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文内容由【逍遥使者2号】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重生之勿重蹈 作者:颜帝攸 ☆、前序   十五六位太医聚集到一所宫殿。   从宫殿上金雕的凤凰咛唱和屋里摆放的精致玉器,人们就可以想象这个宫殿的主人是多受宠。   一名老迈的御医走上前,双膝跪地,额头点地,恭敬的说道:“皇上,嫣妃娘娘心疾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换心。否则……”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不说皇上心里也应该清楚吧?皇帝眉头微皱,嘴角抿起,看不出神色。过了好一会,老太医觉得腿已经僵硬,皇帝才慢慢开口道:“朕明白了。”说完了就往外走。   “恭送陛下。”   待不见皇帝身影后,老太医才起身,让诸位太医退去之后,缓缓拨开一角帘幔,说道:“娘娘,皇上已离开,娘娘请宽心。”   “恩,有劳李太医了。咳~咳~”帘幔中的女子被病魔折磨,发丝随意的垂落下来,覆盖了她半边肤色略显苍白的鹅蛋脸,唇色泛起死白的颜色,白细的手腕好似只有一层肌肤包裹住,瘦若无骨,但依稀可以从她精致的五官看出是个绝妙佳人。   这次,本宫必让他死!谁肖想她的皇上,谁就得死!嫣妃双手握拳,心里暗道。   靠北方向宫殿的一处竹叶飘飘,尽显萧条。   与刚刚飞阁流丹的楼宇和着相比起来,这里就像是冷宫。   一身淡蓝色的宫装,腰束粉色的缎带,发髻简单的俏丽女子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像在等人。眼角瞄到一抹绿色锦衣的男子,这才漾起笑容。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女子双手在绿色锦衣的男子身上翻看,眼里漫起水雾,心疼的说:“王爷有没有受伤?王爷?”   一只纤细白皙修长的手将女子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云月,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扶我回去休息可好?”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   云月赶忙用袖口擦去泪珠,忙点头道:“恩,王爷,奴婢这就扶您进去,小心些,慢点……”   云月扶北堂未泱进入浴桶中,看到北堂未泱的背部布满红痕,依稀可以看出是长又细的鞭痕,有些许地方渗出血丝,小心翼翼的用白色的帕子慢慢的擦拭,云月眼睛里又开始漫起水雾。   北堂未泱早已在浴桶中睡着。   洗完后,她把北堂未泱抱出浴桶,才发现北堂未泱又瘦了,连她都能抱起他,她心疼了。   云月细心的帮北堂未泱涂好药膏,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没休息多久,便有太监来宣旨,北堂未泱浑浑噩噩中听到一些杂音,‘圣旨’二字一传达入耳,立马清醒,匆匆忙忙的披上外衣出去接旨,身上的疼痛早已习惯。   出了房门,看到来的太监被云月拦下来,太监口中还说什么‘皇帝召见’北堂未泱眼睛瞬间亮了,欣喜之情不用言表就可以看出。   笑容满面的冲到太监面前,着急的问道:“皇兄真的召见我吗?!是吗?”   “是的,十五王爷。陛下还说让王爷即刻面圣。”   “谢谢公公。我稍微梳洗下就去。”   “诺。奴才告退。”   朝云月看去,美滋滋的说道:“云月!皇兄召见我了!隔了5个月终于召见我了!呵呵,终于啊……”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欢喜,但是尾音却带着一丝落寞。   云月撇起嘴,愤怒的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一定又是要王爷办什么事情才召见的!哼!”   “呵呵,不管怎么样,皇兄召见我就好,我已经好久没看到皇兄了……云月,帮我那身云绣红色锦衣拿出来。”   “是。”   云月闷闷不乐的从衣柜中拿出几件质地和她身上衣服差不多的素色衣服,红色云绣锦衣这才显露真身了。   那是主子最好的一件衣服,想到这件衣服还是那个讨厌的皇帝赏赐的,手就不禁蹂躏起丝滑的衣服。   明明当时王爷很开心的!但是知晓这件衣服只是为了让王爷伺候边国的的太子,王爷马上就郁郁寡欢了,在雌伏于那边国太子的第二天就把衣服塞入衣柜的最底下,就再也没动过了。如今,却为了讨皇帝的欢心又了拿出来!   帮北堂未泱穿好衣服后,看到镜子中虽然五官平凡,连清丽都算不上,只能说气质淡雅的王爷,乌黑的发丝只绾起了一点用雕兰花玉簪固定,其余全部散落腰下。那身艳丽的红色锦衣衬托起北堂未泱原本平凡的相貌,添了些清丽和妩媚。   看一切都弄好了,北堂未泱准备去龙璃宫,突然想起皇兄的生辰快到了,此次一见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面,作为皇家的耻辱的存在也不允许进入宫宴。返身到床榻上拿了一个木盒。   “我走了,云月!”北堂未泱愉快的跑出去。   北堂未泱或许永远都想不到,这一走,竟成永别。   北堂未泱紧紧抱住怀中的木盒。   皇兄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这个礼物他想了很久才考虑送给皇兄的,应该……会喜欢吧?   沉思了片刻,猛地觉得后背一阵痛楚,北堂未泱想看看,但是又怕皇兄等的厌烦,不多思量忍住后背的痛楚,便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继续走去。   绣工精致的外袍,后摆拖地,依稀能见一丝血迹断断续续留在石板上,红色的外衣则把那血迹掩埋了。   他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背向着他,双手放于后,黑色的头发尽数用龙形玉冠固定,站的挺直。   北堂未泱冲上前去抱住男子。   “皇兄!”   男人转过身,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深邃的墨眸散发着冷漠,高挺的鼻梁,嘴唇微薄,一身黑色衮龙袍,腰间系着黑色龙纹腰带,从内向外透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你来了。”北堂昊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不理会北堂昊的冷漠,北堂未泱急不可待想把手中的木盒交给北堂昊。   “皇兄,这是……”   “噔!”盒子落地。北堂未泱的笑容还未退去,就先隐没。   北堂昊伸出右手,手呈爪状,刺入北堂未泱的右胸膛。   “皇兄……为什么……”   说话间,北堂昊已经掏出他的心脏,手直接穿透他的胸膛。   “你早已没有什么价值,本来想放你出宫,没想到你还有最后一个用处……”凉薄的嘴唇开启,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嫣妃多年受心疾的折磨,如今唯有你的心可以救她,殁族后裔不是天生心长右边,而且挖心之后依旧可以存活?如今我把你的心掏出,倘若你还活着,我可以放你和你的那个宫女出宫。”北堂昊认为可以摆脱这皇室,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手抽出他的胸膛,北堂昊手上的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还在跳动。   这就是殁族多年被人追杀的原因啊?!   挖出心脏,心脏却还能跳动,不得不说,很多人都会想要得到。   北堂未泱没有支撑的卧倒在地。   “皇兄可爱过我?”语气中带着绝望问。   “从未。”北堂昊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然后继续说道:“而且,我还觉得你恶心。”说完抬脚跨过北堂未泱的身子走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北堂未泱流出眼泪,脸上的哀戚之色,如果附近有人看到必会怜惜眼前之人。   “我这一生受人嘲笑、唾骂。半世受人欺辱!一副身躯污浊不堪!究竟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么对我!如果有来世,可否应我一件事?只愿永世不入帝王家,甘做鸟禽平凡一世人!可否?”   他还可以活?殁族人难道真的天生异体?北堂未泱不知道,他只知道来的路上背上的痛楚,加上这次的掏心之痛,应该必死无疑吧?   北堂未泱好像看到了小的时候的画面,在他被宫女太监欺辱之时,被皇弟皇妹们肆意践踏的时候,只有二皇兄伸出手,帮他逃离,北堂未泱将他的二皇兄当成了人生中唯一的一个浮木,努力的抓紧,只怕他会握不住,连浮木都没有,所以他才会事事听他二皇兄的,甚至如痴如狂的爱他。   因为当时二皇兄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而北堂未泱精心为北堂昊准备的生辰礼物倒在一旁。           ☆、重生   恍惚间看到泛白的床幔四周有些许蜘蛛丝和厚重的尘灰,身上盖的被子也破旧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还有一股长久以来熟悉的霉味。   简陋的桌子上也是堆了层厚厚的尘土,桌子上只有一个缺了一角的小碗。   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这间大的不像话的房间,空荡的有些阴森。   北堂未泱看着自己小了不少的手,摸了摸身子。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   这个宫殿明明也是他小时候居住的冷宫,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怎么会回到这里?北堂未泱犹疑的向下看看自己的身子。果然呐,身板也小了很多。   望着屋里熟悉的摆设,北堂未泱苦笑。他……呐……重生了吗……?   走出屋子,一片萧条。   外面有一大片的草坪,这里之前本来是栽种母妃最喜爱的华贵牡丹花的。   自从他的母妃被指残害大皇子并企图谋害皇后,命白绫处死,尸首抛于渝河,不可留其全尸之后,这个曾经被细心照料,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圃,现在草木萧疏,枝横遍地。连带母妃受宠时的赏赐的珠宝玉器全部被没收,宫女太监一个不留,光影琉璃的宫殿渐渐破败,变成冷宫。   帝皇最无情。   估计他死后会被人挫骨扬灰,不足以雪恨吧?   他们母子的下场真是相似的凄凉啊。   抬头看天,今天是阴天,有些乌云。风隔着一件旧的全是破洞的衣服肆虐着他单薄的身体。   真冷啊,看来已经到晚秋了吧?   走到院子中一颗参天大树那,手摸上硕大的树根上歪歪扭扭的刻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共九个划痕。   九岁,九岁……他便是在九岁的冬季遇到北堂昊。   他一直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很冷,当时身上也只着一件外衣,冰冷刺骨。他当时想去做什么的呢?啊,好像是跑出冷宫找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父皇啊~。可惜父皇没见着,反倒是被比他小的皇弟皇妹围起来,耻笑,辱骂,拳打脚踢……   “哼!一个贱人的儿子!也是个贱种!”   “哎呦,他真像阑哥哥说的,是什么……我想想。”长的很可爱圆墩的小孩子手揉着头顶,看他的表情很苦恼。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突地拍下头顶!   “啊!对了,乞丐!哈哈!乞丐!”想了没一会儿,小孩子想起来了,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附近的孩子跟着笑。   一时间,他很想跳入后面满是荷花的池塘,躲起来,不让人看见。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他这么脏的身子,跳下去又会被骂吧?   北堂未泱有些颤抖的环住双臂,蹲着。身体不自主的打颤。   “他抖的样子好像我的小白啊!”打扮华丽,粉雕玉琢,头发戴满金饰的小女孩捂着嘴巴笑。   小白?是什么?和他一样脏的小孩子?他不懂。   “小白?那只边国进贡的小狗?”那个可爱圆墩的小孩子替他解了疑惑。   “对啊!像不?”   “恩。是很像!”小孩仔细的打量一番。   狗?是什么呢?   是名字么?   不对,名字好像是叫小白……   那狗到底是什么呢?   他很困惑。   北堂未泱记得就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的二皇兄出现了。   那个时候的皇兄如同温润公子般,虽然仍旧一脸的漠然,但是没有后面登基时的冰冷。   好像他当时就是被他皇兄那若隐若现的笑容所沉沦,到最后为帮皇兄刚登基,巩固皇位,谋筹,甘愿沦为受众人唾骂、鄙视的妓子,婉转于个大臣,边国使臣之间。   他虽一无倾城之貌,二无绝佳才技,三更无床第之间的技巧。   但是胜在他的身份——王爷。   但凡能把自己主子压在身下,狠狠折磨,那种无法比拟的满足就能吸引很多人。即使他不为北堂昊做事,一国地位低下的王爷也休想独善其身,到最终亦逃不过一死。   如今重生之后的他,只想离开皇宫,远离一切的斗争和纷纷扰扰。那么,只要这一世不遇到北堂昊,那他便可以脱离前世了吧?   北堂未泱紧握双手,身上太瘦,腕上的青筋都勃、起的恐怖。   北堂昊……   摸摸右边的胸口,附在上面好一会。   没有跳动……   那就是说重生了也不能改变心被挖走的事实,是么?   扯着破烂的衣角。   既然重生了也不能改变,那么这辈子我要为我自己而活!   这一世,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他要把他的命运牢牢的抓住,不由他人摆布!          ☆、从未谋面的北堂鸿煊   北堂未泱缩成一团,被子裹得紧紧的,但是还是有风通过细缝吹进来。   好冷,这个冬天真冷……   这个时候如果云月在该多好啊。   想到那个带给他许多温暖的女子,北堂未泱即使没有心了,也能感受那股暖意。   “云月……”黯然神伤化成一句叹息。   云月是11岁时候跟北堂未泱的,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婢女,却是陪伴在身边最久的人。   亲人。   云月对他而言就是亲人,比起那死前也未见一面去云游四海的父皇和没有关心过他,每天只盼着父皇召见的母妃更似亲人。   外面全是风刮着树枝的声音,所以北堂未泱没有发现他的房间进来一个人。   “嘿嘿,躲在这里,我看你们怎么找!”北堂鸿煊蹲在床榻边角。   他本来想藏在门后的,无奈,他选的这个宫殿实在是太破了!   一眼望进,居然空荡的骇人。   整个宫殿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桌子边连个凳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门了!   真是,啧啧!   北堂鸿煊没想到这个如此遭他鄙视的宫殿里,遇见了他这一生的劫。   一个他心甘情愿经历的劫。   床榻又摇动了下。   他没看错吧?是吧?刚刚也看到床榻动了下,北堂鸿煊以为是幻觉呢,现在又来,应该……不是幻觉吧?   难道有什么怪物不成?他猜想道。   北堂鸿煊站起来,走到床榻旁。   那个床幔真脏,还是不要打开了,恶心死了。   正想窝回角落,床又摇动了下,这下北堂鸿煊不淡定了!气愤地直接拨开床幔,入眼的是中间高高拱起的一团棉被?   棉被还发抖?   不管了,这次怎么他都要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北堂鸿煊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直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满是霉味的被子。   北堂鸿煊一直记得那天的情景。   一个比他大点的孩子手臂环着腿,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衣,外衣还破了几个洞。   孩子好像发现了他的存在,头抬起,恐惧的盯着北堂鸿煊。   北堂鸿煊当时无法看清那孩子的模样,脸脏兮兮的看不出肤色,头发不长,全部披散着到腰上,就是头发好像许久没有清洗过,有些结团了。   唯一能看清的便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眼睛没什么特别,但是北堂鸿煊却记了一生。   心不由自主的乱跳。   “你……是…谁?”小孩断断续续的说,声音干涩中带着一点嘶哑。   不好听,可是却仿佛一股暖风吹进耳膜般心暖。   北堂鸿煊仿佛不记得如何说话,呆立着不动。   一霎间又看到那个孩子抖了下。   北堂鸿煊赶忙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到他的肩膀上。   披在身上的袍子一看就知道属于上好的缎料,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大概6,7岁,在这里出现的小孩只会是北堂皇室的小孩……   是皇子还是王爷府的?北堂未泱想。   “你是谁。”看北堂鸿煊没有应他,他重复问。   北堂鸿煊笑逐颜开的说:“我叫北堂鸿煊!你叫什么!?”嗓门很大,惟恐眼前人听不到。   北堂鸿煊笑意布满眼睛,溢着让人沉溺其中的暖意。   好像云月……忆起云月,北堂未泱莞尔一笑,眼中迸出的神采有些迷人。北堂鸿煊想,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此时的嫣然。   “未泱,我叫未泱……”不过北堂鸿煊……是谁?前世有这个人吗?名字很陌生,北堂未泱反复的想了几次,还是无果。   未泱,北堂鸿煊默默在心里道念几次。   “咕噜,咕噜。”北堂未泱捂住肚子。   北堂未泱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平时都会有个老太监帮他送食来,虽然每次的餐食都是一些发霉的饭菜,连个肉末都看不到,但是对于老太监,他心里是有些感激的。   老太监从未对不住他,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连着两天都没来,北堂未泱又怕碰见北堂昊,这段时间他都呆在这里,不敢外出,肚子饿得难受了也没有出去的想法。   北堂鸿煊瞪大眼睛的说:“你饿了?我饿的时候肚子也会这样叫……走!我带你去吃东西!”急匆匆的握住北堂未泱的手腕就往外跑,直奔他自己的殿所去,不理会北堂未泱的想法。   出这个宫门没多久就瞄见一堆的太监,宫女着急的到处乱窜的找北堂鸿煊。这次他不跑了,虽然被他们跟着很讨厌,但是还是眼前这个人比较重要。   北堂未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放满了饭菜糕点,好多是连前世都没吃过的……可以吃么?   看到北堂未泱疑惑的目光,北堂鸿煊又把眼前的糕点朝他推前了点。   “咕噜。”肚子又叫了……北堂未泱也不矜持了,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北堂鸿煊手撑住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北堂未泱狼吞虎咽的吃相看的津津有味,眼前这个算得上邋遢的人儿,他觉得很可爱,等下一定要带他去洗洗!   ☆、父皇   瓦解完桌上多半的食物后,北堂未泱才抬起头,桌子被他弄得一片狼藉,有些羞赧的红了脸。   这是他吃的最开怀的一次。   “谢谢你,我饱了……”吃完就想跑,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不过再不好意思,北堂未泱也不想再呆在这。这所宫殿的装潢,摆设那些,都很像一个人的习惯,那个上辈子他为之爱慕许久的人——北堂鸿煊……按北堂鸿煊的年龄,可以居住在这里,难道是北堂昊的孩子?北堂未泱有些不确定,不过这里却是万万不能多呆了。   “不怕,还有的!来人!”北堂鸿煊正想再吩咐宫女上一些膳食,就看到北堂未泱扯下他举起的手,衣袖上沾到了北堂未泱手上吃东西留下的油脂和小渣滓。   “不用了,我吃的很饱了。我……我想先离开了。”北堂未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腿,显得有些踌躇。   “离开?回那个冷宫?”北堂鸿煊心疼了。那里那么冷、破败,根本不适合人居住,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一直都是在那里住么?北堂鸿煊心有些抽痛。   “你为什么住在那个冷宫?”北堂鸿煊问道。   因为我是罪妃之子!   “我不知道。只知道懂事开始就是住在那里。”北堂未泱埋头说。前世的他的确不知道,只记得那时的他还是很受那些宫女、太监的喜爱的,五岁过后就什么都变得不同了……   没有了每天最少能见一面的母妃,也没有宫女再为他梳洗,北堂未泱当时很不安。有次看到从小服侍他起居的悠翠在冷宫前经过,北堂未泱很开心,就好像在沙漠看到水滩一般,他大声的的叫她,悠翠惊恐的瞪大双眼,立刻转过身跑走。   从那以后,他隐约的明白——他遭人厌弃了。   直到八岁时听到几个碎嘴的宫女在聊天才清楚,因为北堂未泱是罪妃之子,傲帝打入冷宫的皇子,命他人不得和他言谈,发现必严惩。   “那和我一起住吧,我和我父王说说。我的父王很宠我的,嘿嘿,你当我侍读好不?”北堂鸿煊打断了他的思绪。   父王?那是不是可以说……这个北堂鸿煊是北堂昊的孩子!   炎烈皇朝规定成年的王爷成年后都必须出宫建府,不得滞留宫廷,而如今可以留在宫廷的成年王爷只有一位——即将被封为太子的二王爷北堂昊!   顷刻,北堂未泱面如土色。   北堂未泱惊慌失措地低下头,苦笑着说:“不了,我很喜欢那里,谢谢你。”他稍稍鞠了个躬,疾步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双黑色纹金龙靴面。   顿时,北堂未泱畏惧的想绕过靴子主人,可惜天不从人愿。   “叩见吾皇!”声声震耳,不言而喻的表面了眼前人的身份。北堂未泱不能再装傻,只能萎靡的跪下。这个北堂未泱上辈子一世都没见过一面的父皇,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心为什么一丝喜悦,只有浓烈的怅然。   北堂鸿煊高兴的抱住北堂傲越说:“皇爷爷,你怎么有空来看我?”然后笑着放开北堂傲越,把跪在地上的北堂未泱拉起,又道:“皇爷爷,我很喜欢他,让他当我侍读可好?我不是要选侍读了么?”北堂鸿煊笑的很开心,嘴巴弯起最大的弧度。   “侍读?”这个脏乱的孩子?北堂傲越皱皱眉头,摆摆手说:“将他打理下,朕看过再说。”   来历也要调查,北堂傲越沉下脸。   “诺!”身侧的张烙会意准备带北堂未泱去清洗。   那一刻北堂未泱抬起头,轻瞄他的父皇。   那个父皇和他一直想象的一样,那么的高贵,目空一切的骄傲俯视所有人,头戴印有龙纹的束发金冠,金冠中间一支龙形金簪固定,目似剑光,五官深刻,虽然已经36岁,看起来却像才25岁左右,俊逸逼人。   北堂未泱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母妃痴迷得临死前仍想见父皇一面,无怨无悔。   张烙把北堂未泱带到侧殿的浴室,然后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直视他。   北堂未泱被他瞧得有些局促。这个公公想在这看他沐浴?   二人大眼瞪小眼许久,张烙才缓缓开口道:“请洗吧,奴才会背过身去,十五皇子。”   对于这个落魄的十五皇子,张烙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明明贵为一介皇子,居然还要屈居他们这些奴才之下,连个基本的衣服都没有,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呐~。   北堂未泱张皇失措的看着张烙。   为什么这个公公会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他人眼前,这个父皇身边最宠信的贴身太监为什么知道!?   “你怎么会……”北堂未泱的嘴巴有些哆嗦。   张烙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弯身恭敬的道:“十五皇子还是先行沐浴更衣吧。陛下的耐心不多,何必多生枝节。”说完就背过身,闭上双眼,神态很平和,好像只是说了个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北堂未泱收起惊慌,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脱去外衣。   他的身份既然已经被揭破,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北堂未泱反倒是很想看看他名义上的父皇知道后会怎么处置私出冷宫的他。   北堂未泱嘴边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悲怆的想父皇是会继续的禁锢他于冷宫,还是和北堂昊一样,利用他?   不对……他已经没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   “张公公,我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北堂未泱还在揉搓皮肤,因为重生了近半月有余,他基本都没怎么洗过澡。   “奴才已经备妥,十五皇子换洗的衣服就放在浴池边上,可要奴才服侍更衣?”张烙一副照例询问的口吻。   “不用了。”北堂未泱已经大概洗好了,拿起浴池边上放着的白色浴巾擦拭完身体后,看向边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那是一件白色宋锦衣,领口、广袖边上绣满祥云图案,配着一条绿色宽腰带,待穿好,张烙转过身,将一块麒麟玉佩别于他腰间。   “这个玉佩……?” 北堂未泱不懂。   “玉佩原本就是属于您的,十五皇子尽可放心的收下。”   “我的?”他根本从未看过这块玉佩,这个玉佩带有什么意义么?北堂未泱收起茫然,低垂下眼,看不到他的此时是什么表情。   “十五皇子,陛下和小王爷应该等急了,您还是先出去面圣吧。”   “恩。”   一出去,北堂傲越坐在主位上,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直接无视,然后跪在北堂傲越面前说:“叩见陛下。”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并不怎么好听。   “抬起头来。”北堂傲越倚在茶几上,单手扶额,继续说道:“你叫什么?”   北堂鸿煊一旁着急的替北堂未泱回道:“皇爷爷,他叫未泱!”   北堂未泱依言抬起头,头发还没有擦干,发丝零散的贴在脸颊旁,水珠有的还往下流,渗进他刚穿的保暖的新衣。   北堂傲越打量起北堂未泱来。   那张瓜子脸苍白的过分,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除了一双眉眼稍看的过去,其它的倒长的平凡无奇。还有那瘦弱的小身板,外面这么大的风也没被刮走?更令北堂傲越好奇的是,就这个看看羸弱的孩子在这个时刻争斗的宫廷,还能毫发无伤(他说的是没缺胳膊断腿那些……),也算有点本事的。   只不过这个‘未泱’名字还真是耳熟啊~……   似乎是他众多皇儿的其中一个?你问北堂傲越为什么还能耳熟(毕竟这么多儿子,名字耳熟是很不容易的!)?这个‘未泱’可是已故国师在他未诞下时便亲自批命并取名的少数人之一啊!还记得当时国师摇了摇头,满脸的怜惜说道:“此子注定命中克母,一生被至亲利用,逝去如尘,无情无爱!真是可惜!可惜!如此通透的人儿,素衣起白殇,纵使透骨生香,公子如玉也逃不掉一个命字。真真的可惜啊!但愿犬未泱’之名,可以扭转些命势。”末了,还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北堂傲越,看的他一头雾水。之后冒出绮妃‘谋害大皇子和企图毒杀皇后未果’北堂傲越就顺其自然的让北堂未泱‘命中克母’批命落实。   未泱?北堂傲越扯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意。   “你说你叫什么?”北堂傲越再问。   “未泱。”不多说一字,他安静的跪在一旁。   北堂傲越起身,走到他面前说:“朕有个皇子,刚好也名未泱,不过被朕打入冷宫了,就是不知你可是?”北堂傲越眼睛凌厉的紧盯着北堂未泱的双眸,北堂未泱不肯退让一步,不肯示弱的和北堂傲越对视,用表面平静的掩饰他的畏惧。   北堂鸿煊又连忙跑过来,替北堂未泱解释:“皇爷爷,不是的。虽然未泱也住在冷宫,但是怎么看他也不会是我的皇叔的!”北堂鸿煊拉拉北堂未泱的广袖,眼神示意:‘快说不是啊!’   “是。儿臣全名是北堂未泱,父皇,那又如何?”北堂未泱辜负北堂鸿煊的好意,没有怒目相对,只是扬起轻描淡写。   北堂未泱虽然人瘦弱像大风一刮来就会被吹走,但就这张苍白的小脸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有点对应了批语——‘公子如玉’,至少现在是。   ☆、无法避过的劫   “朕可以恢复你皇子的身份。”北堂傲越笑着看着北堂未泱。   “皇爷爷!”北堂鸿煊想要反驳,他一点都不想这个刚认识的孩子是他皇叔,就不能是朋友吗?   皇子的身份很重要?   是,很重要。几乎不用想都能想出的答案,是皇子不会挨饿受冻,也不会再被人随意的侮辱,可是一旦恢复了皇子的身份,他就会必不可少的接触到北堂昊呢?   他还想和北堂昊纠缠在一起?不,北堂未泱不想落得前世同样的下场!   “我可以拒绝吗?”   北堂傲越眯起眼,有些不可置信。他的十五子还想拒绝?要知道‘皇子’是多诱人的身份啊~,有了这层身份即使没有荣登帝皇,至少也能捞个王爷当当,而且北堂未泱对他还有些用。   “皇爷爷,既然他不想,就不要逼他,好么?您可以将他放在我这,想看他的时候便来这的!”北堂鸿煊两眼泛光,兴奋之情立显。   不理会北堂鸿煊的童言稚语,说道:“你真的不想当皇子?”北堂傲越眉一挑。   “是。”北堂未泱一双剪水双眸刻满坚定。   北堂傲越心略微沉下。这是第一个敢违抗他的人!北堂傲越虽然心里有点不悦,但是还是克制了。现在暂时还用得上他十五子,北堂傲越倒是可以放过他一马,日后可就说不定了。   “朕可以暂时不追究你擅离冷宫之罪,当然,也可以不恢复你的身份,”北堂傲越停了一会再继续说道:“朕只有一个要求,你得留在这里。”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   即可让他宠爱的皇孙满意,又能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何乐不为?   留在这里!?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留在他最想躲避的人的宫殿,这岂不是狼入虎口!北堂未泱惊恐的张大双眼。   北堂傲越看到他十五子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眼神闪烁不定。北堂傲越皱起眉。   他的十五子在害怕什么?一个九岁稚童,常年拘禁冷宫……看来这里有点不对劲啊……是要叫暗首查查了。   “不……不可以!我要回冷宫!我求你!放我回冷宫!”北堂未泱身子软倒,手抓住北堂傲越的裤脚,瞳孔放大,布满无措,面如死灰。   未泱就这么不想和他在一起玩?一副害怕得躲闪不及的样子,可偏偏北堂鸿煊对他就是气不起来。北堂鸿煊郁闷了。   “朕的决定无人可以更改,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就好好在这反省,其他朕自会处理。”   张烙把他的手掰开,低语:“十五皇子,别给陛下找不痛快了,起身吧。”   “回宫。”北堂傲越直接离开。   “诺!”张烙和一干众人齐声道。   待北堂傲越离去,北堂鸿煊质问北堂未泱,语气不满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想留在这?这里难道还比不上你那冷宫?!”却见北堂未泱手撑地面,双眼无神,对他的质问一理不理。北堂鸿煊气结,也无法扔下他不管,就让一干太监把北堂未泱抱到偏殿休息了。   北堂傲越回到龙璃宫,准备批阅奏折,一面吩咐张烙传暗首到龙璃宫面圣。   暗首是北堂傲越在当王爷的时候自己亲手培养的一个专门负责查探和暗杀的杀手组织,一共才五十六人,但是这区区的五十六人却能敌千军,说是万中挑一也不为过。   “陛下,二皇子求见。”张烙刚出去就看到了二王爷北堂昊。   “传吧。”   “诺。”   “二皇子,皇上宣您觐见。”   回应他的是一个低沉嗓音,“谢谢张公公了。”   张烙连忙道:“不敢,不敢,殿下请先进去吧。”这个可是就快被封为太子的二皇子啊,陛下最得意的皇子,以后也是荣登地位的不二人选,张烙不对他客气对谁客气?   “那本王先进去了。”   “诺。”   北堂昊进去时,北堂傲越正开始埋头批阅奏折,就这么简单的坐着,也能感受到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从小都是听着母后说父皇如何的雄才伟略、运筹帷幄,把炎烈皇朝带到最辉煌的时代,让炎烈皇朝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一直被灌输这些思想长大的北堂昊简直将他的父皇当成了毕生最想超越的对象,也是前世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要借助北堂未泱帮他铲除多余的人和借机拉拢边国的原因。   北堂昊不想止步于父皇为他建造的繁华国家,他想统一炎麒大陆,让他炎烈皇朝成为炎麒大陆唯一的国家,立于最顶端!无人能抵抗!   “叩见父皇。”   “起。”北堂傲越放下手上的毛笔,说:“昊儿,你刚巡视完宫外,和朕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回父皇,宫外一片祥和,但是……”北堂昊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是。回父皇,宫外虽一片祥和之气,但是百姓舆论最多的还是两大氏族。”   北堂傲越指尖漫不经心的敲击玉案,“拓跋和安陵啊~,说说百姓都说了什么?”   “都在称赞拓跋和安陵家族,功于国家,如果没有安陵家族出谋划策,拓跋家族领兵作战,如今的炎烈皇朝一定不能当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说父皇只是坐享他人果实……”   “看来,这拓跋和安陵要开始不安分了……”这可是借百姓造势啊,是不是该提醒提醒他们功高盖主通常都不能落个好下场呢?北堂傲越右手握拳,放在下巴处思考。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你明白怎么做吧?”   “是,父皇!儿臣明白。您请宽心。”   “恩,记住恩威并施。还有,你十五皇弟会先在你宫里住,你多照看下吧。”   十五皇弟?那个杀害了他皇兄然后又害母后这几年被病魔折磨的绮妃之子?他不是一直在冷宫,怎么会到了他北堂昊的宫里?   北堂昊蹙起眉,他可对害死他皇兄之人的儿子没有一点好感啊。   “是,父皇。”   “那你先退下吧。给他置些衣物,不要怠慢了他。”北堂未泱可是还有用处的。   “诺。”   北堂未泱睁开眼,床榻上泛黄的幔帘变成明黄的纱幔,身上盖的也不是他那条散发霉味的薄被,而是用上好蓝色丝绸包裹的后背。殿内还有两三个火盆。他就说怎么会这么软和。一想到真的到了北堂昊的宫里了,北堂未泱黯然。   该来的还是得来,他再怎么躲避,也没用。   北堂昊,既然遇上你是我的劫,那我会好好面对。反正已经没有了心,那么曾经的爱恋、恨意我也可以放下吧?我会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不再越雷池一步。          ☆、还是相遇了   “父王,你回来啦!”北堂鸿煊高兴的跑上前去,不过却不敢逾越半步。北堂鸿煊知道父王对他很是疼宠,可是每每他想靠近父王时,心里就会有个声音提醒他,不要靠的太近,具体的北堂鸿煊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知道反正隔着点距离就铁定没坏处就是,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和父王相处。   “你皇叔呢。”   “你说未泱?”   “你要喊他皇叔,他现在虽身份还没恢复,但礼节不可废,这几年的教养忘记了?”北堂昊皱起眉尖,听到儿子这么亲密的叫那个女人的孩子他不悦。忘记了他不介意重新让他儿子去教习太监那再学一遍,直到北堂鸿煊铭刻在心为止。   “儿臣知晓了,父王!”北堂鸿煊着急的应道。北堂鸿煊知道如果他回答得慢点的话,保不定明天就会被父王扔回太监窝里去。那个太监窝可是他最不想再去的地方!父王平时也算对他和颜悦色,但是他琢磨研究出那只是表面。   他的父王比皇爷爷还要冷心冷清,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父王都会一视同仁,所以父王才会参照训练下属的手法养育他,从北堂鸿煊识物起就被抱到偏殿,让一个老嬷嬷照顾他,母妃什么的,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北堂昊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陌生的影子。人呢?   “小皇叔在儿臣的偏殿睡着了,估计刚刚被皇爷爷吓到了。”北堂鸿煊意会的帮他父王解惑。北堂鸿煊是不会和他父王说,那个小皇叔是因为想回那冷宫,不想呆在这,求无果才陷入半晕状态的!   “恩。”   北堂昊打量床上裹成一团的,只露出个脑门在外面的‘皇弟’。有这么冷?   “十五皇弟,可醒了?”   真是奇怪呐,刚刚一直想象他们见面时的情形,北堂未泱以为他会很怨恨的看着北堂昊,质问北堂昊为什么对他如此的狠情,终于要见面了,心里更多的是释然,无爱便无恨。前世种种,但愿能够过眼云烟……   北堂未泱隐藏好心中泛起的澎湃,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你是?”   北堂昊看到他的‘皇弟’犹豫的起身,不动声色的询问。   “本王是你的二皇兄,北堂昊。以后你便在这里先住下,服侍你的太监宫女本王会安排,你尽管在这住着就好。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下,过段时间和鸿煊一起去上谕阁(皇家学院)学习琴棋书画。本王先走了。”北堂昊带着疏离,话语僵硬,岸然道貌说完离开。   相似的一切渐渐和前世重叠。和前世一模一样,说话的神态,看他的表情都带着蔑视。   一连5天,他都没有见到北堂昊。反倒是他的儿子每天都来纠缠他。   北堂鸿煊很单纯的把他当成朋友来对待。北堂未泱却不能打开心扉接纳这个孩子,所以他一直对北堂鸿煊采取爱理不理的态度,不过北堂鸿煊一点都不在乎,还是每天的围绕在他的周围。一会问北堂未泱有没有想吃的,一会又问要不要一起去御花园看边境小国进贡的珍贵雪昙花。   听说这雪昙花每年只盛开一次,每次再冬季最冷的雪天夜间盛开,以一夕花开花败最为盛名。传说在雪昙花盛开之际,有幸看到花开的人会有一个神奇的际遇,至于是什么无人知晓。北堂未泱丝毫没有冲动大白天去看,去也可能看个花骨朵,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北堂未泱对着雪昙花还是好奇的,听闻这几天将会迎来炎麒大陆最寒冷的冬末,他准备这几晚蹲守雪昙花盛开。   哎。未泱为什么不想和他玩呢?北堂鸿煊无精打采的坐在荷塘上的凉亭。那么多的王孙子弟都想和他做朋友,虽然是有利可图的,可是未泱为什么对他避之不及呢?未泱、未泱……脑海里都是未泱!   北堂傲越覆在他近期较宠爱的妃子身上,思绪有些飘远。他的十五皇儿啊,暗首居然说他在冷宫里几乎不出房门,是真的?    ☆、雪昙花的传说   漫天雪花,铺满了青石路,踩在上面留下了厚厚的脚印。北堂未泱摩擦双手哈气。   真是冷啊,北堂未泱有点后悔了,这么冷的天气等待雪昙花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抽了,但是他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回去又颇不值。   御花园的珍贵花种大多已被大雪掩盖,看不清本来的姿态,唯独这雪昙花傲立在这冰天雪地中,风雪越大,它就挺得最直。   要花开了么?还有那个传说真的有么?   窦地,雪下得很大,北堂未泱的连帽披风上就积了堆雪团,狂风大作,迷住他的双目,恍惚间隐隐瞧见一束刺眼的光芒和淡淡的馨香后失去意识。   他做梦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北堂昊穿着墨黑衮龙袍坐在御台椅子上,御台还有一叠奏折整齐放在一旁。手上拿着一个木盒。   是他送与北堂昊的生辰礼物!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是那个雪昙花么?北堂未泱猜测。   北堂昊难得脸上出现失落,抚摸手上的木盒,迟迟不打开。   北堂昊真的没想北堂未泱死的。他本想反正那颗心对北堂未泱无用,但是却可以拿来治嫣妃的顽疾,毕竟嫣妃现在还不能死。   嫣妃手上有拓跋家族家传的虎符,手上掌管天下三分之二的军马。   北堂昊花尽十年的时间才慢慢清除安陵家族的党羽,把皇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拓跋家族人才凋零,拓跋烈大将军身下子嗣单薄,只有一子一女。长女拓跋嫣儿自小便爱慕他,北堂昊毫不客气的在13岁那年迎娶拓跋嫣儿,当时拓跋烈很明白如果和皇家联姻,避不了被吞并的命运,不过念在还有小儿子拓跋濬可以掌权,长女拓跋嫣儿又非北堂昊不嫁,权衡一番之后就同意他和拓跋嫣儿的婚事。婚后北堂昊对拓跋嫣儿极赋荣宠,前后鹣鲽情深,拓跋烈之前害怕他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才娶拓跋嫣儿,看到这些才放下心,开始辅佐他。   过了五年,拓跋烈的夫人过世,两人甚为恩爱,如今失去一方,拓跋烈极度哀怮,一日白头,炎麒大陆平均年龄均在两百岁以上,基本一百六十岁以后身体会慢慢的衰老,有特殊修为的不算,想拓跋烈才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之际,就蓝颜白发。   心莫大于心死,不久拓跋烈的身体也逐渐不佳,迫切的想要小儿子拓跋濬接替将军位和虎符,不料拓跋濬居然因为和萱宁公主相恋,听闻傲帝准备将萱宁公主到边国和亲,一慌干下了滔天大罪——携公主私奔!   傲帝大怒,下旨在整个炎麒大陆通缉二人,并废除萱宁公主皇室身份和拓跋濬永贬为庶人,严令如缉拿到二人,立刻送入禁塔,终身不得出塔!拓跋烈吓得当场中风,全身瘫痪,才几天就被太医诊断不久于人世。傲帝让太子妃拓跋嫣儿回将军府,陪她父亲最后的时日。   拓跋烈遗留之际,不得已将虎符交托在长女手上,算是给长女拓跋嫣儿在将来北堂昊另结新欢时,有可以做筹码的东西。谁都知道帝皇多薄幸,现在风华正盛还好,它日人老珠黄,在那满是阴谋的宫廷,保不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能留下。   “万不可将…虎符给予…太子……否则……否……”拓跋烈没说完最后的遗言就逝世了。拓跋嫣儿悲痛欲绝,三日后才回宫中。后面北堂昊对拓跋嫣儿就更加的宠爱。   好不容易,拓跋嫣儿爱他入骨,准备把虎符给他时,顽疾发作,这个时候北堂昊怎么可能让她死,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北堂昊知道其实他并不厌恶那个女儿的儿子。最初他是讨厌北堂未泱,到后来看北堂未泱全心为他付出,不惜雌伏他人身下,他是感动的,不过有次在宫道上凑巧看见北堂未泱激情过后,刚回宫的模样,长期隐藏心绪的心,那一刻猛地布上怒容!   北堂昊一直不能忘记北堂未泱那天的样子,眼角微微上扬,眼波一阵魅意,为北堂未泱那平凡的姿色增色不少,看惯美人的眼里别有一番风情。怪不得啊,以北堂未泱那副尊荣还有这么多外臣抢着压在身下,放肆蹂躏!   北堂未泱五官平凡得不像皇室的孩子,不会丑,可是在盛产俊男美女的皇宫,他的外貌的确没有一点特色,简直是过眼即忘,看来北堂未泱还是有过人之处的!北堂昊恼怒的想。   直到后来北堂昊得知他是殁族后裔,北堂昊就更加肆无忌怠,毫不犹豫的挖走北堂未泱的心,出殿门他吩咐太监马上去传召一个太医为北堂未泱诊治。本打算在这之后就放北堂未泱和他的宫女离开,没想到太监回报北堂未泱已经死了,北堂昊的心忽地停了一拍。   “皇上,这个十五王爷身旁的木盒,奴才拾来了,可要处理掉?”太监迟疑的说。   “给朕吧。退下。”   “诺。”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北堂昊的心很闷,好像失去了个很重要的东西,透不过气来。   北堂昊抓住胸口,气息急促。   北堂昊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北堂未泱的面前从不以‘朕’自称;没有发现他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的走到北堂未泱的殿外徘徊;没有发现那个他认为可有可无的‘皇弟’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错了么?北堂未泱……真的死了?他不是殁族后裔么?怎么会死了呢?北堂昊不相信!   北堂未泱望着北堂昊一直抚摸木盒,神情飘远到有点癫狂,猛地把木盒放在御台,发疯似的跑出去。北堂未泱尾随在后,他想看看北堂昊怎么了,北堂昊那表情他没有见过,怎么说呢,就好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发狂的想找回。   是龙璃宫,皇帝专门传见大臣的地方,也是他死的地方。北堂昊来这里做什么?   北堂昊身体晃了下,心如刀绞。   殿里早已没有北堂未泱的遗体,只有一滩血迹。北堂昊游移的走到血迹旁,脚下如同有千吨的铁石般。   北堂未泱呢?怎么没有?没有他的旨意谁敢把堂堂王爷搬走?即使是地位低微的王爷!难不成北堂未泱其实没有死?那个太监看错了?北堂昊欣喜的抓住殿外一个太监:“十五王爷呢?不是说他死了么?尸体呢!?”北堂昊急切的质问道。   被抓住领子的太监哆嗦的说:“回…回陛下,刚刚有个宫女领走了,好像说什么……十五王爷身有顽疾,会传染的,所以要去火……火……火焚……”   火焚!北堂昊顿时目眦尽裂,怒吼道:“在…哪里?说!”   火焚……和北堂未泱猜测的一样,那些人不会让过他,全尸是不可能的,不过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狠,把他挫骨扬灰不足以雪恨,这个北堂未泱还是可以理解的,反观北堂昊很不对劲啊。   北堂昊不是一直对他没有好感,不管他死活么?怎么如今……北堂未泱不懂。是不是说其实北堂昊没想的那样对他一点都不在乎?   北堂昊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个太监说的地点,到目的地的时候只有已经一大把已经熄灭只隐约闪着火星的柴堆,什么所谓的宫女根本就没看到。   北堂未泱不可置信的看到北堂昊踉跄的走过去,用力撕下衮龙袍下摆,放在地上,然后赤手探进还泛着火星的柴堆,一把一把的把夹杂柴灰的尘土放在地板上摊着的衮龙袍下摆那,手被火星烫到,起了很多泡泡,遍布疮痍不知道痛楚的继续探进柴堆,一把一把的捧起尘灰,不知疲倦的重复这动作。   北堂未泱发现他好像没有这么恨北堂昊了。北堂昊其实是喜欢他的吧?   北堂昊用了半个时辰才收拾好了,撕烂的衮龙袍的下摆那里装满了灰白灰白中参杂一点黑色的尘土。因为长期间的蹲着,北堂昊起身时姿势有些僵硬,把那堆尘土牢牢抱在怀中。   张烙惊讶的看着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皇上,一身狼狈的回到寝宫。   “拿个最好的骨灰坛来。”北堂昊的声音低不可闻,不过张烙还是听到了。服侍过两代帝皇,张烙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北堂未泱看到北堂昊把他的骨灰尽数装在精制的青花瓷里,把它放在床榻里的暗格里。   你不是爱我么?日日陪伴在我身侧的话,会高兴吧?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未泱。真是可笑,北堂昊时至今日才发现他有多想换他一声‘未泱’,只是没有机会了吧?   一朝红颜逝,不足忆往昔。   北堂昊左眼留下一滴泪珠。          ☆、躺在雪地上的北堂未泱   北堂傲越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批完奏折到深夜还不想就寝,略微烦闷,屏退了众人,四处走走,突然雪落得很大,他没有了继续闲逛的想法。出来的时候连个外披都没有带,习惯张烙在身边也不是件好事啊。转身,眼尾似乎看到前方的雪地上有很大一堆的雪堆,雪堆外露出一截青色的衣角。   有人?平时的北堂傲越是不会过去的,今天一反常态,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拨开雪堆。那是个沾满雪的人儿,不大,孱弱的倒在哪里,一动不动。本就苍白的小脸泛满紫色,身体不自主的颤栗说明他还有呼吸。   北堂未泱?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晕倒在这雪地了?如果他没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死吧?北堂傲越眉头一皱。他可不想他这么快就死,他还有些用处。   弯身把他的小儿子抱起,急不可耐的往他的寝宫方向走去。   北堂傲越没注意到一株没有花瓣的花茎,即使在漫天飞雪里依稀残留着一股惑人的幽香。   张烙在殿口来回张望。陛下主子唉,大晚上冰天雪地的还出去散什么步唉!弄的他也跟着不能睡觉。当然这只是心里嗷嗷叫下,明面里是决不能表现出来的!不过一想到就算陛下主子现在回来,七七八八弄完了,最多也就只能睡这么一两个时辰。张烙的肩垮了。   眼瞪大,他看到什么?他的陛下主子抱着瞄不清,只看那身形是个小萝卜头的疾步走过来,张烙还没还魂过来,一阵风从他身侧飘过,弄得他脖子鸡皮疙瘩直冒。   张烙转身抬脚还未踏进寝宫,“宣御医!”寝宫传出命令,张烙麻利的伸回脚,用淡定的语气对着后面的徒弟说:“没听到陛下说什么吗,还不快去?小兔崽子!活该你扶不上墙!”徒弟困惑的摸摸耳垂,“师傅,陛下说什么了?徒弟没听到。。”张烙踩徒弟一脚。“传御医!”“是,是,徒弟知道了,师傅息怒,徒弟这就去!”徒弟吃痛的抱着脚赶忙去叫御医。张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   张烙进寝宫,好奇的朝床榻那看去,他没看错的话是那是十五皇子吧?   “还看什么,还不快点帮他更衣,想他冻死啊。多拿几铺棉被给他盖上!”北堂傲越不耐烦的喊道。   “诺。奴才这就去。”   没一会,那个十五皇子身上盖了五床被子,远处一瞧,特像头小身大的熊,好不滑稽。张烙憋住笑,唇角控制不住的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回陛下,这…”头发花白的太医纠结了。该怎么称呼这个小孩子?他是谁啊,照他的岁数和身上换的衣裳不可能是新进宫的小太监吧?皇子的话,别的他不敢自夸,就这个他可以很确定。宫中的皇子他都从小看到大,连那个二皇子从小都是他诊治的!   “姚太医,这是十五皇子。”张烙一旁答道。   这会,老太医镇定了。是冷宫的主子啊,那就犹怪他不认得了。   “陛下,十五皇子受冻过久,身子还没缓过气来,多备些地龙在殿内就可以了。臣再开几副药,隔三个时辰服用一次就好。”   “恩。你退下吧。”   “诺。”   “张烙,你也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诺。”陛下有个旧习,就是入睡的时候身旁不准有他人,受宠的妃子在宠幸过后也是要马上收拾东西离去的。他要不要把这个十五皇子移到其他殿去?   “陛下,这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看了看床上的‘儿子’,“不用了。你退下吧”他就勉强勉强的和他‘儿子’凑合一夜吧。   脱去多余的外衣,北堂傲越上塌。因为他这龙榻够大,起码能容得下七个人睡,他就不必委屈自己,拿过一床他惯用的锦被,躺好睡去,身旁还听得到北堂未泱急促的呼吸声,在这个环境下很奇迹的他一夜无梦到天亮。张烙唤他起床梳洗的时候,他还在熟睡。北堂傲越若有所思的盯着里侧一晚姿势没有变化没有醒的北堂未泱。   “起吧。”   “诺。”   朝堂上一片喧哗,斯文的大臣们为了盐税总督由谁担任闹得不可开交。朝堂共有三个党派:一是以安陵宇丞相为首,二是奉拓跋烈为首,三自是将于下月封为太子的北堂昊。三个党派的党羽争论如此,还是能理解的。自古以来,盐税总督就是个肥差,哪派抢到,就可以扩充党羽,所以每年一换的盐税总督一职总是能让肃静庄严的大殿变成宫外的菜市场。党羽们这边吵得不可开交,三个主角却在一边神态自若的站在一旁不参与。   北堂傲越端正的坐着,表面很认真的看各派发表言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早已飘得老远。   那个孩子。。想到让他郁闷的事,北堂傲越不愉了。   北堂傲越摆了摆手,眼利的安陵宇注意到了。   “陛下,可决定好谁担任盐税总督一职了?”此话一出,朝堂顿时寂静,现在如果有根针掉落在大理石地上估计也能听到声响。   “盐税总督一职就由安陵烨担任。退朝!”北堂傲越心里早有决断。   安陵烨是安陵宇的嫡子。安陵宇了然的笑了。其他两派的党羽一脸忿恨。   北堂昊揣测着。   安陵府邸内,安陵烨听到父亲安陵宇说的,不可置信的连问了三次:“父亲!你说陛下真的让我当盐税总督?”   安陵宇笑起了褶皱。“恩。”他的嫡子今年也有140岁了,现在才能一展抱负,不激动才怪。他的嫡子自小就文不成武不就,原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人到中年才能有个机会,安陵宇也为他高兴。   安陵烨眉开眼笑。“父亲,我跟母亲和兄弟们说说!”心火燎原的说完就跑出去了,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稳重。   安陵烨和大家分享完这个消息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去。远远瞧见他最讨厌的庶子——安陵墨垣在那砍柴。哼!有个美艳过人的母亲又怎样,还不是不招父亲的待见!想到他母亲因为安陵墨垣那贱人母亲,日日独守空闺,以泪洗面他就无法不厌恨他!他才12岁的弟弟,父亲膝下最小的孩子。   “小贱种,我要当盐税总督了,以后就很难有时间欺负你了,不过你不用怕,我已经关照了几个弟弟,他们会代替我照顾你的。哈哈!”安陵烨大笑。   安陵墨垣心一沉。多年积压的怨恨都重重在埋在他心里。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他所受的一切全部还给践踏他的人!让他们舔着他的鞋底求饶!   “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   不在乎的眼神激怒了安陵烨,安陵烨气愤的踹了安陵墨垣好几脚。   “贱种!贱种!”   安陵墨垣咬紧牙龈,安陵烨踢得很重,一个成年人的脚力是很大的,不过再痛他也忍着不出声求饶。   踢了好一会儿,安陵墨垣都没有激动的情绪,以前还会怒骂他,现在就是死都不出声,安陵烨补踢了几脚就感觉没什么意思了,拍拍下摆,得意的离开小院。   安陵墨垣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恨恨地看着安陵烨离开的方向。    ☆、不喜   下了朝,北堂傲越慢悠悠的回寝宫。要去看看那孩子么?还是直接回去看奏折得了。正想拐方向,张烙及时提醒道:“陛下,这个时辰十五皇子该醒了,可要去看看?”   北堂傲越想了想,“不用了,回去批奏章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北堂未泱只是一个棋子,命中注定也只能当个棋子。   “诺。”   北堂未泱是被热醒了,困惑的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脑子到现在还是一片混沌。他颓然的的回想他梦中的一切。他是在做梦吧,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北堂昊心痛如绞的表情?还有那个放在暗格里他的骨灰,提醒他真实的不像虚幻。   北堂昊,你前世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不过我还是恨你,怎么办?把我当成工具,一步步的的走上你为我安排的路,真的没法不恨啊!不过,恨意在看到那些后淡了一点。   北堂昊,我们都各放自己一马,是不是会比较幸福?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离你远远的,不踏进一步,当一世真正的兄弟吧。   北堂未泱释然一笑,刹那芳华,只可惜无人看见。   整理好思绪后,北堂未泱好奇的打量,映入眼帘的是美轮美奂的宫殿,周围摆放的物品无不一一华美精贵。离他最近的一面长约3米的屏风,上面是用金丝线绣制的一副江山图,绣工很好,活灵活现的,看到这幅江山图,就仿佛可以看到万里的壮丽山河,十分震撼心弦。   是他父皇的寝宫?不过他怎么会在这,他只记得他去看雪昙花开,没看到花绽放就失去了意识,后来就看到了‘真实’的前世。   穿绿色宫装的宫女拿着一碗药进来,看到北堂未泱醒来没有惊讶,将黑乎乎的散发浓烈中草药味放到床头的实木柜子上。   “十五皇子,请喝药。”   北堂未泱闭上眼睛,一口气把整碗药喝下。真是苦啊,抿着小嘴,脸皱成一团。   “我可以走了么?”他不宜多逗留。   “这个奴婢不清楚,陛下没有吩咐。十五皇子还是在这里休息等陛下回来吧。奴婢告退。”   还不能走?北堂未泱用被子捂住头。不管他了,继续睡。   北堂昊下朝了坐在主殿,北堂鸿煊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北堂昊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喝茶,北堂鸿煊忍不住了。   “父王,你看到未泱了么?我今天都没看到未泱!”   北堂昊闭目养神,心里暗道那个贱人的儿子能去哪里,除了他这里,不就只有那个冷宫么。   北堂鸿煊无精打采,双目无神的凝视门口。未泱会去哪里呢,冷宫他也去找了,他的屋子也看过了,未泱一般不出去的。。难道是为了躲他?不会吧,未泱有这么厌烦他?北堂鸿煊手拍打脸颊,头边摇晃。不会的,不会的,未泱怎么会讨厌我呢。北堂鸿煊安慰自己,焉了。。   平时他对人虽然都是趾高气扬,目中无人,但是他在未泱面前真可谓是极尽讨好,丑态百出,讲过份点就是死皮赖脸。   北堂昊颇不爽,他那年仅7岁的小儿像个老头似的在他面前一直叹啊叹的,那个贱人的儿子有什么好的,把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咳咳,这个词好像不是很恰当。   两个人就在主殿坐了一个下午,一个安然的喝茶,一个叹气不停。   北堂傲越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月挂高空,桌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碟盘,菜肴还保持着上桌时的原样,不过却冷透了,大冬天的菜容易冷掉,很快菜肴上的油凝结成一块一块的白色的固体。   宫装宫女走过来。   “禀陛下,十五皇子快午膳的时候清醒过,已服药。不过之后又睡去了。奴婢叫唤了多次,都没醒。。”   “恩。”   宫装宫女撤下桌上冷却的菜肴,吩咐御膳房再弄一桌上来。陛下也还没吃啊。   北堂傲越审视北堂未泱许久,瞧他还没有清醒的欲望,他不耐的直接拉起他的被子,没有被子的取暖,北堂未泱马上蜷着身子,抱紧双臂,颤栗。他好像很习惯没有温暖的被子,好一会他都维持着那个姿势。北堂傲越问道一抹淡淡的幽香。   “起来吃饭。”声音不大,北堂未泱听到了。   那是。。他父皇的声音?北堂未泱睁开眼睛。他不知道如何唤他。   “起来用膳吧,这么久没吃饭你肚子不饿?”   “我习惯了。我先回去了。鸿煊这么久没看到我该是急了。”这个时候指不定在哪气得跳脚的等他,一边念念有词的。想到北堂鸿煊,北堂未泱溢出轻笑。虽然他对北堂鸿煊没什么好感,不过撇去他是北堂昊儿子的身份,他觉得他这小侄子倒是很可爱的。   北堂傲越没有漏听北堂未泱的笑声,还看到了。明眸皓齿,唇无血色的向上翘起,平时满是淡漠的清瘦小脸如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喜意。很明媚。   北堂傲越不喜。他是想到了鸿煊才笑起来的?想到这个,北堂傲越愠怒的叫道:“先用膳再说,鸿煊那我会让人去通传下。”   “恩。”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惹得北堂傲越不快。   两个人吃饭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北堂未泱放下筷子起身。   “我先回去了。”   北堂傲越轻点头。   沐完浴后,北堂傲越躺在龙榻上。是北堂未泱起身时散发的幽香。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断袖分桃?   北堂未泱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北堂鸿煊还郁闷了下。他没等我回来?罢了,我回屋休息吧。   北堂鸿煊蹲在北堂未泱的房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跺脚,心里暗暗发誓道:“等未泱回来,他一定要骂他一顿。”因为担心未泱在哪,他晚饭都没怎么吃呢。   “你在这做什么?”原来他在这里等他啊。   北堂鸿煊乍一回头,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满含欣喜。   “未泱!你回来啦!”   北堂鸿煊环住他的手臂,把他推进屋里。   “嘿嘿,外面很冷,未泱你的身子骨不怎么好,着凉就不好了,快点进屋里吧~未泱,今天我能和你一起睡么?”北堂鸿煊眨巴起乌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北堂未泱。   “鸿煊,”北堂鸿煊听到他这么唤他如果有尾巴的话,可能尾巴都会翘起来的。那是未泱第一次这么叫唤他,显得亲密些,他很喜欢!“恩!”他开心的回道。   “鸿煊,我是你的皇叔,虽然我的地位很低微,照辈分你还是要叫我声叔叔的,明白么?”一副严肃的口吻。   北堂鸿煊落寞的低下头。“恩……那你可以只当我我一个人的叔叔么?”   “恩。其他人也不会想叫我叔叔的。作为补偿,你今晚就睡在我这吧。不过要和你父王说说。”   “好!我这就去!”他飞快的去他父王的寝宫。门口的太监就是他父王的贴身太监小福子拦住他,不许他进去。   “我要求见父王,死奴才,你给我滚开!”除了未泱,他可对谁都没客气过!   小福子跪下身。“小王子,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去,是王爷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入的。”小福子就怕这个小祖宗,不和他好好解释下,指不定哪天就着了这主子的道。   “哼,我就要进去,你说你能怎么着!?滚开!”二话不说,趁小福子不注意他就推开门,窜了进去。一进门他瞪直了。   两边的纱幔后面朦朦胧胧能看见一具赤、裸的雪白的胴体,一丝不挂的头俯在一个精壮男人的身下,手法娴熟的上下抚摸粗大的男根。听到声响也没停下,努力的取悦眼前的人。起身面朝北堂鸿煊,视无旁人的坐上男人蓄势待发的男根。   “恩~好舒服,恩~”浪、叫着。男人冷眼看着,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欲,看向他的儿子。   北堂鸿煊被眼前糜烂的一幕吓到了。他看到了什么?他的父王和一个……长的像女人的男人欢、爱?他眼花了?可是那声音的确是男人的,还有他没有蔽体的衣物,身下的物件也分明和他一样,他虽然年小,但是对这些还是知晓一二的,男人和男人欢爱,那叫断、袖分桃!看到那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媚态横生,他心里一片激荡,把这一幕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有什么事?”这是比平时略为沙哑的声音。   “我……我今天要去皇叔那睡,父王您忙,儿子先告退了!”北堂鸿煊匆忙地跑出去,还不忘斜视那个小福子,小福子委屈了,他说过不能进的吧,是小王子您不听啊!他冤枉啊!   北堂鸿煊跑到北堂未泱的寝室的时候,北堂未泱早就沐浴完,只着一件单衣就睡觉了,北堂鸿煊坐在床边,盯着他皇叔的脸看了很久,平凡的五官他却看得无可自拔。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觉得刚刚那娈宠居然有点神似他的小皇叔?一定是他眼花了!恩!一定是!   躺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北堂鸿煊短小的手本来想抱着他皇叔睡的,无奈,怎么都环不住,只是退而求其次圈住他小皇叔的手臂睡去了。隐约闻到一股幽香,很好闻,没一会便睡去了。   北堂昊看着儿子慌张的跑出去,没有表态,情事过后,马上把瘫软在床上的禁脔踢下床。   “滚。”   娈、宠拿着散落地板的衣服,勉强的遮住白皙的身体,连忙走出北堂昊的寝宫。   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从五年前开始,二王爷在宫外马车上不经意看到他,就朝他当户部尚书的父亲手里要去,那个时候他是有怨念的,试想他乃堂堂尚书之子,虽是庶子,但是前途也光明似锦,就因为二王爷的一句话,他父亲就拱手将他送去,当一个低下的娈、宠,他怎么能不恨。只不过一切在和二王爷有了接触之后变了,他爱上了这个心冷的二王爷,不可自拔。他知道二王爷只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把他当成那个人的替身,每月只会找他3次,每次都是重复着这个场景。他虽然也心酸,不过只要能一直这样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只希望那个正主永远不要再出现。只希望……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北堂未泱全身酸痛的醒来,看向身旁睡的一脸幸福的侄子。   怪不得身子这么酸,原来那个鸿煊三分之二的躯体都压在他身上,他身上这么瘦,睡在他身上他也不嫌咯人。   北堂未泱推了推北堂鸿煊,北堂鸿煊郁闷的睁开眼,他才梦到他小皇叔带他出宫外玩,是谁这么打扰他的好梦呢!?   “皇叔,有事么?”   “起来。我身上都麻了。。”   北堂鸿煊立即翻身过一头去,愧疚的看着他的小皇叔。   “皇叔,我不是故意的。。”   “恩。”本来就没怪他。   “今天我要和你一起去上谕阁么?”   “是的,皇叔。”   “那我们赶紧洗洗就去吧!”他上辈子还没去过上谕阁呢!上辈子北堂昊把他接到他宫里后,只是叫一个交好的大臣教他基本用得到的东西,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去学堂。   “恩。皇叔。”看他的小皇叔这么有兴趣,他就忍不住想泼冷水。   “不过皇叔我告诉你,那上谕阁不是什么好玩的地儿,每天都在之乎者也什么的无聊死了。”   北堂鸿煊偷偷去瞅过,真心的无聊啊。一群人一个上午居然都在练字,一把年纪的太傅坐在讲台上打呼噜去了,白胡子随着呼噜也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动。   “恩。快去洗洗吧。”   “哦。”    ☆、再见云月   上谕阁装潢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修饰。他们去的时候里面早就坐满了人。   讲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卧在台上,睡着了?   北堂未泱郁闷了。他没看错吧?那个人应该是太傅吧?北堂鸿煊探过身,“没错吧!我和你说很无聊了。”   “先过去和太傅行礼吧。”   “恩。”   他们走到台上的时候,台下的皇子们没一个人抬起头好奇的张望,仿佛没有人来过一样的继续在练字。   北堂未泱和北堂鸿煊拱手:“拜见太傅!”   睡得正好的老太傅吓得猛的蹦起来。   “叩见陛下!皇子们的书法都在日益精进,臣每日监督皇子们甚为安慰!”老太傅忙不迭的大声念念有词,还未清醒的下意识道。   北堂未泱被吓了一跳,做好心理准备的北堂鸿煊自若的站着。   “太傅,我们是新来的学生。”北堂鸿煊好心的提醒。   老太傅思绪有点回来了,布满皱纹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全神贯注的观察他们,好一会老太傅才缓缓开口,“你们可是小王子和侍读?”   北堂鸿煊看他称他的小皇叔为侍读,越发的不爽。贵为皇子,就算再没地位身份也比你这个太傅好很多好不?!正想怒斥,就听见他的小皇叔说“是”。对啊,他怎么忘记了皇爷爷当时应了让小皇叔先充当的他的侍读的,还好没说,不然这里的皇子们知道他的身份又指不定怎么欺负他的小皇叔了。   “自己找个位置坐着吧。有不懂的再来问我。”重新趴回桌子上,“对了,记得有不懂的再来问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千万不要打扰我。”要知道老年人睡个安稳觉不容易啊。被傲帝拖来当时什么太傅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够可怜了,调那个教了好久才能让那些皇子乖乖听话,这又来两个人,他真觉得鸭梨山大啊!   这个太傅的潜话是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要打搅他睡觉吧?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又睡着的太傅。   日落夕阳,北堂鸿煊甩了甩手臂。   “未泱,好累啊。。我都不懂那些是什么字,练来做什么?我不认识它,它不认识我的。。”小皇叔说了,在上谕阁叫他的名字,出去了就要称他为叔叔。   北堂未泱帮他捏捏酸痛的手臂。“太傅这么说,你就照着做吧。”   眺望到太傅歪扭着走出去,他很担心。太傅还在神游吧,别撞墙那些就好。北堂未泱默默祈祷。   “我们回去吧。”   “恩。我要绮儿做藕粉糕!”   “恩。。”两人已经走远。   回到逵釉(kuiyou)殿,远远就能瞧见北堂昊在主殿饮茶。   北堂未泱再看到他时,心情平复了很多。皇兄,我们就做一世真正的兄弟吧。反正这一世我只会把你当成兄长来看待,浮世虚幻,他愿意放下前世种种回到一切的最初。   “二皇兄。”他平和不带疏离又不带亲密行礼。   “恩。”北堂昊微微颚首。“本王不是和你说过要给你安排几个服侍你的人么?”拍了拍手,八个身穿宫服的宫女和太监走了过来,列两排,俯身,“参见二王爷,十五皇子,小王子。”   “起吧。”   “诺。”   “他们就是今后服侍你的人,直到你离开逵釉殿为止。”   等了很久没听到有人答应,北堂昊转身看了眼北堂未泱,只看到那个人两眼凝着泪珠,忍着不让它落下,咬紧了牙关,十分激动的看着宫女末位的宫女。那个宫女一张鹅蛋脸,一双双眼皮,眼睛清透,唇如胭脂,体态轻盈,尚可算清丽。他认识这个宫女?北堂昊皱起剑眉。   “你认识那个宫女?”北堂昊问道。   “谁,我看看?”   北堂鸿煊也好奇的问。   北堂未泱敛下激动的表情,又换上一脸的淡漠。   “不认识,之前匆匆一见,此时在这看到有点欣喜而已。”   北堂昊收起疑惑。那可不是只见过一面的人的神情啊。   “恩。以后他们归你管。”   北堂未泱点点头。“我先寝宫了。二皇兄。”   “皇叔,我能和你一起么?”   “不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休息。”   “喔。”   北堂未泱关起房门,整个人控制不住聚起浓烈的欢喜。   云月!云月!云月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云月。。他最不舍的人啊。一抹担忧又起。他可以和云月回到前世么?回到前世的话,云月会继续跟着他吃苦么?回忆起大冬天里云月裹着薄薄的棉袄,和他一样三餐只食米粥素食,他就心疼。   云月,我重生了,你也应该过一个不同的人生吧?云月在宫里不愁吃穿的,跟着他只能受苦,而且他已经划算好等十六岁成年后远离宫廷,到一个世外桃源去,娶妻生子,安度晚年。他不想再拖累待他最好的女子。   云月,我放你可好?云月……   暗首跪在北堂傲越面前。   “你说十五皇子看到一个宫女很激动?”   “是,陛下。”   “那个宫女你可查到是谁?”   “只是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儿。属下查到这个宫女是年前进的宫,宫廷礼仪才学会不久,十五皇子应该没见过这宫女。不过……”   “不过什么。”   “十五皇子和二皇子说以前看过这个宫女一面,看到她只是有点高兴。”前后矛盾啊,暗首面无表情。   “十五皇子那继续监视,退下吧。”   “诺。”   北堂傲越看着桌上一闪一闪的烛光,无声无息,只是手上拿着的密折握成一团。   他的十五皇子啊。。          ☆、碧幽笛   天才刚刚散去黑幕,云月就把水盆端进北堂未泱的房间,北堂未泱还未睡醒,云月就拨开帘幔。   “十五皇子,你要上早课了。起身梳洗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北堂未泱还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欣喜若狂的下床,手紧紧的抓住云月的手臂。云月吓了一跳。这个主子未免太热情了一些。   “云月!云月!”   云月听到十五皇子喜不自胜的叫自己很郁闷。这个十五皇子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没多久手臂上的手松了。   北堂未泱已经从梦境中脱离开来,放开云月的手,走到水盆那沉默的洗脸,和呆在一旁的云月说声:“我先去上课了。”就走了,北堂鸿煊从旁边屋子走出结伴而去,留下云月满头雾水。   北堂未泱发现其实老夫子很好玩的,虽然一天到晚的睡,中午起来用膳的时候他会很开心的吃,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有次北堂鸿煊忍不住去扯他长长的白胡子的,他也只会吹胡子瞪眼,气呼呼的叫北堂鸿煊罚抄德经。真正教他们知识的时候又会板着一张橘皮脸,忍住不让自己开骂。   “太傅,可否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那个十五皇子找他有什么事呢。他知道他虽然表面上是小王子的侍读,其实真实的身份是打入冷宫十五皇子,皇上可是有多吩咐他多照拂这个十五皇子的啊~。   “不知太傅可会吹笛?”   吹笛?想让他教他?他可不会收学生的。老太傅哼哼两声,手捂住嘴巴,作势装咳。   “额,那个吹笛吧,老夫只会一二,可能帮不上你忙。。。”   北堂未泱莞尔一笑。   “太傅,我只需要您教我一首曲子就可以了。可行?”   “一首?”老太傅狐疑的看着北堂未泱,这么简单?   “恩。不瞒你说,因为我有个亲人的生辰要到了,所以想把它当成生辰礼物。”   亲人?仔细搜罗下皇孙贵胄中,貌似暂时只有陛下的生辰快到了。。送给陛下的?老太傅瞟了北堂未泱一眼。   “你要什么曲子?咳咳,老夫看看会不会再说。”   “太傅选着就好,我对这些不懂,只要能吹的顺口就好,可以么?”   “你明天下课完找我吧。”说完老夫子就走了。   这是答应的意思么?那就好。那他就不用为北堂傲越的生辰礼物烦心了。他讨厌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礼物被人扔弃到一个屋子里,无人看顾,笛子吹完了,就什么都没了,心意到了不就好了?!   下课后他拦住北堂鸿煊。   “鸿煊,可以帮我弄只笛子么?”   “笛子?拿来做什么?”北堂鸿煊郁闷了。   “有事。不用多好的,随便给我一支便好。”   “恩,我叫人去找找。”他小皇叔不说他就不问,反正迟早他也是会知晓的,笛子嘛,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挑一支,那是要给他最喜欢的小皇叔的,至少也要弄个好的!北堂鸿煊想好了,等下就叫那个小福子给他找个去!   北堂昊在书房休憩,小福子敲门进来。   “什么事。”北堂昊面显不耐烦,语路寒意。   “小王子刚刚找奴才要个东西,奴才想问下王爷是否能给。”那可是个珍贵物件,他不能私自做主。   “说吧。”   “回王爷,小王子要的是碧幽笛。”   “碧幽笛?”鸿煊拿碧幽笛做什么?北堂昊现在没什么心情理会这些芝麻蒜皮的事,点点头,小福子马上退出书房,轻轻的合上门。   父皇为什么要把盐税总督一职交予安陵宇的嫡子,其中又有什么用意,他暂时还没琢磨出来。不是说要打压安陵家族的势力么?如今这么一搞,是助长了安陵家族的势力吧。   “王爷,皇上宣您立即觐见。”小福子在屋外细声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北堂昊听见。   父皇。。   “备马。”北堂昊收收思绪,换上紫红朝服,黑色束发冠。   “诺。”   北堂昊还没到达龙璃宫时就远远瞧见只有张烙一个人守在门口,其余的宫女侍卫没有一个。   “张公公。”   张烙推开门。“王爷,陛下已在里面等候已久,您请进。”   “谢谢公公。”   见他进门,张烙关上门,继续站在门口。   北堂傲越背对着北堂昊。   “叩见父皇,不知找儿臣何事?”   北堂傲越转过身,俯瞰北堂昊。   “你可是疑惑朕为何把盐税总督的位置交给安陵宇?”   “是。”北堂昊不加思索回答。   “安陵宇啊,安陵家族的嫡子,这个位置作用可是很大的。”北堂傲越脸带笑意,眼底却冰冷的可怕。   北堂昊也知道安陵家族嫡子的作用,但是他还是搞不清楚这和盐税总督的位置有什么关联。   “安陵宇这个盐税总督做不了多久,朕已经派暗首把盐税的账本做了些手脚,待安陵宇坐稳总督这个位置,招兵买马之际,拓跋家族必定会做手脚,朕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两大家族的势力必定会大损。”何乐不为。嘴角朝一边翘起,话语中满是蔑视和嘲笑。安陵和拓跋原本就是他登基时的垫脚石,胆敢觊觎他们奢望的东西,就应该有所觉悟。失去了该有的作用的东西就应该毁灭,斩草除根是最基本的。   北堂昊了然了。他果然是要和他父皇好好学学啊!   “还有,安陵家有个庶子,他可能有些用处。”   “儿臣知道怎么做,父皇。”   “恩。”一会过后,北堂傲越又开口。“北堂未泱……朕想在朕生辰过后恢复他的身份和你的册封一事一起办了。”   要恢复那个女人的儿子的身份?!父皇啊,你想干什么?怜惜他?可怜他?可能么?那个表面总是笑着说话实则无情的父皇怎么可能!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不会干涉。   “诺。”   “退下吧。”北堂傲越重新背过身,看着前面那堵墙上刻着的五爪怒吼黑龙,若有所思。   “诺,儿臣告退。”   北堂鸿煊兴奋的把从小福子手上抢来的碧幽笛递给北堂未泱。   那是支笛身全部用上好的碧玉做成的,笛子末端雕了朵紫兰花,很是别致。北堂未泱第一眼就迷上了这支笛子。不过这笛子照价不菲啊。他只是想用一下,没想真学笛子的。   “鸿煊,这笛子还给你吧。”   “为什么?”小皇叔不喜欢这笛子?   “我只要一支很普通的笛子,不要用多久的。这个给我用,太暴殄天物了。”虽然这笛子他很喜欢。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皇叔不怕的,这笛子不给你用,明天它可能就到库房呆着去了,没人用它,它多可怜啊。”   放到库房,会不会太可惜了。。。他斟酌下。   “那好吧,我收下了。谢谢你,鸿煊。”   北堂鸿煊看着他眼笑眉开,感觉自己好像脸很烫,咬字不清的说:“不……不用……皇……皇叔……没,没事我就先……走……走了。”飞快的跑走。   北堂未泱看他落跑的狼狈一阵好笑。   他的这个小侄子是真心对他好的吧?重活一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啊。不知道他的小侄子长大后还会不会这么单纯的对他好,北堂未泱黯然的想。    ☆、勤练笛子   不知不觉已过半月,太傅也就只扔了本书给他让他自己研究,还有指导他吹笛的手法,其它就着实无语,每天午休自个儿跑到他院子中晒太阳睡大觉了。鸿煊好像也知道他要干什么最近也不来粘着他了,他就专心的专研太傅给他的书本,无奈书上只有寥寥几页,他翻了几十遍也没搞清楚这本书究竟是什么。。鬼画符的字。。原谅他不管前世还是今世暂时只会一些浅显易懂的字句。   刺耳的笛声透过厚厚的墙院传到逵釉主殿。   小福子深受困扰,偏偏王爷没什么表示他也不敢说什么,希望那个十五皇子能尽快的悬崖勒马了。   “小福子。”   “诺!”小福子像被抓到小辫子一般,快速的应到。   这个笛子是谁吹的?难听但是不会刺耳。不过每天中午都来北堂昊也有点吃不消了。   “谁在吹笛子?”   “回王爷,是十五皇子。”小福子精神抖擞的挺起腰板,心里对主子感激涕零。王爷啊,你终于注意到啦!那说明他就可以解脱了是吧?   “恩。”   ‘恩’一下就没了?王爷主子诶,你这是打算不管了。。小福子有泪奔的冲动!   “王爷,嫣妃娘娘让奴才和您说下,这几天她的身子有些欠安。”   拓跋嫣儿啊。。有些天没去见她就心急了?   “恩,过个几天本王有空了回去看她,叫她安心养病吧。”   “诺。”小福子垮下脸。这么一去一准会被那个表面温良贤淑的嫣妃拳打脚踢一番啊,王爷的贴身太监果然不是个好干的活!早知道就不自荐来这了。。让他对着那个狐狸似的嫣妃,他情愿一辈子扫大殿啊!   月上高空,北堂昊走到偏殿的亭子那,遥望远处苦练笛子的北堂未泱。他的手法还很生疏,手指老是半路停下,笛声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吹奏着,笛声说实话不好听,但是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让他莫名的心安感?他不是很厌恶这个人么?北堂昊闭上眼,把困惑压在心底,耐心的听北堂未泱吹奏笛子。   哎,他已经学了这么久了,连个基本的调都吹不出来,是他实在不适合这种高雅的东西么?北堂未泱放下笛子,站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在思考是不是要换个东西学,离父皇的生辰还一个月,要换的话还来得及。   其实他大可不必准备什么礼物,毕竟他还是个不被承认的皇子,不会参加什么宴会不说,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父皇估计也看不起他的礼物吧。坚持给父皇备礼物只是为了了却上辈子的心愿而已。上辈子他虽然没见过他的父皇,可还是有一丝憧憬父爱的。只不过等他可以除去北堂昊给他的脚镣时,父皇已经离开皇宫不知所踪。摸了摸没有心室的右胸膛,没有了心,上世残留下来的情感却依稀还存在一点。   “十五皇子,晚上骤冷,你可要喝点茶暖暖身子?”云月端着一壶茶放在石桌上。   “不用了。”北堂未泱付之一笑。“天很冷,你先回去安歇吧。我还要再吹会笛子。”然后又举起笛子吹了起来。   云月继续驻在一旁不出声,安静的看着温柔的主子笨拙的吹笛。   云月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他人面前如此凉薄的十五皇子待她这么好,起初以为是她自作多情,慢慢的也发现十五皇子对她和对其他人明显的更亲昵。她今年已经十岁,和十五皇子差不了多少年月,不过她一直只把十五皇子当成他的主子,没多想什么,后来听到与她交好的姐姐说起十五皇子五岁后一直呆在冷宫,没有与外人接触,性格比较内向,云月就猜测他的这个小主子是不是把她当成了姐姐,她不由得对十五皇子越发的怜爱起来。   北堂昊看到院子里的两个身影胸口有些发闷,这个宫女。。。那个女人的孩子。。。再瞥一眼院子那温馨的气氛,北堂昊不发一语的离开,只留下亭子扶栏上的五指爪印。   静谧地龙璃宫内,北堂傲越平心静气的看着手上的密折,那密折是暗首每天记录他的小儿子的一举一动的报告。   楼云月啊~他的小儿子可别对其日久生情才好啊,否则,别怪他手下无情!看了看手上和北堂未泱一样的麒麟玉佩行成于思。   一大早北堂鸿煊直接冲进北堂未泱的寝室,云月忙拉住这个小王子。   “小王子,十五皇子还在睡,您别吵他起来了,昨晚他练笛子练到丑时(凌晨1-3点)才肯歇下,让他多睡会吧。”   北堂鸿煊听到小皇叔的贴身宫女这么说有些心疼了。小皇叔这么勤奋的练笛子做什么,每天日以继夜的吹多辛苦啊,他要不要告到太傅那去,叫太傅和小皇叔做做思想工作?转眼一想,那个太傅似乎很讨厌他来着,照太傅那个呲牙必报的性子,一想到他的寒毛就直竖。还是不要了,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多亏啊!   “那我今天帮皇叔请半天的假,皇叔就睡个饱再来,什么事有我担着!”   “诺。”云月好笑的看着小王子拍着胸脯,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样子走去上谕阁。   上谕阁的皇子们早就已经拿出书本放在桌上默读了,北堂鸿煊贴在门缝那偷偷摸摸的瞧老太傅来了没有,观察了一会还是没看到老太傅的影子,他放心的推开门,走到他靠窗的位置上。得意的笑起来,拿起地上放着的书籍。咦,一双黑色的棉布鞋上沾了很多黄色的泥土站在他旁边。北堂鸿煊恼怒的起来,正准备着开骂,仰头看到那白白的胡子立马就焉了,得意的小脸马上变得愁苦。   老太傅拿起两本书来回的敲他的头顶,一边喃喃有词:“我叫你笑!我叫你笑!我不拍死你去!你以为你是小王子就了不起了?你的父王我也敢照打,我叫你笑!我叫你迟到!出去给我罚站去!”   北堂鸿煊扁着嘴去门口罚站,老太傅又喊了起来:“把你的书也拿出去!”他悻悻的回来捧着书又出门口。看惯他作威作福的小皇叔们有的捂嘴偷笑,有的忍俊不禁,还有的埋头偷笑。   “看你们的书去!”老太傅板脸一张菊花脸假装严肃的说。这时北堂鸿煊又伸头进屋。   “那个,太傅啊,我的侍童今天临时有事,请假半天哈。”说完赶紧回原地罚站。   “你的侍童不来关我什么事!咳咳”老太傅手放在嘴巴那咳嗽。   北堂未泱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屁股了,云月走了过来,看他还一脸迷糊。   “十五皇子,你先洗脸吧,小王子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请假?”   “恩,是奴婢私自做主的,十五皇子要罚就罚奴婢吧。”   “不用了,请便请了罢。”   梳洗完后他又练习起笛子来,太阳照着他的半边脸庞,柔和弥漫一室。云月有些痴迷的看着。十五皇子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骨肉嶙峋的身体渐渐长了些肉,比之前好看了许多,虽然五官依旧平凡无奇。   “云月,云月?”完整的吹完一遍太傅教的曲子后,想问问云月吹得如何,可是叫了几遍云月都没有回应。   云月脸乍一红。她怎么了?怎么心跳得这么快?噗噗噗的没有节奏的乱跳。   “十五皇子什么事?”声音还有些慌乱。   “我这回吹得还好么?”   “哦……恩,很好!”她根本就没注意他吹得怎么样,一股脑的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   “那就好。”   云月看到他还未长开的小脸淡然一笑,脸上红的厉害。   北堂未泱手掌扶上她的额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受凉了么?”   “没……没……奴婢先出去了,您再吹会就出来用午膳吧。”她快步离开。   北堂未泱百思不解。    ☆、多年的梦魇   如同虔诚的臣民瞻仰那远处被白雪层层覆盖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高高的伫立,神圣无比。白玉般的纤手轻挑银弦,双手在熟练的拨动琴弦,声音宛然动听,雪花飘落她的肩上,诉说着难言的悲伤,透人心弦。过了许久,安陵墨垣走出屋子凝视雪中的人儿。   弦音窦然停止,安陵墨垣还没有反应过来。   茫然的望去,只见温婉如玉的母亲卸下哀伤笑吟吟的看着他:“垣儿。”   “母亲。今天你怎么有回来?”   那个人不是时刻都要把他母亲别于腰上,一刻不见就到处寻人么?所以才会这么憎恶他的存在。。只因为他拥有母亲的血缘,是母亲最亲的人的存在。。   “垣儿,我想你了。”   母亲抱住他,他不敢同样的抱住她,不然被监视他的奴才看到和那个人说他又有一顿没吃了吧。   “垣儿,我们离开可好?”母亲贴近的耳朵细心的说,眼泪沿着凝脂的脸上滑落。   他低下头。“母亲,对不起。”他们根本就逃不了,就这个院子都逃不了!失败了10多次母亲还不能幡然醒悟?他怕了。每次被抓回来他就会被那个人关在一个黑屋里,一关就是好几天,每天只送一顿饭菜,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的光感受光亮,他会窒息的!那个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再去!   “垣儿,这次一定会成功的!我想去找他,真的很想。。。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去找他!”   他的母亲柔荑无力的的手掌此时蹦出很大的力气,用力的抓住他的腰,没有涂蔻丹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很疼,但是没有他的母亲疼。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母亲爱的不是那个人,只是一直顾及他离开不了,不过他听说那个人早就死了。他的母亲还不知道吧?   “母亲,不用管我了。你走吧。”   “怎么可能!”   “我会在这里奋斗出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地,你不要担心我了。这么多年够了!”   “垣儿。。垣儿。。你会怪母亲吗?”   他摇摇头。他不会怪她,只是她如果出去知晓他早就死了,会怎么样。。?   “垣儿,我就出去见他一面,一面!我会让他带你出去的!他很爱我,不会介意你的身份的,他会把你当成自己孩子来疼爱的!到时你跟我走可好?”   安陵墨垣点点头。   “垣儿,等我。”说完她带着泪跑开,不回头。   这就对了。母亲。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只是依稀晓得他的地位很高,母亲本来要和他成亲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了变故,那个人就是那个时候见着的母亲,一见倾心,用卑鄙的手段夺到母亲。他也是在那个卑鄙的日子里被母亲怀上的。   安陵墨垣坐在木桌上等那个人勃然大怒的来。   母亲,你要是能幸福那该多好啊。   果不其然才过了半个时辰那个人就来了。   “她呢,说!”安陵烨掐住他的脖子,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愤怒的死盯着安陵墨垣。   “不……知道。。你掐死我我……也不知道!”   安陵烨手慢慢的加重手力,“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不……知……道!”   安陵烨把安陵墨垣用力的甩在墙上。   “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放他出来!”   “呵呵……咳咳……哈哈……。。”安陵墨垣吐出一口鲜血,悲哀的笑起来,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下人一只手拖住他的衣领,拖到离他有30米远的小屋里,重重的锁上门。   还是到这里了。。他安陵墨垣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他和他母亲所受的一起通通的还给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两眼垂下,晦暗的有点阴森。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走到冷宫,这个冷宫他应该没有见过,不过感觉有点眼熟。北堂昊走进,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转过身,面部很模糊,他看不清,影影绰绰中暂时只能看见他笑的很开心,五官不是很立体。。好像有点像他认识的人,不过看那身形他马上又否定了。   “王爷,刚上朝了。”瞧王爷没动静,小福子胆子大了起来,走过去,捏了一下北堂昊的手背,然后迅速的缩回来,等王爷清醒。这个是王爷准许的。从六年前开始王爷每个月总是有这么几天会这样,小福子曾经问过王爷要不要找太医看看,王爷只是说‘梦魇而已’,后来王爷就嘱咐他醒不来捏他醒就好。。   “要上朝了?”北堂昊悠悠转醒。   “诺。”   “更衣吧。”   “诺。”   北堂昊今天精神不佳,所以没骑马,坐着轿子。   又是那个人。。那个缠绕他六年的人。每次都不能看到他的脸,唯一一次是在五年前的生辰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时痛彻心扉的痛楚。那个人也是和这次梦中一样,着一身红衣,双眸灿若星辰望着他,他能看真切的也就那双眼,其他依旧是模糊的,但就这么一双眼睛他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在五年前他出宫巡视的时候看到和那双眼十分相似的人——刘梓卿,他府上唯一的男)宠。每次他梦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喘不过气来,醒来后找他纾解心虽然还是空落落的,但是却也有一些安抚。   他到底是谁?!   朝堂上,北堂傲越盯着他最得意的儿子北堂昊。很少看到他的儿子在朝堂上失神啊。。   “皇上,臣要弹劾安陵烨仗着身份,当街抢走臣的小女!”已到不惑之年,穿青色三品朝服的大臣走出。   “此时作真?”北堂傲越撇起眉间。   “皇上,那可是臣晚来之女,年芳才15啊!前日出去采购给臣的补品不料被盐税总督看见,小女不从他便当街强抢小女到他府邸,保护小女的4个奴才也悉数被盐税总督活活打死啊!”大臣边说边用长袖擦拭起满是皱纹的眼帘。   “回皇上,小儿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不瞒皇上,今日臣是带小儿请旨的。”安陵宇跪在大理石地板上,表情很诚恳的说:“小儿昨日和微臣说他与顾大人幼女情意相通,早已私定终身,所以特叫臣向皇上请旨赐顾大人幼女为小儿的侧室,不想顾大人误会,才闹出今天的闹剧呀!”   “你……你!信……信口雌黄!”顾大人手指颤抖的指着安陵烨。   “顾大人,您何必在这个份上纠缠不清呢,惹他人嗤笑。您不顾着自己也要顾及你幼女的声誉啊!”   顾大人瘫倒在地。   北堂傲越好笑的看着这一幕。顾大人宠溺幼女可是周所周知的。暗首说安陵宇有意拉拢那个顾大人,经此一事,估计二人以后想站在同一阵地是不可能了吧,这个顾大人在朝中还是有些分量的,这样他的儿子手下又可以多添一股势力了。   “那朕就拟旨让盐税总督择日迎娶顾正涛之女。好了,无事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在下旨的那天,暗首回报顾正涛之女不堪受辱已于酉时(17—19点)悬梁自尽,顾大人悲痛欲绝。   “很好。下去吧。“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丞相府里,安陵宇用尽全力踹了安陵烨一脚。   “你个混蛋,给我弄出这么大的纰漏!那个顾大人可是你父亲我要拉拢的人!现在他一定会加入二王爷的阵营了!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父亲,我错了!儿子错了!我以后绝不会再犯!父亲,你饶了儿子这一次吧!”安陵烨不管身上有多痛,趴在安陵宇的腿上,使劲的求饶,好不狼狈。   安陵宇凌厉的看着他不成器的儿子。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父亲请说!”   “我给你三天找到你如姨,我要她毫发无伤。”三天是他的最大限度。他多希望她可以马上回到他身边啊。   “是。那儿子现在就去找。”如姨?那个贱人的母亲不见了?   “诺。”    ☆、扁成猪头的安陵墨垣   傲帝的寿宴再过个5天就要拉开帷幕,各小国的使臣和要大小官员陆陆续续的全部聚集在京都,一时间京都热闹非凡,到处都川流不息。   外面人声鼎沸,还有人放炮竹庆祝,隔了这么远,安陵墨垣都能听到。   被关在小黑屋里已经四天,安陵宇没来看过他。看来母亲还没被抓到吧。。那就好。母亲,可知道了?   门外、射)进来刺眼的日光,安陵墨垣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   安陵宇站在门口,僵硬的看着安陵墨垣。   “出来吧。这次我放过你,下次你给我安分点。”安陵宇语带威胁的说。   母亲。。被找到了?呵呵,母亲啊母亲,我们母子为什么就不能和过的顺心一点呢?他真是痛恨这样的日子,他一定想出一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两天你去皇宫吧。陛下下旨让所有大臣满8岁到15岁的儿子全部入宫,应该是为皇子们选侍读。”   侍读和幕僚是一个意思。。真是天助他也!   “……是。”几天没发声过的嗓子很嘶哑。   “我要你接近二王爷的幼子,借机帮我获得消息。了解了吗?”   “是。。”我怎么可能会顺你意啊,父亲。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安陵宇给他置了一身衣服,让他穿上进宫。第一次有婢女给他梳头还有上乘的布料裁剪的衣服,他是第一次摸到经他常年劈材留下的厚厚的茧子不会勾起丝的衣服,不过就算穿着这么高贵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常年处于低下的气质,这件衣服和他十分的不搭。   看来这次他的父亲真的要势在必得啊。   “你这次只要弄的我满意,我可以给你换到内园的屋子去,还会给你准备适合你的良秀,过两年就让你们成亲。”安陵宇是这么说的。他当时很想大声的笑出声。良秀?等他被选为侍读再让他和交好的大臣女儿联姻巩固关系才是真的吧!安陵宇,你真是不浪费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啊!   安陵墨垣是坐轿子去的皇宫。   下轿的时候他也被皇宫的恢弘所震撼,不过只是刹那,过后反倒是觉得皇宫就像个巨大的鸟笼,会越变越小勒的他通不过气来,比起那个关了他11年的安陵丞相府这个皇宫更压抑人。   云月把一套北堂未泱等下要穿的衣服放在桌上,到床上唤起刚刚叫醒又睡回去的主子。这几天这个十五皇子没日没夜的练习笛技不到凌晨不肯歇下,她劝说了很多次没有什么成效,她实在搞不懂十五皇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北堂鸿煊蹑手蹑脚踮着脚尖走进来,两手向上,惟恐手脚不小心撞到什么吵醒睡在床上的小皇叔。看到云月要叫醒他小皇叔了,北堂鸿煊赶紧拉她离开床榻。   “你干什么?皇叔睡了还不到2个时辰!”北堂鸿煊小声的责怪云月。   云月皱起眉头,这个小王子还真宠他的小皇叔啊,不过会不会有点本末倒置了?   “小王子,这个时辰再不醒又要等到午膳才醒了,长久下去十五皇子的胃会熬坏的。”   “会这样么?”   云月肯定的点点头。   北堂鸿煊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大叫道:“皇叔,起来了!!!”   北堂未泱被吓醒了。   “我又睡迟了?”   “恩。”   “不好意思,鸿煊。你出去等我下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好,皇叔要快点啊!等下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入宫的待选的侍读!”   北堂未泱头轻点。   换好了衣服,云月在他腰上别上血玉麒麟玉佩。   “十五皇子用过早膳再去吧。”   “好。”   他一般早膳只食一碗玉米粥,这是他在前世养出的习惯。以前云月也和现在一样,每天煮好一碗玉米粥等他回来吃。和当时不同的是前世的玉米粥里面的玉米都是云月拜托御膳房用剩的玉米粒熬制的。   “云月,我先走了。鸿煊该等的不耐烦了。”   “诺。”   云月看了看空了的椅子,拿起桌上的小碗若有所思。   云月留下一滴清泪。十五皇子,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这样只会让我更歉疚。对不起。。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北堂鸿煊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到上谕阁。   此时上谕阁已经站满了人,皇子们在上谕阁外交头接耳。   北堂未泱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人群中一个明显比他大的孩子抱着肚子滚在地板上,脸上早就没了人形,肿的可怕,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隐约能看到几个脚印。两个12,3岁的孩子还在踢打他,口中全是骂语。无非是‘贱人,就凭你也可以来这?!’,‘大哥说了,你和你娘一样天生贱骨!’,‘你娘疯了,你怎么没疯啊!这个怎么没遗传到?!’……   无比相似的一幕。曾经的他也和那个孩子一样,遭人唾骂、欺凌,不能反抗。。当时他的皇兄虽然救起了他,可是心里也是瞧不起他的,所以才会把他关在一个阁楼里,用长长的脚镣锁住他,就怕他人发现他收留了这么一个人。。   安陵墨垣才到那个上谕阁就被长他两岁的兄长踢打,他不敢回手。他知道现在的他只能忍!身上好像已经变得麻木,他连哀叫的力气都没了。   他发现不停的踹他的脚停了下来,耳朵嗡嗡响的也知道周围现在静谧一片,充血的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锦衣,外披白色毛边斗篷的小孩子伸出手,笑靥如花。   北堂鸿煊撇起嘴角站在他小皇叔的身后,瞪向要教训多管闲事的小皇叔的人。   他们还是有点眼力劲的,知道这是皇上比较宠爱的嫡孙不敢肇事。   “起来吧。”   很温柔清脆的声音,比他母亲的还好听。   “没有力气了么?”看地上的孩子很久都没有起身,北堂未泱又询问。   北堂未泱蹲下身,扶起安陵墨垣,无奈安陵墨垣长的比他大不少,他也就勉强只能拉起他坐着,让他靠在他的肩上。   安陵墨垣不会忘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很醉人。   北堂鸿煊不爽了。他是谁啊,小皇叔从来不多管闲事的!还让他靠在小皇叔的肩膀上。北堂鸿煊也是在这一刻讨厌起和猪头一样的安陵墨垣。直觉他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奇怪的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儿子和明显大他一些的孩子亲密的靠在一起,右手微微握拳。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知道他好像并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丝毫不在乎这个孩子,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比较重要棋子,他还记得这个孩子和他同眠时的感觉,很奇特却不让他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北堂傲越的存在,动作很大的跪在地上,想让人忽视都不行的高呼:“叩见陛下!”全部被吓到了,赶紧跟着跪下,一瞬间高声震耳。   ”皇爷爷你来啦!“北堂鸿煊高兴的迎上去。   北堂傲越没有理会他,看着北堂未泱很久。   父皇?他怎么会来?没一会他就想起他父皇出现的理由——为皇子们挑选侍读。不过这个活不是一般都由太监总管的张烙干的么?   他身上靠着一个人不好起身,只能把头低下,就怕他父皇瞧见。不过他好像看低了他的存在感。   “你在这做什么?”北堂傲越走到他身旁,边说边把他整个人拉起,失去重心的安陵墨垣只能倒在地上,淤肿不已的脸贴上冰冷的地板,没有了淡淡香味围绕的温暖身子安陵墨垣心涌上了黯然。   这个人会和他母亲一样,每次他只能在远处观望他么?他一点都不想!   北堂鸿煊看着这一幕蒙上了一抹不安。这个人能从小皇叔身上滚开他是很乐意的,就是皇爷爷的举动很奇怪,下意识的他没有把这个归类为是皇爷爷良心发现对小皇叔有了父子亲情。   北堂未泱看着倒在地上的安陵墨垣面显不安。他会不会很疼?   “叩见陛下。”   “我问你在做什么!”北堂傲越被他爱理不理的态度激怒。凭什么他扰乱了他的心绪却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老国师的话又清晰的回想了起来。‘逝去如尘,无情无爱!素衣起白殇,纵使透骨生香,公子如玉也逃不掉一个命字’。看来他要好好的想想老国师的话啊,明显的话里有话。以前他没兴趣研究,现在就不确定了。。   “没有。。只是看他孤立无助,一时控制不住想扶起他。”他是实话实说。不过这个才相处没多久的父皇做这个表情不应该啊。   人群中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是谁啊?皇上问他话作何?”   “这个我知道!他是那个我二皇兄的嫡子的……唔,好像说是侍读。”   “不过他和我们一起上课,太傅还有单独的教导他。”   “还有啊,听说那个我的小侄子对他很客气,,好像也不能说是客气,用什么来形容呢……啊!记起来了!是言听必从!”其实讲难听点就是跟小狗讨好主人一样。。不过他不好这么说自己的侄子,他不好这么评价,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好像不止是侍读这么简单啊。”   “的确。。”   一声接过一声的低头接耳懦懦讨论。   北堂傲越巡视一圈后,直接拉着北堂未泱的手臂走了,留下一群人茫然一片。   身份果然不一般啊,以后要小心不能得罪这个人了。众人都有了这种共鸣。   张烙还没有清醒过来,神游过来后就扔下一句“陛下今日不便,各公子们回府去吧!”就跑了。他得赶紧跟上去啊。。不过他怎么连陛下影子都见不到了?苍天啊,他到底呆了多久了?   北堂鸿煊被落下,郁闷的看着皇爷爷和他的小皇叔走了,只有这个他讨厌的人呆在一起,就在考虑要不要叫人把他抬走,没想到两个侍卫把他抬走了。。话说他们是谁?   北堂傲越拉北堂未泱到了龙璃宫。   “父皇,你拉我到这干什么?”他很郁闷。   他对他前世死的地方一点好感都没有,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午膳在这里吃吧。你先在这里吃点点心,我去批奏折。”说完不理会北堂未泱独自走到御台上批阅奏折,不看一眼北堂未泱。   “我想回逵釉殿。。”   北堂傲越自顾自的批奏折,北堂未泱不敢自己私自走。这个父皇今天着实有些纠结。他无聊的坐在一边,发呆。   “里面屋子里有很多书籍,你可以看看。”   “恩。”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右边有个偏殿,门的颜色和墙色一样,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那是扇门。   他轻轻的推开门,不敢太用劲,怕声响会吵到北堂傲越。一进屋他就迷花了眼。责怪偏殿设计很简单,只有一张圆桌,还有一床榻和小书桌。左右面的墙上都做了个嵌入的书柜,大约五米高,书柜里都摆放了很多书籍,每一层都贴有分类的标签。他往右边的墙上一层一层往上看,到第八层看到乐谱他就挑了本关于笛子的书,在小书桌上看了起来。   北堂傲越看到他沉迷在书海里,不打搅他,只是掩上门,继续批阅奏折。两个人静静的在一个空间里,这种感觉他很喜欢,一点都不排斥。或许是因为他有让人平静的能力吧。。。   北堂未泱,我有点想把你拴在怀里的念头了,是不是该在生辰宴上宣布你的身份,把你放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他是第一次这么想让这么一个人陪伴他,他不会让这个人逃走!   云月等在殿外,等北堂未泱回来,没想到心心念念的没回来,倒等来了小王子。   “小王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十五皇子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云月着急的问,脸上全是惶恐。十五皇子没事吧?   “小皇叔没事啦,他被皇爷爷带走了。。”语气有些闷闷不乐。   “带走?皇上怎么会带走十五皇子!你还说没事!?”这下她更恐惧了。   “不会啦,皇爷爷带他走应该没什么事,最多就吃一顿午膳。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先。”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么?云月担忧的看向殿外。    ☆、宴后。。   北堂未泱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   唔……看太久了么?肚子好像也有点空了……早上只吃了一小碗的玉米粥来着。   他放下书籍,犹豫地走出偏殿。   午后的太阳很刺目,直直的照射在他父皇的身上。他只看到父皇严肃地坐直了,正专注地看着手上亘长的奏折,眼睛一眨不眨的。每天都这么孜孜不倦地处理国事的的父皇让他有着说不清的震撼和敬仰。   “你看完了?饿了吗?”   北堂傲越早就知道他出来了,只是看他一直没有动作才出声提醒。之前本来想叫他吃午膳的,但是看他看书看得这么痴迷就不忍心了。   想到这,北堂傲越不郁了。   不忍……他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不过抛去一切,北堂未泱沉迷在书海里的样子让他流连忘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北堂未泱迟钝的点点头。   他以为父皇早就忘记他的存在了。   愣神之际北堂未泱已经被摁在偏殿的桌子上了,桌上大概摆了7,8盘菜。菜不多,菜式比较简单,不会跟逵釉殿一般,每盘菜都有或花或萝卜的装饰物。   北堂傲越把一块蟹肉夹到北堂未泱碗里。   北堂未泱看着碗里的那块蟹肉,久久不语。   第一次有人夹菜到他的碗里,虽然是他不喜欢的海鲜……,前世待如亲人的云月拘束着主仆之别,就算说服她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保持着距离。   这是亲情么?   “不喜欢吃么?”   是不是应该要让暗首以后多注意他的饮食习惯?北堂傲越思考着。   “没有。”   他把碗里的蟹肉放到嘴里,细嚼。   很好吃,没人他不喜的腥味。负责皇帝的御厨就是不一样啊。   北堂傲越又夹了些青菜到他碗里,他沉默的吃下。   然后一来一往这么一直夹,北堂未泱有点吃不消了。   他已经很饱了。   放下筷子。   “父皇,我很饱了。”   所以不要再夹了。一直给他夹,自己不要吃么?   看了看他的碗,北堂傲越有点郝然了,伪装得很自然,把又准备夹到北堂未泱的菜夹到他自己碗里。   一顿饭吃了快半个时辰,北堂傲越还吃的津津有味,桌上的菜肴都凉透了。   “父皇,我可以先回逵釉殿吗?”   “书不要看完吗?”   北堂傲越并不想这么早让他回去。   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不好么?   北堂未泱犹豫了。   他也想把那本书看完,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未时(13-15)了,一直在这里不好吧?   “不了,父皇。”北堂未泱婉拒道。   “那你就先回去吧。”   北堂傲越放下碗筷,坐回外面大殿的御台龙椅上。   “叩别父皇。”   看着大殿上没有了人影,北堂傲越敛下脸。   北堂未泱前脚一出,张烙后脚就进去。   只听到‘咔’的一声,傲帝手上的龙毫笔断成两节。   陛下啊!那可是先帝在炎麒大陆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支龙毫笔啊!这么就被折断了,多可惜啊!   龙毫笔笔身由上好的岐木(炎麒大陆接近绝种的木材)刻龙头,用龙须毛(传说是只有在最阴暗之地才能找出的稀有的麒龙身上的毛发)制作而成的啊!   张烙肉疼了,开始计算起那个十五皇子如今在傲帝心里的地位。   他只知道傲帝刚开始因为十五皇子的体质特殊,想将他拿来充当一个容器,一直暗地让暗首保护十五皇子,不然这么多年来这个无权无势的十五皇子在这个皇宫里如何能活到现在。   “张烙……。”   “诺。”   “朕好像……没有,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之后好好思考计划……   “诺。”   张烙后退,关上门。   傲帝从来不会踌躇。   傲帝变了。   不是很明显,他跟了傲帝这么多年,他的一言一行虽说不是了如指掌,但也能知晓一点。   傲帝这次是真的……变了。   当年的宠冠后宫蕖妃都没办到呐~   北堂昊又一次不自觉的踱步。   这是他第几次来这个偏殿了?   自从上次看到他在庭院里吹笛后,每天总有那么几次会来这里。   北堂未泱每次都是站在那棵桃树下,桃花开得很茂盛,时不时会有一两朵桃花落在他梳得服服帖帖的及腰墨发上,他恍然不知的吹笛。   就这么听着笛声,时间顷刻即逝。   他今天不吹笛么?   “云月,可以帮我拿壶热水出来么?”   北堂昊正想走就听到他的声音,停下脚步。   云月把装着刚烧开的茶壶放到石桌上。   练习了这么久北堂未泱已经能吹出那首太傅教他的曲子了,不过还不是很熟练,离大宴没有几天了,他要加紧了。   北堂昊看他就这么来回的重复吹奏那首曲子。听了很多遍,都可以牢记于心了。   但是他为什么只练这首曲子?曲子好听是好听,不过其中包含的意思可知道?   小福子走过来,附耳说:“王爷,陛下急传。”   “恩。走吧。”   “诺。”   北堂傲越在御花园的苍树底下摆上棋局等待北堂昊。   棋桌上已经摆好一个残局。红方有四个兵成四方形排,还有双炮,一车,黑方是三卒临近元帅,有一车在四兵的旁边。   “父皇。”   “来了。坐着吧。”   北堂昊疑惑的看着棋桌上的棋局。   他不善棋计,父皇是知道的,怎么还要他下棋?应该不是只下棋这么简单吧。   “父皇。”   “你可是问朕为何要摆这个棋局?”   “诺。”   “这个棋局不是要给你下的,你把这棋局放于大街上就好。自有人会懂。”   “父皇,可是要……?”   “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人生像这局棋一样,结果不可预知,平淡、起伏,瞬息万变,每个人下都会有不同的结果,而朕要你做的就是把这棋局是胜是败还是两败俱伤都握在手上,不让它有任何意外的发生。”   北堂昊似有所悟。   “父皇,儿臣明白了。”   “小福子,端起来吧。用块布遮着。”   “诺。”   小福子那一块锦帕盖在棋局上,然后走退后一步,和张烙站在一起。   “父皇,可还有吩咐?”   “那个……十五,宴会过后会安排他到朕的的寝宫偏殿,你回去之后弄弄吧。”   “诺。儿臣先告退了。”   小福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北堂昊身后,惟恐一不小心弄乱了手上的棋局。   “小福子。”   “在!王爷!”   “你挑个不显眼的下人把这棋局放在最热闹的街市去,摆个一天。”   “诺。”   “小福子……。。”   “王爷,奴才在的。”   北堂昊没有说话,小福子郁闷了。   王爷最近怎么老是话说一般就不说了?他笨,真心不能理解王爷这些举动啊!    ☆、拓跋嫣儿   安陵宇看床上认不出人形儿子一点都不心疼,反倒是指责。   连个这么简单的任务都不能完成,更让他觉得这个小儿子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亏他还想把他扶起来,这只能说他就是个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安陵宇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小儿子,除非必要,其他时候他是不会主动去看他的小儿子的。一方面是他拥有他最爱的女人血亲的身份他嫉妒,还有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的外貌。   明明是他安陵宇的儿子,凭什么外貌五官气质有五分像极了那个人!那个他一生都在嫉妒、不能超越的男人!   如果不是确定那个人和她不可能有孩子,他想估计这个孩子连诞下啼哭一声的机会都不会有,即使她会因此恨他。   安陵宇不会允许自己的血脉有一点的问题。   这个孩子,他当真是不喜欢呐……,如果这脸……能毁了该多好?这样他心里会好过一点,就不会让这个孩子的存在一直重复的提醒他,他最爱的女人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安陵宇!   绫儿……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能忘记他!为什么!甚至现在还为了他疯癫!?   他恨!他恨!   如果你没死,绫儿总有那么一天会爱上我,就算不及你的一半我也会很开心……为什么你要死!为什么!绫儿……不管如何我绝不放手!   安陵宇阴沉着脸。   “父亲。”   “废物。我当时就不应该期待你能干什么!”   安陵墨垣不语,闭上眼掩饰眼中的阴霾。   既然一直嫌弃我是个酒囊饭袋,为什么还要找我去滥竽充数?我是废物,那你又是什么?   他很想嗤笑,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可以的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你在这里好好的呆着,最好不要再给弄出什么么蛾子!过几日的宴会我会带你去,你一定要给我争取到侍读一位,知道吗?”   安陵宇看到他这副窝囊摸样就气不往一处来。   他的儿子啊!他的儿子怎么能够这么的无用!?那个安陵烨也是,达不到他要求就得了,还老给他搞出一些事,偏宠嫡子,冷待庶子这套准则他都做得很好,怎么就没一个成器的?其他的儿子更不用说,连个能‘守城’的都找不出来。   安陵家啊,终归是要找个可以支撑大局的家主啊……   “不是还有十哥和十二哥么……”   哥哥们的名字他从来不屑去记,这么久了也就只有一个‘安陵烨’的名字尚可记住,不过记他名字的原因只有一个——报复啊……   “你十哥和你十二哥的年龄不是皇上想要的。你是这府上最小的孩子。”   所以不是你的孩子,只是这府上‘最小的孩子’……   安陵墨垣懂了。   “儿子知道了,父亲请放心。”   我一定会拼劲全力的往上爬,直到取代你的位置,父亲到时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安陵墨垣想着就觉得快意。   “真能放心就好了。”   甩了甩长袖,安陵宇离开弥漫着木屋发腐难闻的房子。   安陵烨比较喜欢有檀香充斥整个空间的房屋。   以后他可能会经常来,是不是要给他的小儿子换个房子?安陵宇一贯不委屈自己。   安陵墨垣又仿佛闻到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很好闻,那个人身上带着的温度他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个温度和母亲的拥抱不同,叫他说上个个什么他也不能解释清楚。   真想永远都不放手啊。   他……是谁?也是皇子么?如果是……   云月站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倾耳而听。   十五皇子虽然没有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魅力,但是却能让身边人无比的身心安宁。假如她有那个能力的话,她会带他离开这个皇宫。皇宫就像个大染缸,不是说你不去招惹人,别人就不会找来。只要你在皇宫里,独善其身尚不能做到,更不要说什么远离一切是是非非了。   这里真的不适合他……   还有她的主人又会放过他吗?   “云月,你听了这么久就不能给我点意见么?”   “什么?”   云月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现在吹得怎么样?”   北堂未泱有点泄气了。   云月最近怎么老是发呆,每次问她话都要重复个几次,他表示很无奈。   “十五皇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急功近利,笛技这种东西都是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而且您还只练一首曲子,对于提高没什么好处吧?”   “恩。”   云月说的他也懂,不过他并不想他的笛技要多高超,只要可以完整的吹出那首曲子就好了。   “那单是这曲子,云月觉得如何?”   “要说真话么?”   “当然了!”   难得北堂未泱这幅表情,像是努力求得主人的夸奖一般宠物般清眸流盼。   “勉强吧……”   他被云月打击到了……。   勉强……。。他学了这么久还只能得‘勉强’二字,有些沉郁。   都怪那个太傅,说会教他,除了刚开始的几天有稍稍的指点一二之外就连一天晒鱼两天晒网都不了了之了。罢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不指望父皇对他刮目相看。   “十五皇子……你没事吧?”   云月瞧他一脸的低落。   “没事,我本就没想笛技多好,只要……这首曲子吹得出来就好。”   十五皇子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天天练就只为了能吹出这首曲子吧?   云月小声嘀咕。   “十五皇子,奴婢备了点热粥,你先进去吃点吧。”   “好。”   一入屋就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是他喜欢的玉米粥。   他慢慢地细吞着。   十五皇子,如果你不在这个帝皇家该多好……   十五皇子朝她笑得灿烂,她心里就越是愧疚。   假使你可以对我坏点我也不会有犹豫,更不会有念想。偏偏如此的温润如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好?   “云月,我饱了。”北堂未泱付之一笑。   云月看了看空了的小瓷碗,心下悲凉一片。   对不起……十五皇子,我别无选择。   “十五皇子还要吗?”   “我都说我饱了,云月。”北堂未泱苦下脸。大概也只有在云月面前他才会表现出一副小孩心性吧。   “奴婢忘记了。”云月郝然一笑,沉默的收拾桌上的碗筷。   北堂未泱跑去内堂稍事休憩,今天真有点累了。   来人一头乌黑的黑发如银河落九天般倾泻下来,远山般的柳叶眉轻皱,一双杏眼勾魂慑魄,娇巧的瑶鼻,香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如雪的娇靥甚是美艳,肌肤略显病态的苍白,腰肢不足盈盈一握,好不楚楚动人。   “王爷呢?”拓跋嫣儿温婉一笑。   她已经快1月没见过北堂昊了,上次父亲来找她的时候一直劝诫她要好好的把握机会,最好可以怀上一个儿子,虽然到时她生的不是嫡子,但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啊。   “回嫣姬娘娘,王爷在书房休息。”   小福子很痛苦,为什么又是他在的时候碰见这主子啊!有木有人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主子!?外表总是最欺骗人,他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个好伺候的主……   温婉的笑容有些笑不开了,板下脸沉沉的看着小福子。   “本宫要马上见王爷。”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他就说了看人不能看表面啊!他真心有些受不住女人,小福子很庆幸他是个太监,不用为女人烦恼~。   “王爷说一切等他休息后再说。”   “本宫不喜欢重复的说一句话,小福子。”尾音有点上扬。   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啊!   “嫣姬娘娘……”小福子垮下脸,一脸的愁容。   一直在拓跋嫣儿身后的宫女泊儿走了出来。   “小福子公公,你可还怀念琼楼居?”   一针见血!   那个琼楼居只是这么一听名字,他的浑身颤栗了。小福子还很清晰的记得。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他对那个泊儿一直都没有兴趣,只知晓她每次都在嫣姬娘娘的身后站着,几乎不会冒出头。就这么一次他把泊儿深深地刻上了心上。不要想歪了,他是太监……   那个泊儿当时也是这么说了句:“小福子公公,你可想看看琼楼居?”   “琼楼居?”   这个琼楼居他听都没听过,一时好奇跟着去了。那是他一生的梦魇啊!   琼楼居和其他的宫里外在没什么区别,一块简单的木牌不牢固的钉在左边的大柱上方,不显眼,手轻轻地动下估计还能晃动几下。里面就比较有感觉了。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踩脚的地,中间全是挖成正方形的坑,上面用巨大的小格子铁架盖在上面。   泊儿无害的和他说:“小福子公公,怎么不上前看看啊?!”边说着就把他推到那小格子铁架上。   小福子吓了一跳,忙站定了摇摇摆摆的身子。好不容易站稳了,眼往下随便瞄了下,差点吓破胆,底下全是长约3米以上,宽约半米的蛇啊!他恐惧的离开铁架,想即刻跑出去,然后他又悲催了。   门关上了。   那个泊儿和嫣姬娘娘直接走去找王爷了,他就在那琼楼居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泊儿才把他放出去,王爷居然也没发现他的失踪啊!   能在守卫甚严的皇宫建造这么个地方,不得不说嫣姬娘娘是有这么一两把刷子。   “小福子公公真的想去琼楼居?”   “不了!不了!”小福子一脸谄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啊!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女人,所以只能小心翼翼了。   “吱扭”一声,三人齐看门。   “嫣妃你做什么?”   “王爷,臣妾想你了,让小福子开开门已慰相思之苦。”   拓跋嫣儿又换上那副温柔可人的面具。    ☆、重遇拓跋嫣儿   “见过王爷。”泊儿请安道。   “嫣妃,本王自会安排抽时间去看望你。这段时间本王没什么余空。”   “王爷~……”拓跋嫣儿整个人倾在北堂昊胸膛上,柔若无骨。   北堂昊左手没怎么使力把倚在他身上的拓跋嫣儿推离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父皇说的话让他心里有些计较,他可以还会和拓跋嫣儿周旋那么一会儿。   “王爷还有事,那臣妾就先回宫去了。”   拓跋嫣儿笑颜如花的脸有一下子这么黯淡下来,马上又覆上强颜欢笑。   “恩,本王这几天回去看你的,你的身子不要常常出来,李太医有嘱咐过。”   “诺。臣妾告退。”   “恩。”   “泊儿,回宫吧。”   “诺。”   “王爷,奴婢告退。”身后的泊儿朝北堂昊福了福身。   因为拓跋嫣儿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利索,所以为了表现对她的恩宠,北堂昊早就允许她不用行礼。   拓跋嫣儿神情恍惚的走着,若有所思。泊儿跟在其后。   他人都以为她拓跋嫣儿有多么的受宠,又有几个人明白她的痛苦?王爷表面对她呵护备至,关爱有佳,还找到消失已久的神医李锡游李太医为她诊治多年的顽疾。可是她一直都知道,这张常年只有对着她才笑得温和无害的男人其实并不爱她,也许应该说不爱任何人,或许说王爷本就没有情根吧。不对,也许有。   那个王爷唯一的男宠——刘梓卿。   她很多次都要求王爷将他放逐宫外,都没成功。他在王爷心里应该占有一席之地吧。   “娘娘,你可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笛声?”   “什么?”   什么笛声?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笛声?司坊的可不能来这的。   “娘娘,奴婢的确听到了笛声,好像是……。。”泊儿欲言又止。   “哪里,说。”   “好像是王爷的偏殿。”   “王爷?我没去看看。”   “诺。”   泊儿照笛音寻找。   “娘娘,是逵釉殿的偏殿,离小王子不远的殿宇。”   小王子?小王子可不像是会学笛子的人啊。   “跟本宫进去看看。”   她倒要看看是谁!希望不是王爷的新宠……   拓跋嫣儿泛起疑思。   “诺。”   只见桃树下只有一个……小孩?不过光看背影就可以看出绝不是王爷的嫡子,可是王爷也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啊。   那个孩子究竟是谁?   “娘娘,可要过去看看?”   “不用了。”迟早她会知道他的身份。   北堂未泱隐隐听到陌生的人声,停下吹着的笛子转过身。   看到来人,北堂未泱惊恐万分的站在原地,眦目具裂、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柔弱美人,渐渐模糊的记忆又排山倒海的倒来。   心潮起伏不定,手掌下无意识的攥紧,没有修剪的长指甲深深的刺入自己不是很光滑细嫩的掌心。   那是……拓跋嫣儿!   为什么!重活一世还要看到你!拓跋嫣儿!   我只想好好的活着,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何不让我死了就这么一了百了!我不要回到前世的轨迹!绝不!   他一点都不想再参照前世的路走!   为什么你还在!   拓跋嫣儿!北堂昊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挖走他心的北堂昊!   并着前世所受的屈辱还有挖心的痛楚湮没了北堂未泱的所有思绪,‘喀’的一声,碧幽笛掉落在地上分为两截,笛身的紫兰花也碎了一角。   笛子摔碎的声音被已经准备走了的拓跋嫣儿和泊儿听到。   拓跋嫣儿疑惑的看着那个小孩满眼震惊的看着他,满脸的忿恨、不可置信、百感交集的看着她。   这个孩子认识她?好像还不是什么一面之缘这么简单啊。   拓跋嫣儿走上前去,北堂未泱面若死灰,两腿一直往后退,栗栗危惧的看着她。   “你认识本宫?”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   北堂未泱赶紧后退,一时失措撞到石桌,仓惶间长袖扫落了桌上的茶壶,整个人狼狈在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会欺负你。”   在屋里打扫卫生的云月听到笛身骤停还有些奇怪的,不过没多想,后来又听到有‘嘣’的一声似水壶摔碎的声音才匆忙地出院子去。   平时一贯从容的主子此时害怕的坐在地板上,两手抓住头顶的发丝,神情痛苦的看着一名明显等级较高的女子。   这样的十五皇子她是第一次见到,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该是这样的。   云月跑过去,抱住北堂未泱,把他的手从头上拿下,一只手轻轻地、有频率的轻抚他的头发,还有一只手轻拍的他的背部。   “没事了,没事了,有云月在,您不用害怕。不怕,不怕……”云月轻言软语地重复这几句话。   北堂未泱把云月当成一个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紧紧的搂住她,浑身还在颤抖。   拓跋嫣儿冷眼看着主仆二人一副主仆情深的样子不置一词。   “他是谁?”拓跋嫣儿问。   听到她的声音,云月可以清楚的感受他搂住她的手又紧了一分,犹如在大海上找到了一块浮木。   “如果可以,娘娘可以先离开吗?奴婢的主子今天有些身体不适。”云月想那女子的身份应该是娘娘。   “大胆!这可是二王爷的嫣姬娘娘!”泊儿立即斥责道。   原来是嫣姬娘娘啊,传说中极受宠爱的侧王妃呐。   “奴婢主子是王爷的客人,王爷下令过主子的身份旁人不可多言。”   “你!”   “罢了,泊儿。先回宫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诺,娘娘。”   拓跋嫣儿挡住自家宫婢要说的责骂。   王爷的客人啊~……?   云月看到她们走了,才放下心,静心安慰还搂着她的北堂未泱。   “十五皇子,她们走了。”   北堂未泱没有应她,只是颤抖的频率不会这么剧烈了。   果然是因为她们。但是十五皇子应该不会认识她们才对呀?云月心里暗想。   “云月……我……我绝不……绝不!”北堂未泱断断续续地说,话语中还有些颤栗。   “十五皇子说什么?”   绝不……绝不什么?   “云……月,云月……”北堂未泱喑哑的用哀戚的声音反复的唤她的名字。   他控制不住的流泪,泪水沾湿了云月的衣襟。   十五皇子……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十五皇子,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她没有听到北堂未泱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让他攀住她的肩膀,让自己当成他的支撑点。   断裂的碧幽笛和摔碎的茶壶无人清理。   傍晚的时候北堂鸿煊兴奋地来找他的小皇叔,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之前云月都是站在屋外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次云月却一反常态的蹲坐在北堂未泱的屋外阶梯上,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郁闷,云月听不到他来了么?   “云月!我要找我小皇叔!”   北堂鸿煊贴着云月的耳朵,比平时的声音稍大点,云月却吓得马上站直了。   北堂鸿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副奸计得逞的狡黠笑容。   “小王子!”   糟了,云月生气了!北堂鸿煊稍稍收起笑。   “嗯哼,云月呐,我要找小皇叔。小皇叔呢。”   “小王子,十五皇子今天有点不舒服先睡了,您还是回去吧。”云月没好气的回答。   “什么!?小皇叔生病啦!放开,我要进去看我小皇叔!”   他一听到小皇叔可能生病了的信息,焦急地想往里跑去,云月拉住他。   “小王子,奴婢一直以为奴婢说得很清楚了。”   “滚开!你凭什么管我!?一个宫婢而已!”   涉及他小皇叔,谁他都不会管。虽然他对这个云月还是蛮有好感,但是那好感也仅仅是因为小皇叔对待她的态度而来的。除去这一切,这个云月在他眼里就是个宫婢的身份,不会顾及到。   “小王子,你信不信这么一进去会后悔?奴婢的确只是一个宫婢,但是这次您听奴婢的绝不会错。您也不想以后十五皇子不理会您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止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吧?   “小王子,请。”   云月摆出一个请慢走的姿势。   北堂鸿煊不敢赌,一点都不敢,只能被一个宫婢拉的鼻子走。   ‘哼!’了一声,右脚用力跺了下地板,气愤的离开。   云月就继续坐在台阶上沉思。   暗首把今天的密折递给傲帝。   没一会儿密折重重的扔在他的脸上,脸颊留下一道小口子,不深,只是渗了一丝血丝。   “出了这种事你怎么没有及早禀报朕!”   “陛下只说有重大的事件才要提前和您禀告。”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重要的事。   北堂傲越阴沉着脸。   暗首的话,的确是不能理解这种事。只要不算通敌卖国,结党营私的话,在他们眼里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件。   “十五皇子现在可还好。”   “一切安好。”只是一天没用过膳了。其他的没什么事。   “继续察看。”   “诺。”   “等下。”   正准备离开,傲帝出声。   “陛下还有何事?”   “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第一时间通知我。还有……查查他见到为什么拓跋嫣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诺。”   “下去吧。”   他要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梦境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桃树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的抖着,棉被捂着没有一点口子。   北堂傲越就这么看着他这样,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手摸摸左胸口。   北堂未泱……   走上前去,慢慢扯开他的被子,虽然里面的人儿还在使力的抓着,不让已经被他扯开一角的被子弄开,无奈力量悬殊,没有守住阵地。   他的眼瞳还漓着泪珠,溢满眼眶,死死地盯着北堂傲越,眼泪硬是一滴都没有落下来,牙口紧紧咬住下唇,越想表现的坚强,就越像个受伤的小兽,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他,把他的头颅按在他的胸口上。   北堂未泱没有发声的啜泣,两只手使劲地掐住他的两腰。   他没有理会,依旧抱住他。   快到寅时(凌晨3-5点)的时候北堂未泱才沉沉睡去,手却没有松开。   可是已经快到上朝的时辰了,北堂傲越再不回去的话估计会起一些风波。   还三天就是生辰了吧?!   再看了眼睡着了还满脸倔强的小儿子,北堂傲越手覆上他的脸颊。因为长期呆在冷宫那个地方,他的皮肤并不滑嫩,还有些粗糙,但是北堂傲越很喜欢手上的手感。   他的十五子,虽然貌不过人,才不及人,他却越发的不忍心了,怎么办?   眼睑下垂,开始思量起以后。   是不是还要将他立于那个位置?他不确定。   之前对小儿子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所以可以毫不思考就决定他的命运,现在的他……还可以么?   “果然……不能待见你啊~。”说完把腰上的小手小心地扒开,帮他盖好被子才离开。   嫣然阁里,拓跋嫣儿两腿放在泊儿身上,双眼悠闲的闭上,一边享受泊儿高超的按摩。   “娘娘。”泊儿手没停下的问。   “什么事?”拓跋嫣儿头都没抬起的回道。   “娘娘不是让奴婢去查那个逵釉殿的那个小孩吗?”泊儿扬起一个了然的笑。   “然后呢?调查出来了?”   这才一天的功夫呢,看来泊儿的功力有增强了。   有功夫就是好啊,听墙角很方便,消息也来得快。   想到昨天那个孩子那双眼睛里迸出的火花,她就不愉。   她可以确信她从未见过那个孩子,那么他看到她为什么会变成激动成这样?   “娘娘,以后您可要待他好点呀。”泊儿又开始按摩她的腿。   “怎么说?”   “他可是陛下的十五皇子,是王爷的皇弟,也是娘娘的小叔子呢。”   “什么?!他就是那个被陛下勒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常年禁于冷宫的绮妃之子!?”   “是的,娘娘。”   “他怎么会在王爷的偏殿!?”不是应该呆在那个冷宫么?难道……是王爷偷偷把他藏于偏殿?   “娘娘,所以奴婢才说以后娘娘要待他好点,最好摆出一副皇嫂姿态。王爷的嫡王妃多年都在宫外的王府生活,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再获得王爷的宠爱,您可千万不能让她有翻身之日啊!那个王妃娘娘和娘娘可是积怨尤深呐……。”   “一个冷宫之子,有这么大的影响?”   她还真就不信了。   一个受冷落的罪妃之子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拓跋嫣儿篾笑。   “娘娘说能让陛下深夜偷偷去安慰,王爷每日去看望的人,真的会没有用?不用拉拢?”   她可是最近才发现,那个冷心冷清的王爷每日都会在离那个十五皇子最近的亭上静静地矗立着,常常会一看就看那么一两个时辰。当然她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只是以为王爷只是比较喜欢他的这个皇弟。还有今夜她去查探的时候发现傲帝抱着那个十五皇子,尤为亲密。   “此事当真?”   “绝不会有假。娘娘还不信奴婢么?”   “泊儿,你越来越得本宫的心思了。”拓跋嫣儿长袖挡住咧开嘴的笑。   北堂未泱睡眼惺胧,眼睛努力的睁开却无力。   “云月……。”   “十五皇子,您醒啦?”   云月顺便把手盆的帕子拧干,递上前去。   他把帕子盖在眼睛,敷一会儿。   “云月,你把鸿煊送的笛子捡起来了么?”   “捡起来了。”但是应该拼不回去了。四零八落也就算了,还断成了那样。可惜了一支好笛。   “恩。把他放在我书桌上吧。我今天不去上谕阁了,让鸿煊帮我说下吧。”不说的话,指不定太傅明天怎么折磨他啊。   “诺。”   “十五皇子……其实……。。”   “什么事?说吧。”   “今天那个嫣姬娘娘有来过,说是要看望下您。”   拓跋嫣儿为什么要来,嫌他不够丢人吗?他真的想摆脱掉那个女人,上辈子因为这个女人还不够么?这辈子他不想和她有任何的纠缠。   “奴婢回绝她了。您请放心。”   云月知道北堂未泱这个样子不会想让任何人瞧见,别说是这个罪魁祸首了。但是那个嫣姬娘娘和十五皇子有什么交集才能让他恐惧成这样?   “恩,云月……”   “奴婢在。”   “把昨天的事都忘记吧。”   “奴婢不知道昨天有什么事,您不是都在温习功课么?”   “谢谢你,云月。”他强颜欢笑道。   谢谢你,云月。所有的事都谢谢你,包括前世的陪伴。   云月回以一笑。   北堂昊又一次走到亭上。   今天没出来么?   他这是怎么了?思绪有些飘远。   昨夜又梦到那个纠缠他多年的梦魇。   梦里这次只看到那个人着一身青衣,伏在地上,露出一抹白皙、瘦若见骨的香肩,背上趴着两个男人,在放肆的上下揉捏,极尽猥琐。有个人还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他控制不住低声轻吟。   北堂昊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到一旁,还朝那个人说:“既然你要帮助我,这个是最基本的技巧。你的床技太差了。”脸上一片平静,但是北堂昊分别看到梦中的自己的两手手心握紧,装作不在意的看着那个人被人肆意玩弄。   “皇……皇……兄,嗯~皇……兄……求你……放……过……我……。。”   他看到那个人脸上布满了泪水,哀戚的看着他。和往常一样,看不清他的全脸,不过觉得这个人应该长的不漂亮。   北堂昊震惊了。   那个人叫他……‘皇兄’……?   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皇兄……我会……嗯~嗯~努力的……求……求你……不要这么……恩……对我……皇兄!”   在他身上放肆的两个人已经把他的上衣扒光,手法不见得温柔。   放开!放开他!我不准任何人动他!   不过他再怎么嘶叫,那两个人也听不到,依旧在玩弄着那个人的身体。   “陛下……?”一个人稍停,询问是否要再进一步。   “继续。”   “诺。”   这下他们没有留情,直接把那个人的衣服剥光了,抬起他的臀部,把自己肮脏、污秽的东西放了进去。   那个人哀叫了几声,复又无力的趴倒在地上,另一个人在蹂躏他的上身,红缨被弄的高高挺起。   “皇兄……!”   “好好记着,你也不想下次再来一次吧?”他也不想再看一次。   “皇兄……恩……为什么……我已经……付出一切……表明……我的心……你还要这么对啊!啊!!!”   一声惨叫,原来是那另一个人挤进了他的身体,那个人不可负荷的嘶叫着,奋力地弓起身子,想要离开,眨眼间就被他们按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待他!?他做错了什么事?!   “既然要表明你的心,是不是应该多付出一点,直到我看到为止?”   对啊,要表明自己对皇兄的心意,就要让皇兄看到,不是吗?反正他的身子本来就污浊不堪,多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对吧?呵呵~……何必装什么清白呢?   北堂昊看到那个人听到另一个自己说这句话后,就放弃了抵抗,嘴里也不说话了,银牙咬住下唇,闷哼,任人亵玩。   那个人何苦为他付出如斯?明明他对他这么不好……   你究竟是谁?!   北堂昊跑上前,想把那两个人扔离他的身子,无奈只能看到自己手透过二人的身体。   北堂昊痛苦的锤着地板,没有任何痛楚,耳边还听得到那个人的忍不住时的哀叫。   梦境中的另一个自己只是闭上眼,不做任何动作。   北堂昊醒来的时候只看到盖着的被子被自己抓破,有些棉絮还跑了出来。   他的内衣此刻十分的不平静,梦中的男子明显是他的皇弟中的其他一个,偏偏无论是声音或者神似的在他一干弟弟们那里他都没有见过。   你究竟是谁?!   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找刘梓卿来泄愤,今天他却不想了。看到梦中的一幕,觉得让其他人来代替他,很对不住他。即使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北堂昊居然爱上梦中的人,当真可笑至极啊!   本来想看北堂未泱吹笛,平复下心情的,看来是不行了。    ☆、寿宴当天   准备已久的傲帝寿宴正式拉开了帷幕,平日肃静、庄严的皇宫此时有些和宫外的平常百姓家一样,张灯结彩,到处如山似海、七嘴八舌的人聚在某个角落布置东西。   “十五皇子……。”   “什么事?”他手上不停歇的粘着还有些裂缝的碧幽笛。   他已经努力的把碧幽笛黏回去了,希望可以和之前差不了多少,可惜事与愿违,碧幽笛单是中间的裂缝就很大,很难弄回去不说,口子也很大。   鸿煊知道的话会不会生气?这个笛子一看就很贵重,虽然鸿煊说给他了就是他的了,但是也是鸿煊的一份心意。   “陛下赐了一套礼服来,说让十五皇子换上去参加宴会。”云月没说的是这套礼服是皇子正式服。   “礼服?我并不想去什么宴会。”   去那个宴会他不喜欢不说,还会被人前后打量。他只打算远远的吹奏一首曲子,父皇知不知道他无所谓,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转瞬一想,又想到3天前,北堂傲越给他的温暖。他对着父皇其实没什么感觉,只不过还有点期待父皇的关爱。那天他就感受到了。父皇紧紧的抱住他,他可以听到父皇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地频率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前世父皇好像是在他15岁的时候离开赤烈皇朝的。还有6年的时候……就是北堂昊登基的时间了。   拓跋嫣儿……   这一世他遇见了上辈子无缘相见一面的父皇,还有皇侄,不知道这世能不能脱离前世的枷锁。   拓跋嫣儿,遇到你,我是否应该抛开以前的一起羁绊?心都没了,也不能给你换心了吧?所以,我的结局会不一样……   “十五皇子,十五皇子?!”云月大声叫起来。   “云月,怎么了?”北堂未泱恍然回神。   “你没听到?”   “你可以重复一遍吗?”他不好意思的放下手上的碧幽笛。   “陛下说您一定要出席宴会,还必须穿上这套礼服。”   他好像搞不懂他那个父皇的想法。北堂未泱皱起眉头。   风风火火的北堂鸿煊跑进来,把手上的木盒放在北堂未泱面前的桌子上。   “小皇叔,你看下,这是我给皇爷爷准备的生辰礼!”一脸的献媚。   “叩见小王子。”云月请安道。   他看到桌上的木盒微微失神。   真是出其的相似的木盒啊!同样上面雕着几朵小花,边上只是有一点花纹。   前世是托一个太监找的木盒,他把头上的玉簪换取了太监所说的很珍贵的木盒。   看来珍贵木盒并非很‘珍贵’啊~!   “里面是什么?”他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我亲手临摹的书法啊!”其实就是太傅罚抄的作业,北堂鸿煊昨天看到灯笼上的剪纸才想起皇爷爷的生辰到了,这么迟了他想想不到送什么好,看到自己柜子上放着的作业,灵机一动就把他当成礼物了。   这个礼物一定是独一无二了吧!?   眼尾一扫,看到那个还留着残骸样的碧幽笛,北堂鸿煊瞪大眼,拿起笛子。   “小皇叔,我送你的碧幽笛怎么成这样了?!”拿起来还会晃悠晃悠,估计等一下又会断了。   “鸿煊,对不起……。”他愧疚的说。   这么一来,北堂鸿煊心疼了。   “小皇叔,就个笛子而已,不怕哈~,我只是想问问。”毕竟是他送给小皇叔的第一个礼物啊,小皇叔怎么也得多爱护点,是不?北堂鸿煊嘟囔着。   “十五皇子前几日吹着笛子突然晕倒,笛子才会摔碎的。十五皇子这几天都在弄这个笛子的。”云月帮北堂未泱解释道。   “小皇叔,我误会你了。”北堂鸿煊低下头。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他其实更喜欢实话实说。不过云月也是为了他好,他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小皇叔,我们都忘记这些吧!你先看看我给皇爷爷的礼物吧!”   他兴冲冲地打开木盒,拿出一本深蓝色的书本出来,北堂未泱接过书,随手翻了翻。   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可以看出是个还没定性的孩子写的,但是他很喜欢。他写的书法也不怎么样,就是和刚学习字的时候一样,一笔一划的。前世他只是粗学了点,这世他这些日子也只顾练习笛子了,没有去多写。   “还可以吗,小皇叔?”一副等待被夸奖的样子。   真是小孩心性啊。   “恩,不错。”他摸摸北堂鸿煊的头顶。   “小皇叔,那你要去参加皇爷爷的生辰宴么?”   “大概……要吧……。”   “那太好了!那到时小皇叔和我一起坐着吧!?”北堂鸿煊欣喜的抓住他的手臂,来回的晃。   “恩。”   “那小皇叔我先回去换个宴上要穿的衣服,小皇叔也去换吧!小皇叔要快点喔!”边说边拿着木盒随便一盖上,揣在怀里往外跑,满脸的激动。   北堂未泱看着他离开的样子欣慰的莞尔一笑。   至少这个皇侄他一点都不讨厌,唯一待他没有任何目的的人。   或许……父皇也是?他又想起北堂傲越的拥抱。   “十五皇子,该换衣服了。时辰不早了。”云月早就端着衣服放在桌子上了。   “恩。”   半刻后,北堂未泱站在镜子前看着陌生的自己。   其实变化不大,依旧是其貌不扬,别说才九岁稚龄,前世的他16岁也长的很平凡。他只是看不惯自己穿华贵衣服的样子。   北堂傲越赐予他的衣服是灰色的锦衣,广袖比他的稍大点,长至脚裹,外披的锦衣会比较长些,有点小小地拖地。锦衣上遍布银色的图腾,他看不懂是什么。整体看起来比较雍容,无奈他华贵不起来。云月把他的头发全部束起,戴上同色的灰色发箍赔上一支夔纹玉笄夔(神话中形似龙的兽名。一说为龙纹、娲身兽纹。。)   他总感觉这身衣服有些奇怪,但是说不出哪里怪。   “十五皇子,小王子已经在外面等您了。”云月过来说道。   “好。我整理下衣襟就好。”   “那奴婢先出去了。”   “恩。”   他心里有些不安,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小皇叔,你这身衣服好眼熟啊~!”   一出门北堂鸿煊就郁闷的说。   “眼熟?”   “恩。不过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小皇叔这么穿很好看啊!”   估计在北堂鸿煊眼里他的小皇叔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北堂未泱回以一笑。   “我们走吧。”   他主动牵起北堂鸿煊的手。   他感觉他又想上次一样了,心跳得没有频率。   ‘噗!噗!噗!噗!’的乱跳。脸上有燃起红艳,红扑扑的挂着,在他的娃娃脸上异常的可爱。   “鸿煊。”   “小……小皇叔,嗯哼!什么事?”   “没有了。”本来还想向他借支笛子的,想想还是不要了。   他们到达举办傲帝的生辰宴的大殿上的时候,大殿已经多数坐满了人。   北堂未泱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有些好奇的张望了一下。   北堂鸿煊拉着他的手,快速的跑走,然后把他按在一个位置上,一看是处于大殿的左上位。   这不是他可以坐的位置。   他往后看了下,先瞧见之前在上谕阁见过的那些皇兄、小皇弟们用异样的眼睛扫视他的全身,面神复杂一片,然后接头交耳的说话。   应该是在谈论他吧?   他们只知道他是鸿煊的侍读,一个侍读胆敢坐在这个位置是何其的不知廉耻、胆大包天。是吧?北堂未泱低下头,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北堂未泱想错了。他们更惊讶的是他身上的皇子服。   皇子服颜色都是各种各样的,但是身上的图纹却都是一致的。北堂未泱一直没往这层想过。   北堂鸿煊坐在北堂未泱的右手边,新鲜的四周瞄着。   “小皇叔,这里很热闹吧?!宫里就是太冷清了!”就只有皇爷爷生辰和过年的时候热闹点。所以北堂鸿煊很期待这两个日子的到来。   “恩。不过鸿煊……不要这么大声叫我。”他漫不经心的回应。   “哦。”   突然一只手指纤长的手往他他面前放了个夜光杯,里面还盛着淡黄色的液体。   他抬头看像他的左边。   “二皇兄……?”   北堂昊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在这很奇怪吗?”他这个皇弟干嘛一脸的惊讶?   “没有……。。”对啊,他怎么忘记了鸿煊是他的儿子,鸿煊当然是和父王坐在一起。   “这是果汁,很稀罕的。你尝尝吧。”   “谢谢二皇兄。”   拿起夜光杯,用广袖遮住他的半张脸,缓缓喝了半杯下去。   很甘甜,是很好喝。   “父王,你拿什么给小皇叔喝了?我也要!”   “已经没有了。”北堂昊板下脸。   “小皇叔……~”   北堂鸿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把手上还略微剩余的一点果汁递到北堂鸿煊面前。   “要么?”   “要!”   北堂鸿煊扬起一个得逞的笑容朝向他父王,得意的着着被子上的透明唇印痕迹那饮了下去。   北堂昊第一次有把他的儿子扔出去的冲动。    ☆、北堂鸿煊的礼物   还有些喧闹的大殿突然没了声响,大家齐齐往殿外看去。   北堂傲越依旧穿着一身象征帝王颜色的黑色龙衮袍,顶上换了一个红玉镂空刻龙的发箍和一款同色的水滴形状的簪子固定。   北堂傲越不急不徐、步履从容地走进大殿,周围的大臣和皇亲贵族们都俯首撑地,高呼:“叩见陛下!愿陛下永祥安康,我炎烈皇朝千秋万世!”   北堂傲越走到大厅中央,轻摆手。   “众爱卿起。”   “诺!”   起身看到他的父皇一脸的神色自若,雍容雅步的步上大殿。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手背不会和他手一样,他的手背是有些发青的,长期的营养不良。而那只手却是健康的小麦色,表面的手指前端有些茧子,应该是常年写字留下来的。   北堂未泱抬起头,只看见那只手的主人一身规矩的黑色衮龙袍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此时却一脸的笑意。   是父皇?他手伸到他面前是做什么?北堂未泱不懂。   只见北堂傲越眼神示意看他的手。   是让他把手搭上去么?他有些踌躇,有点想往后退,左侧的北堂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退后。   这个场合可不能后退啊。   “牵住吧。”北堂昊低着头低着说,北堂未泱看不到他如今的神色,右侧的北堂鸿煊也扯了扯他的广袖。北堂未泱瞥了下大殿,吓了一跳,现在几乎全部人都盯着他,就和他刚进大殿的时候一样,齐齐地打量,不过比之前眼睛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北堂未泱很迟疑的把手覆上北堂傲越的手掌上,覆上的瞬间就被人紧紧地握住。   北堂傲越牵着他一阶一阶的到大殿的上位,笑着看他的眼睛,好像是抚慰,然后俯视所有人,用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宣布:“朕今日宣布,朕膝下幼十五子,特恩准从今日恢复他十五皇子的身份,并将其由蕖妃抚养其他人不得有异!”   张烙神色无异。   北堂昊了然于心,不置一词。   北堂鸿煊瞳孔放大。小皇叔……要恢复身份了?那是不是以后不能再和他一起玩了?   “陛下请三思啊!”安陵宇列中出来。   “陛下,十五皇子乃罪妃之子,其罪不可恕!”拓跋烈继安陵宇后出列。   “陛下,当年绮妃犯下滔天大罪,殃及皇子,但陛下已经网开一面,实乃不能再恢复其皇子身份啊!”丞相党羽的站出。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陛下。请收回成命!”   一刹间满朝官臣全部出列,跪在大殿上,好不热闹。   多一个皇子等于多一分势力啊!这个是怎么都要阻止的!而且……那个奶娃娃虽然貌不惊人,不过貌似傲帝有些喜爱啊。   你说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你不喜欢,你会把你扔到角落的庶子给正名吗?   不会,是吧?!   所以说啊,恢复身份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   难得在朝堂上一直勾心斗角的各派官员们第一次全部站在同样的立场,没有互相呛声。   这个小皇子啊,不知道会加入哪派就算了,还不能确定他是否会自成一派。什么选择都不确定,那就直接将他抹杀于摇篮里。   只是……这个冷宫里的小皇子居然还没死?   在冷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失宠的嫔妃估计都会在第二年不是疯了,就是自己自尽的。他这个9岁小儿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有人帮助他?   安陵宇和拓跋烈都暗自考量。   “朕意已决!众爱卿多说无益!”北堂傲越抓紧了他的手腕,越发的用力。   “陛下!”   “陛下!”   “陛下!”   大臣们还想说些什么,一看到安陵宇和拓跋烈放于后背,示意不要多做无谓的事情,他们才闭上嘴。   陛下……好像对这个冷宫皇子不一样啊。   这是安陵宇和拓跋烈的共识。   “开宴!”北堂傲越直接宣布,然后让北堂未泱坐在自己一边。   “父皇,儿臣应该不适合坐在这里。”这不是皇后的位置么?不过前皇后多年前生下北堂昊后好像就已经薨了?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前世是这样的。   “朕让你坐你便坐。无需理会其他。”北堂傲越还抓着他的手。   他有点坐立不安。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不过殿堂这么多人,他找不出来。   那个目光好像一直没减弱。是……嫉妒么?   大殿上奏起乐曲。   十多个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从大殿徐徐而进,姿态优雅的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容貌上佳的女子,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姿态撩人的扭动翘臀,身上的粉色纱衣被吹进大殿的风飘逸的舞动着,其余的十多个女子将彩扇朝中间的女子扇起,是不是转动、移位。女子把双手灵动的慢慢举起,向后弯身,宽大的纱织广袖滑下,露出女子雪肌凝肤,两手上臂的纹绣的两朵罂粟花随之被众人瞧见,极尽妖娆。一个跨身之后,她移步到上殿台阶下,右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缓缓地向玉颈到酥胸再到腰上,红唇轻启,好似发出一声魅惑的哼声。   大概大殿上的多数人都会血脉愤张,将这女子狠狠地压在身下,直接提枪上阵。当然除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北堂未泱、美人每日缠绕身旁的北堂傲越跟正眼都没往那女子身上瞧去的北堂昊。才7岁的北堂鸿煊则有些郝然,用手掌挡住眼睛,一边念念有词:“太傅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要心静如明镜!心如明镜啊!”   是舞优么?不过那么人……恩……舞优(?!)不会冷么?现在冬月还没过呢。他都前后穿了5件衣服呢。是因为他还小,比较惧冷?   在他疑问间的时候那个容貌上佳的女子已经上了台阶,到了上位,诱惑起北堂傲越,只不过北堂傲越只是右手拿起酒杯,直接喝下,完全不管已经摸进他胸膛上的嫩滑的手。   北堂未泱袖子弄到鼻子下。   那股胭脂味也是罂粟花香么?不怎么好闻呢,母妃身上的牡丹香比她身上的香多了。   母妃,如果你还在那该多好?虽然母妃对他算不上好,但是至少在他恐惧雷电交加的夜里会到他的屋子里,不亲密,就这么睡在一边,不会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但是他却能感觉很心安,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未泱。”   一双柔荑还在北堂傲越身上游移。   “诺,父皇。”他低下头。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他的父皇还有空注意他?   “真的?”明明是有一副怀念的表情啊。北堂傲越神色不佳的把贴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   “滚。”   女子仓皇失措的说声:“诺。”就赶紧走下殿,到大殿中央匆匆结束舞蹈。   女子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傲帝,她卯足了劲,每天不分早晚的练舞,就是希望能在傲帝的生辰宴上一展拳脚,可以被傲帝收入后宫……,她一直觉得胜算很高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女子百思不得其解。   个官员没有发现异样,继续看殿中的表演。   大臣们的寿礼早已上交内务府(暂时找不到新的代替),边国的使臣们也一样,到了京城后就在驿馆移交给负责接待他们的内务府大臣手里,皇子们的寿礼则直接在殿里呈上。   大皇子已殁,所以由二皇子第一个献礼。   “父皇,儿臣献上五株上等血珊瑚,听闻血珊瑚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儿臣愿父皇长命百岁,永治炎烈皇朝!”   北堂昊呈上的上等血珊瑚整体为深红色,北堂昊选取的血珊瑚都是比较粗,肢体也比较长的。   一个太监将他的礼物端走,拿到北堂傲越的贴身太监总管张烙的手上,然后又交予张烙呈给北堂傲越查看。   “父皇,儿臣献上的是一块暖玉,愿父皇岁岁有今朝!”虽然个子矮了些,但是也不失为一个美男的三皇子继后献上礼物。   “父皇,儿臣……”   “父皇,儿臣……”   “父皇,儿臣……”   七七八八的皇子都呈上了寿礼,北堂鸿煊不甘落后的赶忙站起身,行了个礼,立马大声说道:“皇爷爷,孙儿献上自己亲笔手札一本!愿皇爷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然后给孙儿弄一堆的皇奶奶!”说着手还摆出个大圈,形容很多人。   殿上很多人被北堂鸿煊逗得暗暗发笑,北堂傲越也溢出满意的笑容。   他的皇长孙真是个活宝啊。   北堂未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如果他可以像鸿煊一样的生活,那该多好?    ☆、是救他的人么?   大殿上林林总总的礼物都已经献上了,只除了傲帝刚恢复其身份的十五皇子。   又一次全场瞩目的焦点。   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这场景,这是第几次了?他这可是第一次一天内受这么多人的行注目礼啊。   “父皇……,儿臣……”北堂未泱只想说他没有礼物了。之前本来有个……,可惜碧幽笛已经摔坏了,弄不回去了。   “一切有朕在。”北堂傲越本来就不期待他这儿子能送什么礼物给他。   北堂傲越看到他的小儿子还有些局促不安,用手拍拍他小儿子的手背,想让他的小儿子放宽心。   “十五皇子的生辰礼物早已给朕,众爱卿就别翘首了。”   被说中心思的众大臣有些装作喝酒;有的忙掩饰自己;有的则探头,假装等新的表演节目。   北堂鸿煊用手里的箸戳着盘子里的羊肉,不爽之情立显。   小皇叔送东西给皇爷爷了?小皇叔都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呢!还有小皇叔能送什么东西?不会是自己做的小玩意吧?想到这北堂鸿煊又郁结了,嫉妒起他一直还蛮喜欢的皇爷爷。   下次他也要让小皇叔送他点东西!可是……他的生辰好像已经过掉很久了……,这个可以补么?   大殿上又开始歌舞昇平。   有些嫔妃也想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一袭百花曳地裙,上面绣有兰花暗纹,一张素颜不施粉黛,目光清冽,恍若千古不变的寒冰,一头青丝只用单副展翅金凤挂珠钗装饰,颈间一块兔型白玉,衬出锁骨清冽,耳边一对珍珠耳环随风飘动,轻移莲步,手上抱着一把老杉木生漆凤嗉古筝。   “她是你以后的母妃,蕖妃。”北堂傲越贴近他耳朵说。   “蕖妃?”北堂未泱仔细地看。   这个蕖妃好漂亮呢,就是这个蕖妃看起来会比较高傲,不知道是否好相处。   蕖妃席地而坐,带着指套的手轻抚上弦面,一曲《蝶恋花》拈手而来。   白皙、青葱般的手指,一拢一挑,琴弦微微颤动。轻拢慢捻抹复挑,弦音如叮咚泉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大家都沉浸在她弹奏的世界里……。   他并不懂这古筝代表了什么感情,或者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只知道这曲子很适合她的气质。   一曲作罢,有些人还意犹未尽。   “臣妾想问陛下,陛下可喜欢臣妾这首曲子?”蕖妃心里一丝期待。陛下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   “蕖妃的琴技向来是炎麒大陆位列首位的,何须问朕?”北堂傲越执起酒杯,一口喝下。   “臣妾谢陛下夸奖。”   蕖妃弯身行礼。一脸高傲的脸上扬起羡煞旁人的笑靥。起身时还端详了下即将成为她‘儿子’的北堂未泱。   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是看得出性子还不错,不过……估计没有登上帝位的能力。其实她也只想能让傲帝能不能的记起她,有空看她一眼,没多大的奢求,所以这个孩子有没有那能力都无所谓了,而且她命中无子便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的对待吧。   傲帝把这个孩子交由她抚养,至少这可以证明台上的君王还没有忘记她的存在……,对么?   北堂未泱和蕖妃相视一笑。   北堂傲越满意的继续啜一口酒。   今天的酒格外的香醇啊~。   蕖妃回到她的位置坐下,心情甚好。其他的嫔妃有些嫉妒的看着她。   大殿中央又有了其他的节目,他专注地看着,北堂傲越偷偷地谛视(仔细查看的意思,不是虫子喔~)他,他一无所觉。   宴会持续了3个时辰,天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安陵宇感觉出列。   “陛下吩咐过让各大臣的适龄的孩童挑选为皇子们的侍读,现在可要立即宣他们上殿?”   今天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傲帝又什么时候才想起来,到时他连一个适龄的孩子都没有,就亏大了。那个小王子嫡长孙啊……!   北堂傲越邪邪的笑了下。   他怎么快忘记这茬了?这可不好啊~,陷阱什么的越多越好啊,那个安陵家的庶子可是大有用处的。   “宣!”   “宣各大臣幼子觐见!”张烙一旁重复命令。   “宣各大臣幼子觐见!”大殿外的太监接着重复道。   没一会儿列成四排的一群小萝卜头进来了。   一个个装成一副老成的模样,心里却多数都是很紧张的,或许……那个在第二列第一位的那个比他大的小孩不是?   那个小孩直视着他和他父皇,一脸的不畏任何人。这个小孩估计十一二岁左右,容貌已经初见端倪,五官比较精致,很有立体感,以后应该也是俊俏的孩子。   北堂未泱朝他笑了一下。   安陵墨垣一直看着主位上的那个小孩。   很眼熟,特别是那个笑容,很温暖。和那天的一样。   是前几天那个救他的孩子?不过他怎么会坐在那里?真的是皇子么?   “你喜欢那个孩子?”北堂傲越看他关注那个孩子很久了。   “回父皇,是的,还不错。父皇不觉得么?”北堂未泱实话实说。   北堂傲越这才细细打量那个安排在最显眼的孩子。   果然是不错啊,那个就是安陵宇的庶子吧?   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   他看那个孩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的十五子,心情不怎么好。这个孩子那天被打成那样,还有心思记住他的十五子?   “还可以吧。可要他当你的侍读?”北堂傲越没有打算过将安陵家的庶子安排给他的十五子当侍读,那个老奸巨猾的安陵宇也不会同意吧?他可是很喜欢成全别人小小的心愿的。   “儿臣的侍读?”北堂未泱惊讶地目光迟钝的看着他的父皇。   侍读什么的,跟着他没什么作为吧?他何苦耽误别人的前程呢?!他一个人就挺好的。   “恩,你现在也是个皇子,你到上谕阁身边怎么也得带个侍读,这样才不会丢了你母妃的脸面。”   母妃——蕖妃?这层好像是要考虑下。   “那父皇帮儿臣挑个吧,那个孩子就不了,不要挑太伶俐的,可以么?”会可惜的。单纯一点的好啊,最好能和鸿煊一样,那么他会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那个孩子一看就是那种不愿屈居于他人之下的人,以后必有一番作为。   “既然你不要,那朕就给你挑个吧。过后可别埋怨朕。”北堂傲越开玩笑的说。   “诺。”   北堂傲越为他选了个比较憨厚老实的孩子给他当侍读。   之后除了几个比较得宠的皇子和那个皇长孙北堂鸿煊是由北堂傲越亲自钦点各自的侍童后,其他的皇子可以自行挑选,选中的孩子将留在皇宫,被安排到上谕阁附近的宫殿里统一安排住行,剩余的孩子会在宴后跟随自己的父亲离开。   安陵宇难得对他的幼子另眼相待,在傲帝亲自钦点的情况下,顺利的当上皇长孙北堂鸿煊的侍读,不得不说这次他的幼子干的不错。转眼一想他最爱的女人如今疯癫痴狂的模样,这个想法又马上被他刷了下来。   这个孩子能干好这差事还好,如果不行,就把他迁出府去吧。   选中的孩子先暂时站于以后的主子身后。   安陵墨垣在北堂鸿煊的身后,看着他的主子无精打采的用箸戳着盘里的羊肉,不想搭理他,他也就不自讨没趣了。看上主殿上的那个皇子盯着面前的酒杯,想喝又不敢喝的样子,很想笑。那个皇子好像是……唔,好像是十五皇子?   安陵墨垣刚刚有听到皇上也给他弄了个侍读,当时只听到一个‘十五皇子’,所以应该没错。   那个十五皇子……安陵墨垣想多接近他。   倘若他能接近那个十五皇子,他就一定能认出。   他一直记得那个人身上那淡淡的幽香。   “这个糕点不错,你可以尝尝看。”北堂傲越把一盘糕点放到他左手边。   “糕点?”眼前只有一叠粉色梅花状的糕点。好像……有点好吃?   “恩,吃吧。”北堂傲越看着他有点馋的模样,心情不错。   “谢谢父皇。”   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咬了一口,唇齿留香。觉得还不错,忍不住的速度加快了吃的速度,没多久盘子就空了,北堂未泱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摸摸他的头。   “张烙。”   “诺。”   “再那盘这个一样的糕点过来。”   “诺。”张烙赶紧递上一盘糕点。   “陛下……。”张烙默默地把糕点放到北堂未泱那边。   “谢谢张公公。”   “不敢当的,殿下。”说完,张烙站回自己的位置。   “吃吧。喜欢就多吃点。父皇这个还是提供得起的。”   “谢父皇。”   他脸上浮上一抹嫣红。   从重新披上这个皇子身份的时候,他就要恪守着父子、君臣之间的礼仪,不敢多逾越半步,也不能再随便的自称自己为‘我’。   这些他一直都明白。   他只等待离开的时候卸下一切,只希望到时不会有太多的不舍。   ☆、不知是礼物的笛声   到戌时的时候,大殿上已经很多人大臣喝多了,瘫倒在桌上。   “好了,张烙,让他们都回去吧。”北堂傲越宣布解散宴席。   “诺。陛下。”   “陛下有旨,今日宴席到此为止,各嫔妃、皇子、大臣们都请回吧。”张烙大声说。   “谢陛下!”嫔妃席位先站了起来谢恩。   “谢陛下!”皇子席位的尾随其后起身谢恩。   “谢陛下!”这次轮到大臣席位的起来谢恩,虽然有些喝醉了,站的歪歪扭扭地,不过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不过有人挑出错来。   北堂傲越牵住他的手,率先走出大殿。   “恭送陛下!”其后稀稀朗朗的人才走出去。   北堂昊看着他父皇和他皇弟两人的手,不发一语从坐席离开。   北堂鸿煊继续使劲地戳了几下盘里的牛肉,觉得有点戳够了,才放下手中的箸。   安陵墨垣跟在北堂鸿煊的身后,安陵宇走过来,不着痕迹的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你只要一探到消息,就相近办法把消息传递给我。明白了吗?!”   安陵宇小声的贴近他的耳朵说。   他不回答。   可笑,他一个11岁的孩子,能打探到什么消息?这个已经想让他笑了,现在还说让他想办法透过层层守卫甚严的皇宫把消息传递出去?他的父亲没事吧?还是最近只顾看着母亲,脑子有些不清楚了?   “你听到没有?!”安陵宇看他的小儿子半天没吭声,不耐烦地再问。   “父亲,儿子只能尽力而为,至于把消息传出去给你,这个你交给儿子我自己解决,是不是没有想清楚?”他直接的说。   “连个小事你都办不到,你还能做什么?!”安陵宇怒起,很想挥拳打安陵墨垣。如果不是安陵族里暂时只有他符合年龄,他岂会受制于他?!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会疯癫?!   “父亲,我一无武功,二无势力,三不熟悉皇宫的环境,你想让我做什么?儿子也想做出一番作为给您看,但是自知能力不足,坦诚的和您说有错?”   他说的句句在理,让安陵宇挑不出毛病,却总感觉有其他的意思。   “我回去再想下吧。你最近安分点,不要惹到小王子。懂吗?”   “儿子会的,那儿子先告退了。”   随便行了个礼,安陵墨垣绕过安陵宇,跑了出去。   安陵宇看着安陵墨垣跑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这个儿子……有些不好掌控啊。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不能让他离开安陵府的那个小院子?好像这个孩子出了院子就有些不同了,但愿不要惹来什么灾祸才好啊。   北堂未泱被北堂傲越直接带到寝宫。   北堂傲越把他放在床上。   “父皇,儿臣可以先回逵釉殿的偏殿休息。”所以他可以不用在这睡……。   “今晚就在朕这里睡吧。对了,你殿上没吃什么,朕让张烙为你熬了一碗稀粥,你等下吃了再去沐浴吧。”   屋里摆放了两三个地龙,所以会暖和很多,北堂傲越想将他的外衣脱下,手刚碰到他的脖颈,他就敏感的头偏一边,不惯之意立显。   北堂未泱有些惊慌失措,他不习惯别人这么接近他,前世的云月也是相处已久,他才慢慢放开拘束,如今他的父皇这么弄,他会反射性的有拒绝的意思。   “这屋里没有这么冷,脱去一点会好点。”   北堂傲越忽略他的反应,手不停歇地继续脱去他的外衣,他还有别扭,不过也顺着他父皇的意思,待北堂傲越脱完他的外衣后,顺便把自己的也一起脱去一些。   北堂傲越比较惧热。   他情愿四季如冬也不想过一个夏季。   “父皇……,”北堂未泱东张西望,沉吟不决许久才开口道。   “怎么?有事和我说?”北堂傲越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不过却在想他的十五子要和他说什么,要想了这么久才敢说出口。   “父皇,可以借支笛子给儿臣么?不用太好可以的,随便一支就好。”   “笛子?”就这个?真是出乎意料啊!北堂傲越咧开嘴笑。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若有所思地想起暗首密报说的最多的一句‘十五皇子一直在练笛子,然后……’;‘十五皇子挑灯夜读太傅赠予的书籍,也是关于笛子的。’;‘十五皇子一早就拿着笛子……’;‘小王子送给十五皇子的碧幽笛被摔碎,十五皇子弄了2天,还是没有不好。’看来他的十五子对于这个笛子还真是痴迷啊,这个时候也还要找来吹会儿。   北堂未泱皱起眉头。他要笛子很奇怪?   “张烙。”北堂傲越唤张烙进来。   “诺。”张烙耳朵已经很灵敏的听到这声音不大的叫唤了,这么多年,不习惯才怪吧?   张烙推开门进来,行了个顿首礼。   “你去找根笛子来,找个适合十五皇子的。”   “诺,陛下和殿下请稍等。”说完就出去了。只是张烙在想拿什么笛子给北堂未泱好,至少不能太寒碜不是,否则陛下不悦了那可不好。还有,那个云月的稀粥怎么还没送来?   张烙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内库房先寻支笛子交差,想来想去觉得云月短时间内应该还不回来。   张烙在内库房挑了许久,看了下放置笛子的一个抽屉,红色的布上摆放了一排的笛子,各式各样,什么风格的都有,最终他决定拿一支笛身全白,没有花纹的笛子拿去给北堂未泱,他觉得那个笛子很适合北堂未泱。   “殿下,这支笛子可好?”张烙行了个顿首礼,将笛子举高于头顶。   “谢谢张公公。”北堂未泱拿过笛子,心里有些感激张烙。这个张烙对他其实还不错,没有瞧不起他过。这个笛子也很合他的心意,他很喜欢,手反复的摸着笛身,甚是喜爱。鸿煊送的碧幽笛虽然也很漂亮,但是一直觉得和他格格不入,他也喜欢,只是止于适合与不适合。碧幽笛碎了倒是真真可惜了。   “陛下,十五皇子,奴才就先退下了。”   北堂傲越挥挥手,示意可以了,张烙才退下。   “这笛子可好?”北堂傲越并不喜欢这笛子,太通透的东西他都不喜欢。纯洁无暇的物品戴于身上难道就会变得更纯净?只不过,这笛子的确比较适合他的十五子。   无情无爱啊,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十五子是否真能做到这一点。   “父皇,我可以吹一曲么?”   “吹吧。”北堂傲越颌首。   悦耳地笛声缓缓流出,虽然有些生涩,但是曲调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   这曲子好像能暂时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北堂傲越迷在其中。   “父皇。”   “父皇?”   “父皇?”   北堂未泱已经吹完很久了,不过叫他父皇却一直没反应。他可没自恋的觉得他的技艺和蕖妃娘娘一样,让人忘乎所以,现在都不能回魂。   “吹完了?”北堂傲越缓过神来,他还沉浸在那笛音带着的宁静。   “恩。父皇可喜欢?”   “还不错。”   寝宫外,云月徐徐地走来,手上端着一碗粥。   “你先走吧。”张烙接过云月端着的稀粥。   “诺。张公公。”云月低头转身离去,到了转角处回头看了眼傲帝的寝宫。   十五皇子,对不起……然后就低下头匆匆离去。   “陛下,奴才送稀粥来了。”张烙敲了下门。   “进来吧。”北堂傲越让张烙端进来。   张烙单手端着,一只手推开门。   他也不想这么累啊,无奈皇帝主子不喜欢他的寝宫有其他人,所以每天到戌时了,这寝宫外就只有他一个人孤军奋斗了,有时着凉了也还要站着不动,他也很痛苦。陛下只要一个信任的人帮他守门,偏偏暗首那些陛下都是有些不信的,所以他全年无休无奈的守啊守。   他该高兴么?这是陛下信任他的铁证啊!   其实……他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殿下是否要先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张烙把粥放到桌上。   “恩。未泱,你先去吃吧。”   “父皇你不吃么?”北堂未泱随口的问句。   “不了。朕已经饱了。”这是只有你能喝的,他喝来何用?北堂傲越心里暗着。   “恩。”   他走到凳子上,用汤匙轻轻地搅匀一下稀粥,舀起一匙,吹冷下,再放入口中。   这个味道……和云月的一样,都带有一股香味,很好闻,也很香。云月……他忘记要和云月说声他今晚不回去了,云月不会还等着他吧?   “父皇,可以让人到逵釉殿和服侍我的宫女说下我今晚不回去了么?我怕他等我等久了。”   “恩,你先去沐浴吧。”是通知那个云月吧?如果不是她留着还有点用,他哪里会留她到如今。   “谢父皇。”   浴池边上放好了衣物。   北堂未泱奇怪的看那一叠衣物。   父皇不是临时起意带他来的么?   北堂傲越拿着从北堂未泱身上摘下来的麒麟玉佩,仔细地看着。    ☆、安陵家族的大祸   浴池的水是隔一段时间就换的,上面还冒着热气。   他用脚尖试了下水温,觉得刚刚好就下水了,用比较快的速度洗。   北堂未泱沐浴完毕,穿上放在浴池边上的衣服,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头发上的水沿着背部留下,冰冷一片。   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北堂傲越坐在床沿上,神情严肃、没有焦距的看向一边。   “父皇,儿臣洗好了。”   “恩。这么快?”北堂傲越迅速地换上笑颜,看他头发还湿湿的,温柔的拿过一条毛巾,递给他。   “拿去吧。头发擦干会比较好,否则明天着凉的话,有得你受的。”   他接过毛巾,慢慢地擦拭头发。   北堂傲越直接越过他去浴池那。   床上一块麒麟玉佩好好地放着,北堂未泱拿起来。   这块玉佩……是张公公给他的,但是他却一直很不解,疑惑这块玉佩有什么意义,还有张公公为什么说这是属于他的?   他把麒麟玉佩放在梳妆台上,而张公公拿来的笛子则挂在床帏那,成为一个装饰物。   他擦完头发,虽然还有点湿意,但是他实在是有点困了,不等北堂傲越沐浴完就先自己上床,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床上有两床被子,他就把一床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刚入被窝的时候还有点冷意,他抖了几下,没一会暖和起来了,他才沉沉的睡去。   北堂傲越脱掉身上多余的外衣,顺手扔到了地上。   他在浴池的一个角落泡澡,手随意地搭在池子边上,泡了好一会才起身,露出他小麦色的皮肤和精壮的身体,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慢慢滑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滴水珠静静落下,无声滴落在水里,显得很是性感。他不喜欢其他人靠近他的寝宫,更别说内室了。自己拿起一袭白衣,简单的裹住身体,出浴室。   这个时候北堂未泱早就已经熟睡,他站在床边看了许久,嘴角向一边翘起,邪笑。   这孩子居然能在朕的床上睡的这么死?真是没有防备心啊,在这皇宫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唯有‘防备’是要时刻挂在腰上的。   北堂傲越上床,和北堂未泱靠的有点近。   他的十五子估计是他全部皇子里资质最平庸的,也是最没有野心的,如果他的十五子不是绮妃之子或许他会考虑待他十五子成年后放他出宫,只可惜这只是‘如果’。虽然他可能对他的十五子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摈弃这些,他还是炎烈皇朝的君王,私人感情对于一个君王而言,永远都排在最后,至今无人能打破。他的十五子也不会成为这个列外。   北堂傲越头贴在北堂未泱旁边,鼻尖闻到北堂未泱身上香气。真的不是他的幻想啊,他的十五子身上的确有一股奇特不变,日日残留的幽香。这幽香……是怎么来的?不是皂角的味道,比较像是花香呐~。   伴着这股幽香,北堂傲越也随着睡去,和上次一样睡的香甜。   云月坐在凳子上,烛光忽亮忽暗地照射在她脸上,有些阴暗。   十五皇子,你以后可会恨我?为了区区的几锭金子听他们的指使?不过……也许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几锭金子只是九牛一毛、无关痛痒、绰绰有余,但是对她来说却是救命稻草,她全家都需要那几锭金子!   刚开始只是以为最多会心中有愧,以为只有这么一次就可以,其实并不止一次,是几乎每天。她的心每日受着煎熬,和十五皇子越接触,她越不忍,这种煎熬就更猛烈。她想收手,别人却不肯放过她,这么多人想要十五皇子死,即使她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做,但是她不做,就一定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想,丝毫不想……!   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   北堂昊一个人坐在书房,手上的书籍已经翻了很久,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是怎么了?他和这个皇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他听到父皇说要将他接走,他会莫名的不悦?只是听了他皇弟的笛声比较多次,他可不觉得会因此有了什么所谓的亲情啊。   北堂昊就这么一坐坐了几个时辰。   天才露出一丝光亮,北堂傲越就被张烙催着醒来。   他神色不佳,明显是因为他还没有睡醒,被人打扰到了。   “何事?”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陛下,再不洗漱,上朝的时候可就过了。”张烙把他的头埋得很低。   他有睡过头了?转向一边看还在熟睡的孩子,他有些不郁。   他居然在他十五子的陪睡下,又一次差点过了早朝的时间?!   北堂傲越讨厌任何可以让他有依赖的东西。   “更衣吧。”   “诺。”   张烙服侍北堂傲越穿上一身黑色衮龙袍,穿好后整了整有褶皱的地方,再给北堂傲越梳理头发,带上帝冠。末了才准备半圆形木条(将木条一端削尖,另一端做成刷状)给北堂傲越刷牙,然后再把帕子递给北堂傲越洗脸,待一切弄好后,才去朝堂。   今日的朝堂比较以往会稍微那么安静会儿,北堂傲越正坐在龙椅上,等待绝对会有的弹劾。   “叩见陛下,下臣有事禀报。”一个三品官员站了出来,稽首行礼后,才向北堂傲越奏告。   “说。”好戏终于开场了。   “禀陛下,下臣要弹劾盐税总督安陵烨!”   “所谓何事?”   一旁的安陵宇有点急了。   他那不成器的孩子又干什么了?!不会又是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吧?!他堂堂百官之首,因为这个嫡子真是丢足了脸面!   “禀陛下,盐税总督利用职务之便,毫无忌惮的敛财,并收受商贾们的贿赂,致使商贾肆意叠加价格,民间哀叫连天,有人到大理寺寻求公道,却被盐税总督安陵烨府中的打手殴打致死,民间一个个全部人心惶惶,下臣恳请陛下严惩盐税总督并立即撤除其职务!”官员提高了嗓门,铿镪顿挫,声泪俱下。   “陛下!臣……”   “你可有证据?”北堂傲越问那个三品官员。   安陵宇连忙想要为嫡子狡辩,无奈被北堂傲越打断。   这个孽子啊!这次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让他安陵宇怎么为他擦屁股?!   他那孽子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安陵家族不像拓跋家族至少出了个皇子妃,能仗着皇亲的身份让傲帝留一分颜面,他们只能靠家族多年的声誉存活!   真是一个扶不上墙的孽子啊!还让他安陵家族颜面受损不说,嫡子啊!这个嫡子身份却是傲帝开始打压他们安陵家族的一个借口,近日他们的风头过盛,想来已经引起傲帝的不满。   “回陛下,一名不详人士在下臣的书房放了一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盐税总督安陵烨所有敛财、贿赂的证据,还有盐税总督府伪造的账本放置点。”   官员将那本账本两手举着和头部差不多高。张烙从他手上拿走账本,拿给北堂傲越查看。   安陵宇虎目圆睁地看着已经到了北堂傲越手上的账本。   完了……一起都完了……。。如今这个嫡子他是不舍弃都不行了,不然到牵连他们安陵家族的时候就晚了。   “陛下,臣不知孽子干下如此欺君罔上、瞒上欺下的事情,臣恳请陛下立即将臣那不成器的孽子打入天牢,并严查此事!陛下!”安陵宇要抢在北堂傲越没有开口前先请罪,这样才得到一个深明大义的说法,让安陵家族的名声损到最低点。   “丞相,朕账本还未看完,你何必这么早下判断,定自己儿子的罪?!”北堂傲越似笑非笑。   老狐狸,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推得远远的,惟恐一个不小心牵连到自己,真是人心险恶啊。   “陛下,燕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官,以讲究真凭实据而名扬天下,他又岂会污蔑小儿?!定是小儿真犯其罪,燕大人才会弹劾小儿。陛下,请下旨立即缉拿小儿!”   那是当然,燕之擎如果不是个廉洁奉公的官,他还会找这个人?北堂傲越心里暗暗发笑。   “禀陛下,下臣还有一事没说。”官员,就是燕大人又开口。   “说!”   “禀陛下,下臣查实不止盐税总督一人犯案,犯案人数多达五十人!”   “什么?!放肆!他们眼里还有朕吗?!”北堂傲越伪装成很雷霆大怒的模样,猛地起身。   “陛下可以看账本最后三页,里面详细的列着全部犯案人的名单。”   北堂傲越闻言翻阅起倒数三页的账薄,果不其然确有一串的名单。   “岂有此理!他们真是反了天了!传朕旨意,立即缉拿账薄里名单的所有人,全部押入天牢,容后再审!此时就交由然之擎全权处理!”说完,扫了扫长袖,怒气冲天地离开大殿。张烙赶紧尾随上去。   安陵宇知道他完了。五十人!结党营私这茬如果安在他头上,他们安陵家族将会万劫不复啊!   安陵宇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安陵烨被抓   一对兵马包围丞相府,周围的好看热闹地民众聚在一旁,想看下这个丞相府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来。   “开门!开门!”一个小兵急敲丞相府门。   “谁呀!这么大声干嘛啊!这不就出来了,也不看看是谁的……”穿灰色衣服的下人开门一看外面的阵仗马上有点腿软了,这是怎么回事?   “官差们……来丞相府做什么?”这可是下人第一次看这么多官差。   “你开门即可!我们是奉皇命来的!”其他的不多说。   “那官爷等等,容奴才禀报下夫人。”   “去吧。”拖一会也不会有差。   下人赶紧把门关上。   “夫人,夫人!不好啦!我们府外有好多人啊!”下人急急来报。   “何事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参杂着银丝的头发绾起凌云髻,发上插上一支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耳戴一对金累丝镶玉灯笼耳坠的妇人坐在厅上悠闲地喝茶,虽然妇人已经年过半百,身体有些发福,但还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夫人!有……有……官兵!”下人脸上还带着惊吓,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妇人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于桌上,经过剧烈的晃动,茶水溢出一些。   “夫人,官兵现在就在府外了,说什么奉皇命……捉摸不久估计就要进来了!”   “那些官差来我们丞相府能有什么事?!放他们进来!我们丞相府行得端坐得正有什么可畏的?!”   “诺,夫人,奴才这就去!”下人又跑出去给那些官兵开门。   “官爷们,请进。”下人狗腿子的开门。这什么得罪都不怕啊,唯独官差和阉人不能得罪啊!这可是他听老爷教训大少爷时说的经典名言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丞相府,妇人已经站在中央空地上。   “可否问下各位官爷来我丞相府有何贵干,还用得上这么多的人?!”妇人把腰板挺得笔直,输人不输阵这是最基本的。   “请问您可是丞相的嫡夫人?”身穿盔甲看起来就是性子急的将军直接发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本将自会告知来意;若不是,恕本将概不回答!”他是拓跋烈将军的收下,拓跋烈将军一直和丞相不和,所以他不会留什么情面。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将军。”妇人嗤笑一声。   “本将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大手大脚的,不会像文人般说话拐弯抹角的,妇人见谅吧!”口气一点没好点。   “说!何事?!”妇人间接承认她的身份。   “本将奉命捉拿盐税总督安陵烨,请夫人如实交代,不然到时候本将命人搜府夫人可别怪罪。”   “什么!?我家宇儿做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拿我家宇儿?!”妇人这才慌了起来,面色刷白。这个儿子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如今的她色衰肉驰还能在这丞相府占一足之地也是全因她诞下嫡子,如果她儿子有什么事让她如何立足?!   “夫人只需要回答本将的问题,盐税总督安陵烨在哪里?本将知道他在丞相府里。”   “母亲,吵死人了,干什么呢?!我就想好好的睡个觉有这么难吗?”安陵烨揉着右眼,睡眼惺胧的,还不了解有什么状况。   妇人脸色又白了几分。   穿着盔甲的将军只知道他为数不多懂得的一句成语——自投罗网!   “来人!”右手举高,命令他的下属。   官差们听到自家将军的号令,立刻上前,架起安陵烨。   “你们是谁啊!你可知道我是朝廷命官,贵为盐税总督,我父亲还是丞相!”安陵烨此时才清醒过来,想跑走,无奈现在的他两脚蹬不到地板,整个人呈悬空的状态。   “抓的就是你!带走!”将军用一种耻笑的眼神看着安陵烨,还别说,抓走对手家的人,还真是有种大快人心的兴奋之情啊!   “母亲!救我啊!母亲!母亲……!”安陵烨回头像他母亲求救,可惜没一下子他就连他母亲的样子都看不到了。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府邸,一下子又空了起来,妇人瘫倒在地,现在的她和她的夫君安陵宇的神态如出一辙。   日上高空,太阳的出现融化了地上的积雪,形成水滩。   北堂未泱回到逵釉殿的偏殿,云月这个时候和平常一样,坐在阶梯上,手放在膝上,头靠在手背上。   “云月。”他轻轻唤一声。   “殿下回来了?!”云月站起来,对着他笑颜如花,十分灿烂。   他回以一笑。   云月……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只有你一直不变,依旧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庆幸还能见到你。脑海中的云月和今生的云月渐渐重叠。   “殿下可吃早膳了?”   “恩,张公公给我备了碗粥,和云月的一样好吃,味道也一样。”   “是……么?”云月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只不过他没看到。   “云月,我们准备东西吧。”   “为什么?”   “父皇将我过继蕖妃娘娘那,所以今天得搬到蕖妃娘娘的宫殿去,我们先去整理整理一些衣物吧。”   “什么?过继?!”云月张大了嘴巴。   “恩。”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她。   “殿下,蕖妃娘娘好相处么?”云月犹豫的说道。   “看着是个和善的人。”他安抚云月道。   “殿下,你要带奴婢过去么?”云月整理着衣物,突然冒出一句。   “当然了。不过……我也只带你去。”他收拾其他的东西,骤想起放在父皇寝宫梳妆台上的玉佩忘记拿了。算了,下次再去拿吧。   “只带奴婢去?”云月好像有些惊喜。   “恩,我和其他的人并不熟,带多人去也不好。”其他北堂昊派来服侍他的人,在他的刻意下都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真正能接触他的也只有云月。   “是!谢谢殿下!”云月大笑,喜形于色。   “继续收拾吧。”   “诺!”   云月卖力的收拾起东西。   他们没看到房外有一个矮小的影子。   看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北堂鸿煊有些不开心。   小皇叔没有想和他道别道别么?罔他为了这件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小皇叔倒好,在皇爷爷那舒服的睡了一夜,回来也只顾和那宫女‘卿卿我我’!额,是‘卿卿我我’不?那是前几天太傅教他的一句成语,他也不懂具体的意思,应该是吧?!   安陵墨垣看到坐在大树后的北堂鸿煊的——衣角?!他走过去,只看到他日后的主人一个人在那闷闷不热,嘴巴翘的都可以吊起一个酒瓶子了。   “小王子。”他走到北堂鸿煊的身边才发声。   “是你啊……”北堂鸿煊只是斜着眼睛瞄了安陵墨垣一眼,继续的郁郁寡欢中。   其实这个时候他最希望来的人是小皇叔,而不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可是很记仇的,他可还没忘上次就这家伙霸了他小皇叔抱抱的!问他为什么认得出当时被扁得像猪头的安陵墨垣?很简单,因为当时抬走安陵墨垣的人亲口和他说‘这个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唔,也就是庶子。不是他的新侍读还有谁?!   一想到‘侍读’二字,他又郁闷了。   小皇叔如果可以继续当他的侍读那该多好?虽然这对小皇叔不公平,但是如果小皇叔还当着他的侍读,小皇叔就不会恢复皇子的身份,也不会搬离逵釉殿……   “小王子,您还没用午膳。小福子公公让奴才叫您回去用膳,说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王爷也是不喜……”其实这句话是安陵墨垣自己说的。对付这小主子的方法只有一个,一看就知道他这小主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绝对不会跑到小福子公公那询问。他很有把握。   “什么?!父王……糟了,我要赶紧回去才行!”北堂鸿煊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尘埃,匆忙地跑走。   安陵墨垣难得笑了一下。   看,多奏效啊~,倘若他的哥哥们能这么单纯的话,他一定可以很快的……很快的……   想到从小欺辱他的哥哥们,他的眼里又阴霾一片。   下朝后拓跋烈一路行有所思直到回到大将军府。   打扮较为朴素的妇人站在将军府外,翘首以盼的看着左边的路口。   “将军,你回来啦!”妇人看到来人,连忙迎上前去,喜悦之情不可言表。   “夫人,你怎么又在府外等我?!和你说过几次了,你的身体不好,不要老是等我下朝,府外风大,伤寒可怎么办?!”拓跋烈一脸心疼的握住妇人的双手,来回的摩擦、哈气,想将手中冰冷的手弄暖和点。   “没事的,就这么一会出来就瞧见你了。你别太紧张了,我就不是个病秧子。”妇人笑了起来,很温柔。   “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拓跋烈的口气马上变得不好。   妇人抽出手,手拍拍拓跋烈的手背。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了你好好的保重身子,我一直都记得你说过,待濬儿能担当大将军之位时,你就会和我隐居山林,为了这句承诺,我怎么都会拖着,等到你实现你的诺言。”   “恩!”   拓跋烈一直都没忘记对她的任何承诺……    ☆、紫苑……   安陵烨被压到天牢,一看到牢内关着许多认识的人,不由得一惊。   “大人,你也来啦?!”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党羽一吃惊的说。   “呜呜呜~~~天要亡我们啊!”同样衣衫不整的党羽二悲凉道。   “是啊,连安陵大人都抓进来了,他没活路我们就更没活路了!”党羽三悲怆道。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一时间拥挤的牢房充斥着哭啼声,一群大老爷们集体落泪的场面很有心酸感。   安陵烨摸不着头脑了,这究竟什么事啊这!他们怎么会在这?有没有可以和他说下?!   “安陵大人,你求求丞相放我们出去吧!”   “求他有何用?!丞相要救也会先救他的儿子,我们这些安陵家的旁系算得上什么啊!但是如今他的儿子丞相都保不住了,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得安陵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安陵烨抓狂的扯起其中一人的领口,面显狰狞。   大白天刚睡醒就被人抓到了这里,谁会心里舒服!?他可是堂堂一国丞相的长子!他们居然敢抓他到这里,他出去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这对于一直养尊处优,受惯阿谀奉承的安陵烨来说比什么都受不了。   “我可是你的表姑夫……你可别乱来啊!”被抓起的自称是安陵烨表姑夫的胆颤地说。   “这个时候我管你是谁?!快点说!你们怎么会都在这!?”安陵烨吼道,口水有些都弄到对方的脸上了。   “还不就是你……我们合谋贪赃地账薄不是由你保管吗?如今这本账薄到了燕之擎的手里,他当天就呈上大殿了,还有你活生生打死的那个平民的事也被捅上去了,陛下大怒,一气之下下令把我们都关入天牢,等待候审,最可怜的是这案子是燕之擎负责……到他的手上我们一个都别想跑!”   安陵烨牙口长大,汗流浃背。   怎么办,怎么办?账薄怎么会到那个燕大人手里去?明明这账薄他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没人知晓的!怎么会!怎么会!?   这次他真的死定了……   “我父亲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安陵烨惊吓过度,嘴里只是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那个自称是表姑夫的哼笑一声。能来救还好,就怕是‘两手拍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来解决。这次的事态很严重,牵连甚广呐……这次必定会让安陵家族实力大损。犯案的五十人中,三十人以上都是安陵家族大大小小的旁系,这次丞相没把他这个嫡子先扔出去安抚外面的民众他才会奇怪。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孩子是最不缺的,危急关头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他也逃不过这一劫啊……   另一头安陵宇坐在轿子里,神色凝重。左手拇指重复地摩擦右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老爷,到府了。”轿夫掀开幕帘。   “恩。”安陵宇走出来,凝重的看着府外挂着的牌匾。   为了这个丞相位置,他们安陵家族世代服侍北堂皇室,鞠躬尽瘁,别无怨言。如今就因为他起了一点私念,傲帝就要把他压入崖底深渊……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安陵家族一定要世世代代苦守这个位置而不能再上一步?   他不甘心!他不像他的父亲和祖父,碌碌而为,终此一生,只想死后留个好名声,在他看来胜者为王,待日后他荣登帝位,功过如何还不是他说的算?   傲帝啊,的确是个好皇帝,但是他认为他一定会做的比他更胜一筹!   “老爷!怎么办!烨儿被抓走了!老爷!”才刚进门,就被妇人抓住安陵宇的长袖,本就不再艳丽的脸如今更是苍老,声泪俱下。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从今日起紧闭府门,不得见外人!”安陵宇挥挥衣袖,越过妇人往内堂走去。   妇人伏在红漆的栏杆上痛哭。   连老爷都不理会的话,她的儿子会怎么样,她一点都不敢想象。夫妻一场,如今只有这个儿子可以给她一个念想,这个儿子是她唯一可以抓在手里的,她一定要救出她那可怜的儿子!老爷不救,她来救!   妇人眼神坚定。拭去脸庞的泪水,不管它有没有弄花她好不容易才画出的妆容。   安陵宇走到内堂,只看到一袭鹅黄色纱衣的女子亭子中央的空地上翩翩起舞,漫天雪花缓缓而落,如果可以忽略她凌乱的头发和手上的花枝的话……意境会很美。   安陵宇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走到女子身旁,女子慌张的停下舞步,怯懦的看着他。   “今天又穿这么少的衣服,受凉了可怎么办?现在还是冬季,要穿多些。到了夏天就可以穿的飘逸点。”说完把手上的斗篷披到她的肩上,细心地帮她系上带子,把帽子戴在她头上,斗篷的帽子边上有很大的一圈毛领,这么一来女子只露出柔美的五官,配上那懵懂的眼神,尤为纯真。   “你是谁?”女子嗓音清甜。   “安陵宇。昨天和你说过了的,你又忘记了?”安陵宇用醉死人的温柔看着女子。这一辈子也许他也只会对一人付出身心和全部的温暖。   “安……陵……宇……?”女子头斜向一边。眼里满是疑问。   “我不认识你……我在等白卿。白卿不喜欢别人接近我的!上次……我就和一个男的说话,白卿发了好大的火,还走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他知道我在这里等他,所以一定会回来的……”女子蹲坐,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流下,脸上还留着笑容,眼眶的泪水却不停的流。   “我怎么哭了?明明我在等白卿,奇怪,眼睛怎么一直流泪?是眼睛有什么毛病了么?”女子慌张的抹拭眼泪。   “他很快就回来了,我会和你一起等,不怕……不怕……”安陵宇抱她到胸前,安慰道。   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一个白卿,我……   你却一直只记得我是那个致使你和他分开的罪魁祸首。   女子推开他,两手用力的推他宽厚的背部。   “你走开!你快点走!白卿回来看到你又得生气了!”   “好,好,好,我走。那你可以记住一件事么?”   “什么事?”   “我叫安陵宇。我希望明天你能记住这个名字,可以吗?”   “我记住了啊!好了,你走吧。”说完继续推他往外走。   安陵宇苦笑一番。从她疯癫后,每次他们的对话都以这句话作为结束,然后她依旧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将他排除在外,只有她和白卿的回忆的世界……   第二天她依旧还会不记得他的名字。   女子以为他走了,扬起笑靥,又继续起舞,安陵宇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跳舞过,只有女子疯后才时不时舞起来,翩若惊鸿。   紫苑……疯了的你,是不是更开心?那么就谁也插不能你们之间……   “十五皇子在吗?”   “云月,谁呢?”北堂未泱还在收拾着东西。   “一个小太监呢。没见过的。殿下,奴婢先出去看看吧。”   “恩。去吧。”   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朝云月笑的灿烂,一口的银牙露出来。   “你是哪宫的?”云月两手环臂不客气的说道。她这人典型的欺善啊!而且特喜欢欺负像小白兔的,虽然这只小白兔比她大了那么几岁……。   “奴才是奉蕖妃娘娘之命接十五皇子到冉荷宫的,烦请妹妹和十五皇子通传下。”   “你才小妹妹呢!叫我云月就好了。”云月摆摆手。   “是是是,云月帮忙通传下吧。娘娘等好久了。”小太监委屈地看着云月。   “你在这等着吧,殿下在收拾东西,很快就好了。”   “好的!”又露出那一口银牙。   云月一进屋就止不住的想笑,手捂住自己嘴巴,忍的痛苦。   “云月,是谁呢?”   “殿下,是……是……噗!是蕖妃娘娘那的小……公公~噗!”一想到那小公公云月又爆笑了。太有喜感了有没有!   “什么这么好笑呢?”北堂未泱停下手中的活,好笑的看着云月。   “殿下,奴婢就是比较喜欢蕖妃娘娘派来的那小公公,可有喜感了!脸肥嘟嘟的,还白白嫩嫩的!”   “云月,你说的是人么?”他怎么感觉是某种动物呢?   “奴婢不说了,我们赶紧把东西拿出去吧,殿下。”   “恩,还好没有多少。”   待他们两人大包小包的东西拿出来后,就被一声响亮的嗓门吓到了。   “十五皇子好!奴才是小荣子!蕖妃娘娘特派奴才过来帮忙的!”末了还鞠了个躬。   这个……小公公是和云月说的一样,很有喜感。   小公公那口银牙又露了出来,飞快的过来,拿过北堂未泱手里的东西。   “殿下,这活是奴才们干的。”   “我可以……”的字还卡着,就看到小公公已经走了有点小远了。   “殿下,奴才给你带路,这宫里大,奴才负责带路!”   北堂未泱有点呆住了。   这个小公公……真是跳脱啊~。   “殿下,走吧。”云月拉着北堂未泱走了。   “云月,要不要和鸿煊道个别?”   “殿下,小王子估计早知道了,道别了你就别想跑了!赶紧走吧!”   这倒是。鸿煊是这种性子。算了,明天再来看他吧。    ☆、蕖妃   冉荷宫离逵釉殿有点小远,路经御花园,看到很多蝴蝶兰,很美,这蝴蝶兰他觉得很适合即将做他母妃的蕖妃娘娘。   “不好意思十五皇子,再走一会就到了。”小荣子看到北堂未泱停下,以为他是走累了。   “没有,我们继续走吧。”   “诺。”小荣子继续带路。   殿下喜欢这种花?云月走在后面,看着那一片的蝴蝶兰。那一簇簇的仙客来不是更加的迷人么?   和小荣子说的一样,冉荷宫的确离御花园不远了,冉荷宫的大致布局和逵釉殿的差不多,只是更有些女气。冉荷宫里四周栽种了很多粉色的茶花,空气中隐隐有茶花的香气。看得出有人精心打理它们。   “十五皇子,娘娘在里面等你了。”   “恩,云月,你在这里等我吧。”   “诺。”   北堂未泱走到内堂,只看到那宴会上高傲夺目的蕖妃娘娘换上一袭粉装,看起来比当时平易近人多了。   蕖妃看着他,掩口而笑。   “十五皇子可是看呆了?”语中还有笑意。   “蕖妃娘娘,对不起……儿臣只是一时……”一时……一时什么?他忘记了……,窘迫地红了脸庞。   “叫我母妃吧。”蕖妃眼带笑意,跟宴会上的高傲着实没了好多。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眼前前后貌似不一的……母妃?!   “可是觉得我和宴上的不一样?”   “……”他默认。   “在这个宫里,想得到帝皇的宠爱,就必须有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蕖妃看到他许久不回答,又说道。   “所以,蕖妃娘娘表现出的高傲就是与他人不同的?”   “不,不止我一人有,宫里的妃嫔什么都展现过了,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人呢。但是我却懂得进退,不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做不恰当的事,所以曾经皇上宠爱我多时便是因为我这个。”虽然一朝厌弃,但是帝皇还是能记起这个妃子带给他的一丝回忆,而不是连名字都记不起来,有的时候连封号都会遗忘的妃子,就已经弥足珍贵。   “懂进退……?”北堂未泱觉得他或许有些明白了。前世的他就是在一颗树上吊死,任凭人揉、捏。   “你不需要太懂。你从现在开始依靠我就可以了。我会保护你。”蕖妃的声调放轻,带着一点蛊、惑。   北堂未泱垂下眼。   他不会再依靠任何人,即使他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但是至少这条命在他自己的手中。大不了到最后一死,回归尘土。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你过继到我这吗?”蕖妃敛下笑意。   他抬头看蕖妃,蕖妃的脸有些阴沉。这种表情不适合她。   “我……命中无子,所以我会把你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母妃吗?”蕖妃想让他从心底里认同她的身份。   “为什么?”   “在这皇宫,皇子、公主多的是嫔妃为皇上诞下,所以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孩子。”   北堂未泱安静的听着。   “我的孩子一怀上就被他们盯上了。不仅让我没了孩子,也同时断了我成为母亲的权利。”蕖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个孩子才怀了三个月大,可能连人形都还没有,都怪她不好,没有好好的守住他,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她的孩子!   蕖妃蹲在他面前,眸里有些泪光。   “你可愿当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声音还有点哽咽。   “……”   “我会视你如己出,不求你争夺那皇位,只希望你出宫之日能把我接出这个皇宫,可以吗?”   “……”   “可否在百年之后为我选一块地方,每年来给我上几柱香?”   这个蕖妃娘娘的孩子如果生下来的话,一定会很幸福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皇上对我毫无爱意,在这个宫中,年华逝去,等待我的只会是死无全尸的命运。”   ‘可愿当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视你如己出。’   ‘百年之后每年给我上几柱香。’   这几句他莫名的在意。他心里也是很期盼的吧。   有一个真正的母妃。这个女人和他有些地方很相似。   “母妃。”他承认了这个母妃。   “皇儿……”蕖妃漓在眼眶的泪珠终于落下,紧紧的抱住不高瘦弱的孩子。   这个是皇上给她的一点念想,她等了好久才等来这句母妃。如果说之前她怨恨帝皇的无情,毫不犹豫掩盖了她流产的真正原因,那么现在只有感激。谢谢那个帝皇还了一个孩子给她。恨意不能完全的消除,那抹恨意则隠在心底。   北堂傲越难得放下手中的奏折,拿出一卷空白的画轴,摊开放在御台上,取出一支狼毫笔蘸上红色的、液、体,在纸上描画几笔。   没有画人物,也没有画山水,连个飞鸟都没有,只有寥寥几笔,没有规律。   北堂傲越看着那纸上的几笔红艳,嘴角微微上扬。   再等不久,再等不久……   “陛下,二王爷来了。”张烙稽首行礼。   “宣吧。”   “诺。”   北堂昊进来时只看到他父皇卷起一个卷轴。   “叩见父皇。”   “起吧。”   “诺。”   “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北堂傲越头都没抬起来。   “父皇,儿臣不解。”准备什么?   “早前朕说册封太子的诏书和恢复十五皇子的身份同时宣布的,那天朕一时忘记了。过五日朕会举行册封仪式。”   “诺。”   北堂昊若有所思。   “朕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父皇,儿臣已经让四处的探子传扬安陵烨一行人的罪行,现在民间已经日渐对安陵一族不满,说他们一手遮天,罔顾人命。”   “很好。接下来继续打压安陵一族,朕要让他们士气大损!”   “诺。”   安陵家族呐,是不是在炎烈皇朝掌权时间太久了?这可不好啊。   炎烈皇朝的开国皇帝和当时的安陵家族、拓跋家族的族长情同手足,在登基时便下旨只要炎烈皇朝在的一天,安陵族系世主丞相位,拓跋族系世主大将军位,意为共享天下,后人不得已任何理由改变,否则为不孝,两大家族将有权罢免在位的帝皇,改立其他皇子,如子嗣单薄,便立其他皇室成员的孩子过继到被废帝皇的膝下,顺势登位。   诏书放在一个密室,只有皇帝和两大家族的族长知晓的地方。   如果不是有这个旨意,每任的帝皇怎么会处处受制于安陵和拓跋两族?!   他北堂傲越受不得手脚被人绑住,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削弱他们的地位,那么就慢慢的来,暗暗地减弱……   “父皇,十五皇弟可是搬到蕖妃娘娘的住处去了?”   北堂昊今天本来想去再看他那皇弟一眼的,还没去就先被他儿子挡住了,他那儿子一把眼泪地朝他哭诉说什么‘小皇叔不见了’,‘他们说小皇叔去蕖妃娘娘那去了’,‘父王,我能不能也去蕖妃娘娘那?’……   他被吵的头痛,好不容易等到儿子被他的侍读拖走了,末的还回头扁着嘴巴说:“父王!我要找小皇叔!”。一边使劲的想把自己的手从那个侍读的手里抽出来。   那个侍读就是安陵家的庶子吧?!   “恩,怎么?”北堂傲越看着他,眼里尽是审视。   “没有,儿臣就是这么随便问问。十五皇弟只带了一个宫婢去蕖妃娘娘宫里,会不会……?”   “这个不用你操心,蕖妃回安排的。”北堂傲越不想再多说。   他这个二子今天有些不大对劲啊,他可从来不认为他的这个二子对他那十五子有了什么亲情。如今的他还可以压着他的二子,有一天等到他二子羽翼丰满的时候,那可就不一定了。   北堂傲越心里十分的清楚他的二子不是什么善类,不然也不会封他为太子。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不明。”   “说吧。”   “为何要将十五皇子过继给蕖妃娘娘?儿臣知道蕖妃娘娘的娘家是个名门望族。”   “朕自有朕的打算,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个蕖妃一向知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儿臣明白了。”   “恩,那你先退下吧。”   “诺。儿臣告退。”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北堂傲越一人。   他不喜欢有人在他的空间里走动,和他一起长大的张烙勉强还可以。唔,可能还能加上一个,他的十五子。   他的寝殿枕头和被子上一定又会留下他十五子身上的香味吧?   北堂傲越眯起眼。   他十五子身上的香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他一直没有思绪。不过那香味倒是能让他睡的舒服一点。   “张烙。”   “陛下,奴才在。”   “去冉荷宫请十五皇子来龙璃宫用膳。”   “诺。”   北堂傲越发现和他的十五子一起吃饭,也是益处多多的,比如他食欲会大增,然后吃饱了可以看他十五子吃饭的样子,虽然貌不惊人,但是他十五子吃东西却很可爱。   额,可爱?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北堂傲越又拿起刚刚所拿的卷轴,思而不定。    ☆、他的侍读   蕖妃把他带到正殿,正殿周围除了宫婢和太监,还有一个笑得憨厚的小孩,似乎与他同龄。   北堂未泱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好像是父皇为他选的……侍读?   “叩见十五皇子。小……不是,是奴才……额,好像又不是,应该自称什么的?”小孩手抓了抓后脑勺。他的父亲一点都没有想过他会成为皇子的侍读,即使这个皇子是刚刚才恢复身份的。母亲和哥哥那些也常常嘲笑他呆傻,说他是头驴。好吧,这种话他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夸奖他的话语。   这下他犯难了,到底怎么自称啊!小臣?奴才?我……?   北堂未泱忍住笑意。这个时候如果他笑的话,他怕这个小孩无地自容地想钻地洞跑。   “未泱,他是你父皇给你选的侍读。至于你就自称为小侍吧。”蕖妃好意的提醒这个憨厚的孩子。   果然是他的侍读啊。北堂未泱轻笑。   “小……小侍……叩见十五皇子。”一说完小孩又窘了。好像他刚刚说这句话了来着。说了?没说?不过看这个十五皇子只是笑着看着他,蕖妃也笑着看他,他又摸不着头脑了。   “你叫什么?”北堂未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喜欢单纯的孩子。   “我……不是!小侍叫宥鸢,李宥鸢。”   “宥鸢?很好听的名字。你今年几岁了?”   李宥鸢眨巴着眼睛。第一次有人觉得他名字好听呢。母亲都不喜欢他的名字,说他的名字过于女气,一看就是以后没出息的,他有些憋屈。您嫌不好听干嘛不叫父亲给我改个名字啊?   “小侍今年9岁。”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把这个十五皇子当成最好的……主人?朋友?唔,暂且当成主子吧。   “我今年也9岁。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可以么?”   李宥鸢又嗡了。   “以后你叫我未泱便好了,不用叫什么十五皇子的。行么?”   “不不不!”他忙摆手,“殿下就是殿下,不能直呼名讳的,父亲教过我的。”   “你不和你父亲说不就可以了?我们就私下这么叫,好么?”   “未泱,你当母妃不在?”蕖妃坐在紫檀椅上,添副悠然自得。   “母妃介意?”北堂未泱扭头看蕖妃。   “得了吧。小李子你就听他的吧,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叫就可以了。”蕖妃对她新有的孩子带着一点宠溺。   “小李子?”李宥鸢张大嘴巴。他能说什么?可以和这个漂亮的妃子娘娘说他觉得她在叫她身旁的太监么?   “好了,以后我叫你宥鸢,你唤我未泱。”   “哦……。”漂亮的妃子娘娘都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了,月儿,把本宫的最爱吃的糕点拿进来。”   “诺。”   不一会儿糕点就端上来了。   蕖妃把那一小碟的糕点桌子上,让北堂未泱和李宥鸢都坐在一旁,将糕点移到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好香啊。北堂未泱发现他好像可能很喜欢甜食,昨日的宴会上哪糕点他也很喜欢,他前世怎么就没发现?   李宥鸢看着那糕点有些馋,如果不是在场的都是身份高高的,他早就扑上去狂吃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他赶紧抱紧肚子,怕那漂亮的妃子娘娘和主子听到。   好像午膳时间要到了?   “这是芙蓉糕。母妃一直很喜欢,所以也想让你尝尝,小李子也吃吧。”蕖妃笑着看着他。   “谢谢母妃。”   正要拿起一块芙蓉糕品尝,蕖妃身边的月儿行礼。   “娘娘,殿下。外面有个公公说是传陛下口谕的。”   “让他进来吧。”   北堂未泱把糕点放回原位,一旁眼巴巴等他咬一口自己再动手的李宥鸢幽怨了。   “参加蕖妃娘娘、十五皇子。”   “如公公,陛下有何口谕?”蕖妃认出这个公公是张烙手下的。   “回蕖妃娘娘的话,陛下传召十五皇子用膳。”   “用膳?”蕖妃有些惊讶。   她认识的帝皇,宠的时候可以很宠你,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你接近他一分,用膳什么的,她当时最受宠的时候也没有的。为什么陛下会让她的孩子去?   蕖妃心里一阵思量。   北堂未泱自己也有些无措,他才刚到冉荷宫不久,父皇召他用膳做什么?   “母妃……”北堂未泱把手里的糕点放回碟子里去。   “没事,你去吧。母妃等你回来。”   “母妃,那儿臣先走了。儿臣会尽快回来。宥鸢,你要和我一同去吗?”   “小侍?不了,小侍怕。”皇帝什么的,他听他父亲说过,那就和一只老虎一样,随时伸出爪子的。他想叫他的主子不要去,一不小心被抓伤了可怎么办,但是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是不是?   “好吧。那你陪陪我母妃吧。”   “好的!”他重重的点头。   “去吧。”这个小李子留下来陪他也好,也不会这么无聊。蕖妃心里打个小九九。   “母妃,儿臣先告退了。”   “恩。”   蕖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隐去自己的思绪。   陛下……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北堂未泱路过御花园,又看见那一片蝴蝶兰,忍不住的摘了一朵下来。   他拿着花,闻了闻。   “殿下,陛下在等着呢。”太监催促道。师傅啊师傅!您不是说这十五皇子很好解决么?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十五皇子和乌龟一样呢?这么小段的路程三刻就可以到龙璃宫了,但是都过了一刻钟了这主子居然才到御花园?还有时间停下来欣赏花?!陛下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啊!师傅,您就不能安排个轻松差事给我么?   “恩。不好意思了,公公。”北堂未泱把摘下来的蝴蝶兰花放回花圃。   “殿下客气了,可否?恩?”他手指前面的方向,很清楚的表达他想让这十五皇子放快脚步。   北堂未泱只得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走去。   北堂未泱看着大殿上方挂着的牌子——龙璃宫。   他真的不喜欢这里,一点也不。   “陛下,十五皇子到了。”张烙在看到北堂未泱的身影的时候就赶紧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膳食也上吧。”   “诺。”   北堂未泱走到殿前,张烙刚出来。   “张公公。”   “十五皇子请进吧。”   “谢谢张公公。”   “十五皇子客气了。”   看北堂未泱进去后,张烙才看到他的徒弟委屈的看着他。一副‘他是骗子’的表情。这孩子又怎么了?   “去御膳房传膳食去!”张烙踢他徒弟一脚。   “师傅!”   “作甚?!喊得这么大声的,也不怕里面的主子们听到,还要不要命了?”   只看到他徒弟看了他眼,咬住嘴巴,走去御膳房。   这个笨蹄子又怎么招惹他了我?!   “叩见父皇。”   “起吧。”   北堂傲越拉着北堂未泱走到龙璃宫的偏殿,和那天他看到一样的摆设。   “父皇……?”他不懂父皇这是何意。   “你到那个床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北堂傲越故作神秘。   他走到床边,往里看了看,只瞧见枕头边上有两个物品。   是他的麒麟玉佩和……笛子?   “父皇?”他看着北堂傲越。   “那个玉佩你遗留在朕寝宫了,张烙拿来的。笛子嘛,你不是喜欢那笛子吗?朕送给你不可以?”北堂傲越笑着看着他。   父皇知道他喜欢这个笛子?把玉佩别于自己青色的大腰带上,手抚摸起透亮白皙的笛子。   “好了,我们先吃午膳吧。”北堂傲越很满意他表现出的欣喜。   “谢谢父皇。”他将笛子放于胸前,头低下说道。   “恩。”北堂傲越一笑置之。   宫婢们已经把菜全端进来,摆好整整一桌后才陆续离开。   一眼看过,素菜居多,肉食才两三个。   他把笛子放到自己的怀里,看北堂傲越坐下了他才敢坐下。   北堂傲越把几种素菜都夹了一点到他的盛菜的碗里,一块牛肉片放到他的米饭上。牛肉上面还有酱汁,看起来很可口。   “吃块肉试试。”   他夹起那块牛肉放入口中,入口就能感受牛肉没有平时的腥味,只有残留酱汁的味道,还富有嚼劲。   “怎么样?”北堂傲越看着他。   “恩,很好吃。谢谢父皇。”说完自己夹了块牛肉片在碗里。   北堂未泱看他父皇只是看着他吃饭,他有些难为情。   犹豫的夹起一块牛肉片放到北堂傲越的碗里。   北堂傲越有些诧异。   真是稀罕啊。他的十五子还有主动的一天?   北堂傲越愉快的把他十五子夹给他的牛肉片吃了,慢慢咀嚼。   北堂未泱低着头,吃着盛菜碗里的素菜,不再发一语。   “这些菜你可爱吃?”   “儿臣很喜欢。”继续埋头苦吃。   “那朕将那御厨分配到蕖妃那可好?”   “不用麻烦了,父皇。母妃那的菜式也不错。”虽然他没吃过。   北堂傲越箸放下。   母妃?看来他低估了这个蕖妃,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让他的十五子认同她的身份,当真是有些手段啊。多亏她膝下无子啊,不然……   ——绝育。   他当时的决定没有错。这个宫里的妃子谁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唯独这个蕖妃……留不得!    ☆、麒麟玉佩   上谕阁内,老太傅难得拿起书籍,来回的踱步授课,可惜有人很不给面子。   老太傅站在北堂鸿煊面前,站了半天,看他还没有反应,书籍拿高‘啪!’的一声,书籍落到北堂鸿煊头上,本以为他会生气的大骂起来,没想到这次一反常态的一动不动?   不大对劲啊~?老太傅眉毛一扬。   “太傅,小王子只是被一些问题困住了,太傅请见谅。”安陵墨垣起身行礼,帮北堂鸿煊解释道。但是一旁的正主依旧如故,无动于衷。   “你!北堂鸿煊!你好啊!我……我!”老太傅被他这副样子气到,横眉竖眼的直接踹了北堂鸿煊一脚,待看到北堂鸿煊被踢倒在地,老太傅这才清醒。   怎么办?都怪他这个烂脾气!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子也是堂堂的小王子,他踢了这小王子就是藐视皇族威严有没有!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一不小心被他家里的母老虎知道指不定晚上会被怎样,不过……他家里貌似跪搓衣板是最轻、最温柔的家法……   他不想跪搓衣板啊!他都一大把年纪了,离棺、材也就那么一小步的路程了,晚年还要受此折磨,多凄凉啊!   儿子和儿媳妇看到也掉脸皮儿不是?!还有孙子……老脸要往哪搁啊!   堂上的皇子们也被吓到了,动静实在是有点大啊!老太傅和北堂鸿煊不可置否的受到了全场的行注目礼。   安陵墨垣赶紧扶起还在呆滞中的北堂鸿煊,帮他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刚刚……我是不是有了错觉?”北堂鸿煊回神了。   “小王子估摸着是有了错觉。”安陵墨垣顺水推舟,不露神色。   “是么?奇怪,我怎么摔在地板上了?”他有点不解。   “小王子可能是想事情想的入神了,一时不慎就摔倒了,小侍当即将您扶了起来。小王子身上可有痛感?”安陵墨垣神色自若的继续编着。   老太傅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个小王子身边的侍读,无比的佩服起这个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忽悠人,还没被当事人发现,多厉害啊!他若年轻个几十岁一定要和他当忘年之交啊!老太傅是绝对不会说他心里其实已经感激涕零了!   皇子们也一个个膛目结舌的看着安陵墨垣自演自导的戏码。   少惹为妙……这个是他们的共同心声。   “谢谢你了,痛倒是有点,不碍事啦。”然后北堂鸿煊继续坐回坐回自己的桌子上,发呆。   “小王子客气了,这是小侍的本分。”安陵墨垣粲然一笑。   老太傅和皇子们看到安陵墨垣气定神闲的把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更加肯定了自个儿心里的想法。   老太傅缕缕自己的白须胡,满意的笑起来。   搓衣板终于不用跪了,额,下次还是别这么冲动的好。不是每次都可以这么过去的。   北堂鸿煊手撑着下巴,看像窗外。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他继续思索着要不要去冉荷宫找小皇叔。但是他和那个蕖妃娘娘什么的都不熟,见了也不能无礼,他讨厌拘束!   要不要找小皇叔呢?   要?不要?要?不要?   他都快被自己烦死了!想了一天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   他还要继续斟酌半天么?!   安陵墨垣看他的主子继续的发呆,不理会,拿起书,慢慢钻研里面所表达的意思。   只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他才能完成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晃晃一过,一个晌午已过,北堂未泱在龙璃宫看他父皇批阅了很久的奏折,有点想打瞌睡了。   眼皮早就落下来好几次了,每次都要费好久的劲才能再睁开,然后伊始。   北堂傲越一般隔不久就会看看北堂未泱,他知道北堂未泱早就有了倦意,所以多注意了些,这天还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北堂未泱就沉沉睡去了。   北堂傲越放下手里的毛笔,放回笔帘,然后抱起北堂未泱,在抱起的瞬间,北堂未泱身上的香味更加的浓郁,因为现在两人的身体较为接近,所以那股香气直窜入他的鼻尖。   把北堂未泱放到偏殿的床上,看他只是窝成一团,北堂傲越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也到一侧闭目养神。   北堂傲越越发的沉迷北堂未泱在他身边时的安宁。   如果北堂未泱不是他的儿子的话,北堂傲越或许早就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国师……他真的是你属意的人选?等待他的人生只能是那个的话——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只是在这之前让他先感受下这个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吧。   北堂未泱腰间别着的麒麟玉佩在无人发现的状况下,玉身整体显露出仿佛深红色浑浊的液体在里流动。静悄悄的,没一会那奇异的现象就消失不见,那块麒麟玉佩恢复玉色,好似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宫殿很熟悉,但是也有些陌生。和印象中的破败大不相同。   宫殿里还有来回走动做事的宫婢和太监,母妃最爱的牡丹花也开的很艳丽,一个约莫3,4岁的男童坐在牡丹的花圃里,拔着刚长出细嫩枝叶的花苗。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突然听到花圃外面有脚步声,男童以为是找他的宫婢,躲进花圃比较不显眼的位置,可是一双手拨开他用来遮挡的叶子。   那个人很美,一身雪白拖地长衣,长至小腿的雪发只是草草用一根银白缎带绑住发尾,头发不是和老年的一样死气沉沉的白色,滑腻柔软,在太阳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表面有滢光波纹,一双柳叶眉和卷翘长的睫毛也呈白色,美目里的眼瞳却是灰里带白,唇红齿白,面白如玉,金相玉质。所谓的蓝颜白发。   那个美得像从画里走出的男人朝男童伸出手,眉开眼笑。   “起来吧。”   “你是谁?”男童表情疑惑,他从没看过这个人。   看男童一直没有搭上自己伸出的手,男人手垂下,没有计较。只是蹲下身,全白的纱质长衣黏上泥土,却不减半分它的孤傲。   “以后你自会知道我是谁。”男人笑着说,灰里带白的眼眸颜色好像加深了一些。   男童不明白眼前的这个怪异的人说什么。   “真希望你可以……”男人的手摸上男童的脸颊,面露不忍的说。   “你说什么呢?我都不懂呢。”男童拿开在他脸上轻抚的手。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男童起身想离开,却被男人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呢!?”   “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说吧。”   瞧男童这么说,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在被他抓住的手心里,然后松开手。   男童好奇的看着手上的玉佩,研究这玉佩上繁复的刻纹是什么。   “那是麒麟,我们炎麒大陆最尊贵的神兽。”男人帮男童解答。   “麒麟?!”他不懂。   “恩,现在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以后要随身携带它,不要丢掉就好。”   “唔……”这个他要好好想想。这个东西好像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我先走了。”   默默男童的头顶,男人走出花圃,男童郁闷的跟着出去,只见一个人站在远处,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男人走上前去,两人并肩而走。   渐行渐远……   男童高兴的跑到大殿,大声的叫喊道:“母妃!母妃!”   “成何体统?!本宫教你的都忘记了?!宫廷不得大声喧哗!”   美艳的妃子仪态万千的出来,脸上愠怒。   “母亲,儿臣不敢了。”男童收敛了下,然后走到妃子面前,高兴的拿起刚刚男人送给他的麒麟玉佩递到她面前。   “母妃,这是刚刚一个人送给儿臣的!您看看!”   美艳的妃子只是粗粗扫了一眼,拿起那块玉佩,就直接扔出殿外,玉佩重重的着落在地板,居然没摔碎,男童想出去捡起来,就被妃子制止。   “人家给你你就收起来?!本宫说过几次,别人给你的东西不可以乱收!好了,悠翠,先带皇子进去休息,好了就出去把那玉佩给我扔的远远的。”   “诺。十五皇子,我们走吧。”   男童不舍的看着殿外地板上的玉佩被带走。   北堂未泱悠悠转醒。   刚刚是梦境么?他好像梦到了……他4岁时候?   那块玉佩……   他把腰间抽出,摸着上面的纹路。   的确是一样的玉佩。   仔细的摸着还能感受到玉佩本身有些瑕疵,有的地方缺了一小角,虽然很不明显,却是确实存在的。   这块玉佩真的是那个男人送给他的?!   他想起张烙当时玉佩给他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玉佩原本就是属于您的,十五皇子尽可放心的收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那是麒麟,我们炎麒大陆最尊贵的神兽。”   “恩,现在不懂不要紧,你只要记得,以后要随身携带它,不要丢掉就好。”   ……   这个玉佩到底代表了什么?!为什么会回到他的手中?当时明明被母妃身边的悠翠处理掉了……   ☆、31章   北堂傲越早就醒了,出去洗漱了下,就坐在偏殿喝起茶来了。   忽然床上动静有点大,他看过去。   他的十五子神情怪异不安,紧张的握着那块麒麟玉佩,好像很惊讶。   “怎么了?!”北堂傲越走上前去,从北堂未泱手里拿走麒麟玉佩。就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物件,很认真的看着。   “父皇……,这玉佩……张公公说他原本就是属于儿臣的,它有代表什么意义么?”北堂未泱伪装得很镇定,想让自己看的稍微自然点。在什么都不确定之前,他不会把这件事好好的藏在自己脑子里。   那个蓝颜白发的男人是谁?还有这块麒麟玉佩……究竟为什么会第二次回到他手中?他好像有些思绪,却又马上被其它的思绪打乱,摸不着头脑。   “这玉佩的确是属于你的。这是绮妃的娘家送给你那个绮妃当做纪念的,绮妃死后朕曾经下令把绮妃全部物品收回,以作惩戒。后来一个宫婢私藏这块玉佩,被张烙发现,朕就赐给张烙了。至于他怎么处置这块玉佩是他的事情。”北堂傲越很顺口的编出个前后。   骗人!   骗人!   都是骗人的!   梦境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玉佩上确实也有母妃丢掷过后的痕迹,玉佩根本就不是母妃娘家送的!是那个男人!但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他3,4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父皇……是被蒙在骨里的,还是……父皇也在蒙骗他?!   他垂下头,北堂傲越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玉佩真的是儿臣母妃的么?”他再确认一次。   “不是母妃,是绮妃。你的母妃是蕖妃。这个你要牢牢记住!”北堂傲越沉声说道。   这个皇宫最注重的就是这些忌讳。   绮妃?!他连叫她母妃的资格都没了。多可笑啊!   “诺,儿臣记住了。”再也不会在他人面前叫她母妃。他会把她牢记在脑海里,这样可以了么?!   他掀开被子,穿上靴子。   “玉佩给你吧。你收好。”   “诺。”   他不动声色的把那块麒麟玉佩别回腰带上。   “父皇,儿臣可否先回去了?”   “不看会书?你不是很喜欢看这里的藏书吗?”   “儿臣他日再看吧。”他一点都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那你回去吧。记得把那笛子带走。”他不想在这,北堂傲越也不勉强。   “诺。”   待他离开后,偌大的龙璃宫又变得空荡。   北堂傲越和平常一样,拿起一支笔架上的狼毫笔,蘸上墨汁,继续批阅那个词藻华丽的奏折。   另一边北堂鸿煊甩开讨人厌的安陵墨垣,跑到冉荷宫殿外。   一个看起来比较呆愣,差不多和北堂未泱一般大的孩子在殿口来回的走啊走的,北堂鸿煊看到他很痛苦。   话说,你走这么久,走累了不?!你不累我也烦了好不好!北堂鸿煊心烦意乱的蹲在不显眼的角落,眼不看心不烦。   小皇叔在不在里面呢?!在这等见不到小皇叔怎么办?烦死了!北堂鸿煊右脚时不时的点地。   北堂未泱本来想直接回冉荷宫的,但是拐角处,看到逵釉殿,想起这个时候他的那个小侄子应该也下课了,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他。   正想跨入殿门,就被人喊住了。   “咦~,你不是那个在偏殿住的小孩吗?”   北堂未泱听到那娇媚的女声,身体略微僵硬。   又是拓跋嫣儿……   他现在不是前世的他,不必惧怕她。他背挺的十分笔直。   他回头,神色自若的看着拓跋嫣儿。   “嫣姬娘娘。”他现在是皇子,不必对一个皇兄的侧妃行礼。   “上次本宫问你,你还没回答本宫呢。你到底是谁?”拓跋嫣儿好似真的不知晓他的身份,好奇的问道。   “这重要吗?”北堂未泱不想和她多说一句。   “本宫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没怎么出来走动,消息也很闭塞。就是这么问问。”   北堂未泱定定的看着她。   他知道她身体不适,但是消息有这么不灵通?!那天父皇的生辰宴搞得这么大,她身为北堂昊的侧妃难道没有出席宴会?!会不知道他是那个刚恢复身份的十五皇子,不要搞笑了。   “你这么看着本宫做什么?!”拓跋嫣儿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她不喜欢这个十五皇子这么看着她,看得她寒毛直竖的,就算这个人有利用价值。   拓跋嫣儿把愤慨的心情放在心里,面上还笑脸盈盈。   “嫣姬娘娘误会了,我只是奇怪……嫣姬娘娘没有参加皇上的生辰宴么?”   “有是有,但是本宫那日身体欠佳,宴上一直昏昏欲睡,隐约只听到什么绮妃,唔……其他的就是声乐声了,吵得本宫头痛欲裂。”拓跋嫣儿手扶额,好像头又痛了起来一样。   真的有这么巧?父皇回复他身份的时候动静可不小啊,这个拓跋嫣儿却只听到了一个‘绮妃’,其它的都没有了?   “嫣姬娘娘,上次我多有冒犯,请您见谅。”他微微弯身。   “恩,不过你现在应该和我说你是谁了吧?为什么会在逵釉殿的偏殿?”   “我是陛下的十五子,二皇兄的皇弟,这么说嫣姬娘娘可满意?”他直接摊牌。反正他也不觉得这事可以瞒多久。不管这个拓跋嫣儿知道与否,都不再重要,和她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他重生,注定会遇到前世的人,那么他就坦然面对。   他——北堂未泱,绝对不会再有和前世一样人生!   “十五皇子?!十五皇子不是……”拓跋嫣儿很惊讶的捂住嘴巴。   “父皇已经在生辰宴上回复了我的身份。”他不在意的笑笑。   “那十五皇子叫我皇嫂就好了。不必这么见外。刚开始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见怪,十五皇子不要介意才好。”拓跋嫣儿掩嘴而笑,想多接近北堂未泱。   “嫣姬娘娘,礼不可废。至于之前的,我都忘记了,希望嫣姬娘娘也可以忘记。”其下之意就是她只是二皇兄的一个侧妃,真正该叫‘皇嫂’不是她。   “呵呵,听说十五皇子已经到蕖妃娘娘的冉荷宫了,可是有东西落在了逵釉殿?”拓跋嫣儿扯开话题。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鸿煊。请恕我失礼,先走一步了。”说完就转身进逵釉殿。   北堂未泱没有找到北堂鸿煊,反倒是看到了北堂昊身边的小福子公公,他旁边还依着一个男人,他好像有些虚软无力,整个人靠在小福子身上。   “叩见十五皇子。”小福子勉强行了个礼,身上倚着的人好像又要倒下,赶忙直起身子。   “不好意思,十五皇子,奴才这……”小福子为难的看着北堂未泱。   “不碍事。只是……”他看了下那个倚在小福子身上的男人,他的衣服还有些凌乱,披头散发,他连那个人的相貌都看不到。   “额……这个奴才不便多说,十五皇子,没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恩。”   看北堂未泱一点头,小福子赶紧搂住那男人的腰,从他身边走过,就在和那个男人交叉的瞬间,北堂未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男人、体、液的味道。是情、事过后才会有的味道。细想下,刚刚那男人的确像承受一方之后会有的体现。前世的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那个人……是脔、宠?   不对啊,如果是脔、宠的话,是谁的?还可以让小福子服侍送回的……   ——北堂昊!?   怎么可能!?明明……北堂昊对断、袖之事很忌讳,就因为他前世如此,那个拓跋嫣儿才会过来讥讽他。   “你可知道皇上是怎么看待你的?”   “我不想知道。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有那个时候的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明白那个答案。每次皇兄看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个恶心的老鼠一般,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就和他死前北堂昊说的一样,早就放他出宫了。   “我偏要说。”拓跋嫣儿靠近他,凑到耳根边上轻声说:“皇上常常在和我缠绵的时候,说他的那个十五皇弟他连碰触都不想,因为只要一碰到,他就恨不得把那块皮肤割掉,因为难以忍受……”   “不是!不是!不是!!!”他使劲的捂住耳朵,但是还能听到拓跋嫣儿嘲笑他的声音。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我不想听!走开!!!   “你真可悲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可怜之处就是爱的太卑微。像你这个应该永远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就不该憧憬你不能奢望的东西呐~!妄图爬上那个肮脏的阴沟,代价就是满身污、秽!你活该!”拓跋嫣儿不肯放过他,继续说。   他也是堂堂的皇子之身,为什么他就注定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每天躲于阴暗处,独自舔伤!   “泊儿,走吧。呵呵~真是过瘾啊~!哈哈~”走的时候拓跋嫣儿发出刺耳的笑声,而他只能窝在墙角,手死死的捂住耳朵,牙紧咬下唇,下唇渗出血丝。   明明北堂昊这么憎恨龙、阳之好,那么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北堂昊,难不成你只是单纯的针对我一人!?本来看到那梦境的时候,我决定放开仇怨,如今这可笑的一幕,我只感觉我傻透至顶!愚不可及!   ☆、32章   北堂未泱浑浑噩噩地走到一个亭阁,整理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回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他不想再多生枝节。   安陵墨垣被北堂鸿煊甩了很久,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的主子,所以放弃了这一计划,走到他在这皇宫发现的最安静的地方——玲珑亭。   不过好像有人鸠占鹊巢了?看来这个亭子也并不是最安静的啊……   那个人半个身子瘫扶在亭子中间的木桌上,霸占了很大的空间,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去哪,就想让这个人让让位置,凑上前去,才看到这个人好像是那天宴上的十五皇子,好像是。只不过他的那副神情……   那个十五皇子半边脸贴着木桌,眼睛好像止不住的泉水,延绵不绝的留着眼泪,木桌都留下了一小截水滩,一块大大的血痂在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上尤为显眼,看样子已经干透得有些久了。只是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双眼无神、没有焦距的透过他望着远方。   安陵墨垣觉得这个十五皇子可能不是那天救他的人。那个人脸上温暖的笑容,不是这个十五皇子能有的吧?!虽然那天宴上的笑容很像。   这个时候的十五皇子仿佛全身被阴沉笼罩,没有生气,就和一个木偶一般。   安陵墨垣很无奈,难不成这个人还没发现他的存在?他都站了很久了好不好。   “请问……”他贴近他的耳朵。   是那香味!那个救他的人身上的香味!他真的是……?   明明不像的……,可是香味他不会认错。   他坐到北堂未泱的身边,不发一语,看着依然在留着泪水的北堂未泱。假如在以前他这么难过的时候,也有个人这么陪在他身边,他或许就不会和现在一样心里全是恨意了。   安陵家族啊,就不该存在于炎麒大陆。   北堂鸿煊在冉荷宫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但是还没等到北堂未泱回来,心情有些低落。   还要再等下去么?要不直接冲进去?!北堂鸿煊在二选一。   “小王子?您在这里干什么啊,不冷啊,干嘛不进去?”云月出去有事,一回来就看到北堂鸿煊蹲坐在殿外,也不知道呆在这多久了。   “云月?我小皇叔呢?”北堂鸿煊好像看到了希望,高兴的笑起来。   “十五皇子这个时候不知道还在不在陛下那呢。陛下午间宣殿下去用膳了,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吧。要不奴婢带您进去看看?”   “不了,你进去看看吧,在的话让小皇叔出来下,我想他了……。”   “那奴婢就先进去了。”   “等下!”   “小王子?”云月很纠结,她这临门一脚,小王子这么叫住她做什么?!   “如果小皇叔不在,你也要出来和我说说。”北堂鸿煊脸转向一边说,脸颊泛起红意。   “知道的。小王子您就放心吧。”云月偷笑的赶紧进去,就怕等下这个小主子又叫住她。   李宥鸢还在殿口来回的走动。发现云月回来了,兴冲冲的凑上前去。   “云月姐姐,十五皇子怎么还没回来?”李宥鸢声音带着一点幽怨。他等好久了的说。   “殿下还没回来?”云月有点惊诧。话说十五皇子是不是去得久了些?   “恩,蕖妃娘娘也等的有些久了,实在是累了,才去内殿休息一下。所以我在这里等十五皇子。”李宥鸢还想等北堂未泱回来一起去玩呢,毕竟明天开始又要读书了不是?!   “哦,不过……宥鸢公子,你能不能不叫奴婢姐姐,奴婢慎得慌。”奴婢就是奴婢,公子就是公子,这得主仆有分,上下尊卑要遵从。这个是教习姑姑说的经典名句啊。   “嘿嘿,叫你云月姐姐多好听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叫你了。”李宥鸢露出那标志性的憨厚笑脸。   “宥鸢公子可以唤奴婢云月,上下尊卑有别,宥鸢公子莫害了奴婢。”云月语重心长的说。   “哈?这会害了云月姐姐?!我不知道的,那我以后不叫你云月姐姐了。”李宥鸢慌了起来,手足无措。   “宥鸢公子……”您这么一遍一遍的叫,整个大殿的人都能听到了,您确定您真的懂了么?云月很郁闷。   “呵呵,我又忘记了。云月。这次不叫错了!”   云月很想晕倒。这次不叫错……宥鸢公子,难道你下次说不定还会叫错?!她有些怕这个十五皇子的书童。这个宥鸢公子已经呆到让人受不了的程度了。   “宥鸢公子,奴婢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您不要在这走了,找个椅子坐着吧,不然您也去休息休息,殿下奴婢会等的。”   “但是我想等……”‘十五皇子’四个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云月一个不耐的眼神秒杀。   立刻封嘴。   “小王子,要不您先回去?殿下还没有回来呢。殿下回来后,奴婢会和殿下说您来过的。”云月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说。   “你进去吧,我自己会打算。”他现在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誓要见到他小皇叔一眼才肯离开。   “那殿下不如和奴婢进去等?”   “走开!”北堂鸿煊吼道。   “诺。”云月不想再碰钉子,只能到殿内去了。   “小皇叔……我们就不能和之前一样么?”如果可以和他小皇叔形影不离的话,那该多好。他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可能是把小皇叔当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吧。如今这个状况,就好像他的朋友被人拉走了,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从小母妃就不在他身边,母妃在宫外住着,他想见她一面都难;父王疼他,也是属于不冷不热的,但是那些人说这是宠,父王暂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宠;皇爷爷溺爱他,却也只是偶尔来看他一眼,他想要什么,皇爷爷一般都不会拒绝,所以他们说皇爷爷那是溺爱他。   没有人问过他,他有没有感受到所以的宠爱,溺爱。   他能感受到小皇叔对他的关爱。就算他们其实相处的时间和父王和皇爷爷的时间比起来,短的要命。可是他还是知道小皇叔是真心对他好的。   冉荷宫内殿,李宥鸢说在休憩的蕖妃此时端坐在贵妃椅上。   “月儿,紫苑的下落你查到在哪了吗?”蕖妃闭着眼,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回娘娘,暂时还没有,只不过……”月儿跪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说!”   “诺。听奴婢的哥哥说,他的朋友有一次貌似看到了紫苑。就是还没确定她就消失不见了。”   “给本宫继续查。这个紫苑当年居然敢逃走,她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可知?”蕖妃猛地睁开眼,眼里的阴狠和往常在他人眼里的高傲、北堂未泱眼中是内里温良的感觉完全不同,理解好像都有所偏差。   “诺。”   这个紫苑以为她逃了就能摆脱她?!怎么可能!她要下手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月儿,让你哥哥给本宫扩大范围搜寻,让他去本宫的娘家取一些银两,用来扩展我们的势力。”   “诺。”   “月儿……”   “在的,娘娘。”   “本宫真的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蕖妃想到她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些哀伤。   “娘娘已经拥有了。”   “但是,毕竟不是我的孩子啊……”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有她的血缘那该多好?她也想当一个母亲。   “娘娘,您何苦计较这么多。现在他是您的孩子,就是您的。”   “现在他是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她喃喃自语。   “是的。娘娘。您一个人的孩子。”   “一个人……”想到那个孩子真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冁然而笑。   “是啊,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呵呵,属于我一个人的孩子~”   娘娘,这样的你才适合你。那个早就没有的孩子把他永远的剔除在你的心里吧。只要您能开心,奴婢可以帮你达成一切你所想要达成的,不惜一切!月儿痴痴地看着笑靥如花的蕖妃。   将军府里拓跋烈和夫人坐在大厅里,神色不佳。   “将军,您……”   “夫人!濬儿不小了!再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他日必和那安陵家的嫡子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殃及族人!”拓跋烈很少对她这么大声。   “将军,濬儿只是出去和朋友玩玩,没有这么严重的。”   “他最好只是出去玩玩。假如当年嫣儿没有嫁给二王爷,我也不必步步小心。和皇室一结上姻亲,我们拓跋家族世代尊享大将军之位,手握重兵,已经很多人眼红了。”如果当年嫣儿没有嫁给即将成为太子的北堂昊,或许他可以放心的让他唯一的儿子玩上个几年,再接替他的位置,但是现在形势所逼,容不得他说不。只有让新的大将军上位,没有任何战功站足于朝堂,放低一点傲帝的警戒心,他们拓跋家族才能在日后继续站稳脚跟。   “夫人,你可后悔?”可后悔当初放弃一切和他走?   “无怨无悔。”   两人相视一笑。   ☆、33章   北堂未泱感觉天色快暗下来了,才起身,想回冉荷宫了。   “你终于肯起来啦。”安陵墨垣很欣喜。他等了好久了呢。   “你是……?”北堂未泱记得他没有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我叫安陵墨垣,是小王子的侍读。”   “哦。”他还是不认识。原来他就是鸿煊的‘新’侍读啊。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会护主吧?   “请问……你是十五皇子吗?”   北堂未泱点头。   “请问……你在前几日有没有救过一个人?在上谕阁!”   他还有几个问题呢?不过上谕阁……   “没有吧?我不记得了。”他应该没有救过人才是,他哪有这个本事救人?别人救他还差不多吧?!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有个人被打倒,趴在地板上,是不是你护住他的?!”安陵墨垣急切的问道。   “那个算救?”他只是扶起那个人,算救?   “恩!”安陵墨垣用力的点头。   “那就是吧。他……很可怜,不是么?”北堂未泱仰头看向阴暗的天空,自言自语。   安陵墨垣着迷的看着北堂未泱,这个十五皇子三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他比较喜欢这个十五皇子笑起来的样子,但是此时这般神情的才是真实的十五皇子吧?!   “十五皇子,你有什么心事么?我可以倾听,绝对不说出去。”   “没有,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诺。十五皇子慢走。”   北堂未泱从他身边绕过,那股香味他又闻到了。   香,不浓郁的淡香。   北堂鸿煊还在冉荷宫,冷的发抖,云月有出来看他两次,劝他回去,他都不肯,让他进去喝茶暖暖身子也不。   “小王子,您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云月拿壶茶出来,还带了个披风,披到北堂鸿煊的身上。   “谢谢你。”北堂鸿煊一手抓紧身上的披风,一手拿着茶杯,身体有点发抖。   “十五皇子,你终于回来了!”云月高兴地叫道。主子回来多好啊,这个小主子就可以走了吧。再这么呆下去他一定会受凉的,到时一切都赖在她身上可怎么好?!所以,主子回来真是太好了!只是,主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北堂鸿煊听到云月说的,赶紧站起来,无奈,披风掉落地板,一起身,如果不是快一步搀扶着墙壁,估计会摔倒,到时就搞笑了。身上早就僵硬了。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是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不难受。   “小……皇叔……”北堂鸿煊委屈的看着转头看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没有听到。   “天啊,殿下,你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大块的血痂?!”云月跑上前去,心疼的摸上去,唇上的触感很好,只可惜冷的吓人,苍白的过分。   “云月,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你不用担心。”北堂未泱习惯性的扯出一个笑容,唇上的血痂被拉扯开,血丝又渗了出来,有点可怖。   他皱起眉头,真痛啊。   “在哪里摔的,成这样?”这个明显就不是摔倒留下的好不?!连个淤肿都没有。   “云月,我想先进去休息,好吗?”   “喔。对了,殿下,小王子等你很久了。”云月这才想起北堂鸿煊的存在。   北堂鸿煊怨念地看着他的小皇叔。   他就这么的不显眼,导致他的小皇叔现在都还没看到他?全身麻死了!   他满腹委屈。   “鸿煊?你怎么在这?怪不得我刚刚没找到你。”   北堂鸿煊幽怨的看着北堂未泱。   “怎么了?”北堂未泱看他这个眼神,还有一直扶着墙,有些郁闷。   “小皇叔,我疼!”他忍不住,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好不可怜。   “怎么了?我看看!”北堂未泱赶紧查看起他的手臂那些,摸到的时候只感觉彻骨的冰冷。   “你在这里多久了?怎么身上这么冷!你不会去里面等我吗!?”北堂未泱难得的咆哮起来。   “我不要!我就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等你!放开!”北堂鸿煊把心里的委屈都宣泄出来,用力甩开北堂未泱的手。   “好了,是我不好,鸿煊原谅我,好不好?”北堂未泱没有看过这样的北堂鸿煊,心疼的抱住他,手一直轻拍他的背。轻声细语。   “你哪里疼?”北堂未泱问。   “小皇叔……”他的声音还有点哽咽。   “恩。我在,我一直都在……”   “小皇叔,你还会……陪着我么?”   “恩,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子。”也是唯一的亲人的存在。只有你对我没有索求,没有参杂任何杂质的感情。也只有你,拥有我全部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   “先告诉我你哪里疼,好吗?”   “没啦,就是长时间不动,身体僵硬了。”北堂鸿煊有点不好意思。他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和我先进去,好吗?”   “恩。”   蕖妃站在殿口,等北堂未泱,看到北堂未泱的身影的时候很开心,没一会连就板下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和她的儿子在一起的是那二王爷的嫡子吧?!未泱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叩见母妃。母妃在等我么?”北堂未泱行了个礼。   “恩,看你去陛下许久未回来了,母妃有点担心,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蕖妃莞尔一笑。   “让母妃担心了。”   北堂鸿煊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低头小声问道。   “小皇叔,带我像蕖妃问个好。”北堂鸿煊不习惯向妃嫔请安,所以他常常看到妃嫔们掉头就走。   “母妃,我代鸿煊向你问好。他羞涩呢。”北堂未泱不问鸿煊这么说的原因,直接照做,就算这个不合规矩。   “恩,鸿煊不用害怕,本宫不会很吓人的。”   蕖妃靠近一点北堂鸿煊,北堂鸿煊就缩在北堂未泱身后去。   “你的唇……怎么回事?!”蕖妃不在意,转而问北堂未泱。   “母妃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您不要多想。”   磕到?蕖妃看着那苍白唇上的血痂若有所思。   “好了,母妃,我们先进去吧。鸿煊很能会得风寒,母妃可以叫个太医来吗?”   “恩,那你先扶他到你房间去休息吧。一会我就叫月儿去请太医。”   “谢谢母妃。”说完他扶北堂鸿煊到他的屋里。   “娘娘,奴婢也退下了。”云月跟上。   “月儿。”   “在,娘娘。”   “给本宫查查,未泱为什么会和那个小王子相熟。”   “诺。”   “那你先去传个太医来。让这个小王子等急了可不好。陛下可是很疼爱他的这个皇长孙的。”   “诺。”月儿福了个身就离开了。   蕖妃坐到主殿的长椅上,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的手在椅子扶手上留下抓痕,或深或浅。   暗首跪在大殿上,此时的大殿门窗紧闭,平时甚为明亮的大殿变得有些空荡、阴深、幽暗。   “朕要的密折,这两日为何没送。”北堂傲越沉声说道。   “陛下,十五皇子这两日没有做什么可记录的事,无从下笔。”暗首表示很纠结。   “不对!这几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朕命令你,不管有事与否,必须严密监控十五皇子的一举一动,每日都要有一章奏折。”   “诺。”   今天的北堂未泱他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他的十五子怎么会好端端的问关于那块玉佩的事?难不成有谁在他十五子面前说了什么?他不准他的计划因为任何人发生变化!   拿出那卷画轴,看着上面自己粗化几笔的红迹。   只要再等六年,再等六年……   他的十五子……   北堂傲越笑起来,将画轴对中撕烂,然后揉成一团,直接放于御台上。   “张烙。”声音不大,在偌大的殿里形成回音。   张烙赶紧推开大殿门。   “叩见陛下。”张烙行礼。   “将这份御诏交予丞相,让他贴于民间。”   北堂傲越递给他一卷黑色的卷轴。   ——圣旨?   “诺。”张烙接过黑色的御诏。   “去吧。告知丞相,务必要在明日下达这个谕旨。三日后册封二皇子北堂昊为我炎烈皇朝的太子,不得有误!”   “诺。”   这个二王爷还是熬出头了啊。还好他从来没有怠慢这位主。他张烙没什么本事,但是未雨绸缪,日后即将成为他主子的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当然了,这要看他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   丞相府里,安陵宇依旧在那内院看女子舞动腰肢。   紫苑,如果你能再叫一声的我的名字那该多好?   “老爷,我求你了,救救烨儿吧!”妇人推开抓住他的两个下人,衣裳凌乱,头上的发簪也有些歪斜了。   “你来这做什么?!滚出去!”   女子停下舞步,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两个人是谁?   “老爷!我求你救救烨儿!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妇人脸上早已全是泪痕。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如果不是你,紫苑会这样?!我早就说过,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安陵宇踢开妇人,一脸的不耐烦。   “老爷,我只求你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我求你!”   “你如果还在这,我会让他更快死!我安陵宇最不缺的就是儿子,而且他只是个废物!”说完就走到女子身边,“紫苑,你有没有被吓到?”小心翼翼的说。   “你们是谁呢?白卿讨厌吵的!”女子气呼呼地说,手指着安陵宇。   “好好好,我们马上走。”   一旁的妇人看到安陵宇的样子,讽刺的笑了一声。   “安陵宇,如果我烨儿有什么事,我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妇人的神情已经有些疯狂。   “贱妇!”安陵宇怒气冲冲地扇了妇人一巴掌。   妇人捂住已经被打肿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陵宇。   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句话多可笑!   安陵宇,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34章   可怜的太监顶着寒风瑟瑟,站在安陵丞相府。   师傅啊!为什么不好办的差事都是我去啊!您就没有什么比较适合我这个小人物干的差事么?!   “徒弟,到你立功的时候了,这个机会是师傅让给你的!开心吧!”张烙把黑色的御诏交到他的手上。   “师傅,这个可是御诏啊!”适合他么?   “恩,不是御诏师傅让你去干嘛?你可知道这个是什么御诏?”张烙卖关子。   “什么御诏?”他其实一点都不期待师傅会给他什么好差事。真的!   “当然是……不能讲了!你这个兔崽子!师傅我教过你几次了,少问少答你懂了没!?”张烙抢过他手里的黑色御诏,直接一抡子敲到他头上去。   “哎呦!痛啊!师傅!” 他抱住头,怕张烙又打他的头。   “打的就是你!孺子不可教啊!师傅我都讲几遍了!好了,御诏给你,去丞相府把御诏给丞相就好了,和丞相说陛下要求他明天办妥这件事,丞相就会知道怎么办了!”张烙表面镇定自若,其实还有点胆颤的。天啊!他刚刚居然拿陛下的御诏打人,他真是不想活了?还好他这个徒弟是个呆头鹅。   赶紧跑走去。   “什么!丞相府?!”小太监抖了。   他最怕丞相府了……   “咳咳,师傅我要侍候万岁爷,没空。好了,你赶紧去吧。”张烙不自然的撇撇鼻子,就想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来,道:“那个……小晨子啊,记得带几个太监去,这个茬可不能忘哈,不然就没什么气势了。”说完就跑了,美其名曰‘伺候万岁爷’。   当时他师傅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就这样,他带了4个小太监一起来到了丞相府。   唔,会不会带太少人了?   “小晨子公公,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小公公弱弱的问。   “恩!敲门吧!”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模样。   “诺。”   小公公抓住大门上的铁环,敲了几下,就有人开门了。   “是公公们啊!请进!请进!”开门的下人笑嘻嘻的开门,然后眼神示意让旁边的另一个下人赶紧进去通传。   公公们?!小晨子石化了……   这个人就不能换个称呼么?   招待他们进来的下人让他们先坐下,但是小晨子不。   这个可是他师傅交代的,不要坐……   下人看到这样,也不多说了,也站在一旁。   “老爷!老爷!”下人急忙地跑到安陵宇的书房。   “说吧。”没有什么急事,这些下人不敢到他书房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   “恩,走吧。”这个时候宫里派人来……绝不可能是因为安陵烨,那么是什么?   安陵宇走到厅堂的时候,小晨子和一起的小公公们站在一旁,神情严肃,小晨子手中的黑色御诏比较显眼。   “公公,可是陛下有何旨意?”安陵宇直接走到小晨子面前。   “就……就是……这个!我……不是!!陛下让奴才把这御诏交予丞相,让丞相在明天务必办妥。”小晨子怕啊,他这么说对吧?他凌乱了。他最怕遇到这些权贵了!   安陵宇接过御诏,直接打开卷轴。   呵呵,册封太子啊~?   “公公,本官必定会在明日办妥此事,请陛下放心。”   “恩,那奴才们先回去了。”小晨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   “公公,本官让他们送你们。”   “不用了。丞相大人还是先去办陛下交代的事吧。”   “公公,那就不送了。”   小晨子出了丞相府才拍拍胸口。   总算是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冉荷宫里,北堂未泱把被子盖在北堂鸿煊身上。   “怎么样?还冷吗?”   “不冷了,小皇叔。”北堂鸿煊笑得合不拢嘴。   小皇叔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下次别在这样了,直接到里面等我,不然你就呆在你的殿里,我会去找你的,知道么?”   “恩。小皇叔,你的嘴巴痛么?”他伸出冰冷的手,覆上北堂未泱的唇上。   那块血痂真是讨厌,看了就不爽,不过皇叔的嘴巴好软啊。   “本来不痛了,但是现在痛了。”北堂未泱牵强的笑起来。   “小皇叔,我给你呼呼,呼呼一下就不痛了!”说完马上撑起身子,凑上前去——呼?!   北堂未泱很无奈。他的这个侄子啊,怎么就直接亲上去了?   北堂鸿煊捂住嘴巴,震惊的瞪直了眼睛。   他刚刚亲到小皇叔了?!   他的脑袋糊了。   北堂未泱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顶。   “鸿煊不好意思了?小皇叔不会在意的,你也被放在心上。”鸿煊还这么小,这些东西根本不懂,居然也会害羞?北堂未泱‘扑哧’一声,北堂鸿煊脸红的吓人。   “小皇叔!”   “好了,小皇叔不笑了。你好好睡一觉吧,虽然太医说你没什么大碍,但是你还是得乖乖的躺着睡一下,知道不?”   “恩,嘿嘿。”   “对了,鸿煊,你见过一个白发灰瞳的男人吗?”北堂未泱问问看,看鸿煊是否见过这么一个人。   “白发灰瞳?有这种人吗?老夫子都没这么恐怖。”   “没有见过就算了,我只是问问。你睡吧。”   “哦。小皇叔上来陪我睡睡,好么?”北堂鸿煊蹬鼻子上脸。   “好。”   北堂昊一个人呆在寝殿,心神不宁。   他又梦到了那个男子。   梦境这次并没有上次出现的不堪,只是看到那个男子手上在编什么东西,场景没一会儿又变换,看到男子将编好的东西放入一个木盒,放到床头。   北堂昊是奇怪,虽然这次仍然看不到男子的容貌,却让他看出了一点端倪。   那男子放木盒的房间应该是一个宫殿,宫殿……   “皇兄……恩……为什么……我已经……付出一切……表明……我的心……你还要这么对我啊!”   他又回忆起那男子在梦境中说的这句话。   “啊!!!”梦境里的一切好像又重演,北堂昊痛苦的抓着自己头顶,扯着发丝。   ‘皇兄’……   你到底是谁!是谁!!!   北堂昊难受的按住胸口。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反复的出现在我梦里!!   心不可遏止的剧痛起来。   “啊!!!”他是不是遗忘了很重要的记忆?你到底是谁?   一滴清泪落下。   “北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北堂昊无意识的说。脸颊上在那滴清泪的位置,继续留下一滴。   “皇兄……我会……嗯~嗯~努力的……求……求你……不要这么……恩……对我……皇兄!”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求你别再说了!   再用力按住胸口,心悸得一直不停,对不起……   ‘皇兄’!   半响之后,北堂昊才虚脱下来,擦拭完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   心还沉闷着。   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原谅我,可好?   他看着自己的手,入眼——满手血腥。   在皇室谁的手是干净的?   北堂昊把手伸进水盆,反复的清洗双手,洗了皮肤都红肿起来了,好像还是能看到一手的鲜血。   水盆里清澈一片。   “嘭嘭嘭。”小福子敲了敲门。   “王爷?”   “进来吧。”北堂昊的声音还有点低沉。   小福子一推开门只看到他的王爷主子手还泡在水盆里,水盆里的水早就冰冷了,偏偏这主子还在那洗手?干嘛不叫他端盆热水进来?   “王爷……您手洗很久了。”王爷的手有这么脏么?   “有什么事,说!”说完北堂昊继续洗着手掌。   “陛下让张公公送来过两天册封仪式要穿的礼服,让奴才拿过来给主子您试试合身不。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小福子特定把手上的衣服举高点,希望它可以引人注目一点。   “放一边去吧,等下本王会试,你出去吧。”   “诺。”   小福子将衣服放到桌上,看北堂昊还在洗着手,很无奈。   话说王爷主子,你的手都红了,还洗?水盆里的水就没看到什么脏的。   小福子困惑地关上门,主子们做的事不是他们奴才可以议论的。   大牢内,安陵烨睡在牢里的中央,一个犯人甲不小心踩到他的手,安陵烨痛的大叫:“你不长眼啊!没看到我在这睡吗?!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安陵烨,你不就是安陵丞相的儿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本事让你那父亲救你出去啊!”犯人甲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挑衅的看着安陵烨。   “你等着!我父亲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我可是我父子的嫡子!唯一的嫡子!”   “切,你就等着吧,别出不去还命丧黄泉了。啧啧~”   “你就我等着吧!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脚给剁了!”安陵烨恶狠狠地说道,却没什么底气,他也知道他这次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连累了安陵府不说,还牵连了这么多族人,父亲会救他才怪了,但是他还是会有期待,希望他的父亲能救他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他想他母亲了……   母亲,你也会不理儿子我么?   早知道他会到这个鬼地方,他就应该先把那个贱女人和那个贱人给杀了!至少心里可以解恨点!   “你就别等了,丞相是不会来救你的。你就死心的等着陛下下旨吧。”当时自称是他表姑夫的人一旁看热闹,泼安陵烨的冷水。   “你什么意思!”安陵烨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吼道。   “难道不是?哎。如果安陵丞相能救得你还好,我还能有个期待,只可惜……”   “哼!我们走着瞧!”安陵烨不理会他,直接坐在一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墙,墙屑被他弄了一点下来。   父亲,母亲……    ☆、35章   安陵宇在天还未亮之时就让府中的下人去各府衙分发御诏。   民间一大早的围在那告示栏。   “这个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啦!”   “听说这个二皇子还不错。”   “那是一定的,好像都没说二皇子有什么不好的。”   群众里你一言我一语。   多数的民众还是抱着期待的。   一家客栈的雅阁房内,八个官员无视桌子上摆放的鲍参翅肚,全部看着安陵宇。   “大人,这个二王爷可和我们向来不怎么合啊。”   “丞相,还有二王爷册封太子后,安陵烨大人出来的机会就更小了。”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个时间太紧迫,傲帝动作这么快,我们根本就无力反驳。这皇宫准备得真快啊。”安陵宇执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是啊,听说连太子服和太庙享殿都已经布置好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傲帝是早有计划了。”   “恩,所以……我们只能暂时不动一兵一卒。如今我们这一派,元气大伤不说,单单连支持哪个皇子都还不能确定。陛下真是英明啊,长皇子薨逝,二皇子是唯一的嫡子不说,除二皇子外其他的皇子都才十二三岁的幼龄,不得不说妙啊!”安陵宇两手环臂,走到雅阁的窗户那,看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   “大人,这一局不能改变的话,那安陵烨大人……?”   “留之无用。”安陵宇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   “诺。”其他的几名党羽心领神会。   看来他也要好好想想如今他府里的那些儿子哪个能胜任安陵家族的家主的位置。   家主啊……   他也就这么几年好活了,可要好好想想了。   皇宫内,北堂鸿煊高高兴兴地跑回逵釉殿,安陵墨垣早已等着。   “叩见小王子。”安陵墨垣只是微微弯身行礼。   “起吧~。”北堂鸿煊现在一点都不计较,在小皇叔那睡了一夜,真是身心舒爽啊~。   “小王子怎么今天才回来?小侍可否请问小王子昨夜……”安陵墨垣闻到那股幽香。   原来是在十五皇子那睡的么?真是羡慕这个小王子啊,可以摆着一副天真样子每天呆子十五皇子身边。但是……这个小王子是真的不懂世事、天真无邪?他不信。   “我在小皇叔那睡了,怎么着?!哼!”不理会安陵墨垣直接进屋去准备拿书本。   还要去上谕阁啊。北堂鸿煊小脸垮了下来。   “小王子,可以不用拿书了。过两天是册封王爷为太子的典礼,所以这几日都可不必去上谕阁。”   北堂鸿煊听到安陵墨垣这么说,马上就扔掉书籍。   “小王子,小侍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说吧。”他坐在凳子上翘起一个二郎腿。   “十五皇子……可是之前一直在冷宫,直到最近才离开的吗?”安陵墨垣是听那些宫女私下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你打听这个干嘛?!我告诉你别打听我小皇叔,不然我对谁都不客气!”他炸毛了。   “小王子息怒。小侍只是问问,没有他意。”   “哼!是就最好!好了,我要去找小皇叔了。”既然不读书就继续去找小皇叔。   蕖妃拿出她那把老杉木生漆凤嗉古筝,放在琴台上。   “母妃?”   “母妃教你弹琴可好?”蕖妃拉起他的手,往琴身这么一弹。   音质很好。   “母妃,我不会的。我比较手笨。”北堂未泱缩回手。   “不会,母妃教你便好。”蕖妃又抓住他的手。   “……好。”既然她想他就学吧。   蕖妃手把手教他宫商角徵羽对应的音在哪里。   北堂傲越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景,蕖妃在认真的教北堂未泱教习琴。   好一副母子其乐融融的场面啊,但是为什么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十五子对他都没这么亲昵,所以他嫉妒?   真希望这个九年可以很快的过去。   “臣妾叩见陛下。”蕖妃刚抬头就看到北堂傲越站在外面,没有动作,她放开北堂未泱的手,福了个身。   “叩见父皇。”北堂未泱离开琴台,行礼道。   “起吧。”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看到他的嘴巴上的痂,北堂傲越问道。   “回父皇,儿臣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他不在意的回道。   “真的?以后小心点吧。”他的血可是很宝贵的,一滴流失北堂傲越都觉得可惜。   “诺。”   北堂傲越摆出有兴致的样子,看着琴架。   “蕖妃在教未泱学琴?”随手他也拨了这么一下。‘琤琤’一声,很清脆。   北堂傲越很喜欢琴声,特别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琴声。   他之前宠幸蕖妃的原因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琴音,只可惜,蕖妃的琴艺一直没有进步,止步不前。   “诺。臣妾只是突然起了兴致,所以教教未泱。”   “恩,教教也好,希望他能超过你的琴技。”   “臣妾会尽心的,陛下请放心。”蕖妃没有什么表情,维持平时一贯的高傲。   “恩,未泱过两日后便是你二皇兄册封太子的典礼,记得去。”   “诺。”   册封啊~   北堂傲越让蕖妃弹奏一首高山流水,闭目倾听。   北堂未泱坐在一旁,思绪飘远。   转眼两日已过,不知是不是知晓今天是炎烈皇朝的大好日子,弥漫多天的乌云难得散开,阳光普照。   北堂昊穿上一身灰黑色吉服,太子和帝皇的服饰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帝皇主黑,太子主灰黑;帝皇龙衮袍上绣有五爪金龙,太子的则是蟒袍上绣有四爪蟒。   册封大典并没有多繁复,应该说很快?   北堂未泱看着北堂昊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位置,和前世一样的时间,北堂昊被册封为太子,当时北堂未泱只是被铁链环住一只脚裹,听着屋外的热闹,心里在想象外面会是个什么情景。当时的他真的太傻了,不是吗?   北堂昊从北堂傲越手中拿走御诏,群臣高呼:“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愿我炎烈皇朝永垂不朽,称霸炎麒大陆!”   声声震耳欲聋。   倘若是当时的他,能看到这个场面,会含泪祝福那高高在上的北堂昊吧?现在的他只会跟着俯首撑地,没有任何波动。   北堂昊心不在焉的往皇子行礼的方向看去。   你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你别想逃掉!   北堂傲越顺着北堂昊的眼神向皇子行礼的看去。   照他知道的,他这个二子可没和什么皇子交好啊,只除了……他的十五子,身为即将接替他的位置的二子,他不准许炎烈皇朝的下任帝皇有什么感情出现。   一个帝皇最基本的就是无情。   能做到以炎烈皇朝为首位,其他一切都可以舍弃,这才是他想要的继承者。   他不就是亲手杀了最爱的人么?很简单的原因,因为那个人在他心里太重要,重要到超越了他心心念念的皇朝,所以那个人必死无疑!他不曾后悔,那一天如果能重演,他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他的父皇不就是因为一个男人,吞金自杀的么?   他最讨厌他父皇的懦弱!   这个十五子真真只能留到成年啊……   除非他十五子真是国师说的那个孩子,不然他会亲手杀了阻碍炎烈皇朝的所有人,一个不留。   距离太子册封典礼完毕后的五天,燕之擎经查实安陵烨一干人等确实罪证确凿,无从狡辩,特上奏于北堂傲越,北堂傲越随手一批。   ——安陵烨欺君罔上、恃强凌弱、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多条罪并在一起,不杀为天下所不容,判令斩立决!   ——犯案的五十余人均关于禁塔,终身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安陵宇万万没想到这个傲帝如此之狠!   他的嫡子罪不可赦,死有余辜,但是其他五十余人都是他的党羽和族人,这么一来,毫不留情的狠狠打了他们安陵家族一巴掌,多年经营的名声一朝破灭!   你狠!我安陵宇不会就在这里停住的!   刑场上安陵宇担任监斩官,这个是他自己求来的。他的儿子就要死在他的手里,其他人监斩都是对他的一种耻辱,当然也有一部分做出大义灭亲的样子。   为防安陵烨咬舌自尽,他被带上口塞,被人粗暴的踹到邢台上。   “唔……唔……唔唔唔……”父亲!父亲!救我!安陵烨想这么叫,换来的只是他父亲的冷眼相向。那个眼神是什么?哈,臭虫?对!就是个臭虫。   安陵烨泣不成声,他被推到在一个呈U型的砍头台上。   父亲!你当真如此狠心?!   看着那个代表斩首的‘斩立决’牌子落地,父亲潸然泪下,仰面而泣地说出一句:“斩!”饮泣吞声的说道,一脸的不忍目睹爱子被斩首,大公无私的仁父形象。   安陵烨悲怆而泪下,想嗤笑一声,就先被砍下头颅,鲜血四溅。   “烨儿!我的烨儿!烨儿啊!”妇人赶来的时候,安陵烨已经身首分离,她想跑上前,却被官兵拦住,安陵烨没有闭上眼的眼睛直直的对着她。   “啊……我的烨儿!我的烨儿!啊!!”妇人号啕大哭,跪坐在地。   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妇人眼神空洞的看着安陵宇离开的身影,哀莫大于心死。   安陵宇,你杀了我的烨儿,我也要杀了你最爱的人!   妇人擦去眼泪,走到一个卖刀的摊子,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跑回丞相府,小贩后面追着她要刀钱,她没听到,只记得要跑去内院,奋力的往前冲去。   “你又来啦?今天怎么才你一个人?!”女子看到她很开心的打招呼。   “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说完妇人拿刀直接朝女子砍去,女子躲避不及,慌忙地侧过身,刀尖滑到她的脸,脸颊鲜血直流,伤口见肉,妇人趁胜追击继续朝女子砍去。   安陵宇刚回到府里就看到他最爱的女人脸上布满鲜血,妇人疯了一般的追着她,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他赶紧跑过去,从背后踹了妇人一脚,拿起亭中的椅子,砸向妇人,妇人倒地。   “疯女人!你干什么!?”   “呵呵~我要你最爱的女人死!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要杀了她!”妇人面部都已经扭曲。   “你想死我成全你!”安陵宇抢过妇人手中的刀。   “来啊,反正我的烨儿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这个女人毁容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爱她!!”妇人怒目而视。   “我可以很肯定的和你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着她!你……永远不可能!让你这么死,太简单了。我要囚禁你,直到你老死!”   扔掉刀,跑到女子身边。   “紫苑,紫苑你怎么样?!”   “好痛……”   “不怕,我带你去看大夫,不怕……”抱起她就出去了,妇人看着地上的刀,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刺入她的腹部。   她宁死也不会让安陵宇得偿所愿!    ☆、36章   北堂未泱着灰白色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黑色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祥云宽边腰带,他头戴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托出黑亮顺滑的发丝,如同绸缎一般,此时正神定气和地端坐在石桌中央的石椅上。   他拿起蟠龙荷叶黄杨木茶勺,自茶缸里取出些许君山银针,置于九龙璧石雕茶盘之上的白玉雕龙茶壶里,排五个白玉茶杯倒扣于茶盘之上。   一旁炭炉已将水煮沸,提了壶柄倒于壶里,扣上壶盖,按盖帽顶晃过一圈之后将茶液倒于玉杯之上,水尽数流于茶盘里,后又重新倒水进壶,盖上壶盖,沸水焖茶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用竹镊子将茶杯一一翻转过来,重又执壶一一添上一点之后加沸水继续焖茶。   竹镊子将茶杯一一晃一下倒出茶液,然后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将壶抬起一定弧度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杯里,是为点盏。点盏完毕后将壶收于茶盘之上,执沸水煨壶一遍,方为完工。   “啪啪”两声,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越发熟练的茶技鼓掌。   “父皇,请喝茶。”君山银针的茶水为淡黄色,是一种较为特殊的黄茶,它的幽香和醇味都属上等。   北堂傲越执起白玉茶杯,细细嗅闻。   鱼儿时不时跃起,湖面波纹轻晕,微风吹动杨柳的枝叶,一片宁静之色。   “很香。你的茶艺又进步了。”北堂傲越抿了一口,神情舒缓下来,闭上眼享受茶水带来的香醇感。   “谢父皇夸奖。”北堂未泱为自己倒了一杯,啜饮一口。   他尤为喜爱君山银针。每饮一次,他都会迷溺其中。   自他学习茶艺四年间,不能说茶艺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小有所成却是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长期冲泡君山银针,他的父皇也开始喜欢上了这个。   这几年父皇不知怎么对他很好,两日间必会寻他一次,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有时像父子,有时像朋友,有的时候又像知己。   很奇怪不是么?   他却已经习惯。   在父皇看奏折时,他会在一旁看书;用膳时父皇夹菜给他,虽然没几个是他喜欢吃的;父皇累时会和今天一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冲泡茶水,之前还有琴技的,只可惜他没这方面的天分,两年前就搁置了,笛子也只会太傅教的那一首曲子。   父皇知晓他多数的喜好,只不过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却还是无法对父皇敞开胸怀。   一切止于父子、君臣之礼。   “可惜了。你的笛子可带了?有好茶又有你的笛音才是一大享受啊。”北堂傲越放下杯子。   “回父皇,儿臣已经很久没有带笛子了。”   “哦,不带就不带吧。”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不禁一叹。   他的十五子注定貌不惊人啊,本以为长大了点,至少会清秀一些,只可惜今年十三岁了,容貌却依旧和九岁时没什么分别,一样的过眼即忘,过个两年估计也就长那样了,他不怎么期待了。   北堂未泱帮他续上一杯茶。   “父皇,儿臣想问您一件事,不知道可与不可。”北堂未泱直视他的目光。   “什么事?”他好奇了。   “儿臣曾听闻我们炎烈皇朝有一个天生异于常人的男子,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父皇可认识?”北堂未泱眼眸里满是兴趣。   “是么?朕还没看过呢。”他拿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动作不是很明显,不在意的回道。   “哦,那算了,父皇都没见过的,想必是不存在的。”北堂未泱不以为意的抿嘴而笑。   远处等待主子们的张烙和云月,是另外一番场景。   “这个月的药粉先给你,最近是关键,万不能漏了一次。”张烙眼睛还在看着傲帝,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的手则向着云月。   云月凝视着药包,不加停顿接过。   “十五皇子最近身体可有异常?”张烙问道。   “回公公,没有。十五皇子一切正常。”云月低头回道。   “恩,记得药粉的剂量不能超过一点,这两年要十分注意。”   “诺。”   “还有……十五皇子最近倘若有任何异况你都要马上来禀报我。”张烙叮嘱道。   “诺。公公请放心。”云月将药包放到袖口内。   刺目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北堂昊在册封为太子之后,北堂傲越就时常把比较不重要的奏折让他批阅,近两年渐渐将一些军机大事也交给他处理。   北堂昊批完最后一张奏折,拿起还有温热的茶杯,走出办公的殿所。   “殿下,您出来啦?”小福子凑上前去。   北堂昊眼睛斜睨小福子,请手中的茶杯放到他手上,才道:“又有什么事了?”这个小福子期待他出来的原因一般都只有两个,一个是想去透气了,还有一个就是……妃子的问题。   “殿下……那个刘公子……”小福子在想到底要不要说。   “他又干嘛了?又闹自尽?”已经屡见不鲜。   “额……殿下真是英明过人!”小福子拍马屁道。   “不用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去。”他用漠不关心的语气说。   “殿下,还有嫣姬娘娘那……?”小福子很无奈。明明殿下的妃嫔不多,算上那个刘公子前后也才那么五个,严其实格来说,刘公子别说妃嫔了,连个太监还不如,没有殿下的照拂,最近是越发的难过了。   “等下本殿会去看她。”   “诺。”   刘梓卿把一把匕首放在桌上,面容憔悴的一直看着门口。   屋内的东西七七八八地东西都有些口子了,是他在生气的时候砸过几次。前几年北堂昊宠着他的时候(算?)摔坏的东西会被马上撤掉,换上新的,现如今情如纸薄。   刘梓卿走到梳妆台上的铜镜前,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铜镜里的脸模糊不清。   为什么?不是还没有老么?难道是前些日子节食,比较消瘦了,太子不喜欢,才不来找他的么?   “别照了,太子不会来了。”拓跋嫣儿带着宫婢泊儿跨入殿中。   “你给我出去!”刘梓卿怒目相视。   “等我说完了,你就算请我进来,我也不会跨进来。”拓跋嫣儿揶揄道,扬起一笑说:“只是你是不是又忘记宫里的礼仪了?虽然你只是低贱的男、宠,但是也要尊称我一声——嫣姬。”   “哼,我何事叫你嫣姬过?我刘梓卿就算老死于这个宫中,也不会和你妥协一分!”刘梓卿有他的傲气,即便做一个卑贱的男、宠,也从来不会放下骄傲。   “现在你失宠,最好适当的低下头,对你总是有好处的。太子是不会来了的。”拓跋嫣儿看到桌上的匕首,嗤笑道:“你想用这招威胁太子?可笑至极!”   刘梓卿被说中了心事,许久没有血色的脸涨红了,嘶吼道:“不要你管!你给我走!走!”边说边把铜镜前的饰品扔到拓跋嫣儿站着的方向,泊儿赶紧护住拓跋嫣儿,一支簪子投掷在她的后背随后掉落地板,一阵痛楚传来,她咬住下唇,不出声。   “娘娘,您没事吧?”泊儿急切的问。   “没事。”拓跋嫣儿说完,推开她,婀娜多姿地走到刘梓卿面前,继续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甘愿当太子爷一个见不得人的男宠,你真是可悲。”   “你!”刘梓卿指甲抠住梳妆台,双眉怒竖。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我在宫里看到我的宫婢、太监都得恭恭敬敬的唤我声‘嫣姬娘娘’,你呢?你敢么?每天只能呆在这里,这宫里估计就没几个知道你的存在吧?我能光明正大我自称‘本宫’,你呢?‘我’?呵呵~笑死人了。我看在你此时落得这般下场,才网开一面不追究你的过失,否则就刚刚的事我就可以把你拖出去让人活活打死,太子连个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你信不信?”拓跋嫣儿用取笑的眼神看着刘梓卿。   “哦?那请问下,‘嫣姬娘娘’怎么还要屈尊降贵的到我这里?”刘梓卿不怒反笑。   泊儿冲上前去,扇了刘梓卿一个耳光。   “娘娘不是你这种人能随意说的。”凌厉的看着刘梓卿。   “对,我就是男、宠,现在我这个男、宠失宠了,你不是很高兴吗?你可以走了吗!?”刘梓卿捂住被扇了侧脸,怒视拓跋嫣儿。   “这是赶我走?我偏不走。你不是要见太子吗?我成全你。”说完拓跋嫣儿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簪子,用足劲往自己手上滑下去,血流如注,对刘梓卿粲然一笑。   “娘娘!”泊儿手捂住那伤口,想让那血流得慢点。   刘梓卿被吓到了,慌张的说:“你这是做什么!?”他紧张的环视周围,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包扎的东西。   从小身体就虚弱的拓跋嫣儿没一会儿就冒起冷汗,可是嘴边还有得意的笑容。   北堂昊听小福子说他的嫣姬去了刘梓卿住的地方,就过来寻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嫣姬身边的宫婢声音带着惊恐,他和小福子快步上前。   地上溅到了血迹,还不少,北堂昊看到他的嫣姬儜弱地倒在她婢女的怀中,手腕上的血有些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北堂昊蹙起眉头,面色不悦。   小福子也吓到了,不敢出声。   “太子……”拓跋嫣儿虚弱的声音,小的可能只有身边的宫婢能听到。   “太子,是那个下贱的男、宠弄伤娘娘的!娘娘只是好心的过来看看他,他不问缘由,拿起簪子就朝娘娘刺过来。”泊儿手指着刘梓卿,激愤道。   刘梓卿在一旁,手无意识的左右摆动,颤抖的说道:“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六神无主的看着他。   他只是看了一眼刘梓卿,向着一旁的小福子说:“小福子,你先带嫣姬回寝宫,让李太医侯着。”   “诺。”   泊儿扶起拓跋嫣儿,小福子一边搀扶地离开。   “怎么回事?”   “太子……真不是我!是……是她!是她自己弄伤的!不是我!”刘梓卿战战兢兢的说。   “你在这里先反思吧,等本殿说你可以出来的什么再出来。”   “太子!真的不是我!”刘梓卿大惊失色。   “不管是不是你,照本殿的意思去做!”他威严尽显。不管是不是,一个男、宠比不上一个拓跋嫣儿,孰轻孰重,不用多加思量也知道。   “太子……”   “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本殿先离开,你好好反省吧。”   刘梓卿看着北堂昊离开,死心了。 ☆、37章   北堂昊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拓跋嫣儿已经睡去。   拓跋嫣儿手腕上缠上了几层白色布带,很显眼,布带上隐隐渗着血丝。   “太子殿下,太医说嫣姬娘娘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您不用担心了。”泊儿说。   “那个……殿下,今日是否留宿在嫣姬娘娘这?”泊儿斜视着他,眼神的意思很明显。小福子只能伸长了脑袋问。   泊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这个小福子公公倒是很识趣啊。   “恩,本殿今晚会留在这,你们先下去吧,本殿会看着嫣姬的。”   “诺。”   “诺。”   两人应道,然后一起离开房间。   北堂昊看着床榻上肤色苍白的小脸,看不出神色。   北堂未泱从北堂傲越那回来后,就看到月儿在门口来回的张望,很是着急的样子。   “月儿?”   “殿下!您回来啦,太好了!”月儿如释重负般,笑了开来。   “怎么了?”这才没多久的时间呢。   “娘娘刚刚晕倒了,太医正在把脉,奴婢就先出来等等殿下。”   “什么!”北堂未泱听完,着急的跑进蕖妃的寝宫,太医还在把脉,他不敢多打扰。太医的神色有点凝重。   “太医……”他有点提心吊胆。   这几年蕖妃对他很好。身体不好时,夜夜守候在身边的是蕖妃,当然鸿煊也常常来,只是蕖妃让他有了一直渴望得到的母爱。   “殿下请宽心,娘娘并无什么大碍。”太医收起自己的物品,慢条斯理的写出一张药方,月儿接过。   “太医,我母妃真的无事吗?”太医说没事,那便没事,可是他隐隐的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是他想太多了么?   “殿下,蕖妃娘娘只是最近有些累着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太医头一直没抬起来。   “殿下,既然太医说娘娘没事,那就没事了,殿下不要想太多了。”月儿把药方放于袖子里,安慰的笑道。   他轻皱眉头。   “殿下,您刚回来,可要喝口水?”云月走了进来。   云月现在已经十四岁,一张白皙、不施粉黛的鹅蛋脸,挺秀的瑶鼻,桃腮微红,樱桃小嘴,样子虽还显得稚嫩,却还算长得不错的。   “不用了。”他眼睛没离开过蕖妃的说:“月儿,你先去御药房煎药吧。”   “诺。”   云月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眼神凝重,刹那在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的时候,脸上有泛起笑意。   “殿下,小王子来了。”   “让他回去吧。我今日没有心情。”   “殿下……”云月还要说什么,就被北堂鸿煊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小皇叔!”北堂鸿煊一进门,直接扑到北堂未泱的身上去。   “奴婢参见小王子。”云月顿首行礼。   “奴婢参见小王子。”月儿有些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也赶紧行顿首礼。   “嘿嘿,起吧。”北堂鸿煊笑嘻嘻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鸿煊今年已经十岁了,肤色也晒成了小麦色,比北堂未泱高出许多,这一点一直让北堂未泱很郁闷。明明他长北堂鸿煊三岁,但是身板那些看起来都会比北堂鸿煊小得多。   “鸿煊,我都几次了,你要有点规矩了,不然下次你父王说你,我可就不帮忙了。”北堂未泱宠溺地摸摸北堂鸿煊的头,他其实没有常常碰到北堂昊,其实算是刻意的吧,只不过因为这个小祖宗有的时候不能避免的看到,无奈。   北堂鸿煊一下子把他手弄了下来。   北堂未泱惊讶地看着北堂鸿煊鼓起的小包子脸。   “鸿煊……”语气中满是不惑。   “小皇叔,我不是小孩子了!”北堂鸿煊嘴巴翘得老高。   他扯起北堂鸿煊的鼓鼓的两颊,笑着说:“你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北堂鸿煊这两年开始学习弓箭那些,所以手劲会比较大点,跟弱不禁风的他比起来好很多,至少轻而易举的拽下了他的两只手。   “小皇叔!”眼睛都快要冒起火了,北堂鸿煊两手环臂,转向一边,不理会他。   “鸿煊,”他一到北堂鸿煊的面前,北堂鸿煊就转过身,无奈的说:“鸿煊,你今天先回去好吗?小皇叔今天估计没什么和你一起玩。母妃病了,小皇叔要留下来陪她。”   “蕖妃病了关你什么事?!难道蕖妃比我还重要?!”北堂鸿煊厌恶的看着床上昏睡的蕖妃。   “你小声点,别吵醒我母妃了。”   “就要!”北堂鸿煊声音大了起来,嘴巴翘得更高了。   “鸿煊!”他严肃的看着北堂鸿煊,语气不佳的说:“蕖妃是我母妃,你是我的侄子,两者之间没有重不重要,你生病时我不也呆在你身边吗?”   “你就是更喜欢蕖妃!那个蕖妃又不是你真的母妃!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皇叔,怎么不重要?!”北堂鸿煊指着蕖妃,两眼冒起火来,愤怒的控诉道。   “鸿煊!”他难得对北堂鸿煊凶起来,但是一看到北堂鸿煊的眼里已经开始泛起水雾来,马上软声道:“好了,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先回去,明天小皇叔一天都陪着你,可好?”   “哼!我再也不理你了!”北堂鸿煊说完就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他无奈地看着,叹了口气。   “殿下,您刚刚和小王子好好的说说,刚刚这么吵,还好蕖妃娘娘没有听到,不然心里又该难受了。小王子和蕖妃娘娘一向不和,您是知道的。”云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这个小王子为了主子,一直吃干醋,只要看到主子对蕖妃比他好点,就会马上气急败坏的质问。她已经很习惯这个场面了。   北堂未泱拧了拧在铜盆里的帕子,折成长方形,一点点的擦拭蕖妃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云月,我是不是对鸿煊太好了?”   “殿下,您现在才知道?您对小王子一直都是有求必应的……”云月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是么?可能吧……不过……或许我永远都不能对他狠下心。”说完把帕子再拿到铜盆里洗下,继续拧干,擦起蕖妃的手臂,睫毛卷翘的来回忽闪。   云月不语,只是站在一旁。   这个不是她能议论的,十五皇子只是主子,只是主子……云月你可还记得?云月抿心自问。   蕖妃半夜了才悠悠转醒,北堂未泱伏在床沿,烛火忽明忽暗的带来光亮,十分修长的芊芊玉指抚上北堂未泱的脸颊。   这个是她的孩子啊……   蕖妃一直不能否认这个孩子带来的温暖,这些年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早垮了。   傲帝因为北堂未泱,这几年没怎么冷落她,这些蕖妃自己都心知肚明。   “假如……本宫不知道你的身份……那该多好?”蕖妃的声音低的只能自己听见,柔荑继续抚着北堂未泱的侧脸。   “未泱……我的孩子……未泱呐……未泱……”她不能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蕖妃知道她做不到。   她当时没有和北堂未泱说的是,在这个皇宫,皇子、公主多的是嫔妃为皇上诞下,所以她们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更重要的却是一旦步入这个宫廷,任你多么的天真无邪、不懂世事,到最后都会像一块布,为了自己自愿投入到那大染缸之中。   当初的她……就是如此。   还有一个她没有告诉北堂未泱。   这个皇宫有孩子的女人会为了子女花尽心思往上爬、铺路,没有孩子,又有能力的女人会努力的抓住权利,她自己赋予自己的权利……   北堂未泱可能是睡了太久,身体有些麻了,很不舒服。   “母……妃?”他睡意朦胧的说。   “恩,母妃刚醒呢。”蕖妃手离开他的脸,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   “母妃,你可饿了?我去拿点稀粥进来给你垫垫肚子吧。”   “好……”   “母妃,你先等等。月儿一直热着,一会就能吃了。”   “恩。”   北堂未泱高兴地走出去,掩上寝殿门。   寝室里,寂静一片,那烛火照射下,蕖妃的脸上没有表情。   北堂未泱走到冉荷宫的小厨房里,没有意外的看到蹲在炉火旁的月儿。   “月儿?”他走上前去。   “殿下,娘娘醒了么?”月儿猛地站起来,表情很欢喜。   “恩,我过来帮母妃拿点稀粥。”   “好的,奴婢一直温着的,殿下拿过去吧,奴婢再熬个药汤过去就好了。”说完,月儿舀起一碗粥到白瓷碗里。   “恩。”他拿过碗就出去了。   月儿拿起扇子,往炉火扇去,时不时看药会不会洒出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北堂未泱把稀粥放到檀木小桌上,说:“母妃,粥我拿来了。这个吃完了就可以喝药了。”   “好。”蕖妃靠着床帏边上。   “母妃,我喂你。”他舀起一小匙,反复几次把汤匙朝碗边过滤几次,怕一不小心粥会弄出来,搞脏。   “噗嗤!”蕖妃用袖口掩住控制不住,笑意满满的粉唇。   “母妃?”北堂未泱郁闷的看着蕖妃。   “没有,好了么?母妃想吃了。”   “恩。”他把汤匙弄到蕖妃的嘴边,蕖妃张口吃下。   “母妃,怎么样?”   “月儿的粥煮的一向不错,只可惜你一直吃云月那丫头煮的稀粥,不愿吃月儿的。”   “云月……她的粥我习惯了。”习惯了很久……说完又道:“母妃,在吃一口吧。”   “恩。”   月儿把药拿进来的时候,蕖妃刚刚吃完了一整碗粥。   “娘娘,身体可有好了一些?”   “恩,月儿。”   月儿把药拿给北堂未泱,说:“殿下,您喂娘娘吧。”   “好。”   三个人的气氛很融洽。   ☆、38章   龙璃宫内,青玉凤凰熏香炉内点燃白檀香,雾气缓缓而上,张烙看着今天显然没有心思批阅奏折的北堂傲越说:“陛下,今日是二十九,可要……?”   “二十九……了啊……”   “诺。”张烙知道他的皇帝主子从没有忘记过这个日子。   每年的六月二十九日。   “张烙……这些奏折你收起来吧。”   “诺。”   北堂傲越离开龙璃宫,来到自己的寝宫。   “叩见陛下。”宫女们一看到北堂傲越就马上行稽首礼。   “起吧。”   “诺。”宫女们起身后,推开寝宫的房门。   北堂傲越跨步进去,背着身子朝她们说:“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入。”   “诺。”宫女把门拉上,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走到寝宫里的浴池内,浴池内的水还冒着热气,四边上都筑有龙头,他走到右边内侧,左三次又三次再停住,再往右边拧过,扭动龙头,“咔哧”一声,只见浴池后巨大的石门颤动下,然后出现一个通道。   通道口隐隐笼罩着雾气,和浴池的热气不同,阴凉透骨。   北堂傲越只着了单薄的龙衮袍走进去,通道马上合住,恢复原始。   通道进去后是一个巨大的冰窖,四周摆满了冰块,叠得很高,雾气充斥了这里,模糊中能还能看见中间有若干个透明冰棺。   北堂傲越踩着冰阶过去,走进了才能清楚的看到这里一共摆放了六具冰棺,大小一样,长短一样,都同样没有棺盖。   六具冰棺中的放置的都是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安宁的睡着,好像还有生息一般,他们的右手统统放在左胸,左手垂在腰间,嘴巴都带着一抹微笑。   冰棺里的人皮肤都已经干瘪了,行将就木时的形态,唯有放在左胸上的手没有一点橘皮,宛若年华时候般,滑腻细致。   北堂傲越从左向右的最后一具冰棺那,里面躺着的没有列外的一样,也是到了垂暮之年,脸上布满皱褶和右手优美嫩白形成鲜明对比。   “陆……白卿……”北堂傲越弯下身,翻开他盖于右胸的手,手的姿势早已定型,一块玉佩轻而易举地露了出来。   北堂傲越拿起那玉佩,看玉佩的背面刻着的三个字。   ——陆白卿。   “陆白卿,你可曾后悔过……?”北堂傲越将玉佩重新放回他的右胸处,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右胸上,盖住玉佩。   才进这个冰窖没一会,北堂傲越脸上已经弄上了点冰雾。   “陆……白卿,你想守护的孩子,朕会帮你,只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完全如你愿,不是么?”   “朕不能多呆,明年朕还会来看你,直到完成你说的愿望……”   北堂傲越毫无留恋的离开。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墨垣和安陵宇站在一起,看着庭院中脸上覆上黄色纱巾的女子。   “墨垣……你母亲这几日还好吗?”安陵宇眼睛注视着女子问。   “父亲,母亲这几日心情还好,应该不会再惹事。”安陵墨垣语气没有亲昵的回道。   “那就好……”   覆着黄色纱巾的女子眺望远处的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目光呆滞。   她早就不疯了,在知道他已经死的那一刻疯过,过后只是自欺欺人,麻痹自己。   紫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那双抚上她脸颊的手,那一刻的悸动。   安陵墨垣处之泰然的看着女子。   如不是母亲对他还有用处,安陵墨垣觉得他会不加思索的杀了母亲。   母亲……死了才是对你最好的解脱吧。再等不久,我就可以让你如愿了。   “最近太子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太子殿下因为儿子是小王子的侍读,所以对儿子一直没有多少戒心,但是那也只是‘没有多少’……”   “你好好的加把劲,是我把你的地位提高了,你就应该有所回报。”   “父亲,儿子会努力的。”敛下的眼睑一片阴霾。   “恩。你什么时候回皇宫?”   “回父亲,晌午。”   “记得多接近小王子,在他身上套出点东西来。”   “诺。”   “和你……母亲吃完午饭了去吧。”安陵宇不舍的看着女子,离开。   “诺。”   呵~小王子?安陵墨垣从来没有正视过他。一个只会跟在十五皇子后面的,能有多大用处?想到北堂未泱,安陵墨垣心柔软下来,从腰封中掏出一个折叠得好好的白色素帕,贴在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北堂未泱身上的香味。   安陵墨垣释然一笑。   这素帕还是当时北堂鸿煊在生气的时候揍他鼻子一拳,流下鲜血,北堂未泱着急的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给他擦出血迹的。   那件事北堂未泱可能现在都还在郁结,为什么北堂鸿煊会突然揍他一拳。   安陵墨垣能说是因为他那时的眼神对他充满了侵略性,被北堂鸿煊发现,才被打的么?   安陵墨垣从来擅长把最喜欢的和最想要的都压在心底,不表现出来,唯有对于北堂未泱他控制不住。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和北堂未泱十分般配。   同样的善于把心事藏于心底,将自己的伤口重重的掩埋在心底……   无奈北堂未泱最看重的却是北堂鸿煊。   他知道。   每次对着北堂鸿煊的北堂未泱是真实的,没有一点藏匿。   这个北堂鸿煊究竟哪里好了?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小皇叔?真是很有掩饰性称呼啊~   “母亲,我们去用膳吧。”安陵墨垣走进女子,牵住她的手。   “垣儿……”   “母亲。”   “你能离开这里么?”   “母亲……你知道的不是么?我最大的心愿……我们用膳去吧。”   女子回头再看一眼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然后顺着安陵墨垣的手进屋。   李宥鸢慢吞吞地走到宫墙前,胖墩墩的妇人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袱,扔给他。   “拿去!重死了!早知道就不来送你了,皇宫也见不着!”圆胖的妇人嗓门较粗,一点都不像官宦家的夫人。   “母亲……下次我求求十五皇子,让您到皇宫来看看我,一定的!”李宥鸢做出发誓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真的?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次是真的吧?”妇人假装不在乎,然后眉梢瞥了李宥鸢一眼。   “恩,母亲。”   “唔,你先进去吧,让人家皇子等急了不好。”妇人郝颜的说。   “好,母亲你也早点回去吧,儿子我先进去了。”   “去吧,去吧。一个大男人说话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妇人推李宥鸢进去,看到李宥鸢念念不舍的看着她,摆摆手,让他快点进去。   李宥鸢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妇人才得意忘形的扭着大、屁、股离开,可能是动作比较幅度大,脸上厚重的粉都掉落了一点,如同血盆大口的嘴唇笑得合不拢嘴。   皇宫啊~   李宥鸢提着一个大包袱,走上那高高的台阶。谁可以和他说说,为什么皇宫要做这么高的台阶啊?是让人仰视的意思么?   哎,他很胖,每次都怕爬这个必经之台阶,上回他好不容易的上去了,却险些晕倒了,满头大汗啊!   冬天更可怜,前两年他爬到一半,因为都是雪,来回的滚了很多次啊!那次还好他衣服穿的够厚,和个球一样,否则还指不定有没有摔成傻子呢,所以这个台阶已经变成了天敌一般的存在。   “殿下啊!什么时候您受宠到陛下百依百顺的时候,小侍能不能求你把这个台阶给铺掉一半啊?!这台阶忒高了!”李宥鸢念念有词的,尽量不看上面的台阶,否则定会没有毅力的想找人把他拖上去。   等李宥鸢出现在冉荷宫的时候,衣襟上全是汗迹,肥头大耳晒得通红,眼白几次出现,估计是受不住了,直接坐在地板上了,急促的一口没一口的喘气。   “李公子?”云月拿着一盆苏田凤仙花,问道。   “云……云……月……啊……”李宥鸢继续翻白眼,他渴死了!嗓子干的痛苦,一说话就难受。   “您该减减体重了,你又是刚从宫外回来的吧?”云月把苏田凤仙花放到地上,尝试扶起比她大一个身板不止的李宥鸢,费了很大劲,没有成效,云月只能放下他了,李宥鸢没有支撑的屁、股着地,“哦!”地哀叫一声。   云月无奈的说:“李公子,您……又重了!您在这等等吧,我让小荣子公公出来扶你吧。”   拿起地板上放着的那盆苏田凤仙花,摇了摇头进去。   “云月,欸!痛啊!”李宥鸢摸摸自己的屁、股,呜,痛死他了。   云月是不是在整他啊?李宥鸢含泪的看着地板。   他只是平时常常吃了十五皇子的点心,时不时偷吃那么几个果子,唔,好吧,那几个果子很珍贵,是蕖妃自己不舍得吃,给殿下吃的,不过都被那云月当场抓包了,云月还敲了他头来着,难不成她还记着?   云月把苏田凤仙花放到放置花的桌子上,出去找找小荣子公公。   小荣子早在看到云月走进来的时候躲在榕树下了,榕树够大,能遮住他人吧?   小荣子表示很痛苦,没回他躲起来,云月都找得到……   “谁啊!”肩膀被拍了下,小荣子不耐烦的抖下左肩,不知道他在躲人么?肩膀又被拍下,小荣子火了,看过去,立马萎靡了,两手合并,上下的搓着,说:“云月姑姑诶!您有何贵干?小荣子一定做到!”讨好的看着云月。   云月笑得很灿烂的说:“小荣子啊,你这是躲谁呢?恩?!”眼神不善。   “没……我就在这乘乘凉……”冷汗直冒。小福子心里哀嚎,十五皇子明明这么好,婢女为什么就不是一样的秉性呢?不是说近朱者赤么?   “好啊,那我就去和月儿姑姑说你偷懒!”云月还在笑着。   “别介啊!云月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荣子一定马上去办!”小荣子拍着胸脯说道。   “好啊,那么……现在!你!出去扶李公子!立刻!”   “是!”小荣子撒腿就跑。   云月爆笑了。果然啊,这个小荣子公公最好逗了!   “云月,你在笑什么?”北堂未泱看到了云月恶作剧的笑。   “没有的,殿下,您看错了。”   “是么?”不信。    ☆、39章   北堂未泱似笑非笑的说:“云月,你是不是又去捉弄小荣子了?”   “殿下,没有啦~。”   “哎呦喂,李公子啊,您真的要减减了!奴才……哎呦喂……”小荣子困难的搀扶李宥鸢进来,七歪八倒的,很滑稽。   “宥鸢……”北堂未泱看着那场面,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的咧开嘴笑了。   “殿下,您别笑了,李公子就要钻地洞去了。”云月掩嘴而笑。   李宥鸢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通红的看着自己的鞋底,腿还无力,所以体重全都压在了小荣子身上了,小荣子捱不住他的体重,缓缓地向前倾,刚想说怎么离地板越来越近了,脸就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痛!!”李宥鸢滚了几下,额头和鼻子嘴巴都在发热。   “宥鸢,你没事吧?”北堂未泱跑过来,扶起他,但是身子单薄许多,所以只能摇晃了好几下之后才能让李宥鸢勉强坐正了。   “李公子?”云月这会有些着急了。   “殿下……”李宥鸢只觉得眼前看到很多个十五皇子,然后一股热流。   “宥鸢,你流血了!”   云月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北堂未泱,他赶紧拿来擦拭他的鼻子,稍稍让李宥鸢的头向后仰。   李宥鸢的额头和嘴巴已经肿高了,鼻子戳下一大块的皮,一张脸变得可怖。   “殿……殿下?小侍……”李宥鸢话还没说完,就合着那白眼晕倒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云月为难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看向一边还在喘气没回神的小荣子,说:“小荣子……”   “殿……殿……下,奴才休息一下,就……一下!”小荣子没有看到摔得鼻青脸肿的李宥鸢,一个劲的喘气。   “小荣子!”云月插着腰,走到小荣子面前。   “到!”小荣子习惯的回道。   “你给我立马起来!我要去拿药!”云月拽着小荣子的衣服,试图拖起他。   “云月,去叫安太医来吧,宥鸢伤的不轻呢。”   “殿下,安太医是不会来的。”安太医怎么会看个侍读?!   “去吧。就说是我病了。”北堂未泱看着晕倒在地上那庞大的身躯,皱起眉头。   “这样好么?”   “恩,去吧。”   “……诺。”云月犹豫地行稽首礼。   “小荣子,你还有力气么?”看向一旁依旧在喘气的小荣子,北堂未泱在思考,是不是真的要让李宥鸢戒吃了?今年貌似宥鸢又胖了不少?   “殿下,您饶了奴才吧!”小荣子直接脸贴着地板,坚决不看旁边的‘躺尸’。   “哎。”   “未泱,怎么了?一直喧哗不止的?”蕖妃就着月儿的手出来,脸上还看得见憔悴不堪。   “殿下,这是……?”月儿看到一片狼藉询问道。   “宥鸢从宫外回来。”他很简短的回答,让蕖妃和月儿都了然了。   每回这个李宥鸢回宫,都会历经‘九死一生’,他们早已习惯了,只是这次好像严重了些?九岁时尚能夸为可爱的李宥鸢,如今个高体大,身宽体胖,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李宥鸢只要出了冉荷宫,各路羡慕的人应有尽有,都在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主子,能娇惯成这般。   “他今天实在是弄的惨了些,出去叫太监们进来搬他进屋里吧。”蕖妃对着月儿说道。   “诺。”   冉荷宫的内殿一般只有宫女出没,除了小荣子之外,太监多数在外围,蕖妃松开抓住的手,转而抓住门栏,北堂未泱看到走过来,说:“母妃,您还没好,先进去休息吧。这事我会处理的。”   “好吧。未泱,你可能是要让你这个侍读戒吃了。”潜话是蕖妃都觉得李宥鸢不能再肥下去了。   “我尽量劝劝宥鸢吧。如果他能的话……”北堂未泱扶蕖妃到寝宫,待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太监分别抬起李宥鸢,手脚四人和后背一人把他架起来。那场面——叹为观止。   像抬一头猪。   “殿下……”抬后背面向他的太监用寻求的眼神看着北堂未泱。   “抬到偏殿去吧。”   “诺。”   云月到御药房的时候,只看到有两个年纪微微略大的太医在案桌上,研究几种草药。   “请问……安太医在吗?”   安太医是北堂傲越指给北堂未泱的太医,几年来都是这个安太医负责北堂未泱的大小病症的。云月除了安太医还真的不认识其他的太医了。   留着白花山羊胡的太医捋胡子上下打量起云月,大概是刚刚研究的草药还有点泥土,所以手上沾了些许,这么一来,胡子上弄到了泥土,还不少。云月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然后看到太医瞪着她,云月才赶忙装成咳嗽。   “你是哪个宫的?”白花捋须胡的太医问道,另一个太医继续研究案桌上的草药。   “奴婢是冉荷宫蕖妃娘娘那的,十五皇子请安太医过去一趟。请问安太医在吗?”云月行了个顿首礼,眼睛一直瞄着那胡子上的泥土。   “安太医去楼妃娘娘那了,没这么快回来。”太医一直觉得这个冉荷宫的宫女有点诡异,盯着他做什么?他狐疑的摸摸胡子。   “那……您可以去去么?”没办法,只有这个太医理睬她。   “我?!”太医好像不可置信似的,手指着自己的脸。   这个宫女眼界够高的啊,他可是御药房的第一把手,只看诊陛下的。   “你可知道我是谁?”   “太医啊!”云月理直气壮地说。   “你废话!我可是陛下专属的太医!”太医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云月。   “那就更好办了!”云月拍掌一叫,笑着说:“太医可以请示过陛下再说的,奴婢不急的。”   “你在这等等。”太医看云月的样子不像说大话,半信半疑的准备去找北堂傲越。   “好的。太医慢走!”云月挥手道别。   太医慢吞吞走到龙璃宫,语带恭敬的问张烙道:“劳烦张公公,本官有事要求见陛下。”   “吴太医请在此稍后,奴才进去禀报禀报。”张烙弯身回道,然后推开大殿门进去。   “陛下,吴太医求见。”张烙行个稽首礼。   “宣。”北堂傲越头都不抬,继续看手上的奏折。   “诺。”张烙后退出去,太医还等在那。   “吴太医,陛下宣您进去。”张烙弯身等吴太医进去了才直起腰板。张烙想小晨子了,这个小晨子怎么还没回来啊!   “陛下。”吴太医行稽首礼。   “起。”   “诺。”   “有何事?”北堂傲越继续看着奏折。   “陛下,刚刚有位自称是冉荷宫的宫婢,让下官去诊治十五皇子,下官特来求批示。”太医毕恭毕敬的说道。   “十五皇子怎么了?!”北堂傲越放下手上的折子,俯视太医,眼神凌厉。   “回陛下那宫婢没说,下官不知。”吴太医偷偷一瞥永远高高在上的傲帝。   十五皇子……并不是和那安太医说的‘不受宠’啊?   这个十五皇子从九岁恢复身份之后,之后虽然陛下有时(?)召见他,但是听闻(?)陛下可是对其不冷不热的,那个安太医也是御药房最懒的太医。   张烙公公看他是御药房最轻松的,才让安太医照料下十五皇子的身体,说好听点就是十五皇子也算是皇家的孩子,身子不好也看不过去,到时丢了皇家的脸面可不行,只要求在十五皇子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可以‘请’他过去看看,其他的并无其他的特色。   是他们听了所谓的片面之词还是另有内情?   难为他们太医了。   陛下究竟宠爱的谁,他们也是要细细琢磨的。   “你马上去冉荷宫那诊治十五皇子,”北堂傲越沉思了一会又道:“朕和你一起去吧。”   “诺。”太医窥看北堂傲越的神色,低首道。   “陛下,下官先去拿药箱吧?”太医请示说。   “不用了,偏殿有个药箱,你先拿去吧。”   “诺。”   没一会儿,太医提着药箱出来,跟在北堂傲越身后。   云月则傻傻的等太医回来,原地踏步。   北堂未泱坐在凳子上,等太医来。   “叩见陛下。”月儿躬身行礼道。   “起。十五皇子可是又得了什么急症?”   “回陛下,十五皇子身体很好,没有大碍。”月儿迟了一会才继续道:“是十五皇子的侍读受伤了,稍微严重了些,所以才让云月去请安太医来。”   “吴太医,你先进去吧。”北堂傲越吩咐道。   “诺。”吴太医拿着药箱进去。   “陛下,可要到娘娘寝宫歇息会儿?”月儿小心翼翼的说。   “不了。蕖妃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朕去看看十五皇子。”   “诺。”月儿屏住呼吸。   北堂傲越走到北堂未泱身边,没有声响。   北堂未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太医帮李宥鸢上药。   “未泱……”北堂傲越看北堂未泱许久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忍不住了才出声。   北堂未泱侧身一看,果不其然是他父皇。   “叩见父皇。”他行礼道。   “说过很多次了,别行礼了。好了,你侍读的伤吴太医会看的,陪朕出去走走吧。”北堂傲越不等他回答就牵着他的手离开。   “父皇……儿臣……”他被牵着走,一边回头看李宥鸢那伤痕累累的脸。   太医静听没有声音了才‘呼~’了一口气。   这趟没有白来啊~他窃笑,继续帮李宥鸢上药。   李宥鸢早就没有了意识,否则一定又会唉唉叫。   药什么的弄伤口可是很刺人的……   北堂未泱被拉到了御花园内。   “父皇……”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的玉佩呢?”北堂傲越放开他的手,严肃的说。   “玉佩?今天忘带了吧,可能……”北堂未泱不解。很久没有看到父皇板着脸看他了。   “以后记住,这块玉佩别不见了。”北堂傲越复又从容的说。   “儿臣明白了。”手下意识地摸摸腰束,把疑惑放在脑海里。   “恩。可要回去了?”北堂傲越轻笑,牵起北堂未泱右手手,然后在他手心写字。   北堂未泱很努力的想要知道他父皇在他手心里写了什么,但是摸不着头脑。   不像字,也不像图案……是什么呢?   “父皇,你做什么?”他直接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比划两下。”北堂傲越继续的划写。   “父皇,我们回去吧。”   “恩。”北堂傲越不比划了,与他十指相扣的走,十分惬意。   北堂未泱低头看草地上的影子,若有所思。   父皇……你很在意那个麒麟玉佩不是么?他又默默空空的腰束。    ☆、40章   北堂鸿煊凝视着夏末特别平静清朗的湖水。水色近处浅淡,愈远愈浓,到天边就和蓝天接在一起了。蔚蓝色的湖水在正午的阳光下灼热的闪着亮光。   “小王子,您又惹十五皇子不悦了?”安陵墨垣嗤笑的走到北堂鸿煊身后。   安陵墨垣刚从宫外回来,跟李宥鸢一样爬完了那长长的阶梯,却一点都不会气喘,难不成这就是他们的区别?   “走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北堂鸿煊不回头,不悦的说。   一脸的被说中了心事的模样,北堂鸿煊对于这个熟知他一举一动的安陵墨垣更加的厌恶。   北堂鸿煊和安陵墨垣一直以来都是不对盘的,不能置否的是因为这个安陵墨垣常常隐蔽的维护,所以老太傅没有多大的机会在课上整他。   北堂鸿煊没有感激过安陵墨垣,一方面是因为他原本就看安陵墨垣不爽,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小皇叔。   “不是吗?每次你受气了才会来这里,正好这皇宫里,能让你受气的只有十五皇子。”安陵墨垣负着手,了然于心的说。   “你在幸灾乐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看我小皇叔那恶心的样子!”北堂鸿煊站起来,用力的跺跺脚,作势要打安陵墨垣。   上次跟小皇叔玩的正尽兴的时候,安陵墨垣硬是挤过来,原本就不喜欢其他人插足在小皇叔和他之间,安陵墨垣还敢用那种眼神看着小皇叔,北堂鸿煊一时忍不住的往安陵墨垣脸上揍了一拳。   小皇叔当时立刻喝止了他,拿自己的手帕帮安陵墨垣擦拭鼻子上的血。   北堂鸿煊一直记着。   “小王子,至少小侍敢,不是么?像……你?”安陵墨垣钳住他的手,语带挑衅的说道。   “我?我怎么了!?”他想甩开安陵墨垣的手,可惜对方的手劲很大,力量悬殊,北堂鸿煊只能两眼冒火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不是也喜欢十五皇子么?”安陵墨垣揶揄道。   “你!信口雌黄!”北堂鸿煊勃然变色,撕咬住捉他的手,安陵墨垣吃痛的放开。   他才没有喜欢小皇叔!没有!   安陵墨垣一定是想看他出丑所以才乱说的,以为他会自慌阵脚?安陵墨垣小瞧他北堂鸿煊了!   “小侍说的话,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安陵墨垣手上留着两排的泛紫色的牙印,痕迹很深,看得出那牙印的主人应该是在很愤怒的情况下咬的。   安陵墨垣不再看他,捂住被咬伤的手,盯着湖里的水,行有所思。   片刻,北堂鸿煊冷静下来,触碰一下自己的嘴唇,幽幽地问道:“安陵墨垣……你为什么说我喜欢小皇叔?”   北堂鸿煊在想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安陵墨垣有了这种错觉。   “小王子,何必纠结这些呢。十五皇子是你不能觊觎的人,您就别多想了,安心的做您的小王子吧。”反正多说无益。   “我不能觊觎,那你就可以?!”北堂鸿煊篾笑道,然后下意识的斜睨湖对岸的柳树,柳梢有气无力地低垂着,仿佛要钻进地皮,躲开酷热的太阳。   “至少……小侍和十五皇子没有血缘呐……”安陵墨垣放慢语速,眼神晦暗。   “好了,不说这个了。安陵宇最近有什么动静?”北堂鸿煊摆出一个正经八百的样子,锐利的看着安陵墨垣。   “小王子,如若让十五皇子看到您这一面该多好啊,那小侍是不是就能多接近十五皇子了?”安陵墨垣款款说道,好像真的蠢蠢欲动。   “废话少说!”他一点都不怕,就算安陵墨垣和小皇叔说了又怎样,小皇叔会相信?北堂鸿煊有恃无恐的冷笑。   “今日安陵家不会有什么大的异动,小王子请放心。”安陵墨垣收了收脸上的表情,躬身道。说起安陵家他周身围绕着一股肃杀之气。   安陵墨垣喜欢容忍,将所有压在心底,然后慢慢的在心里点算安陵家对于他们母子的一桩桩罪行,每个亏待、耻笑他们母子的人,他都会让其付出代价。   到时全府人哭泣、哀嚎的模样,一定很壮观。安陵墨垣嘴角往一边上翘,仿佛他幻想的一切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安陵墨垣……父王没说错,你的确是个呲牙必报的人。”父王还说过这种人在利用的时候就要彻底,待大功告成之际就要铲除,决不能留下,否则后患无穷。   “谢谢小王子的夸奖。”安陵墨垣扬起一笑。   北堂未泱回到寝宫的时候,云月在帮他换被套。   “云月。”   云月放下手上还在弄着的被套,想要跑到他身边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的原因,差点踉跄的摔倒,好在及时抓住了屏风。   屏风大概占据了寝宫的三分之一,整体以紫檀木为框架,镂空雕刻,中间绣有大片的蝴蝶兰。   这个屏风是北堂傲越特意让人定做而成的。   “殿下……”云月憨笑一下,她很少有这么马虎的一面,还好着屏风够重啊,不然……不敢想下去了。   北堂未泱奔走过去,检查她有没有摔到,着急的说道:“云月!你没事吧。”   “没……没事啦,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让殿下见笑了。”   “你说什么呢,好了,先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吧。”   “诺。”   云月在凳子上坐好后,北堂未泱走到梳妆台那,找了找放饰品的盒子,但是翻来翻去都是一些簪子和玉饰,唯独不见麒麟玉佩。   云月看他鼓捣了很久,才开口道:“殿下,您在找什么?”   “云月,你可有看到我的玉佩?”北堂未泱还在翻找着,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应该就在里才对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云月搔抓自己的鼻子和耳朵,说:“殿下,您再找找吧。奴婢也没看到呢。”   “好吧。”北堂未泱继续找找,依旧一无所获。昨天明明还戴着,昨晚应该沐浴时放在了梳妆台上,怎么会没有呢?摸摸空荡的腰束,他有些不习惯。   云月眼睛无焦距的拿起扯扯桌上盖着的红色缎布。   “怎么会……”北堂未泱几乎把房间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颓废的坐在床上。   北堂未泱手抚上自己的右胸,心还是没有跳动,但是他会感觉到心闷?这不是不应该的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殿下,还是找不到么?”云月走过来问道。   “恩……昨天还在的。”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落寞。   “殿下,不然奴婢帮您找找?”   “不用了,我都找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诺。”云月抓住自己的裙边。   北堂傲越回到龙璃宫,张烙马上端上一杯茶和两盘点心。   茶是喝惯的君山银针,点心却是北堂未泱爱吃的,仔细的算起来,其实都是北堂未泱喜欢吃的。   “陛下,奴才以为您可能会带十五皇子来,所以特定准备了一些十五皇子喜爱的茶果,可要撤了?”   “不用了,留着吧。”北堂傲越看着那盘点心。   这个十五子是不是占据了太多他的空间?   他突然想起那个人说的一句话。   “陛下,假设您爱上了一个注定不能爱上的男子,您会如何?”男子莞尔一笑。   北堂傲越眼角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知朕爱的必是男子?”   情、爱一事均在他的掌握之中,爱了便困其在身边,留不得便杀了,有什么好做选择的。   “我们赌赌怎样?”男子好像胜券在握的说,山上雾气弥漫,一头的白发和那雾气相融为一体,让他仿佛置于幻境,极不真实,如同仙人。   “赌又如何?不赌……又如何?”   “如果是臣赢了,希望陛下可以答应臣一个小小的愿望,输了……臣会完成您的一个愿望,可否?”男子试探的回道,眈眈的看着北堂傲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轻薄的衣摆往后飘渺不定。   “好。成交!”北堂傲越傲笑的看着男子,从山上摆有的案桌,放好一张白纸,用镇纸固定,一支普通的毛笔放于一旁,沉着气说道:“朕输,应你一个愿望,反之你则要佑我炎烈皇朝称霸于炎麒大陆,无人能够阻拦!”   男子苦笑一把,看着自己白的透明的指甲,再看看自己的右手掌心,思量一番,久久不能下笔。   “朕敢,你却不敢了。”北堂傲越嗤道,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张白纸,等待他笔落。   男子执起毛笔,犹豫不决,乌黑的墨水都滴落几滴在纸上,低首道:“陛下,您要遵守诺言。”握着毛笔的手颤动几下。   北堂傲越郑重其事的回道:“定。”手负于身后,转动无名指上的雕龙金戒指。   男子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下笔,一气呵成之后,待墨迹干透,北堂傲越直接收起来,揣在腰束里,似乎慢点就会被男子抢回。   “陛下……这个炎烈皇朝迟早会由您君临天下,又何必和臣赌这一局呢?”   “待垂垂老矣,君临天下有何用?朕在意气风发之际傲视群雄,岂不乐哉?!”北堂傲越俯瞰山下的壮丽河山说。   “陛下为何不问问臣说您会爱上的男子是谁?”这个傲帝一点都不好奇?   “和炎烈皇朝比起来,这是最不重要的事。陆白卿……”北堂傲越一脸的悠然自得。   “但愿……您到时也会如此说,陛下。”    ☆、41章   龙璃宫的青玉凤凰熏香炉余烟徐徐冒起,白檀香的味道偏香甜,听闻有舒缓身心的功效。   张烙站在一旁,看陷入沉思的北堂傲越,再看看凉透的茶水已经不再冒气,终于开口道:“陛下……”可是没有回应。   北堂傲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然后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犀利的看着张烙,张烙对上他的眼,吓得立刻抖着身体,跪在地上,额头好像不会痛的一直敲击着大理石地板,求饶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陛下……”手颤得厉害,冒了一头的冷汗。   “起吧。朕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不关你事。”北堂傲越盯着那熏香炉上的余烟,若有所思的问:“张烙……朕这几年对十五皇子如何?”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寻常的疑问。   张烙收听到北堂傲越的话后,才停止‘自虐’的行为,仍然跪在地上,低首道:“陛下,奴才不知,只是……奴才觉得陛下应该心里很清楚十五皇子在您心里摆的位置在哪里。”张烙说实话,这么多年也唯有他一直留在北堂傲越的身边,不是没有理由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般傲帝的决断都是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的,北堂傲越天生的皇者自信也不会容许他问一个奴才问题。   只有一次……   张烙想了想距离上次北堂傲越问这个差不多的问题的时候,似乎是……八年前?   八年前那个最受宠的男、宠——傲帝唯一的男、宠。   那男、宠长什么模样,张烙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名男、宠和十五皇子有一处地方相似——貌不惊人,当年傲帝没遇到他之前,没有多宠爱的妃子,都是雨露均沾,不偏宠任何一方,后来好像是有一次傲帝心烦意乱的时候,走到一个偏僻的宫殿,听到一首‘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琴声,傲帝静静地倾听,张烙在旁边看到傲帝这副神情,直觉告诉他,这个殿里的主人只要不是个老的不能见人的妃子,估计都能受宠个一阵子了。   的确不出张烙所料,傲帝从那里迎出一名男子,他抱一把比自己大不少的古筝在怀里,眼神惊恐,就像一个小白兔般无害,很是惹人怜爱,而后这名男子缔造了炎烈皇朝后宫的神话,傲帝日日专宠与他一人,经过殿外的人都能时常听到他所弹奏的曲子,那时有一名神殿的侍女路过,便很仰慕,直接求教于男、宠,男、宠生性温和,就同意了。   那段时间神殿的侍女日日去男、宠那教习,男、宠倾囊相授,只是后来那侍女有一天突然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见便不见了,在这个宫里没有谁有空关心一个神殿侍女去了哪里。男、宠倒是伤心了一阵子。   当初的绮妃就是因为试图毒死那名男、宠,后又谋害大皇子才会被傲帝严惩,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那件事发生后,傲帝发现这个男、宠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然超越了一个帝皇给‘宠妃’该有的范畴,在下令绮妃抛尸的渝河的第三天,傲帝推开男、宠的门,男、宠高兴的迎上去,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后,傲帝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掐住男、宠的脖子,张烙在门口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男、宠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手紧紧傲帝的袖子,因为脖子被掐住,所以嘴巴只能艰难动了动,眼角流下一滴泪后,收无力的松开,垂下,就没有了气息。   傲帝抱住男、宠的尸体,久久没动。   张烙不敢再多抬头,恨不得头安到脚门子上。   尸首在哪里,如今还是个谜团,至少张烙只看到傲帝横抱着男、宠离开,他不敢跟上去。   那个时候的傲帝冷静的可怕。   张烙开始渐渐明白帝皇家感情——最大的奢侈。   自此以后那宫殿被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男、宠的琴也在那里面……   “朕……真想……如果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该多好?”北堂傲越继续看着那徐徐升起的袅袅轻烟,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张烙就这么跪在那,不敢乱动。   “张烙……”   “诺。”   “交代暗首,冉荷宫的所有人,近日都严密监视,特别是那个蕖妃手下的那个宫婢。”   “诺。”张烙这才起身,离开龙璃宫。   这个帝皇啊……   安陵丞相府内,安陵宇坐在镂空精雕的红木椅上,烛火扑闪,将他的影子印在墙上,墙壁上出现一串长似朱缨的物品。   “这个玉佩……很眼熟啊~”   一身黑衣,半张脸用同色黑巾遮住,可惜个子不高,但从体型来看应该是个精于武术的男人,抱拳道:“丞相,可要将玉佩画下,便于日后调查?”黑衣人的声音喑哑、粗嘎难听,应该是处理过自己的声音,不是原声,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安陵宇手抬高些,玉佩举高于超他头顶,仰头细细端量的说:“不必。这玉佩整个炎麒大陆可能都找不到,而且很好认。”他皱起眉头,这个玉佩……他似曾相识,怎么就记不起了?看来还要再想个几天啊……   “丞相,今日可否把玉佩放回?”男人问道。   “恩,拿回去吧。”   黑衣人恭敬的躬身,安陵宇把玉佩放在他两手平摊的掌心。   黑衣人双手紧握,沉声说:“丞相,奴才告退。”   “恩。”   黑衣人打开窗户,直接窜身出去,离开。   安陵宇背靠椅子,试图想起那块玉佩的来路,总感觉即将真相之际,又从指尖溜走。   黑衣人直窜入宫墙,善于轻功的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跑到冉荷宫。   “玉佩交回。十五皇子可有发现?”依旧是男人那粗嘎难听的声音。   “没有。你赶快走吧,被发现了我们就都玩完了。”   “恩。”   李宥鸢半夜起来,觉得自己渴的要命,想起身拿茶壶,可是茶壶没拿到,人倒是整个摔了下去,发出一句惨叫:‘哎呦喂!’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本来就鼻青脸肿的李宥鸢,现在是全身的伤,所谓的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李宥鸢感觉他的屁股好像变成两瓣了,还有大腿也痛的要命,因为太胖了,他抓住桌脚困难的翻了一个身,哭声哭调的喊道:“救命啊——”   安陵墨垣本来晚上就没睡着,还听到隔壁鬼哭狼嚎的,披上一件外衣,就走了出去,李宥鸢的房间和他隔了五间左右,安陵墨垣在发出惨叫的屋子那停住脚,在想要不要推开门,又听到一声嚎叫,他就不思索了,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一个体型很大的人坐在地板上,肥乎乎的肉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自己的屁股,不是哀叫下,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安陵墨垣扑哧一笑。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的体型整个侍读院落只有一个人符合了,就是他们侍读茶余饭后讨论的十五皇子‘宠爱有佳’的侍读——李宥鸢。   “李宥鸢,你没事吧?”安陵墨垣强忍着笑,问道。   李宥鸢吓了一跳,想不到真的有人来了,两手撑地想起来,无奈好不容易屁股脱离了一点地板,复又坐了下去。   “哎呦喂!!!”李宥鸢哀嚎声又起,脸上的肥肉都抽搐起来,样子十分滑稽。   安陵墨垣走过去扶起李宥鸢,说道:“我扶你到床上去吧。”   安陵墨垣的一张谦谦公子脸,很有欺骗性质,否则也不会让李宥鸢二十年中的脑海里都维持这一形象了。   李宥鸢躺到了床上,泪满盈眶。他第一次发现能这么躺在床上是多么的幸福,人生一大幸事啊!   安陵墨垣现在才发现他的存在感这么低,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个李宥鸢还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安陵墨垣想是不是要好好的检讨一下。   “李宥鸢……”安陵墨垣提醒道。   “到!”李宥鸢反射性的回答,后才想起不妥,目光迟钝的看着安陵墨垣。现在的李宥鸢才十三岁,还不算很大,所以脸上虽然肉肉的,肚满肠肥,看起来还有点小可爱,再过个几年就不能确定了。   “总算是看到我了?”安陵墨垣故意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记得这个小胖子和十五皇子很是亲密啊,应该是除了北堂鸿煊外唯二亲密的人。   李宥鸢闪亮着大眼睛,看着安陵墨垣说道:“你……是小王子的侍读么?我好像看过你。”   “恩。”这个小胖子记性还不错嘛,因为北堂鸿煊去冉荷宫时,老是会故意的甩开他,所以他并不能多接触冉荷宫的人,这个李宥鸢在侍读院落也住了许久,但是他们之间也没多碰面过,没想到正式认识的场面这么的有喜感啊。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今晚大概都得在地上坐着了。”李宥鸢傻兮兮的笑道,配合他那调色盘一般的脸很有感觉。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安陵墨垣冁然一笑。   “嘿嘿~。”李宥鸢继续傻兮兮的笑,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能麻烦你一下吗?”他手指向桌子上的茶杯说:“能不能帮我倒杯水过来?”   还真是自来熟啊~安陵墨垣觉得或许他能和李宥鸢成为朋友。   一个笨笨的朋友很好,不是么?   安陵墨垣走过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到杯子里,递给李宥鸢。   李宥鸢就像在沙漠看到了一片湖泊一般,兴奋的拿过杯子,‘轱辘轱辘’两下就喝光了水,一脸的幸福的说:“我好以为我会渴死呢!云月早上看到我这幅样子指不定又会被嘲笑了。” ☆、42章   安陵墨垣好心把被子盖在李宥鸢身上,李宥鸢却扯开了去。   “很热的。”李宥鸢中气十足的说道。   李宥鸢在这宫里只是呆了几年,可能是因为多数居于冉荷宫,所以他憨厚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多少。   安陵墨垣由着他去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的睡吧。”   “谢谢你!等我好了,我拿我最爱吃的红烧猪蹄请你吃!”   “好。我先回去了。”   月光照射在安陵墨垣的如玉的脸庞,似幻似真。李宥鸢不舍的看着他离开。   等早上十五皇子来了,他要好好的说说。李宥鸢带着满足的笑容沉睡。   夏日的清晨,北堂未泱还没有起床,便感觉有万道霞光通过窗户直射而来,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耳畔似乎还有一两声鸟啼,很好听,像一个歌女在湖畔边轻声歌唱。   北堂未泱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适了,心情正好,突然身上一阵悸痛,他难受的捂住右胸口。   “殿下,您可起了?今日可是要去上谕阁的。”云月端着水盆进来,就看到北堂未泱已经起来,但是姿势怪异的卧倒在床榻,神情好像在受着什么锥心之痛,她赶紧把水盆放在地上,着急的抱着北堂未泱。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北堂未泱没有回答云月,只是费力的拽住她的手,吃力的张开眼睛,涣散无焦距的看着她,脸皱成了一团。   云月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乱了手脚,语无伦次的说:“殿……殿下!奴……奴……婢马……上去找……去找什么……对!太医……殿下你等着!”   云月将北堂未泱掰离自己的身体,手足无措的连滚带爬的踉跄跑走,北堂未泱失去了支撑,心痛难忍,翻落床下,手肘重重的敲到地板,他无法顾及到,只是手呈爪状用力的想要刺进自己的右胸,停止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继续等着那铺天盖地的痛楚袭来。   “云……云……”他艰难的出声,一波的痛楚又来。   云月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想要跑到龙璃宫。   这个时候傲帝一定在!云月再次摔在地上,来不及多想,又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跑,好不容易看到龙璃宫到了,忽略殿口站着的张烙,她直直的冲进去,张烙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云月擅闯龙璃宫后,赶紧跟上,正要斥责云月,就瞧她双膝跪地,连基本的礼节都不记得了。   “张烙。”北堂傲越心情欠佳的一瞥张烙。   张烙无辜的也跟着跪下说:“陛下,奴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请息怒。”边说边怒视一旁的罪魁祸首。   “陛……陛……下……十……五皇子……出事了!”云月慌乱的说,通红了眼眶,唇控制不住的颤动。   北堂傲越摸着无名指上龙形金戒指,没有表情的说:“十五皇子怎么了?”   云月抽噎着,着急的说:“陛下赶紧让人去看看十五皇子吧!”   “张烙,让吴太医速度赶去冉荷宫,朕先走一步。”   “诺。”一步都不敢停留,张烙加快脚步的跑了起来,连他们太监最重要的礼仪都抛诸脑后了。   云月跟在北堂傲越身后,右手的食指来回抠着左手无名指指甲上方,看着脚下的青石地板,心里很没底。这个就是张公公让她最近多看十五皇子的原因么?刚刚十五皇子的模样真真吓到了云月,十五皇子……对不起……   北堂傲越突地停下前进的步伐,云月躲闪不及,撞到他的后背。   “陛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云月跪在青石地上,求饶道。   北堂傲越却驻足在原地,用平淡的声音问道:“十五皇子的玉佩可还带着?”   “陛下说的可是……十五皇子常年佩戴的那块玉佩?”云月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心里却在思量两者之前有什么关联。   “恩。”   “昨日殿下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今早月儿姐姐说玉佩落在了蕖妃娘娘的寝宫,已经交给奴婢了,本想一会就给殿下的,没想到……”云月用广袖抹去眼角的泪水。   北堂傲越一言不发,漫步走到冉荷宫。   冉荷宫内殿人本就不多,适才小荣子经过北堂未泱的寝宫,听到有些不对劲,才推开门看看,入目的是已经晕厥过去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的脸苍白的没有意思血色,手还狠狠的想穿透自己的胸膛一般用力,晕过去了姿势也没变化,小荣子费力的想要把的手放平,但是无果。小荣子个字不是很高,也属于消瘦的人,所以不怎么能抱起北堂未泱,只能勉强一点点的拉起,将他弄到床上去。   小荣子喘着气,坐在床榻边上,没有注意到北堂未泱还放在右胸上的左手心亮着一团小小圈的红色光芒,没多久就消失不见,没入他手心。   北堂傲越和云月比张烙提前一会到达冉荷宫,蕖妃和月儿已经在北堂未泱的寝宫了。   蕖妃担忧的看着床上浑身僵硬的北堂未泱,小声的哽咽,从白色的丝帕那看到的水迹,就能知道她已经哭了一段时间了。   “娘娘,殿下不会有事的。”月儿低声说道。   “月儿,未泱……会不会有事?本宫只剩他一个孩子了,如果……”顿时泪如雨下。   “娘娘……”月儿好像还要说些什么,被小荣子一声:‘叩见陛下’就给打断了。   蕖妃和月儿赶忙福身行礼说:“叩见陛下。”   “起吧。”然后北堂傲越直接绕过蕖妃,坐在床前,看了好一会才再次发话,说:“你们先退下吧。吴太医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吧。其他一干人等不得私入。”   “诺。”   “诺。”   “诺。”   月儿和小荣子、云月先反应过来,只有蕖妃呆站着看着北堂傲越。   蕖妃敛下所有的表情,只是幽幽的看着坐在床沿的帝皇,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双眸都是不加掩饰的憎恨。   “娘娘……”月儿小声的提醒道,陛下已经开始不满了,偏偏娘娘无动于衷的继续站着。   蕖妃卸下坚持,福了个身说:“臣妾告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北堂未泱的寝宫,月儿和小荣子、云月跟上。   蕖妃回到寝宫,忍无可忍的直接把桌子,架子上的陶瓷玉器统统甩落在地上,‘乒呤乓啷’满地狼藉,梳妆台上的铜镜和首饰盒也不能幸免于祸尽数在地上呆着去了。   月儿一进门也被吓了一跳,就是蕖妃失去孩子的那天她也未曾这样,或许也是唯一一次蕖妃显露真性情吧?和其他的妃子一样有脾气,不会都压在心底。   释放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吧。月儿默默的出去,关上门,她会一直陪在蕖妃的身边,不惧任何事。   北堂傲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是刚刚云月交给他的。   北堂傲越把玉佩系到北堂未泱的腰间,然后慢慢地掰开北堂未泱早已僵硬的手,和自己两手相扣,大概过了一炷香之后,北堂未泱慢慢的放松自己,虽然脸还是衣服忍受剧痛的模样,但是手指不再僵硬了,他才放开。   “朕的十五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话语化成一个叹息。   张烙急匆匆的带着吴太医跑起来,难为吴太医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这么劳累奔波,额头豆大的汗滴都有好几颗了。   “张……张……公……公……公……”吴太医断断续续的说,跑动时候说话,胡子还有一两根飞到嘴里去了,他‘呸呸’两下,试图把胡子吹出去,可惜成效不大。一只手拿着药箱,还有一只手被张烙拽着,完全不能空出手有没有!   “奴才也想慢点啊,但是那个十五皇子那耽搁不起啊,您老就奔波这么一次吧。”张烙脚步没停的说。   “张……公……公……”吴太医都想泪流满面了。就这么一次,估计他就死在那份上了,本来就这么几年命了,这次难道还要减寿?   “您老就省点力气吧,等会看完十五皇子陛下会重重有赏的,您不是也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这次吴太医不喘气了。   “十五皇子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样,吴太医难道心里还没底?!”继续跑着。   吴太医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心里打了许多个小九九,战胜了生理,反正他跑到冉荷宫的时候,没有和刚才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吴太医看着门口的两个门神,郁闷了。   “退下吧。”张烙对小荣子和云月说。   “诺。”他们依言退下,然后吴太医走了步入北堂未泱的寝宫,张烙留在屋外。   “张公公,这个吴太医……医术如何?”云月紧张的问道。   “比你们好。”张烙没好气的回道。跑了这么久就不能让他休息一下?   云月不敢答话了,反倒是小荣子一反常态,用自己的广袖帮张烙扇凉,一边说:“公公,您累了吧?奴才给你扇扇凉。”一副献媚模样。   张烙嫌弃的捂住鼻子,用嫌弃的口吻说:“你今天是不是没沐浴?”那个汗臭味那叫一个臭啊。   小荣子无语了。今天才过不久好不好?哪有这么早洗澡的?难不成是张公公嫌弃他?他很想巴结张公公的~ ☆、43章   窗外射入一束柔和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北堂傲越坐在床沿,爱怜的抚着北堂未泱披散在床头的一缕青丝,吴太医一进门就看到走过情景,傲帝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隐约的明白那不是他能搞明白的领域。   要叫还是不要叫?吴太医犹豫了一会,还是行了个稽首礼,说道:“叩见陛下。”   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放在两腿上,冷声的说:“过来诊治。”说完离开床沿,站在一旁看着。   “诺。”吴太医听到北堂傲越的话,生生的寒毛直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傲帝话语中很是冰冷,他不敢多耽搁,小心谨慎的把手上提着的药箱放在床头的紫檀木柜子上,好像生怕吵到早已昏迷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的脸色惨白,如果不是那痛苦的表情,绝对和死人有得比。   吴太医把北堂未泱的手放在软垫上,北堂未泱的手都是冰冷的……   吴太医左手三指平布同时用力按脉北堂未泱的右手腕,然后再用右手按诊北堂未泱的左手腕,重复的按脉一次,吴太医眉头紧锁。   十五皇子的脉象很是奇特,脉象上表面是没什么问题,健康得很,偏偏细细琢磨一会,脉象又有些诡异。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黔驴技穷了?吴太医浑身一颤。怎么办?怎么办?这次一定死了!平时他浸淫医术,虽然没有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是好歹也算是大有建树了,但是眼前可怎么办?说十五皇子无事?可是十五皇子如今昏迷不醒,一旦被有心人识破,大祸临头,死路一条;实话实说,说十五皇子脉象不对,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傲帝现在对十五皇子的态度……好像两个结果都会一样啊!   果然和赵太医一样,每日只会钻研医术,默默无闻才是真理么?   吴太医现在万分的后悔他没有预知能力,如果有的话他今日一定‘卧病在床’。   北堂傲越看吴太医的手一直搭在他十五子的手腕上,神色有异,半天没吭声,这个一直侍奉他的吴太医……   “吴太医。”   吴太医惴惴不安,心里只想高呼:‘怎么办!?’,前后都是死,哪个死相都估计不会好看,要怎么办啊!   “吴太医。”北堂傲越语气明显不耐了。   吴太医缓缓收回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慢点,心里还在思考怎么应答。思酌了一会,他选择匍匐在地。   “陛下,小臣无能,十五皇子所患何疾……臣不知。”死就死吧,反正他一脚早就踩到棺材里了,最多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阿弥陀佛!   北堂傲越蹙起眉头,眼神犀利的睥视吴太医,说:“你再说一遍。”用陈述的语气说。   “陛下……臣不知十五皇子所患何疾。”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吴太医紧闭双眼,仿佛那把喷洒了酒水的大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说十五皇子没病?”   “小臣不确定……因为十五皇子的脉象有些异于常人。”吴太医自己都不能解释这是一个什么状况。如果有命回到御药房的话,他一定要问问安太医,十五皇子之前可有这种情况。   不知道吴太医是不是祈祷成功了,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的他,听到了救赎一般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得和任何人说起。”北堂傲越没有看匍匐在地的吴太医,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北堂未泱说。   “诺!”吴太医快速的反应过来,就怕陛下反悔,把头低的可以贴着地板,赶忙说:“小臣告退。”   “恩。”   听到这句‘恩许’的话,吴太医不再耽搁,迅速起身,很快的收起自己的东西,然后合上药箱,提着药箱,再行个礼离开,脚下生风。   出了房门的吴太医犹如刚从天牢里放出来,仰望那天空,呼吸并不清新的空气。他第一次发现重获新生的感觉这么的好啊!还能看到这景色真是三生有幸啊!   “吴太医。”张烙翻白眼的看着一把年纪的吴太医‘发、春’的样子,直接打断。   吴太医这才发现……外面的三个人。收了收神色。   “太医,殿下怎样了?没事吧?”手抓住吴太医的广袖,云月着急的问道。   “对啊,太医。”小荣子移到吴太医的身侧迎合道。   “十五皇子一切安好,就是今日的暑气过剩,殿下、体质弱,比一般人受不得。”吴太医面不改色的说。   “谢谢太医了,可要奴婢跟您去取药?”云月一脸感激。但是她知道原因不会这么简单,十五皇子的身体有弱成这样?一个小小的暑气会这样?回想十五皇子清早那骇人的神色,云月心又一揪。   “恩,走吧。”吴太医捋起一绺白花花的胡子,气定神闲。   云月拿过吴太医手上的药箱,笑着说:“太医,奴婢帮您拿吧。”   吴太医满意的任她拿走他的药箱。   小荣子在想能不能推开门,看看他的主子,可是傲帝在里面,他哪敢放肆。   “你别看了,吴太医说十五皇子无事便是无事。他可是御药房首屈一指的太医。”张烙直视前方,目不转睛的说。   这小太监还想巴结他?可惜了,资质还不错,就是和他那徒弟一样,嫩了些,他瞧不上眼。一个徒弟已经这样了,再收一个不精明的,他嫌累。   “张公公……这太医真这么厉害,但是他怎么会来看我们殿下呢?”小荣子印象中,好的太医都是给受宠的皇子准备的,好吧,他家殿下也不算不受宠……   张烙斜视小荣子一眼,才悠悠的说:“也不看是谁请的太医。”他请的能差到哪去?唔,这个吴太医好像是陛下指定的?汗。   “张公公,奴才小荣子最崇拜你了,你就是我们太监里最出色的一位啊!”小荣子举起一只拇指,笑嘻嘻的说。   “别给我戴高帽。”   “是是是。”   屋内北堂傲越翻起北堂未泱的左掌心,观摩了很久。   “陆白卿……朕不会输。第一次是失误,第二次绝不会!”   北堂傲越拿出一把不足掌心长的小匕首,再从怀里取出一个透明琉璃小瓶子,毅然的划在北堂未泱的左掌心,北堂未泱轻吟了一声,想要把手收回去,却被他牢牢的抓住,毫不犹豫在再次划在刚刚划的位置,然后再重复一次,伤口已经很深了,隐隐见骨后,合上匕首,放在广袖里,他才用瓶子剩住那源源不断滴下的深红的浓稠血滴,血气的腥味慢慢散发。   “呃……”北堂未泱又想伸回自己的手,却一直无果,慢慢开始挣扎起来,贝齿咬住咬住下唇。   “再一会……再一会就好。”北堂傲越唇边微微上翘,邪笑一下。   鲜血终于从源源不断变成断断续续的滴落。北堂未泱的脸色较之前更为的苍白,手掌早就无力的垂落,予取予求。   “呃……”北堂未泱轻哼一声后,再次失去意识。   透明的琉璃小瓶子终于装满,北堂傲越合上封口后,拿出自己的麒麟玉佩,贴在北堂未泱的伤口上,按压了大概没多久后,待北堂傲越玉佩拿起来时,刚刚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点的伤口,玉佩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一切弄好后,北堂傲越看也不看床上的北堂未泱,转身离开。   “吱——”的一声,北堂傲越拉开门,张烙马上低头,小荣子随后。   “陛下……”   “回龙璃宫。”   “诺。”   蕖妃站在走廊处,涂了粉红蔻丹的指甲扣住柱子上,看着北堂傲越离开后,才放开。   柱子上留下四道指痕,不深,却把柱子上的红漆抠了下来。   “娘娘……我们去看殿下吧。”月儿盯了下柱子上的痕迹,马上低下头。   “好。”挥挥自己的纱织广袖。   “叩见娘娘。”小荣子行个稽首礼。   蕖妃没有理会他,直接推门进去。   小荣子很无奈,月儿则小声和他说:“你先起来吧,娘娘心情不佳。”   “谢谢姑姑。”月儿是冉荷宫的最年长的宫婢,所以多数宫女、太监会称她为‘姑姑’。这是共识。   蕖妃看北堂未泱身上没有盖被子,就帮他盖上薄被到腰上一点。   “月儿。”   “娘娘。”   ……   沉寂了好久之后,蕖妃才再次开口道:“月儿,现在的我很愤怒,不能抑制的愤怒。怎么办?”   “娘娘……”蕖妃还带着笑靥如花的笑容,但是说出的语气却让人心惊。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控制不了么?   蕖妃根本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痴迷的摸着北堂未泱冰冷苍白的面颊。   “我的孩子……只是我的……不是么?”   娘娘……   “太医怎么说。”   “奴婢出去问问小荣子,娘娘请稍等。”月儿福了个身,就出去了。   “未泱……多希望你真的是本宫的孩子啊。假如……不知道你的身份的话,本宫或许不会和你接触一分,你是该庆幸还是抱怨?”   你一直没有任何选择。从你诞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命运。   紫苑——还是留不得! ☆、44章   云月把吴太医的药煎好了,放在灶台上,然后从腰封间拿出黄色纸叠成方形的纸包,没有污垢的指甲拆开,愁眉不展的看着纸包里只装有一点点的黄色药粉。   ‘放于十五皇子药中,至此月服’那封密函上只写了这么寥寥几句。   殿下……既然奴婢已经错了一次,再错一次也就这样吧?背叛一次是背叛,背叛两次也是背叛……奴婢没得选择。   她已经万劫不复了。   云月深呼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将那黄色的药粉倒进药里,汤匙微微搅拌两下,药粉融入褐色的汤药里。   云月把药端进房中,福了个身说:“叩见娘娘。”然后才软声再说:“娘娘,奴婢拿药来了。”她把药放在桌上。   蕖妃摆摆手,示意云月可以出去了,云月却驻留原地。   “娘娘,药凉了,就不好了。太医说尽快服用……”   “……你过来给未泱喂下吧。”蕖妃扶扶额,神情满是疲惫。她几乎不敢怎么闭眼,此时的北堂未泱脆弱得像一棵新生的树苗,需要人细细呵护,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他——还不能死。   “诺。”左手拿起药碗,小心的走上前,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汤药,惟恐动作过大,会洒出来。她坐定后,才舀起一汤匙褐色的汤药,放在嘴边吹得温热之后,再缓缓喂给北堂未泱喝,但是北堂未泱的贝齿紧紧闭住,汤药都原封不动的沿着嘴角流出来,云月赶往将药碗放到床前的小柜子上,拿出自己的绣帕,给北堂未泱擦拭嘴边的污物。   “云月,你这是怎么一回事!?”蕖妃不悦的看着云月,指责的说道。   云月低下头说:“娘娘恕罪,汤药无法喂进殿下口里。”   “那如何,可有其他的办法?不行的话就让太医再来。”   “娘娘,可否……”云月顿住一会了,好像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后,才继续说道:“请娘娘原谅奴婢放肆。”完后,把药碗放回小柜子上,舀起一汤匙,然后强制扣住两腮,待看到北堂未泱的贝齿开了一点缝子,她就把汤匙里的汤药倒入北堂未泱的口中。   这么来回几次,蕖妃在一旁,看云月出人意表的举动,艴然不悦。   “云月!”蕖妃想要喝止她,但是云月却没有应答,继续。   “云月!”蕖妃这次是真的火大了。虽然平时她也偏宠这个宫婢,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一旦越过那条线,那便是藐视主人!   药慢慢见底,云月才松开手,再给北堂未泱擦擦唇边的污渍,后平静的跪在地上。   北堂未泱的两颊留下红印,在他苍白的脸上,看着有写可怖,蕖妃看到更是气怒。   “娘娘,奴婢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殿下这个情况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喝下药,太医来了也是无用的。”没有一点认错的想法,云月直视蕖妃那好像要喷火的双目说。   ‘啪!’的一声,云月被蕖妃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本宫平时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敢如此冒犯自己的主子?!”蕖妃不愠不火的语气说道,可是一双明眸却死死的盯着云月。   “奴婢不敢,求娘娘恕罪。”她的头低的很下了,半边脸烫麻着。   “你自己出去领罚吧。”蕖妃重重一拂袖,转过身,不再看她。   “诺……”她福个身,倒退离开。   一出房门就看到月儿。   “里面怎么回事?”   “姑姑不用担心,只是奴婢做了些错事,惹娘娘不悦了。娘娘说让奴婢自个去领罚。”云月偏向被打的一边,让发丝遮掩她的脸颊。   “你去吧。”月儿不多问,背过身。   “是。”   这么一折腾,北堂未泱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只是入眼的不是父皇,也不是蕖妃,更不是侍女云月,而是他躲之不及的太子——北堂昊。   北堂昊……怎么会在他寝宫……?   “你醒了?”北堂昊扶北堂未泱坐着,然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北堂未泱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温水,茶叶的淡淡清香才是他所钟爱的,可是现在他的喉咙又渴又干,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他小啜了几口,就不喝了。这是他一直以来习惯的,不管再渴,都和饮茶一般,不急不迫。   “谢谢……二皇兄。”他的声音还很沙哑,北堂未泱摸着自己细不可见的喉结。他的声音……   “不用。知道你患了病疾,所以本殿特意来看看你。”北堂昊的‘特意’二字语气加重。北堂昊对于这个十五皇弟,除了喜欢他的笛声带给他的安宁,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多余记忆了。   这几年间北堂昊都比较忙于公事,几乎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个‘十五皇弟’,也只有在他和嫡子北堂鸿煊偶尔撞上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十五皇弟’,这次还是听一个幕僚说起他的十五皇弟已经昏睡了三天,他才来的。   兄友弟恭?当太子的时候这是有一定的必要的。   “我?”北堂未泱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了……   患疾?   “恩。已经三天了。蕖妃娘娘很担心你。”   三天了?他为什么都没有感觉,只知道……他一直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田园风光,只有他一人,无比的安静祥和。   或许……那个男人也在……   那个鹤发童颜的男子。   那双……   灰白瞳……   “……父皇呢?”北堂未泱没有抬头的问。   “父皇先回去了,刚刚拓跋大将军有事找父皇商议。”北堂昊帮他把被子提上一点,不小心触碰到北堂未泱的手,只记得那双手的冰冷……   “谢谢二皇兄。”头依旧低着。   北堂昊莞尔一笑,说:“你只会说这句么?”   “什么?”他脑筋还没转过来。   “没什么。”北堂昊展演一笑。   北堂未泱疑惑的抬头一看北堂昊。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正眼瞧北堂昊。那张谦谦君子的外衣和前世一模一样,毫无改变,连同唇角习惯向上翘,维持笑容的样子都一样。   北堂昊和前世一样,在当太子的时候完美的蜕变了,表面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北堂昊也在看着北堂未泱。那双眸并无什么特别,可是里面现在却盛满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同一钟眼神,却又少了什么……   北堂昊一直对他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不会记错。   如果……第一次是‘认错’(?),那么这次呢?   “你三天没吃东西了,估计肚子很饿吧?本殿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吧。”   “谢谢二皇兄。”   北堂昊又听到这句,无奈的笑开颜,然后出去让门口一直备着饭菜的云月进来。   “叩见太子殿下。”   “起。”   “诺。”   云月的身影刚出现在眼前,北堂未泱虚弱的朝她一笑,温柔的说:“云月……”   云月回以一笑,端着一碗稀粥过来。   “殿下,您暂时只能吃这稀饭了。”   说是稀饭,其实就是上面飘着几个饭粒,算是稠稠的粥羹。   “恩。拿过来吧。”   “诺。”云月把碗拿过去,犹豫的说道:“殿下,可要奴婢喂您?”这个时候殿下身上估计没什么力气吧?三日内,蕖妃娘娘只有帮十五皇子喂点水,其余的都没有,十五皇子的身子底子一向都不好。   “不用了。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拿过云月手里的碗,不小心扫到云月右手背上的结痂的伤口。   “云月,你手怎么回事?!”那伤口……是鞭痕吧?   云月遮住右手上的伤口。   “殿下,这是奴婢不小心被树枝挂到的,没什么事的,您不用担心。您先喝粥吧。”   北堂未泱掩下自己的疑惑,舀着那‘粥羹’一口、一口吞咽下去,没多久一碗‘粥羹’就被解决掉了。   北堂昊站在一旁,看眼前的的主仆二人‘情深’的一面,蹙起眉。   这个十五皇弟很明显的对他疏离啊。   “我要进去,滚开!”   听到屋外嘲杂的声音,北堂未泱就一阵无语。   鸿煊呐~   想到他的小侄子,北堂未泱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这一幕又被北堂昊捕捉到了。   “小皇叔!”   北堂鸿煊每次的出场总是很精彩,由于他的弧度过大,重重的扑在北堂未泱身上,衣角不小心抹到了小柜子上的碗。‘哐当!’一声,放在小柜子上的碗摔碎在地上,汤匙也对半了。   北堂未泱力气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被北堂鸿煊这么一扑,他就朝一旁倒去了,当然,北堂鸿煊在他身上……   “小王子,您注意点。殿下身体受不得!”云月焦急的拉起北堂鸿煊,但是无果。   北堂鸿煊看着近在眼前的小皇叔的脸,心里一片激荡。   再一次……心跳没有频率的乱跳了。   “鸿煊……”   北堂未泱说话的热气传达到他的耳蜗那,他颤栗一下。   ……   “小王子……不是也喜欢十五皇子么?”耳朵边好像又听到了安陵墨垣那天的话语。   “鸿煊。”北堂昊看着眼前的闹剧,淡淡的说。   不是……吧?怎么可能!北堂鸿煊赶紧从北堂未泱身上爬下。   “小皇叔,你没事吧。”他拉起北堂未泱。   “你说呢?”北堂未泱感觉他的头都有些疼了。   别看北堂鸿煊小他三岁,但是体格那些早就超过他了,北堂未泱还真的有些受不住北堂鸿煊的‘熊扑’了。   他是不是应该下次告诫、告诫鸿煊了?   “父王……儿臣失礼了。”北堂鸿煊认真的认错。   “你已经不小了。”北堂昊其实很想把他的嫡子扔回那太监堆学习礼仪。   “儿臣明白了。” ☆、45章   北堂鸿煊难得拘束了这么一把。   他并不知道父王在小皇叔这里,小皇叔一直都不喜欢和父王相处。这是北堂鸿煊从小就研究出来的。   “父王……儿臣只是一时情急,忘记了礼数。”   “恩。”   “父王……您今日不是还有折子要批阅么?”这都下午了,再不去批阅的话,父王估计要忙到很晚的。北堂鸿煊在北堂未泱这里很容易露出马脚,再被父王瞄见一次的话,指不定这次就真的要去重学礼仪了。他一点都不想。   “恩,本殿先回去,你在这里陪陪你皇叔解解闷吧。”   北堂未泱听到北堂昊要离开了,眉头松开了,北堂昊在这里,他就会压抑。   前世种种,如同过眼烟云,能不相见就不相见吧。   北堂未泱不是圣人,做不到尽释前嫌,恨意也只能代表他还爱着北堂昊,当这一切都消失后,他只觉得尽量不和北堂昊相见是最好的。   挖心之痛,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再等三年……   三年后他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二皇兄慢走。”北堂未泱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手抓着的被子,泄露了他的情绪。   北堂昊眼尖的发现这个十五皇弟的神情。看来他真的很不受待见啊。   “恩,十五皇弟你好好休息吧。”   “诺。”   直到北堂昊的身影离开了他的视线,北堂未泱才彻底开怀。   “小皇叔……”你可是这般不喜我父王?北堂鸿煊想这么问,但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说。小皇叔会实话实说的回答他吗?   北堂未泱抬头,宠溺的看着北堂鸿煊,说:“怎么了,有话问我?”如果是鸿煊的话……他会实言相告,就是要视乎什么事情而已。   “我……没有,就想问下小皇叔身体会不会怎样,听那个外面的太监说的可怕极了,我被他讲了一身的冷汗呢!”北堂鸿煊换上撒娇的模样,头靠在北堂未泱的肩膀上说。   北堂未泱有点不习惯的移移自己的身体。鸿煊靠得太近了,但是又怕动作太大,会伤了鸿煊的心,所以只能稍微移个那么一小位置,再不自然的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我都不记得了,你说来听听?”   他真的有点好奇了。对于北堂昊说他昏迷了三天,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了,连怎么发的疾,他都不记得了。   “那个太监说你当时整个人倒在地上,手一直抠着自己的胸口呢!”北堂鸿煊手舞足蹈的说。那个场景他想象下,知道小皇叔经历过,就心疼。   “抠?!”北堂未泱还是想不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那灰白瞳的男子……在梦中说的一句话。   ——幻境便是幻境,醒过后,你的命运依旧不会改变。   他的……命运?是什么?   北堂未泱笑笑摇头,他怎么把这个当真了。   “恩!”北堂鸿煊用力的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太监还说你当时全身都僵硬了,脸都皱在一起了……”那样一定是痛苦到了极点才会这样吧?北堂鸿煊握住北堂未泱的手。   小皇叔……不能有任何事!北堂鸿煊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小皇叔能快快乐乐的活这一生,为了这个目的,让他双手染满血腥他都不在乎。   现在的他可能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几年后——   小皇叔,你过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你可知晓?   “有这样?”那他怎么会一点都记不得?北堂未泱眼睛没焦距的看着一边。   “殿下,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云月忍不住开口道。   那日如同生剥刮骨之痛……十五皇子都忘记了?   北堂未泱摇了摇头。   他的身子还很疲乏,困意又袭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想睡了。”说着就慢慢的躺下,双眼很笨重似的,难睁开。   北堂鸿煊帮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出去了,云月则留下来清理地上的碎片。   等北堂傲越和拓跋烈商讨完毕后,殿外都已经只能看到夕阳的一抹残影了,夏末的傍晚还有些闷热,虽然这是皇宫,但是树上的鸟鸣却一直绕梁不绝,一直叽叽喳喳的,让北堂傲越有点烦闷。   “陛下,先喝点这个吧。”张烙备好一碗冰糖燕窝放在玉案上。   北堂傲越拿起龙毫笔,久久没有动笔,张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张烙,过两日待十五皇子身体好些后,朕会带他出宫游玩一番,你去准备准备吧。”说完了,才慢慢的在奏章上画了个圈,代表还在思考中。   “诺。”张烙已经开始在心里想要带多少个人去了,还有他那个笨笨的,不能出头的徒弟也带去得了,哎。这个徒弟啊~   “太子最近可有什么举动?”   “会陛下,太子殿下每日几乎都在批阅您给的奏折,连妃嫔那都很少去,只有今日看望了十五皇子,其他没有什么两样。”   “这个朕知晓。”北堂傲越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个太子是故意在他还在冉荷宫的时候,去看望他十五子的,表现所谓的兄友弟恭?!   这玩意在北堂傲越还在太子位置时,自己都演绎了很多次,他选出的这个太子按着他的脚步走,怎么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出头之日?这就是弊端啊。   张烙不语。此时不是他接话的时候,傲帝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有暗首每日的报告,不出宫门,却比谁都知道如今的天下局势。   “张烙。”   “诺。”   “你去解决一个人。”北堂傲越不在乎的说,好像他只是说了‘你去踩死那只蚂蚁吧’一般。上位者的人,‘命’在他们的眼里,总是看的比较轻,和这个江山千千万万的人比起来,他们在最上端,俯视所有人,人命如同蝼蚁。   用蝼蚁筑基起来的皇朝他们却无比的看重,抢夺。   ——无休无止。   “陛下说的是……?”张烙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   现在的陛下一定是撤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虚假温熙面具,换上那笑容可以让人心生颤畏的邪笑。他一直不敢看陛下‘原形毕露’的样子,张烙承认,这么多年他都不敢。   “——紫苑。”   “紫苑?陛下说的可是安陵丞相的那个宠妾?”张烙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傲帝没有回答他,只是睥睨的看着他。   “奴才明白了。”   “恩。你退下吧。”   “诺。”出了大殿的张烙,脚底还在颤抖,差点站不住了,小晨子赶紧过来扶住他。   “师傅,你怎么啦?”莫不是闯祸了吧?不对,闯祸的一直只有他,师傅就是‘强人’的存在,小晨子就没看到他师傅有过什么纰漏。   张烙好久都没回答,只是抓着小晨子手臂的手,加重了一些力气。   “师傅……”   过了一小会张烙才缓过神来,悠悠的说:“小晨子,师傅如今再交你一个道理。”   “徒弟听着呢。师傅请说。”又有名言了,他回去一定要刻在墙上。他的记性不好,老是忘东忘西的。   “在主子身边,除了摸透主子的想法,主子关注的人你也要一一的记住,不能错漏!”   怎么才知道主子关注谁呢?他如今连主子的尾巴想法都捉摸不透,更别说这个了……看来,他果然适合碌碌无为的生活。   “徒弟知道了。”回去会刻在墙上的,师傅。   “你待会整理一份名单给我。”张烙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从容不迫的站定,不靠着小晨子了。   “师傅,是什么名单?”   张烙直接打了一下他的头。   “哎呦!师傅!”他又怎么了喂!傍上这么一个暴力的师傅,是好还是坏?   张烙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连我的想法都捉摸不透,更别说主子了!你这样,师傅哪敢让你多接触其他的主子啊!”张烙对这个徒弟很好,简直当弟弟一般。张烙是太监总管,所以不会和其他的太监一样,要挤在一个房间里,臭气熏天。   张烙是一人一房,是太监总管的优待,自知道他的这个笨徒弟老是被同房的人欺负后,他就毅然用他的职权,把他这个小徒弟调来和他一起住,朝夕相处,小晨子现在都不是很了解他。   张烙很无奈。每次想拉小晨子上位,但是因为这个,他都止步不前。   “师傅……”小晨子委屈的看着张烙。   “哎……”张烙叹了口气,说:“你去准备一份名单,看哪个侍卫比较严谨,尽忠职守,列好了给我,这两日就要交予我。”   “诺。”小晨子闷闷的回道。   这算是张烙给小晨子的一个考验。   蕖妃刚刚睡醒,月儿就告知北堂未泱下午清醒了。蕖妃马上披上外衣,准备去看看她的孩子。   “娘娘,殿下睡下了。”月儿拦住她。   “睡了?那他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娘娘请放心,太医有过来看了,说无事了。只要调养两天就可。”   “那个太医医术……本宫可放心不下,说什么只是一个暑气过剩,只是小问题,结果呢?!”北堂未泱却躺了整整三天才清醒过来。   “娘娘……那是御药房的主事。”所以医术什么的,是很有保证的,他可还是陛下的专用太医啊,能来诊治十五皇子,已经是不错的了。   蕖妃知道自己的失言,不多说,回到床上躺着。   几日内,蕖妃都茶饭不思,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月儿拉下幕帘,站在床外。   娘娘……    ☆、46章   待到日落黄昏后,北堂未泱才悠悠转醒。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开始拉上了黑幕,外面的草铺能听见一两只的蟋蟀声音。   “咕噜咕噜~”唔,肚子好空啊,不过这一觉睡的很舒服,算是很好的吧?   ‘咯吱’一声,云月推门进来,手上照样端着一碗白粥,看到他已经醒了,轻快的说:“殿下,你总算是醒了,肚子饿了吧?”边说边摆好碗筷。   “云月……粥拿过来吧。我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呢。”浑身虚软的,他连手抬起来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云月笑盈盈的,露出一口银牙。   “殿下,您还是起下身吧,你都躺几天了,在这么躺下去,明天你都得这么吃饭的。”然后走过去,抓住北堂未泱的手臂,“奴婢扶您起来吧。太医说了,你现在要多走动,不然啊……身子会比以前更弱呢!”云月说着睁大双眼了说。   “太医怎么会这么说,我身子哪里弱了?”他哑然失笑的看着云月,眼里满是戏谑。   云月……你和前世真是一模一样,让我如何推开你?或许……他应该把云月放到鸿煊那?跟着鸿煊怎么也比他好吧。   “太子殿下说的。”云月睁眼说瞎话,眼珠子朝上看去,一听就是假话,可是他却不高兴了。   “殿下……怎么了?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先俯扶我下床吧,我这次真的饿扁了。”   “恩,您慢点。”   “好。”   直到下床了,北堂未泱才看到那日,他找遍房间都没找到的麒麟玉佩,居然不知何时起安稳的挂在腰间。   他拿起玉佩,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云月。   “云月……这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   云月不自然的低下头,闷声说道:“前几日月儿姐姐说她在娘娘的梳妆台上看到了殿下相似的玉佩,让奴婢瞧瞧是不是殿下的,果不其然是。后来本来奴婢要给您的,没想到……你病疾发作,可怖得很,只顾先去和陛下报道了。”顿了会,云月继续说道:“之后陛下问起,奴婢就将玉佩给了陛下,估摸着是陛下给殿下系上的吧。”   “是么?”玉佩……他的父皇比他还在意。   “好了,殿下,我们先喝点粥吧。”   “恩。”   云月虽然比北堂未泱年长,但是始终是弱智女流,不管他如何的瘦弱,云月也是万不能完全扶起他的,北堂未泱只把自己一半身子压在她身上,步履蹒跚的走到桌子上。   粥端来之前应该还是烫的,到现在上面还看得到热气。   “没有玉米粥吗?”北堂未泱想起来,他好像有好几天没吃玉米粥了,不知怎么的,很怀念。   云月递给他的筷子不自觉的动摇了下,然后温声温语的说:“殿下想吃的话,奴婢明天煮给您吃。现在殿下就先喝点这白粥吧。太医有说您近日最好不要吃那些杂粮。”   “是吗?”说着,他拿起汤匙,舀起一汤匙的的粥,粥很稠,米粒晶莹剔透的,好不诱人,只可惜北堂未泱现在脑子里只想吃云月亲手熬的玉米粥。   云月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龙璃宫内,北堂傲越将奏折全部批阅好后,才开始用膳。   红木圆桌上,摆满了他平时爱点的菜肴,芳香四溢,色味俱佳,看了就让人有食指大动的冲动,但是今晚北堂傲越视若无睹,他没有什么胃口。   张烙夹一块月光凝脂般的蟹肉放在青花瓷碗里,傲帝偏好海鲜,基本每餐必有。   北堂傲越只是看着碗里的蟹肉,没有拿起箸的想法。张烙一边看得干着急。   “陛下……可是这不合口味,奴才再夹过其他的?”其实张烙比较想说,陛下,你是不是又想谁了?这句话是不能说的。   “撤了吧。”北堂傲越只是淡淡的说道,然后就闭上眼,不理会张烙了。   张烙垮下脸,看着那一桌动都没动的玉盘珍馐,欲哭无泪。   “陛下……”   “那个紫苑的事,办了没有。”   额……这个话题转的有点快啊,张烙放下自己手中的箸,尽可能降低音量的说:“回陛下,已经暗首七了。”   ……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就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   “暗首七让奴才和陛下说句‘说深夜会传来消息,陛下请放下。’就离开了。”   “深夜啊~”具体什么什么时辰也不说说?这个暗首越发的目无尊长了,但是这是他要的效果。北堂傲越依旧闭着眼,说:“朕让你冰着的琉璃瓶呢?”几天了,时间应该够了。   “回陛下,还在冰室放着呢。”傲帝吩咐他放在那个小冰室里,不得任何人靠近,并且不能触碰,不知道是什么贵重东西。   张烙接过那琉璃瓶的时候,都还被傲帝要求不得摸到瓶身,可见其珍贵程度啊。那琉璃瓶透明见内,里面盛着的是液体吧?   唔,暗红色的?   难道是什么奇药?张烙一下子想了很多可能。   “带朕去。”   “诺。”   冰室离龙璃宫不太远,是属于傲帝私人的冰室,其他妃嫔、皇子的冰室在都其他地方。   冰室外有两个侍卫看守,别小看这两个个字偏胖的的侍卫,他们可是暗首之二,一般时候都是隐藏在宫里,当耳目的。   这个宫里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只要你的耳朵探得够远,多得是小道消息。   张烙进冰室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这里真心冷啊!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打分他那个傻徒弟来。   张烙打开一个暗格,暗格缓缓凹陷下去,透明的琉璃瓶就在其中,周身全是冰冷的雾气。   张烙还以为那液体怎么也会冻住了吧,可是——傲帝拿起来的时候,琉璃瓶里的液体经过晃动,在里面前后飘摇啊!   这东西……不一般。   “这个没有任何人动过吧?”北堂傲越凝视着瓶身的液体,问张烙。   “陛下可以放心。绝对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奴才放到暗格时都是用东西夹住放下去的。”张烙对这个充满了自信。他张烙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命。   “恩。你不用跟着朕了。”说完,北堂傲越把瓶子放到自己怀中,走了。   “诺。”张烙很想说句:‘陛下,那瓶子很冷的……’但是傲帝早就不见了。   那是一篇茂密的森林,偶尔有几只山鹰从上空掠过,发出几声鸣叫,月光穿过树阴,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虽然是夏季,乳白的雾霭笼罩着森林里弥漫着,像一幅笔墨清淡,如同是那高山上白日的景色。   树在死一般宁静的森林里轻吟浅唱,一切都充满了死气沉沉的味道。   北堂傲越走在满是树叶铺垫的土地,‘咯吱’,‘咯吱’声在这森林里带来了一点阴深,慢慢的走到里面,越走越远。   在森林的径处一块石碑上刻着‘禁地’二字,上面还有红色的血夜披溅着,夜晚看到实在是有点恐怖。   森林到尽头的时候,才能模糊的看到一个洞口,洞口上还刻有四个字——北堂皇族。   可惜青苔遍布,现在只能看到两个字——‘堂和皇’。看来这个洞已经存在了很久的时间。   北堂傲越抬头仰视那代表皇族的洞口上方。   “朕……来了。”说完后就走进洞里。   洞里有火把,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灯油,常年不灭的,里面一眼看过,和其他的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洞中央有块巨大的石壁。   石壁上,一头麒麟栩栩如生在上面。张大的嘴巴,似乎是在怒吼;前面的两蹄高高抬起,仿佛下一刻就将你按到在地,准备用他尖利的獠牙,撕咬你;身上的毛发直直的竖起,似极怒的燃起火焰。   “朕很久没来了吧?”北堂傲越看着石壁说道。   “朕的炎烈皇朝,会称霸整个炎麒大陆!有天我们定会让炎烈皇朝傲立在炎麒大陆,你将会成为只属于我们的国宝,——火麒麟!”   他从怀里掏出那琉璃瓶,扒开那瓶子上的塞子,腥气蔓延,那石壁上的麒麟好像动了一下,然后北堂傲越轻笑。   “这么多年没食物了,你饿了吧?不怕,过几年你就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了。”说着便轻跃到石壁上方,居高临下的把手中的琉璃瓶倾斜而下,血液居然没有喷溅在他身上,而是尽数吸入石壁内。   “吼——!”一声巨大的兽鸣,让洞口整个晃动了,北堂傲越脚下的石壁也没幸免于难,但是他却稳稳的屹立在上面。   “呵呵,只要你安分的呆在这,朕下次会再给你。”北堂傲越把瓶子抬高,单手开始左右的揉动瓶颈,顷刻间,瓶身化为灰烬。   “吼——!”又一声兽鸣声起。   北堂傲越脚尖着地,有趣的看着石壁上的麒麟闭上了嘴巴,温顺的趴着。   这个时候的神兽倒是乖顺的像他养的一只宠物。   “告诉朕,陆白卿没有回答的问题。”北堂傲越屏气说道,手握着拳头。   “吼吼~”石壁发出的兽鸣,这次很像嘲笑。   “看来你不想下次的祭品了。那好,朕三年后再来。希望你到时会告诉朕答案。”北堂傲越双手负于后,气定神闲的离开。   “吼——!!!”这声兽鸣极其大声,北堂傲越不理会,脚步不停。   他北堂傲越从不会受任何一个人的要挟!   神兽,又如何?    ☆、47章   这几日北堂未泱调养的差不多了,张烙就过来接走了他,北堂未泱只是和云月说了下,让她和蕖妃说下,就和张烙出去了。   “张公公,父皇……父皇可是有事找我?”   张烙只是笑笑的说:“殿下,奴才只是照吩咐带您去更衣。”   “更衣?”北堂未泱伸出一只手,看那长到大腿的云绣广袖。没脏啊,没有什么不对,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   “殿下,到了。陛下会在龙璃宫等您。”张烙带他到了一个离龙璃宫较近的宫殿,站在一旁,低首说道。   “张公公,我为什么要换衣服?”   “殿下只管换着便是,总不会错的。”说着便推开殿门。   殿里都是用红木雕刻的桌椅,旁边还有个藤椅,可以摇晃的那种。纱织的粉色帷幔悬挂在在梁上上方,不时飘动,清风吹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这里是父皇妃子的宫殿吧?但是……为什么很多东西都被粉色的布遮掩了?北堂未泱上前看那熟悉的琴架。   和母妃差不多的琴架……琴架上面也同样用一块粉色的布盖住了,不同的是,那粉色的布上有绣有四个字——青木于思。   北堂未泱好奇的把琴架上的布掀开,入目的是用青桐木制成一张七弦琴,琴尾尚留有焦痕。这个是焦尾琴,母妃心心念念的焦尾琴!他虽然对这音律只了解一二,但是也知晓这琴,传闻这焦尾琴音色奇绝,只可惜不见了许久,有人说是已经失传了,世上爱琴之人莫不对其惋惜。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   北堂未泱着迷的情不自禁的用指尖轻弹了一下。果然音色甚佳!   “铮铮铮”声传出屋外,张烙猛地向里看去,门已经关上,他又不敢擅自推开。   十五皇子诶!你可闯大祸了!好端端的动那琴做什么?!不知道傲帝听见没有……   北堂未泱坐在琴架边的凳子上,手抚上琴身,忘记了他此行来只是更换衣物。   这张焦尾琴足以让人完全的痴迷其中,他控制不住的轻弹了一曲《玉妃引》,不过以北堂未泱的造诣完全弹不出这首玉妃引的精髓。   ‘吱扭’一声,张烙顾不得礼数,匆匆拉开北堂未泱,还很迅速的把那遮盖琴架的布重新弄上去,额头已经冒汗了。   “张公公……”北堂未泱被吓到了,呆呆的看着张烙的弄着那琴。   张烙来不及换上其它的神色,就拉着北堂未泱进内室,指着床上放置的湛蓝色外衣,焦急的说道:“殿下,你赶紧换上衣服吧。”说完就马上跑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沉郁着。   刚刚张公公的神情,好像他犯了什么错……北堂未泱透过那纱织的帘幔遥望那琴架,是因为那张琴吗?   算了,先换衣服吧。   另一边,龙璃宫内,北堂傲越把龙毫笔重重的拍在玉案上,笔上的墨水溅在玉案上的黄色布上,一旁的奏折也不能幸免于难。   是谁!刚刚的琴声……北堂未泱?那宫殿已经许久无人踏入了,除了今天他特命张烙带北堂未泱去那更衣,没有其他人。   “陛下,这首曲子是我刚刚想出来的,可好听?”   “陛下,您每天这么累,我帮你按按肩吧!”   “陛下,那个紫苑学琴好快的,我很喜欢她!”   “陛下,哪天您得空了,带我出去玩玩,好吗?我好久没出去看过外面的风景了……”   “陛下,这醉虾很好吃呢,您也尝尝?”   ……   北堂傲越觉得好像回到了八年前,记忆汹涌而来,可是他却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南柯一梦,遥不可及。   梦冉……   北堂傲越还记得梦冉的声音总是带着轻快的,但是北堂傲越也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一丝自卑和胆小。那个只是他的掩饰。   “陛下……我能……否……唤一次……唤一次……您的……名讳……?”北堂傲越当时还在一手掐住他的纤细脖颈,所以他只能断断续续、艰难的说,那黑白分明,透彻纯洁的双眸从未改变,依依不舍得看着北堂傲越。   “朕……不能!”北堂傲越斩钉截铁的说,闭上自己的双目,暗暗加重手上的力气,那人儿呼吸更为困难,但是抓住他的手,却不敢多用力,怕伤了北堂傲越。   “我……不……不……悔……”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他极力的想抚上北堂傲越的脸,北堂傲越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转过头。修长的手落空,无力的垂下。   北堂傲越单膝跪地,抱住他,久久不动。   “朕,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弱点。”失去便是失去,朕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个决定。   那张焦尾琴,没有其他人有资格碰触。   北堂傲越眼神锐利的看向殿外,张烙好像有预知一般,感觉凉风阵阵。   北堂未泱自己穿好了衣服,系上腰束后,走到铜镜那看看。   这件湛蓝色的衣服根本不适合他,但是看衣服的款式,不像是宫廷的服侍,他整整衣摆,发现玉佩又忘记系上了,从床上翻动他换下的衣物,找到玉佩后,系在腰束上。   北堂未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近他越发的离不开这个玉佩了,晚上不戴着,一个晚上就睡的不安稳。两日前,北堂未泱沐浴完毕,就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直到拿到玉佩,就觉得有股神奇的感受,是归属感。之后北堂未泱就带着玉佩一起睡,一夜无梦。   北堂未泱拉开门,张烙正神不守舍的看着那荒废的池塘,连他出来了都没发现。   北堂未泱走到张烙面前,手在他眼前摇了两下,张烙眼睛才看到他。   “殿下好了?”   “恩,我们去见父皇吧。”   “诺。奴才刚刚失礼了,殿下请勿在意。”张烙躬下身说道。   北堂未泱直接扶起张烙,嘴角上扬的说道:“张公公,我不会介意的。去父皇那吧。”   “诺。”张烙掩去自己的神色。但愿陛下没有听到吧。张烙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当年那男宠受宠,傲帝特地将他赐予这慕华宫。   慕华宫每任主人都是帝皇最宠爱的妃子,因为那慕华宫是离龙璃宫和陛下寝宫最近的殿所,所以每每有新人进去,就必遭人眼红妒忌,而当年这男宠是炎烈皇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男宠之身,恩赐于这慕华宫居住。   张烙好笑地想,倘若当时的绮妃能耐住性子,过个三年五年的,傲帝说不定就厌烦那男宠了,不至于……   后宫这地方,几乎没有谁能获得帝皇永远的恩宠至老死。男宠以那种方式离开人世,却变相的实现了。   “张公公?”北堂未泱已经走出殿外了,但是往后看去,却没有张烙的身影,回去一看,原来张烙还站在那呢。   张烙赶紧跟上前,然后郑重其事的对北堂未泱说道:“殿下,奴才规劝您一句,”表情凝重,再语重心长的说:“这慕华宫的物件,不是您可以动的。奴才本不会说话,念在奴才忠心的份上,殿下万万得牢记于心。”   “张公公……?”北堂未泱不是很明白张烙说的话。这慕华宫有何不同?他刚刚真的犯错了?回头望一眼那慕华宫,他还是不甚明白。   “殿下,请。”张烙不再多说,直接躬身。   北堂未泱困惑的那宫殿,不加思索的离开。   到龙璃宫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太监在殿外,东张西望。   他看着龙璃宫三个大字,心里隐隐不安,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很压抑的气息。北堂未泱很彷徨,脚下居然没有力气,踌躇着不敢靠近。   “殿下,请进吧。陛下说不用通传。”小太监兴冲冲地跑过来,对他说。   北堂未泱前思后想了一番,才艰难的抬起右脚上台阶。   小太监到张烙面前,靠近又靠近的在张烙耳边上,悄悄的说:“师傅,陛下……那边有点不对劲。”   “恩。”这一声‘恩’,张烙重重的叹了口气说。   北堂未泱行了个稽首礼后,才提高音量说道:“叩见父皇。”   “起。”北堂傲越正眼都没瞧北堂未泱。   “父皇……可有事找儿臣?”北堂未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直觉父皇的态度和那张焦尾琴脱不了关系。   “没事。你自己去偏殿看书吧。”   “诺。”   北堂未泱随手拿来一本书,坐在凳子上发呆,再看看自己的袖边上,绣有雀尾,布料光滑冰冷,很适合夏天穿着,只是那袖口长过他的手,外披也明显不是他的尺码。   衣服偏偏看着还挺新的,应该是没穿过的。突然一想那慕华宫,那个慕华宫里……没有人居住吗?   手只是有一页没一页的翻动书籍,一个下午过去了,北堂未泱却什么都没看进去,只是在好好的思索一条条他疑惑的事情。   比如那块他必须随身携带,来路不明的麒麟玉佩;比如那日云月所说的病疾发作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印象;再比如那失传的焦尾琴和那慕华宫,张公公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一个个谜团都感觉是一张大网,束缚着他。   头突然痛了起来,北堂未泱将书本放回书架那,然后只是脱去外衣就到床上,稍适休恬。   迷惘间,好像北堂未泱又梦见那白发的男子,那双异于常人的灰白瞳定定的看着他,想张嘴说什么,却许久没有吐出一字。   北堂未泱着急的问:“你到底是谁?可不可以告诉我?!”   男子愁眉锁眼,右手附在自己的左胸,用一种神圣的目光看着他,慢慢的轻启唇瓣,吟唱北堂未泱不懂的语句,声音悠扬婉转动人,窦地,男子迅速的衰老起来,那如画的面容瞬间变成一个步入终年的老人,唯有那双放在左胸上的手,依旧如初。   “你!”北堂未泱惊讶的看着完全不同面目的男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那双耷拉的眼皮早不复荣华,眼睛里那双不变的灰白瞳却一直提示着北然未泱所看到的都不是幻觉。   “我……只是做梦吧?”北堂未泱震惊的看着依旧风烛残年的老人,再回想那风华绝代的男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为什么……?”如果他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个男子真的变成这幅容貌了?   男子没有回答他,泰然自若的看着北堂未泱,手再次再附于自己的左胸,重复了三次后,对他粲然一笑,脸颊周围的皮肤跟着颤动了下。   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北堂未泱尝试性的也把右手附于自己的左胸,但是男子只是摇了摇头,不语。   错了么?    ☆、48章   北堂未泱幽幽转醒,看那已经很熟悉的殿宇。   刚刚的梦境……为什么会这样?那男子为何会蓝颜白发到华发苍颜?还有那附在左胸上的右手,北堂未泱可以很清楚的回想到,那几乎完全不变,吹弹可破的肌肤。   北堂未泱照着梦中男子的手法,将右手附于左胸。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张烙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   那手势……不是国师专用的吗?十五皇子怎么会!?张烙平复自己的心情,镇定地朝没发现他的北堂未泱说:“殿下,陛下让您先回去,明天请着这套衣服到龙璃宫。”   “好。张公公,一定要穿这一套吗?”北堂未泱询问道。   “诺。”张烙头还低着,继续道:“陛下说殿下只管照做便是。”   北堂未泱微微点头,穿上自己的靴子,整整睡皱的衣服,再披上外衣。张烙还没出去,只是维持自己的姿势。   “张公公,我下午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北堂未泱还在耿耿于怀。父皇下午的态度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吧。   “殿下,您大可不必庸人自扰之。奴才言尽于此。”   北堂未泱点了下头,离开偏殿,本想和北堂傲越说声告退的,但是那一般都在主位上批阅的奏章的人,没有了踪影,消失不见。   张烙跟在他后面,北堂未泱眈眈的看那玉案,启口道:“陛下有事先离开一步了。”   “哦。那我先回冉荷宫了。”   “诺。”张烙看北堂未泱离开后,才加快步程去慕华宫。适才傲帝不说一句话,就面色不佳的离开龙璃宫,张烙留意了下,那应该是去慕华宫的方向,他要尽快去慕华宫才好。   慕华宫许久没有大开过殿门了,阳光好像早就忘记了,偌大的宫廷这里也应该照射一下,所以越发的阴沉了,即使是这样,这慕华宫却没有多少灰尘粘在瓷器、桌椅上。   几乎每隔那么几天,北堂傲越就会命自己寝宫的宫女来这打扫,但是有一个要求——不得损坏屋里的所有摆设。   那粉色的纱幔还是梦冉最爱的,身为一名男子,喜爱女人偏爱的颜色,这点一直让当时的北堂傲越不解,现在的他依旧不懂。   北堂傲越翻开那琴上的布,他不知道是否爱上了梦冉,只知道八年前绮妃设计梦冉,差点让梦冉死于非命时,那一刻的他极其愤怒,心里一直都绮妃还有什么用处,却不改变自己的杀念,不加思索便下旨处死了绮妃,更让人将尸首抛于渝河,事后北堂傲越也不曾后悔那个决定。   梦冉,或许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想找到的,能让自己找到一个平静的空地,在亲手掐死梦冉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惆怅,封闭了慕华宫,也是因为北堂傲越不喜欢他的领地被其他人进入。真正的爱情或许北堂傲越永远都不会懂,也许他已经经历过了。   陆白卿死前说的那句话北堂傲越到如今还没参谋出来,在他认为他爱上梦冉的时候,就履行了和陆白卿的赌注,可笑的是陆白卿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陛下,你真的认为自己输了?”   “输便是输,朕不会食言。朕答应你的,”北堂傲越冷嘲的说:“朕不会忘记。那个安陵家的庶子,朕会守着。”   陆白卿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背过身,不再看北堂傲越。   或许……朕不该留下你的任何东西。君王优柔寡断是致命伤,既然朕已经杀了你,你的东西留下又有何用?!   北堂傲越抱起那焦尾琴,出了殿门,张烙已经屈身等着了。   “拿去烧了,屋内的东西也尽数处理。”   张烙接过北堂傲越手中的焦尾琴,一字一顿的说:“诺,陛下请放心。还有十五皇子已回冉荷宫。”   “明日备好人手,出宫。”北堂傲越再不看张烙怀里的焦尾琴,信步离开。   “诺。”张烙无奈的看着怀里的焦尾琴,这张琴倒是可惜了,上品啊!   拓跋嫣儿对镜描眉,喜上眉梢的让泊儿快点帮她盘发。中午小福子便过来和她说太子会过来用晚膳,拓跋嫣儿特地去泡了个玫瑰花瓣浴,然后将房内的熏香换成了北堂昊喜爱的,再换上内务府拿过来的新衣。   “泊儿,本宫这妆容可好看?”拓跋嫣儿一脸笑意的说,眼睛不离铜镜。   泊儿专注的帮拓跋嫣儿盘发,心不在焉的应道:“娘娘一直都很好看。”   “呀,痛死了!”拓跋嫣儿感觉头皮一痛,原来是泊儿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发丝。这个泊儿最近都做什么呢,做事老是马马虎虎的,以前这些可都不会出现,泊儿一直是完美婢女的典范。   泊儿赶紧跪在地上,头磕着,哀求道:“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娘娘饶恕奴婢这一回!”泊儿眼里泛起泪光,咽了咽口水说。   拓跋嫣儿拿起一支蝴蝶垂下的大挖耳子簪,蝴蝶饰品晃荡得厉害。   “泊儿,你可知现在本宫最迫切的事是什么吗?”拓跋嫣儿说着把那只蝴蝶垂下的大挖耳子簪插到泊儿的发髻上。   “娘……娘……娘……?”泊儿把背弄到最低点。   “起来吧。那簪子就赏你了。泊儿,你跟本宫这么久了,认为本宫会处罚你?”拓跋嫣儿在想要不要在额间贴个花黄。   泊儿犹疑的起身,手摸上自己发髻上的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主子。主子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泊儿以为刚刚那朱钗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剧痛,怎么都没想到是‘礼物’。   “你呆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宫继续弄发髻?”拓跋嫣儿好声好气的和泊儿说。   泊儿看了一眼拓跋嫣儿,才慢慢走过来,小声的说:“诺。”然后,慢慢地盘起刚刚未完成的发髻,铜镜里拓跋嫣儿的笑容还很灿烂。   待一切弄好后,拓跋嫣儿平摊双手,语气中掩饰不住她的兴意的说:“泊儿,好看吗?”娇媚的看着那绣着云纹的淡蓝色广袖,没有等待泊儿的回答,就自言自语的继续道:“太子会喜欢本宫这身装扮吧?”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娘娘,可要先喝药?李太医说了,这药您万不可再漏喝一次了。”泊儿看殿外小宫女手上端着一碗药,半天不敢进来。   拓跋嫣儿不悦的说:“这是喝药的时候吗?!等会太子殿下就来了,难道要让本宫唇里残留那恼人的药气,熏走太子吗?!”   “可是……”泊儿还想再说,窥看了一下拓跋嫣儿的神色,觉得还是性命要紧。   “不必多说了。太子殿下应该快来了吧?快看看本宫哪里没弄好。”她靠近铜镜,看头发会不会乱了。   “娘娘,很好了。殿下来了,一定会被您迷住,不舍得离开的。”   “是就好了……”拓跋嫣儿扬起笑靥。   泊儿冲门口的小宫女摆摆手,示意让她离开,小宫女见状,安分的端着药离开了。   小福子慢吞吞的走着,近处的殿宇犹如噩梦一般,嫣姬娘娘和宫婢泊儿……一想到他全身的鸡皮疙瘩又起。   北堂昊站在拓跋嫣儿的殿前,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小福子眼里满是疑问的看着他家主子。   “进去吧。”   小福子哈腰,回道:“诺。”   守在门口的泊儿,一看见北堂昊的身影就通知了拓跋嫣儿,拓跋嫣儿再次看看了自己的妆容,确认没有其他的错漏了,才出门迎接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拓跋嫣儿福了个身,娇羞的看着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泊儿紧随行了个顿首礼。   “都起身吧。”北堂昊走到拓跋嫣儿身边,轻握着她的手,低沉迷人的嗓音说:“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吧,累坏了可怎么办?!”   “诺。”拓跋嫣儿风情万种的回道,脸上一片嫣红。   北堂昊有段时间没来她这了,拓跋嫣儿心里本来就有点着急的,北堂昊这么一来,她又安下心了。泊儿打听到了,说北堂昊最近基本谁那都没去,现在到了她这,还不能说明他的地位?那男宠估计也没几天的活路了吧,行行好,最近就不去折磨刘梓卿了。   “泊儿,传膳吧。”拓跋嫣儿背对着泊儿说道。   “诺。”   一旁的小福子慢慢的移动,让自己尽可能的离那泊儿远点。   等晚膳用完后,已经日黑风高了,拓跋嫣儿举起酒杯,轻声细语道:“殿下,臣妾敬您一杯。”之后,趁北堂昊不注意,使了个眼神给泊儿。   泊儿意会的拖着小福子离开,并关上门。   北堂昊二话不说,直接喝下。   一杯接一杯的喝,北堂昊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不说那奏章安陵宇处处找茬,心里也直发闷。   拓跋嫣儿看时机成熟了,扶起有了醉意的北堂昊,柔荑钻进北堂昊的衣襟,摸上北堂昊的胸膛,却被北堂昊一手抓住,拦腰抱起。   拓跋嫣儿被吓到了,双手赶紧环住北堂昊的脖子。   “殿下……”本来拓跋嫣儿还想矫情一番,北堂昊却没给她机会,直接撕扯起她的特意换上的新衣,一手揉捏起她的突起,一手在她身上游移,冰凉的唇吻上她的脖颈。   “嗯~”拓跋嫣儿娇喘了一声,两腿不自觉的摩擦起来,花蕊溢出一点爱液。   北堂昊没有多做什么前戏,就解下自己的腰带,半拉下裤子,祸根早就黑紫、勃起的恐怖,右手探入拓跋嫣儿的下体,随便的捣弄一番后,直接提枪上阵。   “嗯~太子殿下~嗯~嗯~”一阵娇喘,拓跋嫣儿似欢愉似痛苦的哼哼着。   北堂昊突然停下动作,拓跋嫣儿难耐的用两腿摩擦他的腰上,尽是邀请之色。   北堂昊看着拓跋嫣儿如花的脸,突地幻想到另一张脸,陡然失色。动作稍粗鲁让自己的男根脱离拓跋嫣儿的身体,男根因为还没有发泄出来,大的吓人,可是北堂昊完全不顾及,穿上自己的衣服,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本殿想到还有事,先走了。”穿上靴子便疾步离开。   拓跋嫣儿面容还有颜色,眼里覆上恨意。   为什么?!什么事这么重要?重要到在这个时候离开?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不堪?   “呵呵~~”她自嘲一笑。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剧情需要。。   BG的肉汤大家不喜的也别喷我啊!   我忏悔。。 ☆、49章   小荣子防着一旁站着的泊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呼~困啊。估计他主子要在这一宿呢。小荣子无比悲观的看着殿外来来回回的侍卫,眼皮慢慢打架。   ‘吱啦’一声,小荣子精神抖擞的站直了,却只瞥见他那太子主子衣裳不整,惨白着脸,夺门而出。   “太子,等等奴才呀!”小荣子喊起来,他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在寂静的夜晚,让人心生寒栗。小荣子奔跑起来。   泊儿惊愕失色的望向屋内,这个时辰太子怎么会出来,还以那种姿态?!泊儿吓得腿都软了,无力的攀扶住门柱,踉跄的进屋,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却不敢出声,等她到内室的时候,拓跋嫣儿脸上没有泊儿认为应该布满脸颊的清泪,拓跋嫣儿的衣服还散落在地,身上连个遮物都没有,赤裸的酮体暴露无遗,细细描绘的眼线晕染了一小片,不甘的眼神让泊儿慎得慌。   泊儿小心的走上前,把地上的外衣拾起,蹑手蹑脚的走到拓跋嫣儿身边,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拓跋嫣儿甩开泊儿的手,眼睛通红,双瞳好像要突出眼眶了,瞪大的盯着泊儿,疾言厉色的说:“滚出去,滚出去!”拓跋嫣儿把被子那些都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赤裸着的身子下床,撕扯起那新衣。   “娘娘……”泊儿慌手慌脚,眼睛里满是不安。娘娘这么激动,等会病发可怎么办?   拓跋嫣儿瞪向她,狠狠地说:“本宫让你滚出去!”   “娘娘……”   泊儿还想说什么,换来的是又一记瞪视,泊儿唯有先退出门外,关上门去,听里面传来的痛苦的嘶喊和东西落地‘噼啪’、‘噼啪’的声音。   娘娘可后悔当初进宫?想是不会的吧……   泊儿回头瞧上一眼灯火光明的内殿,转身离开。她要先去御药房请个当值的太医来守着,嫣姬娘娘的病非同小可,一定要好生照料。   北堂昊回到逵釉殿的时候,心情还没平复,心嘭嘭嘭的直跳。   那张脸……和某个人有七分相似!   “皇兄。”那张脸渐渐的清晰起来,跟那个人的脸重叠起来。   怎么会是……他?北堂昊从来没把那个人和梦境里的人联想在一起。   梦里的一切……是我前世所做的,还是……未来会发生的?只是这么一想,北堂昊四年前的绞痛难忍的感受又扑面而来。   他不会让这件事再发生!不会!北堂昊握紧拳头。   北堂未泱一起身,喝了云月端来的玉米粥后,就去了蕖妃的寝宫。   蕖妃已经起身了,月儿帮她插上发簪,极尽细致温柔。北堂未泱瞅着,觉得不对劲,从前他都没发觉月儿待他母妃的样子,仔细这么一看,好像有点不对劲?   “未泱,你来啦。”蕖妃弄好发饰之后,扭头一看,她的孩子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好笑的说道。   “叩见殿下。”月儿行了个顿首礼后,就出去准备摆膳。   “母妃……”北堂未泱也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算了,估计是自己的错觉。   “有事找母妃,不然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有,我过来和母妃说声,父皇让儿臣到龙璃宫一趟。”北堂未泱用一贯柔和的语气说道。   蕖妃摸着发髻的玉手停顿了下,然后平心静气的说:“你就先去吧。你父皇那,尽量多花点心思吧。三年后你成年礼上,到时封个比较好点的封号也好。”   北堂未泱一直没有与蕖妃说过,他准备成年后,出宫建府便离开。   炎烈皇朝不像边国,边国的皇子成年后,虽然也和炎烈一样,必须离开皇宫,但是却有一条束缚——一生只能呆在大王封赐给你的封地,除非必要,不得踏进都城一步;炎烈皇朝最人性化的便是这个,出宫建府的皇子,可自行决定离开与否,不用与君主报备,但是有一条要谨记,不得带一兵一马出城,出入关卡需要搜身,还有就是出了京城城门后,被封的王爷将会被卸下一切职务,皇子的称号还在,却与平民无异。   “诺。母妃,我先去父皇那了。”   “恩,去吧。”   北堂未泱离开时,望了眼珠帘后的琴架,然后跨步离开。   蕖妃不看他离去的背影,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思索。   北堂未泱身上依旧是昨日穿的湛蓝色长袍,张烙老远就看见他了,不急不忙的迎过来。   “叩见殿下,”张烙行了个顿首礼后,继续说道:“陛下已经在宫门口等您了。”   “宫门口?”什么意思?   “殿下跟奴才来便是。请。”张烙屈着身子说道。   张烙是父皇身边的奴才,他也没什么好可以让人算计的,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北堂未泱就跟着张烙走去了宫门。   那道红墙建造的宫门,犹如一道层层的牢门,困得人喘不过气来。北堂未泱仰视着那宫墙。   前世一生他都没踏出过的宫门,现在能站着这里,就好比一只喜鹊终于可以飞出牢笼一般的高兴。第一次这么的接近自由。   “殿下?”张烙叹了口气。   北堂未泱扬起一笑,不好意思的看着张烙,道:“不好意思,张公公。我失神了。”   “殿下可别折了奴才,您是主子。殿下还是先上马车吧,陛下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他顺着张烙指着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辆马车。北堂未泱没有出过宫外,也不知道这样的马车是招摇还是不显眼。   马车大了点(?),大概能容纳七个人左右,周身都是名贵的乌木搭建而成,边缘刻有类似字体的纹图,但是北堂未泱不懂那是何字体,马车顶上几串黑色的朱缨长长垂落,至于那拉车的马则是精贵非常的汗血宝马……   马车外还站有三男三女,全都不是宫廷的装扮。   “殿下?”张烙又叹了口气。   北堂未泱走过去,一旁的三男三女立刻对他行礼。   “叩见十五皇子。”六个人齐声说道。   真是声声震耳……   “……起身吧。”北堂未泱现在还是不习惯多人向他行礼。   一名稍有姿色的女子,把手伸到他面前,北堂未泱不解,没有动作。   女子没有抬头,声音如出谷黄莺般,说道:“殿下请上马车。”手未收回。   北堂未泱只得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不敢接触女子的手背,上了马车。边上驾车的男人帮他拉开马车的黑幔,低沉的声音说:“殿下请进。”   北堂未泱进去时,只看到父皇坐在马车的正位上,闭目养神,没有睁眼瞧他一眼。一看,父皇身上貌似也不是平常的衮龙袍,而是和他衣裳一样,是湛蓝色的普通外服,料子应该比他的好。   “叩见父皇。”北堂未泱只是简单的行礼,马车内多有不便。   “恩。坐下吧。”北堂傲越这才睁开眼,眼里都是血丝,好像很疲惫,嘴角还抿着。   北堂未泱坐在北堂傲越左侧座椅上,手放在腿上,不再言语。   “呵~”北堂傲越嘴角上扬,说:“今日怎么拘谨起来了?可是父皇昨日让你沉郁了?”   “没有。父皇想多了。”习茶之道养出处事不惊,淡然的气质。   “吁!”马车外,充当马夫的男人,扬起长鞭,毫不留情的鞭在汗血宝马屁股上,宫墙的守卫直接大开宫门,让马车驰骋起来。   马车内晃动不大,可见驭马之人技术不错。   “父皇,这是……?”   “带你出宫玩下,朕也想出去呼吸下空气,不行?”北堂傲越说着,让北堂未泱做到他身边来,他顺从的坐了过去。   “父皇……”   “嘘——”北堂傲越头靠在他的腿上,舒适的辗转一下,终于感觉到舒服,才睡了,眼睑底下带着一点灰暗。   没多久,北堂傲越就熟睡了,平时习惯上翘的嘴角也放松,一副轻松之色。   父皇都没有休息吗?看父皇的样子,北堂未泱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父皇被吵醒,可是当北堂傲越重重的呼吸之时,他总有些别扭。   北堂未泱无聊的东瞄西撇的看马车上方,又要注意身子不能受外面的影响,维持不动。才过了一下子,腿上就有麻意了,背也直挺的难受。   “驾!”马车一下子大幅度的晃动,北堂未泱没有任何思考的直接先按住北堂傲越伏在他腿上头部和肩膀,才让北堂傲越没有受多大影响的继续沉睡。   北堂未泱看着香憩的北堂傲越,若有所思。   北堂傲越或许给了北堂未泱所想要的父爱,却一直没有北堂鸿煊带给他的亲情。北堂未泱从来没有否认自己的资质平庸。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北堂未泱都对权势没有丝毫的念想,也自知没有这个能力。倘若自己可以再傻点,看不懂其他人的内心,不要猜测太多,他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北堂未泱其实知晓,父皇一开始从蔑视到‘疼宠’他,都与身上的麒麟玉佩有关。北堂未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纯粹是联合一切自己感觉到的;前世的北堂未泱也知道,北堂昊不屑于他的牺牲,带着有色的眼睛看着他,认为他贱,没有自主能力。说难听点,他前世爱的很卑微的确到了一种低贱的地步。前世的他除了露水姻缘外,北堂未泱的短短的十六年来,几乎只和北堂昊、云月……还有那个教授他简要知识的夫子接触多点。北堂昊是他当时唯一想紧紧抓住、仰望的人。有错?好吧,错了,所以他今世不会再把感情交付在任何人手上。   父皇,我可能不能如你所愿了。他北堂未泱虽然犹如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想再被利用,等到十六岁,他会立刻离开,远离一切纷争。   脸上一片冷漠。   ☆、50章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马车渐渐停下,因为马车密封得很好,所以北堂未泱几乎听不到车外的喧闹和讨论声。   在京城这个地方,车来车往,都是达官贵人,马车那些好点的,每天都能看上个百八十次。本来他们是不会很显眼的,但是只要你看到三男三女一直用非人的速度,优雅的用轻功轻跃护住马车,那就不一般了。驾车的都是个才俊,真不能想象马车里坐着的会是什么风流倜傥的人。   提着菜篮的妇女,手掌遮住自己的侧边脸,小声跟身边的姐妹说:“这马车里的不知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好不威风!”   姐妹附和道:“是呀,你看那马车旁的人,啧啧啧,连个丫鬟都比咱们漂亮,什么世道!?”边说下巴的肥肉都跟着动。   街头很多人小声议论。马车就这么停在了大路中央,三男三女立刻停住,站成两排,半弓着身子,驾车的男人也翻身下车,手环臂,一把刀挂在腰间,肃杀之气立显,头只是稍稍的低下。   北堂傲越还躺在北堂未泱腿上睡觉,无奈的看着他父皇,马车半天没动了,父皇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北堂未泱尝试性的动了下腿,但是北堂傲越只是头蹭了两下,又没动静了。他低下头,靠近北堂傲越的耳朵,轻声唤:“父皇?”   ……   没有反应。   唔,该怎么办?犹豫再三,北堂未泱还是选择大声叫一句:“父皇!”一喊完,他脸都涨红了,因为他那父皇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满脸嘲弄成功的表情。   “父皇……?”北堂未泱无奈的看向车顶。   北堂傲越幸灾乐祸的说:“未泱,这是宫外。”   北堂未泱不理解,他知道出宫了。不过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道马车现在在哪里?”   他摇摇头。   “我们现在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所以等会你就唤朕父亲吧。”   北堂未泱还未退去的红潮,又增添了艳色。他刚刚这么大声的叫父皇,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诺。”   北堂傲越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付之一笑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出去吧。”   “诺。”   腰上挂刀的男人,打开马车的门,然后站回原位。看热闹的群众满心期待的看着。一双和女子一般的白细修长的手,拉开一边厚重的幔帘,大家都以为拥有这样的手的,必会是什么惊才艳绝的女子,万万没想到——   瞧见来人的瞬间,人群能清晰听到一浪接一浪的失望叹气。那是一名身着湛蓝色衣袍的少年,容貌还未长开,那张普通得过目即忘的相貌,让期待已久的人们感叹道,此人腰间挂着的羊脂白玉玉佩比他人还引人注目。   北堂未泱自己跳下马车,没有借助马车旁的女子。乍看到四周这么多人,他吓了跳,但是慢慢平静下来。站定了,等待北堂傲越下马车。   大家以为就这样的时候准备散场的时候,北堂傲越不负众望的风度翩翩下马车,唇边习惯的带着笑意,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他掩饰得很好,几乎无人能看出一点端倪。   北堂未泱明白他父皇的迷人之处。暂不说那举手投足间有常年处于上位的威严、高贵,那张脸也让后宫多少女子痴迷至芳华逝去。   周遭的目光全部投射到北堂傲越身上,他视若无睹,拉住北堂未泱的手,走入人群中,七个人跟在他们身后。   “父亲……,为何带我出来?”北堂未泱并没有心思看路边摊上的玩意,那些东西日后他出宫,多得是时间看。   “每天在那里不闷?”北堂傲越走到一个饰品摊子,摆弄那做工带着瑕疵的饰品。眼睛被一个压在铜镜底下的银色一角吸引。   那是一款包金兽首白玉镯。在炎烈皇朝,玉器总是更受欢迎。这手镯十分适合他的十五子,就是有点女气了。   摊贩是一个约花甲之龄的老者,双眼浑浊,有气无力的说:“大人若觉得好,便买去吧。这镯子是咱儿子从一个林子里拾到的,您要,老头子就算你便宜点。”老者是憨厚的人,不喜欢弄虚作假,不会强求别人买他的东西,来历那些也从不隐瞒。   “哦?”林子里拾到的?北堂傲越对着阳光,看镯子的剔透度。镯子是真玉,但是却属于下品,北堂傲越只看了一下,拿着便走。   北堂未泱看他父皇拿着一个女人的玉镯离开,有些疑惑,镯子虽然外相还不错,质地应该好不到哪去,拿回宫里,估摸着没几个妃子会喜欢吧?好吧,父皇送的,再差她们都觉得很好。   老者看北堂傲越气也不吭个,就拿着自家的镯子离开,急了,可惜腿脚不便,儿子又没回来,想着要吃哑巴亏的时候,北堂傲越身边带刀的男人走过来,老汉呆滞的看着他扔了一块金子到他那摊位上,和后面的六个人一起离开。   一行人走进一家装潢不错的茶馆,店小二眼尖的笑眯眯跑过来,帕子放在肩上,讨好的说:“各位客官,可要到楼上的雅间?”   “父亲?”北堂未泱寻求意见,他只有听命的份。   “不用,大堂靠窗那位置挺好。”北堂傲越指着他左手边没人做的桌子方向说。   店小二利索的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帮客官们擦桌子去!”店小二麻利的取下肩上的白帕,擦桌子,擦好后,恭敬的对他们说:“客官们请坐。”   北堂傲越和北堂未泱分别坐在主位和副位,其余人站在北堂傲越身后,茶馆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客官,请问要喝什么茶?我们店里还有几样小菜和甜点,有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花开富贵、翡翠芹香虾饺皇 、水晶冬瓜饺……您可以试试。”店小二看多了人,自然知道北堂傲越才是最终拿主意的人,卖力的说。   “上一壶君山银针,其他的都上点吧。”   “好嘞!客官稍等,一会就上!”店小二乐不可支,笑得合不拢嘴离开。   君山银针是最快上的,只是那茶香就让北堂傲越没有了兴致品茗。   “未泱,你泡的茶在这里可以为上品。”   北堂未泱独自举起一杯那茶色不佳的君山银针,小啜一口,不缓不慢地说:“还好吧,这里的人怎会慢慢的冲泡?”   北堂傲越冷着面前的茶。他的嘴巴是被养刁了,如今茶那些只有北堂未泱冲泡的能入得口。   “你可听说了?”离他们不远的桌子上,一副贼眉鼠眼的人‘窃窃私语’的和同桌说话。   “什么?”同桌的看他神秘兮兮,好奇的问道。   他环视四周,靠近同伴说道:“听说那个丞相府最近出了件大事!”同伴嗤笑一番,丞相府还能有比嫡子被砍头,相继嫡妻暴毙而亡还大的事?看同桌人都不相信他,这人急了,赶忙放大声音说:“你别笑呀!是真的有!听说丞相府的宠姬被人刺杀了!”   一番话换来了更大的笑声。一个宠姬被刺杀,算什么大事?   “你是有所不知。这宠姬是丞相最宠爱的一个人,听说为了这事,丞相连夜派人搜查,你们那都没动静?”   “有什么动静?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怕啥?再说了,丞相也没有搜查的权利,陛下都没发话,他敢?”同伴喝着茶,不理那神秘兮兮的人。   北堂未泱听了,眉间皱起,说:“父亲。”   北堂傲越只是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民间的风味,偶尔吃下,还是不错的。感概一番才慢慢启口道:“未泱,只管听便是,可惜你不是太子,也没到封王的时候,不然明日上朝就能看出好戏了。”   他不喜欢管这些事,也不想卷入。父皇说的好戏,只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些到底有什么好?每天的勾心斗角,他们都不累吗?北堂未泱闭口不言,闷闷的夹起一块玫瑰酥。   北堂昊在冉荷宫外,来回的踱步,神色不明。小福子跟在身边,看他主子走了一上午了。   “太子殿下,可要进去?”小福子看得闹心。今天早上起,主子就不对劲,不仅问起小王子去上谕阁没有,还带了一个礼物来冉荷宫,偏偏又不进去。   北堂昊停下脚步,手上的盒子已经留有手汗,想了一下才对小福子说:“小福子。”   “诺。”   北堂昊把手里的盒子交予小福子,命令的语气说道:“送到十五皇子的手上,懂了吗?”   小福子看了看手上的盒子,欲哭无泪。这就是主子一上午要干的事?!您早说啊,奴才一定会马上给您送去,不至于两个人大汗淋漓啊!   “诺。奴才这便去。”小福子用袖子查查额上的汗,走进冉荷宫。   北堂昊幻想是他进去了,北堂未泱欣喜的收下盒子,然后打开那盒子。   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定会很喜欢吧。   ……未泱   北堂昊现在的样子和平常丝毫不同,那唇边真诚的笑容,就像一个初入情海的普通男子,但是没有维持多久。   小福子垂头丧气的出来,手上还拿着那盒子。北堂昊看到他手上的盒子,脸慢慢阴沉。   “太子殿下,十五皇子一早就去陛下那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小福子把盒子递到北堂昊面前。   北堂昊不发一语,夺走他手上的盒子,用自己的衣袖上下擦擦盒子上的汗迹,擦干净后,一手抱住盒子,不等小福子就离开了。小福子被北堂昊的动作伤害了。 ☆、51章   北堂鸿煊刚刚下学,准备等北堂昊一起用午膳。多数时候北堂鸿煊都是跟安陵墨垣做伴吃的,昨日安陵墨垣和他说家里出了急事,这几日想呆在家里,北堂鸿煊没问什么情况就答应了。   北堂鸿煊不喜欢和安陵墨垣呆在一起,却又矛盾的想他陪自己度过无聊的吃饭时间,假如可以和小皇叔一起用膳,北堂鸿煊一点都不介意安陵墨垣永远不回来的。   北堂昊怀里抱着盒子,失神的走回逵釉殿。北堂鸿煊眼利的发现他父王的踪迹,先挤眉弄眼一番,觉得表情稍微成熟一点后,跑到北堂昊面前,但是北堂昊和他擦肩而过了!北堂鸿煊石化了,他父王这是漠视他了?   “父王?”北堂鸿煊忍不住的叫唤,可惜没人应他……   北堂鸿煊垂头丧气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那,吩咐一旁的宫婢上菜。北堂鸿煊饿了,既然父王不吃,他就自己吃!把自个喂得饱饱的!   用塞的方式,北堂鸿煊很成功的让自己变成了‘包子脸’。边上的三个宫婢很无语的看着他继续填鸭式的吃法。   小福子气喘吁吁地跑回逵釉殿,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说,衣襟上也全是汗水,几撮头发贴在汗湿的脖颈上,满头大汗的到了大厅,立刻就想砍了自己的一双腿!   这是多痛苦的一件事,他辛辛苦苦的跑回来,饿得两腿直发软,一回来就看见小主子吃得正香,桌子上一盘盘的珍馐几乎只剩残渣了!小福子站好,休息了一会,好点之后,才开口问那吃得正欢的小主子,跋前踬后的说:“叩见小王子,不知您可看见太子殿下了?”   北堂鸿煊‘优雅’的用桌上干净的白帕,擦拭油腻的手,一名宫婢把一杯没有盖的茶杯递给他,‘骨碌骨碌’两声,北堂鸿煊荡了下嘴巴,好半会才对着小福子说:“我想下……”卖着关子不说了。   小福子都要跪下了,这小主子别吊人胃口呀!没办法,他只能献媚的对北堂鸿煊说:“请小王子慢慢想,奴才等着。”   北堂鸿煊作势真的想了下,才慢吞吞的说:“好像是去书房了吧。”   “谢谢小王子!”小福子匆匆行个礼,就跑走了。   北堂鸿煊没有兴致了,离开座位,回到自己的偏殿,倒头就睡,不管撑得难受的肚子。   小福子到了书房外,突然不敢敲门了。他一直忠于自己的第六感。   小福子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实在是厉害,至少这次他真的猜对了。北堂昊坐在椅子上,盒子放在书桌上,定定的看着。   北堂昊开启书桌上的盒子。盒子里其实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也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而是一只摇鼓。   摇鼓是北堂昊一早出宫去买的,和其他的摇鼓没什么区别。他拿起摇鼓,手轻转动木制鼓柄两下,‘咚咚咚’声传出屋外,小福子纳闷了,因为只有一会儿,所以小福子一口认定自己是幻听。他家那主子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玩意?   未泱,未泱,未泱……   “皇兄,你来啦!”当时十一岁的北堂未泱还带着天真,惊喜若狂的叫道。他的动作大不到哪去,因为铁镣扣在脚脖子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北堂未泱在离北堂昊5米内的距离停下来,不敢离北堂昊太近,羞涩的看着他。北堂昊觉得北堂未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御花园那玩得不可乐乎,高兴扑蝶的小公主和抓蛐蛐的小皇子。   北堂未泱……都不会想让他解开脚镣吗?北堂昊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多久,就扬起温良的笑,主动牵起北堂未泱的手,诡异的,那个一直胆小如鼠的北堂未泱居然掰开了他的手。   “皇兄,我手很脏。”北堂未泱把双手放在腰后,怕让他看见自己的手。北堂未泱才学了不久的字,字迹歪歪扭扭不说,还常常握不稳毛笔,墨汁很多都弄到了手上。   北堂昊无声的笑了,这个‘十五皇弟’有的时候很可爱啊。   好友放下手上的道德经,微微朝北堂昊点个头,就离开屋子。   北堂昊从怀里拿出一只摇鼓给北堂未泱。他出宫时看到很多小孩子喜欢玩摇鼓,于是无聊的买了个,算是给北堂未泱的一个小甜头。   北堂未泱高兴的收下,摇了两下,‘咚咚咚’声发出,他喜不自胜的说:“谢谢皇兄!”   欢快的声音让北堂昊心里颇愉快。不得不说,被人全心的依赖的感觉很不错。北堂昊高出北堂未泱不少,他蹲下身,和北堂未泱对视。   “皇……皇兄……?”北堂未泱很是紧张,手中的摇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十五皇弟,日后你都会站在皇兄这边吧?”北堂昊下饵的诱导。   北堂未泱看那俊逸逼人的脸庞,无意识的点了个头。他会守护皇兄的,尽他最大的努力。北堂未泱心里暗暗发誓。   北堂昊目的达成,像施舍一般,用常年握笔和习武的手掌,抚摸北堂未泱的脸颊,掌心的茧子让北堂未泱嫩嫩的肌肤起了一点红晕。北堂未泱觉得像有虫子在脸上爬行一样,痒得难受,很想笑出声,却怕惹的皇兄不悦,不敢多动作。   “只要十五皇弟好好的呆在皇兄身边,皇兄会好好待你的。”到时你倘若还有用处的话……,他最亲的大哥,会谅解他弟弟的无奈之举吧?   “未泱会一直支持皇兄的!皇兄想做的,未泱都会努力帮您的!”巴掌大的脸,此时尽是坚定之色。如他所言,他在五年后做到了,代价却无比的沉重。   ……   北堂昊悲哀的发现,好像只有在北堂未泱‘死后’,北堂昊才唤过他的名字。那梦境无比的真实,不是吗?未泱,这世我欠你的,我会一一偿还。   在那九年间,北堂昊无数次梦到的影像,第一次可以清晰的浮现出北堂未泱的音容相貌,而他却不敢回想自己对北堂未泱所做的一切事情。   “父皇,儿臣终究比不过您,也不想再超越您了。儿臣再也做不到牺牲一切……”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楚,他不想再一次遭受到。北堂昊开始变得懦弱,所以他必定不会和北堂傲越期待的一样,做一名成功的帝皇。   北堂昊盖上盒子。明日再交给他吧。不知道未泱看到摇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北堂昊早已分不清如今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表情满是憧憬之色。   那一刻的他,尤为可悲。失去便是失去,世上后悔之人无数,又有几个人能挽回颓势?而宫外的北堂未泱无感的继续和北堂傲越闲逛。说闲逛也不确切,应该说是他是出来当幌子的。在站在丞相府外后,北堂未泱才明白。   丞相府外,平静之色没有任何改变,北堂傲越就站在外面,好整以暇的在大太阳的暴晒下,直直的站立。北堂未泱和其余七人都跟着暴晒,他差人买了一把纸伞。北堂未泱撑开纸伞,帮北堂傲越遮阳。   “父皇,我们站在这做什么?可要回宫了?”宫外什么的,北堂未泱刚刚也没怎么细看,想着日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看看,所以没有在意太多。   在这丞相府虚耗光阴,北堂未泱觉得很不值,还不如回去找宥鸢讨论茶艺呢。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只是站立不动,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那高高挂起的丞相府匾额。一阵悠扬的琴音传出丞相府,北堂未泱这个不善音律的人,都能听出那琴声非大师不能弹出。琴声带着一种期待、幽怨和悔恨的情感。   北堂未泱已经沉迷在琴音所带着的情感中去,没有察觉到身旁的北堂傲越难得暴露了自己慑人的眼神,端视着那道传出琴音的墙。   “回宫。”北堂傲越留下一句话,就独自离开,三男三女人跟着离开,唯有北堂未泱还傻傻的站在那,眼角滴落一颗晶莹的泪水。腰间带刀的男人走到北堂未泱的身旁,好似很久没有开口,声音带着一点喑哑,对北堂未泱道:“十五皇子,请回宫。”   北堂未泱没有动作,只是等琴声停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男人全身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牢牢的跟在北堂未泱身后,不是环伺四周,看有没有可以的人物。马车在不远处,汗血宝马无聊的前蹄高高扬起,嘶鸣一声。六人站在马车两侧。   “父皇。”周遭没什么人,所以北堂未泱没有唤北堂傲越为父亲,他在马车外叫道。   没一会北堂傲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进来。”   “诺。”没有借助他人的手,北堂未泱有些吃力的上了马车,自己打开马车的门,掀开幕帘。北堂傲越只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就兀自闭目休息。北堂未泱不自讨没趣,坐在一旁。   他哪里惹着父皇了?北堂未泱不再深思,只是注意到马车开始动了起来,他也跟着闭目养神,回味的想着,刚刚那如同等待心爱的人不可知的琴音。那弹奏的人,能配上那张焦尾琴的话,一定更为的出色。   丞相府内,紫苑似乎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才能勉强地咳嗽了两声,脖子上一道伤口翻出皮肉,她停下抚琴的手,埋头不语。   安陵墨垣扶起紫苑,给她上药。嘴边念念有词的说:“母亲,以后你可能很难再发声,但是不用怕,儿子会帮你的,你好好休息就好。”   那伤口好像不是她的,紫苑眉头都不皱一个,由着安陵墨垣继续涂药。涂好药后,安陵墨垣贴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母亲,儿子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你,你不用害怕。”安陵墨垣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渗人的弧度。   紫苑的头扭向一边,不理她唯一的孩子。    ☆、52章   京城离皇宫其实并不近,已经行驶了半个时辰的马车如今连个宫门口的影子都还看到。这个位置较偏僻,北堂未泱本来有点昏昏欲睡,却被肩上一阵剧痛弄的清醒过来,他捂住自己的右肩。北堂傲越凌厉的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右边,一枚银针只留了一点点插在马车那,几乎要透出木头而去。   “护驾!”赶车的男人发现一丝声响,谨慎的往周围看去,三男三女不是什么善茬,一下子就截获了八根银针,扣在自己的指缝间,十名黑衣人来势汹汹地冲过来,手上拿着长刀,双目没有焦距的攻击他们六人。赶车的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他的目标只是保护马车上的两人。黑衣人和三男三女拔刀相向。   六名暗首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北堂傲越看北堂未泱脸色开始泛紫色,头上也开始冒着冷汗,抱住他说:“你怎么样?”   北堂未泱没有回答,贝齿直打颤不说,唇色都开始变化,那右肩如同有万虫撕咬一般,带着酥麻和隐隐的剧痛,双重夹击下,他早就没有其他的力气,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你等下,朕立刻带你回宫。”北堂傲越让他靠着马车木板上,凛然的掀开幕帘。   马车外只有五具拦腰折断的尸体,地上满是鲜血,还有人的内脏那些,血腥至极。三张如玉的容颜都有被鲜血喷溅过的痕迹,之前还温婉动人的脸上,都挂着癫狂的笑容,手下毫不留情的拉扯着手心的银丝,手法娴熟,配合默契的缠住另一名黑衣人腰部,然后三方同时用力,黑衣人还来不及惨嚎一番就和同伴一样,落得相同的下场。   其余四名黑衣人交给那三名男子,他们的武器都不一样,分别手握圆月弯刀、腕上带有铁丝的银箭和犹如兵器的头发。   只见手握圆月弯刀的男子直接七步上前,利落的割下黑衣人的头颅,示威的看向身后的好友,好友不敢示弱,腕上启动开关,勾着银丝的银箭直直射进一名黑衣人的头部,然后扯出一个修罗般的笑容,收回银箭,黑衣人这才倒下,银箭上有倒钩,掺着脑浆、血液的液体留在倒钩上,不知名的肉块粘着,而那以头发为利器的男子则轻巧的旋转过身,发丝轻扫过那仅剩的两名黑衣人,伴着‘啊啊啊!!!’的惨叫声,才看到两名黑衣人脸上血肉模糊,连眼睛都被那发丝刮瞎,那惨叫声嚷得人发怵,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再一阵使力,再扫一遍,两名黑衣人才停止嚎叫。   清静了许多。   真是不堪一击。刀拿来干嘛用的?他们就这么出手了一下就全部解决了,真没意思。   北堂傲越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立刻回宫。”说完后就回到马车。驾车的男人马上扬起手上的长鞭,汗血宝马长鸣一声后,迅速的奔驰起来,边上的三男三女随行,步履轻盈地跟着汗血宝马跑动。   那张平时一副淡漠出尘的脸上,让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晚上,那脆弱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死的人儿。北堂傲越眼神复杂的看着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不应该拥有这幅神情,他脸上时常带着的笑容,都是无心之举的掩饰,唯有四年前那晚上和今天……北堂傲越为可以剥下他这层假皮费尽心思,却没有任何效果。此时北堂未泱的手指都已经泛着黑色了,如果射中的是他,北堂傲越还真想知道他的十五子会怎么做。   “我们很快就回皇宫了,你撑下。回去后……父皇会陪在你身边,可好?”话语几乎低不可闻,北堂傲越嗅着北堂未泱身上的体香,不受控制的,唇慢慢地贴在了北堂未泱的脖颈,滑腻的肌肤让他瞬间清醒了。   北堂未泱全身心的关注肩上的痛,没有发现这一状况,北堂傲越却难得露出深思,眼神冷的能冻死人,凝视刚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肌理。   用了最快的速度,花了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宫门外。驾车的男人一手继续执鞭,一手掏出腰牌给守宫门的侍卫看,侍卫推开那重重的宫门后,汗血宝马立即往里跑去,路途颠簸,北堂傲越只得抱着北堂未泱,以防他摔下去。   那长长的台阶马车是无法上去的,所以北堂傲越抱着他慢慢的走上去,北堂未泱已经晕了过去,手臂无力的垂下。   张烙等在必经之路那,看到傲帝抱着十五皇子,脸色不佳,他赶忙跑过去,“陛下,十五皇子他……”因为只是一根银针透过肩膀,张烙看不到伤口,不过北堂未泱的脸泛紫得厉害,他猜想是中毒了。   “让吴太医和安太医都过来。”北堂傲越沉声说道,然后抱着北堂未泱去自己的寝宫,身后的七人尽数不见。他一路抱着北堂未泱,来往的宫婢和太监看到,纷纷与自己的主子报告,一时间北堂未泱风头胜过北堂昊。   月儿听到一些流言,悄悄和蕖妃说,蕖妃腾身而起。   “陛下怎么会抱着未泱?!”蕖妃丝毫不能想象。她记忆中的傲帝,从未抱过任何人,连那个死了的贱人都没有过!难不成是因为未泱是他的儿子?不,傲帝不会。蕖妃心里比谁都看的清楚,傲帝外表好像多情,其实最为心冷,那个贱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连从小备受恩宠的北堂鸿煊,傲帝都从未抱过。   月儿低下头,“奴婢不知,只听其他的宫婢说,陛下抱着十五皇子回来,看方向,应该是出宫了……”月儿没有告诉蕖妃的是——十五皇子的脸被遮掩起来,其实没人看到他的脸,只是猜测的。不过月儿可以很肯定的说,那人一定是十五皇子。   “出宫?!”蕖妃把手上的玉镯拔出又套进,拔出又套进,心里反复的思量其中的利害。   至始以来,炎烈皇朝都规定未满十六岁的皇子不得出宫,这条铁律已经言传至今,傲帝竟然——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月儿,给本宫打听打听其中的原因。”   “诺。”月儿的视线集中在蕖妃手上的玉镯。娘娘这是不安了……   “退下吧。”蕖妃躺在贵妃椅上,眼睛扫了一眼角落放着的琴架。   同一时间,小福子也得到消息,看太子殿下对十五皇子很是关心,所以他冒着会挨批的风险,私自推开书房门,此时已经夜幕刚刚降临,严闭的书房内,蜡烛也没有点上,小福子依稀看到北堂昊半边脸的阴暗。   小福子注意脚下,怕绊倒了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摸到了书桌,“殿下。”北堂昊没有回答他。   “殿下?”小福子再唤一次。   “何事?”   北堂昊总算应了,小福子才大了胆子的说:“殿下,奴才不知有件事当说不当说。”天知道他就怕北堂昊说一句滚出去啊!   “……”又一阵沉默。   小福子紧闭着眼睛,用快速的语速说:“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奴才不知道是何缘故还说陛下的脸色极不好看!”他都不停顿了,又一阵静谧,然后‘嘣——’的一声,小福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他又极度后悔了。   月光透了进来,北堂昊的半边脸依旧阴暗的看不出神色,但是手上握着的摇鼓两旁的摇珠被硬生生的拔出一条。   北堂昊没有注意小福子最后说的那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重复的回荡,“听那些宫女说看到十五皇子被陛下抱到了寝宫!”他的脸,越发的阴沉。   父皇……   半天没有回应,小福子恹恹地退下。   丞相府内,身材矮小的黑衣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他那粗嘎的声音说道:“任务失败,不留活口。”   安陵宇拿起一个砚台,重重的砸在墙上,‘XXX’声后,砚台四分五裂,一些碎片反弹到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似无痛楚一般,姿势不变,不语。   安陵宇双目圆瞪的看着黑衣人,“我要北堂傲越付出代价!”言语间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这次我们已经先暴露在人前,当以养精蓄锐为重,否则一旦被傲帝发现,多年苦心经营将会化为乌有。”黑衣人的声音越发的粗嘎起来,黑巾蒙面,看不清他的模样。   安陵宇扫落桌上的物品,砸坏了一张椅子后,才恢复回处变不惊。他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拥有今天的一切,在这个紧要关头,‘忍’是他唯一要做的!北堂傲越,待我夺走你的所有,定让你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将所有都奉还于你!   “你好好的埋伏在宫中,记得保住任何一个有用的棋子,万不可让宫中损失一名密探。”   “是!属下先行告退。”   “恩。”   墙上的影子越发的歪扭起来。安陵宇手放在中间书柜不显眼的《炎麒大陆游记》书籍上,重重的按压下去,没一会儿,书柜往左边撤去,移出的书柜后有能容纳两个人的暗格,安陵墨垣就站在暗格内。   “我不会感谢你。你救你母亲是应该的。”安陵宇目光如炬的看着安陵墨垣,“你真的没有看到刺杀你母亲的凶手?”   安陵墨垣唇角往一边斜翘,阴邪的说:“未曾。他蒙着面,儿子只能勉强打退他。”   “你确定是傲帝让人做的?”   “是的,父亲。儿子亲耳听到的。”   “你怎么能听见?傲帝做事向来严密。”安陵宇带着怀疑的说。   “父亲不信便是。”安陵墨垣离开暗格,整整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停下来,对安陵宇邪邪一笑,“父亲可别忘记您答应儿子的承诺。二哥,三哥交由儿子处置。”已经十五岁的安陵墨垣早就顾盼生姿,拥有令人沉迷的艳丽,却不阴柔。    ☆、53章   气氛很紧张,北堂傲越让吴、安两名太医都到他的寝宫,在路上,两人就面面相觑。吴太医心里在想:‘原来你也是陛下的人啊!’;安太医则是拍拍自己的袖子,暗道:‘这下可真的暴露了。’不过二人有个共识是一致的——十五皇子又有事了?   “二位太医请快点,奴才怕耽搁了。”张烙没有说出口的是,倘若吴太医你还想经历上一次的‘生死一线间’的话。张烙其实喜欢小小的恶作剧一番。   想来吴太医应该是知道张烙这话里有话,顾不得和安太医交流‘感情’,脚下生风的直走,药箱紧紧提着,深怕一不小心药箱有什么事情。安太医看前面好像有人赶着的吴太医,叹了口气,也加快了脚步。   张烙不加快自己的脚程,泰然自若看着前面超过自己的两位太医。   吴太医和安太医两人微喘,同时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宫门外,等待张烙前来。没有张烙的报备,谁敢擅自进出帝皇的殿门。   北堂傲越听到屋外的声响,“进来。”安太医是最先听见的,却认为是自己耳背了,所以没有动作。   “进来!”声音加大了些,吴太医和安太医都听到了,迟疑了一会,二人才慢慢推开殿门,‘吱呀’声后,吴太医熟悉的走到屏风后的龙榻上,安太医跟在他身后。   “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二人动作一致的行了个稽首礼。   北堂傲越神色凝重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北堂未泱,“先过来看看十五皇子。”他微微颌首,示意他们起身,眉头紧锁。   “诺。”吴太医身为御药房之首,必是他先诊脉,拿出自己习惯用的沙垫,将北堂未泱的手腕放在沙垫上。吴太医彻底痛苦了。这个十五皇子是专门来克他的吧?脉象这次是清楚了,但是他又搞不清十五皇子是种什么毒了……,难道真应了那句——是祸躲不过?吴太医面露菜色,或许他真的应该卸甲归田了?   安太医看吴太医许久都没下定论,好心的帮他解围道:“要不下臣先看看?”吴太医算是他的好友,虽然吴太医本人一直不承认,但是他还是很懂江湖道义的。安太医一直孤家寡人,想着假如一步之差,被治罪了,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吴太医面露感激之色,傲帝还在身旁,他不敢多露端倪,用很慷慨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最喜欢奇难杂症了,就让安太医先看看吧。”   安太医心里无奈的摇摇头后,拿着自己的药箱走过去,北堂未泱的手还在沙垫上,手指轻触在他腕上,就能感受那凉意。   这毒……很不一般啊!   似是他安陵一族嫡传的毒……,这个十五皇子是大哥下令指使的?安太医沉住气,怪不得这个吴太医居然会不知道解毒之法,连他这个嫡传的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北堂傲越瞧安太医已经搭了不久的时间,“可有不对?”这毒果真这么厉害?   安太医沉气不语,北堂傲越好像瞧了出来,让吴太医先退下,待屋内只剩他们三人后,北堂傲越才开门见山的说:“朕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陛下知道?!”安太医大惊失色的喊道。他本想保住安陵家,真是小瞧了傲帝呀……   北堂傲越没有再回应他,安太医只得镇定下来,把一叠大小不一的银针放在床前柜子上,“陛下,既如此下臣唯有一试,这毒除了家主外,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解法。”虽然他和安陵宇一母同胞,但是他如今的身份只是御药房一名人微言轻的小太医。   “没有十足的把握?”北堂傲越瞥了一眼,脸越发泛紫色的北堂未泱。右手拇指与食指、中指相互摩擦。   “诺。”说着,安太医就突然上前,解开北堂未泱的腰束,北堂傲越勃然变色的甩开他的手,“陛下……”   北堂傲越发现好像自己是过激了点,“你作甚?!”他斥责道。   “下臣只是想看看十五皇子的伤口。”陛下想到哪里去了?他就纯粹是看到那件湛蓝色外衣肩部有块显眼的暗红接近黑紫的血迹,想看看而已。作势他又想继续刚刚的举动,再一次被甩开。   “朕来。”北堂傲越不愠不火的说道,动作娴熟的解开北堂未泱的束腰,解开左侧的系带,再解开一件才能看见那白色的里衣,那具弱不禁风的上身就这么暴露在二人面前,北堂傲越看已没有遮掩物粉色的朱臾,犹如一朵小花一般,惭栗了一下,很是可爱,下一刻他的脸又板了起来,让安太医看伤口。   那道伤口其实不大,只是透骨而过,银针穿过的地方,黑紫的厉害。   “陛下,下臣只能用这个方法一试,还请陛下帮忙。”   “什么方法。”北堂傲越平淡的好像在商讨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让人以为他刚刚所有的动作全是幻觉。   安太医挑出一根和北堂未泱伤口一般大小的银针,“陛下,唯有将十五皇子后背朝上,将这根银针蘸上药粉,慢慢往伤口的位置插入,重复几次,便可。”   “恩,弄。”北堂傲越想都没想的答应。   安太医缓缓道:“陛下,这药粉很让伤口有灼伤的痛感,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一不小心……十五皇子的体质不佳……”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像大哥拿药两种途径外,他也别无其它的办法。这法子还是他专研多年,没有找到试药之人,所以不能知晓是否有用。   “你是说十五皇子在这过程中,可能死?!”   “诺。”要不要是陛下的事,他只要尽一名太医应该做的义务便可。   “安陵宇可有解药?”   “是,从可是十五皇子的伤势来看,中毒时间已经快过了两个时辰,十五皇子必要在明日申时前服下解药,否则会生不如死,沦为废人。”此毒恐怖之处就在于此,既不会要你的命,又不会让你死,可谓是毒之上品。听闻安陵家族的长老说过,这毒发的情况和其他的毒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服解药时辰过了之后,中毒之人全身瘫痪,每日犹如焚火灼身,不可自拔,自裁过后,身体将会迅速腐烂。   北堂傲越给北堂未泱系回衣服的带子,“朕会想想办法,明日没有结果的话,就照你的方法做吧。”   “诺,下臣告退。”安太医知道傲帝的手段,药是可能找到的,只不过……他那大哥会留解药?   帮北堂未泱改好被子,北堂傲越抚上他泛紫色的唇后,起身离开。   北堂傲越打开一格暗道,暗道里昏暗无比,他却能准确的知道下一个石阶在哪。   “叩见陛下。”听声音和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人年纪不大。   “起。”   “诺。”来人带着一抹邪肆的笑容,眼睛迸发出夺人的神采,充满着傲慢。   这个孩子或许他过于纵容了,“朕要你在明日申时前,取出安陵宇的解药。”北堂傲越不多说,直入主题。   来人轻笑一声,“陛下又没中毒,着急什么?最多就牺牲名暗首,我一旦去取药,安陵宇定会怀疑。”他不觉得有必要。   “不是暗首。”   “哦?不是暗首,陛下又未中毒,何需要什么解药?”他更加不解了。据他所知,今日出宫的只有傲帝和七名暗首。   “……北堂未泱。”   来人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为什么?!”傲帝怎么会带他出宫!?   “不用多说,你明日记得带来解药。”北堂傲越转身离开石室,留下那人一个人立着,眼里满是愤怒。   ……   云月坐在北堂未泱的寝宫,看外面的夜色始终带来的闷热。   十五皇子今天去傲帝宫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个时候就算要夜宿在陛下的寝宫,十五皇子也会差人说声的,所以她就一直等在这。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冷透的稀粥。   刚刚云月有听到一点风声,说十五皇子去了陛下的寝宫,但是究竟是什么,谁都三缄其口的,她又不敢去龙璃宫问张公公,一不甚,让张公公怀疑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哥哥,你何苦让妹妹我夹于两方之中?最后她落得个凄凉的下场,可有人为她盖上一席草席,每逢忌日可又有人为她烧香悼念?   “云月,如果这次成功的话,爹爹就没事了!那个人答应哥哥了!”   成功?有多大的机会?   “云月,哥哥不求你能做到尽善尽美,只需你时时记住我们楼家都靠你了!”   哥哥,其实你是想说,定要让那人满意吧?我一介弱女子,何德何能背负起楼家的命运?   “云月,哥哥真的没办法了……,哥哥答应你,一定戒毒,尽快还他们银子,再把你救出那吃人的地方!”   你……哪次做到了?因为你,楼家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却依旧执迷不悟!   “云月,对不起,哥哥保不住父亲,可是母亲还是可以的!最后一次!真的!”   最后?我还能信你么?父亲被人乱棍打死的那刻起,我就不再轻信你的谎言了!留着母亲每天顽疾缠身,你每日不是留恋赌馆就是迷恋歌妓!   她做着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两头不是人不说,……主子日后知晓了,也必定会恨她入骨吧?云月摊开两手,那手心是被北堂未泱保护,才没有和其他宫女一样,遍布茧子,她感觉她那掌心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那个除去父亲和母亲之外,最珍惜她的人——北堂未泱的鲜血。   对不起,真希望有一天您能听到我的忏悔……   ☆、54章   寅时,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正是机不可失的好时机。   闷热的夜晚,丞相府连守夜的三名仆人都难耐的扯起袖子,用一把扇子互相为对方扇凉,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黏得难受出汗的里衣,没有瞧见身穿黑衣的男子扫过他们的身侧所带来的一阵轻风,粗心以为是风起了,没有多在意。   黑衣人均用黑帕蒙住头顶和面上,身上不带任何饰物,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黑衣人快速跑动,和一阵风一般,他熟路的从腰间掏出一根长的银丝,撬开横开锁,才几下,便拿着解开的横开锁,迅速关上房门,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黑衣人直接走到书桌上的笔架上,仔细的模了几下,好像摸到了一个机关,他利落的按下去,那几乎遍及整扇墙的书架,一本书掉落在地。他走过去,看那本书留下的一个空位。   这里是放解药的吧?机关是他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如今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地方了。如果不是……他手伸进去,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岂有此理!怎么可能?!他心烦意乱的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回原位,然后继续查看这书房是否还有其他的机关,却一无所有。除了这间书房,他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够藏东西的。安陵宇向来疑神疑鬼,自己的房间绝不会放任何物品,书房的机关也是精巧至极,多年来,他都找出两三个机关,可见安陵宇有多谨慎。   拿走桌上放着我横开锁,动作轻便的离开书房,重新扣上锁,隠回黑夜里。   黑衣人回到自己的房里,解开自己的面巾和头套,正想坐下时,烛火光亮起。他双眼如潭的看向那亮光处。   “……垣……儿……”那声音犹如被人生生掐断般,刺耳难听。脸覆面纱,额间的伤口面纱挡不住,暴露在人前,头发不曾绾起,披散开来,惟剩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安陵墨垣坐了下来,斜眼看向他的母亲,面无表情。   “垣……儿……咳咳……”她并不能多说话,即便以后脖间的伤口好了,也是如此。   “我无悔。你当初对那个人也无怨无悔,我代替他应该做的,没什么不对。”安陵墨垣慢条斯理的说。   “你……如此……咳咳,恨……你……父亲?”她难受的捂住自己开裂的伤口。   安陵墨垣嗤笑,“我何时不恨?如今我为暗首之首,握有超过他的权势,我还肯被他压着,不就是为了那么一天,可以在他脸上看到后悔、震惊的神情!”他正视双眼惶恐的母亲,嘴角斜翘起,“他最看不起的孩子,倒戈相向,还志在毁了安陵家族,到时一定!一定……”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那幅景象,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沉,眼底阴霾一片。   紫苑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今日这般面目,自认为过失最大的一方是她,闭上自己的双眼,不忍目睹安陵墨垣此时的模样。虽然安陵墨垣是她和安陵宇的孩子,但是她私心的希望他会成为第二个陆白卿。   一切都脱离了她的预想。现在的安陵墨垣比他父亲安陵宇更加的冷血、愤世,眼里除了多年积压的怨恨和埋怨,其它的都被掩埋了。   “母亲。”安陵墨垣收下神情,才启口道:“母亲,为了留下你一命,我要做三件不可能的事,作为感谢,可否帮我找一样东西?”那瓶解药,母亲一定知道在哪!   呵~她紫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自己的孩子待她如斯?留她一命?好,你要偿还,我便给你!她知道安陵墨垣说的是什么。   紫苑从自己腰间拿出一瓶药,放在安陵墨垣面前,然后轻甩衣袖,离开屋子。   安陵墨垣拿着那瓶解药,“母亲……”他不得不这么做,让母亲看清他的人,才能对他死心吧?他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弄伤母亲,他也是情非得已,不这么做,在傲帝面前他根本就无法交代。母亲浑身是伤,难道他会不心疼?罪魁祸首是安陵宇!如果没有安陵宇,母亲不会和那个人分开,也不会生下他,导致此时的局面。   安陵宇,你让我怎能不恨你!   安陵墨垣把解药放在怀里,走到床榻那,按住一个开关,床就整个立起,露出一个地道,他逐步下阶,待不见人影了,床榻盖在地道上恢复原样。   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安陵墨垣敲敲墙壁,一,二,三后,又出现一个地道,只是那台阶是向上的。他从容走上,看那近处灯火光明的门缝。   北堂傲越坐在躺椅上,眼睛没有睁开,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没有动静。   “陛下。”安陵墨垣行个稽首礼,然后将怀里的瓶子放在桌上,“陛下,解药已找到,安太医应该懂得如何使用。”   北堂傲越缓缓睁开眼,看那一小瓶的解药,“你退下吧。”   安陵墨垣没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陛下,臣可否去看看十五皇子?”这是第一次他自称为‘臣’,之前的他,因为傲帝对那个人的承诺,有点不值天高地厚,再加上他手上也握有的资本……   “你可以回去了。再晚……被发现了,可别怪朕。”北堂傲越摆弄手上的瓶子,他对这个安陵家的庶子的确着重培养了,也常常不理会一些不尊的举止。一名帝皇,除了永远位于最高处,也要适当的适度的忽略一些事情。到时君临天下,便是最大的幸事!   这个安陵家的庶子,其实很有用。陆白卿,朕既能完成的你的心愿,也能发挥他的功用,真是一举多得啊。   “陛下……”安陵墨垣还想再争取一番,北堂傲越却凌厉的扫了他一眼。   “你该知道,朕对你宽容许多,但是朕的命令,你必须听从。”北堂傲越起身离开,往寝宫的方向走去,安陵墨垣就这么干看着,无力的离开,走回地道。   傲帝说得没错,有了解药,十五皇子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去看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专心的想过两日怎么折磨他的哥哥们。那个场面……一定要痛快!二哥,三哥啊~呵呵,弟弟的心情不好,就只能找你们开刀了,你们会谅解吧?   安太医今天夜宿御药房,张烙匆匆跑来,让他即刻去傲帝的寝宫,他还以为是十五皇子怎么了,马上胡乱的系上衣带,腰间的束封都是变跑边弄的,极为狼狈,动静偏又不能大,喘会气都要注意,就怕让哪个好事的宫发现,传出什么谣言就不好了。   “安太医,你要不先弄好了去吧。其实没这么急的。”张烙无奈的和一直跑动的安太医说。待会到陛下寝宫了,安太医这幅形象会吓到人的,御前失礼就更甭说了。   安太医郝颜了。好像他现在是很……那个啥……,头发没梳理就算了,身上的衣服还套得乱七八糟的,被人看见,指不定说他是干嘛干嘛了。“张公公,十五皇子那比较急,所以下官就这么去吧,陛下应该不会怪罪吧?”整理起来,还是很费时间的,所以……还是不管了罢?!   “额……奴才不好说,安太医职责所在……”张烙很想说他不在知道啊!但是他还没说,那个安太医就认为他认同自己话,又加快脚步,跑到了傲帝寝宫。   “叩见陛下。”安太医一进寝宫,就立即行了一个稽首礼,看傲帝手上拿着个瓶子,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神色。   “起。”北堂傲越忽视安太医邋遢的一身,直接将瓶子给他。“这是解药,你可知道如何用?”   “解药?!”这才几个时辰,陛下居然就拿到了解药?他那大哥可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想拿到他想藏起来的东西,困难得很。解药……   丞相府有内奸?!安太医后背有点发憷。   “恩,你看看。”   安太医扒开瓶塞,里面的应该是液体。“陛下,这解药是一人份的,估计不能倒出来试验,至于用法,应该是口服。”应该是吧?他也不能肯定了。   “应该?”北堂傲越显然不喜欢这个回答。   安太医屈身说道:“诺。”   “给十五皇子服下。”错了是一死,不服用也是一死。时间这么赶,他根本就不要多考虑。成败在此一举。   北堂未泱死了,他一统天下的愿望就会落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不屑。他只是想让炎烈皇朝在他的手上走到最高点,而不是满足于现状,然后百年之后,由他的孩子完成!所以——北堂未泱绝不能死。北堂傲越一直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从懂事开始,他的母妃就和他说,不想死就得当皇弟,十岁后,父皇和他说想当帝皇,就应该有抱负。不要和父皇一样,一辈子屈于弱势。这些北堂傲越都牢牢谨记于心。   “诺。”安太医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长管,长管的口和瓶口差不多大。他把长管放于北堂未泱的嘴中,固定好后,安太医把瓶口垂直导入管内,待瓶子空了,他拿出长管。“陛下,已经好了。”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有效?”   “约莫半个时辰后,十五皇子身上的黑紫慢慢褪去后,就说明毒解了。不过……”   “不过什么?”还有什么?   安太医依旧屈着身子,“陛下,解毒后,十五皇子的身子会比之前更为弱质,大概……”他实在不敢说出来。   “说!”北堂傲越沉声的说。只要能保住北堂未泱成年,其它的都是小事。   “十五皇子不能拥有继承人,而且寿命会大大的缩短……”这可是皇族禁忌啊。几乎不能人道的皇子,别说皇位了,连基本的鱼欢之乐都不能,以后还会极度畏寒……这个十五皇子是真的毁了。大哥,你的孽业又多了一笔啊……   北堂傲越看了眼没有变化的北堂未泱,“你退下吧。”   “诺。”安太医后退,离开。   北堂傲越看着床上原本瘦小的人儿,心底居然浮现了一丝愧疚。也许,这个孩子,并不如他所想的,只是一个工具。   不能拥有继承人?你原本就不能,不是么?所以,根本没有影响不是么?北堂傲越躺在北堂未泱的身旁,嗅着他身上的幽香,慢慢的睡去。    ☆、55章   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北堂傲越却让张烙去通传早已等候多时的诸位大臣,取消了今日的早朝。而后他看着身旁沉睡的平凡容颜,忍不住轻轻贴近,一点一点将手从额头滑落至唇间。   北堂未泱原本泛紫的面容,如今早已恢复如常,尤其是唇色,已然粉似多娇。   在他的腰间,那枚麒麟玉佩,正默默泛着红光。   北堂傲越扯出玉佩,放在手上细细端详了一番。玉佩上的红光依旧跳跃着,他把玉佩放置在伤口上,用力一按,直到新鲜的血溢出之后,玉佩像是许久未曾进食的野兽,亟不可待吸收着北堂未泱肩部上流出的鲜血,最终,待玉佩上的红光消失,才再将它放回北堂未泱的腰束那。   玉佩和上次一样,表面并没有留有任何血迹。   北堂傲越眼神复杂的看着此刻不省人事的北堂未泱。这个孩子日后就如同废人一般,他却没有丝毫的心疼,甚至觉得放心?以后这孩子只能在他庇佑下成长,妻子和孩子都将不复存在。   越是和北堂未泱接触,他就越发的离不开,连张烙都明白。比如他之前喝茶只饮用碧螺春,因为北堂未泱喜欢上了君山银针;比如他善食海鲜,因为北堂未泱渐渐开始吃上了素菜;比如他不喜甜腻的糕点,因为北堂未泱常常来时,都要备上那么两小盘,他也会偶尔的吃上那么几块,后果就是张烙惯性的每日端些糕点进来。   如果这个北堂未泱没有任何用处的话,北堂傲越会即刻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绝后患。任何试图改变他的人,都不能留下。   北堂傲越盯着北堂未泱的脸许久,慢慢闭上眼睛。难得一次不用早朝,这算是在偷懒吗?   闻着北堂未泱的身上的体香,他恍若置身于仙境。   那是个芬香四溢的地方,大片的绿地上开满了通体晶莹的雪昙花,一名穿着红色纱衣的男子正倒在地上,襟口大开,它能清楚的看清楚他胸口的茱萸上仿佛是画上的雪昙花,腰束下的衣摆松垮垮的披落两旁,两条长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之中,满是欲拒还迎之态。北堂傲越好像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缓缓朝他走去。   当他一抚摸上那条细白的长腿,刹那间,呼吸竟止不住开始急促起来,毫无预兆的感觉如奔腾的群马越过胸前,他慢慢俯下身子,凑近那微微露出的白细脖颈,开始贪婪的吮吸起来,那一瞬间,北堂傲越觉得那唇下的滋味竟异常的熟悉……   也就这一瞬间,他没有继续诸多细想,而是沿着脖颈慢慢一点点的向下延续,直到附上那等候多时的美味。   粉嫩的青葱,胎记般的雪昙花花瓣,好似羞涩的少女,来回摆动。被北堂傲越添弄的樱果,逐渐骄傲地挺立起来。只听男子闷哼一声,北堂傲越突然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而探向另一边等候许久的新鲜,一手覆上男子虚软的不足北堂傲越一半大小的男根,将食指伸向顶端柔软的脑袋,慢条斯理地划着圈圈,同时,余下的手指则轻握住,伴着缓慢的节奏与速度,开始上下套动,手法极尽娴熟。受不了刺激的男根经不住诱惑,缓缓抬起了头。   北堂傲越依旧不理会那挺立的兴奋,快速搓柔起男子的大腿根部,情欲难耐的男子在不断挑逗的过程中,终于忍耐不住,单手伸向下方,试图遮掩自己的站立的羞耻,却被北堂傲越硬生拉开,不准他继续。   “恩……我要……”男子无意识的弓起身,眼底留下一抹晶莹。   北堂傲越是见他祈求的模样,就越是不给他,而是扬起一抹坏笑慢慢抬头看向男子的脸。   这一刹那,他猛然惊醒。   汗水浸透着的发丝紧紧贴于两颊,然,他缓缓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胯间高高扬起的巨大,似乎余情未退。北堂傲越方寸顿失,略带复杂的眼神慢慢朝向此刻仍在睡梦中的北堂未泱。   北堂昊踱步到龙璃宫,看张烙并不在殿口待命,而是换上个小太监,好像是张烙的徒弟?   小晨子见太子来了,喜出望外行礼道:“叩见太子殿下。”这太子也是个能攀的主子呀~   北堂昊不露神色,直接问他道:“父皇可在里面?”   “回太子殿下,陛下今日身体抱恙,未曾来龙璃宫一直在寝宫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今天好多人打探这消息。师傅今早和他说了,谁问起陛下,都一律重复这句话。   抱恙……?北堂昊刚刚才从朝上退下,他岂会不知这套说辞?   “父皇可传召太医看了?”   “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吴太医已经在陛下寝宫。”头不敢抬起,怕被北堂昊看出什么。小晨子想捶胸口。好不容易看到一颗大树,想傍着,却不敢啊!师傅说过,之后的回答,要他低头对答到底!   “恩,那本殿就先回逵釉殿了。”这个小太监身上不能套出什么,还不如去冉荷宫。   “诺。” 呜呜呜~师傅,你见不得我好!小晨子看渐走渐远的北堂昊,一脸的幽怨。   北堂昊在冉荷宫外久久没有动作。冉荷宫的宫婢太监一向不多,早前蕖妃受宠时便是如此。云月看到北堂昊,淡定地行顿首礼,“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没有注意到云月,只是若有所思看向里面。   “太子殿下可是来找小王子的?”云月再次出声。   北堂昊睥视云月,“本殿要做什么,关你这个宫婢何事?!”他本来就心情不佳,不想多搭理这个曾经受北堂未泱另眼相待的宫婢。   云月连忙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头都不敢抬起,“太子殿下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起吧。本殿告诉你,一个宫婢就应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是谁都和你主子一样的。”刚开始的话,他或许可以完全不在意这个小小的婢女,现在可不一定了。未泱可是极其在乎她的……   “诺。”   北堂昊直接甩袖离开。   云月心惊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太子殿下她没怎么接触过,看来还是小心为上。这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善茬,刚刚身上的凌人的气势犹如陛下发怒一般,不愧是下任帝皇……   云月脚下发软的走进冉荷宫里。   蕖妃和月儿正喝着酸梅汁解暑,“云月。”蕖妃本让云月去打探下北堂未泱的下落,所以看见她回来了,便唤她上前。   “蕖妃娘娘。”云月福身道。   “可有消息?这都一天一夜了……陛下那也没口信传来。”蕖妃放下那杯酸梅汁,皱着眉头问。   云月想起刚刚一名宫女说的话,在想要不要和蕖妃说。“娘娘……”   “说!”   “诺。”云月压低声量,“奴婢听到十五皇子自从入了陛下寝宫,就没出来过,今日陛下也未上早朝……,张公公说陛下抱恙。”   “恩,你退下吧。”蕖妃不动声色的说,指甲上的丹蔻被抠了一角。   “诺。”   月儿蹲下身子,给蕖妃捶捶腿。“娘娘,万不可自乱手脚。”声音低不可闻。   “陛下,越发的让人不懂了……月儿,也许是本宫多心了……”也许真的是多心了……,躺下直视那明媚的天空,她的心却空的难受。   “娘娘,何苦想这么多?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你……”月儿痴痴地看着的蕖妃娇颜。   “紫苑还没有消息?”   “诺。”   “让你哥哥加紧,实在是太慢了,”蕖妃起身,阴狠的说道:“紫苑只是本宫父亲安排的一枚棋子,却为了国师,居然胆敢背弃本宫,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诺。” 您要的,凭奴婢毕生之力,都会为您找到。   安陵墨垣进宫后,直接去上谕阁找北堂鸿煊。   上谕阁里静悄悄一片,往里看去才知道,有个头上顶着五本书,笔直的站着的人,其他人都笑而不语,见怪不怪。原来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北堂鸿煊又遭老太傅惩罚了。   老太傅吹胡子瞪眼的怒视北堂鸿煊,“我让你再给我鬼画符!”老太傅上午传授画艺,教皇子们画丹青,谁知道这个小王子居然给他画了一幅美人脱衣图!猥琐至极!想他这么多年教授学子无数,晚年若名声不保,一定是小王子害的!   北堂鸿煊忍不住的回了句,撇嘴说道:“本王子画的多好,是太傅您老了,不懂欣赏!”   老太傅手抖了下,把案桌上的画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真是……丢尽北堂皇族的脸面!”一张露香肩,却没有五官的美人图暴露在众人面前。   吁吁声响起。出去画的内容,北堂鸿煊的画技还是相当不错的,特别是那香肩和锁骨部分,让很多人看了,血脉喷张。   ——是男还是女?   北堂鸿煊不顾头上的书,着急的捡起来,紧张的查看有没有弄脏画纸,然后咄咄逼人斜视着老太傅说:“你可以说我,但我不准任何人侮辱这幅画!”便跑了出去,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安陵墨垣一脸玩味的笑。   “你——!!!”老太傅吃惊的看着甩门而去的北堂鸿煊,气极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回头看是自己得意门生,他收起怒起,喝下那杯茶,才开口道:“你别替小王子求情,这次我一定禀报给陛下知道。”   “太傅说的是,不过您禀报陛下也无用,小王子天资聪颖,只要您再耐心点,日后必为……”   老太傅了然了。他的得意门生是暗示他,小王子的父亲是当朝的太子殿下,而小王子又是太子殿下现在唯一的嫡子,日后承继大统之日……为了他的后代,他要多担待是吧!   好!他忍!大不了晚饭不吃拿来消气!   李宥鸢修养了很久,等身子利索了才肯下床活动。不是他懒,是那膘满肉肥的身材迫使的。最近都窝在床上了,又养肥了一点。   李宥鸢心里很怨念,十五皇子居然也没过来看望看望他,只差云月每日过来,那云月每天只带了猪蹄和一些素菜来……   无聊透顶,他是不会说是怀念了十五皇子的糕点的!   馋死他那张嘴了!云月老嘲笑他肚满肠肥,他都反驳道:“哪有!”不就是比其他人胖了那么点儿吗?!李宥鸢无奈的扶着自己滚圆的腰。   ☆、56章   氤氲的浴池,北堂傲越漫不经心地的起身,将衣架上乳白色云锦外衣,随意披在赤裸的身上,没有系上衣服的带子让垮下的巨物直接暴露,不加遮掩。   乳白色的云锦外衣贴在他精壮的身体上,身后的发丝滴着水,几乎沾湿整个后背衣裳。显然北堂傲越已经无暇顾及,眼眶凹陷,双眉紧蹙的看着池里的浑浊和水融为一体。他步出这个地方,回到床榻前,端详着一脸安容的北堂未泱。   朕为何会……你?北堂傲越又联想到梦里。那一身红衣,倦怠的卧在柔软草地上,虽然被迫屈服于情欲,泛粉的脸庞代表了他的情欲,眼底却还隐隐留着倔强,两手紧张无助的蹂躏身下已经没有嫩绿草地的土地,指缝中斑斓不堪,混杂着泥土和鲜血……   明明如此平凡的一张脸,为何能演绎出那副惑人的美感?   北堂傲越盯着那苍白的唇瓣,不但觉得唇形很美,而且还有让人有吻下去的冲动……   北堂未泱是他的儿子,从出生便是他精心策划的开始,每一步都是一个棋子一个棋子下的,时至今日除非有其他的办法,否则他不会让这盘棋悔了!   北堂傲越渐渐不懂自己的心,此时他为自己的儿子心乱如麻,那么梦冉又如何解释?他从来没有质疑过陆白卿的话,陆白卿说他会爱上一个男人,虽然表面不置可否,但是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北堂傲越一度认为陆白卿指的是梦冉,现在却不能确定了……   北堂傲越直接漠视了陆白卿当时还有说一句:“若求而不得呢?”   陆白卿说唯有北堂未泱能辅助他统霸天下。   陆白卿当时一脸凝重的和他说:“陛下想要在二十年内统一炎麒大陆,就必须由殁族鲜血筑基而起,待大功告成之际便是殁族后裔灭亡之日。”然后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殁族如今惟剩下绮妃娘娘,应当让绮妃娘娘诞下龙子,以其子之血,饲火麒麟。”   同时北堂未泱也是……   如果你永远这么昏睡该多好?那么我就不用再为这些事烦恼了……   北堂傲越沉溺的摸上那张熟悉万分的脸,还有脖颈间的温度,却被殿外的喧闹的声音打乱。心情正不愉,张烙就敲了两下门,关上门,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陛下……”张烙头微微转到门的方向,然后为难的看着北堂傲越。   “什么事?”他倒要看看第一个耐不住性子的是谁?!   “如妃娘娘因为听闻陛下身体有恙,所以特地炖了一盅桂圆百合银耳羹来,奴才说陛下不见任何人,如妃娘娘说不‘亲眼’看望陛下,一定会夜里惶恐不安,睡不安稳。”张烙早看腻那些争宠的后妃的手法了,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招式。   北堂傲越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相互摩擦,沉吟道:“如妃估摸是厌倦了宫中的日子了,连基本的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留在后宫岂不留人笑柄?”   张烙悄悄的抓起自己两边的广袖,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诺。”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能说的。   “传令下去,如妃违抗圣意,即刻送入冷宫。无朕旨意,终身不得擅离。”不经心地瞧了一眼抖得不厉害的张烙。他喜欢有自知之明的奴才,张烙一直让他很满意,这次有点处理不当,念在张烙服侍他多年的份上,他会放过张烙此次的差错,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张烙感觉自己的头顶发毛,“诺。”头自从进来后就没抬起过,只看到站在前方的陛下两腿裸露在他面前,两边宽散的衣袍在两腿旁勉强还没掉。“奴才告退。”   北堂傲越随口说了句,“宣吴太医和安太医。”然后走进内殿,穿上衣裳。   “诺。”跪得有点久的张烙狼狈的起来,手随意的揉了两下酸麻的膝盖,不敢多滞留就出去,仔细的检查殿门关的没有空隙了,张烙看着面前趾高气扬,心高气傲的如妃,如花似玉的脸上挂满自得,好像在说:‘看吧,让你这奴才得罪本宫!本宫可是陛下的爱妃,陛下如何会不见本宫?!’   如妃拿过宫婢端的那盅桂圆百合银耳羹,风情万种的扭动腰部,“大胆奴才,还不给本宫开门!”如妃眼角鄙夷的瞥了一眼张烙,颐指气使的对他说,丝毫不把张烙这个殿前第一大太监放在眼里。   张烙直视恭敬的弯下腰,“让娘娘失望了。”说完直起腰杆,冲边上的几名侍卫使眼色后,再开口:“传陛下口谕,如妃娘娘违抗圣意,即刻送入冷宫。无陛下旨意,终身不得擅离。”   如妃听到那句‘让娘娘失望了’话时,正准备放下手上端着的羹,想甩张烙一巴掌,可还没实行动作,就被张烙的下一句吓得浑身僵硬,面色惨白,双眸全是难以置信,将端盘连羹扔掷在地上,然后激动的用葱指怒指着张烙大喊道:“你这个阉人!假传圣旨!陛下不会下这般旨意的!本宫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这个阉人!”在如妃说这怒喊时,两名侍卫已经架起她,如妃气不过的想用悬空的双腿踢张烙,却立刻被人打晕,还有两名侍卫跟在后面。   如妃带来的宫婢愣愣地看着已经没有了主子身影的地方,头部慢动作的朝张烙看去。“涨……张……张公公……公……”猛咽下口水,在想等待她的结局是什么。   张烙舒了口气,安抚那无辜的宫婢道:“你先回如妃宫里去吧,之后本公公自会调配。”   宫婢使劲地点头,“谢谢张公公,奴婢会记得张公公的好,奴婢告退!”脸上欣喜之情立显,不敢多放肆,轻福身子就离开傲帝寝宫。   张烙继又叹了口气,陛下那句:“如妃估摸是厌倦了宫中的日子了,连基本的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留在后宫岂不留人笑柄?”其实也是在指责他办事不利,同时暗示了假如这种事都做不到,就会沦落到一般如妃娘娘的下场。不同的是如妃娘娘毕竟是宫妃,他只是一介阉人,下场会凄凉许多。伴君如伴虎,但愿老时能够告老还乡,在家乡颐享天年。   北堂未泱隐约听到外面的嘈杂,头昏脑涨的扶着自己的头,撑起身子。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很熟悉……,目光凝滞端量起这个偌大的宫殿,可是脑子就和浆糊一样,他摇摇头,不悦地用手拍打头,转眼就被人拽下。   北堂未泱看向来人,“父皇……?”   北堂傲越不郁的看着他,“你的伤不痛了?”然后让北堂未泱继续睡下,吴太医和安太医才刚到,放下自己的药箱,面面相觑。   “过来。”北堂傲越冷冷开口道。   他们半点不迟疑,“诺。”两人很有默契的前后向北堂未泱把脉,然后相视一笑,同时行稽首礼,“回陛下,十五皇子恢复得很好,余毒已清,只要多加修养,不受凉便可。”吴太医说。   “恩,去龙璃宫侯着吧。”   “诺。下臣告退。”   吴太医和安太医退下的时候,北堂未泱还摸不着头脑。北堂傲越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不用担心,你只是回宫的时候受了点伤,如今没事了。你再休息休息吧。”   他听北堂傲越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当时好像只感觉肩上痛了一下,剧痛难忍后就晕了过去,但是看殿内的光线,应该是早上,他晕了多久?   北堂傲越看出他的想法,了然的说:“你昏睡两日了,这几天先暂时在父皇寝宫歇着吧,你的伤还不宜走动。蕖妃那,父皇会与她说。”   “诺。”北堂未泱有气无力的说。心里暗暗疑惑,他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吗?   北堂傲越给他盖上被子,“朕先出去一下,你再休息下,一会儿张烙会送来稀粥。”   “诺。”北堂未泱听话的闭上眼睛,听到北堂傲越的脚步声消失后,房内没有其余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一片。默默的扯出腰间的麒麟玉佩,看那玉越发的光泽起来,沉默地系会腰束处。   龙璃宫里,吴太医和安太医有些疑惑守在门口的小晨子公公,怎么会端来两杯茶给他们。   小晨子将茶杯递给他们,然后小眯眼的说:“早就听过两位太医的功绩,如今难得见上一面,奴才真是万分高兴啊!”   吴、安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有相同的疑问,他们有什么功绩?吴太医还好说点,安太医可是御药房内最没存在感的太医……   不好意思驳了小晨子的‘雅兴’,他们回笑道:“哪里,哪里。”   小晨子还想继续开口夸耀二人一番,耳灵的发现师傅说过牢牢记住的脚步声——陛下!小晨子马上收回两人手上的茶杯,赶紧离开龙璃宫。   吴太医和安太医郁闷了,看着空空的手,对笑一眼。   北堂傲越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笑。“你们笑什么?!”   他们马上行稽首礼,看北堂傲越已经坐上主位,转身正向。“陛下,下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北堂傲越只是单手托颌,“起吧。”不看他们。   “不知陛下传召下臣二人……?”吴太医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时,北堂傲越眼底微泛幽光,“朕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有关十五皇子身体的任何揣测。”语带令人发寒的气势说道。   “诺,下臣什么都不知晓,十五皇子只是偶感风寒,现在正在调理身子。”吴太医不敢直视傲帝,快速的回答。   “小臣亦是。”安太医也回道。   “吴太医,你的儿子朕没记错的话,……是宫廷侍卫副将吧?”宫内的兵将那些归帝皇管辖。   “诺。”吴太医不知道傲帝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北堂傲越另一只手,有频率的敲击着玉石御案,“朕会下旨封他为宫廷侍卫统将。”   “下臣替小儿谢陛下。”吴太医虽然得知儿子升官了,但是心里却没有多少乐活。帝皇心情好时就一朝希贵,心情不佳时便一朝家破人亡。   哎……   “退下吧。”   吴太医惊讶的看向旁边的安太医。怎么安太医没有封口的赏赐?只见安太医神态自若的向傲帝说:“下臣告退。”   吴太医也接着说:“下臣告退。”之后便与安太医一起离开龙璃宫。   ☆、57章   蕖妃等了两日都没有北堂未泱的消息,终于坐不住了,正跨出房门,就看到张烙手上提着灯笼来到冉荷宫。   张烙右手拿着灯笼的扶棍,黑夜里看不到他脸上的笑,走到蕖妃面前,行顿首礼道:“奴才叩见蕖妃娘娘。”   蕖妃不动声色地,习惯性扬起她专门一副温良中透着倨傲的笑靥,“张公公,你来本宫这有何事?”手下不觉扯起丝巾。   月儿看在眼里。   “娘娘,陛下让奴才过来和您说声,十五皇子这几日会宿在陛下寝宫,请娘娘切勿担心。”   “有劳张公公特定来趟,本宫知晓了。”说话间她手上的力气暗暗加重了几分。强扯一笑,“张公公可否带云月过去?云月是十五皇子的贴身宫婢,本宫怕十五皇子不习惯没她照顾。”   张烙语调平稳的回道:“蕖妃娘娘自可放心,奴才手下很多出色的宫婢,必不会令十五皇子有任何的不适。娘娘实在不放心的话,这奴才也做不了主。要不,奴才回去请示陛下?”既不得罪蕖妃,也能不招惹这门子腥。   十五皇子这两日宿在陛下的寝宫,陛下又哪有安排宫婢服侍?一切都由陛下‘亲力亲为’,连他都搭不上手。假如十五皇子降生时,不是他亲耳听到啼哭,张烙一定会怀疑傲帝是把儿子当成情人养了,撇去其它的,十五皇子当真享受了宫妃、皇子们都不曾有过的‘关宠’,可惜了……   蕖妃不回答,等于默认,再说:“张公公,本宫听说如妃今天被打入冷宫了?本宫还算和她有些交情,所以想问问如妃怎么就突然被……?”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如妃,隔三差五见到她就冷嘲热讽,往日风光无限,还不是一夕黄花落?   张烙对上蕖妃的眼睛,“奴才只知道如妃娘娘仗着恩宠,漠视皇令。陛下抱恙在身,越发不快,所以下令将如妃娘娘打入冷宫。奴才言尽于此。”   如妃平日里仗势欺人,怀恨在心的不下百人,真不能想象如妃现在的境遇会如何的凄惨,冷宫里有一两名妃子还是由她送进去的,仇家相见……   冷宫又得热闹一段时间了。   “谢谢张公公了。月儿。”蕖妃唤身后的月儿。   月儿走上前,福身说道:“奴婢在,娘娘。”   “送张公公。”   “诺。”   “奴才就不劳烦了,陛下还在等奴才回话,所以奴才先行一步,娘娘请见谅。”月儿好像没听到,站在张烙的一旁。张烙再连连摆手,对着月儿说:“请回吧,奴才就此离开,蕖妃娘娘切勿怪罪。”   “月儿,回来吧。张公公慢走。”蕖妃等远处的灯笼见不到了,才将手上被指甲勾出丝线的绣兰花丝巾扔在地上。月儿捡起来,收在自己的袖里。   “娘娘……?”月儿看着没有表情的蕖妃问道。   “月儿,如妃给本宫好好照拂照拂。”蕖妃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寝宫。   “诺。”   云月站在拐角处,看见月儿也进蕖妃的寝宫了,才转身,“啊!”云月手感觉捂住自己的嘴巴,被吓得够呛。   罪魁祸首抱着肚子,笑得十分开怀。云月直接踢上他肥得有弹性的大腿,后才猛地想起这个人等级可比她高了不少。   她逾越了……   “哎呦~,云月,我就吓了你这么一下,你下脚也忒狠了!”李宥鸢委屈的控诉云月,揉着自己的大腿道。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会来找罪受么?他就知道云月只对十五皇子好!哼!   云月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不敢看李宥鸢,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啦,李公子,奴婢不说故意的,谁让你站在奴婢后面……”后面一句直接变成嘟哝。   “好像也是耶~!”李宥鸢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也有点害羞,“不过云月,你神秘兮兮的站在这里干嘛?”李宥鸢看云月偷偷摸摸的站了很久了,还很入迷呢!他站在云月身后这么久了,云月居然没发现耶!平常云月如果这么容易走神就好了!李宥鸢噼里啪啦想了一通,如果云月走神,他就可以每次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吃糕点,那多幸福啊!   才想了这么一下,李宥鸢就觉得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云月紧张的上前捂住李宥鸢的嘴巴,“李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得这么大声,想让人听到不成?!   李宥鸢猛点了几个头,“您可别再大声说话哦!”云月对着李宥鸢说。李宥鸢再点几个头,云月把手收回,李宥鸢连吸几口气。   “……云月……”   “李公子请说。”云月姿态万千的说。   李宥鸢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声,无声的让云月明白,李宥鸢找她究竟何事。云月垮下肩,看一脸羞涩中带着歉意笑容的李宥鸢,“李公子,奴婢去去就来,您可以去大殿等奴婢。”   听到云月的回答,李宥鸢嘴巴咧得老高,一张脸都笑成一团,“好好好!”然后小步跑到大殿等吃的。   逵釉殿的书房内,北堂昊盯着玉案上的摇鼓,许久不语。旁边还有堆得老高的奏折。   “太子殿下……”小福子小声的在门口喊道。   北堂昊收起摇鼓,放在盒子里,低沉的说:“进来。”   “诺。”小福子推门进来。   “有什么事?”   小福子苦愁的看着北堂昊,“殿下……”   “说!”他今天心情很不好,语气并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小福子太粗神经了,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指指门口。北堂昊望过去,门口能清晰的看到两道人影,看人影的头饰,就能知道那是女子。   拓跋嫣儿?   “殿下,可要见?”小福子无比希望主子突然很喜欢他的服侍,让他留在这里,那么他就不用面对泊儿了。对!你没有猜错!他——小福子,最怕的是和他地位一样悲催的宫婢泊儿!   北堂昊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刚刚得知北堂未泱会在父皇的寝宫住几日,他就一阵的不安。此时见拓跋嫣儿,他可没有这个精力。“本殿今日还有许多奏折未看,请嫣姬回去吧。”   小福子抖了下,“诺。”然后慢动作的打开殿门,时不时往后看下北堂昊,可是北堂昊无动于衷,他只能用赴死的精神,拉开殿门,动作迅速的再关上。   小福子的一系列动作,拓跋嫣儿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不悦的瞟小福子,“小福子。”   “诺!”这声‘小福子’十分渗人有没有!   “太子殿下如何说?”   小福子躬着身子,“回嫣姬娘娘,殿下说……说……”   拓跋嫣儿不耐烦的说:“说什么!支支吾吾的,果然是一介阉人!”   小福子扁起嘴,因为他低着头,所以拓跋嫣儿看不到,“回嫣姬娘娘,殿下说今日还有许多奏折未看,请嫣姬娘娘先回寝宫歇着。”支支吾吾的就是阉人了?不像男人了?!小福子可不敢呛声。   “好,泊儿,回宫!”拓跋嫣儿明显的气极,甩了一下广袖,纱织的广袖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带来一点清香威风。等拓跋嫣儿走了之后,小福子才敢打一声喷嚏。他努努鼻子,真受不了这脂粉香,还好是当太监了,不然以后他的妻子也擦香抹粉的……,想到这小福子就打了个寒颤,再次庆幸自己成了太监。   拓跋嫣儿回到了寝宫,神色不郁地目光灼灼地盯住泊儿,“泊儿。”   “诺。”泊儿跪在她的脚下,很是顺从。   “太子殿下最近可有新宠?”拓跋嫣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回想那天她永生难忘的耻辱,她更加怀疑。   泊儿低垂着眼,“娘娘,奴婢前几日才打听的,太子殿下绝对没有新宠的,娘娘可以放心。”止不住的恶心了一下,泊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抱住肚子。   “你怎么了?”拓跋嫣儿没有多在意,随口的问了句。   泊儿等恶心感过去后,才缓缓开口道:“回娘娘,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奴婢白日吃的饭菜估计是有点问题,一会就好了。”   “实在是难受,便去御药房抓副药,就说是本宫让你去的。”拓跋嫣儿没有了兴致,一件件的脱下自己的衣裳,裸身换上睡衣,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逐渐消失在屏风后。   “诺。”   北堂未泱吃了两碗稀粥,身上渐渐有力气,见北堂傲越在批阅奏折,他走过去,“父皇,儿臣想先去沐浴。”   北堂傲越头都没抬起的说:“恩,去吧。里面有换洗的衣物。”   “诺。”说完就直接朝浴池方向走去。因为身上的伤还不能碰水,所以他只敢拿着帕子,浸湿之后,微微拧干,左手拿住。右臂受伤不好使力,全程他都用左手擦拭自己的身体,突然身后一阵发凉,他疑惑的看向他身后的墙壁。望了许久,那股森冷也没减弱一分,他披回自己的衣服,向雕有四座龙头的池子后面走去。   是他的错觉吗?他隐隐感觉到有东西在牵引他一步步的走向右边的墙壁那。北堂未泱摸上那墙壁。墙壁跟那日夜温暖的水池不同,手刚触碰到,就能感受那彻骨的冰冷。腰间的麒麟玉佩微微的颤动了几下,显得不安份,因为北堂未泱离墙壁较劲,玉佩贴在了墙上,他没注意到。   北堂未泱嗤笑一下,觉得自己怎么会好端端的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身要离开,却发现挂在腰束的麒麟玉佩居然紧紧的贴在墙上,他被迫也不能离开了。   “你在那干什么?”北堂傲越看他很久没出来,以为北堂未泱可能是手不便,所以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就见着北堂未泱站在那墙壁前,而那枚麒麟玉佩则贴在墙上。   他不知道父皇这个时候会进来,所以略微惊讶的说:“父皇,儿臣……,”北堂未泱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北堂傲越走过来,手力不轻地把他的腰带解下,然后眼睛牢牢的看着还在墙上的麒麟玉佩,对他说:“你先出去。”   “诺。”他没有多迟疑的离开,转角处看一眼玉佩,深思的离开。   北堂傲越从怀里取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弄掉刀鞘,眉头都不皱一下,快速的往自己的掌心划了一刀,然后马上将留着血的手掌贴于玉佩上,待一盏茶后,他扯下玉佩,捡起刀鞘,合上匕首,放回怀中。   手上的血迹不剩一点。    ☆、58章   云月好不容易打发走李宥鸢,就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从抽屉的暗夹层里取出一张白纸,毛笔蘸少许墨汁,草草写了几字之后,白纸上的墨迹消失不见,好似没有写过字。她把白纸折成方形,放在自己的衣襟里,然后就走出房门。   云月一路小心谨慎,尽量避开其他人,花费较久的时间,走到一所废弃的宫殿。估计这宫殿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很是萧索。她把衣襟处的白纸放在禁闭的宫殿门口,低语,“烦请交予。奴婢先行离开。”没人回答她,云月挽起自己的裙角,动作不敢太大,再朝四周看了许久,周遭无人她才离去。   此时殿门打开。门因为很久无人打开过,发出‘吱呀’‘吱呀’声,厚重的尘灰和上方的几只蜘蛛网也扑面而来。一袭太监服,年岁看起来不大,脸蛋粉嫩嫩的男子走出来,拾起地上的白纸,平时单纯双眼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他不急不忙的脱下自己的鞋子,将白纸放于自己的脚底后,穿上鞋子,拍拍自己的手袖,再弄弄自己的头发。一切弄完后,他带着可爱的笑脸,蹦蹦跳跳的跑走。   阳光明媚的早晨,却已经开始让人厌恶,夏天没有冰块解暑,那是十分难熬的。北堂鸿煊捧着一碗冰水,在考虑要不要就这么喝掉,一定很过瘾~   安陵墨垣走过来,拿走他手上的冰水,动作极快。北堂鸿煊没有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碗已经跑到安陵墨垣手上去了。北堂鸿煊口气不佳的说:“拿过来,这是本王子要喝的!”   他只是把冰水送到自己的嘴边,仰头,一口喝下。“小王子,小侍很渴,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这么一小碗的冰水,小王子必是不会不舍得。”安陵墨垣没有挑衅的看着北堂鸿煊,说话的语气却足以让北堂鸿煊跳脚。   北堂鸿煊扭头就走,想想还是不和这个安陵墨垣计较了。听小福子说,好像安陵墨垣的母亲受伤了,前些日子安陵墨垣出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这事摊着平时,他不和安陵墨垣打起来才怪了。   北堂鸿煊想放过他,安陵墨垣偏偏自己送上门。   安陵墨垣拦住北堂鸿煊,一双桃花眼戏谑的看着北堂鸿煊,“小王子,可否让小侍欣赏您的新作?”   “什么新作,我不知道!”北堂鸿煊直接撞上安陵墨垣的肩,气冲冲准备离开,可是安陵墨垣好像和他杠上了,又一次拦住他。“你没事别找我!”他没好气的说。   “殿下,小侍只想看看那幅画,别无他意,您好像对小侍有何误解?”   北堂鸿煊瞪着安陵墨垣,“你休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恶狠狠的说完后,突然想到什么,他继续说:“安陵墨垣,你说我何时不讨厌你了?误解?!别把我当小孩耍!你以为我跟那个老得昏头的太傅,被你蒙骗了这么久,还以为你有多好?!笑话!”   安陵墨垣捂嘴一笑,“小王子,小侍让你这么不满的话,大可和太子殿下说说?”   “哼。”北堂鸿煊双手环臂,头抬高,努力想弄出眼高于顶的俯视安陵墨垣,无奈,相差不止一截,努力的弄出一章倨傲的脸,看着安陵墨垣,“如果不是因为父王和皇爷爷,你以为本王子会让你一直留在这皇宫里?”安陵墨垣以为他没说?在他第一次看到安陵墨垣看小皇叔的眼神时,他就去求父王换过个侍读,但是父王说这人有用处,不是他说换就可以换的,之后他不甘,又去找了皇爷爷。皇爷爷的回答和父王一样,说:‘如果你能驯服这匹烈马,朕就将他赐予你,随你如何处置。’   驯服?安陵墨垣这个怪胎能被驯服?!自此以后他就觉悟了。他可以任意的嘲讽这个人,却保不定日后,这个小心眼的人会怎么回敬他。还不如就维持现状,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打不过端出身份。只要有父王一日,安陵墨垣就不敢得罪于他,也或许是因为……皇爷爷?   “小王子,您真的认为是因为陛下和太子殿下,您才无法摆脱小侍吗?”那熟悉的邪笑又浮现在脸上。安陵墨垣靠近他,声音低不可闻的说:“只要十五皇子有一日呆在这宫里,您就不能脱离小侍。小侍唯有在你身边,一年才能见着几次……呵呵~”   北堂鸿煊听到耳边的笑,觉得刺耳得很。他再次越过安陵墨垣,这次安陵墨垣没有拦住他了,而是看着他远去后,步履轻摇的出宫。   他的哥哥们,可还在府里等着他呢。安陵墨垣愉悦的笑弯了眼。   ‘嘣!’一声,北堂鸿煊牟足劲的关门,然后走到自己的书桌旁,在一张张纸叠加里,他抽出最底下的一张,一张未完成的画作展现在眼前。   他摸上那没有五官脸庞的画像,肩胛处并不如太傅当日见到的,只有垂垂待脱的绮罗,更为醒目的是锁骨处花瓣朱砂。花瓣才一瓣,有如蜻蜓点水般,盈盈轻落,栩栩如生,恍如真物。倘若晚上看时,会更加的惊艳,因为花瓣是用炎麒大陆稀有的颜料画上的,所以到了黑幕初至时,用特殊颜料画上的花瓣会发出璀璨的光芒,银光点点。   “小皇叔……,总有一日,我会在您的肩上刺伤这花瓣,用这颜料点缀一番的话,您一定会很喜欢的吧?”北堂鸿煊摸上那白天和其它东西并无不同的画,浅浅一笑。想到了什么,北堂鸿煊手下不禁加重力气,然后立刻发觉自己的失态,他扫平画纸,执起画笔,久久未落笔。   冷宫里,如今的如妃好不凄凉。平日里梳妆华丽,才来两日便蓬头垢面,嘴角还有淤痂。三名穿衣乱搭的女人憎恨的看着如妃。   一名面黄肌瘦的女人推着如妃到不远处的一口井,“你养尊处优,一定是受不住这冷宫。念在你以前对我不错,我就好心的和你说说,这口井啊……”女人脸上的笑容带着让人看着心悸,“这口井啊……,你往下看看,一定会很喜欢的。下面有很多人和你作伴的~呵呵呵呵~”女人笑得很开怀,如妃缩在井边。   如妃身上布满了瘀伤,都是这两日才有的,白嫩的小脚也都是伤痕,没有了鞋子,她走上这么几步,都疼得要命。   明显比几人都要苍老的女人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的脸颊,“如妃娘娘,您可还记得这道疤?”女人好像不会疼,在那刚刚结痂流脓的脸上狠狠用指甲抠下疤,很是可怖。“因为您,我在侍宠的第二天就被你弄成这样,打入冷宫,我现在仅仅二十岁啊!所以为了时刻记住您的恩德,我可是不敢让这痂没了。”二十岁正是女人芳华最盛的时候,可是她呢?!垂垂老矣!都是因为这个如妃!   女人咬紧牙关,用好像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如妃。   在一旁冷眼看的另一名女人只是转转头,云淡风轻的说:“你们说这么多干嘛,直接扔她下去呗。”她玩着自己的指甲,歪头斜视那哆哆嗦嗦的如妃。   “我求你们,陛下过些天就会想起我了,到时我一定让陛下放你们出去,可以吗?我求你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如妃说着说着就流下泪,即使如今狼狈,仍然掩饰不了她的楚楚动人,可惜那三人无动于衷。   “你们在干什么?”清冷的声音由远到近,如妃好像看到了希望,看向来人。   蕖妃衣香鬓影的出现在如妃面前,身后的月儿手上提着食盒。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落魄难堪的如妃,如妃忘记了眼前的她已经没有和蕖妃斗的资本了,“蕖妃啊,你来这里干嘛?!想看我笑话!?”语气恢复到往常的高傲。   蕖妃没有在意如妃的话,“如妃,本宫就是来看看你,你动大怒做什么?对了,本宫还带了一点你爱吃的瓜果。你现在在这里,一定很难吃上这些东西了。”月儿将食盒打开,放在如妃的面前。   如妃瞥了一眼食盒,下一举动就是把食盒推到,里面的水果滚落在地上。“蕖妃,轮不到你假好心!你以为我败了,你就有机可乘吗?!陛下一样不会宠幸你。你最开始就是因为琴技出众被看上,成败皆于此,你比我可悲!”如妃说得不够瘾,嗤笑道:“你的琴,才是你最可悲的。它会一直提醒着,陛下是因为什么看上你!”   蕖妃幽幽看着如妃,“既然你不领情,本宫这便离开。月儿,回宫。”   如妃高兴的拍拍手,真好啊,能看到蕖妃这种表情一次,什么都值了。   头发没有扎起,凌乱的披在身后,白净的脸上还满是稚气,用自己小小的拳头揉揉眼睛,睡意朦胧的走出屋外。   他不懂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懵懂的看着三个大姐姐抱起一名坐在地上的姐姐,狰狞的大笑几声后,齐力将拿姐姐高高抬起。姐姐挣扎的双腿猛踢,却不敌她们,口中哀嚎着:“求求你们放过我,陛下那我会帮你们求情的,真的!”却没人理会她,姐姐看离井口越发近了,慌不择言的说:“我爹是拓拔大将军手下的大将,你们这么做,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我爹很疼我的,真的!”三人依旧不理会,手下动作更快了。他看到姐姐被她们扔入井中,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回荡了很久,慢慢没有了动静。三个大姐姐拍拍自己的手,很是开怀的看那口井。   他觉得有点恐怖,默默自个的小手臂,回到自己的屋里,不敢再往外走。 ☆、59章   这还白日,外面日头正盛,安陵宇却紧闭房门,还把窗户统统关上。安陵宇拿出一张折成长方形的白纸,摊开后,点上烛火。纸张透着烛火光,只见白白的一张纸上,浮现几个字——十五夜宿陛下寝宫。   夜宿?这好戏可要上演了。安陵宇正得意之际,双腿突软,要不是他赶紧撑住了桌子,可能会瘫软在地上。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难道……是大限将至?   怎么可以?他的宏图大志都没有完成,不可以!!!安陵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已经枯柴一样的双手,上面都是皱纹,无一不在证明他真的老了……   安陵宇瘫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语。   半月后。   北堂傲越看着骨瓷清花手绘小杯里,可以看见上面有一点茶叶在上面游动。北堂未泱还在一边煮茶。他的身子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肩上的伤痂都要褪去了。   小晨子端上一碗褐色的药汤,放在北堂未泱的茶具旁。一时间,浓郁的茶香参杂中药汤的苦涩味道,很是怪异相悖。   张烙对北堂未泱行了个礼,赶紧端走那药汤,北堂傲越才没有发怒。他本要饮茶,就被这药汤熏到了,再闻闻手里清香扑鼻的茶,雅兴都被搞没了。   他可是有很久没喝到北堂未泱亲手冲泡的茶水了。   北堂未泱漠然的走到一旁,双手捧起药汤,眉头都不皱一口气饮下。以后的他都要以药为伍了吧?小晨子将盘子里的蜜饯送到他面前。“不用了,我习惯了。”对小晨子笑了笑,他回茶桌那,继续煮茶。   小晨子看手上的蜜饯,再看看一脸优雅从容的十五皇子。十五皇子真好伺候啊~,他没接触过十五皇子,今天还是因为师傅说让他学习学习,才有幸进入这个龙璃宫的。适才师傅匆匆端走药汤,他还以为又干下了什么大事,一直在想十五皇子会怎么惩罚他呢。   “你们下去吧。”北堂傲越发话,张烙就拖着还一脸呆滞的笨徒弟出去,顺便关上门。   张烙直接往小晨子头上敲一了下。小晨子吃痛的看着张烙,“师傅,我又怎么了?!”满是委屈。   “你还不知错?!我再打你个小笨蛋!”说完一个爆栗。打过瘾了,张烙才深长难懂的和小晨子说:“师傅今日让你进去,无非就一个目的,偏偏你这个榆木脑袋,把什么都搞砸了!”   “师傅,什么目的呢?您说,徒弟我听着。”   “十五皇子为人是顶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跟十五皇子吧。龙璃宫不适合你。”虽然十五皇子不能算攀高枝,但是以如今的势头看,傲帝短时间内不会动十五皇子。   小晨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记住了。要多巴结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批阅奏折。埋头了一会,“未泱。”   “儿臣在。”   “你可曾怨过?”北堂傲越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   北堂未泱唇角微扬,笑道:“怨,何人无怨?”北堂傲越没有心思看奏折了,等他继续说。“父皇,您说人生在世,连稚儿都会埋怨许多,更别说儿臣了。”   “所以你怨过朕?”放下龙毫笔,北堂傲越定定看着他。   北堂未泱神态安宁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闭上眼感受茶香带给他的那份平心静气,“父皇,即使儿臣在您的宠爱下成长至今,没有经历过之前种种,说不定依旧会怨父皇。世间极少有无嗔、无痴、无怨、无恨之人,正因为有了这些,人,才为人。”前世的他,现在想想,果然不适合当‘人’啊……,一生为了另一个人活着,就是践踏人生,最后只会追悔莫及。   “无嗔、无痴、无怨、无恨。”北堂傲越看那已经饮下茶水,准备再添一杯的北堂未泱,若有所思。   北堂未泱连续喝过三杯茶后,走到大殿中央行稽首礼。“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一趟,和母妃报报平安。”   “不用了,朕只让张烙跟蕖妃说你在朕寝宫暂住几日。”   “儿臣想回冉荷宫。”北堂未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了。   “那你就回吧,朕批阅折子,让张烙将你要喝的药带几幅回去吧。”   “诺。”北堂未泱关上门,粲然一笑。他几乎最近都不能离开北堂傲越一步,好不容易脱离了一点,怎能不高兴?但是出来后的他,却很茫然……,是要先回冉荷宫和蕖妃请安,还是先去找半月不见的皇侄北堂鸿煊?   思量半天,他还是决定先去找北堂鸿煊。想到北堂鸿煊会甜甜的喊一声“小皇叔”他就高兴。他一直以来,最为偏爱的侄子啊……   北堂未泱不知道北堂昊有没有离开逵釉殿,不敢冒然进去。因为北堂昊在的话,他必是要和之聊聊的,但是他却不想和北堂昊过多接触。   “咦?十五皇子?”北堂未泱还在想着,小福子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福子作势要行礼,北堂未泱示意他不用了。   北堂未泱朝小福子笑了笑。“我想问问……鸿煊在里面吗?”   小福子就想脱口而出:‘小王子不在,不过太子殿下等您很久了。’,感觉不妥,才讪讪道:“回十五皇子,小王子这会儿还没回来,不如您先去里殿歇着,等等?”然后他就能叫太子殿下出来了!哈哈,如果太子殿下心情不错的话,还能赏赐一两个小物件给他呢。   小福子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处置太子赏赐的东西了,可惜耳畔飘来一句,“不用了,太子殿下还有很多事情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北堂未泱转身想走时,就被人抓住手臂。   “不是……不是你。”来人看见他的模样后,失望的低下头,紧接着看到小福子,兴奋地转而抓住小福子的手臂。“小福子公公,我……我来……我求你,让我见见太子殿下。”他一脸的哀求之色,小福子很悲凉的估计,他这次可能真的有赏赐了,而且是一棍子好打。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北堂未泱打量起刚刚抓住他手臂的男人。男人还是很眉清目秀的,肤色较白,就是有些瘦骨嶙嶙的,脸上布满愁容。   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前世没有,在逵釉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这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小福子公公,我求你,我求你,求你……”男人泣不成声的抓着小福子。   小福子手臂被抓得老疼,这主子不像绝食的样子,力气大得很!“公子,您先起来,奴才带你先进去坐坐,好吗?”要先带他走啊,否则被十五皇子看出什么就遭了,现在十五皇子颇受陛下的宠爱,如果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可怎么办?   小福子使劲全身的力气,才把手臂上的手掰下,然后半拖半拉的让他进去,无奈这主也很不看人脸色,才拖走了两步就反应过来了,甩掉小福子的手,用凶狠的目光瞅着小福子,“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你听到没有!”他咆哮起来,小福子后背发凉。   这事闹大了……   逵釉殿的宫婢、太监偷偷地躲在一角,交头接耳。   死了,死定了!这下子人尽皆知了!他今天好衰啊!如果他还有命喘气的话,他会马上去烧香拜佛的!当然,前提是他能出宫。   “刘公子,奴才这就带您去找太子,好吗?”小福子苦着一张脸,好声好气的说。   “真的?”他狐疑的盯着小福子。   “真的,您跟奴才来吧。”小福子走到北堂未泱面前,郝颜的说:“十五皇子,对不住,奴才得先告退了,小王子等会就回来了,您在这等等吧。”   “恩。”北堂未泱轻点头。   小福子拉着抑制不住大笑的男人往里走,路过一群太监时,小福子拿出气势的吼道:“该忙什么的,就给咱家去忙!”聚集的人,一哄而散,都拿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各自忙活。   北堂未泱看着离去的两个人,疑惑不解。   那人……是谁?逵釉殿里何时有了这号人物?脑中好像隐隐出现了答案,他却没有捉住。   他直接走到北堂鸿煊的住处,闲来无事翻翻北堂鸿煊的最近练的字,看是否又什么进步,一大叠的纸,让北堂未泱看了十分满意。   北堂未泱一张一张的看下,才看了一半就有点眼花了。他揉揉眼睛。鸿煊真是个小孩子啊,写完的纸张为何不收起来,堆了那么大叠,不好练字吧?他先拿起一些纸张放到后面墙上的书柜那,再拿起一部分,眼见桌上的纸张越来越少,北堂鸿煊回来时看到一个背影在翻弄他的东西,没有多想的直接冲过来,冷声说:“放开!”   北堂未泱转过身,惊讶的说:“鸿煊?”刚刚的声音,是他从来没想到会由鸿煊发出。鸿煊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快乐的孩子,何事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成长了?   “小……小……小皇叔……”北堂鸿煊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会是小皇叔,怎么办?小皇叔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怎么办?!他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北堂未泱看他这副模样,心疼的抱着他,“没事,没事,没事……” ☆、60章   北堂鸿煊贪恋北堂未泱怀抱带给他的温暖,眼角一瞥,那桌上已经有半张的画像露出来。画像可不能让小皇叔看到。   “小皇叔,我最近都有去冉荷宫找你,云月说你不在。”他用委屈的声音说道,转而联想到冉荷宫的正主,北堂鸿煊眼底一凛。   北堂未泱摸摸北堂鸿煊的头,平时北堂鸿煊会制止他的这个动作,现在居然没有?北堂未泱的脸柔和起来,“我去父皇那住了几天,这不就回来了?”   “恩,鸿煊知道,云月和我说了。”北堂鸿煊万分不舍的离开那胸膛,扬起他标志性的灿烂笑脸,“小皇叔,我刚刚还以为是谁乱动东西,所以……”   “我知道。没事的。”他不在意的回道。   “小皇叔,我给你准备了一样小礼物,要不你去找找,看你找得到不?”   “在哪?”北堂未泱好笑的看着北堂鸿煊。礼物?不会是什么整人的玩具吧?   北堂鸿煊指了指屏风后,“就在那,小皇叔找找去?”   “恩。”北堂未泱没有怀疑的走到屏风后,环顾下周边,开始翻看起来,而北堂鸿煊则很快的抽出那张画像,小心的折好,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笑嘻嘻的跟过去,“小皇叔,找到了吗?”   北堂未泱纳闷的看着北堂鸿煊,他都找遍了。北堂鸿煊的内屋没什么摆设物件,所以很快就能检查完了,可是他却一无所获。“鸿煊,你藏哪去了?”   “嘿嘿,小皇叔等下,我找出来给你。”北堂鸿煊笑着走过来,还搬来一条椅子放在一旁的红木衣柜前,他垫上去,努力勾上衣柜顶上,摸索半天了才拿下一个长盒子,跳下椅子。“小皇叔,给你!”他把长盒子递给北堂未泱。   “这是……?”   “小皇叔打开看看呀!”北堂鸿煊双眼发亮,期待北堂未泱看到里面东西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北堂未泱好笑的瞟了一眼北堂鸿煊,在他的热切眼神下,打开长盒子,里面只有一卷画轴。“画?”   “嘻嘻,小皇叔快看啊!”   “恩。”北堂未泱将盒子放在桌上,解开画轴上的带子,慢慢摊开画轴。画里描绘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小孩,手牵着手相视一笑,后面有一大片的蝴蝶兰,无忧无虑的,甚是温馨。   画技虽然还有待加强,但是却人物入神,已为佳品。   左边的小孩脸上的笑容……一直是他憧憬多年的,如果有一日他的脸上真的可以和画上的小孩一般,那该多好?北堂未泱眼里泛起泪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摸着画里的两个孩子。   “小皇叔……?”北堂鸿煊慌了,他没想到小皇叔会摆出这副神情。“小皇叔?”   北堂未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画卷起来,放回盒子里。“鸿煊,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是的,很喜欢。就算是最初的他,都不确定脸上是否也曾有这样的笑容?他不记得了。   “哦,小皇叔喜欢就好。”北堂鸿煊心不在焉的回道。   “要不要随我去冉荷宫?”该去看看蕖妃了。他来回的摸摸盒子,喜爱之情可见一斑。   “……”冉荷宫?那不是又得见到蕖妃?可是不去的话,小皇叔一定不会和他呆很久。   “鸿煊?”又发呆了。他一直希望鸿煊可以和蕖妃好好相处,只是鸿煊很是排斥。   “小皇叔,不能在我这玩会么?”   “我得先回去和母妃说声,要不你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再来,好吗?”他并不喜欢勉强人。   北堂鸿煊纠结了。去?不去?过去看到那蕖妃一定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又会向上次一样。回想起上次小皇叔凶他的表情,他心里又难受了。“小皇叔,我……在这里等你好了。”声音很是幽怨。   “恩,你先练练字,顺便太傅交代的好好练练吧。”   “哦。”   见北堂未泱走远了,北堂鸿煊从怀里拿出那张画纸,把画纸上的褶皱弄平,环视整个房间,发现居然没有放置的地方。没有它法,只能将画纸对折,然后取出一本最少看的书籍,将画纸夹在书中。   在北堂鸿煊忘我时,另一边小福子却是冰火两重天。他放开刘梓卿,刘梓卿却紧紧跟在他身后,惟恐下一步就被小福子给甩一边去了。   刘梓卿看着周遭的楼宇,明显不是去太子书房的方向。而此时的太子只会在书房。“小福子公公,您这是去哪?”   “刘公子,您就随奴才来吧,太子殿下在前面等着你。”   “好。”刘梓卿隠下忧虑,跟着小福子走,再往前果不其然的看见太子殿下。刘梓卿高兴就要开口唤道,却被小福子拦了下来。   “刘公子,容奴才禀报个,可否?”没有通报给太子殿下,就私自带刘公子来,已经犯忌讳了,再让刘公子打搅了太子殿下的雅兴,到时他准吃不了兜着走。   刘梓卿点头,反正已经到了这,再等等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福子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走过去,北堂昊正在看那棵没有枝叶的桃树,轻眯上眼享受难得的清静。最近他烦闷时都会来北堂未泱之前住的偏殿,想起当时他在那亭阁上聆听北堂未泱吹奏笛子……现在想来,北堂未泱或许当时已经牵引了他的心。   未泱,属于我一人的未泱……,不管你是不是只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虚幻,我都会……   “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不悦的说:“起。”他讨厌其他人再进入北堂未泱的空间。这里是唯一他能进入,拥有北堂未泱气息的地方,虽然聊胜于无。“有何事?”   小福子看向身后努力张望着头的刘梓卿,“殿下,刘公子他……?”   北堂昊没有看过去,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回去,不然就送他出宫。”   “殿下,奴才还有话要说。”刘公子可别怪我,这事可大可小,不说不行。   “说。”   小福子接头交耳的朝北堂昊说:“刚刚刘公子大闹了逵釉殿,这时可能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北堂昊用力拍下石桌,“什么!?”   小福子赶忙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他就说他死定了,是吧?呜呜呜,他真要出宫拜拜佛。   北堂昊脸色很是难看,偏偏此时的刘梓卿不看形势,以为小福子没有和北堂昊说他的事,所以一时冲动,跑到北堂昊跟前,径自趴在北堂昊的腿上,手摸了摸北堂昊的腿,想要诱惑,可惜却被北堂昊重重推开,因为他没有防备,所以手掌擦伤了。   “太子殿下?!”刘梓卿震惊的看着北堂昊,眼里写满了受伤。   “刘梓卿,本殿今日会安排人送你回你父亲那,你回去收拾东西。”北堂昊不留余地的说。留着这个刘梓卿是他最大的失策,安陵宇本就一直盯着他不放,逵釉殿也说不定会不会有安陵宇的细作……   北堂昊起身离开,想要去安排后面的事,刘梓卿不识趣的再次缠上来。“太子殿下,我会乖乖的,不再来烦你了,让我留在这好不好?”回家?那个地方比逵釉殿还不如,而且他回去的身份还是‘过气的男宠’,不堪的身份,不被父亲赶出家门才怪了。父亲将他当做男宠送给北堂昊的那天起,就已不当他是儿子了……   “小福子!”   小福子赶紧上前,拉开刘梓卿,北堂昊冷清的留下一句:“本殿早就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小福子,带他离宫,即刻!”   “诺。”小福子不敢在你迟疑的拖着刘梓卿离开。   “呵呵,因为我没用处了,所以太子你就视我如糟泊,是那个正主出现了吧?因此你才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丢弃!”刘梓卿没有顾忌其他的,破口大嚷。   北堂昊听到‘正主’二字,停下脚步。回头对刘梓卿说:“没错,你一直只是一个替代品。没有用处的替代品,本殿已经待你够好了。小福子。”   “诺,奴才这就带刘公子出去。”   “你——”刘梓卿还想说什么,小福子狠下心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有张口的机会。   “刘公子,不会有结果的,放弃吧。”说完,小福子带刘梓卿从人少的地方走到宫墙口。   “来者何人?”守卫的侍卫照例询问,眼神很是疑惑的看着小福子身上挨着的人。   小福子拿出自己的御牌,“本公公奉太子之命,出宫有事,速速放行!”   “可是……”侍卫还想问他身上的是何人,小福子就赶紧加上一句:“太子的要事,你们耽搁得起吗?速速放行!”   侍卫只能先接过那御牌,和同伴一起端量,小声交谈了一会,确定这御牌的确是太子宫的之后,侍卫命守门将打开宫门。   “公公请慢走。”   厚重的宫门打开后,小福子拽着刘梓卿出去了,奇怪的是刘梓卿居然没有挣扎?!   “刘公子?”   “放开我吧。”刘梓卿有气无力的说,   小福子狐疑的看着刘梓卿,不信他会这么快想通。只见刘梓卿远望那宫墙,感慨的说道:“我刘梓卿至少是一介官员的庶子,再没骨气也不会让自己脸上无光第三次。”   小福子听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就放开了刘梓卿。“刘公子,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您还是自个回去吧,奴才就不远送了。”说完有觉得这刘公子挺可怜的,从腰束中拿出一个东西,“奴才身上还有点小物件,你收下吧,雇个马车到刘大人府上也好。”说着就把手上的小玉珠给了刘梓卿。   “谢谢你,小福子公公。他日我刘梓卿必会想报。”刘梓卿没有推脱的,二话不说就接过小福子手上的小玉珠,然后兀自离去。   小福子深深的肉疼。那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攒到的一个值钱物件呀!他怎么就一时心软的给别人了?小福子看看空了的手,悲凉的安慰自个,至少有人和他说谢谢了不是,所以他也算有赚吧?有吧?呜,一定算!   他随便在外面兜了一圈后,才敲了宫墙门。侍卫们很奇怪这个‘有急事’的公公怎么这么快就办妥差事了,不过也不多说,就放小福子进来了。   一进去小福子就后悔了。   拜神啊!他忘记了!看那关上的宫门,小福子欲哭无泪。   小福子没想到的是,日后的他无数次后悔今天的善举,就是因为这个刘梓卿。 ☆、61章   小福子会逵釉殿后,直接去了北堂昊的书房。他敲几下门,里面就传出一句:“进来。”   “叩见太子殿下。奴才回来了。”   “……”北堂昊背对着小福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福子大着胆子的往前一步,“太子殿下,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说。”   “诺。”小福子福了身子,“十五皇子适才来了逵釉殿找小王子……”小福子话还没说完,北堂昊就转过身,着急的问道:“他人呢!”北堂昊马上拿出桌上放着的盒子。   “殿下,估计十五皇子是走了。刘公子当时大闹亦被十五皇子见到了。”小福子恨不得钻到那书桌底下去,太子殿下的眼神忒吓人!   “你!”北堂昊将盒子放回原位,看着小福子。“他可看出了什么?”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小福子这回脑袋转得特别灵活,“回殿下,应该是没有的,就是外面的宫婢太监……?”这个就不好说了。   北堂昊打开书房门,看向外面空无一人的空地,“小福子,谁不是我们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吧?”   “诺。”殿下这是要……?小福子不禁在脑中猜测各种北堂昊可能下达的命令。   北堂昊看向小福子,不带情面的说:“把不属于我们的人,全部铲除。这事不能传到宫外,懂吗?!”   那人数可是很多啊,铲除过后要怎么填补回去?太子殿下真是扔了个难题给他啊。北堂昊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隔了一会继续说道:“父皇会解决,你即刻去办,稍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诺。”小福子很无奈,就算他不去处死那些人,太子也会让其他人去,而到时他小福子可就不一定有他们一样的好下场了。“太子殿下,奴才告退。”   “恩。”北堂昊回到书桌旁,拿起盒子往外走去。   当北堂未泱回到冉荷宫的时候,蕖妃在弹琴没发现他回来,月儿也一脸陶醉的倾听,只不过那琴声……   蕖妃,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十五皇子回来啦!娘娘!”云月一出来就见北堂未泱站在一旁,喜出望外的和弹琴的蕖妃说。   “未泱。”蕖妃莞尔一笑,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北堂未泱只能走过去,冲蕖妃说:“母妃,我回来了。”   蕖妃用想念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握住他的双手,“在陛下那还好吗?母妃想去见你,但是张公公说陛下到时候会让你回来的,母妃也不敢擅自去。”   北堂未泱由着她握着,请扬起唇角,“父皇只是想让我陪他几天,没事的,母妃不要担心了。”   “真的?”   “恩,我的话,您还不信?”   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这个孩子看来也不能完全相信了。蕖妃腹诽道,脸上不露神色的继续说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没有睡好?又受风寒了?月儿,赶紧让安太医来冉荷宫。”很是关怀备至。   “母妃不用了。吴太医最近都有去父皇那,父皇有命他给我把脉的,吴太医说没大碍,只是体虚,须多进补。”他从蕖妃的紧握的手里抽出,语气温和的说道,眼中都是真诚。蕖妃看到他的神情,却越来越怀疑。   “好,你随母妃进去好好的说说。母妃想让云月去服侍你,都被陛下拒绝了。”   “母妃,”北堂未泱无奈的笑了,“父皇待我很好,而且父皇也不喜欢陌生的人出入寝宫,您看张烙不也是吗?”还好云月没去。他不想拉云月进入卷到这场旋涡里。   “恩,那我就放心了。”蕖妃轻拍他的手背,“陛下那……,你这次回来可还要去?”   “许是不了。至少最近几日不用。”   “那就好。对了,未泱,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吧?”   “恩,母妃问这作何?”   “没有,就随口问问。”蕖妃看了看纤手上的通水玉琉璃护甲,用疑问的口吻问道:“对了,月儿。”   “诺。”月儿福身回道,等待蕖妃发话。   蕖妃头上的玉蝴蝶纹步摇轻微摇晃,“过些日子是不是到了秋赏的时候了?”   “诺。”月儿答道。的确是要到了。   秋赏为皇族每五年举办一次——属于皇子、公主们的盛宴。每年这个时候,皇子和公主的婚姻大事会由帝皇亲自指点,所以边国跟一些小国的都会派遣使臣来到炎烈皇朝,主要目的为求亲与缔结邦交。这时适龄的皇子倒不用担心什么,反正出于政治原因,傲帝一定会为他们选个好点的亲事,相貌差点没关系,毕竟日后还是可以纳的;反之,公主就不一样了。一个不小心,你的母妃亲族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再加上母妃也不受宠的话,极容易被指定嫁到边国国家。一旦嫁出就不再是炎烈皇朝的人。   炎烈皇朝从来没有隐藏过它的野心,但凡一名皇亲都知道,也许在傲帝在位期间就会灭了一些小国,边国不擅武力,兵力一直是最弱的,唯‘富国’盖过炎烈皇朝。   有朝一日边国必遭炎烈皇朝吞并。   只能说如今的妙龄公主都在祈祷这一天不要到来。   “秋赏?”北堂未泱好像没听说过。   蕖妃只是用广袖遮掩住她的笑意,“未泱日后自会明白。”北堂未泱必须成婚!眼底闪烁令人不解的光芒。   “诺。”   一名穿鹅黄色宫服的宫婢进来,附耳在月儿那细语几声。“什么?!”月儿惊讶的出声。   蕖妃望过去,“什么事?”   月儿让宫婢出去,福身道:“娘娘,张公公来了。”   北堂未泱也讶异了。他才回来没多久,张烙这会来有什么事?“母妃,不然我先出去看看吧。”   “不。”蕖妃起身,“张公公来了,母妃不出去不好,我们都出去吧。”   “好。”   然后全部出殿,看见张烙这次还带了小晨子来。   张烙笑着对蕖妃行顿首礼,一旁的小晨子跟着。“奴才参见蕖妃娘娘。”   “张公公,不知陛下是否有何口谕?”蕖妃问道。   “回娘娘,陛下让奴才和十五皇子说句,陛下会在寝宫等十五皇子用晚膳。”   北堂未泱皱起眉。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张公公,可否……”蕖妃手伸到他面前,示意他不要往下说。   “张公公,请和陛下回复,十五皇子一会就去。”   张烙眉开眼笑的说:“蕖妃娘娘严重了,晚膳前去便可,那奴才就告退了。”   “恩。”   小晨子偷偷打量起冉荷宫的几个人,发现他师傅说的话,简直就是真理!果然,这里比龙璃宫好啊!就算没有师傅罩着,他也甘愿!   “师傅,您想个办法呗!徒弟我想跟着十五皇子了。”小晨子对张烙从来都说话不顾忌,有话直说。   “过段日子再看看吧。现在……不行。”冉荷宫如今可不安全。   “谢谢师傅!”小晨子高兴的鼓掌道,仿佛张烙已经肯定的回答他了。   逵釉殿里,泊儿正在准备拓跋嫣儿等会要吃的滋补汤药,最近她常常心不在焉,失魂了好久后,才回想起来,解开盖子一看,这不火过头了,里面的汤药都烧干,只剩下渣滓了。   泊儿急切的拿起灶旁的半干的帕子,盖在炉子把手上,把那汤药端起来。这下可怎么办?一会这汤药嫣姬娘娘是一定要喝的,重新抓过一副,时间也来不及。泊儿感觉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她还想着应对之策,这厢宫婢就来催了。   “泊儿,嫣姬娘娘要汤药了,让奴婢提醒你一声。”   “哦,我知道了。”泊儿头也不回的回道。宫婢离开后,她也没想到怎么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老时和拓跋嫣儿说明。起身后,一阵晕眩感突袭而来,很快就恢复正常,泊儿不理会的放下炉子,出去和拓跋嫣儿说声。   拓跋嫣儿身着银纹蝉纱丝衣,无力的坐在床上休息,等汤药喝了再歇息。   “娘娘。”泊儿小声的唤。   “药呢?”拓跋嫣儿的声音很是微弱,显得很疲惫。   泊儿直接跪在床榻边,“娘娘,奴婢不小心让药汤洒了,奴婢马上便再熬一盅。”她可不能说是烧干了。   拓跋嫣儿有气无力的扬起手,想要扇泊儿一巴掌。泊儿闭上眼,准备受这一巴掌,但是却迟迟没感到痛楚,泊儿睁开眼,看那始终没落下的手。“娘娘……?”   “泊儿,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的泊儿把每件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的,从来都是她最得意的婢女,出去主仆关系,泊儿算是这宫里她仅剩能交心的人了。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泊儿晕眩感又再次袭来,嘴巴还张着,说不出话来。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泊儿!来人!来人!”拓跋嫣儿急起来,叫刚冲进门的宫婢去宣太医来。宫婢不敢多耽搁,马上跑走。   “扶她去偏殿。”拓跋嫣儿对两名太监指示道,太监回了声:‘诺’就一人一边扶住没有意识的泊儿到偏殿,然后退离。   李太医号脉许久后,才提着药箱走出偏殿,朝坐在床上的拓跋嫣儿行礼,“叩见嫣姬娘娘,下臣已经诊断好。”   “说说是怎么回事?她最近身子不太利索。”   “娘娘,请摒退众人。”   “你们全都退下。”   “诺。”宫婢们纷纷退离。   “说吧,李太医。你知道本宫是一直最信任你。这宫婢是本宫身边最受宠的,所以除非是绝症,本宫都希望你能全力治好她。”   李太医放下药箱,深思熟虑后,慢慢启口道:“娘娘,这宫婢不能留。”   “什么?!”拓跋嫣儿万万没想到,一直信任的李太医会让她这么做。“理由呢?”   李太医凑上前,“娘娘,这宫婢无病。”   “无病?”   “诺。所以绝不能留。”   “此话何解?”拓跋嫣儿满头雾水。   李太医不再说话,只是拿出纸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此女有喜。   “什么!李太医!你真的确定?!”拓跋嫣儿愤怒的想要起来,心一疼,李太医见状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她口中。   “娘娘,稍安勿躁。您的身体受不得。”   “可恶!可恶!可恶!!!”拓跋嫣儿怒视那偏殿的方向。    ☆、62章   李太医用一根银针插在泊儿的人中处,过一会儿泊儿迷茫的转醒,看向床边坐着,颇为熟悉的李太医,“李太医?怎么会是……?”她只是一名宫婢,再怎么受主子宠,也不会出动这个‘鼎鼎大名’的太医诊治来医治。   李太医是炎烈皇朝乃至炎麒大陆中首屈一指的怪医,他的名气也源于此。李太医全名李锡游,如今已有一百三十岁以上,他的医术很高明,在年少时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以至于到现在他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是一个迷。因为他只医治身患顽疾,并且必须是不能根治的病者,关于他的医术多数都停留在他从来的辉煌上,且相信他会更上一层楼,只是他的行踪飘乎不定,所以北堂昊在成年后出宫遍访半年多,才在一处偏僻的林子里,找到替一名痴儿施针的李太医。李太医本不愿入宫,在北堂昊多番游说后,他终于决定入宫,当了太子宠姬的专属太医。   是嫣姬娘娘让李太医给她看病吗?可是泊儿看来看去都没见到拓跋嫣儿的身影。“李太医……,娘娘呢?”   “泊儿姑娘。”李太医面无表情的和泊儿说。   泊儿不习惯和这位太医相处,长久以来,李太医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奴婢担当不起,李太医唤奴婢泊儿便好了。”   李太医收回自己的东西到药箱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泊儿,“泊儿,我就直言了。”   “什么?”泊儿见李锡游一脸慎重的表情,不由的手呈拳头状,握紧又握紧。   “李某虽然不才,但是你身上区区的小病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泊儿心里直发慌,不敢抬头的静静听李锡游继续说。   “泊儿姑娘,为了娘娘你就牺牲一点,可否?”   “李太医?”   李太医好笑的别开头,一手负于后,“泊儿姑娘,你有喜三月有余,自己会一点底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的体型消瘦,肚子许就能看到了。”   她张大了嘴,贝齿控制不住的打颤,双眼左右瞟视,唯独不敢看李太医站着的方向,手放在的自己的腹部。   李锡游了然的接着说:“泊儿,你该知道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你们母子能保住一条性命都难。”当然了,孩子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娘娘,奴婢想见娘娘,李太医可否帮奴婢传达?”泊儿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李锡游,李锡游却不为所动。   “娘娘不会见你。娘娘让我向你问清楚,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奴婢不能说,李太医拜托你出去和娘娘说下,好吗?”她咬住自己的下唇,抽咽起来。   李锡游早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从桌上端过一碗药,“你该庆幸是由我给你诊治,否则在查出来的瞬间,你就会被立即处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喝下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泊儿护住肚子,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却被李太医按住身体,身上还很无力,她想要奋力抵抗,无果。   “泊儿,我给过你机会了。娘娘说过不能留。不管是谁的孩子。”李锡游使劲掰开她的嘴巴,而泊儿则两手想要扯开他的双臂,却反被压制着,动都动不了。耳边传来冷得透骨的话语:“泊儿,你想孩子死,还是一起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喝药。”   泊儿牙关紧咬,李锡游没有办法,只能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李太医,泊儿一生可能只拥有这么一个孩子,奴婢不想放弃。求您和娘娘说句,泊儿愿意隐姓埋名,长居深山。念在泊儿多年侍奉在旁的情分,请娘娘放过奴婢这么一次,好吗?”泊儿不死心的请求道。   可惜李锡游只是换上更残忍的笑容,“泊儿,就是因为这‘情分’,娘娘更加不会放过你。乖乖喝下吧,只会痛一会,不用太担心,我的医术可以保证万无一失。”说着,将一碗黑乎乎的药强行倒入泊儿的嘴里。   对不起,孩子,我的孩子……   泊儿痛苦的闭上双目,吞下那溢出唇外的药。   李锡游弄好后,拿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白帕,反复的擦拭两手,然后扔在一边,提起药箱离去。   出了偏殿,李锡游看向站在殿中的拓跋嫣儿。   “李太医,如何?”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答案。   “娘娘,刚刚您不是什么都听到了?”李锡游走到她身旁,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椅子上,拍拍她的肩膀,“娘娘,您的身子不可操劳,应时刻记住才是。”   “泊儿……?”   “娘娘请放心,她永远都不会再有孩子,当然——话,是自然也不会说了。”   拓跋嫣儿猛地看向李锡游,“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只是让你——!”   李锡游食指放在拓跋嫣儿的唇边,她只能停下后面要说的话,她失分寸了。   “娘娘,您还不够狠。事后下臣会安排泊儿离宫,遣回拓跋大将军府,这么做已经对她仁至义尽。”李锡游停了一会,继续说道:“娘娘,是她背叛了你,你心里不用内疚,一点都不用。背叛的人,就该除掉,留下她一命苟延残喘,已是功德。”   对,他说得没错。   泊儿,泊儿,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是你!!!我没有错,我一点都没有错。拓跋嫣儿搂住李锡游的腰,“师傅,我不想变,为什么还是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师傅会让你登上最尊贵的位置,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松懈。泊儿就是最好的例子!还好发现及时,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她可能就坐上你的位子了。”   “我不会再软弱。师傅。”这皇宫里,真正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偏殿里,泊儿打滚的哀叫声越变越小,后来直接静谧。   北堂未泱想着其他的事情,手中的瓢里盛满的水几乎全都倒进一棵芙蓉花里。倘若那棵芙蓉花会说话的话,估计会用力摆动细腰,提醒他别在浇花了,它快被淹死了。   “十五皇子?”张烙特意在北堂未泱的跟前唤道。   “……”北堂未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听其他的声音。父皇那晚是怎么了?他说的是五日前,同往常一样,他夜宿在父皇的寝宫,唯一不同的应该就是……   那天似乎他再次和父皇提起回冉荷宫的想法,父皇不语,只是沉沉的看着他,他忍不住的说了句:“父皇,您为何不让儿臣回冉荷宫?”他身上的伤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在这不好?再呆几日便可。”说完这句话,父皇就甩袖走人了。他到现在都没摸清那句话是何意思,但是最不可思议的或许是那天晚上?约子时(23点-01点),父皇还未回来,他想应该是去哪个后宫嫔妃那去了(其实他想的确实没错),就自己一个人霸者那张大床睡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推开门,不用猜也知道是父皇,他不敢睁开眼,待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脂粉香传来,然后最惊人的或许是随即而来落下的吻。   北堂未泱还清晰的记得,那唇上的温度贴着他的唇许久才离开,之后便是父皇去了浴室沐浴,他疑惑的看着幔帘。   父皇……   “十五皇子?”张烙凑在他耳边叫了一下,没有反应。他继续叫一次,“十五皇子?!”   “张公公。”北堂未泱因为张烙的喊叫,总算是拉了回来,看手上的瓢已经没有水了,把瓢放回旁边的水桶中。“有什么事吗?”   “十五皇子,陛下让您去龙璃宫一趟。”张烙很无奈。终于是有反应了,他心里一大串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又去?他才走了没半个时辰。“恩,张公公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会。”   李宥鸢挺着大肚腩漫步到御花园。全部侍读中,可能就他最轻松了。好吃的供着不说,主子是个不常去上谕阁的主,简直是游手好闲,说难听点——米虫。这日子很是轻松有没有!不过这天是怎么回事,都已经秋天了,跟夏天一样,热得人发疯。李宥鸢在思考如此‘闲’的他,冉荷宫已经厌恶他的存在了,对!你没看错!真的是厌恶了!好吧,这几天他是堕落了一点,主子不管着,身上的肉又多了点。要不去找安陵墨垣玩?刚要拐个弯去找安陵墨垣,转眼一想,安陵墨垣可是小王子的侍读。小王子是勤奋的主,身为他的侍读一定更苦!   苦哈哈的李宥鸢没有目标的继续往前走。眼睛马上一亮!前面身穿米稠色锦衣的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主子——十五皇子?!幸好没去找安陵墨垣!   李宥鸢小跑起来,身体的协调问题让他的小跑举动,活生生成了扭动臀部,‘摆手弄姿’的走过来,下巴的肉也抖得十分有频率。   “殿下!”李宥鸢见自己离北堂未泱还有段路,自个又累得要命了,只能高喊道,不过在喊的刹那,他速度捂住自己的嘴,然后小心的看周围。   宫廷内不得喧闹,这条是专门针对他们这群不是皇孙贵胄的条列。   北堂未泱习惯的往身后看去。宥鸢?他轻笑一声,怪不得要叫他了,这个宥鸢一定又走不动了。他走到李宥鸢那。“宥鸢,你怎么会出来?”平时想看李宥鸢散步,难!   “嘿嘿,殿下,就……那个……那个……”李宥鸢憨笑,肥肥的食指伸出来,让北堂未泱看。“殿下,您多久没见到小侍了?看看。”   他瞄向李宥鸢的那只食指。“宥鸢。”   “诺!”有吃了!有吃了!哈哈~现在十五皇子一般都在龙璃宫,他想想,陛下那里一定有四色片糕、味和千页糕、百酥油糕……   怎么办?越想越馋了。十五皇子一定会见他‘消瘦’了,赏点甜食给他吃吧?!   “你为何又胖了?我明明说过你再胖点,下次就不能出宫了。”李宥鸢现在走路都三步喘气,别说从宫外回来后,必须爬上那高的吓人的石阶。   “殿下,您不觉得小侍已经瘦了吗?”他瘦了!一定瘦了!   北堂未泱叹气,朝李宥鸢说:“你跟我来吧。”他最受不了李宥鸢那表情了,活像被他虐待了一般。   “诺!”李宥鸢中气十足的回道,笑眯了眼。龙璃宫呀~想没吃都难的地方~!   李宥鸢看着眼前的几盘糕点,觉得他真的高兴得太早了!自他一进门起,陛下那穿透性的眼神让他吓得发抖不说,好不容易等来了期待的糕点,他却毫无食欲。   苦瓜糕,他能吃得下去就好了。御厨啊!御厨啊!他就这么一次的机会能品尝到,为什么会是苦瓜糕?还是整整三盘?!您上个桂花糕,要求不高,一块,一块就行!我就能如愿了。   “宥鸢?”北堂未泱看李宥鸢傻傻的直盯着那三盘苦瓜糕,笑开。那单纯的笑,被北堂傲越及时捕捉到,随后李宥鸢发现他越发的冷了。   “殿下,小侍……”他能不吃吗?!还有陛下,您能不看着我吗?!   李宥鸢无数次的后悔,今天贪吃带来的惩戒。    ☆、63章   李宥鸢苦巴着脸,硬是咽下了三盘的苦瓜糕,喝完桌上放着的两盏茶后,端详一下北堂傲越的神色,“殿下,小侍先回去了。”   “这么快?不多留一会吗?”   “殿下,小侍想回去了。”李宥鸢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揉了揉。北堂未泱很自然的把目光投放在他的肚子那。   “吃撑了?”   “嘿嘿。”李宥鸢傻笑,其实心里的腹诽,每次被撑时他都很开心,唯独这次……太憋屈了。龙璃宫果然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来的地。   “那你回去吧,回去记得让云月给你揉揉肚子,否则下午应该很难受。”   “诺。”总算是可以逃跑了!李宥鸢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对上位的北堂傲越行稽首礼,“下臣……,不对,是小侍……,额,也不对,我……?”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该自称什么呀!?好在没用他震耳的嗓门说,不然丢死人了。   北堂未泱摇头,很无奈的拉起他,“父皇,宥鸢想先回去了。”   “恩,退下吧。”   “诺!奴才告退。”李宥鸢心想这次总不会错了吧?‘奴才’……总归是错不了的。   北堂傲越见李宥鸢不见了,才对淡然喝茶的北堂未泱说:“你和这侍读的关系很好?”好得露出那样的笑容。   “儿臣与宥鸢相处了几年,关系自是好的,他为人除了贪吃点,其余也无什么错处,不得不说父皇的眼光真的很好。”李宥鸢是父皇钦点给他的侍读,陪伴他良久,亲近有何奇怪的?   “……”北堂傲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个碍眼的人的确是他钦点给北堂未泱当侍读的,或许当时这一步下错了?   “父皇,您让张公公唤儿臣来是有何事?”   北堂傲越双手一拍,张烙和小晨子就进来了。北堂未泱疑惑的看着张烙端着的衣物,还有小晨子端盘里的饰品。“父皇?”   “过两日便是秋赏,你需要换上这些去。缺一不可。”   “秋赏?”秋赏究竟是什么?   “过两日你就懂了。”北堂傲越看着小晨子,“端上来。”   小晨子没有抬头,自是不知道傲帝说的话是针对谁,突然师傅小声的叫他,他困惑的转头,“师傅,怎么?”   “快点端上去!”张烙被小晨子气到却又不敢发出来。   “我?”小晨子还不确定,对他来说傲帝只会吩咐师傅做事。   “端上来,朕不说第三次。”北堂傲越睥睨的看着小晨子。   小晨子这下终于是意会,他再一次闯祸了。他赶忙端着手上的饰物,踩在地上的红毯上,到达主位后,他将端盘平举,与头部同高,躬下身,“陛下。”呼~,还好。和陛下说话也结结巴巴那就惨了。   北堂傲越扫过摆满的饰物,一眼就看到放在最角落的镯子。那是他特意放在里面的,之前出宫时,在宫外买的包金兽首白玉镯。“未泱,上来。”   北堂未泱从容的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父皇。”只见北堂傲越拿起端盘里的一件饰物。北堂未泱的记性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却能认出北堂傲越手上拿着的镯子。他当时猜测父皇会把这镯子送与后宫的嫔妃,却不想是……给他的?   好像是要印象他的想法一样,北堂傲越笑着看他,“手伸出来。”   北堂未泱没有多迟疑的伸出他的手,一阵冰凉,包金兽首白玉镯就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没有疼痛的,恍若量身定做般。“父皇?”   北堂傲越很满意的说:“的确很适合你。朕在看到这镯子时就觉得它一定很适合你。”满意的再看看北堂未泱腕上的镯子,“喜欢吗?”   “诺。”他低垂下眼,手腕的包金兽首白玉镯上一串流光,撇去它廉价的玉身,外观很是抢眼。这镯子适合他?他从来不会自得。父皇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既然喜欢演,我就陪你一起演,只要再三年,三年之后我就恕不奉陪了。   “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摘下。一次都不许。”   “诺。”   宫外吵嚷的闹市,拥堵的民众正在准备新一天的开始,而拓跋大将军府里面却是一团糟,简直是鸡飞狗跳。   两名仆人护着小主子,就怕大将军手上的刀,不,是刀柄打上了小主子,一身芙蓉金广袖长衣,一副弱智女流的拓跋夫人也挡在自己儿子的身前,对恩爱情深的丈夫说:“将军,濬儿这不就回来了,您就消消气,好吗?濬儿,快和你父亲说对不起。”   躲在母亲后面的拓跋濬,头往外伸了一点,刀柄就立刻朝他劈下,还好他闪得快,不然非得晕了。别小看了这小小的刀柄,身为炎烈皇朝的大将军没有实力是不可能的,暗力全部集中在刀柄上,没有杀伤力都不行!   拓跋烈赶忙收回刀柄,看只会躲在夫人身后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适才还好他及时看到,否则这刀柄若是落在儜弱的夫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夫人,你走开!这孽子我今天定是要教训一番的!”   妇人没有被刚刚的‘危机’吓到,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他的丈夫永远将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超过了子女,超过了誓死效忠的帝皇,超过了一直守候的炎烈皇朝。“将军,这回是最后一次,放了濬儿可好?”   拓跋濬就等着这句话。每每被父亲教训时,只要母亲在,他安然无恙是一定的。“父亲,儿子下次不会再犯了,您就放了儿子这一次吧。”他适时的探出头,可怜兮兮的说。   儿子的那副‘孬样’刺激了拓跋烈。想他拓跋家世代为英雄,家主各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到了他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却是这……?耻辱啊!耻辱啊!罔他自拓跋濬五岁时便传授武艺。今日拓跋濬在街上闹事,他还可以网开一面,偏偏这孽子却给他拓跋府丢了大脸!堂堂日后的大将军连一个寻常的打手都打不过?!拓跋烈越想越气,重新拿刀柄袭向拓跋濬。   “我拓跋烈情愿没你这个孩子!夫人,你倒是让开。这孽子就是被你宠坏了!”   妇人不为所动,“濬儿是我孩子,要打他除非你先打我。”   此时的拓跋濬应该是要绷着脸的,义愤填膺的回嘴道:“那我拓跋濬日后就不是你的儿子,该干嘛去就干嘛去,不会再看你老人家的脸色了!”可是看父亲脸上好似吃了臭虫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偷笑。   “夫人!”拓跋烈气极,又没其他的办法,把手上的刀柄扔到地上。一瞬间几乎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将军这次的火消得比平常快啊。全部人心里的共鸣。   “嘿嘿,父亲,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消消气。”拓跋濬终于离开自家母亲的后背,光明正大的面对父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和在脸上画图了一般。   拓跋烈看得他的脸,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自己的脸,过两日便是五年一度的秋赏,你就以这副容貌去给我丢人现眼?”秋赏当日除去内定的皇子妃和和亲的女子外,其余多数为大臣们选择儿媳、孙媳之处。他的儿子也不小了,本就要开始着手婚姻大事,儿子鼻青脸肿的去参加秋赏,别说面子上过不去,连有没有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也不一定?他本想着趁秋赏时挑个儿媳妇,这回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父亲要不您给我一点银两,我马上能搞定这脸!”拓跋濬指着自己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以为这么容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拓跋濬早料到自己父亲的回答,马上又继续说道:“父亲,您有所不知。京城南方向那有一所药铺,听说里面有珍贵的雪肌露,您儿子脸上的伤口只要滴上那么两滴,一个晚上就能好全!”   “有这么好?”拓跋烈嗤笑道,不予置否。   “濬儿,是真的吗?”明显宠儿的妇人也不信。   “真的!那个刘大人的儿子就试过,神奇得很。那雪肌露能消除一切的伤疤,我这种瘀伤小伤口那些,小意思!”见父亲好像有点心动了,他加把劲说道:“父亲,雪肌露只要这点银两就能买一瓶,迟了别没有了!”拓跋濬一只手掌摊开。   “五十两?”一瓶药也太贵了。   “将军,五十两就五十两。濬儿后天的秋赏为重啊。”   拓跋濬只是伸出一只食指,在他们俩人面前晃了晃。“错啦,父亲、母亲。”   “什么?”妇人疑惑的问道。   “是五百两!不然你们以为这东西现在还能有?”   “五百两!?”拓跋烈心里那团火又冒了起来,但是一想到秋赏,又不得不再思量。妇人也被吓到了,五百两这个数目真真大了些。拓跋烈还算是个清官,基本不收受贿赂,族系百年来到时积攒了很多,不过不是非常情况不能动用。   “父亲,就这一次。否则后日的秋赏,儿子可能就去不了了。”   “我好好想想,今天你给我在家好好的静思己过,没我允许不得出大门一步!”说完拓跋烈就转身离开。   妇人用指责的眼神看着爱儿,“濬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这样的濬儿何年何月才能继承大将军之位?她又何时才能和拓跋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母亲,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拓跋濬环住妇人的手臂,左右摇摆。   “你回房吧。不要再搞出什么事了。”   “诺。”    ☆、64章   知道秋赏到来之际,北堂未泱也没如愿回到冉荷宫,一切要求都被北堂傲越驳回。   边国和一些其他小国的使者也已经全部在昨日便到达皇城。   拓跋烈在屋外一直踱步,等待他的儿子。那瓶雪肌露拓跋烈终究还是买了,毕竟不能殿前失仪,还甭说那五百两花得虽冤枉了点,但总归是有成效的。待拓跋濬走出房门时,恢复成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很是风流。   拓跋烈一直不喜欢儿子的相貌,霸气不足,女气有余。   “父亲,儿子好了。”拓跋濬把脸探前,伤口和淤痕都已在他脸上消失不见,“父亲,看看。儿子就说这雪肌露好吧!儿子还留了小半瓶交给母亲了。”   拓跋烈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咳咳,走吧。”   “诺。”拓跋濬就和一直花孔雀一样,得意高傲,不可一世的往前走。   视线转回皇宫,蕖妃在月儿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然后一出门就看见同样正服的北堂鸿煊站在院子里,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北堂鸿煊从未掩饰过对她的敌意,在北堂未泱在时,就暴露无遗,没有唯一克制的人,北堂鸿煊就更发的毫不遮掩。   “小皇叔呢?”北堂鸿煊没好气的问,云月出来就看到他们对持的一幕,暗暗的叹口气,识相的先走到北堂鸿煊面前,行了礼后,说道:“叩见小王子。”   北堂鸿煊只是直直的盯着蕖妃,一动不动的,对云月视而不见。   蕖妃摸着指如削葱根的无名指和小指上戴着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似笑非笑的说:“小王子,你要找未泱,尽可去陛下那找。冉荷宫你是找不到的。”   皇爷爷?!小皇叔在皇爷爷那?北堂鸿煊微眯了眯双眼,然后就转过身,不犹豫的离开。   “娘娘,小王子对您的成见越发深了。”月儿朱唇轻启。   蕖妃转动左手腕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不悦的说:“他何事喜欢本宫过,能行个礼就不错了。”蕖妃好像想到了什么,用调侃的语气说:“血缘啊,真是个好关系~……呵呵~,真想见见小王子发现自己的龌龊的想法时候的表情~,一定很有趣。”说话间面露凶光,然后看着离不远的云月。“云月。”   云月脑袋已经晕了。她刚刚听到什么了?蕖妃娘娘好像和平时表现的不一样?小王子有何‘龌龊’的想法?听见蕖妃叫她,她赶忙躬下身,“诺。”   “你刚刚可听到了什么?”   “回娘娘,奴婢只见到小王子离开冉荷宫,之后奴婢就去抹拭摆饰去了。”   蕖妃很满意她的回答,摘下自己食指戴着的玛瑙戒指,交给月儿。“走吧。”   “诺。”月儿应道,然后在经过云月时,把掌心握着的玛瑙戒指塞到云月手上后,才跟着蕖妃走。   云月摊开掌心,掌心的玛瑙戒指却让她发冷。十五皇子,您信任的蕖妃真的如您想象的一般吗?云月觉得或许十五皇子被几方的人马同时窥视着。   “殿下,您……”余后的话,消失在空气中。   北堂傲越头戴金色镂空金箍,插上一支镶宝金龙金簪,接着换上一袭肃穆的黑色龙衮袍,再穿上同色金丝勾线的靴子,末的在小手指那戴上纹龙头黑灰戒指。   “陛下,使臣们已经全部到了繁和宫,一众官员也已在繁和宫里。”张烙最后整理整理北堂傲越的衣摆,说道。   “十五皇子可好了?”   “回陛下,应该是好了。”张烙整理好衣摆后,“陛下,可要奴才去看看?”   北堂傲越微微颌首,张烙随即退离。   北堂傲越径自走到御台,按下一个开关,平时摆放玉玺的位置突起。他将玉玺盒子拿起后,再轻拉一侧,一块麒麟玉佩显露出来。他拿出那块玉佩。   “朕的江山……”边国,朕便让你再风光几年。北堂傲越习惯的掏出怀里巴掌大小的匕首,除去匕鞘,眉头不皱一下,重重的划在掌心。待血渗出后,把玉佩放在伤口上,“尽情的喝吧,喝吧。呵呵~ ”过一会儿,他合上匕首,再将玉佩放回原位。手上的伤口没有痕迹,只留下一些血迹,他用桌上的帕子轻轻一抹后,连唯一的‘证据’都消失了。   张烙敲了敲门才敢进殿,北堂未泱跟在他身后,“叩见陛下。陛下,十五皇子来了。”   “叩见父皇。”一身庄重的灰色皇子服,再配上同色腰束,头发只是和平常一样的梳起的北堂未泱行礼道。可能是因为皇子服的广袖过长,所以他手腕上的包金兽首白玉镯若隐若现,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起。”北堂傲越直接走到他身边,钳住他的手腕,直到看到某样东西后,北堂傲越才满意的笑笑,松开他的手。   “父皇?”北堂未泱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腕上的镯子,隐隐的不敢揭破未知的答案。   “没事,走吧。”北堂傲越牵起他带着镯子的手,一起离开。   “诺。”北堂未泱告诉自己,不要想这动作有什么意思,却还是莫名在意。父皇,你究竟是何目的,他越发的猜不透了。腰上系住的麒麟玉佩根据他走动的频率向前轻晃,玉佩中心有一小串的幽光,没人发觉。   在一所宫殿里面,它的装潢并不奢华,素雅清新,一眼望过就能看清摆饰,就能猜测出这是女子居住的住所。   月牙白垂花宫锦长衫的女子头上只插了四蝴蝶银步摇,耳戴飞燕重珠耳坠,巴掌般大小的鹅蛋脸,好似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配合淡雅的妆容,唇色朱樱一点,十分清丽可人的女子此时却脸上布满愁容。   “公主,可以出发了。娘娘还在外面等您呢。”宫婢在旁边等候许久,也没见她起身,提醒道。   “我……”女子眼角瞥见一名宫装女人进来,马上正襟危坐,眉宇间的愁色也隐藏起来。铜镜映射的人影越来越前,她紧张的抓紧凳子的边缘。   宫装的女人终于走到她身后,将两手搭在她的双肩,“萱宁,母妃这回只能靠你了。如果你能嫁到边国,你父皇应该会看我几眼吧。”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从眼角处划下她的下颌,“这张如花的容颜,使臣们看到一定会心动的,边国的皇后非你莫属。”声音慢慢的阴深起来,“论姿色,论才华,你的皇妹们都不敌你的一半,如果输了……,你知道会如何吧,本宫的长公主?”   “诺。”她回答的声音低不可闻,倔强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宫装女人听到满意的回答,亲昵的牵起她的手,“我们走吧,让人久等可不好。”然后凑在她耳边说:“萱宁,可要一定啊。”   “诺。”唇角没有一丝弯度,双眼平静无波。   这厢的安陵墨垣也换好了衣服,和安陵宇一同坐上马车。   安陵宇上车后就没再开口,安陵墨垣也不自讨没趣,直到下马车了,安陵宇才主动的开口道:“你在秋赏里如果有看中的女子,大可告诉于我。”   “谢谢父亲关心,不过儿子想估计是不会有中意的女子。”男子的话还好说。宫廷的女子和养在深闺的女子都不适合他,确切的应该说是他根本对女子无感。   安陵宇斜眼瞟他一眼,“随你。”说完后就先一步进入宫门。   安陵墨垣扬起一抹张狂的邪笑,父亲,您可千万别对我有其他的想法,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想到被他折磨得在身上爬满蛆,身上没剩多少肉块的二哥,三哥,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可惜了,他的玩具这么快就没了。看来又要找两个人了,这次谁好呢?   北堂傲越和北堂未泱在众人的期待等待中,姗姗来迟,只是没人注意到傲帝身旁站着的何人,包括使臣在内的所有人行稽首礼,震耳欲聋的同声道:“叩见陛下!”   坐在主位上的北堂傲越看向一旁坐着的北堂未泱,“还不坐下?”   “于理不合。父皇,儿臣想去下面的位置那入座。”北堂未泱依旧站着。   “坐下,朕不想重复。”   北堂未泱却不为所动,“父皇,儿臣不能违背祖制。”帝皇身旁的位置就算不是皇后坐的,也是宠妃坐的,他几年前还小,所以坐过也没奇怪,到如今他快十四岁了,怎么还能坐?   北堂傲越不再劝他,也没应他的要求,“起。”待全部人起身后,很自然的就瞄见了帝皇身旁站着的人,使臣们认不到四年前露过面的北堂未泱,只在心里感慨一句:‘傲帝的男宠长相实在是不怎么样啊,不如我国的男子。’;大臣们则是在偷偷的想:‘陛下让十五皇子站在那,可有其他的寓意?’   北堂昊用贪婪的目光望向北堂未泱的方向。我还是见到你了,未泱。再过不久你就会只站在我的身旁。北堂未泱没有注意到这放肆猖狂的目光,反倒是帝皇冷冽的对视北堂昊。他收回自己的目光。   北堂鸿煊也同样望着上位皇爷爷身旁的小皇叔,面无表情。   “坐吧。”北堂傲越跟一旁的北堂未泱说道。这样的场面,北堂未泱不能推脱。   “诺。”他坐下那象征着帝后的座位。   殿上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北堂未泱,但没人敢多放厥词。不过没过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就不放在主位了,而是东瞄西瞄的查找属意的皇子妃、皇妃、儿媳、孙媳。   萱宁落寞的看着面前的酒杯,举起许久,却久久不饮。她的举动尽数被拓跋濬的双眼盯着。   拓跋濬自这女子进殿时就一眼迷住了,他从来不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但是这女子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女子清雅的气质如同一朵荷塘里的白莲,清新中带着纯净。   拓跋濬知道他会不可自拔的爱上那女子。他们拓跋族多数为痴情种子,不爱上可以游戏花丛,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   “父亲。”   拓跋烈喝了一杯酒,“何事?有看上的女子了?”   “恩,父亲可要看看?”   “哪个?”   拓跋濬动作不大,就指了大概的方向,如果是其他的方向,估计拓跋烈会认错人,但是偏偏拓跋濬指的方向是宫廷女眷的座位。他将酒杯放下,“你说的是谁?”那个位置坐的全是待选和亲的公主位啊!   “父亲,就是那穿白衣的女子,很清雅不是吗?”   长公主——萱宁公主?!    ☆、65章   大殿上众人纷纷举杯同饮,各使臣们则看看哪位公主最有可能去自己的国家,傲帝适龄的公主其实并不多,公主位上也只有区区五位年芳在十三岁以上的,不过要属最端庄的莫过于傲帝的长公主萱宁。因为边国是只低于炎烈皇朝之下的国家,所以算算最有权利得到最好的公主应该是他们边国。   这位萱宁公主是最适合做他们皇的皇妃。   席上萱宁环视周围的吵闹,在望向主位上的傲帝,放下手中的箸,起身离开坐席。一直在观察她的拓跋濬也尾随想离开,却被拓跋烈抓住手腕。“濬儿,长公主你要不得。”   “父亲,您要是让我看一眼,如果她只是虚有其表,儿子也是决计不会中意于她的。”   拓跋烈的手丝毫不送,显然这个理由不能打动他。   “父亲!”   “乖乖呆在这里,父亲会给你选一个好嫡妻。”长公主的性子并不适合他的儿子,拓跋烈认为只有性格较为强势的女子才能管住桀骜不驯的拓跋濬。   “父亲,您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失颜面吧?”拓跋濬语带威胁的说。   “你!”两人对视了一会,拓跋烈先投降,放开拓跋濬的手腕,就见拓跋濬赶紧跟上那萱宁公主。他拓跋烈也很宠爱这个儿子,但是越隐藏得很好。   “父亲。”拓跋嫣儿坐在他的旁边,“您只顾和弟弟聊天了,女儿也在大殿您也不来找找我。”语气带着一点哀怨,再甜甜一笑,娇俏道:“今日为何不带母亲一起来?以父亲的地位是可以的。”   “你还记得父亲我?”拓跋烈不置可否,接着想到家里的娇妻,柔和了僵硬的脸颊,“你母亲不适合这里,她也不会喜欢。”   “父亲,女儿想问问泊儿……”她并不能多呆,一会儿她还要回到皇子妃位去。   拓跋烈喝了口酒,“泊儿很好,你不用担心。”眼底晕暗。   “诺。父亲,女儿不能逗留多久,所以先行离开了,父亲请见谅。”   “嗯,去吧。”拓跋烈在拓跋嫣儿嫁给北堂昊时,就已经做好女儿会独守空闺的准备,她受不受宠不关乎拓跋家族,只能一切靠她自己努力。拓跋烈对于现状很满意。   北堂傲越倒了杯酒给北堂未泱,“我记得你一直很想尝试喝酒。”   北堂未泱看清透的酒水,“谢谢父皇。”喝下那杯酒水后,北堂傲越又倒了杯。父皇你真让我越发的看不懂了,我从未说过我喜欢‘酒’,前世的‘酒’他喝得很多,丝毫不想再回想,而且他这身体……估摸着晚上凉风一吹又得喝好多天的药了吧?   大殿下坐着的使臣们相互使眼色,傲帝对那身旁的男子很是疼宠,也许下次他们应该送点这种货色来?转念一想,如今的关键是和亲的婚事。一名番服装扮的使臣走到大殿中央,行稽首礼,道:“边国使臣阿里叩见陛下。”   臣子们都坐好,放下手中的酒杯,目视前方。   北堂傲越继续倒杯酒到北堂未泱的杯里,眼都不抬的说:“起。”   边国的使臣阿里起身,浑厚的声音加上大殿的回音可以清楚的听到他说话,“陛下,臣代我边国的皇请求和亲,望陛下答应。”   和亲?北堂未泱疑惑的抬头看北堂傲越。秋赏的‘赏’并非是观赏的意思,而是赐婚?!   北堂傲越面对他的眼神,只是安抚的笑笑,“朕早已为边国选中了一名公主,回复边国皇尽可。”   “诺。”边国使臣回到座位上,高兴的和同伴畅饮了好几杯。   “张烙。”北堂傲越唤一声张烙。   “诺。”备命一旁的张烙回道,转身拿过小晨子手上端着的一张红色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毫不停顿的念出一串名单。陆陆续续的赐婚名单,让北堂未泱清楚的意识到,这真是赐婚的‘秋赏’,相继的皇兄皇弟被赐婚他还能告诉自己放宽心,最后让他惊讶的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也被赐婚!因为关于是北堂鸿煊的,所以他特意注意了下张烙嘴巴里念出的名单,是拓跋的旁系之女,算拓跋家族中较为负盛名的。   张烙念完后,就将红布放回小晨子的端盘里,屈身向北堂傲越,“陛下,已全部下达。”   “嗯。”   北堂未泱目光放空,一杯酒就继续下肚,没有看到北堂鸿煊带着侵略的眼神。大殿上熟知他身份的人都察觉出一个蹊跷——十五皇子没有被赐婚,大概只有北堂未泱自己还不反应过来。   炎烈皇朝的皇子们几乎都会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被赐婚,更为普遍的是在五年一度的秋赏那天,适龄的皇子们会统一被赐婚,无一例外,不,十五皇子北堂未泱打破了。即将十四岁的十五皇子居然没有被赐婚,很是诡异,总不能说是漏了吧?   也许另有隐情?   北堂昊也困惑的望向主位和谐的二人,心底涌现一股不安,很熟悉的不安,手中的酒杯因为他用力过大,所以酒水洒了点出来。   安陵宇朝儿子的方向看去,只见安陵墨垣勾起嘴角,很是悠然自得。   北堂未泱在快散席的时候已经喝醉了,乏力的趴在桌上的一角,再也没有闲暇的时间顾他父皇的一举一动和侄子北堂鸿煊的婚事烦扰。   “陛下,十五皇子醉了,可要奴才先带其回宫?”张烙附耳说道。   北堂傲越喝下那杯醇酒,酒香在鼻尖游荡醉人,张烙见状又满上酒杯,他复又喝了一杯。没有北堂傲越的指示,张烙不敢自己自作主张,可喝酒的十五皇子身上又没什么披物,身子骨又弱,这再病倒的话,怕是要喝半月有余的药汤了。   同样精心打扮的玲妃闷头喝酒,和蕖妃挨坐着,俩人自进殿后就没有说过话,连基本的眼神对视都没有。早前蕖妃姿色端庄,玲妃反其道而行之,以艳丽、妖娆为主,二人算是偏得北堂傲越宠爱的妃子,只可惜一山不能容二虎。   与玲妃交好的妃嫔用眼角颦了一眼蕖妃,“玲妃娘娘,听说前几日陛下又去您那了,是吗?”说话间还故意朝着蕖妃道,蕖妃无所谓的喝下一杯茶。   得不到回应的妃嫔气不过,粗鲁的喝下自己面前的酒,“玲妃娘娘,听说十五皇子最近可受宠爱了。我们是不能沾沾光,想当初您和蕖妃一起怀了孩子,您诞下了十二皇子,蕖妃却……,”妃嫔抿嘴一笑,很是得意的继续说道:“不过也不要紧,人家命中注定好运,别人的孩子养得多好,连陛下都偏宠有佳。”   玲妃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再看皇子位上的十二皇子。她的孩子自小便亲自教导,想她没入宫时也是炎烈皇朝鼎鼎有名的才女,为何她的孩子就是一块朽木?!反观那如今在主位旁坐着的十五皇子,出生就不受宠爱,五岁生母绮妃就因大逆不道之事被处以‘极刑’,打入冷宫,谁知就这么一个才不众,貌不佳的孩子——!蕖妃还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可能是十五皇子某些方面出众,深得陛下喜欢,蕖妃真是有福了。”   蕖妃转了转左手腕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玲妃娘娘,我们共饮茶如何?”说完就独自先喝了一杯茶,眼里深然一片,嘴角却还挂着笑意。我能忍,你们能吗?喝完茶后,蕖妃看向她们。   玲妃狐疑的看蕖妃像个没事人一样,大庭广众之下也只能跟着喝了一杯。   蕖妃神色凝然的看着腕上的镯子。这镯子是她当时怀有龙子时,北堂傲越赏赐于她的。当时的她真是傻得透顶,竟然日日带着,不离身边。   “娘娘,您滑胎一事有些蹊跷。”   “什么,太医的意思是说本宫的孩子是被人……?”她哽咽的抽泣起来。   “娘娘,下臣不敢妄断,药物是一定被动了手脚,但是……娘娘,日后您大概很难再怀有子嗣。”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激动的坐起身,摇晃着看诊的太医,哀呦的哑声问道:“你这个庸医!本宫只是滑胎,怎么会!!!怎么会!!!”她双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红了眼眶的怒视太医。   太医被吓到赶忙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娘娘,如果下臣没有看错的话,您……手上戴着的镯子……”   镯子?镯子?陛下送与她的镯子?琉璃珠上的光芒那么的漂亮……,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你胡说!!!”她嘶喊道,右手一直激动的捶着床榻。   “娘娘,下臣还会再研究如何才能让您的身子再次怀上龙子的。”不过……估计很难吧?   “本宫入宫之日后,每日接触这个大染缸,日防夜防,却不知……哈哈~真是可笑!”陛下您就如此的讨厌我?那么为何还要给我希望!我只是想像一个普通女子,抱着孩子享受天伦之乐,您却毁了一切!   ……   赫赫~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这么有意义的日子戴着你,才能提醒着我不能忘记仇恨。我遭遇的所有,一定会让其他人感受到。玲妃,你不是讨厌唯一的孩子吗,不如我帮你解决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一定也很希望有个兄弟陪着他,不是吗?   ☆、66章   北堂未泱是被抱着回去的,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北堂昊和北堂鸿煊眼睛直直的看着,当然对方都无从顾暇各自。   “走吧。”北堂昊站起来,低头和北堂鸿煊说道。北堂鸿煊隐去所有的表情,第一次不知会北堂昊,就先独自离开。北堂昊觉得或许他的儿子,因为很久没有关心过了,所以才变得忽视他的存在?   “太子殿下。”拓跋嫣儿走到北堂昊身旁,“臣妾与您一同回去,可好?”   “恩。”他好像也冷落了拓跋嫣儿很久,两人并肩而行,“你的身子最近如何?”北堂昊目视前方问。   “李太医说最近还是要小心,心疾容易发作,故而要臣妾修身养性。”拓跋嫣儿嫣然一笑。只要太子殿下留在她身边一刻,她就无比的开心,只可惜这心疾,令她不得怀有孩子就算了,还不能过激的欢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太子殿下才冷落了她?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一个名字,‘泊儿’。   “恩。那你记得多注意。”   “……”   北堂昊继续往前走。   “嫣姬?”北堂昊走了一小段路才发现拓跋嫣儿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拓跋嫣儿站在原地,盯着青石地,行有所思。   北堂昊往回走,手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那个只是背叛你的区区奴婢,你根本不用在意,再说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你没错!拓跋嫣儿调整心态,“殿下,失礼了。刚刚臣妾有些走神了。”   “恩,走吧。”   “诺。”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直接回到寝宫的浴池那。他慢慢脱去北堂未泱身上的衣物,待那粉红露出,全身空无一物之后,他脱去自己的衣服,抱着北堂未泱下浴池。北堂傲越用帕子擦拭北堂未泱的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北堂未泱的身上浮了一层艳色。   “鸿煊……?”北堂未泱眼睛睁得不开,只是朦胧的看见一个影子,雾气弥漫下更加的不清楚,脑袋也很晕,今世几乎没喝过酒,很不习惯。   鸿煊?为什么从你嘴里吐出这两字我会这么的发火呢?北堂未泱的唇口还在微张着,就和邀请一样,诱使他放下一切的想法,直接吻上去,冲动而又霸道,不容拒绝。   “嗯~”北堂未泱本来还迷迷糊糊地,被这么刺激一下,张大双眼震惊的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庞,舌头一直被人娴熟的技巧带引着,嘴巴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津液淫靡的从嘴侧流出。   父皇……!   奋力的想要推开在他身上作乱的人,可是因为酒醉没剩多少力气,无力的只能被迫接受。   北堂未泱闭上眼,不看沉迷其中的北堂傲越,但是身上游移的双手越加的放肆,后面一下子刺痛,他惊愕失色的想要张口叫醒北堂傲越,却换来更激烈、招架不住的吻,后面羞耻的地方终于被人彻底的侵袭,一只手指伸了进去。   “唔!”他绝不会再次雌伏于他人身下,更别说是美其名曰的父皇!他手脚并用,全力的反抗。   北堂傲越吃痛的退出北堂未泱的柔唇,唇上因为他的蹂躏,比平时红了许多,下颌那还有津|液,北堂傲越眼底又浮上|欲|色,手指还留在北堂未泱的身体里,那里面的温度让他很是喜欢,“未泱……”喑哑的嗓音清楚的表明他此刻染上了情|欲,眸色也带着一种野兽的光芒。   “放、开、我。”北堂未泱一字一字的说,脸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惊慌,忍受身后的耻辱,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未泱,父皇或许输了,输得很彻底。”如今身下那火热的巨龙就是证明。他的欲|望很少失控,当年的梦冉都没有做到。   他的儿子啊……   一出生就注定是棋子的十五子……   可以助他统一天下的十五子……   “若求而不得呢?” 陆白卿的这句话就如醍醐灌顶般,让北堂傲越幡然醒悟。陆白卿你早就料到了,想等着看朕的笑话?不过……朕求而不得便亲自毁去,前提是眼前的这个人他能永远的困在身边。   十六岁的批命……,呵呵,陆白卿你以为我只会留一个棋子?还好,殁族人还剩下一个。至于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放、开、我!”   想清楚的北堂傲越对他笑了下,从容的将手指撤离了他的身体,他马上挣扎的想起身时,就被北堂傲越摄神的眼睛牢牢的盯住,之后失去意识。   “只有忘记今晚,你才可以呆在朕的身边,未泱。”待确定你可以脱离棋子的用处后,我才能真正的拥有你。得到后彷徨不安,不是我北堂傲越作风。我要得到的就一定要最好的,独一无二。   抚上北堂未泱的脸颊,留恋的摸了许久,北堂傲越就赤|身抱着北堂未泱出浴室。   北堂傲越帮他擦完头发,穿上了宽松的长衣后,就一起躺在床榻上。果然只有你身上的味道是最好闻的。   “叩叩叩”声传来,北堂傲越眉头微皱,看向一旁‘安睡’的北堂未泱,披了件长衣,翻身下床。   北堂傲越暗下机关,墙壁露出一道门,他转身进去。   “什么事。”北堂傲越单手负于后,冷冷的说。   安陵墨垣打量了下北堂傲越的装束,单膝跪于地,“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看向安陵墨垣,“这么晚了,何事?”   安陵墨垣低下头,“回陛下,安陵家最近会有动静,暂时没有查出来,属下会努力去调查,请陛下放心。”   “就为了这事?”连确定都没有,就深夜来禀告?这个安陵墨垣……,北堂傲越心下思量。   安陵墨垣只是嘴角微翘,自得的说:“陛下,属下已经接手安陵宇的二子、三子的势力,接下去只要再完成安陵宇交代我任务,他的四子、五子也会沦落属下之手。”双眸迸出噬血的眼神,很是可怖。   “安陵宇可有怀疑?”   “不曾。他只会觉得他拿了块骨头给我,我必会感激涕零,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 安陵宇,你将会是最后落入我手的,我一定会用最好的刑罚招待你。   安陵家一个都跑不掉。   “紫苑,你还要留着?”北堂傲越坐在石椅上,手敲敲石椅,感受石椅带来的冰冷。   “陛下,属下承诺会以三个任务来换取紫苑一命,您答应过的。”难道想反悔?!他为了留下母亲一命,让母亲变成了这样,还不够吗?!“陛下,您答应过属下!”   “安陵墨垣你还记得当时进入暗首时,朕和你说过什么吗?”   安陵墨垣从未忘记。“一入暗首,无情无爱。”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边,“你一个都没做到,朕还提拔你为暗首之首,你以为为何?”   国师——那个世人还满心期待见到的国师,已经死了的国师。   “紫苑你不除,等她落入蕖妃手上,会更加的生不如死。”紫苑必死无疑。   “陛下,我只想留住我的母亲,别无想法。我可以向陛下交出所有的筹码。”   “你不做,朕会安排其他人做。今天起紫苑的事,你不必再插手!”北堂傲越无情俯视跪在地上安陵墨垣。   陆白卿,你的女人要下来陪你了,开心吧?只可惜……你的魂魄永远都到不了她的地方。永生永世都只会在那冰冷没有生气的冰室。   这个孩子我会遵守承诺,替你守护。   “你退下吧。”   “……诺。”母亲就如此让您看不惯,一定要她死才可以?!母亲,我会保住你,我唯一的亲人,我想保护!   拓跋濬跟着拓跋烈回到将军府,脸上的笑意就没减弱过,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被人一推,倒在他腿边。拓跋濬正高兴,所以也没多计较,只是嫌恶的看了一眼头发都乱糟糟的女子,就抬脚离开了。   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也没有吭一声。   拓跋烈向后看了一眼。这人在将军府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将军,您回来了?”妇人迎上前去,粲然一笑的环住拓跋烈的手臂。“将军在看什么?”   “那女人夫人多照看她吧。”   妇人看过去。那女人是……?是她太深居了吗?她好像今天才见到呢。妇人松开手,走到女子的身边去。女子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倒在地上,头发盖住她的一张脸,衣衫不整的露出白白的半边肩膀,只是上面印满了红痕。   “你……”妇人刚触碰到女子,就被人甩开手。只见女子勉强站起来,纤细的双手撑地,妇人才看见那双手无一例外的也有红痕,不过上面还有很多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上有些还有留着恶心的黄色脓水。   “你是……?”   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女子那黑白分明的双瞳没有生气,脸上不是淤肿就是血痕和脏乱,拐着脚离开她的视线。一旁站着的几个婢女和仆人吓得直发抖。   “这是怎么一回事?!”妇人难得声量提高,颇有威严。   “夫人,不要管了,我们进去吧。”   “可是……”那女人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妇人想不通。   “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看不过,我就送她出府,可好?”   “将军,不能让大夫给她上上药吗?”那些伤口该有多疼啊。府上的奴婢仆人们是太久没有管制了吗?居然将人欺负至此?!   “夫人。”拓跋烈对她摇摇头,“她的事我们管不了。你忘记吧。”然后就扶着她的肩离去了。 ☆、67章   今天整个皇宫的灯火照亮了每个过道,蕖妃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目视前方熄灯的玲妃住处。玲妃你真当我能任人揉捏?如妃死了,你下去作伴可不就便宜了她,所以你还是让你的孩子代替吧。   蕖妃连连冷笑后,搭上月儿的手,转过身,准备回冉荷宫。“月儿,你知道如何做吧?”   月儿略一迟疑,柔声道:“诺。”   蕖妃轻勾丹唇,笑意渐盛,“月儿,本宫的孩儿一定会很高兴的,是吧?”在等不久,再等不久……   月儿低头不语。   安陵墨垣换上一身蓝衣打开门。安陵家这个时候的人都入睡了,除去几名守夜的仆从。他可以在没有灯火的情况下,准确的拐角再直走,然后没有犹豫的推开一间房门。   屋里还点着蜡烛,烛火光明,桌边坐着的女人还没解开衣带,应该还没有准备入睡,一对深如潭水的明眸锁定他站着的地方,因为女人脸上戴着面巾,所以看不出她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母亲。”安陵墨垣走到她的身后,从后背的方向摸她脖子上的伤口,那道伤口很深,已经留下了永远的凸起的疤痕,很是丑陋。   “母亲,傲帝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你?”其中到底是有何缘故,他真的很想知道。   女人默默的将自己脖颈处的手拿走,“你……不用……知道……,我……其实早……早就该死了……,我……会等着……我的结局。”原本甜美声音取而代之的变得破音,刺耳而又难听,还得慢慢的吐出几个字,对于听的人是一种折磨。   “母亲,”安陵墨垣唇角定格一抹嗤笑,“你只是想和陆白卿在一起,你希望很久了,不是吗?等着人残酷的杀了你,还不如你自己找一种死法!”居然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为何要为了担忧这么多?!你的脑海里除了陆白卿就容不下其他人!   女人只是背过身,不再开口。   “傲帝说蕖妃娘娘也在寻找你的下落。”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安陵墨垣颓废、步履瞒珊的离开。他言尽于此。   蕖妃娘娘?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放过我?白卿……或许我的真该离开了?你在哪里,我很想再见你一面……到时我会毫无怨言的赴死。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快速的走到禁地,神情凝重不安。北堂傲越自己只穿了一件长服,北堂未泱则是身上披了好几件的衣服,紧紧的裹着,如此才能在这雾气弥漫的森林里不会受冷。   远在尽头的石洞里传出一声嚎叫,是兽声。他低头看一眼北堂未泱。   它已经感觉到你了?他再次加快脚程,匆匆进入洞口后,他把北堂未泱平放在地上,帮他整了整身上披着的衣服。要不是好不容易才制止住发狂的北堂未泱,能不能不被人发觉来到这里都是个问题。   “吼——!”石壁上的火麒麟好像颇为愉悦的吼出声,只可惜被禁锢在石壁中,否则它一定会一举跃下,好好的研究它的饲养者是谁。   “朕要你消除他的记忆。”北堂傲越冷然的对着石壁说,“还有……他刚刚有点不对劲,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好似在忍着剧痛,你帮我治好他。”   “吾记得你说过三年后再来。这才没多久。”火麒麟得意的篾笑道。   要不是因为只有你比较了解,我会来?!   这第二次了,照云月之前说北堂未泱的发病时的徵状,应该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病状。当时他正要施摄摄魂术时,北堂未泱突然整个人弹跳起来,面部扭曲,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一边用手指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右胸,没有一点犹豫,双目俱裂的恳求似的凝泪望着他,带着祈求,像在诉说:‘请你杀了我,请你。’   北堂傲越心微微一痛。 他再一次承认,他或许真的放不下这个拥有他血脉传承的孩子了。   “吾,没有理由为汝做事。”这个人界的皇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没有相应的‘酬劳’就想他这个上古神兽出马?上次不是很狂妄吗?!哼!   “朕让你立刻出手救他。”北堂傲越迎接火麒麟释放的威严,用丝毫不输于火麒麟的语气说:“倘若你还想饱食,就乖乖听朕的话去做。”   火麒麟软趴趴地没有动力。微眯眼打量桀骜不驯的北堂傲越,再看看那勉强能扫到侧身的饲养者。   “他,可是吾的饲养者?”   “你不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还问甚?!”北堂傲越不耐的仰视石壁上的火麒麟,“你帮是不帮?!”   “吾脱离不得禁制。”意思是说无能为力。   “上古神兽竟要脱离禁制才能施展一点法力?!”可笑至极!这火麒麟真当他是愚昧不堪的皇帝?   火麒麟觉得它被人蔑视了。“吾记得汝会摄魂术。”   “是。但是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一直挣扎。”还有一件事北堂傲越没有说,就是北堂未泱的玉佩闪着红光,不是和他手上那块吸血时发出一样的红光,而是无来由的闪着,散光着诡异。   “哦?”那就有点奇怪了。一般摄魂术后不会有其他的情况发生,就算这个皇帝术法不过关,一夜不会这样,除非……还有其它的原因。   “你要不要帮忙。”他语气不善的说道。   “吾困在这里已经百年,期间喝过那么一次殁族血液,才能勉强开口。施法是万万不可能的,”火麒麟见北堂傲越的眼神又凌厉了起来,继续说:“除非吾的饲养者可以再次供奉于吾。”   北堂傲越颦起眉头,“暂时不能。他的身子弱,最多只能一年一次。”另外一个殁族人,还没到时候。   火麒麟很想伸个懒腰,“吼——!”   “不可以朕便离开。”北堂傲越横抱起北堂未泱。我会找出原因。北堂傲越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往外走。   火麒麟打了个哈欠,“吾只能说,麒麟玉佩只会在噬血时发出红光,其它时候出现这种状况的,必有问题。”火麒麟的声音向来都大,已经走到洞口外的北堂傲越停下脚步,朝里望去。   “下一次的血,朕会准时送来。”说完便继续继续朝前走。   “吼——!”火麒麟很无奈,一年一次很没人性啊!照这样下去,它得何年才可以脱离这禁制?   这边的嘶嚎哀叫没有影响到远在另外一边的小福子。小福子守在殿外,他无聊的看向一旁跟着站着的宫婢。小福子觉得他一定是喜欢被虐。见到泊儿时,他就像老鼠看见了猫,吓得浑身发抖,今天没见到了,又觉得有泊儿在的时间会比较快过。   那名和他一起守夜的宫婢目不转睛,眼都不眨一下的自顾自看‘风景’,连个眼角都不贡献给他,小福子在想要不要和这个宫婢打听一下有关泊儿的消息。   “那个……”犹豫很久,小福子终究还是慢吞吞的开口。宫婢应该比泊儿的年龄大些,人看起来比较不言苟笑,只是转头过来,好像他只是一个木头人,说:“请说。”   小福子后悔了。为什么这个姐姐一开口,他就立马想跑了呢?还是泊儿的声音好听啊!“那个……我想问下嫣姬娘娘贴身宫婢泊儿去哪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所以你是代班的,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那宫婢只是转回头,看都不看他,冷冰冰的说:“奴婢不认识泊儿是何人。”   小福子呆住了。不会吧?泊儿在这宫里也算‘老人’了,这宫婢怎么会不认识呢?!“泊儿你怎么会不认识呢?她可服侍了嫣姬娘娘许久了。”小福子涨红了脸,追问道。   “奴婢是刚入宫的,从未见过什么泊儿。”   额,泊儿有这么隐形吗?改明儿他可要好好的问问。   小福子此时想着的泊儿身上正覆着两个人,身上淫荡不堪,只见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口水到稻草丛上,尖嘴猴腮的嘴脸看了就令人生恶。他踢了踢还覆在泊儿身上的同伴屁股,“好了没,这个贱人用完了我们就赶紧扔出去,不然再被夫人发现一次,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这女人真的要扔出去?”同伴依依不舍的说道,然后重重的顶了下,然后套回自己的裤子,整理自己的衣服,怕被人看出来。   稻草丛里的泊儿双眼无神,好像这个身子不再是她的一般,没有焦距的看着屋顶。   “不扔出你还敢继续用?这么多人用过了,你也不怕得病?!”那男人又啐了口口水,“要不是上头人说要这样做,我才不要上这女人呢,脸毁了不说,还是个哑巴!什么性质都被他搞没了。”好在是不要钱的,否则他定要上够本来!   “不会吧……?”同伴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害怕了。再看了一眼泊儿,眷恋女儿香的想法就马上消失,还别说,这女人上的时候他真的不敢看那脸,不然一定会做噩梦。被他这么一说,同伴认真的考虑要不要有空出去找大夫看看。   “反正贱人用了几次就差不多可以扔了,虽然我们缺女人,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啧啧~。”   “恩,我都听大哥的!”同伴系上布腰带,“大哥,要不要给她穿上衣服,再出去扔?”   “我可不想再碰了,不然你好心就给她穿上呗!”   同伴再看了眼泊儿,想了下就抓起地上勉强可以蔽体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后,“大哥,走吧。时间刚刚好,再晚点估计会被人看见呢。”   男人嫌恶的抓住泊儿的双臂,一边念念有词,道:“兔崽子,如果不是我催你,你还在上呢!重点的事你怎么没这么努力?!”   “大哥,我不是马上就好了嘛~!”同伴抓住泊儿的双腿,俩人合力的将泊儿抬出大将军府,然后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前后望了望,确定没人后就把泊儿扔到一个角落,拍拍手之后,二人就跑走了。   角落的对面,披着一张草席在身上的人听到动静,撩开草席,黑暗中能隐约看见他的对面有一个人躺在那。他走过去,手摸上她的脸,然后再往下,手上的触感告诉他,这是个女人。没有惊讶的发现那女人身上身无一缕,估计是刚刚被粗鲁的扔下,她的左手旁有一件衣服披住她的半俱酮体。   “你可愿跟着我?”   “……”   ☆、68章   北堂傲越死死的盯着北堂未泱的脸,不时摸摸他的手温度,张烙候在一旁,“陛下,可要请吴太医前来?”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看着北堂未泱身上的那块麒麟玉佩。他的确没看错,那块玉佩真的有问题。他扯下那玉佩,拿到手上,细细的观察。   麒麟玉佩是由上等的羊脂白玉做成的,壁面除去雕琢还有那仅有的一点瑕疵外,很是完美光滑,呈现通透的白润。一处雕刻麒麟脚的玉面上,不显眼处有一点朱红,应该是由玉的内部显露到外面来的,如果这朱红逐步扩大的话,羊脂白玉估计会‘变异’成为‘血玉’。   “陛下,可有不妥?”张烙开口道,实在是他觉得傲帝看了太久的玉佩了,忍不住好奇的问下。   “张烙。”北堂傲越微微斜视张烙后,视线又移回玉佩上。   “诺。”他怎么又忍不住问了,明明知道不可以,是和小晨子在一起久了,所以他也传染到呆笨?张烙安静的站着,再也不敢多言。   这块玉佩为何会变化?麒麟玉佩为历代国师所拥有,世上独一无二,在雕刻之日起,每日敬奉在神殿中,接受现任国师的日日净化,亦不可能出现问题。本该代表纯净无暇、至高无上尊荣的麒麟玉佩,却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朱红,难道代表了玉佩有何不同?   怎么会这样?   “你看好十五皇子,一有什么状况就让吴太医来,不得耽误。”   “诺。”张烙见到北堂傲越越过他,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回过神来,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瞧昏睡过去的十五皇子。不是他说,好像十五皇子的身子真的很弱,动不动就昏睡好多天。   北堂傲越步下冰阶,直接走到那冰棺的放置点,逐个冰棺里翻起那覆在左胸上手,检查手心处放着的玉佩,最后走到陆白卿的冰棺旁。   “陆白卿,你的玉佩也没有变。究竟是哪里不对?”他把玉佩放回陆白卿僵硬的手心。他要好好的想想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北堂傲越出冰室后,“十五皇子有何异状?”他见张烙就匆匆地跑过来,以为是北堂未泱又发病了。   “回陛下,十五皇子在睡着,没醒过。暗首求见,奴才让他去龙璃宫等着去了。”   “恩,那你再继续照看十五皇子,朕去去就来。”   “诺。”   暗首见到北堂傲越的身影马上行稽首礼,恭敬道:“叩见陛下。”   他直接走上主位,两手放于御座两边的扶手处,状似疲惫的手撑额头,“起。何事?”   “回陛下,属下发现冉荷宫的人不对劲,所以特来禀报。”   “谁?!”北堂傲越慵懒的说道,冉荷宫有猫腻他知道,不过他比较好奇是何处不对劲,看看是否有遗漏。   “十五皇子的宫婢,云月。”   “云月是朕的人,你应该知晓。”如果是指每日都需要熬制的稀粥的话,那就没大碍,本就是他吩咐的。   “诺。只不过……”暗首望向主位的北堂傲越,“陛下,属下之前见到过那宫婢偷偷摸摸,言行谨慎的走到一处荒废的宫殿,并且将一张纸放在地上,随后奴才还看见蕖妃娘娘宫里的太监从屋里走出,拾起那张纸,依属下的观察,他的走路的轻盈和警觉性,属下断言他定是某位大臣或某位娘娘的细作。”   这个宫婢果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算计到他的头上去了?因为笑脸看多了,所以就忘记他是潜伏的老虎?   “杀了那名太监,云月暂先留着。”北堂傲越眼里不容一粒沙子,如果不是想着北堂未泱,他会第一个先杀了那云月。   “诺。”暗首只听从命令,把自己的所见所知都统统告知于主子,至于主子下的决断,他不会多去想一分。   待暗首走后,北堂傲越看到御台上推得像小山一样的奏折,轻瞥了一眼,起身离去空荡的龙璃宫。   随着夜晚的寂静下,穿破性的尖叫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最快听见的没有睡意的云月,那道尖叫声她很熟悉。她赶忙披上一件外衣,急切的打开房门,她没注意到因为他用力过猛,无名指上修剪秀美的指甲被折断,飞奔地跑到无比熟悉的方位,离她足足有三条过道远的太监住处。   品位不高的太监住处都是八个人一间屋子,云月到的时候就看见屋里有一点血迹,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没有血迹的干净地走过,看上那床榻。   床榻上面躺着七个人,皆以没有生息,一眼看过,全部都被人一刀划破喉咙,最诡异的却是他们的表情都十分安详。云月走到内间去,寻找认识的人踪影,沿着血迹找到了倒在窗台上的小荣子。   云月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时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糟了,真的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也有份,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我得逃出去,至少要和十五皇子……,况且……她又能逃去哪?炎麒大陆估计哪里都有傲帝的密探,更别说神通广大的暗首了。   云月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好好的想想。假如她今天侥幸不死的话,说明她还有用处。就是不知丞相大人那可有消息。   蕖妃也被惊醒了,睡眼惺忪的掀开被子,穿上绣鞋,见到月儿也焦急的跑过来。   “怎么回事?”   “娘娘,小荣子死了。”   “什么?!”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有谁要杀他?   月儿低声道:“回娘娘,奴婢刚刚去看了一眼,跟小荣子一个房间的太监都死了,唯有小荣子的死法和其他人不同,估计是针对他的。娘娘,或许我们小看了小荣子。”   “你的意思是说小荣子可能是谁的细作,然后被人灭口?”蕖妃放松下来,在她身板安插细作什么的,也查不到什么。她没什么可怕的。   “诺。只是不知是被何人灭口。”   “月儿,这事不用管了,把那些人都清理了。”   “诺。娘娘再休息下,奴婢出去了。”   “恩。”说完她回床榻,准备继续刚刚的睡梦,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睁开,朝上望去。   这出戏越发的精彩了~,不知道这次又牵扯到了谁?   “你们干什么吃的!?”随着一声怒吼,安陵墨垣停下脚步,本来他准备今日回皇宫的,不过他很好奇安陵宇是不是又吃了什么鳖。他直接隠到一个离最近的角落,听屋内隐隐约约传出的话语。   “丞相请恕罪。”   “损失了多少人?!”安陵宇气也气够了,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语气不佳的说。   “总共二十三人,奴才还在打探。人数可能还要往上加。”后面那句话都快几乎听不到了。   “一群废物!我养你们何用!”二十三人,他这么多年才在皇宫安插了这么点人,如今寥寥无几,这怎能让他不怒!?   “丞相行踪暴露都只怪冉荷宫的那两人,小荣子已经死了,那个宫婢却还活着,奴才猜想会不会是……?”   “会是什么?你想说是她和傲帝告密的?”安陵宇嗤笑了几声,“你以为她这么傻?尚不说那宫婢的哥哥还在我的手里,她一旦去告密,免不得把自己牵连其中,她岂会不知傲帝的手段?!”庸人!这都推敲不出来!?   “丞相说的是。”来人连连称是,“就是……丞相,小荣子是皇宫细作的头头,如今没了他,消息很难再传,可要指派过一个?”损失三十名细作,他们也不想失去一个负责皇宫的头头。   “我会看着办,你下去。”   “诺。”   安陵墨垣走出阴暗地,唇角邪邪勾起一笑,貌似傲帝给他铺路了?假如傲帝不要打他母亲的主意,他会献出他的衷心。用拇指轻轻滑过他自己的唇角,我越不快,就越想找人发泄。四哥、五哥你们就多担待点吧。   冷宫十分不显眼的一处,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孩子独自走到井边,拿起地上放着的木桶,寻思很久。不时想要撑着井的边缘,可是因为太矮小,所以踮起脚尖许久也抅不着,他泄气的坐在地板那。   他想喝水呢,不过嬷嬷还没回来,不然他也是不会出门的,而且这井……想到他那天看到的情景,他摩擦下双臂,感到恶寒。不知那井底下那个姐姐的身体有没有腐烂,想到这他就更不想了,嘴里又干得冒火。他望向天空,刺目的阳光让他死心了。雨看来是没有了,井水大概也喝不了了,回屋子里等嬷嬷?唔,他不适合想找个吧?头都大了。算了,回屋里呆着去吧,再等一会嬷嬷就回来了。   小孩坚定想法,顶着烈日回到自己的屋子去,还好他闪得快,否则被那冷宫的几个女人看见的话,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满头华发,形如枯槁,手上拿着一篮子的食盒的老人推开门。   “嬷嬷!”小孩高兴的抱住她的腿,眼睛明亮得好像能看穿人一样。   “饿了吗?来,嬷嬷带来了一些水果和饭菜。”老人迟缓的说道,干瘪瘪的双手打开食盒,估计是因为体力不好了,所以端个盘子出来都有点抖动,不过看见小孩的喜颜,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慢点吃,慢点吃,还有。”见小孩匆忙的拿了个水果出来就大口的咬上去,她拍拍他的肩说。   “嬷嬷,我很渴。等下解渴了,我一定会慢慢的吃。”说完他又嘴巴不停的咀嚼。 ☆、69章   最近的京城比起以往的热闹不同,大街小巷都有人讨论一件事——萱宁公主将在年初钦点到边国联姻,缔结邦交。有人说,此时的炎烈皇朝根本不必下嫁一名公主和边国联姻,明明边国的实力不如我们,不是应该边国的派人来和亲吗?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也有人说,与边国联姻可以换来五年的安宁,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可以充入国库,两国民众也可以自由的交易物品,有利于炎烈皇朝,何乐而不为?   民间议论纷纷,朝堂上自然也争论不休。虽然只是一名公主,一名年纪较大、母族背景也不好的长公主,但是却事关炎烈皇朝的面子。   长公主能带动炎烈皇朝的发展固然是好,不过大国和附属国联姻,边国位于炎烈之下,长公主嫁过去等于下嫁。他们觉得理当的认为,应由边国派一名公主联姻才是对的。   “陛下,长公主下嫁于边国一事,应从长计议啊。”安陵宇身后的一人走到大殿中央,随后又一名大臣走出,说出同样的话语。   北堂昊面无表情的也站了出来,“父皇,儿臣认为皇妹下嫁边国,于我炎烈有利,利大于弊时,则选利。谁都知道我炎烈迟迟没有攻打边国,就是因为边国的国富,而且地位偏僻,不亦攻打。”   拓跋烈觉得萱宁公主的婚事办妥了也好,那么他家里那孽子就不会再对公主心心念念的了。   “臣附议太子殿下的说法,再说萱宁公主下嫁到边国后,就会成为皇后,想必萱宁公主也会不会推辞陛下的。”就算她不肯,只要陛下的圣旨一下,说什么也没用。   “大将军你——!”几位出列的大臣惊讶了。多数将军好战,不是要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吗,怎么变成了支持和亲了?   拓跋烈斜视了他们一眼,眼神很是不屑。安陵宇都不能说什么,真是主子不急太监急。“陛下,臣认为萱宁公主嫁过去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公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父皇,儿臣和大将军主和亲。”北堂昊附和道。   “陛下——!”那几名大臣还要说什么的,却被北堂傲越直接打断。   “萱宁公主和亲之事,是朕思前想后过才做的决定,有益于我们炎烈皇朝。你们就不用再争执了。丞相。”北堂傲越看向左边安陵宇站着的方向。   安陵宇听见自己的名字也出列,到殿中央,“陛下,臣在。”   “公主下嫁一事的大小事务都由你处理,明白吗?”   安陵宇瞥了一眼上位,见北堂傲越神色很自然,暂且放下自己的疑惑,低头应道:“诺。”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朝堂上的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这厢的萱宁公主却在作画?!一边的宫婢本不敢打扰她的雅兴,但是远处走来的一人,让她不得不上前。“公主,娘娘来了。”   正在绘竹叶的狼毫笔画偏了,硬生生悔了一幅好图。她不慌不忙的将狼毫笔放回笔架上,然后走到石扶栏边上,看水中自由跃起的鱼儿,眼中都是艳羡之色。即使冬天来了,你们也会有亲人和朋友陪在身边,自由自在的好不乐哉,可我呢?虽是公主,不用和皇兄们一样恋栈权位,但日日在母妃的监视下成长……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如果可以,她情愿不为人。   铃铛声越来越近,她紧紧抓住扶栏。   “你今日的雅兴不错,让母妃看看你画了什么,可有进步?”说着就拿走用镇纸压着的那幅画,笑意还未落下,就被画上那一笔错处刺激。   萱宁看到她的神色,就知道待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她被拽过去,面对着她的母妃,一记耳光就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好像不会疼一般,转过身,始终看着湖里的鱼。   “你还有心思看什么鱼?!”她又被扇了一个巴掌。“这么简单的风景画,看被你画成了什么样子!这幅图要是被人看见,你让本宫面子往哪搁?!”她辛辛苦苦的栽培萱宁,可不想换来这个结果!   “……”   萱宁不回答,她自己一个人骂得无趣,强硬的拉萱宁回到亭阁里坐着。“本宫告诉你,你父皇已经拟定好旨意,确定由你和亲,你给本宫争气点!”   “……”   “还好本宫生的是公主,不是什么皇子,否则和那玲妃一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她捂住偷笑,揶揄道:“你的十二皇弟昨天薨了,本宫还特地去瞧了瞧,那玲妃的脸啊,真是臭得不行。哎呦,不行了,太好笑了!”她乐不可支的捂住自己肚子,可能是很久没有开怀笑过了,所以仗着附近都是自己人,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   “母妃。”久久不出声的萱宁困惑的看着她,“您不是一向和玲妃娘娘交好吗?”   她讥讽的对她女儿说:“这皇宫里,谁和谁交好都是假的,亲姐姐尚且如此,更甭说只有利益关系牵扯的。看在你是本宫的孩子,又即将到边国当皇后了,不然本宫才不会好心的和你说。”最开始因为她生的是女儿,她多有怨怼,现在可不同了,她的女儿贵为边国的皇后,怎么身份上也高了一截不是?   “……”萱宁不能否认她母妃说的话,在宫里这些年了,她早该看透彻了,却一直不承认。   “你给本宫记着,到了边国可得好好抓住皇帝的心。男人啊,你一旦掉以轻心了,他就会变得比什么都快,到时至少也要有个嫡子。没有一点点的筹码,谁都能欺到你头上去。”   “……”边国的皇……是她的归宿吗?   “听到没有!?”那张爱理不理的脸,老是在提醒那唯一的女儿萱宁一直很鄙视她。   “诺。”   “你再画画吧,本宫等会去安慰安慰玲妃。”顺便再让自己开心开心。   “诺。”   母妃,我并不想一辈子都呆在深宫里,你何时才能明白呢?   “公主,拓跋公子又让人送信进来了。”宫婢把信放在桌上。   “你先下去吧。”   “诺。”   等宫婢走了,她才敢拆开信。和之前如出一辙的信,同样没有心动,但是却有了一抹的希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   张烙站在门口,来回的张望着,可惜很久都没看到他期待的影子。   “师傅,您干嘛呢,徒弟我第一天站陛下的寝宫,让您不舒服了?”小晨子嘟着嘴说。   “滚边快活去,别来烦我。我现在焦头烂额了快。”   “师傅,大不了我回龙璃宫呆着去,虽然是外围一圈站着的,但也好过被你嫌弃!”小晨子脾气也上来了,声音比平时大了一点。   “嚷什么嚷,让里面那位听见了,师傅我都保不住你。”   小晨子听到这句话,立马像被柔顺的猫一样,慢慢的合上嘴巴。   “你们在干什么。”北堂傲越还没到寝宫就收听到他们在喧哗。   “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暗暗的责怪对方。   被抓包了……   被抓包了……   “起。十五皇子在里面吗?”   “诺。”   张烙让不明所以的小晨子先离开,然后走到北堂傲越面前,屈身道:“陛下,十五皇子有点不对劲。”   北堂傲越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北堂未泱前些日子才醒来,只是醒来后人有点怪怪的,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也没出来过。   “陛下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奴才不知如何说起。”张烙很无奈的说,随后推开门,北堂傲越就看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北堂未泱。   跟早上他走时没什么不同。桌子上的药显然北堂未泱还没喝,他端过去。“未泱,朕回来了。你药还没喝,先喝几口吧。”北堂未泱正在闭目养神,以为没听到他说的话,他耐着性子再说一次,“未泱,喝药吧。”   北堂傲越以为准是和前些日子一样没回应了,正想就这么直接灌他喝下,没想一声“父皇”。   在北堂未泱开口的瞬间,他睁开眼睛。   “你——!”他皱起眉头,奇怪的看着北堂未泱的双眼,那双如同墨玉般的眼眸,呈灰白色,安在那张平凡的脸上,越显诡异。   “父皇。”   “怎么会这样?”昨日都不会,难道……?   “今天一早醒来就这样了。”北堂未泱拿过他手上的碗,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药。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父皇,儿臣记得喝醉了,是您抱儿臣回来的吗?”他感觉头还有些晕呢,只是好像他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喝醉?”   “恩。”把喝完的药碗放在床边柜子上,他莞尔一笑。   “你再休息一会,父皇陪着你。”   “不用的,父皇去忙吧。儿臣等会就继续睡睡。”   “那好,朕先走了。”   “诺。”   北堂傲越坐在御座那,若有所思的看着麒麟玉佩。北堂未泱之前有半月都在浑浑噩噩中,今日却无端的醒过来,而且全然不记得酒醉后的事情,那就说明他那日施的摄魂术起到了作用,但是为何那双眼瞳……   陆白卿,朕还是小看了你。你居然敢隐瞒朕这么多事!    ☆、70章   拓跋烈回到府里的时候,里面正一团糟。仆人们都慌乱得上蹿下跳,他的夫人也一脸的焦急。   “将军,你回来啦。”妇人头上的饰品很是摇晃,激动的握住拓跋烈的手,急切的说:“将军,濬儿不见了,可怎么办?”   “什么?”拓跋烈有些蒙了,不懂他夫人说的话意思是什么。拓跋濬有哪天安分呆在府里的?让拓跋濬呆在府里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傻了。   “将军,濬儿不见了!”一向温婉的妇人不理解拓跋烈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责怪的看着他。   “夫人,你别着急。”拓跋烈安抚的走到她旁边,轻拍她的后背,然后温声细语的说:“濬儿只是出去玩玩,你就别担心了,顶多明天就回来了,他身上没什么银两。”   妇人激动的喊起来:“我说濬儿他失踪了,不是去玩了!”   “夫人……”拓跋烈现在才觉得事情不妙,“怎么回事?!”他的口气也开始大了起来。   “濬儿一早就不见了,听琳琳说濬儿昨天收到了一封信,濬儿一看完信就立刻说他要走,没想到真的走了。”   “信?”什么信?“琳琳呢?让她过来细细的说!”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琳琳过来!”妇人大失方寸。   被指明琳琳的婢女耸着肩到妇人的面前,“夫人。”   “你给我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拓跋烈板起脸来,让婢女更加的害怕。   “回将军……,昨夜有一个小孩手上拿着一封信,说是有人要他交给公子的,奴婢见那孩子很是伶俐乖巧,所以就一时心软就拿去给公子过目,之后公子看完信后神情骤变,接着还叫奴婢带他出去,奴婢不敢,公子就骂走奴婢了。”这错不能怪她吧?   “信封上面有没有署名?”   “回将军,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婢女心里暗暗的想,就算有字,她也不懂。   “你退下吧。”   “诺。”婢女边走边拍胸脯,庆幸的跑走。   “将军,你可猜得到是谁的信?”妇人细语说道。   “夫人,或许我们将军府会迎来灭顶之灾……”现在能让他那不知长进的孩子如此的,也许只有那已经被指与边国联姻的萱宁公主吧?!   “将军,何出此言?”妇人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夫人,别多问了,出动所有的仆人找遍全城也要找到濬儿!否则……”只希望还没有铸成大错。拓跋烈很后悔那天带拓跋濬去秋赏。萱宁公主真是有本事啊。   “诺。”妇人安排好人手分别让人东西南北的城门分开寻找,叫他们只要找到拓跋濬,不管怎么样都要带他回将军府。   宫里也乱成了一锅粥,都快到和亲的日子了,长公主萱宁居然不见了!   “陛下,萱宁只是一时玩得过头了,陛下再等等吧……”萱宁的母妃是和玲妃交好的羐妃,好不容易盼到了萱宁即将成为边国皇后,但是就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一切都随时可能化为泡影。   “一时?朕可知道萱宁一大早便不见了,如今都要日落了,还敢说玩过头!?”北堂傲越不耐的冷冷说道,脸上的冰冷好似能冻僵人。   北堂傲越这次很不愉快,对于让他不愉快的人,他下手从来都不留情。   “陛下,再给臣妾一天,就一天,臣妾定会找出萱宁给您,可好?”   “朕自会派人找她,羐妃就好好呆在你的宫里,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一步。”   “陛下!”羐妃想再努力一次,让北堂傲越给她一次机会。   “不必多言。张烙。”   “诺。”   张烙不理会羐妃的眼神示意,直接跟上傲帝,他怎么说也是个总管太监,只听命于帝皇。   羐妃恨恨的瞪了眼张烙的背影。这阉人太眼高于顶了,她怎么说也是帝妃,而且她的长公主不久后还会是边国的皇后,这阉人不巴结她就算了,还……!欺人太甚!   张烙小声的在北堂傲越后面说:“陛下,长公主估计是不会回来了,可要奴才找人把消息传出去?”   “拓跋濬和萱宁已经出了京城,就由他们去,过几天朕会发布通缉令,在此之前决不能让人找到他们。吩咐下去,封城。”   “诺。”   拓跋烈现在应该发现了拓跋濬不见的原因了,万不能让拓跋烈找到他们。他筹划多年,至今终于有了一点成效。   虎符,他势在必得!   张烙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小声的说:“陛下,十五皇子今早和小晨子说要出来,可能开门?”北堂傲越早前命令他们不得放十五皇子出寝宫,寝宫内也不得放置铜镜一类的物品,这都两个多月了,就是他们这些奴才也受不得。   “十五皇子那朕会和他说,暂时还是不能让他出来。”   “诺。”   最近北堂傲越都把奏章放到了寝宫批阅,龙璃宫几乎很少去,除非面见朝臣。   小晨子打开一点点门,边上站着的几名宫女好像很习惯他的举动,所以没有多大的反应,目视前方,耳听六路。“殿下……?”   “小晨子,放我出去可好?回来我自会和父皇说明情况的。”他很想出去看看鸿煊和云月,当然还有蕖妃。他几乎都几个月没出去了,父皇说是他的身体不能见风。北堂未泱很想问他父皇他的身体真的差到如此的地步?   “殿下,您就再等等吧,一会陛下就回来了。奴才也做不得主。”小晨子很为难的说。不是他不想,而是小命要紧。师傅交代过了,凡事做之前先考虑好他这条命有没有和九尾狐一样多。   北堂未泱背过身,不再说话,小晨子内疚的关上门,然后看了两眼左右边的宫婢。他想私放十五皇子也不行,最多十五皇子一跨出房门就被这‘宫婢’给请回去了。这宫婢可一点都不柔弱啊!想当时他还想搭讪,师傅只和他说了句:“不想你的屁股痛,就不要惹她们。她们会武功。”   好吧,这句话对他很有用。至少他很爱惜他的屁股。   北堂未泱坐回茶桌那,不时往门口看去。   “叩见陛下。”一群人行礼的声音,让他想忽略都难。他走到前面等着,等待门开启。   北堂傲越一进来就看见他已经行好礼,“叩见父皇。”   “起来吧,你身体不好。”北堂傲越手还没碰到他,他就率先自己起身了。   “父皇,儿臣的身体自己明白。”   北堂傲越看他的灰白眼瞳,暗下脸色,然后马上扬起笑,“你在怪父皇一直不让你出去?”北堂傲越好笑的对他说,“吴太医说你上次的伤不能多吹风,现在外面下着雪。”   “那父皇能让鸿煊过来一趟吗?”   “朕明天带你出去玩,可好?”   “父皇,您说儿臣不能进风。”   “父皇会带着吴太医一起去,有他看着没事。”   “诺。”总比这屋里强,只是他一直想不通父皇不让他出去的原因。他不是傻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用晚膳了吗?”北堂傲越搂住他的肩膀,问。   “没有。”   “张烙,传膳吧。”   候在一旁的张烙应声道:“诺。”然后对小晨子摆摆手,小晨子会意的大开房门,让宫婢们把晚膳端进来,清一色的素菜。宫婢们全部都摆放好饭菜就出去,期间都不曾抬头过。   “父皇请用膳。”   “恩,这都是你爱吃的素菜,多吃点。”   “诺。”   张烙站在一边,看两个主子的互动,有点奇怪。傲帝真的只是对十五皇子抱有利用之心?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不一般,除去十五皇子的身份,傲帝的态度实在是……,大概真的是他多心了。   子时一到,暗首就在龙璃宫内等着傲帝,姿势一直不变。他耳朵一动。脚步声渐进。他转身行礼,“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身上穿的衣裳只着了单衣,外面随便披上一件披风,冷冽的凝视暗首,“朕让你找的药怎么样了?”   “陛下,属下还未找到。”一说完,一记重击到胸口,他咬住牙关不出声,几丝鲜血从牙口缝隙流出。“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朕记得朕是让你在一月内找到,你一再的令朕失望。”他对这个暗首已经格外的开恩。   “属下知罪!陛下,属下觉得可以找宫内的一名御医制出药。”   “谁?”吴太医和安太医都束手无策,还能有谁制出?   “太子殿下那专门只诊治嫣姬娘娘的李锡游,李太医。”   “李锡游……”李锡游也许真的可以制出那药,就是这个人冷硬不吃。这事拖不得多久。   “你下去吧。”   “诺。”   北堂鸿煊徘徊在北堂傲越寝宫附近,驻守在寝宫外的宫婢都不像普通的宫婢,他不敢贸然接近。他的小皇叔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自从秋赏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小皇叔,宫中流言四起,其中最让人哑然的是有人传出小皇叔成为了皇爷爷的禁脔,他虽然只是篾笑一声轻轻揭过,不置一词,但是他心里是有点计较的。   那个蕖妃那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去了。蕖妃真是越来越碍眼了,假如不是他羽翼未丰,他早就解决了她。   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嘴巴,拉着他往树丛那去,他还以为是被发现了,正想使力准备开打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小王子,是小侍。”   安陵墨垣?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安陵墨垣放开他,食指放在唇边,眼睛瞟着那宫婢的方向。   “你来做什么?!”   “小侍一不注意看见您往这么晚还在游荡,所以一时好奇就跟上来了。小王子请见谅。”   “那你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他小看了这个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勾勾唇角,“小王子,刚刚要不是小侍,估计这会儿您应该和陛下在说话了。”   北堂鸿煊不屑的眼神看安陵墨垣,“我见皇爷爷有什么奇怪,皇爷爷宠我宠得很!”   “小王子,要不小侍现在再和您过去?”   “不必了,被你弄得什么兴趣都没了!你这两天最好不要被我看到!”说完,北堂鸿煊就气冲冲的走了,留下安陵墨垣一人在树丛里。   安陵墨垣晦暗的看着那灯火光明的寝殿,若有若无的移开视线。 ☆、71章   安陵府将京城的全部大夫都请到了府中的一处,只见一层层幔帘后面,一个个大夫摇着头走出,都朝萎靡的安陵宇告知一样的答案——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生息,按脉象看应该是长期服用了一种药物,属于慢性毒药。病发时如同枯槁,全身干瘪乏力,与鬼魅无异。   “真的没救了吗?”安陵宇自言自语道。他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了。为什么他的心好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安陵宇看着自己的手,他虽然也步入了老年,多想和她一起走……,但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让他全部都沦回到最初……,他做不到!   “父亲。”安陵墨垣走到他身边,拿着一只簪子递给他。   安陵宇接过那支簪子。这簪子是他第一次遇到紫苑时送与的,那时的紫苑多么的开心,心无城府。假设那个时候先遇到紫苑的是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吧?   陆白卿你死有余辜!紫苑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呢?堂堂一个‘国师’之位你都不能放弃,还想绑住她。   “让婢女给你母亲换身衣裳,她喜欢那件湖绿裙。”   “母亲的琴可要一起放在身边?”   “不用了,那张琴我会处理。”他将簪子紧紧的抓在手中。   “诺。”   安陵墨垣回头看了眼不堪面对事实的安陵宇,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凑热闹的几人。你们不是巴不得我母亲死吗?现在如愿了,很开心吧?   门口的几人见安陵墨垣出来了,都看向身边的人,想知道怎么混过去。现在的安陵府谁能不知道这个从小不起眼的庶子的真面目。那日从地牢里拖出来的两具尸体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连基本的轮廓都不能看清,还有当时安陵墨垣那噬血的目光配合那邪魅的唇角弧度……   令人不寒而栗。   “……小……公……子……我们……我们只是在……在……”明明是安陵宇的女儿,安陵墨垣的七姐姐,却要卑微的尊称安陵墨垣为‘小公子’。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和她一起站着的姐姐们,可惜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姐姐,我……”怎么办?!那个女儿生的庶子到底是什么怪物,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更让人生怖。   “如果你们想要我放过你们,可否替我的母亲更衣?”安陵墨垣走到她们身边,缓缓流出带着威胁的话语。   “……更……更衣?”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吧?她们四目相对,眼睛好似都是这个疑问。   安陵墨垣斜看她们一眼,然后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让人看着不觉的感觉颤抖,温笑的说:“或许你们可以再问问。”   “小公子,我们马上去!”性命要紧,重要的是她们情愿自己写得自由些,也不想和二哥三哥一样的遭遇。   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待她们全都经过他的身边,火烧火燎的跑进去后,安陵墨垣才将久久扬起的笑容平复,眼底森然一片。   他的母亲终究还是逃不过。安陵墨垣回到房间后,从袖口那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爱儿亲启’四个大字。他将封口处撕开,取出里面的丝绢。   “垣儿,母亲知道你一直都很想了解,我跟白卿、安陵宇、陛下之间究竟是有什么渊源,现在我打算全部都告诉你。请原谅我在生前不告诉你。   其实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当年我是蕖妃娘娘娘家安插在神殿的一名细作,在那里我认识了白卿,我们炎烈皇朝的国师——陆白卿。”   蕖妃娘娘?他回忆起陛下说的一句话:“蕖妃也不会放过你母亲。”安陵墨垣隠下疑惑,继续往下看。   “在一次不经意中,我与国师陆白卿相遇,并且是由我先爱上了他。蕖妃娘娘如果没入宫的话,可能我就忘记了自己进宫前是什么身份。我配不上白卿,在和他的相处里,我每日都伴随着不安,害怕身份被揭穿。   蕖妃娘娘还是入了宫,我曾有一次偷偷见过这个主人。她很美,品行很很好,那时假如蕖妃娘娘没有痴恋上陛下的话,或许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一地步。   陛下对他唯一的男宠梦冉很是让人嫉妒,不过蕖妃娘娘一直认为吸引陛下的只有那梦冉的琴艺,所以她找到了我,派我接近男宠梦冉,尽快的学会他最拿手的琴艺,然后回去后教会她,待学会所有后,她命令我下药于梦冉,只可惜我还未行动,男宠梦冉就消失了。果不其然那相似的琴艺派上了用场。因为这个蕖妃娘娘获得了陛下的宠爱,并且成功的怀上了龙子,只可惜好景不长,蕖妃娘娘流产了。   觉得越发污秽的我都不敢接近如同天人一般的白卿。也就在那不久我遇上了安陵宇。   安陵宇让人偷偷带我离宫,让蕖妃娘娘以为我背叛了她,违抗了她的命令,陛下也因为我是唯一和梦冉接近过的一人,想要铲草除根。   最后母亲只想和你说,放下一切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好?陛下对你也是另有所图,你的父亲也好不哪去,在这里你只会越发的泥足深陷。”   下一刻写满字迹的丝绢被烧成灰烬。   母亲,从你生下我那刻起,我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我不可能饶过那些人,为此我可以抛弃所有的良知,只为让他们付出代价——轻视我们母子的代价!   龙璃宫里面很是温暖,张烙倒好一杯茶,“陛下,暗首说紫苑已经死了。”   北堂傲越喝了一口茶,张烙泡茶的手艺其实还不错,就是比起北堂未泱还差了不少。“安陵宇呢?”最爱的女人死了,一定伤心欲绝吧?呵呵,下一个就轮到拓跋烈了。   “丞相大人面如死灰,但还是接受这个事实。”所以陛下期待的情景是不会出现了。在这种长期握着权利的人眼里,又有几个人为了一个女人的死而心如死灰?   “安陵宇命不久矣,朕有的是时间和他耗。”那个紫苑死不足惜,就算他不杀,蕖妃也会杀。   “陛下,十五皇子那边……”陛下该没忘记吧?   “朕知晓。朕让你备的东西备好没有?”   “回陛下,奴才已经让吴太医在寝宫外侯着,还有十五皇子需要的物品,奴才也已备好。”张烙再添上一杯茶,说道。   “恩。这次你也一起去吧。”   “诺。”出宫这差事不错啊!他也许久未出宫了。   “回寝宫。”   张烙屈下身,“诺。”控制不住的脸上满是笑意。   当他们回到寝宫时,北堂未泱已经穿好衣服,困惑的瞧着桌子上放着的一顶纱帽。   “未泱,穿好了吗?”北堂傲越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   “父皇,那……”他的视线锁定了桌子那的纱帽,北堂傲越顺着看过去。   “外面天冷,朕不是和你说过,吴太医说你不得吹风,带上纱帽会好些。”见他明显不信,北堂傲越接着说:“吴太医在外面等着,朕让他进来和你说说?”   他只是沉默的走过去,戴上那顶纱帽,长至腰部的白色纱巾很是配合他今天穿的银色厚衣,黑色绣云纹的腰束那只挂有那麒麟玉佩。   直到北堂傲越看不到那双灰白瞳,眼底一暗。这眸色现在是绝对不能出现的,毕竟现在炎烈皇朝的民众都不知道国师逝世的消息,而灰白瞳只有国师的承继者才会拥有,其中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上一位国师已殒。   “还习惯吗?”   “诺。”   “那走吧。”北堂傲越将手伸出,让北堂未泱搭在他的手掌那。比北堂未泱的小手不同,他能牢牢的握住。掌心那传出的冰冷,让北堂傲越不快。   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北堂傲越,他现在手里牵着的人身体有多弱。   北堂未泱站在原地不动,“不能带鸿煊一起出去吗?”   北堂傲越凌厉的看着他,可惜戴上纱帽的他看不见。“鸿煊今日还要去上谕阁,过几天朕便让他过来看你,可好?”   北堂未泱微微点头,听不出心情如何,道:“诺。”   北堂傲越轻扫一眼,发现北堂未泱腰间戴着的麒麟玉佩摇晃了一下。心下暗自思量。   “出去吧。”   “诺。”   他们一同出门,候在一边的吴太医和张烙、小晨子跟宫婢行礼道:“叩见陛下,叩见十五皇子。”   “起。”   北堂傲越说完就拉着北堂未泱走出,吴太医和张烙都跟上,小晨子偷偷的凑上前,问张烙:“师傅,我能跟着出去不?”   “下次让你去。”张烙敷衍的回了一句,就加快脚步跟上吴太医的脚步。   小晨子怨念的看着张烙离去的背影。他也想出宫玩呀!   北堂昊本想到北堂傲越的寝宫找北堂未泱,刚过来就看到他一行人离开。   小晨子转身就看到北堂昊站在不远处,他狗腿的跑过去,“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脸上看不清神色,不理会小晨子的叽叽喳喳,迟迟不说话。小晨子纠结了,这叫什么事?太子殿下理都不理他,难道他真的这么讨人厌?   “太子……?”   本来以为又是没回应了,没想到突然北堂昊冒出一句:“十五皇子呢?”   小晨子眉开眼笑的回道:“回太子殿下,陛下带十五皇子出宫游玩去了。”在说完的瞬间小晨子就囧了。这好像没什么大碍吧?说说没事吧?是吧?   游玩?   小晨子又幽怨了。这个太子殿下也不说声就离开了?太让人心寒了。   太监就是低贱啊!   ☆、72章   小福子正在应付拓跋嫣儿,乍一看,发现自家主子的身影,他兴冲冲的跑上前,“太子殿下!”声音之大,让人想无视都难。   拓跋嫣儿漫步芊芊的走了过来,福身道:“叩见太子殿下。”   “起。”北堂昊没有多余的心思顾着拓跋嫣儿,说完就越过她走进自己的书房。   “殿下……!”拓跋嫣儿带着喜色的脸还没存在多久,就换上略有失望的神色。究竟你要我如何,才能专注的正眼看我?   “嫣姬娘娘……,可要奴才进去禀报个?”小福子有点为难的凑上前去,却被人狠狠的踹在地上。他不敢揉手上的屁股和手掌,害怕换来更大的惩罚。   “本宫还没有沦落到让你一个太监看笑话!”拓跋嫣儿训斥道,脸色不佳。   小福子赶忙翻身过来,然后立即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抬都不敢抬,用十分卑微的语气说:“嫣姬娘娘请饶了奴才,奴才不识抬举,甘愿受罚,请娘娘网开一面!”   “倘若本宫饶你这么一次,你要怎么报答本宫?”拓跋嫣儿蹲下身子,裙摆垂落在地上,嫣笑道。   “奴……奴才不知……”小福子后背颤抖了几下,更加不敢抬起头。   阴凉的风传到他的颈边,带起一点点鸡皮疙瘩,只听到嫣姬娘娘柔声的对他说:“小福子,殿下最近可是又看上了谁?”   “嫣姬娘娘,殿下身边没留下几人了,断不会有的。实在要说一个,不也只有您?”小福子原本就不清楚,再说主子的事他可不敢多说,比起被主子责罚,他情愿让这嫣姬娘娘打几下,他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嫣姬娘娘万不会打死他。   拓跋嫣儿眯起她的凤眼,“真的?”   “奴才断不敢欺骗娘娘!”小福子义正言辞的说。   拓跋嫣儿站了起来,凉凉说道:“本宫就放过你这一次,下次你给本宫多长点记性。”   “诺!奴才谢谢娘娘!”小福子依旧额头贴紧地板,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听不见后,他才敢起来。用袖子擦擦额头,脸颊潮红一片,拍了拍衣袖,他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再推开门进屋。   “叩见太子殿下。”   “起。”北堂昊玩弄着手上的小物件,“嫣姬走了?”   “诺。殿下,嫣姬娘娘怀疑您有新人了……”   北堂昊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她。她如果下次再问的话,你就扔个人给她处置。”   “诺。”如果下次他还能保住这条腿的话……,小福子哭丧着脸。   “鸿煊最近可有异样?”   小福子思绪没转过来,“哈?”了一声就赶紧反应过来,回了句:“回太子殿下,小王子最近并无异状。”说异状其实也有一点,最近小王子用功读书算异状吗?被一直看不顺眼的太傅夸奖了算异状吗?   “你退下吧。”   “诺。”   宫外的一角,他们一行人被人以异样的目光盯着,撇去北堂傲越的外形吸引人外,当然最重要的要数北堂未泱的装扮,让人想忽视都难。期间北堂傲越紧紧环住他的身子,张烙和吴太医那些人就将他们包围在里面,以防被人挤到。   “父亲,我没有这么柔弱。”大可不必把我当成易碎的瓷器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你不喜欢?”北堂傲越却很喜欢埋在他胸口的头,纱帽够长,所以也不用担心风大会吹起,暴露北堂未泱的容颜。   北堂未泱手掌微微推开北堂傲越,“父亲要带我去哪?”   “你不喜欢这里?”北堂傲越看向周围的景色,很好看,他不喜欢?北堂傲越之前可是特地让人打探好炎烈皇朝京城最好的景色,为的就是帮他放松心情。   人多了些,这是败笔。   他隔着纱帽望出去,模模糊糊的能望见不远处瀑布破空直泻,听到水与水拍打的声音,徐徐凉风吹不过对岸。他脚下的湖水清澈得能看见水草,身后是被云雾笼罩,眺望不到山顶的高峰,是个好地方,可惜他却不能弄开纱帽,一览美景。   “张烙,遣散那些人群。”北堂傲越看着周遭的人不减反增,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如此冷的天气,他们怎么还有心情来观景?   张烙正想回话,没想到北堂未泱先开口了。   “父亲,何必找他人不快呢?让他们玩吧。”人多才有意思。其实他也奇怪怎么这么多人都来这游玩。   “好,听你的。”   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除去嘈杂的人声,这里能让人心平气和。   张烙将带来的食物放在草地上,吴太医帮忙铺开布。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后,和他一起静静的闭上眼,听瀑布的“哗哗声”盖过人声,兀的,北堂未泱被人撞了下,身形不稳,差点掉落在湖里,幸好北堂傲越发现及时,适时的搂住了他的腰,否则落到那湖里去,就他那身子恐怕是不堪设想。   “主子,您没事吧?!”张烙一抬头就看见这惊险的一幕,吓得魂都要没一个,匆忙跑过来问道。   吴太医被张烙刺激耳膜的惊叫声吓到,回头一看,十五皇子正安稳的被陛下抱着,有什么事?!他郁闷了,不过还是要过去看看的。   “主子,可要奴才看看?”   北堂傲越抱着惊魂未定的北堂未泱坐在草地上,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先喝口压压惊。”   杯子里的水摇摇晃晃,洒了一些在他身上,北堂傲越见他这样,拿回他手上的杯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手穿过纱巾,将杯子对准他的唇。   “可好些?”   北堂未泱喝完杯中的水,幅度不是很大的点点头。   “殿……不,公子可要吃块桂花糕?”张烙拿起一叠的桂花糕问。   “不用了。”他弯起唇角,但是纱巾挡住,让人不怎么能看清他的神色。突然他觉得心口不适,他捂住自己的右胸口,越发觉得不对劲,手摸上自己的腰间。“父皇,麒麟玉佩不见了!”一时心慌,改口都来不及就直接唤北堂傲越为‘父皇’。   “什么?!” 北堂傲越神色一变,“张烙!”   “诺!奴才马上就去找。”张烙摸下自己的腰束那,确定暗器没丢后,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可是刚刚被人偷了?”北堂傲越问道,但是他心里却在想有他在,几乎不可能让普通的小偷得手,唯有可能是——有目的而来的高手。   皇宫的细作不清理是不行了。   “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玉佩不见没多久。”至于他的心室异状……他要自己好好的想想。   他不知道如果失去了那块玉佩,他会变成怎样,但是现在能肯定的只有他离不开那块玉佩。   “过来给他诊脉。”北堂傲越对吴太医说道,然后自己做到一边去。   “诺。”   “父亲,我无事。”   “看看才能确定。”   他不在回答,任由吴太医摸上他的脉门。   北堂傲越看着那瀑布,再看周围络绎不绝的人群,若有所思。一个石子扔在他的脚下,他看过去。   “父亲。”   北堂傲越回头冲他一笑,“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去就来。”   “诺。”   北堂未泱看着他朝右边方向走去,他望过去看不清,也就不看了,闭眼休息,过许久之后,让吴太医都以为他睡着了,才缓缓说:“吴太医。”   “奴才在。”   “我想问吴太医假如……,算了,没有了。”   吴太医竖起耳朵听,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好吧,吃他的糕点去。   北堂傲越走到一处空地,那处空地没什么人。安陵墨垣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叩见陛下。”   “起吧,不用行礼了。”   “诺。”他起身,然后看了看周围,“陛下,属下有事要禀报。”   “朕记得你母亲才过世。”   安陵墨垣眉心微低,“属下知道轻重。”   北堂傲越不在意的说:“什么事?”   “暗首通报属下,说找到了拓跋濬的踪迹。因为拓拔将军还在搜寻他们,所以让属下特来问问陛下。”   “萱宁呢?”   “萱宁公主自然是和拓跋濬在一起,属下命人给了点盘缠,给予他们。”   “恩,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不用管他们了。务必要阻扰拓跋烈找到他们。”   “诺。”   “最近安陵宇可有什么动作?”北堂傲越不注意的瞄向北堂未泱的方向。   “安陵宇近段时间估计不会有什么动作,我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对我而言亦是。   他慢悠悠的说道:“看来你还不了解你的父亲。被权位迷住的人,爱对他们来说就是过眼云烟,死便死了,该做的一个都不会漏。”就如刚刚的玉佩。   安陵墨垣不否认他的话。他是不了解安陵宇。他本以为安陵宇会心痛得跟着母亲死,没想到他只是黯然神伤。   “属下会继续监视安陵宇的一举一动。”他已经要十七岁,年后他就要离开皇宫,除非必要是不得进宫的。   “恩,还有拓跋府你也安排几个人盯着。”   “诺。”安陵墨垣正准备走,却被北堂傲越唤住。“陛下?”   北堂傲越折断旁边光秃秃一棵树的枝干,“太子也被朕看看。”那天北堂昊看北堂未泱的眼神,他可是一直记着的。   太子殿下?“诺。”成为皇家的人真是可悲,身边连个信任的亲人都没有,虽然他也没有……   十五皇子才是他真正的救赎。   母亲,假如十五皇子属于我的话,估计我就能依照你的想法收手了,所以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怎样?   ☆、73章   “玉佩拿到了吗?”   “诺。”来人双膝跪地,恭敬的将玉佩平放于两手间,举高。   安陵宇拿过玉佩,得意的一笑。“老夫上次想不起在哪看到过这块玉佩,如今仔细想想,原来是那块玉佩啊~!”   “丞相想起什么线索了?”来人顺着他的话问道,却换来一道嫌他多话的目光。   “你偷来玉佩的时候没被傲帝发现?”安陵宇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窦地发现玉佩上有一点朱红,他打开附近的柜子,将一块镜子投照在玉佩上,放大的玉身上可以很清楚的见到哪麒麟玉佩那的朱红是渗透玉佩的,不是后期沾染而来。   “应该没有。”来人不是很确定,犹疑的说。毕竟北堂傲越到底有没有武功之类的都没人知道,更甭说究竟是否有被发现,只是以他的偷技,估计连高手都不能发现。   “应该?”安陵宇不是很满意,北堂傲越早就针对他了,这会儿如果被发现的话……“后面有没有人跟踪你?”   这次来人就很肯定的回答道:“回丞相大人,小人就这能夸海口。小人的轻功在炎麒大陆上排在前三,而傲帝这次带的奴才,小人很有把握确定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跟上。”   “最好和你说的一样,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丞相大人尽可放心。”   “哼。”安陵宇轻哼一声,然后继续看手上的玉佩,反复的照过几遍后,依旧不能推翻他刚刚的想法。偏偏这玉佩应该是不会出现这些瑕疵才对?“玉佩你先想方设法的送回十五皇子那,再到边国去避避,等过段时间后,老夫自会让你带你回来。”   “诺。”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是他的事了。他很有把握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城。   “有一点很奇怪……”安陵宇喃喃自语道,然后将玉佩放到那人的手上。   “丞相大人?”这个丞相是不是年纪大了,神神叨叨的。   “尽快送回十五皇子那去,退下。”   “诺,小人先行一步。”他还不想多呆呢。谁都知道丞相最近才失去一名宠姬,脾气可不好控制,走为上策。   安陵宇取出暗格中放置的小盒子,极其小心的打开,一支簪子放在盒子内。紫苑,等我完成了这一切,也许我就能陪你了,你愿意等我吗?   他沉醉其中,好似紫苑就呆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   张烙站在丞相府的后巷,站在隐僻的角落,待看到一个影子从丞相府内蹿出,他才现身,直接准确无误的扔了两枚暗器丢中那道影子的腿部,伴着一声“啊——!”的隐忍声,一个人掉在地上,一身白衣弄到了地上的污物,身边还有一坨发着恶臭的不明物体。   “你是谁?!”他忿恨的骂道,声音却不敢多大。倘若被丞相府里的人发现,闹大了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烙吹吹自己的指甲,好久没用暗器了,生疏不少,这可不弄了一下子,差点就没夹稳暗器。这人要是不见了,他也不好交代不是?   张烙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我们小主子的玉佩,你偷也偷了,差事也办好了,玉佩就交还于我,我们各不相欠,怎样?”   他转动自己灵动的眼珠子,他居然被人跟踪到了?!他引以为傲的轻功……,傲帝身旁跟着的一个太监都深藏不露、高深莫测。   丞相与这诡秘莫测傲帝比起来,胜算不高啊……   “什么玉佩,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盗贼,到丞相府就没捞到个好东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没想到一个‘小盗贼’还这么护主。”张烙牙白口清的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小奴变成全你的一片心意。听说最近刑牢缺人,里面的狱卒无聊透顶,或许可以拉你过去解解闷?”说着说着张烙居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我就是个小盗贼,你凭什么带我去刑牢?!”刑牢,先说明,他一点都不想去!犯不着为了这事,把好好的一条小命给送进去。   “凭我是傲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凭我是堂堂一个太监总管~。我想看在我的面子上,刑牢会勉为其难的收下你,并好好招待。趁我好说话时,乖乖交出东西,我还能考虑饶你一死。”   “真的?”   张烙只是连连冷笑。   北堂傲越让北堂未泱坐在身旁,用箸夹起一块牛肉干就往他嘴里送。北堂未泱为难的看着嘴边的牛肉干,骑虎难下的勉强张口,咬住那小块的牛肉干,入口的瞬间牛肉干上的辣味侵袭了他的味蕾,脸颊发热,眼里也难受的溢满水雾。   北堂傲越见状,快速的倒一杯茶,从后背抱住他,喂他喝下。他急促的喝下那杯茶,喝完后发现情况没有减弱,然后继续喝下北堂傲越递到他唇边的水杯,期间头上戴着的纱帽没有摘下过,吴太医当自己是个局外人,假装看反方向的风景。   “你受不得辣,怎么不和我说?”北堂傲越微微带着指责的语气说,唇角上翘的弧度却不能掩饰他现在愉悦的心情。   这样的北堂未泱比较像人,不是吗?   “父亲,我并不知晓您夹的是辣的。”嘴里还辣得很,不过总算是好点了。北堂未泱听见这话有些啼笑皆非,您不是一直将这些都强加于我吗?我也习惯了服从。   “是我失误了。”说着,他又倒了杯水。   “父皇,不用了。”他已经喝了很多杯水了。   张烙神色自然的走过来,稍稍动作不大的行礼,为了不让旁人注意。“主子,奴才回来晚了。”   “恩,东西呢?”北堂傲越双手放在膝上,问道。   张烙谨小慎微的从怀里拿出玉佩,放在双手掌心上,躬身说:“陛下,奴才幸不辱命,成功找回了玉佩。那一介鼠辈已被奴才惩治。”   北堂傲越拿起玉佩,端详了好一会儿后,没有发现大问题,替北堂未泱系上玉佩在他腰间。   这块玉佩也唯独你能配得上。触碰过这玉佩的脏手,我不会放过。在北堂未泱看不见的地方,北堂傲越的眼底泛着冷意。   北堂未泱习惯了北堂傲越的接近,没有多大的不适,只是笑着问张烙:“张公公,我现在才知道你会武功。”果然父皇身边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小主子谬赞奴才了。区区一点小把式奴才还是会的,只能说幸亏没有遇见有武功的小偷,否则奴才估计就要鼻青脸肿了。”张烙苦着脸回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张烙你把剩余的东西摆放出来。”   “诺。”张烙知道北堂傲越心情不好了,哎。他就和十五皇子说了几句话——而已……   新开的那所妓馆跟其他的妓馆不同,他们没有开在狭小的巷末堂子里,而是选择在京城繁华的地段。   妓馆已经挂上了匾额——楚毓楼。   单看这三个字,估计没什么人联想到这是所妓馆,而不是戏楼或者茶楼。它的构造和附近的店面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只要你一走进里面,就会发现那里面的奥秘。初入门,就可以看见大堂中间有一处空地,底下是一条溪流,上面还盖有一座小桥,两边都是用颜色不一的鹅卵石不按规则铺垫,静静倾听还能听到溪流流动的声音,有一种‘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的意境之美;再往里看去,两边青色的帘幔整齐的挂在梁上,制造了一种飘渺之感,如临仙境,似真似假的朦胧之美;中间则搭了较大的舞台,舞台呈圆状,边角处都有尖物突起,底下还刻有复杂有序的纹路,和旁边飘动的帘幔相互辉映,一种旖旎之感立显。   这是那低俗不堪的妓馆?记忆中的妓馆不是应该一进来就闻到各种胭脂气,高档、低劣的,还有粗俗不堪的装饰吗?怎么这里反倒一进去就觉得不真实了,空气中只有单一的香气,不似女子惯用的香粉,是一种属于男女用着都不会突兀的香。   “恭迎几位公子。”只见五名曼妙身姿,姿色上等的女子敛衣行礼,头上的朱钗环物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勾住人心间的飘忽,凤仙蔻丹的美甲在身侧挽了个兰花儿复又挑起,凤眼微抬,或清纯、或妩媚、或清高、或端庄。   每个展现的各不相同,奇怪的是这妓馆还有小倌?   小倌的容貌也是属于上乘之资,与其他的小倌馆不一样,他们没有穿得露骨,也没有搽上厚重的胭脂,更没有小倌在客人面前表现得和女子无异。他们有高傲、有懵懂、有胆怯、有妖媚、有冷面……   珠纱遮面,眼神无波的女子漫步而出,站在他们几个人面前,轻轻福身,“几位公子,不知需要何人服侍?”娇莺初啭的声音让人醉在其中,未等他们回答,就见到女子摊开手中的一章折子。   “这是……?”他们细细一看,才错愕的发现折子上清楚的描绘了各色女子、男子的容貌,身姿跃然纸上。几乎与真人一般的画,仿佛真人就在眼前,画旁还有详细的注明画上人的体型,声音,擅长什么技艺,还有个性如何……等等等等。   “我们楚毓楼保您尽兴而回,不枉一来。”虽然女子的动人的声音悦耳,但是假如你盯着她的眼眸,就会发现那里黑洞得可以,乌黑的眸子如同装饰物,没有光亮。    ☆、74章   到日落时分他们才启程回宫,好不容易可以出去透透气的北堂未泱沿途又看了几眼落日,虽然这里永远比不得皇宫,但是他心心念念的是能带给他宁静的宫外。   “好看吗?”北堂傲越见他这么沉醉其中,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开怀的问道。   他轻点头,“父皇……”欲言又止。   “恩?”   “日后儿臣宫外的府邸能由儿臣自己选地方吗?”北堂未泱淡淡的口吻中不带恳求。   “……”北堂傲越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跟着他看向马车外的风景。   两人无语直到回宫。   北堂傲越送北堂未泱回寝宫后,就准备和张烙一起去龙璃宫,前脚一迈出门槛,他才疑惑的问道:“父皇不先用晚膳吗?”他们在宫外其实也没吃多少东西,回宫了父皇也不打算用过晚膳就去办其他的事?   “今晚你先一个人睡吧,父皇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不必等朕。”   “诺。”父皇晚上估计是要去哪位娘娘那吧?   “晚膳朕会交代他们一会就送来,你先去休息休息,知道吗?”   他清靥一笑,“诺。”   “张烙。”北堂傲越只是用留恋的眼神看了一眼北堂未泱,就走出殿门。   “诺。”张烙朝北堂未泱行礼之后,合上门,才跟上北堂傲越。   屋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他摘下自己的纱帽。他的脸见不得人吗?为何父皇要把他拘禁在这里,还不准母妃来见他一面?又为何……出宫都必须带着这顶纱帽?他没有傻到相信父皇的说辞——不能吹风。   北堂未泱往梳妆台方向看去。   ——铜镜也不见了许久。   张烙端着两盘可以充饥的糕点和一壶茶,放在御台的一边。“陛下,可要先吃点?”   “不用,朕不饿。”北堂傲越看着离他较近的玉玺,不愠不火的对张烙说:“那人是何人派来的?”   张烙拨弄着蟠龙纹灯台上的灯芯,待火光越发大了他才放下手中的金质细簪,躬下身子,头紧盯自己的靴子,踱步上阶。“回陛下,奴才是在丞相府后巷那抓到的。”   “真的是他啊……这个安陵宇最近又再捣弄什么?”想起安陵墨垣给他的报告,他是不是可以想象安陵宇其实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安陵墨垣?也是,按照他的性子,能稍微相信就很不错了。   而今安陵墨垣是安陵宇唯独能拿出手的儿子,就算安陵宇再不信,到最后也会将自己的信任统统交予安陵墨垣,因为安陵宇别无选择。   “陛下,奴才私自放走那人,望陛下责罚。”张烙单膝跪地,此时的他不是以‘太监’的身份下跪,而是以‘暗首之一’的身份。   北堂傲越没有看他,只是从容的取出沉重的玉玺,“未免不打草惊蛇,朕去也会放走他,但前提必须是他并非忠于安陵宇。”说话间他将玉玺重重的盖上一块墨黑布上,‘帝皇亲谕’鲜红的四个大字就这么印在上面。   “陛下可以放心,奴才确认过,不会出现差错。”张烙维持着姿势,面部的表情变得凝重,“陛下,那人还与奴才说安陵宇大概认到了玉佩,而且还发现其中有暗藏某些东西。”   “哦?”安陵宇仅仅见过几次陆白卿,没想到他还能记得陆白卿身上带着的物件,看来安陵宇宝刀未老~,就是不知他可知晓那玉佩是历任国师所拥有?玉佩上的朱红想必也被他发现了吧?也许他要好好的想想对策,让安陵墨垣尽快的铲除安陵家?北堂傲越把盖好印的黄布交给张烙。“起吧。”   张烙接过那块布,不看一眼就收了起来。“诺。”   “朕让暗首查探的药可有消息了?”   “回陛下,暗首还未回来禀报,想是还没有。”   “张烙。”   “奴才在。”   “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假如你让人研制出那药,朕便将小晨子赐予你。”有了饵,鱼才会努力的向上蹭,虽然张烙不用饵都会照办,但是多了这个赏赐,他必会比平时努力。   张烙掩下心底的讶异,沉稳的说道:“陛下,奴才会尽全力完成您的交托,不需要这些东西。”   “朕说一不二。说了便是有承诺,不用多说。”   “陛下——!”张烙还想继续往下说,希望北堂傲越收回成命。陛下真是误会了呀!   “退下,你只要记着尽快夺得那药便好。”   “……诺。”   出门看到对他献殷勤的小晨子,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张烙承认刚开始他只是想保护这个皇宫里惟剩不多单纯的孩子,到后面……就如陛下所说的,在不知不觉中,最初的好意早已变化。   “师傅?”小晨子手在张烙眼前摇了几下,终于看到张烙的眼珠子动了,他手舞足蹈的说:“师傅,您回来就好!一天都只有我一个人,无聊透顶了!”十五皇子已经回来,等会他也要去陛下寝宫站着了,想到和他站着的都是一群‘柔弱女子’……   “小晨子……”张烙张口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晨子没有发现张烙的不对劲,“师傅,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别骂我……”   “说。”张烙习惯了小晨子三天两头的惹祸。   小晨子偷偷看了眼张烙,才慢慢的说:“师傅,就那个您上午刚走,太子殿下就来了,太子殿下问你们去哪,我一时口快就照实说了……”   “……”   “只不过当时太子殿下那神情当真是抑郁。”小晨子嘟哝道。   张烙及时的抓住了这个重点。   太子殿下可能也要多关注点。   拓跋烈和夫人最近为了找自家的孩子,搞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妇人没有血色的脸,越显疲惫。   “将军,倘若……濬儿真的是与公主私奔,”妇人攥紧手里的粉帕,“会怎样?”   拓跋烈望出门外能融化积雪的烈日,眉头就没松开过,拍拍妇人的手背,“别怕,都有我呢。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会守住这个将军府。”   “濬儿呢?”妇人急问。   拓跋烈紧闭双目,呼出厚重的鼻息,一字一顿的对妇人说:“将军府的安危高于一切。”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妇人却能清楚明白的知晓他的意思。   就是说如果濬儿连累了拓跋府,送他上路的第一个人就会是你,是吗?“将军,你还记得给我诺言吗?”   “恩。我说过,待濬儿接任了我大将军的位置,就和你隐蔽山林,不过问世事,不会让再你担心我的安危。”   “你准备食言了,是吗?”   “夫人……”   “我一直没有求过你,就这么一次。我希望你用尽方法也要保住濬儿。嫣儿几乎不能出宫,等于我只剩这么一个孩子了。”她泪满盈眶的看着拓跋烈,表情有着倔强。   “夫人,你该知道我的答案。”   一滴泪珠沿着眼尾,顺着边沿的脸颊滑落,妇人头上的朱钗“叮叮”作响,她跪在拓跋烈跟前,哀戚的面容让拓跋烈心头一紧,想要扶起她,可是她就怮着性子,不肯让步。“我求你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帮我救濬儿。一旦濬儿被陛下下旨通缉,就什么都没用了。”   “夫人,我也别无他法。濬儿这次犯了滔天大罪……,与即将和亲的公主私奔,一不小心就会被边国发现,到时只怕会不堪设想。我是炎烈皇朝堂堂大将军,我不能罔顾一己之私,而让炎烈的臣民陷入兵荒马乱之中,你可能理解?”拓跋烈在这一刻很希望拓跋濬能出现在眼前,那他就可以帮拓跋濬一把,否则等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为让边国息怒,濬儿必死无疑。   “拓跋烈?!”妇人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好似受了很大的创伤,搭着一旁的婢女,说也不说一句,就出了厅堂,留下拓跋烈一人静静思考。   女子拉开帷幔,把端着的果盘放在小桌上,然后眼神无波的望向床榻上躺着的人。只见他衣襟大开,勉强能够蔽体,肌肤雪白如似婴儿,他里面还睡着两名不着寸缕的男子。   “为何不说话?”他张了张自己粉唇,启口中能感觉到声线带着的一股魅惑。   “奴婢本不会说话。”女子樱桃小嘴没有张开,可是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主子,奴婢备了一些您爱吃的蜜饯、干果和一些水果。”嘴巴依旧没有张开。   “就放那儿去吧。你下次说话前,就不能配合的张张嘴?我看了很不习惯。”   “主子不必习惯。奴婢出去自会配合着开口,主子大可不用忧思。”她抽出一根银针一般大小的小箸插在那些蜜饯上,她解下自己脸上的纱巾,挂在一边耳旁。那是很完美的一张脸,可惜过于太僵硬了,好像轻轻笑下都会很困难,虽有人皮,但反倒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   “泊儿。”他慵懒的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床榻里侧的两名赤裸男子还在沉睡中,估计是累坏了。   女子手上的动作一顿,复又开始。“主子,奴婢名字是幽兰,请不要再记错。”语气中伴着一点的冷意。   “幽兰……,哦,对不起,可能是昨晚费了太多精力,忘记了。”他略带笑意的说,坐在她身旁,悠闲自得的等她摆好形状。“幽兰,主子我饿了。好了吗?”   “是您说每次吃前要摆出这个字才肯下口的,您忘记了,主子?”女子神色无异的继续摆弄果盘,过了不久后,端倪慢慢显出。   ——昊。   女子把手上的细箸递到他面前,“主子,已可。”   他接过细箸,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睛,顷刻间变得恨意盈盈。“幽兰,恨人很苦。”   “主子,既然恨就不要忘记。奴婢是这么一直告诉自己的。”女子眼睛恍若无物,没有焦距的眼睛,未曾启口的唇说出冰冷骇人的话语。   “我们惊人的相似,不然我也不会救回你。泊儿。”   “主人。”口气渐渐的不善起来。   “好,我知错了,是幽兰。”唯有时刻提醒着这个名字,才能让你时刻不忘过往,恨意难消。   “奴婢会帮助主子,但愿主子不要忘记您要给奴婢的‘东西’。”   他把一块干果送入口中,然后继续重复的动作,等那个‘昊’字完全没有后,他才笑靥如花,“自是不会。” ☆、75章   一大早集市上就闹得沸沸扬扬,是因为一道圣旨被张贴于城门口,看过的人均嘘唏不已,然后纷纷一传百百传千。   拓跋烈经过好奇的停下看了看,毕竟时间还早。最近他为拓跋濬的事烦心,对很多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想到昨晚夫人也是一晚上在房内垂泪,他带着歉意,一夜无眠。   “大……大将军。”率先看到他的是一名农夫,农夫手里提着一篮子的菜,好奇的看那贴在城门口的圣旨,刚看完正准备离去,就见到了敬重的拓跋烈,惊讶之情不容言表。   拓跋烈回以一笑,继续看向人群多的地方,无奈前面一颗颗的人头,饶是他高人一等也看不到。   听见农夫的声音,几个好事的几名妇人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尽是可怜之色,渐渐的越来越多注意起他来,拓跋烈看看自己的衣物,觉得并无不妥,可是他们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好。”   “大将军不休息休息吗?”   “大将军今日还上朝?”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让拓跋烈更加的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或许真相就在人群里面。他沉下脸,因为每当他走一步,就会有人主动为他让开道,所以没过多久拓跋烈就看到了那张圣旨。那道圣旨是直接用御用的黑布写的,上面还盖有陛下的玺印,一般来说圣旨是不能直接贴于墙上的,除非是重大的事情,不经过丞相之手,由陛下亲自下令,然后立即贴上才可。   夫人……   拓跋烈连忙离开人群,心急如焚的跨上马,疾驰回将军府,“驾——!”他高声喊道,急不可待的想要立刻回去。   街上的人都迅速脱离路中央,惟恐一不小心就被飞奔的马儿给踩在脚下。一边吁吁道:“大将军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   “子不教父之过呀。”   “大将军就一个儿子,估计……”   “别说了,干活吧。将军府的事,咱们可管不上。”   拓跋烈匆忙的下马,把马扔在外面,顾都不顾的冲进府内。外面的仆役摇摇头,默默的牵马回棚子。   “夫人呢!?”他随便抓住个仆人问道,仆人被拓跋烈脸上狰狞的表情微惧,哆哆嗦嗦的回道:“夫人……在……在佛堂……”   拓跋烈放开他,然后又焦急的往佛堂的方向跑去。等他到佛堂时,竟喘起气来,身为一名武将,这么喘气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是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   跋前踬后的将手掌贴于门上,好几回都抑制不住的垂下手,终于他还是推开了那道门。   推开门的瞬间,他的夫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倔强的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溢出眼眶。他朝里望去,一地的佛珠滚落。   妇人强迫自己笑起来,可是眼睛里都是担心,嘴角几次明显的抖动着。“将军,濬儿没事,是吧?”扶着门的手,指甲深深嵌在有倒刺的缝子里,月牙处流出红艳的鲜血。   “……”   “将军!回答我!”妇人强势的问道,颤抖的声线还想伪装镇定,再看看脚下的一粒粒佛珠,心里一阵发慌。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夫人,我卸甲归田陪你可好?”拓跋烈轻轻的将她耳侧的头发拨回耳后。   妇人激动的抓住他两臂,“我要你回答我,告诉我,濬儿是不是出事了?”   “夫人……”拓跋烈拖长尾音,长吁短叹的不知如何说起。他还记得上次大夫交代他的话。“令夫人在产时身体受损,近几年来好像调养得不错,怎么又开始……将军,小人只能奉劝您一句,最好不要让夫人受累,更不能受刺激,否则心力交瘁之后……”大夫不说,他也能明白他下面要说的话,没有谁比他更加的清楚她的身体差到了何等地步。   妇人等不到她想要听的答案,直接撩起裙角,跑开他的身边。   “夫人!”拓跋烈跟上去。   出了府门的妇人,突然觉得外面好陌生。她很久未离开过将军府,之前也只有在将军府外等候下朝的拓跋烈,这么冲出来,她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拓跋烈一把抱住一脸茫然的妇人,下颌贴在她发髻上,微喘的安抚妇人,“夫人,我们隐居山林去吧,好吗?”   “濬儿,濬儿……”妇人喃喃的念道拓跋濬的名字,好像听不见拓跋烈说话一般,盛满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下。   上朝时安陵宇就能感受到周遭的气氛,有凝重的,也有沾沾自喜的,更多的却是左顾右看的。身后的官员凑上前,小声的对他说:“丞相大人,您可看到城门口的告示栏了?”   安陵宇看向主位的人还没来,“何事?”   “大将军这次可是闯了大祸了。”官员扑哧一声,“错了,是大将军的公子闯祸了。”   “哦?”他好奇的尾音提高。闯了什么大祸,还扯上了告示栏?   官员的语气中夹杂着得意,偷笑道:“大将军公子带着长公主私奔啦!”   “什么?!”这可是大罪啊!更何况长公主还即将要去边国联姻,出了这事,拓跋烈其罪也难责。   “陛下知道后,龙颜大怒呀!”   安陵宇再一次看上没有北堂傲越的主位,“然后呢?”   “今早陛下将圣旨贴于城门口,现在外面都闹翻天了。”官员意犹未尽的想要继续往下说,无奈见到张烙前来了。   “叩见陛下!”全部人行稽首礼,北堂傲越随便扫了一眼,拓跋烈居然没在朝中。   “起。”   “诺!”待他们起来后,就见傲帝审视的看着他们。   “大将军何在?”   他们前后看了看,确定没有拓跋烈的身影,只能摇摇头,不敢多语。北堂昊出列,“父皇,大将军今日并未上朝。”   “派人立刻去将军府,‘请出’大将军。”   “诺。”   一殿的人就这么干站着,连接头交耳一番都不敢,毕竟陛下今日的心情一定是不佳的。   北堂昊当然也是如此,他严肃的看着北堂傲越,却发现北堂傲越身旁的张烙正在打量着他。张公公这么看他是做什么?北堂昊记得他和张烙可没怎么接触,不过这眼神又如何解释?   张烙也知道自己被北堂昊发现了,可却没有收回目光。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怀有什么目的吧?比如……十五皇子?毕竟十五皇子一直在陛下寝宫居住,身为太子的北堂昊不会一点都不在意。   另一边的蕖妃难耐的看着屋外万物重生、勃勃生机的一片,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和月儿并肩站在一起。   “月儿,为何陛下一直不让本宫去见未泱,亦不让未泱回冉荷宫呢?”蕖妃每日都在想原因,却一点头绪都抓不到。   “娘娘,我们的探子接近不了陛下的寝宫,奴婢也无从得知。”月儿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之前陛下也有接十五皇子去,但是一般没有几天就会送十五皇子回来一次,这次都几个月了,却还好没有消息。“不过……”   “不过什么?”   “奴婢让附近的探子查过,十五皇子近几个月都没有出过房门一步,会不会是陛下……”月儿不敢再往下说。   “未泱连年夜都未出现,难道真的被陛下囚禁起来了?还是……他根本就不在宫中了?”   “娘娘,切勿随意揣测,隔墙有耳。”月儿提醒道。   云月赶紧缩回身,害怕自己被她们发现了。她刚刚都听到了什么?蕖妃娘娘有自己的探子不说,十五皇子也可能被陛下囚禁起来了?十五皇子可千万别有事。   云月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一路跟着他的李宥鸢很是怀疑自己的体积是否如此的不显眼,能让云月忽视他到如此地步。   “云月——”李宥鸢见她就要关门了,赶忙跟上去,可惜身体移动费力,只能先喊云月。   云月看了一眼李宥鸢,想了一下依旧关上门,不理会李宥鸢的嗷嗷叫。   李宥鸢摸摸自己小了不少的肚子,灰暗的想难不成云月也讨厌我了?额,貌似就没喜欢过。最近几个月他的伙食明显差了起来,因为蕖妃娘娘心情不好,再加上十五皇子一直没有回来,所以都没几个人顾得上他,李宥鸢想假如这情况再维持个两年,估计他会瘦也没奇怪。   母亲已经抱怨很多次了。明明答应她过不久就会接她来皇宫玩,可是这‘过不久’都半年多了,如果下次回去再食言的话,他都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母亲赶出去,那个小王子的侍读也好久没来皇宫了,听他们说是因为他的年龄到了,必须出宫。   他李宥鸢真心没伴啊!   拓跋烈安顿好妇人后,就跟着来府上的官差去皇宫,一到大殿上,所有的视线都关注起他来。拓跋烈昂步上前,“叩见陛下。”   “起。”北堂傲越手撑着自己的下颌说道。   “臣不敢起。”   “哦?为何?”北堂傲越故意问,眼神里有些戏谑。   “臣娇惯孽子,导致他干下滔天大罪,其罪难容,臣身为他的父亲,自是有过。”   “大将军,你的嫡子可是将朕即将要和亲的公主带去私奔了,边国那里你让朕如何解说?”   “陛下,臣任凭陛下发落,绝无怨言!”   “朕已下旨在整个炎麒大陆通缉二人,并废除萱宁公主皇室身份和拓跋濬永贬为庶人,严令如缉拿到二人,立刻送入禁塔,终身不得出塔,将军府收回世袭官位,这么处置大将军可认同?”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拓跋烈知道傲帝已经放他一马。他们将军府明知拓跋濬带着萱宁公主私奔,却没有向傲帝禀报,欺君大罪陛下也没有公诸于世,不然他们将军府一定会陷入灭族之祸。在先祖的庇佑下,才勉强能保住全族人,他拓跋烈愧对先祖。   安陵宇本来得知这种结果,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他现在可丝毫开心不起来。之前本来有拓跋烈牵制着他,北堂傲越才过度的打压他们安陵,现在拓跋烈等于倒了,手上的虎符也算最后一道安全符,安陵族恐怕已经变成了陛下眼前唯一看不顺眼的,加上陛下也可能发现他的野心了……   他要更加的步步为营才是。 ☆、76章   拓跋烈身心疲惫的慢慢骑着马回到府中,仆役拉过他的马,“将军,您是不是要先去看看夫人?”   “夫人怎么了?”   “夫人上午病发,刚刚大夫才走呢。”   拓跋烈悄悄的握紧拳头。“大夫有说什么吗?”   “奴才不知,要问夫人的婢女才能知晓。”仆役拉过马,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他加快脚步走到妇人的房间,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阵药味,拓跋烈心揪了一把。正因为他妇人才会落得满身病痛,到如今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他拓跋烈最愧对的人或许只有她了吧?   “将军可回来了?咳咳~。”妇人面色潮红,微喘着气,小拍着胸口问着身边的婢女。   “将军应该是要……”婢女把药碗放到桌子上,看到拓跋烈已经进来了,小步离开屋内,轻轻的关上门。   “小翠?”妇人奇怪服侍她的婢女怎么话说一半就不见了,想要弄开一角帘幔,突来的光亮很是刺眼,她反射性的挡住自己的双眼。   一双满是茧子的手温柔的拉下她遮眼的手,然后覆上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妇人转头,避开拓跋烈的手,“陛下找你去可有何事?”她比较想问的是‘可有问起濬儿?’   “夫人,我们隐居山林如何?”妇人本不打算理他,可是拓跋烈却直接握住她的柔荑,“濬儿的事陛下已有处置,念在我们拓跋族多年对炎烈皇朝的功劳,陛下特免去濬儿死罪,贬为平民,他日找到他们之时立刻关于禁塔之中,永不得出塔。”拓跋烈没有告诉妇人的是他们拓跋将不再世袭大将军之位,他不希望妇人心存愧疚。   “真的吗?”妇人其实心心念念的只是想保住拓跋濬的一条命,并没有多想拓跋濬能逃过所有的责罚。这样她也能放心了。   “恩。夫人,明天我就向陛下请辞,等你病好了,我们便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可好?”   妇人红了眼眶,哽咽的点点头,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总算是能离开这一切的纷纷扰扰了。   两人相依在一起。拓跋烈觉得他们就这么平静的在一起,很安宁、很满足。现在才发现他只要有她陪着,权势什么的他都能放弃。   张烙捧着一粒药丸,呈在北堂傲越的面前。   “陛下,奴才已得到药,不过暂时不确定是否有用,实在是因为没有相同的试验品可以试药。”   北堂傲越捏起那小小粒的褐色药丸,专注的看着,半天才说了一句:“这药从哪里得到的?”   “回陛下,奴才是让李锡游李太医研制出来的。”当今世上也只有李锡游能制出此药。   “李锡游?你怎么让他制药的?”北堂傲越好奇的问道,要知道李锡游可是他的面子都不给的。   张烙轻笑一声,“奴才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暗首的消息灵通了点。”难得张烙会毫不掩饰的说出夸奖的语气。   “说来听听。”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躺在御座那。   “暗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发现李太医与嫣姬娘娘的渊源颇深。李太医曾收过拓跋大将军夫人为徒,后来到炎烈皇朝诊治嫣姬娘娘的原因也是为了将军夫人,暗首还调查到嫣姬娘娘也利用过李太医,让太子妃缠绵病榻多年。”张烙把药丸推进了点,“这粒药丸还得多亏了李太医爱徒心切,不然估计奴才也没有办法。”   “基本的药性试过了吗?”   “诺。没有任何致毒之物,陛下尽可放心给十五皇子服用。”   “这粒药能维持多久?”   “李太医说——不确定。”张烙不好意思的说,他之前也问过,听到回答是不确定,他也凌乱了一把。不过有总好过没有吧?   “回寝宫吧。带上那颗药。”   “诺。”张烙将药丸放在一个小盒子,然后放在广袖里。   北堂昊正到龙璃宫,见到刚刚出来的北堂傲越,行礼道:“叩见父皇。”   “叩见太子殿下。”张烙也行个礼。   北堂傲越皱起眉头,颇有不耐之意的说:“何事?”   看来父皇不准备回龙璃宫,“父皇,儿臣想与您商讨要事。”   “陛下,不如奴才先行一步吧。”张烙见到这种情况,急事跑出来说道。   北堂傲越颌首,“跟朕进来吧。”   “奴才先走了,拜别太子殿下。”   “恩,只是张公公这是要准备去哪?”北堂昊看似随口一问,却得到张烙存着戒心的回答:“回太子殿下,适才陛下让奴才拿点东西回陛下寝宫。无事的话奴才先行离开了。”   “去吧。”   “诺。”   北堂昊粗扫了一眼张烙离开的背影后,就进入龙璃宫内,此时的北堂傲越早就坐在主位上等候了,“你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回父皇,儿臣和张公公闲聊了一会儿,耽搁了一会。望父皇不要怪罪儿臣。”   “好了,先说你来是为了何事吧。”   “诺。”北堂昊听言,拿出一本账本,放在北堂傲越的案桌上。   “这是……?”北堂傲越开始翻阅起账本,每翻一页,他的脸就黑一分,待全部看完之后,他气愤的把那本账本扔于台下。   “父皇息怒。”   “账本你是从哪得到的?”北堂傲越脸色不佳,质问起北堂昊。   北堂昊跪在北堂傲越的脚下,“回父皇,这是一名黑衣人交予儿臣的,儿臣当时看了也震惊了一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由父皇定夺。”   “哦?那你可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父皇,这账本关乎后宫,儿臣不敢多声张,今日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你先退下吧。这事情没有朕的指令,你不得擅作主张!”   “……诺。”北堂昊其实还想问问北堂未泱的近况,但是看北堂傲越的脸色,估计他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未泱,皇兄很是想你,可怎么办?   北堂昊离开后,北堂傲越勾起一笑,一副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嚣张得意模样。这本账本都是关于蕖妃勾结娘家,全部记录在京城遍布拉拢朝臣所花费的银两。蕖妃的野心过大,好在当初她没有诞下龙种,没有他的允许蕖妃想要好好的生下孩子也真心不容易。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设的局,让蕖妃引起妒心也是他的杰作,唯一下错的一子便是梦冉对他的影响。   蕖妃啊蕖妃,你就不能安分的过完这一世,偏偏要搞出这么多事,不过也亏了你,他才能拿出对安陵宇致命的一击。   北堂傲越捡起地上的账本,晓得越发的开怀,特别是最后几页所记录的。他把账本藏在龙璃宫内,然后就回寝宫。   “叩见陛下!”小晨子每次见到北堂傲越就忍不住的心发慌,只要北堂傲越一出现,他的后背就会极其的敏感,比眼睛还有用。   北堂傲越看了一眼小晨子,思量着这个小太监有什么魅力,能迷倒张烙。“起。张烙呢?”   “回陛下,张公公还在里面喂十五皇子吃药呢。”   他轻点头。   小晨子眼尖的看到北堂傲越要进寝宫了,连忙走上前,推开殿门。“陛下请进。”   呼~!陛下总算是不见了。小晨子发觉或许师父是对他很好也不一定,至少当时他念着想要攀着那些主子,都是师父拦住他的,虽然过程中采取的‘暴力手段’,但是后面都能间接的证明在师父的庇佑下,他小晨子才是最安全的。   怪不得这么多太监羡慕他呢。他该惜福啊~!   一进门北堂傲越就听见北堂未泱清冷的声音说道:“张公公,我最近没有生病,并不需要吃药。”   “十五皇子您就喝了它吧。陛下吩咐过奴才,这碗药是一定要喝的。”张烙在这里都呆了半个时辰了,药也已经拿去温过好几次,任他嘴皮子磨破,十五皇子也想法不变。假如不是和十五皇子相处了这么久,张烙会以为十五皇子现在对他有了戒心。   “张公公,我真的不想喝。”   张烙还想劝说什么,一只手从他手上拿过药碗,他回头一看——陛下。他躬身道:“叩见陛下。”   北堂未泱回头一看,跟着行礼,“叩见父皇。”   北堂傲越端着药的手,弄到他眼前。“喝药。”   “父皇,儿臣身边无碍。”   他往前再伸了伸,“你喝下药,朕满意便让你回冉荷宫一次,如何?”   “真的?”这个条件很诱惑他,只不过这碗里的药他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那隐隐的异香,绝不可能是他平时喝惯的药汤。   “恩。喝吧。未泱,父皇不会害你,你知道吗?”北堂傲越拍拍北堂未泱的肩膀,眼里尽是柔情,但是北堂未泱没有瞧见。   他接过药碗,迟疑的看了眼里面的汤药,还是喝下了整碗的药。“喝完了,父皇能让我出寝宫了吗?”   北堂傲越锐利的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有点奇怪。父皇这么看着他是为何?   眸色还没有变回黑色,“在等一会。你刚喝完药,休息一会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北堂未泱开始有点着急了,又催了起来,“父皇,可否让儿臣出去了?”   北堂傲越神色凝重,张烙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按理说药喝下去这么久了,药效应该也发挥到了极致,可是十五皇子的眼瞳却依旧是灰白色的……   ——药无效? ☆、77章   “父皇,可以让儿臣先回冉荷宫吗?一会儿也行。”北堂未泱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得到北堂傲越的准许。   “吴太医说一定要服下药一段时间后才能出门,未泱再忍一下可好?”   看北堂未泱的表情有点动摇了,张烙一旁及时复合道:“是啊,十五皇子也不用急在一时,蕖妃娘娘也不会因为这一下子时间就不等十五皇子您。”   张烙说的不无道理,北堂未泱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只剩一点点药汁的碗,若有所思一番。他隐隐的觉得这药估计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药效,但是他没有能力抵挡。他的平凡、与世无争成了最大的弱点,也成为他不能抵抗父皇的一切要求的致命之点。   也许刚开始他就错了……吗?照这个情况下去,确定他能如他所想的顺利离开皇宫吗?他两世渴求的生活又要化为烟灰不成?   北堂傲越只是不时看看北堂未泱,因为他基本都低垂着头,所以未曾发现眼睛是否有变化。张烙也在仔细的观察。   “未泱,你现在这里休息会,父皇出去一趟,好吗?”   “诺。”   张烙跟着走了出去。小晨子蹲守在寝宫外,见到北堂傲越出来了,“叩见陛下。”   “起。”说完,北堂傲越就领着张烙一起离开,小晨子奇怪的看了眼走远的两人,觉得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想法比较好,不然又得被师傅训了。安心的守好性格温顺的十五皇子便可。   张烙跟着北堂傲越走到一处偏僻地,四周没有一人,暗首也没有跟上。   直接单膝跪地,张烙双手捧着自己惯用的暗器,“陛下,奴才该死,请求惩罚。”不似之前变声的细软声音,浑厚的迷人嗓音从他口中吐出。张烙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真正的声音说话。   “起吧。”北堂傲越抿起唇,不显女气的唇色带着肃然。“药无用了,是吗?”他们等了这么久,那瞳色依旧没有变化,偏偏北堂未泱不能再呆在他的寝宫,如今朝野上还没有多少人知晓,可是后宫之中纷纷怀疑。假如北堂未泱再不出寝宫,到时宫外的人也一定会知道,不能排除安陵宇会借机挑事。多年来他谋划了这么多,才让拓跋倒下,只差一步就能夺到虎符,到时天下的兵马尽归他手,唯有朝堂上安陵宇还没有解决,不过也相差不远了……   安陵——唯一的祸患,亦是他君临天下的前奏。   “回陛下,现在奴才也不确定。依李锡游的说法,药应该是有用的才是,就是奴才困惑药效现在怎么应该有效了。”张烙沉气说道。   “李锡游没有理由骗你,他对自己的医术抱着无限的自信,朕也相信他不会出错。喝药到现在已经花去了两个时辰,瞳色没有变化亦是事实。张烙,你现在马上去找李锡游,让他给个明确的答案。”今天是一定要弄好,不然北堂未泱也会怀疑。   “诺。”张烙说完就准备离开,却被北堂傲越唤住。“陛下?可还有事?”   “冷宫的孩子最近如何?”他可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问过那孩子的情况了。   张烙迟疑道:“他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陛下最近可还要继续让他继续服用药?”   “你说呢?未泱的药停了,总是要有人顶上的。张烙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暗首最不能有的便是心慈手软。”   “属下知晓,陛下请放心。”   “恩,去吧,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回来答复。”   “诺。”张烙不敢明目张胆在宫廷内运用武功,稍稍运起内力,暗暗加快他走路的速度。   北堂未泱在床榻上坐着无聊,取了一本书坐在床上阅读,这本书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字,他耐心的一字一句的看下去,十分的专注。看了十多页之后,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慢慢的晕眩起来,伴随而来的眼睛的灼热感,热度不高,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却十分的难受,犹如牙疼的痛楚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刺激着。   “小晨子……小晨子……小晨子!”水壶里的水冰凉冰凉的,他倒在手上,等手润湿之后,他急不可待的双手覆眼,冰凉感并没有让眼睛的情况好点。北堂未泱朦胧的看那扇出现无数影子的殿门,叫着小晨子。   小晨子耳朵一竖。好像有人在叫他?是十五皇子么?可是仔细一听又没有声音,奇怪了。安全起见,小晨子还是走过去,门口的几名宫婢拦住他。   “何事。”宫婢一问。   “姐姐刚刚可听到十五皇子在唤奴才?”   “不曾。”宫婢有功夫在身,自认为什么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不容置疑的回道。   “可奴才听到了,不如姐姐放奴才进去看看十五皇子,奴才确认十五皇子无事就立刻出来,怎么样?”小晨子打着商量的语气说。   宫婢左右看一下,询问两旁的姐妹的意见,然后想小晨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还不懂任何武功,所以就给他推开门,“进去吧。有事叫奴婢一声。”   “姐姐严重了,奴才定会。”他可担不起这姐姐一声‘奴婢’。人还是谦逊点,才能活得长久点。   小晨子一进门,殿门就‘咯吱’一声,重重的关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往里走去。要知道他从来只能接触到陛下寝宫的最外层,里面可是没几次机会进去的,想想也可悲了点。越往里走去,微弱的叫声就越发的清晰,他没有听错,真是是十五皇子叫他!   “殿下,您没事吧?”小晨子紧张的想要拽起北堂未泱,想了下好像不是很合规矩,不安的放下手。   “水……水……”北堂未泱嘴里轻声重复念出这个字,小晨子往地上看了一眼,才猛的发现地上淌着水滩,还不少。   “殿下,您渴了?奴才先扶您到床上去,可好?”说完小晨子不顾北堂未泱是否答应,直接扶他到了床榻上,本来还以为北堂未泱是又染疾,可是看来看去,他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适感。小晨子想了下,还是觉得让吴太医来下比较好,期间北堂未泱都没睁开过眼睛。   北堂傲越正往寝宫的方向走回,吴太医从他身旁走过,赶忙的行礼道:“叩见陛下。”   “你?”他问。吴太医属于他专属的太医,没有他的命令,谁能请他来?   吴太医头未抬起,“适才陛下寝宫的宫婢前来,说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让奴才赶过去,可是没一会儿人就没影了。”一句话——他动作慢,跟不上人家。   “哦?”不多言,北堂傲越加快速度走回寝宫,吴太医不敢松懈跟了上去。   “叩见陛下。”宫婢们整齐的行礼道,北堂傲越随便看了眼,平时最勤快请安的小晨子不见了。“十五皇子怎么了?”   “奴婢们不知,是小晨子公公说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先请吴太医诊断再说。”   “陛下,可要……?”吴太医一旁弱弱的说,都没空拨弄自己的胡子。   “进去吧。”   “诺。”   一进去就看见小晨子来来回回的跑,无一例外的是手上拿着水壶。   “小晨子。”   手上的水刚弄好,正准备拿到内阁的时候,猛然听到北堂傲越的声音,放下手上的水壶,“叩见陛下。”   “出了何事?”   小晨子慌不择言的回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个……这个……如此……然后……”额,他自己也凌乱了,他究竟在说什么?他可不认为自己活够了。窘迫的潮红了脸,偷看了眼傲帝的脸色,越发的黑起来,他整理下自己的思维,缓缓说道:“陛下,是这样的。刚刚奴才在外面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十五皇子唤奴才,所以奴才就想着来看下,没事最好,图个安心就罢了,没想到到了内阁就发现十五皇子好像晕过去了,嘴边喃喃自语的一直让奴才找水,所以……”就有了这种情况。   “找水?”北堂傲越一把推开小晨子,然后直接去内阁,北堂未泱已经好了不少,他摸上北堂未泱的额头,没有问题。   “父皇……”北堂未泱缓慢的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的瞬间,那如同玉石般通透的黑玉双瞳也随之显露在他面前,比之北堂未泱之前的瞳色更加的美好。   也许这双瞳成了北堂未泱最瞩目的存在了吧?   “父皇?”北堂未泱心里还在纳闷,明明他觉得眼睛很难受,如同火烧一般,现在却很是清凉,看事物那些也清晰多了。他大胆的假设……是因为那碗药吗?   是好还是坏?   “没事,你刚刚怎么了?朕一回来就见吴太医前来。”瞳色变回来就好。   “无事了,刚刚眼睛很奇怪,小晨子觉得还是让吴太医过来看看比较安心,就去了吧。”北堂未泱没有细说,只是轻描一笔带过。   “恩,那还是让吴太医看看,反正他也来了。”   “不必了,父皇。儿臣明白自己的身体,想先回冉荷宫了。母妃应该还在等我。”   蕖妃不会等你,充其量她只是当你是个棋子,其次朕也没有通知她你要回去。“恩,让小晨子跟你回去吧,你应该也习惯他了。”   “诺。”小晨子他的确很喜欢,除了云月,最喜欢的就该是小晨子了。这次出去也能看到鸿煊,几个月不见,不知鸿煊可长高没?长胖了没?鸿煊的生日也快到了,还好有时间给他准备礼物。   他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靥笑。   ☆、78章   云月一早便被蕖妃唤到寝殿,可是她站了许久,好似只有月儿在,她有些忐忑不安。   “姑姑,奴婢斗胆问问,娘娘……?”   月儿目光转到她身上,讷讷开口道:“娘娘昨晚睡得不安稳,睡迟了。你就在这等等。”   “诺。”云月刚应道,就见到涂着粉红蔻丹的手拨开了帘幔,戴着并蒂海棠花步摇的蕖妃莲步走出,脸上还有倦意,手腕上的戴着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手镯,“云月。”   “叩见娘娘。”月儿行礼道,云月呆了一下后,也马上行礼唤道。是她的错觉吗?云月觉得蕖妃娘娘最近变了很多,就如容貌来说,虽说炎烈皇朝的女子不如男子能一般到一百五十岁以后才显老态,但是多数女子却还都是在一百岁后慢慢变老,蕖妃娘娘年纪其实也不大,最多也就30岁吧,可是越发光滑、幼嫩的皮肤是十六岁的女子都比不上的。   “起。”蕖妃满含笑意,眼底尽数柔光,芊芊长手扶着云月起来。   云月很是意外,脸上也被惊恐布满,久久怔愣不已。   “云月,娘娘……。”月儿清冷的声音惊醒了带着微微意外而迷茫神色的云月,“娘娘,奴婢该死。”   “从何说起?”蕖妃戏谑的说,然后牵着云月的手走到殿上的两条红木雕纹宽椅那,云月吓了一跳,即刻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奴婢为减体,万不能和娘娘同座,有话娘娘尽管吩咐,奴婢必会立刻去做,没有任何怨言。”   蕖妃取下自己右手食指上带着的蓝宝石戒指,“云月,你可想有一天和本宫一般,能肆无忌惮的戴着这些东西,不用再自称奴婢,视他人如草芥?”   视他人如草芥?蕖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有什么暗示?云月心下一番琢磨,低着头怯怯的说:“回娘娘奴婢不敢。”   蕖妃尾指海水玉护甲勾起她的下颌,她仰头看着蕖妃,“呵呵~”一声,蕖妃盈盈笑语道:“云月,本宫可没和你开玩笑。”说话间嘴角勾勒的弧度慢慢停顿,“你这张脸长得如此不错,屈居‘奴婢’之身,深深可惜了。”迈着细碎优雅的步子,走到远处,“云月,本宫可以给你机会爬上高枝,就是不知你可愿?”   蕖妃娘娘话里有话吧?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她早做好老死宫中或者横着出去的准备,但是不得不说在她的心底一直都不希望永远只当一个宫婢。   ——宫婢的身份,永远都只能仰着他人鼻息过活,最重要的是十五皇子只会当她是贴身的宫婢,而不是以女人的身份看待。   云月明白她对不住十五皇子,可是还有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娘娘,请帮奴婢。奴婢下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恩德。”云月重重的头点地,语气很坚定。   “云月,你是想当陛下的妃子,还是未泱的妃子,亦或是……皇亲国戚的?”蕖妃很给面子的给云月几条路选择。   “娘娘认为呢?”她云月只会爱一个人,却并非会嫁于他。倘若对他有益,云月会无怨无悔的付出。这身体也就如此,能有功用就好。   “五皇子云月可见过?”   “五皇子?”传闻中天生呆滞若愚,至今仍需宫婢前前后后跟随的五皇子?“请娘娘明示。”   “五皇子的生母早逝,外戚中只有一名显赫的——舅舅阮晋考。”   现在几乎全部人都知晓,拓拔大将军之子被贬为庶民,拓跋族也不再享受世代传承的将位,而阮晋考是拓跋烈手下第一人,最有望继大将军之位的人选之一。   “阮晋考?”云月想她或许想到了蕖妃的打算。   蕖妃,“云月,五皇子一直虽然有了皇子妃,但是本宫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肯过去服侍他,必定会夺得五皇子的宠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云月,“云月,本宫知晓你心仪的是谁,为了他你可否牺牲一点?未泱今日会回冉荷宫,你再和未泱陪伴几天。”   “奴婢遵从娘娘指令。”走之前还能用平常心对待十五皇子,很好。蕖妃娘娘,我知你当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不得不说,连一名小小的宫婢你都仔细观察如斯,也许你才是陛下和丞相大人最该防范的人……   五皇子呐~,得到他的信任可谓是难上加难,为了你,我会得到五皇子的宠爱,唯一的。   月儿听到门口有声音,她和蕖妃细语说了下,就先出去看看。   “云月,本宫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诺。”奴婢也不会奢求自己不敢奢望的。   “叩见十五皇子。”月儿声量加大,足以让殿里的两人听见,蕖妃脸上一喜,拉起自己常常的裙角,率先出去,留下云月一人。   十五皇子回来了……   “母妃,我回来晚了。”   蕖妃摸上北堂未泱的脸,外貌变化不大,几个月不见,蕖妃才知道她如此的想念他。   “没有瘦,没有瘦就好。我们进去聊聊,母妃都好奇你这可有几个月发生的趣事,和母妃说说可好?”   “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趣事。进门时,桌上已经倒好两杯茶,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在里侧笔直站立着的云月。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云月,“云月,我回来了。”   云月不敢环住他,抽泣的语气已经暴露了她的情感,“十五皇子,云月很想你。”真的很想。   他松开手,然后中指弹弹云月的额头,云月吃痛的‘哎呦’一声,他扑哧一笑,“云月,你也开始滑嘴了。”   “殿下……”我没有。云月扬起笑容,面对北堂未泱。她要在十五皇子的心里留下一抹影子,一抹最为漂亮的影子。   “云月,宥鸢呢?”北堂未泱环视一圈了,发现没有李宥鸢的身影。   云月把茶杯放在他的手上,“李公子可没这么早起来,殿下习惯就好。”   他看向屋外,现在都下午了,宥鸢居然还没起来?“他之前不会这样,云月去叫他起来吧。睡多了不好,下次要拉他起来走走路才行。”   “殿下亲自去叫吧,奴婢可能叫不起李公子。”   他疑惑了看了一眼云月,再看了眼蕖妃无奈的表情,扶额的说:“母妃,我叫叫宥鸢就马上回来。”   “恩,去吧。你和宥鸢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诺。”   北堂未泱走后,蕖妃恢复一张冷冰冰的小脸,她可是真的想知道未泱在陛下寝宫究竟有什么趣事,毕竟短短几个月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吧?   未泱,你在防备我?   “娘娘。”月儿牵住她的手,“十五皇子去去就回。”   “月儿,本宫……”   蕖妃停口,专注的想月儿写在她手心的几个字——云月。   云月擦觉到蕖妃虽然贵为主子,却极度依赖一人,便是眼前的此人——月儿姑姑。有贴心的人陪在身旁,蕖妃娘娘已经羡煞旁人,别人求都求不来,就是不知月儿姑姑是否真的一无所求,惟愿呆在蕖妃娘娘身边任劳任怨呢?   北堂未泱敲敲门,见无人应答后,试探性的推了推门,“咯——吱——”门开了一角。宥鸢门也没上栓子?他门推开点,庞大的体积就出现在他眼前。   李宥鸢屁股俯卧睡觉,被子悉数掉在地上,只着里裤的下身,犹如两个大西瓜一般的屁股高高翘上,脸朝门口的方向,李宥鸢嘴口大开,嘴角晶莹黏腻的口水沿着嘴角润湿了蓝色绸缎枕头,一手放在自己的大肚皮底下,还有一手垂在床沿。   “嘿嘿,真好吃的鸡翅膀,唔……就是小了点。”李宥鸢努努嘴,嘴巴张得老大。   李宥鸢懒散过头了。   他看不下去,因为确定李宥鸢不会发现,所以都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到李宥鸢身旁后,怎么叫醒他是个难题。   大喊?没用。   打他?没用。   拿水泼?没用。   他想了想,捏捏李宥鸢的鼻子,李宥鸢一口气没吸上来,渐渐难受起来,“唔,是谁,放开我,我可是十五皇子的侍读!”   他放开手,好笑的看着李宥鸢的糗样。   李宥鸢睡得热火朝天,被人打搅了自是心情不好,不过他的脾气较为温顺,当然是不会怒目相对的,他重重的吸了几口气,困难的转了个身,展开笑颜,“你来找我何事啊?”一说完才看清眼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主子——十五皇子?!李宥鸢吓得翻下床,好在他过得快,才没被李宥鸢的身体压到脚。他可受不住。   “宥鸢,最近可好?”   李宥鸢抽抽鼻子,扁起嘴,猛地抱住他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道:“十五皇子,您总算回来了!小侍想死你了!”他总算不用再饿肚子了。李宥鸢可怜兮兮,红着眼对北堂未泱说:“十五皇子,您好好看看小侍的腰板,是不是小了好多圈?呜呜呜~。”   北堂未泱摇摇头,“宥鸢,你该戒吃了。”按李宥鸢的胖法,估计再过段时间都会成问题吧?   “别介啊!小侍不抱怨了,您可千万不要让小侍节食,小侍会死的,真的!”李宥鸢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十五皇子您看在小侍服侍您已久的份上,就放过小侍吧!”   “宥鸢,你现在走路都有问题,不要怕,我不会让你节食,只是控制食量就好,好吗?”他温声细语的对李宥鸢说。   “真的?”其实他的食量已经很小了,不过还是越滚越肥。   “恩,我让吴太医给你看看吧,让吴太医看看你受不受得了。”   “吴太医?”这称谓很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吴太医只是很普通的太医,你放心交给他吧。”他可不能说吴太医是专为父皇诊治的太医,宥鸢一定会吓得落跑。   “……好……好吧。”捏捏自己腰间的肥肉,怎么办,的确很有肉感呢!额,还是照十五皇子的话做吧,不然下次再怕那高高的阶梯,他可能就直接魂归那个啥了。   啊!好在想起来了!“殿下,小侍求您件事好么?”再不说,准不定十五皇子又到陛下那,下次的见面又是好几个月后呢!   “恩。你说说看。”   “殿下……”他对对手指,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就是小侍的母亲想来宫里看看,就看一看,绝不会惹出事的!小侍保证!”   “李夫人?”   李宥鸢像只小狗一样,努力的点头再点头。   “我到时问问父皇,好吗?这事还是要父皇批准。”应该是可以的吧?   “叩谢殿下!”李宥鸢激动的握住他的手,他终于能仰首挺胸的回次家了!   母亲的要求并不高,是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身为母亲的儿子,连母亲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他愧对母亲。   “宥鸢,你在这等我一下吧,我去叫吴太医过来一趟。”   “诺。谢谢殿下。”   北堂未泱回以一笑,“你已经说过,不必如此客气的,我们是朋友。” ☆、79章   李宥鸢那边弄好后,北堂未泱回到冉荷宫陪蕖妃用了点点心,就往逵釉殿的方向走去,准备去找北堂鸿煊。一到逵釉殿,个个来去的宫婢、太监们都对他行礼,好似都认识他一般,他虽然奇怪的想了想,但是全部先回以一笑,之后抛到脑后,继续直奔鸿煊的住所前去。   “未泱。”   熟悉的声音让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身。记忆中的人从未这么叫过自己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他却期盼了一生都未等到。   好像是提醒他这并不是他的幻觉,来人又唤了一遍:“未泱。”   真的是……北堂昊?   “二皇兄。”   正想摸上他的脸的手,停了下来。‘二皇兄’三个字把北堂昊拉回到现实中去,梦里甜甜的叫着‘皇兄’的人可不是眼前的北堂未泱。   “未泱,你可是来找鸿煊的?”北堂昊不会自恋的认为他是来找自己的。终于还是见到你了,未泱。   “是的,二皇兄。”他只想回答完北堂昊的话,就马上离开去找鸿煊。他在考虑着,或许应该和鸿煊找个秘密地方,每次都约见在那里?不然和北堂昊撞上必不可免。   我一定不会让梦境中的事情发生,未泱,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北堂昊暗暗腹诽。“未泱能不能和皇兄先去一个地方?”贪恋的看着眼前的人。   “二皇兄……,”他假意看看天色,“因为这天快暗下来了,所以……”   北堂昊露出温良无比的笑,“就一会儿,皇兄只是想送件东西给你,好吗?”   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只得虚以委蛇的回道:“二皇兄请带路。”   他还以为北堂昊会带他去什么地方呢,没想到是他以前在逵釉殿的住所。他们站在桃树下,桃花早就谢掉了,唯只剩一些枯叶松松垮垮的挂在树枝上。   “你等皇兄一会,皇兄去去就来。”   他只见北堂昊愉悦的跑进内殿去,然后捧着一个盒子出来。北堂昊坐在石椅上,并示意让他也坐下去。见他坐下后,北堂昊才把手中的盒子放在石桌上。一时间眼睛好像在冒光,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蛇一般。   北堂昊慢慢打开盒子,再将盒子放到他面前。   摇鼓?   “这是……?”北堂未泱假意不懂得此物,疑惑的问。拿出盒子里的摇鼓,他才发现摇鼓少了一边的鼓珠,摇鼓上的纹路和画的图案也是平淡无奇。北堂昊把摇鼓给他看的用意是为何?   “此物名摇鼓,是皇兄特地让人带回来的,你可喜欢?”北堂昊更想问的是‘你可还记得?’。   他看了眼残缺不全的摇鼓,更加不解北堂昊带他来这里是为了何故。   “未泱?”   楞了下,北堂未泱回过神来,笑不达眼的说:“恩。二皇兄如果没其他的事了,我想先走了。”   和我呆这么一会你就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吗?北堂昊怒气直升,脸上却还挂着笑容,“恩,去吧。”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几个字是从牙缝里硬吐出来的,绝对的口不对心。   “二皇兄这鼓我就收下了。”北堂未泱把摇鼓放回盒子里,“我就先告退了,他日再拜访二皇兄。”赤裸裸的客套话。   “恩,见到鸿煊和他说下,学习为重。”   “诺。”   北堂昊看了一眼旁边空了的位子,手呈拳头状,重重的砸向石桌。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你再疏离我!   北堂未泱到北堂鸿煊的住所时就见到这幅景象,北堂鸿煊舞着剑,两脚脚腕上绑有两包不小的沙袋,即便如此北堂鸿煊还是身轻如燕,轻松的舞完。   “啪啪啪”的掌声,北堂鸿煊皱着眉头望去,看到来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皇叔,顾不得手上的剑随手一扔,身后的人慌忙的接住剑,长长的‘呼’了口气,好在拿稳了。   “小皇叔!”已经高北堂未泱半个头的北堂鸿煊不顾身高的抱住他的腰,抱得非常紧,以致于他不得不强势拉开北堂鸿煊,喘上那么一口气。   “鸿煊。”语气中有些哭笑不得。北堂鸿煊今年才十一岁,长得就比他高,北堂未泱有些自卑的对比了下,待鸿煊成年后,他不是都不敢和他一起走了?身为皇叔,比皇侄还像皇侄……   “小皇叔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堂鸿煊颇有怨念的说着,拉住他的手,“小皇叔,您看我都瘦了,看看,看看,是不是?”   他有点黑线的看着努力撒娇的北堂鸿煊。鸿煊这是瘦?他唯一能承认的就是鸿煊比之前成熟了,舞剑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鸿煊,小皇叔最近身体不太好,你皇爷爷不放心就呆长了点,你居然也不来看小皇叔?”   “谁说的,我有去找小皇叔的。”说到这又想起他最为厌恶的蕖妃,北堂鸿煊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善起来。“不说这个了,小皇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可以不?”   “是你父王给我的,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个小孩子的玩意。”北堂未泱一笔带过的说。   父王?北堂鸿煊古怪的看着北堂未泱手上的盒子。他记得父王一向不喜小皇叔,不说小皇叔的母亲害死了他没见过的皇奶奶,与父王从小感情深厚的大皇叔也是死于小皇叔生母手上,就这两条,注定了不会亲近小皇叔。可是……那个盒子怎么解释?   “鸿煊,你每天都要绑着沙袋练剑吗?”北堂未泱有些心疼。   “恩。父王交代的。”他练习这个已经好久了,只是一直没被小皇叔发现,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想在小皇叔面前维持一个比较弱的形象,更加的贴近小皇叔,让小皇叔误以为自己需要他的抚慰。   “鸿煊在不知不觉中,原来会了这么多,不像我……”一无是处。如此想来真是丢脸至极了,北堂未泱自嘲的笑了笑。   “小皇叔,鸿煊永远都是你的侄子。”你一直想象的侄子。   “恩,知道。鸿煊永远是最单纯、最没有心计的,我北堂未泱最疼爱的侄子。”前一世如果遇见你,也许你父皇就不会成为我唯一的支撑点,也不会沦落到那一步。   你是我的救赎,你可知道?   “恩。”北堂鸿煊低不可见的点头,心底却暗暗发慌。小皇叔只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真正的我,这样我才能一直以侄子的身份守护你,倘若……被你发现了,对我疏离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是吗?   北堂鸿煊调整下心情,重新扬起他标志性的呲牙咧嘴的笑起来,“小皇叔,你最近都在皇爷爷的寝宫里,一定很多消息不知道吧?”他神秘兮兮的右手挡住自己的侧脸,“玲妃娘娘的儿子,就是十二皇叔薨了。”   “十二皇兄?”北堂未泱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虽然他对于十二皇子,所谓的十二皇兄并没有见过面,但是前世还是听人说过的,十二皇兄乃父皇的宠妃之一——玲妃的独子,因为一直以来都疏庸愚钝,让北堂昊很是不耻,认为十二皇兄的存在很碍眼,所以在一登基就封了个偏远的封地给十二皇兄。   那么说来,只要他没记错的话,十二皇兄是万万不可能薨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恩,小皇叔你怎么了?”   “十二皇兄是什么时候薨的?”他着急的问道,手心逐渐冒起汗来。   北堂鸿煊虽然有点好奇他小皇叔为何会这么激动,但是还是没有迟疑的开口:“就在秋赏过后不久。”   “秋赏?”   “恩,还有长姑姑和拓跋将军的嫡子私奔了。”   长公主么?那拓跋族……他对拓跋族并不了解,连拓跋嫣儿也只知道皮毛。   “然后呢?”深刻认为消息太闭塞的北堂未泱急补。   “听他们说拓跋族被皇爷爷剥夺了世袭将军位,长姑姑和拓跋家的被贬为平民,终身囚于禁塔。”   “禁塔?是什么地方?”   “小皇叔不知道么?禁塔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很恐怖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玩吧,小皇叔!”   他由着北堂鸿煊牵着走,但是思绪却跑到了十二皇兄的身上去,他觉得或许命运开始发生了变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脱离了,也可能是在他和父皇相遇的那刻起就变了。   这么说来父皇不会和前世一般,正值壮年之际突然甩手离开,间接的北堂昊也不会在他十六岁那年登基为帝。   “鸿煊,小皇叔也许真的要变了,我很开心。”他的那句话留在了风中,北堂鸿煊大声了问道:“皇叔,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没有,鸿煊开心就好。”   拓跋烈穿好朝服,手忍不住摸了几下自己朝服上的刺绣。以后这衣服就再也不用穿了吧;也不用再担心上着朝孩子担心夫人会突然病倒;更不用每晚失眠到天亮,就怕自己对不桩拓跋’一姓。   “咳咳,将军。”妇人掺着身旁侍女的手臂走出来,看到穿着好的拓跋烈,用不舍的眼光来回的看自己身上的朝服。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你好好休息就好,我就去下皇宫,很快会回来。你先让小翠整理一下包袱,过两天我们就走。”   “将军真的放得下这里的一切吗?甘心和我一起,再也不管世事?”只有妇人自己知道,她其实在给拓跋烈机会,一个反悔的机会。   “对我拓跋烈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一直记得。”   “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   “恩。”拓跋烈拍拍她的手背,转身离去。 ☆、80章   拓跋烈在朝上直接递上早就写好的辞呈,张烙怪怪的看了一眼拓跋烈后,拿走拓跋烈手上的奏折递于北堂傲越过目。“陛下。”   北堂傲越接过奏折,打开一看就瞥见‘辞呈’两字,眉头蹙起。拓跋烈这是什么意思?他才刚下了判书,拓跋烈马上递上辞呈,不知道的人都会认为是他逼使的。“拓跋大将军,也许你该和朕说说这折子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臣最近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大夫说臣不宜再舞刀弄枪,为了炎烈皇朝的未来,臣特恳请陛下允许臣辞官。”   “哦?比起身体……”北堂傲越的尾音微微拖长,话有所指的俯视着安陵宇说:“丞相的年纪,身体应该比你还不好,况且朕需要仰仗大将军,唯有大将军守卫炎烈皇朝,朕才能放下心。”   ‘仰仗’?陛下话说得很好听呀~,拓跋烈躬身作揖,“臣愧对陛下的厚望,养儿不甚致使闯下大祸,臣心意已决,望请陛下恩准。”   安陵宇看面前君臣二人,心里默默嗤笑一声,陛下您是想让我也这么自觉的放下权势吧?可惜了,我安陵宇自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炎烈皇朝变为我一人的!我的年纪是不小了,说难听点是行将就木,可是我依旧不会放手!   “陛下,臣也认为大将军现在离开时机并不合适,军中大小要事没有大将军也会全乱。”拓跋烈你想离开?没有你陛下下一个要动的定是我,我的事还在全在筹划中,这一步你可万万不能离开。   北堂傲越料到安陵宇会如此说,“大将军,你也听到了,所以你辞官之事容后再议。”   北堂傲越准备宣布退朝,岂料拓跋烈居然直接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声音着实不小,至少朝堂上的人都不能漠视。拓跋烈本来浑厚的嗓门特意加大了音量,“陛下,恕臣万万不能从命。”只见拓跋烈手起手落,瞬间在全部人的惊叫声中,自断自己右手的经脉,拓跋烈额头布满冷汗,牙齿间也忍不住上下打颤,咬紧牙口硬是挤出几个字,“陛下,臣……已是废人,望……陛下成……全!”   “大将军!”身后的大臣忍不住喊出声后才发现,朝堂之中现在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安陵宇右眼直抽搐,他没有想到拓跋烈可以这么的干净利落,为了一个女人,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拓跋烈。   “拓跋烈,你何故……!?”北堂傲越也没想到拓跋烈搞成这样,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拓跋烈其实并无多大的城府,算个不可多得的忠臣,“罢了,朕准!”说完他甩甩衣袖,双手负于后,张烙站定高喊道:“退朝!”   呵呵,夫人,我说到做到。拓跋烈躲过旁边的好意相扶,然后对着正蓝的天空,溢出满足的笑容。   拓跋嫣儿听见自己父亲在朝堂上的事,着急的要立马出宫,却被李锡游阻挡下来。   “李太医放开本宫!”   “娘娘,大将军的事已成定局,何苦呢?!”李锡游其实很满意拓跋烈的做法,因为他的徒弟终于可以和拓跋烈离开这个地方,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拓跋嫣儿,不过好在有他的看护,所以徒弟怎么也能多放心一点不是?   “李太医,本宫要出宫!”   李锡游往左边看了眼,之后从袖口内掏出一个东西,塞在拓跋嫣儿手心里。   拓跋嫣儿手心一凉,“这个不是……唔!”她胆颤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不要慌了分寸。这个是你父亲一早托人带给我的。娘娘,你要明白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捂住拓跋嫣儿嘴巴的手全是泪水,李锡游抱住拓跋嫣儿,“娘娘,您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出事。   拓跋嫣儿细声哽咽。   张烙将手上的密奏递于北堂傲越,“陛下请阅。”   北堂傲越翻开,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最终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拓跋烈是朕最意想不到的,本以为会干这等傻事的会是安陵宇,朕看走眼了。拓跋烈的虎符怎么没提到下落?”   虎符也是由拓跋族世代守护的,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轻易拿出来,一旦被小人夺得,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除去了拓跋烈世袭尊享大将军之位,但是虎符却不能收回。   “陛下,其实奴才能想到虎符在哪。”张烙倒好浓郁的酒液在杯中。   “拓跋嫣儿?”细细一想拓跋烈如今拿虎符来无用,儿子又被关于禁塔中,现在也只有在宫中的女儿能用上。   张烙笑而不语。   “张烙。”   “奴才在。”   “把消息传给太子殿下知道,不着痕迹。”合上折子,他喝下一杯酒。   “诺。”   “十五皇子在做什么?”张烙又倒好酒,他继续喝下一口酒。不知为甚,今日的他很想喝酒。   “十五皇子如今还呆在冉荷宫,昨日去了逵釉殿,”张烙接着倒酒,“意外得知了十二皇子薨逝的消息,长公主私奔之事。”   北堂傲越饮下一杯酒,久久未语。张烙意会的继续往下说:“是小王子透露给十五皇子知晓的,十五皇子似乎对于十二皇子薨逝的消息颇为震惊。”   “哦?”未泱应该未和十二皇子接触过,何来震惊?未泱啊未泱,你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等着朕解开。“十五皇子身上的幽香可查到是什么了?”   “回陛下,暂无所知。因为十五皇子身上并无任何香料,奴才也向曾经服侍绮妃娘娘的宫婢那了解到……十五皇子以前身上绝无异香。”   北堂傲越反复摸着杯子边缘,越想了解北堂未泱,就越无奈的发现北堂未泱简直就是个迷。   殁族身上也不会有这等异香。北堂未泱身上的体香,香味香而不腻,闻久了有益睡眠,他近半月了才发现,上次因为禁欲过久要去发泄,所以才得以发现这个怪异现象。   “张烙,你去调查调查另外一个殁族人身上是否拥有这体香。”   “诺。”   北堂未泱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蕖妃坐在一旁,把一块苹果递给他。“谢谢母妃。”他笑着接下。   “未泱,你今年十四岁了,可要……?”蕖妃有点脸红起来,身旁站着的月儿也广袖遮掩笑弯的嘴角。   “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未泱,你的皇兄们都指婚了,可要母妃去像陛下赐婚?你的正妃其实母妃很久以前就先帮你想好了,母妃母族家的外甥女容貌上乘,品质俱佳,温淑懂事,与你来说绝对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   “母妃……”他为难的躲开蕖妃的注视,不说他无心,即使有心,他也很难接受一名女子。这一世一人过便好,他不想拖累一个他不爱的人,误人一生的大事,不能含糊其辞。“母妃,我并不想娶妻。”   蕖妃脸上魅人的笑意隐没,“为何?皇子怎可不娶妃?即使你不爱女人,妃子也万万不可不娶!”她口气强硬,不容置喙的说。   “母妃,我不想害了一个好女人,我这辈子不会娶妻,对不起。”   “害?她们求都求不到!”蕖妃抚上他的脸,“未泱,虽然你和其他的皇子们比起来,不管是性情、外表、才识都落后一大截,但是在母妃的眼里,你却是最好的,能够嫁与你的姑娘,一定是上辈子修了好福气。相信母妃,只要你尝过女儿香,你就不会如此排斥婚姻大事了。日后出宫,身旁有一人陪伴一生,你想想,多惬意呀~!”   “母妃,对不起。婚宴大事我想自己做主。”就凭他这破烂身子,即使脱离了前世的轨迹,病怏怏的也不可多想能活多久,对他而言现在的日子已是奢侈。   “未泱!母妃让你考虑三天,三天后你再告诉母妃答案,好吗?”蕖妃好似发现自己语气急了,缓了缓气,慢慢的说。   “母妃,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们聊聊其他的可好?”他在一旁夸夸而谈,蕖妃脑海里却乱成一片,想七想八。   不想成家立室?那你如何当本宫的儿子?本宫多年未雨绸缪,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点的念想,你这这么把一切给推翻了?   婚宴大事自己做主?让你自己做主,本宫挑好的本家人又怎么办?唯有娶了本家人,本宫才能真正将你看成儿子!   不娶妻,你还真想顺应天命当国师?!一个必须禁欲,不能人道的国师地位拿来何用?!   你是本宫的儿子,也只能是本宫的!国师?!呵~,我绝不会让傲帝如意!   “母妃,你在想什么?”北堂未泱发现蕖妃若有所思,想可能是自己说的话伤到了她。   “娘娘,殿下与您说话呢。”月儿在蕖妃耳边轻语。   蕖妃一摆手。   “本宫知道。”蕖妃重新换上北堂未泱习惯的笑颜,“未泱,你许久不曾听过母妃弹琴了吧?”   “母妃有兴致了?”的确是许久不曾听过了。   “恩,只可惜……”蕖妃欲言又止。   “可惜?”   “母妃的琴几月前被宫婢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末后她还叹了口气。“本宫可能再也找不到如此如意的琴了。假若能让本宫得到一张焦尾琴,那该多好!”   “母妃琴摔坏了?”难怪他回来一直没有见到母妃的琴,连琴架都不见了。只不过……焦尾琴?    ☆、81章   云月准备好饰物,一个个平摆在檀木桌上,“殿下,哪款簪子好看?这个比较素雅,比较适合殿下,这支簪子又颇有高雅之气,殿下戴着应该也是不错的。殿下?”转眼看去,发现正主正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对她所言全数没有听进去。   她取来一件银白色的外衣,“殿下,大清早的天凉,您要多注意,一不注意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好?”说完就将衣服披在北堂未泱的肩上,末的系上带子。   “云月,母妃的琴是何时坏的?”   云月动作稍有停顿,“殿下,奴婢多半接触不到娘娘的寝殿,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是吗?”然后继续看着外面,若有所思。   母妃想要焦尾琴。   北堂未泱也很想为母妃做件事,却发现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他都做不到。   本想出去端碗粥来的云月,刚打开门就见到许久没有见到的北堂昊。对她来说因为北堂昊和北堂未泱的交情不深,兄弟之情也没有多少,所以当北堂昊挂着笑意站在屋外的时候,她依旧觉得不真实。“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北堂未泱朝门口看去,果不其然北堂昊正板着脸站在门口,再看下桌上放着的小盒子。北堂未泱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困惑。   他起身走到门口处,“二皇兄。”   北堂昊脸犹如冰块一般化不开,阴霾的盯着云月,没有理会他的叫唤。   “二皇兄?”他重复问了次,只见北堂昊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声音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厉鬼一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他说的。   北堂未泱疑惑的看了云月一眼,不解的望向北堂昊,“云月是我的宫婢,二皇兄这句话是不是问得……?”   “你以前就对这贱婢很好,没想到现在又是如此!为什么!她到底有哪里好?!”北堂昊实在是搞不懂,为何这宫婢阴魂不散,以前他可以容忍她的存在,是因为他还不懂自己的心,但是如今他若能直接忽视的话,他一定是疯了。   “以前?”北堂未泱皱起眉尖,他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偏偏他又指不出来。   “未泱,皇兄不喜欢这贱婢,把她扔出宫如何?”   云月不着痕迹的闪在一边,静默不语。多年在皇宫呆出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处境对她十分不利。   太子殿下……是不是太过计较于她一个宫婢的存在了?刚刚看着她的眼神,活像她抢走了太子殿下很重要的东西。   “贱婢?”北堂未泱嗤笑一声,然后目带挑衅的直视北堂昊,“二皇兄,云月不是贱婢,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他直接拉住云月的手,“恕皇弟无礼,暂先告退。我们走。”   北堂昊阴鸷的瞧向两人牵着的手,狠狠砸向门柱。“未泱,你不该惹皇兄生气的,不该的。为何你总是不听话呢?如果你能和以前一样,眼中只有皇兄……”他又想到了一直呆在北堂未泱身边的宫婢云月。   云月,本殿终于记住你的名字了。   北堂未泱把云月拉到了小厨房后就松开手。   “云月,先舀一碗粥给我喝吧。”他摸摸肚子,憨憨的露出一笑。   她从来没有看过十五皇子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和她撒娇一样,让云月感到很温暖。殿下……   “诺。”云月进小厨房拿出一个小碗放在灶台上,舀了一碗粥后,犹豫的在想要不要把腰束里的药包拿出来。   “最后一次的剂量,切记一定要让十五皇子服下,否则你哥哥性命难保。”昨晚收到的那封密信上写的只有这么几句话。为什么你们都不能放过十五皇子呢?十五皇子每月一服的药,她其实只放过一次,但是她心里很不安,惟恐两种药混在一起会出现什么她不能预想的效果,好在陛下突然停止了对十五皇子的药。   “云月?”   “好了!十五皇子稍等下!”她端起那碗粥出去。   蕖妃看着亭子上喝粥的北堂未泱,再看一眼痴迷中的云月,若不可现的扬起嘴角。   “月儿,未泱有让人沉迷的一面,可惜一旦沉迷了,便万劫不复。”   “娘娘何出此言?”   “呵呵~”蕖妃笑而不语。   月儿跟着朝亭子的方向望去,“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要将云月安排到五皇子的身边。按理说十五皇子要娶妃子的话,云月是个好人选。您看他们主仆二人相处得多融洽。”   “月儿,未泱对云月更多的是亲情,并非爱情。”蕖妃扔下一粒鱼食到池塘里,“况且,区区一名宫婢岂能妄想当本宫的儿媳?五皇子那里的确不是非云月不可,偏偏本宫就是要安排云月去。月儿,你可知晓了?”   “恩,奴婢知道了。”   蕖妃再扔一粒鱼食到池塘里,成群的鱼儿都集中在一块地方,等着更多的鱼食,好分一杯羹。   “月儿,拓跋族是彻底的落没了,你说为何那李锡游不来本宫的冉荷宫呢?”   “娘娘,李太医不畏权势,他只跟随他想跟随的人。”   “呵呵,本宫倒是要看看?走。”   “诺。”   藏在顶上的暗首即刻飞奔至龙璃宫,张烙眼角一扫,确定是暗首的身影后,移开目光继续和小晨子说话。   “陛下!”暗首行礼道,然后抬起头。   “如何?”   “回禀陛下,蕖妃娘娘准备将十五皇子的贴身宫婢放在五皇子身边,并准备让李锡游转到冉荷宫。”   “就这些?”   暗首沉默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蕖妃娘娘最近还在劝十五皇子娶正妃,正妃的人选敲定为蕖妃母族的外戚。”   北堂傲越画下最后一笔,神情安然自得。   “没有朕的允许,蕖妃什么也干不了。安陵宇的动作你要加紧了,朕要在二十天内瓦解安陵宇的党羽,可知?!”   “诺!必不负陛下厚望!”暗首的眼睛漾出诡异的神采。   “退下吧。”   “诺。”   北堂傲越待画干透后,卷起卷轴放到一个长盒中,再放在偏殿的床后去。   “陛下。”张烙敲了敲门,道。   “进。”他坐回主位上,“何事?”   张烙行礼之后,“陛下,刚刚暗首来报,蕖妃母族最近很不安分,极有冒犯之举动,特让奴才来禀报。”   “说。”   “暗首想问陛下可要趁机一网打尽?”   “这事朕自有主张,你和暗首说什么事情都不能放过。”   “诺。奴才告退。”   蕖妃,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朕要让你和安陵一样,一举剿灭!   北堂傲越带了一些奏折去了北堂未泱的住处,北堂未泱对于他的到来,显然是很不解加纠结的。   “父皇,您这是……?”今日好像很多都变得不一样了。   把手举高了,让北堂未泱清楚的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奏折,“父皇来不行?”   “怎么会……,父皇先请进吧。”北堂未泱无奈的邀请北堂傲越进来。   一大盘的烤鸡,一大盘的羊肉冒着热气,更有一大盘的青菜……七七八八的叠放着,目测桌上大概有十几二十盘。一片狼藉不说,地上还全是被咬得只剩骨头渣子的残渣。   北堂未泱扶额,父皇这回该吓坏了吧?   “父皇……”   北堂傲越嫌恶的越过脚下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扫视一下,淡淡的开口道:“出来。”   “父皇,儿臣屋内只有我们二人,无其他人了。”北堂未泱舌头都要打结了,尤其是看到帷幔后的一角吹起后,冷汗直冒。   “朕再说一遍,出来。”   ‘噗通’一下,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一把,很有频率的抖动了那么两下,李宥鸢跪着爬出来,嘴里还有未咬净的鸡腿,大半截的鸡腿就露在嘴巴外,嘴巴周围的皮肤满是油腻不说,两只肥腻的大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你顺着看下会发现衣襟下面也是惨不忍睹。   嫌恶的眼神离开地上的骨头,直接转到李宥鸢身上。   北堂未泱最后悔的是没有挑对时间,这种场面被父皇看见了,他不要紧,就怕宥鸢……   “未泱。”   “儿臣在,父皇。”他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   再一次被嫌恶的目光盯住,李宥鸢后面的菊花一紧,肚子一痛。得忍着,否则他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去如厕。嘴巴叼着的肉快要掉在地板上了,他努力的咬紧骨头,只希望它不掉下就好。   “他是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北堂傲越问。   “呃……”北堂未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和父皇说宥鸢就一天没吃……而已吧?   “好了,不用说了。尽快让人收拾好这里。”   “诺。”   他看一眼李宥鸢,然后出门准备叫人收拾屋子。屋内只剩下北堂傲越和胖得不能再胖的李宥鸢。   “朕记得你是未泱的侍读。”   李宥鸢直点头,点头的弧度略大,导致嘴巴叼着,露在外面的鸡腿肉不由自主的甩到四面八方去,其中一块甩到了北堂傲越的靴面上。   死——定——了——   一时间李宥鸢知道了这三个字连在一起是怎么读写的。   李宥鸢吓呆了,长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上,骨头没有了咬合点,掉落在地板,至此地板上又多了一块骨头。   “叩……叩……叩……”叩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来,北堂傲越不耐的摆手,“不必行礼了。”   “谢……谢……谢……”又是没有所以然的话。   “朕记得你是李爱卿的庶子是吧,如果朕没记错的话。”   “……诺……诺……诺……”李宥鸢觉得父亲可能会把他的嘴巴扯烂,不足以泄恨。   北堂傲越受不了他抖得不像样的话,直接让李宥鸢免开尊口,只要听他说话便可,李宥鸢赶紧点头点头再点头。   “李宥鸢,朕准许你明日出宫,今后也务虚再进宫。”   他话还没说完,李宥鸢就激动的站起来,“陛下,您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边说话,李宥鸢边扇起自个巴掌,“陛下,奴才以后绝不敢了!奴才会管住自己的嘴巴,再有下次奴才……奴才就……奴才就……呜……”巴掌未停下,李宥鸢小声的啼哭起来,好像有谁欺负了他一般。   “朕派你安陵丞相那跟着安陵墨垣,只要安陵墨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像朕禀报。”北堂傲越受不了,直接语戳重点的说。   “哈?”还在抹泪的李宥鸢又傻了。   “假如你暴露了,并且供出朕,到时满门抄斩必不可少。”   “哈?”再一次傻了。   ☆、82章   北堂未泱带人过来清理自己屋内的脏乱,进门才发现李宥鸢不见了身影,而父皇端坐在椅子上,无视地上横尸片野的骨头肉渣,把奏折放在腿上,很是高雅自若,不了解的人会误以为父皇身居在一处静谧幽处、花香四溢的佳境呢。   “殿下?”身后的宫婢疑问道。话说十五皇子杵在门口好久了,还不进去吗?让陛下等急了可不好。   “哦?哦。进去吧。”   “诺。”   北堂未泱郁闷的让宫婢先进去,自己则留在原地。适才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被父皇弄的脸红耳赤,明明他只是盯了一下父皇的侧脸而已。他看了下露在袖外的镯子,陷入沉思之中。   “未泱,你不进来吗?”北堂傲越观察他很久了,本来想看看他到底可以站在那里多久,始终顾及到他的身体,北堂傲越唯有放弃自个的恶趣味,开口道。   “啊?是。”他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坐在北堂傲越的对面,想着吃点桌子上的食物来掩饰,手一伸到桌子上后,又前后不动了。实在是太恐怖,至少他看了一眼,只想避得远远的。想到这里,他又不由自主的朝北堂傲越的方向看去。   父皇能漠视这些东西,神态安然的批阅东西,不可谓是……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果然是书读得少么?北堂未泱觉得或许他不该再局限的只看关于乐器方面的书了。虽然他对其他教授兵法、为君之道的书籍并不感兴趣,但是需要知道浅显易懂的也是应该的。   “未泱,你没有什么要问朕的吗?”无视在周围晃荡来晃荡去的宫婢,北堂傲越把手里的奏折放在大腿上一叠处,带着戏谑的声音说。   他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恩?”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对了,父皇。”他四周围扫视一遍,“宥鸢跑去哪了?”按理说宥鸢会等着他回来才是,不会是父皇……   北堂未泱低下头,想着各种可能。   “如果未泱问的是李家之人的话,父皇让他出宫去了。”北堂傲越其实更想用‘圆墩墩的胖子’形容李宥鸢。   “父皇,宥鸢只是一时饿极了,饭菜那些也是儿臣吩咐备下的,您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吧,请您不用怪罪于宥鸢。”   张口闭口的宥鸢,北堂傲越认为他吃亏了,早知道他的十五子如此的在乎一个小小的侍读,还是个走几步都要喘个气的人,他一定不会只给李宥鸢如此简单的任务。   未免北堂未泱再多想,他就直接说:“好了。朕没有罚他,只是李爱卿家中有事,希望你那侍读尽早出宫去,让他回家看看。没有其他的了。”语气中细细的研磨,可能还能听出一丝嫉妒。   “真的?”北堂未泱几乎是立刻就这么接了下一句,然后知道自己错了,赶忙再连声说:“父皇是儿臣急了,希望您能原谅儿臣。”   北堂傲越轻点头,他得寸进尺的继续追问道:“儿臣想问父皇,……宥鸢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可是好久没和宥鸢叙旧了,好不容易脱离了父皇的寝宫,一出来就准备给宥鸢弄好饮食。   一句话——他和宥鸢相处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可是北堂未泱心里一直明白宥鸢对他一直都是诚心诚意的,当他为朋友,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宥鸢、宥鸢、宥鸢……你只会说这么几个字吗?”北堂傲越一说完就后悔了,自从发现他心意的时候,他就开始变了。北堂傲越你何时变得如此不似自己了?   “父皇……”   北堂未泱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北堂傲越颇为不适的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他估计不会回来了。再过不久他也是要出宫的,你应该知道侍读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得出宫。”   “是吗?”北堂未泱落寞的说,突然觉得桌上乱七八糟的食物残渣开始也变得怀念起来。等他出宫后,就不知宥鸢是否会和现在一样,对他没有任何芥蒂。   “实在想去见他的时候,你可以让朕带你出去。”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老说出口不对心的话?他沉了沉气,只有不接近十五子,他才是平日里冷血无情的帝皇。   北堂傲越闭上眼。他做不到像杀了梦冉一样,再亲手杀了他的十五子。   也许这就是喜欢和爱的分别?   “谢谢父皇。”笑靥如花的笑容,配上如此平凡的一张脸,他居然觉得很好看?北堂傲越啊北堂傲越,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该为了陆白卿的一句话而留下北堂未泱?   真是后患无穷。   北堂傲越心里自嘲道。   “陛下,奴婢清理好了。”   “退下。”   “诺。”   换过一章桌布,地上也被擦过了一遍,北堂傲越满意的将腿上的奏章放在焕然一新的桌子那,而北堂未泱反倒是不知该干嘛了,环视了一周,才发现他连解闷的东西都没有。   “未泱,你的笛子可还在?”   “在的,父皇。”   “给父皇吹吹可好?父皇许久未听了,很是想念。”   “父皇,儿臣吹笛可会打扰您批阅奏章?”   “不会。去取笛子吧。”   “诺。”   取来笛子的北堂未泱,生疏的把手指放在笛子上的几个洞里轻贴,然后唇口对准笛口处,前面的曲调有些乱,待吹了半首曲子后才恢复正常。   一人执手吹笛,悠然自得之意;一人亲笔勾勒奏折,兀自专心一意。如此场景让他人见着,很少温馨。   “朕听闻蕖妃正在给你物色正妃人选?”突然,北堂傲越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径自吹笛的人顿时停下,曲散笛声落。   “是的,父皇。”北堂未泱从没想过这件事能瞒过北堂傲越的耳目,只是万万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北堂傲越就已经全然知晓。他果然是太不了解父皇了。   北堂未泱握紧了下手中的笛子,复又放松。   “你的想法,朕想知道。”北堂傲越开门见山的说。   “父皇,儿臣暂时不想考虑婚姻大事,可否容后再详谈?”照他的意思是永远都不会有这桩婚事,且不说他无心无爱,身体病弱如一介女流,更遑论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未曾喜欢过女人。   “蕖妃为那你挑选的女子必是貌美贤淑的,你当真没有兴趣?”   “父皇,如果可以……”北堂未泱随即跪地,“儿臣恳请父皇,婚姻大事能交由儿臣自己处理。”   交由你自己处理?金口一开,他日想后悔就难了。“朕只能准许他日不管是谁选定的女子,由你看过同意方可行,如何?”北堂傲越有很大的把握,这点逃不开他的手掌心。两年后,即使你想娶亲,也不能娶了。   “儿臣谢父皇。”北堂未泱知道他不能要求太多,父皇这句话点到即止,同意不算同意的,但好过也放宽了,至少能让他先看过再说。他的要求不高,往后的事,就往后再看吧。如今的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你腰间的玉佩呢?”北堂傲越眼睛随便一瞟就发现那块麒麟玉佩没有了踪影。他神色一暗。他记得他提醒过很多次,玉佩要时刻戴在身上,想来他的十五子记性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才会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北堂未泱下意识的摸了摸腰束,后知后觉的说:“估计是前几日去鸿煊那里,不小心落在那了。”   “是吗?”北堂傲越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圈。   “儿臣这便去鸿煊那看看,父皇,儿臣告退。”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走到一处亭阁的北堂未泱,瘫软的坐在石椅上。   父皇,二皇兄,母妃……他的身边充斥了阴谋,全部都是针对着他。想来十分可笑。重活一世的他,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觊觎,他越发的想要探究那块麒麟玉佩到底代表了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找到了麒麟玉佩其中蕴含的秘密,一切就都能得到解答。偏偏那些人如此的急迫,每当他想敞开胸怀容纳他们的时候,总有一点蛛丝马迹提醒着他,小心小心再小心。   父皇,差了那么一点我就浑过去了,为什么你要在这个关头提起玉佩呢?再一次的提醒我你是因为玉佩才对我好?!如果前世你也这般,或许我就能看开一点了。   不远处有十多个人在顽耍,北堂未泱被那欢快的笑声吸引过去,眼睛一直朝着那方向看去。   “快点,我要那只彩蝶!”   “姐姐,我也要,我也要!”   “哼,我才不稀罕呢,一只蝴蝶而已,很快就死了。”   ……   是他的皇妹们么?不过看她们的年纪,应该是不大的。假若他也生为女子,可能就不会有这些烦心事了吧?最多被指派为和亲公主。   被抚慰的北堂未泱马上又沉下来。   他想到了边国。   边国的变态太子。   倘若有机会的话,只希望别再见。   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衣服,他起身准备继续往上谕阁的方向走去。此时的北堂鸿煊没猜错的话,该是在上谕阁上课。北堂未泱浮起一抹笑,他很久没见到那老夫子,或许是时候该去见见了。   暗首尾随其后。   宫婢敲了敲门,“陛下。”   “进。”   宫婢放了一壶茶在桌上,倒好一杯茶。   “陛下请用。”   北堂傲越摸了摸杯子的边缘处,“朕记得没让人送茶来。”   只见宫婢羞红了脸,含羞的说:“陛下,其实奴婢仰慕您天颜许久,按捺不住心里的爱慕,今日特鼓起勇气……额!”说话间脖颈已被拧断,宫婢头不可思议的朝向自己的背后,双眼直瞪,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看上去整体十分诡异。   北堂傲越将慢慢的一壶茶水倒在宫婢的尸体上,当然还有杯子里的茶。顷刻间,宫婢的衣裳被泼到的茶水侵蚀,待浑身赤裸}后,如玉的肌肤落得和衣裳一样的下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地上只残留了一副骨头架子。   北堂傲越拍拍手,暗首不知从何处溜进内室的,就这么窦地出现在他面前。   “叩见陛下。”   “你应该了解怎么做。”   “诺。”暗首掏出一块大放布,带上秘制的黑色手巾裹在自己手上,再把地上的骨架挨个装进布里。“谢谢陛下,暗八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他等花肥等很久了。”   “好了,退下吧。”   “诺。”   暗首不说废话,直接绑好带子,跃出了内室。   ☆、83章   北堂鸿煊百无聊赖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老太傅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小王子。罔他前些日子还给这个小兔崽子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感激你。下次他要‘如实’回答小王子上课时的状态才行!   眼睛虽然盯着屋外吹动的花丛,但是北堂鸿煊的手却一直放在腿上,摩擦着手里的麒麟玉佩。小皇叔,这块玉佩你还不来拿么?送给我如何?   “太傅,学生是来找小王子的,可否让他与学生出去一会儿?”谦恭的语句柔声说出,北堂鸿煊立马看向门口。   “小皇叔!”没有掩饰的北堂鸿煊不顾一旁对他使眼色的老太傅,直接冲到北堂未泱那,激动的抱住北堂未泱。明明前几日他们才见过,为何他会感觉已经许久未见?   老太傅无力的扶额,对于这个无所事事,每天只会小皇叔东,小皇叔西,啪啦啪啦叫的小王子,他早就不抱希望了。老太傅转而看越发温润的北堂未泱,从上往下来回拨弄自己的胡子,真是越看这个十五皇子,他就越满意。自从那安陵小子走后,就属十五皇子最和他心意了,只可惜……   “十五皇子身娇体弱,朕不放心,日后十五皇子不用再去上谕阁了,朕会亲自交予,就不劳太傅了。”   老太傅还记得陛下当时说话的神色,啧啧。别以为他不知道,十五皇子就是块璞玉,未经雕琢就已见其气,只可惜十五皇子不思进取,老子也不希望他成才。   北堂未泱被多数人热情的看着,很不好意思的推开北堂鸿煊,“太傅,让您见笑了。”   看看,看看!多尊师重道啊!老太傅都想擦一把感动的眼泪的,有生之年能遇到这么一个学生,夫复何求呀!   “嗯哼,那个你快点带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去吧,老夫看了心寒。”额,貌似又得意劲起来,口无遮拦了?老太傅后知后觉。   “诺。学生这就带他出去,太傅费心了。学生有空会专程拜访您。”行礼后,北堂鸿煊牵着北堂鸿煊的手离开全部人的视线。   “瞧,那就是把我们小皇侄迷得神魂颠倒的十五皇弟。”   “我看见了,还用你说?!现在整个皇宫有谁不认识他?”   酸酸的语气接着,“切,明明一副丑颜,我就不知父皇和皇侄怎会如此偏爱如斯!”   丑颜,还不至于吧?就是平凡了点。其他几人心里默道。   老太傅朝着刚刚酸言酸语的人猛地一记爆栗,“有空闲言闲语,您就好好的给老夫读懂这本兵法,明日老夫再好好的问问你,答不出来的话,哼哼~!”老太傅的一张菊花脸挤出阴厉的笑,很是可怖。   禁言不语。   北堂鸿煊脸上一直挂着喜意,眉目间都透着笑意。   “小皇叔,您今天怎么会来上谕阁找我?”这状况可不多见。   “不行吗?”北堂未泱望着上谕阁的方向。“鸿煊,你又没好好上课吗?”   北堂鸿煊别扭的扭了扭腰,“小皇叔,只是偶尔,偶尔。真的!”语气明显有点气弱,中气不足。   始终望着上谕阁方向的北堂未泱,羡慕的说:“鸿煊,你知道吗?”然后转头盯住北堂鸿煊的双眼,他愣愣的不敢眨眼。“上谕阁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倘若你不想和小皇叔一般无用的话,就要努力的学习太傅教授的知识,他日自有用处,你可明白?”北堂未泱一副教导口吻。   “小皇叔,你才不会无用!在鸿煊心里,你比里面一堆的皇叔们要厉害!”即使是小皇叔自己说,他也不允许诋毁。   “鸿煊,若有一日你成大器,可否应小皇叔一事?”   “小皇叔,只要是您要的,我都会给你!”   沉默许久后,北堂未泱缓缓开口道:“假如小皇叔到时还在宫廷里,你到时就放我出宫,可好?”   北堂鸿煊明显不明白北堂未泱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宫廷内早有规定,成年的皇子都需要出宫建府,有史以来未有成年后逗留宫廷的列子。   没有得到北堂鸿煊的回答,北堂未泱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小皇叔更希望带着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你一定也不适合这里,是吗,鸿煊?”   我早已习惯,在遇见小皇叔之前已经习惯。北堂鸿煊腹诽道。   “他日若有机会,我必会与小皇叔一起离开,只愿到时小皇叔别忘记带着我。”   “恩。”   再有两年,两年后小皇叔就会出宫建府,希望皇爷爷不会指一处偏远的地方安置小皇叔。   “差点忘记了,鸿煊可有看到小皇叔身上戴着的玉佩?”北堂未泱差一点就忘记这茬了。   北堂鸿煊不舍的把手伸了伸,这块玉佩果然只能属于他几天。“小皇叔不知道是这一块么?”   “恩。”北堂未泱接过手,在接到玉佩的瞬间,突然一阵抽痛!“呃——!”   “小皇叔,你没事吧!”北堂鸿煊着急的扶住他的身子,只见他的额头冒着冷汗。   “没事。鸿煊不要担心。”他忍下心室的不适,把玉佩系会他的腰束中。   “真的吗?”   “恩。”他冲北堂鸿煊扬起一笑。   北堂鸿煊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可是北堂未泱不肯说,要隐瞒他的话,他也没办法。下意识北堂鸿煊认为这块玉佩很不简单。   “小皇叔,不然我先送您回去吧。”   “好。”   北堂鸿煊扶着北堂未泱一步一步走,只要一走动,右胸心室处就会引发心悸痛楚,他咬紧牙关,硬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北堂傲越还在等着北堂未泱回来,莫名的心慌了一下,他看出屋外,没有见到任何人。‘啪啪’两声,暗首出现。   “十五皇子可回来了?”   “回陛下,十五皇子正被小王子搀扶着,往这个方向走来。”   “搀扶?!”北堂傲越猛起身,眼神凌厉的死盯住暗首。   暗首无畏的低头应道:“是,陛下。”   “他们现在具体在哪。”北堂傲越凛声质问道。   “现在应该在冉荷宫较近的羽芷宫。”在暗首一说完后,他抬头一看,北堂傲越的身影早已消失。   北堂鸿煊担心的问道:“小皇叔,您真的没事吗?”脚步没有停下过。   北堂未泱艰难的摇头,不出声。   刹那间,肩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北堂鸿煊扬起怒颜,正想怒斥,抬头一见居然是几月未见的皇爷爷,“叩见皇爷爷。”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小皇叔被他的皇爷爷抱在怀中,姿势很是亲密。   “他怎么了。”第一次北堂傲越没有对北堂鸿煊和颜悦色的说话,话语间尽是逼问。   “我也不知道,我把玉佩给小皇叔之后,小皇叔就这样了。”他如实交代。   北堂傲越直接朝冉荷宫的方向跑去,北堂鸿煊呆呆的看着,隐隐的听见他皇爷爷的声音:“你先回去,记得不得与他人说道。”   北堂傲越把他平放到床榻上,擦拭完他额头的冷汗后,“怎么回事?朕去唤太医来。”   他一把拉住北堂傲越的手,“父皇,儿臣没事,只需要休息一会便好。”   “可以告诉父皇是怎么一回事吗?”北堂傲越没有明确和他说是否要去请太医。   “……”他松开北堂傲越的手。玉佩的事只是他的猜测,在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时,他不会和其他人透露一个字。或许……他要尽早查出那神秘男子。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男子异常美丽的白发和异人的灰白瞳,画面一转又变成男子瞬间变成年老,手却保持青春的模样。   右胸心室逐渐没有的痛觉,他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放松了。   “未泱,父皇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必须是唯一。北堂傲越对于他的沉默,不愉的说。   “父皇,儿臣真的没事,只是一时感觉难受而已,您多心了。”   北堂傲越直盯盯的注视他,见他可以轻松的对答如流后,给他盖好了被子,“朕在一旁看折子,有什么事记得和父皇说。”   “诺。”   北堂未泱闭上眼,反复的强迫自己忆起男子的相貌,偏偏那张天颜他却只能模糊记得眉眼,更多的时候,男子的一头银发会比较吸引人的目光,包括他。   男子→给他麒麟玉佩→本该属于他的玉佩……细细想了一通,貌似在什么时候起,他就离不开这块玉佩不说,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偶然吧?   也许……父皇寝宫的浴池也和这个秘密有关。   蕖妃在摆弄着花花草草,月儿听宫婢的报告,走到蕖妃的身边。   “娘娘。”   “何事?说。”   “陛下适才抱着十五皇子进内室了。”   “呵呵,估计是未泱的病发作了吧。”脸上说得很不在意一般,如果忽略她手上那枝只剩几片花瓣的花枝的话。   “娘娘,可要过去和陛下请安?”月儿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几片颜色鲜艳的花瓣。   “不用了,可能陛下还不欢迎本宫呢。”蕖妃继而摘下一朵花,放在月儿的头上。“月儿,你戴这朵花很美。”   “谢谢娘娘赏赐。”月儿摸了下那朵话,几不可见的漾起名为‘幸福’的笑容。   “月儿,你说十五皇子是不是应该尝尝女儿香了?”   十五皇子?蕖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唤过北堂未泱了。这……代表了什么?   变质了吗?   “娘娘,只怕十五皇子现在的身体受不住。”   “本宫管不得这么多了。月儿,你看见过陛下望着未泱的眼神吗?”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略眼神,每每想到总会让她以为他们不是父子,而是……   “娘娘,您想多了。”   “本宫也希望是……”   ☆、84章   李宥鸢背着自己的包袱,带着母亲投来怨念的眼神,缓步向前走。其实他心里也很愧疚,好不容易母亲能进宫了,可是十五皇子这番还没开口求旨,这厢他就被陛下踹出皇宫了。   “母亲……”   “快点给我走!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胖妇人拿起扫帚,作势要打在他身上,李宥鸢害怕的先单手挡住自己的脸。胖妇人见状,不屑的吐了口吐沫渣子,“你活该被你爹爹嫌弃,连我都看不起你,你还指望你的哥哥姐姐能多关注你两眼。呸!最好别再回来了!”之后扭着屁股进门,并用力的关上大门。   李宥鸢看了几眼府邸,母亲说的不错,他又笨,手脚也不灵活,嘴巴还不会说话,他们都不喜欢他是应该的。   母亲,儿子我一定要干件大事,再回到家!陛下吩咐的事,儿子也会全力以赴的!   李宥鸢踌躇的站在丞相府外,府外的几名站岗的仆人已经观察他好久了,李宥鸢有种他被人当成小偷的感觉。   犹豫了半天,李宥鸢终于弄了弄包袱的带子,慢吞吞的走前,走到一个看起来面目不会这么可憎的仆人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个小哥……”   这句话换来了一阵怒视。李宥鸢急得全身冒汗,他又说错什么了?他才刚开口来着……   “那个小哥……”   继续一阵怒视。呜呜~,大叔,我都叫你小哥了,你怎么还一直瞪着我?李宥鸢很郁闷。他说好话人家还不爱听?可能是那人自己都看不过眼了,仆人吼道:“你才小哥!你全家都是小哥!我今年才十七岁,你都几岁了!还张口闭口的小哥?!”   “我今年十四岁……”李宥鸢弱弱的开口道,仆人“额——”了好长时间,没有再开口,身旁的几名仆人忍笑不禁。   “小哥,我是来找贵府的小少爷的。”   仆人双手环臂,垫高脚尖俯视李宥鸢,“咱们丞相府什么都不多,就是小少爷很多。你要找哪个,报上名来。”   “安陵墨垣。”   李宥鸢话音一落,就见站在府门口的几个仆人都开始颤抖着身体,刚刚趾高气扬的仆人亦是如此。   “小公子,您等等,奴才立刻就去禀告少爷,您再次候等一下。”说完仆人急忙冲进去,李宥鸢傻眼了,只得大声的叫:“我叫李宥鸢!”他很无语,要进去禀报不是应该先问他姓甚名谁吗?看来这个仆役比他还笨。李宥鸢得出结论。   果然没过一会儿,仆人就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对他说他可以进去了,“小公子,奴才带您进去。”   李宥鸢点了个头,就跟着进去了。哇——!这丞相府比冉荷宫好看多了!李宥鸢顾着看格局那些,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一个劲的撞上去。   “哎呦!”李宥鸢摸着自己的额头,他是撞墙了么?怎么头昏眼花了?   “李公子,好久不见。”   李宥鸢朝自己头顶上方看去。安陵墨垣笑得无比灿烂,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像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眼的光芒。   心——蓦地停了一拍。怎么办,这个小王子的侍读好像变得更英俊了,简直就是俊逸逼人!   “安……安……安陵……”李宥鸢说了半天,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说出来,安陵墨垣笑得更加的灿烂,带着变声期的独特嗓音对李宥鸢说:“李公子可以直接叫我墨垣,就是你……”安陵墨垣拉长了尾音,眼睛直看着李宥鸢肩上的包袱。   “少爷,奴才告退。”仆人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阴暗的小少爷,难得露出的耀眼笑容,觉得更加的颤栗,还是走为上策!   “恩。”   安陵墨垣继续盯着李宥鸢,李宥鸢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墨……墨垣,说起来怪不好说的,简单一句就是我得罪了陛下,陛下就将我赶出宫,随即我又被家里赶出来了,我在京城认识的也只有你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终归也是缘分不是?!   “是吗?”安陵墨垣似笑非笑的说,拿走李宥鸢肩上的包袱,“过门即是客,我就先安排你住在客房,可以吗?”   “嗯嗯嗯嗯嗯!”李宥鸢高兴的直点头,完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住进丞相府,他心里那个激动呀!   两天后李宥鸢就后悔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安陵墨垣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捏捏腰间的一圈肉,总觉得他一定瘦了好多。如果你知道他这两天只吃过五个苹果,六碗稀粥,顺带跑了几十圈的后院,两天总共睡了六个时辰的话……   你也会觉得恐怖的!一定!   每当李宥鸢要求安陵墨垣多给些食物,安陵墨垣就会勾起唇角,“李公子,我不受父亲宠爱,每天就只有这么点东西,您看我是不是每天和你吃一样的饭菜?”   李宥鸢不能抗议的点头,然后可怜兮兮的对安陵墨垣说:“但是丞相府穷到只有稀粥没有配菜的份上了吗?有碟酸菜也好呀!”   “李公子,丞相府不穷,可是没人会给不受宠的庶子好菜的,因为对他们来说那是浪费,所以您要的菜估计是到他们的肚子里去了。”安陵墨垣落寞的说,之后又继续道:“李公子,真是对不住你,让你住下陪着我吃苦。有李公子陪着我,我其实很开心,谢谢你。”   好!他李宥鸢真的被这句话感动了!第一次有人这么需要他的存在啊!但是为什么要明天绕着后院跑几十圈呀?!让他想想当时的安陵墨垣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李公子,只有多跑动,身体才会健康,我一个人跑着很无聊,您也一起吧。”   他能拒绝吗?!不能!安陵墨垣你能不能再卖弄你那张脸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天一亮就拉我起床呀!!!   李宥鸢顶着肿起的黑眼圈,满是怨念的看着如今带着‘鬼魅’笑容的安陵墨垣。他当时在皇宫见到的安陵墨垣根本就不是眼前的人,是吧?是吧!   “墨垣,你今天又有什么事?”李宥鸢有气无力的说。   “李公子,到跑后花园的时辰了。走吧!”说完就拉起完全没有动力的李宥鸢跑了起来。   李宥鸢望天很想泪奔的跑出丞相府,皇宫呀皇宫,我是多么的想念你!陛下,我错了——!   北堂未泱一早就向蕖妃请安,与蕖妃一起用早膳,他执起箸,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此时云月会站在他的身后,询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   “母妃,云月呢?是不是出去办什么东西去了?”   蕖妃手中的汤匙顿了一下,把汤匙放回燕窝盅里,月儿及时递过一张白帕到她面前,他接过轻轻按压唇部周围,“瞧母妃这记性,可能是真的要老了,居然忘记和你说了。”   “……”北堂未泱等着蕖妃继续往下说。   “前些日子,就你还在陛下寝宫时,云月给本宫做事时,不经意间被五皇子看见了。五皇子对云月一见倾心,多次让本宫将云月赐予他当侧妃,本宫当然是不会擅作主张的,可是说实话,五皇子能看中云月,是云月的福气。”   “云月答应了?”   “恩,昨日云月就去五皇子那了。五皇子在宫外不远,何时未泱想见云月,也是可以去见见的。”   北堂未泱闷闷的道:“诺。”云月没有理由不和他说句就嫁了。前世的云月也陪着他,直到他死,如今他才十四岁,怎么就会——?!   看北堂未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蕖妃好似开玩笑的口吻说:“未泱,你总不会对云月有好感吧?如果是这样,母妃可就犯大错了。”   “母妃误会了。”他把箸放下,“母妃,我有事先回房了,您慢慢吃。”   “好。你要多注意身体。”   “会的。儿臣告退。”   等北堂未泱走后,蕖妃才继续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姿态优雅的放入口中。   “娘娘,十五皇子有些不对劲。”   “会吗?很正常。毕竟云月陪着他这么久,一时的失落必不可少。”   月儿总感觉不对劲,偏偏又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无凭无据的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蕖妃娘娘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十五皇子并不是因为娘娘说的那个理由而失落。   “月儿,本宫父亲那如何了?”蕖妃问。   “老爷让娘娘放心,他做事没有留下马脚,必定会如娘娘所愿。”   “那就好。在等一月,一月后陛下就只属于本宫一人了。终于,这么多年本宫没有白等。”蕖妃其实自己都搞不懂现在的她究竟是爱着傲帝还是恨着。   爱到深处恨亦深。   “是的,娘娘。”只要您开心便好。   北堂昊从拓跋嫣儿的床上下来,披上白色内衣,随手系上腰侧的衣袋。   “殿下,这么晚了您还要回去?”拓跋嫣儿撑起身问道。   “恩。你再睡会吧,本殿就先回去了。”   “诺。”拓跋嫣儿安心的闭上眼,嘴角还残留着一抹笑。即使北堂昊是奔着目的而每日宠幸她又如何?她的要求从来不高,如果北堂昊真的能爱上自己,便是最好不过。   太子殿下,留在您身边的只可以是我——拓跋嫣儿!   小福子听到门声,昏昏欲睡的脑袋立刻清醒起来,抖抖手上一直拿着的伞,然后撑了起来。下雨天什么的最讨厌了!   “小福子。”   “奴才在!”   小福子把伞举得老高,勉强能遮住北堂昊的头顶。“殿下,小心脚下。”   “恩。”   ☆、85章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不是用滑腻的布料做成的,却是很干净,年纪不大的小孩扁着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留着,在他的面前还有一具早已僵硬的尸体。   “嬷嬷,我好饿,你起来给我弄吃的吧!嬷嬷?”小孩用全力摇晃了床榻上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是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老人起来。   “嬷嬷,你也不要我了吗?”他小声的抽噎,肚子里‘咕噜咕噜’声叫个不停。他已经两天没吃饭,在这么下去他就要饿晕了。他很不解为什么嬷嬷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这么爱睡觉不起床了呢?   “嬷嬷,我能出去叫那几个大姐姐给我东西吃吗?”小孩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肚子又传来了‘咕噜咕噜’声,唔,嬷嬷,我实在是饿不下去了,对不起,嬷嬷。   小孩头探出屋外,然后迈着小步走出属于他的小院子,再绕几圈就能见到比他那院子还萧索的冷宫,里面的女人有的头上戴花,脸上涂着滑稽的胭脂;有的衣裳分不清里衣还是外衣的乱搭,还能看到没有裙子遮住,脏乱的小腿肚上流着血痕;还有的疯言疯语的拉住个人就说:‘你说我美吗?美?那怎么陛下还没放我离开这里呢?’   小孩有些怕了。嬷嬷和他说过,这里面住着的人无非就是犯了大错被皇帝关在这里的,让他不能接近她们,可是他真的好饿,那几个女人中央石桌上还有一个大馒头呢!   小孩觉得他的口水流出来了。   “郁儿!你是本宫的郁儿吗?!”头上戴花,妆容滑稽的女子发现了他的存在,脸上挂着诡异的怪笑,小孩有一瞬间认为他很危险。   女子的声音很大,让其他几个女人也看过来,然后随机都变换着表情,没一会儿他就被人包围了。   “我……我……大姐姐,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等嬷嬷醒了,嬷嬷会还给你的!大姐姐就给点吃的吧!”   “我们在这么久可没看到什么嬷嬷,要不你带我们去看看,如果真的有,我就给你一个馒头吃。”   “真的?”   “当然。”   头上戴花的女子还想上前,不料却被那几人推到了,小孩被他们推着走。   “郁儿!还给本宫!本宫的郁儿!”   小孩想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女子,可是没一会又被人挡住。   小孩带她们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其实他这和她们住的冷宫没什么区别,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里清静多了。   “小鬼,这就是你嬷嬷?”其中一人走到床边,手戳了戳老人的身体。坏笑的盯着小孩。   “恩。”小孩直点头,“嬷嬷睡了两天了,大姐姐你这样是弄不醒嬷嬷的,我试过了。”清澈无邪的目光,深深的让那女人厌恨。   “小鬼,你嬷嬷死了。”女人仰头大笑,其他的女人也凑热闹的走过来,附和道:“还真的死了!”   小孩不解的头歪向一边,懵懵懂懂的问:“死?”死是什么?他不懂。   “死就是死呗!你哪有这么多问题啊!”女人粗暴的开口。   “小鬼,死就是不会再醒来的意思,懂了吗?就好比你现在咬她,她也不会醒来。你可以试试。”   小孩扭头不语,他才不会咬嬷嬷,那个姐姐是坏人!   小孩的样子惹恼了女人,女人把他推到老人身上,“你咬她,我就给你东西吃,快点!”脸上的表情很是凶恶,狰狞的用手按压他的头,“咬!我叫你咬!听到没有!”   “呜呜呜~”小孩脸庞布满了泪水。   嬷嬷,我好怕。你起来好不好?   张烙和小晨子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天空上方飞过一个物体,张烙凝神的盯了一会,小晨子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师傅,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来陛下还有事交代于我,你现在这里看守。”   “是,师傅,您早点回来。”   “恩。”张烙不在多说,立刻快步走起来,直直走到一片绿荫处,绿荫处不远挂着一块匾额——冷宫。   隠在绿荫后的人出声:“暗一,你来了。”   张烙面无表情的说:“这么急找我做什么?”   那人玩着手上的长鞭,漫不经心的回说:“陛下要求看护的人出事了,要找你吗?”   “怎么回事?”   听完那人的一番说明,张烙直接留下一句:“立即跟我进去。”就越过冷宫高墙,入眼就是小孩被人强迫的样子。   “小孩被发现了,被陛下知道我们一定免不了一死。”身后的人阴阴地说。   张烙透过高墙,冷冷说了一个字:“杀!”   “就等你这句话!”那人兴奋起来,挥舞着手上的长鞭,长脚一踢开门,满室的屋子人都看着他。   “你是谁呀?”女人一开口的瞬间就被长鞭圈住脖颈,‘咯’的一声,只见女人的脖子掉落在地,满室惊叫声未起,就全部被割破喉咙,只留下脸上全是泪水的小孩目瞪口呆的看着。   “这里的人你处理,小孩我带走。”张烙说完话后就直接抱起小孩离开,长鞭的主人看着一室的鲜血,颇为无奈的说:“暗一啊暗一,你怎么总是将不好的活交给我呢?”   暗首把最新的密报呈上,“陛下,安陵族全部的资料都已详写在内。”   北堂傲越只是粗略的翻阅了一点,嗤笑出声,“靠着这点就能把安陵一举剿灭?”无稽之谈,记录的这些东西加上北堂昊拿来的账本连在一起,最多只能让安陵宇元气大伤,其他无益。他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就一定要把安陵宇的全部根基连根拔起!   “陛下,暗六还找到了一件东西,可能对陛下有用。”暗首掏出一张羊皮纸,交给北堂傲越。   果不其然,暗六交上来的东西让北堂傲越很是满意,“不错,暗六你可需要什么赏赐。”暗六的能力越来越好了,这么机密的东西也能找到。北堂傲越张扬的笑了一声,有了这个……安陵宇,你想和拓跋烈作伴都难了。朕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拓跋烈看得通透。   “暗六不需要任何赏赐,陛下。”   “好,朕会记住,他日你出错时,朕可以饶恕你一次。”   “诺!”   暗首消失后,北堂傲越把那张羊皮纸收起来,目光凛冽。   张烙躬着身在门口,“陛下,奴才求见。”   “进。”   张烙应声开门,并关上门。   “何事。”北堂傲越口吻平淡的说。   张烙行礼道:“陛下,齐嬷嬷死了。”   “现在?”   “奴才已吩咐人将她抬出宫回乡安葬了,可是那位如何安置,奴才做不了主。”张烙想到此时还在欢乐的吃着东西的小孩,暗暗惋惜。   同样的身世,同样的际遇,可是小孩却比那人过得更幸福吧?至少小孩从小还有齐嬷嬷的陪伴,那人却一直忍受着害怕,先是享受常人不能享的富贵,一夕落魄不如一个平民,这么对比起来,还是那人比较悲惨点。   陛下如今对那人如此的好,甚至为了保住他的一条命,而全部转接到小孩身上,可是陛下可想过他日一旦被那人发现他还有弟弟,后果又会如何?   会一发不可收拾吧?   北堂傲越想了一下,淡淡的启口道:“张烙。”   张烙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回道:“奴才在。”   “把他入为奴籍,安置到冉荷宫。”北堂傲越沉气说。   “陛下,……诺。”张烙本来想求陛下网开一面,想了想陛下也不会听他的,干脆放弃了。   “那个云月出宫了,便让他去服侍十五皇子吧。”   “诺。奴才告退。”   张烙关好门,吩咐小晨子好好站着,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他住的寝室离陛下不远,推开门就看见小孩对着他甜甜一笑,真是让人嫉妒的天真呀……   “张公公你回来啦!”小孩放下手里的食物,兴高采烈的跑到张烙面前,就像一只小狗摇着尾巴,看到主人回来了一样。小孩本来想牵张罗的手掌,但是瞄了瞄自己的小手,犹豫的把手伸回来,将自己的一双小手放在身后,清澈的双眼全是笑意。   看到了这么血腥的一面,还能保持着童真,齐嬷嬷保护他保护得很好。   “恩,我回来了。”张烙把一块竹牌系在小孩的腰束间,小孩不解的问他,“张公公,这是什么?”   “这是代表你身份的竹牌。”只有太监身上才会挂有这种竹牌,竹牌上一一刻有太监的名字和隶属的宫殿名。   “身份?张公公‘身份’是什么?”   “从今日开始,你的身份就和我一样是太监,我为你取名为伏召,你要牢记于心。”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伏召、伏召、伏召……张公公,我懂了!”小孩笑弯了眉眼。   “吃饱了吗?”   小孩点头,张烙紧接着带着他去洗浴的地方,“日后你记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洗澡,知道吗?好了,你下去洗洗吧,洗干净后,张公公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   张烙给小孩洗好澡,再帮他穿好衣服之后,“以后记得要随身带这块竹牌,知道吗?”   “恩。”   “以后看到主子,也记得要自称自己为奴才。”   “恩。”   ……   张烙说了一堆,小孩就像应声虫,只会点头应是。张烙轻笑出声,点了小孩小巧的鼻子一下,“走吧。”牵住小孩就往冉荷宫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孩抬头问。   张烙指着在那正吹笛的北堂未泱,对小孩说:“看到那穿白衣的少年了吗?”   “恩。”小孩疑惑的看着不远方,张公公指的是那个人吧?那人小孩看得不是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吹起他的白色发带和青墨般的发丝,手指灵活的舞动着,吹出好听悦耳的曲子,恬雅淡静的站在树下,不时会有两三片落叶飘下。   很美的意象。   张烙对小孩说:“他便是你的主子——十五皇子。”   十五皇子?小孩定定的看着不动。他很茫然,今天感觉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莫名其妙的女人和他说嬷嬷死了,然后那恐怖的场面好像还在脑子里重复上演着,腰间的竹牌……七七八八的事情加在一起,小孩更加的困惑。   主子——?      ☆、86      北堂未泱感觉一直有束目光看向自己,手微微垂下,回头看去。   张公公?见张烙朝着他走来,他站在原地等待,张烙带着身旁的小孩对他行礼,“叩见十五皇子。”   “张公公,这孩子是……?”他很久没看过这么合眼缘的孩子了,面露喜爱的蹲下身子与小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没有回答,张烙笑着和他说:“十五皇子请勿怪罪,他不懂什么规矩。奴才代他回答,他名叫伏召,伏地伏,召见召。”   北堂未泱没有不快,反倒是十分喜欢小孩,他喃喃道:“伏召,伏召……很好听的名字。”   小孩被他唇角微露的笑意迷住了双眼,第一次有个人冲他笑得这么的温柔。小孩没有犹豫的把自己的小手覆在北堂未泱的唇上,兀自开心的笑起来,“哥哥的笑容很美。”小孩没有看过多少人,在他眼中能绽放出这样笑容的男子很美,很美。   “伏召也很美。”   张烙一旁看眼前温情的一幕,果然血缘是不能磨灭的。十五皇子他日若知道陛下让伏召在他身边的目的……   张烙不敢再想下去,上位者的事就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十五皇子可满意伏召?”张烙躬下身问道。   北堂未泱抬头说:“张公公什么意思?未泱不是很明白。”   张烙蹲下身,解下伏召腰间挂着的竹牌,双手捧高,用恭敬的语气说:“回十五皇子,伏召是陛下给您的太监。您身边不可一日无人服侍。”张烙语气稍停一会后,接着说:“如若十五皇子不喜欢伏召的话,奴才就领他回去,再为您选个太监来。”   北堂未泱摸摸伏召的小脸,“张公公,伏召我要了。你回去回复父皇吧。”他站起身,手像伏召扬了几下,“伏召,牵着。”   伏召咧起嘴,‘嘻嘻’的笑起来,大方的牵住北堂未泱的手。   张烙遥望远走的二人,轻轻叹息一番,伏召看来是不会学到什么主仆之道了,他是不是应该先教导伏召几天再带他来的?   罢了罢了,他太杞人忧天了。   北堂未泱带伏召去见蕖妃,毕竟是他的新太监,冉荷宫归蕖妃管,当然是要给她看一眼的。   蕖妃只是扫了一下伏召的面容,喝口茶对他说:“未泱,你说这是陛下指给你的?”   “是的,母妃。”   蕖妃凤眼一瞟,目光落在伏召的腰间竹牌,“伏召?本宫知道了。你好好的服侍十五皇子,知道吗?”   “好!”伏召大声应着,却被月儿斜视了一眼,月儿幽幽的说:“你要回‘诺’。”   “诺!”伏召无二话,立刻改口。笑颜对人,好不讨喜。   “未泱,你先随本宫去陛下那一趟。”蕖妃放下杯盖,对北堂未泱说。   虽然北堂未泱心有困惑,但还是顺从回道:“诺。”然后朝伏召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要吃什么就和月儿姑姑说。”   “诺。”伏召答应道。   “未泱,走吧。”蕖妃走到门口说。   “是。”   一路上蕖妃都没有开口,他也不好开口。蕖妃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他看不清眼前的蕖妃究竟是什么人,明明只是分离了短短几月。他想到那日不小心把自己惯用的砚台摔在地上,他蹲身想要整理地上狼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砚台底下黏得很紧的一张——纸?!   他慢慢打开,发现里面写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事,最后的署名是云月。   信里交代的不多,可是却一目了然的让他知道这几年他都活在谎言中。父皇表面对他呵护备至,暗地里却指使云月在他每天喝的玉米粥里下药,至于药是何用处,不知;母妃……不,应该是蕖妃好像背后也拥有很大的势力,是他所想象不到的,他现在也不敢再相信她;云月信中还提及她按丞相的吩咐给他下了一包药……   呵呵,我北堂未泱何德何能能让你们这么多人惦记?   最伤人的却是云月你对我一直只有背叛,信也只是你心怀愧疚才留下的吧?不知前世的你是否也如此的背叛我?他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前世的云月成了他唯一的念想,他不想最后一点好的回忆都会击碎。   皇宫如此大,人何其多,又有谁是真心待他的?鸿煊你不会也……?北堂未泱嘲笑自己,他是怎么了,怎么怀疑起鸿煊了?   鸿煊可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最疼爱的侄子。   “未泱,你在想什么?”蕖妃作势要摸上他的额头,却被他转头一下,搞得蕖妃很尴尬的放下手。   “母妃多心了,儿臣没有想什么。母妃龙璃宫到了。”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蕖妃隐去自己的多疑,继续往前走。   小晨子手舞足蹈的跑过来,“十五皇子您来啦!”然后瞬间恹了,小晨子虽然没见过蕖妃,但是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站在十五皇子身边的宫嫔也只会是蕖妃娘娘。他怎么没有发现蕖妃娘娘的存在?大不敬啊!小晨子动作稍大的点头哈腰,“叩见蕖妃娘娘,奴才失礼了,娘娘请勿见怪!”   “起吧。”蕖妃倒没理会小晨子的失礼之举,“劳烦公公禀报陛下,本宫与十五皇子求见。”   “诺,娘娘和殿下请在殿外稍候,奴才去去就来。”小晨子表现得很有奴才味道,估计是和张烙学的。   只有师傅不在的时候,他小晨子才能进入龙璃宫呀~。小晨子控制不知嘴边的上翘弧度,敲了两下门,就推开大殿门。   小晨子头低垂再低垂,好像注意力只能放在反射他影子的地上,“叩见陛下。”   “何事。”北堂傲越擦拭手里的匕首,眼尾都没有给小晨子一个。   “回陛下,蕖妃娘娘和十五皇子求见。”   北堂傲越对于蕖妃和他的十五子一起来,无声的篾笑,把手上的帕子放在桌角,合上匕鞘放在自己的怀里,“宣。”   “诺。”小晨子后退出门,“蕖妃娘娘、十五皇子请进。”   “谢谢公公。”蕖妃轻颌首,“未泱,走吧。”   “诺。”   他和蕖妃并肩进殿,同时行礼道:“叩见陛下。”   “起。”   北堂傲越俯视着,其实目光只锁住北堂未泱一人,他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北堂未泱了。白白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还以为北堂未泱会主动来看他一次,可惜一次次的失望。   蕖妃望了一眼身旁的北堂未泱,才向北堂傲越柔声说:“陛下,臣妾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北堂傲越双手放在御座两旁,“说。”他倒要看看蕖妃是不是不知好歹。   “臣妾求陛下为十五皇子赐婚。”蕖妃一番话引来两人的关注。   “母妃。”北堂未泱小声细语。他明明说过他不想,可是蕖妃还是忽视了他的感受。   “哦?不知蕖妃是不是有了合适的人选?”看不出其神色,北堂傲越放在两旁扶手的手暗自加重力气,青筋突起得骇人。   蕖妃嫣然道:“回陛下。臣妾母族有一适龄的侄女,不论品行还是相貌都属一等,跟十五皇子很是相配,望请陛下赐下良缘。”眉稍上挑,蕖妃细细端量,不遗落北堂傲越的一举一动。   “是吗?未泱,朕想问下你的意思。”北堂傲越漠然问道,其实心里早就怒火冲天,蕖妃终究还是做出自掘坟墓的一举。   北堂未泱瞧上蕖妃两眼,朝蕖妃低语一声:“母妃,对不起。”然后双手撑于地,俯身道:“父皇,儿臣尚未有成亲之意。”   也许蕖妃该庆幸,如若不是北堂未泱的回答合北堂傲越的心意,可能这个时候蕖妃母族就会不复存在。   “蕖妃,你听到了?既然未泱还没有这个念头,朕也不想逼他。此时容后再谈吧。”北堂傲越终于露出满意的的笑容,如果北堂未泱说他要成婚的话,北堂傲越不确定是否会马上将北堂未泱囚禁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若干年后,北堂傲越或许会后悔,假如此时此刻他真的把北堂未泱囚禁起来,可能也不会落得父子相怨的地步,他苦心培养的儿子也会如他所愿登上帝位。   “陛下,其余比十五皇子小的皇子都已被赐婚,倘若十五皇子迟迟未赐婚,恐怕会受人非议。”   “这些就不用蕖妃你担心了。你先退下,未泱留下。”   “……诺。臣妾告退。”   蕖妃出殿后,出神的看着‘龙璃宫’的匾额,嘲讽的笑了一声,便回到了冉荷宫,月儿等在宫门口,迎上去。   “娘娘。”   “进去再说。”蕖妃搀扶着月儿的手臂一步一步进去,月儿带她到贵妃椅旁,蕖妃柔若无骨的卧在贵妃椅上,一直很肯闭眼的双瞳尽是怒火和一丝难以发现的凄然。   “娘娘,您没事吧?”月儿担忧的看了一眼。   蕖妃许久未出声,等月儿觉得她不会再开口时——   “不知是不是本宫前世做了什么,渴望得到陛下的爱,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我决定放下一切,只守着本宫孩子的时候,孩子没了。呵呵~”蕖妃苦笑,右侧眼角滚落一滴热泪,“北堂傲越,都是你悔了这一切,我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为什么,在我以为可以再次拥有你的时候,你却再次悔了我的希望?!”   “娘娘!”月儿连忙拭去蕖妃的泪水,看到蕖妃这样,她的心更难受,可惜能安慰蕖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她唯有站在蕖妃的身边,看着蕖妃饱受折磨。   “月儿,本宫一直以为陛下喜欢的是那个男宠,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这么多年我都很错了人!呵呵~多可笑!”   “娘娘?”傲帝喜欢的难道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男宠?   蕖妃哭笑不得的抓住月儿的双手,眼露狂意,“错了!都错了!呵呵~多可笑啊~”   月儿不知道怎么安抚越发诡异的蕖妃,只能继续听她诉说。   “北堂傲越、北堂鸿煊……呵呵~呵呵呵呵~”蕖妃连声嗤笑,“原来这皇宫里的人尽是污秽!”   “娘娘,奴婢还是先给你倒一碗宁神茶吧。”月儿觉得越发的不妥,偏偏蕖妃不放开她的手,拽得很紧。   “月儿,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   娘娘,您明知我是不能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月儿释然一笑,温声对明显情绪不稳的蕖妃说:“好。只要娘娘想说,奴婢都会听。无怨无悔。”至死不悔。   “他们都看着一个人,一个绝不能爱上的人,那人是谁呢?他就是本宫的孩子——北、堂、未、泱!”   月儿抱住蕖妃,轻拍蕖妃的后背,“娘娘不哭,不哭。月儿会陪着你。”你活在自己的世界,我就陪着你一起呆在那世界,直到我不再存在。   “月儿,月儿,月儿……为什么到头来就只有你留在本宫的身边呢?”她想要的却一个都没有得到。泪水打湿了面颊,弄花了她的妆容,却不改她的清丽。为了这张脸,她费尽心思,不还是无人观赏?   ——一无所有。         ☆、87      北堂傲越步下台阶,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轻轻拥住他,却被北堂未泱一个闪身躲过,北堂傲越眸色一暗,不露神色的开口:“未泱都不想父皇吗?”   “父皇,您赐予儿臣的太监,儿臣很喜欢。谢谢父皇。”北堂未泱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不想再这么累的和他们周旋,低着头的他一直没有看到北堂傲越双眼冰得透骨的目光。   “未泱,父皇果然是对你太好了……”尾音意味深长的拉长,北堂未泱“儿……”还未说完,就无力的倒在北堂傲越的身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北堂傲越,“父……”开口的力气都不复存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北堂傲越轻松的抱起他,脸上挂着不曾出现过的邪肆,低头在他耳边轻语:“父皇早就想这么做了,本来顾及你的身子,只可惜你一直在挑战朕的底线。”话语更加的轻声起来,“父皇会给你最好的一切,未泱。”然后讲冰冷的唇贴在他脸颊,如同蜻蜓点水般。   他惊恐万状的瞪大眼,刚刚发生了什么?父皇居然……!他们是父子啊!   北堂傲越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暧昧浅笑道:“未泱,你只会是朕的,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忘记了,朕不介意再次提醒你。”   “放……开……”他牟足力气才能勉强吐出两个字,然后继续虚脱。   北堂傲越只是对他一笑,然后走出龙璃宫。   小晨子不解的看着十五皇子被傲帝抱在怀里,以为是十五皇子病了,跑上前对北堂傲越说:“陛下,可要请太医前来?”   “滚。”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继续往前走。   在和小晨子交错的瞬间,北堂未泱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小晨子,只可惜小晨子是个榆木脑袋。   小晨子摸摸后脑勺,十五皇子怎么了?半柱香后,张烙回来就见到小晨子坐在台阶上,敲着自个不大的脑袋,张烙制止他的行为,冷声说:“怎么回事?”   每次小晨子做这个举动,就说明他被什么事情困扰了。   “师傅您回来啦!”小晨子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人来给他解惑。师傅就像一本汇集的书,好像什么都懂。   “我问你什么事。”   小晨子一拍自己的脑门,乍然道:“师傅,十五皇子刚刚被陛下抱着走了,我就问陛下是否要传召御医,陛下说让我滚。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师傅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多话。特别是和陛下。”如果不是陛下念在他功绩的话,也许眼前带给他很多欢乐的孩子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吧?   “诺。”小晨子委屈的接话。   张烙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他直觉十五皇子这次在劫难逃,陛下终究还是爆发了。   门口两排的宫婢才刚看到自己主人的身影,就马上识趣的推开寝宫门,齐齐躬身等待北堂傲越。   “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抱着虚软的北堂未泱,“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诺。”   他们一跨入殿门,身后的门就被重重关上,北堂傲越每朝床榻方向前进一步,北堂未泱就抖得越发的厉害,“未泱,不必害怕,父皇不会让你痛的。今天过后,你就只能是朕的。”北堂傲越安抚的话却让他更加剧烈的抖起来。   “放……”话未完整说出,他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某人的怀里,而转到了垫了几层被褥舒适的床榻上。   “你一定很想问朕为什么能让你瞬间全身无力吧?朕告诉你,”北堂傲越把他唇边的一丝发丝拨到耳后,软语道:“每任帝皇在登基后都会由国师赋予一项能力,而朕拥有的并不止一项。”   陆白卿当年被北堂傲越强迫赋予了多项能力,才会全身衰竭而死。每一任的国师都是已自身的损耗为源,每次辅助一位帝皇登位,就要耗损自身百年的寿命,这就是为什么国师会在容颜永驻的情况下瞬间衰老如斯的原因。   国师?北堂未泱从未听过炎烈皇朝有国师,只是现在他的状况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其他,因为他的腰束已经被人解下,玉佩被北堂傲越小心的放在枕下。   随着衣服一件一件减少,北堂未泱觉得身上居然十分的凉,在北堂傲越贴在他身体时,又无比的暖和,可耻的发现他居然在享受着北堂傲越带给他的体温。   为何会这样?   北堂傲越好像知道他心里说的话,解开他的最后一件衣服,“想知道原因吗?朕告诉你,因为我们是……”特意吊足胃口,北堂傲越意味深长的隔了一会才继续说:“命定的。你生来便是为了朕而存在。”最后一字停留在他的唇间。他无力抵抗探入他口中的异物,眼眶一直淌着泪水,北堂傲越也没有理会的继续,那带有强烈的攻陷,都代表着北堂傲越的占有欲,正当北堂傲越要抚上他的身体时,一下剧烈的震动,让北堂傲越停下所有的动作,更是退出了他的唇。   北堂傲越不耐的看向门口紧闭的门,然后回头看一眼也在迷雾中的北堂未泱。   “未泱,看来有人打搅我们的雅兴,下次再继续吧。”未等北堂未泱回过神来,他就直接和北堂未泱的眼睛对视,四目相对后不久,北堂未泱就失去了意识。重新帮北堂未泱穿好衣物后,再把枕下的玉佩拿出来,系回北堂未泱的腰束中,在北堂未泱的额头上留下一吻便离开。   可惜了。   打开门时,屋外等候的宫婢行礼,其中一人出声,“不知陛下刚刚可受惊?”   “无碍。”   宫里因为这一场时间甚短的震动,谣言四起,许多人以为是有什么灾害要来临了,对比起宫内的热闹,宫外的人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们压根没发现这一状况。   就是说震动只针对了皇宫一角。   造成这种状况的始作俑者正在重重的呼口气,打瞌睡。   北堂傲越一进山洞就直接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石壁,接着一声巨吼‘嗷——!’,石洞中央的石壁晃动了一把。   “唤朕来何事?!”北堂傲越语气不善,石壁里困着的火麒麟也好不哪去,他重重‘哼——’了一声,准备不理北堂傲越。   它堂堂上古神兽,居然被区区一个人间的帝皇打了,侮辱啊!火麒麟觉得自尊心严重下降了。   “不说?好,朕也好继续回去干未完成的事。”北堂傲越作势要回去,火麒麟果然上当。火麒麟和北堂傲越对话过几次就发现这人间的帝皇和前面几任帝皇不一样,说得出做得到,言出必行,并且有王者之气。   啧啧~,之前那几个帝皇都是英雄气短,只顾儿女情长,丝毫无霸气可言。   “吾还未说话,汝岂可先自行离去?”火麒麟觉得很掉面子,但是紧要关头,面子这回事就暂且放下吧。   北堂傲越转身,“何事?”   火麒麟想爆粗口了,这人界帝皇就不能对它这个上古神兽客气点吗?!好吧,它是长者,它忍!   “吾就直说了。”   “请。”   火麒麟施放压力才开口说:“吾不允许你动吾的饲养者。”   “朕想不出任何理由你说这话的原因。”北堂傲越戏谑的说。   “成为吾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不可沾染世间情爱。”   “那简单,朕会给你换过个饲养者。”   “不可。吾的饲养者确定后,除非饲养者殒,才可另行更换。汝确定要换?”火麒麟现在的形体如同壁画,其实它更希望饲养者陨落,这样的话它就可以为此找出所谓的‘代替者’,代替他困在这石壁中。   可惜一看这帝皇就不会在饲养者殒后将尸体交予它。   北堂傲越皱眉,后知后觉道:“你话的意思是饲养者必须无情无爱?”   “那是!”   这么说来,北堂未泱连对他恨的情感都没有?他攥紧拳头。“如果朕一定要呢?!”   火麒麟悠哉的语气说:“除非汝要放弃一统天下的夙愿。吾随汝意思。倘若汝选择了江山,便不可再动摇吾的饲养者,亦不可让其他人动他,假使汝选择要美人弃江山,吾会自动理解为汝要毁了吾与炎烈皇族缔结的千年誓约作废,吾劝汝三思而后行。吾言尽于此。”   “江山……美人……?”可笑,两者不可兼得?江山他要,亦不会放开北堂未泱!   火麒麟看北堂傲越又准备走了,在背后阴阴的说:“记得,吾非处子的血不可,别想着中途换人,饲养者有任何状况,吾都能知晓。”   处子?这火麒麟是不是把他的十五子当成女子了?嗤笑一声,北堂傲越转身离开山洞,耳朵灵敏的火麒麟没有漏听这声嘲笑。   气煞它也!等它脱困的那天,必要他付出代价!   北堂傲越出洞口不远,对里面的人说:“下次别再给朕弄出什么异样,否则——!”   在他意料之中,他才走了几步,洞里就传出嘶吼声。火麒麟,倚老卖老!他的江山他绝不会放手,北堂未泱他也不会放开!   蕖妃,你也活够了是吗?就由你来抚慰朕的怒火吧!         ☆、88      北堂傲越睡在外侧,用手指轻轻勾勒出北堂未泱的眉目形状,再过不久眼前的墨发也会变成和陆白卿一样吧?还有这双迷人的眼瞳,也会变成陆白卿一样的异瞳吧?如果能维持不变那该多好?手指逐渐下滑到那没有血色的唇上,北堂未泱的唇色一直都很少有血色,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单薄,另一方面便是因为仅仅三年取一次血,他的身体都熬不住,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才能补回去。   “张烙。”北堂傲越朝无人的方向说。   张烙推门进来,躬身行礼,“叩见陛下。”张烙不敢抬头,惟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   北堂傲越还在注视着北堂未泱的脸,淡然开口道:“去取那孩子的三滴血。”   “诺。”张烙不知道陛下是有何目的,但是要取那孩子的三滴血……有何寓意也不是他能揣摩的。“奴才告退。”   “这个给你。”   张烙抬头一看,是一个琉璃瓶,和上次陛下让他放在冰库的牌子一样。他拿来一个端盘,北堂傲越把琉璃瓶放在中央,“切记不得任何人触碰到这瓶子,你也不可。将血装在里面。”   “诺。”张烙端着盘子离开后,北堂傲越就抱着北堂未泱睡去,闻着北堂未泱身上的幽香。这孩子就快十五岁了,又离命定之年进了一步。   十六岁……这个孩子真的会陨落?太医也断言他活不了多久,就连能熬到成年都很困难。未泱,朕会让你活很久,和朕一样……,为此朕不惜任何代价。可希望你到时不会愿朕为了一己之私,将你唯一的弟弟毁去。   正准备闭眼之际,门口的宫婢敲门道:“陛下,蕖妃娘娘求见。”   北堂傲越不理会,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宫婢意会的福身道:“陛下已休息,蕖妃娘娘请回。”   “娘娘,回宫吧。”月儿一旁说道。   蕖妃不发一语,连个基本的表情、眼神都没有,像没事发生的转身离开,月儿尾随其后。   北堂昊拿着手中的密报,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安陵墨垣。   他们见面的地方颇为隐秘,算是宫外一处了无人烟的林子。   “太子殿下,奴才奉上这密报,只有一个目的,希望太子殿下可以答应奴才一件事。”   北堂昊粗略的阅了一遍,“父皇手中已经有差不多的资料了,画蛇添足的一本账薄您想让本殿答应你一件事,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安陵墨垣自信的说:“太子殿下可以直接看最后一页。”   听言,北堂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发现上面的内容让他很满意。“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待殿下登基之时,希望殿下能将十五皇子赐予奴才,奴才感激不尽。”   北堂昊闻言色变,把手里的账薄扔回安陵墨垣身上,安陵墨垣反应极快的接住,才避免账薄掉在地上的命运。   “太子殿下?”   “十五皇子不是你能宵想的,这本账薄本殿就当从未见过。”北堂昊冷着脸拂袖离开。   安陵墨垣好笑的看已离去的北堂昊,再看看手上的账薄。唇角向一边上翘,原来这太子殿下和傲帝抱着一样的想法啊~这出戏很是好看。   北堂傲越、北堂昊、北堂鸿煊……   看来他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十五皇子你既无倾城之貌,更无倾世才华,实在是想象不出你为何能让这些心比天高的人喜欢上,连我……   难道他们和我一样都只是贪恋你的温柔吗?   北堂未泱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见。又是这种感觉,醒来后脑袋空空一片,总觉得他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国师……”无意识的吐出两字,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暗暗觉得郁闷。他怎么会说出这两字?   国师?国师……?   “你醒了?要不要先用点吃的?”北堂傲越端了一碗粥过来。   “父皇?”现在才发现这是他父皇的寝宫,他疑惑不解。他什么时候来的?   “恩,你要不要先尝尝?”北堂傲越做到他身边。   “红豆粥?”他很少吃这类粥的,红红的。   “恩,朕吩咐御膳房做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一会还有其他的膳食。”   “有劳父皇了。”他接过碗,舀起一勺就感觉有些犯恶心。“父皇,这粥里是不是还有放其他的东西?”很腥,他对腥味那些很敏感,所以瞒不过他。   “被你发现了。里面有加几味药材的汤汁在里面,不过父皇已经多放糖了,苦味是吃不出来的。”   苦味?能说苦味什么的他根本没发现吗?粥里的腥味越发的浓郁,他闭息吃了一口,但是一入口,口中的腥味四溢,他很想吐出来,却碍着北堂傲越在,只能随便咀嚼两口变吞下。   “父皇……儿臣可以不吃吗?”   “这粥估计是不怎么好喝,你就忍忍好吗?”北堂傲越左手轻轻将他垂落的头发弄在后面,让自己缠满纱布的手暴露在北堂未泱眼前。   “父皇,你的手?!”他把碗放下,激动的抓住北堂傲越的手,看到五只手指上都缠有纱布,上面还隐隐透出血迹。“怎么会?”   “无事,父皇本来是想给你煮一碗瘦肉粥的,没想到……”北堂傲越嘲笑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瘦肉粥没有做成,反倒是做成了红豆粥,不过你放心,那些肉我还是加进去了,就是剁成了肉末而已。”   他看着碗里的红豆粥,再看一眼北堂傲越的手。   他越发的搞不清状况。父皇不是一直对他抱有目的的吗?为何要放下自己的身份给他弄一碗粥?是他误会了吗?北堂未泱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想,都感觉有一丝甜蜜在心头。   心头?他覆上自己的右胸,上面依旧没有跳动,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重生后的情感都是前世遗留下来的感觉,但是现在又怎么解释呢?   “怎么了?可是哪里痛了?”   “没有,父皇。”他弯起嘴角,拿起粥忍着那腥味一口一口的吃下,北堂傲越露出满意的笑。   “过两天边国太子会来炎烈,你觉得到时由谁招待他比较好?”   北堂未泱在听到‘边国太子’的时候,抑制不住泛起的澎湃,手中的汤匙重重落在碗里,碗里剩余的粥溅得到处都是,北堂傲越和他都不能幸免。   北堂傲越不急顾暇身上弄到的赃物,急问他道:“怎么了?可是身体怎么了?”   边国太子……   “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他要好好的静一静。   “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朕。”   “父皇,儿臣想回冉荷宫。”他复述一遍。   北堂傲越知道他决意要离开,“好,朕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父皇。儿臣能走。”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穿上靴子,冲北堂傲越行个礼后,“儿臣告退。”便离开了。   北堂傲越看着那碗没喝完的红豆粥,许久不动。   北堂未泱一出殿门就腿软的倒在地上,宫婢们想要扶他,他却摆手说不要,小晨子着急的跑过来,“十五皇子,您没事吧?”   “小晨子送我回冉荷宫可好?”   “只要是十五皇子吩咐的,奴才定当全部照办!”小晨子义不容辞的说,扶起北堂未泱,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十五皇子您小心,这有个台阶。”   “恩。”   就这么半个时辰的路,他们硬是走了一个时辰,等走到冉荷宫的殿门前时,小晨子也发现他腿软了,直发抖。真是丢脸啊,他明明大十五皇子三岁来着,怎么这么不经用?!   “小晨子,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休息一会儿,等下再进去。”   “十五皇子,奴才陪您吧。”趁机休息下,何乐而不为?!   小晨子休息了一下,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不说一句话的情况了。虽然他知道十五皇子本来就性子不健谈,但是他健谈呀!   “十五皇子您上午是不是发病了?”   “……?”   “陛下不是抱着您进去的吗?”   “抱着?”北堂未泱困惑的问,然后回想来回想去,只记得好像是母妃带他去龙璃宫请旨赐婚,之后……之后怎么了?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看来殿下您是发病了。”小晨子总结道。   “……或许吧。”   “陛下对殿下真好,让其他的皇子知道定会嫉妒您的。”   “是吗?”但是那份好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搞不清了。“小晨子,我们炎烈皇朝可有国师?”他脑海一直都缠绕着这个疑问。   小晨子神秘兮兮的食指抵住唇间,‘嘘’了一下,“殿下,国师不是我们能讨论的。”   北堂未泱觉得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就是说真的有国师这个人吧?   小晨子打了自己一嘴巴,他就是个话匣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反正十五皇子也不是别人,应该能说吧?他憋不住话啊!师傅,您在天有灵保佑我吧!   额,错了。师傅没死。师傅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国师常年都呆在神殿,不能出来的。这一任的国师名号为‘无为’,听说无为国师生来一副倾世容颜,额,其实每一任的国师都长一个样子,很奇怪吧?听说从第一任国师开始,就有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北堂未泱很好奇。   小晨子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才小声说:“听说没成为国师前,国师人选的样貌都各不相同,但是一旦成为国师后,好像都会换脸,好像最开始是有些老人参加过国师尊位时见过国师的模样,发现下一任的国师的容貌与上一任国师一模一样,久而久之的很多人都观察了,足足有四任国师长同个样!”配上小晨子百变的表情,北堂未泱更加的好奇。   “尊位?”   “尊位就是国师变更时要上神殿最顶端起誓的地方,相当于荣登之意。”   “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入神殿吗?”   “十五皇子,我们是进不去神殿的,只有陛下能进去。神殿守卫比皇宫还森严,听说几年前有一人仰慕国师,竟然要擅闯神殿,还谎报自己是神殿的侍女,被人狠狠的轰了出来,那个人也付出了代价。”   “代价?是什么?”   “传闻神殿外有一个神奇的东西笼罩着,你进去时没什么情况发生,一旦你要从穿过那东西离开,就会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幻境,每个走出的人都会疯癫,那个女人也不例外。”   “……是吗?”   国师、神殿……         ☆、89      北堂未泱打发小晨子回去后,一进去就想找伏召,可是却遍寻不到,他只好先去蕖妃那。刚进门就看到蕖妃坐在琴架前发呆,在她面前并没有琴。   “母妃,我回来了。”   蕖妃喜出望外的起身走到他身边,“未泱。”然后出人意表的抬起他的手把广袖弄到手肘处,端视许久后又看看他的脸,难道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他摸摸自己的脸,困惑不解。   “陛下让你回来的?”蕖妃问。   “恩,母妃。”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妃,伏召呢?就是父皇今日给我太监。”   蕖妃摸了摸琴台,“他应该在太监房了吧,这个时候太晚了。”   “是吗?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妃也早些休息。”   蕖妃点头,头上的朱钗琳琅作响,北堂未泱没有看到蕖妃看着他背影的眼神,骇人得恐怖。   “娘娘,奴婢取来了。”月儿手里只有一枚珠子大小的铜币,但是只要你细细看一会就会发现上面所雕刻的花样和宫外见到的铜币完全不一样,中间还可有小小的一个字——颐。   颐代表的是蕖妃的母族,别小看了一枚小小的铜币家徽,只要谁拥有这个,就能随时号令颐家所有的暗子,就是所谓的细作,更有甚者就是颐家富可敌国的产业你也可以全部拿走。   ——家主才能拥有的家徽。   “本宫的母族能否一举跃于龙门之上,就看这一次了。多年来打通的人脉终于能够派上用场。”蕖妃把铜币拿到自己的手上,看着铜币上刻的字,她伤感一笑。“父亲曾经在本宫进宫前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月儿?”   “奴婢不知。”   “父亲说‘人的一生命运多变,一旦进入这集天下权势于一身的皇宫’,这句话尤为重要,还有便是‘你想保住这条命,前提必须让自己拥有筹码,撇去多余的同情心’。本宫进宫三年后才明白这句话。”明显她当时就是个被养得娇惯的嫡女。   “本宫的母族区区一介商贾,如今不也让人畏惧?”她手上这枚家徽,是父亲特地留给她的。“月儿,这名单交给你哥哥,让他一一把本宫的话转达到那些人耳朵里。”蕖妃朝月儿耳语了一番,月儿立即收起名单,“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转达,娘娘不用等奴婢了。”假如第二天她不见了,只会有一个原因。   “月儿,你一定要回来。成败就此一举,本宫别无退路了。”   “诺。”   隠于暗处的暗首尾随在月儿身后。   月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神经兮兮了,才会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每当她回头却只看到黑漆的一片,并没有任何人。就在她准备将手上的密函交给细作时,就看见细作被人一刀划过喉咙杀死,连哀叫都来不及。颈间一波凉意,月儿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容,脑海中回忆起蕖妃救起她那刻时,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笑靥如花。娘娘对不起,不能守护你到最后。月儿从容的等待自己的死亡。   暗首踩在月儿的广袖上,取走她手上拽得死紧的密函。   北堂傲越拿过暗首手上的密函,撕开密函的封口处,里面有一册奏本,他打开一看,里面果不其然是记录全部收受过蕖妃贿赂的官员,里面最醒目的三个官职就有丞相,还有如今的刚上位的大将军,另一个也是手握重权,隶属他二子手下的一员。一串的名单看下,北堂傲越忍不住都想夸奖他的这位妃子了。如若蕖妃身为男儿身,必定能为他所用。名单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朝中大小事务中不可或缺的人,当全部集合在一起的时候,那威力可不小。   北堂傲越很直接的承认,如果不是暗首截住了这封密函,明日他就会不小的麻烦,安陵宇更会趁机扳倒他。   蕖妃啊蕖妃,区区一个在深宫度日的妇人居然能把家业扩展成如今这么大,不得不说真的很厉害。   “陛下,蕖妃的贴身婢女已被属下解决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北堂傲越收起名单,“让千面狐出面,在明日傍晚前不得出任何差错。”   “诺。属下告退。”   北堂傲越很想开怀大笑一次,因为他不仅能将蕖妃母族的庞大钱财充入国库,更能一并瓦解安陵宇。他父皇没有做到的事,他北堂傲越做到了!   “咚咚”两声,北堂傲越敲敲石壁,然后按下机关,消失于石门中。   “陛下,属下到。”   “安陵墨垣,朕现在便能让你一报多年的仇怨,并且能让你成为安陵家主。”   安陵墨垣不置可否,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意,只是淡淡的说:“陛下请直说。”   “待你登上家主之位起,你不得娶妻生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可答应?”   “属下多谢陛下。”安陵墨垣暗自嘲讽,他原本就不准备娶妻生子,对于他来说,铲除安陵家后,就只剩下一个目的。他没想到这么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安陵墨垣扯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北堂傲越看在眼里,不予置评。安陵宇,有这么一个孩子,你死后也该闭不上眼吧?   蕖妃坐在寝宫里,就是合不上眼,她披上一件外衣坐着等月儿回来。‘咯吱’一下,月儿推开门,对蕖妃莞尔一笑,“娘娘,事情办妥了,奴婢哥哥会连夜通知那些人,您可以放心了。”   “月儿,不知道为什么本宫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多年来的谋划,现在总算是能达成了。”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   “成功后,十五皇子怎么处置?”   “……”蕖妃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启朱唇,“放他出宫吧。”毕竟是她抚养这么多年的孩子,她还真的下不去手。让北堂未泱自生自灭吧。   “出宫的话,这皇位由谁继承?娘娘可有要扶植的人?”   “让太子登位。”蕖妃从来都没有变过初衷,她希望可以和她爱的人游遍大江南北,尽享人间风情。虽然她不知道对于傲帝是否还有爱,但是她不会改变一直以来的决定。   勾心斗角的日子她真的腻了。   “娘娘?”月儿闭嘴不语。   傲帝这么多孩子中,也只有太子殿下是个帝王料。   “只要熬过今晚,本宫就能脱离这里了,月儿到时愿意和本宫一起离开吗?”   “月儿追随娘娘到永远,只要娘娘需要奴婢一天,奴婢就会一直在您身边。”   北堂未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正想起来喝口水,就看到一个黑影串过,他小心的推开门,想要祥看一番,却被人从后面一掌打晕。   黑衣人把北堂未泱扛在肩上,细心的关上房门,隠于黑夜中。   北堂昊前前后后大概走了二三十遍,小福子觉得自己眼花了。太子殿下大半夜都不会困吗?他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哎,奴才命就是奴才命,见自己主子这么焦急,他也不好抱怨什么,额,其实事实是他没有抱怨的资本。   等房内进了一股大风后,小福子才认为他要解放了。小福子睁大眼的和北堂昊说:“主子,来了!”   “……本殿知道,不用你提醒。”   小福子兴奋劲马上降到了极点,他被主子嫌弃了?   黑衣人把肩上的人放到北堂昊的双臂中,北堂昊紧紧抱住,终于,你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未泱。   “属下幸不辱命,成功将十五皇子带回。”   “可有人发现?”   “回太子殿下,不曾。属下做事绝不会出错,没有完全的准备,属下是不会出手的,殿下大可放心。”   “退下吧。”   “诺。”   小福子垫高了脚尖,想要看北堂昊怀里的北堂未泱。   “你在做什么?”北堂昊不悦。他不喜欢任何人宵想北堂未泱,即使那是个太监好奇的目光,别无他意。   “奴才该死!太子殿下请别怪罪奴才,看在奴才多年来服侍您的份上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小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觉告诉他先认错准没事。   多么让人恐怖的直觉呀~   北堂昊对抖个不停的小福子说:“你也退下吧。”   “诺!”小福子快速度的离开屋子。   “未泱,我的未泱。”   北堂昊抱着北堂未泱进入密室,密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石床,他把北堂未泱放在石床上。很久没有看到北堂未泱,他痴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张平凡无奇的脸。   “未泱……能这么看着你的感觉真好。”从此你就会只会呆在我身边了吧?   北堂昊那天在安陵墨垣那看到了那本账薄后就觉得最近宫里一定会很平静,为了安全起见,他要提前把北堂未泱转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他再也受不了只能在梦里一遍一遍的见到北堂未泱,蚀骨的思念好像都能湮没了他,更可恶的是发现他的父皇看着未泱的眼神,还有安陵墨垣居然也对他的未泱有想法。   “明明你以前只会被人不断的唾弃,连正眼看你一下都不肯,为何现在……假如你能回到以前该多好,眼里只有我,害怕出去面对那些人的目光,全心全意的依赖着我。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伤害你,更加不会再因为权势把你送给任何人。未泱,我的未泱……”北堂昊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脸上痴狂的爱意全部灌注在昏迷的人身上。   北堂昊轻轻在北堂未泱手上留下一吻,“你在这里呆几天,好吗?”昏睡中的北堂未泱无法回答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一次轮皇兄爱你。”         ☆、90      蕖妃穿上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绾上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额头贴翠,唇间一点朱红,衬出她瑰姿艳逸。月儿在她右手食指处用金色的颜料绘上一只展翅的凤蔻丹,左手食指上用同色的颜料绘上一只欲展翅高飞的凰蔻丹,两手并叠在一起,甚是好看。   “月儿。”   “诺。”月儿跪在地上,手没有停下,继续低头绘蔻丹。   “将本宫的镯子拿出来。”   “是,娘娘请把手放在桌上,不要动。”   “恩。”   月儿进入内室,在蕖妃的床头拿出一个木盒,轻手拨开木盒上的倒钩,把盒子里的镯子拿出,再将盒子放回原位。   “娘娘,奴婢取来了。”   “蔻丹干透了吗?干透了就给本宫戴上。”   “诺。”月儿检查了一下蔻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把手上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戴在蕖妃的手腕中。“娘娘,好了。”   蕖妃转动了一下手腕的镯子,这一天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你哥哥可有回复来了?”   “回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令下,这皇宫就会立刻变天。”月儿在蕖妃的腰间戴上几个挂件,说。   “恩。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后就行动。”   “诺。”   蕖妃整理自己的衣服,突然想到一件事,“十五皇子呢?”   “奴婢已经让人看守十五皇子门外,十五皇子今日不会出房门半步,娘娘请放心。”   “恩。”那便好。既然母子做不成了,至少也让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另一边的北堂傲越坐立不安,他很少会如此的焦躁,在暗首向他禀报的时候,他终于自己为何如此。   “十五皇子还未找到,一个晚上你们还没找到?!”北堂傲越沉气说,神情很是严肃。   “陛下,暗首也是昨夜接到命令后才去奉命保护十五皇子,但是到十五皇子寝宫时,十五皇子已经不在了,而且没有任何踪迹能寻找。”暗首单膝跪地。   “加派人手,务必要找到十五皇子!”   “陛下,现在这个时候当权衡轻重。”暗首语重心长的说,北堂傲越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北堂未泱好端端的在这个关头不见了,北堂傲越心里很乱。   北堂傲越考虑再三后,“让他们行动吧。待朝臣上殿后,封锁宫门。”   “诺,属下告退!”   大臣们一进殿,俯身行礼,齐声道:“叩见陛下!”   “起。”   张烙一旁高喊:“有事出列,无事退朝!”   北堂傲越看到那些大臣一个个左看看右看看的,原来是发现了安陵宇今日没来。和北堂昊并列首位的是阮晋考,阮晋考是代替拓跋烈成为大将军的。   位列第三排的一官员走出,“陛下,丞相特让臣与陛下告假,丞相今日身体略感不适,请陛下见谅。”   “哦?丞相身体不适朕就准他休息。”北堂傲越大度的说,“可还有其他要事奏与朕?”   众臣们又开始左顾右盼,之后齐声回道:“回陛下,臣等无本奏告。”   “那就退朝。”北堂傲越把手放在腿上,笑容扬得正开,只见蕖妃居然走进庄严的大殿。众臣惊呼道:“娘娘岂可到商量国家大事的殿上?”   “于祖制不符啊!”   “是啊,是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蕖妃无视他们,直接越过他们,一步一步走上銮殿主位,就是北堂傲越身边,从而引来更大的惊涛骇浪。   他们此时才发现蕖妃身上穿的也是有越祖制的皇后服,蕖妃居然还胆敢坐在傲帝身旁,倨傲的看着他们。   “蕖妃,你这是作甚?”北堂傲越明知故问的说。   “臣妾希望陛下退位。就这么简单。”   “哦?你有何本事让朕退位?”   “凭这大殿上的大臣都是本宫的人,宫外的兵将也听本宫的,不知这样的筹码够资格让陛下退位吗?”蕖妃嫣笑道,眼神迸发出的神采很是迷人,也不再掩饰自身的霸气,脱去了温柔的外表,高傲的俯视下面的大臣。   “娘娘切勿信口雌黄!”   “臣等不知何时变成了娘娘的狗牙!?”   “娘娘实在是好大胆!这里岂是您可以放肆的地方,大放厥词!”   蕖妃掩嘴巧笑,这些人还真会演戏。蕖妃站起身,侧身站着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本宫记得已经在昨夜就和你们说了,不要再伪装了!陛下该退位了,你们说是吗?”   “你!你!你!你……!”白发苍苍的大臣被这番言论气得直打抖,北堂昊出列,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蕖妃娘娘你好大胆,竟敢谋朝篡位?!”   “太子殿下,只要你帮本宫,本宫可以扶植你登上帝位。”   北堂傲越乐不可支的笑着看蕖妃,“蕖妃,你当朕不在了?张烙!”   张烙赶紧过来,并呈上两本账薄。   蕖妃看见那两本账薄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笑颜逐开,“陛下这是何意?”   “你贿赂的账薄都是朕手里,一本账薄里细写了朕的丞相大人究竟收了你多少银两。”   殿下又开始沸腾起来,要知道做贼心虚的人都会惧怕北堂傲越手上的账薄,一声‘嘭!’巨响,他们往后一看,正殿的门居然全部被关上,大殿没有了亮光,却燃起了烛光,然后自己周围出现了很多侍卫,心中胆颤的人都先跪在地上,哀叫连天,希望北堂傲越能饶过他们一回。   北堂傲越接着拿出第二本账薄,“朕如果没看到这本账薄,还真不知朕的爱妃有此才能。”   蕖妃不惧,“丞相正在带兵前来,陛下,您输了。”   北堂昊适时开口道:“不知蕖妃娘娘说的兵,是何人的兵?”   阮晋考自觉的赶紧出列,“陛下,京城大小兵都由臣统管,臣以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蕖妃娘娘所说的兵!臣的忠心苍天可鉴!”   蕖妃在这一刻才发觉不对劲,阮晋考是她的人,可是现在……好像事情不像她想象的,再看大殿上的官员,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收到她传达的话。   她中圈套了!   “月儿!月儿!出来!”蕖妃失去了端庄示人的外表,大声叫道,大殿上满是她的回音。她不能输!决不能输!   一身粉色衣裳的月儿凭白的出现在大殿,蕖妃愤怒的指着她,骂道:“月儿!本宫待你不薄,是你背叛了本宫!是吗?!”   “娘娘,奴婢没有背叛你。”月儿留下一滴泪水,渐渐悲伤的一张脸抹去,笑得异常诡异得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撕去脸上的一层皮,在众人的讶然之色中,露出一张过眼即忘的脸。   “你是谁!?月儿呢!?”蕖妃花颜失色。   只见那人拿着那张人皮,放在蕖妃的手上,嘴巴咧得很大,阴森的语气说:“这不就是娘娘的月儿?”   “什么意思!?”   “月儿昨夜便死了,这是奴才从她脸上扒下的人皮,奴才的易容果然到了巅峰,至少娘娘没有发现不是吗?”   蕖妃难以置信的看着手心里的那张人皮。这是月儿?陪伴她多年的月儿?为何她知道月儿死了,会如此的难受,眼泪忍不住的一直滑落。   “娘娘,只要您需要奴婢,奴婢就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一直?可是你食言了。   “奴婢会永远陪在您身边,无怨无悔。”永远?现在呢?   月儿,月儿,我不该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不该的。   “蕖妃,只要你交出家徽,朕饶你不死。”   蕖妃根本听不到北堂傲越在说什么,犹如木偶一般,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步下台阶,突然冲到一名侍卫那,侍卫躲避不及,手上的刀来不及收回,在大臣的骇然中,北堂傲越看到蕖妃背后腹部位置中间露出一截长长的刀锋。   “蕖妃,其实你可以选择苟活。”北堂傲越凉凉道,脸上没有一丝的惋惜。   “求而不得……毋……宁死!”蕖妃手握着刀锋的手满是鲜血,她手腕上戴着的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镯也被鲜血沾到。   蕖妃发现她好傻,因为在死亡来临的那刻,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好比刚进宫时的她,不懂人间世事的轻松。   早知如此,她何必如此的执着?   死——原来这般的好?!   北堂傲越冷眼看倒在地上的蕖妃,“朕可以绕过你们这次,过往的既往不咎。”   “谢陛下!!!”   “不过……”北堂傲越不说话了。   众臣额头全是汗水,等着北堂傲越继续说,多数心里都做好了不好的打算。   “这本账薄最后几页是有关丞相通敌卖国的证据,丞相和边国将领来往甚密,并向边国提供炎烈的大小消息,罪不可赦,朕已经命人缉拿丞相,他人不得有异议。”   “诺。”一时间人人自危,谁还顾得上安陵宇。短短一年内,炎烈皇朝两大支柱都要倒坍了,那么如今的皇权估计都要集中在陛下那了吧?   “退朝!”   “诺!”   但凡今日上朝的人,基本都是擦着冷汗出宫门的,一回家看到家里的妻女就倍感安慰,好在陛下不准备惩治他们,可陛下手中的账本……就和把柄一样,随时能让他们陷入牢狱之灾,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待全部人离开后,北堂昊靴子踩在血滩里,蹲下身,看了一眼蕖妃,默默的取下蕖妃手腕的镯子,收了起来。   张烙到了龙璃宫就先放好了茶水,看着退朝后明显心情不佳的北堂傲越说:“陛下,蕖妃怎么处理?”   “十五皇子呢?”北堂傲越答非所问的说。   “暂时还没有消息,陛下再等等,可能一会儿暗首那就会有消息。”张烙犹豫了一会,再问:“陛下,蕖妃娘娘的尸体……?”   北堂傲越扶额,心烦意乱的说:“你看着处理吧,但是蕖妃的尸体怎么处理,不能让人透露出去,不然到时未泱回来了,知道不好。”   “诺。”   “还有……安陵宇伏法之后,将安陵墨垣的暗首首领去掉,以后他不会再是暗首。”   “是,奴才告退。”   ☆、91章   安陵宇一早起来就感觉浑身不适,思考再三便决定不上朝,难得有这么一天,他能安心的躺在床上休息,他的第十个儿子帮他叫大夫,安陵宇安心的睡下。   梦中很美好,好像回到了重遇紫苑的那天,如果能忽略陆白卿的话。突然一声尖叫声打扰了他的美梦,他不悦的起身,穿好自己的鞋子走出房门。   “父亲。”安陵墨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笑得让安陵宇很看不过眼。   安陵宇语气不善,头痛好像又开始了。“你来干什么,还有刚刚是什么声音?”   安陵墨垣往后看了一眼,然后把放在背后的手窦地伸到安陵宇面前,“父亲,这样您能了解了吗?他还能叫出声已经很不错了。”   他漫不经心的把目光移正就看到一颗人头,和身体分离的颈下还留着血,血一滴滴的掉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双因为惧怕而张得老大的眼眶还未闭上,安陵宇向后退了两步,严峻着脸,双眼冒火的看向安陵墨垣,“你五哥是你杀的?!”他能容忍安陵墨垣残害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但是前提是不要让他看见,也不要让他知道,可是安陵墨垣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简直就是心狠手辣。   “不是儿子,还会有谁?谁敢欺负丞相家的五公子?”安陵墨垣的丹凤眼微微上扬,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安陵宇。   “你!你还当不当我是父亲!”安陵宇气得急喘气,怒拔弩张的想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剑,可是一次次精疲力竭的不能做到,更难堪的是让安陵墨垣看到他狼狈的要依靠着身后的门柱才能勉强站住。   安陵墨垣耻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抓着的人头和安陵宇贴着,安陵宇想要躲开,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气结的怒骂道:“你的心被狗吃了,同胞兄弟你也狠心如此对待!?”   “同胞?他们可从来没有当我是兄弟,在这府里又有谁当我是人?可惜父亲现在身体不适,不然大可出院子看看,院子里可热闹了。”   好像是在响应安陵墨垣的话,院子外传来很多哀嚎声,极尽凄厉。   “你做了什么!?”   安陵墨垣无所谓的斜眼一看,然后上翘唇角说:“父亲,不用多怪。儿子想做这事想很久了。”   “你——!”   “父亲,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妹妹们都和她们母亲一起走了,哥哥们也走了,留下你一人,如何办好呢?不如父亲选择一个死法?”安陵墨垣唇角的弧度加大,双眼冷得似冰。   “我是丞相!”   “不,从今天开始不是了,您只是个通敌卖国的乱臣贼子,估计就算儿子放你出去了,外面的民众也不会放过你。”   “通敌卖国?!不!我没做过!我对炎烈皇朝忠心耿耿,此心可表日月!”安陵宇自认他对皇位有野心,但是绝不会做出对炎烈任何不利的事,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皇朝,他大半生的心血全花在了皇朝。   “您是没有,但是五哥有啊~,但是现在全部人都以为是您干的呢,五哥也死了,死无对证。”安陵墨垣像只孔雀一样,好似身后有尾巴,正想绽放如同孔雀一般的不可一世。安陵墨垣还特意把手上的人头摇了两下,刺激安陵宇。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安陵宇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孽种!噗!”气急攻心的安陵宇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他看向迅速干瘪的手,怒目切齿的咆哮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今日一定要绝了我吗!?”   安陵墨垣把手上的人头扔在花丛里,把安陵宇举高的手弄下,“父亲不用怪老天,因为不敢老天到底眷不眷顾你,你今日都必、死、无、疑。”一口白牙尽现。   “是你!你居然谋害自己的父亲,天理不容!”   安陵墨垣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把身上带着的匕首拿出,锋利的匕首被烈日照到还反射着光,随着凄惨的‘啊——!’声,匕首刺透了安陵宇的手背,安陵宇咬牙硬撑,额头直冒汗。   “父亲,从小到大我最恨的人便是你,一直都是你。”说话间他用把匕首压下一分,安陵宇忍着剧痛,一字一字的说:“陛下……派……派你……来的吧?……呵呵,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如果不是你,或许……或许一月过后,这炎烈……就是我的天下,你就会是我的太子,可惜全没了!全没了!我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一朝覆灭!都是因为你!”安陵宇从没想到毁了他一切心血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父亲可以放心,您的一切都会由我接手,陛下一点都拿不到。这样您可以放心了?”   “你……你……!”挣扎了好一会儿的安陵宇苦笑一番,“由你接手也好,至少安陵家族能够保住。”安陵宇悲观的觉得或许他真的该退位了,虽然这退位的方式如此的充满伤感。手掌被刺穿,很是疼痛,安陵宇忍住那痛意,不甘的抬头看着安陵墨垣,咬牙切齿的说:“安陵家族现在起交到你手上,你切记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无论如何!”   “父亲放心,有我安陵墨垣在的一天,安陵家族就不会消失。”   “好……!好!附耳过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安陵宇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父亲请说。”安陵墨垣认为安陵宇说的事多半是他知晓的,所以抱着玩玩的心态听着。   “十五皇子……北堂未泱……是下任国师……”   安陵墨垣以为他听错了,重复问了两遍安陵宇,但是得到一样的回答。   “父亲,我记得国师人选从未有皇族出现。”他凛气说道。   “我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这后面一定有很大的阴谋。至少傲帝平白无故的宠幸起十五皇子必有目的。再也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傲帝了。”   “父亲,请问您还有其他的话要交代吗?”   安陵宇摇摇头,就在他摇头的瞬间,那把插在他手背上的匕首没入他的左胸。   “父亲,您这安陵府里是死得最安乐的,对了,忘记和您说我最大的愿望了,”安陵墨垣贴到安陵宇的耳朵那,轻声说:“安陵族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不剩的下来陪你的,当然……除了我。”说完后,安陵墨垣加重手劲,“您的身体也是我弄成这样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安陵宇双眼含恨而终,安陵墨垣拔下匕首,将匕首扔在一边。   远处一道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墨垣!墨垣你在哪?!”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好像跑了很久,衣襟都湿透了,额头上也有豆大的汗珠,一瘸一拐的跑到安陵墨垣身边,来回的看安陵墨垣的身体,见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只有血迹就安心了,转眼一看又瞥见死状凄凉的安陵宇,吓破了胆,胆战心惊的扑倒安陵墨垣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安陵墨垣的腰。   “墨垣,丞相……丞相……!”他慌不择言。   安陵墨垣只是轻拍下他的后背,声音略带安慰的说:“没事,刚刚父亲给刺客杀害了,不过总比在牢里好。”   “杀害?”   “恩,估计是边国派来的吧。宥鸢进来可看见了什么?”   李宥鸢离开安陵墨垣的怀抱,余惊未消的说:“墨垣,外面全是尸体,我进来这么久都没看到个活人,好恐怖的,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我就出去了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也刚回来,没想到父亲……我饶不了边国人!”   “墨垣,节哀。”李宥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笨拙的抱住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眼底森然一片。   安陵墨垣让人收拾安陵府,整整花了半天才将安陵府里面的尸体搬走,擦洗那些又花费了两天,丞相府外挂了白绫,等安陵墨垣丧期过后,便接到了圣旨,圣旨里的旨意寥寥几句,无非就是安陵宇犯下大错,虽身死罪仍在,但念在他安陵墨垣大义灭亲把安陵宇勾结边国的证据呈上,所以网开一面,由他接任安陵族长一位,并且世袭的丞相位也转交给他。   “丞相大人,接旨吧。”   “谢谢公公特地跑来一趟,本官备了些东西给公公带回去,东西已经放在了你轿子上。”安陵墨垣接过圣旨说。   “谢谢丞相大人了。奴才先行告退。”太监笑着说。   “公公慢走。”   太监一出丞相府,就看见很多平民在大门口指手画脚的七嘴八舌。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毕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谁不好奇?况且被封为丞相的可是安陵家仅剩的公子,多数人听都没听到过他姓甚名谁。   李宥鸢挤到人群中央好半天才终于挤进去了一点,他是特地来道喜的,虽然安陵墨垣刚刚丧父,但是安陵墨垣当了丞相,这也是大喜事,他不来恭贺下也不对,是吧?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李宥鸢肩头一抖动,“谁呀!”回头一看,是个很熟悉的人。   “请李公子陪奴才出去一趟。”来人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李宥鸢苦巴着脸看着好不容易才挤进一点的人群欲哭无泪。等一下回来还得挤吗?李宥鸢跟着那人走到一个小巷子里,来人直接开门见山的对他说:“李公子,请问最近丞相大人可有什么异状?”   “丞相大人不是刚过世吗?”李宥鸢翻了下眼白,装不知道的回答。   “李公子。”   李宥鸢郁闷的听着这明显带有威胁的语气,闷声道:“没有。最近安陵墨垣都忙着丧事,哪有时间给我发现什么?!”   “奴才这就回去禀报,主子让奴才和李公子转达一句话,‘如果你忘记了每五天汇报一次的话,朕会让你想起来’。奴才原句复述,请李公子不要见怪。奴才就不妨碍李公子了。告退。”   李宥鸢扁着嘴,看着离开的人,再想想等会又要挤死的进丞相府,想了想自己的肚子。算了,还是去吃点东西吧,难得没有安陵墨垣看着。   看着他少了一大圈的身板,李宥鸢委屈的决定要去补偿自己。        ☆、92      这里很空旷,可能你随便大声一点都会有回音出现,到处都充满了阴暗,即使里面已经点了很多的火把也不能掩盖它的黑暗,北堂昊端着一些饭菜进来,看到北堂未泱正在石床上发呆,他把端盘放在石桌上,抱住北堂未泱的,却被北堂未泱一个闪身,怀抱空了。   “未泱。”北堂昊慢是无奈的说。   “二皇兄,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这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放我出去,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   北堂未泱是在两天前醒来的,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那晚他穿的里衣,在他困惑不已时就看见了北堂昊。北堂昊这两天可谓是十分的好,不说亲自给他端来膳食,还贴心的问他有什么需要的,只可惜这一切到了他眼里全成了虚伪。难道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让的惦记的?   北堂未泱讪笑。   “未泱,你就在这里等到我登基为帝可好?”到时北堂未泱将会是炎烈皇朝的皇后,他唯一承认的皇后。   “二皇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未泱,你懂的。”北堂昊走到北堂未泱身边,闻着他身上的香味,“你知道吗?皇兄真的很后悔。”   “……”恕他实在是听不懂北堂昊话里的意思。   “边国的太子估计明天就会到炎烈。”北堂昊突然话题拐了个弯。   边国太子……真的要来了?他忍住心里的恐惧,平静的问北堂昊说:“我不懂二皇兄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北堂昊和他说的话,他多半都听不懂,总感觉与几年前逵釉殿的北堂昊很不像,更不像前世冷酷无情的北堂昊。   “不懂不要紧,你放心,皇兄会帮你除了那个的,那个的不会再伤害你的。”北堂昊把自己的头贴紧他的脖间,他强忍着不动。   “二皇兄说笑了,我不认识边国的太子,何谈伤不伤害?”他隐隐的发觉,事情有点微妙了。北堂昊怎么会知道边国的太子……曾经……?   难不成北堂昊也重生了?瞬间他晃醒自己的脑袋,他怎么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不说北堂昊不可能重生,即使重生了,北堂昊也不会改变,只会变本加厉。   “未泱不必懂,一切都交给皇兄。”   他走到石桌前,才得以让北堂昊离开他的身后,北堂昊在他的身后,带给他很大的压力。   北堂昊做到他的对面,夹起一块红烧鱼肉就往他的碗里放,“你终于肯吃饭了?今天皇兄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   他看着碗里的鱼肉,久久不动筷。曾几何时他是喜欢吃这道红烧鱼,并且那特殊的香味告诉他,这道鱼是由御膳房的一个老厨师做的,因为里面加了他家秘传的配方,所以香味是独一无二的。   “未泱,怎么还不吃?”北堂昊见他一直没有动筷的意思,催促道。   北堂未泱依旧没有动碗里的鱼肉。在他雌伏于他的身下的那天开始,他就没吃过这道鱼了,荤腥基本他都不会吃了。   “未泱?”   北堂昊……为什么会说这是他喜欢吃的菜?!北堂未泱在北堂昊的殷切目光下,夹了一点肉到嘴里,入口没有腥味,而且肉质鲜美,很是开胃,只是如今的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如何?味道不错吧?”   “二皇兄,可有其他的菜式?我不喜欢吃鱼和肉之类的,有素食是最好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皇兄记得你最爱的就是鱼。”北堂昊深信他自己的记性。   北堂未泱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不再言语。   北堂昊看着他的样子,无法漠视,只得收拾好东西,“皇兄吩咐的再做些素食给你。”等北堂昊即将离开石室,北堂未泱启口道:“二皇兄,不知您关臣弟在此处有何寓意?”这个问题困扰他很多天,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北堂昊没有回答,只是动作停顿了一下,就离开了石室。   不知道有没有找他。北堂未泱嘲讽一笑,把他关在这里,到底又什么目的?   快到半个时辰后,石室门再一次开启,这一次北堂昊手上依旧端着个端盘。他把素菜整齐摆放在石桌上,“好了,你一定饿了,先吃点吧。这次没有加一点肉下去。”   “诺。”北堂未泱沉默的夹了些青菜到自己的碗里,一来一去的也吃了整整一碗饭下去,他擦擦自己的嘴角,抬头才发现北堂昊正专注的看着他,眼神很是柔和。   北堂昊……真的很奇怪。   “吃饱了吗?没吃饱皇兄再吩咐的去做。”   “我饱了。”因为石室里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所以现在的北堂未泱都是困了就直接睡,刚吃完饭就觉得眼睛困得要命,他爬上石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刚准备睡觉时,手腕一阵冰凉。   “二皇兄?”北堂未泱抬起自己的右手腕,赫然已经有一个镯子。   只见北堂昊冲他一笑,唇角微微的不自然,可能是北堂昊很少笑的缘故,“皇兄觉得你会喜欢的。如何?”   北堂未泱瞧了眼,疑惑的问道:“二皇兄是从哪里得来的镯子?”他觉得这镯子很熟悉。   “皇兄给你东西,你尽管收着就是。好了,你睡下吧。”   他隐去自己的疑问,闭上眼休息,所以没发现北堂昊看着他左手腕上露出的镯子,嫉妒的眼神很明显。北堂昊在那天晚上就看到了他腕上左手腕的镯子,本想摘下来换上这个镯子,可是费尽心思许久都不能,没有办法北堂昊只能把那镯子弄到他的右手腕上。   北堂昊对于北堂未泱左手的镯子很不喜欢。他希望北堂未泱的身上只有他给予的东西。   以后北堂未泱发现蕖妃死了,也能靠着那镯子怀念一下,虽然他很不喜欢北堂未泱的心里有别的的身影,但念在蕖妃照顾他的未泱这些年的份上,他可以忽视。   北堂鸿煊下学后就跑回逵釉殿了,这些天他的心情很好,因为蕖妃终于死了!他盼这一天盼很久了,不过小皇叔怎么没有出现?去冉荷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的了,他本来要闯皇爷爷的寝宫,却被的丢脸的架着出来,还是一群女的?!   奇耻大辱啊!他去找皇爷爷诉说,皇爷爷也只是心不在焉的说‘知道了,你回去吧’。   好不容易蕖妃不会再成为他和小皇叔吵架的罪魁祸首,北堂鸿煊闷闷的走到御膳房,想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你说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纳了新宠?”御厨好奇的问身边的打下手的厨娘。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嫣姬娘娘听到了可不得了!”厨娘表现得慌张,然后看了下附近没有什么多余的的,忍不住的说:“没听说太子殿下有什么新宠呀,胖子,你从哪里听来的?”女的天生爱八卦。   “我可不是听来的。最近太子殿下居然请来了那老御厨做了道红烧鱼,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把让我炒了写素菜,这不必想也知道不简单呀!陛下可几乎不吃全素菜,而且每天变着法子的让我做素菜,明显就是讨好某的~”御厨暧昧的说。   新宠?父王有新宠他怎么不知道?北堂鸿煊郁闷的想了下,就静下心安静的在门口‘偷听’。   “呦!有猫腻啊!”厨娘一时兴起,大声的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就怕自己的话被的听到。   “你别这么大声呀,被的听到我们就死定了。背后讨论太子殿下可是死罪!”御厨拍拍自己的胸口,喝了口水,继续说:“最奇怪的就是来吩咐菜式和端菜的都是太子殿下亲力亲为!谁能得到这份宠?”   厨娘点头,“难怪胖子你说有新宠,算了,这些事我们心里明白就好,可别在他的面前说道,否则事情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那嫣姬娘娘。”   “这还用你说,我就是心里憋久了,想和你说下,不然铁定会说梦话说出来,到时被同屋的听见我就死定了。”   “恩,干活干活。”   “好嘞!”   厨房里传出菜刀剁菜板的声音,北堂鸿煊的思绪也跑远了。刚刚那御厨说的是他的父王?   亲自吩咐菜式还端菜?!这事情可真不是他那父王能做出来的。   “小福子,您可是饿了?”小福子一出声,可把里面的两的吓得够呛,他们同时转过头,张大了嘴看向小福子——旁边的北堂鸿煊。   死了——   北堂鸿煊对小福子笑了开来,“小福子,小王子我饿死了,我要吃东西,你去我寝宫拿点来。快点,我在这里等你。”   小福子奇怪北堂鸿煊的要求,“小王子您要吃什么,尽可让御膳房现做呀,何必……?”   北堂鸿煊翻白眼,不爽的说:“我喜欢,你有意见?!”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小王子请在此等候奴才一下。”   里面的两的马上跪在地板上,“小王子饶命,小王子饶命,奴才们下次再也不敢了。”胖如猪的御厨哭丧着脸,拉着厨娘一直磕头。   “我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但是我要你们做一件事。”   “小王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才必定拼死完成!”胖御厨声如洪钟,信誓旦旦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喔~。”   “小王子,奴才心甘情愿!”胖御厨心里直流泪,他那管不住的大嘴巴!         ☆、93      北堂鸿煊特地翘了一堂课,趁北堂昊去上朝的时间溜到书房门口,他假装气冲冲的跑过去,一见到小福子就马上噘着个嘴,语气不善的说:“小福子!”   小福子和身边的太监宫婢马上对北堂鸿煊行礼道:“叩见小王子。”小福子往前一步,狗腿的说:“小王子这个时辰不是要去上谕阁吗?可是有什么要奴才效劳的?”小福子很悲哀的发现一个事实,只有小王子有事要他帮忙时,才会在不寻常的时刻找他。   “我有一本书落在了父王书房里,你马上给我开书房的门!”北堂鸿煊的语气尽是不容置疑,无奈偏偏这个时候的小福子被北堂昊来回交代了很多次,不敢轻易的放松警惕。   “小王子,可否等两个时辰后来取?太子殿下有令,没有太子的手令谁都不能进入书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父王的嫡子,是外人吗?!”北堂鸿煊双手插腰,眼神慢慢开始变得暴戾,慢慢对小福子施压。   “小王子,奴才真的不能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请您见谅。”小福子躬身头低下,身后的太监宫婢也姿势一样。   北堂鸿煊若有所思的看着书房的那扇门。父王的书房有什么秘密是他都不能知道的?他越发的好奇了。   “小王子,请您去上谕阁上课吧,一会儿太傅又该骂了。”小福子好心提醒道,可是北堂鸿煊一点都不领情,肆无忌惮的和他说:“就是因为你这个狗奴才不让我进书房,我才不能拿书,没有书我会被那老家伙骂得更惨!”   “小王子可与太傅说明,请。”第一次小福子可以毫不顾忌的甩北堂鸿煊的面子,心里甚是激动,当然脸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发现了有没有,他第一次这么有出息啊!   “哼!小福子你下次给我注意点!”   这句话成功让小福子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荣尊感落到了谷底。小王子一向有仇必抱,他怎么忘记了?   “小王子请。”小福子镇定的说,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整的打算。   北堂鸿煊再次望了一眼书房,让自己尽量不要关注,一甩袖离开。   “你们守在这里,本公公要去取些东西,记住谁来都不能开门,懂吗?”身为逵釉殿的‘元老’,小福子也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高人一等的感觉了。   龙璃宫内张烙摆好新鲜的花束,然后外面出现一点点的动静,他耳朵微动,“陛下,奴才先行离开一步。”   “恩。”北堂傲越没有抬头的说。   张烙关上门,小晨子马上迎了上来,正想说什么,就见到张烙无视他的存在,居然当他不存在一样,招呼都不打,就从他身旁离开。小晨子气闷的扭过头,准备等下张烙还魂时,他要装成很生气很生气,小晨子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惜等了很久,张烙都没有回来。   过了半柱香后,张烙匆匆忙忙的走回来,脸上神色不佳,焦急的连门都不敲,就马上推开了龙璃宫的门,再一次忽视了小晨子的存在,小晨子伸出的手僵硬了。   “陛下!”张烙一进门立即跑到主位旁,跪下。   北堂傲越听到他的声音里的着急,放下手里的狼毫笔,“何事。”   “边国的太子快到皇城了。”   “那又如何?你何时这么容易惊慌了?”北堂傲越复又拿起狼毫笔,他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因素全是因为北堂未泱的失踪。   “暗首回报,边国的太子带来了三名白发男子,全都天生异瞳。”张烙说出重点,这才是他最慌的。   “什么?!”北堂傲越立刻起身,愤怒的拍了桌子,桌上的奏折全部落在地板上,墨迹也弄脏了桌布,“让暗首把那三人全部解决,不得让他们进入皇城内,记住神不知鬼不觉。”北堂傲越眯起眼,边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诺。”张烙回道。   北堂傲越脸色逐渐慢慢转青,“暗首那还没有十五皇子的消息吗?”现在都五天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就不相信北堂未泱会凭空消失!   “陛下,暗首那依旧没有消息传来,但是……”张烙犹豫了一下,“暗首推断说,十五皇子应该还未离开皇宫。”   “让他们翻遍整个皇宫,也必须找出十五皇子,否则他们知道会如何!”北堂傲越在这么多天后,耐性慢慢的减低,有了爆发的趋势。   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着急。   张烙暗下脸,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北堂昊那日的眼神,还有北堂昊异常的举动,或许……十五皇子的事可会和太子殿下有关?在没有任何证据前,张烙不会轻易的和北堂傲越说出自己的猜测。   “陛下,丞相大人已经将安陵宇的旧部全部收入自己之下,还有名声颇高之势,可要提防?”   “不用,安陵墨垣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的一切都是朕给他的,朕也能随时收回。不得不说安陵宇有这么个孩子,有喜也有悲,安陵宇做得最错的便是爱得太深。”为了个女人,安陵宇就注定了现在的败局,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也算是天谴了。   “陛下,那李宥鸢可要……?”张烙询问道,李宥鸢去了丞相府这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但是居然还瘦了一圈?!不可谓是可笑。   “他自会有用处,让李锡游给朕炼一味药。”   张烙附耳过去,惊讶的听到北堂傲越说的话,“诺,奴才必当会让他炼出药,陛下。”   北堂傲越看着面前的脏乱,又想起北堂未泱,没有心情的和张烙说:“将这里打扫一下吧。”   “诺。”   拓跋嫣儿精心打扮了一番,今日是她的生辰,想着北堂昊定会到她宫里,一天到晚都笑得合不拢嘴。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总是觉得太子殿下又开始晾起她来,只是这么想想,她的心就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年开始她的心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有的时候她还能看到李太医眉头不展,每次欲言又止。   李锡游今日特地亲自端药过来,看到对镜插发簪的拓跋嫣儿,把药碗放在一旁,脚下细步没有声音。   拓跋嫣儿看着铜镜里出现的半截身体,高兴的侧身过来,抱住来人的腰,“师傅!”力度不小,让李锡游感受到她身上带着浓烈的不安。   “怎么了?今日是娘娘的生辰,该开心才是。”   “师傅,为什么我老是若有若无的拥有太子?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拓跋嫣儿说话间加重了力气,李锡游没有责怪的随她,“师傅,我是不是到死也不能得到太子的爱?”   “会的,一定会。娘娘如此的深情,殿下不会辜负娘娘的。”李锡游一边安慰,一边敛下脸,想着北堂昊对待拓跋嫣儿的态度……   “师傅,您说真的?”拓跋嫣儿急需人鼓励,她才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半途而废——她做不到!   “恩。”   “谢谢师傅。”师傅永远是最会安慰她的人,也是唯一不会背叛她的。   李锡游把她的手弄离自己的腰,端着那碗药过来,“娘娘,您先喝口,一会儿太子殿下来了,您口中的药味就没这么容易祛除了。”   药端过来就能闻到她憎恨的药味,从小到大她最想的就是能有一天不喝药,为此她情愿减寿,“恩。”拓跋嫣儿轻笑,端起碗一口气喝完。   李锡游满意的说:“果然只有太子殿下能让娘娘喝药。”喝得这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平时看到药就一脸不愿的拓跋嫣儿。   “师傅,你别笑话我!”拓跋嫣儿露出娇态,羞涩的微低下头说。   “好好好,不笑话娘娘了。”李锡游把碗放回端盘中,把怀里的礼物放到梳妆台上。   “师傅,送给我的吗?”拓跋嫣儿欣喜道。   “恩。你看看喜不喜欢。”   拓跋嫣儿打开盒子就能闻到一股香味,可是盒子里明明就只有一颗她最讨厌的药,她垮下脸。“师傅……”   “下臣没有什么可送娘娘的,只能炼出一颗丹药送与娘娘,他日娘娘必会有用。”   “谢谢师傅。”   过了三个时辰后,夜光透进屋内,烛火光晃动着,正如拓跋嫣儿现在的心情。   拓跋嫣儿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上犹如冻结的霜,冷意四现。今天是她的生辰,北堂昊如今都未来,是有事耽搁了?   拓跋嫣儿多希望这个借口能骗过自己。   “师傅,太子殿下真的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拓跋嫣儿茫然的对着空气说,眼前除了一桌冷掉的美食,还有什么?   李锡游漫步到拓跋嫣儿的寝宫外,看到看守在外的宫婢,冷言问道:“太子殿下可来了?”   “回师傅,没有。”宫婢一板一眼的回道。   李锡游不悦的看着窗户那孤单的倒影,握紧自己的拳头。他最珍爱的最珍爱的拓跋嫣儿,他视如己出的嫣姬娘娘,受到如此的冷落和耻辱。   太子殿下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值得她为你做到如此?!   “李太医,本宫的身体如何?”上个月拓跋嫣儿这么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没什么事,病情稳定得很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拓跋嫣儿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罔他自命医术高超,无人能敌,却连屈屈心疾都不能根治成功。   为今之计也只有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殁族人的心,重生之心。       ☆、94章   北堂昊走进石室,北堂未泱还没有醒来,最近他几乎把自己要处理的事情都搬来石室,也只有这么一直看着北堂未泱,他才能真实的感觉不是假象,北堂未泱真的在他身边。   北堂昊摊开自己的折子,床上传来一声呻吟,他以为是北堂未泱醒了,就放下笔走到石床那,“未泱,醒了?”北堂未泱只是转过身,迷茫的睁开眼看着他,又睡过去。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北堂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他摸上北堂未泱的眼睑,那眼睑一直没有再睁开眼,北堂昊觉得或许是他眼花了。   北堂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撇去自己的多疑,全身心的投入政事中,他要尽可能的得到皇权。   北堂傲越再一次失眠,想想已经十天了,北堂未泱失踪整整十天,他一直无比信任的暗首都查不到,是谁这么厉害可以逃过暗首的眼皮?   “陛下,您怎么又醒了?”张烙点好灯芯,幽火光中忽明忽暗。张烙知道傲帝失眠的原因,他这几天一直在想是不是要和傲帝说关于太子殿下的异象。   “给朕一杯水。”北堂傲越额头冒着薄汗,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他看了眼张烙,感觉张烙有些事瞒着他,“张烙。”   “陛下,奴才马上去倒水。”   北堂傲越见张烙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烙,你有什么要和朕说,直说吧。”他俯视着张烙。   “陛下,奴才只是有个猜测,关于十五皇子的。”张烙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北堂傲越乍一听,立即下床,抓住张烙的衣襟,“说!”   “陛下稍安勿躁,奴才也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朕让你说!”   张烙低下头,对北堂傲越说:“奴才觉得太子殿下有可疑。”   “太子?!”北堂傲越目光锐利的盯着张烙的后背,好像一把火般,似乎能烧了他的衣服一般的灼热。“张烙,朕记得你从不会无谓的猜测,你为什么怀疑太子?”   “陛下,奴才只是直觉太子殿下有些许不对劲,其他并无什么证据。”   北堂傲越思考了一番,想起之前北堂昊看着北堂未泱的眼神,感觉张烙的怀疑也并不无道理,虽然他很不想怀疑北堂昊,“张烙,你让暗首去查查太子。”   “诺。”   张烙倒好水递给北堂傲越,他一口气喝完,“你出去吧。”   “诺。奴才告退。”   北堂傲越把北堂未泱的玉佩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已经第十天了,如今的北堂未泱不能离开玉佩十五天,否则将会招到反噬,后果他也不知道会如何。   火麒麟最近也蠢蠢欲动了。   自从蕖妃死后,冉荷宫就没有了生气,只剩下伏召一个人留守着,这是张烙吩咐他的,让他呆在这不要离开,直到他主子回来。   伏召没有多问,对于张烙说的话他从来都深信不疑。   “伏召?”张烙带了点饭菜到冉荷宫,直接走到北堂未泱的寝宫偏殿找到了蹲在墙角的伏召。   “张公公!”伏召好不容易看见了张烙,很是开心的扑到他身上,抬头笑开颜。   “伏召在这还习惯吗?来,张公公给你带了一些东西吃,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张烙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最后拿出一碗汤。“这汤等会拿来配饭吃。”   “谢谢张公公!”伏召执起箸就扒了起来,一边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一边舀起一汤匙的汤配饭喝下,张烙笑着的脸缓慢的阴沉下来。   伏召脸上还沾了些饭粒,甚是可爱的说:“张公公,您也吃,伏召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张烙换上和蔼的笑脸,“张公公吃过了,伏召多吃点,这样才能快高快大,懂吗?”   “恩!”伏召重重点头,埋头苦吃。等吃完了,他才郁闷的说:“张公公,汤的味道好奇怪呢,有点点苦,还带着一点涩味。”   “是吗?我可得和橱子说说。”   伏召连连摆手,“张公公不要说了,可能是伏召的错觉,嘿嘿,好饱啊~”他摸摸自己大了不小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说。   “好。”张公公看着伏召的样子,有些不忍,但是没一会就把那想法除去了。他除却暗首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太监,根本没有其他的时间关心别人,只能让伏召听天由命了。   “张公公,十五皇子去了哪里?”伏召不知道为什么,对相处一下子的北堂未泱很是想念。难道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主子么?伏召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十五皇子有事,等到了自然而然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了。”   “哦。”伏召还顺带打了个饱嗝,对于张烙说得如此深奥的话不是很理解。   “伏召,如果有谁来找十五皇子的话,你就和他说十五皇子在陛下寝宫那,明白吗?”张烙交代道。   伏召不解的眼神看着张烙,似懂非懂的回道:“好。”   “我先回去了,伏召,记得呆在这不要走,明白吗?”   “诺。”伏召乖巧的把桌子上的盘子放回食盒里,放在张烙的手里,“张公公,给。”   “恩,我晚膳了再过来。”张烙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张烙离开后,伏召抠着自己的喉咙深处,没多久就吐了一地。   北堂昊本来想一直等到北堂未泱醒来,小福子在石室外叫了好一阵子才把他喊出来。   “什么事?”北堂昊明显的语气不佳。   小福子看了眼石门,马上收回目光,行礼道:“太子殿下,刚刚奴才忘记与您说了,嫣姬娘娘的生辰是昨日……”所以现在的他才被人训了一顿,没有提醒主子,就是做奴才的错。   “本殿知晓了,你出去。”北堂昊就想转回身回到石室,却被小福子喊住,他不悦的说:“还有什么事?!”   “太子殿下,嫣姬娘娘在寝宫等您。”   “小福子。”北堂昊对小福子施压道。   “太子殿下,请恕奴才无礼,请殿下即刻到嫣姬娘娘的寝宫吧。”小福子豁出去了,至少他呆在太子殿下多年,得罪来得罪去也能得出轻重之分。   太子殿下看似无情,却也有人不为所知的念旧。   “小福子。”   小福子顶住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太子殿下,奴才听闻嫣姬娘娘最近的身体不太好。”   “本殿说了,本殿知晓了。”   小福子适可而止的说:“诺。奴才这就出去。”   “小福子,你先去备点小物件,本殿一会就去。”   “诺。”嘿嘿,达成目的了。小福子偷笑着关上门。   北堂昊回到石室内,发现北堂未泱还没有醒来,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未泱,我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夺得帝位,是吗?到时的你可愿留在我身边?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北堂昊摸上北堂未泱的眼睑处,停顿了一下就把手收回。   北堂昊还记得适才北堂未泱睁开眼的异象。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眼睛分明代表了——   北堂昊撇去多余的想法,微微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打开石门出去。   “太子殿下,奴才已经备好了礼物,是上好的血玉,您看看如何?不好奴才再去挑挑。”小福子一见北堂昊出来就迎了上去,打开盒子上好的血玉就出现在眼前。   北堂昊拿起血玉端量了一会,“还不错。就这个吧。”把血玉放回盒子里去,北堂昊就先行离开,小福子尾随其后。   拓跋嫣儿看着床幔,身旁还有一碗冷透的药汤,一旁的宫婢冷冰冰的说:“娘娘,药冷了,奴婢给您熬过吧。”   “不用了,不需要了。”拓跋嫣儿眼都没眨的说。   “师傅吩咐奴婢一定要让娘娘在这个时辰内喝下药,娘娘请恕罪。”宫婢直接端起药,准备倒掉再去熬过,没想到被拓跋嫣儿一挥,碗碎成四瓣,药汤洒落一地。   “娘娘!”宫婢大声叫道,拓跋嫣儿瞪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福身说:“娘娘,奴婢一会儿就来收拾。”然后就出去拿扫地的工具,一出去便碰到了北堂昊,“叩见太子殿下。”   以往这个时候拓跋嫣儿听到这个声音会很高兴,可是现在此时的她只是呆坐床头,不理会。   “嫣姬。”北堂昊坐在床沿。   “……”拓跋嫣儿没有说话。   “本殿昨日很是忙碌,一时无空过来陪你过生辰,不要怪本殿,好吗?”北堂昊把手里的礼物放到拓跋嫣儿的身旁,“看看喜欢不喜欢。”   “……”拓跋嫣儿依旧没有看,只是一直望着床幔,不说一句话。她这次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无空?无空的话为何不差遣人过来和我说句?还不如直接忘记了,不是更快?   “嫣儿。”北堂昊握住她的手,“以后本殿都会陪你过生辰,不管有什么事。”   她可以信吗?呵呵。   北堂昊打开盒子,把那块血玉拿出来,把拓跋嫣儿的手附上去,“这就是本殿的心。”   拓跋嫣儿摸到血玉光滑处,突然一处凸起,她摸上去——皇后。上面刻有皇后二字。   “你会成为本殿唯一唯一的,这块血玉就是本殿的承诺。”   “……真的吗?”拓跋嫣儿终于开口。   “恩,本殿说到做到。”   拓跋嫣儿把血玉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小福子在一旁暗暗开心,还是太子殿下聪明啊,能想到这么个法子。   ☆、95      李锡游备捣弄着药丸,宫婢从侧门进入房间,只见宫婢走到他面前跪下,恭敬的说:“师傅,嫣姬娘娘已经喝下药了,好在太子殿下过去看了嫣姬娘娘,否则今天嫣姬娘娘又不喝药了。”   “一定要督促嫣姬娘娘,她的药一餐都不能落下,明白吗?”   “是,师傅。”   “退下吧。”   李锡游将一只全白的不明物体放在药丸里,一起捣碎。   张烙推开他的门,不客气的说:“李太医近日可好?”   李锡游放下手上的活,拿起一边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本官寒舍简陋,没有茶水,就烦请公公将就下喝水了。”   “李太医客气了,奴才只是传达一下陛下的话,水就不饮了。陛下问李太医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那颗药?”   李锡游不客气的把水放在自己的面前,饮了一杯润喉后,才缓缓开口:“不瞒公公,今日下官废寝忘食的研究着这味药,只可惜一直未有成效,在今日内只能先服用那些药了,公公见谅。”   张烙挺直了身板,严肃的说:“希望李太医可以加紧时间,陛下可等不了多久,嫣姬娘娘那李太医可以稍微放一放,不是吗?据奴才所知,嫣姬娘娘的身子也就那样了,何不……?”张烙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锡游怒视好一会儿,李锡游手中的茶杯茶杯变成白色的粉末,手缝里流出一点血液,他狰狞着脸对张烙说:“公公,恕本官无礼,请你回去转达陛下,如若嫣姬娘娘有任何闪失,那味药就永远不会有。”   张烙无所谓的看了眼桌上的粉末,“李太医说的话,奴才都会和陛下述说的,李太医请放心。奴才就先告退了。”   “喀嚓”声后,李锡游看向门口处,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张烙回到龙璃宫后,走到北堂傲越的身边,凑上前说:“陛下,李太医那还未弄好,不过可能要尽快找到十五皇子。”   北堂傲越画下最后一笔,把狼毫笔扔在一旁,不管笔上的墨汁是否会溅得到处都是,“今日暗首那可有消息?”   “暗首还未来报,估摸着再过个一个时辰就会有消息传来。”   “十五皇子的药不知能坚持多久,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你们尽快的给朕找出来。如若明日清晨前还没有十五皇子的消息,全部提头来见。”北堂傲越看着桌上的画,语气平淡的说。   “诺。”张烙点头应道。   一边,北堂鸿煊又逃了一天课,跑到逵釉殿的书房不远处。他已经蹲在这很久了,腿都要定型了,偏偏书房外的人就没走过,他想溜进去都不行。   小福子重复的睁眼、闭眼,眼皮重重的落下,眼神也开始变得呆滞。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守着,都没什么时间睡觉,在这么下去,他一定熬不下去。   困——   小福子分神的看了下身后的宫婢,感叹了一句:“怎么我小福子也是堂堂的一个男人,额,好吧,其实也不算男人……看是这么也比个女人好多了吧?!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好像不会累一样?连打哈欠的都没有?!”这么一想,困意又袭来,小福子哈了下,想要打起精神,却还是抵不住昏昏欲睡的头。   北堂鸿煊顶着大太阳,头顶都被热得发烫,还是依旧守在那地方,等待有空隙的时间跑进书房。   “小福子公公,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奴婢们会守在这的。”一名宫婢和小福子说。   小福子很心动,无奈他信不过这些宫婢,就怕他一走,她们也会偷懒,想要摆摆手和宫婢说不要,没想到话出口却成了一声“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福子眼角都有眼泪了,“你们可不能偷懒,明白吗?”小福子屈从了,他实在是撑不住了。   “诺。小福子公公请放心。”宫婢们福了个身,齐声说道。   “记得……哈——,记得到时午膳要端好饭菜到里面,到时太子殿下来了就会吃了,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懂吗?!”   “诺,公公请慢走。”   “恩,哈——!”小福子继续一个哈欠,困意满满的半眯着眼,边走边扶着柱子离开。   北堂鸿煊觉得或许他有了主意。他狡黠的笑弯了眼,也跟着离开了。   中午时刻,出去端饭菜的宫婢一直低着头,头上的朱钗晃动着,发出声响。   “你回来了?快把饭菜端进去吧,一会太子殿下回来可就不好了。”站在门口的宫婢提醒道。   端着饭菜的宫女低着头,音如黄莺的低声说:“诺。”然后就推开门进去。   宫婢进入书房后,就把饭菜随便放在一个地方,然后抬起头,讶然的发现他居然是北堂鸿煊!北堂鸿煊手脚利落的翻动书房的东西,可是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些折子和没有用的书籍,就这么个书房,有必要一直让人看守吗?还有那个御厨怀疑他父王有了新宠,难道也是凭空猜测?他望了眼饭菜的方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不记得父王也吃全素的习惯,再说父王还未回来,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将饭菜端来呢?   北堂鸿煊百思不得其解。   “茵茵,你还不出来吗?等会太子殿下就回来了。”门外的宫婢提醒着。   “姐姐,我的簪子掉了,我找一会儿就出来。”因为北堂鸿煊年龄的关系,所以声音柔起来还颇有女子的声调,门外的宫婢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就是模糊听见他说什么东西掉了要找一下,应道:“那你快点。”   “好的。”北堂鸿煊环视了整个书房,希望能找到什么痕迹,困惑了许久,随手把手压在一个扶手上,没想到听到一声“吱吱吱”声,他发现书房内的案桌后的整片墙变成了一道密道,他正想进去看看,就听到屋外的宫婢的请安声。   糟了,是父王!   北堂鸿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进密道中,当他一跨入密道就关上了,北堂鸿煊顺着阶走下,越往进走去,就能看到火把在墙上燃得正旺。   “谁?”暗道的尽头处,一个黑影站在那,北堂鸿煊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那声音,他却万分的熟悉。   ——小皇叔?!   一时间他的脑子乱得很,北堂鸿煊一直以为他的小皇叔在皇爷爷那里,没想到却在他父王的密室里,而且明显就是小皇叔被关起来了。   父王不是一直很讨厌小皇叔吗?怎么会……?   “谁?”北堂未泱重复问。   他听得出北堂昊的脚步声。北堂未泱昨夜醒来后惊讶的发现北堂昊居然没有和之前一样,在石桌上看折子,一夜过去后,按他醒来的时间算,少说也有三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北堂昊应该会来了,可是还是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有这个一直没有出声的人。   北堂鸿煊激动的跑下去,然后直接抱住北堂未泱,抽泣的说:“小皇叔,是我!是鸿煊!”   “鸿……鸿煊?”北堂未泱迟钝的回抱住北堂鸿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一副宫婢的装扮?按理说北堂昊是不会放他进来的,只能有一个解释——   “鸿煊,你是偷偷进来的吗?”他不确定的说。   “恩。”北堂鸿煊直接点头道,然后一抬头才见到他的小皇叔在火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的眼瞳,是灰白色?怎么会这样?还来不及问起,就听到 “吱吱吱……”后,北堂未泱赶紧拉住北堂鸿煊的手就往里跑,然后把北堂鸿煊塞在石床底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北堂鸿煊千万不能出声,北堂鸿煊会意的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巴。   北堂未泱假装没事发生过,坐在床边等待北堂昊。   果然没一下子,北堂昊就端着饭菜下来了。   “未泱,你饿了吧?不好意思,皇兄上午有事,所以不能给你送饭菜,饿坏了吧?快来吃吃,皇兄让御厨多加点菜了。”   “二皇兄,皇弟已经在这里十一天了,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呆在床底下的北堂鸿煊睁大眼,他的小皇叔居然被父王拘禁起来了?十一天?那岂不是蕖妃伏法的当天?原来那个时候父王就藏起了小皇叔?   北堂昊摆好碗筷,再给北堂未泱倒了点汤在碗里,“你试试,这汤不错,很适合你的身子。”然后在自己的碗里也加了一点饭。   “二皇兄。”   北堂昊拉着他坐在石椅上,把汤匙放在他的右手上,“你先喝喝看,不喜欢下次皇兄让御厨再弄下味道,好吗?”北堂昊好似看不到北堂未泱的灰白色的眼瞳,很自然的做到对面去,率先喝了一碗汤。   北堂鸿煊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反正是很复杂,也许是他一直误会了?他的父王根本就不讨厌小皇叔?可是……也不对呀?!   小皇叔的眼瞳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北堂鸿煊脑子乱的很,好像很多都不是他想象的。   北堂未泱一口汤都没喝,“二皇兄,皇弟真的要出去了,父皇想必也在找皇弟,还有蕖妃娘娘也会着急的,所以请二皇兄放皇弟出去,皇弟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如何?”   北堂昊吹了下汤匙上的汤,递到北堂未泱的唇边,“冷了,你喝喝。”   “二皇兄。”   “未泱,你明知皇兄不会放你出去的,为何你一直都要装不懂呢?”北堂昊越过石桌,走到北堂未泱的旁边,脸上挂着残酷的笑,他一手掐住北堂未泱的两边下颚,迫使北堂未泱张开嘴巴,然后他将握着汤匙的那只手,放在北堂未泱的脸上方,把汤倒进北堂未泱的嘴巴里,偏偏如果有人看到他的眼神的话,就能看到他温柔如水的双眸。   北堂未泱的嘴巴闭合不了,一部分的汤沿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北堂未泱的衣襟,北堂昊低下头,舔去他嘴角的汤汁。   “这样,未泱可懂了?”   北堂鸿煊捂住自己的嘴巴,惟恐忍不住惊叫出来,他看到了什么?他的父王怎么会如此……?   父王喜欢小皇叔?和他一样污秽的情感?   北堂鸿煊猜疑着。         ☆、96      石室里昏暗无比,火苗忽明忽暗,北堂鸿煊躲在石床底下一直没有出声,北堂昊也没发现,自顾自的看着吃惊的看着他的北堂未泱。   “怎么了?吓到你了?皇兄以为你知道,所以才会对我避之不及。”北堂昊顺着那脖颈的汤汁继续吻下,声音低沉的说。他捧住北堂未泱的脸,让他的眼睛和自己直视,“皇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吃惊,未泱可以告诉皇兄吗?”   北堂未泱惊恐失色,北堂昊为何会这样,北堂未泱想要忽略脖颈中游移的湿润,可是没一会儿北堂昊又冒出一句更为让他震惊的话,具体说什么,他也没听到多少,只注意到北堂昊在他耳边留下的一句很小声的话:“未泱,皇兄不会让你重蹈覆辙,你的心会好好的呆在你的右胸里,绝不会再被挖出来……”说话间,北堂昊从后方抱住他,将自己的右手覆在他的右胸上,轻按下去,“这颗心会一直存在,一直一直……”说这句话时几乎已经成了喃喃自语。   “……”北堂未泱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白直翻,好像会在下一刻就晕倒过去。   北堂昊加重手上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他,北堂鸿煊在床底下听到动静,感觉北堂未泱可能有什么事情,差点忍不住要出来,下一刻就听见父王的安抚,“未泱,皇兄不会再辜负你,不会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北堂未泱惊骇万分,他真的没有听错,北堂昊……也重生了吗?一这么想北堂未泱就立刻否定了,在他的理解里,北堂昊不可能会在壮年死去,就不会存在重生这么一说,可是……现在又怎么解释?!   “未泱,来,再喝一口汤,这汤对你很好的。”北堂昊舀起一汤匙汤放在他的唇边,这次他学聪明了,乖乖的张嘴喝下。   北堂昊很满意他的表现,再继续给他喝了几口,等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才不再强迫,“未泱,你先休息一下,皇兄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好吗?”   北堂未泱点了下头,知道石门关上后,他才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思绪,“鸿煊,出来吧。”   北堂鸿煊爬出床底,一语不发的看着北堂未泱,“小皇叔。”   “鸿煊,小皇叔只能说你暂时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说出去好吗?好好的保管住这个秘密可以吗?”   “小皇叔,我父王他真的……?”北堂鸿煊不知道怎么继续开口下去,就被北堂未泱打断了。   “鸿煊,这些事日后小皇叔自会与你说,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好吗?”北堂未泱抱住北堂鸿煊,本来想要摸摸北堂鸿煊的头顶,却发现北堂鸿煊已经高了他不少,无奈中他只能转而求其次,摸向北堂鸿煊肩上的头发,“鸿煊能设法带我出去吗?不要和你皇爷爷说,否则我情愿不出去。”   北堂鸿煊义正言辞的说:“小皇叔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会照做,我一定会尽快放小皇叔出去!小皇叔等着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恩,你小心。”   守在门外的宫婢好奇的看了眼门,刚刚茵茵进去后许久都未出来,太子殿下进去也没有发现吗?   北堂鸿煊看了下自己的装扮后才低着头打开门,果不其然宫婢赶紧拉过他的手,着急的问道:“茵茵,你刚刚没碰到太子殿下吧?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你去过里面,我们一个都活不了的。”   “恩,我躲起来了。”北堂鸿煊小声说道。宫婢貌似很疑惑的说:“ 茵茵,你今天嗓子不好吗?”   “恩,我先去找相熟的人找点药吃吧。”   “茵茵,记得早去早回,等会小福子公公回来没看到你指不定怎么说呢。”   “好的,我先走了。”   “去吧。”   北堂鸿煊小步的往前走,等没有人了才抬起头,不安的回头看了眼书房处。小皇叔为什么会被父王拘禁在那里?刚刚时间太过匆忙,没有问小皇叔被困了多久。   算了,还是先回寝宫想好应对之策才行,看父王的样子估计也等不了多久了。   张烙那好一封密折进入龙璃宫,把北堂傲越面前的折子移过一点,把手上的折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是什么?”北堂傲越没有抬头问。   张烙弓个身,俯首道:“回陛下,是暗首近日跟踪太子殿下的密报,可要现在就查阅?”   “你念朕听听。”北堂傲越继续批阅折子。   “诺。”张烙打开折子,温语念了很久后,总结出一句:“陛下,暗首的密报看不出太子殿下有何异样,就是这膳食……”张烙欲言又止,北堂傲越直接说:“继续。”然后手上继续批阅。   “奴才记得太子殿下可一向不喜欢素食的,偏偏这御膳房记录了太子殿下最近食量惊人,而且主素食。”张烙把折子放到北堂傲越的右手边就不说话了。   素食?那可是北堂未泱喜欢的。想到这,北堂傲越放下手里的笔,拿出折子看,仔细的看了好几遍,发现了一个疑点。   “最近太子殿下都在书房,没有去妃子那里?!”   “回陛下,有的。不过也只有一个嫣姬娘娘。暗首汇报的这几天,奴才似乎也只看过近期太子殿下去过一次嫣姬娘娘的寝宫,时间还不长。”张烙直接说道,现在的他也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十五皇子不在,陛下的脾气也暴躁起来了,最近朝堂上虽然没什么波浪,但是也有很多烦心事。   北堂傲越合上折子,“让暗首去太子书房仔细的查查,如果找到十五皇子……,就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带走十五皇子。”   “诺。”张烙拿起北堂傲越放下的折子,沉默的把里面的纸撕下,然后放到灯台内烧成灰烬,再走到北堂傲越的身旁,“陛下,奴才还有一事告知。”   “说。”   “暗首回报,边国太子带来的那几名男子都被人藏起来了,至今未找到,但是目标倒是有了。”   “继续说。”   “诺,暗首说十有八九是近期开的一家妓馆里,可是那家妓馆守卫十分的严密,暗首进去过好几次都没找到,估计里面有秘密的地方。”   “边国的太子如今在做何?”北堂傲越直接绕过的问。   “回陛下,边国的太子在驿馆里稍事休憩,等待陛下召见。”   “……”北堂傲越起身离开,张烙眼尖的发现他要去哪里,快他一步打开殿门。才到殿口就能感受刺目的阳光,他用手挡住额头。   “陛下,要不要奴才拿把遮阳的伞来?”张烙关切道。   北堂傲越冷声说:“不必了。”现在的他感到心烦,从政多年,独霸朝堂的安陵宇都没让他如此,为何一想到可能是他最得力的儿子……   北堂昊啊北堂昊,父皇能容忍你觊觎这皇位,可是那个人可不是你能觊觎的,也许朕在当日册封太子时就该知道,只希望一切都不会太晚。   李宥鸢回到李府时,李府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还没有进门就能听到他母亲大吼大叫的声音,无非就是说他父亲又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辛辛苦苦的把持着这个家,含辛茹苦的把他们这几个姐弟照顾得这么好,父亲就大手的花钱,她真是命苦那些,然后他的哥哥姐姐就会一起跟着哭起来。   李宥鸢叹了口气,推开门。   “你这个死鬼,每天除了给那些小狐狸精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那些,你还会什么?!老娘这么多年苦巴巴的跟着你,你给老娘我什么了?!”他那壮如牛的母亲手里还拿着把反光的剁肉菜刀,气势汹汹的准备扑倒他那年老的父亲那,两边一样壮硕的哥哥姐姐拉着他的母亲,惟恐母亲干出什么傻事。   “母亲,我回来了。”李宥鸢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不能开口,但是他的哥哥姐姐已经给他使眼色了,摆明了让他送上门送死。   没有意外,母亲手里的那锋利的菜刀转向他的方向,他的哥哥姐姐马上松开手,由着母亲冲过来。李宥鸢赶紧跑出门去,大声的吼道:“母亲,宥鸢是回来拿银子的!”   凶狠狠的妇人听到这句话更火了,家里那个窝囊废每天只会花钱,只会领着那一点点的俸禄不说,这逆子还敢回来叫她拿钱,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给我滚!我让你永远不要回来了,你还回来干嘛!?”妇人粗口道,街上稀稀朗朗的人指手画脚的看着。   李宥鸢有些憨然继续跑着,和他的母亲绕着圈子,一边看向后面气喘吁吁的母亲哈着两口气,单手撑着东西,手里的那把菜刀还在晃动着,口里念念有词的说:“你这个小兔崽子,有本事你就别跑,老娘非得劈死你不可!”   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真该感谢安陵墨垣,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估计这会儿他的手脚早就缺了,哪还有力气跑呀!   “母亲,儿子是想和您说,丞相大人给儿子安排了个差事,所以您先拿点银子给我可好?等儿子有了俸禄一定双倍还给您!”   妇人以为她听错了,用手掏了掏耳蜗,“你说真的?”   “真的!”李宥鸢马上点头。   妇人这会高兴了,立马把拿着菜刀的手放在身后,扭着屁股,笑脸盈盈的走到李宥鸢身边,左手勾住李宥鸢的手臂,“儿子,母亲就说日后你一定会成大器的,你果然没有辜负母亲。”   “母亲,儿子干的只是个小差事,不是什么大官。”李宥鸢觉得这个一定说清楚来,他母亲最会的就是秋后算账。   “宥鸢,你就别谦虚了,母亲知道你的本事,丞相大人也不会委屈了你不是?!好了,我们回家吧,母亲回去给你做酱肘子去,你不是最爱吃的吗?你的姐姐前些日子想吃,母亲都没给她做呢!”   “那就谢谢母亲了。”仔细想想李宥鸢应该感伤,但是转眼一想,母亲做的酱肘子实在是很好吃,至今为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他也就不客气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吧。   安陵墨垣站在大街上,看着前方的滑稽场面,莞尔一笑。       ☆、97章   北堂未泱坐在石床上想着昨天北堂昊的怪异的举动,越想脑袋就越是混乱。石门被开启后,他立刻躺在床上,并且盖好被子。   来人轻手轻脚的,不像是北堂昊,北堂未泱紧闭眼睛,等着人到来。能找到这个地方的,除了鸿煊应该就只有父皇的人了。是不是可以说他今天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十五皇子?”来人疑问的开口,头压低。   北堂未泱猛地睁开眼,入眼的人居然是小福子?怎么会是小福子?“是二皇兄找我有事吗?”   ‘小福子’迅速的捂住他的嘴,然后小声的说:“十五皇子,我是陛下派来的,请您马上跟我走。”说着话,‘小福子’撕下自己脸上的一层皮,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你是谁?”北堂未泱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是陛下手下的暗首,是陛下让奴才接您离开的,请十五皇子赶紧跟我走,等会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您知道会怎样。”暗首毕恭毕敬的说,一边躬身,左手伸出,指向宫外的方向。   北堂未泱虽然不知道‘暗首’是什么,但是还是明白这个人是父皇派来的。“你要怎么带我离宫?外面应该有人把守。”   “十五皇子只需要跟我出去便好,我会安排殿下离开。”   “恩。”北堂未泱跟着暗首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困了快半个月之久的地方,收回目光离开石屋。   暗首带着他出石屋后,出;石屋后他才发现这个地方应该是北堂昊的书房,他正想看暗首要怎么带他离开时,就看见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机关,地下出现一个暗道?!   “这是……?”   “十五皇子请先随奴才离开。”暗首守在暗道口旁,然后示意北堂未泱先下去。   北堂未泱看了眼暗首,提着下摆小心的往下走,只见暗道口因为暗首的进入,立刻关上门,所以整个暗道幽黑得很。暗首手上不知道是哪里拿来一把点得火亮的火把,“十五皇子,请小心脚下,一直往前走便可以了。”暗首提醒道。   “恩。”北堂未泱轻点头,照着暗首指着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个分叉口,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北堂傲越站在暗道口周围等北堂未泱的回来。刚刚张烙有和他禀报,暗首已经找到了北堂未泱,现在正带他回来。心情焦急的北堂傲越就放下国事,一直等在那里。   空心的地底下传来几声‘叩叩叩’的声音,没几会那处地方就裂了开来,形成一个方形空地。暗首对北堂傲越轻点头后,就率先爬出暗道口,“陛下,属下先带十五皇子上来,请陛下稍等。”说完暗首就把手伸下去,一只白皙的手握住暗首,借助他的力气爬了上来。   北堂傲越看着北堂未泱握住的手,手心不住握紧,他无法控制心里的那簇上升的火意,表面上心平气和的看着北堂未泱上来。   “未泱,你怎么样?”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把暗首的身子拨开,关心的问道,然后一看到北堂未泱的样子,他的神色开始一阵凉意。   药效过了……   “父皇。”北堂未泱直接行礼,“让您担心了。”   “恩,没事。”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心疼的说:“你瘦了,先去父皇的寝宫休息下,一会儿父皇再去找你。”   “诺。”北堂未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每隔段时间就觉得父皇会出现一点的变化,是他多心了吗?北堂未泱直接走到北堂傲越的寝宫,张烙早就候在一旁,帮他准备了一席的饭菜。   “张公公?”   张烙好像看不到北堂未泱的异样,“十五皇子,这是陛下吩咐奴才摆好的饭菜,您先慢用。用完膳了再去休息吧。”张烙恭敬有礼的说道。   北堂未泱看了下屋外的阳光。太阳照了进来,直射入他的双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不敢直视,赶紧撇过头,他想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关系。   只有离开了那石屋,他才能感觉到窒息的空气终于变得清新。   “十五皇子?”张烙以为北堂未泱有什么不适,询问的口吻说道。   北堂未泱冲张烙笑了下,“张公公,我没事。”   “那便好,奴才在一旁站着,十五皇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   “恩。”北堂未泱点点头。   另一旁,暗首单膝跪地,对着高高在上的北堂傲越说:“陛下。”   “你是在哪里找到十五皇子的?”北堂傲越背过身问道。   “回陛下,是在太子殿下的书房密室里。属下找到十五皇子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十五皇子一人,屋外总共有七个人把守,其中一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其他都是宫婢。”   “真的在太子那……?”北堂傲越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来回的摩擦几遍。   “是的,陛下。”暗首肯定的回答。   “千面。”   “属下在。”   “关于十五皇子的眼睛……?”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暗首反应迅速的说。   “好了,你先退下吧。记住此时除了相关的人能知道外,不得向外透露一句。”   “诺。”暗首双手抱拳,马上起身离开。   北堂傲越把自己的扳指拔下,看着扳指上的翠色纹路,眼神飘忽不定。   他最器重的二子把北堂未泱拘禁起来……   北堂未泱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睡不安稳,一会父皇回来一定会问北堂昊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到时不知道他要如何回答。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他闭上双眼,装成睡熟的模样。   北堂傲越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北堂未泱的淡唇,然后凝重的看着北堂未泱。   如今李锡游还没有制出那解药,不知道何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北堂未泱就会暴露,这双眼睛终究是隐藏不起来。北堂傲越刚刚就在门外和张烙说了,让张烙等会就把房内的镜子那些全部撤走,以防北堂未泱知晓。   “未泱,父皇很想你,你呢?”明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北堂傲越还是说了出来。“如果你不是朕的十五子,不是殁族后裔该多好,只可惜……”一切都不会改变。   隐隐约约中北堂傲越听到了一声吼叫,是火麒麟。北堂傲越看了眼沉睡的北堂未泱,想了一会儿就抱起他,还在他身上盖了一层衣服之后就往外走。   北堂未泱还没消化掉北堂傲越的那个吻,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父皇抱起,并且还出了寝宫,大概走了半柱香后,不知道父皇把他抱去了哪里,风渐渐大了起来,他起了一些寒栗。他转移自己的思绪,想着刚刚父皇和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是朕的十五子,不是殁族后裔该多好,只可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是因为他殁族后裔的身份。他就想不通了,殁族人到底有什么珍贵的,那么多人都盯着。   父皇把他接出冷宫后,还有后来的宠爱也都是因为这个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闷闷的,好像是心室的位置,偏偏他早就没有了心。   北堂未泱听到北堂傲越说了句:“你找朕来做什么?”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完全昏睡过去。   “你在做什么?”北堂傲越知道火麒麟对北堂未泱动了手脚,不悦的质问道。   “切~!”火麒麟对北堂傲越嘲讽的笑了一声,“汝不懂得感激吾,居然用这种语气与吾说话?!”   “什么意思。”   “汝就没发现吾的饲养者意识还是清醒的?”火麒麟如果现在能离开石壁,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难得啊难得,可惜看不到那人间帝皇吃瘪的样子,着实是可惜了。   北堂傲越看了下怀中的人,“然后呢?你着急叫朕来有何事?无事的话朕就先行离开了。”他不想再和这火麒麟多说废话。   “那个……”火麒麟放低身段,“就是吾最近开始有点虚弱了,需要吾饲养者的血。”   北堂傲越不理会它,直接跨出洞口,紧接着就听到火麒麟着急的大叫道:“别走!吾还有事要说!”   “说。你最好不要再多说无益的话,否则……!”北堂傲越语带威胁的说。   火麒麟气短。难不成这人间的帝皇比它这个上古的神兽还高傲?!他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人间的帝皇压制得死死的?火麒麟想不通。   “说不说?!”北堂傲越没有放下抱住的人,不耐烦的说。   火麒麟‘吁——’了一声才开口说:“吾就直说吧,是这样的,”火麒麟换上非常正经的语气说道:“汝的附近出现了异星。”   “异星?”北堂傲越这会感兴趣了。   “恩。因为这颗异星,汝所期待的东西也会发生变化。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一旦出现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北堂傲越听着火麒麟夸大其实的言谈,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声,就转身离开洞口。   “汝不信?汝可以多观察身边的人,吾言尽于此。如不是那异星也会影响到吾,吾才不会与汝多说。”火麒麟颇有怨念的说。它都已经放低了身段,这皇帝也实在是太不好混弄了。想它堂堂一个上古神兽,怎么就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朕会观察下的,假如你的情报没错的话,朕会考虑提前给你食物。”话说完,北堂傲越就抱着北堂未泱离开了。   火麒麟气结,这人间的帝皇居然说它的话是情报?!那是它神兽的第六感好不好?!话说这皇帝是不是把它当成宠物来养了?神兽暗暗偷笑,心里对北堂傲越说:“哼,有汝后悔的一天!如若汝不欺吾至此,吾还会好心的和你说说饲养者身上的异样,现在……呸!吾死都不说了!”   石壁上的火麒麟变换了个姿势,改成卧趴的姿势,惬意的‘哈——’了一声。别说它当神兽的不厚道,它可是给过北堂傲越机会咯~!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回去,张烙及时开门。   “陛下。”   “退下吧。”   “诺。”张烙顺带关好门。   北堂傲越犹豫的想还要不要消除北堂未泱的记忆呢。   ☆、98      北堂傲越把手心放在北堂未泱的头部上方,还在犹豫着。短短时间内他已经消除过北堂未泱几次的记忆,倘若这一次再弄,日后可能会导致北堂未泱的记忆常常缺失。   北堂傲越不敢轻易下手。如若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只会找有利于他自己的,毫不顾忌的做,可是现在的他……   陆白卿当初若和我说你便是朕最大的变数的话,或许朕早就杀了你了吧?一切的阴差阳错,到了现在这一步,他已经不能放手。   “陛下,奴才求见。”张烙殿外叫道。   “进来。”北堂傲越的目光没有离开睡过去的北堂未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北堂傲越帮他把额头的一束头发弄到头顶处。   “叩见陛下。”张烙手上拿着一个很小的盒子,举高于头顶,“这是奴才刚刚亲自去李太医处拿的药丸,陛下,可要现在喂十五皇子服下?”   北堂傲越打开盒子轻启,里面只有三颗和珍珠一般大小的药丸,“这些药是原来的配方?”北堂傲越拿起一粒药丸问道。   “是的,陛下。不过李太医特别交代过,他手上现有的材料就只能制出这三粒药丸,在他一日没制出完全可以掩盖的药丸前,这些药丸都是仅剩的。”言外之意就是让需要这药的人省着点用。   北堂傲越讥讽了一番,意思是说就现在吃了一颗,还有两颗假如两月内北堂未泱的眼瞳又发生变化,吃完就没有药了?   “张烙,端水来。”北堂傲越不屑的看着两指间的那一小粒药丸说。   “诺。”   没一会儿张烙就端着一杯水过来,“陛下。”   “你出去吧。”北堂傲越拿过那杯水说。   “诺,奴才告退。”张烙拿着端盘离开寝室。   北堂傲越单手扶起北堂未泱软绵绵的身子,把手里的药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再给自己喝了口水,低头吻住北堂未泱的唇,轻捏他的下颚,把药丸过给他,顺便唇舌搅动了几下,然后依依不舍的退出,北堂傲越给他擦好嘴边的水迹。   北堂鸿煊正为怎么营救出北堂未泱而费劲脑汁,没想到北堂未泱早就离开了石屋。   北堂昊一回来没看到北堂未泱,脸色阴沉了许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一天一夜,想不通到底是谁能进来带走北堂未泱。他怀疑是不是父皇派来的人救走了北堂未泱,可是又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倘若是父皇知道北堂未泱在他的书房密室里,大可不必要隐瞒所有的人,直接唤他去就得了,何需绕这么一大圈子?偏偏能无声无息从他逵釉殿里带走一个人又非父皇不可。   小福子在门口抖动了很久,从北堂昊怒气冲冲问他可有谁进去过书房内时,他就知道太子殿下要保护的东西不见了,北堂昊听到他的回答,什么话都没说,就关上门,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心里就越不安,小福子诡异的第六感又冒出来,这次他可能犯了大错了。   北堂未泱醒来时,身边只有靠着床柱合眼睡去的北堂傲越。他坐起身,端详着北堂傲越的脸,脑海中始终徘徊着他清醒时,父皇印在他唇上的吻,还有那句话……   北堂未泱已经分不清北堂傲越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如果是单纯的因为他殁族人的身份,大可不必花费心思,还有那个……吻……   北堂未泱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间,看到熟悉的挂饰,不禁自嘲的一笑。果然这玉佩和父皇说的那句话有关么?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要一直带着那块玉佩,一旦离开这玉佩,在不久的时间内一定会在身体哪个部位不适。他解下腰间的玉佩,仔细的看了很久,凝神专注的看着。   北堂未泱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的眼睛花了,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玉佩应该是整体通透雪白,可是现在看起来,反倒是浑浊了一点,不仔细瞧瞧倒也看不出来。   “你醒了?”   看得入神的北堂未泱被北堂傲越的一句话吓得脸色惨白,“父……父皇。”   北堂傲越看了他一眼,摸着他的头说:“怎么了,被吓到了?”说着指着他手里的那块麒麟玉佩,“一醒来就看这块玉佩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习惯带着它了。”北堂未泱不敢直视北堂傲越的注视,撇开眼说。   “父皇想问你一件事。”北堂傲越想要和北堂未泱对视,却一再的被避开。   “父皇请说。”北堂未泱隐隐察觉北堂傲越要问什么事情,事实是他没有猜错。   “朕想知道太子为何要把你囚禁在那里。”即使北堂傲越已经对这事有了自己的看法,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北堂昊好像重生了?知道珍惜他了?北堂未泱想自嘲,这些是绝对不能说给任何人听的,可是又要如何和父皇解释呢?没有好一点的借口圆圆,按父皇的能力,或许也要找到一点苗头。   “未泱。”   “诺。”   “还需要想吗?”   “回父皇,儿臣只是想想怎么和您说。”北堂未泱想了会才继续开口道:“回父皇,其实儿臣也不知道二皇兄为何将儿臣关在那里,不过二皇兄还算待我不薄,知道我吃不惯肉食,还特地交代御厨给儿臣备了些素菜。二皇兄并没有多和儿臣一起。”基本的父皇一定调查得到,所以他也不打算隐瞒,至于其他的,他是怎么都不能说的。   “是吗?”北堂傲越明显怀疑的口气,“好了,饿了吗?父皇命人传膳。”北堂傲越没有再问下去。   “回父皇,儿臣不饿。”北堂未泱边说话边把玉佩系会腰束中,“父皇,这些日子不知道蕖妃娘娘有没有担心儿臣?”   就是这么一个系玉佩的动作,让北堂傲越发现他右手上戴着的女式镯子,他微微不悦。   “蕖妃?”北堂傲越在想要怎么回答,毕竟蕖妃的事闹得这么大,估计他想要掩盖都很难,况且他北堂傲越也不屑于掩盖。   “是的,父皇。”   “蕖妃被朕处死了,日后她不再是你的母妃,冉荷宫也变成冷宫了,以后你便住在父皇的寝宫。”北堂傲越随意的望了下北堂未泱的神色,顺便检查下北堂未泱的眸色是否恢复了。   北堂未泱以为他听错了,蕖妃被父皇处死了?“为什么?”北堂未泱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呢喃说道。虽然蕖妃对他也是怀有目的的,但是总的来说,其实蕖妃对他很好,为什么他只是被北堂昊拘禁十多天就什么都变了?   “蕖妃意图谋反,在朝堂上当场被处死,就如此简单。”   “父皇,儿臣能冒昧问您一句蕖妃娘娘被葬于何处吗?”北堂未泱红了眼眶。   “她犯下的错,罪不可恕。”北堂傲越避而求其次的说。   这个回答让北堂未泱尤为心寒,父皇的这句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蕖妃连个安葬地都没有?他似哭似笑的出声:“是不是和母妃一样,连个草席都没有,便丢弃于渝河,任尸体被鱼儿群蚀?”   北堂傲越听出了北堂未泱话语间的埋怨,“朕如今才知道,你虽然在年纪小的时候绮妃就被赐死了,可是你心里其实一直都在耿耿于怀。”北堂傲越还真不知道北堂未泱记得如此的清楚,过却了这么多年。   “儿臣只想父皇告诉儿臣一句,蕖妃娘娘是否有个全尸?!”右眼滴落一滴泪水,泪水落在地上。   北堂傲越嫉妒起死去的蕖妃,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他的十五子对谁都有感情,偏偏对他防范至此!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北堂傲越背过身说。   果然吗?北堂傲越、北堂昊,如果这就是帝皇的天性,他还能说什么?他现在是完全看清了,也许他就不能多期待北堂傲越和北堂昊比起来会有多不同,也许北堂昊也没有北堂傲越狠。   “你在这好好的休息吧,朕猜你现在也不想见到朕。”北堂傲越大步走出寝室,留下北堂未泱一个人在屋里。   北堂未泱泪莹满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前出现的只有双手鲜血淋漓的画面。为什么?他亲生的母妃死得如此,蕖妃也是落得一般的下场?   北堂未泱觉得也许一切都是因为他,凡是和他有什么关系的人,都会死,是吗?难道他就是书上所说的天煞孤星?   假如母妃没有生下他,也许现在还会每天期盼父皇的回眸,不至于落得这般地步;假如蕖妃没有当他的母妃,他不知道蕖妃的命运会不会改变,至少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用‘死于非命’恰当吗?他不确定。   北堂未泱抱住自己的双腿,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继母妃后,冉荷宫也成了一座冷宫啊~!   张烙走到冉荷宫,出来时手上牵着一个小孩子,是伏召。   “张公公,我们这是去哪里?”伏召天真的问道。   “伏召随我来便是。”张烙不多说,手里握着的小手很是冰凉。“你身上可是不保暖?”   “不会不会!伏召很暖和的!”伏召不知道张烙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只是快秋天了而已,哪里会冷?他身上可是穿了四件衣服呢,热都来不及。   “恩。”张烙不再多说话,继续牵着伏召,脚步微小步的迁就伏召。         ☆、99      伏召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宫外,不解的看着张烙,“张公公,这是哪里?”   “日后你便在这里当差了,十五皇子就在里面。记住看见陛下一定要行礼,不得放肆懂吗?”张烙和他说道,然后牵着他继续往前走,没有注意到一旁小晨子哀怨的眼神。   小晨子努了努嘴,忿忿不平的暗道:“师傅不会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吧?呃……这个比喻恰当吗?”小晨子想了想,觉得应该算可以了,回头想向张烙抱怨几句,却发现张烙早就带着那小孩不见了。   张烙领着伏召进入内殿,从他多年服侍北堂傲越的经验来看,北堂傲越现在好像心情不好,不发一语的拿着个小物件看着。   “叩见陛下,奴才带十五皇子的贴身太监来了。”张烙拉着伏召一同跪下。   “起来吧,张烙领他去见十五皇子吧。”北堂傲越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上的小物件。   “诺。”然后拉起呆若木鸡的伏召,“我先带你去找十五皇子。”   “哦,谢谢张公公。”伏召小声说道,然后念念不舍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北堂傲越。   “陛下,奴才告退。”   “恩。”   张烙听到这声应答后,就带着伏召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刚刚那个就是陛下吗?”伏召恍若不经事的小孩一般问出口。   “恩,日后见到陛下记得和刚刚一样先行礼,懂吗?少说话多听话,等你理解了这句话,我就能放心了。”张烙语重心长的说,“十五皇子就在里面了。”   “哦。”伏召点头,好奇的往里面看了下,没有发现十五皇子,“张公公,十五皇子不在里面呀?”   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一个悦耳的声音说:“谁?”就是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回十五皇子,是奴才。”张烙躬身道,伏召也跟着照做。   “张公公,有事吗?”   “回十五皇子,陛下嘱咐奴才给您的贴身太监带来了。”张烙说着话就把伏召往前推了下,伏召有些慌乱的整理自己的下摆,使劲的低头,很是乖巧的说:“奴才叩见十五皇子。”   北堂未泱走到他旁边,扶起他,温柔的话语容易让他沉溺在里头,“伏召吗?”   “是奴才,十五皇子。”这么说应该不会错吧?   “以后你就跟着我,不用太过的怕我,好吗?”北堂未泱的声量放柔了一些,对于这个伏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想和他亲近,如同北堂鸿煊一样,是因为伏召岁数不大的缘故吗?   “恩。”伏召有些羞涩的应道。十五皇子和那天看到的一样,真好。   “伏召,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几岁了,可以告诉我吗?”   伏召歪头想了一会,不好意思的说:“回十五皇子的话,奴才不知道自己几岁。”他是真的不知道,嬷嬷从没和他说过,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不知道?”北堂未泱奇怪了,然后释怀一笑,“看你的身板那些,估计不会超过八岁,要不从今天开始你就八岁吧,如何?”   “恩,谢谢十五皇子。”伏召只顾着点头,其实他真的没有多大的想法,几岁就几岁吧,主子开心便好。这句话还是张烙和他说的呢。   张烙看北堂未泱的样子,想来是很满意伏召,终究是兄弟连心呀。   “十五皇子,没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张公公有其它的事情忙吧,那就先退下吧。”   “诺。奴才告退。”   北堂未泱很喜欢伏召,因为他,低落的情绪也有好转,一直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最想的就是在他难过孤单时,有个人能陪着他。重生前有云月的照顾,可是重生后的他对于云月,还是停留在前世的记忆里,想努力的对云月好,可惜他还没有做到多少,云月就嫁人了,只希望云月的归宿是好的。   “十五皇子想起谁了?”伏召仰着天真的小脸问。   “没有,伏召……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吗?”他蹲下身和伏召对视。   伏召不解的点头,他的这一举动换来北堂未泱的大笑。   “谢谢你,伏召。”   伏召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会如此的容易满足,如果他也可以这样,那该多好?伏召掩去多余的心思,专心看着北堂未泱。   张烙退出寝室之后就回到内室,对北堂傲越行了个礼。   “叩见陛下,奴才已经将人领进去了。”   “十五皇子可高兴?”北堂傲越想现在的北堂未泱应该没有心情开心了吧?在北堂未泱认清事实后。   “回陛下,十五皇子见到伏召是欢喜的。”张烙实话实说,没想到这句话引来北堂傲越扔掷了一个砚台过来,就差一丁点就会砸到他头上去,最终还是落得砚台摔在地上,破碎的四溅着。   张烙不清楚北堂傲越为何生气,北堂傲越很少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除了那十五皇子,估计没有人能令这冷清的帝皇暴露心态吧?   事实是张烙没猜错。   为何?!为何?!北堂未泱对他这个父皇就没几次见到欢喜的,那个孩子北堂未泱也只见过一面,就能如此待见他了?!北堂傲越颇为不悦。   “陛下,奴才还有事情要禀报。”   “说!”北堂傲越隐去自己的怒气。   “边国的太子准备明天面圣,可要安排一个宴会?”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静谧了好一会儿才说:“边国带来的那几个人解决没有?”   “暗首还未得手。不过可以肯定如今京城新开的那家妓馆不简单,暗首查不到任何资料。”   “张烙,朕想你也知道边国带来的人会引来多大的动荡。”   “是,奴才会催促暗首,尽快解决那几人。”   北堂傲越摩擦几下右手拇指的扳指,沉气说:“万不得已时,让暗首在宴堂上当场毙命。”   “诺。”张烙低首应道。   北堂鸿煊徘徊在书房外,小福子一脸哀状看着他,好像是在控诉他一般,北堂鸿煊忍不住气的直接说:“小福子,你别看着本王子了,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意图对本王子不轨!”   小福子被这句话搞得僵硬万分,就像变成了一座雕像。“小……王……子……您……多……心……了……”小福子一字一顿的说。   北堂鸿煊受不了小福子的这种语气,双手环臂摩擦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那你就别用恶心的眼神盯着本王子我!”   恶心的眼神?他怎么恶心了?他被太子殿下冷落了,可能不久后会有惩罚降临,他小小的表现一下就被小王子形容成‘恶心’?   北堂鸿煊发现小福子又要开口了,赶紧把小福子的嘴巴捂住,“你就免开尊口了!还怕恶心不死我?!”他的声音里满是嫌弃。“现在我问你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知道吗?”   小福子委屈的点点头。   “我父王在书房里一天一夜了,可有用膳?吃了荤腥还是素菜?!”   小福子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北堂鸿煊狠颜道:“点头摇头你都不懂吗?我可是还记得你上次死活不放我进去,让我被上谕阁那老头子打得这么惨!”北堂鸿煊随口胡诌了一番。   小福子想要泪奔,小王子这话问得能用点头和摇头?好吧,他试试。太子殿下是在书房里呆了一天一夜,所以是点头,用膳吧,他端进去过,却被太子殿下无视了,所以算是吃了还是没吃,所以他还是点头再摇头吧,这样总没错了吧?   “你在玩我?!一下点头,一下摇头的,你想干嘛!?”北堂鸿煊恶言相向。   小福子受不了了,直接拨开自己嘴巴上的手,“小王子,我就这样回答你,好吗?!”   “你这奴才语气!好,本王子就忍你这么一次。说!”   “太子殿下在里面一直没出来过,膳食奴才端进去过,可是现在太子殿下都还不允许奴才进去,所以奴才也不清楚太子殿下到底食用了没有。”小福子一口气说。   北堂鸿煊问:“我父王可是有什么事?”   小福子回答:“没有。”   北堂鸿煊:“有。”   小福子:“没有。”   北堂鸿煊:“有!”   小福子:“没有。”   “可掉了什么东西?”   “有!”话一出口,小福子后悔了。他被下套了……小福子换回那张衰脸对着北堂鸿煊,哀求道:“小王子,奴才求您了,千万别和太子殿下说是奴才告诉您的,行不?”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你要告诉我……”北堂鸿煊似笑非笑的说,“可是丢了密室的东西?”这句话讲得尤为的小声。   “小王子……”小福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北堂鸿煊,却看见北堂鸿煊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脸上的威胁意思好明显。逼不得已的小福子只得点头。   北堂鸿煊得到答案,满意的拍拍小福子的肩膀,笑着离开。转角处他换下那张笑脸。   小皇叔被人救走了,是皇爷爷的人吗?   楚毓楼内一片吵闹声,现在外面才刚刚入夜,这里却早就人声鼎沸了,有几个穿着异服的的男人穿梭在其中,却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好像只是看到了非常普通的人。   装修别具一格的主卧里,只有两个人躺在床上,身上分别有人给他们按摩,看起来十分的惬意。只见左边脸部轮廓较深的,明显不是炎烈皇朝的子民的人抚摸这身旁和他一样赤裸享受着按摩的人,一边陶醉的笑起来,十分喜欢身旁的人的手感。   “你到现在也不告诉本太子你的名字?”   那人闭着眼睛,悠闲的说:“太子何必如此的心急,保持一点的神秘感不好吗?想要上床,尽可在我这楼里挑几个合心意的。”   “你舍得?”异族人调笑道。   “有何不舍?”   “嗯~本太子就喜欢你这个脾气,很合本太子的心意,不如我们云雨一番,待你见识过本太子的床技,恐怕你还会求着本太子上你呢!”异族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脑子里已经想着身旁的人在他身下会有何诱人姿态了。只是这么稍稍一想,他的下腹处就火热起来。   “您还是先解决身下那物件吧。”那人讥笑的看着异族人的异状。   异族人被身旁的人刺激一下,身下更是难忍,直接翻身把在他身上按摩的人压在身下,二话不说直接捅进去,然后发出满意的呻吟声,欲色还未散去,他看着身旁的人律动着,只见那人一点都不见羞涩和不适,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交媾!,巧音嫣笑。   “呃……看到这样,你就不想享受一下?”还在他人身上驰骋的异族人,还在企图要拉上身旁的人,身下的男子难受的闷哼了一声,他不耐的打了男子一巴掌,“叫什么叫,本太子的功夫好着……呢!”说完又挺进一下,这回身下的人识趣了,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吭声。   “太子殿下,如果这个不喜欢,鄙人身上的那人也可以随时拿去享用。”口吻中隐隐带着嘲讽,好像在说那异族人就是个发情的不挑人不挑地点,随便做爱,和禽兽一般的存在。   “你还真是贴心。”异族人听不出话里的贬义,还暗自高兴。         ☆、100      边国是仅次于炎烈皇朝的国家,多年来都在低于炎烈,边国一直都想哪一天取代炎烈成为最大的国家,不过事与愿违,边国军队永远的这么不堪一击,假如不是天生的国家屏障,能存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太子,我们可要觐见炎烈皇帝了?”在一群莺莺燕燕里挤进一人,他说话显得很蹩脚,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想许久一般,他期待的眼神一直看着边国太子。   边国太子虽然骄奢淫逸,但是不得不说他是边国现在最有能力的皇子,在十个皇子中他能用最低等的身份夺得太子之位,已属难得。   “卢先生,等本太子玩好了你再来,行不?”边国太子颇为无奈的撇手道,这个卢先生是在他被册封为太子时出现在太子宫的,神神秘秘的,不过他还是很信任卢先生的,没有卢先生的话他哪里能这么容易得到父皇的信任呢?   “太子,臣现在就要和您商量一下,可否行个方便?”卢先生锲而不舍的说,依旧是用蹩脚的语言说。   “卢先生,您就别讲边国的话了,你擅长的不是炎烈的话吗?”   卢先生撇下脸,用他蹩脚的语言威严说:“太子,这里这么多闲杂人等,万一被傲帝的探子听见可怎么办?”   边国太子郁闷的喝了口美酒,眼角向上眺,脚蹬了下,“退下!”   一干人等马上退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他们两人后,卢先生才用顺畅的炎烈话说:“太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入炎烈皇室,取得一名皇子的联盟,到时我们可以串通一气,夺取炎烈!”   边国太子用手掌拖住下颚,“卢先生可有何妙计?”   “听闻炎烈的五皇子天生呆笨如牛,可是他的亲戚中有一个是刚上任的大将军可以利用,太子可以从这里入手。”   “哦?”尾音加长,“卢先生认为什么时候去找这个五皇子比较好,何事觐见傲帝的时间最为合适?”   “明日。”卢先生简言意骇的回答。   “本太子知道了,卢先生就请先回去吧,等会本太子便会命人把觐见的折子奉上。”   “那好,臣先告退。临走时臣想和太子说一句纵欲伤身,一切以节制为重。”   “卢先生就先退下吧,这个本太子有分寸,您就不用担心了。”   “是。”   边国太子无奈的趴在桌上,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北堂傲越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北堂未泱只顾着和伏召在一起而忽略了他不说,好不容易有一起用膳,全程北堂未泱都不开口说话。   他就搞不懂了,蕖妃对北堂未泱来说比他这个生身父亲还重要?今天又是如此,两人坐在凳子上,北堂未泱对于他夹的菜没有任何反抗就吃下了,但是死活不开口,气氛很不好。   “未泱,你对朕有何不满可以直说。”   “回父皇,儿臣没有不满什么,您大可放心。”北堂未泱没有抬头,还在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北堂傲越气结,想要狠狠的把北堂未泱扔在穿上,肆意的蹂躏,让北堂未泱明白他那强烈的情感,可是他知道不可以,一旦越过那条线,估计日后眼前的人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此时张烙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帖子。   “叩见陛下,叩见十五皇子。”   “什么事?”能让张烙在他用膳时进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不能延后的。   张烙把折子递给北堂傲越,不惧一旁的北堂未泱说:“回陛下,边国太子求见于陛下。”   一声‘哐当’,让北堂傲越和张烙的眼神都集中到北堂未泱的身上。   北堂未泱强迫自己镇定,低着头说:“父皇,儿臣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请父皇见谅。”不等北堂傲越开口就匆忙的跑回寝室里。   “陛下,十五皇子……”可不认识什么边国太子啊?张烙剩下的话不敢说出来。   只见北堂傲越手里拿着的箸变成白灰,散落在空气中。   “陛下……”张烙知道北堂傲越这回火气不小,不敢靠前。   “明日设宴邀请边国太子!”话音一落,张烙的眼前哪有还有这位傲帝的影子?   张烙只得对着空气道了一声:“诺。”   道世间最弄人的莫过于——情。   张烙叹息一声,关上门。   卢先生推开门,一阵腥檀味道扑面而来,他闭上口鼻,把大门敞开让屋里浓郁的气味散开。   “卢先生吗?”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卢先生只得进门,“是的,太子。臣可能进去?”他指的是内室。   “卢先生进来吧。”   “是。”卢先生掀开帷幔,里面只有边国太子一人。“臣参见太子。”   边国太子侧躺,手掌托头,“卢先生有事就说。”他对这个所谓的卢先生一向很敬重。   “傲帝已经派人告知太子明日赴宴了吗?”   “恩,那又如何?”   “太子带来的人明日一定要带去。”卢先生嘱咐道。   “这些本殿都知道,没事的话,卢先生就先退下吧。”   “是。”   边国太子从怀里拿出一条丝巾,拿到鼻子里嗅了几下,丝巾里的味道很是让人浮想联翩,他陶醉在其中。那个楚毓楼的老板真是对他胃口,可惜那日没有勾到那老板,否则他定要楚毓楼的老板醉生梦死,从此离不开他的身下!   北堂未泱回到房间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留下伏召一个人站在门口,左右盼望。   小晨子一脸怨念的看着身旁的伏召,就是这个人夺去了师傅的目光就算了,现在连十五皇子都偏宠于伏召,让他小晨子可怎么办?!   “小晨子公公?”伏召正对着小晨子,小晨子看到他的脸,也忍不住受到蛊惑,好像会不由自主的被他身上带着单纯的气息吸引,无法露出敌意。   “咳咳,什么事?!”小晨子故意不好气的说。   “十五皇子刚刚怎么不带伏召进去?可是讨厌伏召了?”说着话眼睛里就满是水雾,小晨子心疼了一下,惊觉他现在现在摆的位置不适合做‘安慰’的活,继续板着脸说:“我哪知道?!你自个问十五皇子去。”   “小晨子公公也不喜欢伏召吗?”   小晨子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时,却一下子被人扯住衣领,他惊叫出声,像伏召求救的说:“是谁啊!?伏召,过来刚我一下好吗?”   “小晨子公公,伏召不认识他耶!”   颈后凉飕飕一片,他抖着自己的小身板说:“不知阁下是谁,可否报上名来?”   “北堂鸿煊。”颈后的人轻描淡写的说,,把小晨子吓得够呛。北堂鸿煊可不就是小王子,那个师傅说见到一定要远离的人!   “不知小王子找奴才有何事?”   北堂鸿煊直接切入正题的说:“我的小皇叔呢?”   “小王子找的可是十五皇子?是的话……”小晨子手指向身后的殿宇。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鸿煊有事要找小皇叔商量。”   “诺。”小晨子马上应道,没想到马上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只听见北堂鸿煊说了句:“不是让你这奴才去,你去!”北堂鸿煊对着伏召的眼睛说。   “是。”伏召躬身走上前,敲了两下门,对着里面的人说:“十五皇子,奴才有事要和您通报一下。”   “进来。”   “诺。”伏召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两人,才缓缓推开门。   北堂未泱发着呆,看见伏召进来了,“伏召,有什么事?”   “回十五皇子,小王子让奴才进来和您说,有事找您商量。”   “让他进来吧。”   北堂未泱就这样等着北堂鸿煊进来,惯性的习惯身后被人猛地抱住,他用宠溺的话语说:“鸿煊?”   “是我,小皇叔。”北堂鸿煊把头靠在北堂未泱的肩上,“为什么离开密室几天了,也不和我说下,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听着北堂鸿煊语气,北堂未泱笑开眉眼,“最近没有什么时间和你说,小皇叔和你道歉,好吗?”最近太多事情让他心烦意乱了,根本就没想到北堂鸿煊会担心,是他失算了。   “是吗?”北堂鸿煊怀疑的说,“小皇叔,我父王……”话到嘴边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鸿煊,石室里发生的事情,你全都忘记好吗?这些事你记住没有好处的,还有万不可被你父亲发现。”北堂未泱不得不叮嘱,没有谁比他了解北堂昊的为人了,一旦这些会影响他的地位的机密泄露出去,就算是亲生的孩子他也不会放过。   “恩,我知道的,就是……皇爷爷有没有问小皇叔呢?”北堂鸿煊担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一切我都会解决,不会让你皇爷爷发现的。鸿煊应该是快乐的,不用多想这些,知道吗?”   “恩。鸿煊明白了。”一直以来也只有小皇叔才会这么的关心他吧?上一次见到母妃,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两人见面非常的不舒服,有隔阂。   “没事的话小皇叔陪你出去走走吧。”北堂未泱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好,刚好现在的他心情也不好,一起出去透透气也不错。   “好。”   张烙走到北堂傲越的身旁,“陛下。”   “说。”   “暗首来报,这几日边国的太子都逗留在那个神秘的妓馆,一直没有出来过。”   “知道了,那就按原计划,明日当场!”北堂傲越眼神无波的盯住张烙,张烙顶住压力的回道:“诺。”   “十五皇子可还在房内?”   “回陛下,十五皇子已和小王子出去玩了。”   果然在北堂未泱的心中,把任何人都看得比他重。北堂傲越想到。 ☆、101章   在北堂未泱知道宴会邀请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再一次被北堂傲越安排在主位旁的椅子上,不过这次的他没有像上次的惶恐不安,伴随着更多的不安,强烈的不安。   “十五皇子可是有什么疑问?”张烙一直观察着北堂未泱,见他的面上的神色不好就凑上前问。   “可以问张公公一件事吗?”   “十五皇子请说。”   “今日宴请的是……?”下面的位置陆陆续续的都坐满了人,唯独右手边前排空留两个位置,北堂昊目光灼热的锁定他,北堂鸿煊则担心的看着他,北堂未泱居然开始闪避他们的目光。   “回十五皇子,陛下今天宴请的是边国太子,陛下应该有与殿下说过。”   “边国……太子……”的确,父皇是和他说过,在蕖妃未死之前,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居然遗忘了……   近处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张烙跟北堂未泱低语,“十五皇子,陛下来了。”   北堂未泱轻点头,没有望向北堂傲越的方向。   北堂傲越坐在主位上,直接一手握住北堂未泱的左手,北堂未泱被吓了一跳,惊魂失色的看向北堂傲越。   “怎么?”北堂傲越有些不悦,北堂未泱这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在抗拒着他?一个蕖妃的影响真的能如此之大?明明他才是北堂未泱最重要的人!北堂未泱是生是死都要靠着他,不是最重要的人,那是什么?   北堂未泱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没有。”   殿下突然一阵骚动,北堂未泱脸色暗下一分,边国太子——禄以桑来了。他记忆深处最耻辱的记忆制造者。   “边国太子禄以桑叩见炎烈傲帝陛下,愿我两朝和平相处,永无征乱。”边国太子浪荡的模样今天总算收敛了一点,看起来也算是人模人样,如果不是双眼浑浊得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也不失为是一名翩翩美男子。   “边国太子请起,入座!”   “谢谢陛下。”   禄以桑坐到显然是安排给他的位置,微笑入座,可是一入座就发现一道强烈的目光,那眼神很是让人心惊,他搜寻了一番,愕然的发现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英挺的五官十分对他的胃口,他一阵心猿意马。他端量起对面的人,现在能坐在他对面的人,身份一定是炎烈非同一般的,假如他猜得不错的话,对面的男人应该就是炎烈皇朝的太子北堂昊。   禄以桑心凉了,这个人他是万万不能碰了,不然将这种人压在身下,定是会心里涌起不限量的自豪感。朝对面人倒了一杯酒水,先行喝了一杯酒。   北堂昊接收到,也拿起一杯酒,可是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倒在了地上。   一直没有抬起头的北堂未泱自是不知道的。   “未泱,未泱?”北堂傲越皱起眉头,对北堂未泱的失魂落魄的举动表示不满。他加大手里的力气,让北堂未泱吃痛的盯住他,困惑不解的说:“父皇。”   “你终于注意到朕了。”北堂傲越直言不讳,眼底蕴含的情感倾泻而出,没有任何隐藏。   北堂未泱撇过头,“父皇,请放手。”   北堂傲越不说一句话,把北堂未泱的另外一只手也纳入自己的掌心。因为案桌够大,所以他们的举动没有被发现。   “父皇。”   “……”北堂傲越好像很专心的听着殿下的乐曲。   边国的太子饮用着美酒,正在欣赏眼前的歌舞,卢先生对他说了句:“太子,请往傲帝的方向看去。”他依言朝上方看去,没有什么不妥,卢先生是让他看什么?他顺便欣赏了下傲帝的颜,如果不联想到傲帝的年龄的话,他还能臆想下。   “太子可看到什么了?”   “卢先生说的话本太子还没琢磨透。”自知一切的事都瞒不过卢先生,禄以桑没有任何隐瞒的说。   “太子可以看看傲帝身旁坐的人。”卢先生一旁提醒道,任何两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傲帝身旁帝后位上。   那人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低垂着眉眼,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人平凡无比,按禄以桑的见解就是丑,不忍再看第二眼。   禄以桑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赶忙回过头,用责怪的语气和卢先生说:“卢先生明知本太子最不愿的就是看天下貌丑之人,这不是活生生的刺激本太子吗?”他搞不懂到底那人有什么好看的,还出动了卢先生的‘大驾’。   “太子难道不知傲帝身旁坐着的人坐的位置代表了什么?”卢先生喝了一口津甜的酒液。   禄以桑想了一会儿,猛地拍向自己的脑门,他怎么忘记了,傲帝身旁的位置可是帝后之位,如今那丑人居然坐在那,还是一介男子之身……   “卢先生可调查过那人的来龙去脉?”   “他是傲帝的十五子北堂未泱,五岁被困于冷宫,九岁被寄于太子宫,之后被后妃抚养,现在则由傲帝亲自教导。”卢先生只是简要的说。   “哦?”禄以桑这回可不敢小看了那人,他们的际遇差不多,但是他成了边国太子,而他嘛……难不成既有皇子的称号,又是傲帝的脔宠?只不过以那人的样貌……傲帝的眼光真是独特。   “太子?”见禄以桑没有说话的沉思,卢先生开口道。   “卢先生,难道那人的技巧很好?”禄以桑开始浮想翩翩。   “太子,臣让你想的不是这个!”   禄以桑假意的咳嗽两声,不好意思的笑笑,“请卢先生明说。”   “太子,那人将来或许会成为边国超越炎烈的助力。”卢先生意味深长的说。   “真的?”这次禄以桑终于正式起来,开始重新打量起北堂未泱,在想到底北堂未泱有什么能力能成为他边国的助力。这一刻的禄以桑目光如炬,犹如一头盯住猎物的蛇,伺机待发。   北堂未泱感受到近处传来的目光,他却没有回望过去,因为那个位置他只能联想到一个人——边国太子。   思绪渐渐飘远。   “本太子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时禄以桑手上拿着一根带着倒刺的长长的鞭子,一说完话就甩在他身上,“你以为你是什么?本太子肯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记住,”禄以桑贴住他的右脸颊,口中的话让人颤栗,“你只是昊帝赏赐给本太子玩弄的一个女支子,比不上女人的小倌!”又一记鞭子落在他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本太子肯玩你这种丑人算给你面子了,你呢?!小小的口扌支你都不肯做,你说你还会什么!啊!”   “既然你不喜欢本太子的东西,那就让你的下面尝尝其他的东西,不知道你喜欢涂了辣椒水的物件。”   “你果然是个尤物,就算不用本太子的东西也能高潮,就是这张脸着实让人下不了口,本太子就委屈点,把你的脸蒙上做吧,不能浪费昊帝的一片好心不是。”   ……   “你在想什么,朕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北堂傲越对于身旁的人失神很不满,尤其是他的眼睛空洞无比,恍若无物。   “……”北堂未泱没有听到北堂傲越的话,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未泱。”这次北堂傲越的语气比较之前差了很多。   禄以桑看向上方的人,专注的盯着失神的北堂未泱,“卢先生。”   “是,太子。”   “那十五皇子是傻子?”和傻子没什么两样。   “自是不可能的。太子有空的话不如多多注意五皇子,就是你对面第一排第六位。”   “卢先生解决就好。”禄以桑想,本太子才不去和那五皇子打交道呢,卢先生都说他痴笨了,那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懂吧?   北堂鸿煊现在才发现开宴许久,北堂昊桌上的东西一个都没动,连水酒都未曾喝一口,“父王,你怎么了?”北堂鸿煊以为北堂昊会看北堂未泱的方向,没想到却是看向他对面的人,是边国太子?照理说北堂昊也是第一次见到边国太子,怎么会……,北堂鸿煊不知道怎么形容,算是愤怒吧?至少他看到北堂昊脸上青筋直冒,双眼怒火直升的锁定边国太子。   “父王?”   “本殿不会放过你。”北堂鸿煊只听到他父王如此说道,只是不知这个‘你’指的是谁?   “父王,这是大殿。”不管是说谁,北堂鸿煊先提醒再说。   “本殿知道。”   北堂鸿煊总觉得今天宴会上的父王很不一样,以前虽然也有处于上位的气势,但是现在的父王身上所涌现的强烈威慑力和皇爷爷的如出一辙,简而言之便是帝王之霸气。   与其他的宫妇没有什么区别,穿戴华贵的云月坐在五皇子的身旁,贴心的夹了块肉片到他盘子里,“殿下请用。”   五皇子满心感动的抓住她的两手,“云月,只有你才在乎我。”   “五皇子怎么会如此说,皇子妃娘娘对殿下很好的,只是殿下不知道罢了。妾侍何德何能能担待殿下的这句话。”云月双眼泛起水雾,深情的看着五皇子。   “我知道便好。如果皇子妃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会给你做主,其实我很想废了她,扶你上位的。”   “五皇子!”云月赶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看向周围的人,好在宴会上吵闹得很,否则传到谁的耳朵里,她必死!“殿下,这地方说话要留心。”   “好的,云月。我知道了。”   云月再次夹了块肉片到五皇子的盘子里,“殿下先用点吧,早上不是没吃吗?”   “恩。”五皇子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吃一口再看一眼云月,不亦乐乎。   云月敷眼的回了一笑,然后就看向主位上的北堂未泱。   十五皇子怎么消瘦了?本来身体便不好,蕖妃娘娘的死想必也瞒不过十五皇子,是因为这个事情才会如此吗?只可惜现在奴婢不能陪在十五皇子身边,他日奴婢必定会奉上一个最好的东西,让十五皇子不再随意受人嘲弄。   “云月?”   云月听到这声音,回以一笑。   “殿下。”   “云月,你让我找的东西我找到了。”   “真的吗?谢谢殿下!”云月激动的拥住五皇子,这让五皇子的自尊心上涨。   “回去我就给你。”   “好。”   十五皇子,看来不久后……奴婢就能回到您的身边了。 ☆、102章   宴会结束后北堂傲越牵着呆滞的北堂未泱的离开大殿,伏召等候在一旁,赶出来看的禄以桑一眼就瞄上了可爱的伏召,心里暗喜道,本太子还未玩过小孩子呢,试试也不错。这奴才都比他主子好看。   “太子,我们该回驿馆了。”卢先生提醒道。   禄以桑摸摸自己的下巴,色咪咪的看着伏召的背影,“走吧。”反正他没这么快离开炎烈。   北堂鸿煊跟着北堂昊离开大殿,突然北堂昊的脚步停下,北堂鸿煊也驻足。   “父王,您在看什么?”北堂鸿煊跟随北堂昊的目光看去,不远处只有两个人,从服饰就能判断出来,是边国的太子。   “没什么,我们回宫吧。”   “诺。”北堂鸿煊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直觉告诉他父王可能有什么打算,按父王宴上全程死盯着边国太子……据他所知父王对边国太子才见了一面就已如此。   安陵墨垣尾随其后,他有趣的看了不同的方向两眼,轻笑一声。   “丞相大人您在这里啊!”一名穿着青色朝服的官员跑了出来,对安陵墨垣搭讪道。   “吴大人找本官有何事?”   “是这样的,”吴大人手舞足蹈的说:“是这样的,下官家有一女,刚好到适婚年龄,长得那是如花似玉,一定和丞相大人很少配得来,一方面宥鸢在府上也能照料一番不是。”吴太医有些汗颜,他那夫人一大早就这么吩咐,‘如花似玉’用在他女儿身上,着实是不妥,不过养在外面的女人也和他说丞相年纪轻轻,如果能搭上这安陵墨垣,想将来他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不好意思了吴大人,本官暂时不想婚宴大事,想来吴大人也知道家父才逝世不久,按常理说本官需要守孝三年。”安陵墨垣谦和的说道,李宥鸢的父亲怎么也得给一点面子。   “呃……”丢大脸了……,吴大人连忙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守孝要紧,守孝要紧。百善孝为先嘛。”吴大人失落的脸色没有隐藏。   “谢谢吴大人理解,那本官就先回去了。”   “哦。丞相大人慢走。”吴大人已经做好回去被家人训的思想准备了。   安陵墨垣点了点头。   李宥鸢闪躲着安陵墨垣,最终还是被安陵墨垣截住去路。   “墨垣……你……回来……啦。”李宥鸢两颊通红结巴的说。   安陵墨垣和平常在李宥鸢面前的神态没有多大的变化,“看来宥鸢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李宥鸢躲避安陵墨垣的直视,“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今天把你交代的事都办好了,我带你看看。”他看起来好像很着急,拉着安陵墨垣就往府外走去。   “宥鸢。”   “在!”李宥鸢下意识的快速度应道。   “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怎样吗?”   “怎……怎样?”李宥鸢又结巴的说。   安陵墨垣坏笑道:“就和你现在一样,结结巴巴的。”   李宥鸢捂住自己的嘴,会这样么?   好像是会。   北堂未泱回到寝室的时候顺手拉住伏召的手,这一幕就这么让北堂傲越看在眼里,眼底燃起嫉火,北堂傲越犹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盯着伏召,“出去。”   伏召不敢多说,“诺。”   伏召关上门看见没有别人才卸下一切的伪装,阴沉的气息蔓延。   父皇冲他发火了。他该笑吗?第一次能得到父皇的关注,虽然是用这种方式。   回到屋内的情景,北堂傲越一跨步就走到北堂未泱的身旁,没有怜惜之意的抓住北堂未泱的双腕,柔嫩的双腕没多久就红了起来。   “父皇。”北堂未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北堂傲越吻他的那一幕,心底涌现不安。   “你又一次忽视了朕的存在,明明朕警告过你的。你知道朕会怎么做的,不是吗?”北堂傲越话音一落,直接横腰抱起北堂未泱,粗暴的走到床边,把北堂未泱扔到里侧,因为床上铺了几叠厚厚的被子,所以北堂未泱并不会多痛。   “父皇,你想做什么?!”北堂未泱隐隐知道答案,却不敢相信,他惊恐的爬下床,就在下床的瞬间又被重新扔回床上,他的头部撞到了墙壁,一时间晕乎乎的,感觉有人解开他的腰束,他难受的拨开北堂傲越的手,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的的腰束被扔在地板上,腰间的玉佩被北堂傲越安置于枕下,“父皇,放手。”   北堂傲越冷眼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理会北堂未泱的挣扎,没有多久就把北堂未泱身上的衣服褪去,他的双眼逐渐被欲火代替。   这时候北堂未泱挣扎得更加的厉害,却被北堂傲越压制得死死的。   “放开我!”   北堂傲越贴近他的颈侧,在说了一句:“其实你这个样子朕早已看过。”后就吻了上去,一手抚上北堂未泱的朱红,另一手抚摸北堂未泱稚嫩的男物。   不知为什么,现在北堂未泱犹如见到前世被各类人压在身下的情景,他开始剧烈的想要推开身上的人,表情狰狞的怒视北堂傲越,“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放开我!”   北堂傲越手掌盖住他的双眼,“就是这眼神让朕愤怒,唯独朕……本来朕想好好待你的,看来是不行了,唯有让你记住这痛,你才会永远记得朕,”他没有开扩北堂未泱的私处,就直接将自己蓄势待发的紫黑强行捅入一点,因为北堂未泱的私处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他的东西又很大,所以不能进入深处,北堂未泱为这痛尖叫起来,好像在遭受剧烈的疼痛,双手抱住他的背,把长长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外在的刺激让他难忍的一鼓作气直插到最里面,他能感受到北堂未泱的私处被过度扩张导致撕裂,北堂傲越没有心疼,开始律动起来,他每次动一下,就会让北堂未泱深呼吸一口,北堂未泱的脸色惨白得很。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北堂未泱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北堂傲越,如今他仿佛看见北堂傲越与北堂昊的脸相重叠起来,心理上的刺激带着外在的痛楚,他终于受不住,指甲更加的扣住北堂傲越的背部,“你们都不当我是人,那好我就如你们的愿!”   北堂傲越半跪的抱起他,他只能被迫保住北堂傲越,身下的剧透让他的额头反复的冒出豆大的汗。   “朕不会后悔。”北堂傲越闷哼一声,加快律动的速度。   你们都要如此的欺辱我!我本想干净的过一生,你们还是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在北堂傲越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北堂未泱的双目没有药力的支持,便会之前的灰白双瞳,头上的发丝居然也在一点点的变白,等头上的发丝由银白代替墨黑时,他那银白的发丝好似透着光圈,反射到黑暗的屋子里,带来亮光。   北堂傲越现在在发现不对,抬头一看,北堂未泱的唇角流出鲜血,还有他如今的样子完全变成了国师的形态,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样貌没有和历任国师一般,变成统一的相貌。   是被迫变化的吗?   北堂傲越敛下其他的思绪,没有停止动作的继续,北堂未泱那里的温热让他从所未有的体验到快感,他看了下北堂未泱血红的唇口,不想北堂未泱再做出什么事,北堂傲越吻住北堂未泱。   你们不会知道,在我躺在他人身下的第一次起,我就彻底厌恶了所谓的人性。我要的从来的都不多,你们却一再的索求我不能给予的。   北堂未泱右手和左手的手镯都同时断裂,没来由的断裂。   远方传来一声声的巨吼,带着怒气十足的威严,控制着皇城的每一处,让睡梦中的人都觉得压抑难忍,人们都起床,点上蜡烛,出门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没有谁能回答。   安陵墨垣站在屋外,看着隐藏在黑暗下殷红的天空,行有所思。   北堂昊也被这压抑之气弄醒,他在想出现这种情况会是因为什么。   张烙同样如此,不同的是他站在北堂傲越寝宫外,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不过他猜想或许傲帝如愿以偿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可是十五皇子可是愿意的?   北堂未泱是在北堂傲越停止后才睁开双眼的,如果他没有错觉的话,刚刚枕下的麒麟玉佩隠在他的右心室了。他想要起身,嫌恶的发现身体的异物,他皱眉的忍住不适,让身体的异物滑落出来,带出红白的液体,他衤果身下床,赤脚踩地的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有一块非常清晰的镜子,是他前几日要求张烙找来的,他看了下镜子映射的人。   脸和前世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那镜子里的灰白双瞳和银白的头发让他直接想起了一人,那个他梦境里出现的男子。   或许这就是北堂傲越重视他的原因?北堂未泱苦笑一番,既然如此,残缺不全的脸我就不信你还敢碰!北堂未泱决绝的拿起他惯用的簪子,手起簪落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右眼侧深深的划下,长至颧骨,鲜血染透他的半张脸,很是可怖。   从此我——北堂未泱不会再让你们肆意的对待!   露在手心外的簪子上海滴落着浓稠的鲜血,一点点的透出森冷的血光。   北堂未泱回头看着床的方向,冷心冷清。 ☆、103章   镜子里的北堂未泱感觉身后有一道亮光,他以为是北堂傲越的扫视过去,没想到却是一抹残影。   是一头麒麟?   那头麒麟浑身被火焰围绕,双目如豆大的黑珍珠般,瞳孔里也满是火焰,只见它怒张的看着他,嘴巴像在诉说着什么,可是没有声音。   “你……不是真实的。”他清楚的认识到这真的就是个残影,因为穿透火麒麟的残影,他能看到北堂傲越的床。   火麒麟没有多余的动作,不过北堂未泱却在下一刻开始能听到火麒麟的话语。   “汝应参拜吾,吾是上古神兽。”火麒麟还在为之前北堂傲越不把它放在眼里记恨着,想着让那帝王的儿子叫叫也好,也可安慰下自己。   “你是上古神兽?那你可知我是什么?”北堂未泱看了一眼长至腿部的白发,一双异色灰白瞳透着妖异感,连带着那半边流着鲜血的恐怖模样搭在一起,如同鬼魅。   “吾不能告诉汝,不过汝可以看看自己的右胸口。”火麒麟提示道。   “北堂傲越和你做了什么交易?”北堂未泱冷眼说道。   听听,多不客气的话!它可是上古神兽啊喂!火麒麟认为它再一次被人无视上古的尊严了。   “汝好自为之。下次相见之日,吾望汝献上自身的全部。”火麒麟说完这句话后,影子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不见,没有一点存留过的痕迹。   北堂未泱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套回自己的身上。   “咯吱”声响起,张烙习惯性的看过去,在夜光的反射下,张烙看见披头散发的北堂未泱打着赤脚走出,最为惊讶的当属北堂未泱那满头的白发,那代表国师的标志。   “十五皇子。”张烙走到北堂未泱身边,才刚走近一点就能感觉到北堂未泱身上阴冷的气息,这时北堂未泱抬起头来,让张烙清楚的看见那鲜血遍布的半张脸。“十五皇子你……!”张烙震惊的开口,北堂未泱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不说一句话就越过他离开。   北堂未泱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胸口,只见胸口处有了一朵白色的花图案,几乎霸占了半个胸口般大小,在花朵中间还有一个比较小点的图案,是麒麟。   “这是什么?”   “如果汝说花的话,那是雪昙花。雪昙花一年中只会在至阴至寒,逢得有缘人之时盛开一次,会牵引那人回到他最想知晓的结果之地,待花败之时,雪昙花的香味会遗留在那人身上,终身不散。而那只麒麟——”火麒麟顿住,抑扬顿挫的说:“便是证明汝是吾的饲养者,即国师。”   “我不懂。”雪昙花他大概懂了。原来胸口的花便是他无缘看见的雪昙花啊。   “汝只需要知道,汝是吾的饲养者,只要汝身上还有最后一滴血就一直都是吾的饲养者。”火麒麟想到这又气结。它明明警告过那人界帝皇,它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   火麒麟火大的看着北堂未泱赤衤果的身体上遍布的红印,还有双腿间流下的红白污浊。   它的饲养者没了。   张烙目送北堂未泱离开的方向,心里的却暗道不妙,看来傲帝真的下手了。在张烙看到那白发时,他还以为十五皇子已经成为了国师,当他看见十五皇子的脸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虽然头发和双瞳是变了,但是那张脸还是十五皇子之前的那张脸,绝不会是历任国师所拥有的冷艳容颜。   伏召还站在外围处,抬头看着半弯的月亮,低头看着地上爬行的虫类,他嗤笑一声,默默的捉起那只爬虫,爬虫在他的指缝里挣扎着,他冷漠的看着那爬虫,“假如不是他,估计我现在还在那冷宫里吧?我的哥哥呀,你真是让我嫉妒,怎么办?”话语一落,只见那半只爬虫的身体已经在他的嘴巴里,剩余的一半爬虫肢体还想逃离,却避免不了被脱落。   “果然蜈蚣的滋味是最好的。”伏召脸上带着异样的微笑,通过皮肤的纹理可以看到被他吞下的蜈蚣居然顺势爬上他的额头,没过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突然他听到离他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一般这个时候这里都不会来人。   伏召起身想要看是谁,随即隠在一个柱子后面,直到穿着灰色皇子服的人出现之后,他疑惑起来。   是北堂未泱?!伏召不是很确定,那衣服是他服侍北堂未泱穿上的,可是那披散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伏召尾随在其后。   北堂未泱走到荷花池旁,解下自己的衣带,伴着黑夜的凉风步入刚到他胸口的池水中,让污浊的池水浸泡他同样脏乱的身子,一时间他好像回到前世九岁时遇到北堂昊的情景,当时的他很想在这池水中洗干净自己,此时相反的想要池水让他更加的污秽。   伏召隠在暗处,看见他跟着的人脱去了自己的衣物,身无一物的步入脏兮兮的荷塘池水中,他不解,继续往下看只发现那人就站在荷塘里,一动不动,不知想做什么。   伏召耐着性子继续看,终于在他的期盼中,那人露出了半张侧脸。   北堂未泱?伏召以为他的眼睛出现了差错,怎么会是北堂未泱?那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在北堂未泱一步一步踩上不规整的石板上岸后,伏召才发现北堂未泱的右脸处那可怖的伤口,赤衤果的身上显露出痕迹,全部落入伏召的眼里。   北堂未泱一件一件的穿起衣服,许久后伏召才回过神来,可是那时北堂未泱已经不见了。   “怎么回事?”那张脸……为何会如此?还有刚刚他没看错的话,那双灰白色的眼瞳……又是怎么一回事?   卢先生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才推开门进去,“太子,臣有事想问您。”   卢先生往里一看,没有什么味道。真是难得一大早太子居然没有宣淫。   “说吧。”边国太子还在看哪件适合送给楚毓楼那个老板,在炎烈这段时间他要拿下那老板,他可不喜欢吊胃口吊很久。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卢先生的话。   “太子可有听到臣说话?”   “额……”边国太子正经的看着卢先生,满怀歉意的说:“先生可否重复一遍?”   卢先生习惯了禄以桑的作风,   几乎没有多想就重复说了遍刚刚自己的话。   “太子,臣是想说您为何没有依照计划在宴会上献上那些个人。”那些人是费尽了心思才弄出来的,如果没有用上派场,那之前浪费的时间不是可惜了?   “卢先生,你没有发现那傲帝的神态吗?肆无忌惮的,丝毫没有惧怕的模样。”   “此话怎讲?”   “傲帝的爪牙一直想要杀了我们带来的人,无从得手不说,偏偏那傲帝有恃无恐的,想必是在宴会上安排了杀手,只要我们一把他们送上大厅,就会立即被人杀死。”   “什么?!”卢先生完全没有思考到这点,他平下心后,用赞扬的眼神看着禄以桑,不管太子有多少的陋习,他身上都具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敏锐。   “那些人本太子依旧放在楚毓楼,也只有那里傲帝无从得手。对了,卢先生。”禄以桑右手握拳敲击在左手的拳头上,“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我们下个月就得返回边国,所以要尽快办妥。”   “太子请说。   ”北堂昊头突然一阵头疼,他刚刚说什么?朕?!怎么会……还是如此顺口的说出。   他怎么会如此大逆不道?!   “你便是朕,朕便是你。”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北堂昊摸着自己的头,“什么意思!?”   “朕要你杀了禄以桑,碰过未泱的人都该死,特别是这个禄以桑!”脑海里又回荡出一句带着怒气的话,北堂昊更加的郁闷,那的确是他的声音,不过比现在的他多了一些威严。   “你是我?”   没有人回答他,北堂昊呆坐在椅上,脑海中浮现了一幕场景,两名太监把浑身都是血的北堂未泱抬到一间房里,他站在那里,看着御医小心翼翼的给北堂未泱上药,北堂未泱愣是一声痛都没有说,其实那是已经失去了意识,再大的疼痛也没有身下的痛楚厉害。   “陛下,奴才是偷偷从边国太子房里把十五王爷抬出来的,被发现不会有事吧?”两名太监担心的说。   “朕命令你们的,有何怕的?   ”卢先生躬身说。   “帮我查查那十五皇子身边的太监的来历。”   这句话让准备接受禄以桑重担的卢先生身形不稳,他还以为是什么事,估计是这太子又看上了那十五皇子的太监!   “臣遵命。”   北堂昊飞鸽传书让自己得力的手下到他的书房,他把手上的画像交到手下的手上,“三日内,本殿要看到这人的人头。”   北堂昊的手下迅速看了下手里的画像,然后不说一句话的对半撕掉画像,把碎纸放入盛满水的茶杯里,“诺。”   等人走掉后,北堂鸿煊走了出来,“父王。”   北堂昊背着北堂鸿煊,“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堂鸿煊没有回答北堂昊的话,“父王是要杀什么人,可否告诉鸿煊?”北堂鸿煊试探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出去。”北堂昊现在没有心情对北堂鸿煊和颜悦色。   “诺。”   北堂昊攥紧自己的手心,“禄以桑,朕不让你人头落地,绝不甘心!   !”那两名太监放下心,“太医,怎么样?”   “回禀陛下,倘若不是十五王爷有护住自己,可能现在已经……”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   北堂昊望着血肉淋漓的北堂未泱说:“你们都下去吧。”   “诺。”   北堂昊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平凡的脸脸上也满是痛苦的表情,“朕会记得你这次的牺牲。”北堂昊并没有多少的心疼,他早就听说边国太子床上的手段,在边国太子提出要北堂未泱服侍一夜的时候,北堂昊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北堂未泱一夜的痛苦,可以换来炎烈加快三年的速度攻占边国,他觉得没有想的必要。   他赏赐了一套衣服给北堂未泱,北堂未泱居然就真的听话去服侍那边国太子了,这一点其实北堂昊有些感动的,只是这一丁点的感动当时在他心里也只是个小波浪,没有多大的特别。   如今的他看到那幅场景,却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将边国太子碎尸万段。 ☆、104章   北堂傲越一醒来就先观察身边的人,没想到一看,身旁哪里还有人?!他摸摸冷透的被褥,环伺四周也没有见到人影,“张烙!”   张烙推开门,手上还端着北堂傲越要穿的衣物和饰品,“陛下。”   “十五皇子呢?!”   “十五皇子在前两个时辰就离开了,陛下可要召见十五皇子?”张烙问道,北堂傲越摆手,示意让张烙退下。   北堂傲越掀开被子,床榻上还有昨夜留下的痕迹,这一次朕不会让你再逃走。   北堂未泱回到他曾经住的冷宫,那里因为没有他的存在,变得更加的萧条,他摘下庭院中的一片树叶,放在鼻尖。假如他安安分分的永远留在这个冷宫,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吧?脸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早就凝固起来,伤口肉往外翻着,是人看到都会被吓一跳。他走进屋里,很是疲惫的躺在布满灰尘的床上,身上的黏腻感都被无视,厚重的眼皮终于控制不住的闭上。   伏召动作轻巧的打开门,看到床上那双手放于胸前平躺着的人,窦地觉得有些怜惜,他慢慢的走到北堂未泱的身边,观察北堂未泱脸上那骇人的伤口。   是他自己弄的吗?伏召想道,如此深的伤口,连个药都没上,就草草了事,不怕伤口溃烂?伏召悄悄退离屋子,掩上房门,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见到自己唯一的哥哥变成这样,不得不说伏召还是很感慨的,但是只要一想到父皇的关爱全部给了那人,他心里又止不住那嫉妒,他从小就想光明正大的唤北堂傲越一声父皇,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北堂傲越穿戴好衣物后便命令张烙立刻找出北堂未泱,张烙领命的传来暗首。   “暗三,一直都是你守在陛下寝宫,你凌晨可见到十五皇子往哪里走去了?”   “未曾。”暗三简短的说。   “你下去吧。”   “是。”   张烙抿起嘴,十五皇子究竟会去哪里?会不会在冉荷宫?张烙不多想就先跑到冉荷宫一探究竟,可是整个冉荷宫都搜遍了,偏偏就没见到一个活人的影子。张烙实在想象不出北堂未泱还会去哪里了。按照当时北堂未泱离开傲帝寝宫的模样,想必是不会去找相熟的小王子吧?摒除一个可能性,偌大的皇宫,张烙还真的想象不出到底还有哪里可以收容北堂未泱了。   北堂鸿煊正要准备去上谕阁上课就瞥见张烙好像是在找谁,很是焦急的样子,他好奇的走过去,“张公公,你在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忙?”   张烙马上回道:“小王子,奴才没找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北堂鸿煊眯起眼,张烙一看就是在找什么东西,还不敢和他说,那么……他左右推敲了一遍,得出的只有一个结论——小皇叔。   “张公公,我的小皇叔呢,我有事找他呢。”   “奴才也不清楚,对不起小王子,奴才刚刚记起陛下找奴才有事,奴才告退。”张烙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北堂鸿煊看着张烙离去的方向。如果找的不是小皇叔,他想不出张烙有任何理由到冉荷宫。   小皇叔不见了?北堂鸿煊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如果小皇叔真的不见了,想必是自己离开的吧?否则张公公也不会在这里找了。北堂鸿煊在想北堂未泱还会去的地方是哪里,偏偏想来想去他只知道冉荷宫和皇爷爷的寝宫,现在这两个地方都除却的话……他只知晓一个地方了。   北堂鸿煊推开满是蜘蛛丝的门,一开门没有意料之中的厚重灰尘,他知道找对地方了。他步入屋里,虽然时间已经隔了好几年,北堂鸿煊却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北堂未泱的情景。   床上的人不再是当年穿着破漏的孩子,而是穿着布料华美的衣物,和当时的人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不会在蜷缩在一起,为了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北堂鸿煊有一刻差点以为自己找错了人,因为那长到落地的华发,他记忆中的北堂未泱拥有一头黑得透亮的墨发,比北堂未泱脸出色万分的墨发,绝不会是现在所看到的银发满头,虽然那一头的银发很好看,但是还是没有墨发来得好看。   他缓慢地靠近床沿,无比熟悉的侧脸让北堂鸿煊确认了身份,“小皇叔?”他靠近一看,双目圆瞪,双腿不由自主的软下,“小皇叔……”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北堂鸿煊颤抖的把手抚上那另外半张脸,手下还能摸到干透的血迹,“可痛?”他喃喃说道。   北堂未泱睡梦里极不安稳,梦里反复出现的情景便是北堂傲越玩弄着他的身子,一下子北堂傲越的脸就变成边国太子那猥琐的面目,然后一次一次的变化,硬是让他‘重温’了前世雌伏他人身下的一幕幕场景。   北堂鸿煊心疼的看着北堂未泱,突然被北堂未泱一句惊叫:“走开!”吓到,他赶忙抱住北堂未泱的身子,宽抚的说道:“小皇叔不要怕,鸿煊会一直陪着你,有鸿煊在,没人敢欺负你的,莫怕莫怕。”尽管他这么安抚着,身下的人依旧在剧烈的反抗着,“放开我!我不会再和以前一样!绝不会!”北堂未泱怒喊出声,伴随的睁开双眼,双目冷凝的看着抱住他的北堂鸿煊。   “小皇叔……?”北堂鸿煊再次看到了上次密室里北堂未泱的异样双瞳,北堂鸿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白发加上灰白瞳,好像是……北堂鸿煊想了许久,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北堂未泱眼神持续着冷冽,对于是谁来了都毫不在意。   “小皇叔?”北堂鸿煊困惑的摸着自己的脸颊,是他的脸有什么问题吗,怎么小皇叔会如此的眼神看他?“小皇叔,我是鸿煊。”   北堂未泱没有变化。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最疼宠的小侄子,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面对北堂鸿煊,身上的痕迹遍布全身,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发现,到时被鸿煊发现……   再说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小皇叔,你的脸怎么会……?”北堂鸿煊作势要摸上他的脸,却被他马上一个闪避的动作落空。北堂鸿煊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小皇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才会这么对我!?我已经压抑了对你的感情,如果你对我再如此的陌生,可能我会完全控制不了心里的那头的魔兽。   北堂未泱见北堂鸿煊满是不可置信的受伤双眼撇过头,“你……怎么会来这找我?”   北堂鸿煊听到那声音很是沙哑,没有太多的细想,因为北堂未泱终于理他了,在他即将失控的时候。   “之前我偶然见到张公公在找你,我猜你会来的也只剩下这个地方就来了。”北堂鸿煊沾沾自喜的说,一抬头又看到那毁去的容貌。   张烙……,呵~一定是那人吩咐张烙来找他的吧?北堂未泱抚上自己的右脸,手刚触碰上伤口就带来一阵的刺痛感,他却反倒觉得更加的开心,有了这么一道伤口才能提醒他,他再一次重蹈覆辙了!   北堂鸿煊没有错过北堂未泱那一抹淡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点点的森然,不寒而栗之感。   “鸿煊,不要和任何人说我在这里,好吗?”倘若这个时候被北堂傲越发现,北堂未泱能肯定他会马上回到昨夜犹如地府一般的地方。   “好。”北堂鸿煊马上答应道,其实他更想问哪头白发、眼瞳和脸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才过了这么一天而已,好像已经有好多事情变得不同,连他的父王都变得很奇怪。   “鸿煊你先回去吧。”北堂未泱笑着说,眼中没有了之前对着北堂鸿煊会有的温柔,代替的是冷情。这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小皇叔……”北堂鸿煊根本不想离开北堂未泱,他还有好多话想要问,北堂未泱却先他一步开口,道:“鸿煊,我还很累,等小皇叔不累了,自会去找你的,好吗?”   “小皇叔,你脸上的伤……”   “小皇叔自己会处理的,你还不回去的话,一会儿全部人都会知道我在这里了。你也知道我现在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哪里,不是吗?”北堂未泱习惯的抬起右手,摸向北堂鸿煊的脑门,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北堂鸿煊发现他手上的某种痕迹。   北堂鸿煊双眸微闪。   “那小皇叔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我下课时给你带点药来,好吗?”   “恩。”   门刚被关上,北堂未泱就一脸嫌恶的脱下身上的衣服,看着连手臂都有爱欲留下的痕迹,他居然捡起地上的一块木屑,毫不留情的划在手臂痕迹上,没有一点痛楚的表情。   “吾说过汝是吾的饲养者。”火麒麟的身影再一次出现,这一次显得微弱了些。   火麒麟很火大,他们一个两个都漠视它堂堂上古神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小瞧它可是会后悔的!   “那你现在就全部取走吧,我不会说一个‘不’字。”北堂未泱浅笑说,然后又划下一个伤口。   火麒麟心疼的看着那地上的血液,恨不得扑到北堂未泱身上,吸食他的伤口,可是它现在就是个残影,什么都干不了的残影!火麒麟恨恨的想。   “吾警告汝,勿要挑战吾的耐性。”这句话一说出口,火麒麟就觉得很没底气。假如眼前的人类见到的是它的真身,一定会吓得屁股尿流的!一定!   “看来你很需要我的血,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汝居然敢和吾谈交易?”   “要还是不要?”北堂未泱把握十足的说,再一次划开手臂上的伤口,血液一滴滴的往地上落去,让火麒麟心疼死了。   就算不是纯洁之身了,至少那血也是殁族后裔之血呀!虽然效果减半了,但是总比没有好是吧!火麒麟看那地上一滩的血迹,肉疼得不敢表现出来。   “吾要听听之后再做考量。”至少要先稳住它的饲养者,让他别再浪费那些血了!那些血有多珍贵啊!   “你心急了。我感受到你的纹身在我胸口传达的信息。”   “哼!快说!”   北堂未泱甜甜一笑。 ☆、105章   北堂傲越一整日什么都看不进去,连下朝后大臣们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安陵墨垣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下一片思量,印象中除了一个人会令目中无人的傲帝如此的,也只有一个人了吧?不知是不是十五皇子又有什么事情了。   安陵墨垣下朝后就跟在北堂傲越身后,美其名曰有事相商。   “你有什么事就说。”北堂傲越表面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说。   “陛下,不知道陛下可知边国太子今日一直流连一处烟花之地?”安陵墨垣早就准备好腹稿,从容大方的说。   北堂傲越好像完全不知情的问道:“在哪?”   安陵墨垣很想大笑一番,怎么他也当过暗首之首,傲帝的手段他又岂会不知?“回陛下,是近期在京城里开的一家名叫‘楚毓楼’的妓馆,不过在短短时间内,这所妓馆便成为了京城最富盛名的一家,背后隐匿的老板想必也不是非平常人。”他早就安排人安插到楚毓楼,过段时间他就能调查到楚毓楼幕后的老板是谁。这家楚毓楼挡了不少他的财路,他辛辛苦苦造就的情报处都被快被打压了,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可查到是谁开的,还有他和禄以桑之间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暗首都没查到的话,臣又如何能查到?”安陵墨垣扬起一笑,颇有风情,可惜无人欣赏。“不过听说楚毓楼的主人是一名男子,听闻边国太子沉迷于他,顾一直留驻于京城,没有如期回边国。”   “朕不喜什么,朕以为你知道。”北堂傲越对于一切不确定的,如同雾里一般的事情都厌恶。   “陛下,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你退下。”北堂傲越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昨日发生的种种告诉着他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仿佛陆白卿站在他面前,春风得意的对他说:“若求而不得呢?”   “朕得到了,朕一定会得到。”北堂傲越右手握拳放于身后,看着眼前的荷花池,神情坚决。蓦地地面一阵撬动般,他稳住自己的身子。   那头麒麟又有何事?!   北堂傲越凛气的向禁地的方向走去,张烙识趣的不跟上去,然后他转过另外一头的方向找伏召。   伏召安静的站在北堂傲越的寝室外,小晨子无数次想要和他说话,都被无声的拒绝了。   小晨子觉得郁闷了,本来还想问问这个小子是怎么取得师傅和十五皇子的喜爱的,偏偏那人愣是没说一句话,活生生将他郁闷到死。   “喂,你就开口下不会死吧!”   “小晨子公公,主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奴才没有心思聊天,请你见谅。”伏召很是有礼的回道,然后又继续安静的站着。   小晨子无力了,那人都这么说了,他怎么好意思再打搅呢,可是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主子?没有消息?因为昨日他身体不适,张烙让他回去睡大觉,所以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清楚。伏召口中的主子应该是十五皇子没错吧?不过十五皇子不在房间里?   “那个……伏召是吧?”小晨子不确定的说,“你是说十五皇子不见了吗?”   伏召点点头。   “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没人和我说?!十五皇子现在还没找到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什么的?”小晨子话语连珠的追问着。   伏召摇头。   小晨子再一次郁闷了。人家不想理他,他也没办法不是?丧气的抬头一看到眼前的人,他兴奋的难以自已,抓住张烙的双手,好不高兴的大声喊道:“师傅你回来啦!”   张烙看着抓住他双手的人,如沐春风的回道:“恩。”   伏召没有错过眼前的一幕,把一切看在眼底。一个太监喜欢另外一个太监?这皇宫果然是最污秽的地方。   “伏召你就好好的呆在这,对了,饭菜已经放在你屋里了。”   “谢谢张公公。”   “张公公……”小晨子用酸溜溜的语气说,张烙一切收在眼底,看着小晨子的眼神异常的温柔,可是正主没有发现。   安陵墨垣回到府里后,府里的家丁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老爷,那个李少爷在里面等您。”   “嚷嚷的作甚!”安陵墨垣颇具威严,家丁马上缩了下肩膀,“老爷,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安陵墨垣看了眼客厅的方向走过去。   李宥鸢早就听出他的脚步声,很是高兴的跑了出来,现在的李宥鸢不再是以前的胖子,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翩翩少年郎,虽然也好看不到哪去,但是很有喜感的五官增色了不少。   “墨垣你回来啦!”   “你又做什么事了?!”对于安陵墨垣而言,李宥鸢最会干的就是蠢事。   李宥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怯意的对安陵墨垣说:“墨垣……就是那个……那个……”突然话还没说完,一声强烈的女声就喊了起来,李宥鸢觉得他今天真的会死得很惨。   “丞相大人!”腰板比得上从前的李宥鸢,外貌也和李宥鸢以前如出一辙,只是那脸上抹的胭脂东一块红西一块红是怎么回事?活像唱大戏的,还有那发簪,就像把所有的首饰都插在了自己的头上,头能顶住也不错了。   安陵墨垣后退三步,那庞大体积的女人落空了念想,就想继续往安陵墨垣身上扑时,却被安陵墨垣一个‘推’的姿势趴到在地,偏偏安陵墨垣好像没有武功,只是轻轻的一推。   李宥鸢红了眼,飞快的跑过去,扶起那女人,无奈现在的他身板大不如前,力气当然也一样,就是拉不起女人。   “姐姐,你没事吧?!”   “滚开!你这个扫把星!就是你过来我才会这样!”女人脸还贴着地面,可是依旧底气十足的大口骂道,丝毫不顾及她此时躺的地方可不是她家。“哎呦!我的手诶!”女人哀嚎一番,只见她那和猪爪十分相像的手被安陵墨垣脚下踩着,女人怒急的喊着:“李宥鸢你敢踩我!我一定会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赶你出府!”女人不分是非黑白,明明站在她跟前的李宥鸢不可能是踩着她手的人。   “姐姐不是我……墨垣……”李宥鸢双眼通红的望着安陵墨垣跪下,“饶了我姐姐好么?”安陵墨垣心软的拿开自己的脚。他知道李宥鸢平时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特别是对于亲情,极其的重视。   “起来吧。”安陵墨垣拉起李宥鸢,斜眼看了眼在地面的女人,甩了个嫌弃的眼神就抱着李宥鸢离开。这样的女人居然也敢企图傍上他?他安陵墨垣看起来就如此的饥不择食?   肥如胖猪的女人连翻个身都困难至极,也没有其他的家丁帮助她,导致她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起来,捂着自己的红彤彤的手离开丞相府,她站在府门外吐了口水,“他日我嫁的一定要大过丞相,已报今日之辱!”说话的气势还未过,她就哎呦、哎呦的嗷嗷叫慢吞吞的走了。   李宥鸢向上瞟了一眼安陵墨垣,然后马上低下眼皮,“墨垣,我不是故意的。”   “……”安陵墨垣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很镇定的喝了口汤,之后吃了口晶莹的米饭,跟平日里没有多大的区别。   “墨垣,你就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下次坚决不答应母亲这种要求,实在不行我就不吃酱肘子三天,可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宥鸢的表情很是可爱,至少愉悦了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把箸放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说:“真的不再犯?”   “真的,如果我下次再犯,就咒我自己一辈子都饿肚子!!”李宥鸢比出发誓的手势,认真的应道。   安陵墨垣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毒誓对于李宥鸢来说,算够毒了。“下次你母亲再找你,你就直接不要见她,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懂吗?”安陵墨垣勾起一笑。   李宥鸢被安陵墨垣这样邪魅的一面看得傻眼,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墨垣刚刚好美呀……   北堂傲越走到禁地的洞口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扑鼻而来,很熟悉,他急忙跑进去,看到火麒麟还老老实实的封印在石壁中间,他松了口气。   “你找朕来有何事?”   火麒麟打了个哈欠都能让这个山洞地动山摇,北堂傲越轻松的固定好自己的脚下,没有任何晃动,沉静的双眼一直直视火麒麟。   “吾认为汝背叛了与吾的契约。”火麒麟淡淡的说,继续打了个哈欠,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汝在找吾的饲养者吧?”火麒麟得瑟了。终于有一次能牵着这人界帝皇的鼻子走了吧?!   “你知道他在哪?!”北堂傲越一说完就后悔了,这么一说他就马上落于下风。   “吾记得和汝说过,吾的饲养者必须纯洁无物,如今汝毁了吾的饲养者。”火麒麟最后几个字音调拉长了许多,意义就是吊北堂傲越的胃口。   “那又如何?!他如今是朕的人。”   火麒麟好像没有听见北堂傲越说什么,继续往下说:“好在吾早有准备,吾的饲养者如果碰过女人的话就完全没有用处了,反之……还是顶顶的,如今殁族人已经临近灭绝,吾也不敢多挑。”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北堂傲越几乎是怒骂的出声。   火麒麟见北堂傲越还是不尊重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只得转个身(石壁转了一面)露出石壁底下的寒潭。寒潭外围充斥着厚重的雾气,看不出中间有什么东西,北堂傲越往前一步想要探个究竟,雾气弥漫了他的双眼。   “他在哪里!”北堂傲越怒极朝火麒麟语气极不客气的说。   火麒麟忍下心中的怒火,让寒潭的雾气散去不少,才得已让北堂傲越看见寒潭中央的冰床上有一具恍若尸体的男子。北堂傲越一度的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如果他眼睛没花的话,为何会看见他的十五皇子全身的肌肤如同透明,他都能透过衣物看到他的肌理内的五脏六腑,那半边脸全毁的容颜,再加上那象征着国师的白发。   “为何……”北堂傲越不顾寒潭的冰冷之气,居然跃上那寒潭中央的冰床上,一落地他就能感觉自己脚下那穿透自己全身的冰冷,几乎是立刻的北堂傲越的双眉居然染上了冰霜,唇齿白得没有血色。   ☆、106章   北堂傲越摸着因为被冰冻过后北堂未泱伤口蒙了一层白色的冰雾,“为什么……”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耳尖的火麒麟一旁讥笑道:“吾可是早就提醒过汝了,是汝不听吾的话。”   “你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北堂傲越专注的看着身边的人,没过多久他的头发上也披着雾气,好比那步入老年的老人无异,明明手都已经受不住那寒潭之气,几乎十指都已僵硬了,可他还是死死的握住北堂未泱的手,好似他只要一放手北堂未泱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唯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因为认为北堂未泱脸上的伤口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变成这样的,心中无比的不安。   事实是北堂傲越没有想错。   “如果吾没有猜错的话,吾的饲养者应该不是自愿和汝那样的把?”火麒麟含蓄的说道,因为它被镶嵌于石壁上,所以北堂傲越没有看到它说这话时的羞涩,虽然它活了这么多年,但其实它是个无比清纯的人。唔,不是,是神兽才对。   “你是在嘲笑朕?”北堂傲越语带不满的说,虽然他的牙齿都逐渐开始颤抖,可是为了保持帝皇的尊严,他表面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火麒麟讪笑着,它的语气有这么明显吗,它已经很控制了说。   “吾不知道饲养者的脸是怎么弄的,吾只能和汝说,吾是在昨夜感应到饲养者有危险,耗费百年储存的能量才得已幻化成影找到在破屋子里晕倒的饲养者。”火麒麟满是不爽的回道,它可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耗费了百年的能量,让它好不容易才温饱的肚子犹如三百年没有吃过食物一样空虚得很,不过还是有回报的。   “破屋子?”北堂傲越轻语,思考着火麒麟说的破屋子指哪里。今日他让张烙搜索北堂未泱可能在皇宫出没的地方都没能找到,所以破屋子指的只能是他想不到的一处地方。   ——绮妃冷宫。   “汝不用再问吾了,吾有多少年没出去过了,汝应该知道。”火麒麟还以为北堂傲越试图问它在哪里,赶紧应答。   北堂傲越根本没有和这火麒麟再多废话,“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平淡的语气说着,尽管这里的寒潭底下没有一块冰,却常年冰如千年的寒冰般,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住,论他的武学修为都不能在寒潭呆上三刻钟,更遑论寒潭上架着的冰床。   “吾可以看看饲养者的手臂。”   北堂傲越立即拉起北堂未泱的袖子,北堂未泱的手臂比手更加的冷,可是北堂傲越比较关心那一入眼,刺目的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   “吾没有它法才会将他暂时放置于此处,好停留他的生命。他对吾有多重要汝是知道的。”火麒麟继续说着。   已经快到死的地步了吗?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的身体站起来,因为全身都已经僵硬了,所以他起来的动作略显迟缓。   “吾想要做什么?”火麒麟郁闷的看着北堂傲越。   “带他走。”北堂傲越简略的回答,他不喜欢北堂未泱与尸体无异的躺在这,十分不喜欢。   “汝不后悔?”   北堂傲越没有详听火麒麟的话,抱着北堂未泱的身体跃离寒潭到地面上。   北堂傲越知道寒潭有何功效,可以停止一切的时间,让某种东西永远保持着生命力,四个字概括就是无生无死,不过一旦在寒潭中呆了超过一年,那个物体就会发生异变。纵使北堂未泱可以在寒潭里修养,他也不要。   “朕这就带他离开。”北堂傲越背对石壁说,等走到洞口了,他停下脚步,“谢谢你。”这可能是北堂傲越生平第一次和人说这三个字,却是无比的心甘情愿。如果不是火麒麟,或许他已经失去了北堂未泱。   火麒麟一度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它想要确认的时候,北堂傲越早就走得连影子都不剩了!火麒麟想捶胸口,这么难得的一次它怎么可以没有把那画面保存!?   那两父子真像。火麒麟是这么觉得的。在北堂未泱倨傲的和它做交易之后,它把他放置于寒潭中,火麒麟还记得那人闭上眼睛,“谢谢你。”就陷入沉睡。   语气十足的像。   北堂傲越抱着北堂未泱出洞口没多久,身上的寒气缓慢的消失,可是北堂未泱身上的寒气却一点没见少,他加快速度飞奔回自己的寝宫。   张烙本来想要行礼,没想到被北堂傲越的掌风扫中,整个身子被迫甩在了大柱上,重重的摔落。   小晨子在外围,没有被那掌风弄到,见张烙狼狈的摔在地上,赶忙跑过去抱住张烙的身体,着急的说:“师傅,你没事吧!?”   张烙没有开口,只是点头,小晨子才得已安心下来。   “陛下搞什么,一来就下这么重的手,不过陛下的武功我还是第一次……”不等小晨子说完,张烙就捂住了他嘴巴。他困惑了。   “言多必失。”   小晨子懵懂的点点头,他怎么忘记了陛下的事可不是他们奴才可以讨论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伏召盯着北堂傲越寝宫的门久久不能回神。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父皇怀里的是他哥哥吧?虽然刚刚北堂傲越的动作非常快,让人难以看到怀里是否有人,可是伏召却能清楚的看到。   北堂傲越把北堂未泱放到床上,脱去两人多余的衣物时才看到北堂未泱的胸口处盛开的花朵,觉得很是熟悉,似乎是上次梦境里他见到的北堂未泱胸口上也有这么一朵雪昙花?当然他也没忽视掉在花朵中间恍如真物的麒麟纹身。北堂傲越放下所有的疑惑,让赤衤果的身子相互紧贴着。   北堂傲越运起内力,让自己全身的血液跟烈火燃烧一样,把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于北堂未泱。每每施力一次,他的五脏六腑就会像火烧一般剧痛,他忍受着再一次发力。   “未泱……朕的未泱……”北堂傲越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可是嘴角扬起的笑容很是愉悦,“如果以后你也像现在这样乖乖呆在朕身边,那该有多好?”对于一个帝皇而言,这样不算奢求吧?他从未有一次如此想把一个人捆绑在自己的身边,不让那人离开他一步。   “即使你的脸变成这样……”北堂傲越深情地轻吻北堂未泱残损的半张脸,“也不能离开朕。”北堂傲越痴痴的笑了起来。如今北堂未泱平凡的脸还被毁了容,不知道他的二子见到后可还会不改初衷?   他希望会。   北堂昊筹集好手下的一百人到秘密的树林里集合。   “属下等叩见太子殿下!”百人齐声道,声响如钟,树林里的鸟儿被惊动的都四处乱窜。   “起。”   “太子殿下找属下等有何事吩咐?”带头的人出声。   北堂昊只是简短的说:“杀边国太子,时不容缓。”   “是!属下等必提着边国太子的人头回来给殿下查阅!”对于北堂昊的命令,他们从来没有异议。他们就是世人所说的——死士!   “属下等必提边国太子之首级交予殿下!”百人同声说道。   “恩。”北堂昊很满意,希望真的能如他所愿。   禄以桑,你不死不能泄我心头之恨!   北堂昊回到皇宫的时候,北堂鸿煊早就等候在他书房外。   “叩见父王。”北堂鸿煊行礼着。   “什么事?”北堂昊抬头看了眼天空,这个时辰北堂鸿煊应在上谕阁才对,而不是他的书房。   “父王,我们进书房说话可好?”北堂鸿煊提议。   北堂昊不疑有他推开门,“进来吧。”   “谢父王。”   北堂昊坐在自己的扶手椅子上,“有何事?”   “父王,儿子就不绕圈子了。父王可是要对边国太子下手?”北堂鸿煊稚嫩的小脸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滑稽。正经过了头。   “怎么?”   “儿子想求父王暂时不要下手。”   北堂昊沉气不语,对于北堂鸿煊的话不做应答。他决定的事都不会改变。   “父王,边国太子一旦在我炎烈死于非命,到时边国王一定不会罢休,此时我们炎烈还不适合与边国兵戎相见,父王应该很清楚才是啊!”北堂鸿煊着急的说。   北堂昊对于北堂鸿煊的一席话表示满意,他的嫡子长大了,这话说得头头是道,“不用多说。本殿要做的事不会改变。”   北堂鸿煊不顾父子之礼,双手拍在书桌上,不畏的直视着北堂昊,义正言辞的说:“父王,他日待您夺得边国之后,边国太子就是您手中囊物,到时您要如何处置他都随便您,只有现在——不可以。”   “退下!”北堂昊不想再多听北堂鸿煊的话,虽然他知道北堂鸿煊说的话没错,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倘若禄以桑还未死,他就会连看着北堂未泱的资格都没有。   禄以桑非死不可!   “父王……”   “退下!”   “为何父王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等呢!?”北堂鸿煊大声嘶吼道,第一次他敢于和北堂昊呛声,却没想是在这种情况下。   “退下!”   北堂鸿煊终于不再坚持。   “父王,儿子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儿子告退。”   “鸿煊,对父王而言,有一个人比炎烈还要重要。以后如果你也有这么一个人,说不定你会比父王更加的疯狂。”北堂昊对着一脚跨出房门的北堂鸿煊说道。   父王指的是谁?比炎烈还要重要?所以说是为了这个人,父王才非杀边国太子不可?   “或许……”北堂鸿煊不确定的说完后关上房门。    ☆、107章   北堂傲越紧紧拥抱着北堂未泱,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北堂未泱,却一直没有多大的功用,直到他再次运起内力才得已暖和北堂未泱,不过最奇怪的便是北堂傲越发现,当他每次运起内力时,身上源源不断的体温都会被北堂未泱吸收,然后隔了不久又会恢复,这么反复几次不让北堂傲越生疑才怪。   “母妃……”北堂未泱呢喃,北堂傲越贴到他嘴巴才能听清他说什么话。母妃?指的是一出生便嫌弃他的母妃绮妃,还是那个只是当他是一个筹码的蕖妃?   一样的卑劣不堪。   北堂傲越吻住北堂未泱的又将开启的唇,许久后才离开,“如今对你最好的,只有朕。”他轻吻北堂未泱的耳垂,“只有朕。”他一次次的重复这几个字,好似要将这句话牢牢的刻在北堂未泱的心上,让北堂未泱一刻都不能忘记。   “母妃……救我……我很想你……母妃……”   母妃!母妃!母妃!除了你所谓的母妃就一点都没有朕的存在吗!?北堂傲越越想越气,一颗心好像被一只虫子腐蚀中,裂缝越来越大,直到不由自己,当北堂傲越脑袋清醒时,他的三只手指已经埋入北堂未泱的下身秘洞,自己的下身也高耸着,他抬头观察北堂未泱,只见北堂未泱十分痛苦的挣扎着,下半身的那未成熟的嫩芽没有反应的依旧卧在稀疏的草丛里,明明身上已经因为情谷欠变得粉红,诱人得像等着他人采摘的果实,但是只要你细看就能发现北堂未泱脸颊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没有睁开,满头的银丝也变得黏腻,汗水凝结,呻吟得媚骨,不像后宫妃嫔刻意装出来的嘟哝,那是种带着纯真、很自然的反应。   “未泱……”北堂傲越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如此呼唤他人的名字,曾经的梦冉死前都未得到柔情的一唤。北堂傲越见北堂未泱开始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俯身夺取北堂未泱口中的蜜液,很快北堂未泱的呻吟尽数被北堂傲越吞没。   “汝居然趁人之危?”一句扫兴的声音传来,北堂傲越眼中的谷欠望还没有消失,他很是不耐烦的看着空气中薄如纸的火麒麟幻影,“你耗费了百年的能量离开禁地,现在时隔不久你再次出现,看来你很不在意灰飞烟灭,可是朕想提醒你,你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上古神兽,朕留着你还有用,你与炎烈的契约也请不要忘记!”北堂傲越很不客气的指出让火麒麟跳脚的话语。   火麒麟已经薄如纸的幻影又薄了一分,生气只会让它的能量再一次减少,倘若不是和某个人有交易,他才不会自损寿命出来呢!火麒麟其实是握着有饲养者的存在而肆无忌惮。即使现在的它生命能量很微弱,但只要有饲养者一年供一次血,这些都是小意思。神兽的寿命可是很长的!至少除了外在因素消失的神兽,它还真没见过自然死亡的神兽。   很快火麒麟觉得不对了,质问北堂傲越:“汝如何知晓吾要用百年的能量才能离开禁地!?”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除了那上一任的——   在火麒麟还在猜测时,北堂傲越已经直接道出真相,“陆白卿。”   “哼!”它还以为这人界帝皇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别人告知的!那个上一任国师也不是个好东西!“陆白卿还……在吗?”火麒麟气焰突然降了不止一倍,它貌似许久没有见过那人了?   “朕以为你知道,每一任国师死前会选出下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前变已经死了。”   “死……死了?!”火麒麟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瞪直了。怎么会死了?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下次我会再来看你的。”;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我会守着你离开这禁地,到那时你就不再需要我们殁族人的鲜血,做个正正常常的神兽。”明明那人上次和它说:“小火,我就快脱去国师的重担,下一任的国师会给你提供血,到时请你帮我守护那人可好?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下一任国师即位时,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   火麒麟豆大的眼眶弥漫着一大圈的透明泪珠,“卿卿才不会死!汝骗吾!”火麒麟激动的燃烧身上的火焰,假如他现在不是只是个幻影的话,这片大陆都会焚烧干净。   北堂傲越给北堂未泱盖好被子,检查没有露出一点的细缝才和火麒麟说:“对你这上古神兽来说不是很习惯了?每一任国师的容貌都一样,每一个你都可以当他是陆白卿。”   “汝骗吾!”火麒麟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了,没有厌烦的重复说了好几遍,“汝骗吾,卿卿说他会不一样的!”   “信不信由你。”   火麒麟的幻影慢慢消失不见,空气中好似还有它的怒吼,重复诉说着那句‘汝骗吾!’。   “火麒麟居然还真把陆白卿当了朋友?”北堂傲越好笑的说道,当时陆白卿与北堂傲越说他已经成功让火麒麟当他是朋友了,北堂傲越当时还不信,看来陆白卿是真的成功了。   “未泱,朕不会让你像陆白卿落得一样的下场,不会。”和情话缠绵一样的语气,北堂傲越不敢再懂北堂未泱,只能退一步把北堂未泱的手覆在自己青紫、喷张的肉木主上,想象着北堂未泱用前所未有的服从姿态躺在他身下,慢慢的律动,即将高潮来时,眼前却猛地变成北堂未泱睁开那全是怨恨的灰白瞳,双手变成利刃直插入他的心脏,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得意的吸吮他心室里的血液,那张半毁的容颜带着让人疯狂的妖媚,就在北堂傲越快清醒时又看到北堂未泱那半残的脸颊居然演变成一幅完美的刺绣脸,伤口被瑰丽的金色参杂鲜艳的红色丝线代替,仔细看就能看出,那半张残脸刺绣的图案是一只凤,一只浴火重生过后的凤,那只凤的头部是在北堂未泱右脸颊的嘴角那,凤细长的嘴巴与北堂未泱的嘴角接起,然后脸颊是凤的身体,延伸到北堂未泱的眼尾处则是凤的金黄耀着红光的尾巴,沿着眼角的弧度没入到额线,每当北堂未泱笑一次,他脸上半张残颜就会闪着惑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朝奉与膜拜和拜倒。   北堂傲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激动的摇着自个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待不足一刻钟后他才看清眼前的事实是北堂未泱早就不省人事,而他握着北堂未泱的手……二人的手上洒到了腥檀的白浊。   北堂傲越用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二人弄脏的手,等弄好后他却还没有从刚刚的幻境里走出,为何他会……?他的未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不,他一点都不希望北堂未泱变成那个样子!   北堂傲越拥紧北堂未泱,“未泱……”这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张烙守在寝宫外,小晨子时不时就跑去太医那那些金疮药,问张烙需不需要,张烙都摇头。对于主子‘给予’的伤,暗首都不能在主人不同意的情况下用药的,即使现在他的身份是个‘太监’也不允许。他更在意的是那晚他看到十五皇子满头银发,脸倒是没看清,不知道十五皇子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国师,一个每一张脸都相同的国师脸。   “师傅,你在听我说话没?!”小晨子嘟起嘴,不高兴的说,“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伏召,我们一起玩吧!”小晨子赌气的说。   “恩。”伏召闷闷的点头道,其实他对于小晨子说什么,根本就没注意听,在他的印象中小晨子只会说废话,所以点头准没错。下一刻他的手被人拉起,他下意识想要甩开,还好及时反应过来,马上换上那张惯用的天真脸,好奇的问小晨子:“小晨子公公,我们可以去玩?”   小晨子被伏召那无邪的问话难住了,他现在还真的走不了,一会被陛下发现,指不定小命就没了。   小晨子觉得还是命重要点,面子什么的不能当饭吃,他拉下脸讪笑说:“我开玩笑的,继续站着吧,继续。”回头想要看张烙是不是用鄙视的眼神看他,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看他,他气结。   伏召继续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假如现在有人盯着伏召的脸看,一定会惊奇的发现他眉头处有一颗黄色的玻钻时隐时现。   那股味道……   是上好的肉。上好的禽兽味道。只是一下子就消弭不见了,不然他定要吃了,这肉香可比皇宫的臭虫蜈蚣那些有用多了,吃一块他也甘愿。只需要再吃三十种毒虫,他就能练成那套功法了,下次就找一只毒蛇吧。   伏召已经为自己找好下次的食物。   北堂鸿煊虽然身在上谕阁,意识却早就不在,他一直在等着一个消息,父王刺杀边国太子失败的消息,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他不禁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皇爷爷的耳目遍布炎麒大陆,父王动手绝对不能躲避过皇爷爷,一旦事情失败了还好,顶多父王会被皇爷爷责骂一顿,不然就是小惩大诫,看是如果成功了,毁了皇爷爷多年精心布置的局,他还真的想象不出来,到时的皇爷爷可还会顾及父子之情。   是的,在北堂鸿煊眼里,他们炎烈皇室都有一个通病——冷心。连他都不例外,除了他的小皇叔,他对于其他人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严格算起来,炎烈的两大氏族拓跋和安陵也是如此。拓跋烈看似是最有情有义的,可其实真正在乎的只有挚爱的夫人,儿子出事最优先考虑的是夫人,女儿就更甭说了;安陵宇亦是如此,听说安陵宇有一宠妾,宠妾死时伤心许久,可是时隔不久还不是没有怎样,为了权势,把亲生的儿子都拱手交予安陵墨垣处置,明知他们的下场会如何的凄惨都放任安陵墨垣为之。   “下课。”等老夫子一说下课,北堂鸿煊即刻起身,飞奔出门口,老夫子吹胡子瞪眼,对于北堂鸿煊他已经完全失望了,也就由着北堂鸿煊去了。    ☆、108章   北堂鸿煊踌躇的徘徊在北堂昊的书房外,半天也没有敲门,小福子以来就见到这样异常的状况,就好奇的问北堂鸿煊,“小王子,您是要找太子殿下?”   “恩,父王可在里面?”北堂鸿煊对着小福子的脸色明显比往常好了不少。   “那小王子来晚了,太子殿下刚刚去嫣姬娘娘那去了。”   “哦,父王回来就不要和他说了。”   “诺。”   等北堂鸿煊走远了,小福子推开书房门,“太子殿下,小王子奴才已经让他走了。”   书房内有些昏暗,北堂昊半眯着眼坐在椅子上,手垂落在扶手处,地上有一张纸,“恩。”北堂鸿煊疲惫的应道。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全部都被那边国太子……”小福子本不想说,地上的纸却让他了然,太子殿下定是知道了。   “退下。本殿想好好静一静,任何人都不要让他进来。”   “诺。”小福子快速的退离。   北堂昊捡起地上的那张纸,再看了遍纸上淡淡的几笔,“呵,禄以桑……”他一点一点的撕碎那张纸,直到那张纸完全没有了之前了模样才停下手,任由那纸屑堆放在书桌上。   也许……他该去那神秘的楚毓楼会会禄以桑了。想完北堂昊就起身到书房的内室里换过一套天湖蓝色的衣服,没有和谁知会一声就匆匆离开逵釉殿出宫。   比起晚上的热闹,白日的楚毓楼相较而言怎么也冷清了很多,边国太子正坐在大厅之中准备用膳。   边国太子不时往楼梯口的方向看去,问身旁的小厮,道:“你们老板呢?”   不待小厮回答,走廊过道走来一女子,轻纱覆面,身段婀娜,踩着上好的红色刺绣小鞋,冷眼说了句:“主子还在休息,请太子先行用膳。”   “你!”边国太子对于面前女子的态度很是生气,明明是一个下贱的女子,居然敢用那轻视的眼神看着他?简直就是目无尊长!   岂料女子突然跪在地上,眉头深锁的对他说:“太子请见谅,幽兰一向如此,并非故意。”言语中也不离冰冷。   “边国太子何故为难一个弱小女子呢?”北堂昊冷峻的站在门口,嘴角凝结着,没有一丝弯起的谷欠望。   边国太子回头正想教训来人,没想到一看,居然是那天宴会上坐在他对面的炎烈太子,笑盈盈的起身走到北堂昊身旁,“太子殿下是来这找本太子的?”他特意加了个‘本太子’,意为让北堂昊不要忽略了他也是他国的太子,并不是只有他才是。   “你认为呢?”北堂昊反问。   “我们还是先行入座吧,本太子很饿了,不知道炎烈的太子用膳没有?”   北堂昊没有理会,直接走到座位上入座,楚毓楼多余的人尽数跪下,“叩见太子殿下。”   “起。”   幽兰欠身起来,“太子殿下可有喜欢的膳食?”虽然她的脸蒙住了,一般想要看出她的表情就只能靠声音分辨,但是此时的她声音粗嘎,好似在故意伪装一样,边国太子也没有揭穿,对他来讲那是这女人也不给北堂昊面子的反应。   “随便上几道菜便可。”   “诺。”   边国太子入座后热情的和北堂昊打招呼,“昊太子今日找本太子定是有事吧?”   “听闻今日太子被人暗袭,本殿身为一国之太子,也算是个东道主,当然是要过来问问太子可有受伤,不知可有捉住一两个刺客?”   “谢谢昊太子的关心,不过本太子倒没有受到伤,本太子命人将全部刺客就地正法了,他们一看就是个死士,身上不会有任何证据,想要他们开口也是难如登天,本太子也就不费事了。”   “在炎烈境内发生这种事,本殿向父皇和您说句抱歉。”   “本太子习惯了,不过如果昊太子说话时神色能好点就更好了。”边国太子一旁讪笑着。   北堂昊依旧不改。   “太子殿下,奴婢吩咐厨房做了这几样菜式,不知道太子殿下喜不喜欢。”幽兰端着三盘菜出来,一放到桌子上就引来北堂昊的侧目。   “恩。”北堂昊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三盘菜,这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三盘菜都是他最爱吃的几道。   “太子请慢用,奴婢告退。”   “慢着,本殿一直对楚毓楼的老板甚是好奇,不知可否让他出来一见?”   边国太子直接大笑,“昊太子就不用妄想了,他是不会出来见你的,除了本太子他谁都不见。”   “哦?那本殿就不强人所难了。”北堂昊心里暗暗的说,我一定要让这幕后老板露出真实面目。   北堂傲越守在床前,现在北堂未泱这样,即使他醒了也不能任意出入宫廷了,除非北堂未泱能荣登国师之位。   蓦地,北堂未泱激动的弹跳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北堂未泱激动的大叫着,北堂傲越赶紧摁住他,没想到北堂未泱竟然想要推开他,而且成功了一半!?   “未泱,别怕,别怕,有朕在,没人会伤害你。”北堂傲越温声抚慰道,却迎来北堂未泱更加激动的反抗。   “未泱?!”北堂傲越用尽全力压制着失控的北堂未泱。   “放开我!”北堂未泱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灰白瞳用冷酷的眼神看着北堂傲越,“放开!”   “未泱……”北堂傲越从未看过如此的北堂未泱,居然有一刻怕见到北堂未泱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赶紧和北堂未泱四目相对,没一会北堂未泱便继续昏睡了过去。   “你知道吗?朕忍受不了你用如此的眼神看朕,为何那眼神里连恨意都没有?”北堂傲越抚上北堂未泱的脸,一刹那间他好像又看到那抹幻影,北堂未泱清魅的一面。   “陆白卿……真的死了吗?”   背后突然有一声软弱的声音,北堂傲越没有回头看去,“你又来做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活了?”   “吾要汝再说一遍,陆白卿真的死了?”   “是。你实在不信朕可以带你去冰室一看究竟,如何?”北堂傲越知道这火麒麟是没看到陆白卿的尸体就不甘心,干脆了当的说。   “带吾去看。”火麒麟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最好考虑清楚,在那千年寒冰里面会将你的剩余能量消耗。”北堂傲越好意的劝诫道,火麒麟的能量不多,到时必要鲜血补充,他的未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血供应给这火麒麟,而那另一个殁族后裔也还不到时候。   “吾要去。”火麒麟很肯定的再次回答。不看一眼它是不会相信的。   “那好,只是到时你要帮朕一个忙。”   “吾答应汝,现在汝立刻带吾去冰室。”火麒麟没有问北堂傲越的条件。   “跟朕来吧。”   此时北堂傲越才看到这次火麒麟的幻影连周身围绕的火焰都小了很多,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火麒麟后,就带火麒麟去冰室。   入目是满壁的白色,冰雾围绕着,如若不是距离两米处整齐摆放的六副棺材冰棺的话,也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   “卿卿在这里睡,会冷吗?”   “……”北堂傲越不回答火麒麟接近弱质的问题,继续往前走,火麒麟和幽灵没有什么两样跟着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直接走到第六副冰棺那,对着火麒麟的幻影说:“就是这个,你自己看看吧。”   谁想火麒麟看到冰棺中的人激动的怒吼起来,“汝骗吾!这哪是卿卿!?”身上的火焰也加深了一点。这个老头子怎么会是卿卿?再说这摆放的几具尸体都是一个样,谁知道是不是那帝皇骗它?!   “看来你是忘记被你吸食光鲜血的前几任国师的样子了。”北堂傲越倜傥道。   “汝!!”火麒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没忘记的话,你上一次的大餐就是陆白卿全身的血液凝结而成的,你喝的很开心。”   火麒麟怒目圆瞪,它唯一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是唯一的!   “朕要离开了,你如果还想呆在这里,朕就不奉陪了。”北堂傲越急着回去看着北堂未泱。   火麒麟没有答话,一个劲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这副冰棺里的老头子真的是卿卿,卿卿……   北堂昊凝结着怒气回到逵釉殿,小福子候在一旁,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北堂昊先开了尊口。   “小福子,小王子下午可来找本殿了?”   “回太子殿下,未曾。”   “恩,让你手下的人尽快给本殿查楚毓楼的幕后老板是谁,依边国太子的态度,这个人对他来说很有用,对我们而言也是如此。”   “诺,奴才这便去办,不过太子殿下,这次我们损失很严重,可要再招募些死士?”   北堂昊想了下,“偷偷的办,动作一定要小点,不能被暗首发现。”   “诺。”   北堂昊困意绵绵的倒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感觉身下有异物,他起身一看,发现有一个小小的铃铛,北堂昊闷声不说一句话,直接将铃铛收起来,放到床底下一个暗盒中。   第二日一大清早集市上就贴了一张布告,内容很简要的说陆白卿国师于昨夜逝去,过几日新任国师会在神殿登位,届时容许部分的臣民进入神殿观看国师登位大典。    ☆、109章   “快点快点!”为首的太监在发号施令,从他身边走过的宫女和太监都匆匆忙忙的进入神殿内,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器皿。   “快点!一会陛下来了,看到你们这样,我看你们怎么办!”太监用夸张的表情说道。   “嗯哼。”背后传来一声闷哼声,本来就烦得要命的太监正想嘴巴不饶人直接开骂之际,回头一见瞬间如同一只小狗般摇尾乞怜的跑过去,并且很是尊重的对来人躬身,“张公公,您怎么来了,这时候您不是在服侍陛下吗?”   “不用对我行此大礼的,于公公。你我同为奴才不是,被他人看到会以为我在摆架子。”张烙说完便越过她跨入神殿,张烙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国师登位大典也是如此,神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张公公,陛下何时要来看神殿的进展?”于公公跟在张烙的后面问。   张烙想起一早傲帝面对冷着脸的十五皇子还一脸蜜意的喂十五皇子吃稀饭……“陛下明天大概会过来吧。”明天过后神殿就要开放了,到时傲帝是一定会来看看的。   “是,张公公请。”   北堂未泱复杂的看着一旁酣睡的男人,这张脸他已经看了许久,好像是要把一张脸看出一个洞一样,犹如烈火一般炽热的目光也没能让一向警戒的北堂傲越发觉,继续沉睡在睡梦中。   北堂未泱是在昨日醒的,一醒来就看见北堂傲越很高兴的抱住他,“未泱……”北堂傲越拥抱得很紧很紧,以致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北堂傲越胸口传递的剧烈跳动。   北堂未泱知道那是因为北堂傲越以为火麒麟把他的记忆全部都清除掉了,这样就能让他如同初生的婴儿,只依靠于北堂傲越,火麒麟当时与他说,其实北堂傲越本身就有消除人记忆的能力,但是他的身体不适合接受这样的能力,到时他可能会死,所以北堂傲越才与它做交易,希望用火麒麟的自然神力来消除他的记忆。   看着北堂傲越没有一点皱纹痕迹的侧脸,慢慢哼唱起来,北堂未泱记得他母妃快被扔到渝河前,就是还未上吊之前就哼唱着这个调调,没有哀怨,没有怨恨,只有不能再看深爱之人的忧伤。   你何德何能让母妃痴恋如此?   他起身穿上简单的外衣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直接走到铜镜处,再一次见到自己残毁的右脸,他嘴角居然扬起一个让人汗毛直竖的弯度。   就这么看了许久,直到他肩膀搭上一双大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不想睡了。”北堂未泱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就像一个布偶。   北堂傲越了然的一笑,他一点都不介意北堂未泱用这个态度对待他,因为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当时火麒麟已经和他说了,消除记忆的北堂未泱很可能会变得无情无爱,很可耻的,在那一刻他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再也不用担心北堂未泱会喜欢上其他人,即使那其他人里面包括他自己。他就是这么的自私,只要能把北堂未泱锁在身边,他在所不惜。   “那肚子饿了没有?朕命人送些你喜欢吃的送来,怎样?”   “我肚子还不饿,你可以给我找一个绣娘吗?”   “绣娘?”对于北堂未泱提出要的人,北堂傲越很是不解。   “嗯,我有事。”北堂未泱双瞳没有转动的说。   “那好,你在这里等朕,朕一会就来好吗?”   “好。”   ‘吱——’一声过去后,北堂未泱双瞳合上,再一睁眼,铜镜中影射的人让他自己都十分的陌生,北堂傲越却一点都不奇怪。   纵有国师之命,不料天生命短。   这是火麒麟透露给他的一句话。   北堂未泱看了下自己的掌心那条代表生命线的掌纹,无奈一笑。他这副残躯也亏得北堂傲越还能喜欢,命短?他求之不得。只愿到时不会再经历重生,能直接消弭于尘世间才是他最想要的。   ‘咯吱’两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推门进来,朝北堂未泱恭敬的行礼,“公子,奴婢是陛下叫来的绣娘。”   北堂未泱回头一看。   抬头的绣娘被近在眼前看到的半边残颜所吓到,不由自主的大喊出声,又在下一刻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它又闯祸。那容颜毁了还不会如此的骇人,偏偏一头的银发披散着,双目的颜色也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简直是异类!   “对……对不起,公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绣娘战战兢兢地说,头却是再也不敢抬起来了。   北堂未泱不在意的一笑,那半张脸原来已经这么吓人了,可是为什么北堂傲越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与平常无异?   “起来吧。”北堂未泱好心的背过身,不让胆小的绣娘再次被吓到。   “……诺。”绣娘搞不清楚面前的男子召见她是为何,连这男子的身份都不清楚。她只是绣坊里手艺最好的一个,难不成这男子是让她来做东西的?“不知公子召见奴婢所谓何事?”   “你的刺绣如何?”   “回公子,奴婢刺绣尚可。”绣娘谦虚的说道。   “那我给你个任务,倘若你能完成,我可以赐你出宫,并且给你一笔银子,如何?”   北堂未泱的条件其实很诱人,绣娘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之后就伴随着后悔。   “公子请说,奴婢定当用尽全力。”   北堂未泱勾起绣娘低着的头,“抬头看着我。”绣娘不敢违抗,狠了狠心抬头看那张如鬼魅一般的容颜。这时北堂未泱才接着说:“看到我脸上的伤口了吗?”   “是。”而且已经连痂都掉了,外翻的皮肉都在皮肤表面凸了起来,特别是眼睛附近的疤痕。   北堂未泱指着自己右脸的疤痕,透着一股心狠的表情,“我要你在这半张脸里绣一幅浴火重生凤图,你可敢?不敢的话我另外找人做,当然做出的是相应的报酬。”   绣娘被眼前男子提出的要求吓到了,在脸上绣图,这可从没人想过,而且不是凤凰图,单单一只凤?假如自己不做,那么男子会找过人来干,她也就甭想出宫了……假使她能出宫的话,她就可以开一家绣坊……   绣娘不禁想象了许多,也心动了不少。   “公子,请恕奴婢直说,在脸上绣一幅图单单是肉体的痛楚就能让人剧痛万分难忍,到时还有可能伤口流出的鲜血会影响绣图。”   北堂未泱直接坐在铜镜前,“这里有绣图所需要的针线,过来。”   绣娘依言走了过去,然后检查了下桌子上陈列的各类工具,惊讶的发现里面的丝线是炎麒大陆十分难找到的绾丝线。传闻绾丝线至今为止只有数人见到过,可是绾丝线却很好辨别,因为在阳光下它会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平日里丝线会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是让人心怡,而且它坚韧,一定要特殊的剪刀才得以将其剪断,所以曾有人说,如果你用绾丝线来绣图的话,它可以永久的保留。   “快点吧,两个时辰内一定要好。”北堂未泱索性闭上眼,不再多说。   绣娘忍住心底的激动,拿起一点金色的绾丝线串在那尖长的细针上,正要下手之际,只听到那男子说:“你可以做到直接绣图,而不用先画图?”   “是的,公子。”   “那开始吧。”   基本两个时辰后北堂傲越就会回来,必须在这之前弄好。   绣娘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惊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已经到了如此好的境界,那凹凸不平的皮肤上绣好的浴火重生凤图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面前,每一道凹凸的伤口上都是凤凰展翅时欲高飞的模样,让凤更加的栩栩如生,披散的银发很是自然的遮掩住一角,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最为让绣娘震惊的是那脸上居然没有渗出一滴的鲜血,而且在绣图的过程中这人好似没有痛感,平静的看着她在他的脸上刺绣,想起来就一阵恶寒。   “公子都不痛吗?”终于绣娘还是问出口。   北堂未泱很是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完美侧脸,“当你经历过其他的痛楚后,就会很快的发现,这世间已经再也没有让你更痛的东西了,而这细微的痛楚只能让你加深某些回忆。”他说着绣娘不懂的话。   “好了,这里的饰品你可以随便挑几件拿走,一件就够得你简单的活一生了,什么可以拿,什么不能拿想必你很清楚吧?还有今日所发生的事,在你说漏嘴的那一刻,你会如何估计你也明白。”   “诺。”绣娘看向桌子上那整整四五个盒子里的饰物,这里是陛下的寝宫,这公子说的想必是不能拿陛下之物,其余的随她挑。绣娘只拿了看起来素雅的五件饰物,之后依依不舍的看着男子完美的侧脸竟看痴了起来。   这会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吧?她如此粗鄙的手居然用天下最好的线绣出了天下独一不二的作品,夫复何求?   “公子,奴婢告退。”   北堂未泱微微颌首。   现在他的脸应该很奇怪吧?左脸平凡都过目即忘,右脸却异常的让人不能忽视的艳丽,就是不知待会北堂傲越回来见到会怎样。   国师呐~就是后天了,明天过后一切都会改变。   他十五皇子的身份也将一去不复返。 ☆、110章   隆重的国师继位典礼的日子终于来到,各地看热闹的人群都集中在皇城,其中自然是少不了猎艳的边国太子禄以桑。只见禄以桑带着楚毓楼的幕后大老板出来,一路上细心呵护着,一边眼睛瞟向身旁经过的男子,就怕一不小心漏看了一个人而抱憾终身,其中很可能有什么角色的。   “太子。”   好不容易等到身旁的人开口叫唤他,禄以桑欣喜的凑上前,“美人,有何吩咐?”   “太子可以不用和小人在一起,街上的人太子都看不过来了,不是吗?”楚毓楼的老板倜傥的语气说着,眼底的不屑和轻视却隐藏得十分好,可怜那边国的太子还以为心怡的男子总算是开始学会了嫉妒,暗暗窃笑不语,心里美滋滋的。   “太子,典礼就快要开始了,您能快点吗?”楚毓楼的老板暗自加快了脚步。   “好好好,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太子就不看这里的莺莺燕燕了。咱们走起~!”禄以桑欢快的牵起身旁人的手心。   楚毓楼的老板颇无奈的摇摇头,明显对那边国太子无计可施,由着他去了。   身为一国太子的北堂昊和长皇孙的北堂鸿煊自然是坐在最前面了,相继坐下的便是其他皇子和王爷那些,再然后就是由官位大小排列,一望上去就能看清楚众人脸上的笑脸盈盈,平时分党派的官员们也各自相视一笑。每次国师登位大典都会让这些人暂且放下平时的积怨,不希望把不愉快的心带到如此圣洁的地方,对他们而言,那是对神的传达人不敬。   身着青墨色太监服饰的人念了许久,可是没有多少人仔细听着,而是在翘首盼望着入口处。直到有这么一两个眼尖的人发现入口处那满头银发被人细心绾起,只余留几束发丝垂落在脖颈间,衬托着纤细来人纤细的脖颈,密密麻麻的泪滴状珠帘面罩挂在两耳上,只能让人看到他的眉眼,让一张白玉面容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全脸究竟是怎样的,全白衣服的衣襟上绣满了红色的麒麟神兽,腰间的大腰束跟袖口部分与衣襟上的图纹基本一致,同为红色,衣服大致以白色纱质布料为主,漫步进来,发现的几人才面色潮红的手舞着,难掩惊喜之情的大叫道:“国师来啦!国师来啦!”随后众人纷纷的看过去,以至于他们甚至都没有关注一向仰视着他们的傲帝——北堂傲越站在那人的身旁。   银发的男子停下脚步。   “为何不继续走?”北堂傲越走到他的身边,牵起他的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上翘的眼角却也能看出北堂傲越的心情很好,十分不错。   “陛下应该走在臣的前面,不是吗?”唇角的弧度透过那泪滴状的珠帘让北堂傲越发现。   “朕想牵着你走到国师祭台上。”这样就可以告诉全天下的人,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北堂傲越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走吧,朕的臣民都等急了。”   银发男子微笑点头,一抬头让人看清他脸上除了珠帘外,还有那长至右脸发际线的金色绣纹。众人忍不住又一阵惊讶,但凡参加过上次国师继任大典的人都知道,每一任的国师面貌如出一辙,统一的装扮,反而这次的国师脸上带有珠帘面罩就算了,那眼尾处的绣纹也很让人出乎意料,这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太过的有新鲜感,带来更多对于这新任国师的好奇。   “为何不用纹的?朕可以命人给你纹出世间最好的纹身。”记得当日的北堂傲越见到他时第一句话。“朕不知道你的绾丝线是从哪里得到的,可是你可知绾丝线一旦绣上就永远不得弄下?!”   “就是如此我才要绣上。听说绾丝线用平针线的手法绣在脸上可保持容颜永生不变,不好吗?”   北堂傲越惊异北堂未泱脸上的绣纹。那绣纹与他梦里见到的北堂未泱一模一样,他渐渐迷惘起来。   你就不会痛吗?绾丝线的确可以用平针绣于脸上,可却从未有人试过,一是因为得到绾丝线的可能性为零,另一个便是绾丝线绣于肉体上,那痛楚是没有人可以承受住的,而北堂未泱……是如何捱过那剧痛的?北堂傲越知道北堂未泱一定还有话没有和他说,可是他不准备问,既然绣了那便绣了。   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踏上那通往祭台的九十九台阶,然后他们一同转身俯视祭台下的所有人。   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吼叫,只听见那吼叫声慢慢变成一声声吟唱,不悠扬但是很是透人心扉,吟唱了许久后,天际射来一道黄色的光晕,直直照射在北堂未泱身上,那一刻北堂未泱身上的纱衣全部被风吹起,底下的众人看着就像北堂未泱即将羽化成仙般,很是美轮美奂。   他们听见天际那停止了吟唱,转而用苍老的声音说:“以吾之名,赐予国师——殁烎(yin)之神力,永佑炎烈。仅此昭告炎麒大陆。”   话音一落,北堂未泱身上的所有光芒都消除,当他回神时便是满地虔诚趴跪的人一直齐声说道:“国师殁烎(yin),永佑炎烈!国师殁烎,永佑炎烈!”   原来现在的他名唤殁烎了啊~。   北堂傲越的目光从未一刻离开过北堂未泱,即使在北堂未泱被炽热的光芒照射的情况下也未停止他的目光,刺眼的光芒也挡不住他。   他的国师殁烎啊~。   从此时起,炎烈再也没有十五皇子北堂未泱了,只有他的国师殁烎。   北堂昊同样朝奉着祭台上的殁烎(PS:以后就写殁烎了),不禁停止低下的头。是他的错觉吗?为何他会觉得那国师如此的熟悉?按理说国师在继任前不可能会与他认识才对,那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祭台上的殁烎的眼睛正对着北堂昊时,北堂昊皱起眉,不想理会自己的心悸。除去那掩盖了半张脸的珠帘面罩,还有异于常人,属于国师的灰白瞳,那双眉眼是如此的让他想念。   是他吗?北堂昊怀疑着,没一会他又马上否定了,明明他的未泱就坐在后排,估计是他眼花了吧。   国师继任大典很快便结束了,但是众人还沉浸在快乐中,每一次国师继任就会带来三年的风调雨顺,干旱又可以远离他们了,怎么能让他们不高兴?   “朕带你去神殿看看吧。”   “诺。”殁烎轻点头,脸上的珠帘互相敲击了几下,带来清脆的声响。   张烙站在一边不语,也没有跟上去。估计除了傲帝以外,知道殁烎国师身份的也只剩他了。当他第一次看到还是十五皇子的北堂未泱脸上的绣纹时,他也是震惊了许久,不敢置信。   陛下,失去记忆、失去所有情感的十五皇子是您所想要的吗?   从国师殁烎出现开始,禄以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祭台上的人,虽然楚毓楼里他私藏了很多个白发灰白瞳的男人,可那些都是药物弄出来的,和那祭台上的人差远了,就算看不清那人的相貌,想来那身段……   滋味一定不错。   等他边国吞噬掉炎烈,他第一件事就是把炎烈的国师压在自己的身下,收为脔宠。   人群渐渐散去,禄以桑才收回脑袋里桃色画面,郁闷的看着楚毓楼的老板,“你还要看多久,美人?”一直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太子就算了,现在人家太子都跑了,你还盯着干嘛?!   “关太子何事?”楚毓楼的老板讽刺的语气这次丝毫没有隐瞒。他最讨厌别人打断的思绪,明明隔了这么久之后才能远远的看他一眼。   果然是太恨你了,否则怎会每看你一眼,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剐了几下,恨不得立刻扑到你的身上,凶狠的咬下你的每一寸血肉,直到骨头都不剩?!   “你!”禄以桑很不高兴的用食者指着楚毓楼的老板。   “既然典礼结束了,恕小人先行一步回去打理楼里的事物。”说着话便准备转身就走。   边国太子很看不惯有人如此忽视他存在的人,这人他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   “刘梓卿。”禄以桑刚念出这名字,前面悠闲走着的步伐顿时停下,“炎烈昊太子的禁脔。”禄以桑嗤笑出声,他堂堂边国一太子肯用他人穿过的烂鞋子也就算了,偏偏低贱的人还敢这么怠慢他,他之前以为那刘梓卿是欲擒故纵,现在才知道不是,那人居然还真的付出了真心。   可笑!   被揭破身份的人假装没有任何惧怕,重新迈开脚步。他是刘梓卿,让人知道又如何?他是北堂昊厌弃的禁脔又如何?!   “刘梓卿!!!”禄以桑很是发火,那人居然还继续往前走!?看来是翅膀硬了,不记得当时如此落魄的人是如何趴在他的脚下求着他的模样了吧?   他有能力给刘梓卿的一切,就有能力把刘梓卿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没收回来!   北堂鸿煊一直等着典礼结束,如何马上追着离他有点远的北堂未泱,平时只要他喊小皇叔的时候,小皇叔都会笑开眉眼,甜甜的回他一声:“鸿煊。”,可是现在他来回叫了几十遍了,前面的人也不停下来,他气喘吁吁的瘫软在假山边上,满头是汗。   “小王子可真狼狈啊~!”一声调笑让北堂鸿煊直接闭上眼不理会。   “臣叩见小王子。”   “本王子可受不起,现在你可是堂堂的丞相大人,老太傅的得意门生。”北堂鸿煊酸酸的说,本来小皇叔不理他,他就够不开心了,还碰见这糟心的家伙。   “臣也是小王子的侍读,这些不会因臣的官职如何而变化,臣希望小王子记住一件事,不管您再讨厌臣,臣日后都会助您一臂之力。”   “切,别给本王子假惺惺,你连亲生父亲、兄弟姐妹都能残忍杀死的人,居然还敢在本王子面前表忠诚?”   “既然小王子不想听臣说话,那臣就先行告退,不过希望小王子记住臣今天说的话,总有一日您会需要臣的。”安陵墨垣笑眯了桃花眼离去。   北堂鸿煊看着假山的不规整的纹路,思考着安陵墨垣好端端的和他说这些话干嘛。 ☆、111章   殁烎跟着北堂傲越到了神殿,亲身看到大气的建筑物,他好似已经可以联想到,唯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上一任国师的出尘之气。   “喜欢这里吗?”北堂傲越仰头看向没有屋顶的蔚蓝天空,好像只要跃上那道墙就能触碰到天空一样。   殁烎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里走去,走了许久才发现神殿里没有男人,连太监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向他行礼,衣着纯白的侍女。他疑惑的看着又一个给他行礼的侍女,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些侍女的眼睛都十分的呆滞,就像一个个会活动的雕像。   “不用看了。”北堂傲越环住他的腰,让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后那滚烫的热物。他将自己的厌恶感藏得深深的,让人感觉他什么都不懂,纯白的记忆。“那些女人你统统都不用在意,你只要记住,你是她们的主子,任何的逾越都会给她们的生命画下一个终止。”   殁烎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平静的看着下一个给他行礼的侍女。   “朕带你去住所。”北堂傲越松开殁烎的腰,转而牵他的手腕,在摸到被殁烎长长衣袖遮掩的镯子后,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浅笑。   殁烎看到那装扮得很华美的殿宇没有多大的反应,对他来说那就是个脱离北堂傲越的房间,一个在夜晚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他静默的走到床边,手心触摸到细软的云锦乳白色被子,一阵凉透感传来。   不错。   殁烎心底颇为满意,但是表面没有表露一丝一毫。身后熟悉的味道告诉他,北堂傲越此时正站在他的附近,而且有可能就是他的两步外。   北堂傲越走到他身旁,径自把穿上摆放的外侧枕头拿起来,然后和殁烎说:“记住这个位置。”说完后北堂傲越按下他刚刚手放的位置上去,下一刻床后的那道墙变成一扇门,推开门是很光亮的入口。   在那一刻,殁烎觉得他实在太天真了,妄想着当上国师后可以脱离北堂傲越的‘魔掌’,事实证明他真的太天真了。   北堂傲越递出一只手,“来。”殁烎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继续装着不懂,把手搭在北堂傲越温热的大手中,跟着北堂傲越进入那扇门。   殁烎感觉自己再一次堕入地府中,耳边隐约听到北堂傲越得意的语气说着:“今后每晚你按下那机关就能到朕的寝宫,记得吗?”   北堂傲越你一定要让我完全变了吗?那好,便如你意吧。   殁烎感觉自己的头不由自主的轻点了一下,火麒麟原来如此的知晓北堂傲越。   “朕带你去沐浴更衣。”北堂傲越拉着殁烎到浴池边,很熟练的给殁烎褪下所有的衣物,却没有揭去他脸上的珠帘面罩,等白净的身子完全露在空气中后,北堂傲越摒去多余的杂念,横腰抱着殁烎,殁烎好像吓了一跳,赶忙的搂住北堂傲越的脖子,北堂傲越宠溺的一笑,抱殁烎没入冒着热气的水池中。   水池淹没了殁烎大半个身子,“你不用脱衣服吗?”   “以后你便叫朕傲,如何?”北堂傲越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假如这个时候池水上的热气都散去了,有可能就能在清透的水里看到北堂傲越的下身支起的帐篷。   北堂傲越不确定假如自己的衣物也全部脱去了,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自制力,好到心爱的人赤衤果着身子面对他不扑倒。   “傲?哦。”   “恩,日后记住,除了朕,任何人想要接近你,都要和朕说,明白吗?”   “诺。”   洗浴完毕后,北堂傲越给睡倒在池子里的殁烎抱起,给他擦干净身子,穿好单衣就抱他去床上休息了,然后推开门离开寝室。   “陛下,暗首已经在龙璃宫等候。”张烙守在寝殿外说。   “恩,好好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   “诺。”   北堂傲越回头望了眼寝殿,就迈大步朝龙璃宫的方向走去。   在昏暗的房间内,殁烎熟睡的脸窦地睁大灰白瞳双眼,眼底一片平波。   火麒麟的残影出现在空气中,这次估计是它出现的最后一次,从它弱得连身上的火焰都看不清了就能知道。   “吾来了。”火麒麟平时盛气凌人的声音变得苍老无力,好像每一个字都要耗费它好大的精力才能说出口。   殁烎摘下脸上的面罩,只见珠帘面罩幻变成一把用白色珠子串连而起的匕首,匕首尖处很是锋利的透着冷光,他不发一语的解开自己的腰间系带,让自己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手起刀落,很是干脆的把锋利的匕首刺于自己的右胸处,一瞬间胸口流出的血液全部渗入到匕首那用珠子串连的地方,右胸口白净无物的地方出现一朵雪昙花,雪昙花中间还能隐隐见到一只火麒麟的纹身,假设现在北堂傲越在的话,绝对会很惊讶的发现他前几日在北堂未泱身上消失不见的雪昙花麒麟纹身再一次出现,等串连的珠子里面都盛满了鲜红的血液后,殁烎拔下匕首,期间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别这么用力,别忘记汝已经重新拥有了心。”即使你已经不懂疼痛为何物……   殁烎看着胸前的伤口快速度的愈合,默默的穿回衣服,系好衣带后赤着脚踩到冰凉的地板上,把匕首刺于火麒麟的幻影脖子处,火麒麟居然颤抖了好几下身子,才勉强没把自己的影子变得支离破碎。   “你消耗得太多了。”殁烎冷漠的开口,手上还维持着姿势,等匕首珠子里盛着的鲜血变回之前白透的样子后,殁烎才把匕首抽离火麒麟的身子,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火麒麟的幻影居然多了一点点的立体感。“下次不要再动用能量出现了,禁地我会想办法进去,下个月我会再传输一次血液给你。”   “汝不后悔?”火麒麟的声音恢复成之前的声音,身上的火焰也渐渐清晰起来。   殁烎直接回到床上,安静的盖好被子,然后闭上眼,“张烙还在外面,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就赶紧回你的禁地去。”   火麒麟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床上的殁烎,那把匕首已经变回珠帘面罩挂回殁烎的脸上,“吾在禁地等汝。”留下这么一句话,火麒麟就消失在原地。   “这副污浊不堪的身子又何谈后不后悔?”变为世间的一粒尘埃或者都会比较幸福吧?无爱便无伤,无伤便无怨,无怨便无悔。   重活一次,我终究逃脱不了。   ——重蹈覆辙!   北堂傲越看着地上跪着的‘北堂未泱’说:“千面,委屈你了。”   “属下不觉得,属下什么都扮过,就没扮过皇子,陛下请放心,属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暗首千面用北堂未泱平凡的脸嬉笑道,让北堂傲越看着很不习惯,那张脸即使真正的北堂未泱不用了,他还是不喜欢有其他人用。   “年后朕会让吴太医给你诊脉。”   “诺。”千面意会的点头,他明白傲帝说的话,宫廷里只要有探子的几乎都在陛下的有意为之下知道一个内幕消息,就是十五皇子天生短命,经太医诊断后得出必定活不过十六岁,年后十五皇子就十五岁了,提早一年死真没什么奇怪的。   “最近如果有人找你,你知道如何做吧?”   “陛下说的可是小王子?”要知道小王子今天可追着他跑了很久,他老早就知道了十五皇子和小王子很是交好,用张烙的话说就是小王子在十五皇子面前可谓是百依百顺。   “退下吧。”既然清楚北堂傲越也不准备多说了。   “诺。”这一阵子能过个皇子瘾,他可要好好的享受一把。   千面没想到一出来就碰到了一向寡言的太子殿下北堂昊,这是所谓的巧合?真的只是巧合?   “皇兄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有事找父皇?”他客套的先行礼问好。   “恩,父皇可在里面?”   “在的,那皇兄我就先回去了。”   “恩。”   北堂昊看着‘北堂未泱’离开,眉头深锁。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现在的北堂未泱只会叫他‘二皇兄’,‘皇兄’北堂未泱从未叫过,至少他的记忆中是。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此‘北堂未泱’非真的北堂未泱,二是北堂未泱变成了最开始的北堂未泱,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听话顺从的北堂未泱,可是……可能吗?   北堂傲越一出门就看到北堂昊呆立在外面。   “这么晚在这里是有事要找朕商讨吗?”   北堂昊匆匆行礼道:“父皇,儿臣只是路过,没有什么事情,父皇还不就寝吗?”   “正准备回去就寝。”   “那儿臣就不打搅父皇了。”   北堂昊回到自己的寝殿时,拓跋嫣儿早已坐在床上等他。。   “太子殿下回来了?”拓跋嫣儿显得很高兴,脸上都洋溢着腻死人的微笑。   “嫣姬你先回去吧,本殿很累,明日有空了,本殿会去看你的。”北堂昊径自躺在床上,留下拓跋嫣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沿。   拓跋嫣儿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柔荑里握着的纸张被揉成一团。 ☆、112章   一袭乳白色素衣,腰间戴着一块红色玛瑙挂饰,轻扬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往两边灵敏的舞动着,长至锁骨的珠帘面罩也各自敲击着,带来动听的清脆声。   “叩见国师大人。”六名宫婢躬身行礼道,刚刚她们在讨论着新任国师,不知道有没有被正主听见呢!一时间几个宫婢都忍不住胆颤了一下,头都不敢往上抬一下。   “起来吧。”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是如果你能拿下他脸上的珠帘面罩就能看到他脸上并无怒气,只有淡然。   “诺。”六名宫婢齐声应道,然后都做贼心虚的再行个礼远离了国师殁烎。   殁烎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面前的渝河。   皇宫的渝河直通宫外,每年在渝河里淹没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有多少是可以活着爬上来的?听闻渝河里有种怪物,它们喜欢吞食人肉,凡是被扔下渝河的尸体或者人都会在一刻钟内被那怪物肢解干净,漂浮的尸体在那之后只会在清澈的渝河上留下一大滩的血迹。   自从脱胎换骨的那日起,殁烎就失去了流眼泪的资格,即使他现在的心情有多复杂都不能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   安陵墨垣路经过渝河,因为渝河是他下朝的必经之路,所以他每次经过渝河时便会看向那清澈的湖水,然后想起渝河里的冤魂,他就会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今天也是如此。   “丞相大人,咱们一起结伴出宫,可否?”身后的几名三四品的官员谄媚的笑道,恨不得马上巴住这位炎烈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恩……”安陵墨垣正准备答应,抬头一看,对面居然站着一头银丝的国师?!安陵墨垣邪魅一笑,转头对那几名官员说:“你们就先回去,本官想到还有一些事情还没做,告辞。”   “呃……丞相大人……”见那年轻得可以当他孙子的年轻丞相直接绕过他们离去,为首的官员垮下脸来。他胸口可有热乎乎的银票呢,虽然他也不舍得给人,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正主走了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容易逮住这么个机会来着……   “鸠大人,怎么办?”唯唯诺诺的小官员小声说。   为首的官员瞪了那唯唯诺诺的小官员一眼,“还能怎么办,揣着银两回家去!”   “是是是……”小官员点头哈腰的应道。   安陵墨垣绕了个大圈子才走到渝河对面,一路上都盯着那满头银丝的人走了没有,直到快到达那人的地方,安陵墨垣才发现那对灰白双瞳好像没有任何的焦点,只是呆呆的看着渝河,连安陵墨垣走到他身边都没发觉。   “叩见国师大人。”安陵墨垣恭谨的行礼个礼,严格来说国师可比他大上那么一级别。安陵墨垣靥笑在国师殁烎转头的那刹那凝结。   那对灰白瞳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上一次是在国师继任大典,尽管那时间已经过了五个月,但是他还是清楚的记得当时那对灰白瞳里还能让人清楚看到一丝细微的情感,但如今……假使他没看错的话,那对眼瞳此时就与瞎子一般,呆若无物。   殁烎收回自己的思绪,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和安陵墨垣对视,久久才开口,道:“起。”现在的安陵墨垣再也不似当年他救下的孩子了,此时的安陵墨垣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辱。   什么都变了。   安陵墨垣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不由一怔。他不会忘记那声音,就是那声音让他念想多年,可是……不可能啊!不可能吗?安陵墨垣不由讪笑一番,他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十五皇子可是好端端的在,在前些日子他还远远的看到,所以不可能!   安陵墨垣推翻自己一切的疑问。   “你可是丞相安陵?”   乍一听到国师殁烎的声音,安陵墨垣又失神了一会,没一会儿就回过神,赶忙回道:“诺,只是不知国师刚刚在做什么?”其实多数时候国师都会呆在神殿,很少会出来,当然,那是历任国师给人的普遍想法,就如那上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来没有踏出过神殿,在你听到下一任国师继位的消息时你才方知晓上一任国师已殒,不过那是普通的臣民知道的答案,安陵墨垣可是很清楚上一任国师陆白卿十年来没有踏出神殿的原因。   “看风景。”殁烎简言意骇。殁烎觉得或许他应该离开了,这渝河给他的回忆只有两位下场同样凄凉的女人,其他就不剩一点了。说完殁烎就直接绕过安陵墨垣身边,也就是在那一刻,他身上的幽香被清风吹散,遗留了一丝残香到安陵墨垣的鼻尖。   这香味安陵墨垣永远都不会忘记,安陵墨垣觉得他的脑袋已经转不过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香味世间还有第二个人拥有?   安陵墨垣恍惚了,在他回神时已经走到了逵釉殿。   “丞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小福子高兴的迎了上去,“丞相是要找太子殿下还是小王子殿下呢?”然后眼色一使,身旁的小太监了然的退下,等他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茶。   “谢谢小福子公公了,……不知小王子此时可从上谕阁回来了?”   “丞相大人来巧了,小王子刚回来不久,可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不劳烦公公了,本官自己进去找小王子吧。”   “诺。”   等安陵墨垣离开小福子的视线后,小福子赶紧去找北堂昊。   “叩见太子殿下,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北堂昊本来心情便不佳,他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到北堂未泱了,听密探说北堂未泱一入冬后又犯恶疾,导致父皇的生日宴会都会到场,可是现在已经春天了,病还是没好吗?   “回太子殿下,刚刚丞相大人来找小王子了。”   “找鸿煊?”北堂昊嗤笑,他可不认为安陵墨垣和他的儿子交情有多好,安陵墨垣来这里找鸿煊定是有不能拖延的事情要问清楚或者说清楚。   “是。”   北堂昊沉吟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让探子去打听打听。”皇家便是如此,再亲的亲人都不能相信,生身父母是如此,手足亦是如此,又遑论父子间?!   “诺。”   安陵墨垣很快便找到了在院子中练剑的北堂鸿煊,现在的北堂鸿煊已经十一岁,可是看他舞剑的手法那些,堪比成年人。院中长着嫩芽的大树被人毫不犹豫的断去支脚,地上散落一大片的嫩叶,每一片叶子都被锋利的剑对半。   安陵墨垣满意的拍着手,“小王子的剑法真是越发的精进了。”   北堂鸿煊不发一语,直接把手上握得死紧的剑插到安陵墨垣站立方向偏位,只差一点点剑就可以直接插到安陵墨垣的心脏去,可是安陵墨垣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嘴角的嫣笑都没停止,眼底却隐藏着森冷。   “小王子这是何意?”   “你会不晓?”北堂鸿煊反问道,直接拿起石桌上放着的一壶水,壶口对嘴灌下,多余的水有些溅到地上,但是多数的水还是倒在了北堂鸿煊的领口处。初春还是带着冷意的,北堂鸿煊却好像对于领口湿嗒嗒的一点都不在意。   “小王子可容许下官坐在这?”安陵墨垣看着石椅说。   北堂鸿煊没有回答。   “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北堂鸿煊不耐,眼神就没落在安陵墨垣身上一次。   “那就恕下官无礼了。”   “什么时候奸诈狡猾的安陵墨垣也学会了官场上的这些迂腐礼节了?”北堂鸿煊讥讽道。   安陵墨垣笑了下,“不知小王子有多久没见到十五皇子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换来北堂鸿煊的怒意,北堂鸿煊双眼犹如火焰般,恨不得烧了坐在对面的人,“你还对小皇叔抱着那种恶心感情?!我分明警告过你!”   “小王子稍安勿躁,下官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何必这么怒拔弩张?”   北堂鸿煊双手环臂,冷如凝霜。   “看来小王子已经给了下官答案,下官告辞。”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干嘛还要在这里自讨没趣?   “你——!”北堂鸿煊气结,他什么时候给过安陵墨垣答案了?!   信口雌黄?!   数十个宫婢着急的端着一盆盆热水,热水里飘着一小块帕子,只见那铜盆中的水呈艳色,屋内还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声。   李锡游抹了抹额上的汗,紧张的握着拓跋嫣儿的双手,眼中满是着急。   “娘娘这是何苦?瞒了下臣不说,连太子殿下都隐瞒,现在可如何是好?!”李锡游顾不得和拓跋嫣儿的君臣之礼,口语中带着教训的语气说。   “师……师傅,太子……还是……不爱我!不爱我!”拓跋嫣儿平时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可是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白紫白紫的下唇都是咬痕,双眼满是怨恨,腹下一阵一阵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她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孩子正在逐渐离开她的身子,她惊恐万分的求助着,“师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求您救救他,求您!”   “你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孕育,我早就和你说了无数遍,为何你偏要逆天而行!?”李锡游闭上眼,不忍看待如亲女的拓跋嫣儿。   “师傅,嫣儿也想尝试做做母妃的滋味,否则身为女儿身又有何用?!”拓跋嫣儿坚毅的眼神死死的望进李锡游的心里。“师傅,嫣儿每次看到鸿煊,心有多痛,您可明白?嫣儿也想生下最爱之人的孩子!”可是那人却毫不在意。“师傅,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嫣儿再也不会有机会怀上孩子了,这是嫣儿唯一的机会!”   李锡游摇摇头,叹气道:“一切都晚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你的身子骨弱成这样,倘若你在刚怀上时便与师傅说,师傅还能全力一拼,现在……嫣儿,你这又是何苦?!”话音一落,李锡游银针一落下,拓跋嫣儿就失去意识。“嫣儿不要怪师傅,即使你拼劲全力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最师傅而言,你才最重要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见拓跋嫣儿身下的被褥布满了浓稠的血液,之后居然能看到一个就比掌心大一点的婴儿没有声息躺在被褥上。   ——死婴!   “你这又是何苦呢?嫣儿啊嫣儿……万不要怪师傅,以后这身子也只能缠绵病榻,值得吗?”李锡游想,假如这个时候拓跋嫣儿还清醒着,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说句“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吧?   世间唯有一‘情’字,让人难以预料。   李锡游让宫婢给拓跋嫣儿清理身子,自己则独自坐在院中喝酒,看着那半弯的月亮,他凄苦一笑,看着手心居然觉得上面布满了鲜血,“嫣儿今生唯一的孩子就在老夫的手里死去,呵呵~,我待如亲儿的嫣儿……老天爷,到底她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的惩罚她!”   从此拓跋嫣儿再也没有一丝怀孕的希望,从此拓跋嫣儿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那张床,从此拓跋嫣儿……也再也不会是从前高傲的拓跋嫣儿…    ☆、113章   北堂傲越和殁烎用着晚膳,张烙着急的推开门,表情颇为激动,可是看到有除了北堂傲越以外的人在,他小心的和北堂傲越递了递眼色,“陛下,吴大人有事求见。”   北堂傲越接收到张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找他的想必不是什么吴大人,而是另外有事相商,因为能觐见他的官员中可没有一个高官是姓吴的。   “你先用膳,不用等朕了,记得用完膳了不要出去,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嗯?”北堂傲越细细的叮嘱着。   殁烎没有抬头,也没有应答,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一个不注意很难发现。   北堂傲越很自然的走到他身边,不管他是不是在咀嚼的往他唇上轻印后马上退开。   殁烎放下手中的箸,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口。   走到屋外一处空旷处,北堂傲越沉气问道:“出了什么事。”用平稳的语气。   “回禀陛下,太子的嫣姬刚刚小产了。”张烙摆出一副出了天大的事情的脸说。   “什么?!她怎么会怀有孩子!?朕明明嘱咐过太子每次床事后必须让她喝下药。”   “应该是偷偷倒掉了,不过听暗首说,他听到李太医用尽全力都没有保住孩子,而且……嫣姬娘娘可能再也不能身为人母了。”   北堂傲越沉静了半刻钟才缓缓开口说:“你马上去逵釉殿通知太子,让他从现在开始对她呵护备至,不能有一丝懈怠。”   “诺,奴才告退。”   一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把最重要的东西都交予她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急需得到虎符的北堂昊来说是万万不可的,他设计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拓跋嫣儿能瞒过他的暗首,偷偷怀有身孕,她应该庆幸孩子这个时候没了,否则到时他会亲手结束那孩子的生命!   在北堂傲越走后,空地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晕,光晕处慢慢幻化出国师殁烎的身形。   在上一世,那女人可没有怀过孩子……这其中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或许那女人上一世也怀过孩子……   他怀疑的猜忌着,逐渐他想起前世有一段时间那个女人没有去为难他,之后就传出她卧床不起的消息,等同于一个废人,但是她依旧拥有北堂昊的宠爱,甚至于相等于专宠。   殁烎觉得他可能隐隐摸到了点头绪。   殁烎不想这么早回去面对北堂傲越,索性四处走走,然后发现离他不远处传来了吵架声,他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是在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在他还没有任何想法时,他已经往那个方向走去。   “把馒头还给我!”一群人中身形较高大的太监怒气冲冲的伸出兰花指怒骂道,一旁该是站在他一边的小太监,看到了也在一旁鼓噪着。   “……我饿。”平时清脆动听的声音如今变成了和磨具一般的声音,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刺耳的很。   “同样是奴才,你会没馒头吃?!”话一落,身形较高大的太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捂住肚子笑了起来,“我是知道了,你这个小太监一定是干了什么事被主子责罚了,十有八九是偷吃东西了!”虽然是猜测,可是他却说得很斩钉截铁,好像已经认定了。   一旁人哄笑起来,蓦地人群里发出一声疑问,“咦……那是国师吗?”然后全部人都顺着那出声的眼神看过去,猛一看还真是国师殁烎,顿时全部人腿软了,忙不迭的跪下,“叩见国师。”   只瞧见出尘如玉的国师眉梢都没动一下,没有任何感情的说了句:“出了什么事?”   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孩子,殁烎想起了当初的某个人也是如此,当时他只是扶起那人,却不想那人居然是堂堂丞相之子……转念一想,殁烎不由嗤笑一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虽贵为皇孙贵胄……   那低垂着头的孩子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没有泪痕,只有满满的坚毅。   ……伏召?!   身材高大的太监跪在地上,抖着音线说:“回……回国师……那小太监抢了奴才的馒头,奴才一是看不过去,才……才……”他不敢再往下说,太监不知道这新上任的国师脾气好不好,只希望不会被责罚得太惨就好,他心里暗暗祈祷着。   “你们都散去。”   “是是是!!!”他们连声应道,赶紧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又被国师喊住,身材高大的太监囧着脸,生怕国师说让他留下,“国……国师……”他上有爹娘(虽然已经死了,也算是不?),下有弟弟(虽然也当了太监),我见犹怜(额,这句话可以用?)希望国师能念在这个份上……在他还没在脑补更多的时候,国师清冷的声音再次传到他的耳朵,“你一会儿去御膳房那拿点吃的填饱肚子吧,就和他们说是本国师吩咐的就可以了。”国师是这么说的。   “哥,你还不谢谢国师?!”小弟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他才反应过来,“谢谢国师!奴才告退!”   殁烎轻点头,脸上的珠帘左右碰击了下,发出清脆声。他走过去,蹲在伏召的旁边,“你为什么要抢馒头吃?”   “主子不要奴才,没有主子的奴才也自然没饭吃,就这么简单。”伏召凉凉道,青涩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灵动,殁烎心上一紧,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这只是他的一个小太监,可是见着伏召变成这样,他心里十分难受,好像针扎一般,在他自己清醒时,他的手上已经抱了一具弱小的身板。   “陛下,伏召已经成功被国师领回去了。”平时汇报这事的多数是张烙的活,现在张烙有事,很自然的这事就摊在了暗首身上。   “恩,退下。”   “诺。”   北堂傲越沉默的走到案桌那,手执一只狼毫笔,在白白的纸上写了个‘隠’字,在最后一笔的时候,上好的狼毫笔横腰则断。   本以为他众多种里‘终于’出现个不会阴谋诡计的,今天这么一试,看来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只有他的未泱,属于他一个人的未泱是不同的……,在想到北堂未泱的时候,北堂傲越阴狠的眼神里立即变换成温柔的蜜意,只是这种异样没有维持多久,北堂傲越的眼中好似风暴一般。   ——没有所有记忆的未泱居然抱了一个卑贱了人,真是让人不郁啊~!北堂傲越冷眼看着案桌上躺着的狼毫笔‘尸身’,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殁烎站在窗台处,眼睛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一双纤细的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呢喃着:“哥哥……”   殁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扯下自己腰间的小手,“我不是你的哥哥。”殁烎转身就见到伏召双肩塌下,小小的身板很容易引起人的恻隐之心,“你有哥哥?”伏召有哥哥他怎么会不知道?   “没有。”伏召看向窗外,姿势与眼神和殁烎如出一辙,“本来……主子是哥哥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语调里尽数是落寞。   殁烎觉得或许他懂了,伏召是私心里当他是哥哥,可是伏召被另外一个‘他’赶走了。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留在神殿服侍我,如何?”殁烎给伏召机会选择。   “谢谢你,国师。”没有雀跃,更加没有感激,只有认命。   “从此你就在这里住,姓甚名谁?”   这话题转得太快,伏召慢一拍的回答,“诺,奴才叫伏召。潜伏的伏,召见的召。”   之后留下一室的沉默,两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风景。   逵釉殿里李太医跪在大殿中,随身携带的药箱放在自己的右手边。   “嫣姬怀有身孕一事,本殿问你知是不知?!”北堂昊蹙眉说。   李锡游如今的状态很是疲惫,他努力了一晚,终究还是不能改变什么,“下臣倒是要问太子殿下一句,下臣知不知很重要?”难道你现在不是应该先去看望小产的嫣姬,而不是在这里做处置!李锡游愤愤的想。   “嫣姬的身体能维持到最初,期间根本不能孕育子嗣,这句话还是你告诉本殿的,现在你又偷偷让嫣姬怀孕,本殿难道都不能问一句?!”北堂昊很气愤,嫣姬这么一小产,他的很多计划都要被迫更改,他沉气。还好在这之前孩子没了,否则让嫣姬安全的生下孩子,到时不止他,他的父皇会亲自解决所有相关的人等,做到滴水不漏。   “下臣自会领罚,但是下臣要冒着大不违与太子殿下说句,您不是应该先去看看嫣姬娘娘吗?她刚经历了小产,日后可能也不会再也孩子,还可能终身要缠绵病榻!”   “大胆,区区一个太医居然敢忽视堂堂太子殿下的尊位!”小福子气结的怒指李锡游。   北堂昊手轻轻一摆,让小福子住口,“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可你李太医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吗?不用看了,不是本殿,而是你!假如不是你看诊不利,孩子怎么也会保住!”   李锡游不再开口,一张褶皮脸上布满了懊悔,他那段时间全身心专研更改身体发色的药,在拓跋嫣儿说不用诊脉时,他也没多注意……   “本殿现在会过去守着嫣姬清醒,你就在这好好的反省反省!”   北堂昊甩袖离去。    ☆、114章   嫣姬一事并没有流传出来,只是有寥寥几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何事。   今日一大早张烙就前去神殿找国师殁烎,此时的殁烎正被伏召服侍着穿戴好衣物,敲门声阻挡了伏召就要开口的嘴巴,殁烎往后一看,清淡的口吻说:“进来。”   张烙推开门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叩见国师。”   “张公公……?”殁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他现在扮演的是完全失去记忆的人,对于只见过见面的人,一时间可能想不起他叫什么也没奇怪的。   张烙马上回道:“是的,国师大人。”   “你来找我有何事?”一大清早,他实在是想不到张烙这么早来会有什么事,不离脸颊的珠帘面罩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张烙略微躬身,双手交叉并拢放于下腹,“回国师大人,陛下有急事要立即召见国师大人,烦请国师大人用完膳后就随奴才到龙璃宫。”   伏召抬头看了下殁烎没有多余神色的双眼,默声询问。   殁烎摸摸伏召的头,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说:“上早膳吧。”   “诺。”伏召应声行礼后就退下了。殁烎理了理衣襟处的褶皱,然后满条不紊的坐在凳子上等待他的早膳。   张烙看着伏召端上来的膳食,眼波里划过一丝其他的色彩。不管十五皇子有没有失去记忆,还是更换了身份,某一些习惯始终留在他骨子里。   殁烎就在张烙和伏召的注视中一口一口的吞咽稀粥,桌子上的配菜几乎没有被动过筷子。等他吃完一碗粥后,伏召贴心的递过一张干净的丝帕给他擦拭嘴角。   张烙没想到殁烎喝一碗小小的稀粥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不知道在龙璃宫翘首盼望的傲帝会不会着急的来回走呢?   “张公公。”殁烎率先走在前面,见张烙还站在原地就提醒了一下。   张烙发现自己的晃神,赶忙追了上去,美轮美奂的房间在殁烎离去的瞬间失去人气,伏召眼神复杂的看了下周边都呈白色的屋宇好像失去了光亮一样,显得落寞。   他的哥哥……他如此的想叫那人一声哥哥,可是也就只有那次他才能当着那人的面唤他一声哥哥,可惜那人却不知道。如果那人知晓自己还有一个亲弟弟的话,会不会像对待北堂鸿煊一样的态度对待他呢?伏召低头思考。   只有他才与那人一样,身上流有同父同母的鲜血,同为殁族后裔,所以他是最能理解那个人的存在。伏召不经意间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父皇的父爱居然不能给予他,那么那人的兄长爱怜是否可以给他呢?   每当殁烎路过一些宫婢或者太监时都会引来他人的注目,毕竟国师虽然每天都会去龙璃宫一次,可是能见到的机会还是不多的。在炎烈皇朝有个根深蒂固的思想,那便是一旦被国师看过一眼的人都会身披福荫,可惜国师殁烎总是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们这些凡尘世人。   “国师大人到了,陛下说过您一到就直接进去便可。”张烙推开门说。   “嗯。”   望到里面去就能看见北堂傲越严肃的批阅奏章,好似每一次他在这里看到北堂傲越,他都只在干这件事,除去其他的不说,其实北堂傲越是个很称职的帝皇。   “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马上停下笔,从上位走下来扶起正在行礼的殁烎,“朕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朕傲,你忘记了?”温柔的一张脸诉说的尽是柔情。   “傲。”殁烎服从的说。“傲找我来可有事?”   北堂傲越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却被他敏感的转身,“不好意思陛下,我不喜欢别人随意碰触我的身体。”   北堂傲越无声的一笑,看着自己落空的双掌,觉得或许这是因为未泱潜意识里还残留着‘不好’的回忆?   “朕带你去个地方。”这次北堂傲越没有再搭上殁烎的肩膀,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殁烎皱起眉头,不郁的看着紧握他右手的帝皇,他现在极想一手挥开,可是他不能,只能忍着。   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殁烎有个不详的预感……   北堂鸿煊再一次偷偷溜到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住处,就在国师登位之前小皇叔就搬离了皇爷爷的寝宫,转而住在冷宫附近,北堂鸿煊一度以为小皇叔再一次遭到了厌弃,可是自从小皇叔被打发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据说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只不过这次被打发到这里唯一不同的便是小皇叔的殿外很多侍卫把手,他根本找不到适当的机会潜入。   这次他听说皇爷爷把很多侍卫转去了神殿,理由是国师刚登位会更加的危险,机不可失,遂他决定今晚潜入。他手心开始冒汗,虽然他自小就学习各类暗器和武功,但是实践还是第一次,为此他特地去御药房偷了些没有色味的迷药来。既然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那便……   北堂鸿煊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八名侍卫的面前,还好调走了一些,不然之前的十六名侍卫他可搞不定。   在前面的两名侍卫刀柄互相交叉,不言苟笑的说:“小王子烦请留步,陛下有令,没有陛下的命令谁都不得进入!”   “本王子有说要进去吗?”北堂鸿煊嘲笑的看着他们,然后故意在每个人面前都走一圈,“本王子就是想来看看小皇叔住的地方……而已。”最后两字拉长了许久,当音落时,那些侍卫全部倒下,发出很大的声响。   “果然是御药房里最厉害的迷药。”北堂鸿煊拍拍手后收起脸上肆意的笑,沉息的推开门。   在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叔正笑着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皇叔……”北堂鸿煊想要解释,没想到小皇叔直接跑过来抱住他,他除了当初呆滞了一会儿后,没多久就恢复过来,回报着眼前的人,可却在抱住小皇叔的一刹那间,北堂鸿煊蹙起眉头。   不是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现在抱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一丝心跳加快的感觉都没有,趁小皇叔不注意,他凑到小皇叔的脖颈处。   ——没有那熟悉的香味。   这人是假的!   他不着痕迹的放开手,除了小皇叔,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让他抱!北堂鸿煊装成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关心的问道:“小皇叔在这还好吧?为什么皇爷爷突然把你安置到这里?”   ‘北堂未泱’咳了咳,用广袖遮掩住半张脸,“我的身体越发的差了,父皇说这地方适合给我养病就送我来了,来这以后,我病是改善了不少。”   “是吗?”虽然脸一样,可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小皇叔的他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我说,因为怕我担心;也不会用广袖遮掩着咳嗽,他只会一直憋着,实在憋得难受了才会咳那么两下,然后告诉我别担心;更加不会突然上前抱住我,他只会在我伤心的时候做这种举动。   “嗯。等我病好些了,我会自己出去找你的,你就别来了。父皇知道不好。”   “好。那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北堂未泱’随口应好,北堂鸿煊却突然拐道回来,问了一句:“小皇叔还记得三年前鸿煊送你的生辰礼物么?”   ‘北堂未泱’不着痕迹的困惑了下,马上很自然的笑道:“当然了,我一直都悉心保存着。”   “哦。那我走了。”   合上门,再看一地的横七竖八的人。   ……如果这个是假的小皇叔,那真的小皇叔去了哪里?   一回到逵釉殿,北堂鸿煊就被北堂昊给逮住了。   “你去哪里了?”因为北堂昊最近心情不佳,所以所几个月来没看到北堂未泱不说,拓跋嫣儿还惹出这种事,其他地方又开始出现反抗的草贼,弄得他心力交瘁。   “回父王,我去找……”北堂鸿煊本来想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去找小皇叔,可没想到小皇叔是个假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居然改口说:“我去找人玩去了,顺便作弄作弄人。”   “不学无术!回房中沉思!”北堂昊脸都气绿了。   “诺。”北堂鸿煊闷闷不乐的踱步回到自己寝宫,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他没和父王说实话。他向来不会隐瞒这些事情,可能是关系到小皇叔,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谨慎吧。   究竟小皇叔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又去了哪里?那一瞬间北堂鸿煊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骇人的想法。   ——皇爷爷藏起小皇叔了么?   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目前为止小皇叔接触最多的不是他,也不是那令人厌恶的蕖妃,更加不是云月,而是皇爷爷。   其实在某些时候他一直都在嫉妒着皇爷爷,皇爷爷至高无上的身份能将一个人任意的留在身边,也可以随意的喜欢自己钟爱的人,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就足够人艳羡了。北堂鸿煊对权势没有太大的执着,可能也是因为他从小就被灌输着一种思想,他的父亲绝对是下一任的帝皇,而身为父亲唯一的嫡子他当之无愧的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既然他注定会拥有这些权势,那他干嘛还要执着?而小皇叔……   假如他当时没把小皇叔接出冷宫,皇爷爷就不会看见小皇叔,更加不会遇到蕖妃那个贱人!那么现在的小皇叔可能会更加依赖他吧?没错,他们互相的依赖着。   假如皇爷爷现在驾崩,父王也是……那么他是不是会比较容易得到小皇叔,至少可以让小皇叔干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再受人束缚……    ☆、115章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领他去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不由的观察起路来,惟恐下一刻就去了个他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绕过一条小路后看到的景色却让他板着脸。   北堂傲越带他去的不是什么陌生地,恰巧他还是蛮熟悉的,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这个地方一次。   ——渝河。北堂傲越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试探他?   殁烎路经写着‘渝河’二字石碑的时候假装好奇的说句:“渝河?”   北堂傲越愉悦的牵着他的手,“嗯,渝河。这里的风景如何?”   殁烎这才开始打量起渝河。风景确实不错,在河道四周都有柳树环绕,微风吹来时,柳枝会轻轻的摆动妖娆的身姿,碧绿的湖水在太阳的直射下泛着波光,可有谁能想到这人间仙境底下暗藏的乾坤?   柳枝或许是因为鲜血的浇灌长得越发的茂盛,碧绿的湖水底下又有多少的白骨?宫中最污秽的存在想必就是这里吧?   殁烎心里讥笑了几下,面对北堂傲越时只是微点头,“还可以。”   北堂傲越好像很满意他的回答,嘴角咧得很大,第一次让人能清楚的看到他整齐、如白瓷的牙口,殁烎有点愣神,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北堂傲越笑得如此的开心,明明他就没说什么……   “殁烎喜欢这里吗?”北堂傲越依旧用温柔得腻死人的声音说,可是却让殁烎再一次的愣神。他怀疑今日北堂傲越是不是被人换了,之前的北堂傲越哪里会叫他‘殁烎’?   灰白的双眸灰暗起来,呆滞的看着清澈得能映射他整个身影的湖水,“嗯。”说出违心的话语。   北堂傲越双掌一拍,不知从哪里突然抛出几名太监来,其中四名太监抬了个红色案桌过来,其余几个太监手上拿着笔架、纸张和镇纸。   殁烎无声的用眼神询问。   已经不修边幅的画师穿着大自己骨架好几倍的衣服走了出来,头发好似好几天都没有梳洗过,披放在两肩的长发黏在了一起,一丝光泽都没有,一张脸也看不清本来的肤色,应该是很久没有清洗脸了,下巴上长的不是青茬,而是盖住半张脸的络腮胡,整个人用一个词形容——邋遢!   殁烎看着那人朝着他们走来,眉头不由的微皱,他问道了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味,只见那人在离他们一米处跪了下来,双手夸张的举高又举高,然后突然弯下腰,双手撑地,头颅重重点地,他都能听到那人头点地时磕到地板的声音。那人断断续续的说:“臣……臣……俞自流……叩……叩……叩见陛下,陛下金……金安!”   殁烎从来没有看过人这么行礼的,就连边国这种外国行的礼估计都比这个人好吧。俞自流这名字他也从未听说过。   “陛下。”殁烎终于忍不住开口。   北堂傲越冲他笑了下,然后对跪着的人极度威严,“俞自流,朕记得警告过你面圣时要做什么吧?”   “陛下,你闻闻,臣身上的酒气没了!”跪着的人摆出邀宠的姿态说。   北堂傲越有点控制不住的想打人。是,酒气是没了,但是身上臭烘烘的比酒气还可怕!   “好了,你去准备准备。”   俞自流痴笑了一把,才弯弯扭扭着身子起身,在案桌那站得直直的——闭眼、休息、睡觉!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摘下他脸上的珠帘面罩,面显不郁,就要抢回自己的面罩时,北堂傲越开口了。   “每一任国师都必须留下画像,这是规矩。”北堂傲越看着手里冰凉的珠帘面罩,抬头与殁烎解释道。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北堂未泱的脸了,从北堂未泱变成殁烎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北堂傲越抚上那半张绣着凤涅槃的脸颊,手下感触的光滑就好似那不是用丝线绣出的图案,而是用针纹上去的一样,可是他知道,绾丝线一旦绣上就再也不能弄下,它薄细如尘,绣在身体上会和皮肤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久而久之让自己都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肌肤,绣上之后的美丽让常人想象不到绣之前的痛苦,每一针落下牵扯皮肤的时候就好像被一把钝刀重复切割好几遍才能割下伤口的痛楚一般,漫长又让人难以忍受,当时的北堂未泱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殁烎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无意间看到北堂傲越的眼神,那眼神清楚的告诉着北堂傲越的心疼与怜惜,而不是欣赏它的美丽。这半张脸可比他另外半张脸出色多了。   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兴奋的冲到殁烎身边,居然敢推开堂堂的傲帝陛下,用他那满是墨水、颜料的双手摸上那惑人的凤涅槃,可是还未触碰到,就被北堂傲越一脚踹得老远,那人才后知后觉的还魂过来,整张脸绿了……   北堂傲越使出个阴厉的眼刀,“俞自流,朕看你是想、死、了,觉得活腻了,朕可以帮你一把。”   俞自流又行起他那迥异的行礼方式,拼命的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陛下饶命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臣是爱美最盛的画师不是?!国师大人的天颜实在是让臣不由自主的犯下大罪,望陛下看在臣是被蛊惑了心智,才干出了这等荒诞之事,从轻发落!”俞自流很自然的说辞让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是把自己的过错都推在了国师殁烎的身上。北堂傲越阴冷的声线重新开启,“想来刚刚国师的容貌你一定是牢牢印在脑海中了吧?那好,朕要你在一个时辰内画出你刚刚所看到的国师,如若你画不出……”拖长的尾音让俞自流后背寒毛直竖,他知道傲帝的意思,赶紧谢恩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我们走吧。”   北堂傲越给殁烎戴上珠帘面罩,心底却对那破坏他好不容易才可以摘下北堂未泱面具平白破坏掉的人心存不满。其实也不怪俞自流刚刚情难自禁,如今的北堂未泱再也不是以前貌不惊人的十五皇子,而是能引起人疯狂的国师殁烎,即使那无痕的半张脸延续了他的平凡。   待北堂傲越和殁烎都离开了渝河后,俞自流才抖着腿起来,一个小太监赶紧跑过来扶着他,“俞大人,您没事吧?”   俞自流苦巴着一张脸,“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虽然他从小便过目不忘,可是陛下是不是高估了他?就刚刚匆匆的一眼就要他画出国师的容貌?我操!咳!请容许我的粗鄙,他妈的我要知道这样,刚刚就要趴在国师身上,看透那张脸,直到把那张脸刻在心底为止!   小太监看着那邋遢不堪的俞大人发起了癫狂,一直抓扯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口中不断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想着曾经闻名一时、让无数大家闺秀倾慕的少年画师变成如今乞丐的模样,不禁汗颜的惋惜。额,好像不能说曾经,就几年前而已……   殁烎以为北堂傲越要放他回神殿了,没想到北堂傲越带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是御花园。   “陛下,不知您带我来这是……?”   “你又忘记怎么叫朕了吗?”   “……傲。”   北堂傲越眉开眼笑,“今天除了要给你画像,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身后的假山钻出一个人来,那不正是北堂傲越的贴身太监大总管张烙?!只见张烙手上还抱着一只体型很小的动物出来。   “喜欢吗?”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所说的礼物懵懂的看着他,一把从张烙的腰间跳下,摇着纯白的尾巴高傲的走到他脚边,吐了吐舌头后在他脚边软绵绵的躺下,一颗小小的头就靠着他白色的鞋面上,一副惬意无比的姿势——睡着了?!   “这……是什么?”殁烎认不出这是什么动物,连动物都是隐隐猜出来的,因为他从小便处在深宫,所以很少能看到什么除了人之外的物种。   “狗。这只狗是朕让人找来的,炎麒大陆上频临灭绝的一只珍稀狗,听闻它十分护主,只要是它所承认的主人,在它的有生之年它都会拼劲自己的全力来保护自己的主人。”北堂傲越没有和他说,为了找这只狗,他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牺牲了二十名的暗首才能捉到这唯一的一只。   “狗……?”他好似想起了前世九岁时遇到北堂昊的场景,当时那个嘲笑他的几个孩子就是说他像一只狗,他当时还在想狗是什么呢,没想到是一个动物啊?!殁烎想到这笑了起来。   北堂傲越看着那珠帘面罩下的翘起的弧度,连平时淡漠得可怕的灰白瞳都洋溢着笑意时,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走到了殁烎的身边,情难自抑的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印在殁烎的唇上,当然中间隔着珠帘。   张烙看到国师殁烎一把推开了北堂傲越,犹如受伤的小兽低吼着:“不要碰我!”然后急忙转身,不顾一切是往神殿方向跑去,被打搅到睡意的狗儿伸了伸懒腰,高傲的甩了甩头,追上它主人的脚步,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北堂傲越不置一词的呆立着,许久后才开口,“张烙。”   “奴才在。”   “朕的国师真的没有一切的记忆了……吗?”   张烙躬下身子,“奴才不知,不过奴才认为最明白国师的人便是陛下,陛下心中或许早已有了答案。”   “是啊……”   张烙看着伟岸的帝皇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默默的摇了摇头,这位无情的帝皇终究不能照着先帝的意思做到真正的无情,从他爱上自己最亲的人之后,这一切就全部脱离了他的掌控,并且还在往更深的方向发展。后宫中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眷恋,在那个人的眼里反而变成了一种惧怕,担心着这股眷恋迟早会湮没了他,所以拼了命的想要脱离帝皇的掌控,谁知引来更深的爱恋。   张烙就是这么认为的。   十五皇子,您终究逃离不了傲帝陛下给您部下的网,在不久的将来您或许会心甘情愿的雌伏于帝皇身下,只是不知到时的您是否还是您了……   张烙比谁都能了解服侍了二十多年的主人的执着。   ☆、116章   北堂鸿煊失魂落魄的乱走,根本没有看自己走的究竟是往哪里的方向,一味的向前走,直到手臂上感觉有些寒毛直竖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上,神殿?他怎么会走到这里了?神殿离他的寝宫可是很远的……   北堂鸿煊端量起白璧无暇的神殿,想着那日国师登位大典时见到的新国师,那是唯一一个带着面罩登位的国师,几乎多数臣民都通过上一代人的诉说中知道每一任国师的样貌都一模一样,几乎连气质都一样,这一任的国师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此。   “叩见小王子。”   北堂鸿煊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根据身形和样貌可以看出这孩子最多就十岁,是之前小皇叔收为贴身太监的……叫什么伏什么的,容许他根本就没费心记那无关紧要人的名字,因为那人既不像云月那跟随小皇叔多年,亦不像李宥鸢当着小皇叔的侍读,所以北堂鸿煊就没正眼瞧过这孩子。不,或许有一次,那次小皇叔对他展现的温柔让北堂鸿煊有一点的危机感,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服侍小皇叔?”北堂鸿煊倨傲的抬高自己的下巴,一副身在高位的样子俯视比他矮小、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   伏召手上还拿着食盒,想要是要给某些人上膳食,北堂鸿煊自动把他手上的膳食想成是给小皇叔吃的,就是不知那小皇叔是真的还是假的,北堂鸿煊不自觉的眯起眼思量起来。   “奴才早已被十五皇子赶出来了,好在国师大人的收留,才得以留下一条贱命。”伏召低垂着眼睑说,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留下一道阴影。   “嗯。”北堂鸿煊出神了,随口应了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抓着自己记不得名字的小太监的手臂,也没想起他这等人碰触小太监的手是属于不符身份的事情。“小皇叔是什么时候赶走你的?!”   伏召想要忽视手臂传来的绷紧的痛,隐忍着,“回小王子,奴才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前两三个月前。”果然是练过武的,激动起来抓人也特别带劲,估计现在手臂已经瘀肿起来了吧?   “两三个月前……两三个月……”隐隐的,北堂鸿煊总觉得好像可以和什么联系起来,偏偏又觉得记不起到底可以和什么关联。   “奴才还要服侍国师大人用膳,先行告退。”   北堂鸿煊送开伏召的手,站在原地发呆起来,突然脚边也些异样,他警惕的低头看去。愕然的看着在他腿间东闻闻西闻闻的,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子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着尾巴进入神殿的大门的……狗?狗!是吧?!他没看错是不是!就是一只狗,还是浑身全白没有一丝异色的狗!更是一只会藐视人的狗!北堂鸿煊周身围绕着怒气,他刚刚被狗鄙视了,看低了!奇耻大辱!想着想着就想要冲进神殿里,狠狠的拔下那只狗的一层狗皮,顺便把那白得让人生厌的毛给剃光了,可惜事与愿违,一把刀柄抵住了他已经一脚踩入神殿门槛的身子。   北堂鸿煊正想要发作,没想到那来人居然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说:“神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一字一句冰凉刺骨,果然不愧为神殿四大守卫之一啊!   真是该死的与神殿周身的冰冷融为一体的气质!   北堂鸿煊不想多争辩,对于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他来说,自是知道神殿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入的,他适才被那只狗气晕了脑袋才干出这等傻事。他‘哼!’了声,不屑的看着那守卫一眼,高傲的走开,一瞬间与刚刚那只狗看他的样子诡异的很融洽。   “若无,过来。”清冷的语气对着那刨着墙壁的狗说,只见那狗似乎能听懂人话般,放下躁动不安的前爪,整理好高贵的姿态,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   “若无可喜欢吃肉?”殁烎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说。   名唤‘若无’的狗居然看着那块肉,无比嫌弃的扭了下头,看都不看一眼。   殁烎把牛肉放回盘子里,陆续夹了各种肉食给若无,没想到若无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跑走,殁烎沉郁的看着若无得意洋洋的叼着一个食物跑了过来。   明明就是一只狗,为什么不爱肉食,偏爱吃……水果!?没错,它口中叼着的食物正是一个苹果,一个看起来就是味道很清甜的苹果!这几天殁烎无数次想要改变它的饮食习惯,可是每次都被拒绝得很彻底。   张烙之前就和他说过,狗是肉食动物,而这只所谓的狗,摆明就极其不屑肉食!   “叩见国师大人。”伏召躬身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事?”殁烎正了正身子,问道。   伏召低着头,“张公公来了。”   殁烎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本来没有饱腹感的肚子也没有了感觉,这宫里能让人尊称为‘张公公’的,也唯有陛下跟前最得宠的太监总管张烙莫属。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几日前唇间温热的一吻,眉间一皱,“让他进来吧。”   “诺。”   张烙是一直躬着身子进来的,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叩见国师大人。”   “起。”殁烎抱起若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若无的头顶,若无舒服的趴在他腿上,不时伸伸懒腰,惬意的睡了起来。   “国师大人,陛下差奴才给您送礼,陛下说您看到了自会明白。”   殁烎轻重得宜的爱抚若无脑袋一下子加重了些力气,若无本来睡意正好,被这么一弄,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露出它的小长牙,看抱着它的人一点都没注意它,也就收敛了起来,重新趴回去安憩。   “放在桌子上吧。”   “诺。”张烙恭敬的把手上的黒木盒放在桌子上,“陛下还嘱咐奴才说,陛下十分想念国师大人,希望国师大人能过去与陛下一见,还有陛下说您已经好几天未去了。”张烙的话点到即止,让一旁站着的伏召都听不出他要表达什么,却能让听这话的本人意会。   “嗯。”殁烎有些气息不稳。他终究不能摆脱北堂傲越,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要交予那人,那人是不是要求得太多 ?可是现在的他毫无办法。   炎烈皇朝统一炎麒大陆的时候,就是他解脱的那一刻,现在他无比的希望几日后北堂傲越就问鼎大陆,然后再在那一刻给那人最沉重的一击,那才是他的报复。   “那奴才就告退了。”   伏召看着自张烙走后,一直再也没动筷的殁烎,担心的口吻直接出口,“国师……”饭菜该冷了,一日未用膳,国师的身子能捱住吗?明明脆弱不堪,却又从来不珍惜。   这就是他的哥哥啊……   “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伏召犹豫的看了没有动一口的饭菜,“……诺。”关上门那一刻,他从门缝间看见国师殁烎像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桌子上静放的黒木盒。   等门完全关上了,殁烎才犹豫的拿过桌子上放着的黒木盒,静谧的许久后,终于还是开启了精致的盒扣,上面放着一张纸,他将纸张先放在桌子上,然后才沉气看着盒子中央放着的一支簪子。   簪子一看就不似凡品,簪子的形状与他脸上凤涅槃的绣纹很神似,但是细细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支凰,欲展翅的凰,凰的眼睛的用一颗火红的琉璃镶嵌上去的,翅膀处的纹路那被人精心用非常细小的琉璃逐个镶嵌上去,远处看就像如梦如幻,似真似假的烈火炎炎,在太阳的反射下看去,一定会更加的耀眼吧?   他把簪子放回盒子里,把纸张摊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国师殁烎生于炎麒八一三年七月初九,傲。   可笑。既然要隐藏他的身份,为何又要将他真实的生辰告诉他?殁烎将盒子扔到柱子上,看着那黒木盒子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腿上安睡的若无像炸毛的猫,对他呲牙咧嘴的表示不满。   绮妃,他的母妃一直都告诉他,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失宠,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希望有人可以对她下药,让她堂而皇之的失去孩子,那么她不但会继续享有帝皇的宠爱,更会留下逝去的黑发。   殁族后裔在诞下子嗣的那一刻起,代表全身活力的污黑发丝会变成灰白,呈衰败之色,虽然容颜未改,可是对于一个正值青春的绮妃来说,是完全不能忍受的,所以从他懂事起,绮妃都会在他生辰的时候说一句:“假如你没有存在过,那该多好?”渐渐的他明白,他的生辰就是母妃痛苦的来源。十五年来,也唯有北堂鸿煊,他的小皇侄在生辰时送过礼物给他。   北堂傲越,如果上一世的你对我有如今的三分之一好,我或许会感恩戴德,当然前提是在没有任何恶心想法前,现在在对我做出种种事情之后,你的这种好在我眼里就是时刻提醒着我,我曾经被自己生生父亲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为何他们就不肯给他一世干净的身子呢?   母妃,或许当初您就该在死前掐死我,那么我就不会经历那些种种。   无声的落下一滴晶莹,然后蒸发。若无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戴着珠帘面罩的半张脸下凄凉一笑,灰白的双瞳却没有任何哀戚之色。 ☆、117章   龙璃宫里的气氛很是令人心悸,暂且不说一脸不悦之色的北堂傲越,就是底下站着的大臣和身为太子殿下的北堂昊的脸色都不太好,颇显沉重。   “陛下,不知是因何缘故,炎烈的边境最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谓是多事之年。”长相邪魅的丞相安陵墨垣首先站了出来,他估计是在场中最平静诉说这件事的人了。   “陛下,臣管辖的南靖亦是如此。”   “……”   众人附和,几乎除了京城以外,其余的城镇都大大小小的发生暴乱,现在已经有很多民众终日惶惶不安,就怕有一天,突然会在睡梦中被乱党抓起来。   北堂昊跟随着出列,“父皇,儿臣已经找到了一丝源头,只要将所有事联系在一起,那么幕后之人也必定无所遁形。”边国太子禄以桑!我北堂昊誓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眼中滑过一抹彻骨的冷意。   北堂傲越没有多说,只是在全部人都没有开口后,才悠悠的道:“除太子以外,其余人都退下。”   “诺。”   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安陵墨垣当然是走在了前面,等门关上以后,北堂昊躬了躬身子,“父皇有何吩咐?”   “太子,你急躁了,你这样子如何让朕放心将炎烈交于你手上?”   “儿臣请父皇明示。”   北堂傲越也不再拐弯抹角,“为何针对边国太子?”他要清楚的知道理由。“朕知道这次的事情与边国有关,可是更重要的是抓出内鬼,孰轻孰重你如今都不能明白?”   “儿臣知罪,儿臣会吸取教训,不会再针对任何一个人。”北堂昊握紧拳头,不知为何又想起那边国太子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待他炎烈统一炎麒大陆的那一天,就必然是禄以桑付出代价的时候。   “你真的明白了?”北堂傲越不着痕迹的朝北堂昊的手臂看去,看那手背上直冒的青筋,不禁怀疑。边国太子应该是前几月第一次来炎烈,之前都没有踏足过,那么长居深宫的太子北堂昊为何对边国太子抱有这么强烈的愤怒感?   “诺。”   “你……”北堂傲越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敲门声打扰了下,他停止说话,“何事?”口气不怎么好。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北堂昊有些震惊的看着本来脸色不佳的父皇不经意收起冷酷的脸,换上一脸的温和,“你先退下吧。”   虽然有些疑惑,可是北堂昊表面上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诺。”国师?脑海中马上出现一幅画面,那日登位大典上戴着珠帘面罩的国师被他的父皇牵着手到神坛接受洗礼的景象。再看下父皇的反应,和某些时候十分相近,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父皇唯有和北堂未泱一起相处的时候才会这副形态,只是短短时间内,父皇的关切就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   “儿臣告退。”   “恩。”   北堂昊一出门就问道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一抹白色的清影从他身边走过,北堂昊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视至此,那人连眼角都没有看他。   国师殁烎啊……   香气在殁烎进去的瞬间就消散了,让北堂昊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香味,当时的北堂昊只是不屑一顾,没有多观察,导致他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殁烎叩见陛下,不知陛下找殁烎来所谓何事?”殁烎不卑不亢的说,然后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气息,那人将他脸上的珠帘面罩揭下,在他耳边软语道:“日后能否在朕面前都不再戴着这个面具?”   “……?”他无声的询问。   “朕不喜,就是如此的简单,没有多余的理由。”北堂傲越了然的回答。   殁烎静默无言。两人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北堂傲越的视线转到殁烎梳得整整齐齐的白发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就再无其它。   “朕送的礼物你不喜欢?”   “……不会。”殁烎紧抿唇瓣,右脸上的凤涅槃妖异得惑人,偏偏平凡的左脸透着一股禁欲的色彩,让北堂傲越一时受到了蛊惑。   “那为何不戴上?”北堂傲越轻声说,双目却一直盯着那没有多少艳色的唇瓣。   殁烎轻勾嘴角,“礼物收藏起来不是更好吗?”   “朕要你戴上。”北堂傲越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那凰展翅他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得以在殁烎生辰之际完工,不戴上怎么成呢?说着北堂傲越就重新给他戴上珠帘面罩,牵着殁烎的手离开龙璃宫,连张烙的叫唤都不理会。   “陛下要带我去哪里?”殁烎尽量忽略手上的紧缚感。   北堂傲越没有回答,在殁烎看到不远处的神殿后,他就明白了。北堂傲越是个我行我素的疯子。   伏召守在殁烎寝宫外,在见到北堂傲越和殁烎的身影同时出现时,就马上跪下,“叩见陛下,叩见国师大人。”姿势十分恭敬,头习惯性的低下,一刻都不敢抬头,因为他不想被眼尖的北堂傲越发现自己眼里赤衤果衤果的嫉妒,恨不得即刻就释放出身体里的毒素。   他最仰望、崇拜的父亲与他最亲的哥哥……   呵~何其可笑?伏召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唯一的哥哥不是从出生时就注定只能与他在一起,不是么?   不大不小的关门声打断了伏召的思绪,他缓慢的起身,腿部的不适都被忽略,眉间的印记渐渐显露出来,然后又逐渐消失不见。   北堂傲越在进门后都没松开殁烎的手,环顾了整间房子,觉得没有和他之前看的有什么出入后,才道:“东西呢?”   北堂傲越指的是什么‘东西’殁烎当然明白,清冷的语调在这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更加的冷漠,“梳妆台上。”   北堂傲越顺着他的话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的竞胁潘煽郑馐郎隙酪晃薅狞木盒啊。他复而又牵起殁烎的手,拉着他坐到梳妆台那的凳子那,接着弄开竞猩系目圩樱词乖邳木盒子里也不能遮挡这支簪子的光芒与华贵。   这支簪子也唯有他的国师殁烎才配得上,这个生来就为了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统天下的孩子才能配得上。   灰白眸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铜镜中映射的男人用他满是茧子的右手把他头上插着的白玉簪子取下,眼中布满了占有,转而拿起黑木盒子里静放的凰展翅,慢慢的插入他的发髻中,一支簪子的效果远远不是人能想象的,如果适才发髻上的白玉簪子突显了他的淡漠出尘的话,那么这支凰展翅则是将整张脸妖化了,与他身上的白衣尤为不搭。   “很好看不是吗?”北堂傲越很满意自己看到的,他的孩子就该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东西,不是吗?他视线往殁烎的左手腕看去,左手腕上的镯子牢牢的环住殁烎的腕部,好像一点空隙都没有,只会紧紧的困住这人。   “我不喜如此招摇之物。”殁烎没有任何遮掩的说,下一刻就取下那支簪子,因为动作稍大,所以盘好的发髻散落下来,顺滑的发丝没有一点盘发过的痕迹,不受束缚的银发掩住他的侧脸,天生上翘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清楚的告诉面前的人,他是有多不悦。   北堂傲越眸色暗了下,“是吗?”他看着那支精心打造的簪子被殁烎搁梳妆台上,“看着我。”他用不容拒绝的语调迫使殁烎看着他的双眼,连自称‘朕’都没用。   “看着我的眼睛。”   殁烎听言照做,过了一会儿灰白双眸慢慢失去了焦距,长期握笔起茧子的手抚上他的脸,下一刻唇上有一点湿漉,北堂傲越试探的把自己的舔了两下殁烎泛着凉意的唇瓣,双眸中的谷欠色慢慢加深,他用舌头撬开殁烎紧闭的唇口,像是探宝一般,在殁烎的口中扫了一圈,渐渐放开了,将自己的舌头环绕住殁烎没有动静的蜜舌。他虽然后宫无数的佳丽,但是却很少与人唇齿相交。他将殁烎的头往自己这更贴近了一点,让他更好的侵占殁烎,因为许久没有闭合的缘故,殁烎的唇角溢出一点点的溢出蜜汁,北堂傲越依依不舍的退出湿热处,把殁烎的蜜液尽数吞没,一边熟稔的将手探入殁烎的衣襟里,另外一边一直舔着殁烎脖颈侧边的脉络上。   “你知道朕有多爱你吗?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能明白……”用这种卑鄙得到你,让你没有反抗的回应我,你以为我会开心吗?让你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你认为我会欣喜吗?没有谁能明白我是有多想将你吞噬入腹,那么我就不用再患得患失,也不必再看你装成陌生的模样对待我!   “未泱……殁烎……任你是谁都不能脱离朕的掌心,偏偏你就是不懂……”多少的妃子希望我的目光能留在她们身上一刻,偏偏你却巴不得躲在角落不被我发现,不过就是这样的你才让我爱得不由自己,就是这样的你才能……让我完全的想占有。   把没有神智的人轻松的抱起,轻飘飘的幔帘很识趣的飘扬起来,不阻挡帝皇的脚步。他将殁烎安置在床上,迅速的解开他的腰束带子… ☆、118章   殁烎双目圆瞪,像没有思想的木偶一般,自己将手臂搭在北堂傲越充满爆发力的后背上,唇间没有任何呻吟,即使身下被人揉捏许久也没有任何挺起的倾向,北堂傲越把自己的手指放到殁烎的口中搅动,待手指充分的润湿之后他才从殁烎的口中退出带出一丝津汁,半边凤涅槃发出淡淡的红光,合着那嘴角多余的蜜液,让殁烎的一张脸添加了一点情欲之气,北堂傲越看到这,感觉自己胯下的男物肿胀得厉害,迫不及待想要埋入殁烎那让人噬魂销骨的隐秘处,可是他知道不可以,殁烎那里本来就紧得很,如果没有做好扩充就冒然闯入的话,那里就一定会受伤。   他不容许殁烎受伤,这副身子也不能再多耗损了,吴太医嘱咐过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身下没有多少毛发的下体上安静躺着的青葱,眸色不由一暗。太医当时就和他说过,殁烎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孩子,鱼水之欢也许用上某种药物能挺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享受这种欢愉的下场却是北堂傲越不能承受的,可能会缩短殁烎的寿命也不一定。   “其实这也不是不好,不是吗?”北堂傲越不禁笑了下,然后重新覆上那被他折磨得红肿的唇瓣,被津液润滑过的手指小心谨慎的探入殁烎的身后,没有意识的人儿难受的挺了下腰板,没一下子又倒回床榻中,难受的忍耐着身下的不适。北堂傲越或捏或揉的玩弄着殁烎胸前粉嫩的朱缨,另一边在殁烎敏感的身下多送进一只手指,模仿进出的姿势或深或浅,有一下弄得进去了点,想来是碰到了某个点,殁烎居然出人意表的呻吟了一下,甚至不由自主的吸住他的手指,那牢牢吸住他手指的紧致感,再加上虽然弱不可闻,可还是让北堂傲越欣喜不已的呻吟声,北堂傲越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原来那里也可以享受快乐么?   北堂傲越再加一只手指,经由刚刚的刺激,自己胯下早就忍受不了了,只能拉着殁烎的手摸到他的胯间,北堂傲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就这样让殁烎给他抚慰,他都能激动得难以自控?北堂傲越无奈一笑。   这便是注定,殁烎,你生来就是为了我,你可曾明白?北堂傲越就在殁烎的手上解决了一次,几乎在软下去的瞬间,那发泄过一次的男物居然又坚挺了起来,在没有任何外在刺激的情况下。北堂傲越脸上渐渐不耐起来,他已经忍耐了非常久,加上他这几年几乎没有碰过什么人,身上储存了很多的精力,这次他能捱这么就都没有进入已经实属难得。北堂傲越脖颈处的青筋因此直冒,好似在那一刻就会爆出一般可怖。   “对不起,未泱,朕的未泱……”就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北堂傲越抽出放在殁烎体内的手指,从而换上自己热得烫人,坚硬如杵的男根,在进入殁烎体内的那刹那北堂傲越满足的喘息了一声,虽然里面的紧致让他身下的东西动一下都困难,但是对于北堂傲越而言,单单这么拥抱着殁烎就是莫大的奢侈。   北堂傲越肆无忌惮的在殁烎的身体里驰骋着,本来还顾及殁烎虚弱的身子,可是被谷欠望充斥的思维早就脱离了本质,只懂得一遍遍的吻上殁烎的唇瓣和一次次的深入。   “陛下,国师大人可要用膳了?”伏召不合时宜的在门口叫道,手上已经端了几盘菜,端正的脸看不出情绪。   “滚!”伴随回答的是一阵粗重的低哑声,还有若有似无,与猫叫一般的声音。   伏召默默的走到殁烎的窗户那,只见窗户和早上殁烎走时一样没有关上,伏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房间内绯色,健壮得没有一丝赘肉的帝皇衣服没有怎么凌乱,甚至发髻那些都没有弄乱,而帝皇身下就是另外一副情景。   他的哥哥,本来是炎烈高高在上的十五皇子,如今人人仰望的国师大人,身上穿戴整齐的衣物尽数被人扔在地板上,纤细的双手环住他身上之人的脖子,修长的双腿夹住那人的腰间,身上人只要一动,他就会全身颤栗得几不可见的加重力气搂住身上人的脖子,浑身赤衤果的躺于自己父亲的身下,雪白的身子上有让人不能忽视的一个个深色印记,头上的发髻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发型,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随意披散着,因为脸颊出了些许的薄汗,所以银发或多或少的黏在了脸上,房内浓重、房事过后的麝香味让站在窗外的伏召都能闻到,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人,他正在被人侵犯着。   伏召回想起几月前在荷塘半夜看见殁烎的情景,当时他的身上也有这些痕迹,所以上次就已经被……   伏召那冰冷刺骨的双眼一直专注的看着殁烎股间来回抽动的黑紫男物。突然,一双无波的双眸对上了他泛着阴狠之色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伏召有些微微失神。   明明刚才看到的双眼是如同傀儡一般,他还以为殁烎是在被人催眠的情况下发生的,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是自愿了吗?伏召很想这么问一句,可是他不想知道。   他一直嫉妒着他的哥哥拥有父皇的宠爱,可是更加怨恨的却是,他的哥哥从来不知道他自己弟弟的存在,即使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能索求他的一个拥抱。   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兄弟,明明他是作为哥哥的替补,一直在暗地里用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这个人的!   皇家的污秽,如此纯净无暇的人怎么会……!他认为皇宫与莲花一般的人物,怎可被人当成玩物,屈居于他人身下!?一滴带着一点点温热的泪珠跌落在伏召的手背上,伏召慢慢的出神。   他居然……哭了?   “走。”脑海里窦地出现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伏召讶异的往窗户看进屋里,只见那人趁身上之人沉迷于欢爱中,没有观察他的时候,对着他无声的诉说一个字——走。   他没有被操控,他没有!也没有自愿躺在那人身下,没有!是吧?!伏召深深的往里再看了一眼,那张他之前每天面对的脸已经变得不同,不再平凡,变成了一张可以引人沉迷的脸,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淡漠出尘,只有冷心冷清。   这一切都是他一直期望拥有父爱的北堂傲越造成的!   伏召转身离去,在转身的那刻,他眉间的印记再一次出现,这次的颜色更为的深色,他的愤怒快把他燃烧殆尽,他必须马上去寻找食物才可以让自己不会暴走失控。   北堂傲越在殁烎股间射出第三次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到殁烎还是和失魂前一样呆滞,北堂傲越慢慢将自己的东西抽离殁烎的身体,就在快退出时,殁烎身后那处好像不想他离开一样,牢牢的吸住,紧致的快感差一点让北堂傲越再一次淹没在谷欠海中,如果不是知道殁烎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了了,也许他不会收手。   “朕抱你去洗浴。”北堂傲越只拿了一件遮体的外衣覆在殁烎身上,然后按下机关,抱着殁烎进入暗道,走出暗道后就直接朝自己房内的浴池走去,将殁烎放置到薄薄的垫子上,脱去自己的衣物后才重新抱起殁烎进入浴池里。   北堂傲越仔细的给殁烎清洗身子,看着殁烎身上满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北堂傲越很是满意,这是他占有过后,证明殁烎属于他的证据。   他让殁烎趴在自己的肩膀,好更方便给殁烎清理出体内的精液,那里经过半天的开发已经不会像之前一般,进入一只手指都苦难,但还是很紧。他一点一点的给殁烎清理着,浴池的水流冲散了飘在水面上的浑浊液体,北堂傲越的鼻息渐渐变得粗重起来,为了避免自己再一次兽性大发,他起身给殁烎擦拭好身子,就抱着他回床上,在床头拿出一瓶翠绿的瓶子,拔掉瓶塞,北堂傲越把瓶子里的液体倒了一点到自己的手上,用手指蘸染之后,重新把手指埋入殁烎的股间,细致的转了几圈殁烎的肠壁。   “还好朕早有准备,朕说过不会再伤害你。”   给殁烎上完药后,北堂傲越无语的看着自己身下精神抖擞的青紫物,“未泱……未泱……”看着身旁已经安睡的人儿,他一手抚上那绣纹的脸颊,一手难耐的抚慰自己,一遍一遍重复的叫唤身旁人的名字,终于忍不住印上殁烎的侧脸,下一刻右手加快速度,没有多久就喷发出热液,北堂傲越再次印上殁烎的侧脸,深情的看了眼殁烎的脸颊之后才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手巾擦拭手上的粘腻。   北堂傲越嘲弄的一笑,谷欠望是打发了,可是明日恢复意识的殁烎要怎么搪塞呢?   张烙耳尖的听到傲帝房间内的动静,看来陛下已经回来了……   “师傅,我困……”小晨子头贴在张烙的手臂上,本来想要靠在他师傅的肩上的,没办法,谁让他矮呢,垫了脚尖才能勉强够着师傅的肩膀,干脆转而求其次的把主意打到师傅的手臂上。   “那就睡吧。”张烙宠溺的笑说。   意识昏昏沉沉的小晨子自是没有听到自家师傅难得的宠溺声,只是嘟哝了一声:“哦。师傅也眯下眼……”说完就完全放心的整个身子贴在张烙的身上,约周公吃东西去了。   这样无忧无虑的小晨子,张烙很乐于见到。他用了能用的一切才让小晨子在这皇宫里保有最开始的性情。那是多少人进宫时想要保住的,可是都在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合着那满是颜色的染缸,将自己融为一体。   张烙想起另外一个孩子,同样保有童真的孩子。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在神殿可会有人欺负?张烙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神殿那地方怎么会有人欺负呢?是他想多了。   “师傅,不要动!”   “好,师傅不动,你继续睡。”张烙低下头看着那沉静的睡颜,宠溺一笑。 ☆、119章   张烙正想叫醒难得一觉到天明的北堂傲越,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因为天才蒙蒙亮,所以那双碧绿的眼珠子还是很显眼……呃,加骇人。只见那让人看着恐怖的眼珠子的主人显露真身,张烙马上松了口气兼再次提起一口气。喜的是他认识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惊的是他发现它正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准备攻击的目标正是他。   张烙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畏首畏尾,凭他的武功制服一只禽兽还是绰绰有余的,偏偏怕靠在他身上的小晨子受到牵连。   “汪汪!”浑身雪白的若无将平日里的傲气隐藏起来,换上了一副让人颤栗的气势。它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恹恹的回神殿时,没有和想象中一样看见等它回家的主人,它很发火,它气冲冲的找遍了整个神殿也没发现它的主人,无奈之下他就沿着气味来搜寻,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主人的踪迹。若无认出站在门口的人,想要凶狠狠的吼一声,无奈它的声音只能发出‘汪汪汪’,顿时若无炸毛了,他的威严啊!   张烙叫醒了睡得欢乐的小晨子,小晨子睡意正浓,揉着眼睛懵懂的说:“师傅,天亮了吗?”   “恩。小晨子……”   “汪汪!”不合时宜的狗叫声吸引了小晨子,张烙万万没想到一点都不会看眼色,居然兴冲冲的跑到那只狗那,还嚣张的抱起气冲冲的狗,喜欢的不得了,上下其手。   张烙觉得如果那只狗有一张人脸的话,可能脸上会全是黑线。   “呜——!”若无气愤了,磨了磨牙准备咬在它身上肆无忌惮玩弄的人,没想到张烙居然开口了。   “我进去叫你主子出来,不要伤害那人。”   若无把头一扭,就当它牺牲牺牲吧。   张烙敲了两下门后才推门进去,拨开一层层的帘幔就看到平时严肃作风的傲帝着急的把一旁的被子盖在身旁人的身上,愣是让张烙没看到一寸的肌肤。   这不是欲盖弥彰,而是帝皇充满了执念的占有谷欠。   “什么事。”北堂傲越板着脸说,眉头紧锁。   “回陛下,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了,还有国师大人的宠物正在殿外。”   “朕知道了,退下。”   “诺。”   北堂傲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把身旁人的被子扯一点下来,那纤巧的脖颈处印满了他昨晚留下的痕迹,他抚摸着粉红的印记一会后,终于叹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雪白的衣服,动作不是很熟练的给身旁人一件一件的穿好,看那高高的领口挡住了那些疯狂的印记后,他似乎不是很满意,但是逼于无奈也就没有多计较了。   “醒来吧,殁烎。”   安睡的人儿慢慢睁开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就这么忽闪了几下,灰白的眸子从迷茫到清醒。   “我怎么会在这里?”殁烎一手撑在床褥上,一手扶额。   “昨天你太累了,朕就把你抱到这里睡了。”北堂傲越浅笑道,眼中真挚得不像说谎。他知道殁烎的身体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身后的药是他特地让吴太医调配的,身上的酸痛昨晚也用催眠弄没了。   “是吗?”殁烎喃喃出口,“陛下,请问我脸上的面罩在哪里?”   北堂傲越光脚下床,把放在梳妆台上的珠帘面罩拿到殁烎的面前,并且给他戴上。   “汪汪汪!”   “若无……?”殁烎听到外面的叫声后就准备离开,“陛下,若无等着我,我就先行告退了。”没有等北堂傲越回答就穿好自己的靴子,迅速的离开,因为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所以平时观察入微的帝皇没有看见他面罩下的一片深冷。   北堂傲越看着证明那人在这里存在过的凌乱床铺,低语道:“现在朕连一只狗都比不上了吗?区区一条狗怎么可以……!?”北堂傲越觉得自己越来越小气了,连一只狗都想毁了。   明明那双眼只能看到我,明明那思绪只能因为他而激动或沉默……   殁烎一开门,身上就立刻被若无扑上,若无用脑袋摩擦了下他的胸口,殁烎眯眼一笑,宠爱的摸着若无的身体,“我们回去吧。”   “汪!”若无高兴的应答,然后觉得自己貌似有点掉价了,赶紧恢复自己的高傲姿态,对一边挤眉弄眼的小晨子投了个不屑的眼神。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身份,他可是国师的爱宠,哪是一个小太监可以玷污的?   若无是绝对不会承认小晨子身上的味道还蛮好闻的,一定不会!   北堂鸿煊一晚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徘徊在神殿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不过他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就是蹲守,誓要逮到那只轻蔑他的狗!   北堂鸿煊现在有点纠结,为了一只狗像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在神殿外是不是有点……不对头?   “最好别让本王子看到你落单的时候,到时我一定会把你扔给御厨做菜!”北堂鸿煊狠颜道。   “若无,下次不要在那里找我了,知道吗?”声音渐进渐进,北堂鸿煊赶忙躲在一个角落,在草丛的空隙里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纱衣的男子从他身边走过,伴随的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披在身后的银白发丝被清早的凉风吹起,好一副仙尘之气。   是……国师?北堂鸿煊不太确定。   “国师大人!”在北堂鸿煊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率先跑出草丛,着急的唤住已经一脚踩入神殿的国师殁烎。   殁烎抱着若无的手微微一僵,闭上眼调节好自己混乱的内心后,他才幽幽的转身,头上绾着的凰展翅簪子发出一点点的珠光,带着陌生的语气问道:“你是?”   北堂鸿煊手足无措了,他不知道刚刚怎么一时就这么喊住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只能摩擦着自己的手心,抬头对上国师的双眸,在那一瞬间北堂鸿煊恍惚了神智,忽略国师脸上繁琐的珠帘面罩,还有那一头不符合年龄的银白头发,他好像回到了好几月前在父王密室见到的小皇叔,一样的灰白双瞳,相同的眉眼轮廓……   “小皇叔……”北堂鸿煊低喃出声,国师身上的香味也和他的小皇叔的体味如出一辙。   殁烎表面不露声色,没有任何情感的说:“你说什么?”   “哦,没有,没有,打扰国师大人了,对不起!”北堂鸿煊行了个大礼后匆匆转身就跑,连要找狗算账的想法都忘记了。   “鸿煊……呐……”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一声叹息消失在空气中。   殁烎心不在焉的喂食若无,等若无吃得不能再吃的时候,殁烎才后知后觉的停手,然后揭下自己脸上的珠帘面罩,将受伤的珠帘面罩幻化成一把珠子串连的匕首,没有半分犹豫的在自己的腕上划下一刀,等匕首镶嵌的珠子里都盛满了鲜红的血液后才停手。   “汪!”若无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天生嗅觉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若无,过来。”   “呜——!”若无听言顺从的蹲在殁烎的脚边,无声的询问它的主人有何事吩咐。   “你还记得那日我带你去的地方吗?”   若无困惑的歪了下脑袋,回想着,然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身上的毛全部竖直了。不会是那个阴深的地方吧?那地方它可不想再去一次啊!   想它若无天不怕地不怕,连那凶巴巴的皇帝都不怕,偏偏就怕火……   那地方虽然阴沉了点,但是他若无一点都不怕,但是一进那洞口,烈火炎炎啊,当然也不能忽视那火焰的制造者——极具威严的上古神兽火麒麟!   “若无不记得了?”   若无感觉摇摇头,它怎么会忘记路,凡是它走过一遍的都会记得很清楚!   “那若无害怕?”   若无再次摇头,对于它害怕的东西它有权不告诉任何人,其中包括它的主人。   “那么就帮我送东西过去给它吧。”   这次若无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它能说不吗?它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殁烎就已经找来了一样和绳子很像的东西,把那把泛着诡异红光的匕首挂在上面,然后就戴到了它的脖子上。   若无的下巴一度没合上。   “快去快回。乖。”殁烎温声细语的蛊惑着若无,等若无想要尖叫的时候,它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禁地。   它能不能往回跑?   “吼——!”   听到那声暗示,若无妥协了,不情不愿的朝那方向跑去,用了尽快的速度冲到那洞外,一阵吸力把它整个身体都吸了进去,等他落地时,脖子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迹。   “吾要谢谢汝。待吾脱离封印的那刻,吾会赐予汝一个礼物。”装腔作势的苍老声音一落,它脖子上挂着的匕首就重新出现,“回去给汝的主人吧。”   总算是能摆脱那热死人的火焰了,若无拔腿就跑,留下火麒麟嬉笑。   “吾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声音恢复成稚嫩,“陆白卿,陆白卿……”一遍遍的呼唤终于划下了句号。   伏召仔细检查了下穿戴之后才敲门。   “进来。”   伏召把一杯茶水放在桌面上,“国师大人请喝茶。”   扑鼻而来的清香让殁烎很是怀念,他曾经最爱的茶叶……   伏召见殁烎一点都没有不自然,不禁在想昨日见到和听到的,这一刻他的眼睛好像又看到殁烎不着一件衣裳,在他人身下扭动腰肢的情景。   “伏召。”   “奴才在。”   “我只是你的主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奴才明白。”伏召低下头应道。   我唯一的哥哥啊—— ☆、120章   边国太子翘着二郎腿享受四名绝丽的佳人侍候,一身素色单衣的卢先生在禄以桑的身边坐下,平常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这次更加的僵硬,禄以桑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卢先生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太子。”   禄以桑左手弄出一个停手的姿势,四名佳人马上停止手上的动作,齐声喊道:“奴婢告退。”   生性拘谨的卢先生见到那四名袒胸露背的女子居然不顾赤衤果的上身,就这么大刺刺的走出去,一点都没有中原女子的羞涩之面,重重的呼了口气。   “卢先生有何事?”禄以桑心不在焉的问,本来他的心情就不好,想到昨夜被人赶下床的情景,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昨天不就花了一些手段让心不甘情不愿刘梓卿意乱情迷的和他睡了一觉,他就不知道那个每天带着遮羞布的楚毓楼老鸨发什么火,居然敢将他堂堂边国太子给扔下床!   越想越气,禄以桑的脸色和卢先生有得一比。   “太子,您可知最近发生在炎烈的一事?”   禄以桑捻起一片玫瑰花瓣,饶有兴致的盯了许久后,才慢慢的开口道:“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耳朵还没有聋呢!   四分五裂的玫瑰花瓣被人随意扔在了杯盏中。   “太子,臣想……我们或许要提前离开炎烈了。”   禄以桑冷眼一扫,倨傲的说:“凭什么?本太子就爱呆这了!”回到边国就意为着他又要伪装成父王喜欢的储君样子,天天面对那母老虎,和禁欲有什么区别?让他禄以桑一个月不碰男人,切,可能吗?!炎烈多好,既有美人又有美酒,什么都不缺,比起那只有钱的边国好上了太多太多,将来他要是当了王,一定要让边国变得比炎烈还繁华,更奢侈!   禄以桑脑补了一堆日后的美好景象,可是偏偏有人不识趣的泼冷水。   “太子,如今炎烈的臣民都认为那一次次的事都是我们边国搞的鬼,您要是再呆在这里,生命可能有危险!”卢先生意味深长的说,抿成一条直线的红紫色嘴巴让人不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本太子没干过,怕什么!”他享乐都不够,哪有空来理会这些事。突然灵机一动,禄以桑得意的笑起来,“本太子是边国的使臣,除非炎烈想要和我们决裂,否则炎烈绝对不敢碰本太子,不过既然有危险,本太子也不敢懈怠,不如我们就在皇宫呆一阵子吧!”   “太子!”卢先生一眼就看破了禄以桑的如意算盘,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些,他换了个语调,“您都没有发现最近身体越发的虚弱了,脸色也青了许多。”精神更加萎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幅长期浸淫在快活屋的样子,简称纵欲过度!   禄以桑不以为然,“卢先生就不用担心本太子的身体了,本太子都了解。好了,上个折子给炎烈的傲帝吧!”说完话他就站了起来,神秘兮兮的说:“卢先生,本太子就先去看看美人了,刘老板一定很想念本太子,哈哈!”带着猖狂至极的笑声,卢先生逐渐看不见禄以桑的背影。   “这就是老夫千挑万选的主子啊……”   卢先生正顾着仰天长叹,自是没有看到回头的人,脸上没有了调笑之色,反而唇角勾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张烙捧着一张红红的折子进入龙璃宫,“陛下,宫外送来一份折子,是边国使臣送来的。”   “呈上来。”   “诺。”   北堂傲越把手上的奏折放下,拿起那张红艳过头的折子。   张烙看到他的主子把折子凑近了灯火处,燃烧成灰烬。   “张烙。”   “奴才在。”   北堂傲越更换了一个姿势,舒展筋骨。一天都维持着一个姿势,骨头早就僵硬了。   “你挑个住所出来,边国太子要来皇宫住上个几天。”   “诺。”张烙关好门后就困惑了。那风流出名的边国太子要到皇宫住上一阵,不知道又得多少人遭殃……   殁烎一跨出神殿的坎就看见躲躲藏藏的北堂鸿煊,他无声一笑,身后跟着的若无无聊的叫了一声,差点没把偷偷摸摸藏起来的北堂鸿煊吓死。正想怒骂出声的北堂鸿煊一看见那不远处银白头发之人,马上收敛了脾气,慢吞吞的走过去,“叩见国师大人。”   “有什么事吗?”殁烎想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冷漠,可是语气却不由的好起来。   北堂鸿煊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边衣摆,用心的听着国师殁烎的声音,“国师大人还记得一幅画吗?”盈满眼眶的纯黑双目紧紧盯着殁烎,北堂鸿煊才发现今天的国师有所不同,不再是一身的白衣,而是换上了一套艳红纱衣,透过轻薄的纱衣可以看到里面白色单衣衣襟上的绣纹,还有两襟交合处用金线一针一针绣上的两个字——殁烎,另外北堂鸿煊还看到了很奇怪的的东西,就是在殁烎的白得剔透的锁骨处有个粉色痕迹。   国师殁烎的脸上还带着可以掩盖他所有表情的珠帘面罩,“什么画?”   北堂鸿煊摇摇头,“国师不知道就算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国师……我的名字叫北堂鸿煊,是太子的嫡子。”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没想到殁烎居然主动叫他。   “鸿煊……”殁烎幽幽开口。他果然做不到完全的无情。他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用冰冷的手指抹去北堂鸿煊脸上的泪水,“以后我就叫你鸿煊,好吗?”   这句话一出口,胸口一阵碰击,北堂鸿煊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湿热的热水渗透进他薄薄的衣服里面,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凉。   “小皇叔……”北堂鸿煊嘴巴动了几下,吐出几个他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字。   “你说什么?”   北堂鸿煊在他胸口磨蹭了几下,然后离开他的怀抱,笑着对他说:“没事了,谢谢国师大人。”   “如果你下次还有不开心可以过来找我。”   “好。我还要去上课呢,国师大人,我就先走了。”   “恩。”   北堂鸿煊一步三回头,就在快看不见那红色身影的时候,他开心的大喊了一句:“国师大人!”   殁烎回头一望,只见北堂鸿煊咧开嘴大笑,“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非常好闻!”说完话就飞快的跑走。   味道?他身上有什么味道?他低头看了眼若无,“若无,我的身上有味道吗?”   回应他的只有‘汪汪汪’。   张烙打开门让殁烎进去,而若无留在了殿外,若无与张烙大眼瞪小眼,后面实在无趣了才扭扭头不理张烙。   “叩见陛下。”   “起来吧。”北堂傲越说完后就眼神示意给殁烎,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殁烎不为所动。   “朕的国师站着不累吗?”北堂傲越放下笔,走下上位,牵起殁烎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别人,他是在抚慰一个闹别扭的爱人,或者说是妃子更加恰当。   “陛下,于理不合。”   北堂傲越没有回应他,只是径自在御座边上放着的足足半米高花瓶里拿出一卷画轴,一点点的摊开在桌面上,他状似没有多好奇的随便瞥了一眼,就那一眼他就全神贯注的盯住画上所画之物。   那幅画任谁看到都会震撼一把,恢弘的战争场面贯彻了整幅画,一具具残缺不全的肢体叠加着,就想是用尸体做成的墓碑一般,身后的背景是残垣断壁,在残垣断壁旁有一座精美的宫殿,宫殿的城门上几乎遍布了一道道鲜红的血液,还有些细长的肠子挂在凹凸的墙上,身着黑色衮龙袍的帝皇意气风发的牵着一名身着白衣、一头白发的男子站在城墙上,帝皇恣意的笑着,睥睨着宫殿下的尸体,那里有他的敌人,更有他的臣民,用鲜血筑基起来的皇朝,而一旁的白发男子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满地的尸体,一声不吭的留下泪水。在这两人的强势存在下,其他的场景都变成了背景,让人看着不禁惋惜。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是什么?”   “这里画的是炎烈第一任帝皇与国师粼呒(lin mu)建立皇朝时的情景。几乎看过的人都以为国师粼呒在画中的泪水是因为那遍地的尸体而流,可是没有人知道国师粼呒留下泪水的真正原因。”   殁烎不知道北堂傲越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他静默不语。   “朕的父皇曾与朕说过,国师并不是因为那肤浅的原因流泪,真正的理由会在朕也拥有国师的那刹那明白。这疑问困扰了朕很多年。” 北堂傲越没有说出口是,他的父皇还与他说,在知道答案的那一刻起,他会情愿不知道。北堂傲越是不屑的,对于他父皇,他从小就下了个判断,虽然空有帝皇之命,但是却畏手畏脚,难成大器。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懦夫!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的侧脸。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夺不走,他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让陛下失望了,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或许可以成为陛下将来的写照。”同样有问鼎天下的野心,一样有不想止步不前的傲慢,那么这画里描绘的场景也不难想象会再次重演。   “那么那时候的你还会在朕的身边,和朕一起分享这份荣耀吗?”   “……” ☆、121章   殁烎没有回答北堂傲越暗示性的问题,“陛下找我来不止这么一件事吧?”   北堂傲越没有得到期待的话,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却没有生气,“国师可有兴趣和朕去一个地方?”   “又是渝河?”   “当然不是。”北堂傲越不知道殁烎怎么会想到那地方,他直接把画轴卷起,放回瓶子里去,“跟着朕。”   “恩。”   殁烎看着眼前的风景一度怀疑北堂傲越是故意的,想要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上次是渝河,这次是他从小生活的冷宫,下次……也许就变成了冉荷宫。殁烎眸色渐冷,“陛下这是何意?”   “叫朕傲。”   “……”   北堂傲越摸着枯黄的叶子,扫视了一圈冷宫的环境,这里破败得比之前更严重了,连扇门都没有,窗户那些都结满了蜘蛛丝,“殁烎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不懂陛下的意思,殁烎没有记忆,何谈记不记得?”殁烎在北堂傲越的后方冷笑,声音一贯的冷漠。   北堂傲越将那片叶子扯下,放在手心,用怀念的语气说:“这里是朕十五子以前生活的地方,当时如果不是朕的皇孙发现了他,可能他现在还在这里。”   不,不会。北堂傲越根本一直都怀有目的,即使没有遇见北堂鸿煊,他也不会在这里安然生活至老死!殁烎看着北堂傲越手心的叶子变成碎末,秋风一吹来,它们随风而去。   “朕……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阻挡朕计划好的事情,可是他却打乱了这一切。本来想让他落入朕精心布置好的陷阱里,没想到到头来朕把自己也赔了进去。”北堂傲越仰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当太医与朕说身体虚弱的他连捱到十六岁都是问题的时候,朕还一点都不在意,可是越到后面,朕发现朕心底居然有点害怕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殁烎看着北堂傲越一脸缅怀的样子很想讥讽几句,可是自己却很认真的听北堂傲越诉说着。   “朕终于拥有了世上唯一的弱点。”   难道你还想说你爱我吗!?殁烎在心里嘶喊道,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冰冷。   “他与朕在一起时,朕很安心,他不见时,朕几天几夜都合不上眼。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朕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朕想杀了他,可是一直下不去手。”   “殁烎不明白陛下为何这种事要与殁烎说。”殁烎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打断了北堂傲越的话。   “朕只是想找个可以倾听的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朕很想和他说……未泱,我爱你,真的很爱你,过往的一切我们都忘记,做我唯一的爱人,和我一起站在最顶端,可好?”这句话北堂傲越是盯着殁烎的眼睛说的,真挚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殁烎,殁烎往后退一步,好在脸上的面罩遮掩了部分,不然北堂傲越一定会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慌张。   “陛下,十五皇子还健在,您说这话还不晚,不过你们是父子,您认为他会接受这种爱吗?况且听您这么说,十五皇子应该命不久矣,会不会太迟了?”殁烎冷静的说出口,可是北堂傲越却清楚的听到了殁烎声线中的颤抖。“有些伤是可以抹去的,有些是用尽一生都无法除去的。”殁烎背过身子,准备离去,没想到北堂傲越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好像用足了全力,惟恐他会消失不见一般,他不耐的甩开北堂傲越的手,“我是殁烎,国师殁烎!”他强调自己的身份,北堂傲越今天对他说这番话已经让他知晓,北堂傲越知道他没有失去记忆。   走了一小段路,殁烎发现北堂傲越居然没有叫住他,就往回看了一眼,没想到北堂傲越狼狈的趴在地上,没有了意识,背后插着一枝箭,箭端全部没入北堂傲越的后背。   殁烎慌了起来,以至于他跑到北堂傲越身旁,手足无措。   只要他将这枝箭再插进去点,他最恨的人就会死,就会死……殁烎双眼布满了愤恨,抖动的手慢慢握住那箭身,迟迟没有下手。   “北堂傲越……你明白我有多恨你吗!?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我要从小生活在冷宫里?同样是你的孩子,凭什么我要受人嘲讽?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何只有我受尽屈辱,被自己的父皇压在身下!我隐忍再隐忍,只为了成年后离开皇宫,重新的生活,你却把一切都毁了!都毁了!”他喃喃自语着,说到后面音量渐渐加大,握着箭身的手连青筋都能看到。脸上的半张凤涅槃发出耀眼的光芒。   “……未泱……”北堂傲越意识涣散,说了两个字后又晕了过去。   “即便你死了,我的身子也一样污秽不堪。北堂傲越、北堂昊……我北堂未泱究竟欠了你们什么?留一世干净身子给我会如何?!”他松开手,冷眼看着晕过去的北堂傲越一眼后,没有多想就离开这让他没有什么好回忆的地方。   北堂傲越,是生是死就要看你自己命,我不会亲手了结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皇宫内院一片嘈杂,殁烎安静的喝着茶盏里的茶水,双眼无神,伏召走过来给他添了茶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会察言观色的若无跑了进来,嘴里叼了样东西,摇着尾巴献媚的跑到殁烎脚边,用自己小小的脑袋摩擦。   “若无啊……”殁烎抱起长大一圈的若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它的背脊,“终于……”殁烎低语,没有接下去说,“若无,把桃子吃了,不要再叼着了,口水都漏下来了。”   伏召心里有些不安。清早哥哥被父皇叫去了,可是没过几个时辰之后,哥哥独自回来,看不出个究竟来,可是每隔一会儿就听到神殿外有人说父皇遇刺了。   和哥哥无关吧?   好在父皇没有死,在他没有做出任何名堂的时候,父皇怎么可以死呢?还有做出的苟且之事,他伏召是不会忘记的!   殁烎感觉不远处人传递出来的气息,皱皱眉头,“伏召。”   “奴才在。”   “你刚刚在想什么?”   “奴才没有想什么。奴才还有东西要弄,国师无事吩咐的话,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殁烎轻点头。   伏召有些不对劲呀……   北堂傲越的寝宫内聚集了御医们,张烙一来,只是在人群中找到了北堂傲越专用的吴太医,“吴太医,陛下的伤没大碍吧?”   “还好及时发现了,不会太严重,本官开几副药即可。”   “请。”张烙领吴太医去开药方,小晨子跑过去,对一群的御医说:“你们可以走了,陛下用不着这么多的太医。”   御医们一个个左右观看,等吴太医回来。吴太医是御医之首,他说能走了,他们才可以走。不到一刻钟吴太医就回来了,提着自己的药箱,“我们都退下吧,不能打搅到陛下休息。”   “诺。”   小晨子跟着太医群出去,张烙小心的关上门,恭敬的立在床边,低首道:“陛下,他们都已经退去了。”   只见床上没有意识的人张开双眼,“张烙,朕的国师也会耍阴了……”北堂傲越笑着说,这么一笑,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他‘嘶——’了一声,不过心情还是十分愉悦。   北堂未泱终究还是北堂未泱,从来没有改变过。   张烙没有对上话,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责备任性的帝皇道:“陛下又是何苦?为了小小的问题,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当。”   “会吗?朕倒觉得收获颇丰。朕的未泱……”   “那个放暗箭的暗首可要处理掉。”   “恩。你去办吧。”   “诺。”   北堂傲越很高兴,至少未泱没有杀了他,说明未泱其实对他还是不忍心的,是吧?另一面北堂傲越很是疑惑未泱当时的说的最后一句话,北堂昊,他的二子对未泱做过什么事了?   傲帝遇刺的事件没有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北堂昊听到的时候正在陪伴着拓跋嫣儿,他放下手里的药碗,低沉的嗓音对拓跋嫣儿说:“嫣儿,本殿先去看望看望父王,一会儿再回来见你。”   “嗯。”拓跋嫣儿理解的应道,眼睁睁看着北堂昊的背影逐渐没有,手心攥着身下的床褥,眼中浮现恨意,她想要起身,可是现在对于她而言,脖子这么动一下都成了问题。   “滚进来!”拓跋嫣儿暴躁的对门口喊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宫女马上进来,朝她行了个礼,“嫣姬娘娘有何事吩咐?”   “让李太医来,立刻!”   “诺。”   北堂昊出了拓跋嫣儿寝宫不久就在前往傲帝寝宫的路上遇见一个人,他为之痛恨的人。   “哎呦,难得看见太子殿下,本太子有礼了。听闻傲帝陛下遇刺,本太子马上就进宫准备看望。”禄以桑笑得招摇,一双英气的眼睛正用有色的目光打量着北堂昊,“太子殿下,今后本太子会在这皇宫住段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天,可能能培养出一种默契,是不是?”   北堂昊看了一眼禄以桑,就直接绕过禄以桑的身边,随后说了一句:“本殿很忙,估计不会有和边国太子举杯的时候。”   “哟!够劲道!”禄以桑看着北堂昊的背影,勾起一抹非常好看的弧度,“本太子可不是轻易打退堂鼓的人,胆敢把黑锅往本太子身上盖,就要有某些醒悟。”禄以桑往拓跋嫣儿的寝宫方向看去,好像想到了什么,笑得开怀。   宫外楚毓楼,躺在床上的刘梓卿呆滞的看着床上面的帷幔,久久不开一句口。      ☆、122章   禄以桑去看了一下受伤的傲帝就直接让张烙带他去皇宫的‘暂时’住处。   北堂昊分神的微眯眼,这边国的太子得寸进尺!可惜他的动作不能再加大,否则……   “太子。”清醒过来的北堂傲越见北堂昊凝重的看着殿外的方向,打乱北堂昊的思路。果然是他的孩子,只可惜北堂昊只拥有他的狠绝,也和他一样做不到完全无情。假如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太子貌似对他的‘十五子’抱有异样的情愫吧?不是所谓的兄弟情深,是吗?   北堂傲越表面装成虚弱的模样,宽厚的手掌盖住北堂昊的手背,“昊儿。”   北堂昊好像很是惊讶,这是他的父皇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喊他,明明应该激动的马上跪在他父皇的床前,可是他却没有,反倒是很镇定,保持着一国太子的风度,不骄不躁的回道:“儿臣在,父皇。”微低头,“父皇的身体没有大碍吧?刚刚儿臣有问张公公,张公公碍于边国太子也在,也就没细说。”   “无碍,只是一点小伤,休息个几日便好,所以这几日就你先暂代朕批阅奏折吧。”   “诺。”从头到尾北堂昊低下的头都没有抬起过。即使他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反应,可是不知道父皇会不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他太了解帝皇的习性,另一个他也曾经是帝皇,一旦登上那俯视所有人的位置,看人都不能靠本人判断,任何人都会怀有目的,他要一步步分解那人的所有,即便是最亲的人,只要触到逆鳞就不可饶恕。   “朕要休息了,你回宫去吧,晌午让张烙把奏折搬到你逵釉殿去。”   “诺,那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北堂昊退离北堂傲越的寝宫后就抬起头,眼睛犹如一滩深潭般幽深,让人看不懂。   暗首从横梁上轻巧的跃下,单膝跪地,右手握住刀柄立于地,左手附于心室,“陛下,暗七到。”   北堂傲越撑起身子,额头上冒着细微的冷汗,唇部发白,即便现在的他身负重伤,可是他帝皇的骄傲不容许自己脆弱的一面被自己的属下看见。北堂傲越孤傲的凝视床下跪着的暗七,“查得如何?”   “回陛下,暗七查了五天有了一点头绪,不过还不能确定,只能说各地的暴乱虽然不全是边国太子所为,但是也少不了他那一份。还有……”暗七流利的回答,说到后面反倒犹豫了起来。   “说。”   暗七道:“陛下,或许太子殿下的逵釉殿也应该多派些人手。”暗七尽量委婉不直白。   北堂傲越心下自有计较,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只是对暗七摆摆手,“朕限你三天内查出幕后最大的主使者,假如是炎烈高位……”顿了顿,“就将全部都推于边国。”   “诺!”   北堂傲越道:“和千面传达一下,时候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诺!”   “退下。”   “是,暗七告退。”   作为完美的帝皇他已经失败,只希望他的二子可以完成。   有了软肋,人就会变得脆弱。   软肋就不应该存在。   “未泱,什么时候你才能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朕……”一声叹气消失,忍着背后的伤口,北堂傲越闷哼一声后重新躺回床上,伤口渗出一点血丝,染透了纱布。   殁烎在午睡中醒来,可能是因为睡得不够,头有些晕晕沉沉的,他左手扶额,一杯茶盏马上出现在他面前。是白开水?   “国师喝口水会比较好。”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是伏召。   殁烎说了声‘谢谢’就喝了一口水,不适的确有些缓解。“伏召。”他将手心搭在伏召的手臂那。   “国师,可要起来了?”   “恩。”   伏召退后一步,马上从床边的衣架上拿出白日殁烎穿的那套衣服,红衣如血,伏召将衣服整了整,娴熟的抓住衣服肩侧两边,“国师。”   殁烎无声轻勾嘴角,自己穿上靴子,顺着伏召举好的衣服穿好,伏召立刻又在衣架上取下黑色的粗大缎带缠于殁烎的腰两圈,殁烎双手像左右平伸,让伏召给他整理宽大的广袖,随后伏召再在梳妆台上拿出一串玉饰别于殁烎左侧腰间。   “好了,国师,请您坐好,奴才给你梳理梳理。”   殁烎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梳妆台那坐好,看伏召拿起一把桃木梳,仔仔细细的给他盘好头发,末的给他插上放在梳妆台最里边的凰展翅,甜甜一笑,“可以了,国师!”说到底这还是伏召第一次全套流程做好,想到他的哥哥从头到脚都是他弄好的,他心里就一阵甜蜜。   下一刻伏召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见殁烎不发一语的取下头上插着的凰展翅簪子,然后把不起眼的红玉簪子插上。   “国师……不喜欢吗?”他以为这样搭配最好看,不禁一阵失落。   殁烎只是将那支凰展翅放回黑木盒子里,放回它原本的位置,才慢慢启口,道:“伏召,日后都不要讲那支簪子取出,明白吗?”   “……诺。”语气里不乏带着一点委屈。   “我先出去了,你去休息休息吧。”   “诺。”   等屋里失去了殁烎身上的诱人体香后,伏召才渐缓的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眼睛里的狡黠仿佛告诉自己得逞了。他的目光转向那黒木盒子,笑容一点一点的褪去,直到完全不见。   殁烎一出神殿就重复着昨日的情景,北堂鸿煊在神殿外踌躇着,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想来北堂鸿煊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惊喜的看向他,眼中璀璨的神采让他不禁一惊,那是只有面对北堂未泱才会有这种表情的北堂鸿煊。   在他失神的那一刻,北堂鸿煊就站在他面前,把盒子举得高高的,明明相差着四岁,可是北堂鸿煊的身高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殁烎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盒子,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殁烎不由想起曾经挂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幅画,北堂鸿煊送与自己的生辰之礼。   “……”殁烎没有说话,从北堂鸿煊面前接过盒子,沉默的打开,是一个……铃铛……?一个极其普通的铃铛。他皱起眉。   北堂鸿煊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以后只要你一不开心,只要摇一摇铃铛,就可以想象我在你身边。”   这句话里的暗示让殁烎不解,不过他还是接受了北堂鸿煊给的礼物,“谢谢。我把礼物先拿回寝宫,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北堂鸿煊看着殁烎拿着他的礼物进入神殿,自言自语的说:“小皇叔,生辰迟了几天给你,对不起。”因为他垂着头,所以没有看到那跨入神殿的人脚步微停顿,然后复又往里面走去。   伏召见殁烎重新返回来感到很惊讶,看见殁烎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的想要接过来,没想到手落空了。   伏召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手,恍惚中听到殁烎放轻了音量对他说:“我自己拿,你先去休息吧。”   “……诺。”   殁烎走到内室,坐在床沿边上,打开并不是很精巧的盒子,盯着盒子里面放着的铃铛,开颜一笑。   他的侄子……居然比北堂昊还更快发现,不过鸿煊是靠什么认出他的?   “鸿煊呐……”   北堂鸿煊直盯盯的瞅着神殿的大门,眼中满是期盼。他还以为今年不能送礼物给小皇叔了,没想到小皇叔一跃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不可谓不讽刺,但是他很开心。   小皇叔成为了国师,那么父王就不能像之前那么肆意乱为了。   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北堂鸿煊马上冲到殁烎的面前,“放好了吗?”   “恩,我会好好保存。谢谢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鸿煊是吗?”殁烎的珠帘面罩在午后的阳光下衬托得很是闪亮,他特意在名字前顿了下,表示他的不确定。   北堂鸿煊一个晃神,小皇叔露在面罩外面的肌肤,右边的侧脸还能看见大片的金色。   “你在看什么?”   “可以揭下你的面罩给我看看吗?”北堂鸿煊不自觉的吐出脑海里一瞬间的话语,之后醒过来的北堂鸿煊脸涨红的如同扑上了女子用的胭脂,窘迫着。   “你想看吗?”殁烎温颜道。   北堂鸿煊立刻点头,他想反正说也说了,何必矫情,他是真的很好奇。   殁烎灰白的双瞳释放出让人不忍转神的神采,一直盯着他眼睛的北堂鸿煊眼睛渐渐迷离起来,或者应该说是被蛊惑了。   “我可以给你看,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能与任何人说你见过我的容貌,可以吗?”殁烎淡漠出口。   北堂鸿煊继续点头,眼睛里全是渴望。就在他的注视下,殁烎拉过他的手,往神殿里面走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神殿。神殿不愧为皇朝中最神圣的存在,每个角落都显示着它的圣洁无暇,好像他穿着鞋子踩在白白的地板上都是对神殿的亵渎。那一刻北堂鸿煊想脱下自己的靴子,然后轻脚踩上,以表示他对这神殿的尊重和爱戴。   只要是皇朝的人,都从小仰慕高高在上的神殿,可惜神殿的侍从都是从贵族那选取的,否则要是在民间选取的话,指不定多少人会为此挤破脑袋,虽然在贵族中也是竞争非常的激烈,不过,贵族一旦被选为侍从,在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成为继承者的资格,不过他们毫无怨言,只要能在神殿呼吸着和国师一样的空气,对他们而言都是莫大的恩赐。   殁烎领着北堂鸿煊到他的寝殿,看北堂鸿煊端量着偌大的房间一副讶异的表情他就想笑,在这皇宫看得最多的莫过于一座比一座大,一座比一座华丽的殿堂,他实在不明白北堂鸿煊这是为哪般。   “看够了吗?”殁烎语带调笑的说,然后松开北堂鸿煊的手。   北堂鸿煊看向空空如也的手腕,有一下子的落差感。他有多久没有碰过小皇叔了?好不容易才能触碰到……   “要看吗?”   北堂鸿煊马上迫不及待的点了几下头,“要要要!”激动无比。   “好。记得不能和任何人说喔。”   “恩!”   在北堂鸿煊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殁烎慢动作取下遮掩了半张脸颊的珠帘面罩。   ☆、123章   北堂昊在书房里不安的踱步,平时基本严肃着的脸现在开始有了焦急,蹙起的眉头越来越深,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北堂昊马上打开书房门,“怎么样!”语气里有着无法掩饰的着急。   小福子身子进了那只开了能容纳他一个小身板的门,谨慎的关好门,“叩见太子殿下。”   “不用管这些虚礼,能不能进去?”   “回殿下,”小福子的脸色有点窘迫,他不忍心告诉自己的主子。“我们的探子回报,可能暂时还是不能接近十五皇子的寝殿。”   “父皇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自从上次他劫走北堂未泱之后,父皇就把北堂未泱看守得越加的严密起来。他想要见北堂未泱一面都难如登天,他以为近日父皇偏宠了新任国师以后会容易点,没想到……   北堂昊道:“那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北堂昊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脑袋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在逼迫着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对他说‘朕要见他!’,‘朕要见他!’让他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一会儿还要去见拓跋嫣儿,那时又是水深火热。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很痛恨拓跋嫣儿,他每次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掐住拓跋嫣儿的脖子。那人传递给他的影像很少,几乎每一个都是与北堂未泱相关的,其余的闲杂人等愣是没有几个出现过。   “殿下,奴才只打听到一点……”其实是极其稀少。   “说!”   小福子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听说十五皇子最近的身子不太好。”   “让我们的人在这几日尽快把十五皇子救出来,不能有一丝纰漏,知道吗!?”   “诺。”小福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泼自己的主子冷水。能碰到十五皇子的毛发都算不错了,要把十五皇子安全的救出来就很困难了。   “退下。”   “诺,奴才告退。”   北堂昊看向放摇鼓的地方,越发的想念北堂未泱。上一世的他不懂得珍惜,他真的很希望能有弥补的机会,就是……他想起北堂未泱之前在地牢里看他的神情,明显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爱意。   *******   北堂鸿煊看着眼前的人摘下珠帘面罩,逐渐显露出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忍不住泪水弥漫眼眶,他之前在知道那被严守的不是他的小皇叔之后就以为他以后可能都再也看不到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庞,现在重新看到了,他怎么能不欣喜?   ……即使那张脸和从前比起来,相差了太多太多。   北堂鸿煊的手触摸到国师殁烎的右脸绣纹上,动作十分小心,好像一不小心那嫩薄的脸颊就会被他戳出个洞来。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双眼有着生命神情,平时辛辛苦苦隐藏的情感一下子全部暴露了出来。   殁烎本来还莞尔一笑,可是正眼一看北堂鸿煊的双眼,他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凝固。那双眼睛里的情感他曾经在北堂傲越那里看到,北堂鸿煊才十二岁,怎么会……?!   是他误解了吗?适才得到礼物的欣喜立刻消失不见,   “鸿煊。”   北堂鸿煊绕绕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放下自己放肆的手,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国师……”他其实更想唤他一声‘小皇叔’,可是他知道不能得寸进尺。   “鸿煊,我不知道你将我看成了谁,我只能与你说,我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现在的我只是国师,你明白吗?”   北堂鸿煊不满意这个说辞,嘟哝了一声,因为声音不大,所以殁烎并没有听到,在隔了一会儿后,他还是看到北堂鸿煊不情愿的点了个头。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殁烎对于他刚刚惊人的发现还消化不了,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然后好好让自己的思维静一静。   北堂鸿煊见殁烎背过身,幽幽的沉着脸,他虽然才仅仅十二岁,可是早熟的脸和性格让他看起来和殁烎没有多少差距,他状似不在意的随意开口一句:“云月……国师可认识?”   北堂鸿煊失望了,因为国师殁烎的脚步没有停顿一次,步伐统一得好像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好的一样,银白的发丝透着流光随着他的离去,也消失在北堂鸿煊的目光中。   北堂鸿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听见国师殁烎说谁都不记得,他就一阵的心慌,然后就干出了这种让自己无语的事情,现在小皇叔会厌恶他了吧?   小皇叔……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殁烎已经耽误了很久,不知道等下要找什么借口北堂傲越才会相信,回头犹豫的看了一下,可是身后早就看不到北堂鸿煊的身影。   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殁烎,殁烎……?殁烎!”北堂傲越本来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很是喜悦的,可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就一句话都没开口,浑浑噩噩的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一眼都没看他,他首先放下帝皇该有的高傲、尊严,试探性的开口,可是连唤了好几声也没得到这人的回应,他的脸色慢慢沉下。   张烙一旁也不好意思看北堂傲越的笑话,轻咳了声,对还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殁烎说:“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没有比帝皇拥有好点的待遇,张烙汗颜了,用眼神微微询问了床上躺着的主子,得到相应的答案后,他才敢大着胆子,走到殁烎的跟前,重重的弯腰,音量加大的对殁烎说道:“国师大人!”   殁烎被吓了跳,可是除了灰白的眸子里有细微的波动外,一张禁欲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殁烎用没有多余情感的眸子盯着床上躺着的北堂傲越,微低头,说:“陛下,我一时失神了,请见谅。”   北堂傲越把自己的不满暗暗藏在心里,手摸上那张戴着珠帘面罩的脸颊,还未触上就被戴着珠帘面罩的主人一个转头,落空。   “殁烎。”   “是,陛下。”   “你先回去吧,朕想休息了。”   “诺,陛下请先安寝,殁烎告退。”殁烎这次反应迅敏得让北堂傲越无奈一笑,在他颌首后马上逃离的人没有看到床上貌似虚弱,实际上却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老虎,微抖动的眼角掩盖了眼睛里的势在必得和愤怒。   “陛下。”张烙其实对于北堂傲越这么快放殁烎回去,很是奇怪。只见他的主子阴沉着脸,声音就像地狱里困了几百年的怨灵一样,让听到的人感受到深深的寒气,张烙没有漏听北堂傲越的话,低头应‘是’。   “陛下,千面让奴才告知陛下,十五皇子是不是死期将至?”   “你立即去通知千面,假如全部都准备妥当,没有任何漏洞的话……就今晚开始。”北堂傲越背靠着枕头说,末的停顿下,让张烙都以为可以退下时,才听到北堂傲越状似自言自语的说:“从此以后,朕的十五皇子就可以真正的消失在人前……”   ******   北堂昊把只剩余药汤底的空碗放在端盘上,还想对躺在床上的拓跋嫣儿温语一番,屋外一阵喧杂,他看见小福子走到门口,因为太过急切,所以被门槛摆了一道,身体踉跄了一下后马上冲了过来,抖着声线的说:“主……主子……”   北堂昊对于小福子的失礼有些不悦,而且小福子居然还敢在众人面前叫他主子,他对小福子怒道:“成何体统!”   小福子被这么一吓,抖着两只腿,手放在膝盖上没有停歇的跪下,“太子殿下恕罪,奴才知错了,可是奴才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请太子殿下移下玉步,可否?”小福子顶着拓跋嫣儿探寻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他服侍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自是知道什么才是对太子殿下而言最重要的,一旦迟了那么几步,让太子殿下见不到那人,他可以料想到时的自己会死得多惨!   北堂昊当然也知道小福子没有重大的事情万不敢如此失礼于人前,他弯身给拓跋嫣儿改好被子,放低声音对拓跋嫣儿说:“嫣儿,你先好好休息,天冷了一点,不能把被子拿开,懂吗?”   拓跋嫣儿得到这样的宠爱,扬起甜甜的笑容,表示自己的大度之心,“殿下还是先出去吧,小福子公公的样子看起来事情真的很急,臣妾会照顾自己的,而且李太医也在,不会有事的。”   “恩,本殿让李太医过来照顾着你。”北堂昊在拓跋嫣儿额头落下冰凉的一吻之后,就站起身离开,小福子匆匆行礼尾随离开。   房内没有了最爱的人,拓跋嫣儿的双眼迸发出强烈的怨恨,手心攥着身下的被褥,贝齿重重咬在苍白没有血色的下唇,力气之重可以从她唇下徐徐流下的鲜血可以看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还没有多大的动作,腰下巨大的疼痛就让她忍受不住的倒回床褥中,双眼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嘴角却勾起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她用力的敲击着身下的床板,一旁站着的宫婢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随便床上的‘废人’自虐。    ☆、124章  124章(上)   爱之深,恨之切。   对于北堂昊而言,北堂未泱是他杀母、杀兄的仇人之子,撇去这一些,他面对这个亏欠太多的人,一直怀有内心不敢承认的怯弱的情感。上一世他没有看到这人的死亡,这次一样的没有。   也许……唯一的不同便是上一世的北堂昊只能拾起那分不清炭灰还是骨灰的粉末,这一世他却可以拥抱着他。   小福子第一次进入这间密室。密室是北堂昊在十六岁时秘密让人建造的,建造这密室的工人无一例外都被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有。   密室很大,因为没有多少的家具的缘故,所以老让人有点阴阴的感觉,火把燃烧得晃人眼睛,小福子看到他的主子紧紧握住石床上的白发男子,不禁叹了口气。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主子关注起在冷宫生活了九年的十五皇子,甚至为了不让这人发现自己拥有男宠的事情,遣走了在身边侍候多年,样貌、身段样样胜于十五皇子的刘梓卿,更是疏远了多年宠爱,利益牵扯最重的嫣姬。其实小福子真的很不明白他的主子。记忆中他的主子几乎没有和那十五皇子有什么过多的接触,连十五皇子寄住在逵釉殿时也一样。偏偏得到十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他的主子却好像一瞬间天塌下来了一般,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慢慢的靠近他安排密探,千辛万苦偷出的十五皇子的遗体,快临近时,脚下还一时不稳踉跄一下,险些狼狈的摔在冰冷透着湿气的石板上。   小福子看见他的主子几次抬起的手晃悠的垂下,再重复好几次才终于握到十五皇子没有暖度的手心,眼睛没有问题的小福子可以清楚的从他的角度看到他的主子收起所有的菱角,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像对待情人一般,把十五皇子落在脸颊的白发,轻轻的勾到耳后。   小福子打了个寒颤。适才他的主子对待十五皇子的遗体,倒像是对着活人!   “太子殿下……”小福子的声线有微不可查的颤音,只见北堂昊转过头,眼里被浓浓的凄厉覆盖,北堂昊没有开口,只是这么看着小福子几秒钟,复又落在石床上满头银发的十五皇子。   小福子默默的行了个礼,他看到了主子眼里的哀伤,清楚的让小福子认知,他的主子其实还没有失去理智,虽然主子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在静谧的密室里,本来石室门合上的声音不是很大也会被无限的放大。   北堂昊笑了开来,痴迷的看着床上面容平凡得与路人无二的脸颊,“未泱,我们终于接近了一点,我知道,这一世的你可能对皇兄还不是很了解,可是皇兄知道,最后你爱上的只会是皇兄,就如同……上一世的你……”轻柔的好像只要加大点音量,就会吵醒床上仿佛安睡的人。   “为什么你不等等皇兄呢,只要等到明年,明年……当皇兄承继大统之日,皇兄就会将你捧在手心里,把上一世对你的亏欠一一弥补,到老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宫外隐居,不理朝堂上的纷争,你觉得如何?”他一手紧紧的攥住北堂未泱的手心,一手温柔的抚摸北堂未泱的白发。良久,他泣笑出声,“看到这一头的白发,你知道吗,当时皇兄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多惊讶,皇兄甚至以为你会是下一任国师,没想到……”他蹙眉,眼睛里满是不悦,“你说,假如殁烎国师没有上位,父皇见到你这个样子会不会以为皇兄的未泱才是真正的国师呢?到时也许神者会给你一副新的身躯,甚至给你神力……”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他不知道为什么北堂未泱的头发会突然变白,然后又转黑,现在的他也没有多余的精神分析。   北堂昊几乎抱着膜拜的心理给北堂未泱脱下所有的衣物,心无旁骛的给北堂未泱换上一套艳色的衣服,仔细一看就能看出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年月了,显得有些陈旧,待北堂昊系好腰束的带子,再给北堂未泱挂好饰物后,北堂昊才抱起床上僵硬的身体,走到密室的最角落,当他的脚底踩到某个格子的时候,密室居然又分离出一道墙,墙后俨然是一个冰室,冰室的入口处有一群密密麻麻的尸体僵硬的站在两边,身体周遭都结着冰块,他们的手上有各式各样的工具,一看就是建造密室的工人的尸体。   北堂昊目标很明确,他朝冰室的中央走去,那是一道巨大的冰壁。他先将北堂未泱放置在满是雾气围绕的地上,然后起身按了个机关,巨大的冰壁裂出一道能容纳两个人直立的门。“未泱,皇兄知道你很怕冷,不过为了保留你的身体,等待新的重生,皇兄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只要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皇兄找到可以让你重生的方法。”北堂昊用指腹揉擦北堂未泱没有血色的嘴唇,“为什么就是没红呢?为什么呢!”北堂昊缓缓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贴在北堂未泱冰冷的脸上。“未泱……皇兄不会让你死的,不会……”他抱起北堂未泱,再将北堂未泱放到冰壁中间的裂缝里,给北堂未泱整理乱了的衣角,连腰束间挂着的玉佩流苏都弄得整整齐齐,不舍的再看了眼僵硬的北堂未泱,北堂昊合上冰壁门。   北堂昊看到冰壁已经把北堂未泱的身体牢牢的包裹住,从他这里看只是若隐若现的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艳红的衣服衣角已经凝固住。   “放朕出去!”   北堂昊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疼痛,脑海里却反复的听到这句话。   “放朕出去!”   “你休想!未泱是本殿的,不是你的!”北堂昊狰狞了一张脸怒喊的回复没有第二个活人的冰室。   “放朕出去!”   “滚!”   剧烈的疼痛让北堂昊倒在地上翻滚,目眦欲裂,面部表情极尽狰狞,十指紧紧的埋住他的发里,“你别想出来见他!”   “朕……一……定……要……!未……泱!未泱!”很是哀戚的叫声和怒骂都是出自一个人的嘴里,只见北堂昊嘴角滑落了几滴猩红的血液,“朕……”才说这么一个字,血液又从牙缝流出,沿着嘴角有些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有些染透了暗金色的领口。   “他的本殿的!”北堂昊染满了血的手心贴在冰凉刺骨的冰壁,带着疯狂的神色瞪着冰壁里反射的身影。   ——北堂昊的本身。   “他自始至终都属于朕,从未属于过你。”冰壁里反射的暗金色太子袍的身影转眼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色衮龙袍的男子,模糊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属于北堂昊自己的脸。   忽视狼狈的下唇,冷峻的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那是长期处于高位才能养出来的倨傲,“朕终于能重新见到你了,你可知道皇兄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堂昊笑了起来,血红的手心贴住冰壁,目光凝结住,好似用一切的精力紧紧的锁住冰壁里的男子,过了很久后,北堂昊打开冰壁门,在门开启的瞬间马上抱住北堂未泱,即使只在冰壁里呆了一会,可是北堂未泱的脸上却已经布上了白雾,北堂昊抱着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的脸颊,“隔了二十年……朕终于能如此摸一次你。”再也不是那没有形体的瓮,再也不是那化为灰烬的骨灰。   “你如果还能开口唤我一次皇兄该多好?”只有你才能让朕放下帝皇的自称,只有你一个人。“未泱,你知道吗?拓跋嫣儿已经疯了,在你死后,我就在她面前活生生的把那个李锡游四分五裂,还把她关在禁塔的弟弟扔到了军营里,任人玩弄。这样的结局你可喜欢?不,你一定不会喜欢,所以呐~皇兄就想出了个好点子,皇兄白日都会把拓跋嫣儿扔在没有一个人的宫殿里,给她抹上最香的胭脂,晚上就让人把她扔在全是蟑螂鼠蚁的冷宫去。对了,你大概不知道皇兄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皇兄呐~”北堂昊勾出一个冷得彻骨的笑容,“皇兄在那胭脂里加上了一点药,只要那些鼠蚁一嗅到,就会一窝蜂的啃食,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开心?欺负过你的,皇兄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冰室了呆了很久,导致北堂昊自身的温度都和北堂未泱无异了,他满意的看着北堂未泱的嫣红的一身,“未泱,你果然最适合的就是红色,皇兄有没有和你说,当时皇兄见到你穿红衣,十分的喜欢?”北堂昊脸色逐渐不佳,那次就是他亲手掏出了北堂未泱的心脏,他看看自己的手,好似那颗心还在他的手心里跳动。   他换了下思绪,冻僵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北堂未泱的下唇,或轻或重的揉搓着,“怎么还是没有血色呢?对了,这样就可以了。”北堂昊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干涸的血迹上再次覆上了一层新鲜的血液,北堂昊揩了一点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然后在北堂未泱苍白的唇上细心勾勒,后来才满意的说:“你看,这样你就和以前一样了。你的唇永远都是红的,不会变白的,是吧?是吗?”继续摩擦了北堂未泱的唇几下,北堂昊低下头,吻住冰凉一片的下唇,继而在下一刻马上抬起头,双眼布满了怒火,将腿上的‘人’猛地扔到冰壁上,没有任何体温的‘人’跌落在地,发出好大的声响。   千面打了个喷嚏。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今天的选择是有多明智。本来帝皇是安排他装死,之后在下葬后设法救他出来,千面想了想,在棺材里呆个一两天着实是为难他了,所以随便挑了个身形与十五皇子想不到的侍卫,用某些东西处置好后,再把侍卫全身赤衤果的放在玉肌露里,让侍卫身上的肌肤可以变得和十五皇子一样的细致。千面其实很心疼的,他辛辛苦苦研制的玉肌露在外面的价格卖得很高,给个死人用了几百瓶的量,你说他能不心疼吗?   他给侍卫穿上了十五皇子的衣物,然后将侍卫放在床上,再把自己易容成侍卫的模样,在房内大喊十五皇子晕倒了,之后假意去找太医,当他带着太医火急火燎的赶到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床。   如果当时他没临时换人的话,估计那个时候不死都得死!   冻死是肯定的!   124章(下)   小福子一直守在门口,刚刚太子殿下的样子太过让人胆颤,如果一不小心太子殿下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他是多少命都抵不得的。   “咯吱”一声,小福子马上躬了个身,“叩见太子殿下。”   “小福子。”北堂昊看着身旁无比恭敬的人,沉着出声。可就是这么一句,让小福子深深的颤抖了。他的主子说话从来都是不显露自己的心情的,现在的‘太子’说话亦是如此,可是他却分明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或许是因为呆在宫里比较久,对于一个人说话的语气那些,他有的时候都可以分辨他们相应代表的地位。   现在他的主子……分明!   小福子惊讶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北堂昊,样貌当然是一样的,只见北堂昊手上拿着一袭红色衣服,端视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他失礼了。   北堂昊斜睨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嫣姬呢?”   小福子抖着说:“嫣姬娘娘还在自己的宫里呆着。”其实即使拓跋嫣儿想去哪都很难,现在一个废人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可是现在主子身上浓浓的不可一世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是一名帝皇……   小福子听到他的主子‘呵~’了一声后,从脚底发凉再到头顶,头低得更下了。   “朕……本殿的嫣姬啊~”北堂昊自称‘朕’习惯了,刚开口就出了点岔子,好在他深知这个跟了他几十年的太监对他有多忠诚,不然就那么点的口误,他就要马上杀死在场的人。   小福子闭上眼,不敢再往深处想,只是默默的催眠自己,‘主子只是刺激过度了,主子只是刺激过度了’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   遍地的白,即使从窗口往外看,入目的也只有白色的树,白色的天空,还有可以印出人倒影的白色地板。神殿的窗户比其他宫殿的要大很多,也长了很多,只要你把贵妃榻一般高的物品放在那,就能舒服的躺在那里,闭上眼好好的享受微风吹到脸上的舒适敢。   殁烎便是如此。   即使外面现在正在下雪,和十个宫殿这般大小的神殿里却看不到一点的雪花,但是神殿虽然是密封的,可惜还是会有冬季带来的寒冷。   伏召不忍打破如此宁静的一幕,但是看到殁烎身上连个薄被都没有,只是随意的披上一件没有多少暖度的毯子。伏召看了下手上较厚的被子,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他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往殁烎的方向走去,因为殁烎银白的头发今天没有绾起,所以已经长至脚裹的发丝在地上盘旋着,伏召避开那发丝,给殁烎盖上被子。   动作停顿了一下,伏召就继续给殁烎盖高被子,还把边角处弄到里侧,避免有一丝冷进入被子里,冻着殁烎。   伏召从一个小缸里迅速的拿出一只正在冬眠的蛇,然后单手捏住毒蛇的上下颌,避免等下毒蛇发狂的袭击到他。毒蛇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尝试着挣扎,可是无果,细长的蛇身一次又一次的拍打伏召的手臂。   眼底划过一丝戾气,伏召拿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冷光一过,蛇身更加剧烈的甩动着,伏召取出蛇胆,然后将毒蛇的血统统流到桌子上的碗里,最后将没有生气的蛇扔在冰冷的地板上,把蛇胆放入盛着蛇血的碗里,没有理会那腥死人的味道,喝下了那碗混着蛇胆的血。一股浓浓的苦涩味遍布了整个口腔。   伏召的脸色没有变化的继续往下吞咽,‘哐当’一声,喝空的碗应声破碎,额头的红光若隐若现。   他没有看错,殁烎刚刚拿在手上的是一个铃铛,一个极其普通的铃铛,一个他从来没有看过的铃铛!假如他没有猜想错误的话,那铃铛是那天盒子的东西?   “哥哥……”   ***   殁烎把身上的被子弄到腿下,看着伏召离去的方向失神了一会。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伏召的场景,当时还是张烙领着来的,那张还没有一只巴掌脸大小的孩子,带着他嫉妒的天真无邪对他甜甜一笑,虽然笑容里还带着一点胆怯。不管怎么样都与现状的伏召相去甚远。   猜疑的神色随着手上铃铛清脆的声音不见,看着手里的铃铛,“为什么都要变呢,保持原来的不好吗?”   门外有一阵敲门声,殁烎把铃铛放到自己的广袖里,“进来。”只见伏召推开门,身后跟着张烙。   伏召道:“国师,张公公来了。”   张烙道:“奴才叩见国师大人。”   殁烎躺回原处,慵懒的说:“不知张公公有何事?”   即使殁烎没有看张烙,但是该有的礼节张烙可是一点都没有落下,只见他微低头,“回国师大人,陛下让奴才和您传达一件事。”然后看了眼多余的‘人’,不再开口。   “伏召,你先退下吧。”背着身子的殁烎说。   “诺。”伏召合上门,看着满地的白若有所思。   “张公公可以说了。”   “国师大人,陛下让奴才与您说一句,十五皇子薨逝了,就在昨夜。”   没有盖好被子的殁烎,让张烙清楚的看到那瞬间僵硬的背脊,只听到殁烎喑哑的说:“这些不必与我说,张公公无事就退下吧。”   张烙并没有离开,反倒是站在原地了一会,说:“国师大人……十五皇子的遗体被人盗走了。”   殁烎猛地睁开眼,一双灰白瞳里是深深的震惊!会有谁要盗走一个死去皇子的尸体?!他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北堂鸿煊已经知道现在的十五皇子并不是原来的十五皇子,所以不可能是北堂鸿煊,而且北堂鸿煊还没有这个能力。那么……还会有谁?一瞬间北堂昊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殁烎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但是联想到当时把自己禁锢在密室的北堂昊,殁烎又有点不确定了。   张烙没有再做多余的事,“奴才已经把陛下的话尽数转达,暂且告退。”   “……嗯。”   殁烎湿润了眼睛。   日后的北堂未泱就真的完全消失了。   若无刚啃完一个苹果,本想进来再带走一个苹果的,没想到一进屋子就感受到压抑的气息。若无走了过去,舔了几下殁烎的手背,‘呜?’了一声,表示询问。   殁烎把长大不少的若无抱起,抚摸着它身上的细软毛发,良久才开口,说:“若无,以后北堂未泱就再也不复存在,殁烎又还会存在吗?”   若无不懂谁是北堂未泱,可是殁烎是谁它是知道的,它很认真的对殁烎点了个头。   “呵呵,若无什么都不懂,……不懂……”   若无感觉自己被主人侮辱了,扭过头不理会忧伤的殁烎。   北堂傲越将十五皇子病逝的消失通告了整个炎烈,对于民众来说,十五皇子是谁估计他们也不知道;对于官员来说,只是认为帝皇情感凉薄,十五皇子毕竟也被傲帝宠爱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举行个风光葬礼,也好比默默无闻的被埋了好;对于皇室来说,失宠的十五皇子真的没有多重要,最多是让人有几个疑问,比如逵釉殿的北堂鸿煊一向和十五皇子交好,可是听到十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他也没怎么反常。   也许整个炎烈皇朝里只有一个人是悲痛的。   五皇子看着紧闭的门,再次急红了眼,“桃红,云月还是不让本皇子进去吗?”   叫桃红的婢女看五皇子这样,只能安慰的说:“五皇子,王妃娘娘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不然您先回去,奴婢等会就和王妃娘娘说下,就说五皇子很担心,可好?”   五皇子无奈的点点头。   桃红是云月的贴身婢女,她的这条命是云月保住的,自此之后她一直忠心于云月,并且协助云月夺得了王妃的位置。在桃红看来,云月是很幸福的,从一个皇宫的宫婢摇身一变成为了五皇子的正室,并且还享有五皇子的专宠,也许还可以说是爱。在这泥潭里,有这么一个人真心的待你,是多来之不易啊。   桃红想到一大清早照常给云月禀报外面的事情,前面还好好的,直到她说十五皇子病逝的消息之后,云月马上青了脸色,难看的看着桃红,询问了两三遍,“十五皇子真的死了!?”在得到桃红的再三确认后,云月就将她赶了出去,之后就谁也不见,午膳那些更是没有用。   桃红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娘娘。”   “滚!”屋内传来伴随着哭声的叫音。   桃红从未听过云月这样的声音,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知道声音里有着她不能理解的哀呦。   云月看着满地的账本,晕了的妆容在她脸上没有多恐怖,更多的是让人心疼。   她这几年来在他人的脚下苟延残喘,王妃表面待人和善,又有几个人知道隐藏在她面具底下的脸孔有多丑陋?!云月把自己的一边的广袖捋起到肩膀,上面没有一块完整的肉,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在上面,她用命堵上了才让王妃下了这么狠的手,一个可以让她的伤口不会随着岁月消失的伤口,唯有这样才可以让爱她的五皇子违背他的母妃,硬是休了王妃,让她上位,如今这又算什么?   十五皇子死了,她多年来筹划的一切都化为水漂,“啊——!!!”她哀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一时忍不住撞墙,随十五皇子而去。   云月看了自己的手心,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下过,一滴滴的滴落在她的手心里。这双手是为了十五皇子而脏的,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这副干净的身躯也没有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她的?   “殿下……殿下……”   怎么会死了呢?陛下连个大葬都没有给你?!怎么会!父子一场,他舍得如此的狠心?!这样的话,每年的忌日云月该去哪里找你?!   “娘娘,您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桃红求你了出来随便吃那么两口也好。”   “滚!滚!滚!”   ☆、125章   北堂傲越伤口一好,政事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北堂昊处理,自己则趁空偷闲,自从他登上这地位开始就没休息过一刻,连在睡梦里都是在想如何解决安陵独大的局面,否则就是怎么可以加强皇权。   殁烎泡好茶,把杯盏放在北堂傲越的面前,碧绿的茶水上飘着一片白色花瓣,是白梅花,增添了一些清冷姿态。   “殁烎。”   “臣在。”   就这么一个‘臣’就让北堂傲越板起脸来,他严肃的开口:“朕记得让你不要再自称为臣。世代的国师都是如此,并不是只有你是特列,明白吗?”北堂傲越没有糊弄殁烎,事实便是第一任帝皇就发布了一条让后人深深不解的条例,如此简单的一个条例却让多位帝皇不安过。   国师有不跪帝皇,不自称为臣的权利。   看起来不是很起眼,可是只要细想,不跪帝皇那便是没有上下之尊卑,在隐形中把国师的地位弄得与帝皇一般无二,不自称为臣,实际就是提示帝皇,国师拥有废黜你的权利,因为国师不是你的臣子,所以在他的背后代表的却是神的传达者的地位。   “我记住了。”殁烎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争辩,表现了一副顺从的模样。“我想问陛下一件事,只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与我说。”   “你说。”北堂傲越拿起杯盏的手停顿了一会,复又说道。   “现在炎烈兵强,虽然还没有强大的财富做后盾,可是区区的小国却都无法抵挡炎烈的铁骑,那么……陛下为何不开始开拓版图?”他的时候已经不多,他一定要在两年内让北堂傲越拿下边国,那么其他的小国也就不足为惧了,到时他也会功德圆满。   “你想知道的,朕都会与你说。”北堂傲越伺机把自己的手贴在殁烎放在桌上的手。“朕想要攻打边国。”其他的小国他北堂傲越怎么会放在眼里。   “那便攻打。”这句话很自然的出口,对于没有接触过政事的殁烎也想象不出北堂傲越有什么顾虑。   北堂傲越被这句话逗笑了,看殁烎还一脸困惑的看他,笑得更加开怀。   “殁烎,其中的厉害你不懂,待时机成熟后,朕自会与你说。”   “……诺。”   “若无没有跟在你身边吗?”北堂傲越不经意的一问,却见殁烎的手一顿,然后和没事人一样喝了口茶,看着天气甚好的晴天,“许是去玩了吧。”   北堂傲越还没把搭在殁烎手背上的手放下,反倒是依依不舍,假如能永远都这样,那该多好?北堂傲越慢慢靠近殁烎的侧脸,让殁烎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推到,没想到那人只是用指腹揉擦他的唇瓣,墨色的眼睛渐渐加深,眼里那不能忽略的古欠望让殁烎有点心惊,就在殁烎控制不住要拨开北堂傲越的手时,北堂傲越先一步放开。   “殁烎……”语气中带着隐藏得很深的渴望,“朕会等你心甘情愿,或者应该叫你……未泱。”北堂傲越双眼紧盯着殁烎,幽光不明。   殁烎脸色煞白,嘴里却还狡辩的开口,说:“陛下说的话,殁烎是越发的不懂了。……未泱……”他重复的‘未泱’,之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含笑的说:“如果殁烎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伏召有与我说,陛下的十五皇子好像就是叫未泱,而……”而北堂未泱死了。   “你不承认不要紧,朕心里自是有数。”北堂傲越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让殁烎看了甚是不郁,殁烎起身,微低头的说:“陛下,殁烎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想先行告退。”   “殁烎……”北堂傲越用受伤的脆弱声音说,“就不能陪朕看看一会要下的雪吗?”   “陛下,炎烈下雪的次数很多,下次殁烎一定会和陛下一起看,可否?”殁烎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他想要隐藏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揭露了,他害怕,更多的却是怕自己一时间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北堂傲越对峙,问他为什么他生来就是一个牺牲品,为什么他身为男子却注定要在男人身下承欢,为什么他连出宫的选择都没有!   殁烎不理会北堂傲越失望的脸,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一声极弱的声音,“后日便是朕的生辰。”所以陪朕看一场雪当礼物,不行吗?   殁烎握紧拳头,明明可以当个普通的父子,可是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把我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殁烎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声,是被子落地的声音。   守在离他们百米远的张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殁烎经过他身边时,适时的开口,“国师大人。”   “张公公有何指教?”   “奴才不敢,只是想与国师大人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何不放下一切的嗔念?陛下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假使当时没有得到,陛下的心魔会驱使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殁烎凛然的看着张烙,“张公公,奴才不该管主子们的事,殁烎还以为张公公是这宫里最懂事的太监。”这是殁烎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教训一个奴才,还是最大的奴才,如若张烙不是弄到了殁烎心底最在意的一件事,殁烎一定会隐忍住。   这么屈辱的事情,身为北堂傲越贴身太监又如何会不知晓?!   “奴才逾越了,可是还是希望国师大人好好想想。陛下一旦爱上,就绝不会放手。”   他知道,所以他已经给北堂傲越想好一个最难以接受的惩罚,以报复他的恨意。   “张公公,没事的话,殁烎就先走了。”   “奴才不敢。”张烙低头。   殁烎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殁烎在回神殿的一路上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不好,因为有一个令人作呕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国师,别来无恙啊~。”禄以桑套近乎的说道,脸上带着轻浮的笑。   殁烎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想法,拿出自己平常一贯清高的样子,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准备从另一侧走,没想到有些人就是没有脸皮,看别人不理会他,居然摇着尾巴,一而再再而三的挡住路道。   “国师大人可能不认得在下,在下乃边国太子,这次是前来充当使臣的。自从上次国师继任大典上见到了国师,本太子就对国师大人的倾世之容念念不忘,以至于茶不思饭不想。”禄以桑声情并茂的诉说着,没有察觉到被诉说的人一脸厌恶得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爬虫一样的表情,殁烎保持沉默,看着这边国太子自言自语了一堆,“……所以本太子只能厚着脸皮恳请傲帝陛下准许本太子居住深宫,再趁机与国师大人来个美妙的邂逅!”   殁烎一脸嫌弃的看着现在一直摆着风流架子的边国太子的‘花言巧语’,十分不给面子的对禄以桑说:“请借过。”   禄以桑一点都不介意殁烎的冷漠,用他那双浸满淫谷欠热情满满的眼睛看着殁烎,把明显纵欲过度的脸说出让出寒栗的一句话,“国师大人可否跟随本太子到边国?本太子会册封你为太子妃,如何?”   禄以桑的话再一次戳中了殁烎的痛点,殁烎脸更加的阴沉,攥紧的手心放开,表面平和的说:“不知边国太子是喜欢上了本座那点?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太子连本座的脸都未见过,何来太子所说的倾世之容?”   禄以桑看着眼前人的反击,加深了自己的兴趣,越难接近的美人得到之后的味道就越好,就像那个刘梓卿。   殁烎说:“还有,太子可能不知道,国师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觊觎的。生是国师,便会世世代代守护炎烈,太子可懂了?懂的话请让开。”他丝毫不客气的说。   禄以桑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移到边角处,让殁烎走过,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闪到殁烎的侧身,速度极快的取下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没有珠帘面罩遮掩的脸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   殁烎没有自乱阵脚,反倒是很平静的对禄以桑伸出手,“请边国太子交还。”   边国太子沉浸在殁烎的脸带给他的震撼。假使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遍布了半张脸的应是用绾丝线绣出的,那涅槃的凤盘踞在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感官震撼,两者搭配得十分好,似纯似魅,欲拒还迎,当真是人间极品。第一次有一个人的美貌让他目不转睛,看到殁烎的眼尾一挑,风情万种的对他说话,禄以桑更是直接痴了。   “请归还,本座再说一遍,请将本座的面具归还,否则……”殁烎微眯眼,一双慑人的灰白眸子一转不转的直盯着禄以桑。   谁想色胆包天的禄以桑居然敢放肆的握住殁烎的手,深情款款的痴迷道:“美,实在是美!国师如果能和本太子风流一夜,本太子就是马上死也甘愿!”   颠鸾倒凤之事他们倒是很热衷嘛,殁烎讥讽的嗤笑一声,突然圆瞪自己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禄以桑,用蛊惑的声音说:“把面具还给本座。”只见禄以桑突然没有了所有的意识,呆滞着脸把手上的珠帘面罩恭敬的朝殁烎递去,“国师,已归还。”   殁烎带上珠帘面罩,看着还没有恢复神智的禄以桑,心里恨恨的。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将看尸体一般的目光停留在禄以桑的脸上之后,殁烎就越过他离去了。 ☆、126章   路过的宫婢看见以风流著称的边国太子禄以桑慌忙的行礼,可是看边国太子就像没了魂魄,双目无神,忍不住又行了个礼,就怕到时这异国的太子会追究起来。这么一叫总算把禄以桑的魂给喊了回来。   “国师!”带着戏谑的笑容转过身,没想到一转身居然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禄以桑板下脸。他想不通他就失神了这么一会,国师殁烎是怎么从他的眼尖子里不见的?禄以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说:“国师大人呢?!”   宫婢犹如柳树的枝叶般颤抖,懦懦的说:“回太子,奴婢并未见到国师大人,奴才奴婢到的时候就只有太子一个人了……”见边国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眼见就要暴怒,宫婢后面的话都不敢大声说,越来越小声。   “滚!”   宫婢听到了可以离开的命令,如释重负的笑了开来,一不小心落入禄以桑的眼睛里,他想着假如那清高的国师大人也能对着他笑成这样,他死也甘愿。就这么简单的臆想,胯\下就火\热得要命,禄以桑从不会让自己压抑着,既然想要了,算了,眼前就这么个可以发泄的,就先拉来爽一把吧。   在宫婢的惊呼中,一旁的草丛被重重的压到,一声声的挣扎叫声逐渐变成享受的呻吟……   回到神殿的殁烎心情一直都不好,刚刚与北堂傲越半摊牌就算了,还碰到他不想再看见的边国太子,他可是还记得前世边国太子是如何对他的。   牙口在唇上重重的咬了两下。   前世的债,今生清还,如何?   伏召端了一盅燕窝进来,放在桌子上用汤匙搅拌了两下,“国师趁热喝了好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放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正准备拿起燕窝盅的手顿了下,伏召敛去所有的表情,“诺。”就退离殁烎的房间,一出门就能看见他眼里的戾气。   北堂傲越席地而坐,面前的小矮桌上放满了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忍’字的纸张,抬手执笔继而又在一张白纸上写上一个忍字,突然北堂傲越手掌重重的拍于小矮桌上,导致不堪重负的小矮桌上的纸张一大部分散落在地。   “陛下……”张烙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帝皇和几年前一样辗转难眠,终于控制不住的让他搬来一叠纸,写了大半个时辰了,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也是男人,他懂得主子为何心烦气躁,从前的帝皇哪里会禁欲,他印象中主子的性欲一直都很强,他没料到遁入情网的帝皇居然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拒绝再碰其他人,不管是哪一任痴情的帝皇都做不到吧?张烙想了下,还是开了口,“陛下,奴才去请如妃侍寝可好?”   北堂傲越掌下的纸张被弄得皱皱巴巴,“不用!”这句话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他并不是因为欲火焚身而烦躁。   “国师今日又没有来?”   “诺。”张烙无奈的回答,从上次在花园走后,国师不理会傲帝的召见,一直没有离开过神殿,这才是傲帝焦躁的原因。   北堂傲越又往小矮桌上拍了一掌,这次娇弱的小矮桌不堪重负的四分五裂,北堂傲越看见居然还有点解气的感觉。只着了简单的单衣,北堂傲越从容的起身,没有和张烙说一句话,就直接往床上走去,默默的开启暗道门。   待北堂傲越的身影不见后,张烙无声的摇了个头,淡定的收拾一地的狼藉。   北堂傲越对于殁烎的行为感到好笑,接受他就有这么难吗?北堂傲越近乎贪婪的盯着殁烎的脸颊,不舍得把视线离开一次。   蓦地,床上安睡的殁烎颤抖起身子,牙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胡言乱语,北堂傲越听不怎么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离殁烎嘴唇有点近的地方。   “滚开!你……放开我……放……开!好疼……皇兄……皇兄……皇兄……皇兄……救我……皇兄!”随着听清殁烎的呓语,北堂傲越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可是被梦境困住的殁烎不知道危险的继续呓语,“皇兄……救我……未泱再……也不会……不听话,求皇兄……放过我!”   皇兄!?张口闭口的皇兄!北堂傲越脸色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地步,不可抑制的愤怒让他用嘴封住殁烎躁动不安的双唇,甚至趁着殁烎再度要开口时,把自己灵敏的舌头伸到殁烎的牙口里,放肆的搅动,惩罚性的吸住殁烎小巧的粉舌,再放开,重复了好几次,殁烎还是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北堂傲越捧住戴着珠帘面罩的脸颊,忘情的缱绻,直到他发现殁烎的脸色慢慢转白才放慢速度,这么激烈的舌吻都没唤醒殁烎的神智。   北堂傲越退出殁烎的唇口,看到殁烎的唇瓣被他蹂躏得充斥着艳色,还有被津液润湿的滑腻感,身下一片燥热,可是一想到殁烎现在梦到的是别人,再多的谷欠火也马上消散。   “你口中的‘皇兄’指的是谁?”北堂傲越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明明知道答案,为何还要怀疑?   “朕陪伴了你整整六年,居然会比不上一个只有相处半年的……殁烎,未泱……你惹朕生气了,这次是真的真的很气。朕情愿你一辈子无心无情,也不会容许你爱上其他人!”   北堂傲越回到自己的寝宫,快速的取出一个收纳格里装着的小瓶子,脸色一沉,把小瓶子放到自己的袖口里,然后又进入暗道直达殁烎的寝室。   把袖子里放着的小瓶子拿到手里把玩,“朕本想给自己服用的,可是朕下不了手,朕……第一次爱上一个人,那种感觉让朕欲罢不能,即使你没有爱上朕,朕也认为很愉悦,偏偏要让我发现,偏偏!”北堂傲越的目光好像要生吞了殁烎一般,黑亮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挣扎,然后覆上一抹坚定,他扒开瓶塞,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窜了出来。他把瓶口对住殁烎的唇边,就要倒下去时,房间一道金色的亮光阻挡了他的动作。   北堂傲越把瓶子塞子塞了回去,眯着眼看着亮光处无法忽视的火焰,他冷笑了一下,“果然是你在帮他。”   “不瞒汝,汝并无猜错,的确是吾暗中帮忙。”   “朕与你的事,朕一会自会找你算账,现在你也不要妨碍朕,更加不要想着阻挠!”   “吾只说一句,今日汝干下错事,必会后悔永生。是汝的,谁都抢不走。”   北堂傲越嗤笑了两声,沉默的把手里的瓶子放回自己的袖子里,“朕明明让你不要骚扰他。”不要以为他不知道火麒麟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连品性都恢复成上古时候了。   火麒麟会随着灵力的下降,智商和脾气都会慢慢减弱,就像回到了幼时,而现在站在他不远处的火麒麟,只需要这么随便的一瞥,就知道火麒麟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神智,声音也变得苍老无力,活脱脱一个几百岁的老人。   “那是他自愿的,并非吾逼迫。”   “自愿?!你是想说他想死,巴不得把身上的血全给你喝吗?!”北堂傲越的口气有点冲。   火麒麟好像认为眼前的人还不够火气大,居然点了两下头。   “吾都有与他详说,并且是他自己同意的。人界的帝皇,吾只能提醒汝一句,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的宿命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协助吾为汝统一天下。”说完这句话,火麒麟的身影渐渐隐去,房内因为火麒麟光顾过变得很暖和,北堂傲越神情复杂的看着床上神色恢复的殁烎。   北堂昊感觉可能是他太想见到北堂未泱了,所以才会一入眠就见到北堂未泱。   梦里的北堂未泱俨然是他记忆中一直死心塌地爱慕他的北堂未泱,北堂未泱身穿他最爱的一袭红衣,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翩翩起舞,虽然没有伴奏,只是空寂的舞一场,他却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跳到尽善尽美。因为北堂未泱身材本就较小,所以舞动起来时带着一股淡然之气,举手投足间居然比女子还娇媚,只是这么看着北堂未泱,他就想把时间停驻在这一刻。   那双蕴含了所有情感的双眼带着微微的凄然,只看到一舞结束后,微喘气的北堂未泱带着一点害羞,一点期盼,一点郝然的对他说:“皇兄,可好看?”   北堂昊记得,这是前世的情景,其实当时的他是惊讶的,可是那次他还是和那人无情的说了句‘不要污了朕的眼’就甩袖离开,没有考虑过那人的感受,其实那人的一举一动他如何会不知道,只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一人默默的付出,一人心安理得的接受并且践踏。   那身舞衣是女子穿束的,那人却厚着脸皮让身边的宫婢把他全部的首饰换来的就是穿这舞衣一天,虽然一直都是让人没有尊敬之意的十五王爷,可是他却抛下所有的自尊,不能出宫他就去宫里最下等的舞姬处学舞,为了就是在北堂昊生辰之日舞一次,为此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他。   北堂昊心疼了,心疼这个无怨无悔付出的皇弟。他想伸出手抚摸北堂未泱的脸颊,可是手却透过北堂未泱的脸颊。   北堂昊晃神的看着透明的手心。 ☆、127章   “未泱……朕终于可以再看到你,只可惜……”现在的你看不到我眼中那汹涌的爱恋。北堂昊还清醒的知道这是他的梦境,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回到曾经,一幕幕看得他痛彻心扉。和以往一样,他跟在未泱的身后,看着他落寞的路过渝河,并在渝河边上站了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几刻钟后北堂未泱才移动了脚步,北堂昊紧随其后,近乎贪恋的凝望着前面的人。   北堂昊现在才知道,他一直暗暗关注的孩子瘦弱成这样,一块小小的石头都能把北堂未泱绊倒得要晃悠着身子才能勉强爬起,宽大的裤脚里只有与他手腕大小的脚脖子,纤细而脆弱。见北堂未泱这样,北堂昊很是心疼。   北堂昊看了眼自己透明的手心。如果现在他可以扶起那人,可以和那人说一句话,那么他或许会甘愿自减福报吧?   北堂昊一直尾随北堂未泱到一处殿所,这个殿所他认得,是他登基时赏给北堂未泱的,也就是那冷宫最邻近、没有多少人烟,每晚都会伴随着相隔不远冷宫里那哭喊哀叫彻夜无法入眠。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北堂昊都记不起当时为什么要赐予这所殿宇给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推开门,没有看到每天等待他回来的云月,只有三个侍卫,看那侍卫衣襟上独有的纹路,北堂未泱认出那是他皇兄龙璃宫里的守卫军。北堂未泱不懂这几个人来这有什么事,北堂昊也不明白。   眼利的北堂昊认出那三个侍卫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即是心腹,在北堂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了,北堂昊眉一挑,这几个人是接了他的命令来的?   “可是皇兄找我?”北堂未泱乍喜,他满心以为是北堂昊要召见他了,净白的牙齿展现在他人眼前,这一幕被北堂昊看到,北堂昊很不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向那三人。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透出一股北堂未泱不能解读的信息,可是北堂昊却发现了。赤衤果衤果的不带一点掩饰。   三人不由分说的闪身到北堂未泱面前,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点的侍卫困窘的对北堂未泱说了一句“对不起了,十五王爷。”之后就率先动起手了,这里所谓的动手,不是打架,而是重重的压到瘦弱不堪的北堂未泱。   北堂未泱这才猛地发现不对劲来,四肢被人狠狠的固定在地上,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嘶喊着,一边质问在他身上趴着的清秀侍卫。   “你们做什么!”平时温良的北堂未泱弥漫了一点阴狠,侍卫微微失神,然后叹了口连北堂未泱都听不见的叹息后,手下毫不留情的扯开北堂未泱身上妖媚的艳红舞衣。   北堂昊双目通红,牙齿恨不得嚼碎的盯着那个作乱的人。他们竟敢……!竟敢——!他的未泱虽然出身并不出彩,而且还不受他的重视,甚至还被他当成拉拢大臣和使臣的工具,可是并不代表区区侍卫可以侮辱践踏炎烈堂堂昊帝之弟、炎烈皇朝的十五王爷!   这件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北堂昊看见北堂未泱剧烈的挣扎换来的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肿得老高的脸红得可怕,北堂未泱攥紧自己的手心,手心里无情的溢出骇人的血液,平时小巧的嘴巴承受着它不能接受的巨物,困难的吞咽,眼里一片死然。   你们——朕一定要你们死!凡是碰过他的人,朕都会让你们尸骨无存!北堂昊现在极度厌恶自己的状态,只能看到,不能触摸,眼睁睁的看着他最心疼的人被人羞辱,身下被陌生男人的东西进进出出。   这场单方面的性暴力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结束,北堂昊那像地府阴灵的目光看着那三个男人系上自己的裤腰带,其中两个表情颇显陶醉,很有再想干一场的冲动,而之前那清秀侍卫则一脸的抱歉。   穿戴好的两人走到门口发现还有一个同伴没有跟过来,粗声粗气的对那清秀侍卫不耐烦的说:“你还在那边做什么,还想做?等一会可有人来了,不想被发现就走!”   清秀侍卫和他们说了个好,然后径自到床上那搬走一床被子,把他盖在没有一点动静,安分得可怕的北堂未泱身上,试图遮掩部分由自己造成的伤痕。   “我也是逼不得已,对不起了,十五王爷。”清秀侍卫在给北堂未泱盖被子的时候偷偷在他耳边轻语。   北堂昊阴狠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三人,知道那三人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后,他才飘到北堂未泱的身边,用自己透明的身躯抱住满身浊液残痕的北堂未泱。   “皇兄……为什么?”北堂昊全身一僵,搂住北堂未泱双臂的手都僵硬了,下一刻就听到北堂未泱继续说,“您这是嘲笑我的自不量力吗?我只是想送你一个生辰礼物,如此的卑微,您还是觉得嫌脏了您的眼吗?”红肿的脸上陆陆续续的布上泪水,没有停止的如同水流。   “不是朕……不是朕……”北堂昊颤抖着双手自喃,他从未指使过人如此对他,在他的眼里,北堂未泱即使再不受他的待见,在身份上也是十五王爷,怎么轮也轮不到小小的侍卫凌辱,当年用来凌辱北堂未泱的几人也是他挑选出来的氏族。   你们真是该死,该死!北堂昊看了眼北堂未泱后,就出了门,他要找到那三个人,既然不是他下的令,那么他们就一定要向幕后指使人传达任务完成的消息。   不着寸缕的北堂未泱嗤笑了一声。他怎么会……在如此受屈辱的时候,还在等待他的皇兄会来救他?他果然是太傻了,傻到头了。心里一遍遍的喊皇兄救我又如何,到头来知道真相才是最最可悲的,还不如不知道!   北堂昊发现他做梦也有个好处,至少他想要看见谁就能随时找到,否则那些人交差的时候他一定看不到。   北堂昊毫不意外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娘娘,奴才等已经完成任务!”   北堂昊冷笑的看着那一向冠以温柔娴淑之名的嫣妃假惺惺的抬起她那只涂满蔻丹的手,举止投足间尽是优雅的遮掩强光,镶嵌着紫水晶的尾指指套在阳光下折返了一道淡紫色光,绛红色的朱唇轻启,“呵~!”嘲笑之意立显,唇下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凭你也想与本宫斗?!不自量力!”人人都能玩弄,虽然贵为昊帝之弟,却还不如一介妓子,而且还是男儿之身,岂敢觊觎她的男人?!   “娘娘……”清秀侍卫好像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只要他为那人辩护一句,下一刻他就会死于非命。   那人好像并没有任何争宠的意思,况且昊帝陛下根本就不会看上那人,他实在想不到嫣妃娘娘到底在防范什么。对付那人……真的不用这样。   拓跋嫣儿不着声色的看向那清秀的侍卫,然后朝那另外两人使使眼神,两人会意的不着痕迹点点头,“你们退下,今日之事谁要是敢透露一句,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三个人,自己的命不想保住,总要顾顾家里,是也不是?”   “诺!!!”三人双手握刀称是。   嫣姬啊嫣姬,你果然很让朕有杀你的冲动呢,如果不是拓跋烈跑得快,朕一定要拓跋族整个氏族灭忙!   北堂昊突然脚底发凉散发至全身,还好,还好,他的未泱没有和他一样,否则别说挽回未泱,连靠近未泱一步都会被痛恨吧?   北堂昊在梦境里慢慢脱离出来,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目的又是逵釉殿寝宫的床顶,北堂昊扶额,“小福子!”   守在一旁的小福子赶忙跑=过来,又是递毛巾又是递衣服的乐此不疲。   “主子,刚起这是要去哪?”小福子困惑了,太子殿下一直有个怪癖,一醒来一定要再闭目养神一番才会起身,今天有点小小的不正常。   小福子自扇巴掌,呸!他怎么敢在擅自议论主子呢!就算是心里默默想也不行!   “看看本殿的嫣姬,本殿可是许久没有去看本殿的嫣姬了。”   小福子感觉今天他的脑子不够用,一度的听不懂太子殿下说的话的意思。假如他没记错的话,貌似太子殿下才从嫣姬住处离开不到半天!   “诺。”小福子给北堂昊穿上靴子,“殿下,现在外面天气可凉了,可要做双绒靴来?”   北堂昊看了下自己的靴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忆起梦里那小得和他手腕一样大小的脚脖子。那人一向怕冷,或许可以做好一双暖和的靴子,等自己找到那人的时候,就亲自给那人穿上。   “小福子,命令下去,让内务府给本殿做一双用貂身上的毛发做成的绒靴,要全白的,不得参一点其他颜色,具体的长短,一会本殿会画给你带去给内务府看。”   小福子虽然脑袋又打结了,可是还是记得先点头再慢慢想的道理。太子殿下终于想起小王子要一双暖暖和和的靴子了?想起那每天虐待他的小王子,小福子浑身战栗,那小祖宗还是少见面,每天都来打探消息不说,还时不时威胁加利诱,他小福子真心没这福气享受!   “愣着做什么,继续。”   “诺!”小福子晃了晃晕了的脑袋,灵活的给北堂昊套上足衣(古代的袜子叫足衣),麻利的穿好靴子。 ☆、128章   禄以桑今日难得没有流连在美人乡里,一反常态的在和自己的心腹商讨事情,轰然一声,屋内的所有人看向门口,一直保持着儒雅的卢先生居然粗鲁的踹开门,事前连门都没敲一声,面面相觑。   “嗯哼~!你们都先退下吧,一会儿本太子会再和你们细细的讨论,卢先生估计有急事找本太子,所以顾不上基本的礼数,烦请大家见谅。”此时的禄以桑和平时表现出的玩世不恭的样子有很大的出入,人也正经了很多。   卢先生有一下子的恍然。如今站在这里的禄以桑才是他当年在边国王宫里见到的,他费尽心思击败个个皇子,好不容易扶上位的边国太子。   “卢先生何事这么着急?”禄以桑关上门后道。   卢先生涣散的意识集中起来,一张苍老的脸蒙上薄怒,口吻有些咄咄逼人,“太子殿下,臣想问太子,最近炎烈发生的一连串暴乱真的与您没有关系?!”   禄以桑在卢先生的背后,轻笑一声,禄以桑环抱住卢先生,“先生……你不是都知道吗?何故又来问本太子?”如同情人耳语的呢喃,一*的热气传递到卢先生敏感的右耳垂,卢先生不着痕迹的轻颤。   灵活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襟处伸入,卢先生却马上抓住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太子殿下,臣不是您那些脔宠、姬妾!”   禄以桑面无表情的拿出自己的手,然后快速的摘去卢先生的人皮面具,“你没有资格拒绝本太子,不要忘记了,你早就是本太子的胯下之臣!”   “臣只想知道,炎烈各地发生的暴乱和太子殿下有没有关联!”卢先生不卑不亢的抬高下巴说,一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甘心的模样,禄以桑见他这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禄以桑负手而立,“没错,炎烈皇朝近期发生的暴乱有一部分是本太子所为,那又如何?!”   “太子殿下知道这会牺牲多少无辜的人吗!?”卢先生激动得脸涨红,揭去那张橘皮脸的他粉嫩的让人有一只捏的冲动,可爱得紧,纵使语气不好,也愣是让人不会生气。   “要得这天下,一点点的牺牲总是要有的,本太子想卢先生也是了然的。更何况刚开始可是炎烈的太子先挑起的,本太子只是混混,让暴乱来得更猛烈一些。”禄以桑悠然的转过头,不以为然的神色再次让卢先生气结。   卢先生右手搭在禄以桑的左肩,教导般的语气说:“以桑,为王者必要抱有一颗慈悲悯人的心,先生这么多年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   “为王者必须该舍时必舍,决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也先生教导本太子的!”禄以桑最讨厌的就是面前的人装成他的师傅,老是当自己是他的长辈!“此时不必再讨论,反正本太子也决定收起□。”   卢先生本来应该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毕竟禄以桑已经退了一步,可是他总觉得在退步的背后还隐藏着他不知晓的,很不安,很不安。眼尾扫到墙上的一幅画上,之前的他哪里会留意禄以桑墙面上挂什么,可是现在可不同,他们现在身居皇宫内院,一时放松警惕,就可能会给边国带来无法预估的伤害。   墙面上的画里不是平常禄以桑喜欢的景物,而是一个人,还是个男人。禄以桑男女不忌,这事可能整个炎麒大陆认识边国太子的人都知道,看多美人的禄以桑从不屑收藏人的丹青,连他的丹青……禄以桑都不屑,可是现在禄以桑居然亲自绘了一张!他绝不会看错,那幅画一定是出自禄以桑的手笔。   也不怪禄以桑会画这人,这人连他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虽然一张脸搭配得很奇怪,明明左脸平常的过目即忘,偏偏右脸纹(PS:画的图,所以看不出那图腾是用绣的)上了一只凤涅槃,一双灰白瞳没有一点多余情感,目视前方,银白头发没有绾起,只是随意的披在身后,微风吹起,发丝向后飘扬。   画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鹤发蓝颜,天生异瞳。   ——国师。   卢先生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画中人必是炎烈的第八任国师——殁烎!如果这幅图描绘的真是当今国师的话,那么这一任的国师和历史上的前几任有些出入啊……还有,他总觉得这国师很眼熟,可惜一时半会也想不起什么。   “太子殿下。”卢先生眼神直直的看着画里的人。   禄以桑一点都没有忌讳,毫无顾忌的对卢先生坦言,“他就是炎烈的现任国师殁烎。”   “您这是……?”   “如你所见,本太子现在对他很感兴趣。先生您说,假如本太子三日后回边国,偷偷把炎烈的国师劫走会怎样?”   “殿下!区区男色您居然要让边国处于水深火热中!您想当亡国太子臣可不想!”   “区区男色?”禄以桑伸出一只食指左右摆了摆,“先生,炎烈的国师可不是寻常的男色,倘若我们边国能得到他的帮助,统一天下又有何难?!本太子要么干一番宏图大业,要么就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你懂吗?!”   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卢先生心底默语。   ******   今年北堂傲越的生辰没有铺张的举办,连小型的宴会都没有举办。   北堂傲越筹划着生辰用的银两还不如拿来养兵,反正这两年是一定要开战的。北堂傲越看了一桌子的美食没了胃口,这几年生辰北堂未泱都会陪他用一餐,现在……估计请他来也不会来了吧?   张烙见北堂傲越黯然了,心底也不由叹息,那国师就如此的狠心?   小晨子敲敲门推开门,“禀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快请!”北堂傲越几乎是在下一秒就接上话,他的未泱终究是不忍心。   殁烎今天穿的是简单的青色单衣,外面披上厚重的雪白貂皮披风,银白的头发上还有几个雪花,一向不怎么戴饰物的他今日也特地在绾起的发丝上插上凰展翅,把手上的闪递给小晨子就进了殿。   “殁烎叩见陛下。”   “起。”   “诺。”   张烙无声的退出。   殁烎随意一瞥,看到桌上放满的精致菜肴没有一点动筷过的痕迹。假使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用膳的时间早过了。   “坐下,陪朕一起用膳吧。”   他找了一处离北堂傲越有点远的位置坐下,一坐下就看见北堂傲越厚着脸皮的带着碗筷移动到他的旁边,然后给他夹了一块豆腐到他的碗里,“你陪朕用点吧。”   他考虑了下,终于还是摘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拿起雕着龙纹的筷子,夹起那块豆腐松露口中。他的肚子根本就吃不下多余的食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北堂傲越那张脸满是期待,他还是狠不下心,吃了。   北堂傲越宠溺的笑了,昨日的事情自动在脑子里剔除,他的未泱只属于他,他的二子没有机会。   殁烎看那人得寸进尺的又夹了块可口的瘦肉到他的碗里,沉默了一会,想到今天是那人的生辰,缄默的把那块瘦肉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吞咽。   “谢谢你……未泱。”   他好像没有听到北堂傲越叫他未泱,冷然着脸夹了块蟹肉到北堂傲越的碗里,“你都不用吃吗?”   北堂傲越知道,今天这么乖巧的北堂未泱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可是没有一点介意,对他来说,北堂未泱肯见他就已经不错了,解决完碗里放着的蟹肉,看见有一块蟹肉到了他的碗里,北堂傲越继续夹起,吞下,重复了好几次后,北堂傲越感觉自己的有点饱了。   “未泱,能和朕内室看个东西吗?”   殁烎放下筷子,凝着脸对北堂傲越说:“陛下,我现在是殁烎,国师殁烎。”   北堂傲越释然一笑,“好,殁烎。”语气里尽是溺爱。   殁烎很自然的走在前面,可能他比北堂傲越都还要了解这寝殿的格局,有一段时间他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这所宫殿,再无其他。走到内室,他停了下来。   “你在这等朕一会,朕去去就来。”   “恩。”   殁烎解下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风,蓦地感受到右胸处灼热起来,他快速跑到梳妆台那,透过镜子他清楚的看到胸口处那隐没的大朵雪昙花出现,雪昙花的花蕊中间的麒麟图隐隐发光,就是这里发热,没错。   “殁烎?”北堂傲越一出来就没看到他,他马上穿好自己的衣服,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我在这里。”   北堂傲越不疑有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卷画轴,递给他。“看看。”   又是上次看的那幅图?殁烎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就想到了那幅带给很多震撼的画。他调节好自己的情绪,淡漠的卷开画轴。   “这是什么?”   “朕一直想留有一张你的画像,上次带你去的时候,那画师早就备好了。还有每一任国师都必须有一幅画像,虽然前面几任国师外貌本就没有多少区别,可是按照规矩还是要留的。”   “恩。”默默的卷好画轴,拿到北堂傲越的手上,然后再在腰间拿出一个小东西一并放在北堂傲越的手上,“我先回神殿了。”   北堂傲越一直盯着手里的东西,等他回神时,偌大的寝宫又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未泱呐~    ☆、129章   边国太子与卢先生带着几名侍从到神殿门外等候。   “烦请你通报国师一声,边国太子前来告别。”卢先生上前谦卑的弯腰,两手抱拳的对守着神殿大门口的暗首道。   “稍等。”暗首简短的回答,眼睛根本就没有正视过正中央站着的边国太子禄以桑。   卢先生回到禄以桑的身边,“太子,您还是没有放弃。”炎烈的国师怎会随他们去边国?更何况这国师可是一点都不待见他们太子殿下。   禄以桑胜券在握的抬高下巴,让贴身婢女特地化出纵欲过度的枯黄脸颊摆出与他自身极不搭的表情,看着一望无际、被白雾围绕的神殿说:“本太子为何要放弃?”边国在他父王的统治下,已经不复当年的繁华,表面看起来好像还光鲜亮丽,只有接触过真正的边国,你才会发现,这个国家变得有多腐朽、脆弱,不要说炎烈,就是换过个小国也能带给边国重创。他只是一个太子,不能为边国做出任何决策,一旦越权就会被他的父王猜忌,他维持这么多年放荡不羁的形象也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子……?”卢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对这国师的执念会这么深,如果是单单上次说的理由,他不认为他们边国没有这个国师就好会亡国,他反倒是相信,如果扯到傲帝的逆鳞,他们边国被炎烈亡国的可能性会更大。   “太傅不用说了,本太子有自己的想法。”禄以桑全神贯注的盯着神殿大门,好久之后才看到刚刚为他们传话的人出来。“不知国师……?”   禄以桑话未说完,那传话的暗首就制止他余下的话音,冷冰冰的回答:“边国太子请回,国师大人正在专研术法,尽请原谅。”   禄以桑没有生气,反倒是风度翩翩的对那传话的暗首道了一声谢,然后对着周边的人说一句,“我们走。”   “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神殿大门。   传话的暗首对门后轻语,“国师,他们已经走了。”   “谢谢暗七了。”一袭白衣,带着珠帘面罩的殁烎从门后出来。   “国师,这是卑职该做的。”   “恩。”   逵釉殿里全部的宫婢、太监都是提着脑袋做事,谁都知道今天一早太子殿下上完朝后就心情极度不佳,回来没多久就处死了五个太监,现在人人自危,就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   小福子跪在北堂昊的面前,“太子殿下,边国太子已经离开皇宫,按原定的方向回边国。”   只看见北堂昊坐在主位上,两脚向左右张开,手心放在膝盖上,带着浓厚的威严感俯视着小福子说:“那些人处理得怎样?”   “回太子殿下的话,那几个边国的探子都被处理好了。”连骨头都不剩。   “恩,退下。”   “诺。”   楚毓楼里,年轻的老鸨依旧戴着她的面纱,巧步走到一个隐秘的房间,放下手上的膳食,“主子,吃点东西吧。”   “幽然,那个人离开皇宫没有?”透过纱帘可以看到床上的人那细弱的骨架连支撑他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鼓足了力气才能颤抖的用手肘支撑住一半的身体,他嘶哑的嗓音就和锯子一样刺耳难听,可以听出他已经许久没有开过口。   “离开了,奴婢已经安排好人堵住他的去路,主子尽可放心。”幽然温语吐出,脸上那闻有一朵牡丹花的细、薄的纱巾随之飘起一点,面纱后的脸伤痕累累,令人触目惊心,为之胆颤。   “赫赫~赫赫~”声音就像地府里跑出来的魑魅魍魉一般,带来阵阵寒栗,本该是芳华正茂的时候,声音就如同步入老年的嗓音一样,粗嘎难听。“禄以桑……我刘梓卿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幽然端了一杯水,搂着刘梓卿愣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的腰间,手下瘦弱不堪的躯体比一个女子都还比不上,“主子,先喝口水吧。”   “……恩。”刘梓卿顺着那递到嘴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点顺畅感,“好了,不要在这里照顾我了,你先出去打理打理店里的生意,还有部署埋伏在途中的人,一定要把那人的首级弄来给我!”   幽然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给刘梓卿盖好被子,“好,大夫让您吃的药可吃了?”   “吃了。”   “那奴婢给你涂上药膏?”   床上安躺的人马上剧烈的挣扎起来,脸部狰狞得可怕,眼球好像要突破眼眶跑出来,眼白上布满血丝,“我自己会弄,你给我滚!”   幽然低下头,沉静了一会,“……好,您先休息,奴婢就先出去了。”   床上的人没有再回答,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被褥里的人才战栗着身子从枕头下拿出一罐红色的药膏,掀开被褥,没有着衣物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地上烧了很多炭火,还是止不住外面传来的冷意,白皙的肌肤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突起,只见突起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最多的便是鞭伤,红肿的红珠上还有烧伤,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有相同的烧伤,是滴蜡照成的。他挖了很大块的绿色晶状药膏到食指上,用粗鲁的手法给自己上药,一点都没有因为那是自己的*而手下留情过,反而加大力气,他咬住自己的下唇,皱着眉头,眼睛迸着隐忍的怒火,紧绷着脸,把再次蘸满药膏的食指插入自己的股间,因为用力过猛,所以导致股间流出殷红的鲜血,其中还伴随着男人的浊液和化脓的浑浊液体。   待一切弄好后,刘梓卿的脸上依旧布满了汗水,他虚脱的倒回床上,想着昨夜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他咬紧牙关,咬牙切齿了几番后,“禄以桑……禄以桑……我一定要你死,一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太子……太子……!”双眼里的恨意让人看了寒毛直竖,刘梓卿的脸从怨恨化为想念再化为癫狂,“既然我们都讨厌他,那么我就杀了他,赫赫~太子到时一定会夸我的,一定~!”   屋外守着的女子无声的离开,手中的绢巾被揉成一团,复又小心翼翼的把绢巾摊开在手心,仔细的弄平绢巾上的褶皱。   “唉……情……,又为何物?”一声叹息停留在走廊上。   殁烎本来还为禄以桑的走还高兴着,下一刻看见张烙告诉北堂傲越要见他,脸又沉下,一边安睡的若无摇着自己的小尾巴,惬意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跟在殁烎的后面,不时还能吃到张烙携带的食物。   殁烎灰白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沉默着看着阴暗的小道,小道的边上有一座石碑,石碑的字上是用红色的染料涂上的,上面的字虽然不似炎烈皇朝惯用的字,可是殁烎依旧是认识的,因为他对这个地方有点小小的熟悉。   ——禁地。   上次去渝河是为了和他摊牌,再上次在冷宫是为了强迫他承认没有失忆的事实,那么这次的禁地……又是为了什么?果然北堂傲越做的每一件事后面都会有目的、阴谋。   殁烎无声的嗤笑一声。   “国师大人,因为禁地不是奴才可以进入的地方,所以奴才只能领您到这了。”   “恩。”   殁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一手放在下腹处,一手负于后,没有丝毫的犹豫踩入禁地的区域。若无紧凑的跟了上去,在张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张烙无奈的笑了笑,那只狗是不是太主动了点,就不怕自己进入禁地会连根毛都不剩吗?   殁烎根本不会想要如何进入禁地,禁地虽大,可是却只有一条路直通到底,他没有心情去欣赏一路的风景,正确的来说,这阴暗无比的禁地也实在没有什么景色可让人欣赏的,树虽然多,但是更多的是没有树叶的枝桠。微风吹过被无声的放大许多倍,让听到的人不吓死就算不错了。   看着前方的洞口,他轻声一笑。终究还是被北堂傲越发现了呢,真想不通北堂傲越怎么就会如此的明白他的一举一动。   “我来了。”他在洞口外轻语,等待熟悉万分的人带他进入。   隔了一会儿,那身穿黑色衮龙袍的男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男人朝他伸出一只手,他从容的把自己的手心放在上面,并着男人的手进入和洞口外完全不一样的洞里。   比起黑漆漆的洞口外,洞里绝对会更好,至少洞里灯火通明,确切的是因为巨大石壁上困住的火麒麟散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   火麒麟对于他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豆大的双目随意瞥了殁烎两眼就阖上了,不理会自己的领地出现的两人。   “陛下找的地方真是一次比一次奇怪了。”殁烎讥讽道。   北堂傲越无奈的撇撇手,还是生辰那日的殁烎较让人喜欢点,只可惜只有这么一天。   “殁烎,不,或许应该叫你未泱,朕的十五子。”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所以可以不用一再的强调。   “朕今天来不是为了试探你。”北堂傲越牵住他的手,深情款款的样子颠覆了殁烎记忆中冷酷无情,一味只会扮演着完美父亲的年轻帝皇,他有一瞬间的晃神,可是没一会儿他就反应过来,让自己的思绪恢复正常。   “你想说什么,直说!”   “炎烈的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北堂傲越紧紧的盯着殁烎的灰白双目,“你可以当朕、当炎烈傲帝的唯一帝后吗?”    ☆、130章   殁烎灰白的双目轻眨,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忽闪忽闪的犹如一只小鹿般。   “炎烈的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炎烈现任国师殁烎,可否当朕、炎烈的第八任帝皇北堂傲越唯一的帝后?”北堂傲越笑着重复一遍。   石壁上看热闹的火麒麟抖动自己的前蹄,一边发出嘶叫,殁烎和北堂傲越都听得懂火麒麟要表达什么,他们默契的缄口不语,不应。   “可否?”北堂傲越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殁烎,他看到殁烎无措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传来的灼热感让殁烎马上又回到原位。   殁烎不知道北堂傲越到底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可是只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没错,那就是北堂傲越重复了两遍的话,北堂傲越是想要让他以国师的身份嫁于帝王,从此他就再也挣不开他给的束缚。   殁烎下意识的摇头,北堂傲越一切都看在眼里,“殁烎,当朕的帝后。”一瞬不瞬的盯着殁烎,北堂傲越不容许殁烎有任何的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的拉住眼前的人,以防他会消失。   看来他今天是一定要得到自己的答案,殁烎恍若眼前无物,想要看透面前站着的人的内心,可是无论他怎么聚集心智,他依旧无法探视北堂傲越的内心,反倒是浪费了自己许多的精神力。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北堂傲越是这具身体的赋予者,他才不能用望心术吗?   面对北堂傲越一步步的逼迫,殁烎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沉心静气了一会儿他才摆正好心态重新面对北堂傲越。“不可能。”他殁烎只是国师,再也不是从前那软弱不堪,只想着安乐过一辈子的北堂未泱,更不是任人欺负的十五皇子!他不会忘记自己最初的念想,让他躺于他人身下,他还能想着报复,可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是雌伏之人,抱歉,他做不到!   “朕不会让你以国师的身份嫁给朕,这也不可以?”北堂傲越因为殁烎已经习惯了讨价还价。“殁烎,给朕机会补偿你,好吗?”   “不可能。殁烎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了。”殁烎不再看北堂傲越的神色,直接背过身离开禁地,守在洞口的若无摇着自己的尾巴跟在后面。它本想一起进去的,可是一想到里面有个爱捉弄它为乐的神兽,想了下还是乖乖在洞口等着吧。   北堂傲越在殁烎毫不犹豫的离开的那一瞬间萎靡了,可是他还知道火麒麟在,他不能放松警惕,打起精神之后他也想尾随殁烎离去,没想到火麒麟居然火上浇油,在他身后凉凉的嘲讽,道:“吾早就和汝说过,世间有哪个男子愿意被当成女子,而且还要被全天下的人知晓?”   北堂傲越眉毛一挑,恢复平常冷峻的样子,“滚。”下一刻抬起脚准备继续走,身后又传来一段话。   “人间的帝皇,汝已经触犯了规律。如今他未答应汝还好,一旦答应了,汝知道要面对什么吗?”火麒麟这次是真的劝诫。   “面对什么……都比不上失去他。朕要每一步都计算好,朕会紧紧的抓住他,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朕,”北堂傲越没有转身,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喝他的血,过段日子朕会提供新的饲养者给你。”   “吾也不想尝那血,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主要是因为那人比面前背对着的帝皇差不到哪去,一样的精打细算,一个个只会坑他这个上古神兽。   “恩。”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北堂傲越轻勾一边的嘴角离开。   他的帝后只会是那个人。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景色,可是却物是人非。北堂昊徘徊在龙璃宫外。他闭上眼好像还能看见自己的手心全是鲜血,触目惊心。龙璃宫内还有一滴滴的血滴,在中央处有一大块的血滩,是他制造出来的,一滴滴都是他的悔恨,那最想疼爱的人却因为那块无关紧要的虎符……亲手杀了。   小晨子打着哈欠等着自己的师傅回来,师傅说他去请国师去了,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要他好好守住龙璃宫,一打完哈欠他就看到最近越发难看到的太子殿下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眼神颇哀戚,假如、或许、可能他眼睛没问题的话,他好像看到了个很不得了的事情?   太子殿下居然站在龙璃宫那哭了?   小晨子惊骇了!他没看到,他没看到,他很想藏起来,可是左看右看龙璃宫就他一个留守的太监,毕竟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他会不会被太子殿下杀了?不过他只是看到了太子殿下的一点点糗样,应该没事吧?   小晨子不懂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一边还噙着一个笑容,似哭似笑,恕他一时冒犯,太子殿下这样真像那冷宫里的女人。要过去叫太子殿下吗?他犹豫着。   “未泱……我们能回到从前的话,你可否会回到我的身边?”   小晨子见太子殿下在自言自语,一会儿目视前方,怎么形容呢,对了,好像是有人站在他面前,下一刻小晨子看到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向没有任何物体的空气抚摸了一把,对!就是抚摸,就像他面前有个活人,按照那高度,应该是抚摸脸颊的高度,只见太子殿下笑得十分灿烂,一抹小晨子从未看过在皇家人脸上看过的笑容,极像失而复得的惊喜表情。   小晨子还想着要不要打断太子殿下的臆想,没想到一抬头太子殿下居然消失了,十米处哪里还有什么人?!   是他眼花了吗?!小晨子拍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下,可是转念想想觉得自己看的的确是真实的太子殿下,小小的脑袋彻底糊了。   两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的人闯入边国的城门,下一刻就马上被人拦截住。   “来者何人?!”看守城门的士兵粗声粗气的盘问,脸上布满了嫌恶,面前的两人和大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衣衫褴褛得在这冰冷的冬天只能瑟瑟发抖,脚下的鞋子早就看不出原样,还破了好几个洞,被冻到的脚趾红肿的就这么露在外面,身上传来一股股恶臭还有血腥气。   士兵看到其中的一人抖着长满了脓疮的手伸入自己的衣襟里,良久才把一个小布包递到他手里,士兵看着手里的布包板起脸,“给钱没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士兵没有打开布包,他已经断定这是贿赂他的钱,看两人的装束也不像钱多的,顶多就几个铜钱,他还瞧不上呢!   “烦请……大人打开布包看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其中一人胡子都已经没有本来的颜色,一*的寒气还透过破洞的衣服肆虐他的皮肤。   士兵半信半疑的打开布袋,布袋里没有他以为的铜钱,只有一块金牌,士兵在那一刻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他放开了胆子把金牌掏出。   ——太子令!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一旁干站着的士兵和他一起跪在地板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谁知道落魄成这样的人,身上居然会有太子令?!命不好的话,两人之中还可能就是太子殿下。   一直没有动作,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终于抬起头,“起。立刻给本太子找最近的行馆!”   “诺!!!”不敢再多担待,七手八脚的士兵忙七忙八的给禄以桑披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厚重外衣。   禄以桑从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笑过,他第一次沦落到这种境地,还被自己的臣民看到了,对他而言是多大的耻辱!想到路上被人扔石子,吃地板上的被踩的食物的经历,禄以桑双手爆青筋,狠狠的落于自己的浴桶里,浴桶里的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带来非常大的水花,四溅的跑出浴桶,溅到地板上,湿漉了一地。   门口有碎脚步声,这段时间一直要防着有人偷袭的禄以桑绷紧自己的肌肉,鹰眼警惕的望向门口。   “太子殿下……臣能进来吗?”   熟悉万分的声音让禄以桑暂时放下将戒心,“进来!”   吱声过后,卢先生合上门,“臣叩见太子。”   “起来。”禄以桑没有从浴桶里起身,反倒是很自然的与自己的师傅对话。“查到是谁所为的没有!?”这段时间是他禄以桑最耻辱的,曾经被众人撇于身后也比不上这万分之一。一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口腔里还残留着昨日在大街上捡起来的馒头味,那被人踩得稀巴烂的馒头却被他两口就解决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让他经历一生最羞辱的人!跟随他多年的亲随也全部死于非命,这仇他决不能不报!   “太子,臣无能,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是谁所为。”卢先生一开口就见到他效忠的主子一脸忍受着他的模样,无语了。他知道,自己前几天吃大街上扔的剩食的场景被禄以桑看到了,那连畜生都不吃的东西,却被他舔得干干净净,但是他能怎么办,唯有这样才能活下来,面子算什么,只要能保住这条命,他更恶心的事情都会做!面对着自己主子的嫌弃,卢先生继续开口,“不过目前……臣觉得最有可能在一出炎烈就暗杀我们的只有三个人。”   “哪三个?”   “炎烈昊太子,刘梓卿,还有的便是……王。”   “嗬~!”北堂昊一直想杀他之而后快,禄以桑自己也知道,虽然不知道到底自己惹到了那人什么忌讳,不过北堂昊不会傻到一出炎烈就派杀手刺杀他,要知道到时他一出事,边国一定会借机生事;刘梓卿嘛……谅他也没这个胆子和能力!至于他的父王……   “先生,看来本太子的父王是嫌这个位子太舒服了。” ☆、131章   五日后,边关传来加急件,张烙着急的捧着那一叠密奏进入龙璃宫,因为事情紧急,所以他没有敲门就示意小晨子打开门,匆匆的进门就看到他的主子北堂傲越和国师殁烎一人各据一地,相处融洽,如果摆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打扰如此和谐的一幕,可惜……   “陛下,请恕奴才无礼,边关加急件请陛下批阅!”   北堂傲越暂时放下正在批阅的折子,看不出神情的脸很是淡然自若,在看完陆续几张折子后,再也维持不住自若的表情,脸色猛地阴沉起来,在张烙的了然中,殁烎的不所谓中把手上的一叠折子扔于地上。   殁烎在漠视了北堂傲越的存在半天后,终于肯正眼看一眼北堂傲越了,在他的印象里,北堂傲越从不会如此大失分寸,他眼角状似无意的斜睨了地上的折子,然后默默的起身,拾起其中一张折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怪不得北堂傲越会这样,边国太子在回到的五天后,既然甘冒大不违,公然逼死自己的父王,然后自己自立为帝,这些事情不可能是短短时间内策划的,看来边国太子是在暗地里划算了很久。   他“嘁~!”一声,脸上摆出鄙视的眼神,北堂傲越听到后马上往他的方向看去。   北堂傲越没有看过这样的殁烎,好像殁烎手中拿的不是折子,而是一堆恶心的鼠蚁,冷眼旁观的看着那堆鼠蚁在争斗,互相的蚕食对方。   北堂傲越脸色更加不好,殁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蜕变了,再这么放任下去,迟早有天会应了陆白卿的那句预言。   殁烎把折子扔于一边,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去,不置一词。   张烙奇怪刚刚傲帝还火着,下一刻怎么就深沉起来了,他忍不住道:“陛下?”   “让暗首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北堂傲越沉气说道,注意力却一直都没开过那事不关己,左手执书,右手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的殁烎。   “……诺。”张烙也默了,不再多言语就退离宫殿。   “国师,可会嫌无聊?”   “不曾,倘若陛下觉得殁烎碍眼,大可放殁烎回神殿。”殁烎气定神闲的继续给自己倒杯茶。从那天被揭穿后,他已经不屑隐藏,或许再不久,他这个十五皇子的身份都会曝光……   “是朕无趣了,朕想邀国师去上谕阁看看朕的小皇孙。”   殁烎喝茶的姿势稍有停顿。鸿煊……自那日发现鸿煊的心思后,他就尽可能的避开鸿煊,即使伏召告诉他鸿煊日日都在神殿外徘徊,他都没有心软一分。   他一直都把北堂鸿煊定义为自己唯一的皇侄,唯一的亲人,世上唯一一个想要宠着、护着的人,可一旦发现这感情越过了某条线……抱歉,他做不到和从前一样面对鸿煊,遏制鸿煊畸形的仰慕或许才是重点。鸿煊还小,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他可以永远都当他一个人的小皇叔,其他的再无其他。   “……不了,殁烎累了,想先回神殿休息。”   北堂傲越在他话音一落的瞬间就牵起他的手,“朕知道你很想念他,毕竟他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和朕一起去看看他吧。听太傅说鸿煊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与朕一起去上谕阁,嗯?”   殁烎没有注意到北堂傲越肆无忌惮摸他的手,低垂的眼睛代表他的松动。北堂傲越没有说错,毕竟鸿煊是他最亲近的人,只可惜……   为什么都要变呢?   殁烎没有答话,北堂傲越自作主张的拉起他,带着他离开龙璃宫,临走时给他披上了厚重的披风。   “殁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陛下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这个紧要关头,做这些事是不是不好呢?”殁烎任由北堂傲越拉着他往上谕阁的方向走去。   北堂傲越没有停止步伐,“朕自有打算。鸿煊是朕内定的继承者,关心他是应该的。”确切的说,是下两任帝皇人选。   殁烎有点震惊。北堂傲越居然会这么快定好鸿煊皇储孙的身份,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迎面而来的一人把他和北堂傲越牵住的手撞离。没有了对方掌心的温度,殁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神了一会。   这就是习惯吗?   “朕的丞相大人何事这么着急,慌张得冲撞了圣威都不得知?”上头传来调坦的声音让殁烎还魂过来,丞相……是安陵墨垣?   “微臣知罪,望陛下看在微臣是有要事的情形下冲撞了陛下,国师大人也在,不如……移步?”   殁烎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救过的人,当时的安陵墨垣是何等的落魄,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如今的安陵墨垣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比起他的父亲安陵宇更上一层楼。记忆中的安陵墨垣已经变得越发的模糊起来,眼前的人却很是耀眼,一袭深蓝官服在他身上也变得好看起来,阴柔的五官却时刻都摆出一副邪肆、不羁。   安陵墨垣躬了躬身,对他行了个礼,“下官叩见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可安好?”抬头的瞬间如沐春风,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邪笑,那一刹那,殁烎觉得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安陵墨垣,邪魅。   北堂傲越双目微眯,看来这年轻的丞相和殁烎有接触过,那句话分明是暗示!   殁烎又岂会听不出安陵墨垣言下之语,“谢丞相大人的关心,殁烎很好。”   安陵墨垣贪婪的凝视眼前戴着珠帘面罩的白衣男子,距离上次看到这国师已经两月,不能不叹要见国师一面真是太难了。假如不是今天偶然要去觐见陛下,或许又会错过了吧?   “不知道下官有没有和国师说过一句话,”安陵墨垣满意的看到殁烎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继续说道:“您与一个人很像,十分的像,不过那人已经离世,想来是下官恍惚了。”   北堂傲越很不悦,他的臣子当他不存在,一直与殁烎聊天也就算了,可是殁烎和那人一样,当他北堂傲越不存在!   在安陵墨垣又要开口时,北堂傲越适当的打断他,“丞相是有何事要禀告于朕?”   殁烎没有答话,他不知道安陵墨垣说这话是有何用意,若连安陵墨垣都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下一次偶遇见北堂昊就要多个心眼了。   “陛下,不如移步到附近的亭子?”安陵墨垣不恼的继续笑脸迎人,手指向最近的亭子。   “既然陛下要和丞相商量事情,殁烎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了。”   “慢!”   “慢!”   两人异口同声的急切回道。   北堂傲越:好不容易才能得来相处的机会,他岂会白白放过?!   安陵墨垣:此次看不到的话,下次就更难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确定国师是不是他心里想的人。   安陵墨垣忽然想到在自己府里住着的李宥鸢,李宥鸢自从知晓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病逝过后就一直以泪洗面,说什么对不起十五皇子,希望十五皇子能够原谅自己,好不容易脸上红润了一点,又惨白回去,好在现在平复了很多,不过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李宥鸢对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感情这么好。   殁烎根本不想面对眼前的两人,一个是他惟恐避之不及的北堂傲越,一个是可能已经发现自己真实身份的安陵墨垣,多相处一分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目前来说少接触为妙是最好的选择。   上谕阁里,北堂鸿煊撑着自己的下巴,遥望着窗外,外面已经没有再下雪了,只是带着凉飕飕的冷空气,他‘哈’口气都能有雾气出现。   皇爷爷怎么还没有来呢?昨夜皇爷爷让小福子转达他,今日会带着国师一起来看他,导致他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睁眼到天亮,好不容易等天亮了,用最快的速度用完早膳跑到上谕阁准备等着皇爷爷和国师的到来……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想来皇爷爷和……国师是不会来了吧?北堂鸿煊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忽然疏远了他,他已经快一月没有见到国师了,他无数次的猜想可能是国师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可是心里有另外一道声音告诉他,国师只是不想和他过分的亲密,让人留下诟病。   老太傅慢悠悠的走到北堂鸿煊的身旁,咳了两声都没有把北堂鸿煊的思绪引导回来,他无奈的更大声的咳嗽一声,好吧,现在整个上谕阁的学生都望过来了,有些有孝心的学生还关心的问老太傅身体是不是不适,要不要传唤太医前来,老太傅心里是蛮感动的,无奈面前的正主儿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老太傅忍无可忍的一个爆栗弄在北堂鸿煊的脑瓜子上。   “你——!”北堂鸿煊气愤的起身。   老太傅心里哀叹一声,果然是他和这小王子的气场不和么?每次他想‘温柔’的对待小王子都会被气得破功,所以小王子也别怨念了,一切都是自找的。   “老夫是来告诉你,陛下派人让老夫传达一句话,不要等了。”   上一刻气焰嚣张的北堂鸿煊下一刻就萎靡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皇爷爷对小皇叔抱有的情感自己不是都知道吗?皇爷爷怎么会容许小皇叔来见自己,说来可笑,他的皇爷爷居然嫉妒自己的皇孙。   北堂鸿煊嗤笑出声。   ☆、132章   身为帝王的北堂昊回到自己太子时代已经有一月有余,对于自己还没有找到北堂未泱的踪迹很是心急,某日听到小福子说未泱和他‘唯一’的孩子很是要好,用另外一个词语形容,或许应该叫‘亲密’?   真是让人不快的‘亲密’啊~!   “太子殿下,小王子在那呢。”小福子无意间看到穿着紧身练功服,刚刚练完剑回来的北堂鸿煊。   北堂昊看了过去,只看到他的孩子急急忙忙的绕过一拐角处。北堂昊深黑的黑眸似笑非笑,这孩子就快成年了吧?原来成年后的北堂鸿煊长的就是那副模样?这孩子像极了他,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貌,生北堂鸿煊的是他的嫡王妃,那嫡王妃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没有和拓跋嫣儿相比拟的家世,可是却胜在听话,不过也是个短命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嫡王妃过明年就是病逝。   北堂昊已经在世间飘荡了许久,脑海里除了北堂未泱的种种之外,已经有好多事情都忘却了,不过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他此时唯一的嫡长子北堂鸿煊在前世可是没活过八岁的,他的嫡王妃病逝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思儿过度,所以郁郁而终的。   北堂昊不由不感叹,果然是他的孩子,才刚想到这孩子,居然就出现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跟去看看?   “小福子,你先回去。”   “诺。”   北堂昊带着探究的心思尾随在北堂鸿煊的后面,前面的人很是着急,可惜腿迈不开多大的步子,无奈下只能用上一点点的轻功加快速度,北堂昊悠哉悠哉的跟上。   他倒要看看北堂鸿煊这是要去哪里。   伏召折叠好衣物,整齐的放在柜子里,妥善的整理好后,他放下手上的东西,专心一致的看着贵妃椅上那披着厚重毛毯的国师殁烎。   那双无情的眼睛终于闭上,伏召很开心,不过……那眼窝下的黑眼圈真是碍眼,怎么才能把那黑眼圈弄不见呢?改天要向一些宫婢指教指教才行。   伏召两手手肘撑在贵妃椅的边上,掌心撑着两边的下颚。假如这珠帘面罩能去掉就好了,那一定会很好看吧?他很想动手摘去,可是他知道,现在看着像睡沉的殁烎可能会在下一刻就醒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赌不起。   伏召瞪圆了自己的大眼,嫉恨的目光直盯着殁烎衣襟处若隐若现的紫红印记。   就在伏召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红痕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人,伏召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是暗首?伏召装作无意的打开门,意外的对着面前的人说:“您是……?”   “属下有事要禀告国师大人,请你传达一下。”暗首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头,就算他抬起头也看不到什么,暗首出现在人前的脸都是假面,要识别他是哪个暗首就得闻他们身上的味道了,一种十分特殊的香料,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国师才刚睡着,如果不重要的话……就和奴才说吧,奴才会在国师醒的时候立即转达,如何?”   暗首考虑了一下,摇摇头,“麻烦你叫醒下国师。”虽然事情不是很重要。   “……稍等。”伏召关上门,往纱帐里瞧了眼,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轻轻的拍殁烎的肩部,“国师,国师醒醒,国师?”   殁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双灰白双瞳迷离的看着伏召,像极了一只兔子,让人有抱住的冲动,等殁烎真正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一开口就带着一点点的喑哑,“怎么回事?”   “禀国师,有人找国师。”   “嗯,给我梳洗下。”   “诺。”   门口一动不动的暗首凭着灵敏的耳朵,可以清楚的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经醒来,并且已经梳洗完毕,他摆好行礼的姿势,等候国师殁烎的到来。   “伏召,你先去帮我拿点温水来吧。”   “诺。”   支走了伏召,殁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刚起时的沙哑,“暗七,你来有什么事?”   暗首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不动,“禀国师,神殿外有个人一定要见到国师,他已经站在那大半个时辰了。”   能出动暗首来禀告并希望他能出去的,除去北堂傲越,大概就只有暂时知晓他身份的北堂鸿煊了吧?他合上门,低语:“让他回去吧。”   耳力惊人的暗首自是听到了,“诺。”不过只怕那人不会就此放弃。皇家的人都执着得过分。   北堂昊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问题,抛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居然陪着他的儿子‘一起’傻傻的在神殿站了半个时辰,只是这也引来北堂昊更大的探究,究竟神殿里的那国师有什么魅力,能让他的儿子忍着冰冻,干等这么久就算了,还有点不见到就不死心的模样。   啧啧,真是不像他的儿子。   暗首越过神殿高高的墙,姿势优雅的落地,对北堂鸿煊行了个礼,“小王子请回,国师大人现在没有时间见您。”   没有时间?不可能,他的小皇叔在任何时候都会放下手上的事情见他的,从不会——!   “请你进去再和国师说一句,我会一直等,直到他见我为止。”北堂鸿煊强装镇定的说,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恐惧,他已经隐隐知晓小皇叔不见他的原因。   果然是他的眼神太露骨了吗?   北堂昊有趣的靠在一棵树上,对于不远处的对话有点讥讽。他的孩子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死缠烂打可不是他们炎烈皇族所为。   暗首再次出来时,依旧还是那句话,“国师让小王子您先回去。”   听到回答的人一时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暗首想要扶住他,可是却被人拒绝了。   皇家的尊严么?暗首不懂。他更不懂的是国师大人对眼前的小王子态度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这小王子还被国师大人带进神殿参观了下。   暗首耳朵不着痕迹的动了下,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方向,敛去自身的气息,全神贯注的观察起附近。……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王子,属下先行告退。”他要禀告给他的主子。   北堂鸿煊面无表情的颌首,两眼珠子却一转不转的看着神殿,身形挺拔得如同一棵松柏。   北堂昊看多了热闹,决定出去拉他那犯傻的儿子回逵釉殿,才跨出一步,他脸上噙着的笑容就凝注了。在他的愕然中,神殿缓缓被打开,带来厚重的吱呀声,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白色靴子,慢慢朝上看,只见到那满头银发的男子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在阳光的反射下,那张脸模糊得看不清脸庞,让人不由只能关注到银白的外衣,这么单薄的身子在冬日里居然才穿了两件衣服,直到男子跨出神殿,北堂昊才看清他,暂且不说那遮掩了半张脸的珠帘面罩,那双灰白色的眼眸就能拉走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倘若那双眼睛眼瞳是和黑珍珠一般的黑色,眼睛里没有那看破俗世的感觉,转而换上一个倾慕、仰望、卑微的目光的话……   国师殁烎啊~!   那一瞬间北堂昊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未泱……’,是他太思念北堂未泱的缘故才会误把那国师代入到幻想中吗?不,不是。那眉目,日.日都折磨着他,他一闭上眼都能清楚的描绘。北堂未泱左眼虽然是双眼皮却有点内双,右眼却是标准的丹凤眼,右眼眼尾轻挑就能带来他自身无法比拟的诱惑,只可惜那人从来都不知道,每次都只会用那只眼睛做出唯唯诺诺和期盼的眼神,他还记得北堂未泱的左眼眼尾处长有一颗小小的痣。   北堂昊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对着空气伸出手,仿佛他又回到了梦境里,他一伸手就只能穿透北堂未泱的身体,留不下任何痕迹。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讨厌。   “鸿煊……”   就是那声音,就是那声音,此时的北堂昊几乎可以断定,那白衣飘飘,蓝颜白发、双目灰白的国师殁烎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北堂未泱!   “……国师……”北堂鸿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双目噙着泪,“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再管鸿煊了……”   殁烎走到北堂鸿煊的面前,一直站着不动,看着北堂鸿煊的肩膀微微的抖动,终于还是忍不下心肠,往前跨了一步,慢慢的环抱住北堂鸿煊。   一直在背地里观看的北堂昊冷着脸,看着神殿外‘卿卿我我’的两个人,脸越发的冷凝。   “鸿煊,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鸿煊,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殁烎敦敦教诲的语气说,“你还小,以后你就会发现,你只是太孤单了,把我当成唯一亲密的人才会如此。”   北堂鸿煊脸刷白下来。小皇叔真的知道了,真的知道了,就是因为这个才疏远我的么?   北堂鸿煊居然奇异的冷静了,他头靠在殁烎的肩上,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小皇叔,晚了,一切都晚了……”北堂鸿煊能感受到拥抱他的手僵硬起来,可是他还是选择继续往下说,“可能你觉得我还小,可是我想说,年后我便十三了,皇室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容易早熟,这句话真的太晚了,小皇叔……”倘若那时安陵墨垣没有点醒他,也许他现在还在浑浑噩噩中不得知,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爱上了便是爱上,他挣扎了这么久才发现说出来的感觉会是这么好,虽然这可能会让他完全失去接近的机会。    ☆、133章   伏召进入殁烎寝室时是摸着路走进去的,因为整个殿所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免不了一路上磕磕碰碰,不过好在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放烛台的桌子。伏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拔开火折子的塞子,嘴朝火折子吹了下,微弱的火星,渐渐燃起燃起了火焰,他赶忙在弱弱的光亮中点燃了蜡烛。   蜡烛照亮了部分的房间,伏召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在看到半个身子卧趴在窗沿上的殁烎后,他才松了口气。伏召以为殁烎又留宿在北堂傲越的寝宫。   “国师,您还未休息?”伏召明知故问的说,走到屏风那取下毛茸茸的披风,放轻脚步慢慢的接近没有吭声的殁烎。   殁烎早就发现伏召,只是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一个属于他的地方,好好的想想以后如何面对北堂鸿煊。他疼爱多年的鸿煊,年幼的鸿煊居然对他抱有那种心思……怎么想都觉得怪异,鸿煊那眼里的忧伤和天人交战殁烎还是看出来了,曾几何时的他眼里也和鸿煊一样,充斥着这种情感,生怕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有隔阂。   “国师?”伏召继续靠近,就在要即将靠近时,“不要过来。”殁烎出口制止了他。   再一次……再一次——!他又被殁烎摒除在外!伏召有一刻眼神变得十分的复杂,日渐加深的不满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爆发。   眼前的人是他最亲的哥哥,可是近在咫尺却只有他一人知晓,一母同胞的他们从小就被人刻意的分离,导致他的哥哥毫不知情!   殁烎有一瞬间觉得周边带着压抑的气氛,他缓过神不解的望向伏召的方向,因为房内比较幽暗,所以他并不能看清伏召那方位到底是怎么了。   “伏召?”   伏召不顾殁烎刚刚的指示,继续往前走,在给殁烎披上外衣时,他顺势抱住眼前的人,‘哥哥,我会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父皇都不能分开我们,我们是最亲密的兄弟,唯一的。到了那时,我会亲口与你说,我究竟是谁,还有我的真实姓名——姓北堂,名未昀。’   “伏召……?”殁烎搞不清自己的内心,他只当伏召是他的朋友,可是谁可以告诉他,那一刹那两人身体贴合时,一股从心底涌现的融洽感是怎么回事?他本想窥探伏召的内心,但是他还是没有,他应该给伏召基本的尊重。   良久,伏召放开抱住他的手,转而有点惶恐的对着他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国师,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奴才……奴才……”伏召急得话都有点结巴了,被伏召这么来一茬,他的心情级犹如拨云见日般好了不少,他抚摸伏召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诺。”伏召手足无措的行礼,本来要伸出左手,却变成右手,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做标准,又开始急了起来,他被伏召这么一弄,舒爽的笑了开来,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喜悦,“好了,我们就不计较这个了,你先回去,嗯?”   “……诺!”伏召慌慌张张的离开,就快出门时脚还被椅子拌了下,踉跄的两三下才稳了身子,殁烎从头到尾的笑着。   鸿煊如果能和伏召一样,那该多好?也许他应该像北堂傲越建议下,鸿煊即将十三岁了,是到纳妃子的年纪了……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出了房门后的伏召一改在殁烎寝殿里的无措,不慌不忙的整理自己的衣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着手里拿着的小盒子不屑的‘嘁~’了一声后,把盒子放入怀中。   殁烎的关心只能给他,宠爱亦是!   这皇宫有太多看着让人生厌的人了!   北堂傲越对于一大早就看到殁烎,心情极好。殁烎很少会主动的找他,这能让他不开心吗?只是殁烎眼下的阴影让他不悦。是什么事才能让殁烎一夜未睡?   北堂傲越殷勤的走向殁烎,张烙无声的摇了个头,无力的感叹道‘陛下越发的不像自己了’,识趣的自动离去,他还是出去和小晨子作伴吧。   “你今天怎么会来?”北堂傲越拉着殁烎坐下,可是被殁烎闪躲了下,北堂傲越看了下自己空荡的手心,没有气愤的笑了笑,越过殁烎从不远处的柜子里取出一样小物件,递到殁烎的面前,“虽然朕不知道你今天为何会主动的来找朕,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求于朕,作为交换,朕想让你吹首曲子给朕听。”   殁烎无波的眼眸直视北堂傲越,北堂傲越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三四年没有碰过笛子了,确定他能完整的吹出一首笛子?他从北堂傲越手上取过笛子,入手的冰凉感让他手不由缩了下,倘若是在炎热的夏天,也许他还会在笛身上反复的摩擦几次,可是现在可是大冬天……   一直默默关注的北堂傲越当然也发现了,他马上殁烎手上抢走笛子,“是朕大意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堂傲越开始变得如此的观察入微,心底突然涌现了一抹温热感,下一刻脑海就浮现自己被迫躺在北堂傲越身下的场景,血色骤失。   “好了,下次你再吹给朕听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笑望着他,他一时间有些窘迫,终是厚着脸皮说:“谢谢你。”   “你的脸色很苍白,昨夜没睡吗?”北堂傲越故意扯了扯话题,让殁烎尽量能放松下,不过这招还是有用的,至少殁烎摇摇头后,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我就直说了,陛下可考虑过适龄皇子的婚事?”   北堂傲越眉一挑,适龄皇子的婚事?他迅速的搜寻下自己脑袋传来的讯息,皇子中也唯有他的二子和殁烎有过交流,其他的应是没有。二子……完全可以去除在外,在这之外能让殁烎关心这种事的,或许只有他的皇孙——北堂鸿煊?   “鸿煊年后也要十三了,是该赐婚了。”   殁烎惊愕的望向北堂傲越。北堂傲越居然如此的了解他,也许应该说是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说得如此的含糊其辞,北堂傲越都能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不得不说他败得彻底。   他把自己的焦距都集中在桌子上静置的笛子上,“鸿煊……不知陛下可有适当的人选?”   北堂傲越手掌覆在殁烎的小手上,“你有何建议?”   “这事不是我能过问的事。”   “朕知晓你对鸿煊有多好,你可以说说想给他找什么样的妃子,朕会参考参考。”   殁烎撇过头,脸侧向北堂傲越的反方向,然后在心里想象适合北堂鸿煊的女子应该有怎样的脾性,“鸿煊毕竟是太子嫡子,也是之后的皇储,他的嫡妃身份定是要在大氏族里挑选出来的,还要是嫡女。”北堂傲越点了个头,他就继续往下说,“如果那嫡女不骄不躁的话,可能会更适合鸿煊,”北堂傲越继续点头,“容貌不必太出众,品性是只要的,倘若以后能辅助鸿煊的话,就更好了。”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假如那女子是氏族族长的嫡女兼独生女就更好了,这样的话才能保证那氏族的族长会一心的辅佐北堂鸿煊。假如还有一个嫡女的话,保不定那族长会不会生出异心,选择多了,相对的忠诚度也会减少。   “朕会考虑看看,不过这种人可不好找。”北堂傲越没有诓殁烎,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确实是极少,容貌妍丽者必有其他的不足处,品行才情好的在大氏族里就更不多见了。   北堂傲越不禁有点嫉妒起他的皇孙了,能得到殁烎关怀备至就算了,还事事为他筹划得当……   “我知道,陛下……到时可以的话,我想见下您选好的女子。”   “好。”北堂傲越收回手,吃点豆腐点到即止便可,不可过火。   逵釉殿内小福子来回的走来走去,把侍卫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他们不知道这小福子公公到底是怎么了,走了一天都不嫌累?   小福子也在苦恼,昨日太子殿下让他派人去调查国师,他立刻就囧了,这叫他如何查?有耳朵的人都知道,每一任国师之前的身份都是极为保密的,有时或许连陛下无法得知国师登位前的身份是什么呢!他如果现在就进去和太子殿下禀告,太子殿下再逼问一番,他一问三不知,不会挨板子吧?   他踌躇了。   北堂鸿煊路经的时候就看到小福子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本就心情不佳,看到小福子这样就更心烦了。   “小福子!”   “在!”小福子下意识的速度举手,然后整个人懵了。他又干傻事了!   “你在干什么?”   说,不说?小福子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听说最近这小王子和神殿里的那位感情还不错,不知道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可是这又是太子殿下交代他做的事,如果他擅自和其他人说了,会不会被砍了?小王子算其他人么?   “小福子!”北堂鸿煊脸阴沉得可怕,抓住小福子的后背的衣领,“别在本王子面前晃来晃去,烦!”   “那个……小王子,奴才之罪,不过奴才能不能请教小王子一件事?”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豁出去了!小福子视死如归的表情让心情不佳的北堂鸿煊有点好奇了。   “说。”   小福子鬼鬼祟祟的前后瞄了好几下,扭动了两下身子,北堂鸿煊松开他的后衣襟,“快说!”   小福子低下头,贴近北堂鸿煊的耳朵边上,“太子殿下让奴才查国师的来历,不知小王子可知晓一二?” ☆、134章   北堂鸿煊心底‘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处变不惊,很是淡定的对神经兮兮的小福子说:“本王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嘁~本王子要去上谕阁了,以后这种事别烦我。”   “……诺。”小福子委屈的道,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居然会认为小王子会知晓一二?“奴才拜托小王子别把奴才刚刚说的和其他的人说,行不?”只要走漏风声,指不定太子殿下怎么惩戒他呢。   “本王子像碎嘴的人吗?!”北堂鸿煊呲牙咧嘴的说道,眼角瞥视小福子一眼,余光中尽是嘲讽,倨傲的从小福子身边走过,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是有多紧张。   父王好像已经发现了一点点的端倪。想到父王对小皇叔……与他一样禁忌的情感,那眼底的占有欲看得让人心惊。他不知道父王知晓国师殁烎的身份后会做出什么,只是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事绝对不能让父王知道!北堂鸿煊的后背寒毛直竖,却并不是因为寒冷。   北堂鸿煊毫不意外自己再次被挡在神殿门口,他平心静气的呆站着,他就不信小皇叔能一天到晚的都在神殿窝着不出来。   ‘吱——’大而厚重的门开开来,依旧一袭白衣,外披一件暗红色斗篷的国师殁烎,身后跟着的是撑着伞的伏召。只见殁烎不急不慢的像他走来,为了让伞持续遮挡住殁烎,伏召紧紧的跟随着,在殁烎和北堂鸿煊看不到的情况下阴沉着脸,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北堂鸿煊。   “鸿煊……”殁烎走到北堂鸿煊面前,把斗篷上连着的宽而大的毛茸茸帽子弄到身后,“下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带一把伞?”殁烎止步不前,为了避免过于亲近,他只是站在离北堂鸿煊十米处说,“伏召,伞给小王子。”   北堂鸿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转不转的死盯着殁烎,一张小脸尽是倔强,“我不会收回之前的话。”   执迷不悟啊~!殁烎暗暗感叹了声,年后只要鸿煊成家了,或许就会明白,他对于自己的感情绝不是爱。   “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个?”殁烎拿过伏召手上撑着的伞,伞柄朝北堂鸿煊的方向递进,北堂鸿煊却一直没有接过,无奈殁烎只能向前跨了几步,亲自为北堂鸿煊撑伞,“小皇叔只想和你说,不管是出于什么,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挨饿受冻也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旁人只会在一边冷眼旁观。你可懂。”殁烎轻语道。   “我只想要小皇叔,其余人我根本就不需要!”北堂鸿煊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殁烎,许久后,头顶上都积了层白雪,北堂鸿煊才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和小皇叔说一句,小心我父王。”幽怨的看了眼殁烎,北堂鸿煊转身跑走。   伏召心疼的走过来,用自己的温热的手摩擦他已经冰冷刺骨的手掌,摩擦了好久还是不能驱散那寒冷。   “国师,我们回神殿吧。”   “……”殁烎看着北堂鸿煊跑离的方向久久不语,琢磨着北堂鸿煊说的那句话,‘小心我父王。’脚底好像被冰水侵袭,让他开始颤抖,双手环抱住自己,“伏召……扶我……扶我回去……”   “诺。”   伏召默默的拽着殁烎的臂弯,“国师?”看着殁烎失魂落魄的模样,伏召不禁好奇北堂鸿煊刚刚究竟对他皇兄说了什么。   “恩。”   桃红在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饰物中选出一支镶有红色玛瑙吊坠的簪子,满意的插在一个头梳云髻的年轻女人头上,女人化着浓妆,五官偏小巧,细长的眼睛用黑色描绘,右眼角下贴有一张红色罂粟花,尽显妖娆,嘴唇是采用的是最红的唇色,僵硬的脸好像从没有展露过笑颜。   “娘娘,您看下这样如何?”桃红笑着看着铜镜里的女人,下一刻笑容凝固,上一刻完整的铜镜已经支离破碎的摔在了地板上,在桃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头顶上又传来一句话,“更衣。”   “是,娘娘。”桃红赶紧拿出早就备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女人穿上。看着面前穿戴得妖冶的女人,桃红有一瞬间的晃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忘记了。唯一清楚记得的便是某一日她的主子开始爱上冶艳的红色,有点如痴如狂,她明明记得主子最爱的便是素色,还有清丽可人的妆容,而不是如今的浓妆艳抹。好在五皇子喜欢主子这样的改变。   “发什么呆?”女人从上往下的用余光凛视桃红,道。   桃红赶忙两手并拢,恭敬的躬身,“没有,娘娘。”   女人又看了桃红两眼,才继续道:“王爷去了皇宫,这会儿估计还未回来,你与本宫一道进宫吧。”   “诺。”   桃红紧步跟随走在前面的主子,这皇宫主子可比她熟悉多了,她只管跟着就好,一路上瞄到比她等级高的就行个礼,看着主子在一处宫殿停下,她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眼,这里的位置并不偏僻,相反还算是不错的位置,附近的殿所都是人声鼎沸,可是唯有这里静谧的让人颤栗,倘若不是附近的环境影响,桃红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处冷宫。   “娘娘,恕奴婢多嘴,这是您以前呆的宫吗?”   女人只是点了个头,然后在桃红的注视下进入黑色牌匾上用古文写着‘冉荷宫’三个大字的宫殿。   “娘娘!”桃红无奈只得跟上。   我终于回来了,可是物是人非,云月又该去哪里找您呢?最可笑的是云月连您最后逝世的殿所都无法打听出来。   桃红看到她的主子一脸的缅怀之情走遍冉荷宫,最后走到主殿旁的偏殿。在桃红的呆滞中,云月亲自推开染满了尘埃的木门,桃红忍不住咳了两声,云月严肃的会过头,用食指放在自己的红唇上,“嘘——!”桃红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它再次发出噪音。   “……我回来了,主子。我终于还是回来了……!”   桃红看着她的主子双眼噙着泪珠,溢满了眼眶却还是不舍得落下,配上那妖艳动人的脸庞竟有点楚楚动人,她看着主子用细皮嫩肉的手,珍重的直直抚摸过屋里的所有装饰物。可能是心情压抑了太久,导致云月有点精神崩溃的瘫坐在地上,厚重的尘埃轰散开来,红艳的裙摆上布满了灰色。   “娘娘!”桃红跑过去,试图要扶起云月,可是看到云月瘫倒在地上,眼眶的泪水决堤般滑落,一滴滴落在尘灰上,留下一点点的水滩,“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云月失控的抱着椅子痛哭起来。   这样子不行,看来要先把五皇子带来,让五皇子马上带走主子才是重要的!桃红看了眼精神崩塌的云月一眼后,头也不回的奔跑起来。   云月哭累了,没有擦拭脸上的泪痕,踉踉跄跄的离开冉荷宫,她不能这么懦弱,这里是十五皇子的房间,她岂能玷污了他的房间?像她这般无耻的人,怎么有面目踏入那个房间。   云月一路上磕磕碰碰、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导致她还未清醒过来就被狠狠的往前倒去,右腿率先着地,云月脸色一白,她分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膝盖传来阵阵的刺痛,云月自暴自弃的坐在地面上,把头埋在双膝间。   “你摔倒了吗?”   一瞬间云月以为自己有了幻听,如此熟悉的声音她怎么会认错?!她猛地抬起头。   殁烎被眼前带着沉痛的眸子吸引住,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即使她变化得有多大,连续两世都服侍他的云月,是怎么都不会忘记……   云月好像要把面前的瞪穿了,双眼都不敢移开一下。那眉目……分明就是十五皇子,尽管那头发不是她熟悉的黑发,眼瞳颜色也不是同样熟悉的墨黑,可是她依旧能清楚的分辨出来。如果那碍眼的珠帘面罩可以取下的话,就完全可以确定了!云月把自己的手搭在殁烎递出的手掌上。   “十五皇子……”云月迷乱了心神,痴痴的道出口。   “你认错了人了。”话音刚落下,一个重重的推力把他推开。   “云月,你没事吧?!来,给我看看!”来人紧张的东摸摸西摸摸,看到人没什么大碍才紧紧的抱住云月。   “我没事。”云月冷声说,眼神一直停留在殁烎身上。   听到怀里人说没事,五皇子才放下一颗吊着的心,转眼想要瞄是谁这么大胆,胆敢扶他的王妃。不看到还好,五皇子无力的弯下背脊,带着一点恭敬的声音朝那白衣男子说:“国师大人安好。”   殁烎点点头,“您是……?”   “国师大人可能没看过我,我比较少出入皇宫,在下是陛下膝下第五子,这次是因为两日后便过年了,特地向陛下请安的。”   “原来是五皇子。”殁烎继续往下说:“我还要去觐见陛下,就不和五皇子多聊了。”   “哪里哪里,国师请慢走。”   “嗯。”   没有任何的停留,在云月的注视下,殁烎从容的离去。当他成为国师的那一刻起,十五皇子北堂未泱的命运就与他完全的错开,他再也不是北堂未泱,当然就不会承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月,对不起,你为了付出了这么多,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看得出五皇子是真的很爱云月,他便放心了。 ☆、135   北堂傲越亲自为殁烎倒好一杯君山银针,尖细的茶叶漂浮在上面,很是好看,茶水清透碧绿,北堂傲越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听说你刚刚看见那个之前服侍你的婢女了?”   殁烎习惯的摘下脸上的珠帘面罩,纤长的十指无意识的在石桌上的水渍上乱描画,不时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浅笑,北堂傲越很庆幸自己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坐在他对面的人,否则必是看不到这难得的一笑,但是时间久了,北堂傲越就有点担心了,毕竟石桌并不是很平滑的那种,殁烎的指腹不知道会不会擦伤。   在殁烎不知道的情况下,北堂傲越在后面把皇宫的石桌全部换成了平滑的大理石石桌,隐秘的举动不是有心人是绝对不会发现了,最多就觉得帝皇可能在某些时候看不惯这些东西了,所以要换一换。   “嗯。”莫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叫云月。”   一个背叛者而已。   北堂傲越腹诽道,表面上还春风拂面,“朕记得了。”没一会儿北堂傲越手掌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的说:“朕还道有什么忘记与你说了,原来是这个。”北堂傲越很满意的看到殁烎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很喜欢殁烎把全部的关注都投注在他身上时的感觉,并且乐此不疲,等殁烎脸上显露了点不耐烦,北堂傲越才继续说道:“适才五皇子有来找过朕,想必你也知道吧?”   殁烎脸色一沉。哼,北堂傲越居然连五皇子和他说什么都知道,存心是要告诉他,北堂傲越的暗首会紧密的监视他,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殁烎点头,“我刚刚有看到五皇子,他说是因为年关即将来临,所以特地来向你请安的。”既然北堂傲越都知道,他也不躲躲藏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说。   北堂傲越倒满殁烎面前放着的茶杯,一副高深的模样说:“这只是其一而已,最重要的应该是后面的。”   殁烎投来一个眼神,好似说着‘有话直说,不要拖拖拉拉的’。   北堂傲越扮完了高深莫测,慢慢的喝下自己面前的茶,“还不是为了那个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口气里不乏鄙视的意味,殁烎不悦的看着北堂傲越,北堂傲越只得收敛收敛,“他要立那婢女为正妃。”   殁烎这才明白。云月是宫婢出身,倘若没有高高在上的傲帝的允许,她是不能被容许拥有正式的正妃名。虽然云月现在在五皇子的府邸里已经被称为皇子正妃,可是一天没有圣旨,就没有正名,待百年之后,五皇子和云月双双入黄泉时,她还是会顶着侧妃的名分,而不被允许合葬,她所生的孩子也不能被封为嫡子,继五皇子的爵位和产业。   五皇子果然是云月的良人,蕖妃当初的决定没错。还好他没有阻止。   殁烎心安了。   “……不知陛下……同意了吗?”殁烎断断续续的开口。   “云月的出生并不能拥有堂堂皇子正妃的名头,你应该知道。”北堂傲越没有正面的回答。   “嗯。”点头。   “五皇子的嫡妃也还健在,只是单方面被五皇子休了,没有朕的容许,这休息并不能作数。”   “嗯。”再点头。   “只有两种情况下,云月才能被册封。”   “是什么?”殁烎忍住自己难耐说。云月……他亏欠了太多,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也要她过得衣食无忧,五皇子现在很宠爱她,一旦芳华逝去,之后的事情又怎么说得准?   “最简单的就是她被正一品的官员收为义女,不过这一点可以直接剔除了,现在的正一品只有丞相安陵墨垣,他自是不会收一个小小的宫婢为义女的。”当然,安陵墨垣现在还是孤家寡人,连个嫡妻都没有,怎么收个义女?   “还有一个是要炎烈至高的皇权拥有者——傲帝陛下开尊口册封。”殁烎直截了当的戳中真相。   北堂傲越满意的笑脸相对。   “你要什么?”既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那就一定有很大的阴谋等着他。他印象中的北堂傲越从不做亏本事,凡事都会有等同的代价。毕竟封一个出身低微、还曾是宫婢身份的女子为皇子妃,很容易招人口舌和诟病。   鱼儿上钩了,“当朕的帝后,唯一的帝后。”北堂傲越怕他听不清,继续清楚的复述了一遍,“朕要国师殁烎当朕唯一的帝后。”   “……”其实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北堂傲越的打算,可是在听到的那刹那,他还是无法接受的将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杯里剩余的茶水倒在他的腿上,好在茶水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不是沸腾的水。   北堂傲越变了变脸色,急匆匆的起身,跑到他身边,呼吸急促的撩开他的裤脚,不带任何杂念的检查他的腿上是否有红肿烫伤的痕迹。   “怎么样,会不会很痛?”   如此担心的一面并没有换来等同的回应,殁烎不发一语的把自己的裤脚弄下,北堂傲越阴沉的板下脸,露出自己一直隐藏在人下的真实性格,北堂傲越手极快的箍住他的手,眼底有着深深的愤怒感,唇紧抿着,“虽然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但是朕绝不容忍你如此的忽视它!”   殁烎被北堂傲越眸子里反射的情感迷惘了一下,继而闭上双目,缓缓的说出,“为何一定要我当帝后,……即使我现在是国师你都不肯放过我?你不是只想要这身子,我给你啊!”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也加大了很多,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灰白的双瞳被泪水滋润,睫毛上都湿了,情绪还有点失控的情况。   北堂傲越想要压住心里翻滚的怒气,可是压抑了太久,频临爆发的阴沉性子都有点冒头的冲动,为了不伤害到殁烎,他只能重重的拍在石桌上,巨大的重力没有让石桌分裂,只看到石桌上慢慢脱落的石屑,还有一点点的殷红。   “朕可以让你一次一次的拒绝,可是有一个要求,”一双泛红的眸子专注的看着殁烎,让殁烎无处躲闪,只能正面交锋的对看,“以不伤害你自己为前提,知道吗?!”   殁烎冷静了下来,“我不当帝后,这是第三遍,我希望这是最后一遍。”   “好。那么那宫婢只能继续当她口头上的嫡妃了。”一个永远不被人承认的嫡妃。   “你——!陛下当真要强人所难?!”   “朕已经给了你选择。”   殁烎重新戴上珠帘面罩,动作稍大的起身,疾步向前走,快出亭子时,他却又矛盾的停下,“我会再考虑下。”   “朕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便是新年,朕会在除夕之夜在龙璃宫等你的答案,假如你那天没有出现……朕就会当你放弃。”   “……好,两天后……”   在殁烎离开后,石桌应声倒塌。   只剩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内他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来保住殁烎的生命,帝后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他不容殁烎说不。   一年后,这天下都会被他踩在脚底下,他可以在最高的山顶上看他筹划了这么多年才得到的江山,到时江山美人都到手,何其美哉!   一年后,就只剩一年,到时假若殁烎不想留在皇宫,或许他会放下所有,陪他一起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前提是江山到手。   张烙拿着一盘殁烎最喜欢吃的糕点到的时候,等待他来的只有一地的碎石头,看了眼呆坐的北堂傲越,他了然的对北堂傲越揶揄了下,“陛下,您操之过急了……”   “朕没有时间让他考虑了,年后朕就要开始征战了。”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着急。他不在皇宫,他怕又更多的变数等着他,还有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着殁烎的太子,一旦被太子发现殁烎真实的身份……   也许他该考虑把殁烎一起带走。   安陵墨垣挽起衣袖,陪着一名穿着简单素服的男子洗衣服,脸上带着的居然不是他惯有的邪魅笑容,而是一个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不时二人还会耳语一番,颇有亲密的模样,只可惜一人的眼里只有亲近而非爱慕,另一人却满眼的爱慕之情。   “今日我不用上朝,陪你洗了一大早的衣服,开心了吗?”   李宥鸢扁起嘴,“只是那么一天而已,墨垣,下次我们能不能换换,不要洗衣服了好吗?大冬天洗衣服真的很考人的毅力的!”语气里满是抱怨,不过倒是没有多怨念,嘟哝的嘴让安陵墨垣看了有些开怀,安陵墨垣居然用他全是泡沫的手摸上李宥鸢的脸颊,重重的捏了下,笑声掺杂着惨叫声不断。   “模……元……饭手!脏……细了!”被捏着脸颊的李宥鸢口齿都发音不全了,可是罪魁祸首还是没有放下作孽的手,还有点上瘾的感觉。“饭手啦!”李宥鸢怒瞪着安陵墨垣,安陵墨垣这才放下手,放着肚子肚子乐呵,让李宥鸢气得更惨,一个猛扑,吧安陵墨垣扑倒在地上,上下其手,一边得意洋洋的对安陵墨垣说:“让你再捉弄我!哼!”说完这句话后,李宥鸢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好像是跨在了安陵墨垣的身上?脸一红,李宥鸢快速离开安陵墨垣的身体,“我……我走了!再也不洗衣服了!下次和你赌,也再也不赌洗衣服了!”   地上只剩下一个浑身沾满水的安陵墨垣,安陵墨垣在李宥鸢离开的瞬间就变了脸色,换上他标志邪笑,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陛下啊陛下~ ☆、136   云月依旧维持着妖冶的形象,才午睡完的她脸上还全是睡意,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沉浸在朦胧的状态中,桃红猛地推开门,较大的门声让云月吓了一跳,带着王妃的威严凛然看向桃红,“桃红!”   桃红这才匆匆行了礼,急促的呼吸还在持续着,“娘娘……娘……”喘着气的她一句话都还未完整说出口。   云月蹙眉的看着桃红,“本宫说了几次,做事要不慌不忙才得体。”给自己插上一支小簪子,“有什么事,说。”   桃红缓了口气,心跳平复了之后才道:“娘娘,府外有人找您。”   云月手上的动作一顿,会来找她的也只有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了吧?上次王爷给他的钱难道又花光了?“让他等等吧,一会本宫就出去。”   桃红疑惑了下,但还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沉默的点了个头,合上门准备出去和府外等候的人传达云月的话。   这么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云月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为的就是让她的哥哥吃点苦头,现在外面还凉着呢,临近过年也是炎烈最冷的时候。   桃红在府门口站着等待她主子的到来,耳尖的听到不远处有轻盈的脚步声,桃红赶紧回头看去,“娘娘,您可算是来了。”   云月没有理会桃红的失礼之处,继续往前走去,一跨出府门,阵阵的凉意袭来,她浑身不禁一颤,抬头看外面,没有看见她那只会惹麻烦的哥哥,只有两个人站在离府门较远的地方,两个人打扮都有些怪异,其中一个打扮比较正常的是个瘦小的孩子,估计都没有十二岁,虽然容貌气质都不错,可是看他低垂的眉眼和微躬的身子,他应该是服侍人的。属最特别的应该是那个个字较高的人,身上披着一件精贵的貂毛披风,从头到脚包的十分的严实,愣是让一点风都吹不到他的皮肤,手上还有精致绣纹的手套,以致她看到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暖和了。那人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带有长至腿部的黑色纱巾,风一吹估计都不会吹起来,只是这么静静的站在尘嚣下,却依旧能维持自己身上独有的气质,云月又一瞬间的失神。   愣神的云月不自觉的吐出四个字,“十五皇子……”小小的脚更是不由自主的朝那人走去,离得越近,那人身上带有的独特香味就更明显,更浓郁。   殁烎的腿已经有点麻了,毕竟以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上更是被寒风肆虐,终于看到他要找的人,心情自然愉快起来了,“云月。”他温柔的说出面前穿着艳丽,盘着少妇发髻的妇人的名字,一说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等他回神时,身上已经挂着一个软绵绵,带着脂粉味的女人身体。他脸色不禁一红,这是他第一次和女人如此的接近,上一世的云月都未敢如此的拥抱他。   殁烎无奈的一笑,右手抬起,把自己的掌心覆在云月的头顶上,一下一下的轻抚,下一刻他就敏感的感受到他胸前的衣服带着一点点的湿意,冰凉的贴着他的肌肤。   “……十五皇子……是吧?”口吻中带着一抹似不确定又肯定的语气,殁烎发现箍住他身体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他心疼的回抱云月,轻声的回应她,“嗯,云月。”   伏召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冷眼旁观着,只有站在不远处的桃红发现,被她主子紧紧抱住的人,那被忽略的另外一人,弥漫的阴霾可怕得让人瑟瑟发抖。   “您真的没有死,没有,我就知道,十五皇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云月破涕而笑,终于松开自己的手,释怀的一笑。   她还记得,如今的她是五皇子的妃子,再也不是那皇宫里小小的一名宫婢,她的行为一直被很多人监视着,她不敢想象如果陛下知道她今日和十五皇子如此的亲密,是否会痛下杀手。她死不要紧,就怕连累了她最爱的人。   “恩,我好端端的,不过这外面太冷了,云月可能请我进去喝杯茶?”   云月冲殁烎嫣然一笑,“当然可以了,请进。”   云月让桃红出去冲泡她收藏起来的上好君山银针。   那是十五皇子最爱喝的茶。   殁烎一进屋就摘下了头上的斗笠,斗笠下的脸是云月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银白的发丝垂放在脖颈处,长长的刘海盖住他的半边脸,另外半边脸上盘踞着凤涅槃的图案,不细细看的话都不能分辨出那霸着半张脸的究竟是用绣的还是纹的。   云月的眼睛凝聚了一点水意,她走到殁烎的面前,盈白的手慢慢抬起,就要抚上那张脸时,却被人狠狠的拍下,她不悦的看过去,是跟在主子身边的人?   “没有国师的允许,谁都不能触碰国师。”伏召面无表情,一副秉公办理的模样。   云月‘哧’了声,“本宫是皇子妃,一个小小的太监……!”在她还没有训斥完毕时,殁烎就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不要怪他。”   云月怔楞的看着殁烎,良久才说:“……是。”   伏召看到殁烎这么对待云月,心里有点舒爽,这女人真是碍眼。   云月忽略伏召的存在,继续往下说她早准备好的问题,“当时……脸一定很痛吧?”这么一大片,怎么会不疼?“为什么您又会从十五皇子变成国师?”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我已经是国师,日后见到我要记得叫我国师,不要再说漏嘴了,十五皇子……这个人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   “诺。”   “其实我今日来是另外有事和你说。”   “十五……不,国师大人请说。”云月很不习惯叫北堂未泱国师。   “你可想当五皇子的正妃,就是所谓的嫡妃?”   云月伪装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指蔻无意识的往桌子上敲击着,“我已经是五皇子的嫡妃了,国师为何会这么问。”   “没有傲帝的昭示,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云月已经知足,一生拥有五皇子的爱意,云月就要感恩戴德了。”云月心里正泣着泪,她根本不稀罕五皇子的爱,即使五皇子对她的情意,有一段时间她非常的感动,但是也止在感动,其他只有内疚,再无其他。   “我今日来这,,只想问你一句,你想当五皇子真正的嫡妃吗?”   没有任何犹豫的,云月马上回答,“不,我已经很满意如今的现状。”云月比谁都明白殁烎为何会这么问,想必是陛下有什么要求吧?一次次的压榨,还不够吗?“云月不想余生都被人议论,现状不是挺好的吗?除了那不要紧的诏书,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五皇子唯一的妃子。”所以必须对我毕恭毕敬,无一丝的不敬。   “倘若到时五皇子另结新欢呢?”   云月苍然一笑,“云月区区一名宫婢,能到这个位置已经很开心,年华逝去,失宠也就不可怕了,最多一人守住一个小房子过活。”所以您不必为我牺牲任何。   “云月,其实我一直很想当面问你,你开心吗?”   云月点头,只要您和我一起活在这个世上,那我便开心。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殁烎起身冲云月一笑,“我要回宫了,陛下还在等我。”   云月着急的起来,颇不舍的说:“国师!”转而一想,如果十五皇子多呆的话,还指不定陛下会如何呢,云月勾出一抹勉强的笑容,眼睛里尽是哀伤,“国师……有空可否来看看云月?”他日要见到十五皇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吧?   “恩,外面天冷着呢,我自己出去便好。”   “好,国师慢走。 ”云月半阖双目,迟钝了一会,微启唇,“国师,小心陛下。”   殁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知道。”   等殁烎和伏召都离开了,云月趴卧在桌子上,一滴清泪流下,“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十五皇子还活在世上,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今后的你就只是五皇子的妃子,也只能是。”云月呐呐的喃喃自语。桃红拿着茶盘,侧站在门口处,脸上有些动容。   她从来都不知晓,原来她的主子心里装的不是五皇子,而是刚刚的男子。不过那人……是国师吧?   殁烎迟缓的走出五皇子府邸,身形微微不稳,伏召担心的顺势扶住,“国师……?”   “我没事。”殁烎牵强的笑容引来伏召更大的不满。伏召愤恨的往府邸里面看去,假如现在有人看到的话,就能看到他的双眼正诡异的变化,黝黑的双眸变成了淡金色的竖瞳,一双只有兽类才会拥有的竖瞳,可是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原状,好像刚刚的都是假象一般。   一回到皇宫,殁烎就打发伏召回神殿,自己则去了龙璃宫,一路上都张灯结彩的,喜气正浓,殁烎慢一拍的发现,明日便是年三十。   撇去多余的心思,殁烎继续往龙璃宫的方向走去,还未到达就看到张烙老远的就冲着他笑,好像是料到了他一定会来的一样。   “奴才叩见国师大人。”张烙行礼后,径自推开龙璃宫的大门,“国师请进。”   殁烎沉默的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貂毛披风,拿给张烙后就进去了。   北堂傲越翘首以盼的终于等到殁烎的到来,他无声的一笑,把手上握得紧紧的,绣着龙纹的黑色谕旨递给殁烎,“明日昭告天下,好吗?”脸上虽然表现得十分的自信,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手心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他一整日都绷紧了神经,双眼就没有离开过殿门。 ☆、137   殁烎停留在原地,珠帘面罩下的脸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上方的北堂傲越朝他伸过来的,那让他感到无比的耻辱的黑色谕旨,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无数次的让北堂傲越以为是不是自己失策了。   面对殁烎,他从来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这一次更甚。   只要殁烎同意,那么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北堂傲越的眼里不敢透露出一点点的信息。   “……一次,”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应声消失,那张半平凡半惑人的脸颊透着隐忍,灰白的瞳目犹如幻化成利刀,恨不得全部插入眼瞳里映射出来的人,“一次……”带着咬牙切齿的声声,“又一次的逼我做我不想做的决定,这样您……才会开心吗,父皇?”为什么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的事,到了他的手里,就一次次的变了样?“您真的要让我一辈子都遭人唾弃吗?”灰白的双目并没有多余的水雾,冷静得可怕,好像他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偏偏他的口吻中带着深深的恨意,北堂傲越只得握紧自己手上的谕旨,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朕以后都不会在胁迫你做任何事,朕以父皇的身份向你承诺。”   殁烎轻声笑了下,用丝毫不相信的眼神看向北堂傲越,带着深深的鄙夷声,说:“您认为我还会相信吗?”   北堂傲越一步一步步下台阶,又有谁理解,这几个短短的台阶却是有如万金重,每跨一步,他内心的煎熬就多一分,他如今最想守护的人,似乎真的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好感了。   陆白卿,你果然还是赢了。   直到走到殁烎的面前,北堂傲越把手上握得紧紧的谕旨伸向殁烎,“最后一次,这是朕最后一次逼你。”因为对于他来说,保住殁烎的命是他最重要的事,所以被眼前人唾弃又如何?   这仅仅是身为帝皇的北堂傲越保护最爱之人的方法,过程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重要。   “朕向你承诺。”也许北堂傲越也不知道,现在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执念。   殁烎瞥向那绣着龙纹的卷轴,几次即将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他内心非常的挣扎。   一旦他接下这圣旨,就意味着他要以男子的身份成为受万人诟病的帝后,一朝为帝后,除非身死魂灭就永生永世都为帝后,等于是和北堂傲越死死的缠绕在一起。   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今日是最后的期限。”   “朕不会让你以国师的身份成为帝后,只需要你在大婚时扮以女子之身嫁与朕,大婚过后你依旧会是炎烈唯一的国师。”   “朕向你许诺,不会有任何人阻挡帝后真正的身份。”   北堂傲越每隔一会就说一句话,让殁烎在挣扎时更加的混淆起来,一步步的蛊惑着。   殁烎半阖眼,一言不发的踌躇了几次,终究还是从北堂傲越手上接过沉重的御诏。   北堂傲越满意的一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半。   “你要记住今日你说的一切。”   “定不会忘。”   十日后,你便会是朕炎烈唯一的帝后,终此一生都将脱不开朕给予你的枷锁,牢牢的锁住了你。   “云月变五皇子正妃的旨意什么时候才会下达。”殁烎半阖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谕旨,说。   “年后,不出五日。”毕竟还要时间给那女人洗白。   “好。”殁烎没有和北堂傲越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拿着谕旨离去。   北堂傲越看了下空了的手心,“还好……他还是收下了,不是吗?”   或许晚上要去找找那火麒麟?   在北堂傲越失眠的第二天,也就是除夕,朝堂上被一昭告震了下,一时间各官员纷纷交头接耳,不过北堂傲越心情还是很愉快的,所以也放纵他们把肃穆的殿堂弄得和宫外的集市一样。   北堂傲越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个自认为很舒服的姿势,身形微微斜靠,右手握拳,支撑自己的下颚骨,左手放在宽大的御座扶手上,嘴边的弧度一直没有改变。   北堂昊和安陵墨垣或许是整个嘈杂的殿堂上唯一还保持着理智的。对于一早就扔来晴天霹雳的消息还算淡定。   北堂昊还在想着北堂傲越突然宣布十日后会迎娶闲置了将近三十九年的帝后人选,偏偏不和说被选为帝后的是哪家的千金。他早就知晓,现在与前世的际遇相差了太多,比如他的父皇没有在他二十二时离宫远游,没有在二十六岁时把帝位传与他,连盛宠一时的蕖妃在这一世下场都有点凄凉,如果他打探的没错,蕖妃只被北堂傲越宠幸过一两年,并没有前世将近十年的圣宠,蕖妃这一世还在芳华依旧之际就魂归皇权,最令他觉得不解的是,蕖妃还胆敢篡位?!上一世孤老深宫、安稳一世的蕖妃这一世只换来遗体被随意丢弃在宫外,可能连个凉席裹身都没有。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乱了套,完全搭不上边,偏偏他连个合理的解释的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一世该有的和不该有的?有一瞬间北堂昊脑海里出现了诡疑所思的猜想。   是不是也有人和他一样,以异样的姿态重生了?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历史完全偏离了前世。而那个人……会不会是这一世偏离了最多命数的北堂未泱?   安陵墨垣则在一旁有趣的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有失望的,有怀疑的,更多的是在猜想谁会成为北堂傲越的岳父。   他促狭的扫了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北堂傲越的脸上。   陛下……诡异的十分开心啊~   不对劲,极不对劲~   按他的了解,傲帝对于北堂未泱一直都有超越伦理的爱恋,曾经一度他都发现过,随着十五皇子的‘死去’,换了个身份的国师殁烎应该也承继了这份畸形的爱恋。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想象……   ——傲帝是另有打算?   安陵墨垣有趣的轻挑自己的眼尾,看来这事还是得查查啊~,不然如果一不小心真被他猜对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十五皇子……可是他要的人!   大约一刻钟后,朝堂上才渐渐安静了起来,北堂傲越放下自己的右手,摆正好姿势,恢复了威严的坐姿,一双鹰眼眼利的俯视底下密密麻麻的大臣。   一名官员哆哆嗦嗦的出列,行了个礼后,结结巴巴的道:“陛下,不……不知……不知帝后……娘……娘娘……是何……何……何许人是?”   这一出糗,让一旁的官员暗自抿嘴窃笑,安陵墨垣有一刹那也觉得颇有点无颜,比较那是他那派的人不是?!   北堂傲越今日心情极好,自然不会与这官员失礼计较,“帝后是朕一次出宫时遇见的,之后便一直把他藏于深宫,思考再三之后,朕觉得他完全有当炎烈帝后的资格。”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了,炎烈的守护者啊~。   被北堂傲越一懵,众大臣就更不知所措了,他们能冲陛下说,您这说等于没说吗?   又一官员出列,“臣斗胆请问陛下,不知道帝后娘娘可出自哪家的千金?”   北堂傲越依旧笑着,“他无父无母。”作为国师面世,的确无父无母,但是简洁有力的声明瞬间却又让底下的人炸锅般的吵闹起来。   无父无母?!那不就是来历不明、身份低微?!他堂堂的炎烈大国岂能让这等人坐上帝后之位?!每一任的帝后必是出自一些大家族里,再不济的也是没落的世家,怎么也没发生过平民为帝后之事啊!   安陵墨垣看北堂傲越的样子就知道,这谕旨不管他们的意见怎么样,必是不会有任何阻碍的继续,不会改变。   在安陵墨垣还没有出列表态的情形下,北堂昊居然率先出列,他行了个礼,朗声对北堂傲越说:“父皇,儿臣认为帝后之事还需商讨一番,这么快下定论,可能众臣也难以信服。”   官员纷纷点头,如果帝后人选出了问题,有可能这块大馅饼就会落在他们的头上,虽然这可能性小的不能再小了。   敲打出头鸟,既然北堂昊先表态了,那他安陵墨垣也能放心的附和了,“臣附议太子殿下的看法,帝后一事太过仓促,需从长计议,望陛下三思。”安陵墨垣心底其实已经有七分肯定,所谓的帝后只是个幌子,一个能让帝皇光明正大亵玩亲子的名目。   一人接一句的附议,北堂傲越却丝毫没有变过脸色,依旧笑脸盈盈,“朕要娶的帝后与你们何干?难道还要你们替朕洞房不成?朕意已决,十日后变会迎娶帝后。”   虽然帝皇是笑着说这段话的,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后背都觉得阴森森的?这句话明明没有一丁点的威胁语气来着……   北堂昊没有后退,“陛下请三思。”   安陵墨垣笑着跟着继续附议:“望陛下三思。”   众大臣齐齐跪下,头纷纷点地,同声道:“陛下三思!!!!!”   北堂傲越不在意的起身,俯视底下还站着的两人说:“既然你们如此喜欢跪着,那便继续跪着吧,爱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朕还会吩咐太监给你们备好三餐,爱卿们大可放心。”说完话就领着张烙离开大殿。   大臣们以为北堂傲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跪到午时时,一排排拿着午膳的太监蜂拥而至,强行给他们塞入米饭那些,他们大声喝退,太监们也不痒不痛的回答,“陛下有令,一定不能饿着了各位大人,必须让大人们用完膳食,至于怎么个吃法,陛下说……随意。” ☆、138   皇宫寻常路径上最近都聚满了人,开口闭口的就只有那件事,只见又有几个宫女聚集在一处林荫,纷纷左右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多余的人了,才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终于要纳帝后了!”一个较大的宫婢表情夸张的说,话音虽然高昂,但是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兴奋感,只有浓浓的惆怅,她用手扫了两下鬓角,虽然才仅仅三十岁,可是两鬓间却已经长有几簇白发,眼角也有了无法用任何养颜圣品抚平的细纹,只是这么微微皱了会眉头,眼周附近的细纹也会跟着起来。   “是啊,我们也该死心了。”附和的宫婢应该是和第一个开口的宫婢一般大的年纪,只见她看着身旁站着的艳丽宫婢,‘啧啧’了两声,颇为可惜的道:“小容啊,可惜了。这里就属你最年轻漂亮了,可是在皇宫里……估摸着你也会和我们一样,只能坐等容貌老去……”   那带着幸灾乐祸的一句话,让唤作小容的宫婢笑吟吟的盯住那人的眼睛,“这就不劳烦姐姐您担心了,姐姐还是先用大姐送给你的细肤露吧,指不定用个十来月,”带着讥讽的眼神瞥向刚刚嘲笑她的宫婢,“指不定呐~姐姐您可能还能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呢~!”然后眼角挑高,心高气傲的说:“再说了,这还没大婚,谁能确定帝后的位置就真的坐稳了,即使大婚了,又有谁确定陛下不会宠幸我们呢?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精心的保养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其余人不语了,估计是习惯了艳丽宫婢大言不惭的话,众人一致缄口,然后讨论起另外一个话题,“对了,你们知道帝后是哪家的千金吗?”   “我听说啊~”说话的宫婢神秘兮兮的往自己的左边看了眼,手掌侧边贴脸,窸窸窣窣的说:“我们这帝后娘娘是个男人呢!”   这个消息够劲爆,一时间个个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抛出惊人秘密的宫婢身上,宫婢挺了挺腰板,脸上好像写着几个字“还是我消息多吧!”,如果她是若无的话,估计这会儿要摇摆起身后的尾巴来了。   “真的吗?”   “恩,你想啊,陛下已经好久没有宠幸后宫了,听说陛下最近是爱上了男色,前几年还有男宠到宫里呢,不过听闻没多久就被陛下遣走了,不过……”   “不过什么?!”几个人着急的同声问道。   “不过……有人说那几个进宫的男宠长得都很像一个人。”说到这,宫婢居然不敢说下去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假如她说了,可能后面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长得像谁?!”   “不说了,我先下去干活了,下次再说吧。”宫婢拿起地板上放着的东西,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跑走了,那跑步的姿势会让人以为后面是有只野狼跟在她后面。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的散去,不过留在她们心底的问题一直没有消散。   那些个男宠是像谁呢?   一双金色竖瞳隐藏在树荫后面,平时可爱的小脸蛋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嘴角上还留有吞吃玩毒物的血液。   帝后……是谁?伏召蓦地想起那日看到颠鸾倒凤的情景,在他看来,北堂傲越对殁烎的爱已经深入骨髓,不是纯粹的发泄欲望那些。   那么……帝后……?   不,北堂傲越应该不敢,一旦被人发现……!   伏召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帕,慢慢擦拭他嘴边留下的血迹,直到白帕上染上了暗红的血液后才停手,随意把帕子扔在附近的河里,一走了之。   路过的侍卫很无措的看着之前还在游来游去的鱼儿下一刻就一只只扁着白肚子,无力的漂浮在河面上,成群的鱼儿死得一只不剩。   伏召先回自己房间换了一件衣服,然后马上去殁烎的寝宫,他要好好的看看,究竟是不是那人。   殁烎早就在寝室里等着伏召了,乍一看到伏召他就喊了下伏召了名字,伏召赶紧进去行礼,“叩见国师。”   殁烎皱起眉头,是他的嗅觉出了问题么?为什么在伏召进门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腥味,如果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应该是血腥味。他暂时把这事搁在心里,冲着伏召说了句:“你最近收拾我寝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盒子?”   “盒子?”伏召故作惊讶的疑问道。他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老半天了才说:“回国师,奴才没有看到什么小盒子。”   “没有吗?那没事了。”说完了话,殁烎就转过了头,视线没有焦距的望着某一个地方。   伏召静默不语了半天才退出了殁烎的寝宫,关上门的瞬间,他的嘴角露出个与蛇伸出蛇信一般的笑容,金色的竖瞳好似冲破了什么阻碍,肆无忌惮的出现,隔了不久金色竖瞳渐渐消退,墨黑的眸子重现在人前,伏召没有爱惜之意的用力敲击自己的头部。   又差点失控了。想到这伏召小脸皱成一团,看来最近还是少吃点毒蛇吧。   在伏召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之际,一个人影越过他用力的推开门,他身形不稳的扶住一旁的柱子,下一刻也跟着进入殁烎的寝宫。   “国师!”伏召着急的大喊出来,叫完之后才看到房内的两人同时看向他,殁烎颇无奈的看着他,而另外一个人‘杀气腾腾’的怒视他,他以为是陛下,没想到……却是许久没见的小王子北堂鸿煊。   “小王子,没有暗首的放行,您是怎么进入神殿的?”伏召板着脸说出严肃的话,可爱的脸庞偏偏没有赋予他这样,显得尤为的可笑。   “滚开!”北堂鸿煊冲着伏召怒喊了一声,接着就眼睛一转不转的只专注于殁烎,肩膀忍不住的微微颤栗,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口银牙咬得死紧,面部表情也狰狞得可怕。   “小王子,没有国师的命令,您不能私闯神殿,否则……”伏召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殁烎打断了。   “伏召,你先退下吧。”   “国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他剔除在外呢?!伏召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才带着让殁烎不甚了解的眼神离开。   “鸿煊。”他的手放在北堂鸿煊的肩上,他的手好像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让精神暴走的北堂鸿煊渐渐清醒过来,肩部的耸动终于不再颤着。   “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北堂鸿煊在斟酌着怎么说话,可是越想就越不安,他豁出去的说:“为什么……要当帝后……?!”在听到他皇爷爷要立帝后的时候,他就清楚的明白,帝后根本不是被人说的什么是皇爷爷在宫外偶然遇见,带到皇宫宠幸后,得到皇爷爷的宠爱,近而一步登天,用平民的身份一举跃为炎烈的帝后。   嘁,居然还说是个女子?!   皇爷爷对小皇叔的占有欲,不用看都知道,不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女人,不用想也知道,所谓的帝后……指的其实是小皇叔。   听到北堂鸿煊说的话,殁烎脸色一变,好在有面具的遮挡,才没让北堂鸿煊发现,可是他搭在北堂鸿煊肩上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却清晰的传达给了北堂鸿煊。   “为什么……要当……帝后?”低着头的北堂鸿煊猛然抬起头,一双倔强的眸子现在禽满了水雾,无声的控诉着他。   “……鸿煊,”他哽咽了一下,“你以后就会明白,不管我的选择如何……等待小皇叔的只有被傲帝陛下随意摆布的命运。”   “皇爷爷胁迫小皇叔的吗?!”   “不,不算。”他艰难的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或许算是交换吧,等价交换。”   在殁烎无心的话语中,让北堂鸿煊开始明白,手上既无权势又无可以让人诚服的东西,等待他的就只有一件一件的私有物被剥夺。   “帝后……非当不可?”   “小皇叔只能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只能承受,不过终有一天他会让北堂傲越后悔今天的决定。   脸上有一下冰凉,在他的震惊中,他分明感受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压着他的珠帘面罩,亲吻了他的脸颊。   “小皇叔,三年,三年后鸿煊一定会让您恢复自由。”   北堂鸿煊的话让殁烎无语,北堂鸿煊想象得太简单了,让他恢复自由?是打败北堂傲越还是越过他的父王?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况且他也等不到三年。   “鸿煊,或许小皇叔要和你说实话,”他不能再让鸿煊沉浸了,“小皇叔不可能会接受你,现在也只能把你当成亲人而已,不要逼迫小皇叔连你都疏离了,好吗?”   又不是第一次疏离。北堂鸿煊心里暗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小皇叔就不能先忽略吗?只要乖乖等待鸿煊便好。”   殁烎无声的一笑,他现在才知道虽然鸿煊小他三岁,可是长得却与他一般高了。   “鸿煊,如果你能一直是从前无忧无虑的鸿煊,那该多好,那么小皇叔或许就不会这样担心了吧?”殁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可是不可能,无忧无虑?这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伪装。北堂鸿煊装成没有听到一样,困惑的问道:“小皇叔你说什么?”   “没有。” ☆、139   北堂鸿煊一夜未睡,屋外一片通明,一盏盏红得让人想要扯下的灯笼高高挂着,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可是殿门口还是络绎不绝的看到一拨又一拨人在他面前走过,脸上基本都是笑靥,只因为今天是炎烈的帝王北堂傲越的大婚之日。   小皇叔这时候估计应该已经在准备梳洗了吧?   北堂鸿煊没有猜错,此时的殁烎的确是坐在梳妆台边,房间里并没有挤满了人,毕竟他出嫁的事情在皇宫尤为的保密,北堂傲越怕他尴尬,也只是请了几个手底下绝对能信得过的宫婢过来,一点点的给他装扮。宫婢一共七人,其中二人在给他备好大婚在穿的衣物,一人给他整理好待会要用的头饰,一人备好他要用的脂粉还有其他的东西,还有两个人则在他的脸上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抹上一层又一层的东西,最后的一人摆弄他的头发。   过了一个时辰后,在殁烎亲自见证下,看着自己慢慢的蜕变。在那一双双妙手之下,他早已不能认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本来平凡的半张脸颧骨上扫上一点樱红,仔细描绘的眉目变得楚楚动人,一副在寻求人保护的弱者姿态,另外绣凤涅槃的半张脸则是被人用红色的特制彩色笔一点点的描绘出整只凤涅槃的形态,尤其是他眉梢处的凤头的眼睛处点上一点朱砂,在凤冠图案边上小心翼翼的贴上一粒粒呈透明状的细小琉璃,平时都是随意绾上的发丝今天一反常态的用上的极具美态的发髻,只见有两把小的发髻朝后脑勺那倒去,露出一个完美的倾斜线,发髻后分别插有三串长至后背的玛瑙饰物,两鬓间都插有两个黄金打造的精致饰物,无一例外的,上面都镶嵌着红色的玛瑙石。   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女人……是吧?   殁烎情不自禁的抚上自己的右脸,一脸迷惘的盯着镜子里映射出来娇媚动人的‘女人’,久久不语。   早就准备好吉服的两名宫婢走到他面前,动作统一的向他行礼,异口同声的道:“吉时快到了,请您更衣。”下一刻一件黑色绣着凤凰的吉服出现在殁烎的面前,他看着那红色的衣襟上都缝有一只又一只的小凤凰,半天不语,等到两名宫婢想要再次催促的时候,他才渐渐起身,动作缓慢的平伸出两手,像具没有思想的傀儡人,任由她们在他身上摆弄来摆弄去,直到红色边缘,黑色绸缎为主色,在中间处绣有炎烈国标的腰束弄好后,他才有空转身看镜中的自己。   吉服的下摆完全就是罗裙,他僵硬的走动了几下,凝重的看着自己脚下迈不开步子的两腿。一旁的宫婢示意他坐回桌子上,然后一件一件的给他的脖子和两手腕间戴上黄金饰物,最后抚摸他的两手,殁烎惊了下,“你在做什么?!”被弄了一整天,他早就频临崩溃的边缘,他从不知当一个女子会是这么累,成亲更是累,最主要的是一身女子的装束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   宫婢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不过倒是和他解释了起来,“奴婢在给您按摩,一会再给你上点滋润皮肤的膏体,这样手会比较好看些,等会也好上蔻丹和指套。”   殁烎不语了,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在意一直抚摸他手背的手,对他来说,女人的碰触更加让他害怕,除了云月和蕖妃。   感受到指甲那有一点冰凉感袭来,他就知道,这就是那宫婢所说的上蔻丹,从前看蕖妃那涂满蔻丹的指甲他还能抱着欣赏的姿态看着,如今换了个人……他真有点消受不起,等到两手的无名指和尾指都戴上镶嵌着红玛瑙的指套后,他不禁呼了口气。   总算是好了。   “请您戴上这纱巾,随奴婢从暗道离开。”   他接过红色的纱巾,轻轻的挂在自己的两耳处,看到床后出现的暗道,他提起自己拖地的裙尾跟在宫婢的后面离开。   国师大人今日身体十分不佳,所以要缺席炎烈一大盛事,傲帝迎娶帝后的大喜之日的消息已经传遍炎烈,他自是不能从神殿离开。   北堂傲越早就更换好吉服,脸上无法掩饰的喜意让张烙看到也一起跟着开心。   陛下还是得到了那人。   “张烙,好了吗?”   “回陛下,暗首回报娘娘已经从密道口去到了偏殿阁,只要等礼炮一响起,娘娘就会和陛下一起出去。”   “好。”他的未泱,最终还是属于他的,这就足够了。爱不爱早已不再重要。“张烙。”   “奴才在。”   “朕大婚后,你就恢复回以前的身份吧。”   “陛下,奴才这样很好。”张烙急不可待的回道,生怕自己被主子舍弃了。   “大婚后不久,朕便要征战四方,在这段时间朕唯一相信的只有你,到时你就跟在国师的身边,一步都不得离开。”   “陛下……!”   “不用多说了,朕已经决定了。当初朕答应过你,会把那太监赐予你,朕不会食言,等你变回暗首时,就把那太监带在身边吧。”   “陛下!……”张烙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北堂傲越一个眼刀扫过,“……奴才遵旨。”   在太阳快要高升之际,一阵接一阵的响亮礼炮响起,彩带从高处飘落下来,带来丝丝唯美感。   张烙再一次给北堂傲越整理衣物,然后推开门,隔壁的房间同时也出现开门的声音,北堂傲越和殁烎同时踏出门,对视无言。北堂傲越高兴的笑开了颜,对着殁烎用药物改变过眸色的黑眸笑得异常的灿烂,眼睛里迸发出的神采亦是殁烎从没有见过的,一刹那间,殁烎觉得自己好像沉迷在那双眼睛里,许久都没有回身,等他恢复神智的那一刻,只看到面前递来的一只宽大的手掌。   ——这就是他的父皇,他需要用尽所有的生命才能报复的人,如今却可笑的成为了他的夫君?   他身为男子,前世被人当成女支子玩弄,这一世被当成女子一般亵玩。   母妃,看来我们天生都欠这炎烈皇室呢~   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在北堂傲越期待的眼神下,没有一丝犹豫的伸出自己的手,把它放在北堂傲越的手心,手心瞬间被包裹住。   殁烎永远都记得,那天他认为最恨的人传达的热度竟然让他烦躁的右胸口平静了起来。   “和朕一起走可好,朕的帝后?”   看到眼前的人点头,北堂傲越更加的欢喜,握住殁烎的手掌更加的用力,“谢谢你,”在殁烎以为自己幻听时,北堂傲越继而说了句,“谢谢你,谢谢你肯嫁于朕,永生永世朕必不负你。”这是朕的诺言,亦是朕一定会实现的。   殁烎撇过头,不再看北堂傲越。在这一刻的北堂傲越,他竟然不忍直视。   为什么会这样?   “走吧。”   办喜宴的地方就在北堂傲越寝宫附近,那里早就坐满了人,以致于殁烎看不到一个空位,每个人脸上和北堂傲越一样,都挂满了喜意,即使那些人曾经很剧烈的反对他当帝后,可是在看到北堂昊探究的眼神和安陵墨垣了然于心的神色,再看到在北堂昊身旁坐着的北堂鸿煊时,殁烎突然有点后悔,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还牵着他的手的人好似有所警觉一般,马上加重力气,让他没有了那心思。   北堂昊:这帝后好像有点眼熟?   可惜在一堆酒味的充斥下,北堂昊没有问到帝后经过他身边时传来的香味。   安陵墨垣:陛下,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然而他没有看到北堂傲越传递过来的,那是毫不加掩饰的警告。   北堂鸿煊: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和我抢小皇叔呢?父王是,皇爷爷也是,那个倒胃口的安陵墨垣也是!假如他们都能消失就好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妨碍我和小皇叔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巨大的哀伤笼罩着的他没有看到北堂傲越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其中伴随着一点点的冷意。   北堂傲越牵着殁烎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做到主位的两个位置后,北堂傲越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此时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全部起身,好像被排练过一般的集体跪下,右手附于左胸处,分别用自己最响亮的声音说:“恭贺陛下,恭贺娘娘!恭贺陛下,恭贺娘娘!愿陛下与娘娘鹣鲽情深,天下共荣焉!”   “起。”   “谢陛下,谢娘娘!”   下面一次又一次的精彩表演愣是没有一点入殁烎的眼睛里,相反带来了更多的睡意,倒水声传来,他习惯的看过去,只见北堂傲越已经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隔着一层纱,磨蹭着他嫩滑的唇瓣。   北堂傲越看到殁烎投来不满的目光,只得悻悻然的放下拿着酒杯的手,“和朕喝一杯都不行吗?”   “我不善酒力。”殁烎简言意骇的拒绝。   “今日不同,就喝一杯好吗?”北堂傲越死磨硬泡的说着,两人无声的僵持。   在北堂傲越不要脸皮的情况下,殁烎终于端过那杯酒,轻掀起一点纱巾,一口喝下。   神殿外的伏召很高兴的喂若无吃水果,听着那嘲杂的礼炮声他都很欢喜。   之前都是他多虑了,原来帝后的人选真的不是国师。   伏召不知道的是,他认为在寝宫里修养,外人不得打扰的国师殁烎现在正在接受万人的景仰,而他却傻傻的以为北堂傲越会放过殁烎而偷偷高兴了好久。 ☆、140   殁烎是被北堂傲越牵着进寝宫的,一入寝宫北堂傲越就揭去他的面纱,露出那张被人精心打扮的娇媚脸庞。   殁烎处变不惊,眼下留下一片阴影,他以为北堂傲越会对他做出那让人无法忍受的情事,没想到他只是默默的唤张烙拿了一盆水进来,“先洗把脸吧,那东西在脸上很不舒服吧?”   北堂傲越没有猜错,的确是很不舒服,好在现在还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他一定会更加的忍受不了,一层包一层的女人衣物也让他无比的厌恶。   他微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是十分的快,马上在脸上擦洗了一把后就准备脱去身上繁重的女人衣服,可是动作一停顿,看着那繁复的衣物,他手拙的东解西解,导致一件漂亮的吉服在他胡乱解衣的情形下变得看不出原形,甚是狼狈。   殁烎听到近处的人发出了一声忍不住嗤笑的声音,他脸上一红,有些困窘的继续除去身上的衣物,无奈他对于女子的衣物了解太少,手下一片忙乱还是不得窍门。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他的手扫落,手上的动作很是灵敏和娴熟,不花多长的时间就把他多余的衣物都脱光了,只剩单衣在身上,他感觉到胸口那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他请转个身,背对着北堂傲越,“我先去沐浴了。”   “……好。”明显被情谷欠充斥的声音,殁烎不由分说的就赶忙去浴池,生怕下一刻就被北堂傲越拉扯着,直接躺于北堂傲越身下。   北堂傲越看到殁烎惊慌的模样,无奈的摇了个头,双眼的谷欠色更甚,半响后他终于把自己的右手探于自己的下、、体,不时发出一点粗气,来回几十下后,直到手上一片黏腻,北堂傲越才把手拿出来,看到手缝间的乳、白、浊、液,“朕何事要靠这个来纾解谷欠望了?”为了让你好受点,情愿压制住自己急谷欠喷发的谷欠望……朕已经不再是朕了。   殁烎带着一身的湿气出现在北堂傲越面前,因为身上还有水珠,薄薄的单衣贴在殁烎的肌肤上,胸前两粒若隐若现,北堂傲越觉得自己的身下又灼热了起来,在他快控制不住时,他不敢再看殁烎一眼,“朕去洗浴了。”不等殁烎的答话,他就匆匆忙忙的进浴池。   殁烎不解的看向浴池的方向。北堂傲越什么时候起会隐忍自己的谷欠望了?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在木制衣橱里取出一件他的衣服,直接披在自己身上。虽然殿里很暖和,但是只穿一件衣服还是会冷的。   等北堂傲越沐浴完毕出来时,偌大的殿阁里只有他一人呼出的空气,还有一地的黑色吉服。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接受朕?”   殁烎一回到自己的神殿寝宫就马上脱去了身上沾了湿气的单衣,换上一件新的乳白色单衣,然后烫到床榻上,扯过自己的被子,慢慢的阖上自己的双目,不消一会就睡死了过去。   北堂昊好不容易才敷衍好莫名粘人的拓跋嫣儿,心烦意乱的在逵釉殿附近走走。他看了下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双手。   刚刚……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拧断拓跋嫣儿那贱人的头颅,好在他忍下去了,就这么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不过拓跋嫣儿居然现在就变成了废人,这事还是让他有点吃惊的,毕竟跟在她身边的可是鼎鼎大名的李太医李锡游,那个怂恿他活生生取走北堂未泱心脏的人。   北堂昊想到那两人前世最后的结局,不由的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嘴角边上舔了一圈,眼底尽是噬血的冲动。   突然草丛里有一阵声响,如果不注意听的话,根本就听不到。北堂昊撤下此时脸上的神色,带着一抹探究的精神,放轻自己的脚步,慢慢的接近草丛。   这一看,北堂昊的脚就好比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紧紧的,离不开脚下的地板。   眼前的景色有点让人小小的骇人,特别是在半夜,月亮挂于高空时就显得更加的恐怖。   还没有他手掌大的巴掌脸上,唇下染满了红色的血液,空气中隐隐夹杂着一点点,不浓厚的血腥味,看似无害的脸庞,此时看起来却是恐怖异常,特别是那一对只有畜生才会拥有的竖瞳,带着敌意的看着他。   有趣,有趣。   “你是殁族后裔?!”虽然是疑问的口吻,可是却带着肯定的语气,北堂昊嘴角咧得老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传说殁族后裔的双生子,一子可助帝皇夺得天下,天生心室偏右,是为每任帝皇册立国师人选,另外一子嘛~……”北堂昊似笑非笑的盯着草丛中的人,看着那人好像是被拔毛的鸡一样,准备进攻他,他就忍不住的直笑,待笑声过后,只留下深冷的眸光,“另外一子便是天生与常人无异,如若一辈子没有意外的话,也可平安过一世,不过若是幼时吸食过动物的血液,就会变成怪物,一个只会吃毒物的怪物。假如本太子没有猜错的话,你第一次吃的是蛇吧?”否则也不会有这竖瞳。   听到北堂昊毫无顾忌的继续往下说,草丛里的人突然身体往前倾,额间出现一束金色光芒,伸出自己的蛇信,挑衅眼前的北堂昊。   “你是国师殁烎的弟弟,是吗?”也就是他那素未蒙面的十六皇弟。   只见草丛的人突然弹跳起来,瞪大的竖瞳恶狠狠的瞪向北堂昊,牙口张得老大,好像是要一口将北堂昊吞下一般。就在即将靠近北堂昊的时候,刹那间出现的一个人攻击他的头部,并且每一次都用食指轻触他的眉间金色光芒所在,连续三次之后,眉间的光芒越来越弱,直到真正消失不见,双眼的竖瞳也消失不见,恢复成人前的模样,只是唇下那可怖的血液干涸了,给他加深了一点妖异感。   他虚脱的倒在冰凉的石板上,无力的低喘着,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北堂昊的方向。   “看你这样,估摸不要个三年,你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北堂昊嬉笑的走到他身边,然后一只手指扣住他的下巴,仔细的端量他的五官。“谢谢你,有了你,本太子才能完全肯定,国师就是本太子的十五皇弟。”本来北堂昊只是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不打自招的朝他发出攻势。   殁族双生子缺一不可,死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也必死无疑,至于为什么这人的脸和北堂未泱差距这么大,也许只有等人清醒过来,好好盘问一番才是。   “带走。”北堂昊对身前的人说。   “诺。”刚应话,按照吩咐的护卫就抬起地上瘫软、没有动静的人往自己的肩上扛。   北堂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翘高自己的右脚,眼睛不时的往墙上瞟去,跟随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那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画工并非巧夺天工,不过还是能清楚的分辨出画里画的究竟是谁,只见右下角处有一个印章,印章上刻着‘北堂鸿煊’四字。   “没想到朕的儿子居然也不顾伦常,暗恋自己的皇叔。只可惜那人不时别人,而是他父皇看上的人。”   幽幽转醒的伏召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么一段话,他闷哼了一声,引来北堂昊的注目。   “你总算是醒了。”   “你是谁?”伏召眼睛还捉不住焦距,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影子。他尝试着起身,这一动才知道自己被人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连爬都成了问题。“为什么抓我来这。”   伏召听到那人冷笑了一声,说:“你忘记自己之前怎么了吗?你不认识本太子,本太子可认得你。”那天北堂昊跟在北堂鸿煊的后面瞧过一眼伏召的容貌,不过北堂昊万万没想到那身穿太监衣服的,看起来最多才十一二岁的少年居然会是北堂未泱的双生弟弟。   还是个即将成型的‘妖物’。   “你是……太子殿下?”伏召抓住一点矛头,他皱着眉头,“不知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奴才捆成这样?”   “还装吗?别和本太子说你什么都忘记了。”   伏召扭过头不语。   “为什么要伪装成太监跟在未泱的身边?”   “……”   不说?北堂昊冷笑着,他可还记得前世他还在感怀北堂未泱死去的事实的时候,听到暗首传来冷宫处发现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天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去冷宫亲眼看了那具腐烂的尸体,那具尸体其实很恶心,导致当时和他一起去的暗首到最后的日子都还记得那天看到的景象。   腐烂的身子上爬满了虫子,那并不是所谓的尸虫,而是一只又一只没有见过的毒物,它们长着蛇的竖瞳,蛤蟆的嘴巴和蜈蚣的身体,动作缓慢的拨开那一层层的死肉,挣扎的从死肉里钻出,它们身上全是粘稠的脓液,每当它们冲破死肉爬到地板上时就会引导出一阵阵的恶臭,身体末端的蝎子尾后面还拖着常常的稠液,直到那些虫子再也没有死肉可以钻出来后,它们换到了那张腐烂的脸上,从眼球里一只一只爬出。   暗首第一次失去了强大的精神力,忍无可忍的呕吐起来,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忍住那股恶心感,带着暗首离开那屋子,“烧了。”   “……诺。”   后来北堂昊才知道殁族后裔中,除了北堂未泱其实还有一个,他们是双生子,双生并存,缺一不可。这事还是从他父皇的手记中得知的。 ☆、141   “本太子知道之前的事情你都还有记忆。”北堂昊笃定的说。   伏召也不再装傻充愣,毫无顾忌的露出他的金色竖瞳,带着一些阴狠的眼神朝北堂昊道:“我在国师的身边关你什么事?”   北堂昊不打算和他废话,“是谁派你去的?本太子只想知道这个。”   “你认为我会说,皇兄?”   “从你这张嘴说出本殿和你的关系,真是让本殿感到万分的作呕。不过本殿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吸食毒物?”没有特殊原因的话,北堂昊想不出谁敢吃毒蛇,除非不怕死。   伏召金色竖瞳一暗。   “不关你事。如果没事就请你放我回去,等下国师大人找不到我的话,一定会派若无在找我。”   北堂昊轻笑一声走到伏召的面前,作势扯了扯捆绑住他的麻绳,“你接近未泱……到底是图什么?不说的话,”北堂昊扯出一个令人心生寒栗的笑容,“本殿不介意将你永远都禁锢在这里生、老、病、死。”   伏召好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威胁一样,露出个不在意的笑容,“皇兄,其实我也很想问您一件事,您怎么知道我的存在,还有……连殁族的秘辛都知道?”他的存在可一直都是父皇一直藏匿起来的秘密,至今为止应该只有父皇和父皇身边的太监,当然还剩下那个化为白骨的嬷嬷。   “这些你不必知晓,说,你为什么要接近未泱。”   果然是有内幕么?伏召不以为意,“是陛下派我接近国师的。”他直言无讳的说,“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父皇?北堂昊暗暗思着,父皇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将这个人安排到未泱的身边?   “来人!”   “叩见太子殿下。”   “放他回去。”   “诺。”   侍卫将伏召全身的麻绳解去,伏召尝试扭动扭动自己的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起来。在他还没有离开密室的时候,北堂昊道出一句话,让他停下脚步。   “本殿劝你最好停止修炼那邪功,不出一年,你身上的气味除了可以吸引毒物,还会招来一些你对付不了的物种,到第三年,你就会成为毒物的储存容器,最后被完全吞噬,连根骨头都不剩。”   “不需要你担心。”伏召头也不回的离开密室。   “并不是担心你。”密室里又只剩下北堂昊一个人,只见他喃喃自语道:“只是担心你拖累了未泱。”北堂昊冷然的看着伏召离去的方向。   身上的衣服已经有点脏乱,伏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果然一出去就看到殁烎正朝逵釉殿的方向寻来,前面带头的当然是那只只会吃水果的若无了。   若无对他叫了几下,让殁烎提早发现他的存在,他窘迫的想逃,可是却被殁烎叫住。   “伏召。”   伏召抓紧两侧的衣服,唯唯诺诺的说:“……奴才叩见国师。”   殁烎好像在看什么,观察着伏召的脸,伏召闪躲起来,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想到下一刻殁烎就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伏召放下心来,“没,只是路过。”   “你昨日一夜未回?好了,不说了,和我回去吧。”殁烎看伏召的脸色,知道他其实并不想说,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回神殿为妙。   “诺。”殁烎走在前面,若无摇着尾巴跟在殁烎身后,伏召则一直看着殁烎的背影。   哥哥,我唯一的哥哥,母妃不会骗我的,是吗?我怎么可能会变成怪物?明明只要练成那武功后,我就可以拥有保护你的力量,到了那时,父皇算什么?!什么都会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   幽幽的金光在伏召的眸子里闪过。   殁烎远远的就看到神殿的外面站着两个人,从后背看到的装束,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云月。”殁烎走到云月的背后。   云月猛地转身,着急的扯了殁烎一把,殁烎身形微微不稳,“云月,你镇定点。”   “国师……”见到云月凄然的看着他,他走到云月的前面,“跟着我吧。”   “是。”   在后面远远尾随的伏召当然是和桃红一起进去了。桃红感受到走在旁边的人带着一点敌意,根本就不喜欢她的靠近。   伏召守在主殿门口,房内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他一直在想那女人来找国师是干什么,越想他就越心急,恨不得冲进去把那女人给肢解了。   房内其实一直都是安静无声,进了主殿的云月变得异常的安静,殁烎受不了如此的安静,先一步开口,“云月,你来找我是所谓何事?”以致于失了分寸。   云月一直低头不语,老半天了才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卷轴,“为什么……?”   殁烎明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还是装成不知道,轻笑了下就接过那卷轴,并且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在殁烎即将打开卷轴时,云月才有气无力的说:“册封五皇子正妃的圣旨。”   “那很好啊,你不高兴吗?日后你便是五皇子名正言顺的正妃,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于你。”   殁烎为云月感到高兴的口气却让云月眼睛温热,“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奴婢牺牲这么多?陛下无端册封奴婢,难道不是因为殿下……不是因为殿下和陛下做了某些交易吗?”这代价绝不会小!   殁烎取下脸上的珠帘面罩,单膝跪地的握住云月的手,“这都是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以后你就会知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是奴婢对不起你啊!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您亏欠了奴婢一般,明明最不堪的就是奴婢,奴婢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你,如果不是奴婢,您的身体也不会连个冷风都吹不得,如果不是奴婢的话,您也不用委曲求全。   奴婢何德何能能得到您这样的眷顾?!   “云月,不必感到愧疚,是我欠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欠你的。你心安理得的收下便好,再说陛下也没让我做什么。”   云月看着殁烎那无所谓的笑容,心更是抽痛。她将自己的手从殁烎的手掌中脱离。再也没有资格享受主子给的温柔了。   “殿下,奴婢答应你,为了主子,奴婢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再让你担心。”   “你知道便好。好了,你回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回去和五皇子好好的分享吧。不要再回到这皇宫了。记住,你现在是五皇子正妃。”   “嗯。”云月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牌,递到殁烎的手上,“这是奴婢这几年在宫外培植的势力,都是蕖妃娘娘嘱咐奴婢弄的,倘若有一日……殿下想离开了,可以拿着这块玉牌到皇城门口,找到一名腰间同样佩戴相同玉牌的人,他会帮助殿下的。”   蕖妃……?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蕖妃居然连这个都给他谋划了?他握紧手中的玉牌,“好。”   “奴婢就先告退了,您……保重。”   “你也保重。”   看了下又空荡的屋子,殁烎叹了口气,终于云月可以脱离前世的轨迹,不用再以奴婢的身份活着。   张烙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月出神殿的样子,敛去心里的猜疑,他直接步入神殿的大门。   “张公公来了?”伏召还穿着那脏兮兮的衣服,微笑着看着张烙。   “嗯,你怎么这副样子?”   “刚刚有事就变成这样了,一会之后奴才就会去换的,张公公就先进去吧。”   张烙点了个头,敲了几下门,并且事先禀明了自己的身份。   “进来。”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张烙微点头就推开门进去。   “奴才叩见帝后。”   “还是叫我国师吧。”殁烎打从心底讨厌这称谓。   “帝后恕罪,无外人在的时候更加不得失礼。”其实是还要叫娘娘的,看在国师大人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他才省略了部分称谓。   殁烎不想再为这事情上争辩,“是陛下要找我吗?”   “回国师大人,陛下说有事要和您商议,请您务必在一刻钟内去与陛下相见。”   “退下吧。”   “诺。”   另一边怒气冲天的老太傅快步走到逵釉殿,逮到一个太监就张口闭口的问“小王子呢?!”,气得连五官都变形了,胆小的太监要不就直接翻白眼装晕,要不撒腿就跑。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老太傅势要捉到北堂鸿煊,不甘心的往逵釉殿里面走去。   小福子在看到老太傅的胡子时就率先转过身,准备落跑,没想到却被人抓个正着。老太傅虽然老了,可是保养得宜,居然‘身强力壮’的追赶上了小福子,扯住了小福子的头发,得意的‘哼哼’两声,“你个小兔崽子,再跑啊,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太傅,奴才知错了,您就放开奴才吧。”   老太傅不理小福子的求饶,“哼,除非你和本太傅说小王子现在在哪?!”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福子后背一凉,连连摆手说:“太傅,奴才不知道小王子去了哪里啊,小王子一早就走了!”   “真的?”明显不信的语调。   “真的!”加强肯定性的语气。   “如果老夫在逵釉殿找出小王子的话……”老太傅拉长了语调,伴随着威胁说:“到时你的小屁股可得护好咯!”   “……”   不负众望,老太傅终于在假山那揪出了那个看着河水发呆,装忧郁的北堂鸿煊。   小福子躲于暗处,不敢多言。   “太傅,如果您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么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老太傅挑了下眉,“说。”   “怎么才能不失去自己想要的?” ☆、142   殁烎坐在自己惯常坐的地方,收执一本书看了起来,玉案上的也有翻动折子的细微声响,两人静谧的呆在一处,竟然有点意外的和谐,很是融洽的感觉。知道日落黄昏的时候北堂傲越才处理好所有的折子,笑着看趴在玉案上睡着的人儿。   北堂傲越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轻轻的盖于殁烎的肩上,然后就坐在殁烎的旁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殁烎的眉目,并且小心的勾勒起来,温热的指腹停留在殁烎绣有凤涅槃团的眼尾,久久不移动,平时习惯用温柔掩饰自己冷漠的双眼现在却是从里到外真正的温柔起来,不带一点的伪装。   殁烎啊……怎么才能真正的放下你?如果当年你真的胎死腹中的话,或许朕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夺得这天下,但是却不用像现在一样,恨不得把你拴在自己的腰上。   张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对北堂傲越耳语道:“陛下,暗首传来消息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可能要陛下亲自过去查阅。”   “恩。”北堂傲越收回自己的目光,力道适中的推了推殁烎的肩膀,“殁烎,刚起了。”   殁烎本来就没睡很熟,趴在玉案的感觉其实很不好,不过毕竟是刚醒,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好了?”   看着殁烎难得的模样,北堂傲越笑了开来,这种场景也只有殁烎刚睡醒的时候才能有幸看到。“恩,好了。和朕去一个地方,好吗?”   “我能说不吗?”   北堂傲越不置可否的冲殁烎一笑,“走吧。”   殁烎跟着北堂傲越换了一身黑衣,显眼的银发全部盘于头部,用一块布巾遮挡住,看着镜子里的这套装束,殁烎只能撇开自己的眼睛。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北堂傲越给他戴上一块遮住脸颊的纱巾,“我们走吧。”   出了房间殁烎才知道现在已经夜幕降临了。殁烎由着北堂傲越牵着他的手,张烙一路似笑非笑的跟在他们后面。   怎么会来这里?殁烎看着眼前不怎么熟悉的宫墙,困惑了。北堂傲越难不成要在这大晚上带他出宫?   北堂傲越接收到殁烎投来不解的目光,突然一手捂住殁烎的唇,顺便再搂住殁烎细细的腰,在殁烎的惊愕目光中,轻身一跃。   张烙跟着轻跃。   北堂傲越和张烙的速度都很快,导致看守宫墙的侍卫什么都未感受到,就出了宫门。   他复杂的看了眼那高得不像话的墙门。原来他是这么不了解北堂傲越。   出了宫墙后北堂傲越就不像在皇宫漫步了,而是抱住他,重复的轻跃、点地,轻跃、点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了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还和禁地有点像,也是四周都只有干枯枯的枝桠,还有雾气蒙蒙看不到前方的路。北堂傲越渐渐放满了速度,只是脚步加快了而已。   “这是哪里?”   “就快到了。”   殁烎耐着性子继续前进,终于在不足二十米处看到一幢犹如铁墙做起来的房子。或许应该说是秘密基地?   “这是什么地方?”   “朕今天就是带你来这看看。”   当他们走到门前时,固若金汤的铁门打开,出来了两列的侍卫,“叩见陛下!”   北堂傲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牵着殁烎的手,直直的走进铁门内。   铁门内并没有殁烎想象的一样,会有不一般的景象,相反这地方就和这房子外表表现的一样,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只有‘咚、咚、咚’的敲击声。   里面几乎都摆满了炉灶,一点点的火星不时的四溅而起,一个个光着膀子,黝黑的身上一滴滴的留下汗水,估计甩个头,头发都能甩出水来。而其他空余的地方则摆满了铸造好的兵器,整齐的放好。   “你……”   “你不是希望朕尽快的发展自己的野心吗?现在,”北堂傲越眼眸带笑的盯着殁烎,让殁烎的心室不由的没有频率的跳动几下,“朕决定将朕所有的野心都摆放在你面前,从此以后……朕不会再利用你,一切朕都会如实相告,不再隐瞒一分一毫,这是朕的帝后才可以拥有的。”   殁烎有刹那间的错觉,感觉北堂傲越好像把他整个人都放在他面前,和他说,即使现在他想要杀了北堂傲越,北堂傲越都不会眨下眼,心甘情愿的奉上。   嘭——!嘭——!嘭——!   殁烎无措的捂住自己的右胸口,额间冒出一点点的细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会——?!不可能!!!   “你怎么了?!”北堂傲越发现殁烎的异状,紧张的搂住殁他的肩膀。“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没事。”   北堂傲越不悦的板起脸,看殁烎瞬间虚弱成这样,还不想与他说,搂着殁烎肩膀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等殁烎发出吃痛声后他才赶紧松开。   “不管你有多讨厌朕,多恨朕,朕还是想和你说,只要朕在的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是朕身为炎烈帝皇给你的承诺。”   殁烎一直都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当他们是透明人的铁匠一下下的敲击手上被烧红的铁。   他好像已经知道北堂傲越今晚是要和他说什么了。   北堂傲越要离开了。   他的确没有猜到,第二天伏召急急忙忙的跑到神殿,兴高采烈的对他说:“国师,陛下要开始亲自征战了!就在三日后!”   三日?时间如此的赶,那为什么要在这么急迫的时候立他为帝后?其中是有什么关系?   伏召没有看到殁烎脸上出现他期盼的表情,下一刻笑意满满的一张脸垮了下来,试探的问道:“国师不开心吗?”不料殁烎反问一句:“我为何要开心?”   “……”伏召一直认为殁烎听到这消息时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没想到只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看来殁烎也不是很恨北堂傲越。   “你先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诺。”   三日,三日……   看来他很快就可以解脱了。殁烎释然一笑。   北堂昊也十分震惊一早北堂傲越在朝堂上扔出的决定。因为北堂傲越事前一次都没有找他去商讨,更没有透出任何口风,而且前世……明明是他统一了炎麒大陆,虽然也是由父皇辅助的。   事情过于突然,让他手足无措不说,更加让他不确定今生到底是和前世偏离了多少,他觉得稳操胜券的帝位……是不是也会有异变?   “太子殿下,陛下派人让您过去。”   “恩。”北堂昊对这召见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朝上北堂傲越已经说了,在他征战在外的时候,朝中所有事情全权由他处理,他会暂时保管玉玺。   不过,如果北堂傲越回不来的话,那玉玺就永远都是他保管了。   北堂昊换了身衣服就表现得匆匆忙忙的往龙璃宫方向走去。   张烙做了个引导的姿势,“太子请。”   “恩。”   “儿臣叩见父皇。”   “起来吧。”   “诺。”北堂昊微微甩了下袖子,“父皇,为何突然准备亲征?”他不准备多说废话,直入正题,平时表现得稳重的性子现在也特地装成一副没有任何前兆的不安模样。   北堂傲越拍了下他的肩膀,“朕很早以前就筹划好了,只能说到了今天已经时机成熟。之前我们最大的敌国便是边国,如今边国内忧外患,正是我们炎烈出击的好时候。”   北堂昊点头。的确,现在的时机刚刚好,不说边国刚刚经历了更换国主的变故,边国极多的臣子因为不满禄以桑大逆不道的杀亲父夺权,自立为帝,如果他登基后勤于政事也就算了,偏偏他将骄奢淫逸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还残杀了数位先王的亲臣。   可谓是人人自危,一时间很多人纷纷离开边国朝堂,蜗居在边关准备伺机而动,推翻由禄以桑统治的王国。   好吧,北堂昊承认,其中有一部分的事情是他搞出来的。   “可是父皇也不用亲征……”他还想要继续往下说,却被北堂昊制止。   “昊儿,你知道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是怎么样的吗?”   他岂会不知?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表现得只知一二的模样,等着北堂傲越往下说。   “合格的帝王不仅要有容人的大度,但是更重要的是开拓版图的野心。朕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用朕的双手亲自打下这片天下,看着自己带领的铁骑踏遍整个天下!”   “儿臣明白了。”   北堂傲越满意的点了下头,继续对北堂昊敦敦教诲,“所以在朕征战的日子里,朕希望你能帮朕好好守护炎烈,以后也会是属于你的炎烈,懂吗?”   “儿臣必不负父皇!”   “恩,具体要做的事情朕明日再嘱咐你,你先退下吧。”   “诺。”   北堂昊退出龙璃宫后,看着张烙继他之后进入殿阁,多心的瞧了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陛下,太子殿下走了。”   “恩,朕知道。”北堂傲越面对着张烙,“在这不在的这段时间,朕要你保护国师,你可以做到吗?”   “属下遵命。”此时的他不是太监总管张烙,而是陛下的暗首。   北堂傲越沉息了一会之后悠悠的吐了口气,“帮朕好好的监视太子,如果太子对国师有任何的行动,到紧要的关头……护住国师便可,死伤不论。”   “属下遵命!”张烙自是明白陛下说的死伤不论是针对谁。 ☆、143   第三日终于在各类怀着不同心思的人期盼中来临,早已在上月就编排好的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的聚集在教练场上,北堂傲越换上一身的戎装,英姿飒爽的站在人群上方,殁烎站在他身旁,看着落入眼底浩荡的大军,心底居然也有一丝激动,带着一点疑惑的目光望向北堂傲越。   这人……真的要去出征了吗?为什么感觉如此的不真实?为什么北堂傲越要特地在出征前迎娶他为帝后?他如果这么问,北堂傲越会对他实话实说吗?   “你在想什么?”北堂傲越笑着问道。   “没有。”   北堂傲越收回目光,隐去眼底的温柔,换上一副威严的神色,没有一点开玩笑的声音吼道:“今日朕只和你们说一句,你们想不想炎烈成为炎麒大陆唯一的国家!?”声音之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回复北堂傲越的只有更加强烈的、更加激动的喊声,“想!!!!!”   “你们愿不愿跟随朕,用炎烈的铁骑踏遍整个炎麒!?”   “想!!!!!”   “那么就和朕约定,每个上战场的兵都不会成为逃兵,对于征战过程中会出现的事情都要勇于面对,朕向你们许诺,朕会与你们同甘共苦,共同面对一切的难题,好不好!?”   “好!!!!!”   殁烎听着震耳欲聋的回应声,身上仅剩的一点点的男子气概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身上的血液都滚烫着,在这一刻他都想出列,告诉北堂傲越他也要上战场,但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上前一小步,悲天悯人的看着底下成群结队的兵士,即使他的半张脸都被珠帘面罩掩盖住,可是他那一双灰白的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眼里微泛泪光,他双手向前伸出,好像面前站着他最爱的人一般,用清脆的声音轻轻的吟唱。   底下站着的士兵又有多少个是读过书的,上过私塾的估计也不会听懂他在唱什么,可是他们从那歌声中听出了祝福和期盼,然后想起家中的亲人,眼里也不禁布上一层蒙雾,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落下泪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是即将上战场的兵,在战场上都不能表现的脆弱,现在更不能,要哭怎么也要等胜利的时候。   北堂傲越痴迷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手快忍不住的向前伸去,想要从后面抱住身前的人。北堂傲越终究没有这么做,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倘若他这么做了,到时国师的威信就会大大的减低,现在这个时候可不行。   悦耳的歌声骤停,“我,炎烈第八任国师殁烎在此祈祷,炎烈的二十万兵士可以完整的回来,以此愿用三十年的寿命来向神祈愿并发誓,不管战事如何,我国师殁烎都会守护住炎烈,守护你们的家人,除非身死。如有违誓,便让我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国师……”   “国师……”   “国师……”   他们从不知道,有一天他们的信仰居然会对他们许诺,有一刻现场都是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会清楚的听到,下一刻人群发出喜悦的叫喊声,情不自禁的齐声喊道:“陛下万岁!国师万岁!愿我炎烈称霸天下!!!”   回音久久不落。   殁烎嘴角微弯,然后感觉身后那束令人发憷的目光,不解的望过去。   “朕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可是唯一不允许的就是你随意的许誓言!”北堂傲越用一种警告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   国师许的每一个誓言都会有神倾听,如果有一点点的违背就必须付上你许下的承诺。   “……”殁烎并没有回答,后面沉默的看着北堂傲越率领着所有的兵士离开了教练场,整齐的脚步声清楚的告诉他,他最恨的那个人终于离开了他的世界,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可是为什么他总感觉胸口有点闷闷的?   谁可以告诉他?   殁烎没有看见教练场下还站着的几个人用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目光看着他,没有移动过身躯。   最先清醒过来的居然是安陵墨垣,他勾起一侧的嘴角,有趣的看着从左到右依次站着的北堂昊、北堂鸿煊,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   假使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代替那嫁给五皇子为正妃的那小宫婢做贴身太监的小孩?可是小孩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张烙走到殁烎的身边,“国师大人,该回去了。”   “张公公,你怎么……?”他现在才发现张烙居然没有尾随大军而去,那么那习惯被人服侍的男人……要怎么办?瞬间这种想法就被他剔除,他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张烙了解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陛下吩咐奴才在他走的这段时间全力侍候国师大人。”   是监视才对吧?!   “走吧。”   “诺。”   殁烎本来想转身就走,没想到却许久没有见过的人喊住。   “国师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屈尊降贵到臣府上一次?”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张烙走过来,“国师大人,丞相大人在等您开口。”   殁烎背着安陵墨垣说:“过两日本国师自会去府上拜访。”   “那下官就先谢过国师了。”安陵墨垣得意的笑起来,引来北堂鸿煊的注目。   “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北堂鸿煊没有看着安陵墨垣,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小王子多虑了。”   北堂昊有点讶异北堂鸿煊和安陵墨垣的对话,然后好像是理解了什么,神情自若的看向远处已经没有人的出口。   “鸿煊。”   “父王,儿子在。”   “随父王去龙璃宫,你也该学学怎么处理政事了。”   “诺。”   北堂鸿煊表现得十分的顺从。看到这一幕,安陵墨垣不禁‘扑哧’一笑。   “不知丞相大人在笑什么?本殿有点好奇。”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有点羡慕太子殿下父子关系如此和睦,太子殿下也知道下官……哎,不说了,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太子殿下和小王子请勿介意。”   北堂昊诶有再说话,只是等安陵墨垣走后,才朝北堂鸿煊幽幽的说了句:“虽然他曾经为我们所用,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开始防着他,懂吗?”   “诺,儿子知晓了。”父王,你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儿子从来都没有把那人当成朋友或者盟友,他比谁都想先铲除那人,因为那个人……太过阴暗,还有那见不得人的恶心心思。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如果不是这个人……他还可以很开心的面对小皇叔,不会像现在一样,脑子里被嫉恨和羡慕交替充斥着,也不会引来小皇叔的疏离,你说你如何不让我讨厌?   “回宫吧。”   “诺。”   伏召看着张烙占据了他的位置,有点怨言,可是一点都不能显露出来,他又要开始变成那无时无刻都装成无害的孩子了,明明他已经十六岁了……和皇兄一般大的年纪。   “伏召,若无呢?”   还在想七想八的伏召脑筋还转不过神来,“哈?啊,若无应该是在神殿那颗苹果树下。”眼巴巴的盯着苹果树上什么时候才可以掉下颗大苹果来。   “……”苹果……若无还没吃腻么?一只狗不爱吃肉就算了,偏偏爱吃苹果,说他像兔子都不行。他一脸的高深莫测,盯着张烙。   张烙似有所感,微躬身,“国师大人,那只……的确是狗。”   “……”   “伏召,你带若无过来吧,我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它了。”   “诺。”   伏召知道这是殁烎支走他的手段,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去乖乖找伏召。   “国师可是有话和奴才说?”张烙很有自知之明的说。   殁烎点了个头,“能告诉我,陛下为什么要让你留在我身边吗?”   “如果奴才说陛下是担心国师大人,所以才派奴才守在国师大人身边,国师大人可会相信?”   “会。”不过更多的却是监视,是吧?!“张公公,你和从前一样。”   “哦?”   殁烎接着往下说,“聪明过了头。”   “国师大人夸大了,不过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张公公请说。”   “不知国师大人可否把小晨子调来神殿?奴才习惯了身边有吵闹,一时这么干净,怪不习惯的。”   “张公公安排吧。”   “诺。”   夜半无人之际,殁烎悄无声息地起床,从房间里的密道走去,先走到北堂傲越的寝宫外想方设法的离开,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走到禁地附近,看了眼禁地的石碑后才不加犹豫的走入禁地。   “汝来了。”声音比上一次显得更加的老成,只见火麒麟依旧附在巨大的石壁上,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火焰。   “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来这是有何事?”   因为睡梦中一次次的被呼唤着,睡得太不安生了,只能带着睡意起来,所以殁烎现在的口气并不太好。   “不知最近汝可有何不适?”   “不会。”   火麒麟不加掩饰的再次问道:“真的?”   “你为什么问这个?”   看来那人还没有……“没事,吾就是想让汝提高警惕,如果发现身体有任何不对劲就尽早过来找吾。”   “……知道了。”   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结束,终于……   “汝最近可以观察下身边的人。好了,汝回去休息吧。” ☆、144   殁烎一大早就收到一张邀帖,邀帖里写的十分简洁,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望国师大人如约至,安陵墨垣。   他把邀帖拿给张烙,“安陵大人好像很着急。”话说完,他就马上起身,“张烙,你跟我出宫吧。”   张烙立刻低头,“诺。”   一直呆在一边的伏召急忙的问道:“国师大人,不带奴才去吗?”   殁烎看了眼伏召,眸色微微一深,“你先留在神殿,若无也要照看着。”   “……诺。”伏召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权利,假如现在……可以理所当然的出现在皇兄的面前,那该多好?   胸口猛地抽痛一下,殁烎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右胸处,眉头紧皱,张烙赶忙扶住他不稳的身体,“国师大人怎么了?”   殁烎犹疑的看了眼伏召,看着伏召脸上比他还紧张,他收起所有的疑惑,装成没有事情发生过一般的对张烙说:“张公公,没什么,只是有点心悸,这是老毛病了。”   张烙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十五皇子的确身体很虚弱,即使在当上国师后,身体也不是太好。张烙没有多疑。   殁烎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在那次伏召看到北堂傲越侵犯他时,脸上的表情就和现在如出一辙,当时他的胸口也有一瞬间的抽痛,可是……没有道理啊,明明……伏召只是一个太监而已,不可能会影响他才对。   “张公公,我们走吧。”   “是,国师。”   留下伏召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殁烎整理好出宫的行头就步行出宫,一路上欣赏着极少看到的景色,心情也好了不少,张烙也是一路上都带着笑意,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过还是看出张烙的心情不错。   他突然停下脚步,冲在身后的张烙问道:“张公公,伏召是哪里人?”   嘴角的笑意一僵,“国师怎么好端端的好奇起这个来了?”   “只是问一问而已,张公公不知道吗?”说完他又开始走起来,边走边看脚下的树叶,神情自若。   “奴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京城人士,家道中落才会沦落到皇宫,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是……吗?”那就是说他的异样和伏召无关,是吧?虽然他和火麒麟说身体并无大碍,但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开始出现了异状,胸口抽痛是一个,还有一个……或许就是情绪的变化。他总感受到自己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在前世偶尔也能感受到,但是不如这一世来得明显,当时的他以为是自己生活得太压抑了,才会导致出现这种状况,现在想想,也许跟火麒麟前日说的话有关。   是不是会出现什么变数?   喧嚣的声音渐渐离他们很近,估计是集市到了,张烙对他说:“国师大人,走过这条街就能到丞相大人府上了。”   “恩。”他看向前方人来人往的街道,距离上一次出来好像也才半月不到,可是为什么现在只有和北堂傲越出来玩过那两次记忆是清晰的?   他最恨的人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模糊中似乎听到张烙和他说“国师大人当心!”,下一刻就被人拉扯到一边,他立刻清醒过来,有些慌乱的看着张烙,在看街上奔跑的两匹马的主人双双回过头来,他凝神一瞧,马背上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颇为俊俏,女的带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可是他却看出来了。   那男的他一定见过。   “国师,您没事吧?奴才一时走神,没有及时带走国师,请国师恕罪。”   殁烎收回目光,“张烙,是我自己大意了,不关你的事,还有不要叫我国师了,现在是大街上,等会要是影响到人就不好了。”   “诺。”   另一边‘驭!’的一声,奔驰的马停了下来,另外一匹也跟着停下来,只见那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一脸困惑的对另一匹马上的男子说:“主子,怎么了?”   “那个人……你去查一查。”   “主子,现在还是先办其他事要紧,再慢一点,我们这几年的心血就全没了。”女子着急的说道,马上抓紧手上的缰绳,‘驾!’。   男子收下多疑的心,也同时用马鞭鞭了下马的屁股,让马重新奔驰起来。   殁烎站在丞相府前,让张烙上前去让家丁传话,没想到张烙才上前门就被打了开来,家丁一脸的奉承嘴脸,对着他们一边哈腰,一边说:“两位请,丞相大人有吩咐过,这个时辰会有贵客到,请进请进。”   张烙看向殁烎,“国师……?”   “进去吧。”他真猜不到安陵墨垣来找他是所谓何事。他一点都看不透安陵墨垣,除了小时候救过狼狈的安陵墨垣,其他的就只剩安陵墨垣当北堂鸿煊侍读的时候,常常都是一个人站在一边,扮演着看他和鸿煊顽耍的角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刚踏入丞相府,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丞相府仙境般的景色,而是刺鼻的血腥味。如今的安陵墨垣为了这个丞相之位到底牺牲了多少人命,或许那血腥味可以告诉他答案。   张烙看到他停留在原地,问了句“国师?”   “张公公,丞相府的味道很难闻,你觉得呢?”   张烙还没有回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家丁就马上插嘴道:“国师大人这就误会了,丞相大人的府邸栽满了花朵,说满是花香才对,怎么会难闻呢,难道是这某些花粉味不合国师的心意?奴才马上命人给拔了。”家丁是有点眼色的,听到张烙如何称呼贵宾的,自是知道了眼前的贵宾真是炎烈唯一的国师大人殁烎,他有幸能见到国师一面,甭提多高兴了,况且看丞相大人紧张这国师大人的程度,区区的花草移走又何妨?   “不必麻烦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诺,国师请往这边走。”   才走了没多久,殁烎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安陵墨垣直直看着他,对着他恭敬的弯下身,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可是那习惯上翘的眼角和与生俱来的邪气却是怎么都无法隐藏起来,一来安陵墨垣没有北堂傲越的老练,二来安陵墨垣在官场打滚的时间也不长,还不足以让他学到怎么才能收发自如自身的气质。   “下官恭迎国师大人。”   “起。”   “国师大人请进。”   殁烎走进偏厅,看着偏厅的里面站着的人,呆了一下。   他……不是回到自己家中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这人变化得太快,愣是让他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假如不是他脸上的憨厚表情和上唇处的紫色痣……他还当真认不出这是就当年的小胖子,他当成朋友的李宥鸢。   李宥鸢今天穿了一身的灰衣,可是一点都没有遮盖住自身带给人的轻松感,只见他咧开了嘴,露出他四颗白的让人嫉妒的牙齿,说:“墨垣,这就是你的贵客?来来来,我已经泡好了茶,贵客请上座!”傻兮兮的笑容一点都没变。   殁烎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李宥鸢了,没想到……   傻厚的人终于发现了贵客身后站着的人,惊恐的跑到张烙的身边,用他的大嗓门说:“张公公,你怎么会这,难道这贵客是陛下?!”陛下这是要看他的进度?!他不是每月按时上交一份关于安陵墨垣的情报么,难道是露馅了,陛下知道他欺瞒了?怎么办,怎么办,陛下一定不会放过父亲母亲的。   死了!   就这么一想,就让刚刚还红光满面的人白了眼,连唇色都一并苍白了起来。   张烙对李宥鸢点了个头,“奴才见过李公子,您瘦了不少。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李公子应该在李府才对,怎么会在丞相府呢?”张烙装成毫不知情,假模假样的说道。   “呵~呵~”李宥鸢干笑着不敢再说一个字,不过他更怕的是让安陵墨垣看出什么端倪来。   “宥鸢被我举荐进了户部,户部离李府有点远,所以本相便让宥鸢在丞相府住下了,张公公可还有疑问?”   “丞相大人言重了。”   “国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谅了。”安陵墨垣假意陪着笑,然后拉过呆着的李宥鸢过来,“他叫李宥鸢,之前是陛下膝下十五皇子的侍读,您应该没见过。”   呆呆的李宥鸢这才反应过来,一点一点的扭头看安陵墨垣,不可置信的说:“国……国师?”不是陛下?站在他眼前,包得完全看不到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国师?!李宥鸢瞪大了眼睛,好像要瞪穿殁烎的纱帽。   殁烎被李宥鸢的举动逗笑了,语气也不禁好了起来,“安陵丞相不知找本国师有何事?直说无妨。”   安陵墨垣看了眼李宥鸢,“宥鸢。”   李宥鸢很是明白安陵墨垣动作、口吻所要表达的一举一动,“哦,知道了。”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闪身出去了,还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偏厅。   “现在可以说了吗?”   “谢谢国师大人可以抽空过来,今日下官是想和国师商讨一件事,就是关于太子是否能担任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安陵墨垣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哦?丞相何出此言?再说这事和本国师商议也无用,不是吗?”   “国师大人真是自谦,如今陛下亲征,一切事情都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炎烈皇朝上下现在除了国师大人,下官还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办这件事。”   “是吗?”殁烎隔着纱帽继续往下说:“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依何理据认为太子殿下无法担当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145   安陵墨垣好像早就知道殁烎要问什么,很快便接上了话,“太子殿下罔顾炎烈皇朝的利益,身为一国太子却主动策划了边关一代遭受暴乱,损失惨重不说,更是引得边关灾民增多,民不聊生,国师大人认为这样的太子还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帝皇吗?”   那一次的暴乱居然是北堂昊搞出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张烙依旧站在殁烎的身后,对于自己听到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即便震惊了,也不能表露一分。   殁烎看着桌子上放的茶杯,烟雾缓缓的往上漂浮,“安陵丞相,本国师认为这事轮不到鄙人做主,陛下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就应该由陛下定夺,陛下还健在,越俎代庖一事要不得。”   安陵墨垣没有气恼,反倒是很坦荡的斜睨了一眼殁烎身后的张烙后,继续说道:“下官还以为国师大人会很希望铲除太子殿下,看来下官估算错误了。”   “何出此言?本国师与太子殿下既无过节亦无仇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殁烎轻笑出声,语气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纱帽底下的脸却绷紧了,嘴角一点弯度都没有。   安陵墨垣走了过来,张烙突然挡在他的面前,“丞相大人,国师大人有点累了。”   “哦?可是下官就只有几句话没说了,难道国师大人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给下官吗?”   殁烎让张烙走到旁边去,“丞相请说,本国师洗耳恭听。”   “国师大人可是要下官直说?”   他点头表示同意。   安陵墨垣凑近他耳边,带有一点调情的语气轻声漫语的说了几句话,“太子殿下不是对国师大人有臆想吗?国师大人觉得太子殿下登基后悔放过您吗?不,或许应该唤您一声……十五皇子,不知道下官说的对是不对?”   殁烎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加重了一点力气,没一会他把杯子推离开,“本国师听不懂丞相说的是什么?十五皇子?本国师没有记错的话,十五皇子似乎是前段时间病逝的皇子,不知对不对。”   “继任国师大人对十五皇子没有印象的话,下官就和国师大人细细道来,”安陵墨垣看到自己贴近的身体带给殁烎够大的压迫感后,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稍稍站直了,无视张烙投来的敌意,毫无遮拦的道:“十五皇子的生母是陛下绮妃,当年绮妃深受宠爱,不过在被太医检查出怀有身孕后就突然失宠,在诞下十五皇子后,在所有人的震惊下容颜急剧衰老,被陛下下了禁足令,绮妃生性善妒,因为一直觊觎着皇后的位置,所以买通了太医得到一剂毒药,那一剂毒药导致皇后和大皇子双双薨逝,因此陛下下旨,命人将年仅五岁的十五皇子打入冷宫,绮妃则被赐死,并弃尸于渝河,不得私立排位,更不得祭拜。”   张烙担心的看着被纱帽遮掩了所有情绪的殁烎。安陵墨垣果然是安陵墨垣,够狠。短短时间内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检查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国师殁烎就是十五皇子的?这事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   殁烎被冻红的手变得更加的冰冷,继续听安陵墨垣往下说。   “十五皇子九岁时被小王子意外带到了逵釉殿,陛下看他年幼,特恩赐十五皇子可以离开冷宫,还命太子殿下代为照顾,之后便被陛下让蕖妃做其母妃,从而恢复了十五皇子的身份,一段时间内极受宠,多次被陛下带于身边教导,后面蕖妃叛乱,十五皇子遭受牵连,被重新移居在冷宫,美名为养病。不知道国师大人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知道这些和本国师有什么关系?”   安陵墨垣勾了下嘴角,“还有一件事下官忘记说了,”卖关子的停顿下,“十五皇子身有异香,这一事或许连十五皇子本人都并不知道。”   异香?!他的确不知道。   张烙闭上眼,陛下当年真当杀了安陵墨垣。安陵墨垣当年利用暗首之首的身份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没人知道,而且手上握有谁的把柄也不能知晓。   “太子殿下对十五皇子有不容于世的臆想,国师总知道了吧?还要下官说得更清楚吗?”   “本国师完全听不懂安陵丞相说什么,张公公随本国师回宫吧。”   “诺。”   安陵墨垣笑着目送殁烎离去,下一刻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墨垣!”   “宥鸢……”   看安陵墨垣带着不善的眼神,李宥鸢瑟瑟发抖了下,“好冷啊,好冷啊~墨垣,你冷不?我给你暖和暖和?”   安陵墨垣邪笑的凑到李宥鸢脸上,灵活的舌头伸出,在李宥鸢脸上留下一点点的湿漉,眼尾处带有一点魅意,感受到舌下冰冷的脸马上滚烫了起来,他收回自己的舌头,和李宥鸢四目相对,“你要怎么温暖我?”   “我……我……我……墨垣,我……我!喜欢你!”李宥鸢使劲闭上眼睛用力的喊出,胸口一直噗噗噗的跳个不停,肩膀的起伏也很大,四周窦地变得很静很静,李宥鸢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睛,下一刻双眼睁大,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方,他怅然若失。   “您又痴心妄想了吧,墨垣怎么会看上你呢?人家只是戏弄你一下,你就傻傻的说了那种话,以后该要如何面对墨垣?”平时只会弯眼笑的眼睛被失落代替,一点点的泪痕顺着眼尾流出,“呼~好冷,冷的眼泪都出来了,看来还是要去干活,对,干活!”手足无措的转身准备跑走,没想到手却被人牵住,他根本不敢往后看,就怕得来的是更大的嘲讽和嗤笑,“我要去干活了,放手!”   一个旋转,他整个人被环住,鼻尖闻到熟悉的味道,他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有往外冒的趋势,感受到后背被人轻轻的拍了拍,他双手紧紧的攥紧那人胸前的衣服。   “小傻瓜,衣服要坏了。”   “没有!我才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好好好,随你了。”   头顶上传来宠溺的话语,李宥鸢把头整个埋在那人的衣襟中。墨垣不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真的傻,只是想骗自己,以为只要守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可是刚刚在门后看到墨垣望向国师的背影是如此的充满眷恋,他又忍不住的冲出来打断墨垣,墨垣……墨垣……你一定会很讨厌这样的我吧?   张烙默默的跟在殁烎的身后,一声不吭的直到即将走到宫墙时才开口,“国师大人,您有何想法?”   “什么?”殁烎迷惑的看着张烙。   “奴才想问国师,可要将这事通知于陛下?”   殁烎‘嘁’了声,带着一点自嘲的笑说:“说什么?说太子殿下策划了那场暴乱?还是说安陵墨垣知道了我的身份,并且还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抱有什么心思?”这一切都在北堂傲越的掌控之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殁烎差点这样冲张烙说,可是他知道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奴才失言了。”   “进去吧。”   “诺。”   宫墙的侍卫看到张烙就马上打开沉重的大门,就如殁烎如今的心情一样,假如可以永远的远离这扇宫门,他的人生会不会变得不一样?隔着一层纱,他抚上自己的右脸,即使绾丝线薄如蝉翼,可是手摸上去还是有触感,就好比现在,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背地里却你争我抢。   “张公公请进,小福子公公已经在这等候您许久了。”侍卫并不知道站在张烙身旁的是谁。   “哦?”张烙听言瞥了下宫门内,小福子笑脸相迎的过来,对他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看见站在他身边的殁烎,姿势更加的虔诚,“奴才叩见国师大人。”   国师?!他们赶忙下跪,“叩见国师!”   “起,不必多礼。”   “国师大人,奴才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特来恭迎国师大人到龙璃宫一见的。”小福子躬身。   殁烎一摆手,疲惫的语气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请转达给太子殿下,就说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必会去找他。”   小福子为难的看了一眼张烙,张烙只是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国师大人……太子殿下让奴才一定要带您去龙璃宫……”最近的太子殿下很阴晴不定的,他才不想上去撞墙呢。   殁烎不耐的皱眉,“你就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对我有任何不满都可以找我,好了,我要回神殿了,张烙,走吧。”   “是。”   张烙经过小福子的身边时,叮嘱了一句:“国师大人今天的确很累,你这么和太子殿下说,想必太子殿下不会怎么样的,就说国师大人明天一定会去找太子殿下便好。”   小福子感激涕零的回道:“谢谢张公公指教了。”   北堂鸿煊听说父王会找国师殁烎到龙璃宫,特地一直呆在龙璃宫不动,十分乖巧的看了大半天的折子,没想到只见小福子灰溜溜的回来,对他父王说一句,“国师大人回来有些疲惫,所以要先回神殿休息,明日再觐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不愠不愉的说:“恩,下去吧。”   小福子如临大赦的点头道:“奴才告退!”   只留下北堂鸿煊心下暗自思量。 ☆、146 北堂鸿煊蹲守在龙璃宫外,他知道今天殁烎会来见父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事先对太傅说身体不佳。 一小阵窸窸窣窣后,北堂鸿煊往外看了一眼,只见他父王匆忙的走出龙璃宫,手上还拿着蘸着墨水的狼毫笔,凝着脸双唇紧闭,小福子也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迈着小步子牢牢的跟在他父王身后。 突然有点隐隐的不安,北堂鸿煊冲了出去,抓住跟在小福子后面的太监,狰狞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被北堂鸿煊吓了一跳,抖着颤音说道:“回小王子,神殿有人传话,说是国师突然晕得不省人事,太子殿下听到后就放下政事,马上赶往神殿。” 不省人事?怎么会……?!他猛地把太监推开,小太监向后急蹬,好不容易才固定好身子,不敢再看北堂鸿煊,低着头迅速跟上小福子的脚步。 张烙守在殁烎的身边,神殿外则由小晨子把手,一直跟在殁烎身边的伏召却不见了踪影,怔是让人遍寻不到。一名神殿侍女跑了进来,对着张烙行礼,“张公公。” “怎么样,找到没有?” 侍女摇了摇头,“奴婢已经把整个皇宫搜遍了,还是没有消息,他好像完全从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房间奴婢也搜过,没有任何线索。” 张烙暂时闭上双眼,等再次张开时,眼里已经全是镇定,“再找,一定要找到不可!” “是!奴婢告退。” 张烙点头,复又看着床上苍白得完全不见血色的殁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让人不知所措。张烙回想一早殁烎已经用完早膳,正准备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突然向后后退了几步,手指撑额,双瞳突然放大,呈一种诡异的张大状,好像下一刻眼球就会被突出来一般,灰白的眼眸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在下一瞬间整个人完全没有力气的倒在地上,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等张烙回神赶忙要抱住殁烎的时候,他看到殁烎的额头出现了一条竖线,暗沉得几不可见,没一下子又完全没入额间,替代的只有这死人一般的脸色。抱殁烎到床上时张烙也感受到手上抱着的人如若无骨,整个人轻盈过头。 “陛下……”如果陛下知道的话,他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考虑了一下,张烙终于还是决定执起毛笔,在白白的丝绢上写上几字‘危,速回。’后,便把丝绢卷成圆筒,放到一个竹筒里去,推开门把竹筒交予小晨子,“给侍卫长,让他无论如何就快通知陛下,否则后果自负。” “是,师傅!” 小晨子前脚一走,后脚北堂昊就到了,张烙看着跟在北堂昊后面浩浩荡荡的太医队伍,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把刚刚自己推开的那扇门旁再拉开一扇,弄出个足以让那么多人不用挤着进门。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北堂昊瞥了下张烙,“免礼,国师怎么样了,还是没有醒来吗?” “诺。” 北堂昊直接越过张烙,跟在北堂昊身后的太医们也逐个越过张烙进门,张烙就这么被挤到角落,他无声的一笑,不可置否的最后一个进屋。 北堂昊毫不犹豫的牵起殁烎细弱的手骨,不理会众人骤变的脸,眼里的情绪毫无遮掩,导致大半天了还没有一个太医敢上前诊断。 “你们都活腻了吗?!”北堂昊冷言道。 “臣该死!”太医们集体跪下,双膝跪地,等着北堂昊再次发话。 北堂昊心疼的看着殁烎除却面罩,其余尽数露在外面的苍白肌肤厉声道:“还不过来诊治!” “诺。” 身为太医之首的吴太医当仁不让的第一个上前,带着凝重的表情挤走了北堂昊坐在床沿,一语不发的将自己的手搭在殁烎的手腕上,根据脉搏不停的跳动,他的眉头皱得一次比一次深,还有化不开的疑惑。 这种脉搏他并不是第一次把过,可是那一次却算是奇脉,世间少有,而那人也早已病逝,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巧的又在皇宫发现,可现在手上的触感告诉他,没有错。 这人与那病逝的十五皇子一样,天生虚冷体质,天生的短命,天生的……算是有命根子却没有资格享受鱼水之欢,咳咳,人家是国师,估计也用不上,吴太医也就不纠结了。不过太过相同的体质,让吴太医不禁跑了主题,只顾着想着二人的相同之处,完全忘记他面前的是炎烈举足轻重的国师,并且在此时还晕厥着。 北堂昊看这花白了胡子的太医搭在殁烎的腕上不亦乐乎的迟迟不放下,颇有不愉的说:“还没有好?” 糟了!吴太医赶忙放下自己的手,惶恐的对北堂昊说:“太子殿下恕罪,下臣诊不出国师这是所患何症,从脉象上来说,应无大碍才对。”只是很虚,很虚…… “下一个。”北堂昊没有多说,只是沉声换下一个太医上。 来来回回听了十多个太医都说没病,北堂昊自己都有点怀疑了,是不是因为北堂未泱不想见他,所以才会故意装病,可是那肤色一点都做不的假,入手的冰冷也不能说是假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太医冒着被臭骂的风险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对北堂昊说:“不如太子殿下就这么观看两天,可能国师大人就好了也不一定。下臣等回去后好好的讨论讨论,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可行,如何?” “退下。” 这句话相当于同意的了吴太医的意见,吴太医无声的呼了口气,皇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啊。这年轻的太子看起来也不比陛下好惹,忒阴晴不定了! 北堂昊让所有人都出去,连张烙也不例外,所以等北堂鸿煊到的时候,只有一扇扇关起的门。 “张公公,放我进去。” “不好意思了,小王子。不是奴才不放您进去,是太子殿下下令,没有太子殿下的旨意,所有人都不得进入。”张烙毕恭毕敬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来。 “……是吗?”北堂鸿煊脸上的急迫几乎挂不住,只剩下那深深的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越滚越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王他……终于还是发现了小皇叔吗? 北堂昊摩挲着殁烎冰冷的手背,眼里浓厚的眷恋一次性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出来,嘴角禽起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容,可是偏偏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带着叠音的声音从北堂昊的口中出现,“未泱,还好你还在……,皇兄很想念你,你知道吗?” 北堂昊将殁烎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轻轻的摘下,把面罩放在一旁,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殁烎的整张脸,然后停留在殁烎的右脸,摩挲着那半张凤涅槃绣纹,“很痛吧?为什么要弄这个?不过弄了这个,你依旧是皇兄的未泱,没有任何的变化,是吗?”他的脸几乎都要贴在殁烎的脸颊上了,带着糯音的旖旎语调,覆上他想念许久的唇,轻咬轻舔,感受着殁烎的温度,“呵呵~不醒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叠音一直存在,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一个很灵异的幻象,北堂昊的身体分裂成两个人,两个人叠加在一起,表情却是一模一样。 “未泱,其实这样的你更加的迷人,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父皇还在,父皇死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怕,皇兄会把所有阻挡在我们前面的人都铲除,谁都不例外,高兴吗?你一定很高兴,是吧?!” 北堂昊就这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脱离不出来。 北堂傲越双眼布满了血丝,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桌上放着的地图,看着地图上凹陷处,蹙起的眉就没放松过。霖国是他第一个要攻打的国家,虽然是一个小国,可是霖国却也有他的胜处,霖国地方不偏僻,也不富裕,可也算是安居乐业的小国,只可惜国主不励精图治,所以在炎麒大陆一直算是末尾小国,假如不是地图上凹陷处的话,或许早就不复存在。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帐篷中,在黑漆漆的夜晚,他的影子被烛光拉得老高,只见他恭敬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对北堂傲越说:“陛下,宫里有消息传来,请您查阅。” 北堂傲越离开座位,从黑衣人手上拿过竹筒,竹筒上有一个圆形刻痕,是张烙专用的标记。 北堂傲越快速扒开竹筒盖子,从竹筒中取出圆筒状的丝绢,然后马上变了变脸色,身上传递出来的愤怒连黑衣人都深有所感。 “张烙!” “陛下息怒!” “立刻找千面前来!” “诺!” 他才走了短短的几日,殁烎就出了事,原以为张烙在就足以,看来他真是高估了张烙!也许就该将殁烎放在自己的身边,有自己看着怎么都放心得下。 北堂昊焦急的等着千面的到来,让千面快速换好他的衣物后,他吩咐千面要如何作战,每天的行程都要和他说明,才敢换上其他的衣服,编编,离开战区。 千面看着镜中的模样,“哎……”了一声后就转过头不看了。 主子还是堕落了情网,还泥足深陷呢! 他千面何德何能能在沙场上扮编编,演陛下的角色,主子太高看他了吧?! ☆、147 在两天都还没有找到伏召后,一直都是冷静表情的张烙终于有一点发急了,偏偏这时陛下又没有回来,看着太子殿下这两日都没处理国事,一直都呆在神殿,张烙就更加急切的想要找到伏召。 张烙:“还是没有消息吗?” 神殿侍女:“是,张公公,奴婢已经找了三天,依旧是一无所获,宫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奴婢该死。” “不关你的事,连你都找不到的话,也许只能等他自己出现了。”只怕殁烎等不了……“算了,你先退下吧。” “诺。” 小晨子端来一小叠花生米到他面前,带着讨好的笑容对张烙,可惜张烙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否则一定会很高兴,小晨子每次讨好人都像一只可爱的小老鼠一样,带着无邪的眼神和本身不对称的狡诈笑容。 “师傅,您不喜欢吃吗?”小晨子气闷的看着被退回来的花生米,香喷喷的,那花生米可是好不容易从御厨那抠来的,虽然是打着师傅的名号,但好歹是他辛辛苦苦拿来的呀! 看着小晨子扁起的小嘴,张烙无奈的蹂躏了两下小晨子的两边脸蛋,“师傅没有不喜欢,只是现在国师出了事情,师傅真的没有心情,你可以谅解吗?” 小晨子听张烙这么一说,虽然是表示可以谅解,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委屈的说了个“哦……。”拉长了尾音。 听到小晨子的回答,张烙这才放下心来,放松了下面部的表情,“有什么事情,说吧。” “没事。”还觉得委屈的小晨子。 “真的?如果现在不说的话,这几天就别怪师傅把你的话都驳回了。一、二……” 小晨子看他数起数来,有点害怕了,赶忙捂住张烙持续数数的嘴巴,太过着急的他自然是没有看到张烙不仅没有计较他的无礼,眼睛里的柔情也可以溺死人。 “师傅,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张烙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边上,带着玩弄的眼神看着小晨子,“说吧。” “……我想回家一趟,行不?我娘病得有点严重……” 张烙看小晨子瞬间萎靡的小脸有点心疼,他护在怀里这么久的孩子啊~,“嗯,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师傅批你十天的假期吧。”刚好也可以避过陛下,他真的不确定陛下回来后看到最爱的人变成这个样子会怎么样,是否会迁怒他。把小晨子暂时安排离开也不错。 小晨子噙着感动的泪光,激动的说道:“谢谢师傅!” 张烙没有再多话,思绪又转到殁烎的身上。 远在一边的北堂傲越却一直凛着脸,手中挥动的缰绳更加的用力和急切,双目好像只关注前面的方向。如果他的异力是瞬移那该多好,那么就不会像现在一般的无助,连最爱的人到底怎么样都不清楚。 疾奔的宝马就这样甩掉了一个又一个跟在他后面的马匹。 北堂昊不时的看着床上气息越发微弱的人儿,一边听着下属的报告,心不在焉的样子谁都看出来。 “太子殿下,现在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现在不的话,就没有机会了!您要赶紧做出决定啊!” 心腹横眉竖眼的想要得到答案,偏偏那问话的主人却不知道没有任何心思想这些问题只顾看床上的人。 “殿下!”另外一名心腹也有点火气上升,一时忘记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的主子,而不是他家中可以肆意喝叫的奴才。才这么一开口就被一道冷光射来,他抖了下,眼睛开始躲避起那道冷得刺骨的眼神。 北堂昊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凉凉的说:“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身份。”关注点慢慢从床上的人儿那移开,“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几人面面相觑的几下,推出了一个目前为止还没有得罪太子殿下的人出来说话,那人颇有些淡定的说:“太子殿下,臣等认为现在正是刺杀陛下的好时机,只要陛下在战场时被‘敌人’弄个致命的一击的话……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更不会影响太子殿下日后登基后的名声,您说是不是?” “你以为本殿的父皇是你们口中的草包吗?你们以为堂堂的炎烈皇朝的帝皇会没有一点护身的武功?是你们太单纯了,还是你们将本殿看成了傻子?!”北堂昊给他们一个嘲笑的眼神之后,继续的往下说:“你们手底下有谁的武功是数一数二的?可以敌过本殿父皇身边的暗首?” 几人一致的摇摇头,暗首是经过十几年的训练,而且还是在塑造期最好的时候,江湖上的人又有几个能敌过他们?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么一两个,还要看人家肯不肯帮你干这么冒险的事,还甭说陛下在民间的声誉…… 几人左瞥右瞄了好半会,只能沉默的摇头,无言以对。 “丞相那可有动静?” “回太子殿下,没有。这几天丞相府可谓是风平浪静,丞相一天到晚都闭门不出,除了那住在丞相府的李大人会时常走动外,其他都没什么异样。” “李大人?”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他可还记得安陵墨垣一向不与朝廷中的某个官员交好的。 “太子殿下可能不认识那李大人,那李大人是一个三品官的小儿子,之前是陛下指给十五皇子的侍读,后来出宫之后就与当时小王子的侍读,便是丞相大人交好,去年的时候被丞相大人举荐到了户部当个小官,之后便一直住在丞相府里面。”说话的人摆出个看好戏的姿态岁北堂昊说:“听说啊,那李大人其实是丞相大人的禁脔,见不得光的!” “哦?有这事?!”北堂昊突然对那所谓丞相禁脔有点好奇了,“注意点那李大人,看看他有和什么人接触,你们先退下吧。” “诺。”太子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们可以完全不用想这么多,反正按着太子殿下说的话去做,就一定没有问题。 “他们都离开了,终于清静了,你觉得怎么样,未泱?” 看着床上比前两天更加微弱的人儿,他抚摸了一下殁烎的银发,“你不用担心,你会一直呆在皇兄身边,皇兄再也不会离开你,前世的事情也不会重演。”北堂昊爱怜的看着戴着面罩的殁烎,带着一点疯狂的声音继续说道:“如果那群废物真的不能治好你,那么皇兄只有先一步行动了,只要把拓跋嫣儿和李锡游弄死了,不,还落下了一个人,你最讨厌的是折磨你,把你不当人看的禄以桑是吗?皇兄怎么会少掉他呢,到时让他们全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如何?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呆在那冰室,怎么样?”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北堂昊不悦的回头,不耐烦的说道:“谁?!” “太子殿下,是奴才……” 小福子?“进来。”北堂昊帮殁烎提了下被子,让被子完全裹住殁烎的身体,对进来的小福子说:“什么事?” “太子殿下,小王子……”小晨子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北堂昊,无奈北堂昊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怎么?又吵闹着要进来?”北堂昊讥讽的说,他的嫡子有些不对劲啊,隐瞒了殁烎的身份不说,还对他这个父王如此的戒备。 “殿下……”太子殿下真是神了,这都知道,好吧,其实这也不用猜,毕竟小王子已经闹了两天了,偏偏连这寝殿门一脚都没踏入过。 “不用管他,就和他说只要本殿不松口,谁都别想进来,就这么明说。” 可以?小王子不把他皮给拔了才怪!小福子□脸,“诺……” “出去吧。” “诺。” 关门声后,北堂昊看着入眼能见到的桌子上的黑色谕旨轻勾了下嘴角,然后慢慢消失,变成冷意。 他唯一的嫡子……真该成家立室了,才不会想现在一样,如此的放纵。 在外面一直等着消息的北堂鸿煊脸色并不好,他一点都没有对可以见小皇叔而抱有期待,可是他又不死心的一直闭着小福子去问他父王。 果然,小福子又带出这两日一直听到的答案,只不过这次稍微有些不同,这次话很直截了当的粉碎了他所有的期待,他真的不能期待。 “小王子,奴才劝您还是放弃吧,太子殿下最近可烦着呢,估计不会有心情再听您说的同一句话了。”所以您也别老叫我传达一句话了,行不?! “嗯。”他会靠自己的能力进去的!北堂鸿煊心理暗道。 在一个极其阴暗的地方,里面四处可见的爬虫和潮湿是任何正常人都不能容忍的,可是在那散发着恶臭的不远的小水沟里却有一具小小的漂浮在上面。 只见那污黑的水沟里都遍布爬虫,一只只在岸上的各式爬虫络绎不绝的钻到水沟里,攀附在那小身体上,好像一只只都想要吞噬下那具好不容易才有的食物,可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馋着,不能有任何动作。 原来是小身体的身上有一层层淡淡的粘膜,那层粘膜就像是保护身体的一样,牢牢的阻止爬虫的入侵。 全是恶臭的水沟并没有淹没那身体,身体的主人慢慢睁开阖上已久的双眼,“皇兄……” ☆、148 那是一个漫无天日的地方,好像眼睛能看见的所到之道都是黑暗的,没有一点的光亮,他想挣脱开来,却无力抵抗,只能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时间的一直呆下去,隐约中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他,他尝试的想要知道那是谁,可是完全没有办法。 “皇……” 他马上回过头,可是入眼的依旧是那满片的黑暗,声音的主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皇兄……救……救我……” 又是那声音,这次是第一次突破了三个字,也总算让他听出了那人想要诉说什么,只是那语调似乎是在剧烈的挣扎过后才嘶哑的发出,就这么简短的几个字都好像要那人倾覆一切才能说出口。 那人是在叫他吗?应该不是吧?皇兄……并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其他的皇弟们他都没见过几个,更甭说现在他的身份是国师。 北堂昊脸色极为不好的看着年岁已大的吴太医,看吴太医又想上次一样把脉了许久,只会抿着嘴巴摇头之外就一句话都没有了。 “吴太医……”冷冽的口吻中夹带着一点点的压迫,就那么一点点的压迫就让非常珍爱生命的吴太医更加的不安。要知道这太子殿下可不像陛下,陛下至少还会顾念他多年来在皇宫的付出,太子殿下一直不与他相熟,对太子殿下而言杀了一个他,还有下一个他,着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你能说什么? 小心的偷瞄了下太子殿下的神色,想着今天再次把的脉,他心微沉。他现在很后悔,干嘛不跟着陛下去战场,伙食虽然差点,睡眠可能不佳点,舟车劳顿了点,至少也是个军医,没人敢爬到他头上是不是?! 现在—— 吴太医硬着头皮,一字一顿的说:“回太子殿下,微臣无能,还是不能弄清楚国师多日来昏迷不醒的原因……”当然还有脉搏越来越微弱的原因……,如果现在安太医在的话那该多好,至少能多一个人分担怒气,哎,只可惜安太医年纪轻轻就‘告老还乡’,当时自己还嘲笑安太医来着,现在想来那是自己笨才是!连养老钱都没有,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也朝不保夕。 “吴太医,按这个情况下去,国师大人会清醒的几率有多大?你直说。” “下臣不知……”要知道他也不用这么发愁了! “吴太医,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明天就出宫吧,对外就说……年龄大了,想要回家乡养老,知道吗?” 这是给他活命的机会?!和上次一样!上次也是在他以为要死的时候,奇异的没有上断头台。 只是……太子殿下说让他回家乡……,他应该和太子殿下说明他老家就在皇城吗?还是那近的不能再近的皇城内…… “诺。奴才告退。” “嗯。” 北堂昊本来想要和殁烎一起午睡的,没想到小福子突然说有事,他只能依依不舍的看着床上的人一眼后便去龙璃宫。 原本清静的神殿因为北堂昊的离去变得更加的安静,直到一阵衣服的窸窣声后,头发整齐扎好,穿着一身黑衣的北堂傲越出现在寝殿中央,雕刻般的五官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僵硬,自然上翘的嘴角也没有一点点的勾起,只见他迈着比以往着急的步调快速走到殁烎的床前,担心的看着殁烎已经快要接近透明的脸颊,连右边用红参金色绾丝线绣的凤涅盘都好像失去了原本的艳色,带了一点北堂傲越极为厌恶的死气。 “未泱,朕回来了……”看床上紧闭双眼的人儿,北堂傲越苦笑,明知道这人还没有清醒过来,自己却还特意的梳洗一番,看来是白费了。 感受殁烎手心传递过来的冰冷,北堂傲越更加的心疼,他只是离开了五天,就五天,他用心保护的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张烙恍若无人,很自然的抬了一脸盆的水进殁烎的寝殿,美其名曰说是给殁烎洗下脸,进屋后毫不意外的看到笔挺的北堂傲越,他放下手中端着的脸盆,“陛下。” 北堂傲越看都没看张烙一眼,“怎么一回事。” “是奴才失职,请陛下责罚。”张烙直接跪下,没有任何的狡辩和解释。 “朕不想问第二遍。” “其实具体情况,”张烙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渐渐变成苦笑,“奴才只知道在国师大人昏睡的前一天去了丞相府,之后回来便一直睡着,本来打算第二天去面见太子殿下的,所以一早就起床梳洗那些,可是等一切都弄好之后,国师大人就突然好想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完全的昏死过去,太医们都看不出什么情况来。奴才罪该万死,请陛下处罚!”张烙没有任何畏惧的说,无怨无悔的等待着将有的处罚。 “小晨子呢?” 张烙这才脸色急变,“陛下,一切都是奴才的错,和小晨子没有任何关系,奴才愿意一人承担所有过错,希望陛下再去追究其他人!” “朕可以换回朕的未泱吗?!”北堂傲越阴沉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烙,杀意尽显。 “求陛下看在奴才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小晨子一命。”张烙哽着说,他是实在害怕了,陛下一旦怒气来了,谁来都没有用。 “张烙,你当时就该好好的替朕守护好未泱,否则也不会像现在一样。” “奴才有罪,不奢望陛下的宽恕!” “好,朕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废武功,以后再也不是暗首,只是太监张烙,而且还要亲手杀了小晨子。二,”北堂傲越稍微停顿了下,“给朕找出可以治好未泱的法子。”语气里有一点苦涩,他不怕任何人,唯独就床上如同娃娃的人儿…… 张烙无奈的苦笑,他该怎么选择,自废武功他想都不用想,可是让他亲手了结小晨子的生命,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使那是他忠心了三十年的主子。 “陛下,奴才选第二个。还有一事奴才应该有点蹊跷,觉得应该要和陛下说。” “说。” “伏召失踪了,就在国师大人突然昏睡的前一天。” 北堂傲越弄出个玩味的笑容,之后笑意慢慢变得森冷,他怎么会忘记了那个人。“找了没有。” “回陛下,找了,是暗首里面最终最好的去找的,可是一无所获,暗九说伏召最后一次应该就是在神殿,但是神殿前前后后翻遍了,还是没有踪影,奴才不敢擅自揣测。” “只要他没死,就一定可以找到。看殁烎的样子就知道了,他一定还活着。”一切的疑惑或许只能找那神兽火麒麟来解答了。“这几日太子殿下日日都宿在这里吗?” “诺。陛下现在不宜出面,所以……” “朕知晓。你先照顾未泱,朕去去就来。太子那……”北堂傲越禀息了继续道:“朕自会处理。” “诺。” 北堂傲越不敢有一丝的延误,马上运用轻功快速到达禁地的洞口。 他看了眼洞口才踏入进去,看到平时光亮无比的山洞现在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一样,变得阴阴沉沉不说,还阴凉不已,北堂傲越心里好像突然没有了底,只能继续往前走。 直到看到石壁上镶嵌的火麒麟身上只有微弱的光芒后,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那个作为替代品的伏召真的出了事情。 “吾早就猜到了……”火麒麟半阖着豆大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 “什么意思?”北堂傲越明知故问的回道。 “汝准备献给吾的替代品,已经不能用了。”火麒麟语气里并没有惋惜,只有深深的绝望,“而唯一可以当成祭祀品的殁族后裔也在生死一线间,这是天谴,吾遭到了神的抛弃。”是他留恋凡尘的后果。 北堂傲越能听出火麒麟话间的痛苦,“那个替代品到底怎么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难道汝没有看出来吗?” 北堂傲越挑眉,他从没有关注过那替代品,又何来的看出? 火麒麟继续说道:“那孩子早就抛弃了纯洁的魂灵,投身于黑暗中,即使他依靠那个人存活了下来,也只是个怪物,一直丑陋的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即使外表和常人无异。” 是绮妃!那修炼的方法只有他和绮妃知道,没想到那绮妃还留有一手!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果然是心如蛇蝎!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那修炼的方法最后一条根本无法做到,那孩子是怎么办到的?!” “吾也不知道。”现在他只能吸收微弱的能量,能说话已经不错了,不过殁族后裔比他还困难。“汝还是趁早多陪陪那孩子吧。他活不了多久了,现在那堕入黑暗的孩子也危在旦夕,作为双生子,他会源源不断的供给自身能量给那孩子,即使假设那孩子能熬过这一关,真的完全黑化成功,他也保不住性命。因为吾能量急剧的消失,他也会身不由己的将最后的能量奉献给吾。” 一句话就是殁烎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北堂傲越偏偏冷静得过分,“朕舍了这天下也要留下他一命。只要杀了你和那个替代品的其中一个,他就可以活下来,对吧?” “是……,可是一旦吾消失,汝的炎烈就会变成一片空地,从此在消失在炎麒大陆。”一切都会化为泡沫。 所以消失的只能是那个恶心的替代品,是吧? “朕明白了。” ☆、149 就在北堂傲越要走的时候,火麒麟又叫住了他,他表情不甚明显的表示不悦,他要赶在那个替代品还没有成功的时候找到替代品,来让未泱最快的清醒,迟一下子也是问题很大的。 “还有什么事?!你解释得很详细了,朕完全能听懂,朕可以走了吗?” 火麒麟讪讪的道:“汝是不是忘记了那个所谓的替代品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可是双生子,缺一不可的,如果死了其中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也会随之死亡。” “那你说怎么办!这不行那也不行!”北堂傲越烦躁的喊道。 火麒麟虽然全身无力,但是还是轻轻的瑟抖了下,北堂傲越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呢。 “先找到那孩子是重点。到时汝找到了那孩子,就将那孩子和吾困在一起,等吾恢复了体力再想怎么处理吧。” “这样未泱会没事吗?!”北堂傲越怀疑的看着虚弱不已的火麒麟,就算他是火麒麟,他也是不相信的。 “吾也无法保证。” 北堂傲越忍住自己接近暴走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朕该怎么找到他?” 火麒麟沉思了一会,“吾倒是有个法子,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北堂傲越让张烙找来一只剧毒无比的蜘蛛,让张烙在蜘蛛毛茸茸的脚上系上一条红色丝线,然后把它放在地上,让它随意的走动,张烙就紧跟在蜘蛛的后面,这一切都是在北堂昊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北堂傲越还不能出现在人前,千面又不在,所以北堂傲越只能暂时呆在自己的寝宫中,这种感觉让北堂傲越很是不愉快,什么时候起他连看未泱都需要偷偷摸摸了,还有他的太子……呵~,还是发现了未泱的真实的身份。 寸步不离,好,真是好!憋气的看着寝宫的四周,竟然觉得空荡得可怕,他何时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呆在一个空间里了? 张烙按照北堂傲越的吩咐,一直紧跟在蜘蛛的后面,越来越近某个地方,张烙的脸色就更差了一分,他不知道一只怕水的蜘蛛怎么会如此的接近这阴暗潮湿之地,碍于北堂傲越的命令,他硬着头皮,忍受着熏死人的臭味推开石门,在推开石门的刹那间就看到瞬间飞出了好几只飞虫。 张烙皱眉的想要继续看蜘蛛跑去了哪里,可是昏暗的地方早就让他找不到蜘蛛的踪迹,他掏出腰上放着的火折子,吹了几下之后用小小的火种点燃墙壁上的火把。 光亮的烛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的狼藉,肮脏至极。张烙算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无法直视这地方,皇宫最肮脏的地方——下水道。 张烙取出一块布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往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去,他就越发的明白为什么陛下要给他那包药了。 在下水道的聚集处那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恶心爬虫,任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头皮发麻,张烙表情十分的复杂,只见他看都不看地上各型各样的虫子,拿出怀里揣着的药粉,一点点的洒在自己的四周,然后就看见虫子一只一只的急剧死亡,不消几刻爬虫就只剩下几只了,张烙这才往前继续走。 北堂傲越在寝宫里面等待张烙回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的心情就更加的落到极点,一想到殁烎昏睡不醒的模样他就想要把那个替代品杀了! 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传到北堂傲越的鼻尖,他转过头看过去,只看到张烙一副狼狈之像,全身湿答答的不说,头发上还有一点他不认识的水草和垃圾,“张烙,怎么回事?” “陛下,找到伏召了。” “哦?在哪里?!”北堂傲越往张烙的身后看去,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他板着脸说:“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还有伏召呢?” “回陛下,伏召在奴才的屋里,因为他……实在不宜出现在这里,会污了陛下的眼睛。” 张烙这句话反倒是让北堂傲越更加的好奇了,他倒要看看炼成那邪功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朕随你去看看。” 张烙没有理由反驳他的主人,只能应道:“……诺。”看陛下的神色,想来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张烙没有处理身上的污浊,反正陛下都不在意,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北堂傲越拿好绢巾捂住鼻子,看着床上依旧瘦弱的孩子变得更加的瘦弱,整个身子蜡黄蜡黄的,就好像长期营养不良一般,双眼没有意识的直视床顶,变异的竖瞳微凸,遍布了满脸的斑驳痕迹,就好像一只只虫子在皮肤地下爬动一样。 即便看到自己的亲生子变成这样,也不能让北堂傲越有一丝一毫的怜惜,更多的憎恨,假如他愿意乖乖的当殁烎的替身,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前后进退两难,连炎烈都有危险,果然是尽得绮妃的真传啊! 张烙敏感的发现自己主子的心情变化,担心的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经没有意识的伏召。 从今天才知道他张烙也会有看错人的一天,他以为单纯无害的伏召原来一直都很有技巧的隐匿了自己。想到今天在下水道看到的场景,张烙一阵恶心感又袭来,当时的伏召就和现在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下的床变成了散发恶臭的水,伏召浮在上面,身体全部都是一只只虫子缠缚在上面,他已经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把伏召带上岸,还帮他清洗了身子放置在自己的床褥上。 明知道这人不是可以可怜的对象,偏偏看到伏召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放下心防,保有一点点的同情心。 “陛下……” “他洗过了吗?” “洗过了。” 其实北堂傲越更想说的是怎么还这么臭。 “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张烙欲言又止的闷了好半天才说:“回陛下,……下水道。” ‘哧~’果然是够阴寒之地,的确是个修炼的好场所,可是按道理来说伏召应该不会知道那地方才对,是因为什么伏召才会出现在那里的? 是不是有人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做了手脚?! 北堂傲越一阵思量过后,才移动了步子,一脸嫌恶的抱起床上臭味直冒的伏召,对张烙说:“朕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好殁烎,知道吗?” “诺。” 张烙不敢抬头看北堂傲越的神色,更加不敢问北堂傲越要把人带到哪里去,陛下没有处置他已经是宽待了,他要适可而止。 北堂傲越抱着人一路往禁地狂奔,等看到洞口他才停下脚步,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之后,就抱着伏召进入洞里,一进去就把手上轻的不得了的伏召扔到一处空地处,“朕来了。” “汝的速度真快。” “朕已经觉得很慢了,废话少说,马上把他加到你的封印中去。”最好永生永世和你一样都不能出来最好。北堂傲越在心里加了一句话。 “汝何必心急于一时。” 北堂傲越感觉自己又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他忍着怒气说:“朕没有时间和你耗!” 阴厉的口气让火麒麟闷声一笑,“不是吾想拖延,其实拖延对吾并没有任何好处。汝先用一把匕首将他全身的血液放光,一定要快。” 北堂傲越没有问什么,只是沉默的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走到伏召的身边,把刀鞘扔到一边去,寒光一闪,北堂傲越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看着面前如同没有思想的木头人持续留着污黑的血液,一点都不关心血液都放光后这人是否会存活。 火麒麟继续说道:“汝走开一下,吾要净化他的魂灵,否则这些血液又会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去。” 北堂傲越沉默的走到一边,看着火麒麟带着一点点的喘息声消耗仅剩不多的能量,一点点的净化地上流淌的血液,北堂傲越没有任何惊讶的看着黑色的血液渐渐变回了鲜艳的血色,然后顺着伏召手腕上的伤口一点点的回到他的身体里。 伏召此时突然挺了下上身,好像是身体里的血液正在做着挣扎,呆滞的竖瞳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下子是异人的金色竖瞳,一下子又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本质,脸上盘踞的不明物体也在四处的逃窜,导致伏召的一张脸有一瞬间的变得十分的畸形,坑坑洼洼、不堪一击。 就算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也不是同一个人。他的未泱即使再怎么变也不会成这样,而这个人天生就是个阴暗体! “汝的眼神很可怕。”已经休息一会的火麒麟凉凉的说道。 北堂傲越眼中的幽光滑过,“你很闲?朕不介意让你再虚弱点。” 火麒麟没有理会北堂傲越的威胁,继续往下说:“同样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不能把一点点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如果你当年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也不会沦落成人不人鬼不鬼。” “当年?当年不是你提出的吗?未泱天生命弱,而他的体制却比未泱好很多,是你这个伪善者建议朕把他们从小分开抚养,以防止未泱熬不到你冲出封印之日。始作俑者的你,”北堂傲越讥讽的看了眼火麒麟,“有什么资格说朕?!” 的确,当时是他建议把这孩子当成替代品,在未泱快死的时候将二人的命脉连在一起,从而自己则不会断了祭祀品。 火麒麟不再说话。 ☆、150 殁烎再一次重复每隔不久就会经历的事,那一声声的‘皇兄’喊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开始的急迫到奢望再到绝望的叫喊让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 到底是谁在叫他? “皇兄……” 他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入目的又是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答他的声音,渐渐黑暗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躺在地上,正准备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听到了熟悉无比的声音,第一次他感觉那声音就好比及时雨,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北堂傲越。 呵~,他轻蔑的笑出声,怎么可能呢?是他幻听了吧?想不到他居然会想念北堂傲越?……北堂傲越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 “未泱……” “未泱,未泱,没事了……” “未泱……” 他速度的起身,看向四周仍旧漆黑的地方,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句又一句的‘未泱’,勾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北堂傲越真的回来了。 北堂傲越目光就好像已经定好了焦距,一刻都离不开床上接近透明的殁烎,眼睛似乎能柔出水来一般,用溺死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未泱’,双手紧握住殁烎纤细的手。 “未泱,未泱……” “陛下,太子殿下正前往神殿来。”潜话就是陛下,到您离开的时间了。张烙站在北堂傲越的后面说道。 “拖住他。”只有朕能亲眼看到你的苏醒,你说是吗?朕的未泱,朕唯一的帝后。 张烙看到北堂傲越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着急,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太子殿下打道回府?又有谁能肯定的告诉他,陛下会在国师殁烎醒来的那一刻马上回到战场前线? 陛下现在岂会放手?! “陛下,”话还没说全,张烙就收到了北堂傲越的眼刀,不敢露出一点点为难的脸色,只能低头道:“……诺。” 在张烙离开不久后,北堂傲越就感受到手中传递的轻微触感。北堂傲越喜颜于色,“你醒了?!” 殁烎觉得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睁一只眼,然后再一只眼,映入眼帘的再也不是满目的黑暗,虽然暂时还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影像他也很开心。 “未泱。” 他朝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能勉勉强强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北……堂……傲……越……?” 看到殁烎一脸迷茫的表情,北堂傲越不客气的笑出声来,“你还没有完全清醒,闭上眼再休息一下吧。朕会在这里陪着你。”如果清醒的话,殁烎不会直呼他的名讳。 “嗯。”奇怪的,北堂傲越简简单单的说一句话,能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但是右胸处却空洞无比,好像失去了什么,带着微不可察的哀伤心情,还有心疼。 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没有记错的话,陛下此时应该要发动攻势了。”他紧闭双眼,冷冷的说道。 “你有事,朕怎么能不回来?” 殁烎还想要说什么,耳尖的听到门外的吵闹声,他睁眼看过去,依旧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实。 “太子殿下,国事要紧,您还是先回去吧。国师这里奴才自会尽心服侍,殿下大可放心。” 北堂昊神色不佳的看着紧闭的门,不知为什么心有点发怵,看都不看张烙的说:“让开。” “殿下恕罪。”张烙硬是没有移动一分。 北堂昊没有多费唇舌,直接一把推开张烙,没有防备的张烙被轻易的推开,即使有防备,他也不能露出一点会武功的迹象,毕竟他是贴身保护陛下的暗首,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身份。 “殿下!” 任凭张烙怎么叫喊,也不能让北堂昊停止迈着的步子,他极快的走到寝殿里面,四周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多余的人,他才放下心到殁烎的床边。 北堂昊俯身在殁烎的脸颊上轻印一吻,用拇指指腹轻轻的在殁烎的眼皮上滑过,再重复一次,“皇兄来了,未泱。” 装睡的殁烎觉得身体一阵的发凉。 “你还是不准备清醒吗?” 即使如何的伪装语调,殁烎还是觉得全身发寒,似乎现在又回到了北堂昊困他在密室的日子去,浓厚的禁锢意味。 感受到北堂昊正在慢慢脱去他的衣裳,他有些难以忍受,想着要不要装作刚醒过来,可是是又不确定醒过来之后北堂昊会不会失控。想到刚刚北堂傲越说的话,他继续憋着,任由北堂昊上下其手,冰冷的指腹在他的胸口流连着,最后停留在他的凸起处,似逗弄的轻拨一下,口中发出愉快的笑声,“这里就和你一样,美得惊人。”特别是右胸处的昙花纹身,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北堂昊说错人了吧?他可从来都不记得自己有一张漂亮脸蛋。 “之前皇兄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脸极为贴近殁烎的胸口,在北堂昊看不到的情况下,殁烎皱下眉。下一刻就感受到灵巧的舌尖带着热度舔上他的凸起,这么一弄差点让殁烎叫出声来,他尽可能的放松再放松,可是没想到在身上游移的手不仅摸遍了他的上身,在腰间徘徊许久之后,居然往下面青涩处摸去。 北堂昊!连你都当我——!羞耻和愤怒让他接近崩溃的状态,就在他再也不准备忍受的时候,北堂昊居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主动离开他的身子,没有了北堂昊的抚摸,身子也逐渐恢复了寒气。 细微的声响传来,感受到床边有一点的重量感,他蓄势待发的准备在北堂昊得寸进尺时攻击,没想到只感受到衣服的——触感?! 北堂昊让殁烎靠在自己的肩上,认认真真的给殁烎穿上衣服,闻着殁烎身上隐隐的幽香,北堂昊差点心猿意马,他的呼吸重了起来,赶紧给殁烎穿好衣服后,把殁烎放在床上,不含一点杂质的给殁烎系上红参金线绣满罂粟花的腰束,最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的说:“未泱,你这么穿才是最好看的,红色非常的适合你,非常。”如血一般的艳红配上殁烎有脸的艳红,很是相得益彰。 “皇兄其实很喜欢你穿红衣。从前的你容貌虽然平凡,可是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真诚,也许也能叫做纯净……?就是那纯净,才会让那些人一遍遍的索求你,你可知道?”北堂昊扶上他的脸侧,一遍又一遍的揉摸他小小的耳垂,“越是难得到,越是渴望。”那些人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逃不了,所有人都会为你前世的死陪葬!北堂昊阴狠的想。 北堂昊……你真的和我一般重生了!?在殁烎震惊的同时,北堂昊继续放出一个惊人消息。 “皇兄其实一点都不想依靠你的能力稳固朝堂,稳固江山。父皇说只有对你如此才能让皇兄继位,皇兄不知道父皇究竟有什么目的,唯一确定的就是父皇在这一世……和前世十分的不相符,你不会知道,也不会了解父皇的冷酷,”北堂昊停顿了下,轻柔的说:“放任你母妃毒杀我的母后和皇兄,让我们落得这般下场,父皇难辞其咎!” 北堂傲越——!殁烎差点大笑出声。北堂傲越……我两世这般,原来都是出自你一手策划的吗?!母妃毒杀皇后的毒药也是你提供的,是吗?!我被人肆意的玩弄,终日躺于他人身下,被人奚落、鄙视、不屑也是你‘辛辛苦苦’安排的吗?! 心一度一沉再沉。 无比的可笑。 前世你这般算计我,今生却爱我如斯,不可谓可笑! “谁让你殁族后裔呢?你不知道吧,父皇知道我把你的心挖了之后,脸上的表情现在想来我都想笑呢。”北堂昊笑了起来,“不是懊悔,而是愤怒。他本来打算把你心献给火麒麟,来让火麒麟发挥最大的能力助他得到天下,没想到……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你会更伤心吧?你一直儒慕的父皇其实一直惦记着你的心,他没有一刻忘记你的存在。” 我不想听,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心声,北堂昊继续往下说。 “再和你说件事,你会更恨父皇的。” 还有什么事比刚刚说的更有冲击力?! “你还有一个弟弟,双生弟弟。” 心揪疼起来。 ——弟弟?! “你弟弟和你长的一点都不像,不过他长什么模样,皇兄就不告诉你了,不然你会失望的。你的弟弟前世……假如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会更恨父皇吧?强大的他却玩弄你们兄弟于股掌之间。” 死了——?! 在勾起他的好奇心后,北堂昊却不想再说了,“好了,不说这么多了,你一定很累了,皇兄去看折子,你就在这乖乖躺着,好吗?” 北堂傲越……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又究竟在暗地里划算了多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才会如此待我?!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却让我爱慕的人亲手将我推到火坑,洗多少次都洗不干净,天下就真的这般重要?! 眼角控制不住的滑落泪水,濡湿了发丝。 ☆、151   殁烎幽幽的睁开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里满是迷茫,好像已经找不到前方的路,只能一点点的往前走,踌躇着,心里又同时在期待着下一刻有人能将他带离这个肮脏不已的地方,可是不管他走多久,等待他的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穿上靴子,冰冷的空气侵袭他单薄的身体,看着轻飘飘,雪白的袖子,他不禁想到北堂昊说的……和他拥有一样血缘的弟弟。不知道此时他的弟弟可会挨饿受冻?就好比九岁前的他。   他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勾画没有见过的弟弟的脸庞,他的弟弟一定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蛋,一对圆目里全是欢愉,没有一点点的不安和无措,性子一定不会像他一样温吞,应该是活泼有朝气,就像鸿煊一样……   他想了很多很多,越往后想,轻勾的嘴角就更加的上扬,倏地恢复到原来的平淡,脸色还弱了一分,“你的弟弟前世……假如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会更恨父皇吧?”   手微微颤抖了下,撩开自己白色的单衣,看向自己的右胸口处的雪昙花,低垂的似有所思,许久后才把衣襟并拢,时间不多了……   他的弟弟一定不会有事,是吗?!   细微的声响传来,他看过去,只看到全身黑衣的北堂傲越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挂着那温柔宠溺的笑容,缓步朝他走来,还没到面前就伸出两手,做出要拥抱的姿势,他撇过头微闪离。   北堂傲越眸色一暗,没一会就笑着把手放下来,“恢复得怎么样?”   殁烎:“很好。”   北堂傲越:“那就好。”   满室又开始静默起来,北堂傲越尝试的想要找其他的话题,却敏感的发现殁烎的状态有些奇怪,他敛去心里的疑惑,继续笑着,“朕一直在等你清醒,对了,你怎么突然昏迷。”   关心的话只得来殁烎冷漠的回应,见殁烎一直讲视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对于他的问话也只是微微颌首,北堂傲越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   “你又开始了。”   殁烎没有转过头,“我不懂陛下说什么?”   “又开始对朕冷漠了,你现在这样就好像回到了朕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都不敢正眼和朕直视。”那么让人无法忍受,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殁烎没有记错的话,陛下这个时候应该不在炎烈才对。”   “你这么想朕走?!”   是!我讨厌看到你伪善的嘴脸!殁烎很想这么回,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北堂傲越自嘲的笑了声,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和动作,安静的转身。   在北堂傲越走后,殁烎强装的表情终于决堤,慢慢的蹲下他的身体,偏瘦弱的身板很细微的颤抖着,捂住自己要泣出声的嘴巴,源源不断流下的泪水尽数埋入指缝空隙后再流到手腕,一滴、一滴跌入地板。   北堂昊站在没有一个人把守的寝殿外,嘴角露出个得意的弧度,双眼迸发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光芒。他早就知道父皇已经回到皇宫,按照父皇宝贝未泱的程度,不用看都知道,吩咐这些人一直绊住他的一定是出自他父皇的手。   北堂昊把手贴于寝殿的门上,似乎没有门的阻碍,他能清楚看到北堂未泱伤心的样子,而他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别怕,你只要有皇兄就好了,皇兄会给你扫平一切,一切……”北堂昊在心里默言。   昏暗的洞里还有弱弱的光线,伏召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浑身僵硬得连动一只手指都困难,他想要开口问这是哪里,可是偏偏连嘴巴都不能张开,他想要求助一直寄生在他体内的毒虫,意外的发现此时的自己连催动的能力都失去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用再白费时间和精力了。”语气中听不出什么,伏召想要看过去,可是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转动意外,愣是一点都动不了。   为什么会这样?!   “汝邪功失败了,只差两天,两天后的汝本来会成为炎烈最恐怖的怪物,可惜了,就这么两天,汝以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   “没错,吾能听到汝的心声,汝现在连嘴巴都不能动一下。”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起又重新练那邪功了?!伏召质问道。在北堂昊警告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修炼那武功了,为了就是怕最后连叫哥哥一声的机会都会失去。   “那邪功不是汝想不练就行的,汝吞噬了这么多的毒物,汝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最后只会造成毒物侵蚀汝的肉身,把汝弄成一个储存体,除了躯壳,汝什么都不会剩下。”   经由那人的提醒,伏召才勉强想起自己那天似乎突然失去了神智,就好像是个木偶人一般,无意识的往一个方向走去,后面怎么了他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皇兄,想要见到皇兄,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应。   伏召阖上眼,想要回想起,可是一片空白。   “汝很爱汝的皇兄?”火麒麟不要脸的再一次偷窥伏召的内心,没有遮掩的说出。   并不是爱,而是憧憬。皇兄他一出声有母妃的陪伴,而他才开始懂事时只有一个嬷嬷陪伴着他;皇兄摔疼了,会有很多姐姐紧张的查看伤口,而他呢?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泣泪。母妃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不,好像有,当时好像是晚上?他还隐约的记得母妃第一次对他展露欢颜,给了他一本书,他依稀记得母妃是这么对他说的,“只要你能读懂这本书,母妃就带你出去,让你和皇兄一起玩,好吗?”当时的他很天真的以为母妃说的话是真的,他每天都缠着嬷嬷教他识字,可是到最后等他终于会半本书上的字后,他开心的和嬷嬷说,希望嬷嬷帮他转达给嬷嬷的时候,嬷嬷只是沉默的流泪,第二日才和他说,母妃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因为她去了个很远的地方,那地方不是他可以去的,所以她不能履行诺言。   这句话就好像把伏召打回了地狱,他一直日思夜想都希望和皇兄一样出了这个屋子,和皇兄一样有好多姐姐一起玩,可以得到母妃的关注,还有父皇偶尔的一看,就这么全部化为了泡影?!   后来他慢慢将这事遗忘,嬷嬷却把他丢弃已久的书本拿到他面前,说:“你母妃希望你学会这本书里面的武功,你母妃的遗愿,你会完成的,是吗?!”   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被迫接受,当时的他已经能看懂书里面所讲述的内容了,当看到要生吃活物的时候,他足足吓了好多天都不敢碰那本书,嬷嬷却逼迫他面对,让他想想,第一次吃那恶心的虫子是什么时候呢?似乎是五岁还是六岁时?从那以后每隔不久桌上就会出现几只活物,一开始都是小小的,面貌丑陋的小虫子,到七岁后他就发现嬷嬷已经不满足了,她千方百计的让宫里认识的人给她带点药,一种能吸引毒物的药,从此以后,他的餐盘上就多了像蜈蚣、毒舌的东西。   日复一日的等待,让伏召越发的忍受不住,嬷嬷从来都不会担心他吃这些毒物会怎样,也不会关心半夜时他究竟有几次被惊醒,终于在他十四岁时有了某个契机,接近年老的嬷嬷开始了必经的体衰,在她再一次把恶心东西端到他房内时,他终于狠下心,把嬷嬷敲晕了,然后捆绑住她,塞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能求救,然后他关上门,等待嬷嬷活生生被饿死、渴死,他则自己出去寻找食物。   五日后嬷嬷终于死去,他解去嬷嬷身上的绳子,给嬷嬷穿上了长长的衣服,之后就是父皇身边的太监张烙突然说要带他出去,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十分的高兴,他终于可以见到父皇了,还有自己的双生哥哥。   还没高兴多久,他就知道,父皇带他出来是有目的的,父皇根本就不准备认他并恢复他的身份,而是让他当一个下贱无比的太监,他接受了。他吸收着张烙教他的知识,没有多久后张烙说要带他去见自己的新主子,他没有任何抗拒的跟去了,当时只是远远的看到那吹笛的人,微风吹起了那人的发丝,即使那人的脸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可是那温润的气质连他都能感受他,心好像有感应的多跳动了几下,心底无来由的很高兴,从那时他就知道,那人就是他的双生哥哥,也是那时候他才慢慢的从其他宫人口中知道,他一直羡慕不已的皇兄其实并不比他好多少,九岁前一直在冷宫居住,皇宫这么多废弃的宫殿,愣是让他们兄弟没有相见之日。   每每看到皇兄认为蕖妃对他很好时,他就在暗地里笑着,他的皇兄怎么会这么单纯呢?他一定没有看到蕖妃在他不在时表现的模样吧?伏召想他一定不知道。   后面蕖妃死后,他被张烙领回父皇的身边,当时的他已经不再妄图父皇的关注了,再一次出现在皇兄面前时,他依旧是太监,而皇兄却已经变成了国师,虽然一切都是父皇精心安排的,他还是欣喜,至少可以陪在皇兄的身边,他很满足。   每日陪伴在皇兄身边的日子其实很快,如果不是那日——!!!他眦目具裂的看到皇兄躺在他人身下承欢,上方者居然是自己的父皇——!   他如此憧憬的皇兄怎么会——! ☆、152   皇兄,我终究还是不能触碰到你,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嫉妒那北堂鸿煊,他可以拥有你的疼爱和珍惜,而我身为你的弟弟却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我真的很嫉妒,很嫉妒——!   “哎。”火麒麟轻轻的叹了口气,何苦呢?注定的便是注定的,无论你想要怎么反抗,结果都是一样。   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以告诉我吗?伏召问道。   “吾凝结了汝的时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否则任由汝体内的毒血蔓延,两个都不会逃脱一个死字。”虽然他给这人更换了血液,但是残留的毒血必须凝结住三个月,才能完全的不见。   ……   火麒麟看到伏召渐渐的安静下来,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起来,顺便吸收下殁烎醒来时传递给他的微弱能量。   北堂鸿煊已经在神殿徘徊了五六天,还是没有找到能进入神殿的方法,即使被北堂昊无数次看到,北堂昊也没有给他一个眼色,只是当他不存在般进入神殿,北堂鸿煊找到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怨言,要怨就怨自己没有权利,连一个小小的神殿都不能进入。   伸出自己的掌心,上面已经开始有了厚茧,张开五指力道也已经赶得上成年人了,他握紧拳头,看着手背上冒起的青筋,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心。   “小皇叔……”   在他喃喃自语时,伴随着讥笑的声音传来,他愤恨的往后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最讨厌的人。   ——安陵墨垣。   “你来这里作甚!?这里不欢迎你!”北堂鸿煊怒斥道。   安陵墨垣无所谓的耸下肩,带着轻浮的笑靥朝北堂鸿煊越走越近,双目直直对视北堂鸿煊带着血丝的眼睛,说:“小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臣,臣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您如此的憎恨?”   北堂鸿煊撇过脸,好像是看一眼安陵墨垣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本王子就是讨厌你,如何?!”   “那臣只能无礼的说句,小王子您肚量小的可以。今后我们都得在一个朝堂上,何必闹得如此僵,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安陵墨垣貌似很中肯的说,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一直很看不起北堂鸿煊。北堂鸿煊对于自己想要的,就和其他皇室中人一样,带着掠夺性质,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偏偏又畏首畏尾,连太子殿下的一半气度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干大事的人。   北堂鸿煊好像不想再和安陵墨垣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脸色稍显不耐,“你是来找谁的?别说是找本王子,本王子不信。”   安陵墨垣露出自己白白的牙口,带着清脆的笑声闷笑了几声,笑声越来越小,脸上的邪笑没有了勾痕,“臣的确不是来找小王子的。臣来这是找神殿的主人,就是不知道小王子是不是也是了?”   “神殿并不是谁想进就想进的。”眼尾小瞄了下安陵墨垣,带着轻蔑的意味说道。心下又有一点空洞,看着被人严格把守的神殿,北堂鸿煊更加的烦躁和低落。   “是吗?”安陵墨垣反问了句,然后就在北堂鸿煊的注视下,在神殿门打开时,摆出倨傲的样子进入,丹凤眼看了几眼北堂鸿煊后就不见了背影。   安陵墨垣这是示威?!北堂鸿煊很是恼火,原地跺了下脚,此时他的动作才符合他的真实年纪。   北堂鸿煊此时觉得那神殿的门就好比他和小皇叔之间的隔膜,即使他再怎么想靠近,可是每当他靠近一步的时候就会发现寸步难行,就好比现在,他连跨进一步的能力都没有,那是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的。即便他得到了所谓的权利,小皇叔也依旧会疏远他。   北堂昊自是不知道安陵墨垣和北堂鸿煊在神殿外的剑拔弩张,他其实有点欣赏安陵墨垣,虽然对于日后,他可以很肯定的说他会除掉安陵墨垣也是基于安陵墨垣的能力让他有点忌惮。   安陵墨垣,一个安陵氏族中最受人看低的孩子爬到现在的丞相之位,还有对族人毫不留情的打压,不畏惧天下人的魄力北堂昊自己都不能确定,假使他处在安陵墨垣的位置上,他是否敢于如此。   “下官叩见太子殿下。”   “起。”   小福子及时给安陵墨垣奉上茶,闻着淡淡的茶香,安陵墨垣坐在椅子上,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没有顾忌的观察视线内的神殿。   “事情办得如何?”北堂昊说完就喝了口茶。   安陵墨垣成竹在胸的对北堂昊说:“臣虽然不能夸自己做事一定没有问题,但是区区的小乱子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北堂昊听到安陵墨垣的回答就马上放下心来,基本安陵墨垣这么说都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知丞相认为大概什么时候边国才会腐朽得不堪一击?”   安陵墨垣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带着自己招牌的笑容说:“太子殿下何必操之过急?有陛下在的话,边国迟早都会拿下,当然要边国更快的到我们之手,有个更快的方法……”安陵墨垣拖足了尾音,颇有卖关子的嫌疑,让人想要听下文。   北堂昊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着急,也就没有开口,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小福子尽可能把自己隐藏到角落,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连呼口气都要仔细衡量。   终究后面先开口的是北堂昊。   安陵墨垣自得的说:“听闻边国新王有个谁都知道的癖好。”   北堂昊撇眉,“你是说好色?”   “没错,不过臣认为那只是边国新王为了掩饰自己而做的伪装。他的演技非常好,只可惜每次看到美人那一副色谷欠熏心的模样,不过……还是有一点端倪可察的。”他手下堪比暗首的坛子可是打探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有差错。   “哦?!”北堂昊这时到时好奇了,前世死于淫欲,当是不会有错才对,不过没有证据的话,安陵墨垣也不会这么说。   “臣还查出边国新王偏爱难得手的,就是平时表现倨傲的人,男女不挑,只要合胃口便好。”   “然后?”   “太子殿下认为挑选自己色诱边国新王的方法如何?一个不行就送两个,两个不行就送三个,知道边国新王宠幸为止。”安陵墨垣现在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好似在前方看到了食物一般的饥渴,阴沉得让人害怕。   小福子寒毛一竖,闪到更角落的地方。   “本殿不认为这办法有用,宠幸了又如何?难道还能迷倒边国新王,让他沉迷于色谷欠中?”这招已经用烂了,北堂昊不觉得还有用,更何况谁知道禄以桑会不会将计就计,暗地里谋划其他的?!   安陵墨垣端起自己面前放置的茶,殷舌舔了下杯口,双眼牢牢箍住北堂昊的双眸,“假使那些人都有花柳病呢?一国之王患上这种病的话,朝堂上一定会大乱,您说是吗,太子殿下?!”   花柳?!这个安陵墨垣果然够狠。   “得了病的男女能逃过边国的检查安全进入皇宫中吗?而且还要容貌性情合适,哪有这么容易?”   “这方面就不用太子殿下担心了,臣自有方法和适合的人选。”   北堂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安陵墨垣后就收回审视的目光。   安陵墨垣手底下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势力,只是不知道这势力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了,不过连边国皇室中都有他的人的话……   那就不容小觑了。   因为北堂昊打发安陵墨垣离开后,就在神殿的主殿研究手上的地图,所以并没有发现安陵墨垣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而是转了个过道。   安陵墨垣早就了解了殁烎神殿寝宫的位置,早早的就在那附近徘徊,看那一层又一层的侍卫,他无声的勾勒笑意,连张烙都被拦截在外面,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不准任何人进入了,那么他又该怎样才能进入?   “丞相大人?您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小福子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准备了一些茶点拿到国师的寝宫去,当时他就纳闷了,国师大人这是醒过来了?否则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让自己拿食物过去?没想到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丞相大人和他走一样的方向。   丞相大人这是迷路了?!不会吧?那样的人——会迷路才怪吧?!   没想到安陵墨垣不知廉耻的冲小福子咧嘴笑了下,“本官迷路了,不知道小福子公公能不能送送在下?”   “哈?!”小福子呆了下,看了下手中的食物,为难的说:“可是……”还未等他说完,安陵墨垣马上又说:“小福子公公这是给谁备给谁送东西?”   “没,那是太子殿下吃剩的,奴才想要找个地方偷偷吃了,丞相大人可千万别说出去。”小福子装作神秘兮兮的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谎话是有多扯,摆放如此整齐的糕点又怎么会是吃剩的?!   安陵墨垣意会的不再多言。   “小福子公公还是先带下官出去吧,在神殿逗留久了估摸着也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小福子苦巴着脸,他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小福子灰溜溜的端着手上的糕点应了声‘是’,然后就往神殿大门的方向走去,没有注意到安陵墨垣若有所思的看了国师寝宫门许久许久才跟上自己的步伐。 ☆、153   安陵墨垣回到丞相府后就马上让侍从去户部,让李宥鸢马上回来。侍从到的时候李宥鸢还在埋头苦干,听到安陵墨垣有事找他,他马上抛下手中的事物,匆匆地与身边的官员说一声,官员不耐烦的点了个头,在李宥鸢走后,酸溜溜的和身边的其他同僚说:“这李大人仗着和丞相大人交好越发的不安分了。”   官员的这番话引来同僚的嘲讽,“你能怎么样?如果你也有李大人一半的样貌,再年轻个几十岁,你也能爬上丞相大人的床,也能享受特殊的待遇。”   “……”   李宥鸢加快脚程,快步赶回丞相府,身后的侍从赶得气直喘,他很想告诉李宥鸢,其实丞相大人大概应该可能不是很急,所以您悠着点,可是人家压根就没有给你说话的时间。   李宥鸢急匆匆的跑回丞相府后,着急大喊道:“墨垣,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安陵墨垣没有摆出平时惯用的笑意,而是带着一点的沉重。   “墨垣,这么急让我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不会是你有事吧?!”不等安陵墨垣开口,李宥鸢已经擅自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安陵墨垣牵住他的手,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我没事。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还在呆愣着的李宥鸢慢半拍的回道,“啊?哦。”   李宥鸢自觉的关好门,“墨垣,有什么事?”否则何必搞得这么神秘。   “边国……太子殿下要让我出面。”安陵墨垣摆出为难的样子,慢吞吞的说道。   李宥鸢明显比安陵墨垣还要着急,“然后呢?太子殿下还逼你什么?!”   “你不用担心,记得我让你管的地方吗?我希望你从里面挑出十个最出色的,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患病,最后在他们身上还未显现出来病症时,送入边国皇宫。”   李宥鸢听安陵墨垣一一道来,本来放松的心再一次绷紧,嘴唇就好像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说一个字都好像要花很久的时间,“墨垣……那……是我的朋……友,我并不想推他们入火海。”一旦染上了那个,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前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他没有办法看着他的朋友们被那恶心的病折磨得不成人样,死的时候还要全身化脓,再说一旦边国新王染上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估计等不到身上化脓就被五马分尸了。   他真的做不到。   和他们相处了两年,这两年的时间真的不短,他们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呆在那楼子里为墨垣打探消息,最后又换来这般下场……   ——何其心寒?!   “宥鸢,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不去的话,我还能找谁去?”安陵墨垣走到李宥鸢的身后,轻轻的环抱住李宥鸢,声音中带有一丝的蛊惑意味,轻柔的声音在李宥鸢耳边流传,“宥鸢,他们不会白白死的,你还不相信我吗?他们都还有兄弟姐妹,您相信我,你和他们说的话,他们会更高兴的,用一条命换来全家人的前途,值得。”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容,“我记得里面有一个最出色的,好像是男子?叫做顷聿吧?就让他当前锋吧。边国的新王一定会喜欢他的,一定会。”   李宥鸢瞳孔微微放大,顷聿……   他还记得顷聿一脸期待的说:“小鸢,我想带你离开这里,到时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他还记得顷聿笑靥如花,笑弯了他的眉眼,虽然身上还留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小鸢,很痛。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么痛,到时我就委屈点在下面呗,你说怎么样?!”   他还记得顷聿在母妃闹事时,挡在他的前面,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可是顷聿一点都没有退缩,用他坚定的眼睛吓退了他的母亲,他记得顷聿当时似乎是说:“有我在,谁都不能碰小鸢!”   安陵墨垣就这样看到李宥鸢低着的头一滴滴的泪水划过他的下巴,一滴、一滴跌落在地板上,安陵墨垣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因为那泪水第一次不是为他而流。   李宥鸢倏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全是泪水,可是却不见忧伤,嘴角轻勾,用他最熟悉的糯音说道:“墨垣,对不起。他们或许心甘情愿赴死,可是我……不能。顷聿……不能给你,”他是除了你以外最在乎我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我不能。“顷聿……我希望你能尽快放他走,可以吗?”   安陵墨垣嘴巴虽然笑着,可是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李宥鸢没有看出来,只听到安陵墨垣说了声“好。”之后就放下心来,傻傻的对安陵墨垣点头哈腰,口中一直重复着“谢谢你,墨垣!谢谢你!”   谢谢?真不知道这谢谢是冲那几个人说,还是冲着那名叫顷聿的说。安陵墨垣暗下神色。   李宥鸢高兴的想要和顷聿说这件好消息,没想到到达除楚毓楼之外最大的青楼时,并没有见到会在二楼扶栏那等待他的人。   “顷聿……呢?”李宥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声音颤抖成这样,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傻得可以,可是站在他面前的老鸨没有一点取消他的意思,只是带着抱歉的眼神看向他。   “您来晚了,李公子。”   李宥鸢脸色苍白了一分,“你这话什么意思?”心‘喀’了下,脚底发凉起来。   “主子已经把他们都接走了,就在您来的前一个时辰。”   前一个……时辰?那不就是墨垣从户部召他回来的时辰?墨垣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意见,墨垣既然早就做好了决定,又为何要答应他?!   顷聿……走了?是去边国了么?那是不是墨垣早就安排好了?顷聿染上了必死无疑的……病症了么?   老鸨看面前的人脸上失去了最后一滴血色,唇色苍白得骇人,摇了摇头,也不枉顷聿如此的护他,为了他甘愿躺在一个全身化脓的男人身下。   “李公子就不要怪主子,这都是他们的命,生也罢死也罢,半分不由人。”老鸨话说完后就踩着小步子离开李宥鸢的视线。   李宥鸢感觉好像周围都天旋地转了一般,让他分不清方向。他精神恍惚的离开了青楼,双眼定焦在二楼的扶栏上,好像上面还站着那个喜爱穿青衣的男子,用一双无比耀眼的眼睛看向他,对他笑一个比太阳还要灼热的笑容,温柔得可以将人融化,就好似他们第一次见面,顷聿第一次被人强迫交合,一个人无措的躲在角落,手无力的环抱住自己,当时的他就站在顷聿面前,轻轻的拍了拍顷聿的背,顷聿小声的哭泣,最后抬起头就是用温柔得能将人融化的双眼看着他,沙哑的问他,“你是谁?”   “……我叫宥鸢,李宥鸢。”稚气的他傻乎乎的说。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鸢吗?”   应该可以吧?!   那个会对他笑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是吗?   安陵墨垣坐在庭院里,暖光倾覆他的周身,看着面前摆放的一个小挂件,眸色渐渐冷起来。那个卑贱的女支子,居然敢挑衅的看着他,“原来你就是我们的主子?”然后欣然的对他笑了下,“请你好好珍惜小鸢,小鸢很爱你,很爱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可是我知道小鸢爱的就是你,不会有错,所以请你好好对他。”   小鸢?嘁~,就算他从来没有把李宥鸢当成自己人,可是也并不代表那个卑贱的女支子能指挥他对谁好。他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报复,其他人都是与刚患病的男子交媾,只有那叫顷聿的男子是和一个全身化脓,已经命不长的男子\欢爱。   “安陵墨垣!”一声喝音让安陵墨垣往后看去,只看到李宥鸢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受伤和一丝的恨意……?   “有事?”那可是李宥鸢在出皇宫见面之后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然不想放过他们,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李宥鸢嘶哑着嗓门吼道。   安陵墨垣收回目光,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我别无选择。这也是他们的选择。你应该尊重他们,不是吗?你如今这般是为了那十个人,还是为了那个叫顷聿的?”   “你明明知道,顷聿对我而言代表了什么!为什么……!”李宥鸢好像开始认不出背对着他的男子,是他一直都将这人美化了么?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的落差?!   “你不觉得太晚了吗?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狠,安陵墨垣低讽了一声,“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好比石桌上放着的挂饰,离开了人身就凉得恐怖,再无一丝温暖可言。   “你真的是墨垣吗?”李宥鸢崩塌了防线,跪倒在地。他认识的安陵墨垣是不是从来都只是一个假象?即使是个假象,为什么还能让他放不下心来?   安陵墨垣,你好狠,好狠。   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顷聿,我后悔了,怎么办?你能回来吗?可以回来对我再笑一次吗?   安陵墨垣看着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李宥鸢,蹙眉。   这就是真正的安陵墨垣,李宥鸢你知道这样的安陵墨垣,还会爱着他吗? ☆、154   殁烎看着桌上摆放的糕点,沉默的看着还在他屋里呆着的小福子,无声的询问。   “禀国师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带来的。”小福子意会的说,其实他也很郁闷,国师是什么醒的,太子殿下愣是一口气都没通过。   “知道了,你退下吧。”   “诺。”   原来也会有这么一天,北堂昊会关心起他,前世的北堂昊可是只会颦眉看着他,一脸的不耐。他觉得命运真是个很好玩的东西,前世他求之不得,却遭人嫌弃,今生他躲之不及,却变成了一个香窝窝。真是可笑至极。   门外传来请安的声音,殁烎也不再装,继续坐着不动,双眼停留在盘子里摆放整齐盛着的糕点。   “你醒了?”北堂昊一进门就开口道,顺手把门关上,阻去了张烙探视的目光。   殁烎默而不答。   “这些糕点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你尝点试试,不喜欢的话我就命御厨再弄点。”北堂昊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只是自顾自的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到殁烎的嘴边。“你试试,嗯?”   殁烎扭头不吃,“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一早就知道他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北堂昊把糕点放回盘子里去,“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些糕点如何,就这么简单。”沉默了一下后,北堂昊继续开口,“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了解你。你偏爱吃甜食,以前小福子总爱给你端一些腻死人的小糕点,每次你都可以吃得一个不剩,”虽然下一刻听到我说的话后就停下,“您能昏睡时呼吸总是若有若无的,就和你这人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醒着的时候会比较急促,你昏睡时眉头会不自然的皱起,醒来时却不会。”北堂昊一点一点的仔细描述,说出自己对殁烎的了解。   只可惜每当北堂昊说一句话,殁烎的脸色就会阴沉一分。   “以前?我可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以前,太子殿下。”   “未泱,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吗?”   “装?”殁烎反问道,“我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北堂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走到殁烎的身边,手覆在他的右胸室上,“我还记得。”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瞬间开口的北堂昊的声音居然有点回音。“我还记得这里流出鲜血的感觉,还有那颗心在我掌心跳动的触动感,”北堂昊放下手和殁烎对视,看灰白的瞳孔里映射出自己的影响,反倒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下一刻笑得十分的开怀,“就是这个眼神,你……最后的眼神就是这样,不可置信中带着一点的幽怨,没错,未泱,你还想要骗我吗?”北堂昊有意避开那个‘死’字,好像是找到了珍贵的宝贝一样,爱抚殁烎的眼皮上。   “你和皇兄一样重生了,是吗?”   殁烎冰着脸,一掌拍掉北堂昊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冷冰冰的说:“太子殿下,我看您是迷障了,并不适宜当炎烈的继任者,您觉得呢?”   “什么意思?”北堂昊抓住了重点,然后好像想通了什么,简单的笑开,“这就是安陵墨垣找你去他府上的原因?”   “我想要休息了,请太子殿下离开。”   北堂昊嘴角的弧度凝固,渐渐变得癫狂起来,眼中尽是疯狂,抓住殁烎的双肩,十指牢牢箍住,“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会放弃!我已经失去了一次,绝不会再失去你一次!父皇……呵呵~,我现在占着太子的位置都没能将你抢过来,失去了太子的位置之后……就更不可能了,”北堂昊一字一顿的说:“今、生、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你,绝、对!北、堂、未、泱。”   殁烎没有顾及到肩上的痛楚,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北堂昊的双眼,看着北堂昊的双眼渐渐迷离起来,“我不属于任何人,北堂昊。今生的我也绝对不可能再爱你。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开心的话,就从这位置上退下,如何?”   北堂昊浑浊了双目,好像双目放空了一般,不管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挣扎、抗拒,依旧呆滞的点了下头。   鸿煊,就由你坐上太子的位置,怎么样?   小福子站在宫外一脸的茫然,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宫了,一来他宫外没有什么亲戚了,二来也没人让他出来,不过今天倒是奇怪,在他给国师殁烎送完糕点之后,一个侍卫拿了一个纸条给他,纸条上写什么他也不怎么懂,只能让那侍卫和他说说,侍卫居然说他这是他宫外的亲戚拿到宫里的信,目的是为了见他一面。小福子疑惑了,他还有亲戚?半信半疑的小福子还是选择出宫溜一圈,想着反正他是个太监,也没什么人要骗他,就出去看看,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亲戚呢。   一个穿着素色衣服,样子偏老相的平民站在他面前,窘窘的看着小福子,憋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小福子公公吗?”   小福子点头,这人是他亲戚?不是吧?   “有人让我来带您去会合,你看看……要不要?”生怕别人把他当成骗人的,骗老相的平民有些急促,脸涨红着。   小福子不疑有他,“啊?哦。走吧。”小福子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这人能报的出他的名号,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然后就跟着那人一直的往皇城里最繁华的地方走去,直到走到一家店铺前才停下来。   “就是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啊?哦。”   小福子等他走后才抬头看店铺的名字。   ——楚毓楼?!   是什么地方?   小福子还在奇怪大白天的怎么这楼子没有开门,疑惑了一下,还是上前敲了下门,没一会就有人打开一条门缝,“谁?”   “我是小福子,有人让我来这找他。”   听到了这句话,没有半刻犹豫,门就打开来,恭敬的欢迎小福子进去。   小福子踩了进去,看到里面雕梁画栋的格局微微吃惊。这地儿……忒大气了点!他的亲戚中原来有这么有钱的?想到自己下身的缺陷,如果当时早知道肯去借钱的话,也不比至于断子绝孙。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声响,小福子往上看去,“小福子公公,许久没见了,你还是一个样子。”   “……刘公子?!”小福子一眼就认出了楼上缓缓走下的人,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粉衣,带着面纱的女子。直到走到他面前,刘梓卿冲他微微点头,身后的女子行了个礼,小福子有些局促的避开,“奴才受不得这大礼。”   “小福子公公真是客气了,当时倘若没有小福子公公给的那点金子,又怎么会有我刘梓卿的这么一天。”   小福子傻了眼,讶异的开口道:“这楼子是刘公子的!?”   刘梓卿笑着点头。   “幽兰,过来给小福子公公看看,估计小福子公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幽兰?很陌生的名字,小福子不记得他认识什么叫幽兰的人。   刘梓卿身后的粉衣女子道了声‘诺’后就走到前面,“小福子公公,许久不见了。”声音十分的粗嘎,小福子认为世上再也没有比这声音更难听的了,他用可怜的目光看向那粉衣女子,只见粉衣女子用她那难听的声音笑了几声,“小福子公公也觉得奴婢这声音难听么?”在小福子的注视中,粉衣女子动作缓慢的摘下脸上的面纱,一张面目全非、极为恐怖的脸出现在小福子的面前,小福子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怕自己的叫声会让面前的女子难堪,可是就在那一道道的伤口中,他却能隐约的从她脸上的轮廓看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泊儿……?”极为不确定的语调,小福子就算是叫出了那名字,也不能讲面前的女子想象成那记忆中灵巧、老是算计他的宫婢。   “小福子公公,奴婢该多谢您还记得。”女子默认了她的身份。   “你真的是泊儿?!你怎么会……?你不是出宫回乡了吗?”嫣姬娘娘是这么与他说的。   听到以前主子的名号,小福子看到她脸上大大小小凸起的疤痕扭曲起来,十分的可怖,手背盖住嘴巴,那让人寒毛直竖的声音更加的恐怖,小福子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摘去面纱的泊儿。只见泊儿笑声刚落转而一脸的哀伤和怨恨的摸上自己满是疤痕的脸颊,“小福子公公大概不知道,奴婢这满脸的伤疤和这嗓子变成这样,都拜嫣姬娘娘所赐!”   “什么?!”   “看来小福子公公已经忘记了嫣姬娘娘是什么人了。奴婢跟了她二十年!二十年!只因为奴婢珠胎暗结,嫣姬娘娘就命李太医除去了了奴婢那未成形的孩儿,还将奴婢……!小福子公公,奴婢怨啊!你可能帮奴婢?!”   小福子被泊儿眼中承载的巨大怨恨吓住,整个人都不敢动,呆愣着看着泊儿走到他面前,用依旧滑腻的手抚上他的脸,幽幽的说:“小福子公公,脸可否借幽兰一用?”   刘梓卿有趣的看着小福子,笑而不语。幽兰已经等了许久,不会再容许自己等下去,此时不动手,日后只怕更难。 ☆、155   守护宫门的侍卫看着穿着太监服,一直低着头,无声无息的取出自己随身携带,表明身份的玉牌的小福子,疑惑的问:“小福子公公,按照规矩您应该知道入宫要干嘛吧?”虽然现在是太子殿下掌政,这小福子公公也不能这么放肆,是吧?   只见小福子公公闻言,带着一脸的灿烂笑容直视说话的侍卫,“不好意思了,我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染了风寒,果然天冷的时候就不能出去,您别介意哈。”   侍卫看到小福子公公如此的放低姿态,不由的也软下态度,“小福子公公请进。”   “谢谢了。”   小福子望着熟悉的宫墙湿润了眼眶,缓缓的迈进,直至听到身后传来巨门关上的声响才回过头,嘴角噙着的微笑立刻撤下,变得微微阴鹜,然后头也不回,熟门熟路的向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   拓跋嫣儿看着站在自己床沿,笑得云淡风轻的人,本来没有血色的唇变得红润起来,只不过唇上留有几个淡淡的齿印,眼睛迸发出屈辱、嫉妒的目光。   “……你来这做什么?”因为一件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拓跋嫣儿的声音失去往日的柔美之音,变成了虚弱无比,说上一个字都得喘一口气似的,她的十指牢牢并拢,隐藏在被褥下,怕面前站着的人看到她的狼狈,还有那足以湮没人的妒意。   习惯身穿白衣的男子轻轻的把滑落的耳际旁的一缕银白发丝拨到耳后,有趣的看着床上满身戾气,却没有力气反抗的女人,温和的一笑,不过这笑容成功的隠在覆盖他半张脸的珠帘面罩下,一点、一点的弧度让那杯妒意覆盖周身的女人误以为那是嘲笑,带着敌意的说道:“你在笑什么!?”   白衣男子‘呵~’笑了一声,“嫣姬娘娘何必动怒,本国师并没有任何恶意,请你不要误解。”   拓跋嫣儿轻蔑的哼笑,“北堂未泱,你认为你能骗过我?国师,哧~,你也配?你不过是陛下身下的区区脔宠!”   白衣男子并没有如拓跋嫣儿所愿发火,反倒是很自然的坐在床沿,拿出拓跋嫣儿被褥底下的手,不算温柔的放在自己的冰冷的手心下,感受到被钳制住的柔荑被自己的温度弄的瑟抖了一下,他才慢慢开口道:“拓跋嫣儿不会和你说这个的,本国师很好奇,嫣姬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你之前眼瞳和头发都变过色,而让你恢复正常人的颜色,”拓跋嫣儿眼角瞥视了一眼白衣男子,“可是陛下求本宫师傅研制出来的,你认为本宫会不会知道吗?”从一开始她便知道,那在冷宫死去,被草草埋葬的‘北堂未泱’根本就不是‘正品’,“你为什么就不能死呢?你死的话……”拓跋嫣儿迷离了视线,喃喃地道:“他就会知道最爱他的只有我,只有我……只可惜……”你没有死!为什么你没有死!?   “本国师有些惭愧了,让嫣姬娘娘失望了。不过日后的日子里,可以陪在他身边就只有你了。”白衣男子注视那双散发出不可置信的目光的眼睛,“你说……失去了一切的北堂昊每天面对你这个残废,会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他会忍受不了和一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女人在一起,容貌憔悴的如何枯槁,只是不知道到时北堂昊是否忍心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呢?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里,想必你也会觉得很幸福,是吗?”边说话白衣男子边取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把自己残酷的笑容毫不隐藏的暴露在拓跋嫣儿面前,平时平静如湖水的眼睛里也全是森冷的凉意。   拓跋嫣儿原本瘫痪,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她躲避那双异人的灰白瞳,伪装镇定的说:“这便是你的真面目吗?人前总是一副柔弱样子,嘁,真该让殿下看看,本宫到时要看看殿下那时是否还会倾慕你。”拓跋嫣儿用咄咄逼人和嘲弄的语气掩饰心里迅速扩大的不安。   “本国师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倾慕,特别是你的殿下。不过不用担心,你的殿下什么都知道,相信他会代本国师抱负你对本国师做的种种。”   “本宫不记得有怎么针对你。”她一直都不把北堂未泱放在眼里,等她想要对付北堂未泱的时候,却变成了一个残废。   白衣男子将手心里的暖手随意的扔在凉凉的被子上,站起身,用尾光俯视拓跋嫣儿,“不知道嫣姬娘娘知道前世因后世果吗?”   拓跋嫣儿蹙眉,不答。   “前世的种种,本国师都清楚的记在脑海里,”白衣男子将手覆在自己的右胸口上,“嫣姬娘娘今世却是如何都得不到这东西了,希望嫣姬娘娘会喜欢本国师给你安排的余生。”   “什么意思!?”拓跋嫣儿拔高了音量有些急促的问道,“李太医呢,本宫要见李太医,你马上给本宫找来!”   “娘娘终究是太单纯了,李太医?估计在某个地方等着娘娘团聚呢。”白衣男子冷下脸,余光藐视床上任人宰割的女人,想着今后床上女人会经历的,他不经出现了一点点的快感,报复的感觉如此的好,他终于明白了拓跋嫣儿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情敌如此的狠了。   只可惜现在的他只是想要报复前世积累的仇怨,最近一件件的不堪入耳的事情堆压在他的心底,再不发泄的话,他不确定会不会毁掉炎烈,这个让他痛苦了一辈子的炎烈。   前世懦弱的北堂未泱现在真的完全消失了,再也与他无关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偏偏有人喜欢一次又一次的玩弄他,他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困在石壁中的伏召突然心室一阵绞痛,被固定得不能动一分的身体让他的痛楚加剧,他表情狰狞的嚎叫,引来一旁一起困在石壁中的火麒麟的注意。   “汝怎么了?”   “皇兄……皇兄……皇兄……!”伏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两个字,因为痛楚睁大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然后落入黑暗,失去意识。   火麒麟深沉的看了一眼黑暗无比的洞外,一言不发。   还沉浸在北堂未泱带来的强烈压印中的拓跋嫣儿看着门口有声音,以为北堂未泱又回来了,想要解决掉她的生命,警惕的看了看门的方向。   “谁?”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和一丝丝夜晚的凉风。   “点灯!给我点灯!”   细弱的脚步声传来,拓跋嫣儿感觉到那擅闯进来的人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心猛地揪紧,“你到底是谁?……北堂未泱?”她试探的出声。   一点微弱的烛光瞬间出现在拓跋嫣儿的眼睛上方,拓跋嫣儿吓了一大跳,惊惶的看着烛光映射在一张熟悉的脸上,猛地松了口气,带着微怒对那人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来下本宫!”   只见那人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变得阴狠,犹如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爬出地狱恶鬼,阴霾的看着拓跋嫣儿,“呵~,呵。呵——呵呵——呵呵!嘁嘁嘁嘁——。”带着愉悦的笑声出来,然后渐渐变为尖锐的,刺耳的笑声,拓跋嫣儿快速的闭上眼,然后再马上的睁开,再重复两次,终于警惕的看了下熟悉的人带来完全不同的感觉的人,“你不是小福子,你是谁!?”   捧腹笑得眼泪都流下的人停止了动作,上一刻眼睛里还全是愉悦的眼神,乍一变,带着迷惘后又变得阴冷,“娘娘,您这么快就忘记奴婢了吗?奴婢真是太失望了,奴婢可是天天想着娘娘,念着娘娘呢!”   拓跋嫣儿一听到那刺耳难听的声音,下意识的撇过头,嫌恶得毫不掩饰,那人掰过她的脸,让她的脸可以正视自己,“娘娘,这都是拜您所赐,您怎么能用这种神情看着奴婢呢?”   拓跋嫣儿看着顶着小福子脸的人,楞是没有一点想象出来这是谁,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知道,她是皇宫的。   难道是以前她以前处置过的宫婢?拓跋嫣儿不禁怀疑到。   “虽然本宫变成这样,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放肆的以下犯上,有本事就让本宫看看你的真面目!”拓跋嫣儿挑衅道。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人惋惜不已的说道:“奴婢真是太伤心了,娘娘居然忘记了跟着您身边二十年的奴婢。”   二十年……!二十年……!二十年……!   拓跋嫣儿抖擞着嗓音,瞪大了眼瞳,“……泊儿?”   “多谢娘娘还能记得奴婢的名字,真是太感谢了,不是吗?”   “你不是回到拓跋府了吗?怎么会……”怎么会以这种姿态回到宫中,还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拓跋嫣儿很想这么说,可是一切都止于泊儿那阴狠的双眼中。   泊儿阴森的嗤笑着,再一次笑出泪水,“拓跋府啊……小姐,泊儿对您忠心不二,为什么您却要让奴婢一次又一次的对您死心呢?!奴婢为了您,不惜趁太子殿下醉酒时承欢,希望能怀有一个孩子,到时小姐就可以有个依靠……”   拓跋嫣儿震惊的看着泊儿。   为了她……?   “奴婢是这么的期待这孩子的出世,一旦孩子出世,娘娘便可以倚仗这孩子,让太子殿下给您一个正妃的妃位,是你!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可是您呢?您不但亲手除掉了您的孩子,还让李太医扔我出宫,让我轮番的受到侮辱,您知道奴婢是怎么度过的吗?拓跋府的奴才——!没有一个人把奴婢当人!没有一个!!!!!”泊儿想到不堪的过去,整个人都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拓跋嫣儿觉得自己根本就听不懂泊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师傅不是说泊儿在拓跋府过得很好吗?毕竟那是泊儿和她一起长大的地方,没有她的允许,谁敢欺负泊儿?!   “本宫不知道你说什么!”拓跋嫣儿矢口否认。   泊儿没有意外的听到拓跋嫣儿的语气,“就算是沦落到如今的境地,娘娘依旧还是拥有与生俱来的傲气,奴婢真的好羡慕,如果奴婢也和娘娘一样,就不会浑身赤衤果的被扔在小巷子了吧?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吧?”   拓跋嫣儿还来不及消化泊儿说的话,就看到面前一点点显露在她面前的——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让人不由的迅速转目的脸。 ☆、156   小福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小福子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小福子公公醒来了?”刘梓卿端了三盘小菜进来,“小福子公公大概饿了吧,要不要先来用点膳食?我们楚毓楼的饭菜烧得还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常来的。”   小福子拘束的正襟危坐起来,瞄了一眼桌上放的菜肴,那与皇宫里膳食差不了多少的色相,小福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提筷子的冲动,奴才就是奴才,吃的东西自然也是有分别的。   “多谢刘公子了,奴才还不饿,浪费了刘公子一片好心。”   刘梓卿看了眼饭菜,再往小福子的方向看去,“小福子公公可还是怪我?幽兰的事情其实情有可原,当时如若我没救她的话,她早就死了,而且会在全部人的指指点点中,被人随意的扔在一个地方去,连个埋葬的地都没有。嫣姬娘娘与我一向不和,可是我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对她最亲近的宫婢下如此的狠手。”刘梓卿看到小福子那躲闪的目光就知道,这胆小假好人的太监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最失败的就是心太软,还有过于相信人,虽然他并未说谎。“小福子公公暂时就呆在这楼里吧,幽兰大概是不会回来了,你也很难再回到皇宫了,不过你大可放心,你与我而言,就犹如恩同再造,梓卿一定会厚待公公你的,你说呢?”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能回皇宫了?我一个太监怎能留在宫外!?”小福子情绪不稳的问道,其他的太监或许会对刘梓卿的建议很感激,可是他却一点都不会,他从小便在皇宫长大,离开了皇宫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皇宫里呢,即使他有害怕现在的太子殿下,他也不会离太子殿下而去的!   “小福子公公,你现在即便想要回到皇宫,估摸着也不可能了。”   “为什么?”他不懂。   “幽兰已经代替你回了皇宫,明日皇宫就会发生大事,你回去的话,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刘梓卿善意的说道。   “杀……杀身之祸?”   神殿内聚集了很多人,殁烎无精打采的看着一群人在那叽叽喳喳,嘴角一直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国师大人倒是拿拿主意啊!太子殿下现在闭门不出,嫣姬娘娘身为拓跋族的嫡女,惨死于皇宫,到时拓跋族非来皇宫理论不可!”   “是啊,国师大人。如今就您能拿主意了。”   “嫣姬娘娘被烧得谁都不忍目睹,死状太为恐怖,宫里人心惶惶的,希望国师大人能及时说出解决之法。”毕竟嫣姬娘娘还是一国太子之妃。   殁烎扯出个轻蔑的笑,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本国师听你们的禀报,似乎嫣姬娘娘房内有两具烧焦的身体,你们如何确定那是嫣姬娘娘而不是其他人?”   “……”在嫣姬娘娘房内的焦尸还可能是谁?嫣姬娘娘还不能动,那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传达的都是同一个疑问。   “既然大家都不能肯定焦尸是谁,本国师决定此事交由丞相大人办理,你们觉得如何?”   “……这……”几个人都拿不定主意,终于一个人提出疑问,“国师大人,太子殿下可在逵釉殿?臣等认为此事由太子殿下处理最为妥当。”他们本来就打算去找太子殿下的,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掌国,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一直闭门不见,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国师大人。   “太子殿下估计身体不佳,这事情本国师还是拿得了主意的。”殁烎一副悠然模样,没有摆出多余的神色,让人摸不透。   “那好吧。”几个人没有办法,他们专门管理宫中发生之事,宫中能请示的就那么几个,除了太子殿下和国师大人,就只剩下一人可以找,只可惜那人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那人便是傲帝亲自封的帝后,身份高于皇后,由他查办其实再好不过。听闻帝后娘娘一直都居住在陛下安排的殿中,终日不出门,宫中大小事务都撇手不管。   “臣等告退。”   “嗯。”   张烙走上前,“国师大人,大人们都走了。”   殁烎抬头轻声‘啊’了一下,“张公公,帮我去叫鸿煊来神殿一趟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诺。”   张烙关上门,眼波中一抹困惑,国师大人在此时召见小王子,可是有何喻意?是否要和陛下说下?   北堂鸿煊目光悠长的凝视神殿的匾额,考虑再三才跨进神殿,张烙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失踪一般,若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喝斥张烙一顿,现在……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每走一步,他就越发觉,他与小皇叔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似乎那杯打乱的湖水从没有泛起过涟漪一般。   “小王子,奴才斗胆问一句,您可是有心事?”张烙看到步子越来越小的北堂鸿煊,憋了大半天还没到神殿的目的地,终于开了口。   北堂鸿煊听言,停驻。   “张公公。”北堂鸿煊有气无力的说。   “奴才在。”   “国师大人如今过得可开心?”   “奴才想小王子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小皇叔从未开心过,从他第一天发现小皇叔开始就发现了,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却比任何人还会隐藏自己,掩饰自己的所有。在他面前的小皇叔也许算是比较真实的,也比较开朗,但是他知道,那只存在于表面。小皇叔的身上一直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忧伤,好似深入骨髓般,即便他一直对着你笑,你看穿他的双眼就能发现,一切并非是你想象中的。   张烙推开门,“小王子请进。”   “嗯。”   北堂鸿煊收起自己所有的心思,快步走了进去。   长至腰下的银发披散在脑后,头上没有扎任何发髻,极为随意。听到门响动的男子侧过脸看向他,灰白的双瞳里带着笑意,摘去了面罩的五官洋溢着动人的神采,柔柔的注视着他,好半天才呢喃说出,“鸿煊。”   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后腰撞到桌子,两手向后撑住桌子的边缘。   殁烎神色一暗,不过在还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就马上更换过去,恢复刚刚展现在北堂鸿煊面前的神色。“鸿煊?”   北堂鸿煊迟钝的‘啊?’了声,“小皇叔,您找鸿煊有事吗?”   您?鸿煊可从来不会这么尊称他的。殁烎无奈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容,站起身,缓缓向北堂鸿煊走去,北堂鸿煊还想要往后退,可是又不忍心,北堂鸿煊知道,小皇叔会难过的。   “鸿煊。”   “在。”   殁烎已经站在北堂鸿煊的面前,“鸿煊,以前的你从不会退离脚步,只会一步一步的靠近我,如今你也变了吗?”眸中全是受伤的眼神。   “小皇叔……”   殁烎看了两眼北堂鸿煊,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急促的叫道,他受不了殁烎摆出那个表情,好像极度的失望,“小皇叔……”带着一点哭音的语调,看到殁烎只是沉默的背过身,北堂鸿煊终于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眼前的人。“小皇叔,不要怪鸿煊,不要怪鸿煊!”   故意忽略北堂鸿煊,殁烎道:“你走吧。”   “小皇叔!”北堂鸿煊慌得身上冒出冷汗,他感觉只要他的手松开一分,他最爱的小皇叔就会永远的远离他,再也没有一丝可能,连在小皇叔身边陪伴的机会都会失去。   “小皇叔,你不要怪鸿煊,鸿煊只是怕你再一次推开我,小皇叔!”在小皇叔昏迷期间,他一直都见不到小皇叔,没有人注意到他越发青黑的眼眶,有谁知道他每天入梦都能梦到小皇叔一次又一次的用无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就毫不犹豫的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不容易知道小皇叔清醒了,每天盼着能见到小皇叔了,得到的却是失望,小皇叔并没有来找他!   “鸿煊,只要你不要想那些,小皇叔永远都不会推开你的,你知道的,不是吗?你是小皇叔唯一的亲人。明白吗?”   北堂鸿煊死命的点头,“鸿煊知道了,鸿煊再也不会乱想了!小皇叔……”那禁忌的爱,他会深藏在心底,再也不会妄想。   “傻孩子。”殁烎转过身,宠溺的看着北堂鸿煊,回抱住北堂鸿煊。   北堂鸿煊带着泪痕和殁烎并肩坐在一起,“小皇叔,您找鸿煊来有事,是吗?”北堂鸿煊敏感的问道。   “嗯,我们鸿煊真的很聪明。”殁烎没有吝啬的夸奖道,果然是皇家的孩子。“鸿煊。”   “小皇叔直说吧。”   殁烎直视北堂鸿煊的双眼,一派严肃的说道:“当太子,可以吗?”   北堂鸿煊睁大了眼睛,没有消化掉殁烎那大逆不道的话,“小皇叔……,太子的位置是我父王的。”   “我知道,我只是问鸿煊,你可以当太子吗?小皇叔会将江山放在你的手中,让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小皇叔确定没有魔障么? ☆、157   北堂昊一反常态,一声不吭的呆在逵釉殿,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正中央挂着的红色纱衣,思绪飘得老远。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殁烎站在一边,平淡的说出口,对于屋子中央放着的那套熟悉的纱衣选择漠视。   北堂昊笑着转身,从红衣那转移到殁烎的身上,“你来了。”   殁烎抚上自己的右脸,摩挲了一会儿对北堂昊灿烂的笑起来,“好久不见了,皇兄。”   “你终于承认了。”北堂昊走到正中央那,轻轻的抚摸着用上好的布料裁剪而成的纱衣,用一种怀念的神色,说:“未泱。”   殁烎微微抬高下巴,露出完美的颈线,带着一种藐视所有人的眼神和没有任何情感的话语说:“是,我是重生了。”   北堂昊勾起唇角,“你今天来找皇兄,有事,是吧?”从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严守在逵釉殿的第一天就明白,北堂未泱是没有打算放他出去,不过假如他想要离开的话,又有谁能困得住他?他自己要深陷其中,还沉迷于此,便怪不得谁。   “是。”   北堂昊好奇的看向他,他凝着脸说:“皇兄的嫣姬娘娘死了,是被活活的烧死的,身边还有一具女尸,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查到皇兄贴身太监小福子前几天出过宫,回来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他尝试着从北堂昊脸上看到心痛的表情,可是却失望了。   北堂昊状似惋惜的模样,脸骤地阴沉起来,冷漠的对他说:“死了……?呵~,真是太便宜她了。皇兄一直以为你会先下手。”小福子……只是一个太监而已,并不重要。   北堂昊并没有猜错,他是想要对付拓跋嫣儿,只可惜了,他想了好几天才为拓跋嫣儿找了一条最好的死法,却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只是无所谓的轻笑,“我与嫣姬娘娘无仇无怨,又怎么会对付嫣姬娘娘呢,皇兄?”   皇兄?北堂昊有趣的听着殁烎每说一句‘皇兄’就充满了贬低的语气。   北堂昊:“是吗?”虽然是疑问,可是口气中却是满满的不信。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知道皇兄可满意这地方?”殁烎转移话题,灰白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的问道。   北堂昊心微下沉。   “满意,很满意。”   “那以后皇兄就在这里终老,如何?”   另一边北堂鸿煊还处于不安中,他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画像久久不语。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叔会突然提出让他当太子,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北堂鸿煊并不确定。他也并不相信小皇叔说的,让他当太子之是临时起意。   小皇叔发现了父王肮脏的心思了么?由不得他这么想,不然小皇叔怎么会想要更换太子呢?父王……又肯不要这太子的位置吗?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画像,北堂鸿煊渐渐迷离起来,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如若他可以当上太子的话,是不是就表明了他拥有能保护小皇叔的权利了?如若皇爷爷在这一次战中‘意外’驾崩的话……,是不是他就拥有陪在小皇叔身边的能力了?   丞相府内两方人还在冷战着,年老的总管一把老泪落了下来。这都几天了,李公子和他家少爷一直僵持着,谁也不肯低下头,李公子虽未搬离丞相府,可是每天都是一回来就呆在屋子里,不然就是跑到那外面的楼子喝酒,眼看丞相大人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总管就担心。   可怜的总管现在都还不知道丞相大人和李公子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别扭,想要开解都没有法子。他为难的看着他家少爷下了朝后又一直凝望李公子住的方向,按耐不住的开口道:“大人,李公子今天没有去户部,要不要和李公子出去散散心?”   安陵墨垣没有说话,依旧维持着目光,时辰越久,他脸上的神色就更加的冷酷,“他有几天没有出门了。”安陵墨垣突然问老总管。   老总管怔了怔,迟钝的脑袋好不容易才绕回来,赶忙回道:“回大人,老奴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天了。”   “十天呐……”安陵墨垣无意识的重复道,然后突然抬起脚,走了起来,老总管赶紧跟了上去,看到离李公子的房间越来越近,老总管安心的笑了。   丞相大人是肯低头了吧?   “大人,老奴先上去敲敲门吧。”   “不必。”安陵墨垣直接上前试图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居然推不开。安陵墨垣冷言道:“开门!”   回应安陵墨垣的只是满室的寂静。安陵墨垣并没有表现得多有耐心,二话不说的就抬脚一踹,两扇门没有疑问的开了,不过代价很大,至少晚上风是绝对能吹进去了。   老总管捂住眼睛的手放下,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门,心里一阵心酸。   那是钱啊!   安陵墨垣走进去,“李宥鸢。”   “……”没人回应。   他看了周围的环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床榻的摆放地方,果然没有人影。   “李宥鸢!”   “李宥鸢!”   “李宥鸢!”   一连喊了三次都没有人回应,安陵墨垣发怒的扯下床帘,看着一手的帷幔,他心情更加的复杂。   李宥鸢,你竟敢……!   老总管颤抖着摇摇欲坠的身板,小心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着纸张上轻描淡写的几笔,他居然后悔了自己看到这张纸。   “大人……”老总管苦着脸将手上的纸张递给盛怒中的安陵墨垣。   安陵墨垣粗鲁的接过,双目充血的看着纸张的上熟悉的字迹,没过一会儿就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派人马上快马加鞭去边国,务必在李宥鸢进边国皇宫之前给我逮回来!”   “……诺!老奴这就去!”老总管一刻都不敢耽误,拔腿就跑了起来。   安陵墨垣在环视了整个屋子后,沉者气离开。   边国皇宫内,一名太医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嘴角流出鲜血还要维持跪着的姿势,近乎虔诚的趴下自己的上身,让自己的脑袋贴在地板上,哆哆嗦嗦的说:“陛下息怒。”   禄以桑听到这话马上又补上一脚,让太医不能保持原有的姿势,盛气凌人的说道:“你说让本王息怒?!你胡扯成这样,让本王如何息怒!你个庸医!”睥睨的看着脚底下踩着的太医,“来人!把他拖下去砍了!”   一旁站着的侍卫听到王的指令,立刻将王脚底下的太医拖出去。卢先生摇了摇头,劝诫道:“王何必发如此的大的火,为了误诊一事而砍了太医,会给臣民一个很不好的印象,到时又会有流言出现,如今傲帝四处征战,短短两月内已经攻陷了五个边缘国,再不用多久就会打到我们边国来了,此时王应当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您的臣民对您抱有信心。”   自从禄以桑登基为王后,边国就一直处于动乱中,虽然禄以桑做了努力,希望可以将边国管理得很好,可是继禄以桑弑父杀兄事件过后,满朝人员都人心惶惶,认为自己曾经是谁的党羽,一定逃不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四处散播对新王不利的传言,还有人说禄以桑天性残暴,不是明君之选,他统治的边国一定会变成人间地狱,禄以桑发布的新律条又一直得不到实行,一系列的事件下来,禄以桑楞是年纪轻轻就两鬓染了白发。   禄以桑听到卢先生的言辞,嘲讽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信心?他们何曾对本王抱有信心过?适才那太医居然敢说本王患了花柳之症,虽然是假的,可是倘若他不死,这事情一旦被人流传出去,本王想卢先生应该更明白其中的厉害!”   卢先生没有否认禄以桑的话,“为了安全,王是不是要再请名太医前来诊治?”即使他也认为那太医一定是诊断错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再召几名太医来看看,安下心也并无不可。   禄以桑右手抬起,“不必!本王岂会染上那种病症?!”禄以桑轻轻勾起卢先生的下巴,倜傥道:“如果先生当真在意的话,大可出宫让人给先生看一看,本王患有花柳之症的话,卢先生也逃不掉的,你说呢?”   卢先生为难的点头。的确,此时禄以桑并不适合让太医来诊断,如若真的患上了那病,一时间砍这么多太监也不是解决之法,反而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好了,先生先退下吧,顺便让人穿顷聿过来,就说本王想他了。”   顷聿……,最近禄以桑最受宠的男宠,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他才能逃脱禄以桑的宠幸。只不过那心高气傲的顷聿,总是让他有种不安感,每见到顷聿一次,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查过这人,没有任何的问题,顷聿虽然是炎烈人,可是从小就被人拐带到边国,十多年来从未回到炎烈去,家境贫寒,却天生容貌艳丽的他被鲁大人偶然发现,没过多久被鲁大人送到了皇宫,短短时日就得到了禄以桑的宠幸,已经一月有余,至今没有丝毫减弱之势,而且那顷聿在宫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听说他待人和气,服侍他的宫婢和太监简直就是三生有幸,还有更夸张的就是有人说,假如顷聿是个女子的话,王后的位置一定非顷聿莫属。   “诺。” ☆、158   千面站在帐外许久,还是没有踏进那帐篷里去,他手上还拿着几瓶伤药,眼睛闪烁不定。怀中放着的密折好像能烫到他的皮肤,他在犹豫着,是否要将密折交给陛下,本来他身为陛下的暗首,选择交上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想到上次陛下看到密折就抛下几十万的大军不理……   北堂傲越看着帐外存在许久的黑影,继续绑着腰上的绷带,即使那绑带上染上新的鲜血,他都没有蹙眉一次,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到熟悉那种痛楚,出征打战之后的北堂傲越肤色比之前黑多了,但是却充满阳刚之气。他用力的在腰上系上一个结,喑哑的说:“千面。”   拿着伤药的手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强迫自己露出个不羁的笑容,直接挽起一侧的帐幔,将拿着伤药的手提高,让它们可以充分的让北堂傲越看见,露出自己白得闪亮的牙齿,“陛下。”   北堂傲越看了眼之后就没有再看着千面那方向,起身慢慢给自己穿衣服,衤果着上半身,大大方方的露在属下的面前,前面眼尖的发现,他面前的帝皇好似比以前更有魅力了,从前光滑的胸膛,现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刀伤、箭伤和一些无法辨别的伤痕。他们都道陛下领军英明,所以才能在短短的二月间取下大大小小的城池,只差两个小国,陛下就能攻打到边国,然后就能让炎烈成为炎麒大陆最大的国家,可是又有谁知道,陛下总是跑在最前面,即使知道前方会有很多的变故,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前走。   在宫里一直养尊处优的陛下,自从到了战场上,吃的和他们一样,住的也一样,没有其他的优待,如果睡觉时一个人一个帐篷算是优待的话。   北堂傲越穿好衣服都还没听到千面再开口,又叫道:“千面。”   神游中的千面回过神,脸惨白了一下。他怎么忘记了,陛下不是他们这些暗首可以随意观瞻的人。   “陛下。”   “没事的话就退下吧,如今天色有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   千面迟疑了一会儿,道:“……诺。”怀里的信件却让他不能移动一分。   “千面,到底是什么事?”北堂傲越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千面,让千面一点都没有机会逃离,北堂傲越一点点的逼近又逼近,千面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皮频繁的眨着,终于在北堂傲越的逼迫中,全身痉挛了一下,倏地跪倒在地上,“陛下,属下知错!”   北堂傲越眼睛微眯着,“从实交代。”没有带一点耐心的语气说道。   千面闭上眼,豁出去一般的取出怀里放着密折,恭敬的双手呈上,头一点都不敢抬起。   看着密折上不怎么明显的印记,北堂傲越一脚踹向千面,冷冽的对千面说:“如果你耽误了,朕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千面紧闭自己的双眼,没有狡辩,只是认命的埋头说:“诺。”   北堂傲越着急的打开密折,不由地呼了口气,他还以为……,不过密折上说的事……   ——国师欲更换太子,太子被软禁于逵釉殿。   更换太子……,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啊,至少此时炎烈不能出现这种么蛾子,不然谁能肯定炎烈不会出现和炎烈一样的问题,只怕到时太子的党羽会联合起来攻击国师,他的殁烎。   北堂傲越马上做出决定,冰着脸对千面说:“你让大军继续前去边国,一刻都不能耽误。”   千面着急道:“陛下呢!?”觉得自己失言了,继续低下头不语。   北堂傲越深呼吸了一下,说:“千面,这次朕就饶了你,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朕会记着。朕要回炎烈,明白怎么做了吧?”   “诺。”他还能说什么?   北堂傲越动作极快的换上夜行衣,因为动作过猛,腰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血液独有的铁锈腥味。   千面自然是闻到了,他着急的起身,“陛下,您的伤!”   北堂傲越一摆手,“不碍事,朕一定会敢在攻打边国的时候回来,你的任务就是将大军带到边国,压迫边国,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了。”千面这次再也没有开口,只是认命的坐在刚刚北堂傲越坐着的床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工具,在脸上涂涂抹抹,不消一会儿,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颊出现了。   北堂傲越瞧了一眼换装完毕的千面之后,就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帐篷。   或许对于北堂傲越而言,江山固然重要,可是与之相比,国师殁烎占的位置却更加的重要。   孰轻孰重早就没有猜疑可言,连区区暗首的千面都了解,更何况其他人,就是因为这样,张烙明知道自己写的东西会影响到北堂傲越,又肯定北堂傲越一定会抛下所有也要回来,还是选择写上国师殁烎的一举一动。   更换太子啊~可不是小事情。   殁烎泡在浴池中,享受着温度适中的水温带给他的舒适感,迷茫的眸子再睁开却是无比的清明,眼睛里好像覆着一层纱,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明天就能将那个人永远关押在逵釉殿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害怕的东西了,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是为什么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是因为北堂昊说的,——他的双手弟弟么?他多希望此时有人可以给他依靠,他变得越冷酷,心就越冰冷,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和北堂昊一样,残酷无情,是吗?   此时的他,连最宠爱的侄子北堂鸿煊都利用了,还有什么他不能的呢?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逼我!”他往池里用力的拍了下,极大的水珠往上窜去,然后又尽数浇上殁烎的头,一滴滴的水珠沿着发丝流到白皙的脸颊上,右脸的凤涅槃变得更加的鲜艳似血,妖媚动人,本来平静无波的双眼,此时也被水珠弄到长长的睫毛上,让他灰白的眸子带有一丝的无措,看起来就好像一只迷惘的兔子,对前面的路没有了方向,等着有人解救他一般。   寂静的浴室里不知何时来了人,直到来人入了池子,殁烎才警觉起来,还来不及转身看是谁来了,下一刻抱住他胸膛的手,却不言而喻了。   “你怎么会回来?”殁烎平静的说出口,感觉好像有了心理准备,一早就料到这人会回来一样。   “也许……,只有这池子才是你想踏进朕寝宫的原因。”北堂傲越自嘲的说,手上的力道无言的加重力道。   “……”   北堂傲越缓缓放开手,心里甭提有多不想放开了,不过脸上还是装成大度的样子,“带换洗的衣服来了吗?”刚说完就马上恍然大悟的道:“朕怎么忘记了,没有带的话,寝宫里还有很多你的衣服。”   “我自己有带。”殁烎站起身,没有理会北堂傲越近乎贪婪的目光,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没有露出一点除脖子以上的肌肤。背后灼热的目光依旧没有停止,殁烎轻挑眉,“陛下可以收回你的目光吗?我会认为自己好像没有穿一件衣服。”殁烎没有客气的讥讽北堂傲越。   北堂傲越听到这话,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笑着说:“是吗?”   北堂傲越笑容其实有点牵强,可是背对着他穿衣的殁烎却是一点都看不见,只有他自己能看见透明见底的池水中飘着一点点红色的液体。   北堂傲越日夜奔波赶回炎烈,身体已经严重超负荷,本来结痂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再裂开,如今泡在温热的池水里,伤口的位置就更加的刺痛。   殁烎转过身就看到北堂傲越赤衤果的胸膛上那一道道证明北堂傲越上过战场的疤痕,他认为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父皇北堂傲越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一样会受伤,一样会在身上留下疤痕。目光慢慢往下看去,终于看见北堂傲越捂住腰间的手,那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腰,边缘上还有红得刺眼的血色。   殁烎皱着眉头,“你先上来。”   北堂傲越笑着点头,一上岸就把手放下,无所谓的对殁烎说:“只是小伤,你别担心。”   “是吗?”显然,殁烎是不信的,他沉默的牵住北堂傲越明显粗糙的手掌,拉着他一路去寝宫。   北堂傲越噙着笑,看着殁烎笨拙找伤药,然后慢摸摸的找了一瓶白色的药瓶,板着脸走了过来,没有好气的将他已经湿嗒嗒的绷带小心的取下,然后看到绷带上黏着的一点腐烂的皮,轻皱眉,“侧躺。”北堂傲越依言躺下,乐在享受殁烎在他身上东擦擦西擦擦,然后把他腰上那早已化脓的肉一点点的夹掉,北堂傲越忍着痛感,无奈的看着殁烎很是认真的夹肉,他很想说那些腐烂的肉是要把刀子烧通红了,迅速刮去那块肉才有用,可是偏偏他还乐在其中,不想让殁烎停止对他而言是慢性惩罚的动作。   待殁烎在他伤口上洒下一大片的白色粉末后,慢慢的将他的伤口包裹好了,他才轻轻开口,道:“殁烎。”   殁烎没有抬头,一副倾听之意。   “太子之位,不能让与他人。”北堂傲越顿了下,又说:“即使是朕的嫡孙,也不可以。” ☆、159   正在固定绷带的殁烎手上的结一扯,对于北堂傲越说的话选择了无视,“好了,短期内最好不要碰到水,伤口再溃烂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眼睑轻微下垂着,自顾自的收拾好床榻上放的多余的绷带和伤药。   “殁烎。”北堂傲越对这样的殁烎一点法子都没有,扯出个无奈的笑意,又说:“太子废不得。”   “是吗?”他偏偏就想着废了!殁烎没有将他真实的想法透露出来。   “殁烎,太子的位置除了北堂昊,谁都坐不得。暂且不说他的能力,他的母族也是个问题,一旦北堂昊被废,他所有的党羽会将他逼到绝地,朕出征在外不能像以前一样看着你,你明白吗?听朕的话,放弃那种想法,好吗?”北堂傲越用敦敦教诲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这一番话丝毫没有让殁烎动摇废太子的决心,反倒是更加加深了信念。   收拾的手一顿,眼睑轻轻的抖动,胸口突然凝聚了一股怒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鬼附身般脱口而出一句,“那么你能将我的弟弟还给我吗?”噙着泪的灰白瞳里面丝毫没有任何情感,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堂傲越脸上所有的面部表情。   北堂傲越心底倏地‘咯噔’一声,脸色稍稍白了一分,“弟弟?什么弟弟?朕不知道你说什么。”北堂傲越摆出个轻松的笑容,似乎真的一无所知一般。   这一幕落入殁烎的眼底,他惨淡的一笑。   果然,北堂傲越不会承认有他弟弟的存在,这十六年来生生的全部成为了笑话,不,或许是三十二年?毕竟前世他到死都不知道,果然笨到不能再笨的地步了。他怎么能这么傻呢?!   北堂傲越凝视着殁烎,心里猛地抽痛一分,可是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后悔,除了殁烎和天下,谁都不重要。那个孩子……他反倒还嫉妒着,至少殁烎是绝对不会讨厌那孩子的,不是吗?!   “朕的确不知道你哪里有什么弟弟,信不信由你,朕只想和你说太子之位不能变动,明白吗?否则到时朕的嫡孙也会有危险,朕不想重蹈边国的乱事。”   “呵呵,为什么,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要被你们耍?我受够了!”殁烎突然拔高了声音说,细细的脖颈侧边的经络都突了起来,噙着的泪沿着眼尾流下,再沿着脖颈流入衣襟中,淡色的嘴唇幅度很小的抖动着,一下又一下的粗喘声尽数传人北堂傲越的耳中,北堂傲越被吓了一跳,赶紧抱住殁烎,用手用力的将殁烎的头固定在自己的左肩上,然后下一刻左肩上就传来剧痛,北堂傲越只是闷哼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的承受殁烎的怒气。   前世……,……今生?   北堂傲越捉住两个重点词后就没有时间考虑其中的关系了。   “朕,没有骗你。”北堂傲越对盛怒中的殁烎说道,然后又道:“你没有弟弟,一直都没有。”北堂傲越的眸色一暗。那只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而已,怎能当你的弟弟?朕最珍惜的人不会有这样的弟弟。   北堂傲越早就将伏召剔除在外,或许从一开始北堂傲越就不承认有伏召这个人的存在,如若不是伏召和殁烎的命连在一起,估计早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殁烎的牙口再次用力。   又骗我,又骗我!你们所有人都欺骗我!前世的你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的存在,然后又安排北堂昊进入我的生活,在我好不容易能脱离皇宫时,又布下一个饵,让我承欢男人身下整整两年!最后如果不是北堂昊将我的心掏走了,也许到时便是你亲自来取走我的殁族后裔之心,容我想想,到时的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呢?是不是用看一只蚂蚁的眼神不屑的往地上一看,之后就让一个小兵随意的将我的尸体扔到哪里?!   呵呵,讽刺,当真是极为讽刺!   前世对我视如敝屐,现在却爱我如斯,这是报应吗?!   当真是讽刺至极。   禁地的洞口里出现一个陌生的痛苦叫声,困在石壁中的火麒麟看了过去,只见到那个伏召整个人居然突破了他下的钳制,整具身体在窄狭的石壁中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环臂,火麒麟担心的问道:“汝无事吧?”   伏召额头已经布满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他颤抖着音量回应火麒麟:“好痛,好痛!”   火麒麟对伏召看了一眼,暗暗的想道,自从伏召被困在这里之后,就越发的能感受到自己双生哥哥的情绪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火麒麟自己也搞不清,不过其中绝对是有缘故的。   难不成是他们二人都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心意相通了?!   “好痛,可不可以帮我?”   火麒麟困难的动了下身子,身上的火焰又弱了一分,“汝想出去?”   “是!”伏召没有犹豫,马上回复道。   火麒麟幽幽的开口,“吾如今自身难保,汝也看到了,吾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小了,能不能捱到汝皇兄恢复都不知道。”   伏召微微痉挛下身体,带着抖音说道:“我的血……能不能用?”   按理来说,清理过后的血液中海油残存的毒液,不过伏召在石壁中呆了这么久,大大小小残留的毒液已经没有多少了,是可以供奉他了。   火麒麟难为的点点头。   得到答案的伏召说:“那么……我的血给你用。”想同的殁烎后裔,得到的结局也一样。终究是逃不过啊……   边国王宫内,一个面如桃花,一直维持着笑容的小太监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王宫的某一角,笑眯眯的听着面前几个说着八卦的宫女聊天。   “那个顷聿公子昨天好像伤得有点重呢,王真是……!”   “谁说不是呢。王本来就爱那玩意儿,人家都道得王宠幸,便是三生有幸,在我们边国这话倒要反着说了。”   小太监手上的食盒动了下。   “顷聿公子估计也习惯了,毕竟日日受着。”   “是啊。昨天太医还和王说,让王节制节制呢,可是呢?王根本就没有听,自顾自的玩,一点都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小太监原本红润的脸渐渐失去桃粉,在那些宫女没有反应过来时,偷偷的离开,只留下一个食盒空置在冰冷的地板上。   穿着普通宫服的小宫女轻轻的给床上浑身赤衤果的人上药,口中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王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如果王晚上又来的话可怎么办?公子身上都已经密密麻麻了,再加那么几个……又好不全了!”   “随遇而安吧。”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身上传来的痛楚他最近已经十分习惯,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空洞的看着某一个方向。   现在宥鸢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又呆在户部,一字不漏的看着户部的大小折子,然后对于身旁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还是……呆在他最爱的丞相大人身边笑靥如花的讨论今天听到的,见到的,然后就困得睡着了?不,也许是吃着吃着睡着了……   “公子您老说随遇而安,但是王一点都没有放过您,您就不想想自己么?”小宫女娇嗔道,脸上满是不赞同。   “不会有任何改变。”上位者就是上位者,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悦上位者,再说如今这具身体估计也熬不了多久了吧?再过阵时间,他身上估计也会出现病症,到时不管是侍候他的宫女太监都会下个半死,连王都会跑得很快。   到时一定很热闹,到时的他也可以解脱了。   只是到时的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宥鸢了,一切都会终止。   “公子,奴婢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休息。”   “嗯,去吧。”说完话床上的人就径自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顷聿一直都睡得不熟,即使是半夜也一样,何况现在是大白天。   身体颤栗了一会儿,感受着没有着衣物的背脊那有人爱抚似的抚过他的伤口,他不敢出声,还以为是禄以桑又来了。   “顷聿。”带着熟悉的哭音让顷聿马上睁开眼,猛地给自己盖上被子,不敢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一寸肌肤。   “你怎么来了。”顷聿冷言道,“这里可不是丞相大人能触手的地方,你赶紧会去吧,否则到时我都保不了你。”   “顷聿,跟我回炎烈,好不好?”   没想到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能见到宥鸢,看来上天也并不是待他如草芥。   “我这副身子还能去哪里?你走吧,就当我求你,好吗?”   身穿太监服的李宥鸢倔强的说:“不要!我一定要带你回去,你再呆在这里会死的,一定会的!”   “即使我不留在这里,也会死。”顷聿轻扯唇角,“如今这副身子看似完好,其实早就亏空了。在楼里这么久,能活到现在已经极为不容易,即使丞相大人不派我来这里,按照我身体亏空的速度,下场也会是一样。”   李宥鸢知道,面貌清秀的顷聿每天晚上都要伺候好几个人,每日每夜的承欢,眼下的青黑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顷聿会这么想。   “顷聿,墨垣答应了。”   “答应什么?”   “墨垣说你可以离开楼子了,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都和墨垣说咯!”李宥鸢貌似轻松的说着,没有看到顷聿一点又一点冷下的脸色。   安陵墨垣怎么可能会同意?宥鸢又上当了吧?即使安陵墨垣不喜欢宥鸢,还是会自私的将宥鸢放在身边。   因为安陵墨垣需要宥鸢全心全意的爱和奉献。   他早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宥鸢。” ☆、160   李宥鸢牵强的一笑,“顷聿,你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说要和我一起离开吗?现在我答应你,我们去你老家,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语调中带着一抹急切,或许李宥鸢也发觉了,顷聿根本就没有跟他离开的想法。   “宥鸢……你终究是太年轻了。”顷聿苦笑,又道:“这世上并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倘若你能提前个两个月和我说,”臆想那之后的事情,顷聿忍不住露出个幸福的笑容,黯淡无光的双眸重新布上神采,用向往的语气说:“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唇角的笑意撤下,“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宥鸢。”   李宥鸢慌乱的握住顷聿,急忙忙的拉住顷聿说:“不会晚的,我有能力带你出去的,墨垣安排了谁进来我都知道的,到时可以让他带我们出去的,你不要担心。”   顷聿将自己的手抽出,看着宥鸢无措的目光,嗤笑一声,“看到了吗?我根本就不敢让你碰触,怕你也得那种病,等会你出去了记得洗手,我就不送了。”   “顷聿……”   “走吧,求你。”   还没有等李宥鸢回话,门就猛然推开,一个熟悉却又害怕的倜傥声音传来,“说什么走呢?本王也听听。”穿着一袭暗青色王袍的禄以桑走了进来,颇有趣的看着里面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妃子,一个是——太监?!   顷聿震惊的看着李宥鸢,他很害怕李宥鸢会被禄以桑发现,到时李宥鸢该怎么办?下一刻他巧笑如花的对禄以桑展开,柔柔的语调是禄以桑最喜欢的,“王,他是给我上药的,您也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让除王以外的人看到伤处呢?”摆出个羞涩的模样,对禄以桑暗送秋波,禄以桑下一刻就发现下身有了明显的变化,果然是他宫里最迷人的男人,让人欲罢不能。   “你,退下。”禄以桑和穿着太监衣服的李宥鸢说道,李宥鸢心痛的看了一眼顷聿,看到顷聿满眼的恳求,李宥鸢闭上眼不忍再直视,低下自己的头,快步绕过禄以桑身边走过,并且关上门。   李宥鸢无声的摸着眼睛源源不断流下的温热水质,露出个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听着隔一扇门传出来的淫声浪语,李宥鸢捂住自己的耳朵,没有隔多久又听见顷聿吃痛隐忍的闷哼,还有房内传来的一声声刺耳的鞭子声。   李宥鸢站得笔直,牙齿上下敲击着。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边国的王的确偏爱性虐,顷聿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是那边国的王造成的!   这一切墨垣一定知晓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就站了一个人,当李宥鸢发现他时,身形早就僵硬了,脚挪不动一分。   “李公子,对不起了。丞相大人让奴才带您回炎烈,日后就不要再踏足边国了。”那人直接扛着李宥鸢离开,李宥鸢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顷聿——!   那人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是自顾自的带着李宥鸢离开,他心想这李公子应该是明白他说什么吧?没有了来边国的理由,李公子就没有必要再来边国,再过一小段时间,这边国定会乱套,到时那个顷聿公子定是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可以肯定的就是死相会极为凄惨。   北堂傲越担心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将指腹轻轻按在殁烎皱起的眉间,轻叹息,“为何就要钻牛角尖呢?之前都是父皇的错,日后父皇会加倍的补偿你。”   “陛下。”   “朕知道了,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做出越距之事。”   “诺。”   “朕先去看看太子,他醒来后就和他说朕走了。”   张烙低首道:“诺。”   北堂傲越轻松的躲过了侍卫的眼线,成功的到达逵釉殿,无声无息的进入北堂昊居住的寝宫,出现在房内就让北堂傲越一阵的不悦。   那中央宽敞得很,只放了个摆放衣服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件红衣,就是这件红衣让他心情低落,直觉告诉他,那红衣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是何原由北堂傲越没有兴趣知道。   空气中多出了除他意外的气息,北堂昊冷下脸,“谁?!”   北堂傲越也没藏着掖着,“是朕。”   “父皇?您不是在前线吗?怎么会……?”北堂昊虽然表现得很惊讶,可是北堂傲越却知道,北堂昊早就料到了他这几日一定会回来。   他最得意的儿子啊——   “为什么要纵容国师软禁你。”北堂傲越平音说道。   “儿臣不懂父皇说的意思。”   “你不说朕也不会逼你说,不过朕要和你说,你的太子之位绝不会有变动,相应的你一定要答应朕,在朕不在的日子里,帮朕照顾好国师,不得有越轨的行为,明白吗?”北堂傲越一边给北堂昊打定时针,一边让北堂昊安守本分,不要做让他不悦的事情。   北堂昊不解的说:“儿臣不懂父皇说的话。您有帝后,国师大人就变得不再重要,不是吗?更何况……等儿臣继位后,国师自然也是属于儿臣的,不是吗?”   北堂傲越眯起眼,端量起眼前明显胆子变大的北堂昊,之后肯定的说:“你是谁?”   “儿臣?儿臣是陛下最得意的儿子,也是炎烈的太子,炎烈下一任帝皇,就是这么简单,父皇还有什么疑义吗?”北堂昊挑眉道,轻松的对答北堂傲越说的话。   “也许是朕看错了,太子只是胆子变大了,就是这么简单。”   “父皇下次可要好好的看看,千万别再搞错了。”北堂昊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北堂傲越的底线。   北堂昊的意思北堂傲越自然是明白,就是说北堂昊要和他竞争,得到殁烎。此时他不在皇宫的话,殁烎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是不是应该维持原状,将北堂昊继续软禁在逵釉殿?   看着北堂傲越失去的身影,北堂昊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父皇果然是怕了,将一个人看得太重,就越容易患得患失,看着四周封闭的空间,北堂昊很得意,他不会离开逵釉殿,他要等着殁烎再次来找他,做一场交易。   安陵墨垣凝着脸看着呆滞,好像没有已经没有了任何思想的李宥鸢,“我让你见到了顷聿,如今这副样子又是想要做什么?!”   “……”李宥鸢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思绪中。   “宥鸢。”这一次安陵墨垣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久,可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冰着话语再道:“李宥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他靠近李宥鸢的脸颊,低语说:“宥鸢,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现在的他命不长了,你最好和他少接触为妙,你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后就一定会想通的,我今天要去面见太子,你先在这里休息,好吗?”   如果是平时的李宥鸢听到安陵墨垣这么和他说话,一定会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如今的李宥鸢,却是一脸的呆滞相,对于安陵墨垣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   安陵墨垣只是看了眼没有动作的李宥鸢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丞相府,没想到在他起身的瞬间,李宥鸢居然开口了。   “顷聿——很重要。比墨垣你还重要。”虽然顷聿的身子不干净,可是在他的眼里却比任何人还要纯白无暇,连他这么傻的人都,顷聿其实很单纯,只是倔强的强迫自己接受一些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   顷聿也是第一个将无所谓的他看得比谁都重的人。   “哧~,他比我还重要?李宥鸢。”安陵墨垣停下抬起的脚,阴霾的看着没有看向他的李宥鸢,“李宥鸢,你不会现在跑来和我说,你其实喜欢的是那女支子吧?”浓浓的低讽。   李宥鸢依旧没有抬起头,幽幽的说道:“他不是女支子。不是。”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我喜欢的真的是他,超过你。”过往的也许是被迷花了眼睛,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安陵墨垣,可是现在安陵墨垣揭下所有的假象。   “好,很好。那么我也不强留你,要去边国随便你,不过等你再到边国的时候,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满身长脓包的心上人,还是……”安陵墨垣看着李宥鸢唰的惨白的脸,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残忍的继续开口道:“还是被人碎尸万段,还要东凑西凑才能勉强看出个五官的尸体呢?”   大笑着离开房间,留下李宥鸢一个人。   顷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殁烎醒过来后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张烙,讥笑了一声,北堂傲越走了。   他掀开被子就准备走了,张烙伸出手阻拦,面对他不赞同的目光,张烙说:“陛下有吩咐。”   “滚开!”他戾气道。   “国师大人,请不要让奴才不好做。”   殁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低下头,强迫低着头的张烙看着他的灰白瞳,看到渐渐迷离的眼睛,“让开。”   张烙没有意识的回答,“诺。”   殁烎凝着脸绕过张烙离开,直奔逵釉殿的方向走去。   看守的侍卫看到银白的头发就知道这是国师,恭敬的集体行礼,并齐声道:“叩见国师大人!”   “起。”走到北堂昊的门前,“开门。”   “诺!”站在边上的侍卫马上推开门,“国师请进。”   北堂昊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   你还是来了,未泱。  ☆、161   北堂昊自得的一笑,“皇兄就知道,你很快就会来见我,一定。”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这次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来了。”殁烎凝视着北堂昊,良久才继续开口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北堂昊表现得好像很有兴趣的一样,眼角微微上扬,“继续,皇兄看看你能说什么,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就更好了。”带笑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告诉我,我的弟弟是谁,在哪里,那么我就会放你离开这里,日后不会再有人能动摇你的太子之位。”殁烎没有情绪波动的说。   北堂昊捂嘴轻笑,一双眼牢牢盯住眼前的人,“或许你不知道,父皇临走前来过逵釉殿,父皇还亲口答应我,我的太子之位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你需要再换个交换物。”   北堂昊一步一步逼近殁烎,要摸上殁烎脸颊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不是吗?皇兄一直在等你,一直。只要你回到皇兄的身边,皇兄什么都会答应你。”   殁烎看着北堂昊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屑的一笑,再看到那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眸色有一瞬间的冷意,下一刻就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对于我而言,回到你的身边生、不、如、死!”   北堂昊看了一眼殁烎,“是吗?”背过身子,又道:“那看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什么时候等你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殁烎看着北堂昊得寸进尺,一副嚣张的模样,心底隐隐的怒气藏在最深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北堂昊翻脸的时候。   他的弟弟到底在哪里?最近的他越发的急躁,脑海里好似有人一声声的呼唤他,直觉告诉他,那或许就是他的双生弟弟,他已经变成这样,他的弟弟绝不可以。   火麒麟再次吸食伏召腕上的鲜血,每吸食一口,伏召身上的血色就会变得惨白,好似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然后再恢复,重复了几次之后,伏召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反倒是火麒麟身上的火焰越滚越大,已经有烧到他的架势,不过伏召一点都不害怕,毫不畏惧的看着火麒麟再一次低下的头。   等到火麒麟发出满足的吼叫后,伏召才放下戒心睡去,腕上的血液被火麒麟一滴不剩的舔去。之后火麒麟便一直端视伏召的小脸。   其实这孩子并不坏,不,应该说这双生子都不坏,只是因为他们一个个人的谷欠望都太过强烈,执念过深,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只盼到时天下一统后,这两个孩子还能活下去了。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几率是有多低。   江山和爱从来都只能二选一,就如同当年炎烈的第一代帝皇和第一任国师一般,谁都逃不过那宿命。   北堂鸿煊手足无措的看着殁烎来到他的房间,看着满地的杂乱的纸张,他的脸居然红了起来,此时的殁烎明显没有关心这些事情。   “鸿煊。”   “小皇叔,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殁烎看着北堂鸿煊,说:“鸿煊,几日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你的父王暂时不能动。”殁烎一直以为北堂鸿煊会高兴他这么说,没想到北堂鸿煊却出乎意料的慌乱起来,颇有些急促的说:“为什么?!”   殁烎不解的看过去,“鸿煊?”   北堂鸿煊抓住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小皇叔,我一时着急,还没搞清您说这话的意思呢,怎么好端端的改变了主意?”北堂鸿煊想尽量轻快的说,可是语气中的失落却让殁烎听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让鸿煊让太子是他的一厢情愿,鸿煊身为北堂昊的孩子,自然是站在北堂昊身边的,如今看来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记忆中的鸿煊真的只是他幻想出来的。   想来也可笑,皇家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单纯的孩子呢?想来当时的自己真的太渴望拥有一份温情,才会这样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北堂鸿煊依旧是他看着长大的,和别人终归是不一样。   他安慰北堂鸿煊,说:“鸿煊,这皇位最后只会是你的,你不用急在一时,小皇叔会尽量帮你筹划好,你放心,嗯?”   北堂鸿煊被揭穿了心思,语无伦次的道:“小皇叔,你误会了,我怎么会……”的确,我是真的想当太子了,如果当时小皇叔没有提出这个意见,他或许根本不会有这个想法,可是一旦有了拥有权力的谷欠望……   “好了,我很累了,先回去了。你继续练习书法吧。你不用担心。”他侧身,说:“至于那件事,小皇叔终究还是站在你身旁的。”   “……诺。”除了这句话,他真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殁烎一脸惆怅的站在北堂鸿煊的门外,惋惜的看着北堂鸿煊关上的门,他的鸿煊……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一切都在变,谁都不例外。   至于北堂昊……,想要用他弟弟的下落让他妥协……,北堂昊真当他没有消息得到他弟弟是谁吗?   全身疲乏的泡在池水中,朦胧的看着面向他的石壁,他依稀还记得当时他身上带着的麒麟玉佩一直吸引他进去,可是那只是一道石壁,能进去吗?   百无聊赖的起身,任由自己不着一缕的走到岸上,胸口的雪昙花明艳动人,花蕊中间的火麒麟若隐若现。他走到石壁旁,仔细的端量那石壁,那种强烈的感觉再一次在他身上出现,他拧眉看那雕刻兽纹的石壁,手抚摸上去,感受那石壁上带来的冰冷感,“这浴池常年都处于高温状态,为何这石壁却会冰冷彻骨?”他很是疑惑不解,可是这石壁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机关的样子,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那强烈的指引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伸出一只手,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将食指放在唇边,贝齿咬住食指指腹,用力一咬下,看到红艳的血色冒了个头,就马上将自己的指腹贴于石壁上,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殁烎摇摇头,对自己的行为觉得很是可笑,“我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正要回到池子中的时候,看到池子四周摆放的精致龙头发出耀眼的荧光,他睁大了银白的双瞳,他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所以才会这些幻象。   他犹豫的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龙头那,手掌覆在龙头上面,龙头却没有任何反应,下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自己拧动了龙头,他还以为龙头会固定在原位,没想到龙头居然是可以拧动的!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怎么一回事?他马上快速的拧动了其他三个龙头,无一例外地都成功拧动了,然后在一声闷响中,偌大的石壁出现了一个小门,森白的雾气一直往外冒去,还带来丝丝冷意。殁烎穿上一件衣服,缓缓地朝小门走去,还未接近就觉得彻骨的冰冷,他狠下心的继续往前走,一踏入小门,身后的门就马上合上,他犹疑的看了一眼后踏下阶梯。阶梯居然都是全部用寒冰做成的,可是即便这样,赤脚踩上去的殁烎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脚底冷,只是外露的皮肤感受到了。   他越往下走,心里就越不安,心里好像有人在和他说‘不要下去’,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好奇得脚下加快了脚步,然后惊讶一块块叠加起的巨大冰块之后便是放在一旁整齐排列的六具冰棺。   忍着惧意,他勉强往前走,接近了那六具冰棺后,他才看到冰棺的透明棺盖里躺着的人,居然全部如出一辙。他都有些眼花了,逐个看过去,他发现那六具尸体都长得很像一个人,那个重复在他梦境里出现的人老去的样子一模一样,原来和他一样银白头发变得晦暗没有关泽,灰白的双瞳因为眼睛闭上了,所以他看不见,出尘的容颜被大大小小的皱纹取代,唯一没有衰老的就是梦境里看到的右手。   他们的右手统一放在自己的左胸处,好像还在祷告着一般,那个手势殁烎其实很熟悉,不止是因为看过一次那梦境中的人比划过,更多的是神殿中储存的一幅手势图,里面有详细的说明国师的某个手势代表的意义。   “你们是谁……?”为什么全部都长成一幅模样,倘若都是国师的话,又怎么会呆在这里?这个离北堂傲越最近的地方……   殁烎好像想起当时的他被石壁吸住时,北堂傲越冷然的表情。   哧,原来北堂傲越当时是害怕他发现这个地方吗?   这几个尸体有什么秘密?还值得北堂傲越隐瞒?   哦。   殁烎后知后觉的笑道。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当时的他可并不知道自己是下一任的国师,北堂傲越可是用温情计谋想要将他套牢呢。他怎么会忘记呢?   不知道死后的他会不会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呢。不过也不错吧,这个地方还不错,还有这么多人作陪,不会很孤独。   左手抚上自己的右胸,疑惑再次出现,为什么他的心长在右边,而他们……却是正常的?    ☆、162   殁烎带着各种困惑打开冰室小门,即将跨出去的脚蓦地停下,他回头看了那朦胧间还能隐约看见的几副冰棺,拧着眉意决的出去。   至于那几具尸体为何都是右手覆于左胸(注:国师典籍里有描述,那种手势都是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也许他应该去找火麒麟。   火麒麟一定能知道一些吧。   他走出池子,慢腾腾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敛去自己多余的脸部表情,沉默的戴上放在一旁的珠帘面罩,从暗道离开北堂傲越的寝宫。   火麒麟很是舒适的呼了口气,有多少年来没有这么饱餐一顿的感觉了?它心虚的看向一旁萎靡不动的伏召,“汝醒了吗?”语气中有一点不属于火麒麟身为神兽的胆怯和亏欠。   伏召已经超过自身的负荷了,一直代替北堂未泱当它的能量源,让它不会去吸食北堂未泱的能量,可是因为他已经饿了许久许久,控制不了潜伏多年对血液的饥渴,才会每次都失控,明知道不能再吸食伏召的血液,最终却还是忍不住那强烈的侵蚀感,只顾自己的吃饱餍足,所以他对伏召一直都有股歉疚的感觉。   “……啊。”伏召恹恹的回了声,之后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死气沉沉。   火麒麟觉得,倘若自己再过度的吸食伏召的话,这孩子的命绝对是不长的,虽然它不吸的话,那孩子也不见得能活得了多久。   “对不起,吾下次会尽量克制的。”火麒麟压低了音量说道,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汝能提醒吾就更好了。”   “……啊。”伏召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嘴角勉强的牵起一个无奈的笑意。他怎么会信这上古神兽呢?这句话十五天内已经和他说了不下六遍,他还信的话就不是在皇宫长大的孩子了。这神兽每次眼睛一发红他就知道,他逃不过。   皇兄也是每次被它这么吸食血液吗?会和他一样感受到自己腕间的伤口被那骇人的嘴巴覆住,然后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抽离,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触到血液的流动,……又会不会和他一样,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一定会死了,只剩下一副骸骨,或者是干瘪瘪的干尸?   火麒麟知道伏召是不信它说的话,解释的说道:“吾这次一定信守诺言。”火麒麟信誓旦旦,灼热的眼神一直盯着伏召不动,只可惜伏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它。火麒麟没隔多久又说:“想见汝的哥哥吗?”   哥哥……   ——皇兄?!   伏召费劲的半眯着眼,虚弱的声音几乎让火麒麟听不见,“你说的……是我的皇兄吗?”半眯的眼睛里隐隐透着希翼,只可惜没过半会,他就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眼皮缓缓的落下,长长的睫毛上面都有一层细细的白雾,好像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伏召?”   “伏召?”   “伏召?”   一连叫了三遍伏召,都没有得到回应,火麒麟叹了口气。   果然是过火了。   斗大的眼睛看着石壁边上趴着的白色软毛动物,“还不回去?”   若无慵懒的瞄了眼兴致勃勃的火麒麟,“关你何事?”   火麒麟看出若无眼睛里传达的信息,一时有些跳脚,身上的火焰也逐渐加深,没好气的对那软毛动物说:“吾这不欢迎多余的动物。”   若无斜睨了一眼火麒麟,好像是在说:“那你不是也多余?如果不是我的主人暂时顾不上我,你以为我会来这?”嫌弃之情立显。然后又撇过脸,用密语传达给火麒麟,说:“而且你不也是动物?只是等级比我高点而已。再过个若干年,我若无也能当神兽。”   “就你!!得了吧!!”火麒麟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和一只狗吵了起来?而且还是个自命清高、不知天高地厚的狗!   狗也想当神兽?它当自己是哮天犬吗?!   若无把头贴着地板,身上满满的高傲之气,彻底无视火麒麟的存在。   火麒麟还想要说什么,没想到一道声音打断了它。   “看来你这里今天很热闹。”   若无的惬意被打断,可是它却很是精神抖擞,他抖了抖毛,欢脱的跑到出声的方向去,用自己的头一直摩挲着那人的靴子,讨好的小汪了几声。   那人蹲下身,温柔的在若无头顶上摸了几下,“我还以为你去了哪里了,原来你在这里啊。这些天饿肚子了没?这里可是没水果的。”   若无像拨浪鼓一般的使命摇头。它可是一只很聪明的狗,每天一到固定的时辰它就跑到御膳房去,吃他喜欢的水果,至于那堆香的冒油的食物就敬谢不敏了。   御厨们很纳闷,最近东西频繁被盗,他们想要上告,可是又有些犹豫,因为少的都是没什么重要的——苹果!   再抚摸一下若无的毛茸茸的脑袋,殁烎站起身,“若无,你先在这里,我过去一下。”   若无点了点头,安静的趴在一旁,合眼休息。   “汝,终究还是来了。”火麒麟感叹的说道,还以为能迟点,那么这人就不会被发现,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下一刻殁烎就看到石壁上不再只有火麒麟,还有一具蜷缩着身子的——人?   殁烎只是看了眼连正脸都看不到的‘人’,无所谓的开玩笑说:“何时起,上古神兽也要开始变成下等的兽类了?居然准备蚕食人肉?”   火麒麟侧头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伏召突然不着痕迹的动了下眼皮,对殁烎说道:“汝认为他是吾的食物?”火麒麟知道殁烎知晓他身为上古神兽是不能吞食人类的,除非他要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不是?那么您可以和我说说,他,”指向那石壁中恍若尸体没有动静的人,他继续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禁地,没有北堂傲越的允许,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可以闯入。   除非——   殁烎不禁大胆的猜测,脸上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不说了,汝今日找吾是所谓何事?”火麒麟避重就轻,明显是不想和殁烎解释它身旁人的身份,可是就是因为这样,让殁烎更加的猜疑。   既然火麒麟不想回答,殁烎也不勉强,不再往那人的身上看,“我今日误入了一个地方,所以有些疑问,想要火麒麟能回答我。”   火麒麟斗大的眼睛微微搐动,它为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   “如果吾知道的话,会尽可能的回答汝。”   殁烎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接说:“我不小心在陛下的寝宫发现了个冰室,冰室里面有六副冰棺,他们每个人的脸都一模一样,安寝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就是前面六任国师,而我是炎烈第八代国师,那就应该还有一副冰棺才对,是还是不是?”   它的预感果然没错!火麒麟认命的回答,声音带着疲惫,“是……”拖长了尾音,“他们的确是前面六任国师,可是却没有少一副冰棺,因为那冰棺根本不会出现。”   “怎么说?”   “那是炎烈第一任国师——粼呒(lin fu,上次拼音居然打错了!跪倒)”   粼呒?他还有些印象,是上次北堂傲越给他看的画像里面所出现的人吧?   “他为什么没有被放在冰棺内,并且放置在冰室里?”   火麒麟的视线渐渐放空,带着回忆的语气缓缓地、低沉地说:“说来话长,吾只能和汝说,那粼呒不是你可以挖掘的秘密。”   “是吗?”看来这第一任国师……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知道他手中持有的国师宝典内有没有描述过这位粼呒国师的事情呢?   也许唯有找出粼呒国师的秘密,就能破解为什么石室里面的六具尸体全部长有同一张脸孔,还有和他不一样的心室。   “若无,我们走。”殁烎没有再看火麒麟,任由火麒麟一直沉浸在回忆中。   一出洞口,殁烎迟疑的停下脚步,往幽暗的洞里看去,那个人……是他想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北堂傲越,你就真的太欺人太甚了!   若无悠哉的躺在自己的地盘上,尽管屋里烛火有些影响自己的睡眠质量。   寂静的房间里一直充斥着细微‘簌簌’的翻书声,殁烎挺直了自己的背,一页一页往下翻那本几乎五米高的国师典籍。   他一直以为国师典籍里最先描述的一定会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可是并不是,至少他现在已经翻了大半本了还是没有看到。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连火麒麟都说秘密的人,怎么会被肆无忌惮的写在书中呢?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眼球抓到了个重点词语。   ——国师粼呒。   “我倒要看看。”   殁烎聚精会神的看着只有几句描述的宝典。   国师粼呒生为殁烎族长,天生白发,灰白双瞳,上古神兽火麒麟效力于粼呒,辅助韫帝建立炎烈,并于炎烈建年时——殒。   火麒麟……居然是国师粼呒的……?那么那火麒麟究竟存活了多久,还有关在那禁地多久了?   ☆、163   殁烎继续往下看,后面大多就没有他想要看的了,多数是以其他的国师的事迹有关,没有耐心的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   ——原来每一任国师都是上一任国师选出来的啊~   北堂傲越难得有雅兴站在帐篷外看夜晚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边土好像对其他人并不重要,更不重视,可是他却终其一生都想得到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属于他的臣民。   他知道那一天并不会很遥远,或许是时候该攻打边国了。   千面站在北堂傲越面前微微行礼,“陛下,边国探子有消息回报。”   “说。”   千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缓缓说道,“边国如今已经大乱,现在民间都传言边国王患了难言之症,而且还是坊间花柳之症。”   “哦?”北堂傲越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看来太子这次做的不错,丞相也出了不少力。”   “……不知陛下如今打算如何?”其实千面更想问的是‘陛下打算何时出征’。   北堂傲越抬头看了眼阴暗得让人透不过气的乌云,笑得有些诡异的说:“不急。”等事态很严重之时他就下手得更快,也可以最大幅度的减少伤亡。   千面即使再困扰也不会说出口,值得说一句,“……诺。”   李宥鸢心不在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微微放空,面前摆放的折子怔是一个字都没进去,整个人显现出一幅萎靡姿态,户部其他的官员看到他这样子,也只道他应该是被安陵丞相嫌弃了,所以才会每天摆出落魄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安陵丞相看到,生出一点点的怜惜之意。   又有谁知道每日他都睁着眼睛不敢睡觉?又有谁知道他只要一不小心放松了,陷入睡眠中的话,梦里就会出现个一身血肉模糊,凄凉的看着他笑的顷聿,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我好疼,小鸢。”每当他要靠近一步,顷聿的眼睛就会睁大一分,然后他身后站着的安陵墨垣就会将顷聿吓走。   这种情况足足出现了半月有余。他特地向京中的大夫问过,花柳症在三四个月之间会出现一点小症状,就这么点小症状就足够让人怀疑了,那么此时顷聿是不是已经……   被发现了?   执着的毛笔,墨黑的墨水一点点滴落在案桌上,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陆大人,你听到消息没有,那边国的王,嘿嘿,玩男人玩出毛病来了,您以后也要注意着点,小心别染上了那玩意儿!”坐在李宥鸢旁边的胖官员嬉笑道,眼尾扫了下李宥鸢,笑而不语。   “滚去,别咒我!”那杯唤作陆大人的男人伪发怒道。   ‘咯噔!’一下,李宥鸢摇晃了下身子,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陆大人猥琐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摩擦了几下光滑的下颌,“可惜了,听说那边国王宠幸的那男宠长得实在是不错,只可惜了,在边国王还没怀疑他的时候,就自尽了。”   “可不是,虽然咱不好那一口,不过听他们说,那人长得可秀气了,不过命就不咋滴了,红颜短命啊~”胖官员一脸的惋惜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没有看到李宥鸢冒着冷汗的额头,继续往下说:“那人自尽的时候,边国王甭提多伤心了,没想到隔天就检查出自个害了病,这一来二去的,那人就是死了也不安稳,尸体被野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不过更是证实了边国王真的害了那说不出口的病症。啧啧~还一国的王呢~!”   毛笔无声的跌落在地,剩余的墨水四溅,多数洒在那胖官员的裤脚和靴子,胖官员怒骂了几句,看着那做错事却没有任何表示的李宥鸢跌跌撞撞的离开户部,更加的发火,一旁的官员只能无奈的上前劝阻。   即使李宥鸢失去了丞相的宠爱,可是还是有一点点的小地位的。   安陵墨垣一个人坐在石桌上看着那一盘棋局。   他并不善棋局,自从上次北堂傲越让他学学之后,他也萌起了那心思,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下棋其实还不错,至少能消磨消磨时间,就是心境加了一点沧桑。   他手执一枚白子,手背撑住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一声巨响让他诧异了下,丞相府有谁这么大胆?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和珍贵的翡翠棋盘碎得不成样子之后,安陵墨垣脸黑得可以。   “李、宥、鸢,你发什么疯!?”   李宥鸢细微的抖动唇,泪水一直没有停下过,安陵墨垣看了更加的烦躁,“你到底怎么了!”   李宥鸢两眼放空的望向安陵墨垣,声线抖得让安陵墨垣都差点没有听清他说什么,“顷聿……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宥鸢,需要我一再的警告你吗?没有我安陵墨垣,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居然敢这么放肆!”   “哦,我明白了。”李宥鸢没有反驳,的确,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就连他身上的官服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李宥鸢摘下自己的官帽,不理会安陵墨垣阴鹜的脸,脱下身上的官府,“从此以后,我李宥鸢和你安陵墨垣再也无一丝瓜葛。”   安陵墨垣没有阻拦,只是沉默的看着白色的裤子上染着红色,李宥鸢一瘸一拐的离开他的视线。石桌上随意扔在一旁的官府和官帽和地板上散落一地的棋子。   看来李宥鸢最重要的人……终究不是他,那么他也不强求,反正他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未改变。   北堂未泱也不会属于他,安陵墨垣尝试着想要得到他,可是注定了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他只会祈望着,想着假如有一天他能得到北堂未泱,那个可以带给他温暖的人的话,会如何呢?   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母亲,我们都是注定得不到所爱之人的人,只不过自己得不到,让别人也得不到……不是更好吗?   太阳底下那比花还更耀眼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忧伤,因为那笑容里蕴含着其他人看不懂的悲伤。   边国王宫一时间人人自危,闭上眼听着脆耳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一地的狼藉,没有人敢上去收拾,只听到内室的人骂了几个难听的字眼,就让他们滚下去,巴不得离开这人间地狱的宫婢太监马上行礼离开,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在屋子里。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和那个人之后,卢先生摘去自己的人皮面具,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貌,只可惜之前可爱的脸上长了几颗痘痘,仔细瞧瞧的话就可以看到那泛红的痘痘是含有脓包的。   他走到内室,看着禄以桑还是发泄的扔东西,叹了口气,抢下禄以桑手中的物件,“不要再发脾气了,事已至此,我们投降吧。”   满脸脓包的禄以桑现在看起来尤其的恐怖,卢先生看禄以桑阴霾的看着他,有些不安的往后退。   禄以桑用手戳破脸上的一颗脓包,卢先生撇开脸,不忍看。   “连你都敢嫌弃本王了,哈!”禄以桑一手抓住卢先生的领口,让卢先生被迫只能近距离看着他可怖的脸,“炎烈将我搞成这样,你居然要本王投降?!你没傻吧!”   卢先生忍住自己想吐的心情,呼吸尽量放低,禄以桑口中发出的腥味让人难以忍受,或许在不久后自己也会这样,才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就白得可怜。   “那王说还能怎么办?!与其和炎烈争斗,弄得生灵涂炭,还不如我们主动投降的好!”   禄以桑狐疑的看了卢先生一眼,“卢先生,其实你是内奸吧?也许那花柳病并不是那贱人传染给本王的,而是你传给本王的!本王怎么会忘记,卢先生可是炎烈人!”狠毒的目光一直锁定卢先生,好像已经确定了一般。   “王,您可不要是非不分!如果臣的内奸的话,又岂会扶您上位?何不让太子殿下继续坐他的位置,那么炎烈就会更快得到炎烈!更加不会让自己也害上这个病!这病没治的,到时王出事的话,没有人当边国王,炎烈一样能取下边国,可是到时的边国定是横尸遍野。”   “呵,你以为炎烈能得到边国?既然本王要死,怎么也要找几个人陪葬,你说是不是?”况且那国师的味道他还没有尝到呢,如果炎烈的国师也患上这种病的话,到时北堂傲越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禄以桑阴毒的样子让卢先生一惊。   王——疯了。   北堂昊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折子,对安陵墨垣说:“有劳丞相了。”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太子殿下不用客气。”安陵墨垣孤傲的上挑眉,又道:“不过边国王逢巨变,太子殿下应该找出应对之策,那边国王生性残暴,下官担心那边国王会来个玉石俱焚。”   北堂昊合上折子,“这方面就不劳丞相大人担心了,对了,听说丞相派去的那人被野狗啃光了?”   安陵墨垣脸沉下,“诺。”   “拿点银子给他家人,多拿点。”   “诺。” ☆、164   北堂昊重新执掌朝政,殁烎就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对于朝堂之事完全不插手,也不出神殿一步,让北堂昊想要去找他都不行,因为他一直闭门不出。还有一个是那个张烙就和防贼一样,每次才到神殿就满眼戒备的盯着北堂昊,连着他身边的小太监也一样。   才处理完部分的国事,北堂昊又一不留神走到了神殿,虽然没有人敢拦他,可是他却比谁都知道北堂未泱是不会出来见他的,即使之前他用那怪物的下落当饵,北堂未泱都没上钩。   假使北堂未泱没有和他一样重生,事情是否会有转机?北堂昊不知道,他只明白前世的他做得太错,已经没有机会回头,即使他怎么期盼北堂未泱回心转意,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一定要禁锢你,你才会乖乖的留在皇宫吗?皇兄不能没有你,所以……皇兄不会心软。   小晨子啐了口,颇有些大逆不道的对着北堂昊的背影做鬼脸,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张烙一脸的深沉,说:“师傅,这太子殿下以前看着还挺好的,咋现在我看他就这么惹人厌呢?”小晨子用狐疑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啊,我觉得太子殿下每天到神殿来有点动机不单纯,上次我看到太子殿下看着国师大人的眼神很露骨呢,就像以前在龙璃宫看到太子殿下盯着十五皇子一个样!”   张烙投了个责怪的眼神,小晨子吐了吐舌头,整个人马上变得无精打采,“师傅,我知错了。”   “我不希望下次再提醒你,你明白吗?”   小晨子哪里敢还嘴,立刻回了个“一定”就心虚的低下头。他知道师傅对他很好,对他说的都是对他好的,绝没有半分掺水分的。   张烙担忧的望着神殿的出口。   太子殿下迟早会失控,国师大人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或许……该让陛下带国师大人走了。   他不想担太大的风险。张烙看了一眼小晨子还在埋着头认错。身边的……受到牵连怎么办?   殁烎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拧动机关,披上外袍就去了密道,兜兜转转了很久才趁人不备离开,慢慢走近没有一个人把守的禁地。   银白的头发在黑夜里尤为的明显,殁烎却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就是因为禁地没有一个人可以擅闯。   每踏近禁地深处一分,他的心就会疼一分,最近他心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萦绕在他心头最多的却是那天在洞里看到的那个连脸都没有看到的人。   手不自觉的抓住一撮白发,反复在食指环了一圈用力一扯再放下,然后再重复,脚下却又十分熟路的往里走去,直到一只脚已经踩入洞口,他才放弃继续蹂躏自己的发丝,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这一次很意外,火麒麟居然还在沉睡着,占据了半个石洞大的石壁还是和上次他看到的一般,在火麒麟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也许正确的说是凝固——   那个人殁烎根本就不确定有没有死,因为他进来这么久了,那个人就和火麒麟一样,一动不动,他试探性的往前继续走了两步,然后在之后他已经不能再前进一分。   石壁的那人整个身子连头发的凝固了,明明他进来的时候他还能确定那人是正常人的发色,可是当他前进了两步之后,观感好像都出了问题,就好像是他的幻觉一般,那人满头的头发从发尾到发梢在他不能理解的时间内瞬间变白,不是和他一般还泛着银光的白发,而是一头枯萎,没有任何生气的头发,就好像……   ——那人刹那老去。   怎么……回事?   殁烎步履瞒珊的前进,短短的几米远,他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到石壁前那阻隔他路的水池前,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常年养着这些池水,所以那池水一直都是冒着热气的,一旦有东西掉下去肯定连渣滓都不剩,殁烎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阻碍。   ‘皇兄……’   脑海中又接收到与上次他沉睡时听到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更没有生气,口吻中带着难言的哀伤和期盼,更多的却是失望。   心,顿时抽痛。   左手贴上自己的右胸,感受异于常人的心是如何闷得透不过气来,还有那一波接一波的压迫,眼眶不禁凝聚了泪水,殁烎看着那石壁没有办法动一分的人,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惨白的唇慢慢开启,“皇兄……来了。”   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池水,殁烎心急的想着法子过去,一声狗吠,他转头看过去。   若无?   若无悠闲的踩着它的小短腿,就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踩着优雅的步子,在殁烎的注视下不缓不慢的走过去,然后在殁烎震惊的眼神下伸长了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两只前爪牢牢的钳住对岸,就好像一座桥一般。   “若无……,你是让我踩着你过去。”   回应殁烎的是一声‘汪汪’。   殁烎已经没有时间在顾虑什么了,迈着坚定的步子踩上若无用身子搭的桥梁,脚下软绵绵的,却很是实感,当脚落地,殁烎回身,看着若无依旧没变的姿势,还有倔强的狗眼,“谢谢你,若无。”   没有若无的话,估计等他在外面拖回可以放到对岸的木头时,一切都会太晚。   若无还想着回一句,可是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就不错了,也就不回应了。他如果真的能升为神兽就好了,也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如此的费劲。   殁烎回过神,走到石壁前,手轻轻抚上隔着一层厚厚石头的身体,“是你吗?”   火麒麟依旧紧阖着双目,没有动静。   殁烎走到石壁后,想要看看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可是才看到他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人的轮廓……极为熟悉。   手倏地从石壁上离开,脚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一只脚险些踩空,他稳定心神,马上拍拍自己的胸口,他刚刚还以为自己会掉下去,恐惧的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池水,心里还一阵后怕。   其实那石壁的人已经面目全非了,可能是因为身体内的血被吸得差不多了,他的脸都只剩一层薄薄的皮粘附在人骨上一般,头发凌乱的盖在他的脸颊上,可就是这么一具身子,他却依旧能模模糊糊的想出他之前的样貌。   那个人的轮廓很像神殿近日消失得没有踪影的人。   ——伏召。   伏召就是他的弟弟……吗?   是……吗?   怎么会……,他离我如此的近,怎么可能……   伏召从自己的梦境中挣扎出来,一睁眼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直觉是自己又梦魇了,他闭上眼,用苍老的声音说:“我……怎么又做梦了,皇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说是这么说,心底却还是有一点点的期待,伏召费劲的半睁开眼睛,然后痴笑了一声,引得‘邻居’火麒麟有些苏醒的迹象。   “你是伏召吗?”殁烎不敢用力呼吸,深怕那人会吓到。   伏召……他是伏召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的那个名字好久没有提了,连自己都快忘却了。   “我……是……北堂……未昀……”随着殁烎越渐失去脸色,他说出最后几个字,“傲帝的‘十六皇子’。”他的皇兄是十五皇子,他自然就是‘十六皇子’,只不过是没有人知道,还顺带被挤到了位置。   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公平。   他们两兄弟多灾多难,那些人呢?就是个身世能晃悠人,其他的就只能算是狗屎运了吧?   伏召……,不,或许应该是叫北堂未昀,真的是他的弟弟吗?   殁烎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一样,前前后后吞咽了好几次津液后他才勉强说出口,“你比皇兄好看多了。”   皇兄……?   那是不是说,他现在既没有陷入梦魇,更没有幻听?   北堂未昀扯出个幸福的笑容,是他第一次从没有用‘装’表现的纯真,只可惜那张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颊经他这么一弄,怔是变成狰狞。   他痴痴的说:“皇兄……我终于看到你了,皇兄,呵呵,皇兄,皇兄,皇兄……”北堂未昀似乎要将这十六年没有叫的皇兄一次性全叫遍一样,反复的念道。   殁烎强忍住自己即将崩塌的情绪,咬住自己的下唇,“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亲人吗?   “皇兄,皇兄,皇兄……”北堂未昀的思绪已经混乱,只会喃喃的说‘皇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殁烎两手贴住烫得能将他皮烙下来的石壁,咬牙切齿的道:“是谁,是谁将你扔在这里的?”北堂未昀没有回答他,殁烎有些脱离的情绪终于崩塌,他用力的敲击石壁,顾不得是否会惊动沉睡的火麒麟,“到底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样子!”   火麒麟打了个很大的哈欠,缓缓睁开他比南海珍珠还大的眼睛,看到殁烎不禁一愣。   它即将能脱离这封印,所以最近它都在存储能量,让自己陷入沉睡,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   再看到伏召的那鬼样子,它就知道它又没有节制的吸食血液了。   殁烎见火麒麟醒来了,恍然大悟的一笑,“对啊,我怎么会忘记这是禁地,你火麒麟的地盘呢?”   火麒麟后背一凉,明明身上燃烧了这么炽热的火焰,却还是让它发冷。   留在火麒麟脑海里只有殁烎脸上那让它看到不禁直抖的森冷。 ☆、165   殁烎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皮包骨头的北堂未昀,“火麒麟,我们还做着交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把的弟弟弄成这样,你真的当我不介意吗?”   火麒麟有些难以说出口,是它贪吃惹的祸,它无从狡辩。   “吾……的确有些心急。”火麒麟庞大的身躯动了下,石壁居然跟着松动了一分。   殁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情况,火麒麟的封印已经越来越弱,也许再来个几天火麒麟就能离开这里了,继续当它的神兽,而他的弟弟呢?   “我知道你的神力已经恢复了很多,”灰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火麒麟,“把我的弟弟放出来。”   火麒麟没有思考,马上摇头,石壁掉落一两块碎石。   “汝这样对他没有好处,一旦离开这里,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失去支撑,立刻变成一具骷髅。汝真的想看到这种情形吗?”   “你——!”殁烎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平淡无波的眼眸看着,对火麒麟说:“继续将他放在这里,你怎么保证他不会变成一具干尸?!”   北堂未昀迷茫的转动了几下眼瞳,“皇兄,你先回去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相信他?!”   北堂未昀合上眼不再说话,其实是连说话和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麒麟:“汝不用担心,你们是双生子,命是连接在一起的,只要汝无事他自然也不会有事。”   双生子——   同一条命——?   意味着假如他死了,他的弟弟也会跟着死吗?   殁烎站在洞口外,遥望里面被迫固定身躯的北堂未昀,盈满眼眶的泪滴从眼尾缓缓流下,即使他放弃之前的想法,现在的北堂未昀又可以熬到什么时候?他明明承诺过会将自己的血全部敬奉给它,为什么它要这么急的来动北堂未昀?   殁烎从原来的路线回到自己的房内,暗道门一打开就看到灯火嘹亮,他心下一沉,沉默的走出来。   两名暗首正站在桌子旁,一旁跟着的还有张烙。看来他出去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   “叩见国师大人!”几人异口同声道。   “起。”他随性的坐在凳子上,长长的衣摆垂落在地上。   张烙对他行了个礼,“国师大人,他们是奉陛下的命令,带您去边国边境的。”   “好端端的陛下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虽然过几日他也要去。   两名暗首躬身道:“事不迟疑,望国师马上同我们兄弟二人启程。”   殁烎盯着自己的袖摆,隔了一会儿才道:“我要收拾下东西,你们在外面等本国师吧。”   两名暗首没有动一分,僵硬的语气说:“禀国师大人,我兄弟二人奉陛下之令,一步都不能离开国师大人身边。”   殁烎也不计较,直接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收拾自己需要的东西,看到梳妆台上用精致的盒子装着的凰展翅簪子,将他放在自己的手心。   张烙拿着个包袱过来,“国师大人,您要穿的衣服奴才都已经备好,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奴才再去准备。”   殁烎接过包袱,把手上的簪子从一处缝子里塞进去,“就这样吧。”   一边守候的暗首走了过来,将殁烎手中提着的包袱拿到自己的手上,“这些东西属下拿吧。”   殁烎轻点头,然后面对着张烙,“张公公,可否能麻烦你件事?”   “国师大人请说。”   “待会我会写一封信,请你天亮后将信放在若无的身上,可否?”   若无?那只狗?即使心里有多郁闷,张烙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微低自己的头,“诺。”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漆黑的屋子里又出现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他们环视了一周后,迅速跑到床边,掀开床褥看到没有活人的生气,“糟了!”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张烙率领着十几名侍卫浩浩荡荡的站在屋外,冷然的嘴角没有一丝勾起,张烙在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数后,只是举起一只手,身后的十几名侍卫就马上冲进房间,刀光剑影中偶尔有几滴温热的血液溅到张烙的脸上。   禄以桑脸上已经长了好多颗脓疮,可是他却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在卢先生的注视下无所谓的抠去脸上的脓疮,伴着脓黄和鲜血的液体侧脸流下,弄脏了禄以桑青色的衣领。   “卢先生。”   “臣在。”   继续抠除脸上的一颗脓疮,有一边的伤口已经很多都溃烂了,可是他没有在意,“你知道吗?”   卢先生一直等着下文,可是却一直没有等到,“臣不明白王的意思。”   ‘嗤——!’禄以桑带着一抹夹杂着某种意味的眼神看着卢先生,“本王派去的探子全死了,就在一夕之间。”   卢先生好像很惊讶,“怎么会——?!”   禄以桑早料到卢先生会有怎样的神情,“卢先生会不知道吗?如果炎烈只除去本王早年派去的探子,也许本王不会怀疑你,只可惜——”禄以桑眼刀直射卢先生,“几日前派去炎烈的探子是奉本王的命令带走炎烈国师,可是现在……卢先生,本王可以很肯定,那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禄以桑话音一落,就马上冲到卢先生面前,一只手掐住卢先生纤细的脖子,渐渐加大力道,咬牙切齿道:“本王是如此的相信你,可是你却一次次背叛本王!”禄以桑加重力道,手上的一颗脓疮因为他太过激动,自动爆裂,脓黄的液体流下。   “呃——,我——从——没有——从没!”   “你认为本王还会相信你的话!?”禄以桑再也没有犹豫,眼睛充血的深深看了一眼卢先生。   他一直以为唯一不会背叛的就是卢先生,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啊——!!!”将全身的内力都集中自己的手上,不消一刻钟,卢先生就倒在地上,眼睛还在圆瞪着,眼球中仿佛还留有死前留下的不甘和幽怨。   “背叛本王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使是最亲的人。”禄以桑收回自己的目光,“来人!”   “诺。”   “把他扔到河坝去!”   “诺。”   禄以桑冷眼看着四周。   孤家寡人又如何?!   本王一点都不怕!!!   小太监沉默的拖出卢先生的尸体,将他直接丢弃于河坝中,然后在将怀里揣着的一张小小的纸团放在河坝边上,沿路做记号。   北堂傲越坐在帐中一直等着殁烎的出现,暗首今天传来消息,今天大概就会到,这么久没有见到殁烎,北堂傲越是实在太想他了。   千面掀开帐幔,“陛下,国师大人到了。”   殁烎就站在千面的身后,千面毫不意外的看到北堂傲越立刻起身,一把推开他,抱住殁烎。   他实相的离开,还小心的弄好帐幔。   “一路上可睡得好?”   “我愿意来这里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殁烎脱离北堂傲越的怀抱。   北堂傲越嘴角的弧度一僵,似乎已经知道了殁烎要问什么,“说吧。”   殁烎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北堂傲越的热情,冷淡的说道:“我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禁地。”才刚说完,殁烎就觉得帐内很是炎热,狐疑的往深处一看,耀眼的火光让他凝注表情,“火麒麟……怎么会在这里?”   它居然这么快就冲破了封印!   “它是在昨日到的。”北堂傲越没有隐瞒。   昨日?那是说火麒麟昨日才冲破封印,然后立刻到达了边国边境?   “吾已经恢复神力。”火麒麟在北堂傲越后面站着,“这人界的帝皇需要借助吾的能力统一天下。没有吾站在炎烈的一边,即使边国被炎烈收入囊中,还是会引来许多的不满。”只因为它是上古神兽。   “是吗?”殁烎踱步过去,“既然你恢复了神力,能否帮我保住未昀的命?”   火麒麟沧桑的说:“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算吾是神兽也不例外。”不然当时那个人也不会沦落到那地步,如果当时的它能保住他的一丝元气……也不至于……   北堂傲越适时的环住殁烎的肩膀,“好了,你先睡会,至于那个……”北堂傲越不记得北堂未昀的名字,“等一切事情结束过后,朕自然会想办法。”   殁烎看向北堂傲越,“刚刚的问题你还有回答我,为什么未昀会在禁地,还和火麒麟一起被困在石壁内?!”明明知道答案,可是他却偏偏固执的想要听到北堂傲越亲口回答他。   火麒麟决定暂时自己呆在一边,不说话最好。   北堂傲越凝视殁烎,“对于朕而言,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其次便是江山,其他人怎样,不在朕关心的范畴内。不过你放心,只要他还有维持你生命的功用,朕就不会让他死。朕向你保证。”   殁烎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嘲讽了一声后,说:“北堂傲越,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永远都不会选择爱你了吗?就算你不是我的父皇。”   北堂傲越并没有表现出殁烎期待的生气表情,只是笑着牵着殁烎走到床榻处,“朕明白,你在我的身边就好。”娴熟的铺好被子,“你先休息,恩?” ☆、166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沉睡的脸,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常年伪装的温意也褪下,留下自己真实的一面。他将殁烎的脸上带着的珠帘面罩取下,反复摩挲着那用绾丝线绣的凤涅槃,“朕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最后几天,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就会除去高贵的身份,和你一起走。你喜欢自由,我便让你自由。   殁烎平滑的额头有了几条细细的纹路,在北堂傲越的注视下越陷越深,都快变成一个‘川’字了,北堂傲越想要抚去,还没有碰到殁烎的额头级听见殁烎梦魇,“未昀,未昀,不要怕,有皇兄在,皇兄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北堂傲越虽然心里不快,可是明着还是安抚陷入梦境里的殁烎道:“他不会有事,只要没有事,他就不会有事。睡吧,有朕在。”   殁烎听到这话,情绪居然真的平复下来了。   北堂傲越朝火麒麟休憩的角落看了眼,“朕知道你现在来一定是有目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朕。”本来火麒麟只要安静的呆在炎烈,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在空中,让所有人景仰它神兽的威严,接受全部人对它的虔诚,可是它却来到了这里……   火麒麟合上的大眼皮就如一颗蚌珠般大,它在北堂傲越全神贯注下睁开眼,金色兽瞳里都有火影,全然没有因为睡下带有的倦意。   “吾……无可奉告。”   “哦?”北堂傲越也没有强迫火麒麟说出目的,只是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朕的要求不高,只要不要危及到朕的国师和炎烈,随你怎么做。”   “……”火麒麟没有回答,北堂傲越就当它默认了。   北堂昊好像还没有从张烙的话中清醒过来。   以为北堂昊没有听到,张烙重复了遍,“太子殿下,奴才是奉陛下之令和您禀告,国师大人现在已经在边国边境,陛下还嘱咐太子殿下,没有陛下的命令,太子殿下不得离宫一步,否则就休怪暗首无礼了,必要时候——杀无赦。”张烙很是自然的说出这段话,从看见太子殿下失神的模样,张烙就知道,陛下无情的话才是唯一能制止太子殿下的唯一方法,陛下……已然把太子殿下看得十分的透彻了。   “边国……边境……”北堂昊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对于张烙后面的话就当没有听到,尽数忽略。   北堂昊迷离了双眼,好像自己回到了前世,那时的他还对着北堂未泱的骨灰龛说话,门口的太监向他通报,说他的父皇回到皇宫了,而且要求马上召见他,当时的他就觉得不单纯。   “你在这里等皇兄一会儿,皇兄一会儿就回来见你。”用看着恋人的目光盯着那冰冷的骨灰龛说道,溢出一抹笑意,“如果可能的话……皇兄会将父皇带来给你看看,你不是一直想要见父皇一面的吗?”即使北堂昊自己有多清楚那概率微乎其微。   北堂昊走到龙璃宫,看到龙璃宫正中央那挺拔站直的人,“父皇。”   一身粗衣麻布打扮的北堂傲越转过身,即使是这副装扮,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还是让人无法忽视,不过从那不郁的神情,北堂昊清楚的知道,他父皇这次回来一定是来者不善。   只见北堂傲越走到他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父皇是习武的,而且还武功不弱,这么一掌下来,北堂昊的脸马上红了起来,每隔多久就肿高了半张脸,可是他却一声不吭,没有叫一声疼。如今的他是炎烈的帝皇,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能让自己失礼。   北堂昊冰着脸,对在场的人说:“全部退下!”   “诺。”   稀稀朗朗的人全部退出后,偌大的龙璃宫就只剩下他和父皇,他无愧的直视他父皇的双眼,“父皇,儿臣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请您明示!”没有咄咄逼人,北堂昊还算清醒。   北堂傲越只是在他脸上再扇了一巴掌,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朕明明说过,在朕还没回来的时候,给朕好好看着北堂未泱,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音量倏地拔高,北堂昊没有任何反驳。   父皇当时将炎烈交到他手上,的确有说过这么一段话,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深思,只是在想父皇一向都不看重北堂未泱,就算对北堂未泱怎么样,父皇也不会如何,看来事实并不是。   北堂昊似有所思的想到当年第一次遇见北堂未泱的情景。他本来对绮妃的孩子一直都抱有敌意,可是那天父皇居然对他说,让他接近绮妃的孩子,最好是让绮妃的孩子对他唯命是从,当时他在想,如果绮妃的孩子能像一只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的话……也不错,就接受了父皇的提议,特地让守卫冷宫的人连续好几天放松警惕,终于等到绮妃的孩子忍不住走出冷宫,唯一的例外也许是那群没有长大的皇弟皇妹,在他还没有赶到的情况下对北堂未泱侮辱得很彻底,不过却误打误撞,推波助澜的让绮妃的孩子当他如同神祗一般,陷入他编织的网中。   当绮妃的孩子将他脏兮兮的小手放到他掌中时,他隐蔽的收起自己的冷笑和蔑视,对那孩子笑得极为温柔,不过在那孩子提出个问题后,瞬间凝固。   “皇兄,……狗……是什么?”天真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北堂昊,没有一点点的杂质,这是北堂昊在皇宫中从没有看到的。   “……一种动物而已。”   之后的日子里,他的表现让父皇很满意,每隔几个月父皇就会问起那孩子,问他那孩子现在是否依赖他,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很肯定的回答,脑中就不由浮现那孩子每次收到他礼物的表情,还有那因为带着脚镣,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刺耳声音,却依旧笑得十分灿烂。   直到那孩子十四岁之后,父皇就将炎烈交到他手中。   “父皇会将炎烈交给你,不过你现在根基不稳,需要人帮助你。”   “父皇请说。”   “朕当时让你纳拓跋嫣儿为妃的时候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父皇说拓跋将军手上有一枚虎符,掌控着炎烈三分之二的兵权。”北堂昊一字不差的重复当时北堂傲越对他说的话,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一直以爱的名义对待拓跋嫣儿,让拓跋嫣儿认为他最爱的就是自己。   “那枚虎符朕要你一定要得到,至于那帮助你稳固朝中大臣的……绮妃的孩子可以派上用场,他是殁族后裔,又是皇子的身份,那些人一定会爱不释手。”   北堂昊看着北堂傲越十分愉悦的说出那段话,有些心拔凉拔凉。同样是皇子,父皇却要拿绮妃的孩子被人当成玩物,即便他有多讨厌绮妃的孩子,也做不到如此,只因为那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弟弟。   父皇当真是冷心冷清,即使老在人前装成一个温和的君王,可是终究还是掩盖不了本性。   “父皇,……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同情的语气得到的只有父皇冷冽的眼刀,父皇没有情感的对他说:“为成大事,朕在所不惜。”然后对着他眼前,认真的、悠长的说:“你也当如此。”   “……诺。”   “朕会离开一阵子,一直到父皇之时,都要保住北堂未泱的命,懂吗?”   北堂昊还记得那孩子听到他的话时,疑惑的问:“什么是服侍?”   北堂昊不管内心的挣扎,笑靥的对北堂未泱说:“不用怎么做,你只要乖乖的躺在那个人下面,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就可以了。很简单却可以帮皇兄,好吗?”   “恩!”北堂未泱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一瞬间北堂昊心底有一丝的愧疚感,却也只有一点,之后便是让人给北堂未泱‘破处’,他全程观看着,看到北堂未泱一脸的信任,在被人进入时还噙着泪水,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一声痛都不敢说,事后北堂未泱说是怕他心疼。   在北堂未泱服侍了好几个人后,北堂未泱还是懵懵懂懂,不懂这叫鱼水之欢,不懂那躺在身下的应该是女子。   ——直到一个官员在北堂未泱身上驰骋时,恶意的嘲讽北堂未泱,北堂未泱才明白,那是下贱人才会做的事,有违天道。   当时北堂未泱咬着下唇,手指互相拨弄着,委屈的墨黑双瞳倔强的对他说:“皇兄,我不怕。”然后就是对他笑靥如花,灿烂的的笑脸在北堂昊看来却是哭丧着的,“皇兄穿龙袍很好看,皇兄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比父皇还好的皇帝!”   北堂昊当场就怔住了。   第一次有人这么和他说,可是这人却是……他最看不起的人。   北堂昊拉回自己的思绪,黯然的面对北堂傲越,“儿臣之错,儿臣以为他……并不会……”死。北堂昊这个字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儿臣只想尽快得到虎符,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你将朕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你要朕在哪里再找一个殁族后裔给火麒麟!”   火麒麟……?那不是传说中能助炎烈称霸天下的神兽吗?那神兽真的存在!?   “儿臣不明白。”   “朕本打算将殁族后裔献给火麒麟,让火麒麟离开封印之地,助朕得到天下,现在全让你毁了!”   献给……就等于是供奉……   “太子殿下,奴才先走一步。”张烙看北堂昊许久不说话,也就提出先离开,因为他这么一出声,才把陷入回忆的北堂昊拉回到现实。   父皇……   ——还会牺牲北堂未泱吗? ☆、167   北堂傲越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留下殁烎和火麒麟大眼瞪小眼。   殁烎不再看火麒麟,转而看向帐篷帐幔的方向。现在外面的将士应该都在准备操练,随时准备着攻打边国吧?等边国亡国后……他的怨恨或许就会少一点吧。   ——至少那个‘边国太子’一定会死。   眼底极力隐藏的一点阴狠被火麒麟看在眼底。   “吾知道,汝并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火麒麟幽幽的开口,思绪却跑向遥远的地方,“汝当时说和吾做交易,明面上似乎是吾得了便宜,既可以吸干汝的血饱餐一顿,也可以完全离开禁地,再也不受禁制。”火麒麟火光充斥的瞳眼在殁烎身上固定,又道:“其实汝是想靠吾之手死去,从而达到脱离那帝皇的身边吧?如果傲帝对汝真的爱之入骨,到时他并不会放过吾。一石二鸟实在是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现在你已经从禁地里出来,我的算盘也全被打乱了……”殁烎话到嘴边突然一顿,可是他的弟弟……   “吾也是逼不得已。”它必须要在三日后出现在边国,才能完成它几百年的夙愿。为了这一天,它每天翘首以盼,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殁烎意外的看到火麒麟斗大的双眼居然泛起了一点水光,火麒麟怎么也算上古神兽,理应没有情绪才是,可是这明显的水光又怎么解释。   殁烎盯着火麒麟,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粼呒。”   火麒麟全身猛然一颤,“汝说什么?!”虽然火麒麟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端倪,可是在殁烎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变得无所遁形,它泄气的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懒洋洋的将自己的头也趴在地上,“汝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   殁烎并没有自得,一抹深沉在他的灰白眼睛里晕染开来,“上次我无意间在国师必读的典籍里发现了关键的一句话,神兽大人可知道是什么?”   火麒麟没有说话,只是模糊了双眼。   那本典籍里不可能出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当时韫帝早已下令除去关于‘他’的一切,难道韫帝……?!   “……”   殁烎没有听到火麒麟再说话,只能继续往下说,“国师典籍里有提到,‘国师粼呒生为殁烎族长,天生白发,灰白双瞳,上古神兽火麒麟效力于粼呒,辅助韫帝建立炎烈,并于炎烈建年时——殒。’里面提到的火麒麟不会是其他神兽,只能是你,不是吗?这说明火麒麟与我的祖辈渊源甚深。”   按理说国师粼呒是殁烎族长,他是殁烎的后裔,所以这么说没错。   火麒麟一直用沉默代替自己的回答,不过身上减弱的火光让殁烎知道,也许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殁烎不禁想到了某些深处,慢慢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将强大的火麒麟封印在禁地,如非你自愿,估计没有人可以做到吧?那么……”殁烎下意识吞咽了下自己的口水,“那么……封印你的是国师……粼、呒、吗?”   终于火麒麟身上的火光弱到最低点,恍若全部都要被水浇灭了一般,喉咙吐出的几个字苍老无比,呢喃出声,“不用再说了。”   “那么我是猜对了,是吗?”   “……”   殁烎继续往下说,“既然你是自愿被封印在禁地,为什么几百年来还一直找寻离开封印的方法呢?是为了什么……?”   火麒麟一直压抑着逐渐暴躁的心,殁烎接受到火麒麟那挣扎的眼神,不过带给他更多震撼的却是火麒麟眼底暴露出的悔恨,他看到火麒麟的身体小幅度的动了下,然后身上的火焰慢慢恢复成之前代表着勃勃生气的光芒。   火麒麟如同珍珠般大小的双瞳牢牢的锁定殁烎,让他连后退的想法都失去,只能傻傻的钳住住自己的身体,就在这种情况下,火麒麟向他缓缓道来,“……汝,并没有猜错。”强大的精神力让殁烎冷汗都冒了出来,“吾的确是心甘情愿被封于禁地,汝知道吗?虽然前面六任国师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最像他的却只有一个,当时吾差点混淆,……以为他真的回来了……”   前面……六任国师,均长得像一个人的脸,那个人是……,“你说的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吗?”   “……是。”火麒麟只是呢喃着,焦距逐渐失去。   所以前面的六任国师都只是第一任国师粼呒的复制品,原来国师粼呒长得如此的好看啊~。自嘲的勾起一个弧度,也许他是历任国师中最丑的吧?   “只可惜那人最终还是死了。假如他没死的话,吾还可以自欺欺人。”   那人是谁……?   “他就是选中你为下一任国师的人,炎烈第七任国师——陆白卿。”火麒麟知道殁烎心中所想,从实道来。   陆白卿……,那个第六具棺木放着的,睡得无比安详,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淡然笑容的‘老人’。   为什么这么多任国师中唯独少了第一任国师粼呒的尸体?难道是被人藏起来了?   殁烎猜疑的看向火麒麟。   “不是吾。如果他留下一具身体给吾,或许吾还会有个幻想,不会痛苦了几百年。”只可惜……“他已经化为尘埃。”自此以后,他所有的希望都化为乌有。   灰飞烟灭?!   “韫帝当年只是一介平民,如果不是碰到了粼呒,也许他依旧会碌碌无为,直至一生平淡的过去。”火麒麟飘长了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过往的记忆中,那些记忆即便过了几百年,他依旧不会忘记一丝一毫。   韫帝?这事和韫帝有关?   “当时粼呒已经当上了炎麒最强大的家族殁烎族的族长,因为炎烈各国频繁的出现问题,作为守护炎麒大陆的殁烎族只能派出家主,……勘测天命。”   火麒麟顿了下,又道:“之后便是粼呒命运的开始。或许应该说是宿命。粼呒算出能一统天下的只有一个人,之后他便耗费了巨大的精神力,找到了那人的所在处。”   那人便是韫帝,是吧?   “韫帝虽为平民,可是一直抱有一番野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伪装了身份接近他身边的是炎烈最强家族的族长,为了能实现自己的野心,韫帝一步一步的勾引粼呒,让粼呒爱上他。”这段话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粼呒为了他,耗费了三分之二的修为,可是还是不够,导致他只能回到殁族,作出让殁烎人怨恨他永生永世的事情。”   “什么事?!”殁烎忍不住插嘴道。   火麒麟没有隐瞒的继续说,“粼呒强迫自己吸取了全族人一半的生命,导致全族人,包括他自己变成一头银发。殁烎所谓的天生银发……是韫帝编造出来的。”   什么?!这个事情出乎了殁烎的意料之外。   “之后的殁族将所有的怨恨都加附在粼呒身上,女子的怨恨更甚。女子虽然保住了自己的一头黑发,可是只要她们一旦诞下孩童,就会白发苍苍,迅速苍老,生命急剧缩减,孩童还不易存活,因此造成了殁族人丁越来越少的原因,可是粼呒却依旧没有放弃,依旧辅助韫帝起义,建立了炎烈。随着韫帝的野心越发的膨大,韫帝就越加不止于此,他广纳嫔妃,夜夜笙歌,冷落了粼呒。粼呒身为殁族族长,不能雌伏于人身下,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韫帝的行为,直到韫帝将手伸到了殁族,粼呒的亲生妹妹身上,那是粼呒唯一的亲人,最爱惜的妹妹。”   殁烎觉得,也许他可以猜到后面了。   “粼呒的妹妹和粼呒都拥有相同的容貌,韫帝不顾粼呒妹妹的心意,强硬的霸占了她,受辱的她只得在不久后自尽,当粼呒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当时的粼呒还在为韫帝谋划何时攻占之后一个国家。”   韫帝和北堂傲越好像有点相似。   一样的自私。   “粼呒在看到她的尸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只是沉默的抱着她的尸体离开,将她葬在殁族族墓里,然后回到韫帝身边,韫帝还以为经过这次,粼呒可能会一气之下离开,没想到粼呒回来了,自然对粼呒是言听计从。哧——”火麒麟直接的嘲笑,“吾……当年只是跟在粼呒身边,粼呒当然知道吾是神兽,可笑,吾当时居然还自荐为粼呒妹妹报仇,换来的只是在韫帝要出战的前三日,粼呒骗吾到禁地,告诉吾只要心甘情愿到封印里去,他就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过了几百年,每次想到这里火麒麟还是忍不住的气结。“吾只想陪在他的身边,有什么错?!为了他吾违背了天条,再也不能回到天界,可是他却将吾永远的封印在封印去,最可笑的却是之后韫帝一个人来到禁地,对吾说粼呒已经死了,粼呒死了?!可笑!”   殁烎看向有点失控的火麒麟,莫名的哀伤。   “只有吸取足够的殁族血液,吾才能逃离那禁地,亲自问粼呒,为什么当年要这么做!吾只是想呆在他身边,能看到他就好,就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是奢侈,只能每次在新国师来朝拜吾时,吾才能重见最想看到的容颜!”   在殁烎失神的情况下,火麒麟庞大的身躯渐渐演变成一具成一个充满邪魅诱惑的赤衤果衤果人身。   “吾一直都想问粼呒,汝可有一点点的觉得抱歉,可有一丝丝的后悔?”身无一物的火麒麟即使化为人身,身上还是有火焰,在殁烎的注视下,他走到殁烎的面前,深情款款的望着殁烎的灰白眼瞳,在殁烎的惊愕中抱住殁烎,用无比怀念的语气说:“吾很想汝,很想。” ☆、168   殁烎由着衤果着全身的火麒麟抱住他,思绪有一段时间的断截,当他清醒时就已经看到自己回应般的抱住火麒麟,“是你做的吗?”   火麒麟低笑一声,“被汝发现了……。吾只是想透过一个人回忆他,也想幻想他如果回到这世间,是否会如此的回应吾,”语气中满是怅然,“却发现不可能。他的目光永远都只追随韫帝。”火麒麟松开手,带笑的眼睛不知为何却让殁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堂堂无所不能、万民朝拜的神兽现在却和普通的人一样,受到感情的羁绊,几百年来那根深蒂固的执念让殁烎不禁有点撼动。   “让你失望了,毕竟我与国师粼呒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火麒麟没有因为不着寸缕而感到羞涩,对于他来说,这样才能体现最真实的它,即使化作人身,它依旧是神兽火麒麟,没有改变,还是那个为了一介人类抛弃天界的神兽,守在禁地几百年只为了知道最开始它就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不。汝比陆白卿更像他,因为汝是他真正的后裔。”火麒麟的人身渐渐朦胧了起来,“粼呒的妹妹在韫帝侮辱她前便与一人两情相悦,并诞下了个婴孩,汝的母亲便是那婴孩的后嗣。”   殁烎倏地从脚底就有一股强烈的深冷之意,似乎隐隐猜测到火麒麟来边国边境的目的,可是又不想相信。   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脸戒备的看向火麒麟,这时火麒麟的身体已经恢复成兽态,“你……”   “吾才刚从封印里出来,维持不了多久的人身。”火麒麟看他这幅样子,“不用担心,吾已经死心了,不会做什么对汝不利的事,只希望汝可有放弃之前的想法。”   殁烎听火麒麟这么说,释然的勾唇,“虽然我不知道国师粼呒对你的心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确信,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话,最后选择的一定是你,而不会是韫帝。”   “不用安慰吾,吾都明白。”火麒麟对一切都了然于心,除了粼呒将他封印在禁地几百年一直都耿耿于怀以外,它早就其他的事情不再执着了。“可是吾不希望汝有事。”   “一切都晚了。我的一生都是北堂傲越造成的,我的弟弟也是因为北堂傲越变成这样的,我们之中只能留下一个。”这样的话,事情才会有个终止。   满头大汗的北堂傲越一进帐篷就看到殁烎在和火麒麟对视,他冷脸走过来,拿过一件斗篷披在他殁烎的肩上,“怎么不再睡一会?”   殁烎隐去眼底流露出多余的情绪,低首轻笑,“醒了就想好好看看所谓的神兽长什么模样。”   “看也看完了,可要和朕一起出去看看边国边境的风貌?”   “好。”在北堂傲越愕然下,殁烎主动牵着北堂傲越的手,并且先行一步拉着北堂傲越离开,留下火麒麟在帐篷里。   “粼呒……,吾很快就可以找你了。”火麒麟庞大的躯体倒在地板上,斗大的眼睛无神的望着一处,久久没有合住。   殁烎脸上的珠帘面罩还戴着,不过那醒目的银白头发却让所有看到的士兵清楚的真的,这是他们炎烈的国师殁烎,他们所到之处都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单膝跪地,右手放于左胸,虔诚的不敢用自己的眼睛盯着殁烎,就怕自己这么一望,会污染了他们心目中代表神灵的存在。   北堂傲越宠溺的一直看着殁烎,突然蹦出一句,“你喜欢边国?”   殁烎窦地停下,迷惘的对北堂傲越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边国……,他怎么可能喜欢?也许如果没有那个‘边国太子’的话会变得不一样,可是那只是如果。   “你不喜欢?”北堂傲越不确定的说,他低头看脚下的草地,“这里有你最想要的自由,朕一直以为你会很喜欢这里。”   殁烎抬头看向高空,“没错,我是很喜欢自由的感觉,边国的环境也的确很适合我,只可惜却有一个人让我对边国没有一丝丝的好感。”灰白的眼瞳幽深的看着北堂傲越,似有所而发的说。   北堂傲越似有所觉,不想再在这话题上盘旋,试图的想要转移话题,但是之后他说的话却再也没有得到殁烎一丝一毫的回应,北堂傲越不禁有一点的颓然。   等北堂傲越止了口,殁烎才抿了抿唇,轻启唇瓣,温柔的话语让北堂傲越想要逃避,可是残忍的话就这么一字不漏的进入耳朵。   “父皇,”殁烎凝聚的目光盯着北堂傲越,“你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说即使你不是我的父皇,我也不可能爱上你吗?”   北堂傲越晦暗的眸子暗了下,干涩的喉道连吐出几个字都困难,“为什么……?”明知道问下去他们可能连现在的状态都不能维持下去,可是北堂傲越又很想知道,心里反复的挣扎。   “我的弟弟自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大的却是来自我的遭遇。”殁烎侧身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透明的泪痕缓缓沿着侧脸滑落,无声的掉落在草地上,“我不知道父皇能否想象一介皇子,所谓的皇孙贵胄却从小活的比牲畜还低贱,”北堂傲越额际青筋猛地抖动了几下,他当然记得殁烎说的是什么,始作俑者正是他,北堂傲越紧紧的抿住唇,听着殁烎继续往下说,“可是自从我懂事起就再也不敢大声说话,那种来自深处的卑微将我压得透不过气来,”听到这北堂傲越揪疼了下,自己做的事被最爱的人道出原来是这么难以忍受,恨不得扭转乾坤,“父皇又可以明白好不容易获得一份温情,在想要好好呵护的时候,就发现原来每一件‘好’的背后都带有代价,那代价也不是自己可以偿还的滋味吗?”说到这,殁烎的语气就有了些微的哽咽。   北堂傲越上前想要看他是否流泪,可是前进了几步就不敢再有动作,北堂傲越自己深深的明白,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靠近他。   “父皇能为了喜欢的人,……心甘情愿雌伏于任何人身下吗?”   北堂傲越就这么看着殁烎在说完这句话后慢慢转过身,平淡无波的灰白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北堂傲越第一次如此的没有形象,只能呆在原地,看着殁烎泪眼斑斓的脸一阵心慌,只能勉强自己镇住心神,口气不足的说:“朕没有。”不过却动过那念头,但是那念头也仅仅是在绮妃当年激怒他时,他阴毒的想着那年纪五岁的北堂未泱时。   殁烎一步一步的逼近,直到完全和北堂傲越的身体贴在一起,他才探过头,他记得北堂傲越很喜欢这个姿势,那么就用这个姿势说出最残忍的话,深刻的传达到北堂傲越的脑海中。   殁烎只是这么想着都觉得痛快,不过他也付诸实践了。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的传达到北堂傲越的耳垂,倘若是平时的他指不定多高兴,然后就把人捞到怀里,好好的逗弄一番,可是如今他就提不起那兴致了,只因为殁烎说的话让他的瞳孔张得一次比一次大。   “在付出了一切之后得到的只是被最爱的人活生生的取下心脏,死后还被人挫骨扬灰吗?在死之前我是这么和自己说的,如果……如果真的有下一世的话,我一定不会做人,情愿做个没有感情的任何一个品种都好,可惜终究是多想,等待我的居然重生,残忍的让回到一生中最阴暗的地方。”   ——重生……   “我一步步的想要逃离皇宫,你一次次的禁锢我的自由,父皇知道我是有多恨吗?在那皇宫我没有多少快乐的回忆,甚至在皇宫随便碰到个小官都可能是前世在自己身上肆意乱为的人,而之前的边国太子,不,或许应该称他为边国王,也是其中的一员。”   北堂傲越眼皮微低落,单手固定殁烎的身子,带着强硬的口吻,说:“不要再说了。”   “卑贱的人就注定永远卑贱,可是为什么是我!?父皇真的很可笑,你知道吗,在前世我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到死我都还在想着假如可以见到一眼父皇的话,我要说什么,要穿什么衣服才会让父皇喜欢点,可就是如此的你今生却爱我如斯,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虽然有点怪力乱神之感,可是对于前世的事情朕一点都不知道。”北堂傲越没有多想,把殁烎说的话推得一干二净。   殁烎被北堂傲越按着头,不能动一分,导致他只能狠狠的看着远处的风景,“为什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为什么!您能否告诉我,您究竟是有多讨厌我,才会如此的对待我?!这殁族后裔的身份就让你们如此的馋涎?”   北堂傲越听到殁烎接近崩溃的声调,马上加重抱着他的力道,“不是朕!要朕说几遍你才会相信?!你要怎么做才能相信朕!”   “呵~。”这一声笑代表了殁烎的低嘲和不予置否。   “等朕拿下边国之后,你愿意和朕一起离开吗?朕会一辈子的时间证明,那不是朕。”   殁烎在北堂傲越没有看见的情况下轻勾起得意的笑,温声回答:“好。”   ☆、169   火麒麟几乎是每分每秒的计算着时间,想着北堂傲越攻打边国的一天,就在它无比期待的情况下,终于迎来了。   北堂傲越带着几名重要的将领到大帐,商讨着具体作案方式,殁烎和火麒麟就在一旁,等到已经制定了具体方案后,北堂傲越才收起桌上摆放的一堆纸张,让将领们都先出去,只留下殁烎和火麒麟。   火麒麟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好整以暇的对北堂傲越说:“有些话但说无妨。”   北堂傲越坐到殁烎的身边,看到有些困意的殁烎,贴心的抱住殁烎,让殁烎的头困意靠到他的肩膀上,这才和火麒麟对视一眼,以绝对主导的地位俯视火麒麟,“你说的没错,你也知道边国多年来,即便在位者多腐败都安然无恙,都是多亏边国边境那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听闻那防护罩从边国建国之初便有了,现在朕需要知道如何能除去那防护罩。”   防护罩?听到这里,泛着困倦之意的殁烎悄悄的打起精神,闭上眼睛专注的等待火麒麟开口。   火麒麟却只是默默的看着殁烎,不发一语,连北堂傲越都注意到它那放肆的目光。北堂傲越带有防备的敌视火麒麟,然后将自己的大手轻覆盖于殁烎的脸颊上,这么一来火麒麟就只能看到殁烎脸庞的一点轮廓了。   “那不是什么防护罩。”火麒麟没有隐瞒的说出口,“而是第一任国师粼呒在那流下的一滴眼泪。”   北堂傲越挑眉,“一滴眼泪?你是要朕相信,一介国师流下的眼泪就可以守护边国四百年?”荒诞!无稽之谈!北堂傲越的眼神了赤果果的写满了不信。   火麒麟问心无愧的看着北堂傲越,极为肯定的对北堂傲越说:“吾没有说谎。那的确是国师粼呒的眼泪凝结而成。”火麒麟看到北堂傲越不解的眼神,继续解说:“汝也许在登基时有看到炎烈皇家秘史吧?”   秘史……每一任皇帝必看的典籍,就像每一任国师登位时也会拥有一本典籍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皇帝手中的典籍是记录着历任皇帝在位期间发生的事,每一任帝皇登基后必须从第一页看起,直至最后一页,其中不能错过一页。因为那本典籍可以告诉帝皇应该如何避免某些事情,而国师手中的典籍就不是很重要了,看不看都随你,只要到时有何不懂的,你可以再慢慢的看,不急。   北堂傲越虽然不知道这事情和那秘史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点了下头。   火麒麟:“那本典籍应该从一开始就记录了韫帝是如何创立了炎烈,又是如何准备称霸炎麒大陆吧?”   那本秘史北堂傲越虽然才看了一遍,但是基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关于韫帝的事情,只因为少年时期登位时,他父皇对他说那幅描绘了第一任帝皇韫帝和第一任国师粼呒的战景中,那让人极为不解的。   ——国师粼呒的神情。   就是因为描绘者观察入微,所以才能清晰的绘出那幅画,将国师脸上的神情丝毫不落的描绘,然后在每一任帝皇心底都留下一道悬念。   北堂傲越记得那本秘史关于韫帝的事,大致为国师粼呒辅佐韫帝,让韫帝在短时间能傲视群雄,并且建立炎烈,不过在炎烈建国后不久,在韫帝即将攻下最后两座城池时,国师粼呒却突然陨殁,导致了韫帝之后颓然,失去了争霸之心,在五年后薨逝。   “国师粼呒的死和韫帝有关,是吗?”北堂傲越眸色一深,问道。   火麒麟在北堂傲越的注视下,点头。   “没错。倘若国师粼呒当时还在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边国的存在,汝的炎烈也早就成为炎麒大陆上唯一的国家。”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北堂傲越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急躁,为了抚平自己烦躁的心,他紧紧的握住殁烎的手,沉着气。   “吾只能和汝说,当年国师粼呒在死前曾耗费了自身所有的能量,那滴眼泪也是在那时候落下的,所以那滴眼泪才会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边国纯粹就是‘捡到’的好运。”   北堂傲越对于火麒麟遮掩的说法也没有多细想,只想着知道现在要如何才能除去那防护罩。   这才是当务之急。   “你一定知道怎么才能将那滴眼泪弄出的防护罩解除方法吧?”   火麒麟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靠在北堂傲越肩上睡得正熟的殁烎,答案不言而喻,就是不知道北堂傲越可愿意了。   北堂傲越顺着火麒麟的目光,低下头。   这就是火麒麟当年说一定要北堂未泱才能完成天下一统的原因吗?只有北堂未泱身上的殁族之血才能解除国师粼呒留下的防护罩吗?   火麒麟似乎能看到北堂傲越的意思挣扎,淡淡的开口:“吾希望汝能考虑清楚,吾言尽于此。”怎么选择就不是它能控制的了。   “你说朕要怎么做?”北堂傲越好像是在询问火麒麟的意见,可其实却是在问自己要如何抉择。   火麒麟:“……”   北堂傲越复杂的看着殁烎的脸,他不愿殁烎再失去一滴的鲜血,可是……他有选择吗?此时打退堂鼓是万万不能的。   边国早已乱得一团糟,唯一站在禄以桑身边的也就唯有太傅卢先生,可是如今连卢先生都遭到了毒手,甚至还听说卢先生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一时间本来就不安定的边国变得更加的动荡,民间纷纷有人要宣导着两件事。   ——在新王的统治下,倒不如投降于炎烈,虽然国破了,可是命还在,日后还能有希望重建边国。   ——新王身患烟花之病,已经时日无多,还暴虐成性,连自己的太傅都能下得了手,指不定哪一天一个不顺心就屠城了。   有钱的商贾纷纷想好了后路,官小的都弃官帽躲着,大官则都连通一气,等着炎烈攻打边国,将水深火热的他们解救出来,俯首称臣又算得了什么。   仅剩的几个爱国的也被人诬陷入了大狱,摇摇欲坠的边国已经变成了一盘散沙,如果不是那层防护罩,估计早就有人双手奉上边国给炎烈了。   病入膏肓的禄以桑如今也只能缠绵病榻,即使如今的他还是边国的王,可是现在全身流脓,连说个话都得喘个好好几下的禄以桑,病榻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因为那些人都吓怕了,就怕一站到禄以桑旁边就会被无缘无故拖出去砍了,或者变成狗的食物。   “水……,本王……水……”禄以桑无意识的舔着自己干燥的唇,感觉到一丝水意,他难受的舔弄着,试图得到更多的.汁\液,可是舔了许久,除了一开始的那一滴,就再也没有了。   禄以桑困难的睁开眼,模糊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影子,他抖着手指着影子的所在处,虚弱的声音还带着喝斥意,:“大胆奴才,你……你胆敢……戏弄本王!”一说完他直喘了好几口气,流脓的脸本就青白,如今就添了写死色。   那影子轻轻移动了下,禄以桑恍惚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防着那人走了,那人最终还是没走,可是代替的只有脸上传来的刺痛。   “大胆!啊——!本王的脸——!”禄以桑即便现在脸上被人剐下一片,也没有手劲摸上脸颊,连惨叫声都虚弱得无力。   就在禄以桑的一次又一次惨叫声中,站在床沿的人终于在再一次剐下一块肉后,轻轻的笑了开来,可是那笑中却带着浓重的哀伤感,一滴又一滴滚烫的眼泪就这么掉在禄以桑坑坑洼洼的伤口上,带来新一轮的刺痛。   “你怎么对待顷聿,我就会让你怎么偿还。”话音一落,禄以桑的鼻头就被毫不犹豫的割了下来,可是禄以桑早就疼晕了过去,上方的人投来一个嫌恶的眼神,在手起刀落好几次后,禄以桑一张脸已经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因为连鼻子都没有了,上方的人只能靠着禄以桑脖颈的脉搏处看出禄以桑是否还活着。   “你还真是命大呢,就这样都还死不了,算了,既然你还没死,我们就继续玩吧。”上方的人尖锐的笑着,脸上的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过,白皙的脸颊上沾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   安陵墨垣坐在李宥鸢的房间,看着屋内熟悉的摆设,等待报告李宥鸢行踪的探子回报。   每次只有在这房间,安陵墨垣才真的相信,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也终于离他而去,他又恢复成了一个人的状态,也许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主人,属下回来了。”   安陵墨垣没有抬头,淡淡的说:“说。”   探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在心里整理了好几次才缓缓说出好不容易才编织好的语言。   “边国王被人肢解了……”   安陵墨垣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杯沿被他用力握紧,“是李宥鸢?”   “……是。李公子被抓了个现行,不过当时李公子似乎已经……”   “已经什么?!”   “……疯了。”   浓稠的血在安陵墨垣的掌心滑落,两三块碎片放在桌台上,碎片口子上也沾有血,探子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安陵墨垣好似已经没有了痛觉,沉默的取下手掌中剩余的碎片,好半天了才对探子说:“带他回来。”   “诺。”   原来李宥鸢真的爱上了那个女支子了啊—— ☆、170   北堂傲越穿好墨黑色的盔甲,意气风发的看着殁烎,“朕终于快实现毕生所愿了,朕很开心在这个时候可以有你见证。”   一旁安睡的火麒麟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阵。   ——“朕很嫉妒你。他虽然将你封印在这里,但是至少他是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朕恨他。在朕高兴得认为即将得到所有的时候,他却离开朕!说好的见证荣耀却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是当年韫帝到禁地时和它说的几句话,可是当年听到韫帝说那是粼呒为了保护它才将他封印于禁地,它也表现出一丝的开心,因为它早已在心底认为那是粼呒怕它妨碍他,才会这样做。   当年的韫帝是不是也和北堂傲越一样,岁粼呒说了同样的话?   ——见证荣耀啊……   殁烎只是浅笑不语,笑弯的眉眼看着北堂傲越,然后将自己的右手腕抬起。   “做什么?”   殁烎看了眼腕上的镯子,说:“解开吧。”   北堂傲越眼底的笑意失去,铁青着脸,道:“为什么?!”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殁烎说出几句无情之语。   看到北堂傲越这副神情,殁烎笑了开来,“你解下便是。我就在这里,难道我还会走不成?”眼尾轻挑,戏谑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气来。   北堂傲越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一会儿,然后用桌上的匕首在自己的指腹轻轻划了个口子,将伤口处覆在手镯上,之后便在手镯的一个凸起处轻轻按压了下,镯子开了一条缝。   殁烎取下镯子,在北堂傲越严密注视下,低下自己的头,身体微躬,待北堂傲越感受到一阵冰凉后,他才还魂过来,“为什么?”这几个字有些沙哑,北堂傲越冷着脸问道,但是依稀可以从他那习惯伪装的眸色看出,北堂傲越是有点震惊的。   殁烎满意的看了眼镯子,笑着说:“就当成是我送给父皇的吧,只要这镯子还在一天,我就会呆在你身边。”即使我不爱你。   “真的?”明显怀疑的腔调。   “嗯。好了,大军都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走吧。”   北堂傲越点头,然后侧头看刚刚还躺在地上恹恹地火麒麟此时已经站起来,恢复神兽该有的光芒和倨傲。   今天……就会是结局。   殁烎灰白的瞳尽是冷漠。   禁地中唯有奄奄一息的北堂未昀,北堂未昀就这么躺在地上,骨瘦嶙峋的好不可怜,那张曾经可爱的脸已经变得和老人无异。   “……皇兄……”他低声喃语。   北堂傲越是牵着殁烎出现在大军面前的,二人接受了大军隆重的行礼和响彻天空的问候。   北堂傲越满意的看了眼大军,“出发!”   得到的当然也是非常震撼的回应。   他们到边国边境那一层防护层前,北堂傲越将匕首递给殁烎,“难为你了,只此一次,朕对你承诺,有生之年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水,流一滴眼泪。”   这次殁烎倒是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将匕首接过,然后将自己的袖子微微挽起,在众人热烈的、聚精会神的关注下在自己的手腕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北堂傲越见状马上大声喝,“你做什么!轻轻的便好!”   殁烎忍着痛,笑道:“如果血不够的话,又得划一道伤口,我怕疼。”说完就把手往前伸,血一滴滴的没入尘埃中,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那层守护了边国四百年防护罩终于变得越来越稀薄。   大喜过望的北堂傲越将早就备好的绷带拿给殁烎,“你先缠着,等朕拿下边国后就用药给你抹抹。”   “好。”明面上虽然是这么回答,可是却在下一刻将绷带丢弃,猩红的血就一直源源不断的从腕间流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在后面的火麒麟停下了脚步,一直逗留在防护罩的位置,用一种希翼的眼神观察仅剩的防护罩边缘。   “粼呒,吾来了……”火麒麟化为人身,用手触碰那边缘,不久之后它就看到那最后的边缘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影,但还是可以看出那人拥有一人雪白的头发,眼眶下还有一滴挂着的血泪。   那人叹了一声,“你既然离开了封印,又为何要回来?”那人的声音就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带着一股空灵感,连走在前方很远的殁烎都似有所感的回头望去。   “吾只想问汝一句,当时为什么这么做?”火麒麟困难的维持人身说道。   稀薄的人影飘荡到火麒麟面前,用半透明的手抚上火麒麟的脸颊,明明应该什么温度都没有,可是火麒麟却能感受到粼呒手上该有的温热。   “我累了。这只是我的一丝残念,真正的我早就消失在这世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无奈的语气让火麒麟更加的气愤,火麒麟脸上维持的表情终于决堤,变成兽脸,怒吼了一声,带着几百年的怨念大声质问道:“汝到底有没有对吾动过心!”它比谁都明白,面前那日思夜想的人只是一抹残留的影子,正午过后连这影子都会蒸发掉,从此在这世上与粼呒有关的人和事就真正的完全消失了。   到时的它就没有一点念想可以寄托了。   “圥(ru),我无法回答你。”人影开始进入幻灭的状态,“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假如有来世的话,我爱上的只会是你。”只可惜……他不可能有来世。   火麒麟眼看着粼呒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反应过来,一滴滚烫的泪水流下,身体也变回兽身。   这就是你死前一直想和我说的话吗?   粼呒——   大批的军马几乎是在完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进入边国的,进城了北堂傲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边国王已经死了,因为边国王突然病逝,所以他的暗首才没有机会出来向他禀告。   北堂傲越独自带着殁烎上了边国的城门,说:“殁烎,看到没有,从此这江山就是朕打下的!”从他激动的话语中,殁烎不难想象如今北堂傲越的心情究竟是有多激动。   “啊,知道了。”   殁烎冷漠的往下看去,看着城门下突然冲出许多边国的士兵,下一刻和炎烈的军队爆发了争斗,虽然有苟延残喘之嫌,但是殁烎却觉得他们其实是可敬的,至少比起那主动打开城门的那些人更有骨气。   他疑惑的看着北堂傲越不为所动,“你不去阻止吗?”   “为何要阻止?”只有战斗过后,他才算真正的占领边国。没有血,哪里来的功勋?!   “需要我帮忙吗?”殁烎主动请缨。   北堂傲越有趣的看着殁烎,“你想玩?想玩的话……你就玩吧,只要不要受伤就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会尽可能的满足殁烎的要求。   得到北堂傲越的允许,殁烎这才抬起自己刚刚被割了一道伤口的手,因为一路上已经流了许多血,所以当他抬起手来时,那血流出的速度已经很慢了。   在北堂傲越来不及的制止中,他缓缓念出一串悠扬的咒歌,刹那间刚刚还在奋力杀敌的边国士兵和边国人均在一声声惨叫后,尽数死亡,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染遍了边国的土地。   炎烈的将领纷纷停止了动作,看着还在和他们砍杀的人就这么好端端的全部死了,然后惊恐的看着附近的伙伴。   北堂傲越干涩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殁烎得意的哼笑着,“我讨厌边国,就是这样而已。”殁烎吐出自己的舌头,轻轻在自己流血的腕间婉转的舔了下,在北堂傲越的直视下,脸上的珠帘面罩掉在地上,珠子掉地马上破碎,碎珠上一点点的泣出血,“可惜了,本来打算储存血给火麒麟当食物的,如今却是不需要了。”   殁烎冲北堂傲越笑靥如花,“北堂傲越,你输了。”   北堂傲越咬牙切齿,紧握的手咯咯作响,道:“你从没有原谅朕,更加不会和朕离开,为什么要骗朕!”北堂傲越最愤怒的却是殁烎自残的行为。   殁烎俯视着城楼下尸横遍野的场景,冷漠的,没有一点情感,可是一滴血泪却从他眼眶中溢出,“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我从未爱过你。”   北堂傲越看着殁烎转过的脸上那刺眼的红色,弯下身,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为什么会这样?”   殁烎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我一直都不想做北堂未泱,更加不想做国师殁烎。从你决定让我解去防护罩的瞬间,就应该做好我消失的准备。父皇,你喜欢吗?”   北堂傲越,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做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想了很久很久才发现,如果我死了话,会不会效果更好,现在我终于知道,也许……效果超出了我的所料。   你果然爱我……   如果你不曾如此待我的话,也许我爱的会是你。   北堂傲越使用异能听到了这段话,苦笑。   “朕情愿你杀了朕,也不愿你有事!”北堂傲越几乎是呐喊出声,然后亲眼看着殁烎的身体倒在他面前,“殁烎……?未泱……?未泱……?!”北堂傲越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痛难当,为什么会这么痛?!眼睛里似乎只能看到殁烎脸上那一道血痕,如此的似曾相识。   他们现在就好像是画里描绘的场景,原来当时国师粼呒就是那时候逝去的。   北堂傲越爬到殁烎的身旁,轻轻的抹去殁烎脸上的血痕,可是血痕就好像干涸了一般,怎么擦都擦不去,北堂傲越开始急躁起来,之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异常镇定的躺在殁烎的身边,将自己的脸和殁烎的脸紧紧贴着。   “朕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你是朕的帝后,同生共死,只要有火麒麟在,就一定不会有事,不会!”   “你永远都不会再也机会离开朕——”   抖着的手触碰到殁烎的手,满手的冰冷,“你冷吗?朕给你好好揉下,等会就不冷了。”将殁烎的手放到自己的怀中,但是即使他多努力的想要怀里的手恢复回正常的体温都是徒然。   灰白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过。   炎烈帝皇秘史中记载,炎烈傲帝在统一炎麒大陆的同时,炎烈国师殁烎——殒!这一情况就和炎烈第一任帝皇和第一任国师一般,相同的结局。 本文内容由【逍遥使者2号】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