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 天阙录,仙师妙徒 作者:纳兰初晴 ================ ☆、第一章 愿如画江山,换你笑靥如花 金秋十月,昆仑别有一番壮丽的美,燕丘峰上玄衣金冠的男子迎风而立,秋风扬起他的龙纹大氅,夕阳下的背影满是萧瑟寂寥。 在他背后的树林里,一队金甲士兵肃然而立,为首的统领扶剑上前,“陛下,太阳快下山了,这里不太平,我们该走了。” 西陵晔伸手扶着岸边的一根石柱,幽幽说道,“十年前,这里有一座桥,孤把它砍断了,也砍断了我和她所有的缘份,从那以后孤怎么拼命去追,也追不上她了。” 金甲卫统领看着年轻帝王萧瑟的背影,不可置信地在那铁血帝王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哽咽,“陛下节哀。” 西陵晔望着日暮下的如画山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到十年前的这里,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一定不会让她去接近那个全天下都敬若神明的男人…… 他愿用这如画江山,再换回她笑靥如花。 可是,祝一夕,你到底去了哪里? …… 十年前。 云苍大陆最西,仙山昆仑结界五年一开,招收俱有灵慧之根的弟子,前来应试之人三千,可是通过第一关仅有五百人。 第二关,昆仑迷境,只有通过迷境到太乙宫,方能入得门中。 许多人唯恐被人抢了先机,纷纷都选择了单打独斗,唯有第一关以第一名胜出的西陵太子西陵晔,选择了最后一名垫底过关的祝一夕同行,这让很多人都不可思议。 祝一夕非西陵太子不嫁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从七岁开始就追着人不放,到现在整整七个年头了,只是传言西陵太子从来对她都是厌恶至极,今日怎么主动带她结伴上路了? 祝一夕满以为太子殿下被自己的真情打动,一路欢喜雀跃地跟着进了西陵秘境,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笑出两个小酒窝,衬着那一双清澈水灵的大眼睛,甚是娇俏可人。 “太子殿下,你昨晚睡得好吗?”她走到西陵晔面前,一边退着走,一边问道。 西陵晔没有说话,绕过她径直走了。 “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喝水?”祝一夕捧着水囊,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西陵晔咬了咬牙,极力忍耐着她的聒噪。 祝一夕见他还是不理,从包袱里翻出油纸包,拿出热腾腾的包子递过去,“太子殿下,你早上都没用早膳,要不要吃个包子?” 西陵晔忍无可忍,一把打掉了递到面前的包子,喝道,“祝一夕,你有完没完?” 祝一夕缩了缩肩膀,委屈地咬了咬唇,西陵晔微微皱了皱眉转头走了。 她心疼将掉在地上的包子捡起,拍掉上面的草屑,小声嘀咕道,“人家天没亮就下山去买的,你不吃我自己吃……” 西陵晔走在前面听到她的自言自语,背影微微一僵,随即在前面走得更快了。 祝一夕小跑着跟在后面,硬是把买回来的四个包子都吃了下去,方才的郁闷也随着填饱的肚子一扫而空了,看到西陵晔上了吊桥前往对面的独峰。 “前面一看都没路,不用过去了吧。” “也许那山后面还有路呢,不看看怎么知道?”西陵晔说着,已经快步过了桥。 祝一夕跟了过去,两人绕着独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吊桥,西陵晔一摸腰际,说道,“祝一夕,孤的玉佩不见了。” 她闻言赶紧往回走了一段,看到掉在草从里的玉佩,欣喜叫道,“在那里。” 可是,等她跑过去捡到玉佩,转身之时西陵晔已经跑过了吊桥,拔剑便欲砍断吊桥上的绳索,“祝一夕,你就在那里待着吧,孤不会让你跟进太乙宫的!” “西陵晔,你别想甩掉我。” 祝一夕说着便冲上了吊桥,想要赶在他砍断吊桥之前跑过去。 哪知,在她跑上桥的瞬间,对方已经手起剑落,吊桥瞬间断裂,她脚下一空,便直直朝下坠落。 “祝一夕!” 西陵晔不可置信地看着掉下去的人,虽然他很烦她像个尾巴一样缠着他,可只是不想她跟进太乙宫,并没有想取她性命。 他扯过边上的树藤,缠在岸边的树上抓着树藤的另一端纵身而下,想要去拉住掉下去的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坠向了深不见底的山谷。 不知过了多久,祝一夕在谷底醒来,坐起身拍了拍心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可能不死,真是异想天开。”一道声音道。 祝一夕闻声望了望周围,却了无一人,不禁有些心里发毛,不会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谁在说话?” “你能听到我说话,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那声音满是欣喜如狂。 “我又没聋,当然能听到,你出来。”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寻声找人。 可是,一转头却看到另一个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碎石堆里,死相惨不忍睹。 ☆、第二章 换命十年 “啧啧啧,这么年纪轻轻,真是可惜。” “还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太惨了。” “地府那边也该来抓去投胎了,怎么还不来?” …… 祝一夕没有再说话,那声音便开始自言自语起。 祝一夕试了几次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内,可惜都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再起来,泄气地瞪向说风凉话的声音传来的方向,“你到底说够了没有,看到我死,你就那么开心?” “你终于肯听我说话了啊。”那声音带笑。 “我死都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祝一夕没好气地道。 “小丫头,我要是能让我再活过来呢?” 祝一夕寻着声音,寻到了巨石之上,这看到看到插在上面的一柄剑,隐隐约约有个影子,而那声音就是从那把剑里面发出的。 “你当真能救我吗?” “当然,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剑里的影子说道。 “我要做什么?”祝一夕问道。 “你握住剑柄,我让你魂魄附体一柱香,你过来把这把剑拔出来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祝一夕挑眉,将信将疑。 “就这么简单,我是剑里面的剑灵,你让我出来了,我才有法力让你起死回生啊。”那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祝一夕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好,我听你的。” 说罢,她缓缓伸手握剑了剑柄,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随即她的魂魄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吸到了身体里,再睁开眼睛之时,不仅活过来了,全身上下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快点过来拔剑,我现在的法力只能让你活一会儿。”那声音催促道。 祝一夕连忙爬到了巨石之上,照着他教的办法以血在石上画下符印,念了一长串自己都不知道法咒,那嵌着剑身的巨石开始颤动,随即碎裂开来,长剑破石而出。 长剑在空中飞了一圈,停在她的面前,剑内的影子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祝一夕。”祝一夕拍掉他的手,道,“你出来了,快点救我。” “我已经救过你了啊,你现在起码可以活十年。”剑灵说道。 “那十年之后呢?”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就不该招惹上这个家伙。 剑内的影子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出实情,“除非十年之后你修得仙身,带我回神域解开神印,否则你就会暴毙而亡,魂飞魄散。” “你骗我的?” “我不骗你,你怎么会乖乖给我解开法印?” 祝一夕气得青筋暴跳,却也拿对方没有办法,郁闷地走开,直想甩掉这个瘟神。 那剑却慢悠悠地飞在她的头顶,“我叫燕丘,一千多年前不知道被哪个混帐东西封在了这剑里……” “别跟我说话。”祝一夕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我在谷底待了一千多年都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到我看到我,可见我们是有缘份的……”好久没有与人说话,燕丘便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祝一夕找了一圈才发现根本没有路可以上山,可是她再不赶去太乙宫,就要赶不上拜师入门的时间了,她仰头望了望空中的剑灵。 “你不是说要我十年修得仙身?” “对。”剑停在她面前道。 祝一夕狡黠一笑,说道,“我听说,昆仑太乙宫圣尊已是半仙之身,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要不我们先去太乙宫找他学习学习经验?” 到了太乙宫,看那里的修士不把他给收了。 “当真?” “千真万确,天下人都将他奉若神明。” “那就去找他。”燕丘说着,剑落在她脚边,“上来。” 祝一夕站了上去,转眼就被带着飞上了天。 ☆、第三章 冤家路窄 昆仑之巅,太乙宫依山而建,虽不比西陵王宫金碧辉煌,却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俨然一座世外仙境。 祝一夕让燕丘在太乙宫外的树林里把自己放下来,一路小跑着进了山门,又成了最后垫底的那一个。 第三关通过了二百人,但只有一百人能入门,于是便抽签分组,抽到同样数字的两人以剑术决高下,胜出者便可拜入太乙宫。 她抽了签进了广场,二百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聚集在广场,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西陵皇室的太子西陵晔,不仅出身高贵,而且眉眼深邃,面容俊美,还是今年所有弟子中资质最高的。 “喂,你是不是很厉害?”祝一夕朝边上的燕丘问道。 “当然,神域那里不敢说,但这凡间绝对无人可以匹敌。”燕丘负手站在她身侧,一脸骄傲。 祝一夕指了指远处锦衣华裳的西陵晔,“能赢他?” 燕丘瞥了一眼,哼道,“杀他一百个都够。” “就是这个家伙害我掉下山的,此仇不报,我就不叫祝一夕。”祝一夕气鼓鼓地低声道。 “原来他就是害死你的凶手,交给我了,我一定帮你把他大卸八块。”燕丘一拍她的肩膀,很有义气地说道。 “呃,不用杀他,只要打赢他,教训他一顿就行了。”祝一夕连忙小声朝燕丘解释,那是西陵太子,她老爹还在宫里当值,她要杀了她,祝家岂不是要被灭门了。 燕丘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祝一夕很快在人群中打听到西陵晔抽到的数字,然后开始去寻找抽到跟他一组的人。 所幸人不多,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躲在树下的倒霉蛋,她笑颜如花走近前去,友好地问道,“嘿,老兄,听说你抽到了跟西陵太子一组。” 那人瞅了他一眼,叹息道,“西陵太子资质过人,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门,我输定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换?”她一脸好心地问道。 对方愣了愣,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签给她了。 祝一夕拿到换来的签,瞅了一眼西陵晔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森渗人的笑意。 许久之后,太乙宫的执事长老高声宣到,“三十八号签!” 西陵晔步上广场中央的高台,自信满满地朝着长老微微施了一礼,将签交了上去。 长老见只有他一人上来,又宣了一遍,“三十八号签!” “是我,我是三十八号签!”人群中传出少女清脆的声音,祝一夕举着签,一路小跑着上了高台,扎在双平髻上的丝带随风飞扬,瞧着甚是清丽可人。 西陵晔看着来人愣了愣,随即俊脸一沉,“是你?”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祝一夕将签交了上去,语气不善地打了招呼。 “祝一夕,从小到大你都不是孤对手,还要跟孤交手?”西陵晔一脸轻蔑地笑道。 祝一夕想到方才惨死的自己,恨得都快咬碎了后槽牙,冷冷一挑眉,“以前是我让着你,今天不让你输得一败涂地,我就不姓祝。” ☆、第四章 冤家路窄2 第四章 执事长老宣布了规则:一柱香为限,落下高台的人即为输。 西陵晔看着对面笑得有些渗人的黄衫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头,“先前确实是孤的错,孤让你三招。” 祝一夕缓缓拔出燕丘栖身的剑,挑衅扬眉,“别后悔。” 话音一落,出剑专攻他下盘,逼得他步步后退。 “一招。”西陵晔一边闪避,一边数道。 祝一夕并没有让好燕丘下狠手,而是故意刁难对方,一剑横扫逼得西陵晔不得不倒下地滚出几步去避开。 “两招。”西陵晔从地上一跃翻起数道。 祝一夕呲牙一笑,低声朝燕丘道,“削他眉毛。” 燕丘握着她握剑的手,眼光一过,西陵晔转眼便少了一条眉毛,样子甚是滑稽可笑。 “三招。”西陵晔咬牙切齿,拔剑出鞘,“祝一夕你个矮冬瓜,竟敢削了孤的眉毛?” 祝一夕个子娇小,儿时长得圆滚滚,一直被西陵晔嘲笑是矮冬瓜,现在被戳了痛处,反唇相讥道,“卷毛,要不替你把另一条眉毛也削了?” 一句卷毛,西陵晔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他生母是异族人,故而他一出生头发天然带卷,一直被其它皇子和这个矮冬瓜取笑。 两人拳脚上各不相让,嘴上更是不饶人,燕丘看不过去,“祝一夕,你到底是来报仇的还是来打情骂俏的?” “闭嘴!”祝一夕喝道,一侧头朝燕丘道,“断他腰带。” “好勒。”燕丘应声,带着她握剑的手,剑锋一转挑断了西陵晔的腰带。 祝一夕看着对方裤子当场掉了,衣摆间隐约露出大腿,一吹口哨笑道,“走光喽。” 西陵晔窘迫不已,一手提起裤子按着,一手执剑与她较量,“祝一夕,别说是七年,就是七十年,七百年,孤也不会喜欢上你这个矮冬瓜。” 他明明记得她剑术不怎么样的,今天却如有神助一般,他的剑无论多快,都近不了她的身了。 燕丘一边帮对敌,一边道,“你确定,你真的追了他七年。”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老爹,要我一定要嫁给这卷毛,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女儿。”祝一夕低声道。 他爹一直以为她能当上太子妃,皇后娘娘也希望如此,可她与西陵晔天生不对盘,凑在一起几句不合就能打起来。 “时间不多了,踹他下去。”燕丘一看快燃尽的香,提醒道。 祝一夕咬牙,趁着出剑的同时,一脚朝西陵晔踹去,哪知对方却躲过了剑锋,顺势抱住她的腿,两人一起滚到了高台的另一侧。 她再要燕丘出手,执事长老上来出声道,“时辰到了,你们两个都留在了台上,暂时并列过关。” 西陵晔这才松开手,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相互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都扭开了头去。 “长老,他都被削了眉毛,挑了腰带,分明已经输了。” 执事长老看了看西陵晔,方才道,“规矩是,落下高台的人输,这不作数。” “长老……”祝一夕再想说什么,却被长老制止,“该下一组的人了,你们且下去吧。” 好死不死的,后面一组两个人都掉下了高台,于是她和西陵晔就这么一起过关,同其它过关的弟子安排在太乙宫的流芳斋,准备两日后正式拜师入门。 ☆、第五章 圣尊亓琞 第五章 祝一夕和几名新入门的女弟子被安排在流芳斋南苑,美美地地睡了一觉,便被燕丘催促着起来去打听圣尊的消息。 哪知,刚一出南苑就迎面撞上从北苑出来的西陵晔,凶狠的目光,大有想把她千刀万剐的架式。 祝一夕走上前去,看着他的眉毛,忍不住笑道,“太子殿下,你眉毛画得真不错呀。” “祝一夕,孤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西陵晔看着那张笑得幸灾乐祸的脸,卷头捏得咯咯作响。 “太乙宫门规第七条,同门禁止打架斗殴,违者逐出师门。”祝一夕笑眯眯地提醒道。 西陵晔咬牙松开了手,他深深觉得再甩不掉这个烦人精,他一定会被气得折寿短命。 祝一夕绕着他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他的腰带上,“太子殿下,以后记得用结实点的腰带。” “祝一夕!” 祝一夕得意地长笑而去,头上的双平髻随着她轻快的步子像耷拉着的兔耳朵一样,煞是可爱。 “祝姑娘,等等。”一人追着出了流芳斋叫住她。 祝一夕转头,这才认出是昨天跟她交换了签的那个少年,“是你啊,你也过关了。” “那还要多谢祝姑娘成全,我叫华世钧,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水果干,聊表谢意。”华世钧说着将抱着的油纸包递给了她。 祝一夕对于吃的一向来者不拒,爽快地收下了,“谢了。” “祝姑娘竟然能与西陵太子平手,真是出人意料。”华世钧由衷赞赏道。 “运气好而已,我还有事,回头见。”祝一夕抱着东西,匆匆离开了。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没有燕丘的帮忙,就是十个她也难打得过西陵晔。 “燕丘,昨天谢谢你了,让我出了口气。” “知道就好” 祝一夕思来想去,说了实话,“燕丘,其实带你来太乙宫,我一开始是想让这里的修士把你收了,不过你帮了我,那些人也都发现不了你,所以我就算了。” 燕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现在你的命是靠我存活的,你死了我没事,但我死了你肯定活不了。” “你……阴险!”祝一夕恨恨骂道。 燕丘负手飘在前方,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都被人害死了,剃人家一条眉毛就算报仇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昆仑顶峰,小路边立了一块石碑,上在刻着“玉阙宫”三个字,白玉阶在空中延伸,玉阶尽头是一座浮于空中的殿宇,俨然一座云中天宫。 祝一夕好奇地想上去看看,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着,怎么也走不过去。 突地,天际传出仙鹤长鸣,她闻声望去只见一群白鹤穿过云层飞来,鹤群之后一白衣银发的男子御风而行,犹如九天仙神临世,衣袂飘飘,高贵不似红尘中人。 “恭迎圣尊。”随之太乙宫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仙鹤落在那玉阶之上,转瞬化为了一个个白衣少年,白衣银发的圣尊落在玉阶的最高处,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花丛间的绿衣少女,眉目清冷肃然。 祝一夕痴痴地望着玉阶尽头,直到那里的人都进了玉阙宫都没回过神来,那就是…… 圣尊,亓琞。 ☆、第六章 仙鹤童子 传说,圣尊亓琞只有每五年新弟子入门,才会驾临昆仑之巅。 次日清晨,祝一夕与一众新弟子换上了太乙宫送来的服饰,男弟子全是广袖青衫,女弟子则是樱花粉的对襟襦裙,她听到了钟声才慢悠悠地出门前往望仙台参加拜师入门大典。 祝一夕和华世钧站在最后,远远地看不清楚仙台上的人,便互相攀起了交情打发时间。 “南华国内物产丰富,美食也多种多样,等将来咱们有机会下山了,我带你去。”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道,“我爹不准我去南华,说我小时候庙里给我算过命,我去那边有血光之灾。” 祝氏家训就两条,第一准去南华国,第二要嫁给西陵晔当太子妃。 “原来如此。”华世钧点了点头道。 两人正说话,突地所有人都扭着脖子望向另一条通往望仙台的白石路,七名白衣如雪的少年缓缓沿着白石路走了过来。 “是圣尊身边的仙鹤童子。”有人出声道。 祝一夕仔细一看,果真是那日在玉阙宫外看到那几个小童子,为首的一人端着一盆东西,上了望仙台朝着太乙宫掌门道,“掌门,可以开始了。” “我昨天听太乙宫的师兄说,入门的新弟子都要上去滴一滴血到那玉盆里,若是玉盆里的仙种开出花来,就可以拜入圣尊门下。”华世钧低声朝她说道。 “真的?”祝一夕半信半疑道。 “别做白日梦了,太乙宫自创立之日起,就从来没有谁的血让那仙花开过。”站在两人前方的一人哼道。 新弟子一个个满怀希望依次上了望仙台,却都一个个失望而归,华世钧拉了拉她,道,“一夕,该我们了。” 祝一夕原本正在被燕丘数落,回过神来与他一同上了望仙台。 “伸手。”仙鹤童子拿着刀道。 华世钧很干脆地伸了手,祝一夕磨蹭了半天才伸出手去,“喂,轻点割。” 仙鹤童子冷冷看了她一眼,手起刀落在她手指割了一道口子,让血滴进了玉盆之内,别人的血滴进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不踪,却唯有她这一滴血缓缓沉到盆底。 祝一夕抽回自己的手,一口含住出血的手指,便准备跟华世钧一起下去。 “等等。”仙鹤童子出声。 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太乙宫掌门和诸位长老闻言,纷纷走到了玉盆跟前,只有那滴血沉到了水底包裹住了水底的仙花种子,而后绿色的花枝缓缓破水而出,转眼就结出了花骨朵,晶莹剔透的仙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悄然绽放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转向了还吮着自己手指的祝一夕,玉阙宫的人说能让这玉盘里的仙花开花的人,就是可以进入玉阙宫的仙缘之人。 仙鹤童子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到她面前道,“你,跟我去拜见圣尊。” “慢着。”太乙宫掌门明空出言阻拦道。 ☆、第七章 拜见圣尊 仙鹤童子冷冷望向头发花白太乙宫掌门,虽然个子小,却自有一股凌人之气,“掌门,这是想干什么?” 太乙宫掌门走至祝一夕身边,面带笑容道,“她是太乙宫的入门弟子,飞林大人这样说带走就带走,未免说不过去。” 太乙宫创立数百年,却从来没有人踏进玉阙宫直面见过那传说中的圣尊,而且每五年的新弟子入门大典都要被这几个小童搅和,现在他们找到人了就想带走,太乙宫颜面何存。 “玉阙宫要的人,你太乙宫敢留吗?”仙鹤童子冷嘲道。 太乙宫掌门,气不过仙鹤与自己叫板,可又不敢得罪,只得忍着朝祝一夕问道,“祝姑娘,你是第三关以第一名成入名的,入门便是太乙宫首席大弟子,将来执掌太乙宫也不在话下,你愿去玉阙宫,还是留在太乙宫?” 太乙宫是天下各个修仙门派之首,他就不信她能不动心。 “太乙宫能有今天,也是因为有玉阙宫在,掌门不能因为自己无缘入玉阙宫,就不让别人去。”仙鹤毫不留情面地拆穿道。 太乙宫掌门顿时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等敬你是圣尊座下,飞林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不过区区一只飞禽,竟然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起来。 仙鹤童子懒得与他费口舌,与其它几名童子转眼就化为仙鹤,盘旋在祝一夕周围,将人带着飞向了玉阙宫的方向。 “喂,你们放我下来,我头晕啊。”祝一夕闭着眼睛哀嚎道。 刚说完,她便被扔在了地上,一睁开眼边上的仙鹤正化为白衣童子,已然到了玉阙宫外。 “喂。” “请叫我飞林大人。”飞林冷着脸道。 “嘁,个儿还没我高,还飞林大人。”祝一夕起身,拍了拍他的头,一直被西陵晔嘲笑个子矮,今天总算在这里找到了存在感。 飞林打掉她的手,打开结界道,“要么给我上去拜见圣尊,要么我现在把你踹下山,自己选。” 祝一夕闻言,又想到了自己先前摔死的惨样,她本就只有十年命了,哪还有第二条命再去死,一溜跑着上了玉阶,“我上去,我上去。” 虽然太乙宫首席大弟子和未来掌门之位很诱人,但还是小命最重要。 玉阙宫虽然与太乙宫相邻,却丝毫没有那里的热闹,冷清安静地可怕,白玉亭,白玉路,满目玉白色,难怪叫玉阙宫了。 飞林走在她前面,带着穿过寂静的紫阳花圃,将带回来的玉盆送了进去,让她留在门外等侯。 “圣尊,花开了。” 良久,里面传出声音润朗清淡的声音,“人呢?” “已经带回来了。”飞林说完从里面来,口气一转,全然没有了方才声音里的恭敬,“进去。” 祝一夕在他威逼的目光中踏进了殿中,这才真正看清了那个全天下都敬若神明的圣尊,一眉一眼都是上天精心勾勒而成,昆仑山上着白衣的人多不胜数,却唯有这个人穿在身上,这般绝世出尘,仙气飘渺。 只是,无形之间的清冷气质,让人望而生畏,难以亲近。 “看什么看,还不快拜见圣尊。” 祝一夕回过神来,乖乖行了大礼,“弟子祝一夕,拜见圣尊。” ☆、第八章 拜见圣尊2 昆仑之巅,玉阙宫。 祝一夕又一次从混乱地噩梦中惊醒,一夜难以成眠,加之玉阙宫天天食素,她决定还是回太乙宫去当掌门坐下的首席大弟子。 于是,天刚亮,她趁着飞林还在准备早膳的时辰,蹑手蹑脚地穿过了园子,一路奔出了玉阙宫,跑下玉阶却还是过不了结界。 “都跟你说了,这周围全是结界,你根本出不去的,你还不死心。”燕丘在剑中发出声音。 “闭嘴。”祝一夕说罢,蹲在结界边上,握着剑开始在地上挖坑打洞,地上面出去,那就从地下面钻出去。 “你不在这里学修仙,你是不要你命了?”燕丘数落道。 “北周国师也是修为极高,将入仙道,我们去跟他学也是一样的,反正我不想再留在这里。”祝一夕道。 她正挖得起劲,华世钧从太乙宫跑到了太乙宫外面,看她正在挖坑问道,“一夕,你在挖什么?” “挖洞啊,别干看着,你从外面挖。”祝一夕见是熟人,便叫着一起帮忙。 “哦。”华世钧也不知她要挖着干什么,蹲在结界外面帮着她从另一头往过挖,“你在玉阙宫怎么样。” 祝一夕擦了擦脸上的汗,哼道,“不怎么样。” “圣尊为难你了?”华世钧问道。 “这里就跟个鬼宅一样,圣尊也冷冰冰,活像我走近一点都污染了他呼吸的空气,这里还天天吃素,我还是回太乙宫跟你们一块儿吧。”祝一夕一边卖力挖洞,一诉苦道。 “是吗,可是能进玉阙可是百年难得的机遇,你别再出来了后悔。”华世钧劝说道。 “你废什么话,快帮忙挖,一会儿飞林那个死小孩出来了,我就死定了。”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催促道。 “可是……”华世钧正要再说什么,一抬头看到了从玉阙宫出来的人,连忙起身道,“一夕,我回去练功了,改天再来看你。” “喂,你还没帮我挖完呢,你给我回来。”祝一夕不解地看着一溜烟跑掉的人。 燕丘好心提醒道,“你还是看看你身后吧。” 祝一夕缓缓转过头去,白衣纤尘不染的圣尊不知何时站在了玉阙宫外,她愣了片刻,堆起一脸笑,“圣尊,我……我就是挖个坑玩玩,练练臂力……”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挖出来的土又填回去。 亓琞看着脸上沾着泥印的少女,眉目冷肃,“练功。” “是,圣尊。”祝一夕乖乖跟着回了玉阙宫,走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地坐着鬼脸。 亓琞瞥了眼地上的影子,骤然回过头去。 祝一夕呲牙咧嘴的表情一时僵在那里,然而张着的手一下捂住脸,糊得一脸泥印说道,“圣尊,我是……牙疼,蛀牙了。” “飞林拔牙技术不错,让他拔了。”亓琞面目冷然道。 “现在不疼了,我去练功了。”她说罢,一溜烟去了练功的园子,一本正经地练起他前日教的练气之术。 亓琞慢步到了园内,看到假装专心练功的少女,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祝一夕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打算去刨开早上挖的洞,却发现玉阙宫的结界缩小到了宫门,她连大门都出不去了。 ☆、第九章 玉阙宫,也没有那么差 次日,早膳时辰。 祝一夕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一盘糖醋丸子,一向只有素菜的饭桌上,竟然有肉丸子了,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咽了咽口水,咬着筷子瞄了瞄圣尊和飞林的的神色,他们谁也没有动那盘丸子,她瞅着两人没注意,一筷子下去戳了一个送进嘴里,高兴得眯起眼,“真的是丸子。” 飞林无语地瞥了一眼她不斯文的吃相,玉阙宫一向只食素,昨天圣尊莫名其妙要他加道荤菜,原来是给这个贪吃鬼。 “吃饭就吃饭,谁跟你抢了?” 祝一夕笑了笑,继续埋头用膳,虽然飞林凶巴巴的,可是做菜的手艺真是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吃得最后她都恨不得把盘子端起来舔一遍,可碍于圣尊和飞林在场,只得忍住了。 用罢早膳,她很自觉地跟着圣尊去了园中打座练气,虽然一直觉得入门的练气之术枯燥乏味,但一向都是圣尊亲自监督,根本不给她偷懒的功夫。 两个时辰的练功时间,好不容易熬过了,她朝着远处的圣尊施了一礼,“圣尊,我先回房了。” 她不喜欢跟这个人待在一块儿,在这个人面前,就浑身都不自在。 “一夕,过来。”圣尊道,语声清冷。 祝一夕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圣尊,有事吗?” 圣尊自袖内取了一个月白色香囊,放到白玉石桌上,“带回去,放在枕边。” 祝一夕看了看他,伸手将香囊拿起嗅了嗅,“好香啊,干什么的。” “宁神,安眠。”圣尊起身离开,只留给颀长的背影。 祝一夕低头看了看,香囊没什么装饰,只是个小布包包着,香味却很清淡宜人,她看了看圣尊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好像,玉阙宫也没那么差。” “一盘糖醋丸子,一个香囊就把你收买了,瞧你那点出息?”一直不怎么出声的燕丘,从背上的剑里发出声音。 “要你管?”祝一夕收好香囊,准备离开,路过园中的看到放在白玉石台上的玉盆,好似是那盆飞林带去太乙宫,用她的血开出花那盆仙花。 她走近,绕着来来回回观察着玉盆里的花,朝燕丘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自己从神域来的,知道这花是怎么回事吗?” 直到现在,她都还想不通,为什么她的血,能让这仙种开出花来。 “都跟你说了,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神域的事儿,你问我,还不如去问圣尊。”燕丘道。 “我要是敢问他,还问你干什么?”祝一夕没好气地哼道。 “圣尊比飞林好说话多了,那么凶巴巴的飞林你都不怕,怎么倒怕了他了?”燕丘道。 “你知道什么,飞林不过是个小孩子,可是圣尊他……”祝一夕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圣尊虽然好说话,而且连她偷跑都没有责备过一句,但她却从来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胡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准备离开,却一转过身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飞林。 “祝一夕,你在跟谁说话?” ☆、第十章 燕丘的盘算 “呃……我在跟自己说话。” 她在片刻的惊愕之后,撒了谎掩盖了燕丘的存在。 飞林狐疑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前就看到两回了,什么毛病?” “那是因为你和圣尊都不愿意跟我说话,所以我只好自己跟自己说话了。”祝一夕说着,可怜巴巴地望了望他。 飞林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可听她刚才那说话的口气,根本不像是自言自语,倒像是在跟另一个人在说话。 可是玉阙宫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除了他和圣尊不可能再有别人知道穿过结界的法咒,真有其它的东西进来了,圣尊也不可能发现不了。 “我天天被关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然以后小飞林你跟我聊天?”她说着,就去摸飞林的头。 飞林一把拍掉她手,明明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脸上却满是严肃,“祝一夕,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小飞林,也不要再摸我的头,本君长你五百岁,当你祖爷爷都够了。” “虽然我没见过我祖爷爷,但我想他一定比你要高点要老点。”祝一夕一边嘀咕着,一边不怕死地伸手捏了他的脸。 飞林看起来比她还小,可总是学着圣尊那样严肃,她没有兄弟姐妹,难得想把他当弟弟,他竟然还嫌弃得要死,非得说自己是她祖爷爷辈。 可是,手刚一捏上,飞林不知念了句什么法咒,她手上瞬间掠过一道火花,手指被燎了几个水泡。 “再次再敢捏本君的脸,就把你手烤熟了。”飞林哼道。 “刚才是什么法术,教我一个。”祝一夕顾不上起泡的手,兴奋不已地求教道。 虽然知道圣尊和飞林修为颇高,但甚少见他们展示神通,今天看到了自然不能放过。 “练气之术都没学会,还想学这些,等你该学的时候,圣尊自会教你。”飞林看着她那崇拜兴奋的小眼神,颇有几分得意。 “真的吗?” “大惊小怪。”飞林懒得理她,一转身化为仙鹤飞出了玉阙宫。 祝一夕看着他飞远了,看着手上的水泡又垮下脸来,赶紧回了房去上药,“死小孩,捏个脸有什么大不了的。 燕丘栖身的剑浮在空中,出声道,“飞林已经怀疑了,以后咱们得小心点,不能让圣尊发现了。”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过去的事儿,直接去问圣尊不是更快?”祝一夕一边给水泡上药,一边道。 “万一他是我死对头,知道我的存在,我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我还不是他的对手。”燕丘道。 祝一夕太容易相信别人,可是他活了一千多年了,哪会那么随便相信人。 “我是觉得,与其你等我修成仙身带你去神域,还不如让已经成仙的圣尊带你去,你不想早点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吗?”祝一夕两手托着脸,望着剑里模糊的人影道。 燕丘恨铁不成钢,她不仅天资不好,而且连智力也不好吧。 “你小命在我手里,自然会听我的,可是那圣尊,在没有弄清他真实来历之前,不能信任。”他说着,剑身拍了拍她的头,“还有你,你也不能信他。” 祝一夕摸了摸头,哼道,“不信他,你还让我拜他为师。” “他是修为最高的,当然跟他学最好,加上修成仙身的人,灵血有助于你提高修为,到合适的时候,取他的血有助你早日修成正果。”燕丘道。 “你让我……取圣尊的血?”她压低了声音,生怕会传到了圣尊的耳中,“我连飞林都打不过,你太异想天开了。” “又没让你现在去,以后再说。”燕丘道。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想活命了?”燕丘反问道。 他很清楚,以祝一夕的慧根,十年的时间实在难以达到目的,既然老天爷让他们碰到了这个已经修成仙身的圣尊,自然要物尽其用。 ☆、第十一章 祝一夕,你看够了没有? 一夜好眠到天亮,祝一夕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伸手拿起枕边的香囊嗅了嗅,没想到师尊给的香囊这么有用,她没有再做那些奇怪的梦,而且睡得特别香。 “燕丘,我今天不带你了。”她更衣洗漱完了,赶紧拿帕子给燕丘把栖身的宝剑擦了一遍。 燕丘在剑内懒懒地应声,“只要你不偷懒就行,人笨就要勤快点。” 祝一夕气愤地咬了咬牙,“再惹我,我把你丢茅房放着。” 两人渐渐熟悉了,她愈发地觉得燕丘难伺侯,每天早晚要她把剑擦一遍,还要把它放在干静的地方,明明只是一把剑而已,活得比她这个人还要讲究。 “你再不去,练功的时辰要迟到了。”燕丘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祝一夕连忙收剑入鞘,匆匆出了门,前往平日练功的园子,圣尊已经等着了,临水而立的身影,清隽高华,不染红尘。 “圣尊。” “昨晚,可还做梦?”圣尊侧头淡声问道。 “没有了。”祝一夕说着,脸上笑起两个小酒窝,“多谢圣尊的香囊,昨晚睡得很好。” 圣尊轻轻点了点头,道,“等你完成了练气期,可以出玉阙宫一天。” “圣尊说的是真的?”祝一夕说着,双眼冒了光一样。 “只要你能做到。”圣尊面目淡然说道。 “我现在就去练功。”她说着,连忙去了自己平日练功的地方。 大约因为有了能出去的机会,之后一连数日她勤快得让飞林都刮目相看,虽然长进还是慢,但总算在一个月后,突破了练气期。 亓琞看着碧衣少女顺利完成了自己规定的考核,唇角微微勾起了些许弧度。 “圣尊,我今天可以出去了吗?”祝一夕起身,满怀期待地问道。 “天黑前回来。”圣尊道。 飞林送了她出玉阙宫,帮她打开了结界,看到她步入白玉阶,“你再敢偷跑,我逮到你回来,可就不会像圣尊那么好说话了。” “知道了,小飞林。”祝一夕连蹦带跳地下了白玉阶,朝太乙宫的方向去了。 她溜进太乙宫之时,华世钧一众新弟子还在广场练功,她猫在暗处瞧着,果然比她在玉阙宫学练气有意思多了。 半晌,众弟子练功的时辰到,她朝着华世钧招了招手,对方连忙跑了过来,“一夕,你怎么出来了,该不是……” “放心,圣尊放出来的。”虽然出了玉阙宫,但也出了昆仑结界,她能来的地方也只有太乙宫了。 华世钧这才放了心,还大方的要将家里送来的吃的分给她,祝一夕向来不拒绝吃的,欢喜地跟了他前往流芳斋去取,哪知刚进了园子,便见西陵晔和一名女弟子在园内,她一把拉住华世钧躲在树后看戏。 “好像是凌雅师妹,东汉来的世家千金。”华世钧低声道。 “她肯定是喜欢上西陵晔那个卷毛了。”祝一夕道,西陵王后是异族出了名的美女,故而也遗传给了西陵晔一副好皮囊,眉眼深邃,俊美不可方物,一脸招桃花的相。 两人躲在树后,看到凌雅好意拿了什么东西要送给西陵晔,西陵晔瞧也没瞧一眼就扔进了水塘里,凌雅哭着跑开了。 西陵晔瞥了眼他们两藏身的树,沉声哼道。“祝一夕,你看够了?” ☆、第十二章 那你喜欢谁? 祝一夕从树后探了探头,这才走了出来。 “这么漂亮的小师妹,都把人气哭,卷毛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七年把他追得太狠,以至于他遇上任何对他示好的女的,都摆着一副臭脸拒绝。 “矮冬瓜,你再管不上你那张嘴,孤不介意替你管教一下。”西陵晔咬牙切齿道。 “怎么,眉毛长出来了,想我再给你剃一回?”祝一夕得意地挑眉道。 不过,今天没带燕丘出来,真打起来,她还真是打不过他。 西陵晔压下怒火,“孤不跟你一般见识,去我房里把你的东西搬走。” 祝一夕知道定是老爹和皇后给她的东西,于是对华世钧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了东西过来。” 说罢,上前跟着西陵晔走了。 西陵晔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去指了指墙角的一堆东西,“那里的,都是你的。” 祝一夕自己过去蹲在那里就一样一样拆开看了,翻到皇后给的吃食,当场就蹲在那里吃了起来。 西陵晔皱着眉头蹲在那里吃个不停的人,“要吃回你自己那里吃,别占着我的地方。” 祝一夕塞了一块糕点到嘴里,起身翻到自己身上的玉佩递过去,“喏,你的东西,上回忘了给你的。” 西陵晔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认出是那日在九华峰,他故意丢下的玉佩,结果就是因为这玉佩,她掉下山谷去了。 他伸手取了过去,有些不自在道,“那天,孤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有意的,要不是我命大,都被你害死了。”祝一夕一边控诉,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然,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只剩十年性命的事,她并没有向他说明。 西陵晔难得没有再与她较劲,反而说道,“能拜入玉阙宫是你难得的机缘,别浪费了。” 祝一夕抱起包袱,怪异地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笑问道,“西陵晔,你是不是发现,我走了之后,你舍不得我了?” “当孤什么都没说,拿了东西快滚。”西陵晔立马便没了好口气,他就知道跟这个矮冬瓜没法正常交流。 “你说你不喜欢别的姑娘,也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祝一夕说着,突地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意,“难道你喜欢男的?” “祝一夕!你给我出去!”西陵晔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把她轰了出去,关上房门。 “不要这么恼羞成怒,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祝一夕在门外压低声音,却难掩笑意。 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开了,寒光冽冽的宝剑从里面伸了出来,吓得她连连倒退了几步。 “还不走?”西陵晔执剑,面如寒霜喝道。 他就知道,她祝一夕一出现,就没什么好事儿。 “走就走。”祝一夕冲他呲牙咧嘴做了个鬼脸,抱着东西前去找华世钧会合。 ☆、第十三章 纯洁的姐妹之情,兄弟之谊 虽然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天的自由,可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祝一夕与华世钧分享了各自家里送来的东西,听他讲了太乙宫最近一个多月教的剑术,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了。 “一夕,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送你上山。”华世钧看了看天色,问道。 祝一夕愁眉苦脸地叹了叹气,“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放我出来了。” 华世钧一边帮她拎东西,一边笑语道,“你不知道太乙宫多少弟子好在羡慕你能进玉阙宫拜圣尊为师,就连掌门都看着眼红呢,你就好好在那里学吧。” “我没觉得那里有多好,圣尊冷冰冰的,飞林凶巴巴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祝一夕抱着包吃的,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华世钧想了想,说道,“太乙宫每个月十五休息,我到时候到玉阙宫外找你?” “好啊。”祝一夕说完,侧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华世钧,咱们是纯洁的姐妹之情,兄弟之谊吧?” 华世钧温文一笑,坦言道,“当然是的,我订过亲了,我的未婚妻还一直想见你。” “是吗,到时候我去喝你们喜酒。”祝一夕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那自然好,我们在南华听说你追西陵太子的事,她还对你佩服的紧呢,不过……你不是不能去南华吗?”华世钧说道。 “只去喝个喜酒而已,而且等我跟圣尊学厉害的仙术,还怕什么血光之灾。” 一路上,华世钧跟她说了自己和青梅竹马未婚妻的恋爱史,祝一夕则数落了自己这七年跟西陵晔的冤孽债,聊得意犹未尽,干脆在玉阙宫的结界外坐了下来。 华世钧虽是出自书香世家,举手投足很有礼教,为人却并没有文人的迂腐,没有如常人般取笑她倒追西陵晔的事,知道她是因为老爹的缘故才追人的,反而开导她放下过去,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不知不觉,已经日落月出,两人还正聊得热火朝天。 飞林从玉阙宫出来,看了半天还没有动身回来的人,没好气地道,“祝一夕,你是准备过了夜再回来?” 祝一夕回头看了看他黑沉沉的脸,这才与华世钧道了别,拎了自己的东西朝玉阙宫走动,到了门口还回头提醒道,“别忘了,说好十五来的。” “绝不食言。”华世钧保证道。 她这才冲他摆了摆手,跟着飞林进了玉阙宫去。 “怎么,现在不追着西陵太子,反转向华世钧了?”飞林一副大人的口气,可是比她还矮小的身影,负手走路的样子又说不出的可爱。 “小飞林,要不要吃雪果?”她答非所问,拿了自己的吃的递给他。 飞林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虽然没有说话,可眼中分明闪过了喜悦的光芒,可又不好意思跟她再要,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油纸袋子,“还不错。” “那就留着你吃吧,我还有别的。”她很大方的把剩下全给了他,拎着东西走了。 “祝一夕,你拿走,我才不要你的东西。”飞林在她背后叫道。 祝一夕飞快地跑进了园子,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躲在拐角的地方,悄悄地探出头来,看着还在园子里的人。 刚才口口声声说着不要自己东西的飞林,瞧着周围没人,拿着她给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送,吃得眉开眼笑,满嘴糖霜。 “小样儿。”祝一夕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去。 —— 傲娇的小飞林,哈哈哈哈。 ☆、第十四章 被孤立的一夕 不知不觉,玉阙宫的修仙生活又过了一个月,但进入筑基期祝一夕进步缓慢,让飞林都着急得险些没有跳脚。 她天生就是好动的性子,天天让她打座冥想,一不小心想到一边去了,更甚者直接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飞林送茶水过来,看到又打起盹儿的人,过去狠狠敲了她的头,“祝一夕,你还偷懒。” 祝一夕揉着被打疼的地方,“这功法练着本来就容易睡着,这又不是我的错。” 天天这么打座冥想,在她看来和发呆差不多,怎么可能不打瞌睡。 “难道是我的错,这都一个月了,你才过筑基期一重,你还好意思睡觉?”飞林知道圣尊一向不训她,于是看不过去教训道。 祝一夕一伸头,望向静坐品茶的亓琞,问道,“圣尊,要不你教我学别的吧,像太乙宫那样的剑术,或是御剑飞行什么的,反正别让我打座什么的就行?” “修仙先修心,静不下心难成大器。”圣尊眉目淡然说道,偏偏她就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 “可能,我就不是修仙的料,圣尊可能那仙花种子放太久坏掉了,所以才认为我是有仙缘的。”祝一夕低声嘀咕道。 她这么没慧根的人,怎么可能有仙缘。 “心神归一,静守灵台。”圣尊无视她的抱怨,淡声下令道。 祝一夕郁闷地坐正了身子,按照他所说的话,敛心静神,继续练功,好不容易熬到一天练功的时辰到了。 “明天开始,练功增加一个时辰。”圣尊面目冷然地说道。 “圣尊,可不可以只加半个时辰?”祝一夕堆着一脸笑,请求道。 “不可以。”亓琞说罢,起身离开,根本不给她再抗议的机会。 她还在为圣尊加了练功时间而苦恼,飞林也冷冰冰地说道,“再给你三天,如果突破不了筑基二重,五天后开始给你吃素。” “飞林,你跟圣尊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祝一夕苦着脸坐在石台之上,朝着一脸严肃的飞林抱怨道。 “圣尊脾气好,我可不会惯着你,你再这么游手好闲不长进,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不信你就试试看?”飞林告诫完,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祝一夕委屈地回了房去跟燕丘诉苦,可他不仅一点不同情安慰,还跟飞林一样恐吓她,如果再这么不长进,就收回神术让她暴毙而亡,去找别的人合作。 于是,在被孤立和威胁之下,她不得不每天专心练功,纵然进展还是不大,但所幸勤能补拙,三个月后终于突破了筑基七重。 圣尊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进步而露出半分喜悦,面上一如继往的清冷淡漠,“今日不用再练功了,准备一下东西,明天带你下山。” “下山?”祝一夕愣了愣,立即紧张起来,“圣尊,我会好好练功的,你不要赶我下山,我……” “一夕,该教你学些新的东西,该换个地方了。”圣尊不紧不慢地说道。 —— 嗯,是时候让圣尊带一夕出去过一下二人世界,嘿嘿嘿。 你们这些坏银,看了窝,却不收藏窝,打滚ING~ ☆、第十五章 祝一夕,你怎么能对圣尊有非份之想? 由于最近燕丘对她的一再威胁,祝一夕无情地将他留在玉阙宫,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到了圣尊寝宫外等侯着上路。 飞林过来,瞥了眼兴奋不已的人哼道,“平日里练功,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了?” “我这也是要去练功啊。”祝一夕反驳道。 两人正说着,圣尊已经开门出来了,一身清绝出尘的白衣在晨光中光华淡淡,恍若自带了圣光一般,祝一夕一时看得有些发愣。 “飞林,你把一夕送过去再回来。”圣尊说罢,已然凌风踏空而去。 飞林身上白光一闪,转眼变回了仙鹤,“还不上来。” 祝一夕这才跳上了飞林的背上,仙鹤展翅,腾空而起,直上九霄。 她看着前方御风而行的圣尊,风中似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澈仙气,让人熏然欲醉。 “飞林,圣尊为什么还要你送我过去,而不自己带我过去?”她问道,她也想体会一下,御风而行的仙人感觉。 “带你?圣尊怕脏了手?”飞林冷哼道。 祝一夕没有跟他辩驳,望向前方御风而行的圣尊,风中似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清澈仙气,虽然不服气飞林说的,但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燕丘也有洁癖,可圣尊明显比他还要严重,从头到脚永远找不出一丝尘埃,就连给她东西,也从来不是亲手递给她,而是放到桌上让他自己拿。 正当她一路纠结这个问题之时,飞林已经带着她在一处山谷停下,她望了望荒无人烟的四周,问道,“我们在这里吗?那我们吃什么?住哪里?” “你自己想办法,难道还想圣尊照顾你吗?”飞林说完振翅而去。 祝一夕愁眉苦脸地望着四周,这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她还练什么功啊? “一夕这里靠近昆仑灵脉,有助你提升修为。”圣尊说着,侧头看了她一眼,“该你练功的时辰了。” 祝一夕认命地放下包袱,寻了处地方坐下,按照平日的功法聚气凝神,竟真比在玉阙宫时要容易顺畅得多,平时觉得难熬的练功时辰,一眨眼就已经过去了。 “圣尊,有这样的好地方,你早些带我过来嘛,那样的话我也不会用了那么久才到筑基七重。” “没有坚实的根基,来这里无用。”圣尊眉目静冷说道。 祝一夕没有再多问,笑嘻嘻地问道,“圣尊,我去给你取水。” 圣尊辟谷,甚少用膳,只饮清泉水,她得给他准备了晚膳,才能去张罗自己吃的。 她去山林摘了些芭蕉叶和山桃子,清干净了叶子折成杯状盛了清水,小心翼翼地端了过去,“圣尊,你喝水。” 亓琞伸手接了过去,倒让她有些愣了愣,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她手里接东西,平时什么东西都是放在桌上交接的。 “圣尊,你要不要吃桃子,我刚摘的,可甜了。” “好。”圣尊应道。 她连忙回到河边,将洗过了桃子又仔细洗了一遍,这才给他送了过去。 然后,自己又回到了河边,在水潭边上张望着,喃喃道,“不知道有没有鱼?” 圣尊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望了一眼正在为自己的晚膳犯愁的人,抬手朝水潭施了术,转眼间便有两条鱼儿跑到了潭边的浅水处,守在潭边的祝一夕欢喜不已地捉了去。 亓琞远远瞧着乐不可支的人,嘴角不禁弯起了柔和的弧度,见她忙着生火,可拾来的柴草潮湿,被烟沧得眼泪直流也还没有生着。 他念了个诀,抬手一团火飞了过去,瞬间给她把火点着了。 祝一夕惊喜地看着,崇拜不已地跑过来,“圣尊,你教我这个,我要学这个。” 圣尊瞧着她那一脸的烟灰,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脸脏了。” 祝一夕愣愣地站在那里,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结结巴巴地道,“圣……圣尊,我还是自己来吧。” 她慌慌张张地去拿帕子,又一不小心摸到圣尊的手,更是脸红心跳了,拿着帕子奔去了溪边,往脸上泼了水,对着水里的影子,小声骂道。 “祝一夕,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对圣尊有非份之想呢?” 可是,那一瞬间,那样绝美如仙的圣尊对她那样温柔,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对她那样温柔过,她忍不住有了非份之想。 ☆、第十六章 祝一夕,你怎么能对圣尊有非份之想?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山谷,祝一夕蹲在溪边一遍又一遍地洗着帕子,洗完了又对着水里的自己一再警告,方才拿到火堆边去烤干,叠得整整齐齐送了过去。 “圣尊,你的帕子洗干净了。” 她洗了二十三遍,应该干净了。 亓琞瞧了一眼,淡声道,“你留着用吧。” 祝一夕抿了抿唇,大约圣尊是觉得她用过了,不愿意再要回去了吧,于是收了起来,“谢谢圣尊。” “火快熄了。”圣尊提醒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连忙奔回了火堆旁去烤自己的鱼,却又时不时的侧头瞄一下树下迎风而立的白衣仙人,心事久久不能平息,就连烤好的鱼,吃在嘴里也都没了滋味儿。 不知不知,天色暗了下来,她将火堆挪到了树下,拿干草在树下铺了两个地方,拿了自己带来的斗蓬铺在了圣尊的附近。 “圣尊,这是新的,我还没用过。” 圣尊侧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圣尊,不早了……我先睡了。”她要再在他面前待下去,恐怕方才那一点小心都得被他看穿了,那才真的没脸见人了。 “嗯。”圣尊淡淡应了一声。 祝一夕回了自己的草堆里侧躺下,手里还握着从玉阙宫还出来的素锦香囊,紧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默念道 “祝一夕,一定是你心脏出了问题,那不是在宵想圣尊,绝对不是在宵想圣尊。” “你对圣尊是敬仰之情,真诚纯洁的敬仰之情,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平日里一倒头就能睡着,今日却是怎么也难以入眠,尤其一想到方才圣尊温柔的样子,心跳都仿佛要加快了。 夜色渐深,山里起了风雨,冰凉的雨滴从树下滴了下来,她不禁缩了缩身子。 不一会儿,周围的雨声渐渐消失了,她好奇地睁开眼扭过头,才看到圣尊正施术在树的周围布下了隔绝风雨的结界。 突地,发现圣尊朝自己这边看过来,赶紧将头转了过去,紧紧闭上了眼睛。 圣尊负手立在树下,侧头看了看熟睡的少女,目光中有些淡淡的悲悯,而后修长的手指微动,被施了术法的斗蓬悄然盖在了睡着的人身上。 祝一夕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这一切,随即咬着衣袖,暗自哀嚎,“圣尊,不要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把持不住要对你有非份之想啊。” 她没有办法对这样的体贴照顾无动于衷,若那是个平常人家的男儿,她绝对二话不说就上去问了,你要不要娶我。 可是,那是圣尊,天下人都敬若神明的圣尊,是她绝对不可以冒犯的。 这样的念头,一旦被人知晓,必然是罪无可恕的。 —— ☆、第十七章 红狐附身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祝一夕为了让自己不再想入非非,天一亮就自己主动去练功了,想要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再垂涎圣尊的美色而不能自拔。 圣尊眼见都过了午膳时间,她还在练功,出声劝道,“一夕,休息一下再练。”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默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圣尊见她还是不动,又道,“练功之事讲究循序渐进,别着急。” 祝一夕起身,道,“圣尊,我去给你取水。” 说罢,也不管他还在说什么,就快步奔去了溪边,蹲在溪边就朝着水中的影子数落,“祝一夕,你怎么那么没出息,不过就是不小心拉一下手而已,这么点定力都没有。” 明明自己都追西陵晔追了七年,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竟然这么点小事就手足无措了,做人做得真是失败,好在没有把燕丘带过来,不然不知道怎么取笑她了。 她拿芭蕉叶卷成杯子,取了水送过去,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再碰到圣尊的手。 “一夕……”圣尊正要说什么,站在面前的又突然走开了。 “圣尊,我去给你摘些果子。”说罢,又一溜烟地走进了山林。 她闷着头一直走,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山林深处,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静了些,赶紧到最近的果树下摘了果子,正准备她折回去,一转头却发现后面不知何时站了几只狐狸,为首的一只红狐,毛色鲜艳如火甚是亮眼。 “早听说圣尊说了小毛丫头当徒弟,原来是真的。”边上一只白狐出了声。 祝一夕瞠目结舌地看着说话的狐狸,虽然也听说过,世间有妖魔鬼怪之物,可这却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直觉告诉她,这些家伙来者不善。 “跟她废什么话,现在有了她,咱们接近圣尊不是更容易。”那红狐语声阴冷慑人。 “对,只要能喝了圣尊的灵血,咱们就可以增加数千年的修为。”那白狐跟着附合道。 祝一夕听着它们的话,一步一步地给自己找着退路,瞅着她们还在说话,转身朝着另一边飞快地跑,连摘的果子也顾不上带了。 然而,这山林到底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加之狐狸跑起来更快,很快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小丫头,你还往哪里跑?”那红狐冷笑道。 祝一夕一边退,一边拿出气势恐吓道,“圣尊就在附近,不想他收了你们,就不要来招惹我们。” “我们翻山跃岭追过来,就是为了找他的。”那红狐说着,纵身朝她扑了过来,快得让她来不及闪避,一道红光便钻入了她体内。 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红狐控制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你的圣尊身份了?”红狐理了理头发,举手投足皆是狐族的媚态,“我们是没办法接近他的,只能借你的身体一用了。” ☆、第十八章 红狐附身2 山风微凉,寒潭边临水而立的白衣身影,绝世翩翩,圣洁得不染一丝红尘气息,听到林中传出声音,侧头看了一眼,“怎么去了那么久?” 红狐附身的祝一夕,回道,“在林子里迷了路。” “下次不要走远了。”亓琞嘱咐道。 “是,圣尊,我去给你洗果子。”红狐带着摘回来的野果去了溪边,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前影,暗自道。 没想到,这圣尊生得这么俊美,相信他的血肉也是不一般的鲜美。 狐族修行千年方能大成,可若遇上圣尊这样修为的仙人,食他血肉可增加数百年的修为,这样的好事它怎么能放过。 “臭狐狸,你不会得逞的。”祝一夕对着占据自己身体的红狐警告道。 她讨厌她看圣尊的眼神,多看一眼都是对圣尊的亵渎,尤其还是占着她的身体接近圣尊。 红狐冷然一笑,在果子上施了什么术法,看得祝一夕一阵心惊。 “你干什么?” “这是我从大姐那里专门偷来的千年妖蛊,专门整治那些神域仙人的。”红狐得意地暗道。 祝一夕闻了气急,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可是才刚刚修行几个月的她,又如何敌得过修行数百年的狐族。 红狐端着施了妖蛊的果子,到了圣尊跟前,“圣尊,果子我洗好了。” 圣尊看了一眼,道,“你吃吧,我不用。” 红狐佯装失落地垂了垂眼帘,道,“圣尊,我好不容易给你摘回来的,你吃一个吧。” 祝一夕紧张地在身体里大叫,圣尊,不要吃,不要吃。 可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圣尊看了看洗好的果子,伸手取了一个,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个,道,“你快去准备你自己的午膳。” 红狐走开,佯装去准备自己的午膳,不时注意着圣尊那边的动静。 “怎么都这么久了,妖蛊还没有发作?” “我说过了,你不会得逞的。”祝一夕恨恨地道,圣尊那么高的修为,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刚说完,红狐冷冷一笑,“那可未必。” 祝一夕随着她转头看到,树下的圣尊身形微微踉跄,扶着树坐了下来,面上开始泛起死黑之气。 “千年的妖蛊,任凭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抵得过。”红狐眼见着圣尊渐渐不支,得意道。 祝一夕心急如焚,却怎么也赶不走占着她身体的红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尊渐渐受着妖蛊的折磨。 红狐确定妖蛊已经起了作用,这才从她的身体里离开,回到自己的身体,同藏在附近的几只妖狐一同现了身。 “凡人的身体,真是不怎么好用。” 祝一夕狂奔到圣尊身前挡着,朝身后的人道,“圣尊,你快走,快回玉阙宫。” ☆、第十九章 千年妖蛊 “蝼蚁之躯,也想逞能。”红狐冷嘲道。 祝一夕徒手挡在圣尊前面,凡人之躯对上这样修行百年的狐族,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无法任由她身后的人被它们所害。 “我去咬死她。”紫狐说着,纵身朝她扑了上去。 祝一夕正欲出掌应敌,原本在她身后的圣尊,却转瞬之间出现在了她身前,念了道仙诀,一记惊雷天火从天而降,瞬间将扑上前的紫狐霹得四分五裂。 “你不是中了妖蛊?”红狐惊声道。 它亲眼看到他吃下去的,亲眼看着妖蛊,不可能做得了假。 “莫说这区区妖蛊,就是你们青丘之主,也没那个本事来招惹本尊。”圣尊说着,抬手又是一道雷火,将几只妖狐困在火中。 狐狸本就天生怕火,更何况这施了神术的雷火,红狐眼见自己难逃一死,朝着远处从林里没有跟来的白狐道,“白狐,快逃,要让大姐给我们报仇。” 大姐早就告诫过她,不要来招惹玉阙宫的,如今果然是难逃一劫了。 说罢,便在漫天雷火中灰飞烟灭,隐藏在从林中的白狐也拼了命地逃窜而去。 祝一夕见危险过去,长长地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圣尊你一定……” 话还没说完,站在她前面的圣尊踉跄退了两步,扶着树吐出一口鲜血,面色也苍白得骇人。 “圣尊,圣尊,你怎么样了?”祝一夕刚刚放下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圣尊靠着树坐下,调息了片刻道,“没事。” “是那妖蛊,你真的中了那妖蛊吗?”祝一夕惊惶不安地问道。 毕竟是千年妖蛊,真中了又哪里能真的毫发无伤。 “放心,我没大碍。”圣尊瞧她惊慌失措,声音不禁柔和了几分。 祝一夕自责地跪坐在他边上,“都怪我,要是平时专心练功,就不会让那狐狸控制了。” “它们冲着我来的,修行数百年的妖物,你还敌不过它们。”圣尊道。 “可是,你要是早一点出手,就不会中了妖蛊的……”祝一夕道。 圣尊瞧了她一眼,淡声道,“除掉它们不难,可我早出了手,你也会没命。” 他中了千年妖蛊顶多损些修为,可是红狐将她控制了,一旦发现他识破了,必会伤及她性命。 祝一夕咬着唇,眼中瞬间泪光涌动,久久没有言语。 他是高高在上,神圣尊贵的圣尊,何需为了她一个卑微的凡人,受这样的苦楚呢。 “这几只妖狐虽然除掉了,但恐怕还会有其它的妖魔找来。”圣尊望了望四周,这世间觊觎他灵血的妖魔太多了,只是一向畏于他修为高,不敢冒犯罢了。 “我们回玉阙宫,现在就走。”祝一夕道。 圣尊微微摇了摇头,道,“妖蛊不易解,我现在虽能控制它,但无法带你御风回去。” “那要怎么办?”祝一夕焦急地揪着头发,突地道,“对了,飞林说七霞草可祛妖邪之物,我去找。” “南行几里,灵脉之地,应当会有。”圣尊道。 “我现在就去。”她说着,便欲起身去寻。 “等等。”圣尊唤住她,念了道仙诀,抬手在她额际留了道神印,“这印可震慑妖邪,但只能管三个时辰,你一定要在三个时辰内回来。” 祝一夕不想这个时候,他还照顾她的安危,起身道,“圣尊,你等我,我一定给你寻回七霞草。” 圣尊布下护身的结界,看着渐去渐远的小小背影,一向静淡如水的眼底掠起一丝微澜。 ☆、第二十章 群妖环伺 昆仑灵气汇聚,故而山中多有修炼的精怪,只是一直以来未曾去冒犯昆仑结界罢了。 祝一夕按照圣尊所说的方向一路狂奔,很快便发觉周围似有了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了,她一想到方才那些狐妖,后背不禁直冒冷汗,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前行。 突地,缠在大树上的藤蔓一下横了起来,将她绊得摔了个跟头,加之山中昨日才下了雨,她被摔了一身泥水,身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一只巨大的百足蜈蚣出来,对着树妖骂道,“人是我先盯上的,你也敢抢?” “那也是我先抓住她的。”树妖反驳道。 祝一夕看了看周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提议道,“不如……你们谁赢了,我就归谁?” 百足蜈蚣和树妖一听,觉得有些道理,朝着对方道,“好,就谁赢了归谁。” 话音一落,双方便交上手,百足蜈蚣修为不低,可树妖的藤蔓极其灵活,很快便缠住了它。 祝一夕趁着双方打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安全的地方挪动,而后飞快地朝南飞奔而去,树妖很快发现,藤蔓缠着地一路伸展,缠上她的脚将人硬生生拖了回去。 “你这凡人好生奸诈。” 祝一夕几番撞到树上,头晕眼花,使尽了力气却还是挣脱不了缠在手脚的藤蔓,越是挣扎,还越是缠得紧了。 正当快要被树妖当作养料这时,额印的神印发出刺眼的白光,瞬间将周围的精怪吓退,手脚上的藤蔓也消失了,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继续朝着极南之地寻去,终于在寒潭边的崖壁之上寻到了七霞草,小心地收了起来,沿着原路折返。 好在,因着方才神印的威力,再没有那些山中精怪跟着她了,回去的路上很是顺利,可是快到山谷之时,隐隐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眼看着快到山谷了,却在爬上高坡之后,看到谷内聚集的精怪从方才追着她的还要多,全都降集在圣尊的周围,攻击着圣尊的护身结界。 她躲在暗处看着,心中更是着急,额头的神印已经消失了,她要在怎么在这些妖怪的眼皮底下把七霞草送到圣尊那里。 虽然这都是些只修了几百年的小妖,若是圣尊没有中了千年妖蛊,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了它们,可是现在他要控制千年妖蛊,方才又给了她神印,一旦护身结界被打破了,定会成为这些妖怪的腹中之食了。 她眼看着结界的力量越来越弱了,心下一横在林中找了些树藤缠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沉着声音学那树妖的说话声道,“怎么还没有抓到?” 边上的独眼小蛇妖一听,“你是那槐树精?怎么是人的模样?” 祝一夕直冒冷汗,却还是学着那树妖的声音道,“我若不附身在人身上过来,岂这里便让你们占了便宜。” “现在结界还没打开,不过他也撑不了多久了。”那小蛇妖说道。 “不就一个结界,有什么难的。”祝一夕学那树妖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独眼小蛇妖说着,便前方带路让她去破开结界。 祝一夕紧紧抓着手里的七霞草,跟着那小蛇妖一步一步地接近结界,眼看着快要到了,另一只蛇妖出来,吐吐信子道,“她身上根本没有槐树精的妖气,她是人。” “她是附在人身上的,当然有人气。”独眼小蛇妖辩解道。 祝一夕站在妖精堆里,早就吓得手脚冰凉,学着那树妖的声音“吵什么,先破开结界再说。” 说着,便又朝结界去了。 “七霞草,她带了七霞草!”有妖嗅到了气息,惊叫道。 祝一夕在她说话的同时朝着结界飞扑过去,想着只要将七霞草送进结界,圣尊就有救了,却丝毫没有想到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圣尊却在她扑过来的同时收了结界,抬手一道仙诀,一道风起卷着她直直扑进了圣尊怀里…… ☆、第二十一章 群妖环伺2 她几乎都能听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怔怔地看着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倾世容颜,清澈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她心头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圣尊一手扶住她站稳,一手挥袖取寒潭之水转瞬在他们周围铸下一道水结界,挡住蜂拥而上的精怪。 “圣尊,七霞草,七霞草。”她打开拿布包着的仙草,纵使一身狼狈,七霞草却被她保护不染半点脏污。 圣尊一定伤得不轻,否则不会借水做结界,只要一道惊雷天火足以让这些精怪死无葬身之地。 亓琞取过七霞草,念了道仙诀,七霞草缓缓化作一道白光融入他的体内,他本身的仙元之力,加之仙草的辅助,渐渐驱散了体内的妖蛊之力。 祝一夕紧张地看着他,见他睁开眼问道,“圣尊,解了妖蛊了吗?” “解了。” 祝一夕松了口气,可边上的结界一阵震动,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圣尊面如寒霜扫了一眼外面还在攻击结界的群妖,对她道,“在里面待着,别出来。” 说罢,举步踏出了结界。 祝一夕扶着树坐下,透过结界只能看到外模糊的影子,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眼前化为无力的黑暗。 圣尊解决了聚集在山谷内的山妖精怪,抬手收了结界,这才看到靠着树昏睡过去的人,身上又是泥印,又是血污,狼狈不堪。 他走近,念了道仙诀,除去了她身上的污泥和血迹,这才看到她身零零碎碎的伤痕,明明这么脆弱的凡人身躯,明明对着那些妖魔精怪怕得要死,却还想挡在他身前保护他。 他在尘世数百载光阴,护佑苍生万民,却从未有过人如此这般护过他一回,他也从未需要过。 他施了术法,消去了她身上的伤痕,睡着的人抖了抖,大约是因为做了恶梦喃喃念道,“走开,走开,不要追我……” 夕阳西光,暖暖的光辉照在熟睡的少女身上,白衣银发的默然守侯在侧,说不出的宁静温馨。 祝一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远处已经燃了一堆火,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仅干净,而且一点伤都没有了。 “圣尊,你把我的伤都治好了吗?”她爬起身,跑到一旁的亓琞面前。 “在没有足够的修为之前,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先保住自己的命。”亓琞告诫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她做错什么了吗? “我知道了,从现在起,我一定专心练功,提高修为,以后就不怕这些妖邪了。”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自己对付不了的妖物,你保命最重要。”亓琞道。 “是,圣尊。”祝一夕应道。 以后,还是要把燕丘带在身边,再遇到这样的事儿,起码不会这样任人宰割了。 ☆、第二十二章 祝一夕,不要再让圣尊失望了 月明星稀,山风寂寂。 祝一夕百无聊赖地坐在火堆边,一手撑着脸,一手拿树枝拨弄着柴火,不时侧头看一看树下闭目调息的人。 许久,亓琞睁开眼睛,朝着还坐在火堆边的人道,“虽然你伤愈合了,但也伤了元气,早些休息,明天也不用急着练功了。” “我下午睡过了,现在睡不着了。”祝一夕连忙回道,她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一闭上眼睛全是那会儿扑到他怀里的画面。 圣尊只以为她是被今天的事吓着了,走近站在火堆旁道,“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不用怕。” 祝一夕却还是不肯动,忐忑不安地追问道,“圣尊,妖蛊是不是还没有完全解?” “只是还有些余毒,过几天就清除了。”圣尊道。 祝一夕看着跳跃的火光,自责道,“都怪我,要是不跑那么远,就不会遇上红狐它们了,更不会连累圣尊受伤了。” “你是我收入门下的弟子,护佑你是应当的。”圣尊望着月色下的山谷,语气一如往昔的清淡。 “圣尊,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练功的,将来成为很厉害的修士,那样就可以保护圣尊了。”祝一夕仰头,望着月色出尘如仙的背影道。 世间有那么多觊觎圣尊灵血的妖邪,要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儿,她绝对不能再害了圣尊。 圣尊侧头看着火光映照下,信誓旦旦的少女,“不用,我不需要谁的保护,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够了。” “哦。”祝一夕略带失落地应了声,想来也是,圣尊那么高的修为,怎么可能需要她一个凡人修士的保护。 “快去睡吧。”圣尊催促道。 祝一夕回了树下裹着斗蓬躺下,火堆的火光渐渐熄灭,她静静看着星月满天下白衣银发的背影,嘴角弯起甜甜的弧度,浅浅的梨涡盛满了笑意。 其实,从初进玉阙宫开始,她一直是畏惧这个高高在上的圣尊的,连在她面前的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是,从他宁愿自己身受千年妖蛊,也不忍拿她性命冒险之时,她才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疏离的圣尊心地却是温柔的。 细细想来,从到玉阙宫以来,他虽然冷漠寡言,但却从未为难过她,知道她不喜食素,让飞林改了膳食,知她睡眠不好,给她准备了特制的香囊,纵使她练功不长进,也从未责备过半句。 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默然对自己道:祝一夕,从明天开始你要努力练功了,不要再让圣尊失望了。 圣尊望着寂静的山谷,眉宇微微蹙起,多年来他甚少与妖族交手,今日诛杀了青丘的狐族,那青丘之主的九尾狐又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睚眦必报,将来怕是还会找上门来了。 ☆、第二十三章 圣尊的白发 初升的朝阳照进山谷,祝一夕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周围,没有发现圣尊的踪影,连忙站了起来这才看到碧水寒潭之畔,白色银发的绝世身影,轻风拂起他的白发,仿若下一刻就会从她眼前乘风而去。 她自己到溪边洗了脸,走近唤道,“圣尊,我去山里采些果子回来。” “一起去。”圣尊转身朝她道。 虽然昨天击退了那些找上来的妖物,可难保不会还有在暗处盯着的,若是她一个人再遇上红狐那样的,定然是应付不来的。 “圣尊,山林虫子多,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我不会走太远的。”祝一夕道。 圣尊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去山林里面采果子呢,这种粗活还是她自己去吧。 “走吧。”圣尊并没有理会她的反对,举步从寒潭之边走了过来。 祝一夕只得走在了前面,不时回头望一眼走在后面的人,这在山谷短短几天,他们师徒的关系进展得有点让她吃不消。 “圣尊,那里有桃子,我去摘。”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株桃树,欢喜地叫道。 哪知,她正挽了袖子准备爬树,圣尊拂袖一道风诀树上的桃子转眼就落了一地,“捡着吧。” 她看了他一眼,上去将桃子全都捡起来,拿衣服兜着,“圣尊这些应该够吃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圣尊大人又不听她的话走开了,她只得抱着一大包桃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圣尊,我们还要去哪儿?” 圣尊在前方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一处山崖边,仰头看了看崖上的一株泛着微微金光的草,足尖一点飞身上去采摘了下来,落地之上递到她面前,“吃了。” 祝一夕瞅了一眼他手中的草,直摇头道,“圣尊,我不爱吃草。” “灵芝草有助你恢复元气,吃了。”圣尊不容她分辩地说道。 她无奈接了过去,苦着脸一片一片地摘下来塞进嘴里,草的味道果然是不怎么好的,一吃完她也顾不上桃子还没洗,在身上擦了几下,就赶紧啃了一个,用来除去口内的草药味。 “圣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走在他后面问道。 “说。” “仙人的头发都是白的吗?那要是我将来也修仙成了,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白头发?”她好奇地问道,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白头发是什么样子,但总归是不会有圣尊这般好看的。 “不是。”圣尊简短的回道。 “那圣尊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她追问道。 “为一个故人。”圣尊道。 祝一夕没有再追问,看着他风中飞扬银发有些心疼,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人,竟让圣尊青丝成了白发。 他总是沉默寡言,一个人眺望远方的时候总是背影孤寂,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故人吗? ☆、第二十四章 圣尊师父 一路回到谷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祝一夕一个人在溪边将带回来的桃子洗了干净,正准备给圣尊送过去,却看到寒潭的两条肥鱼游到了浅滩。 于是,悄悄放下了东西,脱了鞋蹑手蹑脚地下了水,看准了时机出手,一击成功将鱼给抓住了,可是鱼在手里左摇右摆一通挣扎又落水逃之夭夭了。 “你给我回来!”她气得一捋袖子追了过去。 圣尊正在树下打座调息,闻声看了一眼,见一身碧衣的少女在水里追着一条鱼较劲,最后整个人都扑到了水里。 祝一夕一身湿透的抓着肥鱼上了岸,咬牙切齿道,“到了我手里还想跑,看你还往哪里跑?” 她把鱼放到海边挖好的一个小水坑里,拧了衣服上的水,这才端着桃子朝树下去,“圣尊,果子洗好了。” 圣尊治眼看着她那一身湿淋淋地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去把衣服换了。” “哦。”祝一夕把东西放下,取了自己的包袱去一旁的树从后面换衣。 可是,衣服还没换完,便隐约听到后面的林子里传来低低的怪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到远处的林间发现幽幽的绿光,且在渐渐幻化成形,她惊得瞪大了眼睛,顾不上衣衫未整便跑了出去。 “圣尊,圣尊,有妖怪,绿幽幽的妖怪……” 圣尊闻声站了起来,从树从里冲出来的人衣整不整,直接窜到了他背后躲着,给他指了指方向,“在那边林子里,全身冒绿光……” 圣尊看了看她指的方向,没有侧头去看她,只是提醒道,“衣服穿好。” 祝一夕低头看了看,顿时窘得无地自容,内衫都露在了外面,自己竟然就那么跑到了圣尊面前,手忙脚乱地在他背后系好了衣带,套好了外衫。 “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圣尊道。 “我跟你一起过去。”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哪里都不如圣尊身边安全。 圣尊侧头瞥了一眼她的手,祝一夕低头看了一眼,尴尬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朝着林子里走去。 “就是那个,冒绿光的那个。”祝一夕指着前方林子里渐渐幻化成形精怪道。 圣尊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山鬼,山中精气所化,是昆仑守护灵脉的精灵,一般不会伤人。” “哦。”祝一夕暗自松了口气,可是一看圣尊沉肃的神情,心虚地低下了头。 圣尊敛目念了道仙口诀,抬手在她额头留下一道神印,“这道护身法印,待回玉阙宫我再收回,遇事别再慌张。” “是,圣尊。”祝一夕摸了摸额头,回道。 “你与飞林不同,不必称我圣尊。”圣尊道。 “那要叫什么?” “该叫师父。” “是,圣尊……师父。”祝一夕愣愣地唤道。 “以后,尊长面前,注意仪容举止。”圣尊说罢,转身走了。 - - - 题外话 - - - 小蠢萌的一夕。 ☆、第二十五章 天意万象诀 夜幕渐沉,山谷内一片宁静,风中弥漫着淡淡的烤鱼香。 祝一夕一个人坐在火堆旁,看着自己快要熟的烤鱼口水泛滥,扭头望了眼还坐在树下调息的圣尊,一个人坐在火堆边吃了起来,刚咬了一大口又想起圣尊说的要注意仪容举止,于是又慢条斯理起来。 半晌,吃完了,她将鱼骨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去溪边洗了脸,喝了水回了树下坐着,不时瞄一眼圣尊那边。 “早点睡,明天你要开始练功了。”圣尊眼皮也未抬一下说道。 祝一夕倒头躺下,可是翻滚了两遍还是睡不着,索性又坐了起来,跟着他一起打座练功,月明风清中,灵识清明地能感觉到山谷的一切,溪水的流动,草木的生长,万物的细微变化…… 那种前世未有的感觉,让她一时有些着迷,哪知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是太阳升起的第二天清晨了。 她望了望周围,挠了挠头喃喃道,“难道昨晚练功练睡着,做梦了?” “突破筑基期,灵识感知自然是比常人要灵敏些的。”圣尊出声提醒道,晨光中白衣纤尘不染,风华绝世。 “圣尊师父,你是说……我已经突破筑基期了?”祝一夕欢喜地起来问道。 圣尊面色无波,道,“你并非资质低,只是做事太不专心,只要用心去练,未必不会有所成。” 她天生好动,很难静下心来,所以数月以来才这么长进缓慢,这山谷是灵脉之地,她也无其它事干扰,练功自然也就比在玉阙宫要上心些了。 “圣尊师父,你是在夸奖我吗?”祝一夕兴奋地问道。 圣尊淡淡没有说话,眉目间的温和已然默认。 “这还是圣尊你第一次夸奖我,虽然夸奖得不明显。”祝一夕喜不自胜,笑得眼睛弯如月牙,小脸上现出浅浅的梨涡,娇俏可人。 圣尊无奈看了她一眼,说道,“练气筑基都是修仙的基础,难走的是后面的路。” “不是有圣尊师父你在嘛。”祝一夕甜甜笑道,走近道,“圣尊师傅,我们接下来要学什么?” “先从最简单的御水之术学。”圣尊望了望不远处的寒潭,说道。 祝一夕跟着他望了过去,道,“御水之术?是像你那天以水造结界那样吗?” 圣尊微微点了点头,道,“天地万物间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你找到能认识它们的办法,所有的力量都能为你所用,这便是玉阙宫的天意万象诀。” 祝一夕自他这里得了御水之术的要诀,便自己跑去了溪边对着一溪流水练去了,可是明明那天看圣尊袖子一挥就取了水过来,她却练了数个时辰一滴水也没有取出来。 日暮西斜,她看着一团水球从溪水中缓缓升起,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圣尊,控制着水球走了过去。 “圣尊师父,圣尊师父,你看。” 哪知,人刚走到他面前,浮在头顶的水球瞬间破裂,劈头盖脸浇在了她的头上。 圣尊眉宇身蹙,道,“让我看这个?” 祝一夕郁闷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叹气转身回溪边,“我再去练。” - - - 题外话 - - - 圣尊,你收了个有多动症的徒弟,也是不容易. ☆、第二十六章 天意万象诀2 说来也奇怪,明明先前练功一直不长进,可是学起御水之术,她却领悟力特别快,短短数日已经将圣尊教给她的几种简单御术之术熟练掌控。 祝一夕正练功之时,眼看着潭中有鱼游到了浅滩,扭头瞄了一眼不远处敛目而坐的圣尊,回过头来以术法控制了那鱼周围的水,一团水珠带着鱼缓缓自水里出来,而后到了她平时装鱼的水坑里,所有的一切一气呵成完成。 她忍不住拍了拍手给自己鼓了个掌,蹲在水坑边偷笑道,“今天的午膳就是你了。” “一夕。”圣尊在树下唤她道。 祝一夕起身,小跑着过去,“圣尊师傅。” “御水之术你学得很好,现在可以学着,现在要学着控制它为你所用。”圣尊眉目疏冷,说道,“水很柔,但亦能穿石,只要你找到了为你所用的办法,就能让它们无坚不摧。” “那怎么样才能让水为我所用?”祝一夕追问道。 她用来抓鱼,算不算? 圣尊没有说话,只是亲自动手给她演示了一遍,聚水成刃,在他手握上水剑之时,顷刻水结成了冰,一挥剑便将树上一截枝桠斩断。 祝一夕聚集会神看过之后,学着他的样子,聚水成刃,小心地握上剑柄,眼看着渐渐凝结成冰,哪知挥剑砍向树的时候却是溅了自己一身的水。 圣尊淡淡看了一眼,道,“不用急,慢慢来,学好了我们就回玉阙宫。” “真的吗?”祝一夕喜出望外道。 这都出来近一个月了,天天餐风露宿,她真是想死了玉阙宫的床,还有飞林做的饭菜,哪怕是素菜也好,天天吃烤鱼,她都快吃得吐了。 圣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去吧。” 她学习御水之术比他预料得还要快,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熟练掌握,他能教他的已经教了,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领悟了。 祝一夕一想到可以回玉阙宫了,更是卯足了劲练习,终于在五天之后练成了聚水成刃,不仅不仅如此还自己学会控制,在水上如履平地一般行走。 圣尊站在潭边,看着立于水上的碧衣少女,数十道冰刃盘旋在她周围,随着她挥袖一指,齐齐射向潭边的一方巨石,顷刻间巨石碎裂开来,冰刃回到她身边,落入潭中化为潭水。 “圣尊,这样可以了吗?”祝一夕望向潭边白衣清绝的人,问道。 “很好。”圣尊简短地夸奖了一句。 祝一夕小心翼翼地回了岸边,取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迫不及待地道,“那我们现在就回玉阙宫吧?” 圣尊念了道仙诀,转眼便带着她御风而起,她慌乱下一把抱住了圣尊腰际,头贴在了他的背上,心脏也霎时跟着一阵狂跳。 “站稳。”亓琞提醒道。 她尴尬地松了手,但又怕自己掉下去,可怜巴巴地问道,“圣尊师傅,我能不能……抓着你的衣服?” 圣尊说过,尊长面前要注意仪容举止,她又失仪了。 圣尊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出声反对。 祝一夕揪着她的衣衫,站在他的身侧,轻风带着缕缕白发拂过她的侧脸,她垂眸看着如雪的白发,有些莫名的心疼。 - - - 题外话 - - - 一夕是有点古灵精怪的小聪明,但又不够睿智精明,对着身边那么多活了几百几千年老怪物,她的智商明显有点不够用的。 ☆、第二十七章 回玉阙宫 玉阙宫,还是一如往昔静寂。 飞林快步出来,一看回来的两人便朝祝一夕道,“是不是你又闯祸了?” “什么叫我又闯祸了,我什么时候闯祸了。”祝一夕从圣尊身后伸头辩驳道。 “一夕学得很好,所以提早回来了。”圣尊开口,制止了两人的争辩。 飞林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一副不相信的口气,“她会这么快学会御水术?” “圣尊师父,我先回房了。”祝一夕问道。 圣尊点了点头。 祝一夕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转身问道,“圣尊师父,我今天可不可以出去一趟,保证天黑前回来。” “可以。”圣尊应道。 “谢谢圣尊师父。”祝一夕得了恩准,欢喜地回了房去。 可是,刚进房一关上门,便被燕丘栖身的剑追着满屋子挨打。 “祝一夕,你真是了不得了,竟然把我丢在这里一个多月?”燕丘愤怒地控诉道。 祝一夕一边抱头躲,一边解释道,“我是去跟圣尊练功去了,要是带上你,很容易被圣尊发现的。” 燕丘出了口气,这才停止了暴力攻击,哼道,“没看我身上土都落这么厚了,还不快擦干净。” “好好好,我现在就打水给你擦。”祝一夕连忙放下包袱,准备伺侯他。 “擦三遍!”燕丘沉声提醒道。 要不是确实感觉到她出去这一趟有长进回来,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祝一夕老老实实地去打了水回来,拿帕子细细给他擦拭着剑上的灰尘,简单地给他交待了一下在山谷的生活,以及最后的学习成果,燕丘听来甚是满意。 “既然出去这么有用,以后你就多跟圣尊出去吧。” “燕丘,我们……真的要取圣尊的血吗?”祝一夕忐忑不安地询问道。 “就因为救你小命,我现在灵力日渐衰弱,只有他是神域中人,只有他的灵血有助我恢复。”燕丘说道。 祝一夕沉默着,没有说话。 燕丘见她不言语,知她是下不了手,道,“要是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们只是取他的血,又不是要他的命,这可关系到咱们两条命。” “可是……我们也取不到啊?”祝一夕头疼地说道。 燕丘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叹气,道,“这事不能硬抢,得看准时机,我还能撑个几年,你现在安心跟他练功就行了,这事儿我自有主意。” “你确定,取圣尊的血,不会害了他?”祝一夕不放心地问道。 “他都成仙了,流点血,死不了。”燕丘说完,奇怪地反问道,“这就出去了一个月,你就这么护着他了,说,你是不是对他有非份之想了?” “哪有?”祝一夕立即反驳。 “没有吗?他那一张祸水脸,是个人见了他都有非份之想。”燕丘哼道。 “圣尊救我过,还教我仙术,于情于理我不能害了他。”祝一夕解释道。 燕丘无奈地叹了叹气,任由他擦干净剑身,幽幽说道。 “你这小丫头太没心眼儿,我就不信亓琞会无缘无故地收你这个徒弟。” 祝一夕听不得他诋毁圣尊,气冲冲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机歹毒,都来诓骗我?” 燕丘瞧着离去的人纳闷了,这才一个月功夫,亓琞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连说他句不好听的,她都听不了了。 - - - 题外话 - - - 一夕在渐渐成为护师狂魔了。 ☆、第二十八章 投怀送抱 因着与燕丘的争执,祝一夕一个人在园中的水塘边坐了下来,认真地思考起一问题。 她真的那么禽兽,对圣尊有非份之想了? 飞林从圣尊园中出来,远远瞧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样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祝一夕,你又哪根筋不对了?”他走近,观察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道。 祝一夕抬头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飞林,愣了片刻之后,起身一把抱了上去。 飞林被她吓得不轻,怒吼道,“祝一夕,你给我松开。” 他活了几百岁了,向来洁身自好,到头来竟让这么个十四岁的小毛丫头给轻薄了,委实气愤。 祝一夕松了手,想了想喃喃道,“好像不对,我换个姿势。” 说着,一下绕到了飞林身后,又抱了一回,不过还是没有那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祝一夕!”飞林已经出离了愤怒。 祝一夕看着怒火冲冲的小脸,嘿嘿地笑了笑,一边后退一边解释,“飞林,别生气,我只是走了一个多月了,想你了抱一下。” 飞林才不信她的鬼话,念了道仙诀,一道火光便冲她飞去。 祝一夕一边退一边念了道御水术的仙诀,自水塘中取水为盾挡了下来,而后逃之夭夭,“我去太乙宫了。” 可是到了玉阙宫外,她才想起来,自己过不了结界,扭头看着黑沉着脸追过来的飞林,捂住脸求饶道,“你打吧,不准打脸。” 飞林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火气,给她打开了结界,“天黑前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 祝一夕欢快地奔下了玉阶,朝他招手笑道,“小飞林,我会带你最爱吃的雪红果回来的。” 飞林一听火气蹭蹭地又上来了,可是祝一夕早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祝一夕溜进了太乙宫,宫中弟子知她是玉阙宫的人,巴结还来不及,自然没阻拦她的,一路畅无阻去了流芳斋,正准备去找华世钧,却先碰上了在园内练习御剑术的西陵晔,于是悄然从他背后走了过去,试着抱了一把他的腰际,可却还是没有那种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感觉。 “祝一夕,你发什么疯?”西陵晔甩开她退了几步,生怕她再扑上去一般。 “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祝一夕满不在乎地道,一转头看见华世钧出来,连忙走了过去,“你站好了。” 华包钧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她走到他的身后,又伸手抱了一把,看得一旁的西陵晔目瞪口呆。 “祝一夕,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见着男人就投怀送抱,知不知廉耻?”西陵晔板着脸教训道。 祝一夕一听,步上前去咬牙切齿道,“你六岁的时候挨了板子,抱着本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知廉耻了吗,我们现在不过是扯平了而已。” “你再说,信不信……”西陵晔被她揭了短,更是怒火中烧。 “怎么样,想打架?”祝一夕挑眉道。 西陵晔看着她得意挑衅的样子,直接挥剑招呼了过去,祝一夕连连后退,看到园中水缸,一念仙诀取水,凝水化冰她成剑,便与他在园子里打了起来。 华世钧几番上来劝架,都被他们给推开了,直到执事长老闻讯赶来,“都给我住手!” - - - 题外话 - - - 一夕跟太子完全是八字不合,见面说不了三句话非得打一架。 ☆、第二十九章 投怀送抱2 三人不约而同住了手,小心翼翼地看着走近的执事长老。 “太乙宫门规,第七条是什么?”执事长老质问道。 “同门之间,禁止斗殴。”西陵晔和华世钧两人一同回道。 执事长老看着并排而立的三人,“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西陵晔你身为大师兄,竟然带头跟人斗殴,成何体统?” “长老,我们只是友好的切磋,不是斗殴。”祝一夕出声道。 执事长老看了她一眼,知她是玉阙宫的人不好责罚,道,“我没问你。” 西陵晔侧眼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她是玉阙宫的人,就算受罚,太乙宫的人也不会罚她。 “长老,圣尊师父教导我,要多与师兄们切磋,才能互相进步,我们真的不是斗殴。”祝一夕一本正经地搬出圣尊的名号来。 执事长老看了看她,有些怀疑她话中真假,可是因为这样就真的重罚他们,又怕真的牵连到玉阙宫那边,于是道。 “此事下不为例。”说着,望向西陵晔道,“你和华世钧在日落之前,把园内的十个水缸都挑满水。” “是,长老。”两人齐齐应道。 执事长老前脚离开,华世钧长长松了口气,朝一夕道,“一夕,还好你帮我们说话,不然我和西陵师兄都要被赶出去了。” “都是她惹得事儿,还要谢她?”西陵晔收剑冷哼道。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祝一夕道。 华世钧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连忙上前道,“西陵师兄,我们快去挑水吧,不然一会儿长老知道了,不好交待。” 西陵晔这才与他一起取了水桶准备下山去挑水,祝一夕闲着无事索性跟着一起下了山,坐在山下的溪边看着两人来来回回地挑水上山。 华世钧到底是书香世家出身的,两个来回就已经气喘吁吁了,祝一夕见状,给他的水桶里施了仙术,减轻了重量。 华世钧顿觉轻如无物,朝她问道,“一夕,你真的跟圣尊学了仙术?” 那会儿见她取水化冰看不真切,还不太相信的。 “那当然。”祝一夕得意地坐在树荫下,道,“这是最简单的御水术,以后要学得还有很多。” “我先挑水上山。”华世钧担着轻如无物的水桶健步如飞的上山。 他有了祝一夕的帮忙轻松了,西陵晔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渐渐便有些吃不消了,祝一夕见他满头大汗地山上取水,笑嘻嘻地问道。 “要不要帮忙啊?你求求我,我也帮你施个术。” “孤才不需要你帮忙,收起你的小把戏。”西陵晔冷着脸道。 然而,华世钧在她的帮忙,很快就已经挑满了五缸水,两人坐在溪边看着还在来来回回上山上下的他,一个同情,一个幸灾乐祸。 “华师兄,如果一靠近另一个人就会心跳加快,呼吸紧张,那是为什么?”祝一手一手撑着脸,一手拈着石子往水里扔。 华世钧听了,想了想,“那可能是恐惧,人遇到害怕的人或事,都会这样的。” “可是,那是她很尊敬很尊敬的人呢,也是害怕吗?”祝一夕反问道,她一开始是有些怕圣尊的,可是后来也不怕了。 “那就是紧张了,我每次见到我最尊敬的老太爷也会紧张的,怕说错话,怕做错事儿。”华世钧道。 祝一夕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还好,她并不是大逆不道,对圣尊有非份之想。 - - - 题外话 - - - 华师兄,你这是严重歪曲我们一夕的感情走向啊。 ☆、第三十章 轮回塔 西陵晔完成处罚任务时,天已经快黑了,直接把祝家和西陵皇后托人送来的东西扔给了她,恶狠狠地警告道。 “从下个月开始,你的东西孤会放到华世钧那里,别再让我看到你!” 偏偏,祝一夕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捡起东西道,“这是太乙宫,又不是你家的西陵王宫,我爱在哪里在哪里,你管得着吗,不想着看着我,以后蒙着眼睛出门不就行了。” 西陵晔面色铁青地指着她,大有再要大打出手的架式,华世钧见状赶紧拉了她离开,“一夕,不早了,我送你回玉阙宫。” 祝一夕呲牙咧嘴地冲着西陵晔做了个鬼脸,这才跟着华世钧离开了。 “我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你追了西陵太子七年,人家也不喜欢你。”华世钧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是他眼瞎。”祝一夕哼道。 “一夕,一般情况下,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举止粗暴的姑娘的,他们都喜欢温柔乖巧的。”华世钧笑语道。 不过,做为好朋友,他倒觉得她这样脾气,率真可爱,毫不做作。 “我温柔乖巧的时候,他也一样不喜欢,管他呢,反正我又不追他了。”祝一夕冷哼道。 “你不是说你爹一定要你嫁给他,怎么突然就放弃了?”华世钧好奇问道。 祝一夕笑了笑,自然不能对他说,自己差点被西陵晔给害死,现在还有十年性命了,于是说了谎。 “反正我也没怎么喜欢他,以后想跟圣尊师傅好好修仙求道。” “也是,你能拜入圣尊座下是难得机缘,不能浪费了。”华世钧点了点头,说道。 祝一夕见他没有怀疑,到了玉阙宫附近便道,“以后要时常随圣尊出去,可能来找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过我们还会是好兄弟好姐妹的。” 她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是一定的。”华世钧说道。 祝一夕本还想再跟他多聊一会儿,一抬头看到飞林已经在玉阙宫外等着了,便匆匆与他道了别赶回去,将带回来的吃的分给了他,“给你,你最喜欢的雪红果。” “我不喜欢。”飞林板着脸道。 “哦,那我留着自己吃了。”她说着,便欲收了回来。 飞林却拿着东西先走了,“送出去的东西,还拿回去?” 祝一夕走在他身后,明明就喜欢吃甜食,却非要装出个小大人的样子,真是难以理解。 两人刚进了玉阙宫,上空便传来几声鹤鸣,飞林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而后匆匆朝圣尊的院落去了,祝一夕抱着东西小跑着跟了过去。 “圣尊,轮回塔的封天印有异动,封印的力量再减弱下去,轮回塔怕是要出事。”飞林面色凝重地朝着亓琞禀报道。 圣尊闻言掀开眼帘,神色肃穆,“让太乙宫将供奉的舍利天珠送往轮回塔,暂时稳住封天印,你回一趟神域禀报天尊。” “是,圣尊。”飞林说罢,出了庭院便化身仙鹤腾空而去。 圣尊看了一眼还躲在门外的人,出声道,“一夕,有事吗?” 祝一夕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门外,这才进了屋内,“圣尊师父,是出了什么麻烦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没什么,飞林会去办的,你只要专心练功就行了。”圣尊面目清冷地说道。 她抿了抿唇,想想自己现在修为这么低,也确实帮不上什么,于是施了一礼道,“圣尊师父,我先回去了。” 圣尊无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 - - - 题外话 - - - 泪眼盈盈求收藏,求留言,求搭理啊. ☆、第三十一章 轮回塔2 祝一夕抱着包袱郁闷地回了房间,燕丘原本还在为之前的争论生气,半晌还不见她说话,便有些不耐烦了。 “又怎么了?” 祝一夕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刚才我听到飞林去向圣尊说,轮回塔的封天印出问题了,轮回塔是什么?” 燕丘栖身的剑飘在她的眼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轮回塔是神域,魔界,人间重合的地方,千万年来都由神域掌管,而且听说轮回塔的封天印是女娲娘娘和上古神族封印魔神的地方,若是封天印出了问题,那还真是非同小可,圣尊那里怎么说的?” 祝一夕听得似懂非懂,一边吃着果干,一边说道,“圣尊说,让太乙宫将供奉的舍利天珠送去轮回塔,让飞林回神域去了,对了,舍利天珠是什么东西?” “舍利天珠是佛祖座下十大弟子在人间轮回圆寂之后的舍利,千百年来一直流落在人间,轮回塔顶就供了一颗,可以加强封天印的力量……”燕丘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述着每一颗舍利的来历。 祝一夕一手撑着脸,听得昏昏欲睡,“燕丘,你看这么多事儿你都知道,怎么就偏偏忘了自己的身世呢?” “难道我想忘?”燕丘被戳了痛处,有些恼火。 祝一夕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我记得我老爹有位同僚,年岁太大了,也老是忘东忘西的,大夫说是脑子出问题不管用了,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脑子……” “祝一夕,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燕丘怒火高涨。 祝一夕打量了他一眼,小声嗫嚅道,“我忘了……你本来就没有长脑子。” “你倒是长了脑子,你倒是有多聪明了?”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祝一夕撇了撇嘴,没有再跟他争论,自己小命捏在他手里,她一向知道适可而止。 “以后多从圣尊和飞林那里打听些神域的事儿,说不定其中有关于我身世的线索。”燕丘朝她吩咐道。 “知道啦。”祝一夕应了声,便开始忙着收拾自己的房间。 “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燕丘一下停在她的面前,郑重地告诫道,“祝一夕,你不要那么肤浅,圣尊对你几分好脸色,你就被迷得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圣尊是师父,我对他只有尊敬,你想太多了。”祝一夕哼道。 圣尊是九天明月,清贵不染红尘,岂是她这种俗世凡人所能宵想的,她能入得玉阙宫恐怕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了。 “这些活了千百年的神仙,看似慈悲心肠,却是心性薄凉,我是为你好。”燕丘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是是,你老说的是。”祝一夕顺着他的话接道,没那个心气劲儿再跟她争执,收拾好了房间,倒头就梦周公去也。 燕丘看着倒头熟睡的人,不禁叹了叹气,他缠上她也是不得已,这丫头心性太过纯良,那圣尊亓琞太过心深,他有些怀疑,自己把她拉上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 ☆、第三十二章 血的教训 飞林不在玉阙宫,早膳自然就要自己动手解决了。 祝一夕早早起来,伺侯燕丘把他栖身的剑仔细擦了一遍,自己去了厨房准备早膳,一如飞林平时准备的一样清粥素菜,知圣尊食茶,特地煮了壶茶,这才端着去了圣尊园中,摆在园内的亭中。 亓琞听到外面有响动,一开门便见碧衣少女在亭中冲他招手,“圣尊师父,早膳准备好了。” 圣尊举步入了亭中,扫了一眼桌上简单的家常小菜,倒有些意外,“你做的?” “圣尊师父,你的茶。”祝一夕将沏好的茶恭敬放到他面前,端起碗筷说道,“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不在了,我爹是个武夫哪会做饭,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学着自己做了,虽然比不得飞林做的,但肯定不会难吃的。” 她刚会走的时候,老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后来在一次皇家狩猎护驾有功才被提拔起来,西陵皇后见她年纪小,时常将她带在宫里,她跟西陵晔的孽缘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圣尊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随口问道,“你爹,待你如何?” “虽然凶的时候多,不过还是很疼我的。”祝一夕说着,脸上绽起甜甜的笑意,有着十四岁少女独有的朝气,却也有着超越年纪的坚强。 “只要你愿意,玉阙宫一样是你的家。”圣尊和颜悦色说道。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圣尊师父和飞林都已经对我很好了,人不能太贪心的。” 虽然她出生就没了母亲在身边,但这些年也算幸运的。 圣尊没有再说话,默然地用着膳,用完了粥喝了茶,说道,“用完膳早点练功。” “是。”祝一夕应声,用完了早膳,将东西收拾了,便匆匆到了园中练习才学会的御水术。 圣尊只是坐在亭中远远看着,遇到她练得不顺的时候开口指点两句,祝一夕成功地第一次学会了以会做结界,兴奋地朝着亭中的人唤道。 “圣尊师父,是不是这样?” 亓琞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御水术她有着出乎意料的领悟力。 祝一夕见结界成了,一念诀将水收至眼前伸手触水,想化为冰盾,哪知还未熟炼掌控以水凝冰,冰上生出倒刺,倾刻便将手给刺穿了,她痛得哀嚎,眼泪都出来了。 圣尊见状施了道诀将冰化成水了,沉声道,“过来。” 祝一夕忍痛捂着受伤的手走进亭中,眼中还泪光闪闪,颇有些可怜,“圣尊师父。” “告诫你多少次了,要一步一步踏实练习,不能操之过急。”圣尊沉着脸训道。 “是。”祝一夕应道,紧咬着唇忍着手上的痛。 圣尊扫了一眼她还在滴血的手,面色冷然道,“自己去上药疗伤,长长记性。” “圣尊师父,我知道错了。”祝一夕楚楚可怜认错,额头都疼得冒出冷汗了。 “等你真的长了记性,你才真知道错了。”圣尊说罢,起身走了。 她这脾气,不长点教训,以后还会给犯,幸好现在是最简单的御水术,这若是学习御风火雷电之术,一不小心就会是伤及性命的。 - - - 题外话 - - - 圣尊,你真不管?哭给你看了。 ☆、第三十三章 血的教训2 血迹从园子到药房,滴了一落,在白玉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目。 祝一夕不常进药房,在药房里翻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些是自己能用的药,于是泄气地坐在那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说什么把这里当家,一转脸就这么冷血心肠,骗子!” 她刚说完,却看到一身雪衣出尘的圣尊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咬着唇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自己继续翻找着止血的金创药。 圣尊见她手还一直滴着血,举步走了进来,到架子上取了药瓶,“过来。” 祝一夕咬着唇走了过去,含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把药接了过去,自己坐在那里,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伤口处顿时一阵火灼般的痛,她咬牙忍着才没有叫出声,眼泪却滚了下来。 圣尊见她左右上药包扎不顺,蹙着眉取了白布一语不发给她上了药包扎好,暗自念道仙诀以减轻她伤口的痛楚,却并没施术治好她的伤口。 “你这般急进,现在只是伤了手,若是练起御火,御雷之术,一旦控制不好,就是伤及你自身性命,到时候我也救不得你。” “是,弟子谨记。”祝一夕声音微微哽咽地回道。 圣尊将药瓶收起,放到架子上,淡淡说道,“这世上许多,无论他人怎么劝说都是无用的,只有自己切身体会,才会记得深刻,这伤就是你的教训。” 祝一夕抿着唇看着被包扎好的手,她也确实自作自受的,怨不得圣尊狠心。 “御水之术,你学得比我预料得要快,但操之过急不是好事。”圣尊背对着她,语气柔和了几分。 她到底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这样的伤势在凡人身上,也确实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了。 祝一夕见他口气软了,于是央求道,“圣尊师父,你帮我把伤治好吧,我真的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圣尊侧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替她治伤。 祝一夕暗自握了握受伤的手,眼中挤不些泪水,可怜兮兮地说道,“飞林又不在,我手一直伤着,做不了膳食要饿肚子,练功也不方便。” “自己犯的错,自己就该承担后果。”圣尊说罢,负手离去。 “圣尊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跟着追出药房,可是走在前面的人根本不愿再多理她一句。 于是,专门熬了一晚上不睡觉,天还没亮就在自己房间周围跑了几圈,跑出一身汗了,加上一夜没睡有些憔悴,这才去了练功的园子。 圣尊早在亭子里坐着了,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祝一夕装做虚弱地样子,回道,“圣尊师父,我手疼,好像有点发烧了……” 她脸上红红的,还冒着汗,眼睛里还有血丝,看起来确实像是病了。 “是吗?”圣尊打量了她一眼,淡声道,“再跑两圈,兴许就好了。” 祝一夕知道自己漏了马脚了,于是道,“圣尊师父,我练功去了。” 说完,赶紧走开了。 - - - 题外话 - - - 看来,装可怜也没有用. ☆、第三十四章 不想再死一次 她一连数天变着法儿的卖惨卖萌,圣尊硬是狠着心肠没有搭理她,于是明明他一道仙诀就能治好的伤,硬是大半个月过去了才渐渐愈合,让她得到了充分而惨烈的教训。 这样的血的教训,让她再也不敢在练功之时掉以轻心,加之御水术又学起来异常的容易,在玉阙宫待了一个来月,圣尊教的御水术全都学会了,只是再要精进就需要靠她自己提升修为了。 天刚亮,祝一夕就扛着一大包的东西,在园子里等着圣尊一起上路,燕丘说它跟着容易被圣尊察觉,所以拒绝了跟她一起去。 她正坐在园中数着自己带的东西,一怕还有什么落了,圣尊已经开门出来。 “圣尊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她起身,满怀兴奋地问道。 “西北大漠。”圣尊道。 祝一夕听了一脸向往,欣喜道,“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去过大漠。” 圣尊取了腰际的锦囊,默念了一道仙诀,一道红光便从袋中窜出,转眼便为一只火红的大鸟盘旋在了玉阙宫上方。 祝一夕仰头看得目瞪口呆,“圣尊师父,这是……凤凰吗?” 可是,又不想平时在宫中看的那些凤凰图案,更像是是一只火红的,有点特别的鸡,更奇怪是的眼睛生有双瞳。 “是重明鸟。”圣尊说着,人已经站到了重明鸟的背上。 祝一夕连忙挎好了包袱,可是重明鸟身量高大,她本就个子矫小,折腾了半天也没有爬上去,站在下面干着急。 圣尊看不过去,让重明鸟展了翅膀,她这才顺着翅膀爬到了鸟明上,她第一回见到神鸟,自是兴奋不已,这摸摸,那看看,就差没有在鸟背上打滚了。 重明鸟展翅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功夫就飞出了昆仑山,祝一夕兴奋地爬在鸟背上看着下面的风景,直到看了半个时辰了,才安份地坐回去。 “圣尊师父,飞林都走了一个月还不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会。”圣尊淡淡道。 祝一夕看着前方背对而坐的圣尊,又问道,“圣尊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全部的天意万象诀?” “快则十年二十年,长则百八十年。”圣尊直言道。 祝一夕听罢,小脸垮了下来,想着仅有的十年小命,可怜巴巴地问道,“那我十年,可能修成仙身吗?” “看机缘。”圣尊道。 “什么机缘?”她追问道,她还以为入玉阙宫自己能早日成仙的,没想到还是要那么长的时间。 圣尊侧头看了她一眼,不愿再回答她喋喋不休地追问,道,“路程还远,你休息吧。” 祝一夕郁闷地躺在鸟背上望着天空,到底要什么样的机缘,才能让她在十年来修成仙身,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想再死一次啊。 - - - 题外话 - - - 师徒二人又结伴出游了,求收藏,求宠爱,第一次写玄幻修仙,赏脸给窝点信心撒。 ☆、第三十五章 狐族寻仇 重明鸟带着他们落地,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祝一夕揉了揉眼睛,满目皆是无边无际的沙海,除了零星的芨芨草,再看不到任何绿色,她激动地在沙地里跑了两圈,难掩第一次见到大漠的欣喜之情。 可是,渐渐意识到严重地问题,“圣尊师父,我们住哪里?” 这里荒无人烟,又没有火源,她带的那点干粮,撑不了三天的。 圣尊没有说话,只是念了道御风术的仙诀,风吹过不远处的沙丘,缓缓露出埋葬在下的房屋,当风沙散尽露出了小小的村落,想来是这里的居民都迁走了,风沙就把村子掩埋了。 祝一夕扛着带来的东西,先跑了进去,找了一处相处完整院落,简单打扫了一遍,出门便见圣尊已经在周围布下了结界。 “圣尊师父,你的房间打扫好了。” “从这里往东五里地有座城镇,需要的东西可以去那里买。”圣尊道。 祝一夕一听便立即道,“我去买,我去买,现在就去。” 听说西域异族人多,好多还生的绿眼睛蓝眼睛,她都没有看过。 圣尊念了道仙诀,将重明鸟变得只有普通鸟儿大小,道,“重明鸟陪你去,早去早回。” “圣尊师父,你不跟我们去吗?”祝一夕有些失落地问道。 “重明鸟会保护你。”圣尊说罢,负手准备进屋里去。 祝一夕看着他进了屋,侧头瞥了一眼蹲在自己肩头的重明鸟,重重地叹了叹气,“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圣尊一向喜好清静,而她又天生喜欢执闹,就连她说话多了圣尊都嫌烦,让他一起去集市果然是不可能的。 重明鸟变小之后,有点胖乎乎的,头顶上一簇彩色的羽冠在风中微微摇晃,看起来甚是可爱,完全没有了神鸟的威风霸气。 “重明鸟,你说圣尊师父不爱跟人来往,又不爱说话,也不爱吃的,对什么都没兴趣,他都不闷吗?”祝一夕一边走,一边对着蹲在肩上的鸟儿嘀咕道。 重明鸟也不知听懂没听懂,只是叫了一声应她,声音却是出奇的悦耳好听。 祝一夕好不容易有了个聊天的对象,虽然语言不通,却还喋喋不休地说了一路,到了城中已经快正午了。 她先带着重明鸟找了地方用午膳,饭后在城里晃悠了一圈,然后再开始慢悠悠地采买需要的食物和水,为了方便把东西带回去,她特地买了头骆驼。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她说着,一回头却见重明鸟还绕着一家卖烤羊腿的摊子飞着不肯走。 她无奈叹了叹气,只得去买了,重明鸟这才跟着她走了,一路她自己吃一块,喂它吃一快,无得不亦乐乎。 太阳渐渐西沉,祝一夕牵着骆驼翻过沙丘,蹲在肩头的重明鸟突地飞起,一声接着一声的鸣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喂,圣尊师父在那边,快回来。”祝一夕唤道,牵着骆驼忙不迭地去追,要是把圣尊的神鸟给弄丢了,回去可怎么交待。 然而,还没追过去多远,重明鸟突地变回原来的庞然大物,朝着沙丘后面俯冲而去,霎时间沙丘后面窜出数只狐狸,其中一只便是她在山谷遇上红狐时见过的白狐。 - - - 题外话 - - - 青丘狐族为红狐寻仇来了,一夕和傻鸟肿么办捏。 ☆、第三十六章 狐族寻仇2 这是青丘狐族的复仇,它们对付不了圣尊,又先找了她这个凡人下手。 “重明鸟,我们回去找圣尊,快走。”祝一夕朝与之相搏的重明鸟道,对方有备而来,虽然重明鸟力大凶悍,可对上这些狡猾的狐族,定然还是会吃亏的。 这里离圣尊已经不远了,只要他们赶回去,就不用再怕他们了。 重明鸟听罢她的话,翅膀掀翻几只狐狸,一边鸣叫着通知圣尊,一边朝她飞来准备带她脱险,然而它还未到她身前,便被凭空出现的一道白光击中。 “重明鸟!”祝一夕惊声呼道,自己却被一道绳索捆住了。 “还想活命,就看你那圣尊师父有没有本事来救你了。”一道阴冷骇人的声音在她背后的空中响起。 祝一夕闻声回头,只见一长相妖媚红衣女子浮在空中,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她身后舞动着,她脑海中想起先前圣尊所说的青丘之主,九尾狐。 “侯爷。”白狐等恭敬出声道。 “走。”九尾狐带着被绳索捆住的祝一夕,很快离开了大漠。 祝一夕远远看着一道白光追了过来,连忙大声叫道,“圣尊师父,救我!” 九尾狐却带着她飞得更快了,她扭头看着紧追在后的圣尊,虽还身处险境,却奇迹般地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知道,他一定会救她,一定会。 不一会儿的功夫,九尾狐就已经将她带到了大漠边缘,一收绳锁便将她扔进了早就布好的法阵之中,而后昂首而立等着圣尊的自投罗网。 不过转眼的功夫,圣尊已经带着重明鸟追了过来,看了一眼被困在结界里的她,朝九尾狐道,“你那些狐族是本尊杀的,要寻仇冲我本尊来便是。” 九尾狐冷冷一笑,狐尾在身后轻轻地舞动着,仿若随时都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论及单打独斗,我哪是圣尊你的对手,不过听说你对这小徒弟在意的紧,有她在手的话不就好办多了?” “你有没有她在手里,结果都是一样。”圣尊眉目冷若寒霜,一衣白衣无风自动,高洁出尘。 “那可不见得。”九尾狐笑容妩媚而冰冷,瞥了一眼被困在结界的一夕,“你想胜了我再打开结界救你这小徒弟?” 圣尊默然无语,身后的重明鸟不时发出低鸣,一副要与人搏命的架式。 “这结界除了布下它的人,谁强行破开,里面的人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九尾狐绕着结界慢步走着,举手投足皆是狐族的媚惑,望了一眼几步之外的圣尊,“不过,从来铁面无私的无极圣尊竟然这么爱护一个凡人,倒真是让人意外,若是当年龙三公主有圣尊对这小徒弟的一分爱护之情,想必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了。” 祝一夕清楚的看到,在圣尊听到龙三公主这个名字之时,一向静如止水的眼底掠过了她从未见在他身上见过的沉痛。 - - - 题外话 - - - 九尾狐上线,另一个反派也即将上线。 ☆、第三十七章 狐族寻仇3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龙三公主这个名字,这个在悄然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名字。 “圣尊师父。” 圣尊很快敛去了眼底的异样,眉目一如往昔的疏冷,“九尾狐,本尊无意与青丘交恶,但你要苦苦相逼,本尊只能奉陪。” 九尾狐媚眼微挑,笑容极具诱惑,“我自知不是你对手,哪会真与圣尊做对,不过是想向圣尊借件东西罢了。” “说。”圣尊冷然道。 九尾狐明知自己不是他对手,还这般大费周章地的前来,果然是别有图谋的。 “用圣尊手里的龙牙剑,换你这心爱的小徒弟。”九尾狐道明了真正的目的。 圣尊眸光骤然有些冷厉,“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可是,那也不是圣尊你的东西,龙三公主不在了,她的东西也不该由圣尊据为己有。”九尾狐见他不肯交换,妩媚的脸上顿生寒意,“别忘了,你可是害死她的凶手,与其留着这些旧物伤心伤神……” 话还未完,圣尊念了道雷火诀,惊天雷火劈向了九尾狐,可到底是修炼了数千年,很轻松地就避开了雷霆一击。 “既然圣尊不肯拿它来换你这小徒弟,那也留她无用了。”九尾狐说着,便欲朝困在结界的祝一夕下手。 祝一夕尖叫着抱头蹲下,紧闭着眼睛呼救,“圣尊师父,救我!” 然而,半晌了她也没有死,小心翼翼地睁眼一瞧,圣尊正与九尾狐在结界外交手,圣尊单身对敌,却每一出手都是取对方性命的杀招。 “跟本尊谈条件,显然你还不够资格。” 九尾狐虽然全力应对,但她也明了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曾经睥睨三界的传奇圣尊,于是威胁道,“你想杀我,那你的小徒弟也一样活不了。” 一向铁面无情的无极圣尊,竟还有这么一个弱点,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当你九条命,还剩一条命,这结界还能有多大的用?”圣尊说话间,已经断去了她的一尾,九尾狐瞬间惨叫出声。 他欲再要出手,却从天而降一道紫影将九尾狐带离了几丈远,“圣尊,不就为一个凡人,何必下这般的狠手?” 九尾狐冷冷地瞥了一眼救自己的人,一身紫衣华服,瞳孔也是浅浅的紫色,一手执着紫色的羽扇,“你来干什么?” “若非魔尊有令要召你回幽都,我才懒得管你死活。”紫衣人打量了她一眼,冷笑道,“看来,为了坐上幽都魔主的位子,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打起了龙牙剑的主意。” “策梦侯,别说得自己就不乎魔主的位子,你暗地里使的手段比我少吗?”九尾狐理了理衣衫,恢复了美艳动人的姿态。 “我只是替魔尊传话,要死在这里,还是要回去复命看你自己。”紫衣策梦侯扫了一眼对面的圣尊,并不再打算插手他们之间的争斗。 “你我趁此机会联手对付了圣尊,将来得到的又岂是一个幽都魔主之位?”九尾狐朝紫衣策梦侯道。 她一个人是敌不过,可是有策梦侯联手,就未必不会赢了。 - - - 题外话 - - - 魔尊座下有四大诸侯,现在出来的是青丘侯九尾狐,九尾狐擅媚术诱人,策梦侯则是擅于造梦,只要是有人都会有欲望,在他制造的梦中就能满足人的欲望,或者将人困在最害怕面对的恶梦中,而幽都魔主现在是空悬的,看简介应该知道,最后是一夕当上了魔主。 ☆、第三十八章 狐族寻仇4 双方对峙之下,最紧张的莫过于还被困在结界里的祝一夕,紫衣策梦侯能从圣尊手里救下九尾狐定然修为不低,若是他与九尾狐联手对付圣尊,那圣尊还能胜了吗? 她紧张地看着不远年白衣清绝的圣尊,紧张又害怕,她当然不想死,可是又不想圣尊为了自己涉险,先前在昆仑的山谷,她已经联累过他一回了。 紫衣策梦侯听了九尾狐的提议,冷冷笑了笑道,“你想找死,别拉上我。” “策梦侯,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怕事了?”九尾狐嘲笑道,这样的好的机会,他竟然不肯与她联手。 紫衣策梦侯看了一眼祝一夕的方向,哼道,“若不是你还有这点筹码在手里,只怕我来都只能赶上给你收尸了。” 他若是再晚来了,只怕亓琞就打算断去她的八条命减弱结界的力量,从而再救结界里的人出来,九尾狐到底以前没真正同这个无极圣尊交过手,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千年的修为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不知无极圣尊为何要这些年居于凡间,但是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去轻易招惹的人,起码现在还不能。 “这么说,你今天不肯出手了?”九尾铁银牙暗咬,自己不是圣尊的对手,若没有策梦侯相助,今天定然是难以达到预想的目的了。 圣尊一身白衣飘飘立在数步之外,并没有因为策梦侯的到来,而有半分的慌乱和诧异,只是浅浅地瞥了一眼被困在结界里的祝一夕。 “九尾狐,看在咱们同为魔尊座下,奉劝你一句放了那凡人,趁早同我回幽都复命,否则误了魔尊的法旨,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的紫羽扇,不咸不淡地劝诫道。 九尾狐恨恨地咬了咬牙,迫于眼前形式还是收回了结界,“亓琞,青丘狐族的仇,我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来日方长。” 祝一夕见结界一去,连忙跑到了圣尊身边,“圣尊师父!” 圣尊一拉她,念了道仙诀,带着她御风而去,并没有理会还在原地九尾狐和策梦侯。 “策梦侯,这么大好的机会你都放过,还敢自谕为魔尊座下军师,真是可笑。”九尾狐冷笑嘲讽道。 策梦侯瞧着圣尊与祝一夕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哼道,“那也比某些不自量力的要好。” “你说什么?”九尾狐质问道。 青丘狐族确实初归魔尊座下,她知道策梦侯还有其它两位诸侯都看到起她,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坐上幽都魔主的位子,凌驾于他们之上。 “青丘到底是消息闭塞,对无极圣尊不够了解的话,魔皇九冥总该知道,若是连他也死在无极圣尊手里,你以为你今天能在他手里活下来?”紫衣策梦侯冷哼道。 九尾狐却难得地没有再争辩,久久地沉默之后道,“今天的事,当我欠你人情。” “要谢,便回去谢魔尊吧。”策梦侯道。 九尾狐不甘心地望向圣尊离去的方向,道,“既然这无极圣尊有这样的神通,他留着一天都会是魔尊的心腹大患,魔尊为何还不设法除掉他。” “时机未到罢了。”策梦侯手中羽扇轻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机会,我也该去会会无极圣尊那小徒弟了。” - - - 题外话 - - - 一夕小盆友,你要快点变强呀。 ☆、第三十九章 一个高冷的师父,一个逗比的徒弟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荒凉的小村落只有院内骆驼的身上不时发出清脆的驼铃声。 祝一夕趴在窗口,望着远处迎风而立的圣尊,回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圣尊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去了,虽然平日他也寡言少语,但今天的沉默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悲伤。 她侧头望了望边上袖珍版的重明鸟,问道,“圣尊是因为龙三公主才离开神域的吗?” 重明鸟只是轻轻叫了一声,似是回答了她的话。 祝一夕郁闷地叹了叹气,虽然世间很我人都知道昆仑太乙宫的圣尊,但对于他的来历却从来没有几个人清楚,他从哪里来,何时修成仙身,都没有人知道。 即便,她已经拜入了玉阙宫,对于圣尊以前的事也是了无所知,曾经好奇向飞林打听过,飞林也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她突地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起身去翻找了今天在集市买回的东西,然后出了院子,跑到了圣尊面前,“圣尊师父,我买了很甜的果子,你要不要吃。” 圣尊目光轻浅地看了她一眼,“不用。” 祝一夕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果子,笑嘻嘻地道,“圣尊师父,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圣尊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笑得神秘兮兮地少女。 “这个果子我把它变成……圣尊师父!”她说着,手里的果子转眼变成了一个小彩娃,眉眼模样却是与面前的圣尊出奇的相似。 圣尊默然看着,眉目却敛去了先前的深沉,看着她手中的彩娃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祝一夕瞄了一眼他的审色,又道,“有了圣尊师父,再变一个一夕小徒弟。” 说话间,小彩娃的后面探出另一只彩娃的脑袋,小脸圆乎乎的,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状,与此时拿着彩娃的人像到了极点。 祝一夕献宝似地拿着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圣尊师父,你看我做的像不像。” 其实,这是在集市上看到有人卖彩娃,她着学了做了两个带回来的。 可是,圣尊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祝一夕见变戏法的招不管用,眼珠子滴溜一转,“圣尊师父,你知道我有什么拿手绝活吗?” “什么?”圣尊难得理了她一句。 祝一夕神秘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给他演起了口技,一会一个声音,还学得十足十的像,尤其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却故意学起一个粗野汉子的声音说话,就连动作都学得一模一样,这若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被别人的魂附了身了,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一旁的重明鸟都忍不住欢快地在石台上蹦哒起来。 圣尊自然知道她是变着法的故意在讨自己欢心,嘴角无奈勾了勾,转身往回走,“早些回房休息,明天早起练功。” “是,圣尊师父。”祝一夕收起了摆在石台上的彩娃,小跑着追上他。 - - - 题外话 - - - 高冷出尘的圣尊师父,却收了这么一个逗比接地气的徒弟,也是不容易。 ☆、第四十章 一个高冷的师父,一个逗比的徒弟 朝阳初升,长风猎猎。 一身白衣的圣尊绝世如临风玉树,静静瞧着不远处早早起来练功的少女,眉目依然是那般的清淡疏离。 祝一夕默念仙诀,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风,看着自己御风离地越来越高,小脸上绽起了欣喜地笑容,可是突地脚下的风消失无踪,她整个人从空中摔下来,从沙丘上滚下来,吃了一嘴的沙子。 她愤然坐起身,吐掉嘴里的沙子,“我就不这个邪了。” 虽然御水术她学得得心应手,可是风不似水那样的实物,更加难以掌控,她已经学了两个月了,却还是没有熟练掌握御风术,更别说御风攻击的术法了。 “静下心,慢慢来。”圣尊淡声提点道。 祝一夕苦着脸望向晨光中白衣翩然的圣尊,“圣尊师父,我是不是你教过最笨的徒弟?” “本尊座下就你一个,笨也只能认了。”圣尊面色清冷说道。 祝一夕郁闷地爬起来重新再练,可也还是一次又一次摔下来,摔到第八次,干脆赖在沙地里不起来了,对着天空哀嚎道,“圣尊师父,这个太难了,你教我个简单的吧。”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御风术。”圣尊道,若不是耐心好,只怕早就受不了这个不长进的徒弟了。 祝一夕赖在沙地里郁闷地踢着沙子,抱怨道,“一点都不简单好学。” 这些天,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沙子了。 “修仙求道,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别偷懒了,起来。”圣尊面目沉肃地说道。 祝一夕只能起来继续练,这一次好歹比先前几次控制的时间久一点了,可是最终还是摔下来了,从沙丘上再一次滚下来,一坐起来才发现眼睛进了沙子,疼得眼泪直流。 “怎么了?”圣尊问道。 祝一夕揉了揉眼睛,寻着声音走到了他跟前,“圣尊师父,我眼睛进沙子了。” 圣尊无奈叹了叹气,取了干净的帕子,伸手控着她的眼睑,将沙子用帕子沾了出来,“好些了吗?” 祝一夕眨了眨泪汪汪的眼睛,抬手指了指另外一只眼睛,“这只眼睛……也进了。” 圣尊微抿着唇,修长的如玉的手指按着她的眼皮,小心地将里面的沙粒拿帕子沾出来。 祝一夕看着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这大约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得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近得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影子。 圣尊松了手,瞧着还仰着小脸,泪眼盈盈的她,“现在还有吗?” 祝一夕回过神来,拂了拂额际的碎发,低头道,“没有了。” “歇一会儿再练。”圣尊语气柔和了几分。 “嗯。”祝一夕走开,取了水囊准备喝水,却不自觉伸手摸了摸眼睛,恍若去触摸他手指残留的余温。 - - - 题外话 - - - 一夕很快就要下山啦。 ☆、第四十一章 天珠失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漠的三个月生活,日日与风沙为伴,祝一夕终于熟悉掌握了其本的御风之术,虽还做不到长时间的御风而行,但一些简单的术法也算精通了。 黄沙漫漫中,一抹碧影御风凌空,敛目默念仙诀,沙地之中缓缓生出几道龙卷风,卷着黄沙在她周围旋转着,风势愈来愈大直冲天际。 圣尊远远瞧着碧衣少女自如地操空着风卷黄沙,白衣广袖迎风而舞,便就是那样静然而立,也让这荒凉的大漠俨然成了一副惊世美景。 祝一夕缓缓在他面前落地,收了御风术,身后的黄沙飞扬而下,落成一座沙丘。 “圣尊师父,我今天练得怎么样?” “很好。”圣尊简单的点评道。 祝一夕没得到夸奖,有些失落地撅了撅嘴,“我去集市买东西了,水已经没有了。” 圣尊微蹙着眉头望了望远方的天际,“等一下。” 不一会儿,远方一只白鹤疾飞而来,落地便化为了白衣童子,将带来的信呈了上来,“圣尊。” 圣尊接过信扫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侧头望了她一眼道,“一夕,去收拾东西,我们回玉阙宫。” “可是,我不是还没学完吗?”祝一夕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要这样急匆匆地回去。 “太乙宫送舍利天珠去轮回塔的路上,长老和天珠都失踪了,我们得回去一趟。”圣尊道。 九尾狐和策梦侯都先后出现过,若是此事与魔域相关,他必然得早做防范。 祝一夕没有再追问下去,小跑着回了住处,匆匆收拾了东西,奔到院落外面道,“圣尊师父,我们可以走了。” 重明鸟转眼变成原身,她跟着圣尊上了鸟背上,看着生活了三个月的大漠,心中满是不舍。 圣尊望了望下方的村落,淡声道,“一夕,把那里恢复原样。” 祝一夕抿了抿唇,念了道风诀,眼看着风卷着黄沙将居住了三个月院落一点点掩埋,最后消失无踪。 “一夕,天意万象诀各种术法相生相克,千变万化,有些是我能教你的,但更多的是要靠你自己的悟性。”圣尊坐在前方,背对着她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用心参悟的。”她在他背后坐下,静静看着眼前缓缓流逝的风景。 圣尊默然看着前方,再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后面的人突地一头歪倒靠在他的背上,他侧头看了一眼。 重明鸟载着他们飞翔在云霞满天的天空,娇小玲珑的碧衣少女敛目靠在白衣银发的男子身后,夕阳的暖暖的光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 大约是最近一个月不分昼夜的练功太累了,她这一觉就直接睡回了玉阙宫,在飞林的怒吼声中从重明鸟的背上摔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天珠失踪2 “祝一夕,你这贪吃贪睡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改?”飞林严肃地训斥道。 祝一夕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抱着自己的家当,“我又怎么了?” “一夕,你先回房休息。”圣尊开口道。 “是,圣尊师父。”她抱着包袱经过飞林,冲着他呲牙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离开。 “圣尊,你不能在惯着祝一夕那小丫头片子。”飞林朝着圣尊劝诫道。 圣尊却并没有异议,一边回自己的住处,一边询问道,“舍利天珠可追查到下落了。” “现在只知道在西陵燕州一带失去踪迹,但护送天珠的长老和弟子都不见了,一时还不知道现在是落在谁的手里了。”飞林回道。 舍利天珠是要送去轮回塔加固封印的,现在天珠失踪,轮回塔的封天印一旦再有异动,就难以稳住了。 “神域那边怎么说?”圣尊回房问道。 “天尊已经派了几位神使到轮回塔,以防魔域的人趁机作乱。”飞林回话道。 圣尊微微点了点头,道,“太乙宫那边是何打算?” “太乙宫掌门想派人下山去追查,可若盗走天珠是魔域那边的人,他派去的人怕是难以应付。”飞林有些忧心忡忡道。 圣尊沉默了一阵,望向飞林道,“我去一趟轮回塔,你带一夕和几名太乙宫的弟子下山去追查舍利天珠的下落,若真是魔域中的人所盗,你便赶去禀报,由神使他们去夺回天珠。” “祝一夕?”飞林一听要带她下山,一脸地不情愿。 “一夕入门也有半年了,有些东西需得特殊境况才能激发她的悟性,你带她下山去一趟,小心护着别让她伤着便是。”圣尊叮嘱道。 修仙求道一味闭门练功是难成大器的,只有历练之中才会悟出自己的路,而一夕明显是还没有认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圣尊,我得追查天珠,还得保护那个小丫头片子,我顾得上哪边?”飞林一脸为难,要带着太乙宫的人就已经头大了,还有祝一夕那个麻烦精。 “舍利天珠失踪是西陵境内,西陵太子同行总会有所帮助的,一夕如今学了不少东西,也能帮上你一二。”圣尊道。 “祝一夕她……” “飞林,你对一夕成见太深了,她没那么难相处。”圣尊语声温和了几分,安抚他道。 “圣尊……” 圣尊却并没有打算收回自己的话,道,“明日开始,教他们几个练习法阵,等学会了再起程,遇上了对手起码有自保的本事。” “是,圣尊。”飞林不情不愿地回道。 “一会儿给一夕备些吃的。”圣尊吩咐完,举步进了内室去休息。 飞林出了园子,恨恨地瞪了眼祝一夕的住处,她这才来几个月,他都快成伺侯她祝一夕的小跟班了。 - - - 题外话 - - - 晴子开通了微信公众号nalanchuqing0807,会发一些独家的小番外和小段子,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加一下。 ☆、第四十三章 下山 一觉睡到了午后,祝一夕爬起来第一件事就给燕丘擦了三遍剑,然后才自己洗漱了出去找吃的,远远看到飞林在打扫园子。 “飞林,我饿了,有没有吃的,我这三个月想死你做的菜了。” 飞林瞥了她一眼,哼道,“在厨房,自己去找。” 祝一夕高兴地捏了捏他的小圆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祝一夕!”飞林气得正要发火,手里却突然被塞来一包东西,愣了愣道,“什么东西?” “糖果啊,我专门买回来给小飞林你的。”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 飞林虽然好奇她买回来的糖果,却还是板着脸道,“祝一夕,我告诉你,我长你几百岁,你再……” “几百岁了还吃糖果,只有小孩子才爱吃糖果。”祝一夕说罢,便赶紧溜之大吉,“我去用午膳了。” 飞林长了一张毒舌的嘴,还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可却又是出奇的爱好各种甜食,真是个奇怪的嗜好。 “祝一夕!”飞林冲着跑开的人,怒吼道。 可是,见她走远了,却又禁不住好奇的打开纸包,尝了她买回来的糖果。 祝一夕用了膳,收拾了厨房,蹑手蹑脚地经过园子,见飞林正坐在树下吃糖,大声叫道,“飞林,好吃吗?” 飞林赶紧收起,一口咽下嘴里的糖果,装做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不好吃吗?”祝一夕挑了挑眉,嘀咕道,“我一颗都没舍得吃,大老远地带回来,你不喜欢,我还是送别人吧。” 飞林自是不愿再还给她,清了清嗓子起身道,“圣尊有令,让我带你去太乙宫。” “去太乙宫干什么?”祝一夕跟在他身后问道。 飞林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她解释道,“舍利天珠被盗的事你也知道了,圣尊让我带你和太乙宫几名弟子下山去追查天珠的下落,在起程之前教你们法阵,以便遇到危险保命。” “都有谁去?”祝一夕跟着出了玉阙宫。 “西陵晔,华世钧,凌雅。”飞林道。 “为什么有西陵晔那个瘟神?”祝一夕没好气地问道。 飞林回头瞪了她一眼,哼道,“你以为我就愿意带着你们这群麻烦,天珠在西陵燕州被盗,西陵太子的身份有助于我们打探消息,他们三个是新弟子中修为最好的几个。” 祝一夕原本一腔兴奋,一听西陵晔也要同行,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圣尊不跟我们一起吗?” “圣尊要前往轮回塔,不与我们同行。”飞林如实说道。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太乙宫,执事长老远远瞧见是玉阙宫的人便迎了过来,飞林直接说明了圣尊的意思,执意长老立即就将还在练功的西陵晔等人给叫了过来。 十天的特训转眼就过去,在飞林带着他们前往燕州的同时,圣尊也启程前往轮回塔去,她本满怀期待的下山,却不想这一去竟让她犯下弥天大错。 - - - 题外话 - - - 这个故事男女主的感情进展不像我以前几个文那么快,目前还在养成阶段,但一定会宠得腻人,虐得死人的。 ☆、第四十四章 祝一夕,你又使诈! 晨光照在昆仑之巅的玉阙宫,云雾飘渺间恍若天宫。 祝一夕收拾好行囊带着燕丘到园外与飞林会合,见他等得不耐烦,连忙道,“我好了,要吧走了。” “圣尊让你过去一趟。”飞林道。 祝一夕想想也该跟圣尊道个别,于是去了圣尊的园子,进门站在屏风外,道,“圣尊师父。” 圣尊从内室,转过屏风出来,“此去追查舍利天珠的下落,你们免不得要与魔族交手,你遇事不可逞强,性命要紧。” “知道了圣尊师父,徒儿一定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地回来见你。”祝一夕笑靥如花,一双水润的眸子,灵韵天成。 “下了山,万事听由飞林安排,不可离他太远,记住了。”圣尊一边送她出园子,一边温声嘱咐道。 她虽然也学了些术法,但毕竟没有与魔族中人交手过,难免是会吃亏的。 “飞林那么凶,我哪敢不听他的。”祝一夕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等侯的飞林。 圣尊停下脚步,念了道仙诀,伸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此次我不能与你们同行,传你的护身法印的仙诀,若是遇上自己对付不了敌人,念了仙诀可护你逃生。” 祝一夕摸了摸额头,笑得清甜可人,“谢谢圣尊师父。” 圣尊送了她出园与飞林会合,朝飞林道,“保护好一夕的安全。” “是,圣尊。”飞林躬敬回道。 “圣尊师父,我们会尽快回来的。”祝一夕与他道了别,方才与飞林一起前往太乙宫与西陵晔等人会合。 西陵晔瞧着姗姗来迟的两人,语气不善,“祝一夕,你磨磨蹭蹭什么,全都等你一个了。” 祝一夕瞥了她一眼,按捺着不与他争辩,“怎么去?” “从昆仑到燕州最快也得十天的路程,当然御剑飞行去更快。”西陵晔说着,已经与凌雅两人御剑凌空而起。 “不就是御剑吗,谁不会啊。”祝一夕说着,故意施展御风术到了与他一样的高度,一侧头朝背后的燕丘道,“出鞘!” 燕丘很配合的出剑,到了她脚下,载着上路,飞林和华世钧很快追了上来。 西陵晔却故意御剑飞在了最前面,存心要挡她的路,祝一夕咬了咬牙,低声道,“燕丘,到他前面去。” “你们两真是没个完了,凑在一起就非要打一架吗?”燕丘说罢,带着她转眼就将西陵晔等远远甩在了后面。 “是他要找麻烦。”祝一夕哼道。 刚说完,西陵晔已经御剑追了上来,侧头冷冷瞥了她一眼,“祝一夕,有本事赌一回,看谁先到燕州?” “赌什么?” “谁输了,谁当跟班。” “赌就赌,谁怕谁?”祝一夕说完,扭头望了一下身后道,“执事长老,你怎么也来了?” 西陵晔闻声也回头去看,可是身后哪里有执事长老的踪影,而方才还在身旁的人,已经御剑破风消失无踪。 “祝一夕,你又使诈!”西陵晔说罢,连忙全力御剑去追。 - - - 题外话 - - - 为什么有种飙车的即视感。 ☆、第四十五章 祝一夕,你又使诈!2 一天后,祝一夕早早到了燕州吃了顿饭,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姗姗来迟的几人来会合。 “跟班,你迟到了。”她坐在树上悠哉地晃着腿,冲着最先赶到的西陵晔道。 “祝一夕,你使诈诓孤,赢了算什么本事?”西陵晔愤愤不平道。 祝一夕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甜甜笑道,“兵不厌诈,愿赌服输,堂堂西陵太子不会是想赖账吧。” 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碧衣少女身上,细细地柳枝在她周围随风摇摆,衬着树上的人更是清新可人,犹如落入凡尘的精灵。 飞林等人随后赶到,冲着树上的人道,“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吗?” 祝一夕从树下一跃而下落地,拿着一包吃的过来,“我买了好吃的糕点,你们尝尝?” 飞林对于甜食是最没有抵抗力,伸手拿了点便没有再数落他,凌雅和西陵晔不愿要她的东西,自是什么都没有拿,她只能全给了华世钧。 “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先找下住处。”飞林一边朝燕州城内走,一边道。 西陵晔出声道,“燕州是我姑父燕王封地,我们直接去燕王府便是,正好也要找他打听消息,住在那里也方便。” “也好。”飞林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祝一夕笑眯眯地将飞林和华世钧的行李都取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跟班,帮大家拿下行李。” 西陵晔顿步,恨恨地咬了咬牙,还是走过去扛起了她手上的几个包袱,“祝一夕,你别再栽孤手里,否则……” “跟班,走了。”祝一夕根本懒得理他的威胁,一甩头走在了前面。 凌雅看着被气得不轻的西陵晔,关切问道,“西陵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拿?” 祝一夕在前方扭头催促道,“跟班,走快点。” 西陵晔扛着几个包袱,与凌雅一道跟上前面的几人,一行寻到了燕州城内的燕王府,起先王府侍卫还将他们拦在府外,一见太子令一出,连忙差了人进府去通报。 燕王夫妇很快便自府出来相迎,“太子殿下,臣等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姑姑,姑父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客气。”西陵晔扶起两人道。 “太子不是去了太乙宫学艺,怎么突然到燕州来了?”燕王打量了与他同行的几人,询问道。 “太乙宫的长老和几名弟子护送舍利天珠在燕州境内失了踪迹,我等奉圣尊和掌门之令下山来追查,所以近日怕是要叨扰姑姑和姑父些日子了。”西陵晔谦恭有礼,虽是太子之身,却并没有以身份下令。 燕王府一听,语声哽咽地走近道,“晔儿,实不相瞒,与太乙宫弟子一同失踪的还有世子,我们也在追查此事,但一直没有结果。” “表弟也失踪了?”西陵晔愕然问道。 燕王愁容满面地叹了叹气,说道,“先前太乙宫入试,他也与你同去了,只是第一关考核便没能入选,回来之后一直念念不忘,遇上几位从太乙宫来的弟子,便一直央求那长老收他为徒,而后闹着要跟他们一起去轮回塔,一去便就没有了踪迹。” “这都过了这么久,外面的人都说,世子是遭了不测了,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燕王府思及爱子,说着便垂泪不已。 “姑姑安心,我们既然来了,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定然将表弟寻回来。”西陵晔面色凝重地望了望飞林和祝一夕,看来此事比他们预想得还要棘手。 - - - 题外话 - - - 侦探小分队模式即将开启。 ☆、第四十六章 迷雾深处的女妖 夜幕降临,一行人在燕王府安顿了下来,西陵晔去跟燕王夫妇叙旧去了,飞林则飞出去查看燕州境内的异样了,祝一夕拉上华世钧和凌雅在燕州里闲逛。 三人正在街边饭馆里解决晚膳,菜一上桌祝一夕吃了几口,突地听到边上一桌议论起城中有人失踪的事,她立即竖起了耳朵。 “一夕,你怎么了?”华世钧见她一动不动地咬着筷子,好笑地问道。 祝一夕指了指背后的那一桌人,微微朝后仰头继续偷听着人家的谈话内容。 “你怀疑,燕王世子和长老们的失踪,跟他们说的城内青年男子失踪的事有关?”凌雅压低声音问道。 华世钧思量了一番,低声道,“他们都是在燕州出的事,兴许是有关联的。” 祝一夕半天听不到重点,索性放下筷子,道,“掌柜,来壶好酒。” 掌柜很快把酒给她送了过来,她拎着酒壶直接跑去了隔壁桌,“几位大哥,刚才你们说的城中有人失踪,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问着,一边给几人斟了洒。 “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个干什么?”一人醉意熏然地笑道。 “前些天,我家隔居的儿子也失踪了,我就好奇怎么回事,来,大哥,我敬你一杯。”祝一夕说着,自己拿着酒杯先饮而尽。 对方她性情豪爽,一杯酒下肚给她说了起来,“燕州边境,有一处常年被大雾笼罩的湿地,每当夜晚的时候,那迷雾深处就会传出异常迷人的歌声,常常有人在夜里寻着那歌声去,但是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所以……好些人都怀疑那里面住着个吃人的女妖。” “而且,除非在那歌声传来的时候,否则平时去了,根本就进不去。”另一酒客跟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谢了,几位大哥。”祝一夕又给几人斟了杯酒,回了自己桌上拿起剑便道,“走,我们去看看。” 华世钧和凌雅跟着她出门,劝道,“要不,我们还是等飞林回来再去吧。” 毕竟,飞林是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真若遇上女妖,有他在大家也放心些。 “我和华师兄先过去,你去王府通知西陵晔和飞林。”祝一夕说罢,便带着华世钧御剑而去。 虽然从燕州城内到那湿地有不远的路程,而对于精通御剑飞行的他们,却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 “一夕,下面全都被雾笼罩,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办?”华世钧看着月色下,白雾茫茫的一片,担忧地说道。 “先下去。”祝一夕御剑在湿地边缘落了地,暗自对剑中栖身的燕丘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迷雾里面的女妖比你修为高太多了,不要去送死。”燕丘慢悠悠地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夜色中的迷雾深处便传出袅袅的歌声,一声一声恍似有着魔力一般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人忍不住对这歌声的主人产生好奇。 一艘小船随着水流飘到了岸边,祝一夕正纳闷儿这船怎么来的,站在边上的华世钧已经中了邪地般的自己走上了船。 “喂!”她跟着跳上船,想要带他上岸,小船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载着他们驶向了迷雾深处。 - - - 题外话 - - - 跪求收藏抱养,跪求收藏抱养,跪求收藏抱养。重要的事,求三遍。 ☆、第四十七章 迷雾深处的女妖2 “华世钧,你醒醒!”祝一夕摇了摇被歌声控制的人,有些气急败坏。 飞林还没有来,她不想去招惹那女妖怪啊。 “他被魅术控制了,你叫不醒他的。”燕丘叹了叹气,提醒她道。 祝一夕郁闷地船上坐下,踢了踢华世钧解气,“那我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用御风术清了这迷雾,先出去等飞林吧。” “那会打草惊蛇的,先过去了再见机行事,飞林他们很快会赶来的。”燕丘建议道。 祝一夕看着周围的迷雾,紧张地道,“燕丘,我可都靠你了。” 还好,把燕丘带在了身边,不然她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相比于她的惊惶不安,燕丘则是很悠哉,“胆小没本事,还要跑来逞什么强。” 祝一夕还要靠它来保护自己,自然不敢和他顶嘴,紧张地提防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暗自祈祷飞林能尽快赶过来。 诡异的歌声愈来愈近,祝一夕也愈发地紧张,若是个她打得过的,她自然不怕,可是遇上明知道打不过的,她就只想跑了保命,可现在已经无处可逃了。 不知过了多久,船靠在一处小岛上靠岸了,华世钧自己下了船朝岛上走去,祝一夕下了船在跟在他身后,穿过岛上的小路,依稀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楼阁,而那袅袅歌声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别再往里面去了。”燕丘出声道。 “可是华世钧他……”祝一夕看着越走越远的人,担忧道。 “这魅术只对男子有用,你闯进去还不是送死,先在周围躲着,等飞林来了再里应外合。”燕丘提议道。 “可是,华世钧进去了……”祝一夕远远看着已经走进楼阁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怕死可是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去送死。 “这一时半会儿他还死不了,里面不止一个妖怪,你进去了能对付得了几个,先等着。”燕丘严肃道。 祝一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先在边上的芦苇丛中躲起来发,仔细观察着楼阁的动静,等着飞林等人过来支援。 “燕丘,你说那会是个什么妖怪?”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些妖魔鬼怪了,可是每次遇到都会忍不住汗毛直竖。 “我又没看到怎么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估算也是个千年的大妖,你们这么多加起来都悬。”燕丘一副事不关己口气说道。 祝一夕一听,哀嚎道,“惨了惨了,这回死定了。” 完了完了,飞林也不过是个几百年的仙鹤童子,就算加上他们几个,恐怕也难是那女妖的对手了。 “你不是有圣尊的护身法印,怕什么。”燕丘道。 祝一夕摸了摸额头,稍稍安心了些,却又无比想念自己神通广大的师父,“要是圣尊师父在就好了。” ☆、第四十八章 迷雾深处的女妖3 夜色沉沉,迷雾缭绕。 祝一夕久久等不来飞林等人支援,不时打量着岛上亮着灯火的楼阁,心里七上八下的担忧着华世钧的安危。 “燕丘,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先救人吧。” 燕丘没好气地出声,哼道,“祝一夕,你是脑子进了水吧,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里面的妖怪不是你对付的。” 先前明明都被西陵晔给害得丢了小命了,回来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放过人家了,这丫头脑子不是进了水就是缺根弦。 “我有圣尊师父给的护身法印,顶多就是受点伤罢了,可是再晚了,华师兄就真的没命了。”祝一夕担忧道。 人已经进去好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随便你。”燕丘劝不住她,索性也不管了。 祝一夕掏出随身带着的彩娃圣尊,深吸了口气喃喃念道,“圣尊师父,你要保佑我救出华师兄啊。” “嘁!”燕丘不屑地哼道。 祝一夕将彩娃收好,起身瞄了眼楼阁那边的动静,猫着腰屏住呼吸小心地一步一步接近过去,借着芦苇掩身爬到了楼阁的后窗,就着窗户的疑缝隙看着里面的情形,奇形怪状的精怪在屋里把酒言欢,而那些被引到这里的男子却一个个在被吸食掉精气。 “现在怎么办?”燕丘问道。 祝一夕苦恼地别开头不敢再去看,紧张得牙齿都要打颤了,可是华世钧又不能不救,要救的话她一个人又打怎么敌得过里面这么多的精怪。 正在她苦脑之际,燕丘突地出声,“小心。” 刚音未落,一道蓝光自屋内破窗而出,直击她面门而来。 祝一夕慌忙纵身一跃上了楼阁之顶,方才堪堪躲了过去,脚下刚一站定,已经几只精怪跟着上了房顶。 “原来是个鲜嫩的小丫头,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滋味怎么样。”一身黑衣的女妖舌头舔了舔唇,看着她仿似看着一道菜一般的垂涎欲滴。 “谁抓到算谁的。”边一个说着,先出了手。 “燕丘,走。”祝一夕喝道,转眼由燕丘带着飞到了迷雾中间。 “后面!”燕丘提醒。 祝一夕快速念道了御风仙诀,一道无形的风刃将扑过来的精怪劈得粉碎,她还来不及为放松下来,燕丘又道,“左边,右边。” 她一边御剑闪避,一边念起仙诀,陡然身周生出一道旋风,她自己便在旋风中央,看着同时扑近前来的几只精怪,旋风突地自她周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风间似藏着无形的利刃,将对方伤得伤,死得死。 “也没有多厉害嘛。”她看着被击退的敌人,小小地窃喜道。 “别高兴太早,真厉害的还没有出来。”燕丘道,这些不守是些小卒。 正说着,一道蓝色光影从楼阁中缓缓出来,立在了楼阁之顶,月光下周知洋溢着幽幽的蓝光,身段婀娜,美艳不可方物,一股无形之间的威压随之笼罩而来。 “快走,你不是她对手!”燕丘道。 祝一夕闻言想御剑逃开却为时已晚,对方只那么微微一抬手,一股水凝成的绳索顷刻之间就将捆住了,她连半分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 - - 题外话 - - - 猜猜乐:这是个啥米妖怪? ☆、第四十九章 迷雾深处的女妖4 “小丫头,敢来这里撒野,活腻了!”那蓝衣女妖修长如玉的手在空中微动,数支水凝成的箭矢缓缓成形。 祝一夕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暗自向燕丘求道,“怎么办?怎么办?” “法印,护身法印。”燕丘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么关键的东西这时候竟然还能忘了。 祝一夕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圣尊给的护身法印在,敛目一念仙诀,那些箭矢飞刺向她的同时,护身法印骤然震碎了缚住她的水绳,以及刺来的箭矢。 燕丘趁机带她撤往安全范围,一边带她逃命,一边道,“那是鲛人族,天生擅长御水之术,你那点本事只有找死的份儿。” “可是华师兄还没救出来。”祝一夕一边扭头去看追来的蓝衣女妖,一边道。 “先顾好你自己吧。”燕丘气急败坏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想着别人救没救。 突地,迷雾上空传来几声鹤鸣,祝一夕眼睛一亮,“是飞林他们来了!” “快把这里的雾驱散了,他们看不到你。”燕丘带着她闪避着鲛人的攻击,提醒她道。 祝一夕凝神念了道御风仙诀,转眼生出一股旋风,卷走湿地弥漫的大雾,她一边逃命,一边大叫,“飞林,飞林,我在这里,快救我!” 飞林和西陵晔等人闻声迅速赶了过来,飞林替她挡下了一击,化为人形朝着追来的鲛人喝道,“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只鱼妖。” 祝一夕好不容易脱险,捂着心口直喘气,朝着前言的飞林道,“你小心点,她厉害得很。” “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这时候还怕了?”飞林在前方冷哼道。 祝一夕一想还被困在里面的华世钧,朝西陵晔几人说道,“华师兄还在里面,你们帮飞林对付她,我去救人。” “知道了,去吧。”西陵晔说话间,便御剑前去援手飞林。 祝一夕趁机正在缠斗的几人,御剑到了岛上去救华世钧,燕丘帮她挡着周围的小妖,她直接冲进去找到了还未清醒的华世钧,叫了半晌也叫不醒,可是自己又个子小背不动他,一时间犯了难。 “你学御风术干什么吃的?”燕丘没好气地出声提醒道。 “啊,我一急就忘了。”祝一夕说罢,念了道御风诀,一道旋风卷着她和华世钧冲破了楼阁,见飞林几人渐渐不敌那女妖,叫道,“你们再挡一会儿,我送他出去。” 说罢,御风带着华世钧飞离了溪地,到了有人的村落方才将人放下,再折回去帮忙。 凌雅最先被伤,只有飞林和西陵晔还在硬撑,她过去接替了凌雅,“你先走。” 凌雅自知留下也不敌对方,先行御剑离开了。 祝一夕三人联手,却也难敌得这千年鲛人的御水之术,三人合力挡下对方一击,飞林问道,“我们不是对手,快想想办法?” 祝一夕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西陵晔,“打不过……当然逃命了。” 说罢,施了道风诀攻击鲛人,御剑先行逃之夭夭了。 - - - 题外话 - - - 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这就是祝一夕的写照。我开了微信公众号,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加一下:nalanchuqing0807 ☆、第五十章 打不过就跑呗 三人逃出了湿地与凌雅和华世钧会合之时,天已经亮了。 “还以为你回去有什么用,结果跑得比谁都快?”西陵晔御剑落地,朝着直喘气的祝一夕不屑地冷哼道。 祝一夕一听就不乐意了,挑眉道,“你有本事,你别跑啊,你去跟她打啊。” 明明知道是打不过的对手,还要死战,那就是傻子。 “行了,先带华世钧回王府再说。”飞林见两人又要打起来的架式,冷着脸打断两人道。 祝一夕拍了拍华世钧的脸,却还是叫不醒他,于是扭头道,“飞林,他还是醒不来。” 飞林拉开她,自己走近前去,念了道诀,指尖一道白光点入对方额际,收了手道,“是中了鲛人的魅术,还好时间不长,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了。” “祝一夕,你在那里面有没有看到燕翎表弟。”西陵晔询问道。 祝一夕一想到他方才的口气,笑眯眯地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只有你一个人进去了,这人命关天的事儿,你别无理取闹。”西陵晔面色凝重地道,若是表弟真的是落在那鲛人的手里,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知还有没有救了。 “没看到他,至于是不是还藏在别处,我就不知道了。”祝一夕坦言道。 西陵晔沉重地叹了叹气,燕王府就这一个独子,若真寻不回来,可想而知姑姑他们得有多悲痛。 几人带着华世钧御剑折回燕王府去,一想到夜里的一番生死混战,飞林等人都没有了再用早膳的胃口,唯独祝一夕一个人对着一桌子的菜吃得停不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西陵晔瞥了一眼,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筷子的人哼道。 祝一夕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补充体力压压惊怎么了,你们不吃,还不让我吃了。” 西陵晔望向面色凝重的飞林,询问道,“那鲛人到底什么来路,修为如此之高深。” “鲛人和龙族是御水术最为高明的两个种族,但鲛人一向生活在西海和南海依附龙族,这一个却躲到了燕州的湿地里,只要她靠近有水的地方,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飞林道。 “如果舍利天珠不在她那里,我们就不要再跟碰头了。”祝一夕道,虽然她有圣尊师父的护身法印,可那女妖出手太狠毒了。 飞林望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附近查探过,护送天珠的长老和弟子就是在那附近失踪的,所以一定跟她有关系。” 祝一夕悻悻地放下筷子,瞬间就没有了再吃东西的胃口,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通知圣尊师父吧。” “什么事都要圣尊来,还要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先设法查得舍利天珠的下落再说。”飞林郑重其事地望了望几人,严肃地说道。 一般的妖魔知道是昆仑的人,大多会惧于圣尊的威严不敢招惹,这一次不仅夺走了舍利天珠,还将昆仑的弟子掳走了,可见这鲛人来头不小了。 ☆、第五十章 紫衣策梦侯 由于对方修为太高,飞林决定先送信给远在轮回塔的圣尊禀报,让那边守塔的神使前来帮忙,于是祝一夕几人便要肩负起轮班监视湿地里鲛人的重任。 今天轮到了,她和西陵晔两人,两人早早赶过来接飞林的班,飞林瞅着披着一身芦苇草做的蓑衣的人,“你搞什么?” “伪装啊。”她说着,披着那草蓑衣往芦苇荡里一蹲,若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那里藏了人“我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做起来的,你们要不要,明天我给你们也做上?” “你还是留着自己玩吧。”西陵晔哼道。 “我又没问你?” 飞林瞅着又要吵架的两人,郑重告诫道,“你们别吵了,好好盯着里面,别让她跑了。” “知道了,飞林你回去吧。”祝一夕跟她道了别,便披着特制蓑衣往芦苇丛中一坐,监视对面迷雾湿地的动静。 西陵晔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 “你藏严实点,别被发现了。”她说着,好心拨了拨他前面的芦苇给他藏身。 可是,她这一动,那芦苇蓑衣的杆子便戳到了他的身上,惹得他怒火中烧,“祝一夕,从现在起,你不要靠近我,也不要跟我说话。” “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愿意理你。”祝一夕哼了一声,坐好了便摆出自己带来的零嘴,一边磕着瓜子花生,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 西陵晔受不了她跟个老鼠一样不停嘴,口气不善道,“祝一夕,你属猪的吗?” 他们是来监视鲛人的,她当是来野餐的吗,竟然带这么多吃的过来。 祝一夕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谁再说话谁小狗。” 她这么一说,西陵晔想数落她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于是,两个人都谁也不再搭理谁,直到夕阳西下,祝一夕取了两团棉花,递向西陵晔打了手势示意他把耳朵堵上。 西陵晔皱着眉头看她张牙舞爪地比划,不耐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先说话的,不是我。”祝一夕申明过后,方才说道,“我是让你把耳朵堵上,省得跟那天的华世钧一样,被那鲛人的魅术给引到岛上去了,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救你。” 西陵晔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棉花团,还是不愿照他说的话去做,祝一夕将东西往他面前一放,低声道,“你爱用不用,反正那魅术只对男的有用,死的又不会是我。” 西陵晔咬了咬牙,还是认命地拿棉花团塞住了耳朵,然后别开头望向一边,不愿再去搭理她。 祝一夕暗自偷笑了一番,却一抬头看到对面的迷雾深处隐约掠过一道紫色的光影,不一会儿功夫笼罩在湿地的大雾便消失殆尽,那鲛人似是与什么人打起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与那鲛人交手紫色身影,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他?” 紫衣翩翩,手持紫色羽扇,不正是她在西北大漠见过的紫衣策梦侯。 - - - 题外话 - - - 跪求收藏抱养,跪求收藏抱养,跪求收藏抱养。重要的事,求三遍。 ☆、第五十二章 紫衣策梦侯2 “你认识?”西陵晔打量一番正在交手的鲛人和策梦侯,朝边上的人低声问道。 祝一夕一瞬不瞬地盯着策梦侯,压低声音说道,“在西北大漠见过一次,是个比那鲛人还要棘手的家伙。” 圣尊师父一再告诫过她,如果是遇上策梦侯,只需要逃命,不需要跟他交手,因为那个人是所有妖魔之中最可怕的。 他很擅长去攻击对手的弱点,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魔尊座下的智囊,这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角色。 “舍利天珠!”西陵晔看到策梦侯自鲛人那里夺走的珠子,低呼道。 鲛人也很快出手想要抢回来了,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周围的水面不时炸出数丈高的水浪,祝一夕心下一横,猫着腰在芦苇荡里穿行,朝着正缠在一起的鲛人和策梦侯接近。 “你要干什么?”西陵晔跟过来,小声问道。 祝一夕盯着不远处还在打斗的两人,小声道,“趁着他们两个在打,咱们把舍利天珠抢回来。” 天珠一旦落到策梦侯手里,比落在鲛人手里更难夺回来,这样绝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圣尊师傅不知得费多大的功夫去找回来了。 西陵晔却有些不放心,那策梦侯看起来修为还在那鲛人之上,若是他们出了手,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还是通知了飞林,等圣尊派人来了再说吧。” “趁着现在有那鲛人拖住他,我们抢了天珠就走,我还有护身法印在,他们杀不了我的。”祝一夕道。 西陵晔再要劝她,她已经趁着鲛人和策梦侯在争夺天珠,出去念了道风诀将天珠卷走,拿到了自己手里,“燕丘,快走。” 策梦侯一掌击伤鲛人,转眼之间便擒住了与她自己逃命的西陵晔,朝她道,“原来是无极圣尊的小徒弟,我们又见面了。” 祝一夕看了看被他擒住的西陵晔,低声朝燕丘问道,“怎么办?” “要么把天珠给他,要么用西陵晔的命换天珠,反正他害死过你,能换回天珠也不失为一桩好事。”燕丘道。 “小姑娘,把天珠给我。”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笑起来的样子温文儒雅,丝毫没有一个魔族中人的邪气。 “这是昆仑的天珠,凭什么给你。”祝一夕抿了抿唇,思量着要怎么样才能保住天珠将西陵晔救回来。 “那么,你是要你朋友的性命,还是要你手中的天珠。”策梦侯笑意微冷,说话间羽扇一挥,西陵晔便惨叫出声。 “我给你天珠!”祝一夕出声,望了一眼西陵晔和那已经现出鲛尾的鲛人,“我要换他们两个。” 虽然先前那鲛人与他们为敌,但他们还要从她那里找到长老和燕王世子的下落,暂时还不能让她死了。 策梦侯满意地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去,“可以。” “你先放他们走,我再给你天珠。”祝一夕道。 策梦侯冷冷地扫了一眼西陵晔和那鲛人,“你们可以走了。” 西陵晔看了她一眼,知她有护身法印保命,自己留下只会添麻烦,于是便带了重伤的鲛人御剑离开。 半晌,策梦侯道,“现在人我已经放了,天珠可以给我了。” 祝一夕不甘地将天珠扔给他,决然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取回来的。” 策梦侯收走天珠,笑意嘲弄,“那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再拿回去了。” 说罢,拂袖而去,转眼便化作一道紫色光影消失在暮色的天空中。 - - - 题外话 - - - 汗,上一章章节数打错了,五十一章打成了五十章。 ☆、第五十三章 紫衣策梦侯3 夜色降临,寂静的树林里燃起一堆篝火,祝一夕坐在火堆边不时地加着柴禾,不时瞟一眼对面闭目调息的鲛人。 鲛尾上的鳞片在火光下微微发着光,半身为人半身为鱼,不过瞧起来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反而多了几分神秘的美。 “我可是险些杀了你们,你还救我?”鲛人睁开看着她,冷然道。 “太乙宫的弟子和燕王世子在你居住的附近失踪,我们还没找到他们,当然不能让你死。”祝一夕瞅了她一眼,道,“你修炼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死了怪可惜的。” “那些人我是见过,不过我没有抓他们。”鲛人说道。 “那他们去哪里了?”西陵晔担心表弟安危,急忙追问道。 鲛人扫了两人一眼,坦言道,“当时盯上天珠的还有青蛇妖,我们都想利用天珠的灵力更快地提升修为,不过最后天珠到我手里了,她就只抓了那些人回去练功了,那都是些有修为的修士,虽然不比天珠的灵力,但加起来也还是有用的。” “那青蛇妖在哪里?”祝一夕急声追问道。 鲛人扬手指了指,道,“那个方向,五里之外有座山谷深潭,她就栖身在那里,不过都这么久了,你们再去怕也救不了几个人了。” 正说着,飞林等人御剑凌空而来,看着与他们在一起的鲛人顿时一脸戒备,“她怎么在这里?” 祝一夕起身,知道飞林是要发火了,连忙解释道,“紫衣策梦侯夺走了天珠,鲛人她受伤了,我们刚问出燕王世子和长老的下落。” “既然已经问出来了,那就不必再留她。”飞林说着,便欲出手取那鲛人性命。 祝一夕一下挡在她身前,面朝飞林求情道,“她现在已经重伤了,还是不要杀她了吧。” 她确实不曾见过这鲛人,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忍她修行这么多年,就这么死了。 “青蛇妖修为比我低不了多少,就凭你们几个想去救人,没我的帮忙,就是去送死。”鲛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飞林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好,我暂且留你性命。” “要想我带你们去救人,那就先替我治好伤。”鲛人扫了一眼几人,如同主人一般发号施令道。 祝一夕眼看着飞林又要气得杀人,连忙劝道,“飞林,你消消气,拿药先治好她,我们救到了长老和世子他们再说。” “现在救人要紧。”西陵晔也跟着劝说道。 飞林取了药瓶朝着鲛人走去,先念了道法咒施在那鲛人身上,方才将疗伤的药给她,“这道法咒只有圣尊可解,你也别想玩什么花样。” 她现在重伤在身,谁也难保她伤好了,不会再害他们,所以还是保险一点好。 鲛人接过药瓶,服下了疗伤的灵药,闭目调息了半个时辰便重新恢复了人形,鲛族天生便有一副好皮相,幻化成人自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的倾城绝色。 ☆、第五十四章 诛杀青蛇妖1 一行五人在鲛人的带领下,前往青蛇妖的栖息地准备救人,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祝一夕扭头望了望后面的飞林等人,朝着前方带路鲛人道,“我叫祝一夕,后面是飞林,西陵晔,华世钧,凌雅,你叫什么?” 鲛人回头瞥了他们一眼,道,“姚青黛。” “祝一夕,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飞林语气不善,不喜与那鲛人有太深的瓜葛。 祝一夕不敢再说话,闷着头一起赶路,到了后半夜一行人才到达山谷附近,姚青黛指了指月色下的山谷,道,“她就在那寒潭里,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们还是等天亮了再救人吧?”凌雅胆颤心惊地看了看月色下,阴森森的山谷提议道。 西陵晔却面色焦急,道,“若是还有人活着,去晚了就可能错失一条性命。” 祝一夕望了望飞林,见她面色凝重,“还是先救人吧。” 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动手,但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里面怎么样了,晚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飞林却冷冷望向姚青黛,“你,去把那蛇妖引出来。” 这里只有她修为最高,且知道那青蛇妖修为深浅,让他们这些凡人之躯去了,谁也无法预料会是什么后果。 “是你们要救人,关我什么事?”姚青黛秀眉一挑,自是十万分的不愿意。 “你可以不去,我也可以驱动法咒,现在就送你见阎王。”飞林说着,便欲念动法咒。 姚青黛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举步前往那寒潭边上,口中念念有词,缓缓伸起双臂,那寒潭中的积水也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缓缓流向了天空。 水潭之中骤然闪出一道绿光,一衣青衣的女子破水而出,“姚青黛,你已经夺了舍利天珠,还想怎么样?” 姚青黛虽然还重伤未愈,但到底是修炼了几千年,很自如地接下了青蛇妖的攻击道,“不是我要找你,而有些人要找些。” 她说完,青蛇妖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 “一夕,这里交给我们,你去救人。”飞林道。 “你们小心。”祝一夕说罢,便准备到水底去救人。 姚青黛随手将自己的夜明珠扔给她,一抬手直接控制了寒潭水流,给开了一条水做的阶梯,祝一夕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了。” 说罢,疾步向寒潭底部,有了鲛人帮忙控制水流,这让她行动方便多了,很快在找到了水下通向水里一处洞穴,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恶心欲呕。 她拿棉花塞住了鼻子方才潜入洞穴之中,堆积的尸骨间各种的蛇在里面爬着,她强忍着恐惧在燕丘地带领下往着洞穴深处而去。 然而,寻到洞穴深处,也只是看到一地的白骨,只能依稀从白骨的衣物碎片辩别出是太乙宫的弟子,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他们……都死了。” “那边还有一个。”燕丘道。 祝一夕这才在一处洞穴里发现昏迷未醒的燕翎,探了探脉息道,“还没死。” “看来,青蛇妖是把其它人的精气都吸干,再把人吃掉了。”燕丘看着洞中的累累白骨,叹息说道。 祝一夕扶住燕翎,道,“燕丘,快带我们出去!” - - - 题外话 - - - 降妖除魔小分队开工啦。 ☆、第五十五章 诛杀青蛇妖2 飞林几人围攻着青蛇妖,但到底几人都入门修行不久,除了飞林和姚青黛,其它几人根本难是对手。 祝一夕带着人御剑从潭底飞出,见凌雅和华世钧已经受伤,将燕翎交给他们道,“你们带他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可是……”华世钧望了望那凶悍狡猾的青蛇,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你们再留在这里,我们还得分心照顾,先带燕王世子离开。”祝一夕催促道。 凌雅帮着扶过燕翎,临走之前拜托道,“祝姑娘,保护好西陵师兄。” 飞林修行不低,她又有圣尊的护身法印,最危险的莫过于凡人之躯的西陵晔了,但好在自小常年习武,加之天资过人,故而修为是他们这一般新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 祝一夕送了三人离开,转头便拔剑准备加入战斗,“燕丘,我们怎么才能赢她?” “打蛇打七寸,就算她成了精,也是一样的道理。”燕丘提醒道。 祝一夕扫了一眼庞然大物的青蛇妖,低声道,“它这么大,我上哪找她七寸去?” 燕丘懒得再跟她解释,趁着青蛇妖被其它几人围攻,剑身带着直朝其死穴刺去,哪知对方很快便察觉到危险,长尾一扫将西陵晔和飞林给击飞出去。 祝一夕只觉那血盆大口瞬间喷出了什么东西,扑面而来。 “小心蛇毒。”燕丘惊呼道。 祝一夕想再躲已是不及,说是迟那时快,一旁的姚青黛瞬间之间做出了一道水结界,挡住了青蛇妖的毒液,“还不出手!” 祝一夕瞬间反映过来,与燕丘合力一剑刺中青蛇妖的死穴,庞大的蛇身开始扭曲颤动,想要将她连人带剑甩出去,飞林和西陵晔立即飞身过来,与她一起紧紧握住剑柄刺得更深。 可是,对于千年的蛇妖,这一剑虽能伤它,却也难取其性命。 正在这时,姚青黛却凝聚毕生之力一掌击了过去,直接将青蛇妖的内丹都给震了出来,不待对方收回去,便一把给夺走了。 “姚青黛,你我同为妖族,竟然帮着凡人自相残杀,把内丹还我。”青蛇妖现出人形,却显得虚弱不堪了。 姚青黛满意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内丹,道,“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死也是早晚的事,你这千年的修为,我便替你收下了。” 说话间,将内丹收进了自己体内。 只要再费些时日将这内丹炼化与自己融为一体,便可提升千年的修为,之前有天珠那样的灵物在,她自然不屑要这个,现在用来正好。 “姚青黛,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青蛇妖面目凶狠地说罢,转瞬便灰飞烟灭了。 姚青黛却并没有因为这恶毒的诅咒有半分惧意,转身望向飞林道,“人已经帮你们救了,青蛇妖也死了,什么时候给我解开咒印?” “等圣尊来了,自然会给你解的。”飞林冷冷道。 “我还得去找策梦侯算怅,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耗着。”姚青黛冷哼道。 祝一夕眼见情形不对,连忙跑上来道,“正好,我们也要去找策梦侯,大家一起去?” 姚青黛冷冷扫了一眼几人,道,“你们当真也要一起去?” “当真,当真。”祝一夕朝飞林使了个眼色,连连回道。 飞林略一思量,道,“不如,大家做个交易,我们帮你报仇,你帮我们夺回天珠?” ☆、第五十六章 一夕 惊人的御水天赋 一时间,双方都沉默着没有言语。 燕丘则是不停地在向祝一夕抱怨着自己剑上的血腥味,疾言厉色催促道,“再给我擦三遍,回去再给我擦三遍。” “是是是,燕大爷,我回去再给你拿香熏上行了吧。”祝一夕低声嘲他保证道。 青蛇妖一死,他就一直抱怨着剑上血迹脏,她都给擦了三遍了,他还嫌不干净,一把剑比个活人还麻烦。 姚青黛考虑了一下飞林的建议,不屑地哼道,“除了你,就他们这几个一无是处的凡人,能帮上什么忙?” “圣尊有传他们伏魔法阵,回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飞林虽然也觉得几人不成器,但也不好让对方损了玉阙宫的威名,于是道,“就凭你一个斗得过策梦侯吗?” “好,我接受这个交易。”姚青黛应道。 祝一夕一听甜笑着走近前去,道,“姚姐姐,不如这一路你教我些御水术怎么样,我虽然会,但没你学得好?” 先前一直以为自己的御水之术已经学得很好了,可见识了她的御水之术,才知她那才是登峰造极的御水之术。 “资质这么低,教了你学得会吗?”姚青黛一边走,一边冷然哼道。 祝一夕一听就不乐意了,“圣尊说了我学御水之术有天赋,你教我,我自然学得会。” 姚青黛闻言停下脚步,不好怀意地笑了笑,“好,我现在就教你一个,你若是立马学会了,我就教你。” 说罢,念了道诀,拂袖一挥,周围从林间的露水都缓缓升腾而起,化作一根根的冰针,随着她的手势转瞬之间将不远处的树上的所有树叶都给打落,最后还将冰化为露水回归原位。 祝一夕第一次见如此复杂的御水之术,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也迟迟没有出手,飞林和西陵晔一时看得有些着急。 “学不了就算了,圣尊会再教你的,急什么。” 话音刚落,祝一夕却念着仙诀缓步从那树从中走过,所有的露水从她走过的地方缓缓升起,化为冰针,随着她旋身一指飞向一颗树上,转眼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她在草地上控制冰针又化为水,落回了草从中,只是比起方才人家那优雅的动作,她更像是个跳大神的。 姚青黛眼中掠过一丝惊愕,没想到一个凡人的竟对御水术领悟得这样快,想当年身为鲛族的她也是半个月才学会的,她竟过目就会了。 “怎么样,现在可以教我了?”祝一夕转身朝着身后的人,得意地扬了扬眉。 “可以,只要你每一样都能这样过目即会的话。”姚青黛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道。 飞林从后面走来,难得地夸奖了她,“祝一夕,你竟然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没给圣尊和玉阙宫丢脸。” “我一向都很聪明好不好?”祝一夕不满地哼道。 西陵晔走在最后,看着前方迎着朝阳而去的少女,隐约觉得她已经不是那个以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牛皮糖了,她再离他越来越远,心中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觉。 - - - 题外话 - - - 猜猜乐:一夕为什么对御水术那么有天赋呢? ☆、第五十七章 难伺侯的燕丘大爷 一行人回到燕王府,华世钧和凌雅匆匆出来相迎。 “一夕,那青蛇妖怎么样了?” 祝一夕得意地比划了一番,说道,“当然是被我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又不是你杀的,得意个什么劲儿?”飞林从她身边走过道。 祝一夕朝着他的背影,不服的辩解道,“要不是我刺那一剑,你们怎么可能杀得了它,说到底还是我的功劳。” 凌雅则是关切地询问着西陵晔的伤势,根本没有关心她说的事儿。 西陵晔挂念着燕王世子的状况,便询问道,“世子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伤了些元气,休养一段日子就无大碍了。”凌雅如实说道。 姚青黛瞥了眼还在跟华世钧讲自己诛妖降魔的少女,问道,“我住哪?” 祝一夕扫了一眼飞林等人,看一个个根本不愿管的样子,于是道,“我一个人住,你跟我住就行了。” 说罢,带着她去自己住的房间。 姚青黛进门直接往床上一躺,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去找到策梦侯算帐,祝一夕正打算问她要不要去用早膳,却被燕丘震耳欲聋的怒吼道,“还不给我擦剑?” 祝一夕揉了揉耳朵,连忙出去取水,在院子里将剑仔仔细细地擦了三遍,“现在够干净了吧?” 燕丘的声音总算没有那么暴燥了,道,“剑鞘里有血腥气,给我换个新的。” 祝一夕咬了咬牙,低声道,“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新的,燕大爷。” “现在去!”燕丘要求道。 祝一夕知道这回是靠他帮了大忙,于是拿布把剑裹好了,朝床上躺着的姚青黛道,“姚姐姐,我出去买东西,你有没有要买的?” “没有!”姚青黛道。 祝一夕独自带着燕丘出了门,一出王府大门,燕丘便道,“那个鲛人,你防着点儿。” “燕丘,你真是奇怪,先前是让我防着圣尊师父,现在又要我防着姚姐姐,我看我最该防的是你才对,自始至终就你一个坑骗我了。”祝一夕没好气地哼道。 虽然姚青黛性子不怎么讨喜,但品性也没那么差,昨晚还出手救了她一命。 “祝一夕,我就说你这脑子缺根弦还真没说错,你以为世上真那么多好人?”燕丘受不了她这过于天真的心性,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人心都险恶,何况是这些活了千百年的妖,他们的心机更加歹毒莫测。” “我看是你心术不正,才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祝一夕辩解道。 她好好的又没得罪人,哪有那么多的人要害她,燕丘就是这么大惊小怪,在他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人。 “祝一夕!”燕丘见她不听劝,顿时有些火大。 “啊,那里有卖剑鞘的,我们去看看。”祝一夕连忙奔到了店里,扯开话题,“这个好看,试试看怎么样?” 说着,直接将燕丘装了进去。 燕丘一气之下,试到了店中最贵的一支剑鞘硬是待在里面不出来,逼得她不得不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给它买下来。 ☆、第五十八章 圣尊的白珊瑚坠 一路回到燕王府,祝一夕郁闷得连早膳都吃不下了。 “不就一支剑鞘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燕丘见她一直出声,便自说自话了一路。 “我不想理你,不要再跟我说话。”祝一夕严肃地警告道。 燕丘自然不肯听她的,继续在那里说道,“玉阙宫随便拿件东西出来换的银了,都能过上好几年了,这点银两算什么。” “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到茅坑里泡着。”祝一夕怒冲冲地威胁道,果然燕丘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可是,那些银两是飞林给她的,现在一点都不剩了,她要再去问他要一定会被教训死,她正一人在花园里郁闷得不知该怎么办,眼见着西陵晔从拐角过来,眼珠子滴溜一转,堆起一脸甜甜的笑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你起这么早啊?” “有话就说。”西陵晔瞥了她那一脸讨好的笑,便知她定是有事找上门。 祝一夕挠了挠头,道,“借我点银子” “你前天不是还有那么多?” 她不好意思地举起手中的剑,郁闷地说道,“买了个新剑鞘,花光了。” 西陵晔看着那又是雕花,又是镶宝石的剑鞘,缓缓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祝一夕,你脑子进水了?” 哪子没问题,谁会去买这么花里胡哨一个剑鞘,还花那么多的银子。 “行了,你就痛快一句话吧,借还是不借?”祝一夕直接问道,她也不可能向他解释燕丘的存在,只能自己倒霉背了黑锅。 西陵晔瞪了她一眼,哼道,“我已经向姑姑说明了,世子是你救出来的,到时候自然少不了给你的谢礼。” “真的?”她一听,一双眼睛都亮了。 “爱信不信。”西陵晔说罢,人已经走远了。 祝一夕有了他这句话,欢喜地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却见姚青黛一人坐在园子里,手中拿着一个白色坠子,坠子下方一串好流光溢彩的东西,甚是耀眼夺目。 她走近细细了看了一番,方才问道,“姚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白珊瑚坠子。”姚青黛说话间,将东西收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她忍不住地追问道。 因为,圣尊的房中挂着一柄剑,而那剑上的剑坠便是和这一模一样的白珊瑚,且从来不准她和飞林碰它。 她没想到,会在姚青黛的手里,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珊瑚坠子。 “故人相赠,怎么了?”姚青黛侧头看向她,目光有些清冷。 祝一夕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挺好看的,有些好奇罢了。” 她为什么会有和圣尊一模一样的珊瑚坠,她和圣尊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想问她,却又不敢问她。 但是,她至今也难以忘记,圣尊在自己擦拭那坠子时眉眼间的刻骨温柔…… ☆、第五十九章 跟踪姚青黛 由于西陵晔几人都有伤在身,于是一行人在燕王府暂时休养。 祝一夕则利用这时间向姚青黛学习御水之术,只是心里记挂着那白珊瑚坠子的事儿,一直练得心不在焉,频频被姚青黛和飞林训斥。 晚膳过后,她一人在园子的僻静角落坐着,掏出随着带着的彩娃圣尊,沉重地叹了叹气。 “圣尊师父,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一切她如此深刻的认识,那个她口口声声唤作圣尊师父的人,那个几番护佑她性命的人离她是那么遥远,远得让她无法触及,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失落和难过。 飞林从走廊走近,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人,举步走了过去,“说你几句,就这么想不开了?” 祝一夕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飞林,你知道圣尊师父那把剑上的坠子,是哪里来的吗?” 飞林尝了一颗自己新买回来的糖果,微讶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一下罢了。”祝一夕隐瞒了在姚青黛手中见到那个坠子的事儿。 “不知道,圣尊从来没说过,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去。”飞林瞟了她一眼,道,“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从她入玉阙宫,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一连几天都失落的样子。 祝一夕堆起一脸笑对着他,“女孩子一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我没问。”飞林走了几步,回头道,“你这几天练功抓紧点,我们后天就要起程走了,策梦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圣尊师父什么时候来?”祝一夕追问道。 “我怎么知道,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飞林说罢,转过了拐角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还独坐在园中。 祝一夕坐了半晌,对着彩娃自言自语道,“圣尊师父,我明天会好好练功的。” 而后,收起了彩娃起身出去把自己刚才没吃饱的晚膳再补回来,可是刚出了王府没多远,却见姚青黛走进了另一条路。 这么晚了,她还出去干什么,天生好奇心重的她便一路跟了过去。 姚青黛一路走了好远,到了荒无人烟处才停下来,“出来吧!” 祝一夕心头一惊,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而且还隔了这么远,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她发现了,果然还是修为太低。 她正准备出去解释,却见树间一道黑影坐下,站在了姚青黛的面前。 “东西呢?”姚青黛问道。 那黑衣人将一柄白玉短剑呈上,剑刃中却有着一抹奇异的血光,似是活物一般在剑刃中游动着,“主公说了,只要姑娘能用好它,定可心想事成。” 说罢,那黑衣人转瞬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踪影。 姚青黛望了望,沿着原路走了一段,便察觉到周围有人,正欲施术杀人灭口,藏在暗处的人却求饶着自己走了出来。 “姚姐姐,别动手,别动手,是我。” - - - 题外话 - - - 没有收藏,没有留言,你们都不爱窝我了么,跪着哭成狗。 ☆、第六十章 跟踪姚青黛2 祝一夕从墙后探了探头,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你跟踪我?”姚青黛语气微寒。 祝一夕尴尬地挠了挠头,如实说道,“我本来是出来吃东西的,看到你往这边走了,就好奇跟过来看看。” “你看到什么了?”姚青黛追问道。 “看到一个人黑衣人了,不过她给你的那刀是什么刀,你不是以御水术见长,不什么还要兵刃?”祝一夕好奇地问道。 姚青黛将拿到的兵刃拿出来给她看了看,道,“这是向人借的碎空剑,法力强大,不然只以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是策梦侯的对手。” “我们还有圣尊啊,只要圣尊师傅了,管它什么策梦侯,全都不用怕。”祝一夕一脸骄傲地说道。 姚青黛将碎空剑收起,转身走入沉沉夜色之中,“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不用借他人之手。” 祝一夕愣了愣,小跑着跟了上去,“大家好歹也算一起共过生死,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不过策梦侯只是打伤你,你就要去以命相搏报仇吗?” “我要杀的人,他早就该死了。”姚青黛冷声道。 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嘀咕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打打杀杀的呢,你修你的仙,我当我的妖,互不干涉不就天下太平了。” 若不是每次关乎性命之忧,她一点都不喜欢拼命这种事儿。 姚青黛扭头看了她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也真是天真的可怜,这三界六道从来都是强者为尊,野心和贪婪都是无穷无尽的,从来都不可能有太平的一天。” 祝一夕一时间,无法反驳她的话,燕丘说活得及长的人脾气都古怪,果然是真的。 “还有,碎空剑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惹来他人觊觎。”姚青黛面色凝重地朝她警告道。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祝一夕立起举手,一副要发誓的样子。 虽然她没有见过碎空剑,但在玉阙宫也是听飞林说起过世间数件至尊法器,碎空剑便是其中的一样。 “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姚青黛目光阴鸷地威胁道。 祝一夕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 姚青黛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扬长而去。 祝一夕一人在外面解决了晚膳,方才回王府去,哪知刚一进大门西陵晔就大步冲了过来,吓得她连连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 西陵晔面色沉重,道,“孤有事相求?” “求我?”祝一夕指了指自己。 “燕王世子醒了,不过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人疯了,姑姑伤心之下也病倒了,大夫接连来了几十个都说世子是治不好了,所以我想请你问问飞林和圣尊,有没有办法能医治好世子。”西陵晔一字一句,态度极是诚恳。 祝一夕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圣尊和飞林从来不插手凡尘俗事,怕是她救了也无济于事,可是燕王夫妇就这么一个独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也确实可怜。 “祝一夕,可怜天下父母心,求你帮他们一把。”西陵晔难得地态度谦恭。 祝一夕抿了抿唇,考虑了半晌,道,“我试试看吧。”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每次对着皇后娘娘,还有燕王妃这样的为人之母的人,最见不得她们伤心难过的样子。 ☆、第六十一章 对决策梦侯1 次日,她向飞林提起了医治燕王世子的事儿,飞林将她一番严词训斥,最后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直到一行人从燕王府起程继续追查舍利天珠的下落,临行前看着苍老憔悴的燕王夫妇,她忍不住再一次朝飞林道,“飞林,你看看燕王和王妃为世子的事这么伤心,你就帮帮他们吧,回头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糖果?” 飞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化为仙鹤飞上高空走了,祝一夕站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御剑带上姚青黛追了上去。 “你不答应,回头我找圣尊师父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生老病死是凡人的命数,事事都要圣尊出手去救,他救得过来吗?”飞林冷声说道,第一次没有因为糖的诱惑而答应她的请求。 “你自己不曾经历生老病死,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些活得太久的人都活得冷血。”祝一夕哼道。 飞林没有再跟她说话,反而是站在她身后的姚青黛说了话,“有时候,有时候长生也未必就是好事。” “凡人做梦都想长生不死,你们一个个还这么矫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祝一夕扭头望了望后面的人,说道。 “别废话,赶路。”姚青黛催促道。 祝一夕专心御剑,随口问道,“你确定策梦侯真的在那个方向吗?” “我在天珠上做了手脚,能感应到它在什么方向。”姚青黛冷然道。 祝一夕听了有些担忧,说道,“如果他还有其它的帮手的话,我们怎么办?” “他没有带着天珠回魔域去,那就表示这并不是魔尊派他来的,而魔族那四大诸侯向来不合,互相算计,他肯定不会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应当是没有其它帮手的。”飞林冷静地分析了一番,说道。 一行人御剑赶了两天路,姚青黛指着下方的草原道,“到了,下去。” 祝一夕听了她话御剑落地,收了剑望了望四周,“这里都没有啊?” 姚青黛取过碎空剑,飞身跃起划了一刀,空气中的结界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子,从那缝隙中却看到了一个飞雪漫天的世界。 “我们先休息,准备好了再进去。”飞林下令道。 “还要准备什么?”祝一夕不解问道。 姚青黛看着渐渐合上的结界,说道,“一旦进了这里面,里面的很多东西容易让人催眠,一旦在里面睡着了,否则你就永远出不来了,所以你们还是睡够了再进去。” “大不了忍着不睡就是了。”祝一夕扫了眼几人,见飞林还面色凝重,“有那么可怕吗?” “他确实可怕。”飞林道。 “啊?”祝一夕本来不怕的,被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汗毛直竖。 “他很擅于操作梦境,谁都有欲望,有恐惧,而这些就很容易被他利用,一旦你被他引入梦中就很难再醒来,而你在梦境里死了,在现实也就死了。”飞林望了望几人,认真地告诫道。 - - - 题外话 - - - 圣尊也快肥来了,与一夕之间感情会有一个大的转折了. ☆、第六十二章 对决策梦侯2 一行人到就近的镇上买了御寒的衣服和干粮,找了客栈大睡了一天一夜方才再一次来到了结界外面。 姚青黛取出碎空剑,看了一眼几人,郑重说道,“进了这里面,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现在有要后悔的,还来得及。” “都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祝一夕决然道。 然而,话音刚落,凌雅便有些怯怯地出声问道,“圣尊,真的会赶来吗?” “当然会啦,圣尊师父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的。”祝一夕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要是怕了的话,可以不去。”姚青黛冷冷瞥了她一眼,直言道。 凌雅一扬下巴,道,“谁怕了,去就去。” 姚青黛手握碎空剑在结界上破开了一道口子,一行人从缺口处进了结界里面,顿时就到了一个寒风呼啸,冰雪漫天的世界。 “这里面没办法御剑,怎么办?”凌雅着急地说道。 “这里的一切都受策梦侯的控制,是无法御剑飞行的,只能走着去了。”飞林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始至终都冷静沉稳。 祝一夕望向姚青黛,“我们走哪边。” “跟着我,别走散了。”姚青黛一人走在了前面带路,祝一夕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行人闷头赶路,谁也没有说话,祝一夕天生好动,走了一个来时辰便有些受不了,于是道,“干走着无聊,我给你们讲几个笑话吧。” “祝一夕,你上辈子是哑巴吗,所以这辈子话这么多。”西陵晔一边埋头赶路,一边讽刺道。 “你不爱听,把耳朵堵上。”祝一夕说罢,便一个人欢喜地讲起了笑话,可是讲完了除了华世钧,谁也没有跟着她笑。 于是,她还一路上不停地讲着各式的笑话,一讲完扭头看着西陵晔憋笑的样子,“不是不听吗,你笑什么劲?” 西陵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走在后面的飞林佯装着观察周围的地形,掩饰了自己憋笑着的表情,祝一夕别的长处没多少,但天生都有逗乐人的天赋。 “现在,我讲累了,你们都轮着讲,给大伙儿提神。”祝一夕提议,说罢望向最前面的姚青黛,“姚姐姐,从你开始。” 姚青黛极其鄙视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幼稚!” 说罢,继续走在前面带路了。 “喂,你刚才也听了,不能白听。”祝一夕追在她后面叫嚣道。 姚青黛突然停了下来,望站不远处的湖泊道,“镜花水月到了。” “这么宽的湖,我们怎么过去?”祝一夕问道。 “没有路可绕的,必须从湖上面走过去。”姚青黛说道。 飞林看了半晌,说道,“那只是迷惑人的幻术罢了,但是走在湖上绝对不可以去看水里面的影子。” “看了会怎么样?”华世钧问道。 “看了就会被掉进湖里,永远沉睡在梦中。”姚青黛道。 祝一夕听罢,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把眼睛蒙上不就看不到了,只要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就行了。” 飞林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提议。 一行人走到湖边,纷纷拿布蒙上了眼睛,然后一个牵着一个由姚青黛和飞林牵着走,可是一连走了数个时辰还没有停下,祝一夕便有些等不及。 “还有多久?” “还早。”飞林说道。 祝一夕好奇地揭开蒙着眼睛的布,看了看前方的路,可是布条一下就散开掉了下去,她弯下腰去捡,却突地在看水中看到白衣清绝的圣尊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圣尊师父……” ☆、第六十三章 圣尊的小徒弟,我们又见面了 “一夕,过来。” 那声音仿似带着魔力,无形之中蛊惑着她的心智。 然而,却不知就那转眼之间,她已经半个身子掉入了湖水之中,飞林和西陵晔死命地将她拖上来,一把捂住她的眼睛,骂道。 “祝一夕,你找死啊!” 凌雅和华世钧蒙着眼睛,听到声音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谁掉下去了?” “没事,救回来了。”西陵晔心有余悸。 她一时间脑子还有些懵,闭着眼睛有些晕晕乎乎,喃喃道,“刚才……我看到圣尊师父了。” “先过了湖再说,谁再掉下去,不用管了。”姚青黛冷声道。 祝一夕扶着飞林的手,闭着眼睛跟着走,湿淋淋的衣服在寒风中更是刺骨的寒冷,眼前却不禁浮现出方才看到的圣尊,飞林说会在湖里看到自己心里最牵挂的人,她只是希望圣尊能快点来救他们啊。 不知走了多久,姚青黛踏上了湖岸,道,“上岸了,可以睁眼了。” 大伙这才纷纷拿掉蒙在眼睛上的布,祝一夕脚都冻得快结冰了,一个劲地原地跺着脚,一边搓着手一边道,“能不能找个地方先歇歇脚?” 飞林扫了一眼她身上都快结冰的衣服,道,“离策梦侯的老巢也不远了,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说罢,先前前方带路了。 西陵晔瞧着冻得直哆嗦的人,解了自己身上的斗蓬递过去,“给你。” 祝一夕瞅了一眼,赶紧接了过去裹在自己身上,“太子殿下,你真是个大好人。” “孤是不想某人一会儿冻死在这里,拖累了大家。”西陵晔说罢,跟上前面的飞林,大步走开了。 祝一夕撇了撇嘴,跟了上去,到了落脚的山洞,飞林和西陵晔已经生好了火,她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念了道御风诀,火便顺着风在她周围绕了一圈烧着烘烤着她身上的衣服。 “好暖和,好暖和……”祝一夕站在火圈中间,心满意足的感叹道。 飞林几人无语地站在一旁,瞧着别开生面的取暖方式。 不一会儿,祝一夕皱了皱眉子,鼻间有一股什么东西烤焦的味道,“什么味儿?” “你的头发烧着了。”西陵晔抱臂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 祝一夕连忙收了风诀,赶紧捋了把头发灭了燃着的一缕头发,看着被烧得枯黄的地方,“你们看到不早说?” “自己冒失,还怨别人?”飞林道。 祝一夕郁闷地在火堆旁坐下,直接脱了还没有烤干的鞋,光着脚在那里取暖,其它几人齐齐皱起了眉头。 “祝一夕,你有没有点身为女儿家自觉?”西陵晔道。 “不就烤个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没长脚啊。”祝一夕一手拿着一只短靴烘烤着,完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飞林没有说话,却暗自叹了叹气,圣尊真的没有收错徒弟吗? 这么一个冒失又毛躁,还厚脸皮的小丫头,真的会是有仙缘之人吗? 几人正说着话,祝一夕突地脑子一阵嗡嗡地响,随即便隐约听到了策梦侯的声音,“圣尊的小徒弟,我们又要见面了。” - - - 题外话 - - - 拜托拜托,收藏窝。 ☆、第六十四章 圣尊的小徒弟,我们又见面了2 她惊得连手中的鞋都丢了,刷地一下站起身打量着四周,“你在哪里?” “我无处不在。”策梦侯慢悠悠地出声。 “祝一夕,你抽什么风?”西陵晔瞅着突然站起来自言自语的人,没好气地说道。 飞林和姚青黛却瞬间紧张了起来,快步到了她身边,“你听到什么了?” 祝一夕痛苦地捂着头,喃喃说道,“策梦侯,策梦侯发现我们了?” 飞林无奈地叹了叹气,直言道,“一定是刚才在湖上,她在湖里看到了梦魇,让策梦侯察觉到咱们闯进来了。” 原本打算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提前暴露了,反正他们处境被动了。 “那怎么办?”西陵晔看了看神情有些恍惚的祝一夕,,朝两人问道。 姚青黛伸手触了触祝一夕有些发烫的额头,叹息道,“她发烧了,所以意志弱了些,方才又看了湖里的影子,所以才被策梦侯有机可趁,不能让她睡过去了。” 飞林拍了拍她的脸,“祝一夕,你给我醒醒!” 祝一夕看了看他,晕晕乎乎地说道,“飞林,我好困。” 飞林一伸手揪住她的脸,威胁道,“你敢睡过去,你就死在这里了,圣尊和玉阙宫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她被揪得清醒了几分,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被揪疼的脸,“知道了,我不睡,我不睡成了吧。” 说罢,却暗自向燕丘去求道。 “燕丘,怎么办?” “我看刚才掐你那下挺管用的,想睡了就让人再掐你。”燕丘丝毫没有为之着急的意思。 祝一夕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脸,嗫嚅问道,“可不可以换个办法?” “要么你们现在离开这里的结界,要是以你现在这状况,怕是还没到湖对岸,就已经掉下去了,要么就尽快找上策梦侯打倒他,不过第二种必然是没什么胜算的。”燕丘极其冷静地为她分析了一番当前的情势。 “能指条活路吗?”祝一夕哭丧着脸小声问道。 “等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地圣尊师傅来救你啊。”燕丘语气不善地哼道。 “祝一夕,你在嘀嘀咕咕什么?”西陵晔皱着眉头,瞅着在那小声自言自语的人问道。 “我念经,不行吗?” 姚青黛思量半晌,说道,“我们现在就起程去找策梦侯,只要跟他交手了,他就没有心力再利用梦魇控制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飞林追问道。 “如果圣尊不能及时赶来援手,我们很难赢了策梦侯,夺回舍利天珠。”姚青黛道。 飞林看了看祝一夕,说道,“圣尊接到消息,算算路程,应该快到了。” “不如,我们还是等圣尊来了再去吧。”凌雅有些担忧地建议道,以他们目前几人的修为,很难在策梦侯手上取胜的,若是圣尊来了,自然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姚青黛定定地望着山洞外,语声沉冷地说道,“我想,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话音一落,一道一道黑色的影子涌进了山洞,蜂拥而上朝他们袭来。 ☆、第六十五章 策梦侯,就在那里 飞林和姚青黛很快便联手张开了两重的护身结界,将几人保护在结界之内。 “快想办法出去。”姚青黛朝几人道。 “这里不能御剑,山洞全是这些魇怪,出不去。”西陵晔几人纷纷握着剑柄,全力戒备道。 祝一夕深深吸了吸气,站出来说道,“放我出去,我用御风术送你们出去。” “一夕,那你怎么办?”华世钧担忧地问道。 祝一夕一脸镇定地说道,“放心,我有圣尊的护身法印,不会有事的。” “行了,明明这么多人里面就你最怕得要死,站出来逞什么强?”燕丘出声冷哼道。 她自己怕得脸色都变了,却非还要出结界去带他们出去,真不知道这小丫头脑子到底想的什么东西? “一夕,你确定你出去能行吗?”飞林不放心地问道。 他们之中,只有她学了御风术,而在结界之中是不便施展御风术的,何况这是在策梦侯的结界在内的三重结界之中。 祝一夕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能行的,这是我惹来的麻烦,总不能让大家跟我一起等死。” 姚青黛回头看了她一眼,取出拿布包裹着的碎空界,又朝西陵晔几人道,“放她出去,你们要趁机除掉钻进来的魇魔。” 西陵晔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纷扮拔剑出鞘,来阵以待,“开始吧。” 祝一夕深吸了一口气,在姚青黛拿碎空剑打开结界的瞬间,念起圣尊教她的护身法印的仙诀,她一冲出去,周围的魇魔便被法印震开,只有一两只趁机钻进了结界里面,被西陵晔几人联手除掉了。 她趁着法印震开它们的瞬间,迅速的念起了御风仙诀,平地缓缓生出一道旋风,将结界内的几人卷入其中,转瞬便带出了山洞, “燕丘,快帮忙。” 飞林等人被风带出山洞的同时,燕丘迅速离鞘在她周围替她挡着魇魔的攻击,估算着他们已经被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她方才收了风诀。 “燕丘,走。”话音一落,燕丘便带着她御剑朝山洞外去,她自己施展御风术清出了一道路,一出山洞转眼将便燕丘握在手中连劈了三剑,山石堵住了洞口,还留在山洞外的少部分魇魔却还朝她围攻而来。 “杀了他们,不然甩不掉的。”燕丘一边说着,一边帮着她将洞外的魇魔悉数斩除干静。 祝一夕看了看清静的洞外,拍了拍手道,“搞定,我们走吧。” 可是,刚走了两步,堵住山洞的山石便开始颤动,困在里面的魇魔仿似随时都要冲出来,吓得她连连退了两步。 “画道法印,封住它们,不然很快就会出来的。”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为难地挠了挠头,“圣尊师傅还没有教我。” 燕丘见情况越来越危急,自己飞了出去,迅速地在山洞外的山石下刻下一道符印,瞬间山洞里面就安静下来了。 祝一夕这才安心地去跟飞林等人会合,可是一过去却看到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 “还不是你,风卷的我们撞了墙又撞了树。”西陵晔怒火冲冲地说道。 祝一夕挠了挠额头,憋着笑道,“我才学会没多久,不熟练,能把你们带出来就不错了。”姚青黛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眺望了许久,扭头说道,“策梦侯,就在那里。” 几人闻言纷纷跑到了山坡上,看到傍山而建的紫色宫殿,在皑皑白雪之间显得格外妖异。 ☆、第六十六章 西陵晔,你脑子被门挤了 大雪纷飞,矗立在风雪中的紫色宫殿片雪不沾,一行人站在宫殿外的雪地里相互望了望,颇有些大义凛然。 “你们进去负责拖住策梦侯,我在暗处负责夺回天珠。”飞林吩咐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啊?”祝一夕说着,脸就垮了下来,飞林不在总感觉有点不安全。 飞林面色严肃地看了她一眼,“天珠事关重在,我必须把它找回来,你有圣尊的护身法印,还怕个什么劲?” “哦。”祝一夕应了声,很快便燕丘又鄙视了一番,“要不是有圣尊的护身法印和我在,你早不知道死几百回了。” “是是是,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得罪他,笑眯眯地暗自恭维了一番,直让燕丘心情大好。 姚青黛看了一眼几人,一人当先进了宫殿,“走吧。” 祝一夕几人紧跟着进去,飞林则走在了最后,有了姚青黛打头阵,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出手,就把看门的小喽罗解决干净了。 “还以为有多凶险,策梦侯也没什么厉害的手下嘛。”华世钧感叹道。 西陵晔却丝毫没有他的乐观,幽幽说道,“这样的状况,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策梦侯真的没脑子,另一种便是他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这些喽罗的保护,你说是哪一种。” 他这么一说,华世钧几人也不由面色沉重了起来,不可否认这番解释是合理的。 一行人走进了圆形大殿,大殿内回响起策梦侯的声音,“你们是要来找我?” 几人背对背地靠着,提防着周围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既然你已经发现我们了,就少再装神弄鬼,出来!”祝一夕喝道。 策梦侯的声音带笑,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找上门而有半丝惧意。 “能不能见到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策梦侯说罢,大殿周围的八扇门砰地关上,“这八扇门中,只有一扇门是来见我的正确的路,你们有三次选择的机会。” “要是我们选不到,会怎么样?”西陵晔追问道。 “这每一扇门后面,都是我养的一些宠物,专喜欢食人魂魄,第三次机会再选不对,所有的门都会打开,你们就当他们的晚餐吧。”策梦侯轻笑,仿似期待着下面的游戏。 “一点提示都没有,未免太不公平了。”祝一夕道。 “看在你那圣尊师父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一个提示。”策梦侯说着,大殿中央骤然出现一盘棋,棋盘上是一般残局,“这盘棋你们有三次机会,只要赢了棋盘上的黑子,正确的门自然会开。” 姚青黛一一望了望几人,“你们谁来?” 祝一夕抬手一指西陵晔,道,“我没学过,不过他会。” 西陵晔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在棋盘边站定,拈起白子落下,随即棋盘上便有黑子自动显现,半个时辰后。 第一局,输。 一扇门打开,数只噬魂兽从里面冲了出来,祝一夕咬牙切齿,“西陵晔,你脑子被门挤了!” 然后,一边骂,一边跟着姚青黛去杀掉出来的噬魂兽,其它几人则负责保护西陵晔去下第二局棋。 ☆、第六十七章 圣尊师傅万岁! 一番恶战,祝一夕和姚青黛终于联手将放出来的噬魂兽给斩除干净,可是这刚刚才喘一口气,西陵晔拈着棋子犹疑了良久,方才伸手扣了下去,对方的黑子显现。 第二局,他还是输了。 第二道门打开,两倍之多的噬魂兽蜂拥而来,祝一夕气得差点没起一剑砍了罪魁祸首的西陵晔,一面和姚青黛再度联手退敌,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西陵晔,你是想害死我们啊,下一盘再输了,我砍了你信不信?” 华世钧也加入了混战,只留下了凌雅一人保护西陵晔的安全,整座大殿内全是打斗声和噬魂兽的咆哮声,西陵晔全神贯注地对决着第三局棋,第一步都走得小心而谨慎。 祝一夕等人解决完第二道门后放出的噬魂兽,个个都累得快要精皮力竭,她扭头看了看还在下着第三局棋的西陵晔,爬起来赶了过去,“这一局,你再敢输了,我就先砍死你算了。” 西陵晔没有理会她的威胁,集中精力下着第三局棋,这一局也比前两局下得更加漫长,但终于到了棋子最剩最后一颗,他却捏在手里半晌没有放下去。 “你还要等什么?”祝一夕瞪着他问道。 “西陵师兄,这是最后一局了,我们是生是死也看你这一步了。”华世钧紧张地说道。 西陵晔看了看几人,最后这一子更加难以抉择,若是再输了这一局,他们所有人都得葬身在这里了。 半晌,他拈着棋子伸手,准备落下这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子。 “等等。”祝一夕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拧着眉头道,“我怎么就这么难以相信你会再赢了呢?” “那你说怎么办?”西陵晔反问道。 “那你确定,这一子落下去,你能赢了吗?”祝一夕郑重问道。 “我估算了他下一步所有可能会走的地方,有七成的把握。”西陵晔道,其实他心底里还是不确定的,这个策梦侯弈棋之术比他想象的要高明多了。 “那也就是说,还有三成我们会再输?”祝一夕挑眉道。 西陵晔沉默不语。 祝一夕抢走他手里的最后一颗棋子,道,“还是我来吧。” “你不是不会下棋?”华世钧道。 “这个倒霉蛋已经连输两把了,这最后一局不如让我赌一把吧,我逢赌必赢的。”祝一夕捏着棋子在棋盘上试了几下,还是没敢放下去。 “那你到是快点。”西陵晔催促道。 祝一夕突地闭着眼睛双手捧着棋子,口中念念有词道,“圣尊师父,你要保护我们这一局赢了,一定要保护我们。” 说罢,一睁开眼睛,拿着棋子就直接扣入了棋盘之中,清脆落子声伴随着西陵晔和华世钧两人的哀嚎。 “祝一夕,那是死路!” “啊?”祝一夕想再去悔棋,棋盘上的黑子却已经开始显现了,最后一道门也随之轰隆隆地打开了。 所有人都做好了要浴血奋战到死的准备,可那门打开之后,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出来。 “这什么意思?”华世钧望了望几人,问道。 西陵晔望向棋盘,缓缓说道,“好像,我们赢了。” 他每一步走得不步步为营,从来没有考虑过那处死门,而策梦侯的棋也步步紧逼,可恰恰不是那处死门,还留着最大的生机,祝一夕阴差阳错的破了策梦侯的局。 “看吧,还是要我出马。”祝一夕一听,掏出随身带着的彩娃圣尊,欢呼道,“圣尊师父万岁。” 那激动的样子,就差没当场跪下来对着那彩娃磕三个响头谢恩了。 ☆、第六十八章 圣尊师傅万岁!2 姚青黛先行进了门中,西陵晔几人也懒得理会还在那里满心激动的祝一夕,跟着走进了打开的门,前去寻找策梦侯的踪迹。 “哎,等等我。”祝一夕收起彩娃,一路跑着追了上去。 几人穿过长长的过道,摆在前面的是三条叉路,几个停在路口处“怎么办?” “安全起见,大家不宜分散,一条一条试吧。”西陵晔道。 “万一,选错了路,遇到的不是策梦侯,又是他养的什么怪物呢?”祝一夕发表意见道,从进来之后,他们已经被他甩了半天了。 姚青黛将三条路都观察了一遍,“现在谁也不知道每一条路最后是什么,只能一条一条走了。” 祝一夕在三条路口都绕了一圈,低声朝燕丘求道,“我们走哪边?” “第一条和第三条有凶险,走中间那条。”燕丘道。 祝一夕咬了咬牙,扬手一指中间的路,“我们走这条。” “又是赌的?”西陵晔反问道。 “当然,我赌运从来都好。”祝一夕得意地扬眉,自然不会泄露是燕丘指出来的。 姚青黛望了望她,想到方才因为她而解除的危机,“那就再信你一回。” “走吧。”祝一夕一人走在了前面,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询问燕丘有没有发觉到什么。 密道越走越暗,最后在一片完漆黑之中,姚青黛拿着夜明珠照了照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一座山洞。 “看来,我们选错路了。” 燕丘却在朝祝一夕道,“往前走二十步。” 祝一夕依着他的话,朝前走了二十步,却摸到了山洞的山石,“是死路。” “这是幻术,拔剑劈了它,后面就是路。”燕丘道。 姚青黛一行人已经打算原路折回了,见她一个人还在那里不肯走,“走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祝一夕拔了剑,凝尽全力劈出一剑,没有劈开山石却只开了一条缝,照进来一线光,又很快陷入了黑暗。 “是幻术。”姚青黛道。 她说罢取了碎空剑,与祝一夕一同出剑,瞬眼之间黑色的山洞崩裂,刺眼的白光笼罩,几人纷纷抬手挡了挡眼睛。 “你们来的倒是比我预料得快。”策梦侯站在大殿尽头的高台之上,轻摇着紫羽扇俯视着殿中央的他们。 祝一夕左右看了看几人,握紧剑柄道,“废什么话,揍他!” 说罢,念了道御风诀,直奔高台上的策梦侯而去。 策梦侯冷冷一笑,羽扇轻轻一扬,燕丘见状立即提醒道,“一夕,快退。” 祝一夕不解,但知道他出声肯定是有危险,立即止了风诀朝后面西陵晔几人道,“退,布法阵。” 几人刚一落地,两名身形高大凶悍的魔兵凭空出现,姚青黛面色凝重道,“魔兵傀儡,大家小心。” 祝一夕瞥了一眼执扇而立的策梦侯,咬牙道,“早晚烧了他那把破扇子。” 姚青黛施展御水术,转眼将魔鬼冰封,可是不到片刻功夫,冰柱碎裂开来,西陵晔和祝一夕齐齐出声一剑刺向死穴,可是一拔剑出来,魔兵傀儡身上的伤口自动就愈合。 “打不死,怎么办?”祝一夕朝燕丘问道。 “魔兵傀儡不易练成,一旦练出就很难杀死,现在……就看你那圣尊师傅什么时候能赶来了。”燕丘道。 魔尊座下最为倚重的军师,岂是他们几个能够对付得了的。 - - - 题外话 - - - 美人们七夕节快乐,今天收藏窝的美人,单身的会脱单,平胸的会大胸,有对象的会结婚,结了婚的会生娃…… 憋怀疑,请叫窝锦鲤。 ☆、第六十九章 圣尊师父万岁!3 姚青黛修为高些,又有碎空剑在手,一人对付一个勉强能应付,祝一夕四人有圣尊所传的法阵,合四人之力倒还能勉强占着上风。 只是,这两个魔兵傀儡不管他们怎么砍怎么刺,根本就杀不死,哪还有机会去接近策梦侯本人,这让祝一夕一边打一边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都问侯了个遍。 “你有这力气骂他,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决了他们才是正事。”燕丘实在受不了她骂街,出声提醒道。 这两个傀儡是不会累不会倒的,而他们是凡人之躯长时间的耗战,就算不死在对方手里,也会精疲力尽而亡。 祝一夕一边与西陵晔几人联手围攻,一边低声道,“现在跑也来不及了,能有什么办法。” “擒贼先擒王,是策梦侯在控制他们,打倒了他,就不用再费力跟这两个傀儡打了。”燕丘提议道。 祝一夕一听他说的有理,后退之间与西陵晔背靠着背商量道,“你们对付这个,我去找策梦侯。” “你行不行?”西陵晔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道。 “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我好歹也是圣尊教出来的徒弟。”祝一夕说着,跟他换了个眼色,小声道,“想办法送我过去。” 西陵晔默契地一点头,几人再与魔兵傀儡的交手中,故意往策梦侯所在的方向退,待到合适的位置,祝一夕看了一眼西陵晔,暗自对燕丘道,“帮帮忙。” 燕丘暗自指导着控制着手中的剑,只等到合适的时机立即出声道,“就是现在。” 祝一夕原本要砍向魔兵傀儡的一剑,顿时一转向刺向策梦侯,在出剑的同时念起御风诀,锋刃的风刃旋转着飞向了策梦侯,在对方躲避的同时祝一夕在燕丘的引导下随之一剑刺了过去。 策梦侯怔怔地看着刺在自己身上的剑刃,显然没料到她真的能刺中他,缓缓反起头看向握剑的人碧衣少女,目光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握着扇子的手微微收紧,祝一夕当即便被一股无形之力震飞出去,重重地撞上殿内柱子,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摔落在地。 “一夕。”一直在暗处寻找天珠的飞林见状况不秒瞬间现了身,数千只的鹤羽化作利刃射向了策梦侯,制止了对方再向她出手。 “一夕,再刺他一剑。”燕丘说罢,带着纵身飞起,与飞林联手合围。 他们两人缠住了策梦侯,让他无法再全心去控制魔兵傀儡,西陵晔等人那边便松了口气,然而两人联手之下,也只缠住了他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她与飞林同时被震飞出去,西陵晔几人也是带伤在身了。 “若是圣尊还赶不来,你一会儿先走。”飞林撑着站起来,朝身后的人道。 策梦侯如今还控制着舍利天珠,修为比以前更高,他们难是他对手,若是他想他们都丧命于此,他也得让她逃出去,这是圣尊一再交待的。 祝一夕以剑撑着艰难地站了起来,正想再联手围攻策梦侯一回,对方却早料到他们会有这样的打断,一挥羽扇又放出两个魔兵傀儡。 她看着高大凶恶的魔兵傀儡愈来愈近,不禁有些腿软,两人本就有伤在身,战不下几个会合便又被打倒在地,魔气森森的大刀砍了过来,她举剑相抵,奈何力量悬殊,刀刃一点一点地割破了她左肩。 她感觉自己的力尽在一点一点压榨干尽,魔兵傀儡嘶吼着力尽越来越大,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半晌没有感觉到预想着的疼痛,反而是耳边响起什么轰然碎裂声响,她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方才还要取自己性命的魔兵傀儡似被什么击中,缓缓倒了下去。 大殿的房顶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雪花纷飞中白衣绝尘的仙人从上空飘然而下,淡如止水的目光扫了一眼碧衣染血的少女。 “圣尊师父!”祝一夕惊喜万分地唤道。 ☆、第七十章 姚青黛的真正目的 飞林几人看着衣袂飘飘,片雪不沾身的来人,仅仅是出现在这里,仿佛就自带圣光净化了一殿的魔煞之气,剩下的三个魔兵傀儡似是慑人来人的力量纷纷后退,最后退到了策梦侯的周围,不敢再轻易上前。 什么叫高手,这就是。 不用出手,单就是无形之间的气场,都足以震慑敌人。 只不过,明明他们打了半天累得要死要活都杀不死的魔兵傀儡,他就来了往那里那么一站,他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退了,想想多少有点憋屈。 “策梦侯,舍利天珠不是你该拿东西。”无极圣尊没有多废话,直接向对方索要起了天珠。 “圣尊原来是为了天珠来的,不过东西已经送往魔尊那里了,圣尊来得晚了些。”策梦侯轻摇着紫羽扇区,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言下之意,有本事你去找魔尊要啊。 “圣尊师父,别跟他废话,揍了他,他就乖乖交出来了。”祝一夕走近到圣尊身边,朝着策梦侯恶狠狠地说道。 圣尊抬手按住了她的头,轻声道,“回去。” 祝一夕乖乖地退到他身后站着,摩拳擦掌随时都准备着再去跟策梦侯干一架,燕丘暗自鄙视,“刚才还说自己累得快要死掉了,这会儿又哪来的气力?” “圣尊师父来了,还能打他三百回合。”祝一夕暗道。 “狐假虎威,说的就是你。”燕丘道。 圣尊没现身的时候,见什么都怕,圣尊一来了,她就天王老子都不怕了。 祝一夕回头望了一眼西陵晔几人,看向一旁的从地上起身的姚青黛,要是圣尊不及时赶来的话,他们恐怕都得葬身在这里了。 策梦侯眉目带着冷笑,缓缓将羽扇收起,挥袖一掌凝聚万钧之力击出,紫色的魔气随即扑天盖地地朝无极圣尊一行人笼罩而来。 圣尊不紧不慢抬手,圣洁的的白色光华眨眼之间就挡住了策梦侯的魔力,两人无声地以自己的修为无声对峙着。 “飞林,带他们出去。” “师父,我想留下帮忙。”祝一夕立即出声抗议,她还想亲眼看到圣尊修理策梦侯呢,这样的好戏怎么能错过。 “你留在这里,只会添乱。”燕丘训斥道。 无极圣尊若真的和策梦侯动起手来,这方圆十里地怕都不安全。 西陵晔几人纷纷朝飞林走去,准备随他先行离开,祝一夕却还赖在亓琞身旁不肯走,在飞林冷冷的瞪视中,才不甘心地收剑准备走人。 她刚刚走出两步,燕丘突然出声,“一夕,小心姚青黛!” 祝一夕闻声霍然转过头去,却见姚青黛趁着圣尊与策梦侯交手之时冲了过来,可是她看着圣尊的目光,是那样的恨意凛然。 她来不及多想,当即念动护身法印的仙诀挡在了圣尊背后,可是神兵利器的碎空剑还是刺穿了她的护身结界,刺进了她的胸腔。 ☆、第七十一章 圣尊师父心上的人 亓琞隐约察觉到背后有异,略一侧头但看到这刺目惊心的一幕。 “一夕!”他并未料到,在他背后的这些人之中,还有想要刺杀他的人。 祝一夕踉跄着退到他的身边,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望向被护身法印震退的姚青黛,难以相信地质问道,“姚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师父?” 姚青黛握着剑,缓缓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字字冷硬如冰,“这一天我等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要来多事?” 她说着,便欲再度出手,与策梦侯联手置亓琞于死地。 亓琞单手应对着策梦侯的全力攻击,一手护着娇小玲珑的少女,向来云淡风轻的眉眼不油觉中染上了几分焦灼和怒意。 “祝一夕,你个蠢货,我让你躲开,谁让你冲上去送死的。”燕丘气得恨不得从剑里出来揍她一顿。 祝一夕虚弱地靠在亓琞身上,伤口的血止不住地涌出,却死命地咬牙忍着,含泪望着还要再出手的姚青黛,渐渐明白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个人从一开始跟着的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找策梦侯算账,她只是在等,等圣尊师父的出现,领着他们找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能够与策梦侯联手置圣尊师父于死地。 她借的碎空剑,根本就不是为了对付策梦侯,碎空剑真正要杀的人只有圣尊师父。 亓琞广袖一挥逼退了姚青黛,祝一夕失了他的扶持,脚下一软便摇摇欲坠要倒下去,亓琞好在及时收了手将她扶住,低头看了她一眼,温声安抚道,“一夕,再忍忍,我们很快就走。” 他明明一再告诫过她,遇到危险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明明这么柔弱的凡人之躯,却还要逞强出来救他,他气她的不听话,却又何尝不心疼。 “祝一夕,你给我睁着眼睛,你睡了就死定了。”燕丘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好吵。”祝一夕虚弱地嗫嚅道。 “人家要杀的是他,他就算中那一剑顶多受个伤,你说你冲上去凑个什么热闹,嫌自己命太长了?”燕丘不停地训斥道。 碎空剑的威力,便是神族和魔族都难以承受,何况她这脆弱的凡人之躯,不然姚青黛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借来碎空剑。 祝一夕虚弱地靠在亓琞怀中,她当然知道燕丘说的有道理,可是她也没有一丝后悔自己挡了这一剑,在这样的境况下如若师父受了伤,姚青黛和策梦侯更加容易置他于死地了。 亓琞冷冷地望向恨意凛然的姚青黛,“你到底是何人?” 她并非魔族,却这般处心积虑地要与策梦侯联手置他于死地。 “无极圣尊自然是不认得我的,可是……”姚青黛冷然一笑,一字一顿道,“西海龙宫,三公敖姻你总还记得。” 祝一夕清晰地感觉到,亓琞在听到那个名字之时胸腔的震动,以及呼吸的失常。 她心如止水的圣尊师父亲,心上早就住了一个人,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心也随之阵阵窒息般的闷痛。 - - - 题外话 - - - 无极圣尊和龙三公主之间的恩怨慢慢开始揭晓,她出现的晚,但却影响了一夕一生的命运。 ☆、第七十二章 圣尊师父心上的人2 圣尊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心如止水的模样,可是每一次在听到龙三公主的名字,他都会失去常有的平静。 上次九尾狐提起之时如此,这一次从姚青黛口中听到,亦是如此。 “龙族之中,只有水神方可进入神域,她苦修了千年问鼎水神之位,就是为了去神域见你,她一去八百年没有回过西海,到头来却是死在你的手里。”姚青黛剑指着白衣不染纤尘的无极圣尊,字字哽咽含恨,“她死了,你凭什么还活在世上?” 亓琞久久没有言语,姚青黛的质问仿如一把利刃,残忍地割开了尘封数百年的伤口,悲痛之色无声无息蔓延了他整双眼睛。 良久,他收剑了所有的情绪,淡然出声,“你要对付的是本尊,与一夕无关,不要牵连她。” 姚青黛瞥了一眼倚在他怀中的少女,讽刺地冷笑道,“当年你若待她有对你这小徒弟的半分怜惜之情,便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她。” 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敖姻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中,是何等的痛苦。 亓琞逼退了策梦侯,抱起重伤的祝一夕送到了飞林几人身边,施了术法给她减轻了几分痛苦,摸了摸她的头顶,“一夕,别睡着了,师父一定会救你的。” 祝一夕扯起一抹苍白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圣尊……”飞林讶然看着他,碎空剑便是伤在仙人身上也是很难治愈的,何况祝一夕的凡人之躯。 “飞林,照顾好她。”圣尊在他们周围布下了结界,转身走向了姚青黛和策梦侯。 策梦侯冷然而笑,道,“圣尊那么笃定,自己能从这里活着离开吗?” “本尊以为,魔尊座下的军师是何等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亓琞面色沉冷,眉宇间尽是肃杀。 姚青黛提剑慢步与策梦侯走到了一起,为了能引他前来,她先是夺走了舍利天珠,可是来的却是一帮太乙宫的弟子了,策梦侯说只要将他们引到这里来,天珠和他的徒弟都抓在手里的话,无极圣尊一定会现身。 所以,她为了能不被他提防,与祝一夕他们走到了一起,将他们带到了这里,为的就是方才那偷袭的一剑,没想到却被祝一夕发现挡了去。 “无极圣尊,方才能避过那一剑算你命大。”她缓缓抬手扬起发光的碎空剑,字字凛然,“今日便是同归于尽,我也要你为敖姻血债血偿!” 为了能够杀了他,这百年来她想尽了办法增强修为,一切就是为了今天。 “敖姻确实是本尊杀的,可是我还不能死在你们手里。”亓琞眉目冷若寒霜,缓缓抬手念起仙诀催动天意万象诀的法阵,策梦侯与世隔绝的结界顷刻碎裂,大殿上空瞬间风起云涌,雷电交加。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争端,一夕的伤势撑不了太长时间。 ☆、第七十三章 临终所托 然而,祝一夕伤势恶化的程度,远比他预料得要快。 虽然有着飞林和西陵晔的搀扶,她也渐渐站不住了,却还道,“你们能不能让我坐着,我站久了腿软。” 华世钧将外袍脱下给她垫着,方才由着飞林扶了她坐下,“一夕,你再忍忍,圣尊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祝一夕虚软无力的靠在飞林肩膀上,歪着头看着远处的圣尊,只是伤势的愈加严重,已经让她快要看不清他的影子了。 “飞林,你跟我说说话。” 她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只有说说话才分散着注意力,保持点清醒。 “你闭嘴,别再浪费力气。”飞林却严肃地教训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改不了话唠的毛病。 祝一夕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幽幽说道,“万一……万一我要是活不成了,你们就把我葬在昆仑山吧。” 那样的话,可以在离圣尊师父近一点的地方。 “让你闭嘴,你还说什么胡话!”飞林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这家伙一向贪生怕死的,一点小伤都能疼得鬼哭狼嚎,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反倒忍着一声不坑了。 祝一夕没有回答,碎空剑便是神仙也得重伤,何况她这样的凡人,若不是靠着圣尊方才给他的那点仙术撑着,只怕这会儿都断了气了。 “祝一夕,你敢死,你死了就灰飞烟灭了。”燕丘着急地告诫道,希望她能因为害怕,再多撑一会儿。 祝一夕痛苦地咳了咳,伤口的血瞬间涌得更厉害了,她无奈地暗自道,“燕丘,我怕是不能送你去神域了。” 她早就该死了的,如今死在碎空剑下,想来也是天意了。 只是,她多么想自己真的能修成仙身,能一直在圣尊师父的身边,伴他千年万年。 “西陵晔。”她望着跪坐在边上,一直给她捂着伤口的人,恳求道,“要是……要是我回不去了,你记得帮我照顾我老爹,要是你顾不过来,就让皇后娘娘把崔嬷嬷赐婚给他,崔嬷嬷挺喜欢老爹的,一定会尽心照顾他的。” 她感觉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便一一向身边的人交待起了后事。 “你自己的爹,你自己照顾,孤才不会管。”西陵晔声音略显嘶哑,低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紧张和担忧。 他一直讨厌她的,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却真的害怕她会就这么死了。 “当我求你还不成吗?”祝一夕看着他,声音低弱几不可闻,“我知道,我烦了你那么多年,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若我不再了,你不就清静了,老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能为他养老送钟,怕他老了孤苦。” 西陵晔如鲠在喉,久久没有言语。 祝一夕感觉自己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便也没有了再说话的力气,只是痴痴地望圣尊的方向,哪怕自己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光影。 飞林摸着她越来越弱的脉息,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亓琞,“圣尊……一夕快不成了?” 碎空剑的威力,终究不是她一个凡人能承受的住的。 ☆、第七十四章 命在旦夕 策梦侯眼见亓琞了招更加疾而狠,便知他已经为他那小徒弟乱了心神,与姚青黛交换了个眼色,更加竭尽全力反击。 亓琞虽还占着上风,可是对方有备而来,又各自有神兵利器在手,他想要短时间将其击败脱身,却也不易。 他冷冷扫了一眼持剑疾刺而来的姚青黛,一掌将其震退,冷然告诫道,“念你是西海龙宫的人,本尊不想杀你,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本尊手下无情。” 他再耽误下去,便赶不上救一夕了。 “手下留情?”姚青黛恍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嘲讽道,“当年,你可曾对敖姻手下留情了?如今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亓琞没有辩解,转而向策梦侯出手,逼出他藏于体内的舍利天珠,却被姚青黛出手阻止,天珠一时悬浮在上空,谁也难以得手。 突地,一道人影从空中一掠而过,转瞬天珠便没了踪影,三人寻着人影望去,却见红衣妖艳的九尾狐涂着丹蔻手中正握着他们争夺的天珠。 “策梦侯,好歹也算同门,有天珠这样的好东西,一个人独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九尾狐媚眼微挑望向策梦侯。 这让一旁观战的飞林等人更加紧张起来,原本一个姚青黛和策梦侯已经难缠,现在还来了一个九尾狐,圣尊如何还赶得及来救一夕。 “你怎么来了?”策梦侯扫了一眼被她夺去的天珠,冷声问道。 “上次我要杀无极圣尊你拦着,这会儿倒背着我自己下手了。”九尾狐笑得妖媚勾人,朝策梦侯道,“既然撞上了,算上我一份如何?” “那是当然。”策梦侯笑了笑,现在多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天珠可就归我了。”九尾狐转了转手里的天珠,得意地笑道。 亓琞一边应对着策梦侯和姚青黛的攻击,一边默念起解开天珠法印的经咒,九尾狐眼见天珠的外壳碎急,急急抓在手里,可刚一碰到手便被烫伤。 “我的手!”她再反应过来,天珠已经不见了。 亓琞一伸手,天珠如有灵性一般飞到了他的手里,冷冷扫了一眼对面三人,“天珠圣物,岂是尔等妖邪可以染指的。” 舍利天珠是佛祖座下十大弟子的佛骨所化,没有解开封印之前确实可以用它的灵力提升修为,可是一旦解开封印便是诛妖降魔的圣物。 “亓琞,咱们今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九尾狐面目冷沉下来。 飞林虽在以自己的修为给祝一夕疗伤,但碎空剑的伤势根本不是他所能应付的,眼见祝一夕已经合眼,急声朝亓琞求救,“圣尊!” 策梦侯望了一眼祝一夕所在的方向,笑意深冷,“无极圣尊,我们还多的是时间陪你耗,不过你那小徒弟,怕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 - - 题外话 - - - 圣尊能打败他们三个,救活一夕么?请明天继续收看。 ☆、第七十五章 天珠锁魂 若不是在这里亲眼所见,他们真的难以相信,从来孤傲冷漠的无极圣尊会这么紧张一个凡人的生死。 九尾狐瞥了一眼边上的姚青黛,冷嘲道,“龙三公主守了八百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凡人得无极圣尊的疼爱,想想也真是可怜。” 姚青黛望着数丈之外白衣出尘的圣尊,恨火滔天。 “你说,她若是当初不那么千方百计地逃出魔宫,安心做魔尊大人的爱妾,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九尾狐自说自话道。 “闭上你的嘴,不要把她说的跟你们一样!”姚青黛眉目冷厉,侧头朝九尾狐警告道。 九尾狐不以为意,嘲弄道,“我怎么不能说了,你以为你们那龙三公主就真有多干净……” “够了,你是来对付无极圣尊的,还是逞嘴上功夫的。”策梦侯沉声打断她的话。 九尾狐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他这般口气的训斥,“策梦侯,不要再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手下的喽啰。” “我只是警告你,不要忘了魔尊说过,不许再提起龙三公主在魔域的任何事。”策梦侯冷声道。 龙三公主曾经归降魔族,这也是她回到神域被治罪处死的原因,有些事情说的太多了,姚青黛就未必还会站在他们这一边了。 亓琞听到传入耳中的议论声,黑色瞳孔幽深如渊,默念着法咒催动天珠的灵力,而后挥袖将它送到了飞林等人栖身的结界,天珠在祝一夕的头顶发着金色的光芒,强行将她的魂魄锁在身体里为其续命。 “圣尊,天珠……”飞林看着天珠为祝一夕续命,愕然抬头望向背对而立的无极圣尊,可是映入眼中的只有他白衣白发的背影,他知道圣尊一向爱护一夕,可是他对于她的爱护,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于徒弟的关心。 舍利天珠原是要送往轮回塔加固封天印的,现在却拿来救了一夕,这样的罪责,神域追究下来该如何是好。 圣尊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今日怎的这般糊涂,一夕的命和三界的安定孰轻孰重,他不是不知道。 天珠一旦打开了封印,再用来为一夕续了命,灵力大不如前,便是送去轮回塔怕也没什么大用处了。 亓琞眉目冷然地望向以面的策梦侯几人,“既然你们今日非要在此论个高低,本尊便成全你们。” “只要你们帮我杀了他,将来西海龙宫便可为你们所用。”姚青黛朝边上两人道。 “说话可算话?”九尾狐望向她,追问道。 青丘狐族在魔域一直受其它魔族排挤,若是能让龙族为她所用,那么将来这幽都魔主的位子,便非她莫属了。 “那是当然。”姚青黛说罢先行动了手,九尾狐和策梦侯为了争得西海龙宫为自己所用,自然也帮着她全力应战。 数个回合下来,亓琞夺下了碎空剑,取了姚青黛的鲛珠,让她现了原形。 “姚青黛,本尊不能让西海龙宫毁在你的手里。” ☆、第七十六章 魔尊帝鸿 龙族是掌管三界水域的,一旦西海龙宫归降魔族,必然后患无穷,这是神域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 姚青黛不甘心地想要破开结界,可是失了碎空剑和鲛珠,她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鲛人,根本没有再与无极圣尊对抗的实力。 “无极圣尊,不必在我面前假好心,龙族的存亡早就与你们神域无关了。”姚青黛道。 因为三千年前掌管四海的龙神与一凡间女子相恋,意图让那女子长生不死长相盗了十颗舍利天珠,从而触犯神域律法,最终被夺了龙珠封在最深的海底,还牵连整个四海龙族被禁锢在水中,只有通过重重考核的水神才可进入神域。 从那以后,龙族与神域虽说不上敌对,但也绝不是以前那般友好了。 “今日之事,本尊不予追究,但也不会再放你与魔族同流合污。”亓琞说罢,便欲将她收入了鲛珠之珠。 九尾狐眼见姚青黛落败,朝边上的紫衣策梦侯询问道,“现在怎么办?” 他们若是联手救那鲛人,也不知有几分胜算,可是就这么让她被无极圣尊收了的话,她就白来了一趟了,没有夺到天珠,也没有获得西海龙宫的助力。 “已经来不及救了。”策梦侯道,面色却比先前更加凝重了。 看来,无极圣尊先前只是念在龙三公主的份上,并没有想要对姚青黛痛下杀手,所以还留有余地,现在已经将姚青黛给收了,对付他们两个怕就没有那般慈悲之心了。 果然,在他这么猜想着,亓琞眉目煞冷一挥袖寒光冽冽的碎空剑携着万钧之力飞刺而来,他和九狐尾再想避开已是不及,慌忙出手去挡,却被几近压倒性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撞上后面的墙壁。 亓琞眨眼之间便已逼近身前,面目幽冷“本尊原不想招惹你们,可你们却频频找上门来,今日便正好做个了断。” 这两人几次三番挟制一夕算计他,再留下去,将来也是祸患。 九尾狐后悔来趟这混水,却为时已晚,她原以为自己修炼数千年已经少有敌手,可是此时此刻无极圣尊真的痛下杀手,她根本无还手之力。 亓琞眼见两人将要伏诛,飞林却突然出声,“圣尊!”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飞林等人栖身的结界外黑雾骤生,一玄衣男子在黑雾中若隐若现,但那人仅在抬手之间便已经破了圣尊留下的结界。 他和西陵晔几人慌忙护住尚还重伤的祝一夕,朝圣尊求救。 “无极圣尊,本尊也给你个选择,你要本尊那两个不肖手下的命,还是要你这几个弟子的命?”黑雾中的人看不清面目,声音却阴冷慑人,让人不寒而栗。 九尾狐远远看到现身的人,喜出望向,“魔尊大人!” - - - 题外话 - - - 魔尊大人出现了,不过任性的不给看脸。 ☆、第七十七章 魔尊帝鸿2 原本平静的大殿因为突然现身的魔尊,瞬间变得剑拔驽张起来。 飞林紧张地望了望那团涌动的黑雾,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魔尊帝鸿会在这里出现,而且什么时候来的他们都不曾察觉。 这么近的距离,若是他想出手,他们几个人只在他抬手之间就会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亓琞没有转身去看来人,只是收了几分功力,没有立即置九尾狐与策梦侯于死地,开口的声音冷若寒霜,“不想你的走狗横尸人间,就好好管教,别来招惹本尊跟前的人。” 当年以为死去的魔皇才是心腹大患,却不想他也不过是被这魔尊帝鸿所利用的一界傀儡罢了,真正在魔域屹立不倒,只有躲在暗处的魔尊帝鸿。 “本尊要怎么管教属下,不需圣尊你的指点。”魔尊的声音阴冷而狂傲,丝毫没有将无极圣尊放在眼里的意思“本尊今天心情好,不想杀生。” 亓琞并没有立即放了策梦侯和九尾狐,而是别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番策梦侯了无波澜的神色,对于魔尊的现身,他与九尾狐是全然不同的反应。 九尾狐惊讶之后,很快向其求道,而策梦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平静的像是……早就知道魔尊帝鸿会在此现身。 若真是那样的话,把她引到这里的计划,是否就是魔尊帝鸿属意他做的,毕竟以策梦侯一向行事谨慎的心思,他不会来轻易招惹他。 加之他现在的反应,他不得不怀疑,这是魔尊帝鸿属意他做的这一切。 只是,他们若真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方才在他还没有收了姚青黛之时,魔尊帝鸿与他们几人一起出手,岂不是胜算更大。 他明知道就凭他们三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一直不现身相助,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那么将来,他再犯在本尊手上,就别怪本尊没给你为他们收尸的机会。”亓琞说罢,收了手中的碎空剑。 九尾狐和策梦侯快步回了魔尊身边,一收方才的嚣张气焰,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魔尊出手相救。” 魔尊帝鸿并没有理会他们,朝无极圣尊冷然而笑道,“你也可以带走你的人了,不过那小丫头还能不能活,就看你有什么本事救她了。” “那就不劳魔尊费心了。”亓琞一步一步走回来,隔着坐在地上的飞林几人冷冷注视着那藏身在黑雾里的影子,将手中的碎空剑扔了过去。 碎空剑是魔族之物,也不知他们向姚青黛说了什么,让她站在了他们一般,被他们利用了。 他说罢,收了舍利天珠,探了探祝一夕的脉息,而后从他手里将人接着抱了过去,沉声道,“走。” 锁魂术的时间不能用太长,他必须尽快送她去医治了。 - - - 题外话 - - - 请把我的坑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收藏留下,收藏留下,留下,下…… ☆、第七十八章 魔尊帝鸿3 破败的宫殿内,魔尊帝鸿目送着无极圣尊一行人离去,久久没有言语。 九尾狐眼见一行人离开,有些忿然不平地道,“魔尊大人,这样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不趁机除掉无极圣尊,以绝后患。” 方才,若是魔尊早一点出来,与他们联手定可以让无极圣尊死在这里。 魔尊冷然笑了笑,良久才出声,“杀掉自己的对手,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九尾不解地望向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影子,有些不明白他言下是何意思。 策梦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九尾狐虽然精明,但却只图眼前之利,没有长远的目光,多数时候是有勇无谋的。 “真正的强者只会把自己的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尊要亲眼看着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生不如死地活着,那才是最大的乐趣。”魔尊帝鸿寒意森然地笑了笑,似乎一切都已经成竹在胸。 策梦侯面无波澜地立在他的身后,他虽被魔族称为谋略过人,可是真正高深难测的永远都是魔尊,魔域一直对无极圣尊这些年的行踪了若指掌,可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却至今不知。 “可是,这样放了他,迟早会威胁到魔域。”九尾狐不甘心地辩解道。 无极圣尊那样高深的修为,只要他还在一天,对于他们众多魔族就是莫大的威胁,何况青丘还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一日不除他,她一日寝食难安。 “这世上没人能威胁本尊。”魔尊帝鸿说着,黑雾之中一股无形之力将九尾狐震退数步。 九尾狐只觉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咽喉,让她渐渐连呼吸都快得困难。 “魔尊大人饶命。”她艰难地出声求饶道。 魔尊一向喜怒无常,她不该这般失了分寸说话的。 “本尊教训你,就是因为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魔尊道。 九尾狐只觉得喉间的力量越收越紧,几乎要捏碎了她的喉骨。 “本尊记得早就交待过了不准再有妄议龙三公主之事,你似乎已经忘了。”魔尊声音阴冷而凌厉,带着逼人的杀气。 “属下……知错了,求……魔尊大人……饶恕。”九尾狐艰难地发出声音求饶,魔尊一向喜怒无常,除了求饶让他放过自己,她别无生路。 “本尊今日不想杀生,但若再有下次,你和你的青丘狐族就彻底从世上消失吧。”魔尊警告完,骤然撤去了法力。 九尾狐连忙跪地谢恩道,“谢魔尊大人不杀之恩。” “没有本尊的法指,你们谁也不要私自再去招惹无极圣尊。”魔尊帝鸿说罢,黑雾凭空消逝,只留下他警告的话语回荡在大殿内,“违令者,杀无赦。” ☆、第七十九章 魔尊帝鸿4 良久,策梦侯嗤笑。 “你到底还准备跪多久?” 九尾狐立即站起了身子,拂了拂身上的尘土,恢复了人前的妖娆惑人的样子,冷冷质问道,“策梦侯,是你故意放出消息,引我来趟这混水的?” 他的好事从来没有她的份儿,这回却这么轻易让她知道了舍利天珠的事儿,现在若再想不明白,她就真的白活了这几千年了。 “这是魔尊属意的,你有意见?”策梦侯冷然一笑,反问道。 九尾狐咬了咬牙,一想到方才的教训,只得忍下这口气。 “魔尊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大好的机会,却不出手杀了无极圣尊。”她实在难以理解,他到底要打什么主意,明知道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却还留着他。 “魔尊只是想确定一下,无极圣尊到底有多在意他那个小徒弟罢了,比起杀了他,魔尊更想看到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那一天。”策梦笑得高深莫测,策梦侯笑意高深莫测,虽不说看破了魔尊的心思,但也猜出了几分。 “哦?”九尾狐有些似懂非懂,她到魔域的时间不长,并不擅于去揣测魔尊的意思。 策梦侯打量着手中的碎空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祝一夕被碎空剑所伤,必死无疑的,可无极圣尊若不想让她死,就一定会带她回神域医治。”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祝一夕,只不过利用姚青黛而已。”九尾狐道,想来若是当时祝一夕没有误打误撞挡了那一剑,他也会出手对付她。 策梦侯收了碎空剑,出了大殿修补好破碎的结界,方才说道,“无极圣尊创立三界法度,凡间,神域,魔域严格划分,凡人是严禁进入神域的,如今他为了救她那小徒弟,将她带去神域,岂不是自己触犯了自己立下的神规法度?” “原来如此。”九尾狐冷然一笑。 无极圣尊执掌三界司法,向来铁面无私,如今自己却要触犯自己立下的规矩,看他以后还有何颜面去惩处他人。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策梦侯望向渐渐隔绝外界的结界,笑意深沉。 九尾狐听完他这一番分析,心里倒也畅快了几分,咬牙切齿道,“好,我就等着,等着他无极圣尊被魔尊一步一步踩到脚下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若非被无极圣尊所阻,魔域早就破开封天印一统三界了,可是无极圣尊既师承西天佛界,又是鸿元老祖的关门弟子,尽得两人真传成为神域最强者,要扳倒他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你跟上去看看,确定无极圣尊真的带着祝一夕去了神域。”策梦侯道。 九尾狐瞪了他一眼,哼道,“不用你来命令,我自会去看。” 说罢,转眼便没了踪影。 ☆、第八十章 罪上加罪 此时此刻的另一边,无极圣尊带着飞林一行人离开策梦侯的地方,方才在一处平原落了地。 “圣尊,一夕怎么办?”飞林询顺道,天珠虽然将她的魂魄锁在了体内,但却不能让她就此醒过来。 圣尊低头看了看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的少女,道,“我会带她去医治,你先带他们回昆仑山。” 平日总是觉得她太过好动,现下却又希望着她能早些睁开,恢复成以前充满朝气的模样,哪怕烦人一点也无碍。 飞林看了看被圣尊抱在怀中的祝一夕,抿唇思量了一番,还是问道,“圣尊要带她去神域吗?” 碎空剑是妖矿所铸,一旦伤人便无法再愈合伤口,凡间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治得了,除非送她去神域。 可是,神域是禁止凡人进入的,这规矩是圣尊亲自立下的,如今要自己破了规矩,将来他威信又何在。 亓琞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封着姚青黛的鲛珠交给了她,嘱咐道,“把她带回玉阙宫,等我回去再处置。” 飞林知道,他是猜对了,圣尊是要带祝一夕去神域,可是当年四海龙神为了救个凡间女子至今还被封在深海,况且他还是执掌三界司法的人,如今却明知故犯,追究下来,罪责岂能轻饶。 “圣尊,凡人生死轮回自有命数,你还是由她去吧。” 他不是不想救一夕,可是却不想看到圣尊因为救她一人,而触犯神规问罪。 西陵晔一听,便怒然道,“飞林,一夕为救圣尊才变成这样的,难看你要见死不求,让她就这么死了?” 凡人都求神拜佛,想要他们保佑自己,可是真正的神明并没有那么慈悲,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我不是不想救,将来被问罪的又不是你,你自然说的轻松。”飞林与他争执着。 “飞林,一夕是因为而伤,我不能不救她,你送他们回了太乙宫,尽快赶回神域。”圣尊态度决然地下令道。 飞林闻言张着手臂拦住他去路,冒死相劝道,“圣尊,你已经私用天珠为她保命,再带她去神域便是罪上加罪了。” 西陵晔几人看着争执的主仆两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亓琞没有听从他的劝诫,默念仙诀放出了栖身在锦囊之中的重睛鸟出来,胖乎乎的重睛鸟钻出来绕着他飞了一圈,落在祝一夕的身上叫了几声,似是想要叫醒她。 “重睛,一夕受伤了,带我们去神域。” 重睛鸟飞上高空,盘旋落地,转瞬便化为了庞然大物。 “圣尊,一夕……真的能救回来吗?”西陵晔上前询问道。 亓琞淡淡地看了一眼担忧的少年,带着祝一夕上了鸟背,重睛鸟振翅而起,顷刻便上了九霄,载着师徒二人朝着云霞满天的天边飞去。 - - - 题外话 - - - 昨晚理后面的大纲,虐的部分脑子里过了一遍,把自己虐得哭成狗,好酸爽。 ☆、第八十一章 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圣尊!” 飞林不甘心地追出了好一段,可是重晴鸟已经带着师徒两人消失在了远方。 许久,他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圣尊是铁了心要救祝一夕,不管谁去劝也是无用的,只是以那样的代价去救一个凡人,在他看来是不值得的。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都有伤在身,在附近的城镇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吧。”他说罢,独自走在了前方引路。 西陵晔走在最后一个,回头望了几回无极圣尊带祝一夕离开的方向,暗自祈祷着她真的能再活着回到昆仑山。 “你不是一向讨厌一夕,这时候怎么倒是比我们谁都担心了。”华世钧停步,瞧见后面一步三回头的人揶揄道。 “孤只是不想替她给她爹养老送钟罢了。”西陵晔嘴哽道,俊美如玉的面容下却在夕阳下,显得那么温柔。 他确实讨厌她啊,可是看到她合上眼的那一瞬间,他却有些心疼那个臭丫头了。 这么多年她都在他周围上窜下跳的,他怎么会不讨厌她呢,可是有时候他也是打从心底佩服她的,她从来没见过她的母亲,祝大人又时常公务在身,她却从来没抱怨过,在他还在向父皇和母后撒娇的年纪,她已经在照顾自己和她爹了,可即便是那样,她脸上却总是挂着笑容,好似总有说不完的快乐事儿。 “放心吧,圣尊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的。”华世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这西陵太子也真是,谁都看得出他担心祝一夕的样子,却还要嘴硬不承认。 “关孤何事?”西陵晔瞥了他一眼,快步了两步甩掉他。 华世钧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上他,劝道,“若是一夕回来了,你待她好些,在我看来她比一般的官家小姐可爱多了。” 西陵晔微拧着眉头,看向夸奖着祝一夕的人,“你看上她了?” “开什么玩笑,我是订过亲的人。”华世钧吃着他那微酸的口气,解释道,“我是家中独子,原先是有个和一夕差不多年纪的小妹的,不过没几岁就病逝了,一夕心地好又重义气,又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任性,你对她成见太深了。” 西陵晔听了嗤之以鼻,祝一夕西陵王城完全就是个小霸王,明明是个姑娘家,却跟个街头小混混似的,出入赌坊,打架闹事,她什么没干过。 “西陵师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份说断就断,就算今天还见着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从你跟前消失了,当珍惜眼前。”华世钧一副过来的人的口吻,劝道,“你敢说,若是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你就一点不会伤心难过。” 西陵晔顿步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走远的华世钧思量了一番他说的话,若是那死丫头真的再也回不来的话,好像心里还真是有些难过的。 难道他喜欢上那个矮冬瓜了,这么一想他连连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她要是死了,回去不好跟祝大人和母后交待罢了,孤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矮冬瓜。” ☆、第八十二章 圣尊师父,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殷红的夕阳朝着天边落下,霞光将漫天的云彩映成暖暖的颜色,重晴鸟载师徒二人穿行在薄薄的云雾之间。 亓琞低垂着眼帘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少女,夕阳照在他的身上,让那平日清冷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别样的温柔。 这么瘦小的人儿,明明自己怕死的要命,却又总在生死的关头还要去保护别人,先前在昆仑山的谷中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 突地,怀中的人气息又变得微弱了,他微皱着眉头探了探她的脉搏,而后试着给输了些功力,可是对于只是锁魂在体内的人无济于事。 他抿唇思量了片刻,微微扶起她的头,低头吻上了少女苍白失血的唇瓣,将自己的仙气与灵血渡入她的口中…… 过了良久,昏睡的人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被窒息了许久,贪婪地吸取唇间的气息,而后缓缓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的清隽出尘的容颜。 四目相对,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似一双温柔的漩涡,一点一点将她的魂都要吸进一般。 她一定是做梦了,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眼前依旧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亓琞见她已经醒过来,面色平静地抬起头,“醒了?” 亓琞抬起头,淡声询问道,“醒了?” 祝一夕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愣神了许久方才微弱地回道,“圣尊师父,我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为什么圣尊师傅会在吻她? “没有死,也没有做梦,你现在会清醒几个时辰,不要再睡着了。”亓琞盯嘱道。 祝一夕看着他唇还沾染着的血迹,那一抹鲜红却让那如玉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异的邪美,她的唇间还有还残留着那血的香味。 “以后,再遇到危险的事,不许再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只要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就够了。”亓琞低头看着她,认真严肃地说道。 “圣尊师父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救你一次也是应当的。”祝一夕说道。 “一夕,这世上任何人的生死都与你无关,包括我。”亓琞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道,“师父不想你有任何性命之忧,记住了吗?” “记住了。”祝一夕一头雾水地应了声,亓琞这才满意地抬头望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许久才想明白方才圣尊师父不是在亲她,只是想给她仙气和灵血,让她醒过来罢了。 可是,她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耳根子还是有些发热。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她追西陵晔七年也没亲上嘴,却是先跟圣尊师父亲上了,虽然是在救命的情况下。 她的初吻,就这么被圣尊师父给夺走了。 “怎么了?”圣尊以为他伤势又在加重,询问道。 祝一夕连忙睁开眼睛,“圣尊师父,我们这是去哪里?” “神域。” - - - 题外话 - - - 免费章节到此结束,明天上架两万大更。 圣尊私带一夕去神域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夕又会在神域发现燕丘的什么身世线索? 一夕如何从一介凡人修入仙道,又堕入魔道成为魔尊帝鸿手下统御诸方魔族的魔主,凌驾于九尾狐和策梦侯等四大诸侯之上,后面转世为人的龙三公主也会陆续登场。 这十年也并不是一夕一个人的暗恋哟,圣尊有倒追一夕的时候哟,不能再透啦,所有的谜底都会在后面一步一步揭晓哒。 ☆、第八十三章 你敢说,你不是动了凡心?(万更,求首订!) 神域的存在,从来只在凡人的传说之中,那是凡人和魔族从来不敢踏族的神圣禁地。 这里不仅有着比凡间更秀美的山水,更有着浮于青天白云间的琼楼玉宇,百草仙君的仙府便座落于神域南方山谷之中,漫山遍野都是灵草神树,处处都透着灵秀之美。 正在为仙草浇水的仙童见天际飞来的身影,匆匆放下玉瓢跑进了竹屋,“仙君大人,仙君大人,无极圣尊来了。” 尚在午睡的百草仙君被扰了清梦,慢悠悠地打着哈欠开门出来,来人已经到了门外,劈头盖脸便道,“救她。” 百草仙君打量了一眼他抱在怀中的少女,纵使活了几千年也被吓得变了脸色,“这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将人带进屋,掩上门才道,“这是凡人?!溲” “她伤得很重,你先替她治伤,其它容后再说。”亓琞眉目间满是担忧之色,进到轮回塔她的伤势又开始恶化了,也只凭着他给的那一口仙气还留着几分气息撑到了这里。 百草仙君看着说话的人,说来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仙人,什么世面没见过,这会儿却被来人气得有些抓狂,“亓琞,这是凡人,你竟敢把她带回来?” 若不是看在他们之间几千年的交情份上,他就直接通报灵宵殿那里了,他竟然还要她救这个凡人恧。 “百草仙君,人是我带来的,你且救了她再说,所有罪责我会一力承担。”亓琞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经虚弱的气息几近虚无的少女,从决定带她回来,他就做好了承担一些后果的准备。 “亓琞,你是在凡间待着待疯了,我看要先治伤的是你才怪。”百草先君一挥袖在屋外布下结界,以免被外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你……” “她被碎空剑伤了,只有你能救她。”亓琞见他还不肯出手施救,将人放到榻上,“你若还不肯救,我便将你当年盗走天尊仙酿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百草仙君就抬起了手制止他,咬牙道,“我救!” 他收留他们在这里,若再加上偷仙酿的事儿,被天尊知道了,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百草仙君转过身去察看榻上的人,很快发现天珠锁魂,扭头望向边上等待的无极圣尊,“你真是……” 这短短的功夫,他受到了几千年都没有受到的惊吓。 他一再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忙着为他带来的凡人诊治伤势,抬手施了仙术抑制住伤势的恶化,沉睡的人身上顷刻被淡淡的白光笼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你还真是能找麻烦。” 碎空剑就是他们神仙受这一剑,也得损上几百年的修为,何况这个凡人小丫头,若不是有天珠给她锁住魂魄,吊着最后一口气带到了这里,还真是他这个神仙都没有办法了。 “能救吗?”亓琞问道。 “神仙我都能救,还救不了一个凡人了。”百草仙君最受不了别人怀疑他的医术。 亓琞听他这么说,略略松了一口气,“在她伤好之前,暂且留在你这里。” 一旦被其它仙府知晓,定然要闹起轩然大波,他只希望百草仙君能在最有利的情况下医治好她的伤势,这个地方不是让她久留的地方。 百草仙君理了理身上的云霓仙衣,衣服上零星的仙花平添了几分斯文素雅,可是他此刻面上的神情却实在不怎么斯文,“先前飞林回来,说你在凡间收了个徒弟,我还不信的,这一转眼你竟然把人都带到神域来了。” “一夕是为救我而伤的,我不能置她于不顾。”亓琞看了看榻上躺的人,眸光有些莫名的复杂。 “她?救你?”百草仙君岂会相信,神域第一高手的无极圣尊会需要一个凡人去救,“你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亓琞没有再多解释,只是道,“这里不安全,带她去个安全的地方。” 百草仙君在神域是出了名的人缘好,各个仙府里仙君神君时不时都要来他这里串门,这来围着他转的仙娥更是多不胜数,一夕留在这里很容易会被发现,起码在她伤好之前,他不想惹来麻烦。 “去后山竹屋吧,那里平日练药,除了我没人会过去。”百草仙君虽然气他不顾神域法度擅自带凡人来,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做为友人还是得先设法帮他过这一关。 两人正说着,外面已经有声音传来了,百草仙君望了他一眼,先行打开门出去了。 “原来是水德星君,有何事?” “我听天门守卫禀报,说无极圣尊回来了,我有要事要找他商议。”水德星君。 百草仙君站在门口,闻言装做一脸可惜的样子,说道,“你来晚了一步,圣尊刚刚离开,回他自己仙府去了。” “这么快?”水德星君不甚相信。 “刚走没多久,你这会不定还能在路上追到他。”百草仙君极其认真地说着瞎话,还真是让水德星君信了,朝着他指的方向追去了。 他舒了口气方才折回屋内,道,“快点过去吧,骗得了一回,骗不了第二回。” 亓琞抱起了榻上的祝一夕,同他施遁隐之术去了后面炼药的竹园,方才他在天门施了障眼法让天将以为带回来的飞林,可是这不可能瞒了所有人,尤其是天尊和鸿元老祖。 “我先施术法让她魂魄回到体内,只是痊愈还得费一番功夫,我会让仙童过来照顾她。”百草仙君道。 亓琞将人放到了竹榻上,因为仙神都不知寒热,故也不会像凡人那般置有被褥,他只得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盖上,“我照顾到她醒来。” 仙童不知凡人生活习性,她现在伤势严重出不得差池,还是他亲自来算了。 百草仙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拿了自己的衣袍给少女盖上,又细心倒了水给沉睡的人润了干裂的唇,这是他认识他几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悉心温柔地照顾一个人。 他不知道从来清冷疏离,让众仙神敬而远之的无极圣尊有这样的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这样对待一个凡人,总归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还需要什么,我一会儿送来?” 亓琞想了想,道,“备些吃的。” 本来就伤重身,这一路赶上,她已经两天不曾吃过东西了,神域中人不食人间烟火,便是多日不进食也无碍,可她这凡人之躯是承受不来的。 百草仙君叮嘱了他几句,先行回了自己仙府,去应付那些来打听无极圣尊下落的仙君,费了好一番唇舌才给忽悠走了。 祝一夕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圣尊师父带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在路上走了好久好久,但好在圣尊师父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睁开眼看着屋顶,好似不是在玉阙宫,扭头打量了一番屋内,才发现是处清雅别致的竹屋,竹桌竹椅,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药香,她想试着起来,却牵动伤口无力地倒了下去,屋外的人闻声赶了进来。 “圣尊师父。”祝一夕侧头看到进来的人,方才的不安顿时便消弥无踪了。 亓琞扶了她坐起,将端进来的碗递给她“喝了。” 祝一夕捧着碗抿了一小口,好像是蜂蜜水的味道,可又比蜂蜜水还要清甜,她小心翼翼地喝了干净,才问道,“圣尊师父,这里是哪里?” “神域的百草仙君府,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亓琞收走了碗,淡声说道。 她一听,好奇地伸着脖子朝窗口望了望,可是除了一片绿竹林什么都没看到,看到亓琞转过身来,又规规矩矩坐好,“圣尊师父,我听太乙宫的人说过,凡人是不可以来神域的,你带我来……不会有麻烦吗?” 太乙宫的人说,凡人踏足神域是死罪,且十世不得再入轮回,若是真的…… “不会。”亓琞负手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那里有换的衣服,你自己换。” 她这一身衣服满是血迹,很难不引人注意,暂时隐匿了她的气息,若是扮作百草仙府的仙童,应该还能瞒一阵子。 祝一夕看着他掩上了房门,自己艰难地挪下床,脱下了一身染血的衣衫,低头看了看伤口,因着施了仙术,所以伤口没有再流血,但她拿手碰了碰还是可以沾到血迹。 她刚换了衣服出来,桌上的剑鞘里传出燕丘的声音,“祝一夕,你没死吧?” “燕丘,你声音怎么怎么怪怪的?” “要不是你去找死,我至于这么费力帮你保命吗?”燕丘声音虚弱地训斥道。 祝一夕有些心虚地桌边坐下,小声求饶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们现在在神域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的身世,也不算是坏事嘛。” “我就这最后一点神魄,你再给我折腾散了,我就拉上你一起死。”燕丘有气无力地威胁道,不过无极圣尊竟然真的带她到神域治伤,确实是他也难以相信的。 原本想着还要再等上十年,祝一夕修成仙身他才能回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祝一夕听他声音实在虚弱,心中愧疚不已,“那你有没有记得关于神域的人或者事,我伤好一点帮你去找。” 燕丘沉默了许久,只说出了四个字,“陵光神府。” 他魂魄不全,能记得人和事寥寥无几,但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陵光神府这个地方。 她还想再多问,燕丘却没有再说话了,她只得将它放置好,然后望了望窗外,打算出去看看神域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是,一打开门就撞上面目沉肃的亓琞,嘿嘿笑了笑,“圣尊师父,我就想看看神域是什么样子。” “不行。”亓琞不加考虑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师父,我就看一眼,就在门口看一眼还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竖着一根手指,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神域,却什么都没看到,那也太不划算了。 亓琞无奈地别开头,走开了两步,算是默许了她。 祝一夕一手捂着伤口处,欣喜地出了竹屋,可是屋外除了一望无际的绿竹林,什么都没有,她瞄了瞄他的背影,到了竹林里摸了摸竹子,想看看神域的竹子是不是和凡间的竹子有什么区别,可看了半天,摸了半天,硬是什么也没瞧出来。 百草仙君过来便瞧见,一身樱花粉仙衣的少女在竹子里左摸摸右看看,就差没去抱着竹子啃上两口,他到无极圣尊边上拧着眉问道,“她在干什么?” 这么活蹦乱跳的,哪像个重伤要死的人,无极圣尊一向清冷喜静,却收了这么个活宝徒弟,也真是难为他了。 “圣尊师父,这竹子也没有比凡间的竹子……”祝一夕扭头问站在竹屋边上的人,却发现不知何时他身旁站了一人,不似圣尊师傅那般清冷,倒似个斯文雅致的读书人,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一夕,过来见过百草仙君。”亓琞开口道。 祝一夕走近了,仰头打量了一番身着云霓仙衣笑意温文的仙君,甜甜地笑道,“玉阙宫弟子祝一夕,见过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见那小丫头还盯着自己在看,笑问道,“你还在看什么?” “百草仙君,你和药王庙里供得神像一点都不一样,你比神像好看多了。”祝一夕坦言道。 百草仙君失笑,微微偏头朝边上的人低语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徒弟还让我讨厌不起来。” 他见多了神域清高摆架子的女仙,突地看到这么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小丫头,过来。”他朝着祝一夕招了招手。 祝一夕上了石阶,走到两人面前,百草仙君伸手便在她头上揉了一顿。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他一眼,百草仙君悻悻地停了手,理了理祝一夕头顶被揉乱的头发,“你回屋去吧,我跟你师父说点事儿。” 祝一夕看了看亓琞,见他点了头,方才进屋内走去,进了门又猫在门背后,偷听外面的人在讨论什么,可隔得有些远却听不真切。 百草仙君见着她进了屋,朝亓琞笑语道,“这小丫头比飞林好玩多了,小模样长得可人,小嘴说话也甜,养在身边一定很好玩吧?” 亓琞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不过细想一番,似乎他这个徒弟从入门以来,表现也确实是不错的,只是学东西慢了点。 “何时能治好她的伤?” “二十天。”百草仙君收敛起玩笑之色,认真说道,“碎空剑是妖碎加上古魔族的魔骨所铸,要除掉伤口的妖毒得费些功夫,否则那伤口用什么药都愈合不了,拿这样的东西来对付你,应该是魔族中人了。” “西海龙宫和帝鸿的人。” 百草仙君听罢面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思量了一番劝道,“可找到敖姻转世的下落了?” 亓琞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不可言语的复杂和沉重,当年是自己失察错杀了她,不管西海龙宫如何怪罪,也是他应该承担的罪责。 “你也该将实情向西海龙宫解释清楚,不然一直误会下去,他们迟早还会与帝鸿勾结一气。”百草仙君劝说道。 “敖姻转世的消失一旦被魔域的知晓,反而引来更大的祸端,我自会处理妥当。”亓琞道,也只有面对这相交数千年的友人,他才能道出心中所想。 百草仙君知他现来行事稳重有度,便也不再多问了,瞥了一眼祝一夕所在的竹屋,道,“二十天的时间,要想藏住她是不可能的,你得早做打算。” “飞林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夕就交给你们照顾,别的事就不要出去插手过问。”亓琞郑重地拜托,除了眼前这个人,在神域他也无法放心再把一夕托付给他人了。 祝一夕在门背后听不到,又跑到窗口看着在林子里说话的两人,郁闷地以手托你了下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得躲着我说。” 过了许久,百草仙君过来了,亓琞却并没有同他一起回来,她在门口和窗口都望了一遍,也没有寻到人。 “你师父有事要出去一趟,会回来的。”百草仙君瞧着又是紧张又是着急的小丫头,笑语道。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祝一夕追问道,圣尊师父不在,她就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这不是她该待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她这个凡人,随便哪个神仙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了她这条小命。 百草仙君自顾自地坐下,斟了两杯茶饶有兴趣的瞧着她着急的样子,“怎么,你还怕你师把你扔这里不要了?” “圣尊师父不是那样的人。”祝一夕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过来试试我今年新种的茶。” 她无奈回了桌边,闷闷地坐下捧着杯子灌了一口水,圣尊师父走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小一夕,将来成了仙,你也拜我为师可好?”百草仙君笑眯眯地又给她倒了杯茶水,口气温柔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亓琞在神域地位是高我截,我免为其难当你二师父也行。” 祝一夕瞄了他一眼,然后摇了头,“我只有一个圣尊师父,没有二师父。” “嘿,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多少人跪着求着要拜我为师,我都不愿收,你还不愿意了?”他身边这些仙童都跟飞林差不多德行,难得遇上了无极圣尊收了个这么有趣的徒弟,他还真是铁了心想要抢过来。 “不是我不愿意,是圣尊师父不准,不然你跟他说?”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小脸上现浅浅的梨涡,清丽可人。 明显是他知道圣尊师傅不会答应,所以跑来这里诓她,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百草仙君瞧着她那小机灵劲儿,更是想将来也收在自己身边养着玩,死皮赖脸磨了几个时辰,祝一夕也没有点个头。 “本君又没要你现在就来当我徒弟,将来你成仙了再来也不迟,考虑看看?”百草仙君犹还不死心地劝道。 祝一夕双手捧着小脸瞅着对面还不死心的百草仙君,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只有圣尊一个师父,就算将来我成了仙,我也只有圣尊一个师父,一千年,一万年,永远都不会变。” 百草仙君无奈地垂下头,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骗,只得暂时打消挖人墙角的念头。 “走吧,我先带你去治伤。” 祝一夕这才起身跟着他出门,沿着竹林里的青石小径七拐八绕走了好一段路,到了云雾缭绕的山脚下的一处泉眼,泉眼里一直冒着水,水面还冒着薄薄的水气,比西陵王宫里的温泉又多几分宜人的特殊药香。 “下去吧。”百草仙君催促道。 祝一夕望了望他,脱了鞋袜才进到泉池中,伤口一沁了水便阵阵钻心的疼,她咬牙忍了好一会儿,朝岸边的百草仙君问道,“要泡多久?” “两个时辰,这是我用这漫山遍野的仙草灵药培育出来的药泉,有助于除去你伤口残留的妖毒,更有让人脱胎换骨的功效。”百草仙君在不远处的花从里躺着,甚是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祝一夕听了,暗自想着,燕丘也受伤了,明天想办法把它也带过来泡着,不定有助于让他也恢复伤势。 只是,师傅和百草仙君天天都在身边,她得怎么才能去找到陵光神府,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了。 这么想着她瞄了一眼不远处躺在花草从中的百草仙君,到了泉岸边趴着问道,“百草仙君,朱雀神君也是在神域住着吗?” 陵光是朱雀的别称,陵光神府自然是朱雀神君的仙府了。 “那家伙是我在神域活了千年,见过最讨厌的神仙,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凡间经常见到四方神君的庙宇,有些好奇罢了,那它的神府也跟你一样建在神域吗?”祝一夕继续追问道。 百草仙君口气有些不善,仰躺在地望着天,扬手一指道,“那家伙就住南边陵光天宫里,从不跟其它仙府往来的,谁多看他一眼都能得罪他。” 祝一夕越听心情越郁闷,燕丘怎么会这么样的人有关系? 百草仙君这么说来,那个朱雀神君定是难惹的很,可是燕丘唯一记得的只有那里,也许也只有朱雀神君才知道他身世的线索了。 她趴在泉岸边愁眉苦脸的想着要怎么去见到那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事,想着想着便眼皮越来越沉,结果直接趴在那里睡过去了,连亓琞从外面回来也不曾发觉。 亓琞走近泉岸边,看着趴在石头睡着的人,无奈叹了叹气。 百草仙君从花丛间起来,过来瞧了一眼说道,“她现在身体尚还虚弱,我只能让醒那么几个时辰,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 亓琞自己下了水,将人从水里抱起来,施了道仙诀转眼烘干了她身上湿衣,送她回了竹屋安置下来。 “看在咱们几千年交情的份儿上,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不是动了凡心?”百草仙君一路着跟着回去,眼看着细心地将人安置在榻上,将方才回自己仙府取来的锦毯给人盖上,温柔细心的样子简直让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这个人平日里就是别人碰了他一片衣角,他都嫌脏的人,这会儿倒给一个凡人小丫头当奴为仆了。 “收起你那些胡思歪想。”亓琞冷声警告道。 “难怪当年龙三公主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也不喜欢,原来是喜欢玩养成啊。”百草仙君一边脑洞大开地猜测,一边分析道,“你敢说你收了这丫头为徒教她修仙,不是为了将来他修了仙,你娶回仙府自己享用?” 不然,他高高在上,铁面无私的无极圣尊如何会这么纡尊降贵去收一个资质这么平凡的丫头为徒,,如何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将她一个人凡带到神域来医治伤势,再看他现在这么疼宠照顾,就差没天天给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了。 祝一夕那小丫头都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想想也是可怜,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哪里斗得过这几千年道行的无极圣尊。 “我看,你脑子病得不轻,该给自己吃点药了。”亓琞掩上房门,冷冷瞥了一眼胡乱猜测的人,若不是看在几千年的交情份上,他决定不会容得他现在还站在他面前说话。 “不然,你自己说是什么缘故,对着那小丫头,你完全就变了一副嘴脸。”百草仙君那颗八卦的心已经沸腾起来,想想这么几千年在无极圣尊身边转悠的女仙,或清纯或美艳,却唯独没有这样的清新可人的小丫头,敢情那时候是没时候是没出现合他口味的。 亓琞到了隔壁的房中榻上盘腿坐下调息,丝毫不准备搭理喋喋不休的百草仙君,好歹也是几千年仙神,尽是喜欢去打听别人的风流韵事儿,这神域上下哪个仙府的风流桃花事他不知晓,想想自己也真是交友不慎。 百草仙君说了半晌,见对方还是不理自己,一手撑着头好心地劝道,“你要真是这样,我肯定也是不拦你,只不过在人家还没成仙之前,你得把持住了,不然惹了麻烦别怪我没提醒你。” 神域之中结为仙君神君与情投意合的女仙结为仙侣也不足为奇,不过若是招惹凡人或是魔族,就是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半晌,亓琞收敛气息望向还赖在桌边不走的人,“一夕是我的徒弟,也只是我的徒弟,你这些胡说八道,在她面前提一个字,你那些不想见人的事儿,我也会让神域上下皆知。” “啧啧啧,还说不是我说的那样。”百草仙君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起身一边准备离开,一边笑语道,“年纪大了,有些奇怪的癖好也不丢人,自己养出来的谁都抢不走。” 亓琞知道跟这种人辩解是没有用的,一拂袖将人轰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百草仙君被猝不及防的力道从后面一推,懒些摔在了门外啃了一嘴泥。 因着飞林还没有回来,亓琞又不放祝一夕一个人在百草仙府,只得留着等飞林过来,可是从那一天开始,百草仙君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他跟前要给她传授养徒弟的各种办法,实在让人不胜其烦,可一夕的伤势还得靠他医治,他只能一忍再忍,最后闭了自己耳力,任由他一个人去自说自话。 祝一夕也趁着每次去药泉的功夫,悄悄将燕丘也带过去,不愧是百草仙君精心造出的药泉,不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让燕丘恢复过来了,她伤口的妖毒也在逐渐减少,只是说起去陵光神府打探身世之事,两人却又犯了愁,她试着向圣尊师父提了两回想出去,都被严厉拒绝了。 她到神域的第十天,飞林也从昆仑山赶了回来,可对着她却总是板着脸,她跟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就算她把百草仙君送的仙蜜分给他,他都不愿搭理她,可又不肯说到底是在生什么气。 由于她伤口的妖毒将尽,百草仙君开始着手准备为她正式医治,毕竟如今也只是依靠着他的仙药和术法每天能清醒几个时辰,其它的时候还是跟活死人一样,可是一旦医治她的伤势,必须得闭关数日。 亓琞送她进屋之前,温声叮嘱道,“师父要出去一趟,飞林会在这里照顾你,等你伤治好了,我就会来接你回玉阙宫。” “嗯。”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百草仙君府,这里不比在昆仑山。”亓琞不放心地嘱咐道。 这里是不容忍凡人到来的,一旦落在别人的手里,她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他跟她交待完了,又望了望一旁的飞林,示意他好好照顾她。 飞林面色沉冷,祝一夕不知道圣尊此去是干什么,他又焉能不知。 “进去吧。”亓琞清浅一笑道。 祝一夕这才跟着百草仙君进了屋内,亓琞眼看着她进了门,抬袖在竹屋布下了结界。 她正按着百草仙君的指示调理内息以配合他的医治,可突然一旁剑鞘里的燕突地出了声音,“一夕,是朱雀神君,朱雀神君过来了。” 她一听便分了心神,一直想不到办法去找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事,现在对方正好过来了,她略一思量连忙起了身准备出去。 “你干什么?”百草仙君拉住她道。 “我……我还有话没跟圣尊师父说,我就再出去一下。”祝一夕说着,便挣扎着想出去,一旦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就难再有下次了。 百草仙君挡住门,一向带笑的面容沉下来,“一夕,你该治伤了。” “我就出一下下,很快就回来,不差这一会儿的。”祝一夕被她挡住了去路,一时间难以从门出去。 两人正在争执,外面的竹林里突地传出一声大喝,“无极圣尊,身为神域司法神君竟敢私用天珠,私带凡人进神域,你可知何罪?” 祝一夕在门后听到这话顿时愣在那里,从门缝里看到无极圣尊被一行身着银色甲衣的士兵拦在了竹林里,慌乱地望向百草神君,颤声问道,“师父他……” “别出去了。”百草仙君劝道。 他要给她医治伤势,就不能再用术法压制她身上的凡人气息,只要一解了那术法,转瞬就会被其它的仙神发现有凡人进了神域,原本亓琞安顿好这里也是要去请罪的,对方却先一步找到这里来了。 祝一夕便是再糊涂明白了,太乙宫所说凡人不得踏足神域的是真的,圣尊师父将她带过来,定是要因此问罪的。 所以,飞林这些天才跟她生气。 所以,师父不准她出这片竹林。 “你让开,你让我出去。”她拉扯着百草仙君,想要去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百草仙君拉不下她,只得侧身让开,可是竹屋已经被施了结界,她手都在竹门上抠得皮破血流了,也打不开被施了术法封住的门,甚至拿剑去砍,也都无济于事。 “圣尊师父,圣尊师父……”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外面的人,却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他被朱雀神君带来的一行天将带着离开了竹林,她扑通一声跪在门后,失声痛苦。 百草仙君劝不住她,只得默然在一旁看着,仙人是没有眼泪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凡人的眼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有些闷。 “他既然带你回来,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他们会把圣尊师父怎么样?”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百草仙君摇了摇头,叹了叹气,“不知道。” “那师父还会回来吗?”祝一夕抽噎着问道。 “他从不食言,答应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百草仙君说着,拿了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一脸的眼泪。 ---题外话---下章会有燕丘身世的线索。 ☆、第八十四章 燕丘的身世(万更,求首章订阅!) 竹屋沉寂,药香弥漫。 祝一夕抱膝坐在门后,因着方才运气想劈门了去,被术法封住的伤口还是流出血来,粉白的衣衫染了一片的血色。 她确实很想能活下来,可以永远做圣尊师父的徒弟,可是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圣尊师父被问罪受罚,从她拜入玉阙宫就老是惹来祸事,每次都要他出面来救她,这次竟连累了他被神域问罪…… “一夕,你师父没有怪你,她这么做只是希望能救你。”百草仙君前蹲在她的面前,温声劝道“我认识他几千年,也没有见过他如此维护过谁,所以你更不能让她失望担心。” 祝一夕抬头望了望说话的人,“真的吗?溲”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他明知道带你到神域会是什么后果,但他还是带你来了,说明不管那是什么后果,也不值得放弃你的性命。” 祝一夕眼中泪光盈盈,却又忍着没有再哭出来,可是早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死过一次,如今的她也只有短短十年的命,至于十年之后会成什么样,她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该做的就是好好听我的话,治了好在这里等他回来。”百草仙君劝道恧。 确实,他想不明白从来目空一切的无极圣尊为何要这般维护这个凡间女子,但他从来不是糊涂的人,他既然冒这么大的险要救她,就一直有他坚持的理由。 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去承担罪责,再闹下去天尊和鸿元老祖也会追究,到时候只怕不仅他要被问罪,连祝一夕的命也难保得住,而且身为司法神君触犯神域法度,以他的性格更会以身作则去承担罪责,但他终究也是无极圣尊,不可能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夺去他的仙元。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扶着他的手起来,回到榻上坐下,继续依照先前他所说的方法调理内息,以配合百草仙君施术法为她治伤。 这治疗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为了防止她会出去,或是外面的人闯进来找她麻烦打扰了医治,无极圣尊施了特殊的结界封住了整座竹屋,只留给了百草仙君通过结界的仙诀,包括飞林也只能留在外面照应。 由于先前她是被天珠将魂魄锁在体内的,这几日也只是靠着百草仙君的术法勉强能清醒几个时辰,现在开始医治便不能再用术法让她醒来,得让她伤势痊愈之后自己活过来,以至于她又一次深深地沉睡了过去,百草仙君利用自己的法器和仙术让她的魂魄重新自然回到身体里,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的魂魄似还蕴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力量,几次回到身体里又弹了出来,百草仙君只得耐下心来慢慢等她的魂魄一点一点去适应自己的身体。 直到三天之后,她的魂魄终于融回了她自己的身体,百草仙君才长舒了一口气,查验了番她的脉息,虽然还很微弱,但已经渐渐开始有了。 他打开结界出去,便碰上守在外面的飞林,“无极圣尊有什么消息?” “圣尊一人担下了两人的罪责,自己去了雷鸣洞。”飞林面色沉沉地说道,他一早就劝过了,可他就是不听。 雷鸣洞是神域所有刑罚之地最残酷的一处,若是修为低的仙神进去了,多会在里面灰飞烟灭了,即便是修为高的人也得损上千八百的修为,这样的代价去救一个凡人的一条命,未免太过惨重了。 若是按神域律法处置,祝一夕该处死,十世不得轮回,而这些罪责,圣尊甘愿一人担下来了。 “罢了,这些莫再跟一夕说了,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再怎么说,她受伤也是为了救圣尊而受伤的。”百草仙君拍了拍飞林的的肩膀,说道,“圣尊损些修为,我帮他医治,以他的慧根可以再修回来的,可是凡人的命一生就那么一次,死了可就死了,再轮回就又是下一世的人生了,她能霍出了命去救圣尊,也是难得的。” 也许亓琞对他那小徒儿还是师徒之情,可是见多了那些儿女情长的他却瞧得出,祝一夕对于他已经不再是徒弟对师父那么单纯了,可能她年纪还小还不曾发现自己心里这份情感真正是什么,但总归有一天她自己会知道的。 飞林经他这么一说,对于祝一夕的怨气也散了几分,他也知道错不在一夕,只是他多是生活在圣尊身边,自然放在头一位的就是圣尊了。 “看你这呆头呆脑的,还不如一夕机灵,难怪圣尊疼一夕都比疼你多。”百草仙君揉了揉他的头,笑着揶揄道。 “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许碰我头。”飞林气急败坏地拍掉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最讨厌人把他当小孩子戏弄了。 祝一才十几岁,他可不是十几岁。 “你给一夕煮些汤,他那些天念叨了好多天你做的菜,只是现在身体虚弱还不能吃别的,这样下去伤势不宜愈合。”百草仙君催促道。 飞林前脚离开,前面仙府的仙童便匆匆过来禀报,“仙君大人,朱雀神君过来了,说有事要见你。” “他要见我?”百草仙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跟陵光仙府从不往来,那瘟神也见他都绕着走,这会儿倒上门想干嘛。 莫不是还想来找祝一夕这个凡人的麻烦,前那日就是他带着天将过来带走了无极圣尊的。 罢了,既然他来都来了,他倒要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他回了百草仙府,换了身光鲜衣衫方才去见客,一身暗红锦衣朱雀神君早已在园中恭侯多时,四方神兽之中的神君也最数这朱雀神君皮相生得最好,一眉一眼生得极为精致漂亮,虽比不得亓琞那般绝世风华,却也是神域之中出了名的俊美,只是少与其它仙神来人往,行事也邪里邪气的,他向来敬而远之。 “朱雀圣君光临我这破草园子,有何贵干?” “那个凡人,还在百草仙君的府上,是也不是?”朱雀面色冷厉地问道。 那日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分明就感觉到了那个凡人的气息,可是追到竹林那里的时候又消失了,无极圣尊一定将那凡人还藏在百草仙府,可是一连过去三天也不见动静,他只得亲自找上门来。 “在本君府上又如何,你想将人抢了去?”百草仙君丝毫没有将这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朱雀神君放在眼中,反正他人缘好,真打起来神域大半仙神也是帮着她,不会帮着这怪里怪气的朱雀神君,反正他一向不怕惹事儿。 “私藏凡人在府,百草仙君的胆子倒是不小?”朱雀神君冷哼道。 百草仙君本就看不过去对方,加之此刻存心挑衅,于也是就不留什么颜面了,“朱雀神君今日是存心来找事儿了?” “是又如何,那个人凡人,本神君要带走。”朱雀神君以命令的口气道。 “那个凡人是在本君这里,可是无极圣尊已经担下了所有罪责,你还想找她的麻烦,到底是何用意?”百草仙君绕着他走了一圈,冷笑道,“虽然无极圣尊被问罪,但掌管神域法度的还是他,即便不是他,也还没天尊和老祖,怎么也轮不上你来过问。” “百草仙君是存心要包庇,不肯放人出来了?”朱雀神君语气不善,大有要动武的架式了。 百草仙君耐下性子,道,“行,你要带人走也可以,如果你带得走的话。” 他说着,负走带路朝着后方的竹林走去,将人引到了竹屋外道,“她人就在里面,你能带走了,我无话可说。” 他太了解亓琞了,他既然留了这结界,那么就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能把它破开。 朱雀神君看了他眼,施展术法想要破开竹屋的门,可是他的术法撞上去,转瞬就反弹到了自身,令他连退了两步。 “你们施了结界!” 百草仙君抱臂靠着竹子,一脸可惜地说道,“这是无极圣尊设的,也只有他能打开,你要是能自己打开的话,就把那凡人带走,要是打不开就等他回来了,让他打开你再打人走,怎么样?” 无极圣尊是不想与这些人计较,若真计较起来,他朱雀神君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喘气了才怪。 起码,这么些年来,他还没见过神域有哪个仙神修为能盖过了无极圣尊,便是天尊和鸿元老祖也不行,毕竟再没第二个仙神能身兼修东天的道法和西天的佛法,可也正是因为这非一般的实力,加上又执掌神域司法,让神域有些仙神颇是眼红嫉恨。 四方神盖在东天待了不知多少年了,可是从无极圣尊到了东天,他们就被踩在脚下了,故而这些年虽然明面上没有争端,暗地里却是不和的,只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及对方,不敢肆意冒犯,这回让他们抓到了无极圣尊私带凡人到神域,自然是抓紧了机会大作文章。 “区区一个凡人,无极圣尊竟要这般护佑,真是荒唐。”朱雀神君道。 他要来找那凡人,更多是因为这凡人身上似乎还有他要找的某样东西。 “既然是神明,自是该护佑苍生的,否则与冷血残暴的魔族又有何区别?”百草仙君反问道。 朱雀神君沉默了许久冷静下来,望了望被结界保护的竹屋,“好,本神君就等着无极圣尊回来了再来!” “慢走,不送。”百草仙君语气不善,侧头瞅着拂袖腾云而去的朱雀神君。 飞林准备完了膳食过来,远远见双方在争吵便没有再过来,待到朱雀神君走了方才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朱雀神君想趁着无极圣尊不在,抓一夕去问罪,好在你家圣尊聪明,早有准备。”百草仙君望了望竹屋,甚是安心。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早些医好祝一夕的伤,等亓琞回来交还给他就够了。 “一夕怎么样了?”飞林端着煮好的清粥,询问道。 他进不了结界,也不知那三天里面是何情形,只能从百草仙君口中问了。 “暂时还没醒,不过等亓琞回来,我保证让她活蹦乱跳的。”百草仙君接过他手中装粥的竹篮子,打开竹屋的结界进了里面。 他将汤一勺一勺凉了给沉睡的睡了半碗,一边喂一边念叨道,“我对自己都没这么体贴过,凡人怎么还非得吃饭,这么麻烦。” 亓琞走之前,还一再交待要给祝一夕吃的,好像他们还能把她饿死了似的,真是年纪大了,什么事儿都爱瞎操心。 祝一夕沉睡了八天,睁开眼时还被百草仙君的仙术悬浮在半空,下方的法器不断向她的体内输送着灵气,以促进她的伤势愈合,百草仙君从外面进来,见她已经醒了,收了仙术让她落了下来,“你可算是醒来了,再不醒来,我就没法跟你师父交待了。” 祝一夕一落地,便问道,“圣尊师父回来了吗?” “还没有,就这几天的事儿了,你先看看伤口长好了没有,”百草仙君催促道。 祝一夕转过身去,撩开衣看了看伤口的位置,原本一直流血的伤口已经在短短几天长肉结痂了,她理好衣服转身说道,“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话三句话都离不了师父了,他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百草仙君将带来的膳食给她摆上桌,道,“先吃饭,飞林专门给你做的。” “师父他真的会回来吗?”祝一夕担忧地问道,这些天她一直做着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圣尊师父走了,她怎么都找不到他。 “会的,会的,快吃饭。”百草仙君催促道,她这些天都昏睡着,只能进些汤药,人都比前些天瘦了一大圈,原本还有些小肉的脸,彻底变小了,这要是亓琞回来还不得怪他没给吃饭。 祝一夕拿起筷子,明明都理她想念了许久的菜,肚子也饿了好些天,她却实在提不起几分胃口,勉强塞了几口朝百草仙君问道,“这些天,有发生什么事儿吗?”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朱雀神君又来过一趟,想趁着你师父不在抓你走,不过自己技不如人,打不开结界又灰溜溜的走了,还放话说等你师傅回来,还要来找麻烦。”百草仙君仇忿然说道,说完了还数落了朱雀神君半天。 “他要抓我干什么?”原本还想找他打听燕丘的身世,现在看来那朱雀神君不怎么好惹了。 百草仙君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味儿,想了想说道,“他说什么你身上有邪灵,我就听到这一句了,你身要是有邪灵,你师父还能不知道?” 或许,那时朱雀神君是感觉到了这里有一夕的魂魄,所以误认成是邪灵了吧。 “谁是邪灵,他才是邪灵,他全家都是邪灵。”燕丘听了破口大骂道,他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只不过倒霉现在只剩下一丝神魄了,竟敢说他是邪灵。 祝一夕瞥了一眼燕丘栖身的剑鞘,为什么圣尊师傅还有百草仙君都发现不了燕丘的存在,而那朱雀神君那么敏锐的就感觉到了,若他真认为燕丘是邪灵的话,再找上门来可如何是好? 现在看来,向那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身世更加不可能了,她向他一问,不就不打自招了,到时候燕丘被捉了去除掉,她这好不容易那救回来的一条命也要跟着他一起死了。 她勉强填饱了肚子,搁下碗筷道,“仙君,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她得尽快和燕丘一起商量好对策才行,不然到时候不好应付。 百草仙君听罢,没有多问,“你伤势才刚好,是该多休息,我晚些再过来。” 他说罢,收拾了碗筷离开。 祝一夕将燕丘拔出鞘,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找到那朱雀神君打听你的身世?”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暴露了燕丘,他们两个都得送命,甚还会再次连累圣尊师父。 “现在重要的不是打听我的身世,是不能让朱雀神君再发现我,否则我们都得死。”燕丘语气沉重地说道,原以为来了神域就能找到自己的来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自己知道为什么他会感应到你的存在吗?”祝一夕询问道。 燕丘明显很难接受朱雀神君说自己是邪灵的事,声音也不如以往淡定,“我不知道,但是他一来我就能感觉到是他。” “这样的话就麻烦了,现在我们在结界里面他还发现不了你,圣尊师傅回来了肯定会收了这个结界,到时候朱雀神君找过来怎么办?”祝一夕了望屋内,对方竟然能感应到燕丘的存在,她把它藏在哪里都是没有用的。 燕丘久久都没有言语。 “燕丘,你怎么不说话?”祝一夕拍了拍剑柄,以为他睡觉了。 “祝一夕,你相信我是邪灵吗?”燕丘问道。 他一直自诩为神仙,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神域,找到唯一能知晓自己身世的朱雀神君,对方却说他是邪灵。 “你说了你是神仙,怎么会是邪灵?”祝一夕笑语道。 “你真是……”燕丘气结,教训道,“我说我是神仙,你就相信,万一我真是邪灵呢?” “不会的,你一定是神仙。”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万一,我真的是他口中的邪灵呢?”燕丘不死心地追问道。 他在那剑里待了多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她是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这些日子朝夕相伴,虽然他嘴上嫌弃她笨,可是这却是这世上唯一能听到他,知道他存在的人了。 “不会的,燕丘,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神仙。”祝一夕拍了拍剑柄,低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避开朱雀神君,等以后了我会再想办法给你查到你的身世的。” 燕丘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心地并不坏,当初虽然诓了她,但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她不相信他会是邪灵。 他等了这么年,才等到来神域追查自己的身世,现在却被说成是邪灵,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从哪里来都一无所知,只能孤零零地被困在剑里面,想想也过得挺不容易的。 “我想想看。” 祝一夕左思右想了一番,提议道,“燕丘,不然我们告诉圣尊师傅吧,请他帮我们。” “不行,无极圣尊毕竟是神域的人,若他也认定我是邪灵,一定会同朱雀神君除掉我,在我找到自己的身世之前,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你那圣尊师父也是一样。”燕丘决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其实,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自己以为的神仙,还是一个邪灵。 祝一夕抿了抿唇,只得作罢另想办法,燕丘很难去相信人,若不是她的命在他手里,只怕连她也是不信的。 两人都深深沉默了下来,思量着怎么避过眼下的大劫,可是半个时辰过去,谁也没有想可行的对策。 “这百草仙君府上下,真的就没有能让你藏身的地方吗?”祝一夕询问道。 “朱雀神君能感应到我,藏哪里都没用,要么无极圣尊不收掉这结界,要么我消失掉……对,有办法了。”他说着说着,突地想到了什么。 “什么办法?” “我们刚开始来了那么多天,他都没有感应到我的存在,是为什么?”燕丘问道。 “为什么?”祝一夕一时间没反过来,他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为了给你续命,神魄虚弱和快要消失了,到后来我在药泉里借助灵力恢复好了,他才发现我的。”燕丘激动地解释道。 祝一夕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只要你再虚弱成刚来的样子,就能不被他发现?” “这样还不够,他若是找到这里来,可能还是会被发现,我将现在的灵力给你,然后你将我藏到那药泉底部,那里灵气旺盛掩盖我的踪迹,等到咱们离开神域的时候,你再带我出来。”燕丘朝她嘱咐道。 祝一夕听却有些担心,这样的办法无疑是危险的,一旦稍有差池,燕丘就算没死在朱雀神君手里,也会神魄衰弱而亡。 “燕丘,这样真的可行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等到圣尊一回来打开结界,你就把我送到那药泉,埋到泉底藏好,一定要赶在朱雀神君赶来之前藏好。”燕丘认真地向她交待道。 “嗯,圣尊师父一回来,我就送你过去。”祝一夕向他保证道。 两人终于商量出了办法,这才各自松了口气,一步一步盘算着后面的路。 “燕丘,我们回去了再想办法,我一定会修成仙身,再帮你找到你自己的身世的。”祝一夕知他现在心情不好,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道。 如果,连自己都忘了,那该多难过。 “知道了,你敢不帮我找,我就让你跟我一起死。”他威胁完,口气不善地说道,“我休息了,没事别叫我。” 祝一夕知道他并不是想休息,只是想安静地想想自己以后到底怎么办法,毕竟这一眨眼之间,给他的变化太大了。 百草仙君每天会按时过来,给她诊脉送药和膳食过来,在她每天不断的追问下,总算在第六天告诉他,圣尊师父明天会回来,她坐在屋内等了一夜都没有合眼,唯恐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圣尊师父回来都不知道。 燕丘半夜就将自己神魄的灵力给了她,一再嘱咐了她,结界一打开,尽快想办法把他送到药泉里去藏起来。 神域没有黑夜,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细微地响动,她匆匆奔至门后,从门缝里看着外面的动静,果真看到白衣广袖的圣尊一步一步从竹林外走了进来,明明只是走了短短数日,她却恍然觉得他已经走了许久许久。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心里一遍又一遍盘桓的,全是他的名字,他的样子。 亓琞行至竹屋外,面色带着略微憔悴,默念仙诀之后,一挥袍袖收了笼罩在竹屋的结界,他手还来得落下,竹屋的门砰地一声打开,屋内的人已经疾步如风奔出来,直直撞入他的怀里,说话的声音带着略微的哭腔,“圣尊师父……” 亓琞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跑出来,想来也是害怕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她仰头看着他有些憔憔的面容,眼中满是泪光,百草仙君一直不告诉她圣尊师傅到底会被如何处罚,她一直悬着心等他回来,终于等到了他回来,喜悦的心情过后,却又是深深的难过和自责。 绿竹林里,静寂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少女含泪紧紧拥着自己抱住的人,生怕一撒手眼前的人就会再消失不见了。 “啧啧啧。”百草仙君走在后面,瞧着抱了半天还不撒手的师徒两个,“光天化日的,注意点。” 祝一夕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是如何失仪,垂着头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去看圣尊的面色。 圣尊一向不喜人太过亲近,她刚才竟然吃熊心豹子胆扑过去,还抱了那么久,圣尊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走吧。”亓琞抬手拍了拍她明显削弱的脊背,声音难得温和。 祝一夕小心翼翼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生气,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圣尊师父,你受伤了吗?” “无碍。”亓琞淡然道。 “都进屋去吧,就算伤了不是还有我在嘛。”百草仙君过来道。 祝一夕走在圣尊边上,几次试着伸了手想扶她,可见他又自己走的好好的,又缩回手去,看得一旁的百草仙君哭笑不得。 亓琞一进了屋内坐下,她连忙倒了茶水双手送上去,“圣尊师傅,喝水。” “我呢?”被冷落的百草仙君,垮着脸道。 她这才又斟了一杯给他送过去,飞林也赶了过来,端着早早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我一早让飞林煎好了,可是花了我存了好几千年的宝物。”百草仙君瞅着那碗药,一脸地心疼。 亓琞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朝百草仙君问道,“这些天可遇到麻烦了?” “其它的倒好应付,就是那朱雀神君后面又来了一回,非说一夕身上有邪灵,可当时破不开结界只能走人了,说还要过来。”百草仙君一说起,口气就不怎么好。 祝一夕这才想起来燕丘交待的正事,说道,“圣尊师父,我出去一趟。” “别走太远。”亓琞嘱咐道。 她一向不是个安静的性子,被关在这竹屋里这么多天,肯定是憋屈坏了。 祝一夕佯装抱了换下了衣物拿出去交给百草仙府的仙童,实则把燕丘裹在了衣服里面,出去将衣服一放,见周围没有人了便一路直奔了药泉的方向,鞋都顾不得脱便跳下泉池里,一边挖开底部的石子,一边道,“燕丘,我先把你放这里了,走的时候再来接你。” “你遇上朱雀神君,试探问一下我的身世,他找不到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燕丘最后交待她道。 “我知道了,你好好待着。”祝一夕说罢,就潜下水将他埋在池底碎石里面。 可是,她刚刚埋好了剑从水里出来,就看到燕丘不知何时站在了泉岸边,皱着眉头看着从水里出来的人,“你在干什么?” “呃,我……”祝一夕没料到他会跟过来,又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么,一时紧张到词穷,一低头看到浮在水里的香囊道,“我来找圣尊师父给我的香囊,之前在掉了一直找不到,我想可能是掉在这里了,果然找到了。” 她紧张地抓着捞起来的荷包,也不知道飞林信没信她这一番说词。 飞林冷着一张脸,伸手道,“找到了你还要在水里玩多久?” 祝一夕暗自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爬上了泉岸,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我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你见鬼似的往这里跑,就跟过来看看你发什么疯。”飞林出口的话,一如继往带毒。 祝一夕嘿嘿笑了笑,拧了拧香囊的水,说道,“我是想快点找到它,所以走得急了点,哪里发疯了。” “不就一个香囊,丢了跟圣尊说一声就是了,他还能不给你了。”飞林瞅了一眼,她宝贝似地捧在手心里的东西‘这都泡了这么久了,还能用吗?” “这是圣尊师父给我的第一件东西,不能丢的。”祝一夕笑着说道。 飞林看了看笑颜如花的少女,沉吟了半晌,说道,“前些日子,我不该因为圣尊的事不理你,你别往心里去。” 本就不是她的错,他却一直迁怒于她。 “你在跟我道歉吗?”祝一夕愣了愣,问道。 “该说的,我说了,你爱听不听。”飞林说着,便准备走身走开,跟人道歉认错这种事,他这还是头一回。 “我听,我听。”祝一夕拉住他坐在草地上,道,“本来就是我惹来的麻烦,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我自己都生我自己的气。” 飞林瞧着她自责的样子,也知她说的不是假话,施了道仙诀,给她风干了身上的衣裳,问道,“我要回去准备吃的,你要吃什么?” 这么多天没见,她出来竟然瘦了这么多,本来个子就小,这又瘦了一圈,感觉一阵风都能吹跑了似的。 祝一夕一听,眼睛直发光,跟着他一道起来往回走,一张嘴就数了一堆要吃的。 飞林一脸嫌弃地看她,“吃这么多,你是猪吗?” “你看我都瘦了这么多了,还许我吃了?”祝一夕诉苦道,这些天因为燕丘和圣尊师父的事,送去的膳食她也没什么胃口。 燕丘虽然嘴上数落他,但却并没有打算真的不她做,一边走一边道,“别想着只吃白食,过去帮忙。” “知道了。”祝一夕笑着跟他并肩走着。 燕丘安顿好了,圣尊师傅也会来了,她小命也保住了,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两人刚走到了百草仙府,准备去厨房做吃的,远远便见一身红衣的人从天上腾云而来,落在离他们数步之外的地方。 祝一夕认得,那就是那天带走圣尊的朱雀神君,虽然知道他早晚会找到来,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心虚地躲到飞林身后,小声问道,“怎么办?” 飞林瞧她吓得样子,扭头板着脸望向来人,“朱雀神君若是来见圣尊的,圣尊刚刚休息,不便见客。” 原本因着先前他来带走圣尊之事,他对这朱雀神君窝着火,现在竟然又敢找上门来,这神域上下谁见了玉阙宫的人不礼记三分,他一个神兽还敢来跟他们耀舞扬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朱雀神君却抬手指向躲在他背后的人,目光凌厉,“本君来找她。” ☆、第八十五章 魔神燕丘 祝一夕被他这么一指,赶紧把头缩到了飞林背后躲着,谁让她在这里最弱,随便谁都能轻易捏死她。 飞林气她这么没出息,反手一把将她拖出来,“瞧你那点出息,就站在这里,他敢抓你走试试看。” 祝一夕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朱雀神君,有些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找我什么事?” 她刚刚才把燕丘藏好,他就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发现,她有些心虚地想着。 “你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到神域来?”朱雀神君双目如炬地瞪着眼前的凡间少女,那天他明明发觉到了那个东西在这里,现在突然消失了一样溲。 祝一夕一脸无辜望了望他,又望了望边上的飞林,“我不知道。” “别狡辩了,那天我明明察觉到你带了邪灵在这里。”朱雀神君气势凌人,上前逼问她道。 这么多年他都没发现那东西的踪迹,无极圣尊是不可能带那样的东西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凡人带过来的恧。 祝一夕往飞林边上退了退,一脸不解地反问道,“这位神君,你到底说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要找什么,但论起睁开说瞎话的本事,她好歹也是在西陵城的街头混了那么些年,还骗不过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朱雀神君了。 只是,为什么所有的仙神都察觉不了燕丘的存在,这朱雀神君却能发现,燕丘为什么会被封在那剑里面,他一定知道其中缘由,可是现在她却又不能向他打听,因为一旦问了,就一定会让他盯上,最终发现燕丘的存在。 飞林也是亲眼看着圣尊带她来的,若真有朱雀神君所说的什么邪灵,圣尊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所以他认定了这朱雀神君是铁了心的要来找圣尊麻烦,自然就没了什么好脸色。 “朱雀神君,这人是圣尊带到神域来的,该担的罪责,圣尊也替她担了,你若想带走了问话,也得问一句圣尊准不准。” 他不过是惧于圣尊,可又想找麻烦,所以才拿祝一夕这个凡人开刀,可她到底也是玉阙宫的人,让他就这么带走了,岂不丢了他们玉阙宫的颜面。 “这个凡人,私带了邪灵到神域,圣尊还一再包庇,到底是何道理?”朱雀神君神色倨傲,断定了这凡人与那邪灵有关。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祝一夕对着那双犀利如刀的眼睛,不禁开始有些心虚。 朱雀神君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便欲过来抓她审问,却被赶来的百草仙君将人拉开了。 祝一夕见亓琞也从后面出来了,快步到了他跟前,“圣尊师父。” 先前还有些惧怕这朱雀神君,现在见他们二人来了,她便什么也不怕了。 亓琞面如寒霜,望向一脸阴鸷的朱雀神君,冷然道,“人是本尊带回神域的,朱雀神君想问什么,大可来找本尊问,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是吗?”朱雀神君见无极圣尊是存心要包庇刀子这小徒弟,便道,“那她带着邪灵来神域,圣尊也是知晓的?” “圣尊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邪灵。”祝一夕扯了扯亓琞的袖子,解释道。 她是很想将燕丘的事向师父坦白,可是燕丘坚持,他也不能不顾他的意思,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亓琞侧头望向说话的人,少女明澈的眸子因为委屈,有些黯然失色,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之意。 “她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邪灵,本尊也不曾见过你说过的那什么邪灵。” “圣尊这是要存心包庇你这个凡人徒弟了?”朱雀神君面含怒意,大人准备强行抢人走的架式。 百草仙君有些听不下去了,站出来道,“朱雀神君,不知道是什么邪灵,我们都没发现了,就你一个发现了?” “就是啊,你都不说清楚,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祝一夕仗着现在有了靠山,也不再如方才那边畏畏缩缩了,直接朱雀神君反问道。 她更希望,对方的答案中能有关于燕丘身世的消息。 “本君所说的便是魔神燕丘的邪灵,圣尊该知道若是它还在,会给神域带来什么样的祸患?”朱雀神君一脸严肃地看了看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只要是神域中人,不会不知道魔神燕丘的存在是多大的威胁。 祝一夕看了看几人都凝重起来的神色,虽不知他们说的这魔神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总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了。 百草仙君沉默了良久,朝她询问道,“一夕,你当真不知道魔神燕丘的事吗?” 若是别的还好说,可若真是魔神燕丘的邪灵,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毕竟当年那家伙差点将神域掀了个天翻地覆,那么多仙神都死在他手里,若不是鸿元老祖和无极圣尊联手封住了他,还不知会酿成什么样的祸端。 祝一夕连连摇头,往亓琞身旁躲了躲,“圣尊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不管燕丘是什么,她既然答应了他,就不能出卖他,即便是对圣尊师父也不行。 好在,一直以来他们都并未去真正注意她的佩剑。 “魔神燕丘已经被老祖封印,本尊想朱雀神君是搞错了。”亓琞瞥了一眼被吓得不轻的徒弟,相信了她也不会说谎隐瞒,不愿再与朱雀神君多加辩驳。 朱雀神君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无极圣尊已经说出这番话了,眼下他又没有实在的证据能证明邪灵就在这里,恨恨地瞪了一眼躲在无极圣尊身旁的少女,“我现下是抓不了他,但总有一天会亲手将他揪出来,那时候即便你是无极圣尊的弟子,一样难逃死罪。” 祝一夕被他凶神恶煞的一威胁,赶紧溜到了无极圣尊身后躲着,一想到这朱雀圣尊以后还要找她麻烦,就不禁一个头两个大了。 “朱雀神君,本尊座下的弟子,轮不到你来教训。”亓琞眉目沉肃,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面上现出少有的怒色。 朱雀神君忿然拂袖腾云而去。 百草仙君侧头瞅见她还躲在无极圣尊背后,道,“行了,都已经走了,你还躲什么。” 祝一夕探出头瞄了一眼,见朱雀神君果然不在了,这才嘀嘀咕咕地出来,“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那么凶巴巴的。” “他也不是凶你,他只是当年在魔神燕丘手上吃过大亏,所以一直心有不甘。”百草仙君说着,突得灵光一闪道,“我看,这朱雀神君一定是当年被那魔神给吓怕了,所以一直以来脑子出了问题,早知道刚才应该给他好好看看才是。” 原本沉重的气氛,被他一番话给活跃起来了。 祝一夕跟着附合道,“我记得以前听老爹说过,有个将军被魔族抓去当了傀儡,最后被救回来了之后,就老是神神叨叨的感觉周围的人都要害他,朱雀神君肯定也是这样。” “堂堂的四神兽之一,当年差点被魔神燕丘给打碎了仙元灰飞烟灭,也难怪他吓成这样。”百草仙君有些幸灾乐祸道。 四神兽一直以自己是上古神族而一向不把其它仙神放在眼中,那年遇上魔神燕丘一败涂地,这才收敛了些,不过还是不喜与其它仙神来往。 祝一夕见状,便佯装好奇向百草仙君打听起魔神燕丘的事儿,“那个魔神真的那么厉害吗?” 百草仙君望了一眼折往竹屋的亓琞,说道,“说起来,这魔神燕丘也算你师叔的,他是婆罗花神和一魔族所生的孩子,他父亲想要脱离魔皇带婆罗花神避居世外,却被魔皇所杀,婆罗花神触范神域法度被夺去仙元封印,永世不得再出来,鸿元老祖不忍对才出生的燕丘下手,便将他收为弟子教养,只是后来燕丘后来知晓了身世,体内的魔血觉醒终究还是堕入了魔道,被鸿元老祖逐出了师门,他他有着一半神族一半魔族的血液,故被称为魔神,后来为了想救出婆罗花神在神域大开杀界,这才被老祖和你师父一起给封印了,当年我还在凡间云游,不然估计也小命难保。” 百草仙君回想起自己回到神域所见的惨状,不禁有些寒毛直竖了。 祝一夕听他这般一说,便多少有些确定了,那剑里的剑灵就是他口中的魔神燕丘,只是他当年怎么逃过那场大劫,现在还是不知道。 “一夕,你怎么了?”百草仙君叫了她两声,见她一直低着头走路,于是拍了拍她肩膀。 祝一夕回过神来,挠着头笑了笑,“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和圣尊师父回玉阙宫去,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这里确实不能久留了,但愿离开了神域,那朱雀神君不会再来找燕丘的麻烦,只是听到的这番身世,她却不知该怎么去跟燕丘说了。 “你师父还有伤在身,等他调养些日子再回去吧,反正现在也不会再有谁来找你麻烦了?”百草仙君劝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圣尊师父是因为他而受罚损了修为,这个时候她再想回去,也不能不顾他的伤闹着要回去。 “我去给你师父炼些药,你去照顾着他。”百草仙君在他头上揉了两把,趁着她发火之前就走开了。 祝一夕扒了扒被揉乱的头发,看了看不远处的竹屋,走到门口见亓琞在屋里打座调息,便在门口的台阶坐了下来为以后的路发愁,以前圣尊和飞林还不知道燕丘也就罢了,现在被朱雀神君这么一闹,以后她可得一万分的小心才行,不然被他们瞧出了端倪就完了。 她不想骗圣尊师父,可是又不能出卖燕丘,想想以后要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她一手撑着小脑袋,重重地叹了叹气。 过了半晌,亓琞调息完出来,见她还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还苦恼何事?” 一夕回头,才发现圣尊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了,起身道,“没事,就是对神域有点小小的失望,以前做梦都想来这里的,现在来了这里,还是觉得在玉阙宫好。” “再等几日就回去了。”亓琞道。 “等圣尊师父的伤好些再回去吧,难得这里有百草仙君可以给你医治。” “这些天,不要随便出百草仙府。”亓琞叮嘱道。 虽然该受的罚他代为受了,但神域中人对于凡人终究没有那么友好,保不准撞见哪个仙府的就会找她麻烦。 “我知道了。”她甜笑着回道,打量了他一眼又问道,“师父,你伤好些了吗?” 他回来只是面色差了些,她瞧不出一点皮肉伤,又不通医术不知他伤得如何,不过听百草仙君的口气,应当是伤得不轻的。 “无大碍。”亓琞面无波澜,侧头看了看她眼下的一片乌青,“没什么事,就回房去睡。” “圣尊师父,我不困。”祝一夕摇了摇头,虽然一夜没睡,可她现在也确实不想去睡觉。 虽然他现在是回来了,可她却还是无法安心,只有这样在跟前看着他,哪怕只是看着,心里也好受些。 两人正说着话,飞林和两名仙童端着准备好的膳食过来了,一夕远远看到便小跑着过去,“我帮你端两个。” 说着,帮忙端了两个盘子回来。 飞林和两名仙童进来将饭菜一一摆上了桌,一夕先取了一双筷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亓琞,“圣尊师父,用膳吧。” 亓琞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筷子端起碗用膳。 一夕这起端起了自己的碗筷,现在雨过天晴,胃口也跟着变得大好了。 飞林瞧着她吃得脸上都沾了饭粒,皱眉道,“斯文一点行不行,谁跟你抢了?” 她瞄了一眼同桌吃饭两人,学着他们细嚼慢咽,“我们都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好像又回到了玉阙宫我刚入门的时候一样。” 最近多数时间她都是随圣尊在外学习术法,圣尊又多数时候是不用膳的,于是就只有她一个人吃饭了,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都快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礼数吗?”飞林瞪她一眼道。 “哦。”她不再说话,低头闷声扒饭。 亓琞搁下碗筷,取过仙童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唇角,说道,“不用那么多规矩,自在就好。” 祝一夕听了得意地冲飞林挑了挑眉,做了个鬼脸。 “圣尊,不能什么毛病都惯着她。”飞林抗议道。 亓琞已经起身了出了竹屋,去了百草仙君的炼丹房。 祝一夕用完膳,主动帮着收拾了碗筷送去洗干净,方才去炼丹房去找亓琞和百草仙君,还没走到炼丹房就见二人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一夕,照顾着你师父,我去老祖那里取点东西。”百草仙君说着,朝她走了过来。 她赶紧捂了头窜到亓琞跟前,“你再揉我头发,我不客气了。” 百草仙君失笑,小丫头只是头上拿发带束了起来,头发又细又软,摸起来挺有手感,难怪亓琞老是摸她的头。 他见亓琞扫了他一眼,毕竟是人家的徒弟,他也不好再当着他的面逗着玩,于是便出门去了。 亓琞见她走远了,负手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去,一夕跟在他的身问道,“圣尊师父,咱们去哪儿?” “药泉。”亓琞道。 祝一夕一听顿时慌了神,燕丘还藏在那里,圣尊若是发现了那么剑,岂能不起疑? ---题外话---燕丘的过去也是很牛的,只不过现在有点杯催,不过后面会让他爆帅爆帅地牛回来。 谁家的男二有这么惨,只是一把剑。 ☆、第八十六章 魔神燕丘2 “圣尊师父,去药泉……做什么?”她在他身后,心绪不安地问道。 亓琞沿着青石径继续走着,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累了便回去休息,不必跟着我。” 祝一夕抿了抿唇,努力镇定下来道,“我不累。” 也许,圣尊只是药泉疗伤,并不是发现她说谎了吧,她一路忐忑不安地跟他身后,不是打量着白衣银发的背影。 亓琞到了药泉,径直走进了泉水中,借着药泉的灵力敛目调息溲。 祝一夕坐在泉岸边上,定定地盯着圣尊的面容,偶尔扫一眼自己藏燕丘的地方,生怕圣尊发现水下藏了什么东西,虽然他平日并不会注意他手里那一把普通的佩剑,可若在这里发现她把那剑藏在这里,她就是再怎么解释,估计也没有用了。 圣尊不说话,她就坐在那里焦急又忐忑地揪着地上的草,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安。 半晌,亓琞微皱着眉掀开眼帘,瞅着不安份的人,“这都是百草仙君种的仙草,经不起你这么揪。恧” 一夕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继续揪草了。 亓琞目光浅淡地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少女,问道,“一夕,这里只有你我师徒,燕丘的事儿,你当真不知情吗?” 一夕连连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圣尊师父。” “那你从朱雀神君来过之后,就一直焦燥什么?”亓琞看着她,平静的目光却带着洞察一切的犀利。 “我……”一夕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什么,突地灵机一动掏出早上掏到的香囊,一脸失落地说道,“我把圣尊师父送的香囊不小心泡坏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亓琞看了她许久,发现她拿着那泡过香囊确实挺难过的,叹了叹气道,“这样的小事,以后不需要难过。” “可是,这是师父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我不想弄坏它的,可是我太粗心了。”祝一夕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难过地自责道。 “待回玉阙宫了,再给你一个便是了。”亓琞道,只是一个香囊而已,何需这般大惊小怪。 “真的吗?”祝一夕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见他点了头,欣喜道,“谢谢圣尊师父。” 她见他没有再追问魔神燕丘的事,暗自舒了口气,说谎骗人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尤其是对着圣尊师父。 只是,燕丘的存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瞒住多久。 一直被埋在泉池底下的燕丘听到两人的对话,朝她问道,“一夕,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快告诉我?” 他这般一出声,原本正在静静调思的亓琞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准备去察看,祝一夕紧张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圣尊师父,怎么了?” 亓琞专心打量着周围,虽然方才只是那么一瞬,但好像真的有什么在这里,而且离他很近很近。 祝一夕紧张地站起来,眼看着圣尊要望向藏燕丘的地方,一咬牙往前一步踩空,惊叫着扑进了水里,亓琞转身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站起来有点头晕,没站稳。”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说道。 亓琞想着她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手扶着她上岸,“时辰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他先扶了她上岸,自己才随后上来,施了道仙诀风干了两人的衣裳,方才沿着青石小路往回走,走了好一段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药泉周围。 祝一夕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圣尊师父,你在找什么?” 亓琞静然不语,带着她先行回了竹屋,严令她躺上了床休息,“待百草仙君回来,再给你看看。” 碎空剑的伤毕竟非同一般,她能捡回一条命,但总归身体也不会恢复到以前那般了。 “嗯。”一夕点了点头,见他起身欲走便道,“圣尊师父,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香囊没有了,我怕做噩梦。” 他要是这会儿走了,又折回药泉那里去怎么办? 亓琞见她一双眼睛可怜怜地瞅着自己,心软了几分坐下来,“睡吧。” 难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了,还嘴硬说自己不困。 “圣尊师父,我睡醒之前,你不会对不对?”她犹还不放心地问道。 “不会。” 一夕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可心里却又盘算起要怎么去把燕丘藏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可是现在她再一个人往药泉那里跑,被人瞧见她挖了一把剑出来,那才是真的说不清楚了,可是圣尊肯定最近还得去药泉疗伤。 她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额头都开始冒起了汗珠,身体也不安地打了几个颤。 亓琞微微蹙了蹙眉头,伸手握住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念了一段静心咒给她驱散了梦魇。 百草仙君炼完药寻过来,进门便瞧见一向孤高冷漠的无极圣尊正执着袖子,给睡着的小徒弟擦着额头的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说,你对你这小徒儿也宠溺过头了。” 起先飞林念叨,他还不信的,这下亲眼瞧见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夕的伤势要完全恢复,需得多久?”亓琞怕扰了睡觉的人,声音很轻。 “怎么也得小半年了。”百草仙君说着,踱步到了床边伸着脖子打量着睡着的一夕,嘀咕道,“这小丫头到底哪里把你迷得这么晕头转向的,人都转了性子了,对飞林你可没这么温柔过。” 亓琞默然不语,看着少女甜美纯真的睡颜,深邃的黑眸泛起一抹难言的复杂。 百草仙君瞅了一眼师徒两人还握着的手,低语道,“魔神燕丘的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当年你和老祖确定是将他封印了吗?” 那家伙要是再跑出来了,神域上下可都得遭殃了。 “我亲眼看着他被封住,不可能再逃出来,若真逃出来了,他岂会那么安份。”亓琞敛去眼底的异样,眉目一如往昔的疏冷淡漠。 “那倒也是。”百草仙君想想,那桀骜不驯,唯我独尊的个性,真逃出来了还不再把神域搅个天翻地覆,哪还会这般躲躲藏藏的。 “你替我备些疗伤的丹药,我想尽快离开神域。”亓琞朝一旁的友人请求道,一夕是凡人之躯待在这里到底不安全,而且天天让她困在这百草仙府,以她那好动的性子,也过得不自在。 “多待些日子我能吃了你们不成,回去了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大夫给你们治伤去。”百草仙君忍不住抱怨道,他无偿收留他们,还给他们师徒治伤,结果一个个还等不及了要跑,真是怄火。 “我担心魔尊帝鸿有什么阴谋,得尽快回去,而且轮回塔的封天印也需要解决。”亓琞道。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道,“你呀,就是个操心劳碌命,我会尽快把东西给你们备好的,我那藏了好酒,咱们喝点去的。” “我要等一夕醒来,不去。”亓琞道。 百草仙君望了眼睡着的人,又望了望坐在床边不走的人,“我说,你们两到底是谁是师父,谁是徒弟了,谁的话你不听,倒来听你徒弟的话了。” 亓琞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百草仙君悻悻地闭上嘴,独自离开。 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亓琞试着想抽回手,却被睡着的人紧紧抓着,只得作了罢由她抓着。 飞林总说他太过惯着一夕了,可也是数月的相处,他才知道一夕看起来活泼好动,却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大约便是因为自幼丧母,父亲也不常在身边的缘故,他只希望她能在玉阙宫过得舒心些罢了。 一夕这一觉得睡得特别香甜,整整睡了五个时辰,亓琞如答应他的那般在床边坐了五个时辰守着,一步也没有走开。 她翻了个身,小脸蹭了蹭自己抓着的手,迷糊了半天才睁开眼睛,白衣银发的人面目清冷地看着睡醒的人,“飞林给你备了吃的。” 一夕甜甜笑了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的手,连忙松了手,懊恼道,“圣尊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亓琞起身出去,道,“洗漱了过来用膳。” “是,圣尊师父。”她看着他出门,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方才下床换了衣衫洗漱。 她再赶过去用膳时,百草仙君将她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番,似还在研究亓琞到底在痴迷这小丫头什么。 飞林端了膳食过来,一进门便气冲冲地道,“还以为那朱雀神君真的不来找事儿了,方才竟然瞧见有陵光仙府的下属在附近盯着咱们,当我们是犯人不成?” 祝一夕闻言皱了皱眉,道,“什么时候来的,昨天我和师父在药泉附近也感觉到有谁在周围。” 既然陵光仙府派了眼线过来盯着,正好就将昨天的事儿推托到他们身上,这样的话圣尊师父应该不会再怀疑那泉池里面有东西了。 “不太清楚,总之,他们这般也当我们玉阙宫那么好欺负吗?”飞林气呼呼地将饭菜摆上桌。 百草仙君见状,连忙安抚道,“不就几个小喽罗吗,一会儿我就出去赶走他们。” 祝一夕提心吊胆地端起碗筷,扒了几口饭问道,“圣尊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若朱雀神君铁了心要盯着他们,只怕还会有别的招,根本防不胜防,原本要躲着百草仙君府的人就够她头大了,暗处还多了几双眼睛盯着她,到时候她还怎么把燕丘从那药泉里挖出来? 以前还对成仙以后要来的地方充满了向往,这一次来了之后,她是一点也向往不起来了,神仙并不是她想的那么慈悲祥和,这里的争斗也不比凡间的凡人少,想来以后她修仙真来了这里,若是没有圣尊师父这座大靠山,肯定日子也不会好过。 “七天后。”亓琞道。 她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开始发愁要怎么在走之前把燕丘给带出来,而不被人发现异样。 为了一切能顺利,她早早就开始计划,摸清楚了百草仙君什么时候去炼丹药,圣尊师父什么时候去打座调息,飞林什么时候会去准备膳食不在竹林,经过几天的观察,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她才开始准备实施计划。 临行的前一天,百草仙君去炼丹去了,她被圣尊叫着一同打座练功,不时睁眼瞄一眼榻上静座的人,思量着要怎么开溜去找燕丘。 “圣尊师父?”她试着叫了他一声。 亓琞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理她。 一夕伸着脖子瞧了瞧他,又道,“圣尊师父,我肚子不舒服,出去一趟。” 她等了半晌见他没出声,便当他是默认同意了,起身溜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中,取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到门口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周围,确定不会撞上什么人,方才抱着包袱朝着药泉的方向去,走一段路又忍不住回头看看,生怕有什么人会跟上来。 可是,就在她转过竹屋的拐角,原本在打座的亓琞已经起身站在了窗边,微蹙着眉头瞧着竹林里鬼鬼祟祟的少女。 一早她就坐立不安地不对劲了,这会儿说是肚子不舒服,却是往药泉跑,到底要干什么? 一夕好不容易到了药泉附近,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跟过来,方才拍了拍心口,望了望泉水涌动的池底,抱着包袱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潜到池底从石头堆里挖出埋了好些天的燕丘,手轻轻敲了敲剑柄,叫着剑里面的人。 “敲什么敲,我又没死。”燕丘没好气地道。 祝一夕这才放下心,将它拿布一包准备出去,早点回去以免让圣尊起疑。 燕丘却突地出声,说道,“圣尊来了。” 她这么偷偷摸摸地来找他,现下被撞个正着,还怎么跟圣尊去说。 一夕一听,吓得呛了两口水,一时间在水里面待着不敢出去,望了望水波荡漾的上面,果真隐约看到了有人站在泉岸边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想办法,难道你想憋死在水里?”燕丘催促道。 一夕这才想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以防万一的计划,又憋气到水底去挖了几颗水草,方才带着燕丘破水而出。 亓琞站在泉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从里出来的人,语气微冷,“一夕,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夕闻声赶紧将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嘿嘿笑了笑,“圣尊师父,没干什么,没干什么。” 他这番行为,却让亓琞更加怀疑,沉声道,“东西拿出来!” 莫不是,那天他在这里感觉到的那隐隐气息,真的是朱雀神君口中所说的魔神燕丘,再一想她这几天不怎么寻常的表现,他面色不禁沉冷了几分。 “圣尊师父,真的没有东西。”她朝着泉岸边上退了退,还是不肯将东西拿出来。 亓琞面色一沉,一抬手施道仙诀将她连人带手中的东西一齐从水里带了出来,这才看到一手拿着一把剑,另一手拿着几株水草。 “圣尊师父,对不起,我不该挖百草仙君的仙草。”祝一夕低着头认错,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害怕,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亓琞打量了一番她手里的东西,语气却并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谁让你来的。” 祝一夕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先前华师兄他们也都一起受了伤,我就是……就是想带点百草仙君的仙草回去给他们一点,要是挖水里的仙草,百草仙君应该……应该不会发现。” 天知道,若不是一身都沾了水,她额头都要冒出冷汗了。 ---题外话---圣尊会相信一夕的谎话么,一夕能逃出朱雀神君的法眼把燕丘带出去吗? ☆、第八十七章 无极圣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抬头去看圣尊的眼睛,生怕一抬头便泄露了自己此刻满脸的紧张与害怕。 亓琞打量着一湿淋淋的人,语气亲和了几分,“这些仙草,真想要也该跟百草仙君说一声。” “我听飞林说这水里的仙草很难得,我怕他不给,所以……所以想先斩后奏,等走的时候再跟他说,那时候他就不给也得给了。”祝一夕低着头看着脚尖,偷仙草虽然会被罚,但总比被圣尊师父发现她私藏魔神要好。 燕丘还在还是非常虚弱的状态,朱雀神君派来的眼线也被百草仙君给赶走了,只要再等几个时辰,他们就可以离开神域回玉阙宫去了。 而且,她也已经打听好了,神域中人要到凡间,需得有天尊,圣尊,和老祖三人的答应,所以朱雀神君是不可能追到凡间去了,只要离开了这里,应该就安全了溲。 亓琞瞧她一身滴着水,不住地发抖,又心生不忍,施了道仙诀给她风干了衣物,面色沉肃,“自己去找百草仙君认错。” “是,圣尊师父。”她耷拉着小脑袋走在他身后。 两人到了竹屋,百草仙君正过来给他们送药,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仙草,惊慌地跑过来,“这个……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恧” 祝一夕低着头,小声说道,“从你的药泉水底。” 百草仙君数了数她手上拿的,哭丧着脸问道,“你全挖了?” “统共也就那么几根,我就顺手……”祝一夕头低得更厉害,大有想要钻到地下去的架式。 “你……”百草仙君被她气得险些吐血。 一夕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连忙去将仙草都放到桌上,“那我不要了,还给你。” 百草仙君被她气得,说话全然没有了以往的风度,“你现在不要了有个屁用,你知道这几株仙草我种了几千年吗,这一根等了一千多年才好不容易给长出个花骨朵,你……你现在给我挖了,你真是……” 药泉是最具灵气之地,可一般的仙草在水里又不易存活,他好不容易才在水里种活了这么几株,结果现在被这丫头全给挖了,几千年心血都白费了。 “百草仙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师兄们带点疗伤的药……”一夕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小声的道歉道。 她只是听飞林说水里的仙草很宝贵,当时为了不让圣尊怀疑燕丘的事,所以才想出了偷仙草这一招来,却没想到这仙草是百草仙君花了几千年才种出来的。 “你要什么,你跟我说啊,你这乱挖简直要我的命啊。”百草仙君瞅着桌上的几株草,差点没给气哭了出来。 一夕走近瞧了一眼,自责地说道,“还有两株根还没有断,我再帮你种回去。” “现在种回去还有什么用,种不活了。”百草仙君语气不觉间有些重了。 一夕被吓得一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再说一句话。 亓琞见她也知道错了,念了道仙诀,一块紫色水晶出现在掌心,他伸手递了过去,“赔你的。” 百草仙君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又奇怪地看了看他,“给我的?” “一夕是我的弟子,她犯了错,也有我这个师父的责任,想来这块晶灵,也够赔你这几根草了。”亓琞道。 百草仙君一把将东西拿了过去,仔细确认了一番,道,“竟然拿紫晶灵来换,你还真是舍得。” 这样的晶灵,是用来练功提升修为最好的灵物,神域上下统共也不过五块,他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他徒弟赔罪。 “圣尊师父……”一夕抬头看向亓琞,虽然不知那是何物,但从百草仙君的反应看来,应当是极珍贵之物。 亓琞淡淡侧目,威严地令道,“回屋面壁思过,明天起程之前,哪里也许去。” “是,师父。”一夕带着燕丘回了竹屋,掩上房门长长舒了口气。 “现在总该告诉我,你到底打听到什么了?”燕丘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祝一夕被她一问,气愤地将它扔到床上,“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被师父罚,不要再跟我说话。” “我又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那天无极圣尊说起我,到底是什么意思?”燕丘不死心地追问道。 祝一夕盘腿坐下闭目打座调息,硬是不肯理他一句。 “祝一夕?” …… “一夕?”燕丘声音温和地不像话。 …… “一一?”燕丘朝她跟前蹭了蹭,声音温柔得腻死人。 可是,祝一夕还是不肯搭理他一句话,要不是摊上他这个祸害,她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一想到以后要防着这个,要防着那个,都是因为他而有的麻烦人,她就想直接把他给扔了。 如果,不是他还攥着她的小命的话。 “祝一夕!几天不见你长本事了?”燕丘说着,剑身飞起,直接将她从榻上给推了下去。 竹屋外,亓琞听到有人摔倒撞翻桌椅的声音,问道,“一夕,你在干什么?” 祝一夕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忍下痛回道,“圣尊师父,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回榻上坐下,夺低声音警告道,“等回去了我会告诉你,你要再给我找麻烦,明天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自己走。” “你敢把我扔在这里,我死了你也活不成。”燕丘丝毫没有被她给威胁到,自己往桌上一停大爷似地吩咐道,“剑鞘里全是水,快给我擦干了。” 祝一夕咬着牙起来,将剑拔出剑鞘,倒出剑鞘里的水,细细给他将剑身擦了三遍,刚准备回去打座,燕丘大爷又吩咐道,“这剑鞘里面做工太粗糙,我住得不舒服,回去换个新的。” “不喜欢?”祝一夕忍着没去将他扔出去,咬牙切齿道,“不喜欢你要我花那么银子给你买,燕丘,我警告你不要再给我生事儿,我也是有脾气的。” “是吗?”燕丘大爷全然不在意,语声带笑,“一个奴才,还有脾气?” 在他的眼中,这就是他捡回来的一个奴才,伺侯他,帮他找出身世之谜,再离开这把剑的奴才而已,还敢来跟他横,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祝一夕彻底放弃了跟他讲道理,因为对于燕丘这样唯我独尊的怪物,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她回了榻上继续打座练功,懒得理会在一旁自言自语的燕丘。 由于她在思过,膳食是由飞林送到房里来的,知道她又闯了祝,飞林进门来就板着一张脸,“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挖百草仙君的仙草?” 祝一夕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坐在那里暗自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燕丘给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飞林前脚一走,燕丘后脚就问道,“明天离开神域,你确定会顺利吗?” “只要朱雀神君不出现,什么都顺利。”祝一夕没好气地低哼道。 “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多做一步准备。”燕丘提醒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走在半路上,那朱雀神君再杀出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准备?”祝一夕也知道回去的路上非同小可,所以还是认真跟他商量起来。 “得想办法,让无极圣尊尽快带我们离开,甩掉那个朱雀神君,这一切就要靠你了。”燕丘语气郑重,因为要离开这里他们能依靠的只有无极圣尊,只要他不想与朱雀神君多做纠缠,出了神域那朱雀神君自然就不会再追上来了。 “靠我?”祝一夕一口饭噎住,为什么又是她。 “难道要靠我吗?”燕丘反问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祝一夕郁闷地嘀咕道。 而且今天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圣尊师父肯定生她的气了。 “我不管你是撒娇撒泼,美人计还是苦肉计,总之要避免无极圣尊跟朱雀神君再碰面,不然事情再闹到鸿元老祖那里去,我出不了这神域,你也没活不了。”燕丘认真地告诫她道。 祝一夕被他这么一说,什么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愁眉苦脸地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飞林过来收碗筷子,看到饭菜竟然都没动多少,奇怪地看了看趴在桌上哭丧着脸的人,以为她是因为仙草的事儿苦恼,于是道,“仙草,圣尊已经替你赔了,你还难过个什么劲。” 祝一夕瞅了他一眼,苦闷地说道,“飞林,师父是不是生我气了?” 刚才她怕被师父瞧出来,一直不敢去看他。 “圣尊要跟你生气,你这三天两头闯祸的德行,他早被你气死了。”飞林冷哼道,收了碗筷关上门走人。 圣尊对于祝一夕,简直宽容得他难以相信,不管她做错什么,圣尊都觉得她没错似的。 祝一夕一个人在房里苦恼想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临走之前,也没能想出个办法来,飞林过来敲门催她起程,她却趴在床上还呼呼大睡,结果还是被燕丘给敲醒的。 “祝一夕,你还走不走了?”飞林在外面大力拍门吼道。 “来了,来了。”祝一夕手忙脚乱地穿了鞋袜,简单的洗漱了就带上燕丘开门,“走吧。” 飞林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能吃又能睡,你到底属什么的?” “要你管?”祝一夕说着跑下石阶,远远便见圣尊和百草仙君已经在竹林里等着了,一路小跑着过去甜甜唤道,“圣尊师父。” “小一夕,昨天我生气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百草仙君说着,又伸着手准备摸她的头揉两把,却被她刺溜一下躲到亓琞身后去了。 百草仙君尴尬地缩回手,道,“你挖的那几株仙草我已经练成药交给你师父了,回去省着点用。” 祝一夕从亓琞背后探出头,笑着道,“谢谢了,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朗然一笑,道,“回去跟着你师父好好学,早日成仙,我在神域等着你。” “不用等我,我一点也不想再跟你见面。”祝一夕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他还打着主意要当她二师父,别以为她不知道。 “喂,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这么忘恩负义谁教你的?”百草仙君不悦道。 这小丫头实在好玩,精的时候鬼精鬼精的,笨的时候又笨得可怜,若不是碍于惹不过无极圣尊,他早就下手抢过来养着玩了。 飞林缓步走上来,道,“圣尊,可以走了。” 亓琞放出了重晴鸟,三人上了鸟背,鸟儿振翅飞上高空,她到了神域近一个月时间,这才第一次看清它真正的样子,地上又有秀丽的山水田园,空中还有精致华美的楼阁和岛屿,彩蝶灵鸟在空中飞舞,比她想象中的仙境还要美上千百倍的模样。 她一脸惊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致,恨不得她再生上一双眼睛,才能看清楚所有的美丽景致。 “原来,神仙住的地方是长这个样子啊。” “大惊小怪。”飞林哼道。 “我都没出过百草仙府,第一次见就是大惊小怪怎么了?”她扭头反驳道。 两人正斗着嘴,燕丘突然出声提醒道,“朱雀神君往这边过来了。” 祝一夕闻言四下望了望,果真看到朱雀神君正腾云赶了过来,于是忙不跌地躲到亓琞身边,“圣尊师父,朱雀神君又过来了。” 亓琞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去搭理对方的意思,催促重睛鸟继续赶路。 重睛鸟飞得更快了,转眼就把后面的朱雀神君甩开了,祝一夕紧张地望着后方,却很快又看到了朱雀神君的影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会儿要是让他给追上了,肯定就会发现燕丘了。 “快点想办法。”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急得抓耳挠腮,可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可怜兮兮地望向亓琞,“圣尊师父,他又要来抓我吗?”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让你被抓走了,以后玉阙宫还怎么在神域立足了?”飞林站起来,冷冷望着后方追来的朱雀神君。 祝一夕拍着重晴鸟背,一个劲地念叨道,“好鸟儿,你飞快点儿,回去我再分给你烤肉吃。” 重晴鸟仿似听懂了她的话,飞得更加快了,转眼又把后面的朱雀神君甩了一大截。 朱雀神君紧追不舍,眼看着一行人已经快过了神域的天门,一念仙诀自己的朱雀刀剑便凌空飞了过去,直直刺向背剑的少女,他又感觉到魔神燕丘就在他们之中,不能再放他们出了神域。 亓琞连头也没回,冷然朝后一挥袍袖,飞来的朱雀剑被一股无形之力给弹了回去,重晴鸟带着他们冲出了神域天门。 “无极圣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朱雀神君站在天门处,怒意沉沉地警告道。 祝一夕见朱雀神君追到天门处便不敢再追出来了,得意冲着对方做着鬼脸,挑衅道,“你再追啊,你再追出来啊?” 飞林无语地瞪了她一眼,“祝一夕,你再不给我乖乖坐下,我把你踹下去信不信。” 祝一夕被她一吼,乖乖地圣尊边上坐了下来,由于心头大患终于解决了,又是好几个时辰没睡,头一歪就直接靠在了亓琞身上睡着了。 重晴鸟飞出轮回塔,正是回来那天一样的黄昏。 亓琞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夕阳下少女的眉目清丽如画,他抬手布下了结界,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任由熟睡的少女靠在自己的身上睡得香甜入睡。 ☆、第八十八章 祝一夕,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 清晨的太乙宫,薄雾缭绕,犹如世外仙境,众弟子正在广场上晨练,身为大弟子的西陵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招势频频出错。 “西陵晔,你招式又错了。”执事长老沉着脸教训道。 从回到太乙宫,这一个月来频频出错,屡教不改。 正在执事长老教训他之际,突地听到空中传来声音,“华师兄,卷毛,我回来了!” 华世钧闻声望向天空,果见身形庞大的重睛鸟载着圣尊三人回来了,“西陵,是一夕回来了。溲” 西陵晔抬头望了望,朝执事长老说道,“长老,弟子出去一趟。” 说罢,也不管长老准不准,人已经先跑了。 “长老,弟子也出去一趟。”华世钧也跟着一起溜了,一起跑去了昆仑的山顶恧。 两人一口气跑过去,祝一夕刚好到玉阙宫外,看着匆匆前来看望自己的两人,朝圣尊道,“圣尊师父,我能过去吗?” 亓琞淡淡扫了一眼山顶的两人,负手回了玉阙宫内,“一个时辰回来。” 飞林给她开了结界,一夕一溜小跑下了玉阶,“我还正说一会儿去找你们呢,你们倒先过来了。” “一夕,你伤好了吗?”华世钧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她这一走一个月,音信全无,回来太乙宫执事长老听说此事,说是碎空剑凡人伤到必死无疑,这让他们也都跟着提心吊胆了一个月,只能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圣尊能找到给她医治的办法。 “好了,一根头发都没少。”她说着,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圈。 “也是,祸害遗千年,你哪那么容易死。”西陵晔见她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人比先前消瘦了些而已。 祝一夕一听就不乐意了,“卷毛,你说谁祸害?” “谁是祸害,就说谁。”西陵晔说罢,先行下山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华世钧瞅着一见面又险些吵起来的两人,无奈笑了笑,说道,“一夕,你别瞧着西陵师兄嘴硬,你没回来这些天,他比谁都担心,以前从来不出错的,最近老是作错事,被长老和掌门训惨了。” “那家伙还会关心我死活?”祝一夕明显地不相信,他没咒她早死就不错了。 “你只是嘴硬而已,没见方才他跑得比我还快过来看你,不过现在瞧你无大碍才放心走的。”华世钧笑语说道。 祝一夕看着已经下山的人影,哼道,“算他还有点良心。” “看到你平安回来,我们也就放心了。”华世钧望了望山下,知道自己也不能久留,方才走得急,指不定回去还要被长老责罚。 “对了。”祝一夕说着,将自己带回来的药递给他,“那天你们也都受了不轻的伤,这是我从百草仙君那里讨的药,你们回去一人吃上点。” “好。”华世钧爽快地收了下来,望了望山下,道,“我先回去了,改天你有空再来找我们,给我们说说神域是什么样子。” 一夕目送着他走远了,方才折回了玉阙宫。 一进了玉阙宫就心情愉悦,张着双臂伸伸吸了吸气,“还是这里最好。” 神域千般的好,也没有在玉阙宫的生活自在舒心。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将屋里收拾了一番,拍了拍剑柄“燕丘,你还好吧。” 因着在神域不能被朱雀神君发现,燕丘一直是很虚弱的状态,回来这一路都没怎么出声,可是又有师父亲和飞林在跟前,他也不好询问他怎么样,敲了这几次剑柄,也没听他回应。 “还没死。”燕丘虚弱地回道。 “这么多天都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要是死了,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说话。”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一夕将她放回到架子上,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 燕丘这会儿也没那个心力搭理她,便由了她去。 她先去了厨房,见一夕正煮了茶,便问道,“是给圣尊师父的吗,我帮你送过去。”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她,“我怎么觉得你这殷勤得有点诡异呢?” “哪里有,我给师父送茶去了。”她说着,端了茶水离开了厨房。 她进了亓琞居住的园子,园中寂静无声,并不见人在园中,便想着应该在房中,她端着茶水到了房门外,在门缝处瞄了瞄,隐约只看到了屏风后有人影,随即有衣服从里面搭在了屏风处,圣尊师父在换衣服。 “一夕,你在干什么?” 里面传出亓琞清冷严肃的声音,吓得她赶紧退后了两步,不敢再去偷看。 一夕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茶壶茶杯给砸了,退了两步回道,“圣尊师父,我给你送茶过来。” “放在亭子里。”亓琞道。 祝一夕端着送到了亭子里,然后坐在那里瞅着湖里的鱼儿,等着他出来。 半晌,亓琞开了门出来,一身月白的宽袍广袖衫,若临风玉树般清俊出尘,缓步步入亭中坐下,正欲抬手斟茶,一夕却抢先一步给他倒上了,甜甜笑道,“圣尊师父,你喝茶。” 亓琞淡淡看了一眼眉目含笑的少女,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有什么事,说吧。” “圣尊师父你真是睿智过人,明察秋毫。”她笑嘻嘻地将人恭维了一番,方才说道,“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 亓琞没有开口,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先前我们追查舍利天珠的下落到燕州,长老还有太乙宫的好些弟子都死在了青蛇妖的手里,我们只救出了燕王世子一个人,可是世子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现在人神智不清了,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所以……”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眼色,说道,“师父你可不可以帮忙治好那个燕王世子。” “为什么要治他?”亓琞问道。 “燕王夫妇只有这个儿子,王妃因为世子的病也跟着病倒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夕看着面前的人,由衷地恳求道。 亓琞看了她片刻,只是淡淡道,“这凡人生老病死的人多了,玉阙宫不可能事事插手,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 “若是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师父也不该救我这一回,不是吗?”祝一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这对于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却会给一个人凡人带来莫大的福祉,如果我出生的时候,能有人救我娘一命的话,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求他,可惜那个时候我没有遇到。” 老爹甚少提亲娘的事儿,这却让她更加想要知道那个生下她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到底长着什么样的模样,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她不可能再见到她。 亓琞静静地看着她,少女似是说到了伤心事,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无法再硬起心肠。 “神仙见多了凡人的生生死死,自然觉得无足轻重,可是没有人真的想死,没有人想去经受那些悲苦分离,可是有些东西并非我们的力量所能改变,人的生命很短,但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生存着。”祝一夕含泪望着他墨色的眸子,声音哽咽,“师父,你帮一帮他们吧。” 半晌,亓琞端起茶杯,修长的眼睫垂下,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思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喜笑颜开,“谢谢圣尊师父。” “明日我会让飞林去一趟。”亓琞淡淡道。 “圣尊师父,你真好。”一夕说着,狗腿地跑到他身后给他捶着肩膀,殷勤得不像话。 亓琞浅抿了一口茶,问道,“一夕,你也怕死吗?” “当然怕啊,不过以后我会跟着师父好好修练的,等我修成仙身了就不用死了,那样我可以永远做师父你的徒弟了。”她站在他的背后,一边给他捶着肩膀,一边说道,稚气的小脸上笑容比春日的繁花还要绚烂。 亓琞久久沉默着没有言语,搁下手中的杯微微侧头,“赶了几天的路,你回房休息吧。” “是,圣尊师父。”祝一夕给他杯子里续了茶水,方才步出了亭子离开。 她就知道圣尊比飞林好说话多了,那时候她跟他说了几天,他都不答应,还是圣尊师父最好。 从小到大,大约这是第一个人对她这么无条件的有求必应了。 由于事情变妥了,她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儿回了房躺在床上,燕丘却跟着飘了出来,浮在她的上方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了,你在神域到底有没有打听到我的身世,还有是哪个家伙把我关在这把剑里的?” 一夕盯了它一会儿,翻身坐了起来说道,“我什么也没打听到,只是知道那朱雀神君要追你。” 燕丘要是知道了是圣尊师父和鸿元老祖联手把它封起来,害得他落到了今天的地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师父麻烦。 “祝一夕,在我面前说谎,你还太嫩了。”燕丘语气冷冽,剑鞘敲了一下她的头,“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我真的没打听到。”祝一夕捂着头,坚持道。 “那天无极圣尊在药泉问你关于我的事儿,你当我聋了,给我说清楚。”燕丘逼问道,她越是瞒着不肯说,他越是肯定事情非同小可。 祝一夕捂着头下了床,绕着桌子躲它,“燕丘,我是真的不知道,以后我会再帮你打听。” “祝一夕,我现在正好神魄虚弱,不然把你吞了进来陪我?”燕丘恶狠狠地威胁道,小丫头片子还敢跟她对着干,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不要。”祝一夕抱头逃窜,一边躲一边哀嚎,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招惹了这个家伙。 燕丘挡住她的去路,软下口气道,“祝一夕,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吗,现在你知道了,你竟然不告诉我?” 在这数不清的岁月里,他被困在这柄剑里,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是谁,好不容易才找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这个人却不肯告诉他,他心中焉能不气愤。 祝一夕抿了抿唇,还是不肯说话。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又从哪里来,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肯?”燕丘声音有些寂寥,之后便久久沉默着。 祝一夕又有些心生不忍,这么多年他都被困在这剑里,也确实挺不容易的,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说道,“那你跟我保证,我告诉你之后,你不准随意生事。” “我现在就这么个样子,能生什么事,快说!”燕丘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要是敢再生事,我就把你丢进茅坑里。”祝一夕狠狠地威胁了他之后,想着他现在还被封在剑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祸患,“其实,朱雀神君一直追你,是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你差点杀了他,不过他为什么会发现你的存在,我还不知道。” “别说这些废话,说重点。”燕丘冷哼道,若不是有仇,至于那么紧追着他不放吗。 “我只从百草仙君口中知道,你原来呢也算是我的小师叔,与圣尊师父同属鸿元老祖座下,可是你是婆罗花神和魔族所生的孩子,后来体内的魔灵觉醒,想要救出被封印的婆罗花神大闹了神域,被鸿元老祖逐出了师门,封印起来了。”她为了不让他找上圣尊的麻烦,选择了隐去了圣尊师父的名字。 燕丘沉吟了许久,才出声,“就这些?” “嗯,就这些,好像神域的人也不怎么清楚你是怎么从封印逃出来,又有一神魄到了这剑里面的。”祝一夕说道。 燕丘冷冷地笑了笑,声音有些让人不寒而栗,“那朱雀神君一定知道。” 只可惜,他现在只有一丝被封在剑里的神魄,否则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祝一夕见他久久没有言语,试探着问道,“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祝一夕,十年之后你必须给我修成仙身,到神域帮我破开封印。”燕丘的声音沉冷而狂傲,隐约有着睥睨三界的王者之气,若不是一把剑发出的声音的话。 一夕一听便哭丧着了脸了,就差没给他跪下了,“燕丘大人,燕丘大爷,我不想跟你一样大闹神域啊,你放过我行不行?” 起先,她只是想活命,再后来她想成仙,想一直做圣尊师父的徒弟,可若她要帮着燕丘破开封印,就等于与整个神域的为敌,那就是给她一条小命,也不够她玩的。 而且,她要那么做的话,圣尊师父一定不会再要她这个徒弟了。 “从明天开始,我也会传你术法,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燕丘全然不顾她的反对,沉声说道。 祝一夕一听,截然反对道,“我不跟你学,我也不要去帮你破开封印。” “祝一夕,你不会以为朱雀神君真的就这样放过我们了,现在他没有追来,不代表一直不会找上来,你再不尽快提升修为,将来碰上了他,我们两个都得完蛋。”燕丘冷声说道。 祝一夕痛苦地拿头撞着桌面,现在不听他的话是死,听了他的话也是死,她到底该怎么办? “要不,我只把你送去神域,至于破开封印的事儿,我可不可以不干?”她抬起头,弱弱地跟他商量道。 “祝一夕,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吗?”燕丘的声音冰冷慑人。 朱雀神君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要么将来他破开封印保命,要么被神域的人诛个灰飞烟灭,他不想在这里等死,更不想一直被窝囊地困在这剑里。 而他想要破开封印,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祝一夕。 ---题外话---虽然我们的男二现在还悲催的只是一把剑,不过后面他的真身会出现的。 男一是师父,男二是师叔,这口味也真是…… ☆、第八十九章 十五岁的生辰1 关于破开封印的事,祝一夕与燕丘交涉了多日方才确定下来,她只送他去神域,但不会给他破开封印。 但是,她要在跟无极圣尊学习的同时,还要接受他传授的术法,两者兼修。 不过,祝一夕担心燕丘教的是什么邪术功法,故而每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怎么用心去学,常常将燕丘气得满屋子追着她打,于是为了躲避跟燕丘练功,每天在无极圣尊那里学完了,还要迟迟赖在那里不肯走,拖延回去的时间。 无极圣尊只当她是勤奋刻苦,没有多问,反而常常在旁指点一二,这更让一夕乐不归返。 用了晚膳,她还特意帮着飞林收拾厨房,拖延着回去的时间,可是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飞林见她还不肯回去便纳了闷儿了溲。 “祝一夕,你这两天有点勤快得不像话,你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 “哪有,我就是看你照顾我和圣尊挺辛苦的,帮你一点点。”祝一夕甜甜笑道。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她,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恧” “哦。”祝一夕出了厨房,小碎步挪着回自己的园子,到了门口伸着头瞄了瞄,估摸着燕丘也该休息了,轻手轻脚猫着腰到了门外,轻轻推开门见里面没有响动方才进了门,哪知刚一关上门转过头,燕丘一剑横敲在她的额头。 “你有本事躲着别回来啊!”燕丘怒气冲冲地浮在上空,教训她道。 祝一夕捂着被敲疼的额头,委屈地解释道,“圣尊师父要我抓紧时间练功,我是真的没有空回来,哪里躲你了。” “少来,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燕丘冷哼道。 一天这样,一连三天都这样,她当他是三岁孩子那么好骗吗? “我真的没有。”祝一夕辩解道。 “少跟我废话,现在就给我出去练功,练会了我要你学会的,才准回房睡觉。”燕丘严厉地说道。 祝一夕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哼道,“可不可以明天再练。” “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燕丘恶狠狠地催促道。 祝一夕一边往外走,一边咕哝道,“一会儿被圣尊和飞林发现了怎么办?” 她正说着,燕丘已经一剑打在了她后背,将她赶出了房门。 祝一夕认命地拔剑,去回想她前两日教的剑术,可是当时根本就没用心听,根本没记下几招。 “我是要你学会,在没有我的帮助下,出剑也能以一敌百,你这软绵绵的招势能对付谁?”燕丘怒意沉沉,训斥道,“重来。” 祝一夕强忍着困意,继续跟着他的引导练剑,直到后半夜了才稍见长进,燕丘才放了她回房睡觉,一进房门她连洗漱都顾不上了,一直倒床就睡着了,连第二天一早练功的时辰都错过了,还是飞林过来敲了门叫她。 她打着呵欠开了门,“飞林,什么事?”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圣尊还在园子里等你过去练功呢。” 祝一夕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回屋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了,匆匆赶去了无极圣尊那里,无极圣尊悠闲地坐在亭中饮茶,并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责问。 “额头上怎么了?”亓琞瞥了一眼她额头的一块乌青,微微蹙了蹙眉头。 祝一夕抬手摸了摸被燕丘敲过的地方,果然还有些痛,“昨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地磕的。” 死燕丘,下手那么狠,害得她睡了一觉起来浑身都疼。 “没睡好就回去休息好了再过来。”亓琞见她一脸困倦,说道。 “不用不用,我不困。”祝一夕连连摆手,回去了又要被燕丘催着练功,还是留在圣尊师父这里好点。 她这么说着,坐在树下打座不一会儿就头一歪靠着树直接睡着了,飞林过来送茶水,瞅见偷懒打瞌睡的人气得牙痒,正要把人叫醒又被圣尊抬手制止了。 “一夕伤势未好,这几天练功时间也比以往长,让她多睡一会儿无妨。” 飞林无语,放下茶水便走了。 祝一夕靠着树睡得香甜,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唇角都噙着浅浅的笑意,轻风吹落园中的海棠花瓣飘落在她的发间身上,俨然一副清新动人的画卷。 亓琞静静坐在亭中品着茶耐心等着,时不时抬眼看一看打着瞌睡的少女,并没有急着去催促她醒来练功。 不知过了多久,祝一夕睡醒了,一只眼睛掀开一条缝瞄了眼亭子里坐着的圣尊,见他没有看自己这边,赶紧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练起功来。 亓琞微微侧目,瞧见坐起身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少女,疏冷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无奈的温柔笑意,却并没有开口戳破她的小谎言。 半晌,祝一夕练完功,起身到了亭中笑嘻嘻地问道,“圣尊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重练御风术。” 圣尊师父应该没有发现她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吧。 “你伤势刚好,再修养几日,不急。”亓琞说着,给她倒了杯茶放到桌上。 祝一夕笑着坐下,捧着杯子喝了一大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若是出去练功的话,她就可以把燕丘那个讨厌鬼扔在玉阙宫,几个月不用再对着他了。 “等你熟练地掌握了御风术。”亓琞很讶异,刚入门时天天想着偷懒的她,现在竟然这么勤奋好学了。 祝一夕听了,暗自谋算着,等再过上几天,她就抓紧声音练习御风术,然后就丢下燕丘跟圣尊出去。 “一夕,明日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亓琞搁下茶杯,温声问道。 “师父,你怎么知道明天是我生辰?”祝一夕讶然道,她没跟他说过,也没跟飞林说过。 亓琞面色无波,只是道,“我让飞林去过一趟西陵王城,明天你可以不必来练功,若是想出去也可以,或者你想要别的什么?” 祝一夕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说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亓琞微微点了点头。 祝一夕捧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手紧,试探着说道,“圣尊师父,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特例?” “什么特例?”亓琞问道。 “就是……就是将来不管我闯了什么样的祸,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你不准赶我走,不准不要我做你徒弟。”她说完,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 也许,她藏着燕丘的事儿终有一天会败露,她只希望那一天,圣尊师父不会盛怒之下将她逐出师门。 “即便你不说,不管你做什么,为师都不会怪你,可以要些别的。”亓琞清冷的面上,难得现出几分轻浅的笑意。 “真的吗?”祝一夕喜出望外,她就知道,圣尊师父是最好的师父。 她撑着下巴想了许久,似乎除了方才自己要求的,她也没什么特别的愿望,瞄了一眼对面风雅绝世的圣尊,说道,“圣尊师父,那我想跟你一起下山玩一天。” “让飞林陪你去。”亓琞道,他从来不怎么喜欢红尘之间的热闹。 “师父,我想跟你去。”祝一夕定定地看着他,固执地要求道。 亓琞沉默了良久,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走?”她一双眼睛满是希冀与激动,丝毫不想再回房间去跟燕丘碰面。 亓琞见她兴奋的样子,不忍推拒,“去叫上飞林。” “好。”她说着,已经一溜烟出了园子去找飞林去了。 不一会儿,她拉上飞林一起过来,圣尊已经在园中等着了,只是头上多了一个轻纱斗笠,虽然瞧着奇怪了些,但他那副倾世无双的面容确实还是遮着安全些。 三人一道下了山,到了山下的朱仙镇,城中正值庙会期间,甚是热闹。 祝一夕拉着飞林就挤进了正在进行祭祀歌舞的人群中间,跟着那些戴面具的人一起载歌载舞玩得好不开心,亓琞站在茶楼上远远看着,似也被两人的快乐感染,轻纱斗笠下的薄唇勾起了无人可见的笑意。 他从不觉得这人间有什么美好,可是看到她在人群中笑靥如花的样子,就恍似看到了这世上所有的美好与快乐。 飞林原本是不想跟着她一起疯的,可到底平日不怎么下山来,很快就被她带得玩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一看到路边上做糖人就走不动道了。 一夕走近了做糖人的小摊边上,给了银子却没让糖人师傅给做,反而跑去自己动手了,不一会儿便拿糖给做了一个仙鹤的模样,“喏,给你的。” 飞林接过去,细细瞧了瞧还真是挺像的,“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小时候我老爹经常不在家,我家对面的陈伯就是卖糖人的,我没事跟着他学的。”祝一夕说着,拉着他挤着人往前去。 飞林转头望了望已经隔了好远的茶楼,担忧道,“一夕,我们还是回去找圣尊吧,不要再走太远了。” “一会儿就回去了。”祝一夕天生喜欢这些热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圣尊虽然答应了下山,可还是不肯出来跟他们一起,不过他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生来就是受人景仰的,确实不适合待在这人群之中。 两人一直玩到天黑了,方才回了茶楼上去,一进了雅阁便各自灌了一大杯水解渴,一夕摊开带回来的小包袱,取出油纸包摊开捧到圣尊面前,“圣尊师父,给你买的糕点,你尝尝。” 亓琞看着她小心翼翼取出来的样子,伸手取了一块尝了尝,微微点了点头,“不早了,先找落脚的地方。” “圣尊,我先去找客栈。”飞林搁下手里的东西,匆匆奔下了茶楼去找落脚的客栈。 祝一夕收拾了东西,跟着圣尊慢悠悠地下了楼,由于庙会已经结束了,街面上的行人也没有先前那般拥挤了,但灯火辉煌也还是热闹的。 “圣尊师父,你真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一夕一边走,一边瞅了瞅边上头戴轻纱斗笠的人。 刚一下山到了镇上,虽然隔着轻纱,她都能想像出他皱眉头的样子。 “不喜欢。”亓琞直言道,他在神域来往的仙家并不多,便是在昆仑山上住了那么些年,与太乙宫里的人也都没正式见过几百,何况这些凡尘中人。 可是,一夕大约因为儿时过得太过孤单,所以格外喜欢热闹。 一夕闻言叹气,实在难想象他那么天天在玉阙宫,一个人一坐一大天的日子有什么意思,而且还能过上几千年都不嫌腻的,真是难以理解。 不一会儿,飞林已经找好了落脚的客栈,过来接了他们回客栈,祝一夕回了客栈不多时,便又觉得饿了于是又拖了飞林一块儿出来找吃的。 “你上辈子饿死鬼投胎的吗,都晚上了还能吃这么多?”飞林瞅着一个人吃掉了一大碗面的人,面上满是鄙夷。 祝一夕抹了抹嘴,道,“我不吃饱,回去睡不着。” 飞林付了银子,催促道,“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祝一夕这才起身跟他回客栈,为了能走得快点,两人抄了就近的小巷子,可是刚拐了进去便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 “你说,是劫财的,还是劫色的?”一夕朝飞林笑着悄悄问道。 “你有色让人劫吗?”飞林瞥了一眼后方的几道影子,鄙夷地哼道。 祝一夕撇了撇嘴,好吧,她也确实够不上美色二字。 “现在动手吗?” “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用术法。”飞林嘱咐道。 若真是劫财的小毛贼,只消打发了就行了,不需要动用仙术伤人性命。 两人正商量如何动手之际,对方已经先行出手了,细小的冰针从后面密集如雨射了过来,两人身手敏捷躲到了拐角处,飞林却因为走在后面慢了一步,身上中了一针,渐渐身上便失了气力。 “一夕,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劫匪,是抓专门抓修仙求道的修士的。”飞林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早听说凡间有些修士,为了更快地提升修为,修炼了夺取他人修为的邪法,却不想今日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了。 “要走一起走。”祝一夕说着,也顾不上许多,施了道风诀带着她离开巷子,但对方出针快而准,她又要护着飞林,刚逃出了巷子一张冰蓝色的大网凭空出现,她忙施了道风诀将飞林送了出去,飞林用尽最后一点可用的灵力化成仙鹤飞走。 一夕被困在了网中,那网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让她根本难以再施展天意万象诀,还被人刺了三针连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大师兄,方才那好像是仙鹤童子,咱们该不是惹上了玉阙宫的人吧?”一人担忧地问道。 黑衣蒙面的中年男子,拉下面罩露面阴邪的面容,“玉阙宫的人会跑到这山下来吗,这小丫头片子能使御风之术,定然修为不低,若是能取了她的功力……” “大师兄,这次的人不是该送去师父那里吗?”年纪尚轻的修士问道。 “三师兄,咱们抓了那么多修士都给师父用了,难道还不能自己留一个了。”被称为大师兄的人拉上面罩掩住面容,沉声下令道,“走!” ---题外话---这一次,一夕得自己想办法自救喽。 ☆、第九十章 十五岁生辰2 飞林因受了伤,飞了不多远就坠落到地上了,化了人形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回了客栈。 “圣尊,圣尊……” 亓琞听见声音不对,打开了房门便见他面色惨白的靠在门边,“出什么事了?” “一夕……”飞林话未说完,便倒了下去。 亓琞将人扶回房中,施仙术解了他身上所中之毒,追问道,“一夕怎么了?溲” “我们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专门绑架修道之人夺取功力的一帮人,一开始以为只是劫财的小毛贼掉以轻心了,一夕为了救我出来,被他们绑走了。”飞林说着,顾不得还有伤在身便跪下去,“有负圣尊所托,飞林甘愿受罚。” 圣尊一再交待过,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必须保证一夕的安全,可是今天却因为他的大意,让她被人给绑走了。 圣尊面色微冷,却并没有立即动身去找人,询问道,“可看清对方是何人了?恧” 飞林摇了摇头,道,“方才巷子里太暗,我没看清楚是些什么人。” 圣尊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一路北上,一定能寻到她的踪迹。” “圣尊,你不去吗?”飞林讶然问道,以往只要一夕遇险了,最先急着救人的从来都是圣尊,今天怎么反倒不急了。 亓琞眉目平静地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淡声道,“遇上妖魔,她应付不来,我自然该帮她,可现在她的对手是一群凡人,玉阙宫出来的人不该那么无能,她以后的路还长,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 一夕虽然入门时间短,但以她的修为凡人之间能真的打败她,又夺走她功力的人也没多少个,只要她想逃回来,一定有办法的。 “那些人用了能控制人用仙术的奇毒,我怕……”飞林担忧道,毕竟一夕是因为他才落于那些人手里的,那时候若是她不管他的话,完全可以自己逃脱的。 但是,他这样的灵物落在凡人手中的话,向来是只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你找到她,只要暗中跟着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亓琞面色凝重地嘱咐道。 “是,圣尊。”飞林应道。 亓琞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无边夜色,幽幽说道,“等她逃出来了,记得给那些人个教训。” 四国之间修行之人不少,也有少数是修炼一些夺人修为的邪术,可是惧于玉阙宫在昆仑,从来不敢接近这里来抓人,若他们抓的是别人,他也懒得插手去管,可是将主意打到玉阙宫的走上了,必须得给他个警告。 “知道了,圣尊。”飞林经他一番分析,也从方才的慌乱中冷静了下来,对付这样的凡人确实不需要圣尊去亲自出手。 只是,祝一夕你最好给我争气点自己脱身,别指着我来救你,不然玉阙宫有她这样的弟子,他真会忍不住把她踢出门去。 他拜别了圣尊,转眼化成仙鹤飞出了窗口,一路朝北而去。 另一边,祝一夕昏昏沉沉被扔上了马车,再清醒过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船舱内一片黑暗,隐约可以听到外面的波浪声以及船舱内其它人的呼吸声,大约由于先前吃多了百草仙君给的仙药,她的体质非同一般,虽然那毒让她昏迷了一阵,但现在已经意识清醒了,只是手脚还不能自由活动。 现在看不清外面,也不知已经过去多久了,飞林应该已经逃回去了,怎么还没有和圣尊师父来救她? 她刚给自己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寻思着要怎么逃出去,船舱外突然传来声音,她连忙倒回去闭上眼睛装做还在昏迷的样子。 有人将船舱打开了,一人提着灯进来,祝一夕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船舱内还有不少女子,看穿着打扮貌似都是些女修士,她是被抓来的人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五师兄,你这样乱来,回去让师父知道了会怪罪的。”一名弟子在门外争执道。 那被唤作五师兄的提着灯进了船舱挨个扫了一眼被抓来的女修士,冷笑道,“师父只是需要取走她们的修为,我不过是先替他老人家试用一下罢了。” 他说着,特色了一个面容身段最好的女修士,道,“你们出去守着吧,等我办完了这个,你们也进来尝尝鲜。” 其它几名弟子纷纷退了出去,半上了舱门,那五师兄从里面锁了舱门,将灯挂了起来照亮着屋内,而后蹲在选中的那名女修士边上开始一件一件地脱着对方的衣衫,这一切都落在祝一夕的眼中,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惨剧,更多的却是愤怒。 可是,那女修士昏昏沉沉醒来,除了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祝一夕恨恨地咬着牙,看了一眼脚边的木棒子,悄悄地伸过手去握住,趁着那五师兄背对着自己脱衣服,屏息走过去就着他的后脑勺一棒子打下去,对方扭头想看是何人却无力地倒了下去,但倒底是有些本事在身的人,虽然那一下给打懵,但倒地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了想要呼救。 一夕一脚踩在了他的嘴上,以防止他招来外面的人,那被污辱的女修士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拔上自己头上的簪子狠狠刺进了那人的咽喉,顷刻之间那五师兄就咽了气。 “五师兄,什么声音?”船舱外的人听到动静有点不对,拍了拍舱门问道。 那女修士喘着气紧张地看着祝一夕,现在外面的人要是再进来了,她们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祝一夕略一思量,蹲下身朝着已经断气的人抽了一耳光,声音极其响亮地让外面的人听到,然后学着那人的声音道,“没什么,这小娘们儿太烈,得调教调教才能送去师父那里。” 外面的人一阵了然的嘻笑声,“五师兄,那你也别调教过了头,师父那里不好交待。” “知道了。”一夕学着那人的声音应道。 外面的人没有再敲门,两人才舒了品气,可一看到脚边的死人,她赶紧退开了几步。 “我们现在怎么们?”那女修士拢好衣衫,瞥了她一眼低声商量道。 “当然得想办法逃出去。”祝一夕低声道,飞林和圣尊师父还不来救她,可是这地方再待下去就太危险了,还得想办法先逃出去。 那女修士虽然清醒了,可是试了几次还是无法使出几分力气,加之兵器又不在身边,于是甚是恼火。 “现在外面的人太多了,我没有兵器在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祝一夕突地想到自己从百草仙君那里带回来的仙丹,赶紧摸出了一颗,想了想又把它掰成了两半,分给了那女修士一半,“先把这个吃了,试试看能不能解了身上的毒。” 她说着,自己先吞下了另一半。 对方见她吃了,也跟着放进了嘴里,而后敛目调息了一番,“你是哪个门派的?” 那毒一般人解不了,这小丫头随便摸出来一粒药就解决了。 祝一夕想了想,只是道,“我是昆仑太乙宫的。” 圣尊和飞林交待过,出去了不能随便说自己是玉阙宫的,以免惹来麻烦。 “难怪还有些本事,我是蓬莱派的大弟子江流烟,刚才谢谢你了。”江流烟豪爽地朝她道了谢,而后起身搜刮着那死人身上的可用之物。 “你有办法逃出去吗?”一夕眨了眨眼睛问道,她虽然平时也有跟人的打架的时候,可是现在真刀真枪的打还真有些怵的慌,尤其对方还人多势众。 “现在要么逃出去,要么被他们带去总坛玷污夺去修为,那还不如死了。”江流烟咬牙切齿地说道。 祝一夕一脸苦闷地坐在那里想办法,要是出门的时候把燕丘带着就好了,根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一船的坏家伙都打趴下,可是现在燕丘不在,飞林和圣尊也不在,她要怎么办? 江流烟调息好了,起身道,“你跟不跟我走?” 祝一夕起身挠了挠头,虽然有点害怕,可是再留在这里显然不是好事,现在多一个帮手逃命也好。 “好吧,我跟你走,可是这些人怎么办?”她指了指船舱里被关着的其它人。 “自己小命都难保了,还顾上她们吗,先逃出去再说。”江流烟低声道。 祝一夕看了看船舱内尚还昏迷的女修士,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她带的药只有那一颗,还是想逃出去找飞林一起想办法吧。 两人正在商量着,船舱外的人又开始敲门了,“五师兄,你调教完了没有,该我们了。” 江流烟一把擒起地上的死尸到了舱门后,朝她使了个眼色,一夕忙学着那死人的声音道,“催什么催,就出来了。” 说罢,打开了舱门,外面的人见到低着头出来的是自己人,便没怎么防备。 江流烟一手松开尸体,从那尸体峰上夺的短刀快如流光便结果了两人,祝一夕眼见边上有人要围攻过来,一敛目念起了御风诀,一股旋风转眼在她面前腾起,转眼便将几人卷起扔进了水流湍急的江中。 “你竟然会御风之术?”江流烟瞥了她一眼,不可置信地道。 两人刚解决了船舱外面的数名弟子准备逃命,可那抓他们的大师兄很快带着其它弟子赶了过来,“识趣的给乖乖滚回船舱,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两个人明明中了毒不可能再使用术法,到底是怎么解了毒逃出来的。 那大师兄说着,已经拔剑出鞘,转眼一道火圈将她和江流烟给困在其中。 祝一夕慌忙念起御水仙诀,江面一道水柱平空升起,然后劈头淋了下来浇灭了火,对方虽通御火之术,但却不如控制水这般自如。 江流烟抹了一把脸上水,狠狠瞪了一眼边上的人,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不幸。 一夕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好久没用了,不太熟练。” “化骨针。”那大师兄令道,一众弟子便又要使出那是活捉他们的毒针。 江流烟见状,一脚踢起脚边的剑,带着她御剑飞离了甲板,可那些男修士却也御剑追了上来。 “跳下去。”祝一夕见对方紧追不舍,拉着江流烟放弃了御剑逃生,直接跳下了波涛汹涌的江中。 江流烟原以为自己会被淹死在坐里,很快却发现两人周围似出现了一个球形的结界,两人身处结界之中,江水被隔离在结界之外。 “你个小丫头片子,明明都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说?”江流烟火大地道,她要是能御风御水,还用怕上面那帮龟孙子。 祝一夕仰头望了望还御剑在江面上寻找他们踪影的一行人,说道,“我们先对付了这些家伙,再回去救那些人吧。” 那些人就是仗着手里有那些阴毒的东西而已,只要避开了他们,其实下起手来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动手。”江流烟催促道。 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太乙宫入门不久的小丫头,没想到修为已经同她的师父不相上下了,早知太乙宫可以学这些,当年她就该上昆仑上去拜师的。 祝一夕抬头瞄了一眼御剑在上面上的一行人,默念仙诀,江面瞬间生出一股强大的旋风将几人卷入其中,然后生生落入了江面上的漩涡之中,虽然将好些人卷进去了,可那大师兄却还是逃走了。 “那家伙逃走了,怎么办?” “当然追上去宰了他,还能怎么办?”江流烟催促道,这小丫头明明一身修为过人,怎么做起事儿来这么呆头呆脑的。 祝一夕带着她从水下回到船附近,发现船上的人纷纷在船边注视着江面,似是在防范着她们偷袭,可是她惧于他们手里化骨针,又不能轻易到水面上跟他们正面交手。 甲板上,那大师兄恨恨地望着船周围的江面,冷冷下令道,“一定给我把那个绿衣小丫头活捉回来。” 那小丫头修为比他想象的还高,不能这么放她走了。 他说着,看着从船内出来的青衣弟子,“三师弟,对方擅御风水之术,这也是你的强项,把她们从水里捉出来。” 那青衣弟子听了到船边望了望水面,而后纵身从船上跳了下去,一进水中便看到了利用结界躲在水底的祝一夕两人,面色一沉便便着水流朝两人逼近。 “糟了,这家伙也会御水之术。”祝一夕一边带着江流往水下沉,一边念动仙诀将对方周围的水凝冻成冰,以阻止他接近,可是对方显然也是个御水之术的高手,很快便破了冰封术朝她们追了过来。 两方在水底一番较量,可是一夕又带着个不通术法的江流烟,难免落于下风,一招出手慢了便被对方的一道旋风卷出了水面,她再想使用御风术带江流烟逃生,对方却先一步出手,一道旋风将她卷上了甲板。 那大师兄冷笑着走近,剑指着两人逼问道,“船舱里的人,是你们谁杀的。” “姑奶奶杀的,你想怎么样?”江流烟坦然承认道。 那青衣弟子出手拦下,面无表情说道,“大师兄,这些人要送到师父那里的,你不能杀。” “她杀了五师弟,就该偿命。” “那也该交由师父处置。”那青衣弟子固执地坚持道。 祝一夕逃跑又被抓回来,不由心里哀嚎着向圣尊和飞林求救,她本来以为她的御风御水之术已经学得很不错了,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结果还有个凡人竟然修炼得比她还要精通。 她突地抬头看到天空盘旋的几只白鹤,顿时气得站起来大骂,“死飞林,你还不救我,还在那里飞什么飞?” ---题外话---明后天有加更啦。 ☆、第九十一章 十五岁生辰3 甲板上的数人,顿时都跟着她望向上空,几只白鹤盘旋而下,白色的羽毛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转眼便化为利刃,那大师兄一只眼睛被刺中鲜血直流,哀嚎着捂住眼睛,“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飞林化作白衣童子落在船头,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祝一夕,“这么几个凡人都收拾不了,脸都让你丢尽了。” 江流烟一看这阵仗,愣愣地转头望向边上的的祝一夕,愕然道,“你是玉阙宫的人。” 她早就该想到,太乙宫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教这么一个小姑娘学习这些仙术。 祝一夕见来的只有飞林,面上略有些失落,“圣尊师父怎么没有来?溲” “这么点小事儿,还要圣尊出手吗?”飞林冷然道。 “你果然是无极圣尊的徒弟,看在我们也同生共死了一场的份上,让你师父也收我为徒可好?”江流烟又惊又喜地拉住她,但凡修仙求道谁不知道昆仑山无极圣尊的威名,可是从未听说过他收弟子,却不想现在竟收了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徒。 “不好!”祝一夕截然拒绝,她好心救了她一回,她竟然还想来跟他抢师父恧。 飞林瞧着船上的一行人,已经反应过来道,“祝一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自己把这些人解决了。” “三师弟,快抓住他们!”那大师兄捂着受伤的眼睛后退,下令道。 师父一再盯嘱过他们别去招惹昆仑山,可是难得遇到了修为比一般修士要高的女修,他便忍不住让人下手了,却不想竟然惹到的是无极圣尊的徒弟。 祝一夕一听又是那个人要出手,连忙一边躲一边呼救,“飞林,快救我,那个人我打不过。” “那人是半妖之身,一般的术法你当然打不过她,自己想办法。”飞林说着,便先去解决那大师兄了。 先前他也诧异,一个凡人之身怎么可能在御水术上如此精通,待到了船上才发现,那人是凡人和水族所生的半妖之生,所以天生对水的控制异于常人,若再加以勤修,有这般修为倒也不奇怪了。 祝一夕却还是抱头逃窜,朝着一旁与人交手的飞林哀嚎道,“我打不过他,你快点。” “策梦侯你都不怕,还怕了一个半妖。”飞林骂道,当时跟策梦侯交手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胆小怕事。 祝一夕有苦说不出,那时候有燕丘在身边,什么危险都有她提点,她当然得心应手,可现在燕丘不在,对方又是个修为高她一截半妖,她实在难是对手。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飞林,飞林也不过来帮她,任由他被那青衣弟子追满甲板跑。 最后,被追得无路可逃,她只得施展御风之术离开到了半空之中,对方却以御水之术控帽数丈高的浪头,人站在浪尖一路追击着她。 “祝一夕,别下水!”飞林朝她提醒道。 对方是水族半妖,水里就是他的天下,一夕就更难是其对手。 但是,她学了那么久的术法,也该拿出来用用了,否则以后遇事了总得依靠边他和圣尊来相救,他们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赶到。 祝一夕经他这么一提点,发现对方虽然擅长御水之术,但对于御风之术却并没有那么强了,于是决定不再以自己擅长的御水之术跟他较量,虽然对于风的控制还没有学完,便起码也在他之上了。 圣尊师父说过,天意万象相生相克,只要找出他们的弱点,一样可以克制对方。 然而,就在她还在想办法的时间,对方已经凝水成冰,无数的冰锥从四面八方朝她飞射过来,她堪堪躲地字,腰际的荷包被刺破了,装在里面的彩娃瞬间就掉了下去。 “圣尊师父!”她慌忙避开对方的攻击,施展御风之术将那彩娃卷了回来,“竟然差点丢了圣尊师父,我跟你没完。” 她说罢,张臂御风后退,默念仙诀,平静的江面骤生飓风,风卷动水流生出巨大的漩涡,以至于那青衣弟子脚下的水浪很快也被卷了进去,他被迫从高空落下回到了江面上,欲想再御水而上,却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几道龙卷风朝他逼迫而来,一旦被卷入其中,便会被风撕得粉碎,他恨恨咬了咬牙,选择了潜入水下。 祝一夕看着逃入水中的人,冷冷哼了一声收了御风诀,他的虽然能控制水,可是风却更能控制水的走向。 她正得意自己小胜了一局,渐渐归于平静的江面突地波涛汹涌起来,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水而出,江面上的船也跟着左摇右摆,飞林瞥了一眼江面大声朝着空中的的人嘱咐道,“祝一夕,小心点,他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飞上高空,直扑她所在的方向,她慌忙御水在而退,渐渐看清以水化作的蛇形,而那青衣弟子便在水蛇之中。 祝一夕眼看对方越来越近,慌忙施展御风之术,以风为屏障抵挡对方的攻击,可她终是晚了一步,那小小的旋风根本难以抵挡那身长数丈的水蛇,御风术被破,她在被击落坠入水中,飞林隔得远惊声叫道,却眼看着她直直坠入水中。 他再要赶去相救,又被那大师兄和几个弟子发了疯似的缠住,根本难以赶过去援手。 江流烟一剑刺了自己边上的最后一个敌手,御剑到江面,“喂,小丫头片子,你在哪儿。” 祝一夕落入水底,连呛了几口水才清醒过来,以御水结界护身才得以没被淹死在水中,她从水底望着水面上空的庞然大物,这个半妖御水之术远比她预料得还要强大,她就这样冒然出去,恐怕还是难以是她对手。 她在潜在水中静心思量着对策,蓦然想到先前跟随姚青黛学习御水之术的时候,论起对于水的控制她那个鲛人才是登峰造极的地步。 半晌,她敛目忆起她教授的控制水的要诀操控起周围的江水为自己所用。 江流烟御剑在江面寻找着她的踪迹,却发现江面又开始波涛汹涌,一只比船还要庞大的透明龙头破水而出,随即庞大的水龙身子也从水面缓缓出来,她惊叹地看着那水龙之中气势逼人的碧衣少女,难以置信方才在船长还不能自如控制水的人,转瞬之间竟然就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她慌忙御剑回了船上观战,她虽也修习术法,也见过师尊使用御水御风之术,但却从未见过这样交手的场面。 飞林制住船上剩下的女人,看着从水中出来的人,眉目间现出几分笑意,看来这家伙不是不成器,是缺少像样的对手。 祝一夕控制的水龙很快便追上了那青衣弟子控制的水蛇,巨大的龙爪按住那水蛇的身体,双方纠缠着落入江中掀起滔天巨浪,飞林在船上只看到江面巨浪翻滚,根本不知水下两人是何状况,过了许久那水做的龙蛇又从水中出来。 不过,那水蛇已经明显处于弱势,遭到祝一夕的水龙穷追猛打,缠斗间的水落下来,俨然江面上下起了一场暴雨。 江流烟看得是心惊胆颤,飞林却全然没有担心的意思,玉阙宫出来的人再怎么也不可能输在一个半妖的手里。 近一个时辰过去,江面纠缠的一龙一蛇终于分出了胜负,那水蛇重伤水全落入江中,祝一夕收了御水诀,御风把手下败将带着扔到了甲板上,“我本来不喜欢杀人的,你竟然还想取我性命。” 她好不容易才换来这十年的寿命,哪能让自己那么容易死了。 “小丫头片子,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江流烟走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祝一夕甚是得意地笑了笑,望向飞林哼道,“昨天我救你,你今天竟然一直见死不救,没良心。” “我好歹也帮了你忙。”飞林辩解道。 祝一夕想到船舱里还中毒的那些女修士,踢了踢被刺瞎了一只眼的大师兄,“解毒的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那人嘴硬道。 江流烟一把操起剑,指着他另一只眼睛,“那我再挖了你这只眼睛,你是不是就有解药了。” 那人吓得连忙捂住了另一只眼睛,咬牙切齿道,“三师弟,给他们解药。” 那青衣弟子掏出一只药瓶,扔了过来,祝一夕接住便去了船舱给那些中毒的女修士服下,这才从里面出来。 “还剩这两个家伙,怎么办?”江流烟问道。 飞林还不等祝一夕发表意见,已经废掉了那大师兄的一身修为,痛得对方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听着直让人渗得慌。 他将人一脚踢到那青衣弟子跟前,“回去告诉你们那不上道的师父,再敢打昆仑山这里的主意,玉阙宫一定会去北周拜会他一下。” “我会如实转告的家师。”那青衣弟子说罢,拎着重伤的二师兄从船上一跃而下,跳进了涛涛江山水之中。 “北周国师这笔账,我迟早得找他清算。”江流烟咬牙切齿地道,今天若不是她刚好遇上玉阙宫的人,只怕不仅这十几年的修为会被人夺去,这条命都再难保得住,还得受尽了屈辱。 “这些人是北周国师派来的?”祝一夕讶然问道。 “除了那个老杂碎,还能有谁?”江流烟骂道。 祝一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当初进了玉阙宫还想逃出去投奔那北周国师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这样的货色,现在想想自己还在玉阙宫,真是万幸。 飞林将她还不肯走,板着脸催促道,“圣尊还等着呢,你走不走了。” “走走走。”她说罢,转头朝江流烟简单道了个别,便御风跟着飞林一道离开。 江流烟暗自一笑,御剑在后面跟着两人,这样绝好的机会可以去见到无极圣尊,她怎么能错过了。 飞林二人虽然发现了,却懒得再掉头跟她理论,径直回了昆仑山脚下,祝一夕远远看到树下白衣出尘的身影,一落地便奔了过去,“圣尊师父!” 亓琞隔着轻纱看着回来的两人,淡淡道,“回来了就好。” “圣尊师父,你怎么都不去救我,万一我要是出事了,你就没徒弟了。”祝一夕闷闷地控诉道。 那时候,她一直等着他和飞林来,结果飞林来了还袖手旁观,要是她没打赢那个半妖,小命都得丢在那里了。 “一夕,以后的路还长,你需要长大。”亓琞淡淡说道,修仙修的是心,她的心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容下天地大道。 “圣尊师父……” “不早了,该回去了。” 三人正准备回玉阙宫,紧追而来的江流烟御剑落了地,一收剑行了个大礼。 “蓬莱江流烟,请求拜入无极圣尊门下。” ---题外话---二更稍后奉上。 ☆、第九十二章 青梅竹马两相厌(二更) 亓琞闻言顿步,没有去看身后要拜师的江流烟,却是侧头看了看边上又是急燥又是紧张的祝一夕。 江流烟跪在那里,扬眉望着树下一袭白衣风华绝世的背影,轻纱斗笠遮去了他的面容,让她无缘一见那天下万民敬若神明的无极圣尊到底是何模样,但她相信那斗笠之下一定是天人之姿。 “玉阙宫,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飞林冷声道。 江流烟跪在那里,自信地说道,“圣尊,我不会比祝一夕差的。” 她相信,以她的资质,很快就可以越过祝一夕的修为,只要能入得玉阙宫的话溲。 亓琞只是淡淡道,“走吧。” 说罢,带着祝一夕御风腾空而起,自始至终也没回头看过一眼跪在那里的女子,更惶论开口回答了。 一夕见他没有答应,心头满是欢喜与感动,信誓旦旦地说道,“圣尊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练功的。恧” “好。”亓琞淡笑回道。 江流烟见一行人离去,却还是不死心,御剑再度追了上去,“无极圣尊,我真的不会比她差的,请收我为徒。”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追上他们,便被挡在了昆仑的结界之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云雾之间。 “我不会这么放弃的!” 一行人回了玉阙宫,已是日暮黄昏。 祝一夕跟着亓琞进了园子,见他在亭中坐下,便兴致勃勃地给他讲息了自己大战半妖的英雄事迹,飞林送了茶过来,听了却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直要我救她的。” “我一开始是有些打不过他,可是最后我赢了。”祝一夕得意地辩驳道。 “你若连个小小的半妖都打不过,真是要丢尽玉阙宫的脸了。”飞林哼道。 祝一夕被他数落得语塞,做为无极圣尊的弟子,她出去了确实弱得给玉阙宫丢人了。 亓琞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道,“一夕,你只是需要时间成长,以后再遇到任何敌人,不管对方有多强大,你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胆怯,如果一开始你就认定了自己会输,你就已经输了。” “可是我就是怕啊,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祝一夕闷闷地说道,她只是不喜欢和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可是她现在走上了修仙这条路,以后恐怕常常就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了。 亓琞淡然而笑,并没有责怪。 “圣尊师父,你有害怕的东西吗?”她清亮明澈的眸子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亓琞想了想,说道,“师父只怕你将来再莽撞行事,丢了这条小命。” 一夕听了小小的脸上漾起笑意,原来圣尊师父是担心他会死啊,于是道,“以后我会小心的,一定不会再让师父担心了。” 亓琞微微点了点头,道,“飞林,明日开始你前往太乙宫帮助掌门他们训练西陵晔一干新弟子。” “那是太乙宫的弟子,让他们自己教就行了。”飞林一脸地不情愿,圣尊一向不插手太乙宫的事儿的,今天怎么让他去教那帮毛孩子。 “我需要他们和一夕在三年之后,下山寻回剩下的八颗舍利天珠,在那之前必须让他们有一定的实力能保护一夕。”亓琞面色沉肃地朝他嘱咐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先前那颗会舍利天珠圣尊师父用来给她锁魂续命了,想必轮回塔的封天印撑不了几年了,所以圣尊才想他们去找回剩下的八颗舍利天珠。 “与其让他们去找,还不如咱们自己去来得快。”飞林不耐烦地道,他训练他们三年,再让他们去找天珠,这三年的时间他们自己去找,早就找回来了。 “寻找天珠,加固封天印是一夕该去做的事儿,我们只需从旁协助。”亓琞道。 不管他教她再多的仙术,她若没有自己参悟,终究是无法飞升成仙的,所以寻找天珠的一路历练,就是一个让她参悟的过程,故而这一切必须要她亲自去完成。 飞林看了看他,跟在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寻回天珠是莫大的功德,一夕如果在三年后下山能收集回八颗舍利天珠,这是对她的历练,同样成功之后也会让她将来的成仙之路更加顺遂。 只是,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着实是折腾人。 “圣尊师父,我一定会找回八颗舍利天珠回来的。”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圣尊师父是因为救她而被神域处罚,虽然一直告诉他无大碍,但百草仙君已经告诉她,雷鸣洞的刑罚已经让他损失了近千年修为,若是轮回塔的封天印再有异样,圣尊师父也难辞其咎。 亓琞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微然笑道,“早些回去休息,明天开始要加紧练功了。” 他既要守着轮回塔的封天印,还要魔域中人从中作梗,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教导她了,唯有在这三年将能传授她的传给她,其它的就要靠她自己在历练中去参悟了。 祝一夕看着起身回房的圣尊,这才离开园子回自己的房间去,到了门外深深吸了口气,认命地推开门去挨燕丘的揍,可是预想中的暴击并没有降临,她睁开一只眼睛瞅了瞅屋内,“燕丘?” “舍得回来了?”燕丘语气很轻柔,可却听着阴森森的。 祝一夕掩上房门,自己揪着耳朵到墙角蹲着认错,“燕丘我错了,我不该丢下你悄悄下山,不该不听你的话好好练功。” 其实细细想来,虽然燕丘脾气差,但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是给她帮助最大的那一个,对战那半妖的时候,他没在自己手里,自己心里就没了底了。 “别以为认个错,就能没事儿了。”燕丘说着,剑柄敲在她后脑勺上。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偷懒了,一定听你的教导好好练功。”祝一夕认错的态度极其好,让燕丘都颇感意外。 既然他想教训的,他自己都认了,他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剑柄又敲了敲她的后脑勺,哼道,“出去练功。” 祝一夕意外地扭头看它,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打我了?” 她都做好了回来要被他一顿毒打的准备了,他竟然不打了。 “你要是皮痒想挨打,我可以免为其难让你一偿所愿。”燕丘阴森森地说道。 祝一夕连忙拔剑出鞘,三步并作两步出门,“我练剑。” 飞林过来给她送晚膳,一到园门外就见她一个在园中聚精会神地练剑,没想到她回来了还会如此用功,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晚膳送了过去,“吃完自己洗碗。” 祝一夕收剑过去接了食盒,打开闻闻菜香,“谢谢你了。” 飞林摆了摆手,已经走出了园子,祝一夕这个家伙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气人的时候能把人气死,可懂事的时候又让人心疼得不行。 次日一早,祝一夕去厨房的时候,飞林已经去了太乙宫,只将备好的早膳留在了厨房。 飞林每天早出晚归,她又忙于练功,以至于两人一连半个月也都没怎么碰上面。 “一夕,今天就练到这里了,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要起程走了。”亓琞道。 一夕笑了笑,走进亭中道,“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随时都能走。” “这次去的时间长,不会再有时间回来了。” “要去多久?”一夕追问道。 “三年。” 祝一夕怔了怔,又问道,“师父,我能去趟太乙宫吗?” 亓琞点了点头,施了道诀给她打开了玉阙宫的结界。 祝一夕回房准备好了要带的行礼,便直接去了太乙宫,这得走三年回不来,怎么着也得跟华世钧他们打个招呼。 她到太乙宫之时,飞林正在教西陵晔几人学习伏魔阵法,她便坐在颗歪脖子树上看了半晌,等到他们练完了才冲华世钧招了招手,“华师兄。” 华世钧快步走了过来,仰头望着树上的人,“一夕,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练功喽。”她坐在树上,有一下没一下荡着两条腿。 “对了,前些天西陵师兄说是你十五岁生辰,可是你又没有出来,正好我家里寄了东西过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就当是给你的生辰贺礼了。” 祝一夕一听有好处,立即从树上跳了上来,蹦蹦跳跳地跟着他去了流芳斋,刚一进园子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西陵晔那个瘟神,堵在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路中间。 “好狗不挡道,起开。”祝一夕没好气地骂道。 西陵晔手里拎着个包袱,劈头盖脸给她扔了过来,“拿走你的东西。” 祝一夕一想,肯定是老爹和皇后娘娘送的,站在那里低头扒拉了一阵,拎出一包吃的哼道,“这一定是老爹给的。” 再一看里面的衣服,道,“这一定是皇后娘娘给的。” 最后在包袱的底部翻出一只锦盒,打开便见一串红珊瑚手串,做工甚是精致,与几颗绿松石相间串在一块儿,颜色鲜亮甚是好看,她当即就戴在了手上,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东西是谁送的?” “这是上好的珊瑚珠和绿松石,这么一串可都价值千金了。”华世钧看了一眼,不禁说道。 “是吗?”祝一夕喜出望外,朝西陵晔道,“你写信代我谢过皇后娘娘吧。” “这不是母后给的。”西陵晔道。 “那是谁给的?”祝一夕皱了皱眉,除了皇后娘娘,她还实在想不谁会对她这么大方了。 西陵晔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别开头望向旁的花坛,道,“先前姑姑和姑父已经来信说世子的病大好了,让我代他们谢谢你。” “哦,是燕王爷他们送的啊。”祝一夕点了点头。 “这……”西陵晔想再解释什么,却被祝一夕催促道,“现在可以让路了吗,我明天要出远门,今天不想跟你吵架。” “一夕你要又要出去了?”华世钧问道。 祝一夕收好了包袱里的东西,点了点头道,“明天一早就走,可能要去三年,所以过来跟你道个别。” 她说着,推了推还挡着路的西陵晔。 “嘿,你还杵这干嘛,存心想打架是不是?” 西陵晔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负手转身走开,“你个矮冬瓜,早就了早安生,最后永远别回来。” 祝一夕被他戳了痛处,一弯腰抓起边上的泥块就朝他的后脑勺砸去,“你个死卷毛等着,三年以后我回来,一定把你打趴下,让你跪地求饶。” 西陵晔微一侧身,轻松躲过了她的偷袭,“祝一夕,你真是活该嫁不出去。” “死卷毛,就算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对不会嫁给你。”祝一夕恶狠狠地说道。 “嗬,也不知道先前是哪个矮冬瓜天天追在孤跟前,要孤娶她的。”西陵晔毫不客气地嘲笑着她倒追自己的过去。 祝一夕被他气得险些冲上去干架,却被华世钧给拉住了,“死卷毛,以前是以前,将来就算你求着我嫁给你,姑奶奶也不会看上你这个死卷毛。” 华世钧生怕两人再打起来,连拖带拽将她给带走了。 西陵晔傲然站在廊下,看着被拖走的人渐行渐远…… 若是早知道数年之后自己会那么深深喜欢上这个现在讨厌至极的祝一夕,他一定不会如此磋跎他们这段青梅竹马的岁月,彼此两看相厌。 ☆、第九十三章 男人的节操(一更)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祝一夕转眼已经随无极圣尊天南地北地漂泊了两年,刚过完十七岁的生辰,她又起程前往下一处地方,她坐在重睛鸟的背上,看着下方的如画山水。 “圣尊师父,他们现在还要去哪里?” 这两年,不是练功就是被师父派出去捉妖,为了能让她自己独立起来,圣尊和燕丘都选择了袖手旁观,经过了两年的历练总算没有以前那般胆小怕事,一般的妖魔早就可以轻松应付了,可是差不多该学的都已经学了,现在还要去哪里? “马上就到了。”亓琞说着,重晴鸟已经带着他们乘风落地,停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 祝一夕跳下鸟背,看了看山谷里嫣然盛放的桃花,皱了皱眉,“这早就到桃花谢的季节了,这里的桃花怎么还开着。溲” 亓琞收了重睛鸟,扫了一眼山谷,“最后这一年,你就要在这里待着了。” “好啊,这里风景这么好。”祝一夕欣然应道,但是很快,她又后悔了。 因为,她刚说完,桃花林里陡然刮起一阵风,一道桃花色的身影已经扑到了圣尊跟前,“死鬼,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恧” 祝一夕手握剑柄奔回去,“圣尊师父!” 哪里来的妖怪,竟敢这么没大没小地冒犯圣尊师父。 亓琞皱着眉头,一手推开往自己身上扑的桃花妖,“陶醉,你若不想一见面就让本尊动手,就离我三丈远站着。” “我就喜欢你动手动脚,来吧” 明明是威胁人的话,再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荡漾得不堪不耳。 而且,那桃花妖说着,还跟没长骨头似地又往圣尊身上靠,看得祝一夕牙根直痒痒。 若他是个女妖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是个男妖,虽然长得华艳动人,雌雄难瓣,可他确确实实个男妖,现在却跟个女人似的在圣尊跟前又是发情又是撒娇。 若不是圣尊师父自己出手将他推开了,她保证她会一剑砍过去,剁了那个一再调戏她圣尊师父的桃花妖。 “妖孽,你有完没完?”祝一夕瞧着还不肯罢手要去靠近圣尊的桃花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都蹦出来了。 桃花妖这才注意到,这一次来的不只是无极圣尊,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死鬼,你放着我不要,就看上了这么个黄毛丫头,口味也太可怕了。” 无极圣尊到底是活了几千年的仙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动怒,只是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一夕。” “哦,原来是徒弟啊?”那桃花妖冲着她勾了勾手指,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过来,叫声师娘听听?” 祝一夕乖乖走了过去,离他两步远便一把拔出剑砍了过去,“死妖精!” 桃花妖身影一转,带着片片纷飞的桃花瓣,转眼躲到了亓琞背后,装做楚楚可怜地道,“死鬼,你徒弟第一次见面就欺负我,你得好好教训她。” 祝一夕一听到他口中那个荡漾的死鬼,分分钟又想砍死他,她不是喜欢杀人的人,可是这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她已经无数次想砍了这个叫陶醉,口口声声要当她师娘的桃花妖。 “你个死妖精,离我师父远一点。”祝一夕提着剑追过去,两人围着无极圣追打不休。 亓琞皱着眉头叹了叹气,来的路上也料到他们两个会不合,却是没料到能一见面打起来的地步。 “一夕,回来。” 一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桃花妖,不甘心地提着剑回到他跟前,“圣尊师父。” “一夕,今天开始你要住在这里……”亓琞话还没说完,便遭到一夕和桃花妖异口同时的反对。 “我不要。” “我不要。” 祝一夕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跟她一向反对的桃花妖,道,“师父,我不要待在这里,一天也不要待。” “我也不要这个丑丫头住我家里。”桃花妖也坚决反对道。 “我没有问你们同不同意。”无极圣尊冷冷说完,已经举步进了桃花林里。 “圣尊师父!”祝一夕连忙追了上去。 桃花妖也不甘示弱地追地过去,“死鬼,你等等我嘛。” 燕丘则在剑里看着好戏,揶揄笑道,“难怪无极圣尊一直没有仙侣,原来是好男色,口味真是特别啊。” 祝一夕气得差点把他给扔出去,咬牙切齿低声道,“你再说圣尊师父和这个死妖精,我立马把你扔粪坑里去。” 燕丘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但却时不时地传出憋笑的声音。 亓琞一人走在前面,一夕则和那桃花妖在后一路又是对骂又是打架,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三人到了桃林深处木屋,亓琞停下道,“一夕要在这里修练,我们暂时要住在这里。” “你住可以,她不行,我不喜欢长得丑的人进我屋子。”桃花妖一脸坚决,小丫头片子虽然长得水灵可人,但却实在够不上他心目中美人的标准。 “死妖精,你说谁长得丑?”祝一夕愤怒道,任何人都无法忍受别人说自己长相,她也不例外。 “说的就是你。”桃花妖得意地撩了撩自己头发,哼道。 祝一夕气得吐血,“圣尊师父,我要回玉阙宫,我不要住在这里。” 她要住在这里,要么就是她杀了这个死妖精,要么就是她被他活活气死。 “一夕,听话。”亓琞安抚道。 桃花妖虽然脾气是古怪,但一夕一定能在他手里学到不少本事,所以这最后一年才要她住在这里。 “圣尊师父……”祝一夕委屈地看着他,她死也不想和这个死妖精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桃花妖倒是突地想到了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这里只有两个房间,你们虽然是师徒,但男女授受不清,你住那间,我将就一下和你师父住那间了。” 陶醉说着,已经开始分起了房间。 “不行!”祝一夕立即反对,什么将就,他根本就是别有图谋。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回你自己房间去。”桃花妖哼道。 虽然无极圣尊带了个小拖油瓶过来,但难得有这住同住一屋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为了能达到目的,他且忍着他。 “师父……”祝一夕急得快哭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亓琞,这桃花妖分明就是垂涎圣尊师父的美色,让他跟师父住在一个房间里,师父一定会清白难保的。 亓琞看了她一眼,朝桃花妖道,“一夕同我住。” 不用想也知道,若是跟陶醉住在一个房间,他肯定一刻也不得安宁。 “我不同意。”桃花妖又站出来反对了。 亓琞懒得理会,带着一夕先进了房间,准备安顿下来。 桃花妖跟着进了屋,一头如墨的青丝只用了一只桃花半绾起来,加之那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雌雄难辩的绝艳容颜,真真是华艳无双,偏偏来这里的师徒两人一点都不懂得欣赏他的美,他扫了一眼屋内,拂袖直接将房间的一堵墙给打穿了,将另一个房间与这里相通。 “既然大家都不愿,那就三个人住一间吧。” “你无耻。”祝一夕气得大骂道,这货怎么完全不讲道理。 “我怎么无耻了。”他说着,已经躺上了圣尊的榻上,一手撑着头笑眯眯地瞧着坐在屋中的亓琞,那赤果果火辣辣的目光直想让一夕去挖了他的眼睛发。 祝一夕往榻边一站,挡住他看圣尊的视线,数落道,“你好好一个男人不做,非得这么***扰我师父,能不能有点男人的节操?” “男人的节操?”桃花妖坐起身,偏着头去看被她挡着的无极圣尊,一双桃花眼满是含情脉脉的笑,“早在遇上你师父的那一天,我就自己吃掉了。” 这世上,他上哪再去找像无极圣尊这样风华绝代得足以与他的美貌匹配的人,既然遇上了,怎么能轻易放过,若不是他不能离开这桃花林,这些年早就把他给拿下了,还轮上这个小丫头片子来教训。 祝一夕往边上挪了一步,又挡住他的视线,“你是男的,我师父也是男的,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桃花妖复又躺下去看无极圣尊,义正言辞地道,“真爱不分男女。” 祝一夕为之气结,恨恨训道,“我师父是神仙,你是个花妖,根本不可能的,你放弃吧。” “真爱不分种族。”桃花妖说着,说着还朝着无极圣尊抛了个媚眼。 “油盐不进,去死吧,死妖精!”祝一夕看不过他那样子,拔剑就朝他砍去,哪知对方哪眼就化成一堆桃花瓣,从她剑下轻飘飘地溜走,一堆花瓣转眼在无极圣尊背后又化为人形,作势就要投怀送抱。 可是,还没碰到无极圣尊身上,已经被一道白光给弹开了,桃花妖转了个身衣袂飘飘地在他对面落了座,嗔道,“死鬼,你真是调皮。” 亓琞不堪其扰,已经自动将他视为空气了。 “圣尊师父,我要出去找些吃的。”祝一夕说道,可是她又不放心着圣尊和这个死妖精在一起。 亓琞淡淡掀起眼帘,道,“陶醉,一夕不熟悉这里,你带她去。” 陶醉一手支着头,道,“叫声师娘,我就带你去找吃的。” “死妖精,你走不走?”祝一夕拔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陶醉看了一眼无极圣尊,撇了撇嘴起身道,“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带你去。” 说罢,起身先出了门。 祝一夕带上燕丘出了门,暗自盘算着,若是这死妖精再不老实,就跟燕丘联手揍他一顿。 “你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别自讨苦吃。”燕丘劝道。 不过,他知道无极圣尊那副尊容确实容易招桃花,也知道神域的女仙,凡间的好些女子都爱慕无极圣尊,却不想他的爱慕者里面还有一个男妖精,这桃花妖也算是三界里一朵奇葩了。 祝一夕深深忍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我忍他。” “小丫头片子,你拜师多久了?”桃花妖走在前面,扭头问她道。 “我不叫小丫头片子,我有名有姓,祝一夕。”祝一夕没好气地哼道。 桃花妖放慢脚步与她同行,道,“好吧,祝一夕,你入门多久了,入门之后有没有遇到哪些个不知廉耻勾引你师父的人?” “有啊。”祝一夕道。 “是谁?”桃花妖醋火滔天问道。 “就是你啊。” 桃花妖一听,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虽然是自己骂了自己,“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跟我过不去?” “那你到底看上我师父哪里了,非要死缠着他不放?”祝一夕反问道。 “他长得好啊。”桃花妖一本正经地回道。 “就这个?” “难道你不觉得,我和你师父很相配,天造地设的一双人?”桃花妖自信满满地道。 祝一夕以鄙视到极点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对方,哼道,“没觉得,遇过的妖魔鬼怪不少,头一回见你这么没皮没脸没节操的。” “随你怎么想,早晚你得叫我一声师娘。”桃花妖自信满满地负手走在前面,暗自谋算着要怎么样尽快扑倒无极圣尊,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白日做梦,师父不可能看上你的。”祝一夕哼道。 桃花妖却是自信满满,折了只花嗅了嗅花香道,“他若真一眼看上我了,我还不稀罕呢,这种爱而不得的追逐过程才叫情趣,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祝一夕咬了咬牙,忍住想要再砍了他的冲动。 桃花妖将她到了山外的小镇子上,买了些日常用品才一起回来,回到桃花林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自己准备了晚膳,用过了之后,加之赶了一天的路,很快就倒床上睡了。 她睡得正熟,突地燕丘提醒她,“一夕,小心那桃花妖。” 祝一夕再睁开眼睛之时,为时已晚,那桃花妖已经上了她的身,控制了她的身体,还嘀咕道,“没想到看起来是个小丫头片子,身材还是挺有料的嘛。” “你个死妖精,你干什么?”祝一夕怒吼,可是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桃花妖上了她的身,控制了她的身体。 “我怕黑,想同你师父睡,可是我又近不得他身,所以借你的身体用一用喽。”桃花妖暗笑道。 “你给我滚出去,死妖精,信不信我砍死你。”祝一夕怒骂道。 桃花妖暗自哼道,“我占了便宜,你也一样占了,大家互惠互利,有什么不好,别闹了,你师父快回来了。” 他说着,控制了她的身体,佯装睡着了。 无极圣尊从外面回来,见一夕已经睡熟了,这才回了自己床榻上休息。 可是,他刚一躺下,那边睡熟的人却突地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赤着脚下床径直跑到了他床边,不由分说就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可怜兮兮地道,“师父,我害怕,我要和你睡。” 祝一夕又恨又气,这死妖精控制她的身体,跑到圣尊师父的床上,以后还让她拿什么脸去面对师父。 她说着,一拱一拱钻到了无极圣尊的怀中,搂住了对方的腰际,嘴角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祝一夕暗自将桃花妖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可是自己却抵不过他的法力,难以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借着自己的身体轻薄自己最敬爱的师父,欲哭无泪。 亓琞一把制住往自己衣内探的小手,冷冷道。 “陶醉,你再不从一夕的身体里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题外话---颜控,节操碎成渣的桃花妖陶醉上线,一夕要捍卫圣尊师父的清白,就得跟这个没节操的桃花妖斗智斗勇了。 ☆、第九十四章 男人的节操2(二更) “哦?”陶醉被发现了,丝毫也没有惊惶的意思,反而笑着抬头,平日清秀的小脸因着那笑竟生出几分妖娆,“你要怎么不客气?” 祝一夕被他的无耻行为,气得直想哭,她不想占圣尊师父的便宜,却被她控制着身体占尽了师父的便宜,偏偏她自己也在身体里,对这一切都有感知,只是不能说话罢了。 亓琞甩开她的手,怒然起身道,“陶醉,你再胡闹下去,本尊一把火烧了你这根桃花林。” “那你试试啊。”桃花妖控制着她的身体坐起来,姿态慵懒妖娆“反正我顶多损些修为,不过你徒弟不定小命都得去了半条了。” 只要他还在她身体里,那就是一伤俱伤,看他对这小徒弟这么在意的样子,他还真想在这身体里多待些时间了溲。 他说着,缓缓宽衣解带,露出少女玲珑有致的娇躯,“你既不喜欢我那男儿身,现在这女儿身,总不会讨厌了吧。” 亓琞冷沉着脸转过身去,以免看到了不该看的,“陶醉,你想干什么明目张胆的来,不要扯上一夕。” “啧啧啧,你既这般心疼,为何不转身看看我?”桃花妖说着,缓缓起身下床,身无寸缕地走到他身后,靠在他的背上说道恧。 少女的肌肤光洁如美瓷,身子娇小玲珑,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只要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猿意马。 祝一夕又气又急,却又修为不如对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 先前她不小心被狐妖上了身,圣尊师父就受了伤,才救了她,现在这访死的桃花妖又来这一套,还脱光她的身份,又她的样子去勾引圣尊师父,她还有什么脸再去活着再见师父。 亓琞面目沉冷,若不是此时陶醉占了一夕的身体,他必然就已经出手了,可是他现在出手即便逼了他出来,一夕也会因此重伤。 “陶醉,本尊一向只当你性子顽劣,不会擅自害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诛杀。” “你现在杀,也不迟啊。”他说着,控制着祝一夕的身体一个旋身转到了他的面前。 无极圣尊转过身面对着另一边,不愿面对送到眼前的一切,虽是师徒,也知现在闹事的陶醉,可那到底还是一夕的身体。 可是,没节操桃花妖哪肯善罢干休,想方设法地往他眼前凑,可每每都被他给躲过去了,他却越来越觉得这游戏有意思了。 他认识无极圣尊也算有些年头了,却没见他这么失了方寸的时候,真是有意思。 “死妖精,我不杀了你,我就不姓祝!”祝一夕怒吼道。 无极圣尊压下心头的怒意,闭上眼睛道,“陶醉,有话你就出来说,不要占着一夕的身体。” 桃花妖见他闭上眼睛不敢看,索性娇若无骨地贴到了他身上去,娇滴滴地说道,“我更喜欢这么说。” 早知道他对着女人身体这么紧张,他就早该早上女人的身来找他,不过现在也不晚。 “死妖精,你快点给我把衣服穿上。”祝一夕气得怒吼,想叫燕丘砍他,而现在燕丘又不能暴露出来。 可是,她十七年的清白,就让他这么给毁于一旦了,而且还是在她最敬爱的师父面前。 桃花妖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一门心思地往无极圣尊身上扑,玩得不亦乐乎,“圣尊,我知道师承西天佛界,可是几千年不近女色,你真的不会憋出毛病吗?” 他还就是爱死了他这种禁欲的气质,一看了就时时刻刻想他给扑倒了,可是试了无数回也没能得手,这一次算是最有进展的一次了。 亓琞甩开他,转身避开了几步,躲过他的纠缠,“陶醉,本尊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圣尊师父……”他学着一夕的口气唤他,声音清甜可人。 亓琞情急之下以为陶醉真的出来了,一转身少女馨香娇软的身体便撞入怀中,他才知道自己又被陶醉诓了,他目光平视着前方,始终没有低头去看那近在咫尺的一切,可是隔着一软,却依旧可以感觉到怀中少女特有玲珑曲线。 “圣尊师父,你看看我?”桃花妖仰着小脸,娇声唤道。 他就不信,他就真的能一直无动于衷。 无极圣尊敛目骤然出手,控制住祝一夕的身体,而后解下自己的外袍包裹住,而后将面目冷肃地将人抱回床榻上放着,扯过锦被盖上,这才直视少女的面庞,“一夕,不要和他强争,师傅会想办法的。” 他制住了一夕的身体,也就制住了附在她身上的陶醉,虽然暂时还不能逼他出来,但起码不能再让他控制着一夕的身体肆意妄为下去。 “死鬼,你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吗?”桃花妖挑衅地道。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他还是不肯轻易出去,现在无极圣尊正在气头上,他出去不是找死吗? 只要他还待在她徒弟这身体里,他就没办法。 “陶醉,这一次,你真的太过份了。”亓琞眸光寒冽,一向疏冷的神色也变得冷厉慑人。 桃花妖却丝毫不知悔改,依旧占着祝一夕的身体,“我连你一片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借你徒弟的身体用一用喽,归根究底还是你的错。” 亓琞眉目间怒意沉沉,却还是忍了下来,确实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陶醉这样对一夕。 “我都给你脱光了,你就真舍得不看一眼?”桃花眼目光微斜,瞧着灯下独坐无极圣尊,道,“虽然这小丫头片子,长相确实不怎么样,可是身材还是挺有料的,若不是我心属你了,我都……” “陶醉!”亓琞冷然打断她的话,“一夕只是个孩子,你不要为难她。” “也就在你这活了几千岁的老仙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这搁凡间早就是成婚生子年纪了。”桃花妖笑了笑,继续道,“你都不知道,方才她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好玩极了。” “死妖精,你等着我,我出去了一定砍死你,让你灰飞烟灭。”祝一夕含恨骂道。 她活了十七年,从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此仇不报,她就不信祝。 “死鬼,你就从了我一回,我就放了你徒弟,有那么难吗?”桃花妖不死心地道,想他在妖界多少妖族和精灵对他心生爱慕,可这无极圣尊就是油盐不进。 无极圣尊敛目坐在桌边,懒得搭理了他,两方就这么耗着,一直耗到了天亮。 直到午后,祝一夕这个凡人肚子传出异响,亓琞只得起身去取了食物回来,可是喂到了嘴边,桃花妖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口。 “唉,你这小徒弟真是受宠,我都想占着一辈子不出来了。” 亓琞不说话,与陶醉这样顽劣的妖族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当初念在他也帮过神域对抗魔族中人,所以才没有杀他,可是现在他隐隐后悔了当初的决定,但凡妖魔,必会作恶,必然该杀。 桃花妖就着他喂来的食物咬了一口,甚是高兴,“你当算这么一直跟我耗着吗?” 只要他不自己出去,他就没办法逼他出去,除非他不要他徒弟的命了。 亓琞面色无波,又给他喂了一口食物,“我不急,重晴鸟已经回玉阙宫去了,等飞林把炎龙鳞取来,你总会乖乖滚出来的。” “你诓我?”桃花妖声音有些不淡定了。 炎龙鳞是上古火龙身上的龙鳞,对凡人虽然无害,但对于他们这些草木修练的妖族和精灵却是大忌,轻则折损几百年修为,重则丧命。 “本尊从不诓人。”亓琞目光冷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别闹这么严肃,真到那一步,我也先吞了你徒弟的魂魄,便真是我死了,你也救不回她。”桃花妖道。 他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对付一个凡人却是轻而易举的。 亓琞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只要有了炎龙鳞,我想将她的魂魄剥离出来也不是那么难,到时候她可以再转世轮回,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会修为尽废,灰飞烟灭。” ---题外话---原本是想写个高冷的梅花妖的,突然淘宝看到一枝粉色的桃花簪很漂亮,于是就写出了这么一个没节操的桃花妖。 ☆、第九十五章 我对你负责好不好? 窗外,阳光暖暖,桃花嫣然。 屋内,却莫名地多了几分肃杀的寒意,双方对峙,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无极圣尊把话撂在那里,淡定而从容地坐在桌边悠闲自在地品着茶,这倒让桃花妖有些着急了,仔细想想为这么点小事儿送了小命,也确实挺不值当的。 可是,他一旦从祝一夕的身体出去,一定会被狂揍的,而且错过了这次把他扑倒的机会,以后他恐怕就再难有机会了。 祝一夕听了无极圣尊一番话,倒也不急了,嘲笑道,“死妖精,你怕了?溲” “小爷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怕这点小事儿。”桃花花嘴硬反驳道。 无极圣尊诛妖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这次他这么戏弄了他,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有本事你就耗到飞林送焰龙鳞来?”祝一夕挑衅道,这个该死的桃花妖,自己没节操也就算了,还要把她拉下水,当着圣尊师父的面脱衣服,虽然不是她干的,可是脱的是她的衣服,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混恧。 圣尊师父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一想到这些,她就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你想我留啊,我还偏不留了。”桃花妖哼道。 亓琞慢条斯理地搁下茶杯,淡淡地斜了一眼,“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你先帮我解了法术,我才好出来。”桃花妖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乖乖出来,不要为这点小事去拼个你死我活的。 亓琞起身在床榻边坐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念了道诀给他解了术法,“现在你该出来了。” 桃花妖拥着被子坐起身,仍旧不死心,眉眼带笑地又往他身上靠,“抱一抱我和你徒弟,我就出来?” “不要跟本尊谈条件。”亓琞冷声道。 桃花妖却还是不依不挠,“我都已经一退再退了,总不能上回她的身,什么都没捞着吧,那我还是再待两天吧。” 亓琞敛目,僵硬的伸手揽着少女光洁的背脊,怒意沉沉的出声,“陶醉,你再玩什么花样,就等着焰龙鳞到的时候吧。” 桃花妖知道这回是真的惹毛他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仰头直接朝着淡如樱色的薄唇吻了上去,在他盛怒睁眼之时连忙施了术法逃之夭夭,可是他这一逃了,这强吻上无极圣尊的就变成祝一夕了,尤其还是在这样身无寸缕的处境下。 他的手贴着她的背脊,那温热的温度霎时升了温,让她面红耳赤不知所错,愣愣地忽闪着眼睛,看着迟在咫尺的绝世容颜。 亓琞拂袖起身,背过身去,面色微带懊恼,虽然这样的亲吻并不是第一次,可是上一次是给她渡仙气续命,这一次在桃花妖的胡闹下,暧昧丛生。 祝一夕拥着锦被坐在床上,面色羞窘,低着头嗫嚅道,“师父,那不是我……” 亓琞躬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反手递给她,“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一夕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亓琞便出门去了,只是步子再没有以前那般从容,多了几分急切。 祝一夕放下衣服,双手捂着发烫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念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我没有脱衣服勾引师父,我没有强吻师父,我没有…… 可是,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回想起昨天桃花妖借着她的身体干的所有事儿,更羞躁难当。 “你到底还穿不穿衣服?”纱帘相隔后的榻上,燕丘从剑中发出揶揄的声音。 “我要杀了那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祝一夕一边怒骂,一边麻利地穿衣服,穿戴整齐了回了自己的榻上,提了剑便准备出去砍人。 她的清白,她的一世清名,全让这禽兽给毁得一干二净了,而且还是在她最敬爱的师父面前。 可是,刚一冲出去,便撞上站在外面的无极圣尊,唇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熟悉的气息,一张脸顿时又窘得绯红,左顾右看就是不敢去看他,一眼看到躲在桃花林里的陶醉,火冒三丈地便要冲过去找他她算帐。 无极圣尊却伸手拦住了她,淡声道,“在飞林将炎龙鳞送来之前,不要前开我五步之内。” 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能再让他有第二次附在她身上的机会,所以他也暂且不对他出手,以免顾着他这边,却又让他有机会躲进一夕的身体里。 “可是那家伙……”祝一夕指着桃花林里的陶醉,愤然道。 “等拿到了炎龙鳞,他自然不敢再近你身。”亓琞瞥了一眼躲在远处的陶醉,面含薄怒。 祝一夕不能近前去砍他,咬牙默念御火之术,霎时间将眼前的桃花林化为一片火海,只听到陶醉在火里面鬼哭狼嚎,“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放火烧我。” 可是,火烧了不一会儿,桃花纷纷扬扬地飞过,火瞬间就熄灭了,桃花林丝毫没有一点损伤,花开如初。 “死妖精,你给我等着,等我拿到了炎龙鳞,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祝一夕含恨骂道。 陶醉躲在桃花林里,探了探头哼道,“我是占了便宜,你不也占了你师父的便宜,你别告诉你跟在他这么久,你就一点都没有垂涎你师父的美色。” “我没你那么猥琐下流!”祝一夕怒骂道。 桃花妖却全然不信,哼道,“你没有,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我这是被你气的!”祝一夕慌不择言解释道,她也不知道她脸红个什么劲,可是桃花妖质问她的时候,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心虚了。 “切。”桃花妖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瞅了一眼无极圣尊,“我发誓,你徒弟一定想过要扑倒你,对你干嘛干嘛。” “我……”祝一夕气得提剑就想冲过去砍他,却又被无极圣尊拉住了。 “陶醉口无遮拦,不必同他一般见识,你也一夜没睡了,回房去休息。”无极圣尊淡声道。 祝一夕被她这么一拦,脸又爆红,缩着头回房间,“是,圣尊师父。” 一掩上房门,连忙捂着心口长长吁了口气,现在不仅不敢看师父,就是走到他跟前,她都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果然像那桃花妖说的,你就是对无极圣尊有非份之想。”燕丘笑语道。 “我!没!有!”祝一夕一字一顿地道。 “没有就最好。”燕丘自己往榻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悠悠叹道,“你可以选这世上任何男子,但绝对不要去看上无极圣尊,那家伙师承西天佛界,虽然没有剃出个光头,但七情六欲凉薄,对他动心的不过自讨苦吃罢了,龙三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圣尊师父才没有你说的那样。”祝一夕辩驳道,圣尊师父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对她最有耐心,最温柔的人。 她说罢,不愿再跟燕丘多说,直接往床上一躺,可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燕丘,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唇,若是先前去神域的路上,那只是她的幻觉,这一次却是真实的,虽然是被桃花妖给陷害的,可是那唇间的温度依旧有着让人眷恋的温柔。 她在里面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无极圣尊站在屋外,何尝不是心绪难宁。 “死鬼,你说你都空虚了几千年了,若不是托了我的福,你能亲到个女人?”桃花妖在桃花林里朝着屋檐下的人,数落道。 方才他跑得太快了,根本没来得感觉那一吻是什么滋味,全便宜了那个小丫头片子了。 无极圣尊修眉微蹙,拂袖一掌击向桃花林中的陶醉,瞬间让他闭了嘴,顿时全世界都清静下来了。 那一瞬的吻,不同于先前渡给她仙气的感觉。 少女的唇如同春日初绽的海棠花瓣,娇嫩,柔软,清香。 他敛了敛目,很快让自己心绪平静如常,那只不过是个意外,一个他也始料未及的意外罢了。 祝一夕翻来覆去地近两个时辰,才难敌困倦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夜里才醒来,肚子也饿得直叫了。 她打开门出去,亓琞在屋外的水塘边坐着,去旁边的小厨房取了昨日买回来的食物,煮了壶茶一起端着送了过去,“圣尊师父,你的茶。” 亓琞侧头看了一眼过来的人,起身到了花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怎么不睡了?” “饿醒了。”她老实地说道,而后拿着吃的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虽然没中午见他那般羞窘,心绪却还是起伏难平。 可是,这一吃的急了,险些把自己噎个半死。 亓琞将手里的茶递给她,温声道,“慢些。” 一夕接过茶杯,一口灌了下去,这才轻松了一点,“谢谢师父。” 祝一夕放下茶杯,另取了只杯子给他倒了茶,然后埋头啃自己手里的东西,啃完了赶紧道,“圣尊师父,我去练功了。” “等等。”亓琞唤住她,看着他沾了一脸的糕点屑,拿帕子伸过手去给她擦了干净,“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祝一夕睫毛微颤,看着月色下绝世出尘的圣尊,一颗心不可抑制的扑通扑通直跳,若非月色朦胧,一定能看到她小脸蔓延的绯红。 “好了,去吧。”圣尊收回帕子,淡声道。 一夕逃似地起身回了房中,进门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道,“一定是下午的后遗症,一定是下午的后遗症。” “又怎么了。”燕丘懒懒地问道。 祝一夕取了剑出门,静下心来跟着燕丘的指示练剑,可每使一招都忍不住偷瞄一眼坐在树下的人,被燕丘暗自训了无数回。 两天后,飞林并没有来,但却派了别的白鹤童子将炎龙鳞送了过来,圣尊交给了她使用的仙诀,嘱咐她在离开这里之前一直戴在身上,以防止陶醉再附在她身上生事。 她一拿到炎龙鳞,一把提起剑,阴恻恻地望向一直躲在桃花林里的陶醉,压了几天的火气蹭蹭地爆起来,提着剑就冲了过去,追着他满林子地跑,以报被附身的大仇。 陶醉虽然修为在她之上,可又知道不能轻易伤了她,只得招招留有余地,最后自己被追杀的满山跑,无极圣尊却悠闲地坐在树下品茶,全当是在看戏。 这样的追杀,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祝一夕被困在了陶醉设的法阵之中,自己这才匆匆逃回了住的地方,“死鬼,你那徒弟太凶悍了,完全是要我的老命了。” 亓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更别说半点同情之意了。 一夕虽然别的术法都学得差不多了,但是土木方面的术法还有欠缺,原还想着怎么让陶醉教她妥当,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她一定想方设法的要打败陶醉泄愤,如此一定会千方百计偷学他的本事。 “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陶醉嗅了嗅自己身上,走到房门贱贱地回头笑问,“死鬼,要不要一起洗?” 无极圣尊彻底将他无视,自顾自地品茶赏景。 “那你别来偷看。”陶醉说罢,进了屋施术法取了山中温泉宽衣沐浴,极享受地靠在浴桶里享受着这三天以来难得地安宁。 过了许久,屋内突地出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眉眼扬起妖娆的笑,“死鬼,偷看人洗澡,你要负责。” 可是,一转头对上的却是祝一夕手中寒光冽冽的剑,剑的主人笑得白牙森森,“我对你负责,好不好?” 陶醉愣了片刻,绝艳的脸上扬起邪笑,“你这么喜欢看我洗澡啊,给你看。” 说罢,直接从浴桶里站起身。 祝一夕立即转过身,奔到了屏风后面去,“无耻,下流。” “你来偷看我洗澡,还说我无耻下流?”陶醉一边穿衣服,一边反驳道。 她这快就破了他的法阵,却是他没想到的。 “你少给我嘴上逞能,你我之间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宰了你。”祝一夕站在屏风后,恶狠狠地道。 可是,这个混蛋修为不低,她追了他三天三夜,还被困在了他的法阵里让他逃了。 陶醉一听,更是耍起了无赖,从屏风后一探头哼道,“你再追杀我,信不信我天天裸奔给你看。” “你敢?”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不信你试试,你要真想看的话。”陶醉说着,得意地笑了笑。 他换好了衣服,大摇大摆了走出了屏风,准备出去会会好几天都没见到的死鬼,可刚一出去,祝一夕又提剑就要砍。 “我没穿裤子,不信你看。”他说着,就作势要撩衣摆。 祝一夕吓得赶紧背过身去,骂道,“无耻,下流,猥琐。” 她从小常在街面上混,见过泼皮无赖,可真是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没节操的。 陶醉看她吓得背过身,得意地长笑出门,一路奔到了无极圣尊跟前,“死鬼,你徒弟追杀得我满山跑,你都不救我,果然薄情负心,忘了我们当年的旧情了。” 祝一夕追出来,听到这话挥剑就砍了过去,桃花妖转眼化为桃花,风一吹换了个地方又从桃花化为人形,“死鬼,你看她。” “你再靠近我师父三步之内,我跟你没完!”祝一夕提剑守在无极圣尊身边,以防止桃花妖再来扫扰。 两人正值吵闹之际,桃花林外的山谷口,紫衣策梦侯与九尾狐悄然出现。 “原来,这桃花妖逃出了魔域躲在了这里,还跟无极圣尊勾结在了一起。”九尾狐冷哼道。 这桃花妖原是魔皇座下的诸侯之一,可他却跟无极圣尊联手杀死了魔皇,从此消失无踪。 “魔尊只让打探无极圣尊的行踪,我劝你不要多事。”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羽扇区,冷然告诫道。 “都已经三年了,魔尊还不下手,到底要等到何时?”九尾狐不耐烦地道,原以为魔尊会有计划对付无极圣尊,可这三年却只让他们打探无极圣尊师徒的行踪,根本什么都不做。 策梦侯转身准备离开,“有些事,太过急于求得成果,反而一败涂地,所以……你永远也只能做个狐狸,而做不了幽都魔主的位置。” “幽都魔主的位子,总有一天是属于我的。”九尾狐心有不甘地道。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想到,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他们最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题外话---周一周二会万更哟。 ☆、第九十六章 牵你一辈子不放手(一更六千) 桃花林内,亓琞淡淡地瞥了一眼山谷外的方向,眉宇掠过一丝深冷的寒意。 从三年前他带一夕离开玉阙宫,魔族中人时常就会出现在他们周围,但却从来不露面出手,似乎只是为了监视他们的行踪。 祝一夕累得头晕眼花,索性先放过了陶醉,去解决自己的晚膳,桃花妖却又缠上了无极圣尊。 “难不成,魔尊帝鸿还在为龙三公主的事,要找你麻烦?”陶醉自己倒了杯茶,睨了他一眼问道。 魔族中人出现在他的地盘,他岂会察觉不到,只不过他们不招惹他,他也懒得出手,他一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溲。 亓琞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可是,桃花妖陶醉从来都不是一个懂得识趣的妖,抿了口茶说道,“其实,说起来那龙三公主对你也真是够痴心的,不过降了魔族之后,虽然那段时间我并不在魔域,但听说她是极得魔尊宠爱的,你杀了龙三公主,又是魔尊帝鸿的情敌,他要找你算账也是必然的,毕竟他从来都是那么小心眼儿的。” “陶醉,有些话,本尊劝你不要再说下去。”亓琞语声微冷恧。 桃花妖瞟了他一眼,笑问道,“怎么?心疼了?那龙三公主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心疼一下的,现在都死这么多年了,你倒心疼起来了?” 说实话,那龙三公主虽算不得顶漂亮的女仙,但也堪称绝色,偏偏就是看上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无极圣尊,痴心了千百年也没换来对方半分情意,最后还落个惨死的下场,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亓琞目光冷冽地盯着他,面上略带怒意。 桃花妖知道再说下去,他怕真是要动怒了,于是讨好地笑了笑,扯开话题,“那不说龙三公主了,说说你这个小徒弟,长得也不算多好,资质还差,干嘛想起来要收他徒了?” “本尊收徒,需要向你报备吗?”无极圣尊冷然道。 “当然不需要,但是我好奇啊,你从不收徒弟,不会无缘无故收她为徒的,我感觉兴趣的是背后的原因。”陶醉一双醉人的桃花妖微眯,玩味中略带深意。 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他们师徒之间没有那么简单,若不是别有目的,就是他真的瞎了眼看上了这小姑娘,想让她成仙之后,收为自己的仙侣。 “与其关心本尊的事,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这个魔族叛臣,会不会被魔尊帝鸿追剿。”亓琞淡淡说着,瞥了一眼小厨房的窗口,隐约看到忙碌着准备晚膳的少女。 桃花妖一听,花容失色,“喂,当年我可是为你逃出魔域的,你不能不管我的死活。” “我有让你逃出来?”亓琞反问道。 “你负心薄幸!”桃花妖控诉道,别的他自然不怕,可或魔尊帝鸿哪天想起来了找他算帐,他也难是对手啊。 祝一夕备好了晚膳,端到了树下,“圣尊师父,你要不要一起吃?” 亓琞微微点头,接过了她递来的碗筷,师徒两人完全将坐在一旁的桃花妖当成了空气,自顾自地用膳,说话。 陶醉又惧于祝一夕身上的炎龙鳞,乖乖躲回了自己的桃花林,远远瞧着花树下的师徒两人,他猜不透无极圣尊到底为什么要收下这个徒弟,但是他对于这个徒弟的爱护,已经超于他对任何一个仙神了。 若说是为情,他虽然爱护这个徒弟,却并没有半分儿女之情的意思。 倒是这小姑娘,怕是早已心生爱慕,只是自己还不曾发觉罢了,偏偏又遇上情商空前低下的无极圣尊,根本没发现自己那小徒弟对自己的爱慕之意。 由于许久不曾师徒二人同桌用膳,祝一夕一顿吃得格外高兴,小心意意瞟了眼无极圣尊的神色,“圣尊师父,明天,你也跟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亓琞看了她一眼,想来她是儿时常孤身在家,现在他这个师父在身边,她也是时常一个人用膳,难免孤寂。 “每天都可以。” “圣尊师父真好。” 祝一夕喜笑颜开,笑靥如花的模样,比那枝头的桃花还要动人。 不过,以后每天要和圣尊师父一起吃饭的话,明天该是重新买菜了,厨房里的貌似都不太新鲜了。 晚膳过后,她将沐浴的水和换洗的衣物都备好,出门才道,“师父,你的衣服都备好了。” 无极圣尊去沐浴了,她便带了剑在外面练剑,练得正兴头上,燕丘突然道,“我敢打赌,陶醉一定在后窗偷看无极圣尊洗澡。” 祝一夕一听,提剑寻了过去,果真见桃花妖鬼鬼祟祟地在窗户下。 “你干什么?”她一剑指着他的后颈,冷声问道。 桃花妖嘻笑着转过头来,往边上挪了挪,狡辩道,“我东西掉这后面了,我过来找东西。” “你分明就是在偷看!”祝一夕愤然骂道,说罢便挥剑砍了过去。 桃花妖被她追着跑回了前门,喘了喘气道,“我就是偷看了,难道你就不想偷看了?” “我没你那么猥琐?”祝一夕骂道。 这货到底脑子都装什么了,一天到晚都是这些猥琐下流的想法,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桃花妖却丝毫没有羞愧之意,邪笑着朝她挑了挑眉,怂恿道,“你难道就不想看看你师父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不想看看他胸肌长什么样子……” “下流!”祝一夕说着,念了道诀放火烧他。 桃花妖被她追着,故意往门口躲,然后还装做不小心地样子撞开了门跑进去,“你不看,我看。” 说罢,便一头钻进了屋里,光明正大地去偷看。 “你给我出来。”祝一夕提剑追了进去,可两人转过屏风,里面的无极圣尊已经沐浴更衣完毕,从头到脚没有露一点余的地方。 桃花妖失望地撇了撇嘴,哼道,“穿这么快。” 事实上,他撞门的时候,他才开始穿衣服,他这跑进来也才十步远,他竟然都穿完了。 “圣尊师父……”祝一夕心里松了口气,可是面上又不禁微微发热。 桃花妖没节操地往里闯,她怎么也跑进来,幸好……什么都没看到。 亓琞面无波澜地理了理袍袖,举步往出走,“一夕,我们出去走走。” 她还没动,桃花妖已经跟了出去,“我也去。” 祝一夕快步追了出去,以防止他再纠缠自己的师父。 “圣尊师父,我们去哪里?” 亓琞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她穿过了月色下的桃花林,一路往着大山深处走去,可是山路崎岖对于他这种修为的人无妨,可还是凡人之躯的祝一夕就艰难了,一不小心就险些把自己摔一跤。 “直接御风飞过去就行了,干嘛还要自己走过去。”陶醉抱怨道。 亓琞停下脚步,侧身朝身后的人伸出手,“牵着我手走。” 祝一夕伸手握住他的手,“谢谢师父。” “我也要牵。”桃花妖说着,爪子也伸了过来,却被祝一夕往后踹了一脚。 月色朦胧,寂静的山林只虫鸣鸟语,萤火虫在林间飞舞着,甚是一番美妙的景致。 祝一夕由着走在前方的无极圣尊的牵着,一颗心暗自扑通扑通的跳着,哪还顾得上去欣赏周围的景致,眼中全是眼前之人轩昂的背影。 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许久,才到了山顶的一株参天大树之下,大树在月色中发着微微荧光,亓琞停下脚步,“到了。” 祝一夕一个收步不及,撞上他的后背,反应过来探头看了看前方的大树,小小的脸上绽起大大的笑容,“圣尊师父,是精灵树吗?” “精灵树只在每五百年的精灵出世才会现世一次,算算时间今天是新的精灵出世的日子。”亓琞侧头望了望她,温声说道。 先前她在古籍上看到精灵的记载,问他精灵是不是真的能实现人的愿望,能不能让她再见到她母亲一面,在回神域之时他留意了一下神域关于精灵出生的记载,正好还能让她有机会来这里一次,这也是他带着他住在陶醉这里的另一个原因。 “啊,我要去问我和死鬼的姻缘。”桃花妖说着,便想先去占了机会,却被无极圣尊给拦下了。 亓琞侧头望紧张而期盼的目光,道,“去吧。” 他虽是神域中人,便擅自去干涉已死之人的事是有违神域法规的,可是一夕一直想见生母一面,思来想去只有让她从精灵树这里达成愿望,才是最安全妥当的做法。 祝一夕看了看他,朝着荧荧发光的大树走去,仰头望着枝头一支白色的花骨朵,传说精灵树的精灵五百年出世一次,知晓三界众生之事,若是虔诚前来得以相见之人,精灵会灰成她心中所愿。 那花骨朵缓缓绽开,花瓣内发出点点的银光,花的中间隐约长着个什么东西。 突地,花瓣开始一片一片地脱落,最后花中间的东西也跟着掉下来,祝一夕伸手接住,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个小小的精灵,外形跟人极像,可个头只有手指般大小,背上长着透明的小翅膀,头上还长着细细的两根触角,样子小巧可爱。 小精灵在她掌心打了个哈欠,才懒懒地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凡人?” “我叫祝一夕,小家伙你叫什么?”祝一夕友好地询问道。 小精灵估计睡得还有些迷糊,“我应该有名字吗?” 祝一夕失笑,“世间万物都有名字,你当然也应该有名字。” 小精灵坐在她掌心里,想了想道,“不然你给我取一个,然后我回答你想要知道的。” 祝一夕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说道,“月儿?” “俗。” “灵儿?” “俗。” “月灵儿?’ “更俗。” …… 祝一夕有些火大了,这小东西怎么那么难伺侯,“你到底想叫什么?” “你给我想啊。”小精灵坐在她掌心,问道。 “七月,就叫七月,你爱要不要。”祝一夕被她磨得耐心快要耗尽。 小精灵想了想,道,“七月就七月吧,反正你怎么取都难听。” 她说完,扑腾着翅膀从头到脚绕着她飞了一圈,一圈银色的光随着她飞的轨迹盘绕在她的周围。 小精灵飞回她的手掌手,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祝一夕紧张地抿了抿唇,问道,“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不在了,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的样子,我想知道我娘的事。”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问老爹,老爹也从来不告诉她。 “你娘还活着啊,为什么你会没看过她的样子?”小精灵反问道。 祝一夕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了才哽咽道,“可是我爹说她已经不在了,他不会骗我的。” 从她懂事起,老爹就告诉她,她娘生下她就过世了,但从来没有讲过关于娘的任何事情,不管她怎么问,他都不说。 老爹真的骗了她吗,他为什么要骗她娘已经死了? “他肯定骗你了,你娘还活着。”小精灵信誓旦旦地说道。 祝一夕眼中缓缓现出泪光,颤声问“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她在……”小精灵苦恼地摇了摇头,坦白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她好像命不长了。” “那她在哪个方向,你总可以告诉我?”祝一夕一听,更是心急如焚,只要娘还活着,只要知道她在哪个方向,她就一定还能找到她。 小精灵摇了摇小脑袋,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去寻找天珠,就一定能找到她。” “我……”祝一夕想要再问,精灵树上的荧光已经渐渐消失。 “我要走了,祝你早日见到你娘。”小精灵说着,扑腾着翅膀飞起,飞上了精灵树,转眼便同大树一起消失在她的眼前。 祝一夕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空空的山头,母亲真的还活着吗,可若她还活着,她为什么不找她,为什么老爹要说她已经死了…… 亓琞见她久久没有转身,举步走近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头,“怎么了?” “圣尊师父。”她难过抱住站在面前的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十七年了,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她一直以为已经离开人世的母亲,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多少年来,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在父亲身旁撒娇,她是多么希望能见到她自己的母亲…… 亓琞微震,僵硬地伸着手,却又不忍推开此刻痛哭的她,沉默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毕竟,她入门几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陶醉在一旁看着,无趣地撇了撇嘴,扭头望向一边。 “师父,我娘没有死,我想去找她,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她泣不成声说着,十七来她时常有想起那样她从未谋面的母亲,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只是时常会想起她,想着若是她在的话,她会不会也像那些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她。 可是,唯有在此刻,在知道她还在人世的这一刻,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她。 然而,茫茫人海,她却不知该从何处找。 亓琞对于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徒弟,显然有些束手无策,“师父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到她。” 祝一夕仰头,含泪望着他,“圣尊师父……” 若不是他今日带她来了这里,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的母亲还活在人世。 亓琞探手拭到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但是,你也要答应师父,不许再哭了。” 他对任何事可以应付自如,可是看她哭成那般模样,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祝一夕抽抽搭搭止住哭泣,眼睛却还红红的,重重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祝一夕有些尴尬地站直了身子,由着他牵着朝山下走去。 “一夕,不管再到什么难处,师父都可以帮你。”亓琞走在前方,温声说道,“师父不想再看到你哭的样子,师父希望你在玉阙宫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在他身后,其实细细想来,她到玉阙宫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而那所有的开心快乐,都是他带给她的。 山路陡峭崎岖,月色温柔如水,圣尊师父的手宽大还温暖,这大约是她十七年以来看到过最美的夜色。 她突然在想,如果圣尊师父能这样一直牵着她,一辈子都不放手,该有多好。 师徒两人回到桃花林时,已经是黎明了。 陶醉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牵着手上,哼道,“小丫头片子,说我猥琐下流,你对着自己的师父又是牵手又投怀送抱的,你比我还猥琐下流。” 亓琞松开她的手,温声叮嘱道,“你回屋休息吧。” 祝一夕却没有动,沉默了片刻说道,“圣尊师父,我想尽快和华师兄他们一起下山去找天珠,精灵说我找天珠的路上,一定会见到我娘。” 她早一天去,就能早一天见到她。 “三年之期未到。”亓琞知她急于去找寻亲人,可是并没有就此让步。 在她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之前,他还不能放她去。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没有同他争辩,默然回了房间去。 她知道师父是胆心她的安全,可是她真的太想早点上路去找母亲的下落,十七年了,她想了她十七年…… 亓琞看着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徒弟,失落地走开,默然叹了叹气。 原以为,带她去精灵树,只是让她达成夙愿,得知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不想她的生母还在世上。 陶醉倚在树杆上,瞅着无极圣尊,“啧啧啧,不就掉几滴眼泪,你心疼个什么劲儿,我也会哭给你看,信不信?” 无极圣尊不搭理他,径直去了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桃花妖却紧跟了过去,酸溜溜地说道,“什么叫做师父不想再看到你哭,师父希望你在玉阙宫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这是为人师表说的话吗,你还不如直接说,小徒弟,我教你成仙,你成仙之后来给我暖床好不好?” 亓琞冷冷地看向他,“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本尊不介意让你永远闭上嘴当哑巴。” “你徒弟还骂我猥琐下流,我看你才是最猥琐下流的那一个,哼!”桃花妖丝毫不给面子,继续数落道“你说你都几千岁的老仙了,对着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下得去手吗,老牛吃嫩草,你这也老得太多了。” 这但凡长双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了,只有这一对情商低下的师徒还以为他们是纯洁的师徒关系。 ---题外话---还有二更哟。 一夕的身世没有那么简单哒。 ☆、第九十七章 独占这份温柔(二更四千) 祝一夕回房休息了几个时辰,便说是去镇上采买食物,独身离开了桃花林。 可是,她没有买食物,却是直接御剑离开了。 她要回西陵,她要找老爹问清楚,她要去找回她的母亲。 精灵说母亲活不长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怕她再去晚了,她就错过了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一夕,你冷静点,你就这么偷跑了,无极圣尊知道了会生气的。”燕丘劝道溲。 “等我回去问了老爹,我娘的事,自会回去请罪。”祝一夕固执道。 她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骗她,骗了她十七年,她在世的母亲已经死了。 “三年之期还有十个月,你再等十个月回去了再问,不是一样的。”燕丘耐着性子劝说道,舍利天珠都非常人所能掌控的,她若是只身去找天珠,想找到她母亲,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恧。 她不要命可以,可是他的身家性命还系在她身上呢。 “我等不了了。” 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圣尊师父,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在明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在世,明知道她时日不多了,还不去找她。 “天快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燕丘不死心地道。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朝着西陵的方向去,却在经过雷雨云的时候,被骤然而生的雷火给击到,闪避不及直接从高空掉了下去…… 好在燕丘反应快,很快回到了她的脚下,也不管她的反对,直接带着她落了地,先找了地方休息。 若不是有一定修为在身,那雷炎落在她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 祝一夕坐在树下,抱膝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挚亲挚爱的两个亲人,一个不知在何方,一个却骗了她十七年…… 燕丘见雨还是从树上落下来,于是飞起到树上砍了好些树叶盖在了她头上的枝桠上,以免雨水再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哭啊,等雨停了,我们再走行了吧?””燕丘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迫切想见自己母亲的心情他似乎是同情的,关于自己的身世,他也只是从她的口中得知,自己曾了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大闹神域被封印,所以说起来,也算是同病相连了。 虽然那些过去他都忘了,但看到她这么想要去找回自己的母亲,他也感同身受了。 雨越来越大,树下一方小小的天地,一人一剑各自沉默着,为茫然的前路,也为同病相连的身世。 日暮黄昏,桃花林下起了大雨,雨打着桃花落了一地。 亓琞站在屋檐下眺望着山谷出口的方向,她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陶醉见情敌走了,心情大好地吹起了口哨,瞅了眼还不死心等着的无极圣尊,“你徒弟丢下你走了,这样的徒弟还留着干什么用?” 亓琞没有理她,一拂袖御风而去,她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答应让她去找亲人,所以自己偷偷走了。 “喂,她走了,不是还有我嘛,你走什么?”陶醉瞅着冒雨离去的无极圣尊,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那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跑了就跑了,还去追什么追。 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呢,铁面无私的无极圣尊呢,怎么成了现在这么个熊样了。 亓琞想着她定然是要回西陵去,一路往西陵的方向追去,可是冒雨追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她的踪影,眼看都到了西陵边境,她御风之术不可能比他还快,他只得原路折回,可是回了桃花林还是不见人回来。 “说不定啊,出去就被魔尊的人给捉走了。”陶醉哼道。 亓琞眉眼微沉,魔尊的手下已经在这附近来过两次了,难道一夕真的是撞上了他们? 他出了桃花林在附近寻一圈,却也未见有何打斗过的痕迹,虽然她现在修为还不算很高,但也不可能被魔族不留一丝痕迹地劫走。 他思来想去,决定再去西陵的路上找一遍,在树下找到出逃的人之时,已经第三天的清晨。 雨停了,太阳刚刚升起。 祝一夕在燕丘的提醒下,抬头沉重的头,看着晨光落从天而降在自己面前的无极圣尊,白衣不染纤尘,一如她在昆仑之巅初见他的绝代风华。 “圣尊师父。”她声音沙哑地开口,身臂上的衣服因为被雷火击中烧了一块,人又因为淋雨发烧晕晕沉沉。 亓琞伸出手去,淡淡问道,“跟我走,还是回你的西陵?” 一夕看着她,眼中满是泪光,她想跟他走,可她又想早一天去找到她的母亲。 “虽然不是现在,但我会让你见到她,你就这么等不及?”亓琞问道。 他不曾身为凡人,并不知道他明明已经答应了会让她去找天珠,会让她找到自己的母亲,为何她还要这样急切。 “我等了十七年了,我多少次想梦到她,可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祝一夕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因着风寒而苍白的小脸,看着更加让人揪心,“我想见到她,哪怕早一天,早一刻,我也想见到她。” “要么跟我回去,十个月后我会告诉天珠的下落,也会帮你去找她。”亓琞朝她伸着手,晨光中五指修长,白若明玉,“要么你自己回西陵,将来找得到,找不到,不要再求我。” “师父……”一夕看着他,泪如雨下。 半晌,她伸出被雷火灼伤,满是脏污的手握上他白若明玉的手站起,可是坐了太久了,本就染了风寒身体虚弱,加之脚也麻了,一站起来便软软朝后倒去。 亓琞一把将人拉住拥入怀中,这才免于她倒是满是泥水的地上。 祝一夕撞上温暖清香的胸膛,疲倦地合上眼帘,任由她带着自己御风而起,折返逃花林。 桃花林里,陶醉正在那里郁闷地撕花,一瓣一瓣地念着,“他回来,他不回来,他回来……” 突地,听到上空有异动,一抬眼便见无极圣尊带着他那偷跑的小徒弟又回来了,“陶醉,一夕病了,你帮忙看看。” “我也病了,我病了好多年的相思病,你也帮我看看。”陶醉哼道。 他好奇地跟着进了屋,见他将人放到了榻上,瞅了一眼“这就出去了一天,就把自己整成这鬼样子了?” “你给他把脉瞧瞧,我去取水。”亓琞说着,自己先出去取水了。 玉阙宫一向是飞林精通医术,现在飞林不在,只能靠这个半调子大夫了。 陶醉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榻边坐上,搭上她的脉搏,待到无极圣尊进来道,“只是淋雨着了风寒,不过左臂中了雷火有灼伤,还好没伤着小命。” 亓琞取了帕子沾了水,给她搭在额头上,又转身去了她的衣柜里取带来的药,从玉阙宫走最,一般用的伤药都让飞林装上了些,他找出了药膏到了床边,道,“你把了脉,就去镇上抓些药回来。” “瞧你自己那个奴才样,还来把我当奴才使,我不去。”陶醉看着他这个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为了个凡人徒弟忙前忙后就心情老大不好了,现在还要他去给抓药,心情更是不爽快了。 亓琞冷冷侧头看了他一眼,吓得他震了震,嘀咕道,“你给她上完药我就走,你看你都脱人衣服,万一把持不住干些有的没的,我还能制止你一下。” 亓琞懒得理他,直接制术划开了她手臂的衣服,看着手臂上被一大片灼伤,微微皱了皱眉头,取了药膏一点点给伤处都涂上,拿干净的白布小心包扎好了,而后又给她换了额头上搭着的帕子。 “你还不去?”他开口催促,语气却着实冷寒慑人。 陶醉这才起身出去,一张脸垮得老长,他当年伤得要死了,也不见他有半分关心,对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殷勤的紧。 亓琞坐在床边守着,向来云淡风轻的面上略有担忧,凡人之躯不比他们,一点伤病之痛就得大费周折,实在脆弱。 不多一会儿功夫,陶醉提着药回来,板着脸往桌上一放,“你要的药。” 亓琞起身道,“你看着她。” 说罢,取了药去厨房了。 陶醉郁闷地坐在床边,瞅着昏睡不醒的人,明明他认识的无极圣尊,就是谁死在他面前,他也懒得皱一下眉头,怎么到了这个小丫头片子这里全变了样了。 这古往今来几千年,能把无极圣尊使唤能成这样的,她还真是旷古烁今的第一人,可他就死活想不通了,她到底哪里把那死鬼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 亓琞在厨房回忆了一番飞林煎药的步骤,照着做了一遍,施术控制好了炉里的火,这才折回房里去。 “死鬼,你说,你是不是真喜欢上这个小丫头片子了?”陶醉不甘心地问道。 亓琞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拿掉祝一夕额头的帕子,伸手探了探温度,触手还是滚烫,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去厨房取了煎好药,一勺一勺细心给她喂了下去,而后一直在床榻边守着,那日她出去,他就该知道她是在打什么主意的,若是那时候拦下她,兴许就会成现在这样子了。 现在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怀念起她平日活蹦乱跳,朝气蓬勃的样子,这般病了伤了地躺着,实在让人忧心。 不过细细想来,一向也都是她在自己照顾自己,还照顾他的起居,直到了她病倒了,他才想起来倒是他这个师父并没怎么照顾她这个徒儿。 她那般急切地想要去找回自己的母亲,相来也是自出生以来未疼受过母亲的疼爱和照顾,他能想到她是因为这些,但对于她的难过伤心,却无法感同身受。 祝一夕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屋内只有她一人,自己披衣下了床,听到厨房有响动,寻了过去便见自己那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师父,正忙着在炉边煎药,这本不是他这样的人做的事。 她鼻子一酸,走近从他背后抱着他,哽咽地道,“圣尊师父,对不起。” 她不该任性偷跑出去,不该生病给他找麻烦,不该跟他生气的。 亓琞本以为过来的是陶醉,却不想是她,伸手拉开她的手,回头瞧着又在哭鼻子的人,皱起眉头道,“师父没有怪你,别哭了。” 他实在不擅长安慰难过掉眼泪的她。 祝一夕抹了抹眼泪,看了看炉上的药道,“师父,我自己来吧。” 亓琞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扶了她到边上坐着,倒了热水递给她,“等着,一会儿就好了。” 祝一夕乖乖在一旁坐着,看着他炉边煎药的样子,一颗心像是沁在了三月最温暖的春水里,隐约觉得自己对于眼前这个人,已经不仅仅是对于师父的敬爱和依赖了。 她不知道除却那份敬爱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想独占这份温柔,直到永远。 ☆、第九十八章 独占这份温柔2(一更六千) 晨光明媚,小小的厨房里药味渐渐盖去了桃花香,祝一夕坐在木桌边一手撑着脸,目光始终落在药炉边忙着煎药的人身上,苍白干裂的唇无声勾起甜甜的笑。 亓琞煎好了药,倒在了碗里,端到她面前放到桌上,“好了,小心烫。” “谢谢圣尊师父。”她笑着说道,声音却还是因为风寒有些沙哑。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烧已经退下去了,这才安心了几分。 祝一夕捧着药碗低头喝药,掩饰自己眼中一瞬的异动,可是药还太烫,一入口便烫得她呲牙咧嘴溲。 “说了让你小心,怎么还能把自己烫着。”亓琞说着,递了杯温水给她。 陶醉不知何时趴在了窗口,一张俊脸拉得老长,阴阳怪气地哼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是师徒是两口子呢。” 他都在这里趴半天了,他们两就顾着你侬我侬,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存在恧。 亓琞没有理他,一挥袖关上了窗户,力道之猛差点撞坏了某人的鼻子。 “打人不打脸,你存心要毁我容是不是?”陶醉在窗外跳脚骂道。 祝一夕捧着碗吹了吹碗里的药,待到温凉合适了,皱着眉头一口喝了干静,放下碗亓琞已经递了一杯漱口的清水,她接了过去,“谢谢师父。” 可是,这一杯水下肚,她饿了几天的肚子又开始叫了,若不是先前吃多了百草仙君的仙药,体质不同以往,不然早被饿死了。 亓琞听到声音,看了她一眼,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祝一夕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准备自己去弄些吃的填饱肚子,可无极圣尊却道,“需要什么,我来做,你看着便好。” 她这又是伤又是病的,还得自己准备膳食,他站在一旁也不忍看。 “不用,师父我自己来就行。”祝一夕道,圣尊师父给她煎药已经很好了,她不能再让他屈尊降贵给她准备吃的,这本不是他该去沾的东西。 “你来说,我来做,总可以了。”亓琞坚持道。 一夕看了看他,抿唇点了点头,而后给她讲着怎么煮最简单的清粥,取多少米,放多少水,看着一向无所不能的无极圣尊,在这小厨房里笨手笨脚的样子,她抿唇失笑。 亓琞折腾了好半晌,终于是给她把粥煮锅里了,暗自松了口气道,“你回房去,一会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一夕摇了摇头,笑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她想看着圣尊师父现在的样子,不似以往在玉阙宫那般绝世出尘淡漠疏离,倒似红尘中翩翩柔情儿郎。 “还有十个月,你可还等得?”亓琞眉目淡冷,朝她问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许久,自己现在这样冒然回去质问老爹,肯定也会惹他伤心,既然精灵说她寻找天珠一定会见到母亲,她就再等十个月,修为精进之后再行上路。 “嗯。” “介时下了山,不会有师父和飞林都不可能时时在你身旁帮你,一切都得靠你自己,所以师父希望你在上路之前,能够有足够自保的本事,以及面对那些妖魔精怪的勇气。”亓琞温声说道。 “所以师父这两年,一直让我去学习捉妖,是吗?”祝一夕反问道,一开始她确实很害怕碰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两年见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亓琞默然点了点头。 “我病好以后会加紧练功的。”祝一夕决然道。 亓琞浅然笑了笑,起身去看了锅里的清粥,见已经差不多了,给她盛了一碗端了过去。 一夕接过碗低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鼻尖却莫名地有些酸楚,这只是一碗清淡的白粥罢了,但却是长这么大以来,如此得人悉心照顾。 老爹只是个武将,因为要养活她,时常因为公务不能回家,她一开始在邻里家寄养,再后来老爹提升之后又皇后娘娘带在宫里,但这却是第一次得到这般的照顾。 亓琞看着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沾了些泪水的痕迹,微微蹙起眉头,“不好吃?” “不是,很好吃,是我十七来吃的最好吃的粥。”她连连摇了摇头,将碗里的粥吃得干净,伸出空碗道,“还要一碗。” 亓琞又给她盛了一碗,瞧着一口一口地吃得香,也渐渐松了口气,总算没有做的让人难以下咽。 他这个徒弟啊,看着好动爱闹,可却心思比谁都细腻,谁待她一点好,她全都记在心上,百般倍还之,儿时孤苦无人教养,难得她还有这样的心性。 祝一夕将第二碗也吃了干净,搁下空碗道,“圣尊师父,我吃饱了。” 亓琞送了她回房,取了伤药出来道,“你手臂上的伤,该换药了。” 她看了看他,脱下一只衣袖,露出缠着白布的左臂,由着他一点一点拆开包扎的白布,侧头瞄了一眼伤口,“会不会留疤?” “这是百草仙君给的药膏,不会留疤的。”亓琞说着,小心翼翼地往上口上抹着药膏。 燕丘在边上默然看着这一幕幕,隐约嗅出了几分暧昧的意思。 这无极圣尊待一夕太好了,好得让他都觉得莫名地不安。 亓琞重新给她包扎好,嘱咐道,“休息吧。” 祝一夕乖乖躺下,侧头问道,“圣尊师父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原本欲起身走的人,沉默了片刻,道,“会。” 祝一夕笑了笑,闭上眼睛却又怎么都睡不着,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与他目光撞个正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圣尊师父,我睡不着,你跟我说说话吧。” 亓琞无奈地勾了勾唇角,道,“要说什么?” “我要是见到了我娘,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一夕忐忑问道。 毕竟,十七年都没有见过一面,突然冒出个女儿,她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 “不会。”亓琞浅然笑语道,其实只要相处起来,就会发现她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祝一夕望着房顶,喃喃说道,“我五岁的时候,也是像这样生了一场大病,可是老爹因公务出京去了,几天都没有回来,要不是邻居来我家借东西,估计我一个人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会死了,想着我死了会不会就能见到我娘了……” 亓琞听了,皱了皱眉头,“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不管再遇到任何事,师父和飞林都会在。” 一夕侧头看着他,清丽的眉眼满是笑意,“圣尊师父,要是我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在他身边的时间就更久更长了。 “现在也不晚。”亓琞道。 祝一夕笑着点了点头,“嗯,现在也不晚,我会好好跟你修练,早日飞升成仙,以后一千年,一万年,永永远远都可以有师父在身边了。” 亓琞闻言沉默不语,眼底掠过一丝深沉难言的复杂,伸手掖了掖她盖着的被子,起身道,“好好休息吧。” 说罢,起身到了珠帘外的桌边,斟了一杯清茶,默然独坐着。 祝一夕侧头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酝酿起睡意。 她想自己能尽快好起来,不这般麻烦师父照顾自己,可是又私心地不想这病那么快好起来,想再让他这么照顾着,哪怕多一天,多一刻也好。 百草仙君的那些仙药到底不是白吃的,风寒两天就已经好了,只有手臂上的灼伤还未痊愈,可是趁着她抱病在床两天,陶醉又在千方百计扫扰着她师父,其手段之下流,直让她火冒三丈,当即提剑追杀了大半天。 可是桃花妖却心黑的地逃到了后面的山中,又加之有土遁之术次次都躲过了她的追杀,她不甘心也施以土遁之术追他,结果却因为地形不熟,在地上撞到石头,撞了个头破血流,她一身狼狈地出来,桃花妖却幸灾乐祸地取笑。 “小丫头片子,跟小爷我斗,你还太嫩了。” 祝一夕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念仙诀朝燕丘道,“去砍他。” 燕丘对于这种捉弄人的事儿最是拿手,剑光一闪就绕到了桃花妖地周围,只见一人一剑在桃花林里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功夫她得意地收剑,满意地看着数步之外,衣衫褴褛的桃花妖,“新款式,喜不喜欢?” “祝一夕,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你赔我!”桃花妖愤怒,追着她就要报仇。 祝一夕赶紧带着燕丘逃之夭夭,桃花妖最是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和衣着,现在被她给划成了这样,不找她报仇才怪,她还是先回圣尊师父那里去安全一些。 陶醉眼看就要追上她了,祝一夕却先一步躲到了无极圣尊背后,“圣尊师父,救命。” 亓琞微微侧头,看到她额头沾的血迹,冷冷扫了一眼追过来的桃花妖,“一夕再有不对,你也不能仗着修为高于她,存心欺凌。” “我欺凌她?”陶醉气得手指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躲在他身后的祝一夕,“天天都是她追着我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凌她了。” “那她头上的伤,不是因你而起?”亓琞反问道。 “那是她自己修为不济,撞石头上的。”陶醉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这般护短的是执掌神域司法的无极圣尊,说好的铁面无私呢? 亓琞侧头朝边上的人道,“自己去取药过来。” 祝一夕仗着有人撑腰,大摇大摆从陶醉眼前走了过去,回房取了伤药出来,直接往坐在树下的无极圣尊腿上一趴,“圣尊师父,你帮我上药。” 说着,自己伸手拨开头发露出撞破了的伤口。 无极圣尊低眉看了看头上撞得还在渗血的伤口处,已经肿起一块,他拿帕子轻轻拭了拭伤口的血迹,“这药有些难受,你忍着些。” “嗯。”祝一夕趴在他的腿上,丝毫没有因为伤口的痛而难过,反而眉眼带着别样的笑意和欣喜。 这药需一盏茶再上次一,上三遍的药才有效,亓琞上完药道,“一夕,好了。” 可是,趴在他腿上的人,却还是不见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大约是等得久了,她已经枕在他膝上睡着了,他无奈叹了叹气,并没有去叫醒她。 桃花妖换了身衣服出来,站在他面前质问道,“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这一天一天地看着,他待她这个小徒弟,已经完全不似是一个师徒对一个徒弟,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就差还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了。 他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无极圣尊,为什么要因为这么一个凡人小丫头变成这样。 无极圣尊亓琞,从来不是贪恋红尘的仙神。 亓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然而疏冷说道,“他是我的徒弟。” “你跟她之间,已经超过师徒的界限了。”陶醉道。 “那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干。”亓琞淡淡说道。 与陶醉一样好奇的,还有一直藏身于剑内的燕丘,他一直提醒着祝一夕不要太过信任这个无极圣尊,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于无极圣尊的心思,已经逾越了师徒之情,他只是隐约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阻止,祝一夕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罢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反正与我无干。”陶醉瞥了一眼趴在他膝上甜甜入睡的少女,冷哼了一声,往草地上一躺也准备梦周公去也。 轻风寂寂,风中满是桃花的香味,让人的梦中都不禁染上了桃花的香气。 祝一夕小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抬头望了望膝盖的主人,“圣尊师父,我……” “头上的伤上了药了,自己梳头的时候小心些。”亓琞嘱咐道。 一夕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伤,在他脚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望了望天边渐落的夕阳,一天转眼就过去了,她是多想尽快过完这十个月去寻找母亲,可是又怕这十个月过得太快,毕竟这下山一去,他们便不能再如今日这般朝夕相处了。 “圣尊师父,我有个新玩意儿,你要不要看?”她侧头,笑得眉眼弯弯问道。 “哦?”亓琞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样子。 祝一夕在草地上盘腿坐下,念了道风诀,一缕风从桃花林中飞过,卷起无数的桃花瓣飞到了两人周围,祝一夕看了看他,笑道,“看好喽。” 话音一落,随着她施术,那些桃花在空中变幻着各种的形状,时而像可爱的兔子,时而像凶猛的飞禽…… 陶醉被她吵醒,没好气地哼道,“扰人清梦。” 一夕被他一吓,收术不及,顿时化作了一阵桃花雨落了下来,她瞥了一眼正伸着懒腰的陶醉,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抬手以御风之术将桃花瓣收到自己的跟前,而后扬手一挥袭向陶醉的身上,花瓣在飞到他跟前之时,转瞬便化为了一团火球。 陶醉一挥袖子便给打得半点火星不剩,哼道,“这点小把戏,也想偷袭我?” 祝一夕却是笑嘻嘻地说道,“难道你没闻到你头发烧焦了吗?” 那攻击她的火珠是愰子,真正要攻击他的落在他头发上的那一瓣被施了御火诀的桃花瓣。 陶醉扭头,这才嗅到一股子焦味,连忙灭掉了头上的一小团火,恶狠狠地站起来,“祝一夕,你又存心找茬是不是?” “是啊,你咬我?”一夕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反正有师父在这里,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陶醉哪是肯忍气吞声的,一手桃花转眼化为薄薄的利刃朝她劈头盖脸地刺去,祝一夕却施了御风之术,转瞬就给卷去了别处,刚刚化解了这一招,陶醉又接着出手了,她拔剑直接就跟他打了起来,两个都是手下不留情,嘴上也不饶人。 亓琞坐在树下瞧着,却没有劝阻的意思,虽然这些一夕同陶醉常常是一句不和就能动手,可就是那样的交手之中,她已经从陶醉那里偷学了不少东西了,这也正是他让她留在这里要学的东西。 虽然一夕一开始气势汹汹,但到底比不得修练几千年陶醉发,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要招架不住了,直往亓琞的身后躲,“师父,救我。” “你有本事,你出来?”陶醉挑衅道。 祝一夕从无极圣尊背后探了探头,哼道,“我就不出来。” 她一向都是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逃命,才没那么傻还留在那里挨他揍。 无极圣尊淡淡道,“一夕,我们回屋去。” 祝一夕忙不迭地跟着他回屋,朝着陶醉得意地做了个鬼脸,一溜小跑跟着亓琞回了屋内,她正捧着杯子喝水,亓琞伸手拈去了她花间的桃花瓣,“陶醉是存心让着你的,不然哪有你占便宜的。” 一个曾经在魔族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哪有那么容易在一个凡人手上吃亏。 “我哪有占着便宜,我头都被撞成这样了。”她可怜兮兮地指了指头上的伤,虽然每次她也整了陶醉,可回回伤得重的还是她自个儿。 亓琞摸了摸她的手,淡笑道,“以后小心点,将来你去寻找天珠的路上,遇到的妖魔会远比陶醉可怕,师父不能帮你,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他知道,让她自己去寻找天珠是必然的,可却又担心,她那一去会遇上什么危险难以应付,心中着实有些矛盾。 “可要是遇到了我对付不了的大妖怪,师父你还是会去帮我的,对不对?”她笑嘻嘻地问道。 亓琞无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难道每次都指望师父赶去,万一我没赶得及去呢?你总得自己应付。” 祝一夕转身往要榻上一扑,笑着说道,“圣尊师父你舍不得我死,舍不得我受伤,一定会去的,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但是现在她觉得,她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因为,她幸运地运到了她的师父。 她一个人,独占了他所有温柔与疼爱,所以她一定要修成仙身,她要这份温柔与疼爱,永永远远都属于她。 ---题外话---一更六千,二更明天早上更,因为早上饿醒了去煎鸡蛋,打鸡蛋的时候,不小心手指头戳在锅底煎了一下,起了泡打字好疼。 ☆、第九十九章 圣尊师父,你会想我吗?(二更四千) 桃花林的十个月,祝一夕全在追打桃花妖和被桃花妖追打中度过,天天有人练手,她也跟着修为大进,只是桃花妖依然贼心不死,一次又一次设了法阵将她困住。 “小丫头片子,我们商量一下……” “闭嘴,我跟你没得商量。”祝一夕被困在法阵中已经一天一夜,脾气甚爆燥。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自己接近不了圣尊师父,想上她的身可她有炎龙鳞护身,便设法阵困难,想跟她谈交易,她才没有那么笨呢。 桃花妖坐在树上,好整以暇地理着自己的头发,“那你就等着吧,别以为这次的阵,你还能破了。溲” “出不去就出不去,反正师父会来找我的。”祝一夕往地上一坐,根本没有着急的意思。 这下,让桃花妖有些急了,从树上跳下来,蹲在法阵外朝她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那么转不过弯来呢,让我再上一回你身怎么了,难道你就一点不想扑倒你那美得让人流口水的师父,对他干点什么?” 再几天他们就要走了,他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啊恧。 可是无极圣尊那家伙在自己上施了印,他根本连他片衣角都碰不到,唯一能接近的办法就是靠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她身上又有炎龙鳞,他不能再附上去,他试过几次骗她摘下炎龙鳞却都没有成功,只能这样来跟她打个商量。 “你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祝一夕咬牙切齿道。 她和圣尊师父在这里待了十个月,她日夜都得防范着这个贼心不死的桃花妖去占圣尊师父的便宜,好不容易快要摆脱他了,他竟然还想再来上她的身。 若不是方才被她设计时,她及时守住了炎龙鳞没弄丢,只怕这会又被他上了身,不知道在再干些什么,一想到上一次被他控制了身体做的那些事,她直想把他砍死他了。 “我的追求就是扑倒你师父,让他成为我的。”桃花妖理直气壮地道。 “无耻,下流。”祝一夕气急骂道,一个女妖精有这点追求,她也勉强可以理解,好好一个男妖却一天要想着去扑倒一个男神仙,她实在难以理解他的追求。 桃花妖嗤然冷笑,“你就不能换个新词,每次都骂这几回?” “你死心吧,我和师父再过几天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你这个鬼地方,你也休息再碰我师父一根头发。”祝一夕决然说道,这十个月度日如年,好歹也是熬过去了。 桃花妖挪近了些,在法阵的结界外继续商量道,“好歹看在这十个月,我帮你练功的的份上,就上一次,一个时辰就行了?” “不!可!能!”祝一夕怒然拒绝,她已经在圣尊师父面前丢过一次人,不想再有第二次。 而且这个死妖精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早就一清二楚,让他上了自己的身,肯定又是上次的事情再来一遍,甚至比那还要过火。 “我占便宜,不也是你占便宜,你敢说你就一点没有肖想过你师父的肌肤相亲?”桃花妖不死心地引诱道。 她这样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无极圣尊这样的仙神,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我没有。”祝一夕一脸坚决地说道。 她是喜欢待在圣尊师父身边的感觉,甚至偷偷回味过师父吻她时候的感觉,但是从来没有去想过他所说的肌肤相亲。 桃花妖无奈撇了撇嘴,看来这小丫头还是没有开窍,难怪他说这么多都油盐不进。 “那么,你就没有再想念过,你那天亲你师父的感觉?” “我……我没有。”祝一夕反驳道,脸上却不自觉有些发热。 “没有,你脸红什么?”桃花妖眉梢微挑,问道。 “我有脸红吗,不就亲个嘴吗,跟师父又不是头一回。”祝一夕哼道。 “不是第一次,还有哪次?”桃花妖一听就急了,竟然早就背着他亲上了。 祝一夕见把他气急了,得意地笑了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你就在这里一直待着吧,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你师父找到这里。”桃花妖气急威胁道。 祝一夕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到,得意哼道,“我才不怕呢,反正师父一定会来找到我的。” 先前她被困在桃花妖的法阵里面,两天两夜才出去,刚出去就正好遇到了来找她的圣尊师父。 桃花妖拿她没办法,两人就隔着法阵的结界,干瞪着眼对峙着。 “祝一夕,你喜欢你师父?”陶醉打破了沉默的局面,问道。 “我不喜欢我师父,难道喜欢你这个下流的死妖精吗?”祝一夕哼道。 陶醉泄气地叹了叹气,一脸失落道,“算了,反正我已经没希望了,你好好喜欢他吧。”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一夕皱着眉头,瞅着突然变了口气的桃花妖。 “我只是想说,喜欢无极圣尊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愿你是幸运的那一个。”陶醉认真地看了看她,幽幽叹道。 起码,她得到了无极圣尊这般独一无二的爱护,这是他,乃至于龙三公主都不曾拥有过的。 “嘁。”祝一夕懒得理他,什么叫喜欢师父的都没有好下场,师父又不是灾星。 她一边在跟他说着话,一边却在默记着燕丘教他破阵的办法,暗自试了几次,这法阵都一动不动。 “你能不能用点心,把对无极圣尊的花痴心思多用点在练功上,这么个法阵都破不了。”燕丘在剑里没好气地数落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懒得搭理还在外面喋喋不休的桃花妖,照着燕丘教的办法念诀施术,这一次虽然还没破开法阵,但是法阵已经略有震动。 “你在破阵?”桃花妖瞪向默然坐在那里的人,怪不得这好一会儿不出声,“想出来,没那么容易。” 他说着,施术控制着法阵。 祝一夕抓紧时机,又照着燕丘教的办法再来了一遍,可因为桃花妖控制法阵,只是让法阵动了动,还是没能破开出来。 “蠢货,刚才要是成功了,会被他发现吗,现在好了,我不管了。”燕丘气急败坏,索性不管她了。 祝一夕恨恨地瞪了一眼外面的桃花妖,突地咧嘴一笑道,“我想了一下,我可以让你上我的身。” “真的?”桃花妖挑起好看的眉毛,有些不怎么相信。 祝一夕说着,将平日装炎龙鳞的锦囊取下,扔到了离他最近的地方,“现在你总信了?” 桃花妖瞥了一眼她扔过来的锦囊,一抬手收了自己布的法阵,正跃跃欲试着准备附上她身,祝一夕却得意地从袖内掏出一片火红的龙鳞,贼贼地笑道,“真的在这里呢,上当了吧?” 从他上一次想施术让她丢了锦囊,就把炎龙鳞换了地方藏着,若是他方才自己看一眼那锦囊里面也不会上当了,可是他太心急了。 “小丫头片子,你诓我?”桃花妖恼羞成怒,扬手一挥无数的地桃花瓣朝她飞去,再想用法阵困住她。 祝一夕举剑劈开,御风逃之夭夭回了桃花林。 “圣尊师父。” 亓琞站在屋檐下,瞧着御风而归的人,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一夕,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们该回玉阙宫了。” “不是还有几天吗?”祝一夕皱了皱眉问道。 “你不想走了?”亓琞反问道。 “没有,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她说着,直接回了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十个月,说来漫长,却这么一转眼就过完了。 她收拾行囊,看了看住了大半年的屋子,莫名有些不舍,就连对那讨厌的桃花妖都有些不舍。 回了玉阙宫,她就要和西陵晔他们踏上去寻找天珠的路了,不会再如这三年的这般,与圣尊师父朝夕相伴在一起了。 “一夕,好了吗?”亓琞在屋外询问道。 “好了。”她应了声,背上东西打开房门出去。 桃花妖回来,看了看师徒两人,“你们这就走?” “回玉阙宫还有事交待。”亓琞道,那一去凶险,还有许多事要交待她和上路的每一个人。 桃花妖哭丧着脸抱怨,“几百年不来一次,来了就是给我找麻烦,还说走就要走。” “桃花林外,我布了老祖传下的结界,除非魔尊帝鸿亲自来,不然别的魔族是打不开的。”亓琞交待道,本就是他们跑到这里来,才暴露了他的行踪,陶醉先前大战重伤还未痊愈,所以才躲在这里疗伤,若是策梦侯等找上门来,他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桃花妖一听,可怜巴巴地跑到他跟前,“万一帝鸿跑来找我算账呢,你留下保护我吧。” “他找来,就是你活该。”亓琞说罢,朝身后的徒弟道,“一夕,我们走了。” 说罢,御风腾空而去。 祝一夕正要跟上去,却被桃花妖给拦下,顿时恼火,“你还想干嘛?” 桃花妖抬手摘下头上绾着头发的桃花,摊在撑心化作了一支木簪道,“给你。” 祝一夕瞅了一眼,她干嘛要收他的发簪,“我不要。” “这是千年桃木,可辟鬼邪之物。”陶醉说道。 祝一夕一听,赶紧拿了过去,道,“谢谢了,有机会我和师父会再来看你的。” 平日里觉得他讨厌,这会儿却又有点讨厌不起来,想着他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丁地过日子,也是怪可怜的。 “一夕。”亓琞催促道。 祝一夕这才御风跟了上去,回头望了望渐渐远去的桃花林,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朝着桃花林里的人大声说道,“陶醉,对不起,我以前不该欺负你。” 陶醉站在桃花林中,望着上空远去的师徒两人,幽幽叹了叹气,魔族的人几番过来监视他们师徒的行踪,只怕他们师徒将来日子也不会怎么好过。 日暮的天空,云霞美不胜收。 祝一夕御风跟在白衣绝世的圣尊身后,看着下方的山川万里,不禁回想起这三年走过的每一处地方,每份珍贵的回忆。 “圣尊师父,我要找回剩下的八颗天珠,需要多久?” “看机缘,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亓琞回道。 祝一夕郁闷地皱了皱眉头,那她岂不是就要离开圣尊师父那么久了,“圣尊师父,那我不在玉阙宫了,师父你会下山去看我吗?” 从入玉阙宫以来,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那么长的时间。 “会。”亓琞侧头看了看了她,说道。 祝一夕御风到他边上,又问道,“圣尊师父,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亓琞唇角勾起无奈地笑意,“会。” 她闻言眉开眼笑,虽然舍不得离开玉阙宫,但等她找到了母亲,找回了八颗天珠,修成仙身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和师父在一起的,这么一想心里也就没有那么不舍和难过了。 燕丘在剑中听到,愈发觉得不安,但愿她离开了玉阙宫,会慢慢收了对无极圣尊这份心思才好。 桃花妖说的对,喜欢上无极圣尊的都没有好下场,龙三公主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了,他并不想看到祝一夕再步上她的后尘。 ---题外话---二更完毕,11号到13号会再有三天加更的,一夕要被逼婚了。 ☆、第一百章 圣尊师父,你会想我吗?2 昆仑山,太乙宫,似乎除了流逝了三年的时光,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飞林一早才发现无极圣尊师徒回来了,煮了茶送到了无极圣尊的园中,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时辰了,祝一夕怎么还没起来?” “昨晚回来也晚了,让她睡吧。”亓琞淡淡道。 飞林见他都说这话了,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我想着这几日你们也该回来了,他们下山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那几个太乙宫的弟子如何了?”亓琞抿了口茶,淡声问道溲。 飞林欣慰地笑了笑,道,“资质都不错,加之也还勤学,比预料中长进要大。” 这都过去三年了,她不知道祝一夕那家伙到底学得怎么样了。 亓琞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好。恧” “那何时让他们起程?”飞林询问道,舍利天珠的事宜早不宜迟,交给他们这么一般子凡人,他还真是不怎么放心。 亓琞沉默思量了片刻,道,“再过几日就是一夕的生辰,等她过了生辰再走。” 飞林听了无奈叹了叹气,不就一个生辰,她去哪里过不是过,还非得给她过了生辰才走,那年生辰闹着下山,结果被人捉去,闹出那么多的麻烦,现在一回来又是要给她过生辰,他真是怕了给她过生辰了。 “天珠的下落可有消息?”亓琞问道。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西陵境内有一颗。”飞林坦然回道,说是让他们去找天珠,还得他帮他们打听好下落,他们就直接去取就行了,这算哪门子的历练,辛苦的还是他,还不如他自己找到,去取回来算了。 “剩下的事就交给一夕他们自己去办吧。”亓琞道。 “可是,真的交给他们去办吗?”飞林始终不怎么相信,那么几个凡人能帮他们集齐八颗舍利天珠“而且那是至关重要的圣物,若是不慎落到魔族手中,那后果就不堪设相敢,毕竟先前在策梦侯手里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这就是我们需要去做的事情,阻止魔域中人来打天珠的主意,这三年魔尊帝鸿一直在派人跟踪我和一夕,我也需要时间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亓琞说着,眉目间寒意森凉,他与魔尊帝鸿之间免不得会有交手的时候。 飞林闻言,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好不容易嗜战好杀的魔皇死了,这一转眼又出来了个魔尊帝鸿,修为与心机都高深莫测,让神域上下颇为苦恼。 只是执掌魔域以来,倒并未正面与神域交手,但神魔从来无法共存,将来免不得还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 “这几天,你就替他们安排上要上路的事情。”亓琞吩咐道。 “是,圣尊。”飞林应了声,匆匆离开园子去安排他交待的事情。 祝一夕一觉睡到了午后才起来,慢悠悠地洗漱完了去厨房找吃的,飞林早把膳食备好了给她留着,她一个人用了膳去了圣尊的园子,见他一如往常在亭子里坐着,便绕到了他背后的方向,蹑手蹑脚地接近,突然一下蹦出来,“圣尊师父!” 亓琞瞧着从树从里钻出来的人,面上丝毫没被她吓到的样子,“用过午膳了?” “刚去厨房吃过了,飞林呢?”她爬进亭子问道。 “去太乙宫了,你想去的话,也可以。”亓琞道,她每次从外面回来,总会想着去太乙宫一趟。 祝一夕摇了摇头,道,“不用,反正过几天就要见他们的,过几天就要走了,现在当然是陪着师父重要。” 这一去,她要跟着他们几个混几年的功夫,可见到圣尊师父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多了,这个时候当然留在这里最重要了。 “过几天就生辰了,想要什么?”亓琞倒了杯茶递给她,问道。 一夕坐在栏杆上,无聊地晃着腿,想了想说道,“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只要是圣尊师父给的,我都喜欢。” 她想知道母亲的事,圣尊师父已经帮她实现了。 她想去看海,去年师父也带她去过东海了。 至于,别的什么东西,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 亓琞看了她一眼,“真没什么想要的?”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机会,不是想要的很多吗,她倒每年这个时候,尽要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祝一夕认真想了想,笑嘻嘻地问道,“圣尊师父,你会画像吗?” 亓琞点了点头。 “还没有人给我画过像,师父你给我画一个吧。”祝一夕满怀希冀地询问道。 亓琞无奈而笑,果然又要的是这些不值当的东西,“好。” “我去取笔墨过来。”她说着,跳下横栏,一溜小跑回了自己房间去取纸和笔墨。 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搬了一堆东西过来,整齐地摆在了亭中的石桌上,“东西齐了,师父,你画吧。” 亓琞起身,探手取了笔蘸了墨,浅然笑问,“画你什么样子?” “当然画我最好看时候的样子。” 亓琞淡笑着,侧头看了看她,执笔在画纸上一点一点勾勒出少女的面庞,身形…… 祝一夕站在一旁磨着墨,看着桃花林中舞剑的少女缓缓跃然纸上,眉眼间溢出暖暖的笑意,这就是圣尊看到她练剑时的样子吗? 亓琞换了只笔,蘸了墨落笔勾出少女面上小小的酒窝,而后画上了那双慧黠含笑的眼睛,画纸上桃花嫣然的林中,练剑的少女清灵可人。 “现在像了吗?” “太像了。”祝一夕惊叹道。 应该是,比她本人还要好看。 亓琞搁下画笔,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瞧着一旁欣喜不已的少女问道,“真的只要这个?” 祝一夕连连点了点头,“我就要这个。” 说着,赶紧对着画上扇着风,迫不及待想要画上的墨迹干了,却把桌上的东西给撞得掉了一地。 亓琞弯腰捡了起来,看到那本她每次出去都带着的书,仔细一瞧书面的四个大字不禁失笑。 一夕小札。 他顺手翻了翻,才发现书上并不是诗文,而是些简单有趣的简笔画作,再翻上几页才发现根本画的就是她入玉阙宫以来的大大小小事情,虽然笔法拙劣,但自有一股趣味。 “都是你画的?” “我知道我画技不好,可我又懒得写字,就画一些好玩的记着了。”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 亓琞坐下一页一页地翻着瞧,蓦然间才发现,她到玉阙宫这三年多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祝一夕瞄了瞄他的神色,问道,“师父,我画得不好,把你画难看了,你不要生气。” 亓琞瞧着上面的小人儿,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不知不觉到了日暮黄昏,飞林从太乙宫回来,进园瞧着师徒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祝一夕大笑的声音他一进园子就听见了,走近道,“你们在说什么,你笑得这么恐怖。” 祝一夕得意拿起自己的画像朝他展示了一番,笑眯眯地问道,“看,圣尊师父给我画的,好看吧?” 飞林打量了一眼画上的人,点了点头道,“画像的人是挺好看的,你就没那么好看了。” “你说什么?”祝一夕瞬间气冲冲地垮下脸来。 “我说实话。” 祝一夕心情好,不想跟他斗嘴,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画像,哼道,“反正也不是给你看的。” “一天不好生练功,尽做些无聊的事情,西陵晔他们三年修为大进,你要是不长进,别平白拖累了人家几个。”飞林瞥了她一眼,口气不怎么好听。 祝一夕收起画,忍着火气道,“飞林,三年不见,你非得一见面逼我跟你吵架吗?” “你想吵架,就是这三年你没用功,心虚吧。”飞林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祝一夕放下手中东西,咬牙切齿道,“我这三年有没有用功,你打架不就知道了?” 这一年天天跟陶醉吵架打架,脾气已经颇为暴燥了,回来了他还不让她安生两天。 “好了,你们两个非得一碰面就吵?”亓琞出声打断两人,朝飞林道,“那边全是一夕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你好意思跟她吵?” 飞林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一包东西,有些心虚地瞅瞅气鼓鼓的人,“刚才算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祝一夕强调道。 亏她每到一个地方,都找最好吃的糖果买了带回来给他,没良心。 “好好好,我不对,你全对。”飞林懒得跟她争辩下去,索性先低了头。 “这还差不多。”祝一夕拿起给他的东西,扬手递了过去,“喏,各种口味的糖果,够你吃上几个月了。” 飞林接了过去,顺手拆开取了一颗尝尝,表情甚是满意。 大约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之后一连几天飞林也没有再说她,反而每顿膳食都做了她爱吃的菜,生辰那天还特意将一支细长的银哨子给了她。 “明天你们就下山走了,这哨子你随身带着,若是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或是找到天珠了,吹响子会有别的仙鹤童子帮你们,一旦找到天珠我会过去取走,以免落到了魔族中人的手里。” 祝一夕爽快地接了过去,试着吹了吹响声,而后道,“知道了。” “敢给我弄丢了,我就要你好看。”飞林恶狠狠地嘱咐道。 “知道了,丢了,我赔你一个。”祝一夕瞪了他一眼哼道。 亓琞瞅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人,无奈叹了叹气,“一夕,明日下山之后,万事小心应付,不可强出头,更不可拿自己性命冒险。” “知道了,圣尊师父。”祝一夕乖乖地受着训教,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道,“圣尊师父,要是我生辰的时候不能回玉阙宫,你能去看我吗?” 她想,每一年的生辰,都能有他陪她一起过。 “好。”亓琞微微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谢谢师父。”祝一夕眉开眼笑,这才端起了碗筷用膳。 用罢了晚膳,她帮着飞林收拾了碗筷,又溜进了无极圣尊的园子,在门口瞄了两眼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一夕,进来说话。”亓琞在屋内唤她道,平日里向来都直闯进门的,今天却在外面晃了半晌也不肯进来。 她闻声,这才推门进去,“圣尊师父?” “有事要说?”亓琞问道。 “嗯……”祝一夕吱吱唔唔了半晌,伸手背在身后的手,将一个小彩娃放到桌上,“圣尊师父,这个留给你。” 亓琞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眉眼带起几分笑意,那是她到玉阙宫的第一年,他带她到大漠之时,她自己在镇上做的彩娃,这一个是她自己的模样,彩娃圆圆的,颇有些憨态可掬。 “给我做什么?” “师父你要是想我了,就可以看看它啊。”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 “好,留我这里。”亓琞伸手取了过去,淡笑说道。 飞林正好送茶水过来,一进门便听到这些,插嘴道,“那要不要再一天三柱香给你供着啊?” “你把吃我的糖吐出来!”祝一夕气急,喝道。 飞林放下茶水,就直接溜了。 亓琞看着还留在房中的人,嘱咐道,“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路。” 一夕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出了门,给他掩上了房门,走到园门口又看着他房间的灯火好一阵,方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天一亮她便去了厨房,飞林已经备好了早膳,离别的心情着实影响了她的胃口,不时瞧着坐在对面的无极圣尊,根本没有什么心思用膳。 “菜不合胃口?”亓琞见她都不怎么动筷,出声问道。 一夕抿唇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可是她要去找到她娘,就必须踏上寻找天珠的路。 “凡人就是麻烦,不就出个远门,闹得跟要生死相隔似的伤什么心。”飞林瞅了一眼,眼眶泛红的人哼道。 祝一夕低头扒了几口饭,就起身道,“我吃饱了,去收拾东西。” 其实,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她在房间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背着包袱出去,由着亓琞将她送到了玉阙宫外。 “圣尊师父……”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路上小心。” 一夕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下了台阶,走了几步又几个健步跑回来,一下扑进他怀里抱住,“圣尊师父,你要想我。”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头一阵风似地奔下玉阶,头也不回地朝太乙宫跑去了。 亓琞站在玉阙宫外,远远瞧着她离开的背影,从入门至今天,天天都在他眼前,这突然就走了,心中还真莫名有些失落。 “圣尊放心吧,我会让仙鹤暗中跟着他们的。”飞林出声道。 亓琞沉默地看着人已经进了太乙宫,才出声道,“一旦发现魔尊帝鸿的人接近她,立刻向我汇报。” “魔尊帝鸿应该不会跟她一个凡人计较,圣尊不必担心。”飞林劝说道,貌似出去了三年回来,圣尊对祝一夕关切更甚了。 他知道无极圣尊一向习惯事事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这下山历练这也是一夕修仙必须经历的过程,明里已经让他教了西陵晔等人那么多术法助她,暗中也派了仙鹤童子保护了,他却还是不放心,这是有多控制狂。 “天珠能不能寻回不重要,我只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亓琞瞧着已经从太乙宫起程,御剑离开的一行人,蓦然说道。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他,舍利天珠是至关重要的圣物,难道还比不得祝一夕一个凡人重要了? ☆、第一百零一章 被逼婚的一夕和太子 西陵王城,陵州。 祝一夕一行人一进了陵州城,城中的百姓纷纷就有过来打招呼的。 “一夕,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夕,几年不见你,长漂亮了。” “一夕,你到底追到太子殿下没有。溲” …… 一路走过,诸如此类的问好,络绎不绝。 华世钧瞅了一眼边上的西陵晔,笑问道,“一夕,你人缘这么好?恧” 这城中的百姓没先认出他们的太子殿下,倒是先认出了她祝一夕,也难怪西陵大师兄面色这么难看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从小混到大的地方。”祝一夕得意地笑了笑,热情地去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西陵晔停下脚步,朝华世钧和西陵晔问道,“你们两住哪里,跟孤去宫里,还是去住她家。” “当然住我家里。”祝一夕道。 “华师兄,我们还是……跟大师兄去宫里吧。”凌雅先行出声道,祝府再好,怎么可能有宫里好。 祝一夕看了看华世钧,朝华世钧道,“算了,你们跟他走吧,我回家一趟就进宫去看你们。” 反正她家里也没人,哪里有住在宫里有伺侯着舒服。 华世钧虽然想去住在祝家,但想着男女毕竟有别,他一个男儿家平白无故去住在人家家里不好,于是便跟她道了别,跟着西陵晔先去了宫里。 西陵晔一回了宫里,皇后便提了消息匆匆赶到了东宫,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走了三年多皇儿,扫了一眼屋内,“一夕没跟你回来?” “母后,我是你生的,还是她是你生的,她回不回来跟我有关系吗?”西陵晔口气不善地道。 宫外的百姓那样也就算了,他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这样,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太乙宫弟子,华世钧见过皇后娘娘。”华世钧上前朝着皇后行了礼。 凌雅也跟着过来,款款行了一礼,“东汉凌府,凌雅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看了看秀美出众的女子一眼,笑了笑道,“原来是东汉凌家的女儿,难怪生得这般可人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凌雅轻笑,温婉动人。 可是皇后也只是礼貌性打了招呼,便又朝西陵晔追问道,“一夕到底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她先回家去了。”西陵晔道。 “你这孩子,祝大人出京去了又不在府中,让她回什么家,怎么不直接带进宫来。”皇后温声责备道,一夕自小在宫里由她带着,也算是半个女儿了,这些年也极力想促成她与太子的婚事,可他这皇儿却一直不愿意这桩婚事,甚至借着拜师学艺的愰子躲到昆仑山去了。 “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里,我管得着吗?”西陵晔气呼呼地道,就因为祝一夕那个矮冬瓜,自己屡屡都要受母后责怪。 皇后却懒得理他的不高,转头朝宫人吩咐道,“崔嬷嬷,出宫去祝家请一夕到宫里来,再吩咐御膳房多做几道她喜欢吃的菜,让侍卫出京去通知祝大人一趟。” 西陵晔面色更加沉郁,又一次还是自我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他走了近四年没回来,什么都没问一句,就先来问她祝一夕回来没有。 华世钧在一旁瞧了他一眼,暗自失笑,他也只是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不想这皇后娘娘这么向着祝一夕。 不到一个时辰,宫人已经领着祝一夕到宫里来了,一进门便跑向皇后,一开口那叫一个嘴甜。 “皇后娘娘,我都走了三年多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皇后被她逗得开怀大笑,“你呀,小嘴还是跟抹了蜜一样的甜,讨人喜欢。” 祝一夕将带来的油纸包晃了晃,笑嘻嘻地说道,“看看我带什么来了,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云片糕,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好好好,还是你最贴心。”皇后娘娘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全然不顾殿内的其它几人,拉着她问长问短。 西陵晔坐在一旁黑着脸,瞧着有说有笑的两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祝一夕才是他母后亲生的,他才是收养来的皇子。 凌雅看了看他,面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三年她好不容易与大师兄感情增进了些,原想着过来拜会皇后能留下个好印象,现下这皇后娘娘眼里就只剩下祝一夕一个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顾不上了,哪还顾得上她这个初来的外人。 “对了,刚才在宫里看到宫人进进出出地挂灯笼,宫里有喜事儿了?”祝一夕问道。 皇后笑了笑,道,“还是你心细,过几日就婠婠大婚之日了,原想着你们在太乙宫是赶不回来参加了,没想到你们还赶着回来了。” “婠婠要成婚?”西陵晔闻言起身,沉着脸道,“何时招的驸马?” 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妹何时招了驸马,他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驸马你们都认识,晋北侯府的世子霍英。”皇后说道。 祝一夕听了,倒也没那么担心了,“霍英一向待婠婠好,他们成婚也是天作之合。” 西陵晔闻言,倒也安心了,婠婠要嫁的驸马若是别的人,他是难以放心的,但唯独这霍英从小到大也常出入宫廷,对婠婠百般照顾,人品学识他们也都是了解的。 皇后一听祝一夕说了这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西陵晔,“婠婠的婚事这都要办了,你们两个到底还要我等几年,不如趁着现在回来了,你们两也一块儿办了。” 正在喝茶的西陵晔,当即呛了个半死,起身便道,“母后,我回来还没给父皇请安,我去见父皇。” 说罢,起身便快步出了大殿,逃难似地走了。 “太子,你给我回来,本宫话还没说完呢。”皇后起身唤道,可太子人已经出了大殿了。 祝一夕瞧着逃之夭夭的人,瞧了眼有些生气的皇后,安抚道,“皇后娘娘,我们去看看婠婠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她儿时多在皇后身边,自然与西陵晔兄妹两熟识,虽然一向跟西陵晔脾气不对头,但跟西陵婠婠却是交情极好的。 皇后扶着她的手起身,朝宫人吩咐道,“崔嬷嬷,你留在这里照顾客人,我带一夕去看看公主。” “是,皇后娘娘。”崔嬷嬷躬身回道。 皇后扶着祝一夕的手出了东宫,叹了叹气问道,“一夕,你跟晔儿还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良久,一边走一边说道,“皇后娘娘,我知道你疼我,可是我和太子殿下或许真的不适合,不管是出身,家世,才学,我都不够格去做他的太子妃,你该替她给他选个更好的太子妃。” 以前,因着有老爹和皇后娘娘的催促,她才追着西陵晔转,可是在昆仑山这几年,她也渐渐想明白了,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喜欢西陵晔,因为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皇后娘娘希望她这么做,所以她就想嫁给他,而她自己的心里并没有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么想嫁给她。 皇后一听,也只她是这么多年心灰意冷了,“一夕,我知道晔儿待你不够好,可是……” 她说着,骤然瞥见一夕手腕上戴着红珊瑚手串,不由抿唇笑了笑。 “凌雅师姐就挺喜欢太子殿下的,而且太子殿下待她也不错,又是个出身名门望族的千金,配太子殿下再合适不过了。”祝一夕建议道,凌雅心属西陵晔,太乙宫好些人都瞧得出来。 皇后面上的笑意垮了下来,微微不悦地说道,“那姓凌的姑娘,心眼儿多着呢,一见了面就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她是凌家的人,她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生在凌家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不喜欢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那皇后娘娘也得让太子殿下找个他喜欢的在太子妃,你看他现在一见我恨不得躲出十里地外去,怎么过得下去是不是?”祝一夕耐着性子劝说道。 皇后娘娘听了她的话,瞅了眼她手上的红珊瑚手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成色上好的红珊瑚难得,几年宫里才进贡一株,皇帝几年前把最好的一株赏给太子了,婠婠跟他讨要说要做个珊瑚钗,他都舍不得给的,三年前却来信让宫里司珍房给做了个珊瑚手串要去,还以为他是送给同门哪个女弟子了,原来是送给一夕了。 祝一夕走了一段,瞧了瞧擦肩而过的道士,诧异问道,“宫里怎么来了这么多道士,在宫门口也瞧见了。” 皇后怔了怔,说道,“前些日子宫里出了邪物,所以请了些大夫进宫。” “是吗?”祝一夕四下望了望,虽然宫里一切如旧,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祝大人明天应该就会回京了,今天你就先在宫里住着,陪我好好说说话。”皇后温声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应道,“好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婠婠所居的宝玉楼,宫周围的卫士和道士竟比外面的还要多。 “皇后娘娘,是婠婠出了什么事吗?” 不然,平白无故的,她宫中要派这么多的人保护着。 皇后沉沉地叹了叹气,方才坦言道,“实不相瞒,几个月前,婠婠前些被一个山中精怪掳去,本宫和皇上这才请了这些道士到宫,以防那精怪再来生事。” “山中精怪?”祝一夕皱了皱眉,略一思量道,“正好,我们也都回来了,一定设法将那精怪除了,以绝后患。” “这样再好不过了,不然啊,本宫这心里头总是七上八下的。”皇后发愁地叹了叹气,这才领着她进了宝玉楼。 记忆中一向热闹的宝月楼,今天却格外的清寂,宫殿周围外布着繁杂诛魔法阵,屋内堆放着大婚要用的东西,西陵婠婠站在窗口望着远方,连屋里进了人都未察觉。 “婠婠,你看谁回来了?”皇后唤道。 西陵婠婠闻言侧头,这才看到离开西陵多年的好友回来了,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一夕,你回来了。” “嗯,我和你哥一起回来的。”祝一夕走近,拉着她到桌边坐下,见她愁容满面便道,“放心吧,我和太子在太乙宫学的就是诛妖降魔,不管来的是什么精怪,一定打得他灰飞烟灭。” 西陵婠婠闻言面色顿时惨白了几分,惊恐地看了看她,却没有说话。 “不然,这几天让一夕陪你在这里住着?”皇后劝说道。 “不,不用了。”西陵婠婠摇了摇头,笑了笑说道,“一夕也刚回来,也该多陪陪祝大人。” 既然她拒绝了,祝一夕也不好意思再硬要留下来,可是看着眼前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姐妹,心中怎么也难以安心,以前婠婠是最爱热闹的,现在却话少得可怜,就连看到了她和皇后都是抵触的。 她不在的这三年,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宫人来向皇后禀报了什么,她便匆匆走了,。 “婠婠,到底出了什么事?”祝一夕见皇后走了,这才开口问道。 西陵婠婠看了看她,却沉默着没有说话,“一夕,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改日再见你吧。” 她说罢,起身回了内殿躺下。 祝一夕在空荡荡的大殿站了好一会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以前不管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都会共享,现在她连她都不肯相信了。 晚膳,皇宫在蓬莱阁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特意将她和西陵晔赶在了一桌坐着,一顿饭都让人吃的极其别扭。 西陵晔郁闷地猛喝酒泄愤,她则就只顾着吃,谁也不愿搭理谁。 好不容易忍着吃完了顿饭,西陵晔让宫人送回了东宫,她则跟着皇后娘娘去了玉坤宫准备休息,可这坐下不一会儿,皇后娘娘却突地道,“一夕,我今日将后宫的印信落在东宫了,你去一趟帮我取回来。” 祝一夕看了看,崔嬷嬷等亲信宫人也不在,只得道,“好吧。” 可是,寻到了东宫,宫中却连一个侍侯的宫人都没有,她只得赶快进了殿内去寻找皇后所说的印信,翻找了一番皇后坐过的地方,终于在软榻的角落里将东西找到了。 “原来在这儿了?” 内殿的西陵晔闻声撩起锦帐走了出来,大约是因为快就寝了,换了一身烟紫的软袍,加之他容貌本就有着异域人的白皙俊美,倒颇有些华贵风流之气。 “祝一夕?”西陵晔眸子微眯,瞅着趴在地上的女子,醉意醺然地问道。 祝一夕一点也不愿搭理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便准备走人,“皇后娘娘让我来找东西的,找到了,我马上走。” 可是,她刚走两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大力向后一拽扔到了软榻上,随即便被一具带着酒气的身躯压在了身下。 她恼火地瞪着偷袭自己的人,试了试想踹开她起来,却徒劳无功,“西陵晔,你发什么疯,起开!” 西陵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视自己压制着的女人,宽大的衣襟微敞,白晳精瘦的胸膛半露在外,一手捏住她尖小的下巴,“祝一夕,母后在我酒里动了手脚,你又这个时候听话的送上门来,不就是为了爬上孤的床生米煮成熟饭,再理所当然的逼婚?” “滚开,别在这里跟我撒酒疯!”祝一夕没好气的骂道,若不是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她绝对一拳打得他哭爹喊娘。 西陵晔一手按着她的肩膀,阻止了她起身,笑得几分邪气,“以前确实看着你就讨厌,现在发现你长得倒也有些对孤的胃口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吃了你的,现在尝尝味儿也好。” 他说着,低头朝着她娇嫩的唇瓣吻了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逼婚,订婚。(一更六千) 然而,他这一低头,换来的却是祝一夕虎虎生风的一拳头。 西陵晔吃痛地捂住眼睛,又被祝一夕一脚给踹下榻了,方才那酒意顿时醒了一半,“祝一夕,你疯了!” “你才疯了。”祝一夕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哼道,“本姑娘的豆腐你也想吃,找死啊。” 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子,他娘又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份上,她直接把他打成个废人。 西陵晔爬起身,一只眼睛受了伤微微眯着,“母后在我的酒里和这屋里动了手脚,你以为我愿意对你发情?溲” 祝一夕嗅了嗅,空气里确实有点奇怪的香味,不过大约因为她吃多了百草仙君的药,体质比一般人好些,一般的东西很难放得倒他,瞅着西陵晔面色发红,一身酒气的样子,“喂,你怎么样?” “你说呢?”西陵晔指了指自己受伤的眼睛,愤然往榻上坐。 本就面容俊美,若不是那一眼眼睛受伤了,这会儿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邪魅风流的美恧。 祝一夕上下扫了他一眼,嘴角一咧幸灾乐祸地问道,“皇后娘娘给你下什么药了?” “你再不走,是想留在这里跟孤共度良宵,继续完刚才的事儿?”西陵晔气息微重,哼道。 祝一夕不屑在哼了声,可是走到殿门口去开门,才发现门让人从外面锁住了,再去开窗户,竟然连窗户都锁住了。 “皇后娘娘到底要干什么?” 西陵晔咬了咬牙,说道,“天一亮,母后就会带着人来找你,发现你在我这里过了一夜,你说还能干什么?” 这些年,逼着他娶祝一夕的手段层出不穷,现在竟然来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了。 祝一夕再怎么脑子不灵光,也该想出了皇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莫不是她那会儿说了婉拒的话,皇后娘娘着急了,干脆想这么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把婚事办了,她这么一想,无语地抬手抚额,那不是西陵晔也是因为她才被自己亲娘坑了。 她清了清嗓子,扭头望了眼坐榻上的人,“那现在怎么办?” 西陵晔揉了揉眼睛,道,“祝一夕你过来,有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我不过去。”祝一夕站在门边上,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过来,我能把你吃了?”西陵晔怒然喝道。 祝一夕还是不肯过去,站在门背后说道,“你说你的,我听着。” 他刚才已经禽兽了一回,难保不会再有第二回,她还是离他远一点。 西陵晔咬了咬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祝一夕吓得直躲柱子后面躲,“喂,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真打你了啊。” 西陵晔一把将她抓住,制住她又一次挥过来的拳头,压低声音道,“外面有人偷听,进去说。” 祝一夕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果真有人在附近,于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内殿。 “你到底要说什么?” 西陵晔拂袖坐下,定定地望着站几步开外的女子问道,“你还想继续被母后和你爹逼着成婚吗?” “当然不想。”祝一夕决然道。 “就算咱们躲过了今天,在咱们还留在西陵的日子里他们还会再想其它办法逼咱们就范,这些年他们什么手段你不是没领教过,我们还要追查天珠的下落,没那么精力还要去防范他们,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西陵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祝一夕听他一分析,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就算今晚她跑掉了,皇后娘娘肯定以为她不愿再跟西陵晔在一起,跟老爹更会千方百计地把他们往一起凑,今天中招的是西陵晔,保不准下一回就是从她这里下手了。 “你说,什么办法?” “就让母后和祝大人以为我们真在一块儿了,这样就不会再使什么招数把我们两往一块儿凑了。”西陵晔道。 “谁要跟你在一块儿?”祝一夕一听就不乐意了。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凑在一块儿,这不是要做给他们看,今天倒霉的是我,保不准明天倒霉的就是你,到时候你要是中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跟来引诱我,我可不保证能忍着不下手。”西陵晔笑得几分邪气,哼道。 祝一夕暗自考虑了一番,决然道,“好,就做给他们看。” “那就定好了,在离开西陵晔这段日子,不准动手打架,不得随意争吵,要尽量做出恩爱的样子给他们看,至于他们再说婚事,就说等从昆仑学艺完再说,反正还有几年。”西陵晔提议道。 “行。”祝一夕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西陵晔微微躬身,说道。 “说完了,那我先回去了。”祝一夕说着,便欲施土遁之术离开。 西陵晔却一把抓住她,皱着眉头道,“你今晚就跑了,明早母后找来了,怎么相信我们真在一块儿了?” “我在你这里待一晚,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嫁人了?”祝一夕反问道。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尤其他现在还是一副随时会化身为狼的状态,她才不要留在这里。 “你就在这里待着,我还真能把你怎么样了,反正你那名声已经那样了,不差这一桩,现在关键是要应付母后和祝大人那里,明天你爹就回京,你自己看着办。”西陵晔挑了挑眉,哼道。 祝一夕一想到自家老爹,一咬牙道,“行,我就留着。” 说罢,一转身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和衣一躺,而念施术布了道结界在自己周围,又扭头朝着坐在床上的人,幸灾乐祸地道,“你真不用我去给你找个人解决一下。” 西陵晔顺手抓起枕头就扔了过来,骂道,“睡你的觉。”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祝一夕说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先行睡去了。 西陵晔敛目坐在床上调息,好在这些年修为精尽,母后动的那点手脚还不能到无法自控的地步,但那会瞧见她在自己眼前,他更多的真想抓住她。 从前,即便他不喜欢她,但他也能肯定她早晚也是他的。 可是,从到了昆仑山之后,她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他感觉她在一点一点地远离她,终究哪一天会是他再也抓不住的人。 所以,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想将计就计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可是这死丫头从来不是那么好惹的。 夜阑人静,东宫彻底安静下来,西陵晔了无睡意,起身走至祝一夕的榻边,隔着结界看着里面熟睡的人,第一次发现这个讨人厌的矮冬瓜,睡着了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黎明,西陵晔因为一直未睡,最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见过皇后娘娘,祝大人。” 祝将军已经回来了? 西陵晔皱了皱眉头,赶紧去叫祝一夕起床,祝一夕睡眼惺忪地睁眼,一抬手收了结界,“干嘛?” “母后和你爹来了。”西陵晔催促道。 祝一夕愣了愣,顿时精神起来,“那怎么办?” “你睡床上去。”西陵晔一边说,一边催促道。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祝一夕三步并作两步,一下飞扑上床,然后钻进了被子里。 她刚一钻进去,殿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皇后与自家老爹一前一后进来了。 “母后,祝大人,这么早过来有事吗?”西陵晔坐在床边,衣衫散乱的样子。 皇后扫了一眼殿内,问道,“昨晚我让一夕过来取东西,她一夜都没回去,我过来看看。” 西陵晔微微侧头望了望床上,道,“她还睡着呢。” 皇后和祝南将军相互望了望,了然地笑了笑,说道,“还睡着,就不用叫她了,我们就过来看看。” 祝一夕从被子里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切,瞧着自家老爹那一脸欣慰的笑,气得险些吐血,他是有多希望把她打包送给西陵晔啊。 “时辰还早,你们多休息会儿,皇上那里我差人去打个招呼,你不用过去请安了。”皇后说着,和祝南将军带着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生怕再扰了里面的人。 可是,一行人刚出在殿门,就迫不及待地议论起来了。 “皇后娘娘,一夕当真在这里留了一晚上?”祝南颇有些难以相信。 皇后走了几步,方才低声道,“在东宫守着的宫人说了,她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错不了的,等办了婠婠的婚事,也该准备晔儿和一夕的了,太子大婚总不能在简单了。” 这么多年来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以后一夕在宫里,还得皇后娘娘多照应了。”祝南躬身行了一礼,笑语道。 皇后一想到心心念念多年的大事办成了,笑得合不拢嘴,“一夕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只要她与晔儿成了婚,本宫总不会亏待了她的。”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微臣也安心了。”祝南回道。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 祝一夕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气呼呼地穿上鞋,“我爹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我还搞不明白,母后到底喜欢什么呢?”西陵晔哼道,这么多年两人的父母卯足了劲要把他们凑一块儿。 “现在已经骗过他们,要是他们说起婚事来怎么办?”祝一夕顺手抓起桌上盘子里的水果咬了一口,问道。 西陵晔想了想,说道,“只要他们问起,都得统一口径,说现在有师命在身,等从昆仑山回来再谈。” 祝一夕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 她说罢,大摇大摆地出了东宫,准备先去找华世钧他们一起用早膳。 可是,刚一打开东宫大殿的门,便见外面跪一地的宫人,等着伺侯他们起床。 “祝姑娘,皇后娘娘说……” “你们伺侯里面那个就行了。”祝一夕快步从人群里走过,宫人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个个却都低着头憋着笑意。 不仅如此,一路从东宫出去,但凡遇到个宫人都恭恭敬敬朝她行一礼,然后抿唇低笑。 华世钧和凌雅被安顿在东宫附近的明月楼,此刻正好是早膳时,只是一进门凌雅看她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怨怼。 “未来的西陵太子妃娘娘不留在东宫,来这里做什么?” “凌师姐,你想太多了。”祝一夕笑了笑,大大方言地坐下准备跟他们一起用膳。 凌雅却搁下碗筷,哼道,“一大清早,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你在东宫宿了一夜,孤男寡女在一个宫里待一夜还能是我们想多了,好歹是个女儿家,你父母都没教你点礼义廉耻吗?” 原本她想在西陵给西陵皇后留个好印象,等以后也好由家里出面谈自己与师兄的婚事,现在却让她横插了一脚占了先机。 祝一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送膳的女官红玉重重搁下盘子说道,“祝将军常年为国带兵在外,祝姑娘是由皇后娘娘抚养大的,哪里没教好,凌大小姐去跟皇后娘娘说去。” 凌雅一时被个宫女说得哑口无言,起身道,“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祝一夕瞧了瞧红玉,道,“红玉姐姐,凌师姐好歹是客人,你凶她做什么?” “谁让她自己嘴巴不干净了,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红玉摆好膳食,起身道,“你们看看,还想吃什么,奴婢再去御膳房取。” 她瞧得出那凌姑娘看上了太子殿下,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就属意祝一夕做这西陵的太子妃,昨晚的事以她的了解,定然又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这他们自己人都还没说什么,轮得上她一个外来的人在这里说三道四了。 “够吃了。”祝一夕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点了点头道。 红玉抿唇笑了笑,低头附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让你和太子殿下用完早膳去一趟玉坤宫,祝大人一早回来了,这会儿面圣去了。” 祝一夕敛目重重地叹了叹气,“知道了。” 红玉带着几名宫人撤出去,只留了她和华世钧在殿内用膳。 “你和西陵……是真的?”华世钧问道。 “秘密。”祝一夕笑语道,这事儿在离开西陵之前,跟谁都还不能说。 华世钧笑了笑,却也猜出了几分意思,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早膳过后,祝一夕准备前往玉坤宫去,刚从明月楼一出来,便正好与从东宫出来的西陵晔撞个正着。 两人都不爽地互瞪了对方一眼,看着宫人从边上过,纷纷堆起一脸的笑,并肩朝着玉坤宫走去。 “总而言之,婚事的事绝对不可以答应。”祝一夕斩钉截铁地说道。 若不是怕皇后娘娘和老爹从中作梗影响了追查天珠的下落,她才不会答应这样的荒唐的计划,跟西陵晔这死卷毛同流合污。 两人一道到了玉坤宫外,相互望了一眼,视死如归的踏进了大殿,“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一夕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祝一夕跟着行了一礼。 不仅皇后和祝将军在,连皇帝也下了朝赶过来凑了热闹,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同时皱了皱眉头。 “一夕起来吧,都快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皇后笑眯眯地说道,就差没有当场让她改口也叫母后了。 祝南瞧着走了三年多回来的女儿,终于是把他交给她的终身大事给办妥了,高兴的走近揉了揉她的头,“丫头,这趟昆仑山没白去。” 祝一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当年西陵晔要去昆仑山,他把她硬赶着去,说不能跟太子一起进昆仑学艺,还要打断她的的腿呢,现在倒是一脸慈父形象了。 “晔儿,一夕,既然……已经出了昨晚那样的事,我们打算趁着你们现在回来了,把你们的婚事办了……”皇后微微心虚拿帕子拭了拭鼻尖,瞅瞅两人说道。 “皇后娘娘,婚事还是等等再说吧。”祝一夕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她可不想真的嫁给西陵晔。 “这事儿,现在怎么还能等?”皇后愕然,两人都睡一张床了,怎么说起婚事,她还这么反对。 然而,比起她的强烈反对,西陵晔的演技简直堪比出神入化,侧头深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才道,“父皇,母后,祝大人,儿臣也知道你们操心我们的婚姻大事,但这次奉无极圣尊之命下山办事,不好在这个时候办自己的私事,至于婚事,还是等我们从昆仑山学成归来再议吧。”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跟着附合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此次是有要事要山,婚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祝南望了望上座的皇帝和皇后,他固然希望趁着这次机会把他们婚事办了,可是这他们确实奉无极圣尊的令下山来的,这个时候给他们办婚事也确实不妥,可再拖延下去,他更担心夜长梦多。 皇帝与皇后私下商议了一番,道,“那即便现在不能办婚事,那也先把婚事订下来。” “皇后娘娘……”祝一夕一听,又要出来反对,却被西陵晔给拉住了。 西陵晔朝她使了个眼色,不要再说话,转头却对皇帝和皇后道,“但凭父皇和母后作主。” “你……”祝一夕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谁要跟他订婚了。 “父皇,母后,祝大人,我们还跟华师兄有事相商,先告退了。”西陵晔说着,拖着她离开了玉坤宫。 皇后等人瞧着两人手牵手离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那就先把婚事订下来,等他们从昆仑山学艺完了再大婚。” “西陵晔,谁要跟你订婚了,咱们先前说好了的,关于婚事一律不答应,你现在说要订婚什么意思?”一出了玉坤宫,祝一夕见周围没人,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质问道。 西陵晔理了理袍袖,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不答应订婚,他们会轻易放过咱们,肯定会起疑咱们的关系。” “婚都订了,以后还推得掉?”祝一夕叉腰反问道。 西陵晔却满不在乎,哼道,“到时候再说,万一真推不掉,孤勉强一下娶了你就是。” 其实,他现在绝对,这婚订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管,不能订婚。”祝一夕强烈反对道。 “那你自己回去把一切都实话实说,然后他们再使什么招来逼咱们成婚,不关孤的事。”西陵晔抱臂说起了风凉话,跟他订个婚就那么可怕吗,她以前不是一天闹八遍要她跟他订婚的,现在真要订了,她又不愿意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祝一夕恨恨地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好,我订。” 西陵晔走在前面,听到不甘心的声音,唇角勾起几分得意的笑意。 于是,不几天的功夫,西陵太子跟祝大将军的女儿订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陵州城,很快也由仙鹤童子传回了昆仑玉阙宫。 飞林听了消息,难以置信,但还是如实去向无极圣尊禀报了。 “圣尊,陵州传来消息,祝一夕……跟西陵太子订婚了。” ☆、第一百零三章 逼婚,订婚(二更三千) 原本,无极圣尊正在闭目调息,“订婚?” “是,刚刚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回陵州没两天,西陵皇后和祝家就把婚事订下来了。”飞林坦然禀报道。 先前是听说,她追着西陵太子七年,到了昆仑山东见两人一见面不是吵就是打,这怎么一回去,就先订了婚了。 无极圣尊眉宇微蹙,重新闭目调息道,“玉阙宫弟子不得婚配,告诉她。” 这让她下山是去追查舍利天珠的下落,这才走几天功夫,就订上亲了,这是不是再过一年半载的就该成婚了,将来还不得牵着孩子回来了溲。 飞林闻言纳闷儿,“玉阙宫什么时候有这打规矩了?” “现在。”亓琞声音淡冷。 飞林想了想,说道,“圣尊,这种私事咱们犯不着插手,只要她将天珠能顺利寻回来就是了,一夕跟西陵太子青梅竹那么些年,回去两家个订亲也属正常,咱们没什么好插手的。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圣尊道。 飞林失笑,嘀咕道,“人家亲爹还在呢,还轮得到你这当师父的管终身大事了?” 他知道圣尊对祝一夕的事儿管得一向多,可是这人家的婚事,他总不能也去管吧。 无极圣尊掀开眼帘,眸光冷若寒霜,“飞林,你今天的话多了。” “行,我让仙鹤传话给他们。”飞林不敢再多言,一头雾水退出了园子。 无极圣尊等到他走了,掀开眼帘看了眼桌案上放着的小彩娃,琉璃般明澈的眸子蕴着一丝薄怒,看来走之前还是有些事没跟她交待清楚。 祝一夕在郁闷万分的心情中,被赶鸭子上架跟西陵晔订了婚,皇帝和皇后设宴群臣当从宣旨,举朝上下人尽皆知。 一早被折腾起来,又是换衣服又是梳妆,硬是给她折腾了一身粉紫的云锦宫装,顶了一头的珠翠,脖子都快给压折了一截,好不容易熬过了宫宴结束,她一溜烟地回了玉坤宫去换回了自己的轻便衣衫,皇后娘娘一进门瞧她又换身平日穿的衣衫。 “一夕,以后你要执掌后宫,得习惯这些穿着,待你们从昆仑山回来了,还得跟嬷嬷学习礼仪……” “皇后娘娘,你放过我吧。”祝一夕往榻上一倒,哀嚎道。 皇后失笑,坐在床边欣然道,“你和晔儿订了亲,本宫这也就心安了,等忙完了婠婠的婚事,本宫就早早给你们准备大婚,一定给你们办一场盛世风光的大婚。” “皇后娘娘,我收拾一下,跟我爹回府去住,我好久没见他了。”祝一夕坐起身,便准备去收拾东西逃出宫清静两天。 皇后却一把拉住她,劝道,“祝大人这几日军务繁忙,不是要与皇上商议国事,就是要去军营,哪有时间管你,就在宫里住着,你爹入宫了你要见他去见便是。” “我还是……”祝一夕苦着一张脸道。 “本宫已经跟祝大人说好了,你这些日先在宫里住着,他会抽空过来看你的。”皇后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祝一夕气结无语地坐下,低垂着头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后天就是婠婠的大事,本宫还得去交待些事情,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皇后怜爱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 祝一夕一下抬起头,问道,“今天婠婠都没有出来,她到底怎么了?” 她和西陵晔分别都去宝玉楼找过她,她都避着不肯见,今天她和西陵晔定婚,她也没有来露面,这太奇怪了。 “她后天就要出嫁了,事情也很多,不方便过来也是自然的。”皇后说罢,带着宫人先行离开了。 皇后前开,祝一夕郁闷地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彩娃,郁闷地叹气,“圣尊师父,我怎么跟我爹问我娘的事儿?” 她以前问过很多回,老爹也未字不肯透露。 这一次若是知道了她追查了母亲的事,不定还得生气,她只是想弄清楚她娘的事,以前自己出生的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有点出息行不行,离了无极圣尊就不能活了?”燕丘没好气地数落道。 一天一天,张口闭口都是圣尊师父,圣尊师父。 祝一夕懒得甩她,收起彩娃起身道,“我去找华师兄商量一下寻找天珠的事儿。” 这两天她和西陵晔被皇后扣在宫里不能出去,只有华世钧和凌雅出去打探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去询问线索。 她寻到了明月楼,凌雅看到她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拂袖进屋去了。 “凌雅师妹只是一时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一夕你不要介意。”华世钧笑语说道。 祝一夕知道凌雅为何生气,可是现在也不是给她解释她和西陵晔假订亲的时候,于是朝华世钧直言问道,“你们这两天有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华世钧叹息摇了摇头,“天珠非一般之物,常人口中打听不到什么,除非能是西陵境内的妖魔鬼怪什么的,毕竟那东西一般人也用不了它。” 祝一夕抿唇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再等几天吧,婠婠的婚事办完了,我们就设法出京去打探。” 皇后娘娘说先前有山中精怪掳走了婠婠,这事她一直不放心,所以还得等到她婚礼顺利结束了再离开。 “这样也好。”华世钧道。 第三天,玉绾公主与晋北侯府世子霍英成婚,皇宫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祝一夕早早去了宝玉楼,可是西陵婠婠自始至终面上都未见一丝出嫁的喜悦,完全像个人偶一样由着宫人梳妆打扮,便是她故意说笑话逗她,她也恍若未闻。 “婠婠?” 对方还是没反应。 “婠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吗?”祝一夕拉了拉她冰凉的手,温声询问道。 一别三年,一起长大的姐妹却全然变了一个人,这让她怎么也难以相信。 “我没事。”西陵婠婠抽回手,淡声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默然在一旁坐着,等着宫人给她梳妆,等了好几个时辰才终于穿戴好了喜袍凤冠,等了不多一会儿,宫人便在外面通报吉时到了。 霍英在西陵晔及几分皇子的簇拥下过来迎亲,祝一夕扶了她出殿,那些宝玉楼附近守卫的道士,也纷纷随侍卫跟着一起前往举行婚礼的大殿,大婚进行的很顺利,也很热闹,宫中大宴群臣,直到入夜才散去。 霍英带着西陵婠婠出宫回晋北侯府,大将军祝南和一众道士随行护驾,祝一夕和西陵晔也不放心,便跟着一起送了他们出宫。 鸾车刚刚驶出皇城,燕丘就突地出声,“祝一夕,小心点,周围有妖邪。” 他话音刚落,平静的街道突地生出一股旋风,一行青衣蒙面的男子高飞在上空,俯视着众人,一扬手旋风袭向迎亲的队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眼看旋风快要卷至鸾车,数十名道士联合布阵,方才挡了去。 “众将士,保护公主和世子。”祝南带兵团团围住马车,以防对方再度出手袭击。 可是,那十几个道士联起手来,抵对方不下二十招便纷纷被重伤。 西陵晔侧头看了下发祝一夕,道,“我们过去看看。” 祝一夕一点头,瞬间御风而起,想来这就是皇后娘娘所说的那个曾经掳走过婠婠的山中精怪了,他们没回陵州也就罢了,现在落在了他们手里,正好叫他有来无回。 她将对方从空中逼至落地,与西陵晔联手夹击,可是这样的拳脚交手,他们占不上什么便宜,索性向后一退默念仙诀布出陶醉那里偷学来的伏魔法阵困住了对方,趁着对方分心于破阵之时,西陵晔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但是,对方非凡人之躯,普通的兵刃根本难伤其性命。 “祝一夕,取他妖灵。”西陵晔喝道。 祝一夕正欲出手,西陵婠婠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刀,抵在自己的脖颈,握刀的手颤抖着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泪流满面地道,“太子哥哥,你若要杀他,我倾刻便同他一起死在这里。” ---题外话---公主跟那山中精怪这对人妖相恋到底会肿么样呢,明天继续收看。 ☆、第一百零四章 圣尊有令,退婚! 一时间,双方都因此僵持了下来,望着一身大红嫁衣的玉婠公主不敢再轻举妄动。 “婠婠,他是妖邪!”西陵晔面色一沉,喝道。 西陵婠婠含泪望着被他们制住的精怪,哽咽道,“我不管你们眼中他是什么,可在我眼中,他只是我的心上人。” 他是人,是妖,是什么都无所谓,她喜欢他,而他也深爱她,这就够了,可是父皇,母后,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容得她与他在一起,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来往,甚至强行定下婚事,迫她出嫁诱他出来要置于死地。 “婠婠……”祝一夕怔怔地看着她悲戚而决绝的眼睛,断然没想到他们不在的这三年多,西陵婠婠会恋上了一个山中精怪,而这些天她的冷漠疏离,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溲。 西陵婠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西陵晔,“太子哥哥,一夕,今天要么你们放我们走,要么便在这里杀了我们吧!” 她知道,身为西陵公主,她不该去爱上一个为世人所不容的妖邪,可是情感之事非她所能控制。 “婠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西陵晔怒然喝道恧。 西陵婠婠手紧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着结束自己的性命,“若不能同生相守,我但求同死。” 父皇和母后千方百计地安排了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引他出来,置他于死地,让她彻底死心。 她救不了他,所能做的便只有与他生死相随。 祝一夕望了望被自己控制在法阵中的青衣男子,男子脸上蒙面的面巾滑落,露出清隽出尘的容颜,每一寸轮廓都透着精致无双的绝美,那是她有生以来看到最纯净的一张脸,他眸光清澈如泉,眼中却只有数步之外的西陵婠婠一人,四目相对间,尽是脉脉深情。 “婠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那青衣男子心疼地看着她,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天澈,若你死了,我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西陵婠婠说着,泪夺眶而落。 祝一夕心生动容,望了望西陵晔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能放他们走。”西陵晔决然道。 他绝对不能把他的妹妹交给一个妖邪。 “可是,你真要看着婠婠死在这里吗?”祝一夕道,她不知道这三年多婠婠和这个山妖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的看着彼此的眼神中,她感觉得到他们是真心喜欢着对方的。 西陵晔恨恨地咬了咬牙,低语道,“这里交给你,我去夺下婠婠的刀。” “你救得了她这一回,下一次了,若她一心寻死,你拦得住几回?”祝一夕反问道,看了一眼婠婠脖子上直流血的伤口,更是心生不忍。 大约是因为皇后娘娘都不愿帮她,所以她连她和西陵晔也不肯相信了,宁愿一个人选择在这样的境况下赴死,也不愿向他们如实相告。 “就算以后天天让人把她看着,也决不能让她跟这个山妖走了。”西陵晔说罢,看了她一眼,准备去夺下婠婠手中的刀。 祝一夕见她一收剑,暗自咬了咬牙,一抬手撤了困住那山妖的法阵,朝他使了个眼色。 那山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趁着所有人都未曾防备,转眼就到了婠婠前前,带着她御风消失在了夜色里。 “祝一夕,你疯了!”西陵晔眼见人在自己前被带走,气急骂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头一回没有跟他反嘴辩驳,她不知道婠婠这一去会怎么样,但看到她那样凄楚而绝望的眼睛,她不忍再逼她走上死路。 皇帝和皇后闻讯从宫中摆驾过来,见着一群人站在皇城,质问道,“婠婠呢?” 祝一夕硬着头皮上前,“皇后娘娘,我放他们走了。” “一夕,本宫一向觉得你懂事,你明知道那是只山妖,怎么能任由他带走婠婠?”皇后一改平日温和的口气,说罢了她朝其它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公主追回来。” “皇后娘娘,婠婠她……”祝一夕想再劝她,却被皇后抬手打断了。 “一夕,不要再说了,本宫现在只想尽快找回婠婠。”皇后截然打断她的话,第一次对一向疼爱的祝一夕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祝一夕默然不语,她知道皇后娘娘是伤心了,没有哪个做母亲的希望的女儿跟一个向来被世人以为的妖邪的私奔,尤其还是这样的大婚之日,这不仅是关乎到皇家的颜面,更是伤了一个母亲的心。 可是,在那样的境况下,婠婠分明是存了死志的,若是不能跟那山妖走,必然会让自己血溅当场。 西陵晔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御剑朝着山妖逃走的方向追去,不一会儿功夫周围人都散尽了,只有她一个人还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已经空无人,暗自叹了叹气。 “你说你,好好的管什么闲事,现在好了?”燕丘嘲讽道。 祝一夕郁闷地在皇城走着,嘀咕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婠婠死。” “难道,你放她跟那山妖走就是为她好了,凡人受命不过百载,而妖可活数千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让你那小姐妹变老了,变丑了,那山妖当却还是现在这般模样,他还会像现在这么喜欢她吗,人妖殊途岂是没有道理的。”燕丘一边给她分析,一边教训道。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好像也确实有些道理,挠了挠头道,“现在怎么办?” “先去把人追回来,还能怎么办?”燕丘气得直想飞出来敲她的头。 祝一夕赶紧御风也追了过去,在陵州城外山林都找了一遍也没见那山妖和婠婠的踪影,只得再往远一点的地方找,直到天亮了才发现隐约气息,一路追至山林之中,可是林中被布了结界,她一时找不到入口进去。 “婠婠?” “婠婠?” “婠婠,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出来。” 林中结界一收,婠婠扶着受伤的山妖从树后面出来,“一夕,你是后悔放了我们,想再抓我们回去?” 祝一夕看了看那受伤的山妖,山妖是以山中精气所化,故而显得容色也显得灵秀天成,她取了自己身上的药瓶,倒了一粒药丸递给婠婠,“这是疗伤的药,先让他吃了。” 西陵婠婠接了过去,让那山妖服下,“谢谢你,一夕。” 祝一夕望了望周围,默念仙诀布了幻术结界,以防其它人找来了。 “昨晚,我以为他是来掳走你的,并非有意要伤他,你若是早些跟我说,就不会有昨晚的事了。” 西陵婠婠扶了山妖坐下,面带愁容道,“母后都不肯成全我们,我还能跟谁说这些?” 祝一夕叹了叹气,瞅着还着一身嫁衣的人,道,“你是真打算再也不回去了吗?” “那个地方,我还能回去吗?”西陵婠婠凄然道,她何尝不想能和父皇母后在一起,可是他们容不得天澈,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她再留在那里,只会一次又一次成为他们手中用来引他落网的棋子。 “皇后娘娘很担心你,而且凡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能活千年万年,可是你呢,你会老,会死,而他不会,皇后娘娘是不想你将来后悔,难过。”祝一夕耐着性子劝说道。 西陵婠婠却丝毫没有被她说动的意思,侧头望了望边上的山妖,伸手与他十指相扣,笑了笑说道,“一夕,我曾经也喜欢我喜欢的霍英,可是当天澈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我发现对于霍英那并不是男女之爱,当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你的心是无法抗拒的。” 祝一夕听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再怎么劝她。 “祝姑娘,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难以相信我对于婠婠的心意,但是我不能看着婠婠去嫁给她所不爱的男人,从今而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伤害,哪怕她拼却我这一条性命。”山妖侧头看着西陵婠婠,眉眼间尽是柔情。 “天澈!”西陵婠婠打断他的誓言,柔情道,“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在我的身边,不是要你为我拼命。” 山妖默然失笑,二人脉脉相望,万千情意尽在不言中。 祝一夕却头疼起来,看来婠婠是铁了心要跟这个山妖在一块儿,可是皇后娘娘那边要怎么办,一个是从小到大的姐妹,一个又是对她有养育之后的皇后娘娘,她并不想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伤心难过,可现在必然就得有一方要受伤害了。 虽然现在看着他们两个这般生死相许,可是凡人与妖族在一起,真的能幸福吗? “婠婠,你……怎么遇到他的?” 西陵婠婠浅浅笑了笑,说道,“三年前,宫里新进贡了一匹马,还没驯服好,我就骑着出来了,然后马儿失控把我摔断了腿,然后在山林里又遇到了猛兽,就是天澈出来救了我,还送我回了宫里,之后我就常常来这里看他,他带我看了这山里好多我都没看到的东西,我也带他去城里玩儿过……” “果然,女人对于英雄救美完全没有抵抗力。”燕丘叹气道。 祝一夕自然不好当着西陵婠婠和天澈跟他说话,于是忍着没有搭理他,朝坐在对面的两人问道,“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太子早晚会带人找过来的。” 她这都放了人了,现在再抓她回去好像又不够义气,可是又不放心她跟这个山妖在一起。 “天澈的伤势还需要留在这里休养,等他伤好了,我们再离开这里。”西陵婠婠见她是站在自己一边,于是便说了实话。 天澈是山妖,要靠山中灵气生存,离开这里只会日渐衰亡。 祝一夕叹了叹气,起身道,“婠婠,你是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西陵婠婠坚定地说道。 “这个幻术结界,我暂且留在这里供你们藏身,过些天再来看你们。”她说罢,朝他们道了别,出了结界离开。 可是,刚出去没多远,便撞上了在山林里寻人的西陵晔。 “你怎么在这里?” “我帮你们找人。”祝一夕暗自紧张,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自己从结界出来。 西陵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也刚刚追过来。”祝一夕说着,跟着他一道走着。 “你最好不知道。”西陵晔面色冷冽慑人,她明知道妖族是多危险的,竟然还让他带着婠婠走。 祝一夕默然跟在他后面走着,以防他闯到了结界附近,可想着那对苦命鸳鸯,还是忍不住叹气。 西陵晔走了好一阵,发现一向多话的人竟然安静地出奇,扭头道,“婠婠对于母后和我是很重要的亲人,你那么放了山妖让她带走婠婠,母后自然会生你的气,只要我们把人找回去就行了。” “我只是在想,婠婠似乎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天澈山妖。”祝一夕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面色,说道。 “什么喜欢,肯定是那山妖骗她。”西陵晔道。 “可若不是真心喜欢,以婠婠的性子,会那样以死相逼吗?”祝一夕反问道,若是西陵晔和皇后娘娘能试着接受一下这个异类的驸马,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偏偏现在是水火不容。 西陵晔奇怪地回头看了看她,停下认真说道,“人妖殊途,孤不会容许自己的妹妹跟一个山妖在一起。” 她现在年纪尚小,定是被那山妖花言巧语给骗了,可是做为家人,他们不能容许她那样执迷不悟地错下去。 “其实,喜欢了就喜欢了,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有什么关系?”祝一夕嘀咕道,她隐约有些理解,婠婠所说的命中注定。 一个人一生短短几十载,能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何其难得,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西陵晔忙着找人,顾不上跟她辩驳,燕丘却出了声,“祝一夕,你这想法有点太大胆前卫了啊,你该不是也动了歪念,喜欢上自己不该喜欢的人了吧?” 他说着,不禁想到了现在还远在玉阙宫的无极圣尊,祝一夕对于她那个师父,感情有点太不同寻常。 “我哪有?”祝一夕暗在嘀咕道。 她正说着,林间突了起了一阵风,一只仙鹤落在两人前方发,转眼化作了白衣童子。 “祝一夕,圣尊话给你。” “什么话?”祝一夕兴高采烈地上前问道。 “玉阙宫弟子,不得婚配。”白衣童子如实地转述了上头交待的话。 “啊?”祝一夕愣了愣,玉阙宫有这条宫规吗,她怎么不记得。 “圣尊管得还真多。”西陵晔阴阳怪气地哼道。 婚姻大事,不一向是父母之命,祝大人还健大,他一个师父管这么多。 祝一夕也一头雾水,望着仙鹤童子,“这个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想,这中间有点复杂的原因,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现在这婚事已经订了,我也没办法。” “退婚。”白衣童子冷着脸,说道。 “退婚?”祝一夕抓耳挠腮,圣尊师父到底什么意思。 她现在婚事已经订了,这个时候再去退婚,会被老爹和皇后娘娘掐死的,而且现在婠婠还出了事,她再跑去说退婚,这不是添乱吗? “圣尊有令,退婚。”白衣童子交待完了,转眼便又化作仙鹤飞走了。 ---题外话---一更五千,二更稍后。 ☆、第一百零五章 圣尊有令,退婚! 祝一夕望着飞走的白鹤,郁闷地险些拿头去撞树。 “要退婚你自己去说,孤不管。”西陵晔瞥了一眼愁眉苦脸的人,哼道。 无极圣尊莫名其妙的管她婚事干嘛,这又没碍着他啥事,还特意要让人来要她退婚。 “我怎么说,我一说了会被老爹打死的。”祝一夕道。 原本假订亲就是先安抚他们的权谊之计,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现在她跑去说要退婚,老爹绝对会打断她的腿,皇后娘娘也会更加生气,圣尊师父好好的干嘛要给她出这样的难题溲。 “那就看你是听母后和祝大人的话,还是听你师父的话了?”西陵晔一边说,一边继续在林中搜寻山妖的踪迹。 祝一夕仔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违抗师命,她就算不退婚,圣尊师父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可她要赶去提退婚的事,极有可能都没法活着见明天的太阳,相比较之下圣尊师父好说话,还是等下次见到他再解释,反正这订亲也是假的。 两人在林中找了一圈,也未能发现山妖的踪迹,西陵晔恨恨地一拳捶在树干上,“孤就不信了,他们能上天入地了不成。恧” “估计不在这山里吧。”祝一夕道。 “侍卫说,婠婠以前总是往这里来,所以这山一定是那山妖的老巢,等祝大人带兵进山,就是掘地三尺,孤也要把他们找出来。”西陵晔忿然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站在一旁没有言语,可若老爹真的带兵进山的话,婠婠他们那个藏身之处怕是真的不安全了。 她布的幻术,只是让人视觉上看上去,那里会是一片山石,可若真靠近的话还是能分辩出来的,看来得想办法帮他们转移个栖身之地了。 可是,现在西陵晔在跟前,她冒然离开必然惹他生疑,可若再拖延下去,老爹就会带兵进山搜了,到时候人多眼杂,更加难办了。 “那我们下山跟老爹汇合了再来找吧,昨晚宫宴都没吃上几口,我饿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吃,你是猪投胎来的吗?”西陵晔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祝一夕说着,拍了拍他的背催促道,“走了,先吃饱了再来找,既然是他们的老巢,总归跑不了的。” 西陵晔被她又是拉又是推地带着下山了,她走在前面默念着仙诀在林中布下迷踪阵,以防一会儿老爹带的人进山发现了婠婠他们的行踪,她现在不能去带他们走,只得先设法掩护他们的藏身之地。 两人刚下山,找了处茶寮垫了肚子,祝南已经带了五千兵马到了山脚下,“太子殿下,有找到婠婠公主吗?” 西陵晔扫了山云雾缭绕的山林,道,“还没有,进山搜吧,他们一定藏在这山里。” 祝南狠狠瞪了一眼祝一夕,一巴掌拍她头上,“都是你惹出来的,等完了事儿再收拾你。” 祝一夕揉了揉挨揍的地方,跟着他们一起进山,不过山林里被她布了迷踪阵,进山的兵马全在林子里打转,虽然骗了大伙一个上午,但到下午就被西陵晔发现了异样了。 “这林子有古怪?”西陵晔四下张望,说道。 祝南望了望周围,隐隐觉得有异,道,“好像一直在里面绕圈子,一定是那山妖使了什么邪术。” “有吗,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祝一夕睁眼说着瞎话,好在从陶醉那个死妖精那里学来的术法还挺能唬人的。 “不,一定有问题。”西陵晔面目沉冷地打量着四周,这山林是那山妖的地盘,他们很容易被他误导。 祝南瞪了一眼祝一夕,道,“帮忙,你在太乙宫三年是白学的吗?” 祝一夕装做观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继续带着他们绕路道,“没什么问题啊。” “这里靠近围场,我以前来过,不是这个样子的。”西陵晔截然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这都过了几年了,长变了样也不奇怪啊。”祝一夕试图打消他心头的疑虑,可是西陵晔却丝毫没有听她话的意思,而是更加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祝一夕,把这林子里的雾散了。” 祝一夕心不甘情不愿,可现在若是不愿意,肯定又会惹人怀疑,于是施道御风诀吹散了林中的大雾,露出前面不远的山谷,山谷,洞穴什么的。 “你们,过去挨个地搜查,一处也不许放过。”祝南朝将士下令道。 祝一夕装模作样地跟着一起找,但她明白这里已经离婠婠他们的藏身之处有一定的距离了,这里的山谷洞穴多,又错综复杂,他们要把这里搜完起码得搜到晚上半夜去了,只要天一黑了她就能找机会去找婠婠他们,给他们寻觅新的藏身之处。 “这山妖已经好几次把公主带走,皇后娘娘才逼得公主与晋北侯成了婚,好让那山妖死了心,没想到公主竟连死也要跟那山妖一起走。”祝南一边找,一边叹着气说道。 “不就是个山妖嘛,我看他对婠婠了挺好的,不然不会明知道你们要杀他,还要来见婠婠,人家两个真心喜欢,干嘛非得跟他们过不去?”祝一夕说道,可是话一说完便换来自家老爹一记暴栗。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人跟妖能一样吗,你忘了这些年西陵上下被妖族频频袭击的惨案了,百姓对妖族恨之入骨,西陵的公主竟跟一个山妖跑了,这传出去让皇室的颜面何存,若再被有心之人作文章,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乱子来。”祝南训斥道。 祝一夕揉了揉被敲疼的头,气鼓鼓地道,“那难道就看着婠婠跟那山妖一起殉情死了算了?” 真是搞不懂了,这是他们的事,干嘛非得掺和这么多的麻烦。 “你再说?”祝南作势又要敲她。 祝一夕捂着头退了两步,“本来就是嘛,那要是我将来喜欢上个妖魔鬼怪什么的,你也要逼我去死?” “我直接打死你。”祝南恶狠狠地说道,扶剑一边走在前面,一边道,“你跟太子殿下已经订了亲,这辈子除了他你也别想嫁给别人。” 祝一夕望了望西陵晔,恨恨地咬了咬牙,要是没有他这个人在,她至于活得这么苦吗? “我凭什么就非要嫁给他不可了。” 她承认,皇后娘娘是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可以用任何办法去报达这恩情,可犯不着对她儿子以身相许这一条路吧。 西陵晔得意地挑了挑眉,道,“怎么,嫁给孤委屈你了?” “跟你在一块儿,我怕我会短命。”祝一夕骂道。 祝南扭头望了望两人,“你两怎么回事?” 前几天还如胶似漆的,现在又跟以前一样水火不容了。 “呃……”祝一夕怔了怔,一不小心又本性暴露,老爹该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没事,我们闹着玩的。”西陵晔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让祝南放下心来。 祝一夕侧头,一记眼刀飞了过去,牙缝里挤出话来,“你爪子往哪里放呢?” 正在两人争论期间,林中突地传来华世钧的声音,“西陵师兄,一夕。” “你们怎么来了?”祝一夕甩开西陵晔的手,迎上前问道。 华世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西陵晔,坦言道,“仙鹤童子去了宫里,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说是玉阙宫有令,要让你退婚。” “退婚?”祝南跟过来,质问道,“谁要给你退婚?” “一夕的师父,无极圣尊。”华世钧见两人都不说话,替她回答道。 祝南一听顿时面色铁青,质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在太乙宫吗,怎么又成了玉阙宫的弟子了,还拜了什么无极圣尊为师?” “这个……”祝一夕预感到自己又要挨揍,朝西陵晔身后躲着才道,“本来是在太乙宫了,后来又被玉阙宫的人带去当弟子了,这也不是我想去的,一直忙着就没顾上给你写信说清楚。” 祝南听罢,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道,“我不他管什么无极圣尊,这桩婚事已经订了,想退婚,除非你老子我死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圣尊有令,退婚!3 祝一夕一见他这么大的反应,更加开始怀疑,自己跟西陵晔这假订婚到底是不是对的,毕竟解了眼下危机,回头再提解除婚约,那搞不好她得冒着生命安危了。 原以为圣尊只是让仙鹤童子过来给她传个话罢了,没想到还直接去见了皇上和皇后要给她退婚,可老爹和皇后娘娘又岂会轻易答应,她愁眉苦脸地望了望边上的同谋西陵晔,“怎么办?” “孤怎么知道?”西陵晔丝毫没有帮她化解眼前危机的意思。 “师命难违,不然这婚事……还是退了?”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自家老爹的面色。 其实,圣尊师父都让人出面了,她不如顺水推舟把这婚事推了溲。 “你敢?”祝南杀气腾腾瞪向她,一扶剑准备下山,“你们继续找人,我回宫去,别说无极圣尊,就是玉皇大帝来了,这婚事也休想退。” 祝一夕看着气冲冲下山的背影,郁闷地叹了叹气,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一个火爆脾气的爹。 “老爹,有话好说,你别去动手啊。恧” 西陵晔低声道,“这婚事,你现在敢退了,我保证不出两个月,你爹和母后非得让我们生出个孩子把婚成了,信不信?” 现在就算无极圣尊能让她把婚退了,但以那两人的脾气禀性,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逼着他们造出个孩子来,然后这婚事就更加非诚不可。 无极圣尊要讲道理,祝大人和母后就从来不是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在他们的婚姻大事上,那是谁改变不了的。 “啊?”祝一夕顿时苦丧了脸,连忙追着祝南下山,“老爹,你等等我,我不退婚了,我去跟师父说,不退了。” 若现在这婚给退了,以老爹和皇后娘娘一向的行事风格,十有八/九就会狗急跳墙逼他们去生个孩子出来。 西陵晔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勾了勾唇,带人继续在山中搜查去了。 凌雅咬了咬牙,瞧着各自远去的两人,原以为玉阙宫的人出面,这桩婚事能就此作废,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肯退婚。 “凌师妹,我们还是先帮西陵师兄先找到玉婠公主吧。”华世钧朝一脸不甘的女子提醒道。 凌雅这个人长相好,家世好,可是在凌家呼风唤雨习惯了,出来了就容不得事情不如她的意,相比之下祝一夕确实讨人喜欢多了。 祝一夕追着祝南下山,却故意放慢速度没有追上他,而后绕去了婠婠和山妖的藏身之地,确定周围无人方才走进了结界之中,“婠婠,这里不能久留了,这结界撑不了多久,而且太子和太乙宫两名弟子进山了,要是遇到他们三个,你们就更加走不了了。” 西陵婠婠一听有些焦急地望向山妖,“天澈,我们怎么办?” 山妖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示意她安心,“往西有一处山涧,那水底的寒漂是我平日的藏身之地,只是婠婠是凡人之躯,我现在的法力不足以保她在水里无碍。” 祝一夕抿唇想了想,道,“我带你们过去。” “一夕,你真的能帮我们吗?”西陵婠婠喜出望外道,在宫中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有她站在自己一边,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你都拿刀逼我们了,我能不帮你?”祝一夕说着,瞥了一眼她脖子上,发现伤口已经痊愈了,想来是那山妖替她疗了伤了。 “祝姑娘,此番大恩,天澈与婠婠铭记于心。”那山妖谦恭有礼,不似是个妖族中人,倒更像气质清华的文人雅士,也难怪婠婠如此痴心于他。 “我能帮你们的,大约也只有这些,至于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还得看你们自己。”祝一夕看着西陵婠婠,认真说道,“你若跟他走了,将来要面对的会是你从来不曾想过的生活,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是皇家金尊玉贵的公主,真的能跟这山妖去流浪添涯,过那些风餐露宿的生活吗?她将来真的不会为自己现在的选择而后悔吗? 她一旦跟了这个山妖,于妖族而言,她是个凡人。可是对于西陵而言,她又是个投奔妖族的叛徒,那种种挫折和磨难,将会是她以前从未经历和面对的。 “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什么。”西陵婠婠温柔地看向身旁长身玉立的男子,决然说道,“我唯一后悔的,是我没有早一点遇到他,没有早一点鼓起勇气跟他走。” 这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万,可是有哪一个会为她一次又次不顾生死冒险,有哪一个只当她是个平常女儿家,而不是西陵公主去对待…… 她既然做好了要跟他走的准备,不管生与死,不管将来是什么样的路,她都愿陪他走下去。 祝一夕莞尔轻笑,由衷地说道,“我希望你们幸福。” 她说着,将自己一早下山吃东西,打包带着的食物递给她,他们妖族可以不吃东西,可是婠婠到底是凡人之躯。 “谢谢你,一夕。”西陵婠婠上前,一把抱住她。 祝一夕也抱了抱她,道,“时间不多了,我用遁地术送你们过去藏身。” 她松开西陵婠婠,敛目一念仙诀,带着他们遁地到了山妖所说的寒潭,而后用御水之术送了西陵婠婠到水底,并在水下布好了结界,方才跟两人告别离开。 为了以防万一,从水里出去之前,她特意问了燕丘,“附近有没有人?” “没有,走你的。”燕丘哼道。 祝一夕这才从水里出来,上了岸快步进了林中,准备下山回一趟宫里去阻止仙鹤童子再在宫里大闹。 “你真就放你那小姐妹跟那山妖一起走?”燕丘问道。 “不然我能怎么办,她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回来,再强逼她真要把人逼死了吗?”祝一夕闷闷地说道,她何尝想看到婠婠跟一个山妖在一起,可是她阻止不了她,只能成全她。 燕丘叹了叹气,道,“那桃花妖重口味,你这小姐妹口味也真是独特,放着凡人不喜欢,偏喜欢一个山妖。” “说什么风凉话,说不准你将来就会喜欢上个凡人啊,或是仙女什么的,到时候你就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吗?”祝一夕哼道,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心不由己,他们这些外人说再多,终究也只是个看客罢了,并不会感同身受他们的一切,又哪来的资格去评判他们的对于错。 “这世上能让我看上的,还没出生呢。”燕丘语声冷而倨傲,三界之内反正他是没一个瞧得上眼的,何况还是个女人。 “也是,你这眼睛都长脑门儿上的。”祝一夕说着,御风而起,直奔皇宫而去。 她到了宫里,祝南也刚刚快马赶到,一见御风落地的她,大步上前将人拖着就朝玉坤宫而去。 两人一进了门,皇帝和皇后都面色凝重地坐在正座上,一身白衣如雪有仙鹤童子站在殿内,见她进门道,“圣尊说了,飞林说了,你若不自己来退婚,就让我来替你退。” “这是我们祝家的家事,用不着你们玉阙宫插手。”祝南压着火气,朝那仙鹤童子道,若不是因为对方是无极圣尊的侍者,他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可是,祝一夕已经是玉阙宫的弟子,所以她的婚事,玉阙宫理当过问。”仙鹤童子丝毫没有被殿中三人位高权重的身份吓到,平静而坚定地传达着玉阙宫的意思。 祝一夕朝着面色铁青的皇帝和皇后尴尬的笑了笑,拉着那仙鹤童子到了一边,“飞林让你来的,还是圣尊让你来的?” “飞林的意思,自然也是圣尊的意思。”仙鹤童子道。 祝一夕扭头,对上祝南凶狠的目光,转回头低声道,“退婚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们就别来添乱了,不然会害死我的。” “可是,事情不办完,我回去不好回话。”仙鹤童子一根筋地说道。 祝一夕险些被他气得吐血,拖着她到了殿外,道,“老大,我求求你了,别再进去说话了,订亲的事情我会亲自向圣尊解释的,你别管了。” “我得办完事,才能回去。”仙鹤童子固执地说道。 这是飞林交待他来办的事情,他没有让双方退婚,如何回去复命。 “我说了,我会亲自跟圣尊说的,你只要把这句话带回去告诉飞林就行了。”祝一夕一字一句地向他说道。 这原本只是她的家事,圣尊干嘛非要插一手,闹得现在老爹和皇后娘娘更加不会轻易放过她和西陵晔了。 仙鹤童子侧头看了看殿内,又看向她道,“好,我这么回去回话。” 说罢,转眼化作了仙鹤,振翅腾空而去。 祝一夕看着他走了,这才敛目长长地舒了口气,硬着头皮地最玉坤宫的正殿,堆着一脸笑道,“皇上,皇后娘娘,我师父只是担心我因为婚事荒废了修习,所以不太希望我在学成之前成婚,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我让你去昆仑山去让你去照顾太子殿下的,不是让你去拜什么无极圣尊为师,你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祝南揪住她耳朵,压低声音质问道。 “老爹,疼,你松开……”祝一夕顿时惨叫出声,祝南还没松手,皇后已经看不过去了,“祝大人,退婚是无极圣尊的意思,又不是一夕的错,你别怪她。” 祝南这才罢了手,“说到底,也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一夕能拜无极圣尊为师,这可是常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祝大人当引以为傲,怎么还责怪她了。”皇帝板着脸也帮着她说话,无极圣尊虽然鲜少跟各国来往,但哪一国的皇帝不想与其结交,现在西陵有了祝一夕,也算是和玉阙宫沾上边了。 “就是。”祝一夕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哼道。 可是,他们要是知道她跟西陵晔是假订婚,知道她拜圣尊为师是要修仙求道,老爹一定会打死她不可了。 她只有十年的命,现在已经将近四年过去了,她若不走这条路,六年之后就是殒命之时,她还不想那么早早地告别这个世界,她想看到老爹长命百度,想一直一直陪在圣尊师父的身边,想去看看这三界六道的每一处地方…… “婠婠有消息了吗?”皇帝直言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当真是要抓婠婠回来吗?” “一夕?”祝南沉下脸,喝住她。 “堂堂的西陵公主却与妖邪之物为伍,这成何体统。”皇后面色沉冷,更多的却是担忧之色。 祝一夕走几步,直面皇后道,“婠婠是真心想要与那山妖在一起的,是人也好,是妖也罢,只要是待婠婠好的,皇后娘娘何不成全他们。” “一夕,婠婠是本宫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做母后的,难道还会害了她?”皇后痛苦地问她道,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但是婠婠跟着那个山妖,又哪里会有幸福可言。 祝一夕叹了叹气,鼓起勇气说道,“皇后娘娘当然是为婠婠好的,而婠婠也是舍不得娘娘你的,否则这三年来她不会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跟那山妖走,她都没有走,因为她舍不下她的亲人,可是现在你们要置那山妖于死地,要拆散他们,她才会在出嫁那天以死相逼,即便我们这一次能再把她找回来,她心存死志,早晚有一天会殉情而去,难道那是皇后娘娘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皇帝和皇后相互望了望,痛苦地沉默着,他们一向最疼这一双儿女,哪里舍得这么逼她,可是那个山妖毕竟是妖族中人,婠婠跟着她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管她怨我们也好,恨我们也罢,她可以嫁给这世上任何一人,绝对不可以和异族中人在一起。”皇后狠下心来说道,就在她逃婚这的一天里,陵州城里已经风言风语无数,再闹下去传得天下皆知,西陵皇族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祝一夕抿唇沉默,她帮了婠婠和那山妖,却又心疼于皇后为婠婠的一片苦心。 “一夕,帮我们把婠婠找回来。”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来向他们说出这番话,怕多少是见过了婠婠和那山妖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这里为他们求情。 祝一夕想再说什么,却被祝南匆匆拉出了玉坤宫,“现在去找公主回来,你再改惹事,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侧头看了看他,无奈叹了叹气,一把抓住祝南的臂膀,“走吧,我带你一起过去。” 为了防止西陵晔他们会找到婠婠他们,她必须赶过去,在确保他们安全离开之前,她必须守在那片山林。 可是,他们父女两刚刚赶去跟西陵晔等人会合,却见一身红衣的九狐尾出现在林中,正与他们几人争论着什么,快步上前一脸戒备地质问道,“九尾狐,你又想干什么?” “原来是无极圣尊的小徒弟。”九尾狐打量了一眼来人,妖娆的笑意隐带寒意。 “我不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那就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祝一夕拔剑道,这个时候九尾狐出现在这里,绝非是什么好事。 九尾狐媚眼扫了一眼他们一行人,想起策梦侯的叮嘱,“我听说你们来这里是来找被山妖掳走的西陵公主,正好,我要找的是那山妖。” “你找他做什么?”祝一夕问道。 九尾狐深深一笑,道,“这就不能告诉你们了,我找我的山妖,你们找你们的西陵公主,大伙各不相干。” 西陵晔并不知她们之间的恩怨,又急于知道婠婠的下落,于是道“好,我们要人,你带走那山妖便是。” ---题外话---九尾狐出现,肯定不会有好事了,请继续收看太乙宫收妖小分队,大战青丘九尾狐。 ☆、第一百零七章 一夕,你不要杀他 他话音刚落,祝一夕就站出来反对。 “人我们要带走,那山妖也不会给你。” 她不知道九尾狐要找那山妖干什么,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山妖若是出了什么事,婠婠岂还会独活,所以他们两个,一个都不能出事。 山妖落在他们几个手里,她尚还能想办法保他一命,可要是被九尾狐带走了,她就更加插不上手了。 “一夕!”西陵晔猛然扭头看向说话的人溲。 “我几次险些死在她手里,凭什么要跟她合作。”祝一夕冷哼道,现在她还不能告诉西陵晔他们,婠婠和那山妖是被她在藏起来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要打发了这个九尾狐妖再处理他们两的事儿。 西陵晔无言以对,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性子,也不好再开口跟那九尾狐合作恧。 “是不想跟我合作,还是……那人和她山妖是被你藏起来了。”九尾狐冷笑道。 西陵晔和祝南闻言不由自主地望向祝一夕,再一想这两天她的异样反应,“祝一夕……” 祝一夕咬了咬牙,面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们确实在我手里,你们想要带走的话,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吧。” “祝一夕,你……”祝南难以相信,自己一向直率的女儿竟然背着他们藏起了玉婠公主和山妖。 “老爹,我可以带他们回宫里交给皇后娘娘,可是绝不能容许这九尾狐带走那山妖。”祝一夕面目决然,冷冷地望着来者不善的九尾狐。 祝南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完了再跟你算账了。” 虽然这个女儿总是胡闹,但他没道理去帮着个外人跟自己女儿做对,西陵晔虽没有说话,但也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到了祝一夕的身侧。 “既然你不肯乖乖交出来,那就各凭本事了。”九尾狐说罢,双臂一张瞬间一股无形的气劲朝周围弥散开来,祝一夕布下的迷踪阵瞬间不攻自破,显现出了山林本来的样子。 祝一夕咬了咬牙,她破了林中所有的术法,那么布在水里给婠婠的御水术极有可能也会破了,那他们就不得不从水里出来了。 她出剑朝九尾狐袭去,西陵晔几人很快随她一起加入了战斗,九尾狐虽修为高,但也耐不住他们数人的联手,一时间脱不了身。 祝一夕见状,一收剑往后退了几步,“这里交给你们,我先走了。” 她不能肯定九尾狐是不是还带了同伙,若是有的话,婠婠和那山妖就有危险了,毕竟先前她和西陵晔联手伤人不轻,现在那山妖伤势还未复原,若是对上对手,怕是性命难保,她得尽快赶过去带他们走。 西陵晔瞥了一眼匆匆御风而去的人,却并没有追上去,不管她做什么,但他知道她不会容许婠婠受害便是了。 祝一夕赶到婠婠和那山妖栖身的寒潭附近,果然见他们正被几只狐妖追赶,施术困住了几只狐妖,拔剑出鞘低声道,“燕丘,带他们走。” 她御风带着西陵婠婠和那山妖在林中穿行,可是还未来得出了山林,九尾狐已经从西陵晔等人手中逃脱追了过来,一掌朝着御剑而行的一人一妖击出,山妖将西陵婠婠推向祝一夕,自己挡下了一击,瞬间口吐鲜血跌落在地。 “天澈!”西陵婠婠看着重伤的山妖,惊痛万分。 祝一夕带着她御风落地,她迫不及待想要奔过去,却被祝一夕给拉住,自己带着燕丘对上了九尾狐,给了山妖喘息之机让他撤退安全的距离。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真是长进了不少。”九尾狐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对手,已经不是几年前被自己抓了吓得直发抖的凡人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祝一夕没有说话,全力应对着九尾狐的攻击,暗自祈祷着西陵晔他们能尽快赶过来,不然她一个人恐怕真的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西陵婠婠扶着山妖,瞧着跟那九尾狐妖战得分不清身形的祝一夕,才发现仅仅三年时光,那个总是惹事嬉闹的祝一夕,已经有了莫大的改变。 西陵晔几人来的路上,被十来只狐妖挡了路,一时间难以赶过来,,祝一夕修为虽有精进,但到底难是千年九尾狐对手,时间一长便渐渐不敌,山妖见状扶了西陵婠婠到一旁,“我去帮她。” 好歹人家是为保护他们而战,没道理他自己一直在边上干等着。 西陵婠婠紧张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三人,一个是她儿时一起长大的挚友,一个是倾心所爱的情郎,两个人都在与人交手,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九尾狐被两人缠着,一时难以腾开手去取那山妖的妖灵,于是暗自交手之时朝着西陵婠婠所在的地方接近,一掌逼退祝一夕和那山妖,反手将西陵婠婠擒住,带着锋利指甲的手扼着她的脖子,对着又在冲上来拼命的两人道,“我懒得跟你们费时间,要想她活命,就交出你的妖灵。” “天澈,不要给她,你不准给。”西陵婠婠看着几步之外的恋人,痛苦要求道。 她非妖族中人,但也知道一旦失了妖灵,妖族中人就会灰飞烟灭了。 “婠婠……”天澈看着被九尾狐擒住的西陵婠婠,一时间痛苦得难以抉择。 他不想她死,他还想陪她一生一世,可是他若真交出了妖灵,死在她面前,以她的性子一定会随她而去。 “九尾狐,你想要要他的妖灵,有本事自己来夺,拿一个凡人威胁算什么本事?”祝一夕愤然道,她想出手,可又碍于西陵婠婠在她手里。 九尾狐眉眼含笑,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拎住的女子,哼道“祝一夕,你太不了解妖魔了,我们只要达到目的,至于会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都不重要。” 祝一夕咬了咬牙,知道现在硬抢是抢不过了,只得暗自与燕丘商量,“现在怎么办?” “你们两想从那九尾狐手里救人,除了让他自己交出妖灵,还能怎么办?”燕丘道。 “你这不是废话。”祝一夕道。 燕丘并没有他们那般着刀,语气不紧不慢,“还有一个办法,你自己取了他的妖灵跟那九尾狐交换,然后趁机把人救回来,而又保住那妖灵不被夺走,妖族中人只要妖灵还在,死不了的。” “你要我杀了他?”祝一夕咬牙暗道。 “就这两条路,不然你就自己看着那女的死吧,反正他们两早就想同生共死的,成全了他们一起殉情也好。”燕丘毫不客气地说着风凉话。 她这还没有打算出手,山妖天澈却已经望向她,郑重拜托道,“祝姑娘,我重伤在身,已经无法取出妖灵,你替我动手吧!” 祝一夕知道他是和燕丘有一样的想法,可是任她一人之力,她没有把握能护住婠婠还有他的妖灵。 “一夕,一夕,你不要杀他。”西陵婠婠惊恐,满目泪光的乞求道。 祝一夕侧目看着她,颇有些为难,她想救她,可若取了这山妖的妖灵,保不住的话,她该有多么恨她杀了她所爱的人。 “婠婠,我希望你能活着,哪怕我不在你身边。”山妖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子,神色温柔而决绝。 大约,他们之间逃不过一劫了,她的亲人容不得他们,如今妖族也容不得他们。 “不,天澈,你若敢死,我也决不独活。”西陵婠婠嘶哑着声音朝他道,这天大地大,若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不若真就一起去了。 “婠婠,你还有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该好好活着回去。”山妖笑着劝她道,他孤身一身,死了便死了。 西陵婠婠听不进他的话,痛苦地摇头道,“天澈,我们说好,不管生死都要在一起。” 山妖朝她笑了笑,“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相信我。” 他说罢,朝着祝一夕道,“祝姑娘,动手吧。” 西陵婠婠并不知两人的打算,只以为他是真要拿自己的妖灵去和九尾狐做交换,于是伸手抓住了自己发间的金钗拔下,还不及祝一夕出手取山妖的妖灵,她已经拿金钗刺穿了九尾狐的妖,扎进了自己脖颈。 “婠婠!”祝一夕收回手,惊恐地望向决然赴死的女子。 ☆、第一百零八章 百年修行,一朝散尽 “婠婠!”山妖第一个冲上前扶住被九尾狐甩开的女子,慌乱地捂住她血泪不止的伤口,“婠婠……” 九尾狐见状,便欲出手强手取走山妖的妖灵,妖灵满眼也只有眼前奄奄一息的西陵婠婠,哪还顾得上背后的危险,祝一夕执剑出手拦上了九尾狐。 西陵婠婠看着近在咫尺的恋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嘴涌出来的全是血水。 “天澈,我好怕你会死,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去年,她出城来找他,遇上闯进这山林里的狼妖险些丧命,他治好了她的伤,她再来找他的时候,三个月都没有找到他。 她至今仍记得那时候自己恐惧和无助的心情,他一次又一次护她于危难之中,她如何能再看到他为了自己失了妖灵溲。 “我知道,我都知道。”山妖一手捧着她的脸,声音哽咽不成音,“可是你怎么不知道,我更怕失去你。” 他只是这山中的山妖,从来不会跟人类有来往,是她闯进了他的世界,带给了他过去数百年没有快乐与幸福,他所想的只是在这片靠近他的地方,守护着她到终老白头。 可是,有那么一天,她告诉他,她喜欢着他恧。 他深知人与妖区别,即便他心中早有她,却也不敢接受她的心意,可一次又一次看到她,他更加难以扼制心底的感情。 西陵婠婠艰难地扯出一丝笑,眼角的泪无声地涌出,“你不是说,就算……就算我死了,你也会去找我的转世,我……我等你。” 她只愿,她的来世不要这样显赫的出身,她的来世能早一点遇到他…… “婠婠!”西陵晔等人赶到,只看到一身大红嫁衣倒在山妖怀中的妹妹。 西陵婠婠艰难的望向迟迟赶来的人,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皇兄……” 西陵晔脚步沉重地走至她的跟前,半蹲下身看着她脖子满染着血迹,顿时自责不已,若是自己没有这样追捕他们,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皇兄,你帮我……帮我告诉母后,我对不起她……我没有听她的话,可是……可是我不后悔。”她说着,望了望自己的恋人,含泪的眼底满是温柔,“我喜欢他,这辈子……只喜欢他。” 原本,在大婚之日她就已经存了死心了,如今还能再见到他,哪怕只是这短短两天,她也心满意足了。 “婠婠,不要说话了,皇兄带你回宫找御医医治……”他说着,便欲从山妖的怀中将人抱过来带她走。 “皇兄,你答应我……不要杀天澈。”西陵婠婠冰凉的手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抓着他的手道。 她死在了这里,以皇兄和母后的脾气,一定会追究天澈。 “婠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山妖……”西陵晔又急又气,若不是惹上了这个妖邪,她本该在宫里过她金尊玉贵的公主生活,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西陵婠婠却紧紧抓着他的心,乞求道,“皇兄,我……我不要他死。” 西陵晔恨恨地望了望那山妖,咬牙道,“好,皇兄答应你,只要你活下来,否则……就是他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要……”西陵婠婠惊恐地看着他,想要再说什么,喉间却麻木地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另一边,祝一夕与华世钧几人抵挡着九尾狐攻击,根本顾不上西陵婠婠这边,听到西陵晔的声音不对劲,分心看了一眼就被九尾狐击了一掌,胸腔内顿时一阵血气翻涌。 她一手按在心口,突地想到了飞林给她的银哨子,连忙摸出来吹响它,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四只仙鹤从天而降化作了白衣童子一起助战,顿时逼得九尾狐连连败退。 九尾狐眼见自己也没机会再占上便宜,一拂袖道,“祝一夕,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将来你最好不要再落在我手里。” 祝一夕眼见着九尾狐走了,这才匆匆奔至西陵婠婠身边,取了百草仙君给她的药,准备喂她服下,却被一名仙鹤童子制止。 “她元神将走,吃了也没用的,别浪费了。” “不,婠婠她不会死的。”她一连倒了两粒药丸,硬塞进了西陵婠婠的口中逼着她服下去,可却半晌不见任何起色。 她扭头朝身后几名仙鹤童子求助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救她,帮我救活她。” 几名仙鹤童子齐齐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祝一夕又暗自向燕丘求救,燕丘也只是道,“我救你一个是运气,没那个运气再救她了。” 山妖始终静默着没有说话,看着西陵婠婠缓缓合上了眼帘,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婠婠,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一说完,周围突地荡起一股强风,祝一夕和西陵晔几人都被震出数步,再起身只看到隐约的绿光笼罩着那山妖和西陵婠婠,山林之中无形灵气都在疯狂地朝他们汇聚着。 西陵晔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想要上前却被祝一夕阻止了,“别过去,他是在救婠婠。” 那绿光越来越强,刺眼地让人看不清楚被绿光笼罩着的人,许久之后那光芒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那山妖收回抵在西陵婠婠头顶的手,顿时一口鲜血呕出。 “婠婠!”西陵晔上前抚住了妹妹,却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起来,最后一点痕迹不留地恢复如初。 祝一夕则扶住了那山妖,让他靠在就近的树干上,“你怎么样?” 那山妖侧头定定地望着西陵婠婠的方向,道,“我的妖灵将要散了,婠婠醒来之后会忘了这三年所有的事,你们……也不要再跟她提起我了。” 祝一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低声问道,“你这样……值得吗?” 明明拼了自己的一身修为救她,结果却让她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那山妖苦涩地笑了笑,只是道,“她若是记得我,知道我走了,她会难过的,我不想她难过。” 以她的禀性,若还记得这一切,便是再活过来,也会殉情随他而去,那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所以还是让她把他忘了吧,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过属于她的生活。 “那九尾狐为什么要你的妖灵?”祝一夕问道,九尾狐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就为一个才不足千年修为的妖灵。 山妖依然望着西陵婠婠,似是想用自己最后的时间记住她的模样,幽幽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那颗天珠吧。” “天珠在这里?”祝一夕惊声问道。 那山妖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身形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我本只是这山中的的一株槐花树,五百年前一颗天珠掉落在了我的树下,天珠蕴含无穷的灵气,又能将这山林的精气汇聚过来,很快我便可以修炼成人形了,有时候会被人称山妖,有时候又被人尊为这山林的山神,不知不觉就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 祝一夕抿了抿唇,难怪他觉得他的修为异于一般妖族,原来是借天珠的灵力修行的,他们回西陵就是为了寻这天珠,却不想是藏在他这里的。 “既然天珠还在,何不设法自救?”华世钧出声道,他们要取回珠送到轮回塔,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他大可以在这几年中用天珠疗伤。 “方才,我已经取尽了这山林中草木的所有灵气,活不了了。”山妖声音越来越虚弱,恋恋不舍地望着西陵婠婠,“我在这山里活了五百年,从来没有出过这片山林,最开心的时光莫过于认识婠婠的这三年……” 他看着她,眉梢眼角都噙满了温柔的笑意。 林中的草木随着他的虚弱渐渐枯萎,树叶纷纷干枯从枝头落了下来,转眼林中便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那山妖身体已经几近透明,不舍地望着靠在西陵晔怀中昏迷的西陵婠婠。 “婠婠,再见了。” 他说完,透明身体转眼化作粉沫,飘散在了风中,只有一颗天珠缓缓落在地遍地枯叶之中。 祝一夕伸手将天珠拾起,心头却沉闷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他们两个,明明爱得这么痛苦难过,为何就不能早早都放了手呢,这样彼此都好,不是吗? 直到多年之后,她自己情根深种,才终于明白西陵婠婠和山妖之间的那份生死相依,有些东西一旦动了心,便是覆水难收。 西陵晔久久沉默着没有言语,怔怔地看着那山妖灰飞烟灭的地方,在他的所有的异类都是恶的,可是看着那山妖费尽五百年的修行救活了婠婠,他才发现我错了。 妖与人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有善,有恶,有情,有义。 祝南看着荒芜的山林,道,“时间不早了,先带公主回宫吧,皇后娘娘一定等急了。” 西陵晔抱起昏迷未醒的西陵婠婠,一步一步踏着遍地的枯叶往山下走去…… “华师兄,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办点事情。”祝一夕紧紧握着手中的天珠,朝几人道。 祝南吓嘱了她几句早些回去,便带着人一起下山了。 祝一夕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天珠,心中还是忍不住地难过起来,朝着几名仙鹤童子道,“要我想去看看那株槐花树。” 她说着,朝着那山妖先前栖身的寒潭附近寻去,果真在那寒潭附近寻到了那株已经枯死槐花树,树叶和新开的槐花落了一地,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 “这山林所有的灵气都被他取尽了,这树已经没救了。” 祝一夕绕着枯树走着,突地发现树下的枯叶里有果荚,于是从枯叶里一个一个地拾起,然后取了身上的帕子包好,转身连带着天珠交给仙鹤童子道,“天珠你们带回去交给圣尊师父,这些槐花树的种子,请飞林帮我种在昆仑山的灵脉附近。” 这树已经枯死了,但愿这些槐花树种子能在昆仑山借助那里灵气重新长出来,也许那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但于情于理她该这么做。 “好吧。”一名仙鹤童子将东西接了过去。 “对了,九尾狐也在追查天珠的事情也要禀报圣尊,估计魔族中人也在打天珠的主意了,我们会尽快启程去找剩下的天珠。”祝一夕认真嘱咐道。 “知道了,你们自己小心。”仙鹤童子说罢,带着东西转瞬腾空而起离开了。 祝一夕久久地站在那枯死的槐花树下,喃喃自语道,“谢谢你救了婠婠,也许她会忘了你,但我会替她记得你的恩情。” 燕丘却在剑中冷哼道,“五百年的修为,就换一个凡人几十年的命,真是疯了。” 祝一夕带着他走过荒芜地山林,沉重地叹了叹气,“喜欢一个人,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他们还甘之如饴?” “所以,你永远不要去沾这个情字,沾上了就万劫不复。”燕丘抓紧机会警告她道。 她回到西陵皇宫之时,西陵婠婠还没有醒来,太医已经过来诊了脉,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其它并不大碍。 晋北侯世子在旁照顾着,全然没有因为婠婠逃婚而有异样,仿佛只是她出去了几天,现在又回来了而已。 祝一夕在外殿,看了看皇后,问道,“皇后娘娘,还是要婠婠嫁给霍英吗?” “如果没有那个山妖的出现,婠婠本就会嫁给霍英,现在一切能回到正轨,也是最好的结果。”皇后说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确实一切回到正轨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却是那山妖用自己五百年的修行换来的,他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死而复生,他让婠婠忘了他,他让她去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一夕,这里有他们照顾就行了,你跟我回玉坤宫休息吧。”皇后疲惫地起身,扶上她的手叹息道。 祝一夕望了望内殿,扶着面色憔悴的皇后离开了宝玉楼。 “一夕,本宫知道,你心里多少是怨本宫的,那山妖救了婠婠,本宫也是感激她的,可是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在一起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皇后一边走,一边说道,“本宫所希望的,无非西陵国泰民安,晔儿,婠婠和你,你们三个能平安幸福。” 祝一夕心里有些忐忑,想跟她说实话,自己并不是真的与西陵晔订婚,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 “皇后娘娘,等婠婠好起来,我们就要起程离开了。” 皇后闻言顿步,皱了皱眉劝说道,“一夕,你一个女儿家,这些出去打打杀杀的事不要去沾惹的好。” 祝一夕笑了笑,扶着她进了玉坤宫,道,“我必须去,我要去找到我娘。” 皇后面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语声微颤,“你娘……不是已经死了吗?” “圣尊师父帮我查到了我娘的事,她没有死,所以我要去找到她。”祝一夕眉开眼笑地说道,满心都是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的期待之情。 “一夕,你爹不是一再告诉你了,不要再问你娘的事,你怎么就不听了?”皇后沉下脸来,道,“小心我告诉你爹了。” “我也想知道,老爹为什么不让我追问母亲的事,他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祝一夕道。 皇后见她神色坚定,怕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寻找生母的下落,道,“一夕,你娘她根本不希望你去找她,你……” 祝一夕奇怪地望着神色有些慌张的皇后,皱了皱眉问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娘的事?” 她猛然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时候,她看着她哭了,说她真像她娘。 可是那时候太小,记得不太清楚,可是这一刻她却又清晰地回想起来了。 ---题外话---郑重地说,我是亲妈的,虽然全文过程会虐得酸爽,但结局一定是好的,真的。 ☆、第一百零九章 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皇后被她突然其来的质问,问得有些措手不及,避开她灼灼的目光侧转过身道。 “本宫怎么会认识呢,只是听你父亲说起过。” 祝一夕如何能相信这番说词,含泪望着皇后的背影道,“皇后娘娘,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愿告诉我,跟我爹一样不肯让我知道我娘的任何一点事。” 皇后眼眶微红,却还是紧抿着唇,没有透再说只字片语。 “你们都不肯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自己去找到她的。”祝一夕坚定地说道,转身大步出了玉坤宫溲。 皇后转头望着头也不回离开的少女,眼底隐有泪光闪动,她隐隐发现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曾经在宫里调皮闹事的那个祝一夕了,可她更担心的是,她真的去找她的亲生母亲,这世上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这么些年,她没有再问及过她母亲的事,她也以为她真的放下了,如今看来她一天也不曾放弃过寻找她母亲的消息。 崔嬷嬷回到玉坤宫,一进殿便问道,“皇后娘娘,一夕怎么了,刚才好像在哭。恧” 皇后沉重地叹了叹气,却没有言语,有些秘密早已经深埋在心里太久了,即便对于她的枕边人她都无法坦白出来,何况对于一个宫人。 “让太子去找找她。” 崔嬷嬷应了声,很快吩咐了宫人去通知太子西陵晔。 祝一夕没有再在宫里逗留,直接出了宫回了将军府,府内还是记忆中的安静,她一个人坐在儿时常坐的台阶,静静等着祝南回府。 她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彩娃,闷闷地问道,“圣尊师父,我只是想找到我母亲,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 彩娃静静地在她掌心,自然无法回答她。 “我说,我在这里你不说话,你对着一坨泥巴有什么好说的?”燕丘语气极为不爽,那一坨泥巴陪在她身边的时候,竟然比她还多。 祝一夕把玩着手里的彩娃,叹了叹气道,“你当年有见到你的母亲吗?” “不记得了。”燕丘道。 “那你现在还想她吗?”祝一夕问道。 燕丘沉默了一阵,哼道,“一夕,或许他们不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真的是为了你好,毕竟这世上的事,有些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反而过得辛苦,我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折腾了一回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也许吧,但我还是想知道她,想去见一见她。”祝一夕紧握着手里的彩娃,叹息着说道。 这么多年,她有太多次地时候想她,却不知道她的模样,那种无助的感觉,无人可以体会。 “万一你娘她是个坏人呢,是她不要你呢,你也要去找她?”燕丘问道。 祝一夕深深吸了吸气,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想找到她。” 以前她也相信她是死了,现在既然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她就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两人正说着话,府外传来脚步声,祝一夕抬眼望着大门的方向,却见祝南和西陵晔一同过来了。 “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回来了?”祝南进门,一边卸下身上沉重的铠甲,一边说道。 祝一夕跟着进门,道,“不想在宫里住,就想回来看看。” “太子殿下来找你的,你跟他回宫里去吧。”祝南望了望跟着一起回来的西陵晔,朝祝一夕道。 祝一夕瞥了一眼跟来的人,道,“西陵晔,我跟我爹有事要谈,你回去吧。” “要不是母后叫孤来,你以为孤愿意来?”西陵晔说着出了前厅,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只是抱臂在外面的走廊里等着。 祝南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抬袖擦了擦唇上的水渍,问道,“你要说什么,若是再跟我说退婚的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祝一夕走近,站在他边上直言问道,“我想知道我娘的事,所有事。” 祝南微微诧异,随即面色如常地说道,“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她已经过世了,你还问什么?” “老爹,我不是几岁的孩子了,你还要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到什么时候?”祝一夕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认真地问道。 祝南抬眼看了看她,道,“难不成,我还骗你不成?”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非要去追问她母亲的事。 “你已经骗了我十七年,现在我要知道我母亲的事。”祝一夕一字一顿地要求道。 祝南站起身,面色沉冷下来,本就生得魁梧严肃,这么一看更是威严慑人。 “我说过了,她已经死了,你再问一百次一千次,也是这个答案。” “她死了?”祝一夕仰起小脸,直视着自己一向不敢忤逆的父亲,含泪逼问道,“她死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未带我去祭拜过她,为什么连想她的时候,想去看一看却连她的墓都找不到?” “祝一夕,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吗?”祝南怒然喝道。 “我只想知道我娘在哪里?”祝一夕针锋相对地追问道。 “她已经死了,你出生她就已经死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祝南被她气得面色铁青,若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哪容得了她这般忤逆。 “她没有死!”祝一夕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忿然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娘她没有死,师父已经帮我查到她根本就还在这个世上,你不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就自己去找到她……” “祝一夕,你反了?!”祝南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不想一辈子都没有娘!” 她话音一落,却换来祝南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脸上,打得她嘴角瞬间一阵腥咸,眼中摇摇欲坠地眼泪也随之滚落眼眶。 “祝一夕……”西陵晔闻声折回屋内,却正好看到这一幕。 虽然这些年,祝南总叫着祝一夕再闹事就打断她的腿,可哪有一回真的下手打她了。 “祝一夕,你给我记住了,你娘她已经死了,你再不死心要去找她,你就不用跟老子姓祝了。”祝南面色铁青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最后悄然紧握成拳。 祝一夕咬着唇看着他,哽咽道,“不姓祝就不姓祝,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爹。” 她说罢,转身快步跑出了将军府。 西陵晔看了看站在屋内后悔又心疼的祝南,道,“我去找她。” 他追出了将军府,却哪里城还有祝一夕的踪影。 祝南怔怔地站在空荡荡的屋内,沉重地叹了叹气,静静地望着一处,似是忆起了久远的往事不可自拔。 好在城中都对祝一夕比较熟,西陵晔很快就打听到她往什么方向去了,终于在护城河的桥上找到了她,她一个人坐在石桥的栏干上,月光照在水面,细碎的波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清灵动人。 “喂,不就跟你爹吵个架吗,你别想不开往下跳啊。”他慢步走上桥,哼道。 “死卷毛,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祝一夕心情不爽快,毫不客气地骂道。 西陵晔却不管不顾跟着坐在了她边上,瞅了眼桥下的流水,“你就那么想去找到你娘?” “换作是你,你就不想找?”祝一夕反问道。 西陵晔抿了抿唇,思量了半晌开口道,“你才入宫没多久,我记得母后在见你爹的时候说过你几句话,好像是你娘让你爹带走你的,母后应该是与你娘认识的,你爹带你来陵州就是投奔母后的,我当年听到的,就那么几句。” 祝一夕闻声侧头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总比你大点,记东西比你清楚些,不会错的,大约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母后才将你视如亲生一样抚养。”西陵晔说道。 不然,母后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臣子家的女儿这么宠爱纵容,还非逼着他要娶她为太子妃,唯一的解释就是祝一夕是故人之女。 “可是皇后娘娘和我爹都不肯告诉我关于我娘的消息。”祝一夕垂头丧气地叹了叹气,静静地看着脚下的流水。 “既然是你娘让你爹带你走的,应该是为你好的,你这般苦苦去追寻她的下落,兴许还会惹祸上身,这不就辜负了她和你爹的一片苦心?”西陵晔放下平日的恩怨,难是善解人意地开导她道。 没有哪个儿女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在身边的,她想去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情有可原,可若是那会为她惹来祸事,相信谁都不想看到。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娘她一定有危险,你要我明知道这一切,却不顾不顾吗?”祝一夕说着,声音有些微微地哽咽,仰头望了望遥远的夜空,“上次师父带我在精灵树那里问精灵,她说我娘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若找不到她,可能这辈子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了。” 西陵晔沉默了良久,他不是曾失去过亲人,故而也无法切身体会她此刻的悲伤,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乐天派的她,却唯有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她这辈子见不到她母亲最后一面,必然是要痛悔一生的。 “既然这样,那就去找吧,不是说寻找天珠就一定能找到她,等婠婠的事情安定下来,我们就起程。” 祝一夕闻言侧头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又伸着脖子凑近,一瞬不瞬盯着他。 “祝一夕,你干嘛。”西陵晔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和暧昧。 祝一夕眨了眨眼睛,咧开嘴笑了,“西陵晔,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有病!”西陵晔骂完,翻身从石桥上下来,转身准备走人。 “那你刚才一脸期待地在等什么,不会以为我会亲你吧……”祝一夕看着他越走越快的背影,不禁大笑出声。 西陵晔大步走远,头也不回地道,“你今晚就露宿街头吧!” 祝一夕从石桥栏上下来,一路小跑追上先走的人,“你是真以为我会亲你吗?” “就你那副尊容,你下得了口,孤还怕做恶梦。”西陵晔冷着一张脸哼道,但不可否认她告诉他的那一瞬间,自己心头真的生了几分旖旎心思。 “嘁!”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人指责自己的长相,祝一夕也不例外,“那我也没那你那一头怪异的的卷毛。” “祝一夕,你再说一句试试?”西陵晔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死卷毛,死卷毛……”祝一夕一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其实,西陵晔那卷毛不仅没有难看,反而平添了几分异域美男的气质,京中好些男子还专门学着把自己头发弄卷了呢。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了宫里,西陵晔问道,“你是去母后那里,还是住哪里?” “我住你那里。”祝一夕直接道。 “什么?” “我不想去皇后娘娘那里,我怕我会忍不住问我娘的事惹她生气,婠婠那里又有霍英在照看,我住着也不方便。”祝一夕咕哝道,自己又刚跟老爹吵过架,更是不能回去了,“反正你东宫那么大,借我个地方睡一觉怎么了,又不是没睡过。” 西陵晔举手投降,“行行行,你随便,爱住哪住哪。” “这还差不多。”祝一夕直接走在了前面,大摇大摆地进了太子东宫。 西陵晔见她要进了偏殿了,问道,“你晚膳没吃,要不要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这个天生的吃货,什么事都能委屈,就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好哇。”祝一夕欣然答应,进门扭头道,“太子殿下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一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西陵晔恨恨地站在原地,好气又好笑。 不多一会儿功夫,东宫的侍从送了晚膳到她房里,她吃饱喝足就倒头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正午。 之后一连几天,就算在宫里碰上了祝南,她也扭头全当没看到,祝南也是一个倔脾气,于是父女哪个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西陵婠婠也醒来了,只是她真的忘了三年来关于那山妖的一切,皇后告诉她,她是中了邪术昏睡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和霍英成了婚,她也都相信了,伤势痊愈之后就搬去了晋北侯府,当真做起了晋北侯府的世子妃。 宫中所有人,对于那个山妖,也都缄口不提。 祝一夕一行人也准备起程,她向皇后道了别,给祝南留了一封信,便与西陵晔几人离开了陵州,西陵婠婠和霍英一起送了他们出城。 “一夕,皇兄,你们都小心些,父皇和母后还有祝大人,我们会代为照顾的。” “我爹老是喝酒,你替我看着点。”祝一夕向她拜托道。 “知道了。”西陵婠婠说着,取了个小包袱交给她,“喏,这是祝大人要我交给你的,还不让我说是他给的,你们父女两个真是怪脾气。” 祝一夕接了过去,沉默了良久道,“婠婠,霍英,我们走了。” 西陵婠婠点了点头,却在看到不远处的荒山怔愣了许久,“那座山,怎么荒了?” “山中灵脉干枯了,就荒死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西陵晔片刻的失常之后,催促道。 祝一夕一行人御剑凌空而去,西陵婠婠一看着几人身影完全消失了,才上马准备回城内,上了马不由又多看了几眼那处怪异的荒山,她看着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却又想不出什么难过。 好像,自己不小心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却怎么想不起来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圣尊和姚青黛的交易 祝一夕几人起程离开陵州之时,第一颗舍利天珠也由仙鹤童子送回了玉阙宫,飞林询问了几句陵州的情况,便带着天珠送去了无极圣尊处。 “圣尊,第一颗天珠已经找到了。”飞林说着,将装着天珠的锦盒放到了桌上。 无极圣尊扫了一眼,并没有打开去确认,只是问道,“一夕怎么样了?” “现在大约已经起程离开陵州了,只是退婚的事,没有办妥。”飞林如实说道,虽然他也搞不懂他为何要让祝一夕退婚。 无极圣尊抬眼看了看他,“为什么?溲” “仙鹤童子回话说,是祝一夕不让退的,说订婚的事以后会亲自跟你说,让我们不要插手了。”飞林说道。 无极圣尊默然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加追问这件事。 “不过,这一次去争夺天珠,还有青丘的九尾狐妖,天珠险些就落在了她的手里。”飞林说着,面色有禁有些沉冷,玉阙宫要的东西他们也敢抢,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恧。 无极圣尊疏冷的眉眼微蹙,“果然,魔族中人也在打天珠的主意了。” “要不要,我去跟一夕他们同路。”飞林问道。 原本,天珠就不易得手,若再加上魔族中人从中阻挠,他实在担心他们会空手而归。 “不必。”无极圣尊说着,起身取出了一直存放于玉阙宫的鲛珠,珠内封印着先前收入其中的千年鲛人姚青黛,他默念着仙诀将其封印解除,一道水蓝的光从鲛珠中飞出,姚青黛人首鱼尾地倒在地上,一身狼狈不堪。 “无极圣尊,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本尊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敖姻,只是现在本尊还不能告诉你她的下落。”无极圣尊面目清冷地说道。 姚青黛闻言一震,“你是说……她没有灰飞烟灭?” 她定定地看着说话的人,却无法从他面上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难道是策梦侯他们骗了她? “本尊需要你从今天起去办一件事,待事情办成了,自然会告诉你她的下落。”无极圣尊语气平静而冷漠,俨然是跟对着祝一夕时的两个人。 “什么事?”姚青黛追问道。 “一夕下山去寻找舍利天珠了,你从今天起去跟着她一起,等你帮她寻回了所有的舍利天珠,本尊就告诉你敖姻的下落。”亓琞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地上的鲛人,威严而冷漠。 姚青黛冷然一笑,哼道,“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若不是看在她的情面,仅凭你那日的所做所为,本尊就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姚青黛道,不管去干什么,也总比被困在这里要好。 “圣尊,这个鲛人太危险,上次一夕就差点死在她的手上,你还让她去?”飞林上前道。 无极圣尊没有听她的劝谏,将鲛珠还给了姚青黛,眼看着她收起鲛尾化为人形,一字一顿地警告道,“如果,在这中间你耍什么花样,危及到一夕的性命,你不仅永远不会知道敖姻的下落,本尊更会让你和整个西海龙宫永远从三界消失。” 姚青黛恨恨地瞪着面容冷漠的无极圣尊,拂袖化作一道蓝光离开了玉阙宫,消失在昆仑山的云雾之间。 “圣尊,让她去帮一夕,太过冒险了。”飞林再一次忍不住地劝道,姚青黛恨不得置圣尊于死地,若是再拿一夕作文章,那就麻烦了。 无极圣尊沉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桌案上的彩娃,淡淡道,“她对一夕有用。” 他和飞林要应付魔族中人,无法时时刻刻能帮到一夕,而姚青黛有着几千年的修为,有她跟着他们一起的话,事情会顺利许多。 姚青黛想要知道敖姻的下落,就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祝一夕离开陵州不几日功夫就到了西陵与北周的边境,因着赶了几天的路,就选择了暂时落脚。 仙鹤童子给他们的线索是天珠在北周境内,可偌大的个北周要打听到天珠的消息,也需要时间的,大伙儿休息了一天,就分头出去打探消息了,可是天黑回客栈汇合之时,凌雅却迟迟未归。 祝一夕几人只得沿着她走的方向去找人,华世钧有些不安地问道,“凌师妹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好歹也是太乙宫出来的,一般的麻烦也难不住她,咱们再找找看。”祝一夕说着,看到下方草从中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御风落了地从草从中扒出一宝石坠子。 西陵晔打量了一眼四周,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这里有打斗的痕迹,看来她确实遇到麻烦了了。” 祝一夕几步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从树干上取下一枚细如牛毛的针道,“我想,我知道凌雅去哪里了?” 她正说着,上空一紫衣少女御剑落地,脆声叫道,“祝一夕!” 祝一夕闻声扭头,看清来人怔了怔,“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几年前,跟她一起倒霉地被人掳走,又联手逃生的蓬莱大弟子江流烟。 江流烟望了望周围,追问道,“无极圣尊在哪里?” “我师父当然在玉阙宫了,你要找他去那里找去。”祝一夕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想抢她师父,先前那点共患难的情意就消失无踪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拜上无极圣尊为师的。”江流烟犹不死心地道,那一次在昆仑山脚下等了几个月,也没有找上机会逮到他们师徒两个,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再遇上祝一夕了,她只要紧盯着她,无极圣尊总有一天会现身的。 “祝你好运。”祝一夕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叫上西陵晔和华世钧便准备走人。 江流烟却自来熟地跟过来,道,“说吧,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看在咱们也算共过患难的份上,姐姐帮你一把。” 祝一夕侧目看了看她,想着他们几个救人毕竟力量有限,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于是道,“我们同行的一名太乙宫弟子被人抓走了,至于抓走她的人” 她说着,将手中的毒针举到她眼前。 果然,江流烟瞬间怒火中烧,“又是这帮杂碎,我还正想找他们算当年的账呢。” “说了半天,抓紧凌师妹的到底是何人?”华世钧一头雾水地看了看两人,问道。 “北周国师,明止水。”祝一夕道。 “你们怎么知道?”西陵晔微微皱了皱眉,而且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谁。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道,“这位是蓬莱弟子江流烟,几年前我两都被这样的毒针所伤,差点被抓去北周被人夺取了一身修为,还好当时逃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撞上了他们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可是,现在我们连他们把凌师妹抓去哪里了都不知道,怎么救人?”华世钧道。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客栈再作打算。”西陵晔望了望四周,催促道。 一行人御剑回了城中的客栈,各自闷头想着该如何查出凌雅在哪里,虽然要找北周国师算账重要,但也得先把人救出来,再怎么说那也是太乙宫的弟子,而且又是凌家的人。 “这些人一向行踪隐匿,而且这又是在北周境内了,咱们明目张胆地去打探消息,很可能会被他们盯上,反而处于被动。”江流烟冷静地分析了一番局势,朝着沉默不语的三人说道。 “除非,我们有人能诱他们上勾被抓进去,这样就能先找到凌雅。”西陵晔抱臂站在窗边,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这主意不错,现在潜进去,很有可能就是和凌师妹关在一起的,只要暗中留下暗号,我们再去里应外合把人救出来就行了。”华世钧跟着附合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说道,“现在也确实只有这一条路了,宜早不宜迟。” “可是,谁去当这个诱饵?”华世钧望了望几人,问道。 “我和祝一夕都被他们抓过,如果被人撞破了,那不仅救不了人,恐怕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而且他们似乎只抓女修士。”江流烟一脸凝重,可是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两个大男人了,这时候又不能去找别的人去当这个诱饵。 “我们需要一张他们不认识的新面孔。”西陵晔说道。 祝一夕沉思了一阵,朝江流烟使了个眼色,又朝华世钧使了个眼色,而后三人齐齐望向站在窗边的西陵晔,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们确实需要一张新面孔去诱他们上勾。” 西陵晔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侧头便对上笑得诡异的三个人,怔愣了片刻之后顿时猜出了他们要打的主意,怒然吼道。 “祝一夕,你想死吗?” 祝一夕一脸死皮赖脸地笑,走近道“我和江流烟虽然想去,可是那里有人见过我们,如果还是他们在抓人,我们去了也没用,而且你华世钧长得太男人……” “孤长得不男人?”西陵晔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怒火难止。 “不,太子殿下你这叫玉树临风,绝代风华。”祝一夕连忙讨好道。 “你要孤堂堂男儿身去扮女人,想都没想。”西陵晔怒目而视,完全不打算做任何商量。 江流烟见状,也跟着过来劝道,“现在失踪的是你们同门,再晚了指不定人就被送夺了修为,不定还会被人玩弄一番再杀人灭口。” “对对对,上次江流烟差点就被那啥了。”祝一夕实诚地说道。 “商量事就商量事,说我干什么?”江流烟见她揭自己的丑事,顿时火了。 祝一夕连忙道了歉,道,“不好意思,嘴太快了,总之要是再不去救凌雅,我们就只能给她收拾了,好歹人家也死心塌地地爱慕了你这么些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地见死不见吧,不就让你扮个女人,又不会少块肉。” “西陵师兄,要不……你就委屈一下,现在救人要紧。”华世钧也跟着劝说道。 “华世钧,她们两个发疯,你也疯了?”西陵晔怒然骂道。 华世钧被他一吼,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额头,“可是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办法,要是我能扮,我自然义不容辞。”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堂堂地西陵太子扮成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我发誓,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谁说出去就是小狗。”祝一夕举着手立誓道。 其实,她心里早就乐疯了,已经暗自在筹划着要给他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发了。 “太子殿下,人命关天,你就牺牲一下。”江流烟跟着说道。 西陵晔一一扫过三人认真的神色,咬了咬牙“随你们便。” 三人瞬间松了口气,祝一夕和江流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开始议论道,“给他穿粉紫的还是粉红的好,要去买什么样的发饰。” 西陵晔听不下去,重重地哼了一声,先行回了自己房间去休息,等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一打开房门,祝一夕和江流烟已经捧着衣服和饰物等在门外。 “太子殿下,我们来伺侯你更衣梳洗。”祝一夕憋着笑意说道。 西陵晔冷着脸砰地一声关上门,江流烟却一把抵住了门,一本正经地说道,“都答应好了,这时候反悔未免太晚了,而且我们还等着旧人呢。” 她说着,直接推开门进去,两人将衣服给放下,道,“先把衣服穿起来。” 西陵晔咬牙切齿地瞅了一眼粉紫的裙衫,眉头皱成了一团,“只有这些?” “扮女修士,就该有点女修士的样子,请更衣吧。”江流烟道。 西陵晔一把抓起衣服,转到了屏风后面,折腾了半天气急败坏地道,“穿不上。” 江流烟望向祝一夕,“你还不去帮忙?” “你是她未婚妻,不是你去,难道我去?”江流烟道。 “我……”祝一夕一时无言以对,硬着头皮到了屏风后面,看着西陵晔穿得诡异的衣裙,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硬憋着笑意帮着他重新穿戴整齐,然后一前一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江流烟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道,“还不错,我再给你化个妆就百分百地像了。” “你们两个,不要太得寸近尺。”西陵晔怒冲冲地喝道。 让他穿女人穿的衣服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往他脸上涂脂抹粉。 “衣服都穿了,抹点粉算什么。”两人说着,强行将人按着坐下,江流烟便开始忙着给他梳头化妆。 西陵晔咬牙切齿地坐在那里,痛苦地地闭上眼睛,由着她们折腾。 祝一夕帮不上忙,就坐在一旁看热闹,一直憋笑憋得好生痛苦。 “好了。”江流烟搁下手中的东西,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 西陵晔别开头懒得去看镜子里的影子,以免会气得直接掐死了她们两个罪魁祸首,祝一夕却在一旁感叹,“太子殿下你还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男女都可以自由切换,真是另人羡慕,不过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她说着,侧头望了望边上的江流烟。 江流烟看了一眼,道,“好像胸小了点。” “那怎么办?” “去买两个馒头来。” 祝一夕听了江流烟的话便准备出去买,却被西陵晔吼道,“祝一夕,你是真的活腻了吗?” 祝一夕扭头看他确实气得不轻,于是跟江流烟道,“要不,将就一下吧。” 这要是真让她再塞两个馒头,他估计真的想杀了她了。 江流烟知道见好就收,道,“那就这么着吧,时辰也不早了,现在就出去引他们上勾吧。” “这颗药丸你拿着,若是中了毒针尽快服下去就能解了,然后等着设法先找到凌雅,我们会暗中跟着,一旦找到人,就立刻救你们。”祝一夕说着,将两枚药丸递给了他,一颗是给他的,另一颗是给凌雅的。 西陵晔深深吸了吸气,打开门视死如归地走了出去,一下了楼便让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同楼的住客纷纷纳闷儿,客栈里何时住了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他们都没有察觉到。 西陵晔身形削瘦高挑,加之母亲是异域人,故而面容也生得格外俊美,平日里由于性格阳刚,倒也不显得阴柔,现在被祝一夕两人刻意一番打扮,无人不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女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祝一夕和华世钧几人躲在房间,瞅着下面的情况,笑得直不起腰来,险些没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了,我们跟上去吧。”江流烟忍住笑意催促道。 祝一夕几人跟着出了客栈,不远不近地跟在西陵晔的身后,个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西陵晔在城中招摇过世地晃悠了一天,到夜里终于如愿以偿地被人截走了,江流烟看着领头的独眼人,银牙暗咬,“果然又是这帮龟孙子。” 带人来抓走女装西陵晔的人,正是当初抓走他们的那个大师兄,因为被飞林毁了一只眼睛,现在成了戴着眼罩的独眼人。 ---题外话---好了,该把咱们的大胸鲛人放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圣尊和姚青黛的交易2(二更) 夜黑风高,祝一夕三人躲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按照他们所预想地发展着。 西陵晔被人抬着扔上了马车,那两名青衣弟子抱怨道,“这个女修士怎么这么重?” “就是,抓了这么多回人,也没见过这么重点,不过看那模样倒是长得挺水灵的。”另一个低笑嘀咕道。 独眼的大弟子扫了一眼周围,沉声道,“别说话了,赶在十五月圆之前将人送去雍州,师父等着用呢。” 几人不敢再说话,骑马的骑马,赶车地赶车连夜就赶着上路了溲。 “十五月圆,凌雅应该还安全着。”祝一夕看着一行人远去,低声道。 “现在就看大师兄能不能找到凌师妹所在的地方了。”华世钧道。 江流烟瞥了眼忧心忡忡地两人,道,“人都走远了,还不追。恧” “御剑追太惹眼了,会被他们发现的。”对手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可是他们两个都深知,这些也都是精通术法的修道之人。 祝一夕抿唇想了想,道,“我先跟上去,你们随后跟来,一旦确定西陵晔找到了凌雅,我就来跟你们会合一起行动。” “你行不行?”江流烟一想到第一次遇到的,那个胆小怕事的小丫头,有些不放心道。 “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教出来的。”祝一夕说着,转眼便遁地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流烟看地目瞪口呆,随即更加坚定地道,“我一定也要拜无极圣尊为师。” 祝一夕以土遁之术一路跟着西陵晔所在的马车,可是马车跑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去和别的人会合,她只能趁着他们落脚休息的时候,折回去后面的江流烟和华世钧会合。 “怎么样了,有找到凌师妹的下落吗?”华世钧迎上前来问道。 “他们一直在赶路,并没有跟别的人会合,我怕凌雅是已经被人连夜送往雍州了。”祝一夕道,那会儿那独眼的大弟子说要尽快将人送去雍州,他们的师父要用,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十五月圆之夜被夺走一身修为。 “那怎么办?”华世钧面色沉重起来,雍州是北周国都,北周虽有帝王,但实际掌权的已经是那北周国师明止水了,到了他的地盘上就凭他们几个,怕是难把人救出来了。 江流烟沉默了一阵,道,“你们那弟子只比这早一天失踪,就算要送,现在应该还在去往雍州的路上,祝一夕你先往雍州去,看能不能追上他们,这里交给我们来办。” “可若是我没有找到凌雅,西陵晔也要被送进去吗?”祝一夕有些担心地问道。 现在在路上还好说,一旦西陵晔被送进了雍州,暴露了他的男儿身的话,必然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虽然他总是跟他吵架打架,但并不想让他有性命之忧,否则如何对得起这些年皇后娘娘对她的照顾。 “现在一切只是猜测,咱们兵分两路,如果你先截到凌师妹就她先救人,如果我们在这里发现他们跟截走凌师妹的人会合,我们就跟大师兄里应外合救人。”华世钧道。 祝一夕抿唇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知道了,快去吧。” 祝一夕拔剑御风剑凌风而去,上了高空召中一直暗中跟随的仙鹤童子,“你们就没有看到凌雅是怎么失踪的吗?” 回答的正是上次要帮她退婚的那名白衣童子,“我们只奉命保护你的安全,其它人概不负责。” “你们真是……”祝一夕被他们气得头疼,飞林那么精明,怎么教了这么一帮子呆头呆脑的手下。 “北周国师比你想象的要难缠,犯不着为救一人去冒这样的险。”那仙鹤童子好心劝道。 祝一夕一边赶路,一边愤然道,“那是一条人命,在你们眼中就那么可以随便丢弃?” “那凌雅本就对你心怀敌意,不值得去救,我们要负责的是你的安全,相信圣尊也不希望你去冒这样的险。”仙鹤童子固执地说道,那北周国师虽然是个凡人,可是在凡人之中修为已将近登峰造极,这是他们所难以应付的对手,何况还有北周的那么多兵马。 “我不能置人命于不顾。”祝一夕说罢,加快速度赶路。 凌雅虽然对她有言语冲撞,但还没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让她去对她见死不救。 一名仙鹤童子掉转方向,朝着昆仑山的方向疾飞而去,祝一夕要去惹的是北周国师,他必须尽快禀报玉阙宫。 祝一夕追了两天,终于追到了雍州,可是数辆马车都从各个地方汇聚到了雍州的官道,一路驶进了雍州城进了皇宫,她根本未能来得及去看清哪一辆上面载的凌雅,原想潜进宫里打探一番消息,可是到了皇城附近却发现,皇宫不仅有重兵把守,还有无数修为主深的修士在守卫,这让不得不打消潜入宫中的念头。 “这皇宫总觉得有些邪门儿,你还是别掺和,你们几个加起来,也未必应付得来。”燕丘劝说道。 “可是,凌雅现在生死不明,我们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祝一夕决然道。 凌雅的身份敏感,出身名望颇高的凌家,一旦她出了事,到时候太乙宫,西陵,还有他们几个都会惹上麻烦,再者她也真的狠不下心置人命于不顾。 燕丘知道以她那脾气,肯定是要插手定了,没好气地哼道,“太乙宫掌门也真是脑子进了水了,收这些千金小姐贵家公子的入门,有个屁用。” “怎么会没有呢,起码在各国皇族之间,威望颇大啊。”祝一夕道,太乙宫这么多年让各门各派马首是瞻,除了因为无极圣尊的缘故,也有太乙宫历来有皇家高门子弟入门的原因。 “那现在怎么办,就凭你们几个杀进这里救人?”燕丘冷哼道。 祝一夕没理会他的话,混在雍州的百姓之中,出了城方才敢御剑折回去跟江流烟和华世钧会合,他们也没有追到凌雅的下落。 “现在想来,凌雅应该是被送进宫里了,现在大师兄怎么办?”华世钧问道。 “要想救人出来的话,必须让他混进宫里去。”江流烟道。 华世钧看了看两人,面色凝重,“这样大师兄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我们怕是连赶去救援都不一定来得及。” 一时间,三人都深深地沉默着,却也难以思量起对策来。 半晌,祝一夕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我带着仙鹤童子直接去找北周国师要人,抓的是凌家的人,而且是由玉阙宫的人出面,北周国师只要不傻,不会为了一个凌雅跟玉阙宫和凌家做对。” “可是,你救得了一个凌雅,你救得了被他们抓去的所有人吗?”江流烟冷声质问道。 北周国师抓去的,不只一个凌氏家族的凌雅,还有数不清的女修士,过去这么多年无声无息消失死在北周的不知已经有多少人。 “江姑娘,仅凭我们几个人,硬拼根本救不出那么多的人。”华世钧道,他们能不能把凌雅救出来都不一定,哪里顾得上其它的人。 江流烟冷冷地看着祝一夕,冷哼道,“我原以为,你还是当年拔刀相助会救人于危难的祝一夕,没想到这么短短几年,你已经变了。” “江流烟,你到底怎么了,我现在能救出来的人不多,而且还得看那北周国师卖不卖玉阙宫这个面子。”祝一夕为难地说道,她何尝不想把被抓进去的人都救出来,可是当务之急她得将凌雅先救出来再做打算。 仙鹤童子已经赶着去玉阙宫通禀了,相信飞林也会尽快赶过来帮他们想办法。 “五年前,我的亲姐姐就是死在北周的皇宫里,当年我就是为了追查她的下落离开蓬莱,也落到了那些人手里,这四年我苦心学艺,为的就是杀了北周国师,为她,为那无法死在他手里的冤灵报仇雪恨。”江流烟看了看两人,冷然道,“既然大家道不同,那就不必要再一走上路了,你们救你们的人,我报我的仇。” 她说罢,快步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留在原地两人深深地沉默着。 ---题外话---一夕与北周国师的交手会发生什么,姚青黛又会做些什么,明天请继续收看,明天后天都是加更日哦,请叫我加更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北周国师明止水 山林寂静,夜风寒凉,篝火旁的两人静默着。 “祝一夕,你就那么点本事,管那么多的闲事干嘛,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就行了,别人的生死与你何干?”燕丘在剑里教训道。 这些连天上的神仙都不管的事,她一个凡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欠了人的。 祝一夕依然沉默着,没有言语。 “一夕,江姑娘大约也是因为她姐姐的死脾气急了点,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下山是为了寻找舍利天珠,其它的事也不宜插手过多。”华世钧看了看她,劝说道溲。 也许见死不救有违道义,但也得量力而行,毕竟这行侠仗义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去做的,况且他们还有重任在身,本就不该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明天我先去一趟北周皇宫,看能不能把凌雅要出来,其它的事等飞林来了再说吧。”祝一夕叹了叹气道。 她不是不想帮江流烟,而是圣尊师父一再交待过她不得涉险,她还想去找到母亲,所以遇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冲动,她得先设法保住自己和大家这条命,再去考虑帮别人的事恧。 而且,就算飞林来了,要想说动他帮忙去对付北周国师,怕也不容易,毕竟他一向都不喜欢管闲事。 可是,真的不管江流烟的话,她可能会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先这样吧,先把凌雅救出来再说,距离十五还有几天,等飞林和圣尊那里有了回话再作打算。”华世钧点了点头说道。 “无极圣尊会管了才怪,他一向不插手凡人的事,上次你要他救燕王世子,总不能回回都找麻烦,那你这徒弟也当得太不称职了。”燕丘在剑里听着他们说话,善意地提醒道。 祝一夕这家伙,明明自己管不了的事,还非得去插上一脚,无极圣尊还能忍着她,也真是有耐心,搁到她这里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华师兄,早点休息吧。”祝一夕道。 华世钧和衣靠着树休息,由于几天赶路追踪,体力消耗得厉害,闭上眼多一会儿就睡沉了。 祝一夕一个人坐在火堆边,手捧着彩娃喃喃道,“圣尊师父,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几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有圣尊师父在身边,她自然无畏无惧,现在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自己去面对,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听他的话不管这些闲事,可是却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真的就视若无睹。 “祝一夕,你当我是死的吗?”燕丘哼道,现在真是一见她对着那一坨泥巴自言自语就讨厌。 祝一夕没有理他,只是转着手里的彩娃,思量着明天该怎么去向那北周国师要人。 一人枯坐到天明,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华世钧醒来道,“一夕,我们该走了,大师兄应该已经进了雍州城了。” 祝一夕收好捧了一晚上的彩娃,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了几分,道,“走吧。” 华世钧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建议……咱们到城里,你换身衣服去再好。” “我这……不就有点脏嘛。”祝一夕自己垂头看了看,拂了拂身上的泥灰。 “一夕,你去要人代表的是玉阙宫,这样有失玉阙宫的颜面。”华世钧劝说道。 他自然不觉得她这样随意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但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是先看人外表的,她需要一身配得上玉阙宫弟子身份的穿着,才能让那些人坚信她是玉阙宫来的。 “你那也就比要饭的好点,去了鬼才信你是玉阙宫出来的。”燕丘也跟着数落道。 祝一夕想了想,确实不能给玉阙宫丢脸了,于是先跟着华世钧进城找地方买了一身新的衣衫换上,方才找了僻静无人处御风而起到了雍州城的上空,几名仙鹤童子转瞬便跟在了她身后,一时间引得雍州城的百姓纷纷仰头望天,只当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了。 一行几人在北周宫门外落地,华世钧上前施了一礼道,“玉阙宫有事要面见国师,还请放行。” 镇守宫门的将领扫了一眼几人,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那几只仙鹤变成了白衣童子,还真难以相信来的是玉阙宫的人,四国之间见过无极圣尊的人没几个,可玉阙宫无极圣尊的名号却是享誉天下,无人敢去冒犯。 “各位稍侯,我这就去通传。”那武将扶剑快步进了宫门去。 华世钧瞧着祝一夕有些紧张的样子,低声道,“一会儿,尽量少说话,该说的由我来说。” 她性子太直,跟这些手握权柄的人打交道,实在不太适合,所以只要她以无极圣尊弟子的身份在这里就行了,打交道的事还是交由他去说为好。 祝一夕听了她的话,捂着心口舒了口气,“我还正愁着一会儿要怎么说呢,辛苦你了华师兄。” 华世钧出自出书香门第,文才口才自是不必说,加之入玉阙宫之前也曾出入朝常,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自然有他的本事。 不一会儿,那通禀的武将带着内廷总管匆匆赶来,“原来是玉阙宫的尊使,皇上和国师有请。” 祝一夕与华世钧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踏进了宫门,走了不多远燕丘便开始催促道,“御风过去。” 她咬了咬牙,暗道,这都进了宫门还御风过去。 “这就气势,玉阙宫的气势,不想给你那圣尊师父丢了颜面就听我的。”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停下脚步,朝那内廷总管道,“还有多远?” “这会儿正是早朝时间,皇上和国师请几位到大殿相见,就在那里。”那内廷总管指了指远处巍然而立的宫殿,说道。 “走。”祝一夕说罢念了风诀,带着一行人转眼便到了大殿,一收诀满殿群臣瞠目结舌。 方才来人禀报还不信的,这会儿也由不得不信了,若非是玉阙宫的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领敢以这样的方式到这大殿来见皇上和国师。 大殿尽头,龙椅之上的君王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见着翩然落地的一行人满是惊奇,想要说话却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国师按捺住没有言语。 华世钧扫了一眼殿内诸人,最后看了看龙椅之上的少年皇帝,看来外面的传言不假,北周的皇帝只是国师的傀儡,坐拥实权的却是坐在下方的国师,明止水。 原以为北周国师即便不是老者,也该是四五十的中年人,可眼前那一身白色道袍敛目坐着的北周国师,却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如此年纪轻轻竟然控制着皇帝,在北周呼风唤雨可见心机手段非常人所能及。 “太乙宫弟子华世钧见过北周陛下,国师大人。”华世钧行了一礼,谦恭却不失气节,正要开口说明来意,一直敛目坐着的北周国师却突地打断他的话。 “不是说,是玉阙宫的人,为何又成了太乙宫的人?” 祝一夕看了一眼华世钧,傲然上前道,“玉阙宫弟子祝一夕,见过北周陛下,国师大人。” 国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四名白衣童子,“不知,几位到北周来有何贵干?” “这话,也正是我们想要问国师的,我们同行的一名女弟子在北周境内失踪了。”华世钧当着满朝群臣,没有将事情直接点破。 但是,话说到这份上,北周国师自然明了他言下之意,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那名女弟子,是东汉凌家的千金,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太乙宫也不好交待,所以来请陛下和国师大人帮忙把人找回来。”华世钧斯文有礼地笑了笑,说道。 北周国师沉默了一阵,语气依然倨傲冷漠,“既然如此,我等自然愿意协力替你们找到人。” 对方已经给了台阶,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修士去跟玉阙宫过不去,他可以不惧她们这几个小毛孩子,可是却不得不忌惮无极圣尊。 “那就谢过国师了。”华世钧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 终究,这明止水在北周再怎么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终究还是不敢真的与无极圣尊过不去。 北周国师起身,冷冷道,“今日朝议就到这里,各位大人也都散了吧。” 他话音一落,群臣纷纷跪安离开,北周皇帝也跟着宫人离开了大殿。 “现在,国师是否可以带我们去找人了。”祝一夕冷冷笑了笑,问道。 她可以感觉到,这北周国师的修为远在太乙宫掌门和几位长老之上,可是他这一身的修为,也不知是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北周国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所做所为的意思,直接带着他们出了大殿,去了就近的一座宫殿,进了密道走了好久,到了他修练的宫室。 “来人!” “国师,有何吩咐。”转瞬之间,数名青衣弟子现身。 “将最近三日内带回来的女修士,全部带过来。”北周国师说着,径自回了自己的主位上坐着。 不多时,数十名的女修士被人押到殿内,“你们自己找,找到速速离去。” 他的人只负责抓人,如何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何人。 祝一夕几人在人群里寻找着凌雅的踪迹,最后站在女装的西陵晔面前,对上他怒火滔天的眼神,赶紧讨好地笑了笑,“太子殿下,委屈你了。” 北周国师见她带着一人出来,以为是已经找到人了,“来人,送客。” “慢着。”祝一夕道。 “既然你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还想干什么?”北周国师面露不耐之色,若不是忌惮着无极圣尊,他岂容得这些无知小辈在这里呼来喝去。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祝一夕道。 北周国师面色沉冷地扫了一眼他带出来的西陵晔,“既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就无权将人从这里带走。” “即便,他是太乙宫的大弟子了,西陵当朝太子也不可以?”祝一夕反问道。 北周国师寒眸微眯,哼道,“你们想让他潜到我的地方来?” “对,为了以防万一你会赖账,我们需要人进来查清楚,凌雅是不是在你手里。”祝一夕坦白道,反正对方已经猜到了,她也没必要再隐瞒。 “那么,你们查到了什么?”北周国师声音冷冽,明显已经动了怒。 华世钧寻了一圈,回来冲着祝一夕摇了摇头,道,“凌师妹不在这些人之中。” 北周国师闻言,面色更加冷冽慑人,“看来,你们要找的人并不在我这里,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多做追究,你们可以走了。” “她不在这些人之中,并不代表就真的不在你手里,我们需要查看你手里所有抓来的人。”祝一夕知道对方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索性也放开了胆子要求道。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北周国师冷笑道。 祝一夕将带来的那根毒针举起来,道,“这毒针想必国师大人熟悉得紧,这是在凌雅失踪的地方找到的,四年前我和圣尊师父下山的时候,也曾被这毒针偷袭,险些被绑来这里,这东西我可是一辈子都不敢忘。” “既然你们自己的人已经进过这里了,到底查到了什么,大可以问他。”北周国师按捺着怒意,沉声道。 如果她不是无极圣尊的徒弟,他约对不会容许她活着走出这里。 祝一夕瞥了一眼西陵晔,道,“你有找到吗?” 西陵晔伸出手来,手上一几颗珠花,道,“我只找到了这个,没有找到凌雅。” 祝一夕看了一眼,这正是凌雅头上戴的,可是只见这珠花却不见人,难不成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 “仅凭几颗普通的珠花,就说人是在我这里,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北周国师道起身,一步一步从高处的玉阶上走下来。 西陵晔冷然笑了笑,步上前道,“这不是普通的珍珠制成,只是东汉皇室专用的珍珠,只有东汉皇族和几大家族才会有,凌雅一定到过这里。” “国师大人,你没有动过她,并不代表你那些徒弟会那么规矩,毕竟当年我就险些载在他们手里丢了性命,若是凌雅真的死在这了里,不仅凌家不会放过你,昆仑山也不会善罢干休。”祝一夕一字一顿道,凌雅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北周国师敛了敛目,朝几名弟子道,“带他们去找人。” 华世钧几人跟着去找人,祝一夕则留下与那北周国师对峙,自顾自地寻了地方坐下,“今天,找不到我们要找的人,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我看在你是无极圣尊的徒弟一再忍让,姑娘若真这般步步相逼,那就别怪明某人不客气了。”北周国师寒意森森地瞪着言语放肆地少女,字字沉冷。 祝一夕笃定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于是不怕死地笑了笑道,“那国师大人究竟要怎么不客气了?” 北周国师没有再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想那几个人尽快找到他们要找的人走人。 可是,一个时辰后,华世钧回来了,面色却出奇地凝重。 “一夕,凌师妹恐怕已遭不测,方才有一名青衣弟子说,有一个女修士刚运回来的时候,因为想要逃跑已经被就地处诀了,大师兄已经让那人带他们去验看尸身了。” 祝一夕有些手脚发凉地站起身,恨恨地望向同样震惊的北周国师明止水,“国师大人,你最好祈祷那个人不是凌雅。” 说罢,快步跟着华世钧出去了。 明止水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负手跟着一起出去到了藏尸的地步,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死尸是被御火之术的弟子所伤,全身烧伤惨不忍睹,只能依稀从残破的衣衫和饰物去辩别身份。 西陵晔在尸体旁蹲了半晌,面色沉重地起身道,“一夕,确实是凌雅。” 祝一夕不敢相信,走近自己又看了一遍,虽然女尸被烧得面目全非,可身上的东西却全都是凌雅的,她深深吸了吸气起身,“国师大人,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青衣弟子走至祝一夕面前,抱拳道,“人是我杀的,与国师无关,我愿以死谢罪。” 那人说着,凝聚毕生功力准备自我了结,北周国师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眼见着自己的徒弟赴死。 “慢着。”祝一夕抬手制止,可是就在那转瞬之间,那准备自裁的青衣弟子却将那一掌打在了祝一夕身上。 “一夕!” 西陵晔惊震,两步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人,祝一夕当即一口鲜血喷出。 三名仙鹤童子立即出招制住了行凶之人,挡在她身前“明止水,敢伤玉阙宫的人,你不想活了!” 明止水不待仙鹤童子出手,自己一挥袖将那行凶之人击毙,道,“愚蠢!” 一个凌家千金死在他这里已经够麻烦了,现在无极圣尊的徒弟还在这里重伤,加之先前还绑架过她,如此一来无极圣尊岂会善罢干休? 可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这个无极圣尊的徒弟,这个弟子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出手伤人,多年纵横朝堂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存心让他与玉阙宫为敌,想借无极圣尊之手要他的命。 ---题外话---这两天颈椎不太好,二更明早起来再写了。 呜,圣尊知道她的小徒弟受伤了,又要心疼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北周国师明止水3 虽然明止水不愿多留他们,但眼下祝一夕因他的弟子而重伤,若这般放着人回去玉阙宫追究起来,他更是难得开脱,于是只能咬牙将人留在宫中医治。 这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直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倒也罢了,可这是玉阙宫的人,杀了她对于他只会是惹来灭顶之灾,而且又有着那幕后黑手的存心挑拨,必会让他跟玉阙宫水火不容,他虽然修为算是凡人之中登峰造极的了,可是对上一个神域中人,他几乎没有半分胜算。 这也是这些年他一直交待下属不要去招惹昆仑山的原因,没想到终究还是惹上他们了。 祝一夕几人被安顿到了一处宫殿,仙鹤童子让她服了药,便去了大殿周围守着,以防那北周国师再玩什么花样。 华世钧看了看榻上昏迷未醒的祝一夕,朝西陵晔道,“大师兄,方才行刺一夕的人,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溲” “那个人,是故意为之。”西陵晔面目沉凝地说道。 如果那个行凶之人当真是明止水的弟子,明明眼看着自己的师父都不敢动他们,是不会这个时候故意惹事的,毕竟这些年明止水抓的人再多,但从来不敢打昆仑山的主意,所以那行凶之人出手重伤一夕,根本就是有意激化明止水和玉阙宫的矛盾。 华世钧点了点头,道,“恐怕,我们是被人当棋子利用了。恧” 有人要对付明止水,可是他想借玉阙宫的人达到目的,于是身为玉阙宫弟子的祝一夕就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重伤祝一夕只是为了逼无极圣尊出面。 “我现在怀疑,从凌雅失踪开始我们就已经中了圈套了。”西陵晔道。 “即便是圈套,那个人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这会儿一夕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往玉阙宫了,以圣尊和飞林那护短的脾气,岂会轻饶了明止水,何况还有四年前的旧账,只是……这个到底是谁,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华世钧有些纳闷儿道。 西陵晔倒是显得平静许多,淡淡地说道,“那个江流烟,没那么简单。” 一开始,就是她在极力怂恿她们来这里救人的,而且她恨明止水入骨,可是以她自己的修为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明止水身边真的是她安排的人吗,故意杀了凌雅,又重伤一夕?”华世钧问道,一开始发现蹊跷的时候,他也怀疑过江流烟,可是要在明止水身边安排亲信,这是件很难完成的事。 “那也可能,她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后面还有人。”西陵晔道。 北周被一个国师握权,相信想要除掉明止水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他们又没有能耐杀了他,于是就将主意打到了玉阙宫的头上,想借刀杀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华世钧问道。 “当然是等我师父来啊。” 华世钧和西陵晔两人闻声回头,却见是明方才重伤昏迷的人,这会儿却坐了起来。 “祝一夕,你不是受伤了?” “死不了的伤,吐点血就行了,要不了命。”祝一夕摆了摆手,跳下床翻上椅子上坐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只想知道死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凌雅。” 如果真的是江流烟在设计他们,应该犯不着真的杀人吧。 “如果没有那人出手伤你之事,我估计还真会认定死的凌雅,但现在有太确定了,毕竟我们也只是一路追着凌雅的东西到了这里来,而且那具死尸已经烧得面目不认了。”华世钧看了看她,认真地分析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的那个真的是凌雅,另一种可能是死的不是凌雅,真正的凌雅在江流烟手中,或是她背后那个人手里。” “我出去找她问清楚。”祝一夕说着,便准备出宫去。 “她是要借玉阙宫的手除掉明止水,没达到目的你找她也没有用,弄不好他还会真的把手上的人质杀了。”西陵晔拦住她道。 祝一夕气鼓鼓地坐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重重地将茶杯放到桌上,“亏得我这几天还想着怎么帮她,她竟然阴我。” “早跟你说了,这世上从来都是坏人多,好人少,谁让你不带脑子出门。”燕丘在剑里哼道。 她太容易相信人,怎么可能不会上当。 “现在只有顺着她们计划行事,不然我怕对方逼急了,真的会再出手要你的小命,然后逼圣尊来出手。”西陵晔道,反正以无极圣尊的修为要除掉明止水,完全就像是拍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所以,你现在只要装成重伤的样子,等圣尊和飞林来收拾就行了。”华世钧说着,催促她回去继续装伤重患者。 祝一夕皱了皱眉,道,“我不想骗圣尊师父。” “那要不你自己去杀了明止水?”西陵晔俊眉一挑,反问道。 “他害了那么多人,本来就该杀。”祝一夕哼道,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本事能杀了他。 可是,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他所害。 “可是,我们也得做好打算,如果圣尊不来的话,该怎么办?”华世钧看了看两人,说道。 西陵晔沉默地计划着他们几人联手的胜算,良久之后道,“我们几人再加上仙鹤童子即便拼尽全力能抵得过明止水,他还有这么多的弟子,还有这北周宫中的兵马,怕是难以兼顾。” “即便再加上暗处要置明止水于死敌的人,我们也只有四成胜算。”华世钧道。 祝一夕听了两人的话,心情沉重地坐下,她确实可以拼尽全力控制那些国师的弟子和宫中兵马,可是这样一来西陵晔他们就根本不是明止水的对手了。 “现在这在背后设计我们的人到底是谁都还不清楚,而且她是不是只要置明止水于死地,还是有还有着别的目的也不知道,我们冒然行动,只会惹来麻烦。”西陵晔道,虽然怀疑江流烟,可是一个江流烟并不能做到这所有的事。 正在几人商议之际,一名仙鹤童子进来道,“那国师已经吸走了他座下几个弟子的修为,咱们得小心些了。” “他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看来是想赶在圣尊之前提升自己的修为拼死一搏了。”华世钧道。 “那被关的那些女修士肯定也危险了。”祝一夕忧心忡忡道。 西陵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了,你还顾得上别人。” 祝一夕却突地灵光一现,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还有些胜算。” “什么办法?”西陵晔不耐烦地问道。 “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女修士,也都是修为不低的,只是现在中了毒针未能施展功力,只要我们拿到解药救她们出来,有了她们联手不就行了。”祝一夕望了望几人,说道。 那些人的修为只要恢复,就算不是顶好,也起码也是以一敌百的,近百十号人加起来怎么也能抵得过明止水的那些手下和亲兵了,而且都关乎自己性命,她们定然也会遗余力,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明止水那家伙了。 华世钧闻言笑了笑,望向西陵晔道,“一夕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解药怎么办?”西陵晔道。 “这个好办,明止水已经夺走了几个弟子的功力,只要有人不想死,一定会乐意告诉我们解药在哪里,解药的事情交给我。”华世钧成竹在胸,是谁都怕死,没有想自己不活命的。 明止水连自己弟子的修为都要夺取,剩下的人自然也会想办法给自己谋出路。 “拿到解药了,我去救人。”祝一夕道。 明止水闭关练功,以防无极圣尊前来问责,自然顾不上外面的事情,于是让祝一夕几人的行动出奇的顺利,华世钧拿到了解药,祝一夕带着西陵晔以土遁之术潜进了关押那些修士的地方,一一给她们服下了解药。 “一夕,那边有个密室,里面有古怪,过去看看。”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看了看不远处的一面墙,对西陵晔道,“你先带她们出去。” “你干什么去?”西陵晔道。 祝一夕拔剑走近燕丘所说的方向,很快找到了密室的机关,一面墙瞬间移开出现一条密道,她顺着密道直下,越走越觉得寒气四溢,到达到密道的尽头,却是发现一锦衣华服的女子端坐在白玉榻上,容色倾城,端丽动人。 “那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她低声朝燕丘询问道。 “死了,她身上有东西,去取出来。”燕丘道。 祝一夕在他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在燕丘的指引下翻开那死人衣衫,发现她心口处生长的不是心脏,却是嵌着一颗珠子。 “舍利天珠?!” “还愣着干什么,快拿。”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正欲将那天珠从那人心口取出来,突地背后龙来一阵寒风,燕丘立即喝道,“小心背后。” 她顾不上取天珠,一个翻涌避开,一翻身起来看发现明止水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看在你是无极圣尊的弟子份上,我一再容忍你们,你们竟然放走了那些人,还想来盗走天珠,那就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了!”明止水说着,一拂袖一道妖异红光利若刀刃飞射而来,祝一夕连忙举剑挡住。 “这天珠,今天我要定了。”她咬牙切齿道。 明止水面目瞬间冰冷得狰狞,“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拿了。” 原本不打算动这个人,可她既然非要一再跟他做对,不如也夺了她的修为,她这小小年纪便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可是世间难得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不可能爱上你这么个怪物 “一夕,快走。”燕丘沉声提醒道。 祝一夕知道自己一人难是其对手,连忙一念仙诀遁地而去,出了密室到了地面之下,可终究走完了一步,明止水紧追而来,一掌击出她虽未被其中伤,但也被那掌力伤了几分。 西陵晔和华世钧几人早等在外,一见她出来立即接应上来,“出什么事了?” “密室里有天珠。”祝一夕低声道,原本不是为舍利天珠而来,却没想到让他们碰上了。 “你们对付他,让仙鹤童子去取天珠,有了天珠在手你的修为可以借着提升更有胜算。”燕丘在剑中为她出谋划策道溲。 祝一夕觉得颇有道理,于是朝身后的仙鹤童子低声吩咐道,“舍利天珠在下面的密室,我们在这里拖住他,你去取回来。” 那仙鹤童子点了点头,趁着他们齐齐围攻上明止水的时候,趁机从一旁绕行进了大殿的正门,去寻找进入密道的入口,而那些被他们救出来的女修士,也都跟明止水的弟子和属下交上了手,宫殿外的广场上一片刀光剑影。 与此同时,宫中下属明止水的亲兵接到消息,纷纷准备带兵赶来救援,却很快被另一拨兵马阻击在演武场内,高楼之上年仅十几岁的北周皇帝冷眼看着演武场内厮杀场面,曾经人前那怯懦稚气神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超越年纪的冷厉与狠辣恧。 “陛下,那些玉阙宫的人也不知能不能是国师的对手了。” “不管是不是,明止水在北周只手遮天的日子,也到了头了。”少年皇帝冷然一笑,说道。 他身后立着的内廷总管太监闻言,道,“那倒也是,若是他们能除了明止水也好,若是他们杀不了她,无极圣尊一样会来取了他的性命,不管怎么样,这过程都是皇帝陛下想要的。” “这一天,朕已经等得太久了。”少年皇帝望着乌云沉沉的天际,幽幽叹道。 他在明止水的手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傀儡,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翻身的时候,岂能再给他留有活路。 “从现在起,这北周就是陛下的天下了。”内廷总管深深笑了笑,说道。 这个少年皇帝从被明止水当作傀儡扶上皇位的那一天起就痛恨他,可是他纵有兵马,纵是一国之君,他却没有能力杀了明止水,他唯有一天一天地等,等待天赐良机让他除掉那个心腹大患,直到那个无极圣尊的徒弟出现。 “带人去登仙楼附近守着,最后明止水如果不死,就带人送他上路。”少年皇帝一脸阴沉地下令道。 即便那些人杀不了他,也足以让他身负重伤,到时候再杀他也就容易多了。 “是,陛下。”内廷总管匆匆离开。 另一边,登仙楼外的广场,祝一夕几人与国师明止水战况激烈,因着明止水近几日夺取了他几名得意弟子的功力,猛然提升了不少,这让他们应对起来也就更加吃力了。 几个时辰交战下来,双方都各有损伤,祝一夕几人却伤的重些,那些与明止水手下弟子交手的修士,除却已经战死的,其它人也开始援手,和他们一起围攻明止水一人,这使得局势很快有所逆转。 可是,这样的逆转没有多久,明止水却突地开始念着什么奇怪的咒语,整个人腾空而起疯狂地唤道,“都出来吧。” 他话音一落,便有无数的女修士,还有他的一些弟子从登仙楼里出来,只是每个人瞳孔都是血红一片。 “小心,这些都是被他夺取了功力,变成了傀儡的人,一般的办法杀不死。”燕丘声音凝重地提醒道,没想到这明止水还藏了这一招。 祝一夕看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傀儡人,抬头望了望上空衣袍猎猎而舞的明止水,一跃而起,“我杀了他。” “一夕!”西陵晔和华世钧想去帮忙,却被周围源源不断涌来的傀儡人包围了。 祝一夕御风而起,念动御火诀,明止水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趁着他还破出来,她瞬间又念动御风仙诀,高达数丈的龙卷风卷着火将明止水包围其中…… 这是她第一次风火之术一同使用,满以为足以给对方致命一击,可过了好一会儿,旋风之中突地一股强大的力量破风而出,被震得直直撞向身后的登仙楼的大殿,眼见快要撞上去了,一道紫衣轻影御剑而来拉住了她。 “要杀他,也得算上我一份。” 祝一夕跟着她一起落地,来的正是已经跟他们分道扬镳几日的江流烟。 “凌雅是不是在你手上?”祝一夕急切问道。 江流烟面无波澜,挥剑砍下了扑上来一个傀儡头颅,冷然道,“她不在我手上,但明止水一死,她自然会活着回来的。” 祝一夕深深吸了吸气,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凌雅,还是为了天珠,他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夕,这些傀儡太多了,我们脱不了身。”华世钧一边在外围抵御,一边说道。 一个明止水已经难以对付了,现在又有这么多的杀不死的血瞳傀儡,他们这些人已经死伤无数了,再这样下去只怕都得远丧命在这里了。 “已经有人在宫外拦截明止水宫外的亲信,否则这里远不止这样的局面。”江流烟道。 明止水在北周掌权多年,雍州城他的亲信太多了,加之他又修为过人,所以这么多年想要他命的人那么多,却没有谁真的敢去动手。 只是,明止水将这些被他夺走功力的人练作了傀儡却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么,江姑娘,算上你一个,现在能杀了明止水吗?”西陵晔冷嘲道。 “如果,再算上我一个呢?”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隐约有几分熟悉。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平地突地冒出水来,转眼之间一身蓝衣姚青黛现了身。 “你……你什么出来的?”祝一夕惊声问道。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是被圣尊师父封在了鲛珠之中,当年她就想杀了圣尊师父,现在她逃出来了,圣尊师父怎么样了? “我与无极圣尊做了个交易,她就放我出来了。”姚青黛说话间,扫了一眼广场上的战况。 祝一夕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以她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圣尊师父怎么样,于是道,“那你是来帮我们的?” “不是,只是被关了几年手痒了。”姚青黛冷着脸道。 那些血瞳傀儡一见又有人来了,纷纷朝着她涌了过去,可是姚青黛毕竟已经是几千年鲛人,哪里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抬手一挥一朵一朵的水花溅到那些血瞳傀儡的身上,水花一沾身便结冰,而后转眼之间便将其冻成了冰雕一座再也无法动弹。 “不自量力。”姚青黛冷然一哼,广袖一挥,那冰雕瞬间就碎成粉末随风散去。 除却祝一夕几人,其它诸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奋战了几个时辰都杀不死的血瞳傀儡,到了这人蓝衣女子的手里,竟就是这么一抬手,一挥袖的事儿。 明止水眼见着这一幕,便知他们来了个了不得帮手,趁着姚青黛还未反应过来,便欲从身后偷袭,可是对于姚青黛这样活了千年鲛人,这样的偷袭实在入不得眼,她头都懒得转一下,一抬手一挥袖,无数的冰针密集如雨朝着明止飞射而去。 明止水施术挡了去,哼道,“原来是水族的妖。” 姚青黛神色慵懒地转过身,直视着不远处的明止水,“看来还有几分本事。”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找天珠。”祝一夕说罢,直接朝登仙楼里面去。 仙鹤童子去取舍利天珠,已经去了很久了还没有回来,估计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她得去看看。 明止水见状,不想她再去接近密室,便欲出手阻拦她的去路,可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姚青黛给缠上了。 祝一夕进了登仙楼,径直朝着先前去过的密室去,一进密室却发现仙鹤童子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几步奔进扶起他喂下了疗伤的药丸,“出什么事了?” 仙鹤童子咽下药丸,缓了缓一口气“青丘……青丘的九尾狐将天珠夺走了。” 祝一夕看了看那玉床之上,先前坐在那里的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只有衣衫留在那里,想来是人已经死了许久了,明止水用舍利天珠的灵力加上他的术法保存了尸身,现在天珠被取走,那尸身化掉了。 “先出去吧。” 九尾狐会在这个时候来抢天珠,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现在也来不及去追了,还是先出去对付了明止再说。 她扶着仙鹤童子很快出了登仙楼,姚青黛和西陵晔几人正在围攻明止水一人,她将受伤的仙鹤童子交给其它两名仙鹤童子,“先带他去疗伤,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现在,有了姚青黛这样强大的助力,他们对付明止水必胜无疑。 “你们小心。”两名仙鹤童子也知同伴争需疗伤,所以先行离开了。 祝一夕微微仰头看着正与明止水交手的姚青黛,朝燕丘低声问道,“你说,她真的是圣尊师父放出来的吗?” “这还用怀疑什么,无极圣尊要杀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难不成她还能有本事自己逃出来不成?”燕丘哼道,她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无极圣尊放出来的,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这里帮忙。 “我是在想,她和圣尊师父做了什么样的交易?”祝一夕皱了皱眉,问道。 这个人千方百计地想杀圣尊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易,让姚青黛反而还来帮她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跟龙三公主有关的,真想知道回头自己问你师父去。”燕丘哼道。 姚青黛现在最在意的就是龙三公主的事,若不是因为龙三公主的交易,她不可能这么乖乖听无极圣尊的话。 她正跟燕丘两人低声议论着,西陵晔和华世钧被明止水所伤而重重摔在地上,她疾步上前扶了两人起来,“你们一边歇着吧,我和姚青黛对付他。” 西陵晔却丝毫不领情,“要女人出头,我还算男人吗?” “你本来……就不太算。”祝一夕一想到他前几日的女装扮相,哼道。 说罢,已经提剑先行冲了过去。 “祝一夕,你等着。”西陵晔没有跟着华世钧在一旁休息,而是跟着一起又冲了上去。 明止水在几人围攻下渐渐落于下风,被姚青黛和祝一夕联手重伤落地,一脸狼狈地捂着心口,而后恨恨地闭上眼睛,整个人身上的衣衫也开始无风自动,白晳如玉的面上开始有着惊人的变化,原本俊挺眉目一点一点变得狰狞起来,耳朵也变成尖尖的,再一睁开眼睛瞳孔也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原来是个半妖。”姚青黛冷哼道。 燕丘却适时提醒道,“祝一夕,他现在已经是半人半妖,比起刚才你们对付的还要可怕,加上他还夺取了了那么多人的修为为己用,你小心点。” 其实,不必燕丘提醒,她也觉得明止水的转变瞬间让人有些不寒栗了。 “果真是个妖物。”江流烟恨恨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朝西陵晔和江流烟道,“你们伤得不轻,先去一旁疗伤吧,我和姚青黛去对付他就够了。” “凭什么听你的。”西陵晔丝毫没有听她劝告的意思。 祝一夕没好气地扭头瞪他,“那是因为我们要放大招,你也知道我一向掌握得不熟炼,会不会把你们给误杀了我可不保证。” “你……”西陵晔被她气得面色铁青。 “大师兄,你伤势不轻,先退下来吧,交给一夕她们。”华世钧过来拉住他劝说道,现在的明止水已经和方才不同了,一般攻击已经伤不了他了,唯一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只有无极圣尊的弟子祝一夕和那千年鲛人姚青黛了,他们这些凡人之躯再掺和进去,随时都可能丢了小命。 “祝一夕,你小心。”江流烟听了她的话,没有再多加追问,退到了安全地带观战。 祝一夕跟姚青黛相互看了一眼,齐齐冲上前去,一左一右攻击着明止水,可是已经半人半妖化明止水比先前还要敏捷数倍,即便她们两人出手,他都能自如应付。 西陵晔几人远远看着,只见三道影子在空中闪电般地移动,根本看不清双方是如何交手的。 “这几年,一夕真的变强了。”华世钧感叹道。 西陵晔沉默地观望着,这是他一次如此明确的发现,那个他曾经讨厌的矮冬瓜,已经渐渐走上了与他截然不同的道路,她越来越变得强大,已然超越过他。 半个时辰之后,姚青黛从空中掉了下来,施术落了地。 片刻之后,祝一夕也跟着受伤掉落了下来,满嘴尽是腥咸的血气。 “只要再有三个月,我就能让她重新活过来了,你们为什么要来破坏这一切,为什么?”明止水张着双臂落了地,发狂地朝着几人怒吼道。 祝一夕以剑支着站起身,想来他说的要救的那个人,就是被他藏在密室中的那个人。 他要救人,可是却要拿这么多的人命为代价,未免太过残忍了。 “祝一夕,用雷火诀。”燕丘提醒道。 一般的术法对那半妖已经无用,唯有引天地之力方可与其抗衡。 “这个很危险,我现在还不熟练。”祝一夕皱了皱眉,为难道。 “我会想办法帮你控制,不然你两就是拼死了也杀不了他。”燕丘道。 祝一夕想了想,现在也只能拼一把,深深吸了口气握紧剑柄,侧目朝姚青黛道,“喂,帮个忙,先挡他一阵。” 姚青黛看了她一眼,看来她是有了办法,于是道,“你最好给我快点。” “知道了。”祝一夕说罢,御风而起上了登仙楼大殿的之顶,一松手燕丘便控制着剑停在她的身前。 江流烟不由走了两步,怔怔地看着大殿之顶的绿衣女子,风只吹动她的衣衫和碎发,随着她念动仙诀,苍穹之上瞬间便有风起云涌汇聚在她头顶上的高空,不一会儿便出现电闪雷鸣,震得人心发颤。 风卷着剑飞向高空,雷电被引在剑身之上,很快落回在了她的面前。 祝一夕睁开眼睛,一把握住剑柄,手瞬一阵发麻,趁着明止水还在应付姚青黛那边,持剑自背后劈了过去,剑气所过之处似携着苍穹的万钧之力,震得明止水倒退了数步。 “你这招管用,再来。”姚青黛喝道,她的御水之术制不住这半妖。 祝一夕一咬牙,再度提剑劈了过去,姚青黛又故意逼着明止水送到他的剑下,那一剑终于刺在他的身上,剑身带着雷火之力瞬间袭遍他的全身,瞬间无力地半跪在地。 他口吐鲜血,自己一手握住剑身,生生将剑从身上拔了出来,而后御风逃进登仙楼中。 “追!”姚青黛道。 说罢,几人一起追进楼内,沿着血迹一路寻到了那间密室。 一行人赶到,只见明止水捂着伤口踉跄地奔到了那玉榻边上,颤抖地伸手抚上那仅留的衣衫,面上不再有了方才的凶狠与冷厉,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祥和与温柔。 “心儿,等等我。” 姚青黛想要再上前,给其致命的一击,祝一夕伸手拦下,“不用了,他已经快死了。” 他之所以留着最后一口气逃,只是为了来这里,见先前坐在那里的那个女子。 江流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将死的明止水,冷声道,“明止水,就算你把我娘留在这里一辈子,她也不可能爱上你这么个怪物。” 祝一夕惊怔地侧头望向说话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突地一行北周宫人沿着地道进来,为首的正是那是带她进宫的内廷总管太监,一行人朝着江流烟跪下道,“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宫。” 明止水艰难地转头望了过来,“……是你。” ---题外话---爱情,会让一个妖变得善良,像山妖天澈。 可它也会让一妖变得疯狂,那就是明止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圣尊师父,我好想你(二更) 他这才恍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竟和他守了十几年的女子那么的相像。 “是我,当年没有死在你手里,逃出生天的我。”江流烟一步一步走近前去,本就生得英气冷艳,这会儿更是气势逼人。 多年之前,她还年幼之时,这个人还是温润如玉的性格,他爱慕母妃,可是母妃入宫为妃,那时候他一直想带母妃走,甚至还教过她学习一些小术法。 然而,在她的弟弟出生,他便强行要带母妃离宫跟他走,可是母妃舍不下她和弟弟不愿离开,以死相胁让他放了手回到宫中。 可是,宫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一个陌生男子要带着母妃离开,不久之后流言蜚语频起,更有甚者说是弟弟是母妃同他的私生子,父皇也渐渐冷落了母妃,最终母妃选择了以自尽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溲。 再后来,他又出现了,他逼死了父皇,处死了宫里的所有人,包括她。 “母妃是被你害死的,你却还要以这样的方式留她在你身边,你真是疯了。”江流烟冷嘲道。 自古人死不能复生,他却偏要逆天而为要让母亲重新活过来,那些被他害死,又当作试验品的人都成了血瞳傀儡,可想而知他是要用什么样的邪术来让母妃活过来恧。 “我没有害死她!”明止水怒然打断她的话,否认道,“我没有害死她,害死她的是那个死皇帝,是那些宫里的女人,我都杀了,我替她报仇了。” 他那么喜欢她,怎么会害她,是她不肯跟他走,是她自己要回到这宫里,是皇帝,是宫里那些歹毒的女人逼死了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自负。”江流烟冷笑道。 她当年得蓬莱所救捡回一条命,改名换姓不敢再回来,多年前一位师姐替她到北周打探消息,却再也没有活着回到蓬莱,她等到自己有能力敢回来了,可再回到北周之时,北周上下已经被明止水一人掌控,弟弟成了他手中傀儡皇帝,她想救弟弟出来,可是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进到宫里。 原本几年前,想借着机会潜入到宫里来,却险些遭受屈辱,阴差阳错地跟无极圣尊的弟子撞到了一起,她本想再拜入无极圣尊门下,学到通天术法再来对付明止水,可是她在昆仑山守了许久,也无缘再见到无极圣尊。 于是,等了这么些年,她只能再等着祝一夕的出现,才帮她完成多年的夙愿。 虽然这一路凶险万分,但到此刻,一切终于都达到了她要的目的。 明止水体力不支地瘫坐在玉榻边上,含恨望着江流烟,“你不仅害死了我,你也害死了你娘。” 还有三个月,还有三个月他就有办法让她重生于世,就可以和她重新开始,可是这一切现在就这么毁了。 他不甘心,可是天珠已失,她的遗体已毁,一切已经回天无力。 “我娘之所以走到自尽的地步,都是因为你,她宁死……也不愿再见你,不愿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江流烟一字一句,冷厉无情地说道。 因为这个人,母妃死了,父皇死了,外公舅舅们死了,她的师姐也死了,那么多的人命,那么多的累累血债,她岂能容得他还在北周继续呼风唤雨下去。 “不,心儿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明止水艰难地伸手抓着那件衣衫,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他是半妖之身,因为害怕他变成半妖的样子才不敢和他在一起,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去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他已经变得和人差不多了,可就是这些人来了,将他十几年心血都毁了。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垂死的人,至死都不肯放下心头的执念,这个人固然可恨,却也爱得可怜。 江流烟没有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看着明止水一点一点地咽了气。 不可否认,明止水确实是爱着母妃的,可是他爱得太偏执自私,只想母妃跟他走,却全然不顾母妃的立场。 她微微敛目,却是儿时那清雅温润的男子教她学习术法的样子…… 祝一夕收了剑,脚不由一阵发软,一把搭上了边上西陵晔的肩膀,雷火诀她掌握不熟练,方才那样的使用,对自身伤害也不小。 “干嘛?”西陵晔侧头,虽然口气不善,眼睛却担心地打量了她一番。 “有点腿软。”祝一夕咧嘴笑了笑。 西陵晔朝华世钧道,“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出去吧。” “你们先走吧,我得等江流烟交出凌雅,咱们在宫外的客栈会合。”华世钧道。 “好。”华世钧说着,便先跟着祝一夕往密道外走。 可是,祝一夕走了没多远,一脚迈上台阶便没了力气,腿一软朝石阶上跪了下去。 西陵晔躬身将人抱起,大步沿着石阶朝密道外走去。 “西陵晔,我只是腿疼走不了了,不是要存心占你便宜的。”祝一夕瞅着近在咫尺俊脸,一本正经地表示道。 “没本事,还非要去逞什么能?”西陵晔一边走,一边冷哼道。 “你说谁没本事,那明止水是我打败的好不好,是我!”祝一夕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一脸地得意与骄傲。 西陵晔低眉瞅了眼怀中喋喋不休的少女,道,“无极圣尊也真是不容易,你这样的资质也能教得出来。” “西陵晔,你存心找茬想打架是不是,要不是我现在伤没好,不出三招打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祝一夕恼地挥了挥拳头,若不是自己还要拿他代步,绝对一拳揍过去了。 “你闭嘴安静一会儿会死吗?” “长我身上,我想说话,要你管?” 两人吵吵闹闹地出了密道,西陵晔抱着她刚一踏出登仙楼,便见白衣如雪的无极圣尊从上空飘然落地,目光清冷地落在两人身上,眉头微微皱了皱。 祝一夕愣了愣,没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和西陵晔的姿势有多暧昧,欣喜唤道,“圣尊师父!” 她说着,也顾不上有伤在身,直接从西陵晔怀里跳下来,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亓琞探手扶住险些跌倒的人。 “圣尊师父,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一点小命都送在这里了,你看!”她可怜兮兮地伸出被灼伤的手,要是他早来了,她哪还用那么拼死拼活了。 亓琞低眉看了一眼,道,“事情解决了?” 虽然有让姚青黛来,他接到仙鹤童子的消息,还是放心不下亲自赶了过来,却不想她自己已经解决了。 “嗯,都解决了,就是我们晚了一步,明止水手里的舍利天珠被青丘那九尾狐狸抢走了。”祝一夕气愤不已地说道。 “人没事就好。”亓琞清冷的面容,温和了几分。 祝一夕一头抵在他怀里,闷闷地出声,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圣尊师父,我好想你。” 几步之外,西陵晔默然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与在她面前截然不同的祝一夕,心口有些莫名的隐痛,如果她在他的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的话,大约他一句损她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亓琞淡淡扫了一眼几步之外的人,抱起她御风而起,出了北周皇宫。 祝一夕歪着头靠在他的胸口,疲倦地眯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这一番交战几近耗尽了体力,而且圣尊师父的怀里香香的暖暖的,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华世钧从里面出来,见西陵晔一人怔怔地站在登仙楼外,问道,“一夕呢。” “无极圣尊带走了。” 华世钧闻言笑道,“圣尊对一夕这个徒弟,也宠得太过头了。” 西陵晔深深沉默着,突然间想到,祝一夕对无极圣尊那么依赖,大约便是因为那个人不管她做什么,惹什么事,从来不会责怪她,而是心疼她,护佑她,这是她从他这里,甚至从祝大人那里都不曾得到过的。 “江流烟说,很快带我们去见凌雅。”华世钧道。 西陵晔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心头有些难言的失落,好像自己的什么珍贵之物,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人夺走,他却无能为力。 祝一夕被带到雍州城外的一座偏远客栈安置下来,飞林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进了门,“圣尊,我就……” 亓琞侧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飞林走近,看了眼躺在床上,身上还染着血迹的祝一夕,“受伤了?” “还好,伤势不重。”亓琞道,应该相信她的,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没有那么无能。 只是,终究听到消息,还是难以安心,只得亲自来走一趟了。 “我就说她能应付的,何况姚青黛也来了,你还非要自己来一趟。”飞林说罢,自己到桌边倒了一大杯水解渴,从昆仑山赶到这里来,他飞得都快累死了。 “另一颗舍利天珠被九尾狐抢走了,你去追查一下是在九尾狐手里,还是他交给帝鸿了。” 他说话间,拿着帕子一点一点拭去了祝一夕脸上的血迹,施术治好了她因为使用雷火诀而灼伤起泡的手掌。 祝一夕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一觉起来坐在床上迷迷糊糊记得那天是见到了圣尊师父的,可是房内却又不见人影,她下床开门出去,寻了一圈终于在客栈外面的林子里找到了白衣绝世的背影,小跑着到了跟前,“圣尊师父,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亓琞看着恢复了精神的人,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还有些疼。”她看着多日未见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明明才离开玉阙宫没多久,却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他很久了似的。 “下一处要去的地方,我会亲自送你们过去。”亓琞道。 祝一夕一听,那不是说圣尊师父要跟他们一起走一段路了,瞬间笑得眉眼弯弯,“是,圣尊师父。” 亓琞微微侧目看着她,问道,“订亲的事,不是要亲自同我说,现在可以说了。” 祝一夕挠了挠耳朵,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娘不在,我爹又时常有公务在身,我很小的时候就送到宫里由皇后娘娘抚养,和西陵晔一起长大的,皇后娘娘和我爹一直希望我两成亲的,开始是西陵晔不愿意跑去了昆仑山,我爹就把我也赶去了,这次一回来非逼着我们要成婚,所以……所以就先跟他商量好了假装答应订婚,婚事等从昆仑山回来了再说,反正还有好几年,能躲一天是一天。” 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面色,见他不言语,连忙道,“我不是真想跟她订亲的,可要是那个时候我不答应,或者退婚,以皇后娘娘和我爹的性格,非得想方设法,千方百计让我跟他去生个孩子出来才罢休,所以……” 亓琞眉头蹙起,道,“你不想同他订亲,不代表西陵太子不想,将来他不承认是假订亲,你如何脱身?” 昨天,那一眼便瞧得出,西陵晔对她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不会吧,”祝一夕皱着眉头,嘀咕道,“这家伙从小到大,讨厌我讨厌到死的。” “人心变化难测,这桩婚事,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解决掉。”亓琞决然道。 祝一夕奇怪地看着他,问道,“圣尊师父,你为什么不准我订亲?” “你很想嫁给他?”亓琞微沉着脸问道。 “当然不是。”她摇了摇头,又说道,“就算不是西陵晔,将来我要是遇到喜欢的,兴许还是想嫁人的,到时候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担心徒弟谈恋爱 无极圣尊一向喜静,飞林知道祝一夕几人的伤势都还要休养,故而给了客栈掌柜一些银两租住了些时日。 飞林从雍州带着西陵晔几人回来的时候,祝一夕跟无极圣尊正在林子里散步,她在前面一边手舞足蹈在说话一边退着走,无极圣尊一向清冷淡漠的面容难得挂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稀疏阳光照在师徒两人,男人清绝出尘,女子娇俏灵魂,让人赏心悦目。 祝一夕说得太兴奋,全然没注意到后面的坡路,脚后跟绊到长出地面的树根,险些一个后仰倒下去,无极圣尊及时出手将人拉住。 “看着路走。” 祝一夕被拉住的手一阵异样的温暖,心情也跟着暖暖的,甜甜笑道,“是,圣尊师父。溲” 西陵晔站在客栈外远远看着,看着那个他熟悉却又有些不了解的祝一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着那个人总是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即便那个人听着她的话,没有任何话,任何表示,她只是在他的眼前站着,她的眉梢眼角都沁着甜笑。 “这人有千面还真是不假。”凌雅瞥了一眼边上的西陵晔,望着林中师徒二人哼道,“瞧瞧她,在咱们面前什么样,在圣尊面前又是什么样,全然两个人。” 飞林微沉着脸扫了一眼说话的人,道,“凌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你也想想你这条命是得谁才捡到回来的。恧” “凌师妹,若是没有一夕赢过了国师,你怕是没那个命再回来了。”华世钧也有几分不悦地说道。 “我……”凌雅没想到周围的人都来数落她了,一气之下自己先进了客栈去。 姚青黛在客栈,倚在窗边冷眼看着外面的一切,目光落在林中的师徒身上,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难以相信那对着一个凡间少女处处呵护的人会是无极圣尊,当年敖姻在他身边等了一千年也盼不来的眷顾,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祝一夕这么轻易就得到了? 无极圣尊朝着客栈外的几人看了一眼,祝一夕这才发现他们回来了,几步走近道,“你们都回来了,凌雅呢?” “他先回客栈了。”华世钧道。 “现在大家都有伤在身,所以圣尊师父说先在这里休些几日再上路。”她说着扭头去看后面的人,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咦,圣尊师父呢?” “圣尊回房了。”飞林说罢,也先走人了。 祝一夕跟着朝客栈走,一边走一边叫道,“飞林,我今天要吃鱼。” “没有,自己抓去。”飞林头也不回。 “你不给我吃,我告诉师父去。”祝一夕威胁道。 “楼上有条活了千年的鱼,烧了给你吃吗?”飞林扭头哼道。 祝一夕瞥了眼姚青黛的房门,别说他做不出,做出了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吃姚青黛。 “我不管,我要吃钱,红烧的。”她说罢,一溜小跑上二楼,直接钻进了无极圣尊的房间。 “祝一夕,你爹就没教你不能随便进人房间吗?”飞林站在客栈大堂,大声叫道。 果然,只要她在的地方,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祝一夕打开房门,探头做了个鬼脸,“没教,要你管。” 亓琞见她进来,给她倒了杯茶,“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我陪师父你说说话。”祝一夕在他对面坐下,笑嘻嘻地说道。 他不可能跟他们走一路,所以终究还是要回玉阙宫的,她只是想他在的时候,多一点时间在他跟前罢了。 亓琞唇角微微勾起,一扫面上的清冷,显得儒雅温柔,“好,你说。” 这丫头,那张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他一向喜静,不过少女的声音清脆动人,倒也不那么惹人烦,反倒什么话从她口中说出来都格外生动有趣。 “圣尊师父,我一直以为妖都是坏的,可是在陵州遇到的山妖,却比人还善良,现在他为了救婠婠散尽了修为,婠婠还忘了他,也不知道在昆仑山能不能再活过来。”她想到西陵婠婠和那山妖悲剧收场的爱情,心情也跟着有些郁闷。 “那个交给飞林的槐花树妖?”亓琞抿了口茶,淡声问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天澈喜欢婠婠为了他不顾性命,甚至为了婠婠能活下去不惜让她忘了自己,而那明止喜欢喜欢一个人却疯狂地想要将死人复活,疯狂地想要把自己从半妖变成一个人……” 曾经,老爹和皇后娘娘说要她喜欢西陵晔,她也喜欢那就是喜欢了,可是现在才发现,似乎那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她也并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夕,不要去喜欢任何人,那会给你带来痛苦。”亓琞看着一脸懵懂的少女,郑重地告诫道。 好像,他现在开始除了担心她后面的路会遇到无法面对危险,还有些担心他的小徒弟,会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悄悄跟人谈了恋爱。 祝一夕歪着想了想,道,“好吧,反正我怕死又胆小,跟婠婠他们那样去喜欢到死去活来,我一定干不来。”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嘴上说不,自己就一定能做到。 当她自己终于意识到,爱情的种子已经心底生根发芽之时,她已经无法再听他的话去舍弃了。 “跟西陵太子也要注意。”亓琞一想到西陵晔几次看她的眼神,不放心地瞩咐道。 以后的路,他不能时时在身边,就怕他这头脑简单的徒弟被那西陵晔太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去。 祝一夕一听就哭笑不得,灌了杯茶道,“圣尊师父,我跟那家伙真的只是假订婚,要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这些年我早就跟他打得死去活来了,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也不可能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喜欢我。” 她跟西陵晔两个人,那种互相讨厌已经根深蒂固到骨子里了,永远也撞不起什么爱情的火花来。 亓琞看着她,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青梅竹马长大,这些年还免不得会生死与共在一路,谁也难以预料将来还会再发生什么。 “圣尊师父,你真是比我爹管得还多。”祝一夕笑语道。 不过,她喜欢他这样管着她。 亓琞微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责怪什么。 祝一夕抿唇转着手里的杯子,似是在思量着什么难以开口的话,不时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神色。 “要说什么,直说。”亓琞等了半晌,她还不开口,索性直接开口问了。 祝一夕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幽深的黑眸,沉吟了半晌才开口,“圣尊师父,你……喜欢龙三公主吗?” 亓琞微震,怔然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祝一夕看着他面上的笑意敛去,抿了抿唇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只是又有些莫名地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没有回答,可她却隐约地猜测到了答案。 “祝一夕,自己下来弄你的鱼!”飞林客栈大堂,朝着她喊话。 她起身出了门,“知道啦。” 无极圣尊独坐在房内,清冽的风带着草木香吹进屋内,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问过他,他喜欢过敖姻吗? 她被问罪送上诛神台之际,也问他,“亓琞,这一千年,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天,那么一刻你是喜欢了我的?” 他没有回答,可是在她死在诛神台数百年间,他却常常会回想起她。 祝一夕被飞林叫下了楼,跟着进了厨房,看着扔在木桶里的鱼,“你不是说没有吗,哪来的?” “问他。”飞林瞥了眼厨房外树上坐着的西陵晔。 这两个不是一向不和,这时候他倒是殷勤得奇怪了。 祝一夕将鱼从水桶里捞出,放在案板上拿着菜刀拍了拍鱼头,等鱼不动了才准备破肚,哪知道明明已经不动的鱼突地一滑,她那一刀就直接割在了自己手上,顿时鲜血直流,慌忙扔了菜刀。 西陵晔从窗口翻了进来,过来瞅了一眼哼道,“祝一夕,你能再蠢得过份点吗,杀条鱼都能把自己剁了。” “谁让你抓了条这么难杀的鱼?”祝一夕一手捏着流血的手,没好气地道。 西陵晔从衣服撕下一块,一把将她手抽过去,准备包扎伤口。 “你衣服干不干净,乱包扎,我手烂掉怎么办?”祝一夕瞪他一眼哼道。 西陵晔手法粗暴地给她将伤口包起来,疼得她直呲牙咧嘴地鬼叫,“死卷毛,你谋杀啊!” “死了就当为民除害。”西陵晔横眉冷眼道。 她吹了吹受伤的手,往桌边一坐直接吩咐道,“鱼交给你了,鳞片刮干净。” “是你吃又不是我吃。” “你抓的,你杀。” “自己杀不了,就别吃了。” 祝一夕气鼓鼓地瞪了瞪他,咬牙道,“我自己杀就自己杀。” 她说罢,一念御风诀,掉在地上的鱼瞬间飞起,被一小团旋风包裹,随着手势的变化,仍有一只无形之手拿着无形的刀刃转眼将鱼破且,刮去鳞片,而后干干净净地落在案板上。 西陵晔站在边上,恨恨地抬手拈起沾在自己脸上鱼鳞,身上更是沾的更是多,“祝一夕,你存心的是不是?” “是,你咬我?”祝一夕扬眉挑衅道。 “无极圣尊什么眼光,收你这样的徒弟?”西陵晔拂去一身的鱼鳞,却还是一身的鱼腥味。 祝一夕一听他指责自己师父,顿时火了,“西陵晔,再说我师父坏话,想打架是不是?” 飞林受不了聒噪地两人,怒然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还想着他们能帮忙,结果只帮倒忙。 两人齐齐准备离开,却一走挤到了门边,谁都出不去,一出都出,一退都退。 华世钧听到响动下来,到了厨房看到两人都堵在厨房门口,不禁好笑,“我进去,劳烦让个路。” 两人这才侧身让了路,华世钧进了门,祝一夕出了门,一个人出了客栈去树林里,看了看手上的伤又沁出血来,心情更是郁闷。 圣尊师父没有回答她的话,可是那样的话背后,分明就是他是有喜欢龙三公主的。 这本是与她无关的事,也是她自己嘴贱要去问,现在问了又莫名其妙地心情不畅快。 她害怕,圣尊师父的疼宠与护佑并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害怕又会在未知的哪一天,失去这个她依赖所在。 她扭头望了望无极圣尊房间窗户,一回头发现亓琞正站在窗边,又心虚地转回头,躲到树后面去。 无极圣尊无奈地叹了叹气,唤道,“回来。” 声音不大,却随风清晰地送到了她的耳朵。 祝一夕在树后站了好一会儿,方才低着头往客栈里面走,到了无极圣尊房门外,却又站着半晌不肯进去。 突地,房门从里面开了,亓琞坐在桌边侧头看了一眼,“还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她这才进了门,低垂着眼帘不肯看他,“师父,你叫我什么事?” “手伸出来。”亓琞道。 祝一夕瞄了他一眼,这才伸出手去,虽然伤口包住了,但手上还是满是血迹。 亓琞瞥了包着伤口的布,认得出那里西陵晔身上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拆开了包着布,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她站在他面前,还是闷着头不肯说话。 “好好的发什么脾气?”亓琞问道,明明先前还喜笑颜开,一转眼就翻脸了。 “没有。”她否认道。 “有就有,嘴硬什么?”亓琞道,他原以为自己活了几千年了,好歹也算能看透人心。 可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他还真是猜不透。 祝一夕沉默半晌,方才抬头看他,眼睛有些微红,“师父,你会不会以后哪一天,就不要我了?” “我为什么不要你了?”亓琞反问道,这丫头怎么今天尽问些莫名其妙地问题。 “万一哪天龙三公主回来,或是你再有喜欢的人了,你就觉得我碍事了,就不要我了。”祝一夕坦然了自己心里的担心。 亓琞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起身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小脑瓜子不思进取,一天都在想些什么,你既入了我门下,自然以后都是我的弟子,除非你自己不愿再留在玉阙宫背叛师门。” “我才不会!”祝一夕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在玉阙宫,在圣尊师父身边,一千年,一万年,永远都不走。” 亓琞听着少女铮铮誓言,眸中却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沉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祝一夕这才展颜而笑,心头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隔壁的房间,姚青黛清清楚楚地听到师徒两的一番对话,美艳的面上勾起冷冽的嘲弄,敖姻在无极圣尊身边一千年,也没暖热他那铁石心肠,这祝一夕倒是本事大,这么轻松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敖姻,你该早些回来看看,这就是你痴恋千年男人。 ---题外话---这情商低下的师徒,也是让人操碎了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这不是在吃醋吗? 阳光明媚,微风带着清新草木香,客栈里祝一夕几人的伤员生活过得格外惬意。 她一早瞅着太阳好,早早爬到了房顶上躺着晒太阳,她前脚一上来,姚青黛也跟着上来了。 “你还要晒么,晒鱼干?”她挑眉问道。 姚青黛坐得比她端庄些,侧目瞥了她一眼,“你是一天不跟人吵架,就嘴欠?” 一天跟飞林闹,跟西陵晔吵还不够,跟她说话也那么欠骂溲。 祝一夕没有跟她说话,却低头扒开了瓦片去看下面房间里的无极圣尊在干什么,可是无极圣尊何等警觉,一听到响动微微抬头瞅向揭瓦的人。 她尴尬地笑了笑,问道,“圣尊师父,你要不要上来晒太阳?” “不用。”无极圣尊说着,垂下了眼帘没有再理会她恧。 祝一夕悻悻地盖好了瓦片,不顾形象地往那里一躺,愉快地哼起了小调。 “喂,上次的事,对不起。”姚青黛望着远方,那话好似不是对她说,而是自言自语一般。 祝一夕闻声拿开挡太阳的手,看了她一眼,“你在跟我说话?” “这里就你一个,不是跟你说,难道跟鬼说的?”姚青黛道,她终于理解为什么飞林和姚青黛能给她三句话就吵起来了。 祝一夕想了想,她好像是因为先前碎剑伤她的事道歉,于是摆了摆手道,“算了,反正我现在小命也捡回来了。” 姚青黛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亏得她这两日还纠结了半天,这道歉的话要怎么说。 虽然不情愿,但终究后面还要跟着她一路,而且当初本来那一剑就不是冲着她去的,于情于理为那一剑她也得道个歉的。 祝一夕想了想,又突地坐起身,“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可是你要是再敢杀我师父,我就剁了你一半清蒸,一半红烧!” “我能杀了得了他吗?”姚青黛瞥了眼护师狂魔的少女,没好气地哼道。 这些天她算是发现,任何人对无极圣尊一点不敬,说一句坏话她都能急得要跟人打起来,无极圣尊护短,教出来的徒弟也真是和他一样护短。 “这倒也是。”祝一夕想了想,又躺了下来继续晒太阳。 姚青黛那点本事,根本不是圣尊师父的对手,根本不用她再操心的。好在 下面的房间里,亓琞闻声抬头看了眼屋顶,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软的笑意。 可这刚消停没多一会儿,林间一行皇家卫队浩浩荡荡朝着客栈来了发,姚青黛淡淡地瞥了一眼,“有人来找你了。” 祝一夕坐起身远远看了一眼,猜到了来的是江流烟,但因为先前被她坑着利用了一回,实在没什么心情去见她。 不一会儿,马车在客栈外停下,江流烟带着北周皇帝从马车上下来,冲着房顶上的人唤道,“祝一夕。” 一夕坐在房顶上,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干嘛,管你是谁,我师父是不会见你的。” “我来找你的。”江流烟走近了几步,仰着头说道。 “有事就说,我忙着呢。”祝一夕哼道。 “你下来说话。” “说你的,我又没聋,说你的,我听得见。”祝一夕板着脸,口气不怎么好。 好歹几年也算是共过生死的,所以在北周再遇了,她真心拿她当朋友的,她却坑她连招呼都不带打一声的,太气人了。 江流烟见她执意不肯下来,索性自己纵身一跃上了房顶,“还在生我的气?” “我一介草民,哪敢生你北周长公主的气?”祝一夕躺回去,拿手挡着眼睛,继续晒太阳。 江流烟丝毫没有皇家公主的娇贵气,穿得精干的骑装更显得冷艳飒爽,挨着她边上一坐道,“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要是自己能对付了她,也不会打你的主意,而且你毕竟是无极圣尊的徒弟,明止水不会真拿你怎么样?” “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倒是让人来杀我,要不是我命大,现在你们都能给我上坟了。”祝一夕哼道。 江流烟抿了抿唇,瞥了一眼下面站着的皇帝,道,“对不起了,你想让我怎么赔罪?” 她原只打算让祝一夕去找明止水,让无极圣尊能出面来,并不知皇弟年幼直接让人刺杀她,栽赃于明止水,逼使无极圣尊来杀明止水,却没想到最后真的打败明止水的反倒是她。 “当不起。”祝一夕道。 “祝一夕,你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也是北周的恩人,当时让你卷入其中也是万不得已,真的对不起。”江流烟诚恳地致歉,见她不说话伸手推了推她。 祝一夕见她态度好,语气不由软了几分,拿开住眼睛的手挑眉“那你怎么补偿我?” “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江流烟笑了笑,大方地说道。 祝一夕望着天空的浮云考虑了好一阵,道,“第一,你不准再要我师父收你为徒。” “好,我答应。”江流烟道,原本那时候想要拜入无极圣尊门来,也是为了对付明止水,现在夙愿已了,她也没有那个心思了。 “第二,我要银子,不,我要金子,很多很多的金子。” “好,明天给你送来一部分,剩下的我让人送到西陵祝家,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 “真没了,我不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祝一夕敲了她一笔,很快熟络成以前样子。 姚青黛坐在不远处,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已经有说有笑的两个,祝一夕那丫头真不是缺心眼儿吗? 她没有说出来,剑里的燕丘已经骂得她体无完肤了。 “祝一夕,你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儿啊?” “我多少次让提防人,你回回都当耳边风,一回又一回被阴了还不长脑子。” “西陵晔让你丢了一条命,你去剃他条眉毛就扯平了,姚青黛差点要了你的命,一句对不起就抹平了,这江流烟都利用你了,你拿点金子就完事儿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有多傻?” …… 燕丘在剑气急败坏,若不是有人在,直想飞起来揍她一顿让她长记性。 祝一夕被他吼得耳朵疼,抬手揉了揉耳朵,暗道,人生在世,计较那么多干嘛,一天老去记恨人活得多累啊,而且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三天不要跟我说话。”燕丘怒吼道。 祝一夕撇了撇嘴,乖乖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里荒山野岭的,不如你们跟我们去宫里住着?”江流烟看了看客栈周围,建议道。 “不用,这里挺好的,我们再几天就走了。”祝一夕拒绝了她的好意,圣尊师父一向喜欢清静,不会喜欢去宫里住的。 江流烟想了想,又道,“那起码进宫里,跟我们吃顿饭,我们应该让朝中诸臣见一见你这个恩人。” “那么多人盯着,才没胃口吃饭了,不用了。”祝一夕连连摆手道,而且当初就算不是因为江流烟,他们知道了天珠在明止水的手里,也一样会找过去的。 “当真不去?”江流烟一再被拒绝,有些失落地问道。 “你宫里的厨子,指不定还不如飞林做的,我才不去。” 比起那些热闹,她更想现在多待在圣尊师父身边。 江流烟无奈地叹了叹气,虽然祝一夕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但还是看得出这里的其它人都是不怎么欢迎她的到来的。 “宫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若是在北周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以到宫里来找我。” “我缺钱花的时候,一定去找你。”祝一夕道。 江流烟笑了笑,从房顶上飘然落地,上了马车带着卫队离开了客栈。 姚青黛瞥了眼继续晒太阳的人,问道,“祝一夕,你就活得这么没有一点追求?” 不管是人,还是神,还是妖魔,都会执着于自己***,有的是贪恋权势,有的追求通天彻地的修为,有的执着于爱恨…… “有啊,我想早点找到我娘。”祝一夕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到她母亲的下落,然后帮圣尊师父找回所有的舍利天珠。 “我是说,你自己想要的?不是为别人。” “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啊。” 老爹身体健康,她又在去寻找母亲的路上,还有疼爱她的师父,还有飞林他们的照顾,这样就足够了。 姚青黛叹了叹气,凡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她并不讨厌这个人,甚至有时候觉得她挺招人喜欢,可是每每想到小白龙敖姻,她又为之觉得不甘心。 这个凡人现在在无极圣尊那里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曾痴守千年都不曾得到的。 祝一夕侧头看着姚青黛,“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找到敖姻。”姚青黛望着远处,幽幽叹道。 祝一夕坐起身,讶然道,“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姚青黛看了看她,坦言道,“无极圣尊跟我做了交换,只要我帮你们找到了所有的舍利天珠,就会告诉我敖姻的下落。” 祝一夕怔了怔,半晌没有再言语。 龙三公主……还活着,为什么师父不去找她,甚至都不曾提过她? 她对于龙三公主的了解,也只是从他们口中的只字片语,只知道她曾经很喜欢很喜欢圣尊师父,最后不知何为被圣尊师父处死了。 她还活着,是不是……有一天她会再回到圣尊师父身边。 她这么想着,心口有些难言的沉闷…… 下面的屋内,无极圣尊是听到这一切的,只是久久没有听到她出声,微微抬头看了看上方,冰魂雪魄的眸子掠过一丝晦暗的忧虑。 “怎么不说话了?”姚青黛问道。 “我累了,回房睡觉。”祝一夕说罢,起身从房顶上下去,直接从窗户地最自己的房间。 她往床上一躺,摸出身上带着的小彩娃,手指细细抚过彩娃的脸庞,闷闷地自语道,“圣尊师父,你答应了我的,将来不管什么事,你不会不要我。” 即便已经在前些天有了圣尊师父肯定的回答,现在知道曾经那么喜欢他的龙三公主还在世上,她还是有些不安和难过。 那个龙族公主到底是什么,圣尊师父又有多喜欢她,会比喜欢她这个徒弟还要喜欢她吗? “无极圣尊不就长得好点,修为高点,等我破开封印,也不会比他差,大不了离开玉阙宫,咱们一块儿走就是了,有什么好纠结的。”燕丘哼道。 祝一夕没有跟他搭话,只是默然玩着自己手里的彩娃。 “喂,跟你说话,耳朵聋了?”燕丘骂道。 “你自己说的,三天不要跟你说话。”祝一夕哼道。 燕丘自己飞起来,浮在她的眼前,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既然知道了那龙三公主还活,咱们就识趣点儿,将来修成仙了就自己走,别耽误了你师父跟人家的姻缘,追了一千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那是我的事,要你管?”祝一夕烦燥喝道。 “我是让你现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看你师父提起龙三公主的神情,人家早晚会成你师娘的,你到时候再这么跟着他,不就是碍着人家花前月下了。”燕丘还不罢休地嘀咕道。 “不想跟你说话。”祝一夕说罢,一拉被子盖住头,不再搭理他的话。 她一个人闷在房间,连晚膳的时候飞林来敲门叫,她都没下去跟着一起用晚膳。 过了一个时辰,飞林又过来敲门。 “祝一夕,你睡死了?” “说了我不吃。” “圣尊叫你过去陪他用膳。”飞林在门外道。 祝一夕从床上一下翻起来,给他开了门,“知道了。” 虽然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但师父难得才吃一顿饭,她不去也不太好。 于是,回房洗了把脸,就去无极圣尊的房中,晚膳已经摆在了桌上。 “圣尊师父。” 亓琞坐在桌边,看了一眼进来的人,“吃饭。” 祝一夕在对面坐下,端起碗筷低着头,夹菜吃饭,脑子里不由自主又回起姚青黛和燕丘说的话。 “又怎么了,你这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亓琞瞅着闷闷不乐的人,问道。 祝一夕一向老实,闷着别扭了半晌,才说道,“姚青黛说龙三公主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来找你的,那圣尊师父会……会跟她结为仙侣吗?” “这想不相干的事,你想它做什么?”亓琞说着,给她夹了些菜到碗里。 “我……”祝一夕止了声音,这确实是跟她不相干。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去想,龙三公主回来了,她跟圣尊师父会怎么想,越想就心情越烦燥。 “大人的事,你必操心。”亓琞道。 “圣尊师父,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我十八岁了,都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纪了。”祝一夕郑重地表示道。 好吧,圣尊师父几千岁的年纪,她这十八岁在凡人看来不是孩子,在他眼里就只能是个孩子。 亓琞抬眼看她,语气有些失了平日的清冷平静,“你那么想成婚生子?” “现在不想,兴许将来会想。”她说罢,低着头用膳,不愿再去看他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圣尊师父的一言一行,一点点小事就能轻易左右了她的心情,她的喜怒哀乐。 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祝一夕,我怎么就闻到那么大的醋酸味儿?”燕丘又冒出声道。 祝一夕低着头,暗骂道,你胡说什么? “你敢说,你知道龙三公主还活着,将来可能回到你师父身边当你的师娘,你不是在吃她的醋?”燕丘问道。 可是,转头又一想,祝一夕这么想也就罢了,无极圣尊干嘛一听她说成婚生子,反应也那么酸。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夕失明(一更六千) 虽然与北周国师一战几人都受了伤,但有着飞林的药调理,不几日已经恢复了不少。 祝一夕因着在神域就得百草仙君调理过身体,体质已然异于常人,几天功夫伤势已经大好,一大早就跟着无极圣尊在树林里练功,但由于对御火之术还是不甚熟练,练着练着就把周围的树给烧着了,慌忙施了御水术才把火给灭了。 “圣尊师父,这个御火诀不好练。”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可怜兮兮地控诉道。 “你连这个都控制不好,将来再遇上强敌,使用雷火诀必会自伤。”亓琞耐着性子说道,以她的修为,那天雷火诀竟没有让自己伤得那么重,也真是万幸。 祝一夕心虚地叹了叹气,估计那天没有燕丘帮忙的话,她即便以雷火诀胜了明止水,估计自己也给伤了半条命了溲。 “反正有师父你在嘛,真有危险你会救我的。”她一脸赖皮的笑。 亓琞无奈地看着她,微一挥袖施术法给她风干了身上有衣衫。 西陵晔从客栈里出来,朝师徒两人道,“早膳好了。恧” 祝一夕一听,笑嘻嘻地道,“圣尊师父,我先去吃饭了,吃完了再练。” 说罢,先跟着西陵晔朝客栈里去了。 “等等。”西陵晔拉住她。 “干嘛?”祝一夕瞪了回去。 西陵晔伸手从她头发拈起一条小青虫子,拎到她眼前,“没想到,你还有养虫子的爱好。” 祝一夕皱着脸一把拍掉,赶紧低着头道,“还有没有?” “我看看。”西陵晔瞅着她低头的样子,不禁好笑,煞有其事地在她头上找了找,“嗯,还有一只。” “啊,快拿掉,快拿掉。”祝一夕急得跺脚,她最怕这些内乎乎的小虫子了,一定是刚才树上掉下来的。 西陵晔抿唇暗自失笑,伸手在她发间拈下的却是一片细小的碎叶子,少女的头发柔软丝滑,微一低头都能嗅到清新的发香。 这一幕让还在林子里的无极圣尊瞧个正着,眉头微微蹙起看着那一对总像冤家似的小儿女,突地开口道,“一夕。” 祝一夕闻声小跑着到了他跟前,“圣尊师父,怎么了?” “让飞林把早膳送到我房里,你也过来。”亓琞说着,举步也回客栈去了。 祝一夕愣了愣,“哦。” 他不是说,今天不用给他准备吗? 亓琞走了好一段,见她还没有跟上来,微微扭头,“还不走?” “来了,来了。”祝一夕小跑着跟西陵晔擦肩而过,跟着他进了客栈去。 西陵晔站在原地,俊美绝伦的面上已经敛去了方才的笑意,取而代之的一抹深深的沉郁,这几天他明显地感觉到,无极圣尊对他有敌意,只要他出现在祝一夕跟前,他都会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敌意。 虽然他先前也确实和祝一夕商议假订亲,可他也想不通,无极圣尊为什么要反对这桩婚事,甚至不惜要出面给她退婚。 一直以来,他只是觉得他疼爱祝一夕,可是现在却隐约觉得,似乎他们之间并不是师徒那么简单。 他回客栈内去用膳,祝一夕已经带着飞林备好的膳食送去了无极圣尊的房中。 “圣尊还真是一刻也离不了祝师妹,吃个饭都得她去伺侯着。”凌雅戳着碗里的粥,阴阳怪气哼道。 她就不明白了,祝一夕一个将军女儿,要相貌没相貌,要学识没学识,怎么就让他们这么多人一天围着她一个人转了。 华世钧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理解这种世家千金的娇贵脾气,但时间久了也确实不想再多劝了。 早膳过后,飞林到无极圣尊房中送茶,出来便对还坐在客栈大堂的一行人道,“凌姑娘,圣尊有令,你可以回凌家了。” 几人都跟着愣了愣,凌雅怔愣片刻之后,“什么意思?” 虽然她确实不想来当祝一夕的保镖,可是西陵师兄还在这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就是说,你从现在起不会再是太乙宫的弟子了。”飞林面目冷然地说道。 原本,是因着她是太乙宫新弟子中修为较高的,所以让她一起来了,这几天听她那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他都听不下去了。 圣尊虽然甚少露面,但他也不会没察觉,方才他送茶水上去,他就直接说了句,让凌雅回凌家。 “凭什么,我是正式拜师入门……” “凭这是圣尊的意思。”飞林说话一下口下不留情面。 “这到底是圣尊的意思,还是祝一夕的意思,谁知道她一天在圣尊跟前说了些什么?”凌雅不满地冷笑道。 她拜入太乙宫,这让家族颇有荣光,现在却被无极圣尊一句话逐出师门,还有何颜面回去。 “一个时辰后,仙鹤童子会送你回去。”飞林说罢,直接走了,半句也不想多解释。 “西陵师兄……”凌雅看着一直不言语的西陵晔,甚是委屈可怜。 “以后的路会更危险,你回去也好。”西陵晔道。 大约是因为他的缘故,她对祝一夕一直存有敌意,每每言语过激,祝一夕一向乐观倒没有计较,可是无极圣尊听到耳中了,哪有那么好说话。 “大师兄说的也是,再往后的路每一步都是生死攸关,你再跟着上路,若是有个意外……”华世钧也跟着劝说道。 而且这一路的历练,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精进,凌雅却一直停滞不前,每每遇到危险也总是嚷着要躲,后面还不知要面对什么,她再跟着一起,不仅她自己有性命之危,也会拖累到他们所有人。 凌雅听了冷然一笑,看了看两人,“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帮着祝一夕说话,存心要赶我走。” “你如果想留下来,去找祝一夕说,我们没办法帮你。”西陵晔说罢,也起身走了。 无极圣尊是不会听他们的话的,唯一能让他改变主意的,也只有她一直不放在眼里的祝一夕。 最终,凌雅她没有拉下凌家千金的颜面去找祝一夕,自己跟着仙鹤童子走了。 祝一夕直到晚膳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凌雅呢,怎么不见她一起用膳?” 西陵晔正要说话,却被飞林的话打断了,“凌家有急事,她回家去了。” 西陵晔望了望华世钧,两人又齐齐看向祝一夕,敢情她还不知道,凌雅是为什么走的。 “什么事这么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祝一夕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几人。 “她一天十句话八句话都是指责你的,有什么招呼好打的,她跟你很熟吗?”飞林哼道。 祝一夕夹了一筷子菜,道,“说说罢了,又不会少块肉。” 她也听信飞林的解释,没有再追问下去。 “明天起程,今天该准备的,你们都准备好。”飞林朝几人吩咐道。 现在那个总是言语刺耳的凌家小姐走了,果然清静了。 次日清早,祝一夕带着行李到大堂,西陵晔几人已经在用膳了,嘲笑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猪都起来了。” 她放下落到桌边一坐,瞅着他夹什么菜,她就去抢什么,最后两人拿筷子在饭桌上打了起来,飞林看不下去,一拍桌子道。 “不吃就滚蛋!” 两人这才安份下来用早膳,眼睛却都死死的瞪着对方,吃起东西来也是咬牙切齿。 一行人刚用完早膳,无极圣尊就从房中出来了,看了祝一夕一眼,“准备上路。” 姚青黛冷冷瞥了一眼过来,自始至终说话都是对着祝一夕一个人,他们几个完全都是空气。 祝一夕背上包袱跟着出了客栈,“圣尊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冥泽。” 祝一夕听了有些汗毛直竖,苦着一张脸问道,“圣尊师父,那地方……非去不可吗?” 那里是人间与魔域接域的地方,一些不被三界接纳的妖兽,魔怪多居在那里,一般神域和魔族都不会去招惹,可想而知那里的都住着些什么东西。 难怪,他说要陪他们同去,因为那根本不是他们几个能搞定的地方。 “非去不可。”亓琞说罢,已经御风而起。 “什么地方,这还没去,你就吓成这样子了?”华世钧见她的反应,不禁有些好笑。 “咱们对付的明止水已经够可怕了吧,可是要去的地方,那里的妖魔鬼怪比他还可怕,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你说能是好玩的地方吗?”祝一夕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胆小?”西陵晔说着,御剑先走了。 祝一夕带着姚青黛跟着御剑而起,朝着前方的人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里的妖兽不是吃人,就是食人魂魄,要不就是晚上变人形,白天是妖怪的,到时候你别吓哭了找我和师父求道。” “谁求你谁小狗。”西陵晔负手御剑而行,丝毫不理后面危言耸听的人。 “青黛,你说呢。”祝一夕见吓不着他,朝身后的姚青黛道。 “那是四海龙宫的水族禁止接近的地方,远会比你说的可怕。”姚青黛淡淡说道。 若就是他们几个,她自然是担心的,不过现在去了,真遇上什么对付不了的,不还有无极圣尊挡着嘛。 华世钧听得有些胆颤了,追上西陵晔小声道,“大师兄,看来这回要去的,真不是简单的地方,不然无极圣尊也不会跟我们同路了。” “既然有圣尊在,那还怕什么。”西陵晔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华世钧想想也是,便也没有再多说了。 三天后的黄昏,无极圣尊带着他们在一座峡谷上方停下,“到了。” 祝一夕走到断崖边上看了看幽暗的下方,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圣尊师父,我们一定要去这里吗?” “过了这道结界,就要进入冥泽了,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凶猛妖兽,你们都小心些。”无极圣尊道。 几人相互望了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们要先去找九头鸟,其中一颗舍利天珠就藏在它的眼睛内,但它生性狡猾凶猛,以吸食人魂魄为食,必须小心对付。”无极圣尊神色严肃地朝几人告诫道。 “那我们不是羊入虎口吗?”华世钧有些紧张地问道。 无极圣尊继续说道,“只要找到了九头鸟,才能在他栖身的地方找到洞冥草,才能去找到下一颗舍利天珠的所在。” 祝一夕几人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洞冥草只闻其名,听说得之可见幽冥鬼物,那下一个舍利天珠自然也不是在什么好地方了。 “圣尊,我们准备好了,走吧。”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她一眼,道,“一夕,你跟着我。” 姚青黛见状,冷嘲道,“敢情我们死了,就是活该?” 无极圣尊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一拂袖破开了结界先行下去了,祝一夕扭头朝几人道,“大家跟紧点,别走散了。” 说罢,紧跟着无极圣尊走了。 一行人进入结界,转眼却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天永远是阴沉沉的,处处都都是死寂的阴冷。 祝一夕紧跟在无极圣尊身边,打量着脚下荒芜的山川,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她自是不怕自己出事,因为圣尊师父会保护她的,可是西陵晔他们几个,他就不太放心了。 两个时辰后,无极圣尊带着他们在一座山顶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山谷道,“那里就是九头鸟经常出没的地方。” “那怎么找它?”祝一夕追问道。 “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一旦再有其它妖兽寻来,更难脱身。”无极圣尊神色沉肃地道。 “既然它是食人魂魄,我们需要有人去当诱饵。”西陵晔出声道。 几人相互望了望,都没有作声。 “我是鲛族,去了也没用,就看你们三个了。”姚青黛道。 “我去。”祝一夕站出来道。 他们三个凡人之中,她的修为最高,而且就算有危险,师父也会第一时间救她的,她去最合适。 “我也去。”西陵晔跟着说道。 祝一夕没好气地瞪了过去,“这是当诱饵,又不是去逛街,你凑什么热闹?” “凭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无极圣尊正沉吟了一阵,道,“你们一起去,互相照应。” 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一起御剑去了山谷之中,一落地便发现谷遍地都是累累白骨,让人直觉汗毛直竖。 “九头鸟不会真有九个头吧?”祝一夕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嘀咕道。 “怕了你就回去。” “谁怕了,谁怕谁小狗。” “……” 两人走着走着,又吵了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祝一夕,你师父他们貌似倒霉了。”燕丘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祝一夕闻声回头,看到山顶上的无极圣尊几人,正在与一全身赤红的大鸟搏击着,惊恐地道,“是九头鸟。” 她说着,便御剑而起,准备回去帮忙。 可是,她刚一到空中,山谷里面突地又一只九头鸟迅猛地飞了过来,锋利的爪子将整个人抓了起来,转头就向山谷深处飞去。 “祝一夕!”西陵晔见状瞬间御剑而起追了上来,一把接住祝一夕扔过来的剑,狠狠一剑进着巨大的鸟爪子劈了过去,九头鸟吃痛爪子一松,祝一夕立即逃了出来。 可是,她刚一逃脱,便觉背后一股寒意,救出她的西陵晔被九头鸟的一只头张嘴咬住。 她顿时呼吸一颤,瞬间念着御火诀,无数的利箭一样的火光暴风骤雨一样疾射而去,九头鸟张开嘴松开了西陵晔,他整个人直直朝着下方的深谷坠去。 “燕丘!”她急声唤道,燕丘瞬间飞了下去,以剑身托住了下坠地人,以免他摔得粉身碎骨。 燕丘将人一放到地上,立即飞上高空回到了她手里,“刺它眼睛。” 祝一夕独自对抗着巨大的九头鸟,无极圣尊圣尊朝这边瞥了一眼,眉眼一沉抬手施以御火之术,无数的火珠在周围生出,而后绕着巨大的九头鸟飞舞着,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珠将九头鸟困在其中,火珠中传出凄厉刺耳的叫声,转眼功夫火光散尽,九头鸟也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在他出手之时,姚青黛和华世钧也赶去了授手祝一夕,三人联手围攻着九头鸟。 祝一夕一刺中九头鸟一只眼睛将其重伤,可刚一拔剑准备脱身,九头鸟另一只头喷出一股腥臭的毒雾,她眼前瞬间一片黑暗。 “小心。”姚青黛将她拉开,才免于她成了九头鸟的口中食。 无极圣尊从山巅赶了过来,九头鸟见状振翅掀起一阵狂风,转眼就消失在山谷深处,他担心祝一夕的伤势,便没有再去追。 “一夕,你怎么样?” 祝一夕抬手捂着眼睛,只觉双眼像被扎进了无数进钢针般刺痛,眼前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 无极圣尊从姚青黛手里扶过她,带着她落了地,仔细查看了她的眼伤,“是中了毒。” 祝一夕捂着眼睛,哽咽问道,“师父,我再也看不见了吧。” “不会,师父会治好你。”无极圣尊见她慌乱地转头看着周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心疼轻轻拥着她安抚道。 祝一夕一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又想去先前受伤的西陵晔,担忧地问道,“西陵晔呢,他伤得怎么样?” 几人都沉默着没有言语。 这样异样的沉默让祝一夕有些害怕,一个可怕猜测浮上心头,瞬间恐怕地打了个寒颤,“他怎么样了,你们说话啊,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想自己去看,可是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华世钧蹲在西陵晔的身边,声音悲痛而颤抖,“一夕,大师兄……大师兄的魂魄被九头鸟取走了。” “不,不会的,他刚刚还跟我说话了的。”祝一夕慌乱地朝着华世钧的方向走去,可脚下却踢到了什么,瞬间摔了下去,无极圣尊一把扶住她到了跟前。 她不相信华世钧所说的话,颤抖地伸手去摸着地上的人,好不容易摸到他的头,手上却探不到他的半分气息。 ---题外话---明早二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当真不知,大师兄是喜欢你(二更四千) “西陵晔,你别给我装死,你给我起来。” “死卷毛,你别吓我,我不跟你吵了,你起来。” …… 她大力地推搡着他,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跟他吵了这么多年,打了这么多年,互相讨厌了这么多年,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死,更没有想过他为救自己而死溲。 “圣尊师父,圣尊师父,你救救他,你帮我救救他。”祝一夕转头紧紧抓着无极圣尊的手,哭着乞求道。 无极圣尊看着她,这是收她入门以来,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无助,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似的。 祝一夕等不到他的回答,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哭着相求道,“圣尊师父,你帮我救救他,求你帮我救救他,我不能让他死……恧” 这么多年,他总欺负她,她也讨厌他,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他的死。 半晌,无极圣尊念了道诀抬手一道白光落在了西陵晔的身上,道,“师父会想办法,这里不能久留了。” 九头鸟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他没有料到会有两只一起出现,而那时他担心施了太大的术法,会向冥泽的其它妖兽暴露了他们的存在,所以并没有一开始就对那找上他们的九头鸟下死手,从而就延误了来救她的时机。 方才情急之下将那九头鸟以天火之术诛杀,必然很快会引来其它的妖兽,他们不能再留在这里。 “圣尊师父,他真的不会死吗?”祝一夕紧紧抓着他的手,不安地问道。 从出生到现在,大约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痛的死别,明明一直讨厌这个家伙讨厌得要死,此刻他就那么冰冰冰地躺在那里,她想起的却又是他的好。 每次他被老爹训了跑出去,总是他第一个找到她,虽然嘴上还是冷嘲热讽,可却也闹着闹着她就忘了自己要跟老爹生气了。 每次他他被陵州那些官宦人家的千金嘲笑,第一个反唇相讥让对方下不来台的也是他。 …… 亓琞扶她起,声音清淡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师父答应你的,何时食言过。” 祝一夕心情稍稍平息了一息,是啊,师父答应她的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华世钧见无极圣尊愿意相救了,也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了,扶起西陵晔道,“我们还是想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吧。” 无极圣尊带着一行人离开九头鸟的出没的山谷,找了处山洞栖身,以结界封住了洞口,以免被冥泽的其它魔兽察觉到行踪。 他一转身,便见方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祝一夕朝着西陵晔方向去了,华世钧见她走得艰难,上前扶过了她,“一夕,你眼睛没好,慢点。” 祝一夕在西陵晔的边上坐了上来,不放心地伸手索了一下在边上,确定他是在那里了定下心来。 “圣尊师父,我们要怎么去找回他的魂魄?” 亓琞走近,半蹲在她身前,声音难得温和,“现在那山谷肯定已经引来了很多的妖兽,等他们都散了,我们便去找那九头鸟。” 祝一夕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虽然她更急于早点救西陵晔的性命,但这个时候也不好让大家再跟着去冒一次险。 “眼睛,还疼?”亓琞担忧问道。 “还好,不怎么疼。”祝一夕摇了摇头。 亓琞看她冒着冷汗的额头,心疼地蹙了蹙眉,对于九头鸟他比他们都了解,一旦被它的毒雾伤了眼睛,便会一直如火烧针扎一般的疼痛,不然她也不会疼得一直掉眼泪,却又因为西陵晔的事,一直忍不吭声。 “是师父顾虑不周,不该现在就让你来这个地方。” “是我学艺不精,才累及他人,自己受伤的。”祝一夕自责道。 一直以来,他都教导她要自己勤学精进,可是她总想着只要有他在,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总会护她周全的。 可是,他纵有通天法力,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及时帮到她,而她自己若是不强大,不仅害了自己,更会累及身边的人,今日的一切已经给了她血的教训。 如果,她自己当时没有被九头鸟抓住,西陵晔就不会因为要救她而被吸走了魂魄。 “没有,你已经很努力了。”亓琞心疼地执起纤尘不染的袖子,拭去她额头的涔涔冷汗。 她的精进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只是练功之事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姚青黛独坐在一旁,瞅着他们师徒两人,无极圣尊每每话语间都是对只对着祝一夕一人说的,敢情他们这些跟着一起的,全都是透明的空气,他眼中就只看到他那宝贝徒弟一个人。 “圣尊师父,你真的能救西陵晔吗?”祝一夕不放心,再一次地询问道。 “你怕他死?”亓琞看着她紧张担忧的样子,问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如果不是救我,他不会死的,虽然我们从小吵到大,打到大,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 尤其,还是因为她而离开人世。 而且,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伤心。 亓琞瞥了一眼边上昏迷的西陵晔,他所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他敢舍了命去救一夕,对她又岂是一般的心思,一夕此刻这般为他的死伤心难过,两人的情谊只怕也比外人所看到的要深厚。 毕竟,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便是再是互相讨厌,也不可能就真的没有一点情份。 “他只是被取走了半魂,我已经施术留住了他的另一半魂魄在体内,只要在七天之内找到他的另一半魂魄,可能会伤些元气,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祝一夕在边上摸索着,抓到了西陵晔冰冷的手,有些哽咽地道,“我们都答应了皇后娘娘的,一定都要活着回去,西陵晔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去。” 她说着,不禁想着这些年他们总是互相捉弄对方的事,每次看到对方被气个半死,自己都兴高彩烈,这会儿想起来,却难得揪心。 亓琞瞥了一眼两人握着的手,道,“一夕,师父给你催梦,你睡着眼睛就不疼了。” “不用了,圣尊师父,没那么疼。”她明明已经疼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却还是摇了摇头拒绝。 她若是睡着了,万一西陵晔再有什么变故,她都无法及时知道了。 “一夕,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听圣尊的话休息吧。”华世钧跟着劝道。 祝一夕想再说什么,却被无极圣尊伸手点住了额头,一道柔柔的白光落在她的眉心,眼睛一闭便一头栽倒在亓琞的肩头。 亓琞一手扶着她,在她边上坐下,轻轻扶着她的头靠自己的身上,让她能睡得舒服些。 阴暗的山洞里,几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华世钧静静守在西陵晔的身边,姚青黛则一个人坐在一处,静静地打座调息。 冥泽不分黑夜,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亓琞解了催梦咒,祝一夕一醒来像被眼睛火灼般的剧痛折磨得倒抽了口气,抬手想去揉眼睛,碰了一下却更加疼痛难忍。 亓琞见状拉住她的手,道,“忍着点儿,别揉了。” 祝一夕放下手,揪着衣服忍着眼睛的剧痛,问道,“圣尊师父,你要出去了吗?” 她不知道她方才睡了多久,但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 “嗯,我和姚青黛要出去一趟,华世钧会留在这里。”亓琞道。 原不想给她解了催梦咒,可是冥泽之地处处都有危险,虽然在这山洞设了结界,也难保不会再有什么妖兽魔怪会找到这里来,所以必须让她醒来,才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等到他们回来。 “师父,姚姐姐,你们小心。”祝一夕朝两人嘱咐道。 亓琞摸了摸她的头,道,“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再动术法,以免毒性蔓延毁了眼睛。” “我知道了,圣尊师父。”她认真回道。 亓琞起身看了一眼边上的华世钧,道,“我们回来之前,不要出这个山洞。” 说罢,他和姚青黛一前一后从山洞口的结界出去了。 华世钧见她还不放心地拉着西陵晔的手,笑语道,“一夕,大师兄若是知道你这么担心他,一定乐坏了。” “他才不会,他肯定会说,要不是你那时候没长眼睛,孤会被害成这样吗?”祝一夕说着,还了西陵晔的口气。 华世钧闻言失笑,看了看昏迷未醒地西陵晔,“大师兄就是嘴硬心软,又脾气不好,你们两个才一凑在一起不是吵就是打,其实哪次你出事了,他都是最担心的那一个。” 祝一夕听着奇怪地皱了皱眉头,道,“你干嘛说的我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你两啊,就是对欢喜冤家,见面了就吵,可这对方一出了事,又比谁都担心。”华世钧打趣道。 “谁担心了,我就是担心回去不好跟他娘交待。”祝一夕哼道。 华世钧失笑出声,道,“看看看,你们连这嘴硬的毛病都一模一样。” 明明昨天他一说大师兄魂鬼被九头鸟夺去了,她慌得那么不知所措,哭着直找圣尊求救,这会儿却说不关心他生死。 若真不关心,干嘛一直拉着他的手,生怕有了个闪失。 “华世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存心寻我开心?”祝一夕恼怒道。 “我是在实话实说罢了。”华世钧笑语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我最讨厌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祝一夕不耐烦地哼道。 谁都知道她眼西陵晔一向水火不容,他还偏说得他们两个情深意重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华世钧看着清灵可人的少女,微笑说道,“你当真不知道,大师兄是喜欢你。” 祝一夕眼睛看不到他说话的样子,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说,大师兄喜欢你。”华世钧认真地向重复了遍。 祝一夕恍似听了什么笑话,道,“他喜欢我?开什么玩笑,他喜欢的是凌雅那种娇贵貌美的千金小姐。” “可是,凌雅师妹对大师兄有意,这几年朝夕相处他也没见喜欢上凌师妹,倒是这些年对你念念不忘的。”华世钧说道。 西陵晔只是自己嘴上不承认罢了,可是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成什么样,既然他自己开不了口,他这个做师弟的趁此机会正好给他点破。 若是你情我愿,加之他们两家也都是乐见其成,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祝一夕抿唇没有说话,有些尴尬地放开了西陵晔的手,这番话若是他在四五年前跟她说出来的话,她想她一定是高兴的。 ☆、第一百二十章 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你喜欢他? 西陵晔,喜欢她祝一夕。 他讨厌了她那么多,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转了性,又看上了她这个他一个看不上眼的粗野丫头。 “一夕,你为了找大师兄才上的昆仑山,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华世钧笑语说道。 只是,她似乎并没有他预料中,那种得知自己喜欢之人也喜欢上自己的莫大喜悦,反而是有些烦恼。 “华师兄,西陵晔他的心思,也不一定你猜的就是准的,这番话我全当没有说过,我也当没有听到过了。”祝一夕抿了抿唇,平静地说道溲。 “一夕,你当知道,若非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不会每每你遇险他都担心,更不会在今日舍命相救,况且这也是你爹和皇后都大为赞成的亲事。”华世钧突然有些看不透,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华师兄,我从很小的时候,老爹和皇后娘娘都告诉我将来要做他的太子妃,那么多年我总是在他的身边,我也以为我会是喜欢他的,将来必然是要嫁给她的,可是这些年没有了老爹和皇后娘娘的催促我去追着他们想要嫁我的人,我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喜欢他。”祝一夕知他们多年交情,便索性将心里的想法坦白说了出来。 那些年,他只是听老爹的话,听皇后娘娘的话,现在她开始真正明白自己的心,在以后的日子,她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由自己来作主恧。 她现在所想的,只是尽快找到母亲的下落,然后帮圣尊集齐所有的舍利天珠,再跟着师父好好学习仙术。 华世钧沉默了许久,看了看尚还昏迷未醒的西陵晔叹了叹气,或许他已经错过了抓住她的时机,在他们那些青梅竹马的岁月,他若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兴许……结果就是他现在真的想要的。 “当真,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我不知道。”祝一夕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和西陵晔将来会怎么样。 只是,在这一刻她自己知道,她对他不是男女之情的爱慕。 华世钧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感情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替大师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至于以后会如何,也得看他们自己有没有那个缘份了。 “对了,我一直好奇的是,圣尊为何执意要你退了那桩婚事?” 祝一夕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圣尊师父说玉阙宫的规矩。” 大约,是不想她因为婚事,而耽误了学艺之事吧。 “仅是如此吗?”华世钧问道。 无极圣尊对于一夕的管教,完全有别于一般的师尊,对于她的关心和爱护也超过一般的师父对自己的徒弟,而且对于大师兄也颇是冷漠,这他们这些知道的当他们是师徒,这不知道的看了,完全就会当成是情侣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祝一夕反问道。 华世钧想了想,说道,“一夕,你不觉得,圣尊对于你的爱护远超过了师徒之情了吗?” “圣尊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当然爱护我啦。”祝一夕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是……”华世钧无奈叹了叹气,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祝一夕在上了昆仑山之后才渐渐觉得自己并不是爱慕大师兄的,而这四年间与她朝夕相对的只有无极圣尊,无极圣尊风华绝代,且又那般爱护于她,若然一夕动了心会爱慕上的人,除了她自己的师父,又能是谁? 祝一夕抬手捂了捂发疼的眼睛,探手摸索到了西陵晔的手,手上的温度依然冰凉的可怕。 圣尊师父一定会找回他的魂魄,一定会救活他的,她一遍又遍地在心里念着,以此驱散心头的恐惧和不安。 燕丘一直安静地待在剑里听着华世钧跟他的谈话,祝一夕不懂华世钧欲言又止说的是什么,可是他却猜测出来了。 祝一夕可以喜欢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绝对不能喜欢上无极圣尊,他得想想办法,趁早将他们之间那些不该有的苗头给掐断了。 这不仅是为她,同样也是为了她自己,他将来要靠她去解开神域的的封印,她若以后一心向着无极圣尊了,早晚得把他给卖了。 可是,不让她心在无极圣尊这里,也得有个人来转移她的这份心思,于是他暗自盘算了一份,现在她跟前的男的也就西陵晔和华世钧两人,华世钧是有了自己相好的,不会对她有什么歪心思,这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西陵晔的最合适了。 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以后他得设法多撮合一下他两了。 “祝一夕,那西陵太子此次重伤,只怕以后会有后遗症。”他佯装担忧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了,暗道:什么后遗症? “人无魂魄便无法存留于世,他被那九头鸟夺走了一半的魂魄,即便能在七天之内找回他的另一半魂魄让他活过来,怎么也得折上几年阳寿了。”燕丘语气凝重地说道。 她闻言连忙暗自追问道:没有办法补救吗? “没有,不管以前怎么样,好歹人家这回救你牺牲这么大,以后待人家好点。”燕丘嘱咐道。 祝一夕最心软,知道了这些,以后一定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好好跟那西陵晔太子发展下去了。 只是,这去撮合人姻缘,他自己心里怎么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祝一夕沉默着没有再向他追问,只是握着西陵晔的不自觉地颤了颤,从前明明一直企盼着他能回头看到她,能真的如皇后娘娘和老爹希望的那样与她成婚,如今似乎一切已经在向着曾经她所希望的那样转变着,她却承受不起他的这份心意了。 十年之后,不管她能不能飞升成仙保住性命,她都不可能再回到陵州生活下去,而他做为西陵的储君终究是要回去承继皇位的,那么他真正该去喜欢的也该是那些有助巩固帝位的世家闺秀。 两人在山洞里等着,因为冥泽天色总是阴沉,又不分昼夜,也无法估算无极圣尊和姚青黛出去了多长的时间,可是久久没有回来,山洞里的两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华师兄,师父和姚姐姐还是不见回来吗?”祝一夕问道,自己眼睛看不到,又不能出山洞去找他们。 华世钧在山洞口看了看,叹息道,“没见回来,不过以圣尊的修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祝一夕却总有些心神难宁,圣尊因为先前私带她到神域而受罚,已然损耗了近千年修为,若是遇到九头鸟和其它妖兽在一起,他也解决不了该怎么办? “心都放回肚子里吧,要是这么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的话,你当他那个无极圣尊是白当的,看看神域那些仙神见他都一副孙子样,就该知道他比你想的要神通广大多了。”燕丘见两人都在着急,不由好心发话道。 可是,明显这样话也难以宽了祝一夕的心,原本眼伤就疼痛难忍,这下还在担心出去的无极圣尊和姚青黛,面色更苍白虚弱地可怕。 “一夕,你脸色很难看,眼睛还是疼得厉害吗?”华世钧走蹲在她面前,忧心忡忡问道。 祝一夕忍着摇了摇头,西陵晔昏迷未醒,师父和姚青黛外出未归,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添乱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渐渐过去,被无极圣尊以术法压抑的毒性开始蔓延,她疼痛难忍拿手紧紧捂住眼睛,力道之大将眼皮都挖破了皮。 那样的痛,让她恨不得自己将眼睛挖出来。 “一夕,你忍着点,圣尊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他怕她再伤了自己的眼睛,索性蹲在她身前将她的双手抓住。 祝一夕渐渐有些忍耐不住,痛苦地叫出声,甚至挣扎着想要再拿手去挖眼睛。 燕丘被困在剑里,一时间也只能干着急。 无极圣尊和姚青黛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一到山洞附近听到隐约的声音,疾步进了山洞内。 “圣尊,一夕的眼睛疼得更厉害了。”华世钧焦急地向回来的人求救。 无极圣尊走近,抬手念了道仙诀然后带着白光的手在她眼睛上面划过,祝一夕这才安静了下来,整个人也虚脱地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圣尊,大师兄的魂魄取回来了吗?”华世钧见祝一夕无碍,连忙问道。 无极圣尊安顿好祝一夕,起身到了西陵晔跟前,自袖中取出一颗透明的珠子,珠子里面似有着一抹什么东西在流动着,他一摊手那珠子破碎,珠子里面影子瞬间就钻进了西陵晔的体内,华世钧连忙去摸西陵晔的脉搏,虽然脉息微弱,但好歹是比先前要好多了。 “多谢圣尊,多谢圣尊……”华世钧连连朝他道谢。 “他昏睡些日子,醒来就无事了。”亓琞淡淡扫了一眼已经恢复了气息的人,说道。 “是,弟子会好生照顾的。”华世钧应道。 姚青黛催促道,“东西已经拿到了,这里就不能再久留了,走吧。”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夺走西陵晔魂魄的那只九头鸟,可为了找到它,已经连连跟几只九头鸟交了手,所幸最后魂魄和洞冥草都已经拿到了。 “走吧。”亓琞说着,直接将祝一夕抱了起来。 姚青黛见华世钧手忙脚乱的,上前去帮着他将人扶起来,跟着一起出了山洞。 亓琞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三人,默念了御风诀几人齐齐便被带上了高空,朝着他们先前来的方向飞去。 姚青黛是鲛族只能在地上水里,自然不能御风御剑,而西陵晔又重伤根本无法自己走,华世钧一人也根本无法御剑带上他们两人,他也只能自己带他们出去了。 一行人离开山洞才走没多远,便又有其它妖兽也跟过来了,但好在无极圣尊的御风术奇快,很快就甩掉了那些妖兽出了那峡谷的结界,飞林和几名仙鹤童子已经早早在外面等着了。 飞林祝一夕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圣尊怀中,疾步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夕的眼睛被九头鸟伤了,现在失明了,你回一趟神域找百草仙君取些药来。”无极圣尊面色沉肃地吩咐道。 飞林担忧地看了看眼睛都挖伤了的人,道,“我即刻就去,落脚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已经安排好了。” 他说着,立即化身为仙鹤振翅而起。 “等等。”无极圣尊叫住他,瞥了一眼昏迷未醒的西陵晔,又道,“西陵太子被九头鸟夺去了一半魂魄,现在伤了元气,你顺便再些药回来。” “是。”飞林说罢,转眼已经上了高空,飞向云天浩渺的远方。 其它几名仙鹤童子帮着带了西陵晔和姚青黛去了已经安排好的住处,就近的一座山庄,虽然庄子不大,久无人住,飞林已经带着人早早打扫收拾妥当了。 无极圣尊进了庄内,径直先送了祝一夕回房,看着眼皮已经被挖破的地方,伸手给她治好了。 这毒会一天比一天发作的厉害,但愿飞林能及时取到药回来,不然她这双眼睛只怕是要毁了。 半晌,祝一夕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她慌乱地摸了摸边上,发现是柔软的褥子而不再是先前阴冷的山洞了。 “圣尊师父……”她摸索着起身,想要下床去。 “我在这里。”亓琞伸手扶住了她,道,“我们已经出了冥泽了,你休息吧。” “西陵晔呢,他的魂魄找回来了吗?现在救活了吗?”祝一夕着急地询问道。 亓琞沉默了片刻,淡淡出声,“找回来了,他只是伤了元气,还会昏睡几日。”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安心,一边摸着褥子往床边挪,一边道,“我过去看看他。” “你眼伤未好,去了能看到什么。”亓琞肃然说道。 “师父,你让我去一下,我就去一下。”祝一夕急切说道,他不是不信他的话,只是总得自己去过一趟,才敢真的相信他确实没有因为她而丢了性命。 亓琞拗不过她,只得蹲下身给穿上了鞋子,扶着她出门去了西陵晔的房间。 “一夕,你眼睛好些了吗?”华世钧见她过来,立即问道。 “这会儿好多了,西陵晔怎么样了了?”祝一夕说着,一边伸着手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似是在找西陵晔躺着的地方。 华世钧扶了她到床边坐下,道,“大师兄已经有脉息了,只是尚还有些虚弱,圣尊说他昏睡几日醒来就好了。” 祝一夕自己伸手摸到了他的手,手上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了,她又探了探脉息,这才确定他自己度过了生死大劫。 “好了,大师兄这里有我照顾,你也好好养伤。”华世钧瞧了一眼圣尊有些冷沉的面色,劝说道。 祝一夕从身上取下一直带着的药瓶,递向华世钧说道,“这是先前从百草仙君那里带来的药,你每天给他吃一粒,应该能让他早点醒过来的。” “我知道了。”华世钧接了过去,先前这药丸她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就是有人伤了,她也是给一粒分成几份儿来吃,这下却全让他拿来给大师兄了,还真是大方。 无极圣尊见状,道,“现在可以走了?” “知道了,师父。”她起身,伸着手以免自己撞到什么东西,一小步一小步朝他的方向挪过去。 没走两步,已经抓到了无极圣尊的手,由着他牵着一起出了房门。 “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你喜欢他?”无极圣尊问道,声音有些清冷,有些不悦。 ---题外话---一更五千,下午会有一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听说,你喜欢我? 祝一夕眼睛看不见,自然不知亓琞问话时的面色,只是隐约觉得他似乎不高兴。 可是,西陵晔是因为救她才重伤的,她当然会担心,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师父为什么要不高兴? 而且,师父一向稳如泰山,冷静从容,大约是她听错了吧,她这么想着便一路没有言语,由着他牵着回了房间。 “我问你,你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你喜欢他?”亓琞扶了她在榻上坐下,又一次问道。 声音比先前更沉,更冷溲。 祝一夕怔了怔,有些奇怪地回答道,“西陵晔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我当然担心他。” “我是问你,你喜欢他?”亓琞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关键问题。 他养了四年的徒弟,这一转眼对着另一个男人又是担心又是关心的,况且那还是个挂着她未婚夫婿名头的男人,而是她曾经追了多年的男人,他这个做师父的多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恧。 “最近是怎么了,先前华师兄问我跟西陵晔的事,师父你也来问。”祝一夕坐在床榻上嘀咕,抬手摸了摸又有些发疼的眼睛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不过昨天华师兄说西陵晔喜欢我,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暗恋。” 她说着,自己都跟着乐了。 可是,她丝毫看不见,站在面前的无极圣尊,愈发沉肃的面色。 “一夕,玉阙宫的规矩,师父不想一再给你强调,你要走的路与常人不同,儿女情长不该是你纠缠的。”亓琞严肃地告诫道。 “圣尊师父,万一……将来我真的遇到我喜欢的人,我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办?”祝一夕好奇地问道。 世间的事,总不是人能预料和控制的,就像谁也没有想到西陵婠婠会恋上一个异类,她也没想到西陵晔会喜欢她,所以指不定将来她会遇到她所喜欢的人。 “百草仙君有一种丹药,可让人断情绝爱。”亓琞道。 祝一夕听了有些气愤,哼道,“师父你自己和龙三公主可以谈情说爱,为什么我遇上喜欢的人就不行了,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公平。” “一夕!”亓琞声音冷沉,一字一句清冷入骨,“别的事,师父都可以纵容你,唯独此事不可,望你切忌于心。” 祝一夕被他的声音吓着了,自她入门以来,他在她面前说话总是柔和,这样的口气大约还是第一次听到。 “圣尊师父……” “有些事,不该你问的,你说的,不要再提。”亓琞说道。 “知道了。”她自己摸索着拉了被子躺下,心里却酸酸的不是滋味儿。 不该她问的,不该她说的是,是龙三公主的事,飞林说过圣尊师父不想听人在他面前说龙三公主的任何事,终究是连她也不能说的。 她几乎可以想见,那龙三公主再回来,自己在玉阙宫会是什么样的处境。 他们几千年的情份,她这个初入门的徒弟又算得了什么呢。 亓琞担心她眼睛的毒会再发作,便一直在房间坐着,床榻上的似是睡着了,没再出一丝声响。 祝一夕背对着他躺着,其实眼睛已经开始又一次毒发,可却自己捂着眼睛咬牙忍着,始终不肯吭一声。 她一直以为她是得圣尊师父疼爱的,可是圣尊师父心中还有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龙三公主,便是他们谁多议论一句,也是不可以的。 一想到这些,她心中止不住地难过,好怕龙三公主回来之时,自己在师父这里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眼睛一阵比一阵疼得厉害,她忍不住有些发颤,咬着自己的手以此来转移痛楚。 亓琞皱了皱眉,起身到了床榻边上,一把拉开了她蒙着的被子,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早已苍色苍白,一身冷汗淋漓。 他一边抬手给她控制住眼睛的毒发,一边斥道,“让你疼了说话,变哑巴了?” “反正又死不了。”她气道,可因为毒发,声音虚弱几不可闻。 亓琞无奈叹了叹了气,拿着帕子给她拭去一脸的冷汗,问道,“要不要喝水?” “不要。”祝一夕拒绝道。 亓琞倒了水,将杯子喂到她的唇边,“喝水。” 祝一夕闷着头就着嘴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抽了抽鼻子道,“我不要师父照顾,我要飞林照顾。” “说你两句,还闹上脾气了?”亓琞道。 祝一夕抿着唇不说话,红红的眼眶泪光涟涟,“圣尊师父,你不要对我太好,也不要太照顾我,哪天你对我不好,你对别人也这么好,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亓琞微蹙着眉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伸手理了理乱乱的头发,道,“哪里来的别人?” 她现在这脑瓜子里,一天到晚尽在想些什么,说变脸就变脸。 “总有一天会来个别人的。”祝一夕揉了揉眼睛,哼道。 亓琞见与她说不通,道,“飞林还没回来,你既想他照顾,我让其它的仙鹤童子来。” 说罢,便准备走人。 祝一夕一听,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圣尊师父……” 她跳下床,一头撞在清香淡淡的怀里,知道他没有走,欣喜地一把抱住。 “师父对不起,我不惹你生气了。” 亓琞有些微微的僵硬,叹息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回床上躺着去。” 祝一夕乖乖由她扶着,回了床榻上坐着,“圣尊师父,你不会走是不是?” “不会。”亓琞应道。 这丫头,脾气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燕丘却在一旁看得怒火冲冲,他这好不容易让祝一夕对西陵晔那边上了几分心,这无极圣尊这又整什么幺蛾子,害他一番心血又要付诸流水了。 莫不是真如那桃花妖所说,无极圣尊这个老不要脸的,真想把徒弟养大了教得成了仙,以后留在自己身边做仙侣? 毕竟,无极圣尊在神域那么些年,好似看上他的女仙是不少,可真的跟他传出那么点风流事儿的,也只有龙三公主一个,可就是那两人估计连手都没牵过几回,倒是对这新收的徒弟,这手也牵了,抱了抱了,连嘴都亲了,就差没有直接吃掉了。 他得再想想办法才是,不然将来指望祝一夕帮他去解开封印,就全指望不上了。 亓琞自然没想到,一旁放着的剑里,有人正百般谋划着要阴他,伸手给祝一夕盖好了被子,便在床榻边上坐着就近守着。 虽然他的术法能替她克制毒发的痛楚,但也管不了多久就会又发作,所以在飞林取到药回来之前,他得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飞林还没有带回给她沾眼伤的药,西陵晔却在华世钧的照顾下,加之她留下的仙药,四五日的功夫已经就已经醒过来了。 华世钧正在床边打着盹儿,突地听到什么响动刷地睁开眼睛,却见昏迷数日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 “大师兄,你醒了?” 西陵晔坐起身,只觉得全身虚软无力,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问道,“祝一夕呢?” “她眼睛受伤了,现在由圣尊照顾着,不方便过来看你。”华世钧坦然言道。 西陵晔微抿着苍白的薄唇,点了点头,“那便好。” 只是眼睛伤了的话,无极圣尊自会设法替她医治,也用不着他们来操心了。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那天我们赶到发现你一半魂魄被九头鸟夺走了,一夕吓坏了,一再求了圣尊出手,才去给你把这一半魂魄找回来,连平日那么宝贝的仙药都全留在了这里,若是没有那些药,只怕你还得好些天的功夫才醒得来。”华世钧说着,倒了茶水送到了床边。 “嗬,她会担心我,只怕我真死了,她会乐得拍手叫好。”西陵晔接过杯子喝了水,没好气的道。 华世钧瞧着又口是心非的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明明知道了嘴角都勾起来了,嘴上却说着另一番话,“大师兄,你再这么嘴硬下去,早晚有一天你想抓住的,也会离你而去。” 西陵晔奇怪地看了看他,“你说什么?” “我是说一夕,你不是喜欢她?”华世钧笑语问道。 西陵晔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你要真当我胡说,那就当是吧,有些心意总要说出来,对方才会知道,一夕是个好姑娘,我是怕你错过良缘。”华世钧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他只愿他现在能认清自己的心意,还能有机会去挽回这段姻缘。 “莫名其妙!”西陵晔说罢,又躺了回去道,“给我拿点吃得过来。” 华世钧起身出去,先去祝一夕那边给说了西陵晔已经醒来的事,才去厨房给他找吃的。 西陵晔望着帐顶,俊挺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过了不多一会儿,西陵晔给他带了吃的过来,“我已经去告诉一夕了,只是圣尊说她眼睛毒发刚刚睡下,不得空过来看你。” 西陵晔对着一桌饭菜,一想到先前华世钧一番奇怪的话,了无胃口。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华世钧瞧他没怎么动筷子,问道。 西陵晔微沉着脸盯了他许久,道,“你是不是跟祝一夕说过了什么?” “我就告诉了一夕,你喜欢她,你自己嘴硬不说,我就替你说了。”华世钧一脸坦然地说道。 西陵晔瞬间,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把他吃了,“你胡说什么,万一她真以为我喜欢他,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难道你不喜欢?”华世钧挑眉反问道。 “我……这是我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华世钧气得差点没拍桌子。 华世钧倒是淡定得很,抿了口茶,笑意高深地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听到了之后说了什么?” 西陵晔狠狠瞪了他一眼,佯装不在意地用膳,而后才故作不在意地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以前她一直觉得是喜欢你的,可是后来发现,她并不知道自己自己喜不喜欢你,因为祝大人,皇后娘娘希望她做你的太子妃,她便听了他们的话罢了,她自己却并不是那么喜欢你。”华世钧很坦然地将先前听到的,如实地告诉了他。 他若真是有意,听到这番话,便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他这个师弟能帮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西陵晔听了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用了膳,然后回床上继续休养。 他一直只是自己感觉到,祝一夕确实越走越远了,他也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他们从儿时就在一起,虽然总是互相拧着来,但从来没有谁真的甩掉谁了,可到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要离开他了。 以前总觉得她让人讨厌的样子,现在想来却觉得那又是让人喜欢的样子。 她总是跟他针锋相对咬架的样子,她总是气鼓鼓跟他打架的样子,她被气得躲起来偷偷难过的样子…… 他总以为自己讨厌了她那么多年,可能现在却总是清清楚楚记得她一个样子,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应当是喜欢吧。 可是,那个总是追着他,说喜欢他,要嫁给他的祝一夕已经不见了,她不会再是他一转头就看到的那个小跟屁虫,她在一天一天地远离他的世界,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 几天的修养之后,西陵晔虽然身体尚还虚弱,但总算能出门了。 祝一夕好不容易才在亓琞那里得了恩准,让她出门晒晒太阳,一手拄着根棍子探路,脚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 “祝瞎子,小心点脚下。”西陵晔瞧见了,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祝一夕一听他的声音,原本这几天还担心他是不是还没恢复,可一听他这么有劲嘲笑他,定然是已经恢复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等我眼睛好了,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她一小步一小步地下了台阶,终于走进了园子里。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西陵晔冷哼道。 “我有请你救我吗,自己非要不自量力地冲上去。”祝一夕反驳道。 “要不是你自己笨被那九头鸟捉了,我至于差点去见阎王吗?”西陵晔道,她那时候一心要回去帮她那圣尊师父,根本就没顾及到身后的危险。 “你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我让我师父救回来的!” “是吗,你师父那么神通广大,怎么还让你现在眼睛瞎了?” 祝一夕在凌州生活那么多年,也没有她入了玉阙宫之经的事情多,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上昆仑山,让她也跟着来到了昆仑,一定是他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他们都不曾上了昆仑山,兴许她不会离他远去,兴许他们还是一样见面就吵起来,兴许哪一天他们就在母后和祝大人的威逼之下真的成了婚,就那么热热闹闹地过一辈子了。 “瞎得是我,又不是你,多管闲事。”祝一夕一边走,一边跟他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爹托我照顾你,你以为本太子愿意管你?” “我有师父照顾,用不着你管。” 西陵晔薄唇微抿,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是啊,她自有她那圣尊师父无微不至地照顾,哪还需要他来操心。 祝一夕听他没再出声,便想存心笑话他,于是得意地道,“听说,你喜欢我?” 可是话一出口,听到西陵晔的反应,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当个哑巴。 “是啊,怎么了?” ---题外话---圣尊师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被人表白,到底啥米感觉,是不是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自己还没拱着,被别家的猪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听说,你喜欢我?2 原本,他是借你笑话他一番,毕竟以他的脾气肯定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可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一向跟他“不共戴天”西陵晔吗? 祝一夕在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假装没听到道,“哦,我想起来师父叫我有事?” 说罢,她一转身就急急往回走去。 这家伙是在冥泽被人换了魂了吗,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正常情况下她说那样嘲笑他的话,他不是该死不承认再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这会儿他竟然那么光明正大的承认了,简直莫名其妙溲。 “祝一夕,你跑什么?”西陵晔几步走到了她身后,存心不让她假装过去。 祝一夕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师父真的找我有事,改天再见啊。” 她说着,便准备偷溜,可是自己眼睛又眼不见,一个步子迈大了就踢到了什么,险些一个跟头栽下去恧。 西陵晔一把拉住她,祝一夕尴尬地想要抽手跑路,却被对方抓得紧紧的,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西陵晔,你抽什么风,放开。”祝一夕气恼之下,便欲拿棍子打人了,可是刚一扬起来,又被他另一只手给握住了。 “祝一夕,你不是想知道我喜不喜你,我回答你了,你不能装做没听见。”西陵晔道。 “怎么的,你说句你喜欢我,难不成我就该对你负责了,莫名其妙。”她虽然先前被他震住了,可论起耍赖的功夫,她从来都是拔尖儿的。 西陵晔咬了咬牙,忍住跟她吵架的念头,口气难得的和善,“孤没有要你负责,只是告诉你,让你知道罢了。” 华世钧说的对,有些事不说出来,对方是不知道。 所以,他不如大方认了。 “现在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祝一夕没好气地问道。 这不是在冥泽被换了魂,就是她让华世钧给他吃的药,吃太多了,把脑子给吃坏了。 所以,这才对着她说这些胡话。 西陵晔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追问道,“孤以前待你不好,孤跟你道歉,以前我是欺负你,但这次救你就算一笔勾消了,咱们换个方式重新开始。” “你这条命还是我求师父救回来的,这勾得消吗?”祝一夕反问道。 “你不想孤死,孤都知道,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但真的很欣慰你那么担心孤的安危。”西陵晔由衷地说道。 在她被九头鸟捉住的那一刻,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放得下这个他曾一直讨厌的矮冬瓜。 这几日他也想得明白了,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百载,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他不该再如此蹉跎光阴,任由她一天一天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不想到了将来,自己只能独自后悔,在该挽回的时候,自己却什么都没去做。 “谁担心你了,我是不想回了金陵没法向皇后娘娘交待,再说了我的命要你救吗,谁让你傻不拉几地冲上去送死的?”祝一夕气恼地反问道,虽然她追过他几年,可这会儿他真对着自己表白了,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于感情问题的处理,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没有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死,孤也一样。”西陵晔决然说道。 祝一夕被他那一句心爱的女人气得快哭,真想跪下求求这个不正常的人,快点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哪天真忍不住再送他去见阎王。 “太子殿下,咱们能有话好好说吗,我要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别玩了,正常点。” “你不信孤所说的?”西陵晔语气微沉。 “我信你见了鬼了。”祝一夕毫不客气地哼道。 “好。”西陵晔说着,抓着她的手指天立誓到,“我西陵晔今日对祝一夕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祝一夕气急,手不能动,直接抬脚去踹,“死卷毛,你说够了没有?” “祝一夕,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所说的?”西陵晔也被她给气着了,他好不容易拉下脸面说出心里话,她却全当他是在玩笑。 不远处的亭中,无极圣尊已经静静看了许久,一向清冷从容面色此刻有些少有的冷冽,前些天她对着他说那番话,她就全当是玩笑,这会儿她这未婚夫就这么当着的他的面,对着他养育了四年的徒弟表白纠缠,早知会如此,在冥泽就不该一时心软听了她的话去救他回来。 若他就那么死,她顶多伤心上一段时间,过去了也许就没事了,也好过现在这般被她纠缠不休。 他转眼从亭中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祝一夕从西陵晔的手里拉到自己身边,冷然警告道,“西陵太子,本尊不想看到,你再纠缠我玉阙宫的弟子。” “圣尊,这是孤与自己未婚妻的私事,不劳圣尊过问。”西陵晔丝毫不惧于对方,针锋相对道。 无极圣尊不想他跟祝一夕走得太久,对他的敌意也不是第一天了。 “一夕已经是我玉阙宫的人,她的事本尊自然有权过问,你这个挂名的未婚夫本尊想也做不了多久了。”亓琞道。 “圣尊是想再拿你无极圣尊的名头,去威逼我们两家退婚吗?”西陵晔冷笑道。 “那又有何不可?”亓琞反问道。 “圣尊师父……”祝一夕想要打断,却被他给打断。 “别说话。” “圣尊,祝一夕自小养在宫里,婚姻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关于这些岳父早就同意过了,这桩婚事再怎么着也轮不上圣尊你来插手过问。”西陵晔以前虽也敬仰无极圣尊的修为,可这会儿也不畏不惧地坚持着信念。 他与祝一夕十多年青梅竹马,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以后若真要阻挠这一切,也就只有无极圣尊。 所以,他绝对不能就此退让。 “本尊教她修仙求道,不是为了将来拱手送给你这么个凡夫俗子,西陵太子若是识趣,就不要再自取其辱。”亓琞说罢,牵着祝一夕径自离开,全然不顾被气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西陵晔。 华世钧早躲在屋里偷瞄了半晌,瞧着无极圣尊和祝一夕走远了,这才溜了出来。 “大师兄,再怎么说,你也不该那么顶撞圣尊。” “他若有为人师尊的样子,孤会顶撞他吗?”西陵晔忿然道。 “可他到底也是一夕的师父,而且一夕一向听他的话。”华世钧无奈地叹了叹气,道,“你平日说圣尊一句不好,她都能气得快跟你打起来,这下这么顶撞,她岂会再向着你。” “孤就不信,他无极圣尊还能真要把祝一夕绑在他身边一辈子了。”西陵晔道。 华世钧看了看师徒二人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一夕太依赖圣尊了,即便她不在玉阙宫待一辈子,终归也不会轻易忤逆了圣尊的意思。” “难不成,你以为无极圣尊收个徒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成?”不知何时坐在房顶上的姚青黛突地插了话进来。 “什么意思?”西陵晔追问道。 “他教祝一夕的求仙之道,祝一夕将来必会进到神域,而你这个凡人会老会死,会轮回转世,他如何会将祝一夕交给你。”姚青黛说道。 西陵晔被她的一番话震住,仔细一想不禁一身冷汗,祝一夕当真随着无极圣尊修仙求道,永不再为人吗? 他不愿相信,可是似乎一切早就在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着,早在她上昆仑山拜入玉阙宫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她会走上那样的路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去放弃…… 无极圣尊牵着祝一夕到了花园,扶了她到石桌边坐下,道,“我一再跟你说过,离那个西陵太子远些,你为何还要去找他?” “我又不知道他在那里,我只是想出门透透气而已。”祝一夕委屈地辩解道,她哪知道西陵晔会突然抽风似的跟她说那些话。 “既然他说了,为何不开口拒绝?”亓琞有些不悦地看着她,道,“难道,真是青梅竹马多年,旧情难舍?” “没有,没有。”祝一夕连连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表白,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先前华世钧有说过,可她也只当是他自己的猜测,西陵晔自己并无此意,所以他突然一下承认了,她才没反应过来。 亓琞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只是那西陵晔太子不惜与他针锋相对也不肯放弃,想来以后也不会善罢干休,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再留在她的周围,只怕早会出什么变故,尤其两人还有婚约在身,他又不能时刻在她身边。 祝一夕看不到他,又听不到他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连忙道,“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他不能再跟你同路。”亓琞道。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我答应了师父的,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且现在让他回了陵州,我老爹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然后会把我逮回去,押着我成亲。”祝一夕想想,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依着老爹那火爆脾气,一定会那么干的。 “他再留着,一定会继续纠缠不休。”亓琞道。 两人本就从小一起长大,现下因为西陵晔救了她,她又心存感激,再继续相处下去,谁也无法预料会成什么样。 “我要是喜欢他,我早就喜欢上了,所以我喜欢的应该不是他,圣尊师父不用担心的,我一定会乖乖听你话的,专心修习,不纠缠儿女私情。”祝一夕诚恳无比地说道,一来西陵晔回去了,老爹肯定知道了他们假订婚的事,而且后面寻找天珠的路,少了他的帮忙也会麻烦。 可是,这本就件小事,她都不着急,圣尊师父到底有什么好急的。 “当真说到做到?”亓琞问道。 “当然会,师父你就信我一回吧。”祝一夕请求道。 亓琞沉吟了一阵,道,“好。” 反正,仙鹤童子会随时跟着他们,一旦真有什么异状,他一定让西陵晔永远无法再出现在她周围。 祝一夕见他应下,暗自松了口气,一手撑着石桌托着腮,开始发愁怎么跟西陵晔那家伙说清楚,以前那么些年盼着他那一句话,可真听到了却全然不是欣喜的心情,可是西陵晔那个死脑筋,从来认准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 她得怎么跟他说,他才会不再这么抽风下去。 次日,飞林从神域带回了给她治眼伤的药,她也就无暇再出门,自然也就没再碰上西陵晔。 眼睛敷药了好几日,终于才能看清些模糊的光影,飞林说她眼睛要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线,趁着无极圣尊出去了,便扶了她到院子里坐着。 “先试着看近一点的地方,要全恢复过来还要几天。” 祝一夕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比起先前的一片黑暗,已经可以看清东西的轮廓,只是不甚清晰罢了。 “飞林,我还想吃昨天的红豆包。” 飞林咬了咬牙,训道,“你少吃一点会死吗?” 明明那么小的个子,却那么以吃,吃了也就罢了,还不长一点肉。 “会。” 飞林看在她有伤在身,懒得再跟她吵,“我去厨房,你自己别乱跑,摔了磕了可就怨不着我。” “知道了,我一步都不走。”她信誓旦旦朝他保证道。 只是,飞林才走了不一会儿,清静的园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她本以为是亓琞回来,可律声看去却发现并不是穿白衣的,微眯着眼睛瞧了一阵,直到来人走得越来越近了,她扶着桌子起身便准备跑。 “祝一夕,你跑什么,孤能吃了你吗?” 祝一夕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道,“你来干什么?” “上次说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复。”西陵晔站到她的眼前,认真地询问道。 他更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是否真是如华世钧所说的那样。 “这么明显的事,我还需要答复吗?”祝一夕反问道。 “需要。” 祝一夕咬了咬牙,忍住没跟她吵起来发,以自己最认真的口气说道,“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可我不喜欢你。” “那些年……” “不要跟我扯那些年的事,那些年咱们关系怎么样你自己知道,我那时候是少不更事,所以听了皇后娘娘和老爹的话,可是现在我很清楚自己的心不在你这儿,也从来没有真正地放在你这儿。”祝一夕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拖泥带水,让两个人都不得解脱。 西陵晔闻言冷然失笑,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自己心中的失落却是意料之外的沉重。 “那么,你的心……又放在哪里?” “这跟我没关系……” “是无极圣尊,对吗?”西陵晔沉声打断她的话,逼问道。 “你说什么?”祝一夕有些恼火。 “你那么听她的话,那么依赖着他的存在,你现在心上的人,不是他吗?”西陵晔痛苦地追问道,这几年她的转变太大了,而唯一与她朝夕相处会改变她的人,只有无极圣尊。 只有无极圣尊让从来不肯安份的她变得那么乖巧,只有无极圣尊让她那么依赖和信任,她无数次地捧着那个像他的小彩娃悄悄说着自己的心事,这一切的一切,他早该看清了。 祝一夕被她逼问地怔愣在那里,久久地沉默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一切真的如西陵晔所说。 她心的上的那个人,是她绝对不可以去喜欢上的那个人。 她的圣尊师父,亓琞。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到底是不是敖姻的转世? “不是。”祝一夕否认道,开口的声音却有些颓然的失落。 原来一直以来,她总是依赖着他,总是因为将来会回来的龙三公不安,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圣尊师父,像西陵晔喜欢她一样,喜欢上了不许纠缠儿女私情的圣尊师父。 只是,她这份喜欢,永远也不能像西陵晔这样说出口。 “祝一夕……”西陵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冷声打断。 “西陵晔,如果你不希望咱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请你不要再纠缠下去。”她说罢,起身离开了园子,虽然视线还是模糊,但回去自己的房间还是不成问题的溲。 飞林再过来的时候,却只见西陵晔一个人落寞地站在亭中,不用想也知道是跟祝一夕碰过面了。 他端了做好的红豆包送去祝一夕房里,敲了门却半晌没人应。 “祝一夕,你还吃不吃了?恧” “不吃了。”祝一夕朝着门外的人道。 “你不吃,刚才叫我去做,存心找事儿是不是?”飞林一阵火大地道。 “我晚点再吃。”祝一夕一个人坐在榻上,轻轻转着手里的小彩娃,也许自己早就对圣尊师父心生爱慕,只是自己不敢直视,自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喜欢上了一个自己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人。 无论是他们各自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心都是永远无法靠近的,更何况还有一个他牵挂千年的龙三公主,纵使她能守在他的身边,将来能与他携手的终究也不是她。 “喂,怎么了?”燕丘见她进来就一直不说话了,忍不住问道。 祝一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小彩娃,她也是多么想如西陵晔那般将自己的心意倾诉,可是她不能。 永远,都不能。 既然注定是无缘的,她该早日收心,她这般想着,叹息地阖上了眼帘,可眼前出现的却还是圣尊师父的样子。 亓琞从外面回来,正撞上飞林离开,便随口问了几句,过来敲了见无人应,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西陵太子又找你了?” 祝一夕惊惶地低头握紧手里的彩娃,生怕泄露了自己一丝一毫的心事,结结巴巴地回道,“在……在园子里撞见了,说了几句话而已。” “只是说了几句话?”亓琞面色有些清冷,果真那西陵晔是不肯轻易罢手的。 “嗯,我把要说的都跟他说了。”祝一夕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手,不敢抬头再去看他的眼睛。 亓琞薄唇微抿,淡声道,“这样的事,再有下次,他必须离开。” “应该不会了。”祝一夕道,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西陵晔也不是那么胡搅蛮缠的人。 亓琞看着看,微微蹙起眉头,总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平日里她说话都是会看着他说,今天却从他进门她都不看他一眼,似是在掩饰着什么。 “那为何不敢看着我说话?”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片刻,小声道,“眼睛疼。” 这么一说,亓琞自然也不会再怀疑旁的,走近道,“抬头我看看。” 祝一夕平息下心情,这才抬起头来,眼伤尚好痊愈,看到的也只是个模糊的人影,只是看在眼中却还是让她呼吸有些失常了。 “大约是方才出去,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明日待下午了再出去,以免阳光刺眼。”亓琞认真瞧过了她的眼伤,嘱咐道。 “是,圣尊师父。”她说着,复又低下了头。 亓琞微一垂眼,便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彩娃,想起她在大漠带回那两个彩娃的高兴样子,眼神也随之柔软似春水。 大约是他多想了,虽然西陵晔与她相识多年,但她入门以来却还是听他的话的,想来与西陵晔与不会有什么太深的纠葛。 “为师活生生在这里,你拿着那东西要玩到什么时候?” 祝一夕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嘀咕道,“师父又不能玩。” “昨日不是说要出去,西边山上有处蝴蝶泉,可要去?”亓琞问道。 “去。”她立即回道,她都已经在这庄子里憋了好些天了。 亓琞朝着她伸出手,五指修长,如同是上好白玉精心雕琢,祝一夕怔了怔伸手搭上他的手,由着他牵着自己下了床榻出门,而后御风而去出了庄子。 习习凉风扑面而来,可握着她手的掌心却温暖得让她心悸,她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模糊轮廓。 “看什么?”亓琞被她盯了半晌,问道。 “我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圣尊师父的样子了。”祝一夕说道,可是他在自己脑海里的样子,却依旧清晰如昨。 他微笑勾起唇角的样子,他沉肃清冷的样子,他拿她没办法无奈的样子,每一个模样,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过几日,眼睛就会好了,自然看得见。”亓琞道。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了前方。 其实,她能不能告诉他又如何呢? 只要她还能在他边,还能有他时常带她去看天地的各种风光,还有她总是这样牵着他的手,一切……足矣。 不一会儿,亓琞带着她御风落了地,指了指前方,“就在前边了。” 他说着,牵着朝着泉边走去,泉池依山,池边一颗郁郁葱葱大树,无数的蝴蝶栖身在树上,像是开满了绚丽奇妙的花。 祝一夕眯着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他说的蝴蝶,有些郁闷,“师尊师父,我看不见。” “等着。”亓琞说罢,一抬手轻轻拈住一只蝴蝶的翅膀,“手伸出来。” 祝一夕乖乖伸出了小手,只觉手上放上了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端在眼前,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依稀从模糊的色彩看得出是只很漂亮的蝴蝶,小小的脸上缓缓漾起甜甜的笑貌。 “好漂亮。” 亓琞施了术法,蝴蝶在她掌心盘旋不去,瞧着俏脸上甜美的笑,向来冷肃的面上也染上了温柔。 祝一夕凝神细细听着,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依然从声音中可以知道,周围着许多在飞舞的蝴蝶。 “我眼睛好了,可以再来看吗?” “当然可以。”亓琞浅笑道。 祝一夕由他牵着在草地上坐下,闭目听着蝴蝶飞舞的声音,笑着问道,“圣尊师父,说书的人说成仙了,可以变成很多东西,变树变鸟变蝴蝶都可以吗?” 亓琞闻言失笑,“不能,成仙只是活得比凡人长,修为能力胜于凡人罢了,变不得什么东西。” 祝一夕失落地叹了叹气,道,“那当神仙多无聊。” “神仙要做的事情很多,要维护三界六道的稳定,要提防魔族的野心,要管这天下万民……”亓琞浅笑说道。 “看来,当神仙也没有除了长生,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不好玩,还累人。”祝一夕又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被逼上了这条路,大约她对这些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致的。 亓琞只是浅然笑了笑,没有再给她解释更多了。 “我只想去很多很多地方游玩,嗯,要有师父一起。”祝一夕笑语道。 亓琞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这点小出息。” 祝一夕摸了摸额头,笑得娇俏可人,“那些大事,有师父你去做就行了,我一掺和会乱套的。” 师徒两人坐在泉边的草地上,夕阳暖暖的辉照在山谷,照在两人身上,静美温馨如画。 “该回去了。”亓琞提醒道。 祝一夕侧头,伸着手指撒娇道,“再待一会儿,一小会儿。”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跟他一起看风景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在身边的话,已经是她最心动的风景了。 亓琞没有再催促她,只是静静等着。 天色渐暗,她终于肯起身,道,“好了,回去吧。” 亓琞正欲御风带她回去,却又被她拒绝了。 “圣尊师父,我们可不可以走着回去,反正也不远,我好久没出来走了。”她拿着在他面前百试百爽的甜笑请求道。 亓琞无奈沉默了一阵,“好。” 说罢,牵着她沿着山路朝山下走去,山林静寂,少女却时不时地说着话,清脆的声音在林中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祝一夕牵着他的手,眉梢眼角全是心满意足的笑意,她只是想……这样多牵着他的手一会儿时间。 若是她眼伤好了,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甚至,想着这眼伤能再晚一点好…… 原本一转眼的功夫就能回到庄内,两人从山上走回去,回到庄内已经天黑了,庄内已经亮了灯火。 西陵晔听飞林说两人出去许久了,以为出了什么事,正欲出来寻人,刚一到庄外却见月色中师徒两人携手而归,那亲昵的样子让他无所适从。 “圣尊,怎么出去了这么久?”飞林一脸担忧地上前问道。 “一夕说好久没出去了,便走着回来了,她的药备好了?”亓琞问道。 “早备好了。”飞林道。 百草仙君给的药,还得他每天熬制好了,才能给她敷眼睛,还一点不能错了火侯,他就得一刻不停地在炉边守着。 亓琞淡淡瞥了一眼石雕边立在庄门口的西陵晔,牵着祝一夕进了庄内,送她回了房间,等着她用了晚膳,亲自帮敷上了治眼伤的药,飞林收拾了东西离开,他却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一夕,任何事师父都可由着你,但儿女私情绝不可能,记住了吗?”亓琞想到方才西陵晔那愤怒不甘的眼神,又一次跟她叮嘱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一阵,开口的声音微颤,“我知道了。” 他可以纵容她任何,却唯独不准许动情。 可是,他却早就住进了她的心上,让她如何能不动情不动心。 “你眼伤好了,我和飞林也该走了,冥都就要靠你们自己了。”亓琞叮嘱道,他在这里已经耽误太久了。 “知道了。”祝一夕应道,虽然她也想早日回玉阙宫去,但天珠还没全部找回,母亲的消失也没有找到,这条路她还要继续走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飞林敲了敲门,直接进来道,“圣尊,仙鹤童子刚刚回报,青丘九尾狐已经先一步去冥都了,看来又是冲着舍利天珠去了,若是让他们捷足先登抢去了怎么办?” 亓琞闻言面色顿时冷肃,看了看还敷的祝一夕,道,“姚青黛先赶过去截住九尾狐。” “不如我们直接过去,自己夺了天珠过来。”飞林忿然道,上一次已经让他们给夺走了,这次若是再失手,不仅不能用她天珠加固封天印的法力,还会让魔域有提前破开封天印。 “神域中人一向不得插手冥都之事,这是规矩,况且你还有更重要的要回一趟神域去。”亓琞面色凝重地道。 “什么事?”飞林追问道。 “关于天珠所在之地,只有本尊和神域一些神君知道,屡屡被他们抢先一步,只怕神域走漏了消息,必须尽快查出是谁透露出去的。”亓琞神色沉肃,天珠被夺是好,可若舍利天珠真正的秘密被魔族知晓,那才真的会酿出滔天大祸。 飞林咬了咬牙,道,“那我现在就起程,只是一夕的眼伤……” “我会照顾,你去吧。”亓琞道。 飞林见他这般说了,立即便起程前往神域去禀报鸿元老祖定夺,若是真如他们怀疑的那样,神域有魔尊帝鸿的奸细,那就真的麻烦了。 祝一夕到飞林走了,才开口道,“都怪我上次大意,才让九尾狐抢走了天珠。” 若是那个时候,她能早一步在明止水到之前取到天珠,就不会落到她手里了。 “不关你的事,魔尊帝鸿不想我们集齐天珠加固了封天印彻底封住魔域的入口,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你们后面要面对的,会越来艰难危险,为师不能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你一定得量力而为,若是自己应对不了就先逃命通知玉阙宫。”亓琞认真地叮嘱道。 “知道啦,圣尊师父。”祝一夕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虽然还想多些时间在他身边,可是等着他们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再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了,早一点集齐舍利天珠,她就能早一天找到母亲。 亓琞等到了她敷完药方才离开,只是刚出去走了没多远,姚青黛倚着廊下的柱子,月色下容光冷艳非凡,看着擦肩而过离开的人,冷然问道。 “为什么祝一夕的身上会有一半龙珠?” 她一直奇怪为什么祝一夕一个凡人,御水之术竟有那般天赋,直到最颇费周折才发现端倪。 亓琞顿步,“谁告诉你的?” “我问你,那一半的龙珠是不是敖姻的,她到底是不是敖姻的转世?”姚青黛激动地追问道。 可是,如果她是敖姻的转世,为何她身上的龙珠只有一半,另一半的龙珠又去哪里了? “本尊说了,你帮他们找回所有的舍利天珠,自然会告诉你她的下落。”亓琞语气平静无波,说罢便径直远去。 姚青黛恨恨地看着离开的人,扭头望着祝一夕房间的灯火,如果她不是敖姻的转世,那这个祝一夕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题外话---一夕很快要找到娘了,她跟龙三公主之间的纠葛也快上演鸟。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到底是不是敖姻的转世?2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飞林和燕丘接连离开,只剩亓琞几人在庄内,对于西陵晔和华世钧似乎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没能再见到祝一夕,便是一日三餐仙鹤童子也不替他们准备,索性两人也都略通些厨艺,倒也饿不着自己。 黄昏日暮,西陵晔两人准备到厨房准备晚膳,一到了后园便见着无极圣尊在厨房外面的炉子煎药,极认真地守着药炉,全然不似平日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出尘。 “没想到,圣尊在亲自帮一夕煎药。”华世钧道。 这些日,他们也想去看望一夕的伤势的,可是圣尊在她的房间周围布了结界,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溲。 他看了看边上的人,知道他跟无极圣尊现在不便见面,所以拦下了他在外面等着,直到无极圣尊煎好了药离开,两人方才去准备自己的晚膳。 “大师兄,你也不要对圣尊太有敌意,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这些年对一夕太不好了。”华世钧画这择菜,一边朝边上切菜切得能不能剁烂了菜板的人劝道。 “孤要对她怎么好,孤好生跟她说句话,她就当我是吃错药了。”西陵晔哼道恧。 华世钧失笑,颇为同情地看了看他道,“这也不能急在一时,时间还长着呢,事在人为。” 不过,那一切只怕也不会有多顺利,无极圣尊是反对的,而一夕又那么听圣尊的话。 “只怕……她的心早就去了别处了。”西陵晔自嘲而笑。 他每每看到她满怀笑意地看着无极圣尊,便忍不住自己疯狂的嫉妒之心。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追在他的身后,只是他总是嫌弃她烦人碍事,现在她真的走了,再也不会缠着他,自己却又这般失落了。 华世钧闻言暗自叹了叹气,他知道这些天大师兄每天都会到祝一夕所住的园子附近,想着能再她一面的,可是祝一夕甚少出来,便是出门了也是与无极圣尊在一起,根本没有他上去说话的机会,他只能那么远远地看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颜如花。 而另一边的园子里,祝一夕眼睛已经大好了,正趴在窗边望着黄昏下的山林美景,听到脚步声笑着转头,“圣尊师父。” “药好了。”亓琞将煎好的药放到桌上,细细涂在了白布之上,试了试温热,方才给她敷在了眼睛,而后一圈一圈缠好。 祝一夕乖巧地坐着,任由他忙着给自己上药,“圣尊师父,你明天就走吗?” “已经耽误不少日子了,冥都你得自己去了。”亓琞在她脑后打了结,淡声嘱咐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她知道离别的日子总是要来的,却不想会来得这么快,“这一次我会小心的,不会再让九尾狐有机会抢了先机。” “尽力就好,洞冥草已经给你们取回来了,有了它去冥都会给你们带来不少便利。”亓琞嘱咐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会尽快去跟姚青黛会合的。” 常人是难见幽冥之物的,但有了洞冥草就可以让他们看得见了,只是一想要去那样的地方,总觉有些渗得慌。 “遇事不要强出头,万不可让自己有性命之忧。”亓琞不放心地叮嘱,他希望她能自己了去独挡一面,却又总是担心她会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对手丢了性命,这样矛盾的心情从她离开玉阙宫下山,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我知道了,就算真有事了,还有圣尊师父你啊。”祝一夕甜甜笑道,反正不管她遇到什么样的对手,她都肯定他一定会救她的,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啊,怎么能事事都指望师父。”亓琞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温声训道。 祝一夕伸手拉住了他手,像是捡着什么好玩的东西,来来去去地数着他的手指,笑着说道,“因为我知道圣尊师父对我最好啊。” 亓琞抽回手,在桌边坐下等着敷药的时间到,祝一夕则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他听着也只是偶尔应上一句。 一个半时辰过去,他给她拆去了眼睛上敷的药,拿帕子擦去了她脸上的药渍,道,“好了。” 祝一夕从榻上下来跑到了他对面坐着,两手撑在桌上捧着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看我做什么?” “因为好多天没看到师父你了,而且你明天就走了,我就又要好久好久见不到你了,让我好好看看。”她笑嘻嘻地说道,清澈明亮的眸子满是笑意,却只映着他一人的身影。 亓琞收拾了东西,道,“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 “圣尊师父,我睡不着,我想看着你。”她仰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道。 “明天还要上路,好生休息。”亓琞道。 “可是,你明天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看我,我就想多看你一会儿。”祝一夕委屈又难过地说道。 果然,亓琞又遂了她的心意,“你去睡,师父在这里,不走了。” 刚入门那会儿好像也没这粘人的毛病,这些年人是长大了,脾气却越来越跟个孩子似的。 祝一夕乖乖地回到了床榻上躺下,看着灯影下白衣清绝的人道,“师父,你说了不走,不许食言哦。” 亓琞无奈看了她一眼,“快睡。” 祝一夕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不肯乖乖睡觉,不舍地看着静静坐着的人,“圣尊师父,你说我前几辈子是走了什么好运,老天爷让我遇到了师父你。” 这世上,没有人再像他这么一再纵容她,没有人再像他这般将她每一个心愿都记在心上并帮她完成,没有谁那么紧张她的安危,千里迢迢赶来相救…… 这样的人,她何能不动心,不喜欢。 大约,也正是因为她拥有了这么多的美好,所以老天爷才让她这一辈子永远不能将这份心意倾诉出口。 不过,只要他在,她就知足了。 她看着他,看着看着便合上了眼帘睡去,梦中却还是他的身影。 她一觉到天明,一睁开眼果真看到亓琞还坐在那里没有离开,“圣尊师父,早啊。” 亓琞倒了水给她,奇怪地看了看她,“梦到什么了,偷笑了一晚上。” 祝一夕眼珠子滴溜转了一转,神秘兮兮地笑道,“不能说。” 亓琞也没有多问,等她喝完水了,取走空杯子搁到桌上,“洗漱完了去用早膳,很快要起程了。” 说罢,举步出了她的房间。 祝一夕起床洗漱,打理好了行囊,燕丘却懒洋洋地出声,“祝一夕,我最近怎么越来越发现,你看无极圣尊的眼睛那么猥琐呢。” “我不想跟你吵架,别惹我。”祝一夕哼道,她不想一大早就被人坏了好心情。 “你敢做,还不让我说了。”燕丘瞧着在洗脸,随口说道,“西陵晔太子好像最近来了好多回园子,还真是够痴心。” 祝一夕微怔,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西陵晔和华世钧两人了。 她收拾好了东西,连忙去了后园用膳,爽快地朝早到的两人打了招呼,丝毫没有被表白过后的尴尬。 西陵晔愣了愣,道,“祝大小姐架子还真是大,这么些天了连个面都不肯露一个。” “因为我不想再被某个脑子不正常的***扰啊。”祝一夕一脸鄙视地说道。 别说她跟西陵晔不可能发展成男女之情,她光是自己想想,他们两个转变成谈情说爱的样子,都没办法能想下去。 “圣尊呢,走了吗?”华世钧问道。 “没有,他可能有事要跟仙鹤童子交待吧。”祝一夕说罢,津津有味地用着早膳,全然不顾对面完全食不下咽的西陵晔。 西陵晔越看越觉得气人,他好不容易拉下脸来表白,她竟然还说他脑子不正常,重重地将筷子搁下。 “祝一夕,孤就那么入不得你眼了?” 祝一夕包着一嘴的东西看着他,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太子殿下,我这几天认真想了想,估计你那也就是错觉,因为凌师姐走了,咱们这几个就我一个女的,你看得多了就以为那是喜欢了,等咱们出去了你多看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估计这心病就能治好了。” 西陵晔咬牙瞪着她,整个人都快被她这异想天开的想法气炸了“算了,当孤从来什么都没说过,我是疯了才会对着你说那些话。” 这货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怕不管他怎么去表明心迹,她也以为他是疯了,索性还是回到以前吧。 祝一夕一听,便对着华世钧道,“我就说嘛,一定是你那些天给她吃那药吃太多了,脑子不正常了……” 西陵晔恨恨地咬牙,直接暴走而去。 他们还在后园用着早膳,无极圣尊已经召来了几名仙鹤童子,对其中一人叮嘱道,“你好生盯紧了姚青黛,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必须最快禀报玉阙宫。” 姚青黛自己不可能知道龙珠的事,一定是有人透露给她的,他必须得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圣尊。”那白衣童子应道。 “冥都情况复杂,神域中人不得擅自插手,若非是一夕有性命之忧,你们断不可出手参与其中。”亓琞面色冷肃地吩咐道,神域与三道六界各处都有各自的规矩,不到非常时期,是不可以互相干预的。 而且,冥王素来与神域不和,知道他们要在冥都闹事,定会更加为难一夕他们。 “谨尊圣尊圣谕。”几名白衣童子齐声恭敬应道。 亓琞说着,微一侧目瞥见往这边来的西陵晔,道,“还有一事,看紧了那个西陵太子,他与一夕有任何动向都得如实禀报回来。” 几名仙鹤童子齐齐望向西陵晔的方向,颇有些难以理解,他们知道圣尊是反应一夕和这西陵太子的婚事的,可是这也不用盯得这么紧吧,真那么担心,干脆自己将一夕拴在他身边得了,这自己把几人搁在一块儿,这又事事不放心起来。 几人怔愣了一会儿,还是应道,“是,圣尊。” 他这边刚交待完了,祝一夕和华世钧用完了早膳赶过来,远远就冲着他招手,“圣尊师父。” 亓琞送了几人出了庄子,一路不时地朝祝一夕交待着,无非也都是些注意安全,不可惹事的嘱咐罢了。 “圣尊师父,我都知道了,你昨晚已经交待过了。”祝一夕听着有些头大,皱着眉头道。 亓琞见她烦了,便也不再说了。 “时辰不早了,你们上路吧。” 祝一夕不舍叹了叹气,道,“圣尊师父,你要记得早点来看我。” 亓琞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话,她这性子在外面,他哪里放得了心,自然还是要亲自过来查看的。 祝一夕与西陵晔几人相互望了望,御剑而起上了高空,朝着冥都的方向飞去,一行仙鹤童子也随之振翅上了高空,暗中为三人护航。 祝一夕一路一直扭着头看着庄外白衣绝世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这一次的分别竟比上一次还要让人难过不舍,下一次的见面又不知得是什么时候了。 佑大的庄子,突地一下安静了下来,亓琞站在庄子外远远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天边,突地眉眼一沉扫向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冷声喝道。 “出来!” 话音一落,一道紫光微闪,一身紫衣的策梦侯从树后现了身,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紫色羽扇,“无极圣尊,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亓琞看着来人,面如寒霜,“有话便说,本尊不想跟你废话。” 策梦侯站在树下,没有再走近,留给自己足以撤退的安全距离,含笑开口,“魔尊大人一向有些好奇你那小徒弟的来历,只是有些事尚不明确,让我来向圣尊请教一二。”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去打一夕的主意,否则便是上天入地,本尊也将他挫骨扬灰不可。”亓琞字字冷冽慑人。 策梦侯却深深地笑了笑,道,“魔尊要不要打她的主意,也得看圣尊能不能好好告诉我们答案了。” “哦?”无极圣尊清冷如玉的面上,掠起一丝深冷的笑意。 “魔尊大人想知道祝一夕身上的那一半龙珠到底是龙三公主的,抑或者,她到底是不是龙三公主的转世。”策梦侯说着,轻摇着羽扇区,如墨的青丝随着风微微扬起,他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毕竟,龙三公主也曾是魔尊身边的姬妾,这么些年魔尊大人还是甚为想念的。” 亓琞明显被这番话激怒,只是强大的自制力让他压抑着,“不管是一夕,还是敖姻都与你们魔域没有半分干系,滚!” “圣尊这话未免说得过早,现在没有干系,以后可就说不定了,魔尊大人也同圣尊一样想要找回龙三公主,圣尊大人若是肯合作,兴许事情能更加顺利。”策梦侯不紧不慢地劝说道。 亓琞一挥袖一道凌厉的白前朝着树下的人袭去,策梦侯转瞬避开,可他身后的大树霎时便化为碎屑随风百去。 “既然圣尊不肯说,那么魔尊也会以他的方式找到龙三公主,到时侯多有得罪,圣尊可就勿怪了。”策梦侯说着,化作一道紫光消失在了山林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强娶为妃的姚青黛 清晨的阳光,照在庄外久久伫立的无极圣尊面上,却怎么也驱散不了他周身散发的森森寒意。 也许,他该亲自回一趟神域了,敖姻转世的消息,便是神域也没几个人知晓,怎么就传到了魔尊帝鸿的耳中了,连姚青黛都听到了风声,若是任由他们都追查下去,必会让一夕再惹上杀身之祸了。 他望了望祝一夕一行人离开的方向,拂袖御风而起去了轮回塔所在的方向。 祝一夕走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可却早已经看不见那庄子所在了,想来圣尊师父也已走了。 “那么舍不得,回去啊。”西陵晔口气不善地哼道溲。 “你不跟我说话会死啊?”祝一夕侧头瞪上并驾齐行的西陵晔,而后御剑超过了他,走在了最前面眼不见为净。 西陵晔哪里那么甘于落后的人,转眼就追了上来,“孤说话干你何事,不想听你别听就是了。” 祝一夕原本心中正在为离别而伤感,他还存心来坏她心情,于是趁他在说话就一脚踹了过去出气恧。 西陵晔没料到她会偷袭,顿时脚下不稳就向下摔了去,好在御剑之术学得精纯,很快就稳住了追上来,“祝一夕,你存心要害死孤是不是?” “好了,一夕要真害你,你还有机会上来?”华世钧见两人大有再要打起来的架式,赶忙当起了和事佬,挡在了两人中间劝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早点赶去跟姚姑娘汇合,九尾狐已经去了,若是再让她抢先找到了舍利天珠,就大事不好了。” “还是华师兄最识大体,不像某些人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祝一夕哼道。 西陵晔虽然心中恼火,但也不好再跟她计较下去,于是几人便专心赶路了。 冥都是一座幽灵之城,踏进其中的凡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而三界中那些无法进入轮回塔轮世轮回的魂灵,就会到这冥都来求生。 祝一夕三人御剑赶了三天路,终于到了仙鹤童子所说的地方,可是周围荒无人烟,根本看不到所说的冥都城。 “我们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神域中人不得擅自干涉冥都这是几千年前就订下的规矩。”仙鹤童子看了看三人,郑重地告诫道,“到了冥都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九尾狐交手,一旦惊动了冥王,我怕你们脱不了身。” “那要是九尾狐抢走了天珠怎么办?”祝一夕问道。 “尽管放她出来,我们会在这里截住她,你们只要及时赶到,就可以将天珠夺回来,但切不可在冥都城内动手。”仙鹤童子认真地再一次朝三人告诫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道,“那地方,有那么可怕吗?” “冥都的冥王已经几千年不露面了,便是圣尊也敬他三分,你们在他的地盘闹了事,讨不了好的。”仙鹤童子说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们在这里外面等着吧,我们找到天珠就出来。” 几名仙鹤童子也冲她颔首,而后化为仙鹤飞上了高空,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三人望了望周围,华世钧问道,“这都没见路,从哪里走?” 祝一夕将带来的洞冥草分给两人,而后施了术法让洞冥草的灵力引于两人的眼睛上,笑道,“现在能看到了吗?” 华世钧这才突然发现,原本没有路的地方,竟平白出了一条路。 “这洞冥草可以掩盖我们身上的活人气息,帮助我们混进冥都城去,一定不能弄丢了,不然被发现了是凡人,被里面的恶鬼给吃了,谁也救不了咱们。”祝一夕郑重嘱咐了两人,将自己那一颗贴身藏好了。 华世钧和西陵晔也都收好了,这才沿着通往冥都的路走去,一路也有遇到一些游魂,但有着洞冥草在身,并未被认出来。 三人到了城门,让守城的鬼卫验了腰牌,一踏进了冥都城的结界,外面的青天白日立即转换成了明月当空的夜晚,城中热闹与人世间并无什么区别,只是城中来往的却不是人,而是形形色色的幽灵,有妖灵,有鬼魂,但城内却井然有序,没人敢私自生事。 原以为冥都充其量就与陵州城大小,可是真的进了城才发现,足有两个陵州城之大,俨然是隔绝于三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 城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白色殿宇,高于城中一切房屋,月光下流光溢彩,格外夺目。 “想来,那就是冥都冥王所住的地方了。”祝一夕望着高高的殿宇,喃喃念道。 “还是先找到姚姑娘汇合了再说。”华世钧望了望周围,说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于是开始在城中寻找姚青黛留下的暗号标记,一路找到了一家客栈,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姚青黛出现,于是祝一夕下了楼去向客栈的人打听,客栈的老掌柜正忙着给外面挂红灯笼,她就帮着搭了把手干了活。 “掌柜的,给我们留着房间的那个蓝衣姑娘有没有说她去哪里了?” 老掌柜想了想,道,“好像有两天没有回来了。” 祝一夕微震,追问道,“那她出去没留什么话吗?” 老掌柜摇了摇头,道,“这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客人,一般不会留什么话。” 祝一夕想了想,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了,一抬眼看着外面好些人家也在开始挂着红灯笼,不禁好奇道,“怎么突然间都挂上红灯笼了?” “昨天冥月楼里传出来话来,冥王要纳侧妃了,冥都城中家家户户都得挂上红灯笼以示庆贺之意,有违者将逐出冥都城,永得再进城中。”老掌柜说道。 “冥王要纳侧妃?”祝一夕嘀咕道,不由望了望城中那显眼的白楼。 “是啊,我在这城中住了几百年,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喜事,你们来也是赶上热闹的时候了。”老掌柜道。 祝一夕与他拉拉了两句,连忙回了房间去跟西陵晔两人商议。 “姚姑娘两天都没有回来了,怕是遇上什么事了?”华世钧道。 “我们分头出去找找吧。”祝一夕心有不安地道。 西陵晔没有说话,但也点头赞同了她的话,三人出门分头去城中寻找,可是偌大个冥都城,比西陵王都的陵州还要大上一倍,仅凭他们三个也实在是大海捞针。 祝一夕一向跟谁都自来熟,一路不停朝城中居民打听起来,也只是听说前几日有这么个蓝衣女子到过城中,但现在去了哪里却没能问出来。 “燕丘,你能察觉出姚姐姐在什么地方吗?” “我就是个封在剑里的剑灵,我又不是狗,一嗅就知道她去了哪里。”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祝一夕不想跟他吵架,道,“好吧,当我没问。” “你们尽快找到了天珠的下落走人,这个幽都冥王不好惹,别招惹了他。”燕丘告诫道。 “你们一个个都说得这么厉害,到底什么来头?”祝一夕一边走,一边小声朝他问道。 “我哪知道,只是可以感觉到这冥都邪门儿得很,那座冥月楼你就别在边上去了。”燕丘道,一个让无极圣尊她都要敬让三分的冥王,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们几个虽有些修为,但真遇到了与无极圣尊同等的高手,根本只有送死的下场。 “可是,总得找到姚青黛和舍利天珠再走,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找到洞冥草的。” 毕竟,为了来这冥都城,他们冒死去了一趟冥泽才取到这洞冥草。 “九尾狐没那个本事进冥泽去,自然会先来这冥都找这里的舍利天珠,现在找不到姚青黛,先找到那九尾狐也是一样的。”燕丘向她提醒道。 姚青黛是为了追那九尾狐来得冥都,只要找到了九尾狐,也一样能找到了姚青黛。 “可是,这么大的冥都,我上哪儿找去。”祝一夕叹气道,赶了三天的路,还要出来找人,实在是累人得紧。 “往北。”燕丘道,别的不好说,但对于妖魔的觉察,他比任何人都要敏锐。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一转头便朝着北方寻去,刚寻了几条街区,便突地一股力道给拖入了暗巷,她准备动手一下看清对手。 “姚姐姐?!” “衣服脱了!”姚青黛喝道。 祝一夕双手捂着领口退了一步,“姚姐姐,你干什么。” 姚青黛脱了外衫,催促道,“快点!” 祝一夕在她逼迫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递给她,姚青黛把自己的衣服扔给她,却穿上了她的衣服,“快出去,帮我把人引开。” “姚姐姐,要引什么人,你找到九尾狐没有……”祝一夕理了理衣衫,朝她问道。 “咱们在客栈会合,分头走。”姚青黛说罢,自己先跑了。 祝一夕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见她走远了自己才走,可刚一出巷子就碰上一行黑衣鬼卫,“在那里,就是她。” 她骤然想起方才姚青黛要她引开人,难不成就是这些鬼卫,可是她好好的来跟踪九尾狐的,怎么就惹上了冥月楼好鬼卫,她也顾不上许多,于是撒腿就跑,好在有燕丘给她指路,顺利甩开了后面的追兵,可是刚回到正街,又被另一拔鬼卫给拦下了。 于是又想着往回走,可是后面的追兵也赶了过来,将她抓起来一看,“不是她。” “不是你,你跑什么?”为首的鬼卫斥道。 祝一夕一头雾水,“你追我,我当然要跑,可是你为什么追我?” 鬼卫不愿与她多做纠缠,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一样穿蓝衣的女子,就在你刚才经过的路上。” 祝一夕扬手指了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那边,往那边去了。” 不管姚青黛是因为什么事惹上了这些鬼卫,她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她,既然现在人已经找到了,还是先回客栈亲自问她去。 “姚青黛惹上这些鬼卫,若是得查了冥王,你们还怎么去找天珠?”燕丘一想方才那阵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无极圣尊和仙鹤童子,还有他都一再告诫他们不要去招惹冥王,这下好了,这才刚到冥都,还没找到天珠,也没找到舍利天珠,姚青黛就已经先惹上了冥王手下的鬼卫。 这冥都内到处都是鬼卫,这让他们后面还怎么去寻找舍利天珠的下落。 “先回去问清楚了再说。”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赶客栈赶,到了客栈附近正好遇上一同回来的华世钧和西陵晔两人。 “找到了吗?”华世钧问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她说会在客栈跟咱们会合,先回去再说。” 三人匆匆回了客栈,姚青黛已经在房间坐着了,一向冷艳的面容显得有些焦燥见三人回来便道,“我要离开这里,天珠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 “九尾狐呢?”祝一夕追问道。 “她还在冥都南城,你们自己想办法找到她,我该走了。”姚青黛说着,便准备走人。 祝一夕一把拉住她,追问道,“姚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鬼卫为什么要追你?” “没时间多说了。”姚青黛甩开她的手,扭头道,“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们见过我。” “姚姐姐,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才好一起想办法解决啊。”祝一夕被她整得一头雾水,可是那些鬼卫既然要抓她,那么冥都城门必然会严加防守,哪里会给她逃出去的机会。 西陵晔和华世钧更是听不懂她们两在说什么,正纳闷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外面突地传出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鬼卫把客栈围起来了。”燕丘在剑中朝祝一夕提醒道。 祝一夕快步到了窗边瞄了一眼,皱起眉头道,“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姚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华世钧朝姚青黛询问道,原本是想安安静静地来,找到了舍利天珠就走人。 现在就招惹了鬼卫,莫说是去找舍利天珠了,怕是他们几个的小命都得要交待在这里了。 “遇到了一个疯子,总之我再留在这里,你们也落不着好。”姚青黛面色沉凝,说着便准备自己杀出去。 “现在这么多的鬼卫,你怎么她逃得出去?”西陵晔问道,而且那些鬼卫修为也不低。 姚青黛凤眸一沉,冷然道,“那也比落在那疯子手里好。”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老掌柜道,“姚姑娘,有几位大人要找你。” 祝一夕握住了兵刃,随时准备跟要进来的交手,燕丘哼道,“要是来抓你们的,还用得着敲门,去开门打发走。” 她想了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道,“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西陵晔说着,跟她一起去开了门。 “各位,你们找谁?”祝一夕拉开门,堆着一脸笑问道。 “我们找住这里的蓝衣女子。”鬼卫首领道。 祝一夕抖了抖身上的蓝衣,道,“你找我?” “不是你。” “姑娘,他们是来找姚姑娘的。” “掌柜的,这里哪有什么姚姑娘?”祝一夕睁眼说起了瞎话,想着能把他们给糊弄走。 可是,一众鬼卫却在门外齐刷刷地扶剑单膝跪地,沉声道,“侧妃娘娘,属下知道你在屋里,请速随我们回冥月楼,冥王要见你。” 侧妃娘娘? 祝一夕不自觉地朝屋里侧了侧目,难不成姚青黛就是老掌柜所说的,冥王要纳的侧妃? 他们不过就晚了几天来,她怎么就成了冥王的侧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娶她,需要理由吗?(一更六千) 原以为是大敌当前要大打出声,哪曾想对方是来请姚青黛这侧妃娘娘回去成亲的,祝一夕和西陵晔愣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应答,两人相互看了看,互相使着眼色要对方去应付。 “几位,你们真的找错地方了,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姚姑娘。” 她想否认到底,可那客栈老掌柜却很快拆穿了她的话,“姑娘,姚姑娘确实已经在这里住了几日了,不就是在这里等着你们来的,方才我明明见她回来了。” 祝一夕凶狠地瞪了一眼掌柜,若不是看他老人家,真想打得他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不是要生死相搏的局面,但招惹上冥王总归不是好事,尤其姚青黛又是不愿成这个亲的溲。 鬼卫统领见状,也不再相信她的话了,几人守在门外,道,“侧妃娘娘若是不肯走,属下只有得罪请你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见主人了。” 冥都城门已经封了,她不自己跟他们回去见主人,那便只有得罪了将他们一起带回去了。 祝一夕和西陵晔相互望了一眼,看来这冥王大人对姚青黛还真是不死心的,现在若不去的话,怕是不仅逃不出去,连舍利天珠的消息也不能再追查下去了恧。 于是,两人齐齐从门口让了路,“姚姐姐,既然冥王看上你了,你就去吧。” 姚青黛目光冷厉如刀瞪向把自己出卖的两人,“你们两个,想死了是不是?” 鬼卫在外面听到声音,便更加确定她人就在里面了。 祝一夕见她要翻脸发火了,忙堆着一脸笑朝外面的鬼卫道,“几位稍侯,我这姐姐脾气不太好,我给你们劝劝她。” 几名鬼卫自然也不想是强押着她回去的,于是还对祝一夕甚是感激,很配合在外面等着了。 西陵晔掩上了房门,祝一夕拉着姚青黛进了内室,追问道,“现在就算想走,冥都的城门肯定已经严加防守了,还是先随他们去冥月楼再想办法脱身。” “被逼着成亲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姚青黛冷着脸,一脸地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再逃出来,再回到那鬼地方,哪还会有第二次逃出来的机会。 “可是,现在你不回去,又能去哪里?”祝一夕反问道。 “反正不会跟你们一路,大家各走各的。”姚青黛恨恨地瞪着出卖自己的两人,说道。 西陵晔面色无波,冷静地给她分析起眼前的局势,“现在鬼卫已经包围了客栈,要么你自己回去,要么他们把你抓回去,退一万步说,你能从这客栈逃出去,可是冥都城门现在肯定已经关闭,你能有机会逃出去吗,就算你要在这冥都城里藏身,只要冥王一声令下,这城中有谁给你藏身之地?” 祝一夕难得跟他意见一致,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跟着他们回去,这不到成亲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们会一边寻找天珠的下落,一边设法救你出去的。” “你们救我出去?”姚青黛一脸不相信,扫了一眼三人道,“就你们这点本事,能自己活着走出这冥都就不错了。” “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去。”祝一夕很讲义气地道。 “祝一夕,你还嫌不够乱的?”西陵晔喝道。 原本想着,只要有姚青黛稳住了冥王那边让他们有时间找到舍利天珠,他们可以先出去再通知圣尊想办法,那冥王只是想和她成婚,想来也不会伤及他性命。 可是,祝一夕要去凑这个热闹,不是嫌小命太长了吗? 姚青黛看了眼祝一夕,“好啊,你一起去,我走不了的话,你也休想走。” 她太清楚无极圣尊有多紧张这个徒弟,只要祝一夕跟她在在一起,她们都被困在这冥都的话,无极圣尊和玉阙宫一定会相尽办法救她们出去的。 “好啊。”祝一夕很爽快地答应了。 只要那冥王不是想杀他们,那总还能想办法忽悠了他,一起逃出去的。 “一夕,你真当要去?”华世钧担忧地问道,那冥王不会对姚青黛怎么样,可对于她就难说了。 燕丘也跟着在剑里教训她,“早跟你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个冥王,你还要自己送上门去,想死了是不是?” 祝一夕没有理会几人的话,只是向西陵晔和华世钧交待到,“你们先想办法去打探舍利天珠和九尾狐的消息,冥月楼里的人是对这冥都最了解的,我兴许能在那里也打听到什么消息,到时候我就来这里跟你们碰头。” 西陵晔看了看她,果然她是想去接近冥月楼,从那里打听到天珠的消息,确实对于这冥都城的了解,最熟悉的就莫过于冥月楼里的人了。 “那里不比在外面,一夕你需得万事小心。”华世钧忧心忡忡嘱咐道。 “知道了,你们也尽快打探天珠的下落。”祝一夕说罢,跟姚青黛一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几名鬼卫的前后护卫下出了客栈。 客栈外已经备好了车架,鬼卫首领到了马车旁道,“侧妃娘娘,祝姑娘,请。” 姚青黛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祝一夕倒是先上了马车,“姚姐姐,快点。” 姚青黛这才上了马车,坐下便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若是出不去这冥都,定要你跟着一起陪葬。” “姚姐姐,你跟那冥王是旧相识吗,为何你一来冥都,他就要娶你。”祝一夕却八卦兮兮地朝她打听起来,姚青黛确实生得美艳动人,人间甚少有她这般绝色姿容,可那冥王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了,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不是真那么一见钟情就要把人绑回去成亲吧。 “谁跟那疯子旧相识了?”姚青黛提起来就一肚子火,咬牙切齿地道,“我才进冥都的第三天,因为追九尾狐到了冥月楼附近,然后冥月楼里就突然窜出了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将我抓了进去,不由分说就说要跟我成亲,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就这么简单?”祝一夕挑眉,不可置信地嘛道。 “果然,这些活得太久的妖魔仙神多少是有些不正常的。”燕丘感慨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的,可也没有钟情的这么离谱的,就看了一眼就要把人绑回去娶了,这冥王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别具一格。 祝一夕对于他的话深表赞同,那桃花妖也是活太久,活得都敢喜欢男子了,冥王又是个一见钟情就要娶人为妃的,可见活太久了,都有点发疯。 “不然还能有多复杂,所以那就是个疯子,而且自始至终都还戴着他那个鬼面具,谁知道面具后面长什么鬼样子。”姚青黛哼道。 “你长成这样,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娶你了好吧。”祝一夕瞅了一眼边上的人,姚青黛这样容色美艳,身段又一等一的好,但是她的那种美艳却又不是九尾狐那般妖里妖气的,而是有着鲛人族特有的清美动人,没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的。 姚青黛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闭嘴!” 祝一夕乖乖闭嘴,不敢再跟她说话,暗自却跟燕丘商量着后面的计划。 “你当真不知道那冥王是什么来头?” “都跟你说了,我忘了以前的事,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还能记得他?”燕丘道。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若是燕丘没忘了以前的事,兴许还能知道这个冥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们也好能有个应对之策,可现在完全不知道对头是什么来头,这又是在他的地盘上,他们想拿到舍利天珠,再带姚青黛逃出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不多一会儿,马车在冥月楼外停下,鬼卫在马车外道,“侧妃娘娘,到了。” 祝一夕先跳下了马车,仰头望了望高耸入空中的冥月楼,整座楼洁净如白玉,看着那不染一丝尘染的台阶,她都有些不忍踩上去。 “这地方真不错,回头出来了,我也要修一座这样的楼。”燕丘嘀咕道。 祝一夕无语,看来这冥王定然也是跟燕丘一样的洁癖了,所以他的地方才这么让他满意羡慕。 姚青黛冷着脸下了马车,大步进了楼内,楼内的侍从青一色地着素衣,恭恭敬敬来行了一礼,“侧妃娘娘,主人在等着你。” 祝一夕好奇地左右观望,和她一起跟着侍从洞着楼内曲折盘旋白玉阶朝着上面走,不知爬了多久侍从终于停了下来,,朝着屏风后面禀道,“主人,侧妃娘娘回来了。” 说罢,便都退了下去。 姚青黛站在原地,死活不肯进去,祝一夕好奇地从屏后面探了探头,却只看到了窗边素衣而立的背影,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也沾了明月的光辉。 “黛黛,你还不进来?”冥王没有回头,声音似压抑着几分怒意。 祝一夕愣了愣,扭头望向边上一脸憋屈的的人,才反应过来这句“黛黛”唤得是姚青黛。 不过这冥王,不过才见人家一面,唤这么亲热,他还真开得了口啊。 姚青黛还是不肯进去,若不是没有办法,只怕是还想溜,祝一夕没有办法,直接将她给推了出去,成功换来了她的一记眼刀。 祝一夕自然不敢出去,猫在屏风后面只探了半个头,不住地朝姚青黛使眼色,让她过去服个软,才好便于后面的在这冥都里的日子,姚青黛死活不肯过去,话也懒得说一句。 祝一夕看不下去,于是伸着脖子模仿着姚青黛的声音说道,“我来了,如何?” 姚青黛一扭头,那凶狠的目光,估计直想扑上来掐死她,她赶紧躲到了屏风后面,不敢再去看她。 冥王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音淡凉却自有一股气势,“逃出去,很好玩?” 他不是没有手段让她没法离开这座楼,只不过在这冥都待得久了,少有打发时间的趣事儿,她要往出逃且让她逃去,反正也出不了这冥都城,反正都会被抓回来的,这样的游戏倒也是个打发时间不错的办法。 “我不想与你成婚,也不会与你成婚。”姚青黛决然道。 敢情,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逃出去,他全当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而她就是那只被捉的老鼠。 冥王一步一步走到姚青黛面前,抬手勾起她的下颌,凝视着那碧蓝如海的眸子,倨傲如掌控一切的王者,“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姚青黛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还是个尖牙利爪的,有趣。”冥王闻言不怒反笑,说道,“咱们婚后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姚青黛恨得几近咬碎了牙,这个人不是要娶一个侧妃,而是要自己调教一个满意的玩具,而她就是被他选中的那一个。 “说罢,你们来冥都想干什么?”冥王说着,扫了一屏风边探头控脑的祝一夕。 祝一夕嘿嘿笑着走出来,到了姚青黛边上站着,“没什么,我们只是无处可去,才逃到这冥都来的。” “以为你们带着洞冥草能骗过冥都城里那些,就能骗过我?”冥王冷笑道。 祝一夕笑容微僵,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这样的修为,若是都不能发现你们是带着洞冥草来的凡人,那他就白活那几千年了。”燕丘道。 “冥王大人你真是睿智过人,慧眼如炬。”祝一夕堆着一脸笑拍马屁,然后道,“我们确实是有事来的,我们是来找舍利天珠和一只先我们一步来到冥都的九尾狐的。” 既然他能一眼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若是再说谎,只怕也讨不了好处,索性就把目的给他说明了。 “一个鲛人,几个区区凡人要舍利天珠做什么?”冥王问道。 “是我师父吩咐我们来的。”祝一夕老实地答道。 “你师父?” 祝一夕甜甜一笑,说道,“我师父是无极圣尊,不过师父说了神域不能干预冥都,所以只能派我这个凡人来了,轮回塔的封印一直在减弱,需要寻回所有的舍利天珠加固封天印,不然将来魔族肆虐人间,神域和冥都都麻烦不是。” 姚青黛微微侧目瞥了一眼说话的人,这家伙这番话说得还真是巧妙,既表明了他们是受无极圣尊所托来的,又说了神域是给了他冥王面子才没有来亲自干预,再告诉他如果他们找不到舍利天珠,将来轮回塔的封印出了问题,冥都也不得安宁。 这样一来,这冥王便是不帮他们找舍利天珠,起码也不会再插手阻止了,只是她这婚事就有点难办了。 冥王打量了一番说话的少女,十七八岁年纪正是娇俏动人的时候,笑起来甜甜的倒是挺可人的。 “无极圣尊竟然还会收徒弟,真是稀奇。” “不过,冥王大人为什么要娶姚姐姐?”祝一夕好奇地问道。 “我娶她,需要理由吗?”冥王冷然道,态度依然倨傲不可一世。 祝一夕皱眉看着戴着白玉面具的冥王,“那你喜欢她什么?总不可能平白无故要娶人家。” 冥王听了她的话,将姚青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似是在想自己喜欢她什么,许久之后说道。 “长得不错。” 冥都少有这般长相过人的,那时候在这冥月楼上一眼看过去,确实惊艳。 而他也从来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只要看上了就得带回来。 姚青黛暗自咬着牙,若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早就把他冻成冰块再碎得渣都不剩。 “冥王大人,这成婚是大喜的事,你这样强娶闹得姚姐姐也不高兴,这哪还叫什么喜事了。”祝一夕看了看两人,状似一脸可惜地叹了叹气。 “哦,那你说该如何?”冥王过久了无聊的生活,知道有新鲜事儿,自然是格外有兴趣。 “当然是想办法把姚姐姐追到手,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才能显出你冥王大人绝世无双的魅力,你说是不是?”祝一夕堆着一脸笑说道。 冥王无非也就是无聊得太久了,所以见着姚姐姐了感觉一时新鲜,逮回来玩玩,可是她能教她别的玩法,这样起码可以拖延些婚期,好让他们谋划逃出去的事儿。 冥王饶有兴趣地听了,道,“无极圣尊倒是收了个嘴这么甜的徒弟,好,我暂且听你的。” 他活了这么长的时间,用强逼的手段夺取自己想要的,已经感觉没什么新意了,这小丫头说的倒也不失为另一种办法,他且试试看。 “祝一夕,你别乱来,你追过女人吗?”燕丘暗自警告道。 祝一夕笑了笑,暗道:我是没追过女人,可我追过男人啊,这其中道理总是相通的。 他只要把这冥王哄高兴了,不仅能借他的手找到舍利天珠,又能拖延婚期谋算逃出去,又有什么不可。 “这追女人了,第一就得诚心。”祝一夕说着,打量着冥王脸上的白玉面具,“换作是你,你回娶一个自己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女人吗?” 冥王听了他的话,还真乖乖拿下了面具,面具之下的暗藏着一双让人惊艳的眉眼,似是一双巧夺天工之手精心勾勒而出的,便是常常对着圣尊那般风华绝代的俊容,她依然忍不住为眼前所看到那双眉眼而心生惊艳。 “这样,便是诚心了?”冥王笑问,眉眼间掠过一丝笑意,让那整张脸都变得神采夺目起来。 姚青黛瞥了一眼,抬手抚了抚眉心,实在不怎么想再陪着祝一夕这个家伙继续犯二下去。 “嗯,这就是诚心。”她说着,两步窜到冥王跟前小声说道,“你方才没发现,姚姐姐盯着你看了好一会儿呢。” 冥王想了想,好似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姚青黛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这个冥王是傻了吗,竟然还真听信了祝一夕的鬼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是说冥王心思莫测,智计无双,连无极圣尊都要敬让三分的吗? 怎么就让无极圣尊的徒弟这么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了? ---题外话---姚青黛的追求者一号上线,一夕他们能否找天舍利天珠逃出去,请继续收看后面,还有一个二更的哦。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娶她,需要理由吗?2 一天之后,姚青黛真忍不住有些对祝一夕心生“敬佩”了。 因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难以相信她就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不仅哄得冥王改了婚期,还派了人帮他们去找九尾狐的下落。 什么叫巧舌如簧,什么叫舌灿莲花,那绝对是祝一夕的写照。 两人陪着冥王用了膳,方才被放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祝一夕一进门就倒了一大杯茶灌下去润嗓子,“没想到,这冥王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你要他怎么说我不管,可是再拉我下水,别怪我不客气了。”姚青黛郑重向她警告道溲。 祝一夕又倒了一杯水,问道,“不就让你牺牲点美色,又没有要你跟他怎么样,难道你真想嫁给他吗?” 不过是让她配合她一下,适当的时候给那冥王一点好脸色,让他以为自己的魅力真的迷倒了他罢了,她还不愿意了。 姚青黛瞪了她一眼,一时间无言以对,比起被那冥王逼着成婚,这样牺牲点美色已经是很划得来的事了恧。 “这就对了嘛,你不给他点好处,他怎么会放松警惕让咱们有机会逃出去呢。”祝一夕走近,压低了声音朝她道。 “我倒真想知道,你打哪儿学来这些哄骗人的功夫?”姚青黛瞥了她一眼,冷然哼道。 什么样的事儿,到了她嘴里都能给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叫学来的,这叫天赋,天生就会的。”祝一夕一脸得意地道。 她只是擅于跟人打交道罢了,而且常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听的谁都爱听,便是这活了几千年的冥王也是一样。 姚青黛嗤之以鼻,往榻上一躺,不愿再跟她多说废话。 祝一夕则是好奇地翻着屋里新送来的大婚之物,每一件都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啧啧啧,这哪一件拿出去都是绝世珍品,得换多少的银子啊。” 只要这么一件东西,出去了卖掉就可以三辈子吃穿不愁了。 “你喜欢,你全拿去。”姚青黛闭着眼冷哼道,西海龙宫什么宝贝没有,还稀罕这些破烂玩意儿。 “算了,我怕没拿带出去。”祝一夕不舍地放下,虽然在西陵宫里和玉阙宫也是见惯了宝物的,但还是不禁为眼前这些奢华之物迷了眼,这冥王的生活也真是奢华得可怕啊。 “现在婚期已经延后了,西陵陵他们还没有找到舍利天珠的下落,这么一天一天耗下去可不是个事儿。”姚青黛提醒道。 毕竟,她是可以哄得冥王退迟一次婚期,不可能下一次还能这么好运,他们若是没有找到舍利天珠,费了那么大力气去冥泽,才能来到这里,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虽然我们要自己找,但这关键还在于冥王他想不想我们找到,这是他的地方,如果他想让我们找到,就一定会让我们找到,可若他不愿让舍利天珠落在我们手里,我们怕是把这冥都翻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得出来。”祝一夕说着,郁闷地叹了叹气。 姚青黛睁开眼睛,瞅了她一眼,“没想到有时侯你还是挺聪明的嘛。” “我一直很聪明。”祝一夕郑重地表示道。 “你也觉得舍利天珠有可能在冥王手里?”姚青黛坐起身,朝她问道。 “这是他的地盘,舍利天珠也不是谁都能用的,放眼这冥都城内能控制舍利天珠的除了他,我还真想不出来别的人。”祝一夕说罢,往姚青黛对面的床榻上躺,望着帐顶幽幽叹道,“若是真的在他手里,可就真的麻烦了。” 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真是跟冥王交上手,他们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这两天试探一下,不就清楚了。”姚青黛道。 祝一夕闻言勾起贼贼的笑,侧头瞅着她道,“那就要看你的美人计,用得怎么样了?” 姚青黛瞪了她一眼,不想再跟他交谈下去,直接往榻上一倒。 燕丘却适时提醒道,“以冥王那样的修为,他根本不需要舍利天珠,你看无极圣尊需要用舍利天珠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吗?” “不在他手里,那能在谁手里?”祝一夕暗自朝燕丘询问道。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冥都城内,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可能拿着舍利天珠。 “借用外物来提升修为,那是弱者才会去做的事,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借这些外物之力的。”燕丘高深莫测地说道。 若想修为扎实,最好是自己实打实练出来的,而不是投机取巧借助于外物的力量,这是真正的强者行事风格,冥王一向狂傲,想来更加不可能拿舍利天珠来修练提升修为,而且到了他那个境界,这三界六道也没多少敌手,何需再去费这般力气提升修为。 “行,那你告诉我天珠在哪里啊?”祝一夕没好气地低声朝他问道。 燕丘不紧不慢地给她分析道,“就算没有在冥王手里,但他一定是知道下落的,毕竟他那样控制欲强烈的人,不会允许谁在他的地盘上生事的,所以他必然知道这东西在哪里,只是他还不愿告诉你们罢了,实在不行就让那鲛人直接跟他成了亲,让他以舍利天珠来换便是了。”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侧头望了望对面床上睡下的姚青黛,坚决地摇了摇头,暗自道,“不行,她会掐死我的,而且也实在不仗义。” 她原本就没想丢下她一个人在冥都,虽然舍利天珠重要,但也不能拿姚青黛去换。 “不就让她嫁给冥王,又不是要她的命,什么仗义不仗义的。”燕丘对于姚青黛一向没什么好感,这个时候逮着机会自是百般劝说她摆脱那鲛人了,“而且你看那冥王待她也算不错了,也许你换来了天珠,还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呢,两全其美的事儿,多好。” “不行就是不行。”祝一夕决然反对道。 “嘿,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这样你能拿到舍利天珠,又能全身而退,她不过小小地牺牲一下,又要不了命。”燕丘气急败坏地道,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达到目的的手段,从来没有什么道义不道义。 偏偏这个死脑筋,明明有最简单的办法完成要做的事,非得去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搏,简直是愚蠢至极,无可救药。 “不可以,那样我拿到天珠出去,也会愧疚一辈子的。”祝一夕态度甚是坚决,根本听不进去燕丘地劝告。 诚然,他所说的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办法,但她不能那么做。 燕丘气只想飞起来揍她一顿,奈何姚青黛还在一间房内,他只得忍了下来,“上次她利用你,想害你圣尊师父,结果错手差点要了你的小命,无极圣尊也因为损了千年修为,现在你用她来换舍利天珠,正好扯平罢了。” “那事儿已经过去八百年了,跟现在有什么关系,我不干。”祝一夕说罢,拉起被子一蒙头,捂着耳朵不愿再听他的念叨。 当初她确实挺生气的,可是姚青黛已经给她道过歉了,她怎么还能因为这事儿,现在秋后算账。 燕丘说不动她,只得放弃了,反正找不到舍利天珠的又不是他,好心好意的给她出主意还不领情。 祝一夕一觉睡了许久,一睁开眼窗外还是睡之前那样的月色,姚青黛早就已经起来了,洗漱完了便开始催促她起来,虽然她不愿去见那冥王,但为了天珠和能顺利逃出去,这点牺牲还是必须要有的。 祝一夕麻利的洗漱完了准备跟着姚青黛出去,走了两步又道,“等等。” “又怎么了?”姚青黛不耐烦地转头。 祝一夕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好像少了点什么。” 说罢,折回去在送来的一堆珠宝首饰里面翻了一支甚为精致的琉璃钗,然后回来给姚青黛别在了发间,满意了点了点头,“这就好了。” 姚青黛本就生得美艳无双,便是不刻意修饰也是美得夺目,戴上这琉璃钗不过是向冥王表示,她已经在慢慢接受他的心意了,以方便尽早从他口中打听到舍利天珠的事儿。 两人寻到了平日与冥王见面的屋内,却并不见人影,于是闲来无事便在屋内闲逛打发时间。 祝一夕见无人便溜进了冥王的内殿,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舍利天珠的线索,可是翻找了一通也未能寻到天珠的踪影,一抬头却见一面墙上画着一幅精美的壁画,壁画是一蓝衣女子,面容与姚青黛七分相似,画上的人像与常人身形差不多,若不是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壁画有些旧了,似已经有些年月了,想来画上的也不是姚青黛。 “看来,冥王掳来姚青黛,也并不是一时兴起。”燕丘道。 “因为姚姐姐长得像这壁画中的人。”祝一夕喃喃道。 她正说着,冥王却突地出现在了屋内,一拂袖将她振了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姚青黛将祝一夕扶住,显然也没料到冥王会突然出来,还性情大变。 “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是我的过错。”祝一夕站稳,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谦恭有礼地道了歉。 冥王面色缓和了几分,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壁画,还有画上那个长得很像姚姐姐的女人。”祝一夕老实地回答道,既然她进了那房间,撒谎也是没有用的,索性还是实话实说。 姚青黛侧目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盛怒的冥王,大约也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被带到这里,又被逼着要与他成亲的缘由了。 一切,也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那画中的女子罢了。 “冥王,我想,你今日的所做所为,将强行带到这里要与你成婚,不仅是对我,也是对那画中的人不公平吧。” 原本就不想对着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个替身,那她更加不愿在这里多待了。 “都死了几千年的人了,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冥王面色无波说道。 “可是,你心里念的人是她,不是姚姐姐。”祝一夕直直看着对方,直言说道,“你也是因为姚姐姐像那画中的人,才要娶她的,不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冥王从内殿出来,丝毫没有被人发现了秘密尴尬的样子。 “既然你心心念念的是那画中的人,又何必来为难姚姐姐呢?”祝一夕问道。 冥王瞅了一眼她,挑眉冷笑道,“昨天还说要帮着我们缔结良缘,今天怎么就变卦了?” “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姚姐姐。”祝一夕道。 “我喜不喜欢她不重要,她喜不喜欢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是要嫁给我的。”冥王说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是都已经听你的,尽力在喜欢她,也让她喜欢我?” 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他想留她确实是因为她那张脸与画中人相似,但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不可理喻。”姚青黛冷哼道。 她姚青黛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不可一世的家伙,只可恨自己修为太低,才在这里受制于人。 “黛黛,你生气的样子,都那么让人着迷。”冥王瞧着面目冷然的人,一本正经说起了情话。 祝一夕一时无语,她不是没见过男的调戏人的,可是这么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调戏的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冥王时不时的会喜欢瞧着姚青黛,然后莫名其妙地会冒出一句话,明明话语轻佻,可那说话的人正经地不带一丝笑意。 姚青黛头疼的扭头望向窗外,不想看去看那张讨人厌的脸,她必须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再待下去早晚会气得短命不可了。 祝一夕见气氛轻松了下来,往桌边一坐沏了杯茶问道,“那就说说,那画上女子是谁,我想姚姐姐应该感兴趣的。” 好吧,其实,最感兴趣的是她自己。 “忘了。”冥王说道。 “忘了?”祝一夕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假话,难道真是活太久了,记性不太好了? “我只知道我曾经在这座城见过她,知道她死了,其它的事都记不得了。”冥王如实说道。 他在这座城守了这么些年,原以为她会再出现,会让他再找回那段记忆,但几千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再回来。 在看到姚青黛的那一刻,他真有种错觉,是不是他等的那个人回来了。 可是,这几日的相处,以及言语中的探查,她并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可是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就是他在等的那个人,只是她有了太多他不知道的改变罢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祝一夕听了,望向姚青黛小心翼翼地问道,“姚姐姐,你会不会好些年前,真的……跟冥王大人认识了,然后又把人家抛弃了,只是你自己也忘了?” “他跟那画上的人认识,我还没在西海出生呢,哪来跟他认识,有没有脑子?”姚青黛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她认识谁,也不可能认识这没么讨人厌家伙。 祝一夕干笑了两声,道,“那可能是真的长得相吧,不过能遇上,也算是缘份。” 其实吧,认真想想,这冥王除了倨傲霸道了点,人也还是不错的,也许冥冥之中姚姐姐随他们来到冥都,就是上天的安排。 “我现在没耐心慢慢培养感情了,我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也有我要的,不如谈个交易?”冥王看了一眼姚青黛,朝祝一夕提议道。 “天珠在你手里?!”祝一夕道。 “你开个价,要几颗换她。”冥王抬手指了指姚青黛道。 “几颗?”祝一夕惊震道。 “我就捡了两颗,不过想来换她应该够了。” 祝一夕一听笑得合不拢嘴,平日里找到一颗都要费好大的功夫,这下竟然能找到两颗,可是一扭头对上姚青黛阴森森的目光,又不得不把笑容给收了起来。 “两颗天珠换她,这么划算的事儿,还等什么,换!”燕丘激动地怂恿她道。 ---题外话---姚青黛确实是冥王在等的人,其中纠葛会慢慢交待哒。 ☆、第一百二十七章 姚青黛,你骗我?! 一个姚青黛,换来两颗舍利天珠,不可否认祝一夕是心动的。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不敢真那么把姚青黛给卖了,于是堆着一脸笑朝冥王道,“你真不打算跟姚姐姐再培养培养感情?” “成了亲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冥王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这冥王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昨天一个样,今天又一个样,一点信用都没。 “这么就成了亲,姚姐姐心有不快,这婚事不是办得都不高兴了?溲” “我高兴就行了。”冥王道。 祝一夕瞟了一眼边上的姚青黛,急得都快跳了脚,这婚事不答应冥王是不会给他们舍利天珠的,可是答应了他,就得把姚青黛给卖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姚青黛却替她回答了,“好啊,我答应。恧” “姚姐姐。”祝一夕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不过,既然拿我换,那么这舍利天珠是不是该归我所有。”姚青黛浅然一笑,明艳动人。 不管他们答不答应,这婚事终归也躲不过去的,索性先把天珠要到她手里,祝一夕敢不带她一起走,那就休想拿到天珠。 冥王满意地看了她一眼,道,“自然,只要是我的,就是黛黛的。” 姚青黛的到那一句肉麻的“黛黛”嘴角忍不住一个抽搐,别开眼不再去看道,“不过,当初我是和无极圣尊定好,我负责帮他们找到舍利天珠,如若不然下在我身上的神印,就会碎掉我的鲛珠,冥王要成这个婚,是不是该先帮我帮这神印解了?” 当初无极圣尊担心她中途会耍花样,在她身上设了神印,没想到现在还能有点用处。 冥王看了看她,似是不太相信,而后骤然一抬手盖着她的额际,手心泛着刺眼的金光,而后一收掌道,“没想到,无极圣尊也使这般阴毒的手段。” “成亲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这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的,你看怎么办?”姚青黛装出一脸可惜的样子。 这下,就算无极圣尊自己不来,冥王也得让人去找上他,只要无极圣尊知道了这里的状况,就不会不来帮忙。 祝一夕看了看冥王,又看看姚青黛,知道她是想要师父来帮忙,所以也就没有多言。 “没关系,他的徒弟不是还在这里吗?”冥王扫了一眼边上的祝一夕,说道,“待行过大婚之礼,通知无极圣尊过来解开神印换他徒弟的小命,不就行了。” “说我师父阴毒,你才阴毒。”祝一夕一听,便忿然道。 她更气不过,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成为别人威胁圣尊师父的砝码。她讨厌这种感觉。 姚青黛面色一怔,这冥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给她脱身的机会了。 “是你师父先害我侧妃,他先阴毒。”冥王理直气壮地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没有再与他争辩,圣尊师父在姚青黛身上留了神印,这是她也不知晓的。 大约,他也是担心姚青黛会再背着他们跟策梦侯他们往来,才以这样的手段控制她来帮他们寻找舍利天珠吧。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可否让我看看舍利天珠了?”姚青黛问道,她得知道他手里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舍利天珠,若那假的,她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舍利天珠也不能白拿出来看。”冥王道。 “你他娘的到底想怎么办?”姚青黛被气得骂起了脏话。 祝一夕朝她提点,小声道,“姚姐姐,你得有点表示。” “什么表示?” “去跟他牵个手。” 姚青黛忍着火气走过去,一把抓住冥王清的手,力道之大恨不能把他骨头都给捏碎了。 要是,冥王却只是笑着看她,并没有将舍利天珠拿出来的意思。 祝一夕想着,可能火侯还不够,又道,“姚姐姐,抱他!” 姚青黛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抱了上去。 冥王清朗精致的眉宇间泛起满意的笑意,却还是没有将舍利天珠拿了来。 祝一夕见还是不管用,只能使绝招了,心一横道,“姚姐姐,亲他!” 姚青黛恨恨瞪了她一眼,望向冥王那双令人惊艳的眉眼,缓缓伸出手去摸上他的侧脸,冥王唇角微微勾起无比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表现。 可是,她却是骤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喝道,“要么拿出来,要么滚蛋!” 原本暧昧的气氛瞬间画风突变,把祝一夕也吓了不轻,连忙上去阻止她的暴行。 冥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耳朵,却并没生气的意思,偏了偏头道,“要不要揪这边?” 姚青黛真是被他气得几近吐血,转身准备走人,“祝一夕,走了。” 跟这个疯子多待一刻,她都受不了了。 祝一夕抚了抚额头,除了陶醉,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贱得这么有个性,这么古怪。 “行了,给你。”冥王说着,抬手一掌劈向不远处放着的一座木雕雪鹰,木雕碎开,两颗珠子飞到了他的掌心里。 祝一夕迫不及待地伸着脖子瞧了瞧,确实是真的舍利天珠,“原来你藏在了这里。” 她跟姚青黛天天在这里转,竟然都没有发现,那只鹰的眼睛有异。 “雕的时候鹰的眼睛没雕好,就拿了这两珠子当眼睛了,拿笔再画一下还挺像的。”冥王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难得的得意之作,颇有些可惜的意思。 祝一夕跟姚青黛相互看了一眼,果然这冥王的所思所想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他们是猜到了他不会用舍利天珠来提升修为,可是没猜到他拿来给自己的木雕当眼睛,放在那里好玩。 “现在就把天珠给我们,你就不怕我们卷着跑了?”祝一夕笑问道。 “你当我冥都是什么地方,进到这城里的人,只要我不想她出去,她到死都不可能出了冥都的大门。”冥王别有所指地看了看两人,笑着告诫道。 他既然敢给他们,自然就有万全的把握她逃不出这冥都城。 “不然,我们打个赌吧?”祝一夕笑嘻嘻地提议道。 “哦?赌什么?”冥王饶有兴趣地问道。 “赌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冥都城,若是姚姐姐姚出去了,你不得再作纠缠,若是逃不去呢,姚姐姐自然就留在这里了。”祝一夕笑着说道。 冥王听了点了点头,“有几分意思,那就赌一把。” “你保证你老人家到时候不会反悔?”祝一夕挑眉道。 “绝不反悔。”冥王胜券在握地说道。 “好,那就以咱们先前定下的婚期为限。”祝一夕笑着说道。 冥王看着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少女,隐约对他们的逃跑游戏有些期待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难缠的冥王,姚青黛一回到房中便冲着她数落道,“你非要把逃跑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才行?” 原本这是件要偷偷来的事,她竟然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还怕事情不够乱吗? “就算我不说,他也知道我们是要逃跑的,不如直接告诉他算了。”祝一夕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意思,也许跟那冥王打架她确实不是对手,可论起鬼点子他绝对玩不过她。 “好啊,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要怎么带我出去?”姚青黛往她面前一坐,把玩着手里的舍利天珠问道。 祝一夕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起身道,“我去找西陵晔他们商量一下。” 说罢,也不顾姚青黛还在生气,大摇大摆离开冥月楼去找了西陵晔和华世钧碰面。 “你是说冥王将两颗舍利天珠都给了姚青黛?”华世钧讶然道。 “可是,不把她带出冥都城,她是不会给我的。”祝一夕一手撑着脸,愁眉苦脸地道。 西陵晔瞥了她一眼,冷嘲道,“既然这样,你还敢跟冥王打赌?” “不然能怎么办?”祝一夕反问道。 “圣尊一再交待过咱们,不要去招惹冥王,现在要从他手里带姚姑娘走,免不得要跟他交手,以咱们几人的修为,如何是他对手?”华世钧面色凝重地叹了叹气,冥王要对付他们,兴许就是一抬手的事儿。 “我们不能招惹他,不代表别的人不能招惹他啊。”祝一夕喝了杯茶,起身道,“我出城去一趟,给他们备份大婚贺礼。” “一夕,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华世钧一头雾水,却见她已经出了门。 西陵晔很快冷静下来了,哼道,“不用管她,别的事她不行,可是给人找麻烦,绝对是一把好手。” 华世钧扭头看了看似乎已经明了祝一夕用意的西陵晔,道,“嗬,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了。” 西陵晔没有说话,道,“我也出去一趟。” 祝一夕出了冥都城,到了约定的地方跟仙鹤童子会合,跟他们凑在一起商议了一番,便又折回了冥都城内去找了姚青黛,接下来的几天冥月楼忙着准备着冥王与姚青黛这个侧妃娘娘的大婚,她还跟着一起帮忙起来。 期间,有两次带着姚青黛偷跑,都被鬼卫给抓了个正着。 还有一次,跟姚青黛又调换身份跑,也被冥王给识破了。 于是,在大婚之礼前,祝一夕直接从姚青黛那里偷走了舍利天珠,跟西陵晔和华世钧一起逃出了冥都城,姚青黛气急之下去追,却被冥王给拦下了。 “他们可以走,你还不能走。” “她偷走了我的舍利天珠,我不能放过她。”姚青黛愤怒道。 “不就两颗舍利天珠,大婚之后,我替你去拿回来就是了。”冥王不轻不痒地说道,那小丫头百般诡计,终究还是没有得手。 于是,干脆把舍利天珠偷走跑了。 “我不仅要拿回天珠,我还要她的命!”姚青黛咬牙切齿道。 “行,随你高兴。”冥王说罢,朝她伸出手道,“婚礼快要开始了,我的侧妃娘娘。” 姚青黛恨恨地望向冥都城门的方向,伸手放到了冥王手里,回到了冥月楼由着楼中的侍从为其梳妆准备大婚事宜,嘴上不停地咒骂着祝一夕一行人,方才泄了心头愤怒。 大婚的一切都按着冥王的吩咐准备极为隆重,城中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各色的天灯漂浮在空中,将只有黑夜的冥都城照得有如白昼,美丽夺目。 姚青黛妆扮完毕,跟随冥王在城中巡游,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全城欢庆,载歌载舞。 车驾在城中绕行一圈,到了冥都城的城门附近,冥都城上空的突地一声巨响,结界被什么锋利之物劈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阳光从缝隙中照进了常年黑暗的冥都城。 城门口骤然起了一阵白雾,无数潜进冥都城中的妖物开始攻击着冥王的车驾,冥王显然对于破坏婚礼的人很是愤怒,一拂袖便施术荡起一阵风吹散了白雾,攻向车驾的妖物亦被震得灰飞烟灭,“不自量力。” 他坐拥冥都城几千年,还没谁敢来送死,今天竟然来坏他好事。 “怎么办?”姚青黛看了看周围,朝冥王问道。 这些妖物看起来非比寻常,皆都是上千年的修为,而且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实在棘手。 冥王朝一旁的鬼卫沉声道,“送侧妃娘娘回去。” 正好,他已经几千年未杀生了,既然这些孽障要来送死,他就成全他们。 “是,主人。”鬼卫首领护送了姚青黛返回冥月楼。 姚青黛离开了好一段,扭头望向大开杀戒的冥王,那些上千年修为的妖魔在他的手里完全弱小得如同蝼蚁,完全不堪一击。 她面色一沉,骤然施御水之术控制了护送自己的鬼卫,一直潜伏在周围的祝一夕立即窜了出来,拉上她御剑风驰电掣一般飞向冥都城门口,先前种种失败的出逃,偷盗天珠,逃出冥都,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冥王放松警惕的计谋罢了。 一切都是她们计划好的,姚青黛故意装做恨他们入骨的样子,让冥王相信她在是别无选择只能和他成婚,于是他便会放下戒心,不会那么防备再有人来救她离开。 而现在这些聚集到冥都城的攻击冥王的妖魔,也是因为故意让仙鹤童子散播天珠在冥王手里,闻讯赶来争夺天珠的,只要有他们缠住了冥王,他们就有机会逃出冥都城,现在一切皆如他们所料的发展着。 然而,两人刚刚到达冥都城门,冥王已经发现了她们,施术击杀了周围的妖物,朝着城门一抬手想要以结界关闭城门,阻止她们逃出城去。 祝一夕眼瞧着审结界一点一点从城门上方落下,着急地朝燕丘求道,“再快点。” 姚青黛以御水之术结成冰柱阻止着结界的关闭,两人贴着地面堪堪从最后一点缝隙钻了出去,逃出了冥都城。 冥王一记通天术法将周围的妖物荡尽,追至城门口却见两人已经逃了出去“姚青黛,你骗我。” 姚青黛解下身上的喜袍和发饰,朝着立于城门口的冥王道,“我们逃出来了,你输了。” 祝一夕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虽然办法是有点不仗义,但是我也没办法。” 冥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姚青黛,在那双蓝色的眸子里,他看不到一丝眷恋和情意,他只是想留下她,只是想找回那段自己遗忘了的记忆而已…… 良久,他敛目道,“我输了,你们走吧。” 姚青黛淡淡看了他一眼,第一个转身走了。 祝一夕见那冥王一脸失落,心有不忍,于是走近了两步劝道,“冥王大人,你要是真喜欢姚姐姐的话就真心实意地追她吧,强逼是换不来真心的,这世上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加油哦。” “祝一夕,走了。”西陵晔一把揪住她后领,直接将人拖走。 好不容易才摆脱这个难缠的冥王,她还鼓励他再找上门来,还嫌事情不够乱的。 “我真的看好你,加油哦。”祝一夕被拖远了,还朝着痴痴立于冥都城门口的冥王挥了挥手,便很快被姚青黛狠狠抓掉了爪子。 祝一夕瞄了瞄她的面色,走在她边上嘀咕道,“虽然那冥王是脾气古怪了点,但确实是喜欢你的,你没见他每次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都温柔得要化掉了。” 她的话,成功换来了姚青黛愤怒的目光,吓得她一溜小跑走到了前边去。 姚青黛走了几步,莫名回头看了看已经隔了很远的冥都城,她不喜欢他,也不认识他,只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却又真有那么一丝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祝一夕一人走在最前,突地见着一人影跌跌撞撞地朝她们走来,远远看着有些眼熟,待走近擦身而过才认出来。 “凌雅?” 她一把拉住对方,却伸手从对方的身体穿了过去,怔怔地看着面前分别才不过一个多月的凌雅。 这里通往幽都幽灵之路,若不是身怀洞冥草,只有死去的魂灵才会走上这条路,那么眼前的凌雅……已然是个幽灵了。 ---题外话---傲娇冥王大人暂时下线,后面会再粗现的。 从凌雅的死,要开始接近一夕母亲的所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母亲的线索 凌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走在她后面的西陵晔和华世钧。 “是你们。”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回东汉凌家了吗?”祝一夕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凌雅,一时难以相信。 凌雅看向走来的西陵晔,面容悲戚,哽咽道,“大师兄……” “行了,人家只要西陵太子安慰,别在这里献殷勤了,人家也不会领你的情。”燕丘没好气地提醒道溲。 祝一夕撇了撇嘴,虽然她也想知道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凌雅估计最想见的人是西陵晔,她拉上华世钧先走了,扭头朝着还在后面的西陵晔道,“我们在前面等你,你好好跟凌雅说。” 西陵晔恨恨地瞪了一眼过来,她却已经拉着华世钧跑远了,好歹也是未婚夫妻,她就这么随手把他丢给别的女人了? 姚青黛从后面走过,全然当作没看见,直接与他和凌雅擦肩而过,跟着前面的祝一夕一起走了恧。 西陵晔看了看面前泫然而泣的凌雅,也不发什么脾气,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家的人全都死了,连魂魄都灰飞烟灭了,只有我逃了出来,可是魂魄不全不得轮回,只能寻到了冥都城来……”凌雅悲痛地诉说着自己回东汉以后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这一路的恐惧和无助。 西陵晔静静听着,一抬眼便瞧见不远处,躲在树后偷听的几人。 “我们先送你回凌家看看,到底是何人要置你们于死地。” 他说罢,带着她寻上了等在前面的祝一夕几人。 “我的魂魄不全,若不能及时到冥都,很快就会消散了。”凌雅无助地望向西陵晔,凄然说道。 西陵晔看了看几人,道,“那怎么办,现在再回冥都?” “要去你们去,去了没命回来,我可不管。”姚青黛直言道,这才脚才从里面逃出来,这就为了鬼魂还要再回去,她可不干。 祝一夕起身到了凌雅边上,取了一颗舍利天珠置于掌心,口中念念有词,舍利天珠渐渐发出缕缕白光,而后流向了凌雅,让她几近透明的魂灵渐渐恢复了些。 “我不怎么会用这天珠,但隔几日用它的灵力,还是能给你保住魂魄的,若是能找到你的另一半魂魄就好了。” 她说罢,身形微微一晃,边上的姚青黛顺手扶了一把,低声骂道,“你是脑子刚刚被门挤了吗?” 以她的修为,擅用舍利天珠的灵力,必然损耗自身,人家凌雅也根本没领她的情,她还非得自己来帮忙。 凌雅听她这般一说,追问道,“真的能保住我的魂魄吗,若是找到了另一半,能让我重新活过来吗,就像圣尊救你那样。” “你这都多少天了,就算找到你的另一半魂魄,你的身体早烂了臭了。”姚青黛说话半点不留情面,祝一夕这货精的时候又鬼精鬼精的,可偏偏就是与人来往就不长脑子了。 可是她没心眼儿,不代表他们都跟着她一起犯傻。 祝一夕看着凌雅面色惊惧,连忙道,“我们先带你回凌家看看,若是还有救的话,一定会尽力的。” “祝一夕,要不是因为你,我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凌雅看着她,愤然质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这怎么又是因为她了? “若不是圣尊赶我走,我不会回凌家,不会遭此杀身之祸,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凌雅恨恨地望着她,道出了自己回凌家的真正原因。 祝一夕愣愣望向几人,见他们眼神闪躲,便也知凌雅说的是真的,不是凌家有事凌雅才离开的,是圣尊师父要她离开的。 如此说来,确也是因为她才害得她殒命的。 “凌师妹,你平日言语针对一夕也就罢了,若是你自己收敛一点没有触怒圣尊,如何会要你离开,若是你自己早日知错向一夕求个情面,圣尊也不一定就非要你走不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过错,你却全怪在一夕头上,是不是太过份了?”华世钧上前道。 平日她言语针对,一夕没放在心上,他们也就没当回事,现在却要把自己死的事,说成是一夕的过错,这未免就有些过了。 “早知这样,费什么力气救她?”姚青黛冷冷扫了一眼吃力不讨好的祝一夕,哼道。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不语,气氛颇有些沉凝。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尽早赶去凌家吧。”祝一夕全然当作没听到方才的话,朝几人说道。 “天珠还没有去交给圣尊,现在又去东汉,你是太闲了吗?”姚青黛道。 “圣尊师父会来找我们的,现在先去凌家要紧。”祝一夕道,万一凌雅还有救,因为他们去晚了错失机会,那可就害了一条人命了。 “你说你,方才算计冥王的智商去哪里了,被狗吃了吗?”姚青黛一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一边数落道。 “救人要紧嘛。”祝一夕说着,朝西陵晔道,“喂,凌雅交给你照顾了。” 说罢,带着姚青黛御剑而起。 西陵晔咬了咬牙,看看边上凌雅,冷着脸御剑带着她跟了上去。 “凌雅,一夕从来没有针对过你,可你再如此对她,这事便是她再想管,我也不愿管了。” 祝一夕那这伙待人太没心眼儿,这会儿知道凌雅是因为她被圣尊赶回凌家才身亡的,因怕这会儿还真的心里在自责呢。 凌雅不可置信地看着面目冷淡的男子,难过痛苦得想要哭,可是已经是一缕魂魄的她,却又流不出眼泪,他们每个人都不恨把祝一夕捧在手心里,别的人碰不得,说不得,她家破人亡奔走千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得到的如此的待遇。 一行人御剑赶了几天的路,终于赶到了东汉凌家,昔日高门贵族,如今却冷清得了无人迹,凌家上下一夜之间全部失踪,已然成了东陵的悬案,许多人猜疑是妖魔作祟。 祝一夕几人带着凌雅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凌家,四下寻找着凶手留下的痕迹,却都是一无所获。 “凶手做得很干净,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一痕迹。”西陵晔回到花园与几人会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到周围打听了,周围也没有人知道凌家那晚发生了什么,朝中也派了人在追查,但都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华世钧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说道。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朝凌雅问道,“凌雅,你好好想想,自己最后还有什么记忆。” 燕丘也察觉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寻常的气息,虽然是赶过来了,但根本无从着手。 “当时是半夜,我突然醒来发现府里静得诡异,之后背后股什么无形之力要将我吸了过去,幸得我是从太乙宫出来的,才勉力逃了出去,可是出去好远了才发现,自己逃出去的只是一半的魂魄罢了,至于是什么人出的手,我真的没有看到。”凌雅说道。 “会不会是凌家的仇家做的?”华世钧询问道。 “这样的手段,不是常人所能做到,出手之人若不是与我们一样学术法,便不是常人。”西陵晔面色凝重地说道。 祝一夕一直闷着头不说话,仙鹤童子与灵鸟相通,就看他们能不能从这附近的禽鸟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凌师妹,你再想想看,府里有没有丢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华世钧问道。 “方才已经大致看过了,并没有少什么东西,这不可能是因财物的劫杀。”凌雅说道。 “凌雅你再仔细看看,府中重要之物,是不是少了什么,现在任何可疑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祝一夕建议道。 凌雅正要反对,西陵晔先行起身了,“再看看吧。” 她不好多说什么,便同西陵晔一起走了。 祝一夕和华世钧也一起在凌府里四处转悠,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如果凶手非人,为何要独独攻击凌家,凌家一定有他要的东西,或是他要找的人。” “我想也是如此,只是现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人给凌家引来了杀身之祸。”华世钧望着死寂的亭台楼阁,深深地叹了叹气。 誉满天下的东汉凌家,这么一夜之间就从世上消失了,难免让人唏嘘。 姚青黛突地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朝两人说道,“应当不是什么妖魔,这凌家虽然只是官宦之家,可是我到上面去看了,这凌府的构建是藏着伏魔阵的,一般的妖魔接近这里,不会那么容易。” “可是,常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让所有人都消失,还魂飞魄散?”祝一夕反问道。 “明止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世上稀奇的事儿多了,总之不会是妖魔。”姚青黛截然说道。 两人一想到北周国师以夺取他人修为炼为傀儡之事,没有再同姚青黛争辩下去。 “这人死了就死了,咱们跟着瞎掺和什么?”姚青黛不耐烦地抱怨道,她是帮他们寻找舍利天珠的,不是来帮他们管闲事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该查清个缘由,反正找天珠也不急在这一时。”祝一夕道。 “人家凌雅领你的情了吗,你这犯傻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姚青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教训道。 “就是就是,人家的闲事,你乱管什么?”燕丘也跟着一起数落她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忍着燕丘的聒噪,道,“我们去看看凌雅那边有没有发现。” 几人好不容易才在凌家的密室找到了西陵晔和凌雅,见凌雅神色有异,于是问道,“是发现什么了?” “玉璜不见了。”凌雅道。 “什么玉璜?”祝一夕追问道。 凌雅摇了摇头,道,“我只在儿时贪玩偷偷进了这秘室,见到爷爷将一块玉璜藏在这里的,可是否现在府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只有那块玉璜不见了。” 祝一夕抿唇皱了皱眉,突地快步出了密室,寻到了有笔墨之处落笔在纸上画出一块玉璜的样子,勾勒了些花纹,急急拿着朝密室赶过来的一行人问道,“凌雅,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凌雅看了看她所画之物,怔怔地望向她,“对,就是这个样子,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也见过的,可是我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祝一夕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她可以清晰记得那玉璜的样子和花纹,却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 “会不会是玉阙宫或者西陵皇宫里?”华世钧道。 祝一夕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是,圣尊师父并不喜这些饰物,所以不会是在玉阙宫。” “若是在西陵晔宫里,没道理我会没见过。”西陵晔道。 “那你好好想想你这些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兴许能想到,会不会是神域?”华世钧提醒着她近年所去过的地方,想帮她尽快回想起来。 “不是,不是近几年见的,是很久以前,很久以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它的。”祝一夕喃喃念道,急得直在屋里来回走动。 姚青黛扯过华世钧手里的纸,翻来翻去看了看,“好似有些眼熟。” “你也见过这玉璜?”华世钧追问道。 “没见过,但是这玉璜上面的图腾,看着有些眼熟。”姚青黛道。 西陵晔见祝一夕着急的样子,站出来温声道,“别急,静下心慢慢想。” “反正赶几天路也累了,先在这里休想,等你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玉璜,那我们再去找到那玉璜,若是凶手真是为了玉璜而来,我们就可以再引他出来。”姚青黛一迷说着,一边先行走了。 一边走又一边纳闷儿,自己确实看着那图腾眼熟的,肯定是在哪里看到过的。 “天色也不早了,一夕,我们还是暂时先在凌府住着,你慢慢想。”华世钧劝道。 祝一夕拿起姚青黛扔在桌上的纸,也出了门一路盯着那纸上的玉璜,想要尽快想出自己到底是在何处见过的。 华世钧见天色晚了,几人都不愿出门,自己一人出去给他们买吃的回来,刚一进门就见祝一夕和姚青黛急匆匆地到了前厅,直叫道,“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姚青黛问道。 “你也想到了?”祝一夕反问道。 “你先说。”姚青黛道。 祝一夕看了看手中纸上的玉璜图,抿了抿唇说道,“小时候,我在老爹手里见过,后来他藏起来了。” “你爹?”西陵晔不可置信地问道,祝大人怎么会牵扯到这些事情上来。 “是他,后来我在家里再没有见到过这玉璜。”祝一夕道。 华世钧沉默了片刻,朝姚青黛道,“姚姑娘,你想到什么了?” “巫族,那是巫族的图腾。”姚青黛面色沉凝,说道,“我在人间也待数百年了,几百年前天下还没有四国,巫族还是朝廷的大祭司深得百姓和皇族倚重,他们天生异于常人,天赋极高者可驭万物之灵,只是后来渐渐隐没了。” 祝一夕抿唇沉默,凌家因为那玉璜招致灭门之祸,而老爹也藏着一块一横一样的巫族玉璜,是否这就是与母亲有关的,或者与她真正的身世有关。 “那现在怎么办,去陵州找祝大人要到那块玉璜吗?”华世钧询问道。 西陵晔看了看面色沉重的祝一夕,这玉璜一定是跟一夕的母亲有关的,祝大人这么多年都不肯说出来,便是他们回去了,他也一定不会交出来的。 “这图样都有了,找块玉雕个假的就行了,还真想拿真的引凶手出来,万一我们不是对手,那还不白送给他了?”姚青黛哼道。 几个相互一望,都对姚青黛的提议深表赞同,他们只需要这样一块玉璜引出凶手,至于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 “玉璜的事情我明天出去办,你们盘算一下怎么引那凶手出来。”西陵晔说罢,拿过祝一夕手里的图纸。 祝一夕一想到这可能是关于母亲的线索,也没什么胃口再用晚膳,草草吃了几口就回房去了。 这个巫族玉璜到底是什么东西? 母亲为什么要和老爹分开,这么多年都不肯来找她? “好了,别郁闷了,只要成功抓到了杀害凌家夺走玉璜的凶手,他一定知道你娘的事。”燕丘劝说道。 祝一夕在房门下的石阶坐下,闷声没有说话。 母亲让老爹带她走的,也不准她去找她,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她的,现在终于有了她的线索,我却又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这么做会是错的。 可是,想到先前精灵所说的话,母亲已经时日不多,她便无法让自己放下去找到她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母亲的线索2 一清早,祝一夕就被燕丘给烦醒,催促她去跟西陵晔一起出去造那假玉壁。 “那玉壁只有你记得最清楚,要是做得太假,骗不了凶手不是白费了,你们一起去。” “图都画给他了,我还去什么。”祝一夕一边打着呵欠,被他吵得甚是烦燥。 “图和做出来能一样吗,反正这事跟人家也没什么关系,做得太不像了,引不来凶手,也就找不到你母亲的消息,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燕丘道,趁着现在无极圣尊不在,他得想办法让她跟西陵晔增进点感情,不要再被无极圣尊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祝一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简单洗漱了便准备过去找西陵晔,刚一到前厅便碰上正要出门的西陵晔,“喂,一起去。溲” 西陵晔奇怪地看了看她,“你留府里休息吧,我很快就办完回来了。” 大约是因为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丝关于她母亲的消息,她昨天一夜都没睡,加之一直借天珠灵力保住凌雅的魂魄,整个人面色也不如先前那般红润了。 “你要是办砸了怎么办,我自己去。”祝一夕说着,已经大步走在了前面出了大门恧。 西陵晔叹了叹气,跟了上去,一起出了凌府前去找做玉的工匠。 一想爱热闹的祝一夕,真到了街面上竟一分凑热闹的心思都没有,径直打听了雕玉的店铺便直接去了,跟工匠交待了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坐下等着,手里转悠着随时带着的小彩娃,仰头望着天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鹤童子说圣尊师父和飞林都回神域去了,归期未定,只带了轮回塔的神使过来取走了舍利天珠。 “你真的找到你母亲不可吗?”燕丘问道。 他对于过去还是只有些灵碎的记忆,自己也是同她一样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最后落到了这般下场,他至今也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可是如今看着她也在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却隐约有些不忍。 毕竟有些答案知道了,远比不知道还要痛苦残忍,即便他对那些记忆已经模糊,可是每每想到过去,还是有些隐隐的痛楚。 他经历过,便不想眼睁睁看到她去步自己的后尘。 “这十八年来,我做梦都想再见到她,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她一面。”祝一夕低语道。 “虽然我对巫族所知不多,但那绝对是不可小觑的敌人,他们为了夺得玉璜可以一夜之间让赫赫凌家从世上消失,一旦你继续追查你的母亲的消息,一旦知道你和巫族有关连,你自己也会招至杀身之祸的。”燕丘难得好口气地劝道,对于这苦苦追寻自己母亲消息的祝一夕,他更有几分同病相连的怜惜。 祝一夕沉吟了良久,道,“我已经不是陵州城那个无所事事的祝一夕了,我会让自己越来越强大,不管这条路再追查下去是什么样的麻烦和危险,我会保护我娘的。”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她送走的婴孩,她长大了,她可以保护她和老爹,她想他们能一家团聚,想看到他们长寿安康,百岁无忧。 “巫族没有那么简单,我怕你真的应付不来。”燕丘忧心道。 祝一夕摇了摇自己手里的小彩娃,笑着道,“怕什么,我有圣尊师父,还有你,谁敢惹我?” 他有一明一暗这么两个大靠山,还怕什么巫族。 “哪怕,前路会荆棘重重,也不后悔吗?”燕丘语气认真地问道。 “后悔是小狗。”祝一夕信誓旦旦地道。 “真正麻烦不是去找到你母亲,还是你找到她之后,你也会成为巫族攻击的目标,巫族虽然现在不怎么现于人前,但树大根深,会让你和你的亲人随时生活在危险中的。”燕丘说道。 “燕丘,你怎么这么麻烦。”祝一夕不耐烦地哼了声,铮然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也要找回我娘,他们要对付我,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彻底从这世上消失,我不怕。” 燕丘沉默了良久,趾高气扬地哼道,“好吧,我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一直以来,他总希望教会祝一夕去防备人,去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可他教她的,她从来学不会,似乎还把他给带歪了。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计手段,只有他负人,从来不许人负自己,可是祝一夕这个二百五从来就不让人省心,从一开始对她那些过份宽容的鄙夷,相处的久了反而觉得可贵可爱,连以前觉得她那傻笑难看,看得久了都觉得还挺养眼了。 既然教不会她,那就尽自己之力保住她这份纯善,让她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 “是吗,那还真是谢谢燕丘大人你的慈悲了。”祝一夕笑了笑,哼道。 燕丘总对她诸多嫌弃,但很多时候面对危险,他还是会帮着自己的。 “谢得太没诚心,回去擦剑三遍,最近太偷懒了,剑鞘里都快长霉了。”燕丘嫌弃地抱怨道。 “行行行,一会儿给你换新的。”祝一夕没好气地道,这家伙果然难伺侯,几乎每隔一个月她就要给他换个新剑鞘,不然能被他给烦死。 燕丘得意地笑出声,“这还差不多。” 西陵晔见里面做得差不多了,这才出来在院中寻到了祝一夕,走近发现她不知在嘀咕什么问道,“你一个人神神叨叨干什么?” “跟我圣尊师父说话。”她举了举手中的彩娃,又问道,“做得怎么样了?” “现在开始打磨了,还要等一等,那玉璜是古物,所以还得做旧一点才像,再等等吧。”西陵晔说着,在她边上跟着坐下来。 祝一夕赶紧挪开了一点,换来对方西陵晔怪异的目光。 “怎么了,男女授受不清,离我远点。”祝一夕说着,随手抓起根小树枝指着对方道。 “姚青黛那样叫女的,你这样……”西陵晔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算吗?” 姚青黛瞪着对方,随即不怀好意一笑道,“我不算,比你还差一截,你都比我更像女人。” 西陵晔那张颇有异域混血之美的脸,若是静静去看真是比女人还要精美几分,明明一母同胞,他这个哥哥都比西陵晔婠婠这个公主还要好看,只可惜一说话,一举手投足把那份美感全都破坏了。 “祝一夕,你存心想打架是不是?”西陵晔怒吼道。 他就是不想被人说这张略偏阴柔的面容,故而这些年潜心习武,就是要摆脱被人以貌取人,可是祝一夕却还要屡次拿此事来取笑他。 “别来挑衅,你现在打得过我吗?”祝一夕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极其嚣张。 燕丘无语地叹了叹气,原是想把他们凑在一起,希望他们能趁着无极圣尊不在的时候增进感情,现在看来这感情是没增进,这仇恨倒是增进了不少。 他就想不通了,在一起吵了这么十多年了就不累吗? 甚至都有些怀疑,先前西陵晔的表白真的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西陵晔咬了咬牙,忍了她,道,“祝一夕,孤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打架,你别惹孤。”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低着头拿着树枝戳着地上的泥,暗自思量着方才燕丘所说的话,一旦找到了母亲,便是一家团聚了,巫族一日不除,他们也一时难以安宁的。 这样一来,只怕就要耽误了寻找舍利天珠,也不知道圣尊师父会不会怪她了。 “那玉璜做好了,我们需要换个地方再把消息散出去,不然对方会有所怀疑的。”西陵晔说道。 凌家刚刚出了事,玉璜也被取走了,无端在这里再出一块儿玉璜,对方当然会猜出是假的,是诱他们出来的诱饵,所以得换个新地方让他们相信。 祝一夕想了想,点头道,“有些道理,那咱们去哪里?” “我在想,要不回陵州去,那里比竟是我们自己的地方,更有把握些。”西陵晔望了望她,询问道。 他们对这个巫族了解不多,但是陵州有他们的兵马,毕竟要方便行事些。 “不行,老爹手里还有一块真的玉璜,若是来的对手太强,会连累皇后娘娘和老爹他们的。”祝一夕截然反对道。 陵州固然更有把握,但这个凶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到底还不明确,若是因为牵连到了老爹他们,她才真的无法专心去应对了。 “那就只能去南华了。”西陵晔道。 “那也不能将华师兄他们家里牵扯进来。”祝一夕道。 他们学习术法,即便真有危险了,起码还可以自保,但若是牵连了凡人,必然会害了人性命。 “这是自然,东汉的那块玉璜已经被他们夺走了,所以在东汉再引他们出来,必然会让他们有所怀疑,西陵是不能回去的,那就去南华吧。”西陵晔提议道。 祝一夕暗自问过燕丘,方才点了点头道,“好,就去南华。” 两人正商议着,玉器店的伙计过来道,“二位,你们的东西做得差不多了,请过去看看。” 祝一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起身跟着一起过去了,玉璜已经按着他们要求的雕好了,倒是与记忆中见过的那一块颇为相像。 “没什么大问题了,需要做得旧一些,这太新了。”祝一夕翻来覆去看了看,朝工匠要求道。 工匠和玉器店的伙计奇怪地看了看两人,不明白不何好好地要做旧,但也没有问,便按照他们的吩咐开始处理了。 玉器雕琢本就是个精细的活,两人拿到了东西回去之时,已经是夜里了。 祝一夕闻到街边的面香,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膳,于是站在那里伸着脖子瞧了瞧,有些挪不动脚了。 西陵晔无奈瞥了她一眼,自己到了面摊坐下,“老伯,两碗面,大碗。” 祝一夕屁颠屁颠跟着过去坐下,扭头着目光不转睛就盯着人家煮面的锅,一脸迫不及待要吃的样子。 不一会儿功夫,已经送上来了一碗,祝一夕赶紧端到了自己面前下起了筷子,生怕被坐在对面的西陵晔给抢去了。 祝一夕埋头吃面,自己碗里吃碗了,却发现肚子还是没饱,盯着对面西陵晔的碗咬着筷子。 西陵晔抬头看了一眼,嫌弃地叹了叹气,朝面摊的摊主道,“老伯再给她煮一碗。” 祝一夕嘿嘿地笑了笑,扭头又去盯着锅,专心等着自己的面。 西陵晔吃完了,眉目纠结地瞅着还在吃第二碗的女子,“祝一夕,你上辈子真不是饿死的吗?” 小时候不管是跟他打架了,还是被祝大人教训了,只要给吃的,就能给哄好了。 明明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饭量却跟个男人一样大,可是吃那么多不见长肉,也不见长个子,真真浪费粮食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她第二碗见了底,他见她已经打了嗝,这才起身去付了账。 祝一夕擦了擦了嘴,起身跟着往回去,毕竟刚蹭了人的饭,一路上态度也好得没话,不管西陵晔说什么,她竟都没有再顶撞一句话。 华世钧和姚青黛都在府中等着,与他们一起看过了新做好的假玉璜,一起商议了后面的计划,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一行人离开东汉前往南华边境,仙鹤童子已经先一步去散播了玉璜的消息,说是一个古董商人买到了一块儿玉璜,编得神乎其神。 祝一夕几人到了南华就在安排好的别苑住下,静侯着凶手自动上门,只是一连等了几天却也不见一点动静。 祝一夕眼瞅着天又亮了,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难不成,那凶手已经发现了是假的,所以不来上当了?” “有点耐心,这才几天,兴许是消息还没传到凶手耳中。”西陵晔道。 “可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怕凶手还没找上来,我们已经先垮了。”华世钧望了望面有倦色的几人道。 姚青黛沉吟了一阵,道,“轮流守吧,一旦有异动就示警,我第一个。” 祝一夕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打着哈欠就先回房去睡了,其它几人也都跟着回房去了。 这一觉都睡到了天黑,姚青黛百无聊赖地在园子里打座调息,突地一睁眼望向夜空,朝着隐在暗处仙鹤童子示意,仙鹤童子匆匆去通知祝一夕几人。 一股慑人气息很快笼罩别苑,一对黑衣黑袍的男女从天而降,“玉璜交出来。” “不如,你们先把命交出来?”姚青黛起身,身后的瞬间兴起数丈的波澜,卷向闯入园中的不速之客。 祝一夕几人也很快赶到了园,将黑袍男女围在园中,“终于等到你们了。” “不自量力的凡人。”那黑袍女子一把拔出背上背着刀,那刀刃如同活物一般,跟祝一夕一交手便长出触手缠上她手中的剑。 “祝一夕,快退。”燕丘沉声喝道。 祝一夕手中剑一阵旋转,趁着那触手微松,立即后退了数步,“那刀上是什么东西。” “那是妖刀,只怕凌家上下就是被那妖刀给吃了。”燕丘语声凝重,告诫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惹上了了不得的对手。” “大家小心那妖女手中的妖刀!”祝一夕朝着其它几人大声道。 那黑袍女子冷冷一笑,手中妖刀泛出诡异的绿光,旋身一刀朝着几人劈出,那长刀瞬间便长出无数的藤萝朝几人扑来,直让人措手不及。 祝一夕和姚青黛迅速联手设下两重结界,这才免于大家被其所伤。 那黑袍女子见对手如此不堪一击,朝身后的黑袍男子道,“这里交给我,你去找玉璜。” 黑袍男子转瞬便失了踪影,祝一夕几人却并不着急,玉璜那里已经被她和姚青黛设了几套法阵,即便他能拿到,即便不死,也得重伤被困。 “一夕,雷火诀。”燕丘提醒道。 祝一夕立即施起风雷之术,夜空之上瞬间风起云涌,只是还等不及她出手,那黑袍女子已经以妖刀破开了她的法阵,一刀朝着她劈来,那些诡异的藤曼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朝她扑面而来。 燕丘提醒她退,却已经为时已晚,西陵晔几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纷纷前去相救,却眼看着那些诡异的藤蔓将她整个人包围,她整个人在中间发现惨烈的叫声,想要破开那妖藤出来,却一直不得其法。 突地,夜空中两道身影转瞬落到了园中,为首一人全力一掌击向那黑袍女子,祝一夕也借着先前陶醉相赠的千年桃木钗划开那些妖藤出来,只是整个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样子甚是骇人。 但是,没有一刻的迟疑,便与那突然闯进园子两名女子一起围攻了那黑袍女子,逼得对方节节后退。 不多久,那去盗取玉璜的黑袍男子回来,人似受了伤,“玉璜拿到了,快走。” 说罢,两人转瞬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不准走!”祝一夕御剑而起,便要追去,她还没抓住他们,还没问到她母亲的消息,不能这么让她走了。 西陵晔却拦住了她,“一夕,别去了。” 她现在已经重伤,他们低估了来的对手,即便追上去也难是对手。 况且,这里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尚不知是敌是友。 姚青黛看向帮着他们击退敌人的两名女子,一个是容貌平平的中年妇女,另一个则是十四五岁的黄衫小姑娘。 “你们到底是谁?” 那中年妇女朝黄衫小姑娘道,“花楚,先给他们治伤。” “说清楚,你到底是谁,谁知道你是敌是友。”姚青黛一脸戒备地质问道,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园子里的人,他不得不防备。 而且,他们还能打退那两个黑袍人,实力可见非同一般。 “你们都被那妖刀所伤,尤其那位姑娘,再不医治只怕性命难保。”那中年妇女说着,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祝一夕,“花楚是千年雪莲妖,她的术法只会救人。” 花楚走到祝一夕面前,一张臂瞬间无数白色的花瓣绕着两人旋转着,幽幽的雪莲香气很快弥漫着整个园子,不一会儿功夫,祝一夕身上血迹都水失得干干净净了,西陵晔几人也被一一治好了身上的伤势。 “莫大娘,他们的伤都好了。”花楚回到那中年妇女身边,说道。 “你们若是为玉璜而来,那就来晚了。”西陵晔朝着两人道。 “那假玉璜骗他们可以,骗不到我。”那中年妇女笑了笑,转身道,“花楚,我们走吧。” “真的玉璜在你手里,你也是巫族的人是不是?”祝一夕拦住两人去路,激动地问道。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们很快会发现那是假玉璜,你们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我们能救你们一次,可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中年妇女扫了一眼几人,郑重地警告道。 祝一夕拦住对方,问道,“你既然也有玉璜,那就请你告诉我,我母亲的事。” “你母亲,与我们何干?”那中年妇女笑了笑,避开她擦身而过准备离去 “我爹也有一块玉璜,我一出生就被他从母亲身边带走了,而且从来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我知道这玉璜一定和巫族有关,我爹和我娘一定也跟巫族有关,你能赶来阻止那两个人,一定知道巫族的事,一定知道我母亲在哪里。”祝一夕焦急地朝着对方的背影,哽咽着请求道,“求求你告诉我,我娘她是谁,她在哪里,我等了她十八年了。” 那中年妇人背影微震,闻言沉默了良久之后,转过身道,“我不知道你母亲是谁,不过我通些占卜之术,倒是可以为你占上一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护师狂魔祝一夕(一更五千) 几乎没有多想,祝一夕便当即跟了那妇人离开了别苑。 西陵晔几人也知道那两黑袍人发现了玉璜是假的,一定还会再杀回来,那黑袍女子手中有妖刀,他们根本难是其对手,既然现在有了跟巫族相关的这两个人,跟着她们想来也是可以知道凌家被害真相的,于是没有多问都跟着一起离开了别苑。 次日午后,一行人到了南华边境的深山的一座小村庄。 “这里房间少,可能要挤着住,你们委屈一下。”莫大娘说道。 祝一夕扫了一眼农家小院,道,“我和姚姐姐住一间,西陵晔和华师住一间,得委屈大娘和花楚姑娘一起住了。溲” “你同我住,花楚跟那鲛人住,她睡相不好,我不想被她扰了清梦。”莫大娘说着,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莫大娘,我哪有?”花楚委屈地撅了撅嘴。 莫大娘进了房间,扭头见还站在外面的祝一夕道,“你还不进来?恧” 祝一夕望了望姚青黛几人,举步跟着进了房间,花楚回了自己的房间,姚青黛却在院子里坐了下来,竖着耳朵听着祝一夕和那莫大娘房中的动静,现在还不能认定这两个人就不会是敌人,祝一夕那个没脑子的,叫她进去,她就一个人进去。 “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我占卜?”祝一夕进了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莫大娘给她倒了茶水,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行,占卜之事讲究天时,而且我一个月只能占卜一次,所以还要等时机。” “还要等多久?”祝一夕问道。 “月底吧,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待我替她占卜到了她在何处,你再去找她也不迟。”莫大娘笑了笑,面容极其慈善可亲。 祝一夕抿唇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急于知道母亲的消息,可是现在才月初,也只能再等上一个月的时间了。 “你和那些巫族是什么关系?” “那两个黑袍人,是巫族大祭司的左右护法,我以前也算是巫族中人,后来族中生乱就逃出来了。”莫大娘说着,重重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看了看她,询问道,“那你见过我娘对不对,我爹叫祝南,只是我不知道我娘叫什么,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所以一直找不到她,你若也是巫族中人,一定是知道她的。” 照她的话说,可能就是因为那场巫族内乱,她才被老爹给带着逃到了西陵,而这个人也是那时候逃出来的话,她一定是见过她母亲的。 “既然是要躲避巫族大祭司的追杀,你爹又如何会用真名真姓,况且你连你母亲的名字长相都不知,我如何知道她是谁?”莫大娘歉意地笑了笑,说道。 祝一夕沉默地抿了抿唇,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这茫茫人海也不知道该从何找去,又该去哪里找。 莫大娘见眼眶都红了,心有不忍劝道,“你娘既然不去找你,自然是为你好的,你何苦非要去找她呢?”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她,而且我已经不需要她的保护了,我可以自己保护她,或者我可以接她和老爹去昆仑山,我只想见找到她。”祝一夕哽咽,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莫大娘伸手递过了帕子,打破了有些凝重地气氛,问道,“你叫什么?” “一夕,祝一夕。”祝一夕抹了抹眼角回道,看了看她又问道,“当年巫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逃出来?” “族中有人想得到这三块玉璜,打开封印的巫祖为祸天下,于是长老会中的人带着三块儿玉璜逃出了巫族,有的隐姓埋名,有的东躲西藏,他们已经夺走了凌家玉璜,我和花楚得到消失第二块玉璜出现,原是想赶去阻止的,可是到了才知道那玉璜是假的。”莫大娘坦言道。 “你都没看过,如何知道那玉璜是假的?”祝一夕追问道。 “我们曾要巫族守护玉璜,对于它自然比一般人了解多些,再说你们布下那重重法阵,分明就是引他们出来的。”莫大娘起身整理了一下屋内,道,“那左右护法手中有妖刀,你们再跟他们交手,只怕会落得跟凌家一样的下场。” “我才不怕,等我师父回来了,别说他们两个护法,就是那什么大祭司也让他完蛋。”祝一夕得意地挑了挑眉,她们几个打不过他,可是圣尊师父要对付他们,那些人只有求饶的份。 估计,莫大娘给她占卜到母亲的所在,圣尊师父和飞林也该回来了。 “你师父?”莫大娘看了看她,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她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不低,可见教她的人非同小可,先前路上倒没顾得上向她问起。 “无极圣尊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可疼我了,要是知道那两个家伙差点杀了我,一定会把他们大卸八块的。”祝一夕信誓旦旦地说道。 莫大娘闻言失笑,“看来,你师父确实待你不错。” 回来的路上,她就察觉有人在暗中送她,想来也是她那师父安排好的。 “我师父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也是他帮我找到我娘的消息的,所以就算现在我找到我娘了,也不用再怕巫族那些人了。”祝一夕一脸坚定地说道。 莫大娘笑了笑,道,“一路回来,你们也该饿了,你先休息,我去准备些吃的,好了过来叫你。” “我给你帮忙。”祝一夕起身道。 莫大娘看了看她,笑语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去了外面的小厨房,择菜的择菜,切菜的切菜,合作得甚是默契。 姚青黛抱臂靠在门口瞅着厨房里准备膳食的两人,还是对那莫大娘诸多怀疑,她既然说要帮祝一夕占卜,但一般人是不可能会占卜灵术的,这个妇人来头定然不简单。 “看来,你经常做这些?”莫大娘一边忙着切菜,一边笑语道。 现在,除非是一般的农家女儿,但凡有点家世的姑娘,都不会进厨房了,西陵大将军的女儿,按道理不应该做这些事的。 祝一夕见她菜准备得差不多了,一边忙着到灶台生火,一边说道,“我小时候,我爹经常要因为公务出去,我寄养在邻居家学会的,虽然后来在皇后娘娘身边不用做这些,但吃的东西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好吃些,所以也会时常去御膳房。” 莫大娘闻言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娘丢下你这么多年,不去认你,不去见你,你就不恨她,不怨她,还非要去找她?” 这样的事,换作常人,怎么也该是心有怨怼的,哪还这般大费周章去寻找一个已经消失十八年的人。 祝一夕摇了摇头,小脸有些微微地失落,“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的母亲,为人儿女不管她为何不来找我,也不该恨她,这么多年我还有老爹在身边,她一个人兴许过得比我们还要艰难,我怎么能恨她。” “你这是心有多大,什么事都能看得这么开。”姚青黛冷冷插了一句话。 说实话,从一开始她也觉得祝一夕这样的人蠢得无可救药,但渐渐相处久了,却发现她是真的心胸宽容,乐观纯真。 这一路来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搁在她们谁身上,都不可能真的无怨无恨,她却从来没有将那些不开心放在心上,她记得更得的,总会是身边开心的事,不愉快的事总是一转头就能忘得干干净净了。 这些,是她难以做到,她执着于过去,对于恨和冒犯自己的,从来不会轻易放下。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都去计较那些不开心的事,多浪费时间啊,还不如多想些开心的事,让自己心情好些。”祝一夕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 “短短几十载是你们凡人,可不是我。”姚青黛哼道。 “姚姐姐你就是太能记仇,一点小事记上几百年几千年,你也不嫌累得慌。”祝一夕哼道。 姚青黛白了她一眼,道,“你可以闭嘴了,你拿你那一套教我,姑奶奶活了这一把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什么人没见过,你一个十几岁的小毛丫头,跟我说教什么。” 她有些怀疑她是敖姻转世的,可是她有一点像敖姻,又有很多不像,这让根本拿不定主意。 而且一想那日无极圣尊的口气,好似她又并不是敖姻的转世。 可若她不是,她身上为何会有龙珠,无极圣尊为何又要于收她为徒,要她修成仙身飞升神域去。 “圣尊师父说这叫大智慧,你不愿听算了。”祝一夕挑了挑眉,不服气地辩解道。 “行了,你那师父从收了你这个徒弟,智商早就跌落谷底了,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也就哄哄你这小毛丫头。”姚青黛数落道。 祝一夕一听说自己师父不是,立即垮了脸,“姚青黛,咱们的事,你说我师父坏话干什么?” “我说了,你咬我?”姚青黛斜睨了她一眼,道。 祝一夕气鼓鼓地瞪着对方,一脸坚决道,“你不道歉,我不会跟你说话的。” “嘁。”姚青黛举步出去,哼道,“护师狂魔。” 没见过这么狗腿的徒弟,就算无极圣尊放个屁,他们这些人都不能说那是臭的,她少不经事被无极圣尊迷得晕头转向,她姚青黛可比她更了解那无极圣尊的真正嘴脸。 莫大娘瞥了一眼还气得不轻的人,笑语道,“好了,别气了,看好了火,我得炒菜了。” 祝一夕深深吸了口气,忍下郁闷,专心地看着灶堂的火。 不多会儿,花楚也过来帮忙了,三人一起准备好膳食,已经黄昏了。 由于屋里太过狭窄,只得搬了两张桌子在院子里拼着,几人在院子里用晚膳,祝一夕一直对先前姚青黛说无极圣尊智商不好的事怀恨在心,她一动筷子,她就出手挡住她的筷子,“这是我炒的。” 姚青黛瞪了她一眼,换一盘菜,又被她拦住。 “这盘是我洗的。” “祝一夕,你心找事儿是不是?”姚青黛瞪向道。 “谁让你对我师父不敬,道歉!”祝一夕得意地挑了挑眉,要求道。 姚青黛是个拗人的性子,放下碗筷起身道,“不吃这一顿,还能饿死了。” 莫大娘瞅了祝一夕一眼,无奈失笑,这丫头对自己的师父,维护得还真是周全,这外人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姚姑娘说圣尊什么了,你气得饭都不让人吃了?”华世钧笑问道。 “她说我师父智商低到谷底了。”祝一夕说了,又扫了一眼他和西陵晔,“还有你们,敢说我师父的坏话,就是跟我这个玉阙宫的弟子过不去。” “知道了,你师父千好万好,完美无双,够了吧。”华世钧好笑地说道。 西陵晔没有说话,眉宇间却掠过一丝沉冷,无极圣尊在的时候,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他跟前,就算他走了,她也心心念念不忘,若说不是她有对他有爱慕之意,他如何能相信。 可是,要他就这么放手,他怎么能甘心。 祝一夕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却转而向莫大娘问道,“莫大娘,我见昨晚你对付那两人黑袍人的术法很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既然她要保护母亲,她就要自己能与巫族中人对抗,她现在的天意万象诀还是个半吊子,而莫大娘是巫族中人,肯定更知道那些人的弱点,多学一门本事总是没错的。 “哟,刚才对自己师父维护成那样,转头就想再拜个二师父了,你师父同意吗?”姚青黛在一旁的树上坐着,说起了风凉话。 “谁说我要拜师了,我只是想请莫大娘指点。”祝一夕理直气壮地说道,她这辈子只有圣尊师父这一个师父,不会再拜别人为师的。 莫大娘和善地笑了笑,道,“你想学自然好,我指点一二也是可以的。” “谢谢莫大娘。”祝一夕见她答应,欢喜地给她夹了一碗的菜,好不殷勤。 由于占卜的没到,祝一夕每日便早早去了后山练功,莫大娘也像答应她的那样,一直在一旁指导,原本她就有着学天意万象诀的底子,巫族的术法也是借天地之灵,故而她也学得很快,大有长进。 华世钧远远看着,便道,“大师兄,看她天天这么努力练功,咱们这么闲着,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谁请她要去练的?”西陵晔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华世钧侧头看了看他,叹了叹气说道,“难道再遇上危险的时候,咱们还指望一夕跟那天一样,一个人挡在前面?” 西陵晔闻言沉默,抬眸望了望不远处还在练功的少女,不知从何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站出来保护的大家的那一个人了。 “那天晚上,若不是莫大娘及时出现,只怕一夕小命都难保了,她在努力提升修为,我们总不能这么偷懒下去,将来还指望她一个女儿家来护着我们。”华世钧面色凝重地说道,昂藏七尺男儿,却要一个姑娘家去保护,这是很丢脸的事。 西陵晔扔掉手里把玩的树枝,举步朝着祝一夕那边走了过去。 “大师兄,你干嘛?” “去练功。”西陵晔道。 这几天他也一直看着,虽然不可能学到祝一夕那样,但起码能有她的七成,若是这些术法能对付了那两个黑袍人,将来再撞上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再像那天那么被动了。 两人过去表示要一起练功,祝一夕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反对,还主动向莫大娘求了情。 姚青黛拒不肯为先前事道歉,祝一夕还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饭也不让她一起吃,于是干脆自己出去觅食。 夜半她则刚从外面回来,却隐约发现祝一夕的房发着什么光亮,好奇之下到了门外去瞄了一眼,却见那莫大娘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在祝一夕身上,她整个人在那妖异的光束中不住的痉挛着,神情极其痛苦。 虽然有过节,但她也没狠心到见死不救的地步,直接破门而入一掌将那中年妇人击中,“你个妖妇,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夕的母亲(二更五千) 莫大娘没料到这时候会有人出手,当即被一掌震得吐血。 西陵晔几人向来都是警觉之人,一听到响动立即赶了过来,瞧姚青黛将祝一夕扶下了床,纷纷诧异。 “姑娘,出什么事了?” 姚青黛察看了一番祝一夕,知晓她还没有性命之忧,朝床上受伤的莫大娘道,“祝一夕敬你,你为何要对她下毒手?” “我没有要害她。”莫大娘看了一眼还未醒的祝一夕,为自己辩解道溲。 “你若没有害她,为何趁着半夜的时候在她身上施术?”姚青黛冷声逼问道,她一始也是故意要让祝一夕跟她住在一个屋,这让她不得不有所怀疑。 花楚也跟着赶了过来,为莫大娘辩解道,“莫大娘没有要害祝姑娘,她是在用她的巫术给祝姑娘洗髓,帮助她以后能修为大进。” “你们这么说,我们便要信吗?”姚青黛冷然道恧。 对于人,她从来不会有多信任,即便祝一夕他们这些已经一起出生入死多回的人都是,何况这才认识数天的两个生人。 祝一夕的安危牵连到她将来能不能得到敖姻的消息,只要她在,就决不容有失。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莫大娘坐起,调息了一番淡淡道。 华世钧给祝一夕诊过脉,朝姚青黛道,“姚姑娘,一夕只是内息有些不稳,并没有什么大碍。” “易经洗髓术可是极其损耗人修为的,莫大娘这般相助祝姑娘,你们却怀疑她是要害她,是不是太过份了?”花楚气冲冲地质问道。 姚青黛抿了抿唇,质问道,“既是如此,莫大娘又为何要对一个初见几天的人,这般劳心费力?” 巫族的易经洗髓术,她确实有所耳闻,但这是一般难以练就的,而且一般也不会用在别人身上,因为那是极其损耗自己修为的,可是这莫大娘却为才认识几天的祝一夕如此,这让她如何能相信。 “我与她父亲母亲相识,且对我还有大恩,我不过是想报得一二罢了。”莫大娘平静地说道。 姚青黛望了望还未醒的祝一夕,若是这般也说得通,难不成真是她多想了。 “那你何不坦白说清楚,我看到你在施什么术法,她成那方才那个样子,我如何能知道你不是害她?” “我若告诉她,我与她父母是相识的,她定会不停的追问下去,而过去有些事让她知道了太多,于她并无益处。”莫大娘看了一眼祝一夕深深地叹了叹气,道,“有缘得遇故人之女,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她一些罢了。” “姚姑娘,看来……你确实错怪莫大娘了。”华世钧说着,扶了祝一夕到床榻上躺下。 姚青黛沉默了半晌,道,“对不住,我不该随便出手的。” 莫大娘却并没有责怪,道,“祝姑娘身边能得你们护佑,我和她父母也是感激的,是我隐瞒在怪,怪不得姚姑娘。” “莫大娘,你的伤……”华世钧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你们管。”花楚说着,已经施术为其医治。 华世钧见状,拉了西陵晔和姚青黛准备离开。 “我与祝姑娘父母是旧识的事,还请几位暂且不要告诉她。”莫大娘望向姚青黛几人,诚恳地请求道。 华世钧点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莫大娘你早些休息。” 说罢,三人出了门,掩上了房门。 花楚治好了莫大娘的伤势,瞥了眼床上的祝一夕,道,“莫大娘,虽说她是故人之女,可你也用不着这般照顾她。” 明明在帮她,还吃力不讨好被人误会。 “好了,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莫大娘笑了笑,朝花楚道。 花楚这才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去休息,但对于同住一屋的姚青黛却是充满了敌意。 莫大娘独坐在床边,瞧着尚还未解开术法的祝一夕,给她盖好了被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如今的巫族大祭司背后有着他们无法捍动的靠山,他们招惹上了,怕是后面的路都难走了,她所能做的只是能帮她一把,让她能尽早提升自己的修为,有可以自保的力量。 因着被姚青黛那么一闹,她便一夜也没能入眠。 第二天,祝一夕一起来便从花楚口中知道了姚青黛错手伤了莫大娘的事,气冲冲的找上门去质问。 “姚青黛,谁让你对莫大娘出手的?” 姚青黛黛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一夕,姚姑娘是错以为莫大娘要害你才出手,并非有意。”华世钧过来,劝说道。 “难道在她眼中,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是个人都是要害人的?”祝一夕忿然道,姚青黛总是对身边的人警惕着,对谁都心存怀疑。 可是,莫大娘虽然只是初相识,但是慈爱和善,对她也颇为照顾,怎么可能会害她。 “一夕,姚姑娘已经向莫大娘道过歉了,事情都过去了。”华世钧温声劝道,两人这些天本就在冷战,现在又出了这战,嫌隙更深了。 祝一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事情因自己而起,也不能全怪在姚青黛身上,瞥了一眼不说话的姚青黛。 “不管你怎么想,我相信这世上心地善良的好人,永远比恶人要多。” “天真。”姚青黛看着她走了,冷然哼道。 她这份种执拗的天真让她可气又心疼,当年的敖姻便这样的天真执拗地相信,自己只要真心待那无极圣尊,总有一天他也能明白她的心意,到头来呢,落得那样的下场。 祝一夕又是如此,天真地相信这世上诸多美善之事,可是她在人间数百年,看到人和事远比她要多,见多了凡人薄凉,哪还会相信这世上好人多。 而且,警惕他人,也是他们生存立世的本能。 祝一夕回了厨房,莫大娘正在准备早膳,她自责道,“莫大娘,对不起,姚姐姐不该出手伤你的,她只是误会你了。” “没事,再说花楚已经替我医好了伤。”莫大娘笑了笑,并没有再继续追究的意思,反而道,“他们几位只是紧张你的安危,这是好事。” 虽然她没责怪,祝一夕还是心里过不去,扶着她坐下道,“今天早饭我来,当是我和姚姐姐向你赔礼道歉。” “好吧。”莫大娘也没有推辞,安心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一个人忙活。 好在以前常做这些事,祝一夕做起来也得心应手,完全不需要人帮忙,便做是井井有条。 “莫大娘,你帮我占卜到我娘的所在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路。”祝一夕一边盛菜,一边说道。 “不了,我有我要做的事,你们去就好了。”莫大娘笑语道。 祝一夕扭头看了看她,劝道,“你和花楚两个人,要是再遇上那些巫族人,万一敌不过他们呢,大家在一起的话,就能像那天晚上一样,一起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既然她和老爹,娘亲都是一起逃出来的,现在又这么照顾她,于情于理她也应该照顾她的。 “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奈何不了我的,”莫大娘说话间,起身帮忙将菜端了出去。 “不然,你去西陵晔找我爹也可以。”祝一夕跟她一起出来,继续劝说道。 莫大娘还是摇头拒绝了,道,“我有我要做的事,去了会连累你爹的,在这里有我准备了多年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扔了。” 祝一夕哪是那么轻易肯放弃的人,吃饭桌上不仅自己劝她,还要拉上一桌子的人都来劝说,可最终也是没能让莫大娘答应下来。 早膳过后,祝一夕回房取剑,准备去后山练功,莫大娘也跟着进来,瞧着她有些乱的头发失笑,“瞧你,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 祝一夕到了镜子边照了照,因着昨晚睡觉,睡得特别一团乱,便是梳了也不怎么好看。 “坐下,我给你梳。”莫大娘按着她的肩,让她在镜前坐了下来。 祝一夕乖乖坐着,由着她拆了自己梳好的头发,又重新给她梳好,编了几条细辫子,让人也显得更俏皮可人。 “莫大娘,你的手真巧。” 莫大娘说着,从自己的首饰盒取了串精美的额饰,给她戴在了头上,满意地笑道,“这串东西是我年轻是戴过的,现在年纪大了,也用不了了,就给你了。” 祝一夕伸手摸了摸,银饰中坠着些珊瑚珠子,甚是精巧可爱。 “谢谢莫大娘。” 莫大娘笑了笑,将配套的耳环也给她戴上了,“都是你的了。” 祝一夕对着镜子瞧了半天,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莫大娘,你太好了,从来没有人给我梳个头。” 小时候,她常常都是直接束起,完全跟个男孩子样。 “不早了,不是还要去练功。”莫大娘笑着提醒道。 祝一夕这才想起了正事,出了门见她没有一起出来,白回来问道,“莫大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家里的菜都没有了,我和花楚出去采买些回来,你们自己去就是了。”莫大娘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道,“那早去早回。” 说罢,自己带着燕丘出了门,一碰上华世钧几人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得意地道,“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好看。”华世钧笑道。 “莫大娘给我梳的,这耳环和额饰也是她送我的,漂亮吧?”祝一夕欢喜雀跃地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的新礼物。 “东西是好看,戴在你身上就有点浪费了。”西陵晔说罢,已经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祝一夕好心情瞬间被人破坏了,冲着走在最前的吼道,“西陵晔,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浪费了?” 华世钧瞧着又吵起来的两人,暗自失笑,大师兄啊还真是改不了自己口是心非的毛病,明明一夕一出来,他自己看了好半天眼睛都没顾上眨,这会儿却又说她不配戴那首饰。 几人一道去了后山练功,直到午后才回来,莫大娘也和花楚早就回来备好了午膳,这种隐居世外的生活几人过得甚是惬意,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月底。 还不待祝一夕多问,莫大娘已经主动提出了要为她占卜母亲的消息。 “莫大娘,我要怎么做?”祝一夕一敛平日嬉笑之色,神色格外郑重。 “我会施术进入你的梦境,你只要努力让自己回想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你可能不记得自己出生时看到听到的一切,但是我可以从你的梦境和记忆里找出来。”莫大娘微笑说道。 “早就听说巫族术法神域诡谲,果然如此。”华世钧闻言惊叹道。 莫大娘看了看几人,道,“施术期间不得任何外力打扰,还请你们在屋外为我们护法了,花楚留在这里帮我就行了。” 姚青黛和西陵晔几人相互望了望,依次退出了房间。 “我总觉得这莫大娘,对祝一夕她有些过于好了。”西陵晔道。 “人家不都说了,是因为与一夕父母是旧相识,又曾受他们恩惠,所以才对一夕格外照顾。”华世钧道。 西陵晔侧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没有再追问什么,但愿她今天真的能找到她母亲的消息吧,毕竟了是她十多年的心愿了。 屋内,莫大娘施术让祝一夕进入沉睡,自己灵识也随着她的梦境和记忆看到了她从小到大经历的所有事,看着看着不禁眼睛有些酸涩。 “莫大娘,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花楚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别分心了。” 过了许久,莫大娘收了术法,看着床榻上犹还沉浸在梦中的少女,深深叹了叹气,她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都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还能如此心地纯善,又是多么难得。 半个时辰,祝一夕才幽幽醒转,姚青黛几人也跟着赶了进来。 “莫大娘,你看到了吗,有关于我娘的讯息吗?”祝一夕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莫大娘点了点头,伸手道,“把手给我。” 祝一夕伸手放在了她的掌心,只见对方口中念念有词,两人的头顶瞬间出现了一个罗盘,一圈一圈地刻着什么文字,而后每一圈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着,许久之后才停滞下来。 莫大娘抬头看了半晌,说道,“你母亲,往西陵去了。” “西陵?”祝一夕惊诧道。 “嗯,她也被巫族的人发现了,你得尽快起程去找到她。”莫大娘面色凝重地说道。 祝一夕一听就有些慌了,她已经见识过巫族那些人的厉害,要是她娘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时不等人,你们尽快起程去吧。”她说着,收了术法,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根竹管,“里面这只蝴蝶会带你找到她的。” 祝一夕起身收下她的东西,又问道,“莫大娘,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要办,再不久也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有缘再见吧。”莫大娘浅然笑了笑,说道。 祝一夕担心母亲的安危,很快收拾了行囊向莫大娘告别上路,莫大娘带着花楚送一行人出了村落,眼看着她御剑飞上高空,渐去渐远。 “花楚,你也跟他们一起走吧。” “莫大娘……” “你不是要找你的恩人龙三公主,那姚青黛就是西海龙宫出来的,你跟着她定然能找到你要找的人。”莫大娘说道。 花楚看了看说话的人,莫名觉得有些难过,“那你怎么办?” “你留在我这里,也是想要我帮你找到龙三公主的消息,现在既然找到了,你也该走了。”莫大娘说着,将一只锦囊交给她,道,“这玉璜你带着,等无极圣尊出现了,便交到他手里,巫族应该就不会再去打这玉璜的主意了。” 前些日,仙鹤童子不是已经说过了,无极圣尊正在从神域回来的路上。 ---题外话---明天要虐,圣尊也要肥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莫大娘就是你的母亲啊(一更五千) 祝一夕一行几人匆匆离去之后,花楚也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 莫大娘将一封书信交给她,道,“这封信,你跟着他们到了陵州之后,代我交给一夕的父亲。” “那你怎么不直接给祝姑娘,让她自己带回去?”花楚奇怪地看了看她,问道。 “别问那么多了,你记得要亲手交给一夕的父亲,至于龙三公主的消息,你跟着他们总会找到她的。”莫大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花楚收好了她给的东西,依依不舍地看着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的人,“莫大娘,你要保重。溲” 她本是雪山上的雪莲花妖,千年之前得遇龙三公主援手将她移到了灵气旺盛的雪山上,才让她能这么快修练出来,先前从雪山下来的时候被捉妖的道士撞上了,一心要想捉了她练丹,幸好遇上了莫大娘,她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现在突然要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你也是,祝一夕以后,你也替我照应着些。”莫大娘不放心地叮嘱道恧。 “知道了,我有机会再回来看你。”花楚红着眼眶说道。 “不用了,过不了多久,我也要从这里离开了,若是有机缘自会相见的。”莫大娘浅然笑语,送了她出了小院。 花楚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村落,热闹了一个月的农家小院就这样冷清了下来。 莫大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疾步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提出了几个包袱到了院中摊开,是一捆刻着经文的桃木箭,她将每一根都在洞着院子的墙根下埋好,屋檐各处也都装上了早早准备好的机关,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大敌。 她用了近一天的时间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然后坐在院子里望着天渐落的夕阳,算算时间明天日落他们也该到了西陵境内了吧。 第二天的清晨,巫族的两名黑袍护法果真找到了院子里,随之而来的风都带着阴煞之气。 “明羽大祭司,多年不见了。”背着妖刀的女护法,冷笑着踏进了院中。 莫大娘平静地看着来人,丝毫没有意外,“见到你们的旧主人,就是这样的礼数,看来你们的新主子还真是没有好好教你们。” 女护法冷冷笑了笑,丝毫没有将眼前的旧主放在眼中,“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年前的大祭司,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再来教训我们。” 当年,这位高高在上大祭司生下孩子,便被驱逐出族,可她却带走了封印祖巫的玉璜碎片,这些年为了找到玉璜,他们东奔西跑才终于找到了那么一块,上次那些人用假的玉璜诱他们上当,没想到反而让他们有机会碰到这个失踪了多年的大祭司现身,剩下的玉璜恐怕也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那你可以试试,我还有没有资格?”莫大娘沉冷一笑,说道。 黑袍女护法伸手缓缓拔出了背后的妖刀,哼道,“你若是自己乖乖交出玉璜跟我们回去,尚且可以留你一条小命,今天你的帮手可一个都不在。” “对付你们,我一个人足够了。”莫大娘扫了一眼两人,一向慈善的面容隐隐透出几分睥睨众生的凛然之势。 黑袍女护法微怔,却并没有就此退缩。 莫大娘院子中间的桌边,连身都懒得起,一抬手安置在屋檐下的机关,数支桃木箭从她后方飞射而出,直指接近他的两人,两名黑袍护法一左一右躲开了桃木箭,便都自己走进了预先设下的法阵之中,一时动弹不得。 黑袍女护法一刀劈出,一向无往不利的妖刀,这时候却力量不如从前。 “就带着这么件东西也想来对付我,你们那新主人也未免小瞧我了,以前是奴才命,就算现在当了主人也改不了奴才的眼光。”莫大娘鄙夷地冷哼道。 这妖刀的妖术,她也是多年才想出克制它的办法,这院子地下和围墙里都是她埋好的最古老的桃木,桃木有辟邪之用,这妖刀在这里自然没有以前那般威力,那么她再要对付他们,也就要简单多了。 那黑袍女护法恨恨咬了咬牙,举剑划破自己的掌心,而后带血的手紧握着妖刀,妖刀瞬间就伸出藤蔓缠住了她的手臂,举刀劈开了周围的法阵。 “竟然以自己的血来喂这妖刀,你还真是疯了。”莫大娘看着那黑袍女护法,目光悲悯。 巫族有保存一些不详法器,但都封印起来不得使用,可是十八年前族中有人野心勃勃,想要借那些法器的力量,让巫族再现当年的盛况,于是百般对付她,让她在巫族难以立足下去。 她只能带着亲信逃离巫族,但最重要玉璜她却一起偷偷带走了,这才让现在的巫族大祭司这么多年追着不放。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还用顾忌什么?”黑袍女护法说着,挥刀破开了同伴的法阵,杀气腾腾地逼近坐在桌边的中年妇人。 她这般费周章设下这些,存心不想再让他们活着回去的,她若再不设法自救,可就得死在这里了。 莫大娘缓缓站起身,缓缓张开双臂,小院的房屋,围墙都缓缓坍塌下去,更大的法阵将在三人都困在其中。 “玄光阵!”黑袍女护法看了看周围,恨恨咬牙道,“看来,你是想跟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了。” 玄光阵,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禁术,巫族中一般不会有人去刻意修练的。 “我在这里等了你们这么久,哪能轻易再让你们回去。”莫大娘冷然道。 “你杀了我们两个,大祭司还会派别的人寻找玉璜,寻找你的女儿,总有一天会打开祖巫的封印。”黑袍女护法说道。 祖巫是由历任大祭司封印,只有玉璜和他们的性命为祭才有可能打开封印,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玉璜和明羽,毕竟新任的大祭司是篡位当上的,并不能打开祖巫的封印。 若是明羽今天死在了这里,除非找到她的亲生女儿为祭,否则就算得到了玉璜,也无法解开封印。 “她不会有机会打开封印了,她在野心就留着做白日梦吧。”莫大娘说着,熟练地用去了术法与同困在法阵之中的两人交起手来。 另一边,花楚不通御剑之术,只能从陆地上走,可是祝一夕归心似箭,路上根本不作片刻停留,她追了一天一夜也未能赶上他们。 一场暴如其来的暴雨,让她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暂时寻找地方避雨。 哪知,跑得太快,包袱里的东西掉了出来,莫大娘交给她的信也掉在了水里,她赶紧拾起在身上擦了擦,可身上也是水,越擦越湿,只得赶紧寻了就近破庙躲雨,生了火赶紧将信拆开在火边烘烤,以免字迹晕染,误了莫大娘交给她的嘱托。 她一边烤着,一边还吹着,无意间看了几眼信上的内容,惊震地站起身“怎么会这样?” 她先前还奇怪,为什么莫大娘不是将信和玉璜交给祝一夕,而是要她带着,原来是怕她会看到这信上的内容。 莫大娘这个时候让他们都走,一定是有危险了,她也顾不上许多,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折回去,可是走了一段路想想,若真是那两个黑袍护法找到了莫大娘,她回去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一番纠结之后她又掉头前往西陵的方向。 为今之计,她唯有尽快找到祝一夕他们,让他们一起返回去帮忙。 这么一决定,她也顾不得天降大雨,施展术法朝着西陵边境赶去。 祝一夕一行人到了西陵边境,那只带路的蝴蝶突然不知怎么了,一直盘旋着不肯走了。 “是不是你娘就在这边境,所以它不走了?”华世钧猜测道。 祝一夕一听,立即御风而下,到了西陵晔边境落地,匆匆进了城内去寻找。 “这边城地方不大,咱们分头寻找。”西陵晔见她心急,提议道。 “可是……”华世钧看了看祝一夕,小声问道,“我们怎么才能确定找到的是你娘?” 她不知道她娘叫什么名字,也不她长什么样子,这茫茫人海怎么能辩别出,谁才是她要找的亲人。 祝一夕看着上下盘旋却不肯再走的蓝蝴蝶,焦急地望了望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她的母亲真的就在这里吗? 可是,她离得这么近,却根本不知她长什么样,不知该怎么样去认出她。 “我去传令封城,一个一个查问总能找出来。”西陵晔说罢,已经先去城门下令了。 祝一夕在人群里穿行,遇到年纪稍长的妇人便拉住询问。 “你有没有一个失散十八年的女儿?” “你是不是有个女儿,从小失散了?” …… 姚青黛跟在后面,看着她发疯一样见人就问,无奈地叹了叹气。 华世钧看着有些心酸,也帮着她向路人打听,西陵晔则是调了边城的兵马,派了一队人也在城中一个一个地帮着询问,可是半天功夫下来,几乎都问遍了城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有个失散了十八年的女儿。 祝一夕站在街角,看着面前盘旋的蝴蝶红了眼眶,“你不是能帮我找到她吗,你快点帮我把她找出来,快点啊。” 可是,那蝴蝶还是不肯动,只在她面前上下飞舞着。 西陵晔看她心急的样子,上前道,“我们只找了城里,兴许还有在城外,或者我们来往了一步,她已经往西陵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再问问。” 这么多年,她曾无数次想要询问母亲的消息跟祝大人吵起来,当年祝大人坚决说她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她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好久,好些天都不肯说话,母后劝了好些天才好转起来。 辗转这么多年,她终于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在这世上,那种欣喜和企盼即便他无法感同身受,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可若是又找不到人了,她得有多难过了。 “这只蝴蝶已经不走了,要么就是人真的在这城里,要么就是莫大娘给的这只蝴蝶没用了。”华世钧说着,深深叹了叹气。 祝一夕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点线索,满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可现在又是一场空,让她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 “一夕还有我没找到的地方。”祝一夕望着周围陌生的行人,多想自己的母亲就在这其中,听到她在打听她的消息,找到她这里来告诉她,她就是她的母亲。 可是,没有人来,始终都没有人来。 “一夕……”西陵晔想劝她,却又不知该劝说些什么。 她找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放下寻找母亲的念头。 “对了,城外,城外村庄里我们没有去找过。”祝一夕说罢,疾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边境的村子里一家一户地继续询问。 西陵晔几人劝不住,只得跟着她一起,帮着一家一家地打听。 “若是行人,哪会无缘无故地往这村子里来。”姚青黛道。 “她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可能罢了。”华世钧道。 莫大娘明明说那只蝴蝶要吧带她找到她娘的,可突然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走了。 “兴许,那姓莫的骗了她呢。”姚青黛哼道。 那个莫大娘虽然在他们住在那里的时候并没有对他们不利,可是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这让她不得不有所怀疑,只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她要骗祝一夕的真正动机来。 “你还是不肯相信莫大娘是真心帮一夕的?”华世钧侧目打量了一眼姚青黛,问道。 “没有不相信,只是她的行为举止有些不合常理罢了。”姚青黛说着,瞅了眼前方还不肯罢休,挨家挨户询问的祝一夕,“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把她丢了十八年都不闻不问的女人,她还非要去找着干嘛?” “姚姑娘,血浓于水,亲情的牵绊是割舍不下的,你也是有亲人的,将心比心。”华世钧低声劝道,这话可不能再当着祝一夕的面说了。 “我娘早死几千年了,长什么样我都忘了。”姚青黛直言道。 大约是她比他们活得长久,看得事多,也经历的事情多,所以对于情感,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看得淡泊,甚至于不明白他们这些凡人执着这些有什么意义。 正在两人议论之际,后方突地一股劲风疾驰而来,姚青黛警觉性地回头准备出手,却看到是先前见过的花楚,收了术法将对方一把拉住,才免于花楚收力不及撞上大树。 “花楚姑娘,你怎么来了?” 花楚喘了喘气,望了望几人急切问道,“莫大娘出事了,祝姑娘呢?” “她在那边。”华世钧给她指了指祝一夕和西陵晔在的方向。 花楚疾步奔了过去,一把拉住她便要走,“祝姑娘,莫大娘出事,我们快回去救她。” “可是,我们还要找一夕她母亲呢,现在巫族的人也在追她,要是晚了……”华世钧闻言,虽然去救莫大娘也是要去的,可是一夕的母亲也得尽快找到才行。 “祝姑娘,莫大娘就是你的亲生母亲!”花楚打断华世钧的话,朝着祝一夕认真说道。 原本她也不敢相信的,可是一想这一个月来莫大娘对祝一夕的格外照顾,在透过她梦境看到她从小到大的事落泪,她记得很早以前她也说过她有个女儿的,只是许久没提了,她就没有想到那么多,更没有想到她的亲生女儿真的会来找到她。 “莫大娘……”祝一夕怔怔地望着说话的人。 如果她就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的时候,她都不肯认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莫大娘就是你的母亲啊(重要) 震惊不止是祝一夕,亦有着西陵晔几人。 可是,却并没有人去怀疑这句话的真假,这一个月来莫大娘对于祝一夕的的照顾是有目共睹,那种疼爱远远超乎了她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也有觉得太过奇怪,但现在这一切终于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那是她的母亲,所以她愿不遗余力地为她易经洗髓,让她将来能修为大进。 因为那是她的母亲,所以她每天都亲自为她梳头,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都悉数赠予她。 …溲… 可是,既然她早早就认出了她,为何却不与她相认,甚至这般瞒骗她,要她离开。 祝一夕没有去向花楚多加追问,便已经信了她所说的一切,当即拉上她御剑而起。 西陵晔几人也匆匆追上她,一起按着原路折返恧。 “花楚姑娘,莫大娘出什么事了?”华世钧追上最前的两人,询问道。 花楚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巫族一心想夺得玉璜解开祖巫的封印,而解开封印除了玉璜,还需要大祭司的性命为祭,如今的巫族大祭司是篡位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对莫大娘下手。” “你是说,莫大娘就是巫族的前任大祭司?”西陵晔追问道。 “嗯。”花楚神色凝重,继续说道,“我想就是这个原因,莫大娘才把祝姑娘送走,不准她来找自己的吧,那些巫族护法如果抓不到她,一定会抓祝姑娘为祭,她怕自己保护不了你,就只能把你送得远远的,不让你与她有任何牵扯,可没想到你还是找到她了。” 她跟着莫大娘十年,也只是零零碎碎地知道些她与巫族之间的事,知道她有一个不在身边的女儿,却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女儿就会是找上门来的祝一夕。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以着最快的速度赶路,然而心中却早已思绪翻涌如潮。 她就知道,母亲不是不要她的,这十八年来她一直在用自己办法,给了她和老爹一份安稳的生活。 可是,她明明都已经告诉过她了,她已经长大了,她可以保护她的,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认她,还要这样让她离开。 “花楚姑娘,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华世钧看了看祝一夕,叹气道。 若是她早些说出来,她们就不会离开,也不会在这西陵晔边境白找了这么久。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们走之后,莫大娘让我来找你,还把玉璜交给了我,并让我到陵州之后将一封信交给祝姑娘的父亲,昨天下雨我不小心把信弄湿了,想要把信烤干,不小心看到了信上的所写的,才知道这一切。”花楚拉了拉祝一夕,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祝一夕侧头,朝着身后的花楚问道。 她一心想要找到她,可她明明就到了自己眼前,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她竟都没有认出她来。 她对于她,真的了解得太少了。 “其实,先前帮你占卜,根本不用等上一个月的,那时候我以为莫大娘是旧伤复发,所以才拖延了,现在想想……她大约只是想留你在身边住一段时间罢了。”花楚如实说道,再一想那日占卜之时,莫大娘使用禁术去探知她过去的记忆,不过也是想知道她从小到大过得怎么样吧,所以才会在看到那一切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祝一夕眼眶泛红,却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更加拼尽全力地往回赶,只希望能够早一点见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母亲。 “一夕,莫大娘应该是不想你卷入到巫族的内斗之中,所以才要我们离开的,并非不想认你。”华世钧劝说道。 “她既然已经知道,祝一夕是无极圣尊的弟子了,还用顾忌什么巫族?”一直不怎么言事的姚青黛,挑明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巫族固然不可小觑,可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敢跟无极圣尊做对,可莫大娘却还是没有与祝一夕相认,而是骗了她离开,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莫大娘曾是巫族大祭司,而篡位的是族中一位长老之女,若不是背后有人相助,那人是不可能那么快逼得莫大娘不得不离开巫族的。”花楚面色凝重,看了看祝一夕道,“我在莫大娘身边十多年,只隐约听她提起过,那背后相助那大祭司的若不是魔域中人,便是神域中人,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解开了一些妖物的封印,莫大娘顾忌的当不是那大祭司和巫族,而是她背后的人。” 几人闻言无不震惊,华世钧惊问道,“神域中人,神域中人会帮着巫族如此害人?” “我不知道,只是听莫大娘提起过。”花楚如实说道。 “你当神域里的仙神个个都心地善良,慈悲为怀吗?”姚青黛不屑地冷出声,说道,“善恶在什么地方都有,神域也不例外,有普渡众生的仙神,同样也有为自己私利,而不顾苍生狭隘的仙神。” 这让她不禁想起,先前得知敖姻的消息,那时候她去质问无极圣尊,他似乎挺意外她会知道。 如今仔细想想,敖姻转世的消息恐怕知道的人并不多,现在却汇露出来了,既然她都知道了,魔尊帝鸿定然也会知晓了。 虽然她与魔域来往时间很短,但也知晓魔尊帝鸿也是在找敖姻,他一旦得知敖姻已经转世,肯定也会插手进来,甚至会再度与无极圣尊敌对,那故意放出消息的若真是神域中人,是否也是暗中在巫族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 毕竟,无极圣尊这些年不管外界对他如何诟病,他也不曾辩解,说出敖姻转世之事,而能知道这件事的,只能是神域中人。 此次无极圣尊匆匆回了神域,想来也是去追查此事了,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确,这个人做这一切到底是何目的,为了挑起三界争端?还是他只是魔尊帝鸿在神域的眼线…… “姚姑娘,你是说,那背后黑手会是神域中人?”华世钧讶然问道。 “是与不是,等无极圣尊回来了,向他一问便知。”姚青黛道。 西陵晔侧目看了眼一直闷头赶路的祝一夕,道,“先别说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去。” 莫大娘告诉他们,祝一夕的生母被巫族中人追逐,这才让一夕急着离开,若不是花楚意外发现了那封信上的内容,赶来告诉了他们所有的真相,只怕他们还在西陵晔瞎找,根本不会想到莫大娘就会是祝一夕的亲生母亲,更可能现在她就陷于危险之中。 可是,过了西陵晔不远,便遇上电闪雷鸣的大雨天,这样的天气原不适合御剑而行,只是祝一夕归心似箭,也知这是她多年夙愿,谁也不曾劝阻,跟着她一起乘风冒雨继续赶路。 一行人赶了一天一夜,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天阴沉沉的,有些让人不安的压抑。 “快到了,过了那座山就到了。”花楚指了指前方的山脉,心急地唤道。 祝一夕心也跟着紧张地跳动,急切之下施起御风之术,载着几人转眼便过了前方的山脉,远远便看到了先前居住过的小村落。 她收了御风之术,可是渐行渐近却发现先前所住的院子已经不见了。 “那里好像有人?”西陵晔指了指下方道。 “莫大娘,是莫大娘?”花楚急切地道。 祝一夕惊恐地看着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小院,急切地从高空御剑而下,却因为太过着急收剑不及,整个从几丈高便摔了下去,甚至连眉头都没来得皱一下,便从泥泞的地上朝着那一动不动躺着的人身边爬了过去。 “娘亲!” 莫大娘一动不动躺在雨后的泥水地里,在离他不远处躺着已经毙命的黑袍女护法,还有另一名已经重伤至奄奄一息黑袍护法。 “莫大娘!”花楚几人匆匆奔至,帮着祝一夕将人扶起来。 可是,她的的身上那么冰冷,面容那么苍白,已经完全没有了他们离开之时那么神采奕奕,不知在这泥水之中已经躺了多久。 ---题外话---关于一夕母亲和巫族,与后面的大转折有关,不要看漏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师父,你为什么不救我娘? 乌云沉沉,好似随时要塌下来一般。 祝一夕手忙脚乱地扶起一身泥水的莫大娘,急切地唤着她,却怎么也唤不醒已经合上了眼的人。 “娘亲,娘亲,你睁开眼看看我,娘亲……” 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才刚刚得知一切的真相,千里折返来见她,却已经母女生死相隔。 “天珠,天珠。”她喃喃念道,取出了自己还带着的天珠,想要为她起死回生溲。 花楚见状,也施展术法相助于她,想要尽力将莫大娘救回来。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祝一夕难以支撑舍利天珠的灵力,面色越来越苍白吓人,可却咬着牙强行想为其聚魂。 “她再不停下,自己也得赔上性命了。”姚青黛朝西陵晔和华世钧提醒道恧。 她的修为,根本不足以使用舍利天珠来救人,这样强行施术,只会反噬自身。 “一夕,快停下!”华世钧上前相劝,却被震得退了两步。 “一夕,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的。”华世钧跟着劝说道。 姚青黛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阻止,这个时候祝一夕只想救活她母亲,谁的话也不肯听的。 只是,眼前的一切却是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想到他们这般匆匆赶回来,还是没能让她赶上见自己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 一想到她先前提起自己要找到自己母亲那满怀期待的样子,再一看现在的局面,也确实有些难为她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却都来不及相认,命运对于世人总是这般残忍无情。 祝一夕不想放弃,可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胸中阵阵血气涌动,霎时间一口鲜血呕出。 花楚也被舍利天珠的灵力,震得内伤,看着丝毫没有好转的莫大娘,自责道,“都怪我,我要是早点发现,就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祝一夕一次不成,又一次施术想以舍利天珠来救人,西陵晔几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由她去吧。”姚青黛拉了拉西陵晔,叹息道,“若是什么都不做,她才会真的急疯了。” 西陵晔心疼地看着明明自己已经负伤,却还是不肯放弃的少女,不禁为之心疼,她那么想要找到的人,终于找到了,她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世长辞。 姚青黛转头去了另一边那奄奄一息的黑袍护法边上,没有出手将他置于死地,反而出手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后将其困在自己的法阵之中。 “姚姑娘,你干什么?”华世钧讶然道。 “现在莫大娘已经不在了,关于巫族还有事需要问他,等问完了再杀也不迟。”姚青黛说罢,侧头看了一眼还不肯放弃救人的祝一夕和花楚,无奈地叹了叹气。 她们已经来晚了,只怕莫大娘已经断气好些时候了,莫说是她们,就是无极圣尊回来,也是回天无力。 可是,她知道这些,却也无法去劝得了她。 毕竟,有些事若不自己竭尽全力去做,总不会甘心放弃的,反正损耗了修为,还有无极圣尊会帮她再练回来。 祝一夕又一次被舍利天珠的灵力震得呕血,急得直哭,“娘亲,你再等一等,师父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一定能救你的,你再等一等……” 她说着,还想再做第三次尝试,西陵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半跪在她身边劝道,“莫大娘已经去了,你不再伤及自身了……” “没有!没有!我娘没有死!”祝一夕目眦欲裂地打断他的话,甩开他的手回忆着先前圣尊师傅用天珠为她锁魂之时的术法,再一次尝试着为莫大娘聚魂。 西陵晔抿了抿唇,没有再阻止她,虽然他明知道这根本就于事无补,但她真的太想她的母亲能活过来了。 可是,他们带着洞冥草,也无法在周围寻找到莫大娘的魂魄。 于是,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谁也无法阻止。 天色愈加阴沉,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祝一夕扶着莫大娘坐在泥泞的地上,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一次又一次,不管她和花楚如何努力,莫大娘始终也未能再睁开眼睛,再恢复一丝气息。 “师父,师父,帮帮我……” 她无助地望着周围,等待着无极圣尊的回来,她救不了她娘,唯一能相信也只有他了。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他能回来,可是无极圣尊却迟迟没有出现…… 姚青黛抬手在周围布了结界,以免雨在再淋进来,刚一收手便看到天边一缕白光朝着这边疾速驰来。 “他回来了。” 祝一夕闻声抬眼望向远处渐行渐近的白光,仿似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想要扶起莫大娘早一点到他的面前求救,可是刚一站起来,又摔得跪在泥地里。 “一夕!”西陵晔扶住她,又帮着她将莫大娘扶了起来,刚走了不多远,无极圣尊便已经从上空飘然而下,明明是雨天,他一身似雪白衣却片雨不沾身,便是站在了地上,鞋上都不沾半点泥水。 “师父,救救我娘,帮我救救我娘……”祝一夕惊喜交加地朝着亓琞请求道。 亓琞走近看了一眼她扶着莫大娘,沉吟了片刻道,“她魂灵已散,救不了的。” “师父,你想想办法,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求你帮我救救她。”祝一夕泪流满面跪在他面前,哽咽着求道,“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跟她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娘亲,你帮我救救她好不好?” 她一手扶着莫大娘,一手抓着他的衣摆,一手泥水全沾在他纤尘不染的衣摆上。 “一夕,不是师父不帮你救她,是真的救不了了。”亓琞见她哭得伤心,心有不忍。 若是还有救,他何以忍心让她这般痛苦难过,而这人魂灵确实已经消散,回天无力了。 “师父,我不想她死,你帮我救活她,求求你帮我救她……”祝一夕揪着他的衣摆,无助地乞求道。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可是连叫她一声母亲都未来得及,她就已经永远地离开她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夕,不是圣尊不救她……”跟随无极圣尊一起回来的飞林,上前劝说道。 亓琞淡淡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飞林过去扶住了莫大娘,无极圣尊将跪在泥水里一身狼狈少女扶起,察觉到混乱的内息不由皱了皱眉,“走吧。” “师父……”她想要再相求,却被施术法,无力地一头栽在他的怀中。 无极圣尊扫了一眼周围的一片废墟,朝飞林道,“先离开这里。” 仙鹤童子知道无极圣尊会来,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住处,同样是处清静雅到的园子,离这村子也数里路,一行人很快就赶了过去。 “圣尊,一夕她在母亲如何安置?”飞林询问道。 “入殓吧。”亓琞说罢,带着祝一夕去了后园安置。 姚青黛则把那重伤的黑袍护法一起带了回来,准备等办完了莫大娘的丧事,再好好审问,毕竟出了人命了,他们得去找那巫族大祭司好好算算账,不管是为了祝一夕,还是要去揪出那幕后黑手。 亓琞带了她到后园去安置下来,才发现人都已经发了高烧,且因为使用舍利天珠内伤颇重,这若他再晚回来,她怕是得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不一会儿,花楚带了干净的衣物送过来,“飞林让我送过来的。” 亓琞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外室,“给她把衣服换了。” 花楚端着衣服到了床边,给祝一夕将沾满泥浆的湿衣换了下来,而后又端了水到就边,准备帮她把手上脸上的泥印子擦去,无极圣尊却进来了。 “我来便是,你出去吧。” 花楚抿了抿唇,将莫大娘托付给她的玉璜双手捧着道,“这是莫大娘临终之托,要我将这玉璜交由圣尊您保管。” 无极圣尊淡淡瞥了一眼她手中之物,道,“放下吧。” 花楚将玉璜放到了桌上,这才离开了房中,前去帮忙筹备莫大娘的葬礼。 飞林安排莫大娘的丧事,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来了无极圣尊房中,“圣尊,一夕怎么样了?” 亓琞看了看床上还沉睡着的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我没能救了她娘,她心中定是怨我的。” “这也不是圣尊的错,这都是她本该有的命数。”飞林说道,这看惯了那丫头嘻嘻哈哈的样子,看她哭得那么难过,确实让人看了也难过。 无极圣尊坐在床边,给她换过了额头的帕子,道,“我答应她,要帮她找到她母亲,到头来她是找到了,却连相认的机会都没有就阴阳相隔。” 精灵树的精灵告诉她,她母亲时日无多,没想到还真让说中了。 她当初那般急着下山寻找舍利天珠,就是因为想早一点找到她的亲生母亲,现在她要找的人不在了,以后的路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坚持着走下去。 当初西陵晔重伤的时候,她也曾这般求过他,可却远没有这一次这般绝望和无助…… “对了。”飞林说着,将一颗舍利天珠取了出来,“这是在莫大娘身上发现的。” 亓琞伸手接了过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可问清楚了?” “大致清楚了。”飞林说话间,斟了杯茶送到无极圣尊手上,才继续说道,“一夕应该是巫族明羽大祭司的女儿,只是她出生那年巫族内乱,现在的大祭司岳翎和族中一些心怀不轨之辈,想要打开祖巫的封印,让巫族凌驾于四国之上,明羽大祭司和夫君带着一夕逃出了巫族,三块玉璜碎片也都分开保管,明羽大祭司知道巫族那边不会放过她,一夕在自己身边不安全,便让祝南带着她离开,隐姓埋名在西陵生活,这些年巫族一直在追捕明羽大祭司,所以也没有分心神去追查一夕的事,这次她自己找到了母亲,同时也惊动了巫族那边,如果那两个黑袍护法不死,祝一夕就可能也被巫族盯上,破开祖巫的封印不仅需要玉璜,还需要明羽大祭司的性命为祭,若是他们抓不到她,必然是会对一夕下手的,想来也是这个原因,明羽大祭司才没与她相认。” 亓琞闻言静静看着祝一夕,沉默了良久方才问道,“只是这个原因?” 飞林迟疑了片刻,道,“姚青黛怀疑,背后帮助那岳翎把持巫族的人,如果不是魔尊帝鸿派来的,就可能与神域有关。” 亓琞侧目看向他,却沉默着没有追问。 “如果真是如此,那明羽大祭司不愿与一夕相认,真正顾忌的不是那岳翎,而她背后的人,因为那是她根本对付不了的。”飞林说道。 神域中有人泄露了龙三公主转世的消息,也不知道巫族内乱的事是不是也牵涉在内,而魔尊帝鸿也有去相助巫族的动机,巫族封印的祖巫一旦解开封印出事,几乎可以与他座下四大诸侯匹敌,若是有了这一份助力,他要对付神域便更多了一分胜算。 亓琞沉吟了许久,道,“我知道了,你去给一夕备些吃的,她一会该醒了。” 飞林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寻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到时候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她醒来该怎么办了。 亓琞守在床榻边上,不知不觉太阳出来了,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平添了几分暖意。 祝一夕刷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便唤道,“娘亲……” “醒了,飞林给你煮了粥,快起来吃点。”亓琞浅然笑了笑,冲她说道。 祝一夕因着内伤在身,面色苍白如纸,“我娘呢?” 亓琞给她盛了粥,道,“先用了早膳再说。” 祝一夕却已经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跳下床连鞋也没顾上穿便已经疾步奔出了房内,一路寻去了前厅,却只看到了飞林清寂了灵堂。 “祝姑娘……”花楚见她出来,眼眶瞬间一红。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放置于在堂的棺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看到棺木中静静躺着的人,眼底的泪夺眶而出,趴在棺木边上便要将里面的人扶出来,“谁让你们把她放进去的,她还没有死,我娘还没有死……” “祝姑娘,莫大娘已经去了,你就让她安心的走吧。”花楚过来劝道。 “她没死,她没有死……”祝一夕冲着花楚等人,嘶哑地吼道。 “一夕,人死不能复生,强求不得。”亓琞一路跟着她过来,见她还是不肯接受母亲已经亡故的事实,温声劝道。 祝一夕泪流满面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哽咽地质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帮我救她,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娘亲,为什么……” 她是多么想见她,多么想亲口唤她一声娘亲,多么想带她回陵州一家团圆。 可是,她才刚刚见过她,都没来得及与她相认,她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祝姑娘,莫大娘当年从巫族逃出来就已经身受重创,这些年一直是我在为她疗伤续命,便不是今日,她也只有不足一年的寿命了。”花楚泣声向她说道。 若不是她身上那颗舍利天珠,加之她的术法,她根本撑不到现在的。 虽然来不及相认,但她总算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想来九泉之下也是瞑目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底是玉阙宫的规矩,还是圣尊对一夕另有图谋 所有人都知道,莫大娘已经去了,祝一夕也知道,可是她不愿相信,自己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母亲,就这么与她阴阳相隔了。 早在桃花林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的母亲将来会离开她,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残忍,她仅仅与她相见一个月,甚至都未来得及相认,她就与世长辞了。 她原想着,她若是早些找到她,就能帮她渡过那一劫,就能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却不想反而是自己的到来,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若不是因为她们用假玉璜引那两个黑袍护法出来,他们就不会这么快发现她的行踪,她也不会这么快丢了性命。 “而且,那院子好似早就布了法阵,莫大娘早就准备好了要跟巫族中人同归于尽。”姚青黛开口道溲。 那会儿他们都忙着照顾她,她看过了那处院子,分明设了法阵的,而且还不是一天两天设好的,所以即便他们不来,莫大娘也早有了跟那两黑袍护法同归于尽的心思,只是因为祝一夕的到来,她为了不让那两名护法发现祝一夕的身世,所以提前自己泄露行踪,让那两名黑袍护法找到了那处院子,走进了她早早布好的法阵之中。 祝一夕痛苦地站在棺木边上,手还死死地抓着莫大娘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出来,可是她一个人根本拉不出来,她的手那么冷那么僵硬,一点也没有了先前帮她梳头的温暖灵活…… “一夕。”亓琞走近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恧。 “师父,我不要她死,我不要我娘死……”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哽咽着几不成语。 亓琞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人总会死的,只是早晚而已。” 他心疼她,可是终究也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到她此刻失去挚爱亲人的痛苦,能做的只有劝她看开些,早点接受这一切。 “她不该这么死的,更不该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祝一夕痛苦地控诉道。 “巫族祭司从被选定的那一刻起,她的魂灵就祭给了巫神换取超乎凡人灵力和智慧,一旦身亡之后便不得再入轮回,这是巫族的铁律。”亓琞说道。 祝一夕颓然放开莫大娘的手,望着棺木中静静躺着的人,如果可以她愿意拿她现在所有的一切,换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她孤身与巫族周/旋了十八年,才有了她和老爹这十八年平静安稳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她死的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她恨透了这么没用的自己,以前总认为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圣尊师父都可以帮到她,可是这一切他终究回来晚了。 如果,她自己早些学会了他的通天术法,她会更早赶到母亲身边,她会有办法救活她的…… “莫大娘没想到你会回来找她的,能再见到你,她肯定很高兴的。”花楚红着眼眶过来劝道。 她在莫大娘身边,虽然甚少听她提起她的女儿,可是也曾有无数次见她对着别人家的女儿怅然若失,可想而知当她得知祝一夕就是她的女儿时,她的心里是多么高兴的,尤其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还一直在寻找着她。 祝一夕沉默着望着永远沉睡的母亲,久久没有说一句话,也无力再说什么。 即使她再不愿相信,她的母亲,终究已经离开了她。 “巫族两大护法都死了,那巫族大祭司一定会追查,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于你母亲的死,让他们查到了你爹手里的那块玉璜,到时候……”姚青黛没有再说,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她不懂这些凡人的亲人离别之痛,但是她知道,仇恨会是转移痛苦最好办法。 事已至此,他们总要去找到巫族,祝一夕是为她母亲报仇,而她要追查出巫族背后的幕后黑手。 相信,这也是无极圣尊乐意去做的事。 她这一番话,让沉浸于悲痛之中的祝一夕瞬间心头一凛,巫族已经葬送了她的母亲,她绝不能让老爹再卷入其中。 “圣尊已经派了仙鹤童子去陵州,在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前,会暗中保护祝大人安全。”飞林坦然道。 西陵晔几人默然望了望无极圣尊,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处置事情的周全和及时,在他们都还没想到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安排了下去。 “巫族的事情是得有个了结,但你现在也要养好自己的伤。”亓琞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心疼地劝道。 明明先前他前开之时,她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一转眼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难从她脸上看到笑容的痕迹。 巫族若不除,必然还会再找上一夕,原本寻找舍利天珠的路就危险重重了,不能再让这帮子人再出来找麻烦。 祝一夕抿着苍白的唇,没有说话,只是细心地整理好了棺木中莫大娘的衣衫,而后墨墨回到灵台前跪着为其守灵。 “圣尊师父,巫族的事情是我与他们的恩急,你不用插手” 亓琞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可是,心中却有些莫名地失落,以前遇到任何难题,她首先想到的是就是来找他,交给他来帮她解决。 这一切,她却选择了自己去面对,大约……因为他未能及时赶回来救她母亲,她心中总是有些心结的。 姚青黛看了看他们师徒二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开口追问,即便无极圣尊嘴上是答应了不插手,但总归还是会不放心暗中相助。 毕竟,巫族的存在,终究是会威胁到祝一夕的安危。 亓琞接过飞林带来的鞋子,放到祝一夕的身侧,淡声道,“把鞋穿上。” 祝一夕看了看他,自己将鞋子穿好了,便跪在蒲团之上,再没有起身。 守灵三日,她便真的在灵堂跪守了三天三夜,待到第三天起来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办法再站起来。 花楚及时施了术法,给她医治了腿伤,扶着她道,“莫大娘下葬之后,你得好好养伤了,那舍利天珠伤你不轻。” 虽然她用了术法替她医治,但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关键还是要她自己调养才行。 “母亲葬在这里孤零零的,太冷清了,我想将她火化送回陵州。”祝一夕道,起码她和父亲还可以去看看她。 亓琞没有说话,飞林抱着一只白玉瓷坛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退在了一旁。 祝一夕自己施术破开了棺木,最后凝视着母亲的遗容良久,含泪念出御火诀,眼睁睁看着火珠将她的遗体包围,而后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待全部化成为骨灰之后,以御风之术将骨灰放进了白玉瓷坛之中,上前小心地盖住了盖子。 “母亲,我很快就带你回家。” 然而,莫大娘的葬礼完了,祝一夕大病倒下了,无极圣尊没有同意她护送骨灰回陵州,勒令她在山庄休养,直到伤势痊愈为止。 丧母之痛对于她的打击,是出乎了亓琞意料的,一连数日过去,她还是那般恍恍惚惚的样子,除了每日打座调息伤势以外,便是守在那骨灰坛旁边。 飞林送药过来,进门又瞧见祝一夕守在骨灰坛边在自言自语,无奈叹了叹气,“圣尊,这都多少天了,她怎么还这样?” 丧礼过后,她昏睡了一天,起来之后也每天乖乖吃药,调理内伤,但更多的时间便是守着那坛骨灰,一个人在那里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好似是想将好些来不及跟她说的话,全都这样告诉她。 即便,那只是一坛冰凉的骨灰,根本不会听到她的声音。 “由她去吧,过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亓琞无奈道。 这些年没有母亲在她身边是她最大的遗憾,好不容易寻到了,却又阴阳相隔,她痛苦难过也是自然的。 “凌雅的一半魂魄,已经送去了冥都,现在也只有那里才能让她容身了。”飞林低声禀报道。 “鸿元老祖还未有消息来吗?”亓琞问道。 他们回了神域,追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查到到底是谁泄露了龙三公主转世的消息,他放心不下祝一夕,便先行回来了,让鸿元老祖继续留意此事。 “还没有,这事情都已经过了,现在再追查,总归没有那么容易。”飞林回道。 亓琞蹙了蹙眉,对方放出这消息,到底是何目的? 只是,现在魔尊帝鸿已经知道了此事,必然也会插手进来,这才是他不得不去防范的。 现在轮回塔的封天印日渐衰弱,若是他再想借龙三公主的事作文章,必然酿成大祸…… 飞林将药放到桌上,轻步出了屋内,掩上了房门。 亓琞看了一眼还守在骨灰坛边上的人,短短几日已经消瘦憔悴了许多,再没有以前那股生龙活虎的劲儿。 他到桌边端起药碗,试了试药温,端到了她跟前,“一夕,该喝药了。” 祝一夕木然接过碗,仰头把药喝了下去,眉头也没皱一下。 要知道,以前让她喝药,总是因为怕苦,千方百计地想躲掉。 亓琞接过空碗,放到一边的桌案上,半蹲在他身边,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头,“一夕,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一个原本活泼好动,灵气十足的她,突然变得这般沉默寡言,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祝一夕看着他,干涩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眼,开口的声音嘶哑,“师父,我只是有些难过。” 她太想她的母亲了,只有这样在这里陪着她说着话,她的心里才能好受那么一点点。 亓琞伸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低语道,“师父知道,是师父错了,不该回来晚了。” 若是他能早些回来,能保住她母亲的性命,让她们能够有机会母女相认,哪怕最终莫大娘也会离世,起码她也不会如此遗憾难过。 “是我太没用了,才救不了她。”祝一夕哽咽地自责道。 他没能帮她救母亲,此事她也怪不得他,他待她一向是有求必应的,这是他对她的慈悲宽容,却并不是他的责任。 若是他自己以前不那么偷懒,若是她能早些学会通天的法术,兴许一切就不是现在的局面。 亓琞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师父……”她轻唤着他,多日的彷徨和无措的心,只有在这温暖清香的怀抱中,才得以片刻的安宁。 亓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揽着她的肩,由着她靠在自己胸前低低地抽泣,以发泄压抑多日的悲痛…… 不知怎么的,这些事他原是不会在意的,可现在却越来越怕看到她难过伤心的样子,想让她再回到以前那个清灵可人,又爱笑的模样。 一室寂静,燕丘在剑中看着这一切,焦燥地叫道,“安慰就安慰,胡乱抱什么抱,有没有点身为人师的矜持。” 可是,无极圣尊听不到他的声音,祝一夕也根本顾不上他。 燕丘只能一个人郁闷,这家伙真是当人师父的吗? 哪个师父对着自己徒弟,动不动就又是搂又抱的,还连嘴都亲过了。 那个西陵太子到底干什么吃的,由着自己的未婚期跟另一个男人一连这么多天同处一室,都不来管一下的吗? 飞林送了药出去,走了不多远,又撞上了在园子里散步的西陵太子,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说道。 “她没事,就是心情不大好罢了。” 他知道西陵晔他们想过去看祝一夕,可是又碍于圣尊在,每次只能在他这里来问消息。 “心情不好,还让她窝在屋里干嘛?”西陵晔道。 “又不是圣尊要把她关屋里,是她自己不肯出来,圣尊几次叫她来,她都不肯。”飞林无奈地叹了叹气,比起眼前这个消沉的祝一夕,他莫名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总能把人气得牙痒的,朝气蓬勃的祝一夕。 “这么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了。”姚青黛哼道。 谁不知道,以前祝一夕是最静不下来的,若是无极圣尊叫她出来,能高兴得蹦起来。 现在竟然连圣尊都叫不动她了,可想而知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不能自拔。 “圣尊会照顾的,不用担心。”飞林道。 圣尊担心祝一夕会出事,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若是到了休息时间,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意去休息,他都会强令她休息。 西陵晔听到这话,面色却是不怎么好看的,自己的未婚期,自己心爱的女子却要别的男人照顾,而自己连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感觉着实让他恼火。 “花楚那封信,说是给你了,信呢。”姚青黛朝飞林问道。 “已经让仙鹤童子送去陵州了,又不是给你的,你问什么。”飞林道。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姚青黛笑了笑,一个人先行走开了。 她只是想再看一眼那信上的内容罢了,那日她刚从花楚那里拿到,飞林就来取走了,她都没来得及看上几句话,原是想从信上知道些关于巫族的事情,以便后面的追查。 “你还不走,干什么?”飞林瞧着,还站在原地西陵晔哼道。 “祝一夕,她到底怎么样了?”西陵晔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飞林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我都说了,圣尊会照顾好的,不用你操心,虽然你们有婚约在身,但这早晚是要解除,你还是自己好自为之。” “我与祝一夕的婚约,干圣尊何事,非要这般咄咄逼人?”西陵晔不满道。 “玉阙宫的规矩,入了玉阙宫,便不得婚配。”飞林冷冷望着对方,义正严词地说道。 西陵晔闻言冷笑,嘲弄道,“到底是玉阙宫的规矩,还是无极圣尊他自己对一夕另有图谋,谁能知道?” 他们虽是师徒,可是无极圣尊对于祝一夕,早已逾越了一般师徒之情,这让他不得不如此猜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到底是玉阙宫的规矩,还是圣尊对一夕另有图谋2 “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思?”飞林沉着脸质问道。 他们平日说什么都无所谓,但这般诋毁圣尊清誉,他决不容忍。 “孤说什么,飞林你不明白,圣尊待祝一夕像是一个师尊对弟子吗?”西陵晔脸色铁青,一字一句道,“他反对我们的婚约,到底是你们玉阙宫的规矩,还是他自己动了私情,他自己清楚。” 飞林微震,冷冷望着说话的人,他也知道圣尊对一夕恩宠过甚,却不想在这些外人眼中,已经是这样的意思了。 “太子殿下,你当圣尊是什么人,莫说他没有动过儿女私情,即便真有,也决不会是对祝一夕。溲” 圣尊一向智慧过人,仙神不得与凡人有私情亦是他自己立下的法度,他自己是不会触犯的。 “他最好真的没有。”西陵晔沉声道。 “太子殿下,圣尊对一夕只会是师徒之情,只是怜惜她无母亲照顾,对他照顾多些,你又吃得哪门子的飞醋?”飞林冷然哼道恧。 西陵晔看了飞林良久,拂袖离去。 纵使飞林如此解释,但是他又如何会真的信了他这番说词,正因为他自己喜欢着祝一夕,所以才更能看懂无极圣尊看着祝一夕之时,那眼中蕴藏的深意,那不是一个师父对于一个徒弟的怜惜之情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温柔,虽然很淡薄,但他看得到。 飞林久久站在原地,却忍不住去细想了一番西陵晔所说的话,但自是相信圣尊不会自己去触犯自己立下的法度,可是……他在玉阙宫多年,圣尊与谁来往也都是云淡风轻。 直到祝一夕的到来,他渐渐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确切的是说是在祝一夕的面前变了个人似的,那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宽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温柔与耐心,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疼惜…… 换作以前,圣尊是绝对不会为一个凡人的性命,而去冒犯神域的规矩,甘心为其受罚的。 换作以前,圣尊是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和眼泪,而着急紧张的。 可是,那天回来,看到祝一夕那样哭着求他之时,他却在圣尊身上,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紧张和无措,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可是,那是在圣尊身上,前所未有过的。 许久,他悄然回了厨房准备午膳,然后送去了祝一夕的房间,一进门却看到静然相拥的师徒两人。 “圣尊,午膳好了。”他提醒道。 亓琞拍了拍祝一夕的肩膀,唤道,“一夕,你该用膳了。” 祝一夕没有动,也没有言语,有些贪恋这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一夕?”亓琞低头看她。 祝一夕低垂着眼帘,扶着他的手起身,却始终不敢抬眼去看他,生怕泄露了此刻自己眼中爱慕,静静回到桌边端起碗筷,埋头用膳。 亓琞却觉得奇怪,倒了茶水放到她的手边,“这世间,生离死别是在所难免的事,你总要学着面对接受。” 祝一夕握着筷子的手怔了怔,沉默了良久道,“我知道,可是自己在乎的人永远离开,再也无法相见,那种痛苦比我自己经历死亡,还要可怕,我学不会去冷静面对接受。” 她是怕死,可是她更怕失去。 亓琞久久凝望着面容苍白,轻浅低语的少女,深邃的眼底满是温柔的疼惜。 祝一夕说完,埋头用膳,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吃完了飞林盛给她的饭,然后喝了水,按着先前几天的惯例,自己去打座调息,以便伤势能早日复原。 调息完后,便回了床榻躺下休息,昏昏沉沉便睡到了天黑。 她醒来的时候,亓琞站在窗边,柔柔月光洒落在他的白衣上,清隽出尘。 “圣尊师父。” 亓琞缓步走近,浅然笑道,“今天是万灯节,我们去附近城里看看。” 祝一夕怔愣了良久,点了点头,“好。” 母亲的离去固然让她难过,但她一直这样沉浸于悲痛,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他们都跟着担心。 她要尽快养好伤,还要去找巫族了断恩怨,还要去找回剩下的舍利天珠…… 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 她起身穿上外袍,到屏风处取了披风,道,“可以走了。” 亓琞取了飞林备好的斗蓬,大大风帽压下来,遮住了眉眼,若不注意倒也难发现那张惊艳众生绝世姿容,师徒两人出了房门,没有御风而行,却是选择了步行。 “师父,我们要走着去吗?”直到出了庄子,祝一夕方才问道。 “你不是说,有些风景,要走着看才有意思。”亓琞浅然笑语道。 祝一夕怔了怔,而后目光被夜空中三三两两随风而飞的天灯吸引,她知道圣尊师父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带她去看灯,也只是想让她在开心罢了。 亓琞担心夜路难行,朝她伸出了手,“走吧。” 她怔然了片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沿着林中小径朝着灯火辉煌的城镇走去。 “圣尊师父,不管将来再有任何事,你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不管是因为他的期望,还是为了燕丘,还是为了她自己,她将来都必须修得仙身,而她的亲人终究会走完他们的一生,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亓琞侧头看了看她,“好。” 祝一夕暗想着,也许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般师徒相称,但是……只要能一直这样相伴,她也是甘愿的。 师徒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热闹繁华的城中,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将城内照得亮如白昼。 亓琞侧头看了看,眉目间阴霾渐去的少女,心头暗自松了口气,想想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还要这般变着法儿地讨自己徒儿关心,也真是不容易。 祝一夕喜欢很多东西,只要是美好的东西,她都能喜欢,便是守着一朵昙花开,看一片宜人的风景,她都能高兴得神采飞扬。 于是,他也渐渐习惯了去寻找这世间种种美景,看到的时候便不禁想着,她看到的时候,应该会是高兴的。 那些以前从来不曾注意的景致,如今竟也都觉得好看起来,说来了也是奇怪了。 “圣尊师父,我要那个灯。”祝一夕指向猜灯谜擂台上放着的琉璃灯,灯笼用七彩琉璃制成,中间放着夜明珠,流光溢彩,煞是夺目。 只不过,想要拿到琉璃灯,却要猜出亭中所有花灯上挂的灯谜,好些看客都去试了,但都未能得手。 “回去让飞林给你做。”亓琞道。 “这里有现成的,还用得着做吗?”祝一夕睨了他一眼,问道,“圣尊师父,你不会猜灯谜。” 圣尊师父,虽然智慧过人,术法通天,可是这些民间的灯谜,大多猜的是民间之物,他自然没有那么擅长了。 亓琞看了她一眼,“让飞林给你做。” 祝一夕难得露出了笑意,道,“看我的,我去赢回来。” 说罢,松开他的手,挤过人群到了猜灯谜的擂台。 亓琞远远地看着她到挂满花灯的亭中,灯影下仰着看着灯谜的少女,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灵气与神采,一眼扫过的灯谜竟没有一个难得住她在,不多一会儿已经猜完了亭中挂的所有灯谜,设摆之人又让人提着三只花灯上来。 祝一夕绕着走了几圈,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地眸光一亮,一口道出了三个谜底。 设灯谜阵的人也不曾想到,难倒了那么多人的灯谜,竟让一个小姑娘这么轻松就猜完了,只得将琉璃灯拱手相送。 祝一夕拿到手,兴奋地朝着人君之外亓琞招了招手,兴奋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圣尊师父,我赢回来了。” 亓琞看到她面上久违的笑,唇角不禁勾起,“一夕很聪明。” 祝一夕闻言,脸上现出灿然的笑意,提着灯一边走一边说道,“陵州每年灯会都玩,这些灯谜都是以前猜过的。” 这个灯放到玉阙宫的房间里,一定很漂亮。 师徒两人走过了街道,却忽地听到前方隐约传来鼓乐之声,祝一夕伸着脖子望了望,已经被前去凑热闹的行人挤着过去了。 这边是汉人和异族杂居,异族一到节庆之日,都是载歌载舞地庆贺,这会儿城中正街之上,正是城中那些异族人聚集在一起的庆典,无论男女个个高鼻深目,衣着明丽,跟着鼓乐之声翩翩起舞,欢快的音乐让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心情大好。 “这里的灯会比陵州还要热闹啊。”祝一夕道。 陵州多是汉人,并没有这般载歌载舞的盛况,第一次看到这般稀奇的场景。 “你要吧去跟他们一起。”亓琞道。 祝一夕看了看他,将手中的琉璃灯给了他,真的就挤过去凑了热闹,跟着那些异族人又是转圈又是乱的。 亓琞远远含笑看着,果然只有这般活力四射的祝一夕,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祝一夕隔着人群,不时望向石桥上提灯而立的卓然身影,冲着他深深一笑,又混在人群里起舞,玩得不亦乐乎。 庆典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她满头大汗地回了桥上,“这些异族人真是热情,还请我去参加酒宴。” “想去的话,可以去。”亓琞浅然而笑,并没有劝阻的意思。 祝一夕摇了摇头,道,“有些累了,想回去。” 圣尊师父要带她出来,只是想让她尽快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可是母亲过世才几日,她又哪里真的有心情去玩乐,出来更多的是想圣尊师父宽心罢了。 毕竟,这些天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跟前。 “好,回去。”亓琞牵住她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准备折返山庄。 月明星稀,清风习习,师徒二人出了城中,周围也安静了下来,只有祝一夕手中的琉璃灯发出柔和七彩光芒,照着回去路。 “圣尊师父,我要自己了结巫族的恩怨,以我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吗?”她问道。 “你伤势未好,若要凭一己力,养好伤加练功提升修为,起码得半年的时间。”亓琞如实道。 若巫族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关键是现在的巫族大祭司手中,还有着一些妖兵,她现在伤势未愈,孤身前去,必然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此事她又不愿他亲自插手的。 祝一夕抿唇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养伤练功的。” “不必着急,你现在的内伤不同一般伤势。”亓琞道,舍利天珠可以用它的人会提升修为,可用不了它的人,只会伤及自己。 那样的情况下,她只一心想救人,根本没有顾及自身,若不是因着先前有百草仙君给她调理过身体,当时都随着她母亲去了。 “圣尊师父,你不走了吗?”祝一夕道。 “你办完巫族的事情之前,暂时不走。” 一来她伤势未愈,二来巫族的事,虽说答应了她,让她自己去了结,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祝一夕闻言,不禁心生喜悦,“真到那时候,好像也快到我生辰了,给我过完了再走吗?” “嗯。”亓琞应道,答应了每年要亲自给她过生辰,他从来不曾食言。 “今天不能再给我过那么简单了。”祝一夕要求道。 “那你要如何过?”亓琞问道,以前随便什么东西,她都欣然收下。 这一回,竟然嫌简单了。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反正我要最热闹的生辰,你不能再随便打发我。” “飞林说的没错,你是越大越难养了。”亓琞无奈叹了叹气,以前哪来的那么多要求。 “师父,你嫌弃我。” “没有。” “你刚刚明明就是嫌弃的口气?” 亓琞失笑,清冷面上少有的笑容,足以颠倒众生,祝一夕一时看得有些痴然。 “怎么了?”亓琞侧头看了看发愣的人。 祝一夕还痴痴瞧着他脸上未收的笑意,“圣尊师父,你笑起来真好看。” “走了。”亓琞敛去笑意,拉着她继续赶路。 两人回了庄园,正撞上在前厅等着的西陵晔等人,瞧着师徒二人牵着手进来,都不由一震。 “一夕,你去看灯会了啊?”华世钧开口打破了沉默。 祝一夕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琉璃灯,笑着道,“嗯,我赢回来的。” 西陵晔面色有些难看,可是又顾忌祝一夕刚刚从丧母之痛走出来,不好在这个时候跟无极圣尊太过敌对,可是心里的嫉妒却疯狂的蔓延着。 “祝姑娘,我们已经准备了晚膳,你跟我们一起用吧。”花楚上前来道。 祝一夕也知自己这些天让他们担心了,于是留下了同他们一起用晚膳,亓琞则带着飞林先行回去了。 “圣尊,对于一夕,您该有些分寸。”飞林思虑了一天,终于还是决定亲口说出来。 亓琞将祝一夕的琉璃灯给她放好,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飞林,“什么分寸?” “圣尊,您不觉得,您对她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一般师徒?”飞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面色,说道。 西陵晔的那番话,再一看他们今日回来的情景,他不得不也跟着多想。 “她既是我门下弟子,为师不关心她,又该谁来关心,那个西陵太子?”亓琞反问道。 西陵晔方才那妒火中烧的眼神看着他,看来还是不肯自己死心。 “西陵昨日在问我,圣尊执意反对他与一夕的婚事,到底是因为玉阙宫的规矩,还是圣尊你对一夕动了私情。”飞林说出这句话,神情也变得格外沉重。 亓琞面色沉冷如霜,定定地看着问话的人,“本尊如何教导自己徒儿,何时需要他来过问了?” “我知道,圣尊并无那般心思,可是……”飞林抬眼看着他,极其认真的说道,“一夕呢?谁能保证她对您就只是师徒之情,没有半分儿女私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是情敌,胜似情敌 这样的问题,是亓琞从未去想过的。 他可以宠她,纵容她,可与她之间却不能有半分儿女私情,不管是因为他们师徒身份,还是他身为神域圣尊的立场。 “一夕不会这么不懂事。”亓琞说道。 她只是,对他依赖多了一些,对他敬爱多了一些,怎么就成了儿女私情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飞林担忧道,祝一夕是个死心眼儿的家伙,若真是什么事认定了,就真会一条道走到黑溲。 人有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她可以喜欢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圣尊,不管是对于圣尊还是她自己,这都是不能发生的。 “西陵晔不过是因为本尊反对他与一夕的婚事,故意如此相激罢了。” 相比之下,亓琞倒没有飞林那般紧张,既然是西陵晔说出来的话,其目的还用多想吗恧? 他不过是想,这番言语相激之下,他为了证明自己与一夕之前清白,从而不再反对他们的婚约。 这般一想,方才那一瞬杂乱心情,便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飞林见无极圣尊并未放在心上,暗自叹了叹气,纵然西陵晔那般说有他的目的,可是……他亲眼看着他们师徒这几年变化,却也不得不多想。 “圣尊……” “此事不必再说了,本尊自有分寸。”亓琞语气微冷,打断了他再要相劝的话。 一夕在他眼中,只是个孩子罢了,而他长她数千岁,哪里来得儿女私情,不清不楚。 飞林抿了抿唇,知道再说下去,圣尊必然会动怒,只得咽了下去不再提。 不多久,祝一夕用了晚膳,带着花楚一起回来了。 “圣尊师父,今晚花楚陪我睡,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再帮我守夜了。” 亓琞看了一眼她带回来的花楚,道,“好。” 从她母亲过世到现在,虽然他会勒令她休息,可她总是恶梦缠身,难以睡得安稳,故而这些天他也一直守在这边。 现在有花楚陪在这里,应当不必他再操心了。 他起身,带着飞林离开,临出门却又不放心地交待道,“若是有事,记得出声。” “知道了,圣尊师父。”祝一夕送了两人出门,含笑应道。 花楚见无极圣尊和飞林走了,方才颇为羡慕道,“祝姑娘,你师父真疼你。” 虽然这些年莫大娘不在她身边,可她却有了一个这般疼她护她的师父,也是幸运的。 祝一夕掩上房门,给母亲上了香,这才跟花楚一起坐在了床上说话,“花楚,你在我娘身边时间长,你给我说说她的事吧,什么事都好。” 她对她的记忆太少了,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如今却也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 花楚也知道她是思母心切,便也没有推辞,给她讲起了莫大娘这些年的事,但却有意只讲了好的事,至那些年因为巫族四处流离,被追捕的事,都没有向她提过一句。 祝一夕静静听着,没有了之前那边悲痛彻骨,听到高兴的事也会不由自主的笑了,不知不觉两人都聊到了半夜。 “花楚,谢谢你这些年在我娘身边照顾她。”她伸手握住花楚的手,由衷谢道。 “我初到人间,是莫大娘照顾我更多。”花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若不是莫大娘帮她,她怕是早被人取了妖灵了。 祝一夕想了想,突发其想道,“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们结拜吧。” 花楚微愣,道,“不如明天叫上姚姑娘一起。” “行,我明天问问她。”祝一夕道。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直接冲去了姚青黛的房里,死缠烂打之下拖着对方到了自己房间,在她母亲灵前行了结拜之礼。 “从今天起,姚姐姐就是大姐,我是二姐,花楚你是小妹。”祝一夕道。 姚青黛瞥了她一眼,道“花楚一千多岁,你连人家零头都不够,还当二姐?” “就是呀,一夕,我比你年长。”花楚也跟着附和道。 “可是我比你厉害。”祝一夕不肯退让,她才不想当最小的那一个。 花楚想了想,没有再争辩,“好吧,我最小。” 祝一夕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腔欣慰,“嗯,还是你最懂事。” 姚青黛打着哈欠往外走,“你疯玩完了,就别来找麻烦,我回房睡去了。” “睡什么觉啊,这样大的好事,我们一起庆祝一下。”祝一夕一手挽着姚青黛,一手挽着花楚,兴奋说道。 姚青黛却丝毫没有兴趣,道,“我没兴趣陪你继续发疯,见好就收。” “你不去,我就悄悄用你的名字给冥王写情书。”祝一夕瞅着她的背影,得意地威胁道。 姚青黛咬牙切齿地扭头瞪她,“祝一夕,你嫌命太长了吗?” 祝一夕全然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上前挽着她的手便道,“我昨天看到,城里有个酒馆,不仅酒香而且那男掌柜生得跟天仙似的,我们去那里。” “嗬,对着你师父那张脸,你竟然还看得进去人家男掌柜,你这好男色你师父知道吗?”姚青黛挑眉道。 “当然比我师父差远了,我这不是带你们去看嘛。”祝一夕说着,拉着两去叫了西陵晔和华世钧,几人吵吵闹闹便去了附近城里。 这一去,便玩到天黑了才回来,亓琞从飞林那里知晓,却也没有多加追问。 直到暮霭沉沉,沉寂了一天的园子才被归来的几人嬉笑吵闹声打破了宁静,亓琞站在房间窗口,远远看着归来的一行人。 “都出去疯够了?”飞林瞅着回来,一身酒气的几人,冷着脸道。 祝一夕赶紧捧着买回来的甜糕送上去,笑嘻嘻地道,“专程给你买的甜糕,你尝尝?” 飞林一向对甜食没抵抗力,瞅着她送来的甜糕,很快就忘了自己要教训他们的事了,拈起一块尝了,“圣尊说了,你们明日开始练功。” “圣尊师父呢。”祝一夕问道。 “圣尊已经休息了。”飞林说着,拿过了他手里的油纸包。 祝一夕抿了抿唇,抬头望了望亓琞的房间,没有再多问。 一行人各自散了,她回房路过亓琞房门,放轻了脚步,耳朵贴着门听了听里面动静,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难道真的睡了? 屋内,亓琞默然扫了一眼关着的房门,他知道她在外面偷听,但却没有出声戳穿,虽然飞林所说的话,他并不认为是事实,但他也确实需要跟一夕保持师徒之间应有的距离。 他们活得长久,对待一切自然比凡人要冷静自制,而这些是一夕还不曾学会的。 祝一夕回了房间,躺回了床上嘀咕道,“师父,今天怎么会睡那么早?” 她们早上出去,这都一整天了,还想着回来跟圣尊师父说说话的。 次日,一早祝一夕几人便到园中练功了,亓琞过来指点了她,伤势未愈,有些术法暂时不得练习,便就回房去了。 “飞林,我是做错什么事惹师父生气了吗?”祝一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解地朝飞林问道。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圣尊师父对她有些疏远了。 “有吗,我没看出来。”飞林看了一眼离开的圣尊,催促道,“别废话了,练功。” 他想,那天的话,圣尊多少也还是听进去了几分的,所以才会保持与祝一夕之间的距离。 祝一夕回过神来,想来是昨天她带着他们偷偷出去玩了一整天,所以圣尊不高兴了,一会儿去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 “祝一夕,你和西陵晔两人是修为较高的,且都擅使御剑之术,我教你们两个一套剑阵,以便以后应敌。”燕丘出声道。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道,“什么剑阵?” “虽然飞林先前教了你们法阵,可是现在凌雅已经不在了,只有你们三个人,那法阵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我要你和西陵晔两人合练一套御剑神术,双剑合壁,强强联手。”燕丘提议道。 要他们练剑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得想办法促进一下两人的关系,以免处处被那无极圣尊占了先。 “你和师父都是鸿元老祖座下,我学是没问题,要是让师父看出端倪了,你让我怎么解释?”祝一夕低声道。 “放心吧,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剑法,没一直没有与人合练过,所以是没有人见过的。”燕丘道。 祝一夕想了想,道,“好。” 多学一门本事,将来总会用得着的,而且燕丘肯拿出来交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剑术。 “我会以剑去引他剑招出来,你配合好,别让人看出破绽了。”燕丘道。 祝一夕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飞林和姚青黛,而后不怀好意地望向一旁的西陵晔,“卷毛,看剑!” 西陵晔连连退了两步,见她还不肯罢手,立即拔剑相迎,“祝一夕,你发什么疯?” “手痒,找你打一架。”祝一夕挑衅地一笑,招招紧逼。 她与燕丘天衣无缝地配合下,逼得西陵晔临时悟出剑招,可堂堂西陵太子又岂是平凡之辈,本就天姿过人,加之脑筋灵活,很快就悟出了反击的数招,奇怪的看了看她,她虽在出手追打他,可是似乎又是在引导他什么。 “够了。”燕丘停下,道,“今天就这么多,再多了该惹人怀疑。” 祝一夕却冲着西陵晔使了个眼色,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姚青黛,“跟她试试手去。” 西陵晔了然地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出手袭向树下打盹的姚青黛,可到底是几千年修为的姚青黛,剑锋还未近身,便瞬间躲开。 “你们两个,存心找茬是不是?”姚青黛说罢,一抬手瞬间凝冰成冰,朝两人刺了过来。 西陵晔用了刚刚悟出的剑招迎击,祝一夕默契地配合,轻而易举便破了姚青黛的术法。 “他们在干什么?”花楚不解地望向打起来的三个人。 华世钧眉目纠结,道,“大概,也是练功吧。” 不过,大师兄和一夕联起手来,这般有默契还真是他没想到的,姚青黛的术法一般难破,他们却破得这般轻松,而且出招迅捷,根本不给对手多少反应的机会。 姚青黛一招手指,布下水幕结界,挡住了两人,哪知两人却还不肯罢手,双剑齐出直接破了她的结界,瞬间园中水花四溅。 “你两打哪学来的这招?” 祝一夕得意一笑,朝着边上的人击掌庆贺,“我娘先前给我讲的双剑合璧,今天试着练练。” “什么时候讲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姚青黛凤眸微眯,那段时间练功他们都在一起,而且这剑术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和娘睡觉的时候,她讲给我的,这是家传秘技,不外传的。”祝一夕收剑出鞘,笑语道。 “家传秘技,那他呢?”姚青黛瞥了眼西陵晔,哼道,“他又是打哪时学来的?” “我刚教的。” 飞林也跟着赶了过来,询问了几句,听她说是巫族大祭司传给她的,便也没有再多问。 姚青黛以前不愿跟他们过招,是觉得根本无法放开手打,这回倒是有了兴致了,“方才我手下留情,这回可不会了。” 说罢,三个人又打了起来,华世钧和花楚只得站在安全地方观望着。 祝一夕一边接招,一边向西陵晔口传新的招势。 这若是常人,定然难以听到便能学会,但是西陵晔这个天才就有这本事,学东西一样比常人都快。 不远处,楼阁上白衣清绝的无极圣尊悄然看着园中的一切,绿衣少女与紫衣男子的双剑仿若灵犀相通,出人意料地默契,只是这样的画面,却总莫名有些膈应。 他想,该再提醒她一次,离这个居心叵测的西陵太子远一点。 亓琞缓步下了楼,朝着几人练剑的园子走去,刚拐过假山,却见正在与姚青黛过招的两人姿势亲昵,西陵晔一手执剑刺向姚青黛面门,一手却搂着祝一夕的腰,祝一夕手中长剑刺向对方胸前死穴,这确实是配合完美的一记绝杀。 只是,这双剑合璧,再这般练下去,倒真如了西陵晔的心意了。 祝一夕一起身,见从假山过来的人,步伐轻快地迎了上去,“圣尊师父。” “谁教你剑术?”亓琞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莫不是师父看出了什么? “先前我们的剑阵,因为缺了凌雅,再无太大用处,所以我娘传给了我这套双人剑。” “不用再练了。”亓琞道。 “师父……”祝一夕不解地看了看他,虽然只是试练,但已经感觉到燕丘教她的这套剑术,只要她和西陵晔练成了,比先前他们的四人法阵更得心应手。 “为什么不能练?”西陵晔提杯过来,针锋相对问道。 他知道,无极圣尊只是不想祝一夕与他走得太近了,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控制欲,就差没天天圈个结界,把祝一夕关在他一个人身边了。 “本尊让自己的徒弟学什么,不学什么,不用你来过问,她会学到她该学。”亓琞淡淡瞥了一眼反对的人,眉目疏冷。 燕丘气得差点没从剑里蹦出来,不容祝一夕推托地道,“以后你们要应对的敌人,没那么简单,这套剑术非学不可,难道以后遇到危险都是你一个人出来顶着,你有多大的本事?” “圣尊师父,我想学这个。”祝一夕坚持道。 亓琞看了她好一阵,“你有你该学的东西,不是这些。” “圣尊,这套剑术我看他们配合得很默契,并不比先前教他们的法阵差,让他们练成也没什么不好。”飞林跟着过来劝道。 圣尊到底怎么了,一夕和西陵晔能练成的话,将来遇敌便也多了一分胜算,他知道圣尊不喜欢西陵太子跟一夕走得太近,可也犯不上连练功也不能了。 “圣尊师父,你教我的,我也会好好练的,这是我娘最后教我,你让我学吧。”祝一夕硬生生把自己的眼眶逼得红红,做出一幅要哭的样子。 燕丘一个劲地在她耳边咆哮,她要敢因为师父不学他教的,回头他一定得找她算账的。 亓琞看着她红了眼眶,眉宇微蹙,“随你。” 说罢,冷冷扫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西陵晔,目光寒凉如雪。 他们这桩婚约是该找机会解除了,不然这么个人天天顶着个她徒弟未婚夫的名头在他眼皮底下,总是让人心情不畅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是情敌,胜似情敌2 虽然无极圣尊同意了祝一夕与西陵晔练双剑合璧,可却几乎日日亲自视察,祝一夕自然没有多想,可西陵晔却很清楚,无极圣尊是在防着他,不准他与祝一夕接触过多。 明明身为人师,却将一夕身边的男人,视如情敌一般防范,这般诡异的控制欲,还真是让人难以恭维。 于是,他也故意收敛了实力,并没有让自己那么快学会祝一夕所教的剑招,这一来二去自然在一起练功的时间,便要多过了她守在无极圣尊身边的时间。 他这般心思,与燕丘也是不谋而合的,于是也故意放慢了教的速度,亓琞虽看出来了,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让她学,又不好再反悔,只得耐心忍着。 花楚原是跟着姚青黛学些简单的术法,练完了见还在园中练剑的两人,不由感叹道,“祝姐姐和太子不愧是相识多年,越来越有默契了。溲” 这套剑术对练剑之人的修为和反应要求很高,所以必然得十分有默契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打了那么多年的架,怎么也得打出点默契来了。”姚青黛哼道,美艳而不妖的面上满是赞赏之意。 “我听华师兄说,祝姐姐和太子是订了婚的,现在看着也确实挺般配的。”花楚笑了笑,说道恧。 她这番无心之语,自然也落在了一旁的无极圣尊耳中,虽未说什么,面上却瞬时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别的人没发觉,姚青黛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瞬散发的森然寒意,但也只是淡淡睨了一眼,而后道,“想当年,你那祝姐姐可是追着人家西陵太子跑上昆仑山的。” “还有这样的事?”花林闻言失笑。 无极圣尊依然没有言语,只是一向淡漠的面上,比之往日更多了几分冷肃之色。 另一边,燕丘带着祝一夕故意慢了一招,使得她一招使出转头,却跟边上的西陵晔撞个正着,鼻子碰着鼻子,差一点点嘴都碰上了。 于是,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愣了。 “我说,你们到底练功,还是打情骂俏。”姚青黛哼道。 祝一夕瞬间回过神来,退开两步,“我?跟他?有没有搞错。” 可是,方才好好的,自己就跟他撞上了。 “一夕,过来。”无极圣尊出声唤道。 祝一夕提剑赶了过去,“圣尊师父,什么事。” “今天就练到这里。”亓琞说罢,负手离开了。 祝一夕愣了愣,连忙收剑入鞘,小跑着跟上他一起离开。 西陵晔望着他们师徒离开,微沉着脸收剑入鞘,较之一般汉人更为深邃的眉目满是不甘和沉郁,只要无极圣尊一日还是祝一夕的师父,他们两个之间怕都难走到一起。 这一生,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当年上了昆仑山学艺,如果他没有去太乙宫,祝一夕也不会跟着去,更不会成了玉阙宫的弟子,以至于他们现在这般咫尺天涯。 “我说,太子殿下,你跟无极圣尊较劲,你较得过吗?”姚青黛慵懒地睨了他一眼,问道。 这些天,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出这西陵太子跟无极圣尊在互相较着劲,西陵晔千方百计地拖延与祝一夕之间的练功时间,而无极圣尊却一个不高兴,就直接叫上祝一夕走人,之后便会两三天寻着借口,根本不让祝一夕露面。 “他不过仗着一夕敬他罢了。”西陵晔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反正她向祝一夕表白的事,他们早就都知道了,只有祝一夕那个二百五自己不肯听也不肯信他的话。 “自作孽,不可活,这话总是有道理的。”姚青黛望了一眼已经走远了师徒两人,道,“当年在祝一夕进玉阙宫之前有这番心思,用得着现在这般跟无极圣尊较劲吗?” “他是她的师父,怎么敢对她……存那样的心思?”西陵晔咬牙道。 “师徒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他愿当她是徒弟,愿意当她是别的什么,这谁也拦不住。”姚青黛冷然哼道。 虽然对祝一夕没有那么坏的印象,可是想到至今还音讯全无的敖姻,她就见不得他们师徒这般温馨的样子。 西陵晔抿了抿唇,诚如姚青黛所说,若无极圣尊真有了那份心思,他们确实谁也拦不住,更何况一夕早就一颗心偏向了他。 可是,他又如何真的就这样甘心放手,遗憾终生。 山庄的日子过得轻松惬意,一转眼就已经入冬,到了年关附近。 祝一夕一清早见外面下了大雪,园子里的梅花凌雪盛开,暗香袭人。 她裹着斗蓬跑去雪地里折了几枝,兴奋地敲开隔壁无极圣尊的房间,捧一束梅花笑着道,“圣尊师父下山了,梅花开得可漂亮了,我给你折了两枝回来。” 亓琞看着她头发上还沾着雪,伸手给她掸去了,“天这么冷,跑出去作什么?” 说着侧身,让她进了屋内。 祝一夕取了屋中瓶子,将折来的梅花插好,摆出到了满意的位置,便凑在了火盆边上坐着。 不多一会儿,飞林送了煮好的甜汤,祝一夕起身就凑了过去,“我还正说要提醒你煮甜汤,你就送过来了,飞林你真是太贴心了。” 她说着,将盛好的第一晚送到了亓琞面前,“师父,你先用。” 飞林没有说话,默然给她盛了一碗递过去,昨天夜里圣尊只说了句早上送甜汤过来,原来是这个馋嘴的家伙。 祝一夕捧在甜汤,坐在火盆边上抿了一口,满足地眯着眼睛,活像只餍足的小动,憨然可亲。 “你自己房里待不得吗,非得挤在这里?”飞林嫌弃地道。 “我房间里冷得跟冰窖似的,怎么待?” 亓琞淡淡开口,“无碍,让她待在这里。” 不让她在这待着,以她那好动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在自己房里待着,一转头就能跑出去跟西陵晔他们疯去了。 “看,师父都没说什么,这又不是你房间。”祝一夕冲着飞林做了个鬼脸,哼道。 飞林看了看无极圣尊,暗自叹了叹气,原以为那时候圣尊多少是听进去了他那番话的,可没想到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恨不得时时把人都绑在他身边,生怕她再跟那西陵太子凑在一起了,这让他都不禁开始怀疑了,圣尊阻止他们的婚事,真的只是不想祝一夕耽误前途吗? “再两天就过年了,等雪停了我们去城里办些年货回来吧,前几年跟师父在外面过年怪冷清的,今年难得人多热闹。”祝一夕朝飞林道。 “玉阙宫从来不过年。”飞林道,他们大吃大喝,辛苦的又是他这个免费厨子。 “师父……”祝一夕皱着脸望向无极圣尊,委屈道,“我从到了玉阙宫这几年,都没好好过一个年。” 刚入门那年,他们不过,他也不好闹着过,后来几年在外面奔走,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合着我们苛待你了?”飞林哼道。 “师父当然没有,你就有。” “这过要过你们过,我不管。”飞林瞪了她一眼,他们活千百年,每年都过,多麻烦。 “大不了我找花楚他们去。”祝一夕见她不肯帮忙,于是道。 亓琞望向飞林,道,“难得到春节了,依她去。” “圣尊,玉阙宫以前也不这样的……”飞林坚持道。 以前无极圣尊的话在神域就是铁律,这一个祝一夕冒出来,他都多少次朝令夕改了,难不成哪天祝一夕想要天上的星星了,也得去摘下来给她不成。 “现在不是在玉阙宫,偶尔一次无妨。”亓琞道。 飞林忿然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只得应道,“是。” 次日午后,雪初霁,祝一夕几人便一起去了附近的城里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飞林原想着只是买些食材便够了,结果祝一夕春联,烟花爆竹,红灯笼……稀奇古怪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祝一夕几人正在街边等着店家新出锅的炒栗子,突地一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她扭头一看不由愣了愣,“崔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这叫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朝着她和边上的西陵晔行了一礼,“在这里的可不止老奴一个。”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里的人撩起帘子,探头冲着她招了招手。 祝一夕一看,连糖炒栗子也顾不得等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看你这冻得,快上来说话。”皇后说着,伸手便拉上马车。 西陵晔作势要跟着上去,皇后却道,“马车里太挤了,你别上来了。” 西陵晔撩着车帘瞧着里面对着祝一夕嘘寒问暖的母亲,气得牙痒,“母后,你让她上去,让你儿子就在外面吃冷风,我是你捡来的吗?” “你年纪轻轻的吹点风怎么了,还能把你吹化了?”皇后沉下脸训斥道。 西陵晔重重地放下马车帘子,郁闷地站在马车边上,听着马车里面的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皇后取了马车上放着的披风,给祝一夕拢在了身上,“你这丫头,这么大冷天的,穿这么单薄就跑出来,病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现在身体好着呢。”祝一夕说着,挽着皇后的手臂,亲呢地靠在她肩膀上,“皇后娘娘,这都过年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你们这都走了这么久了,几个月才来一封信,宫里春节年年也都那么过,我寻思着上回晔儿来信,说你们要在这里待到明年春天,于是便带了些人赶了过来。”皇后说着,拍了拍她微凉的手,叹道,“你们这在外面不知道还得跑几年,今年正好在西陵附近,我赶来跟你们过个年。” 其实,早在知道祝南接到信,明羽过世了就想来看看的,宫里总有事脱不开身,这一耽误就小半年的功夫了,现下看到她还是这么活蹦乱跳的,她也就安心了。 祝一夕见她面带倦色,掀起车帘冲着飞林几人道,“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吩咐了侍卫赶车走了。 西陵晔也就那么被自己的亲娘扔在了冷风里,只能看着马车驶过长街走远了。 祝一夕带着皇后回了落脚的山庄,带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是去端火盆,又是倒茶水…… “祝姑娘,你陪娘娘做着便是,这些是老奴来就行了。”崔嬷嬷含笑接了她手中的东西,笑着道。 “谢谢崔嬷嬷。”祝一夕笑了笑,回了内室却见皇后正在为母亲的灵位上香,一时间面上也不禁凝重了几分。 皇后上完香,回头见她站在身后,叹了叹气道,“没想到,我都二十年没见过她了,不想再见到竟是这般情景了。” 祝一夕想到自己也未能与母亲相信,一时间悲从中来,红了眼眶,“我都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她就那么走了……” 皇后走近,心疼抱住她,安抚道,“好孩子,别哭,你的心意,你娘自是知道的。” 祝一夕吸了吸气,忍住心头的思绪,扶了皇后到火盆边坐下,“好了,不说这些了,皇后娘娘你能来看我们,我真是太高兴了。” 皇后说着,转头朝着正沏茶的崔嬷嬷道,“快,把给一夕的东西拿过来。” 崔嬷嬷奉了茶,连忙出去从马车上让侍卫抬来了一大只箱子,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有过年的新衣服,有做好的糕点,还有祝将军托她们带来的,装了满满一箱子。 “快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祝一夕抱了衣服,跑去了内室换了出来,道,“真漂亮。” 皇后看着出来的娇俏少女,笑着道,“今年长高了不少。” 祝一夕一听,欣喜道,“真的吗,西陵晔那家伙还说我是万年矮冬瓜。” “太子殿下是男儿,加之他本就比一般人长得挺拔,可祝姑娘是女儿家,自然不能跟太子殿下比的。”崔嬷嬷笑语道。 祝一夕坐下,迫不及待地拆了他们带来的糕点和干果,起身道,“皇后娘娘,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拿了几样跑去了隔壁,送到了无极圣尊房里。 原本还觉得冷静的新年,因着远道而是的西陵晔皇后热闹了不少,大年夜一伙人忙着一起准备了年夜饭,开宴前祝一夕跟西陵晔早早去跟皇后拜了年,领了红包。 开宴之时,祝一夕原本祝一夕是照惯例坐在无极圣尊身边的,皇后却道,“一夕,来坐我这边。” 祝一夕倒也没怎么在意,起身就换到了皇后身边坐着,左手边坐着皇后,右手边自在就成了西陵晔,还正对着无极圣尊的位置。 无极圣尊没出声,面色却是疏冷了几分。 皇后给他们两夹了菜,朝无极圣尊道,“我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两个孩子,二来也是想问清楚,圣尊交由他们办的事,到底还需要多久,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这婚事还得抓紧时间办。” “本尊早说过,这桩婚事一定要退的。”无极圣尊冷然道。 这桩婚约越来越像是内中刺,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让人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退婚,为什么?”皇后笑了笑,追问道。 虽然她不想冒犯无极圣尊,可是这桩婚事,她也是决不会让步的。 “一夕是我玉阙宫的弟子,这是玉阙宫的规矩。”无极圣尊面目冷肃地说道。 皇后听罢,搁下手中的筷子,道,“本宫无意要冒犯圣尊,一夕要做你的徒弟,本宫也不反对,但这桩婚事当从晔儿出世,一夕的母亲便许了本宫的,若是她将来得了女儿,自是要嫁到我西陵家的,而且这也是她父亲祝大人的意思,一夕在玉阙宫这几年得圣尊你的照拂,我们自然都是感激的,这桩婚事是我们两家父母订下的,一夕自小长在本宫身边,便是将来成了婚,也定不会委屈她半分,这桩婚事我们这些父母姨母都未有意见,不知圣尊以什么立场来反对?” 这一番话,一时间让席间沉寂了下来,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又看了看皇后,面上颇是为难。 姚青黛放下筷子,扫了一眼一桌人,暗自叹了叹气。 得了,这年夜饭怕是没法好好吃了,皇后到底是皇后,说话虽然语气温和,可这意思却着实犀利。 这言下之意,祝一夕虽然在你玉阙宫当了几年弟子,可她是本宫姐妹指婚的,又是本宫从小带到大的,我们这些父母姨母都没反对,你哪来的资格反对? ☆、第一百四十章 一夕,你要嫁给西陵晔吗?(一更) 无极圣尊没有去回答皇后的问话,只是眉目幽深地望向祝一夕,“一夕,你要嫁给西陵晔吗?” “我……”祝一夕想要说不要,可是一侧头看着皇后娘娘的神情,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这个人这些年,一直视她如亲生般疼爱,她若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会惹她伤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抚养她的养育之恩,便就是为了今日去逼迫她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不成?”无极圣尊好冷然道。 “圣尊,此事能做决定的只有一夕她自己,圣尊身为长辈,也不该干涉晚辈的私事。”皇后丝毫没有就此退让的意思溲。 姚青黛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这一口一个长辈,一口一个晚辈,这都几千岁高龄的无极圣尊,算起来便是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年纪加起来,也不够他的零头了。 这么同一个一二十岁小伙子争个人,还真是难以置信。 无极圣尊目光柔和地望着左右为难的祝一夕,问道,“一夕,你若真想回去陵州成婚生子,师父当然也不会拦你,但你我师徒情份也就至此为尽了。恧” 这是她终究要面临的选择,既然现在话都到了这份上,索性便让她做出明确的抉择。 “师父……”祝一夕紧张地看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夕,我们不反对你在昆仑山学艺,可是你是女儿家,总不能那么过一辈子,当年你母亲让你们父女来投奔我,便是将你托付于我,本宫与祝大人也都年岁大了,自是希望你将来都在眼前。”皇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皇后娘娘……”祝一夕看着她,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一边抚养她长大的皇后,一边又是她敬爱的师父,她谁也不想失去,可是这样的选择对她而言太过艰难了。 “有什么时候,还是吃过饭再说吧,一会儿菜都凉了。”华世钧见气氛冷凝,小心翼翼出声打破僵局。 祝一夕是重情义之人,这样让她二选一的话,着实是为难她了。 可是,以无极圣尊的禀性,若然她要选了玉阙宫,以后必然不想她再与陵州多有来往,可陵州那边也都是她的亲人,又是她舍不下的,而她选择了陵州回去成婚生子,自然也不可能再安心在无极圣尊身边学艺了。 “是啊,饺子都快凉了。”花楚说着,给祝一夕夹了一个,催促道,“祝姐姐,快吃吧。” 皇后看了一眼无极圣尊,见祝一夕急得泪眼盈盈的,也不忍再这般逼她,道,“好了,先用膳吧,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年夜,因着皇后与无极圣尊的一番话,都吃得着实不是滋味。 无极圣尊坐了不多久,几乎筷子都没动,就与飞林先行离开了。 祝一夕坐在桌上,瞄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不免食不知味。 皇后看着心疼,频频给她夹菜,却见一向笑语晏晏的人一直愁眉苦脸,“好了,快吃菜,特意让崔嬷嬷做的你爱吃的。” 祝一夕笑了笑,埋头沉默地用膳,心里却是记挂着已经离席的无极圣尊。 晚膳过后,皇后娘娘饮了些酒,她和西陵晔送她回房休息,却被招呼着坐下。 皇后抿了口茶她送来的茶,搁下杯子道,“一夕,来坐近些,坐我边上。” 祝一夕挪了过去,挨着她坐下,“皇后娘娘,要不我让崔嬷嬷去煮醒酒汤过来。” “不用,你们两陪我说说话,一会儿就说好了。”皇后说着,拉住了她的手“一夕,方才我也不是存心要与你师父做对,只是……皇后娘娘和你娘一样,太放心不下你。” “一夕知道。”祝一夕应声道,这些年她虽不是出自西陵家,可在宫里与皇子公主都几乎一样的待遇。 “皇后娘娘老了,再几年,就管不动你们了。”皇后看着她与西陵晔,幽幽叹道。 “怎么会,皇后娘娘还跟二十岁一样年轻好看。”祝一夕笑着说道。 “你啊,这张嘴永远跟抹了蜜一样。”皇后无奈地笑了笑,道,“皇后娘娘白头发都长出来了,哪还有多年轻,现在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 “母后,再几年我就会回宫了,有什么不放心的。”西陵晔安慰道。 皇后看了他一眼,目光慈爱却又有些忧虑,“你父皇近年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将来西陵晔就要靠你撑着,母后自然希望你的太子妃是母后能放心托付的人。” 她说着,目光转向了祝一夕,抬手理了理的头发,柔声说道,“一夕,皇后娘娘不是想挟恩以报,只是你这孩子吃了不少苦,你的终身托付给谁,皇后娘娘都不放心,怕你在外受了委屈,我们却护不了你,可若与你成婚的是晔儿,起码我保管他欺负不了你。” 她是女人,也同样有过少女情怀的时候,她对她那师父有什么样的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呢。 可正是因为她看出来了,才更得急于定下她与晔儿的婚事。 无极圣尊是神域中人,又是他的师尊,也许是照顾她,宠着她,可他终是给不了她所企盼的幸福和归宿,她只能一个人悄悄地心生爱慕,便是面对着他,也永远不能将这份心意说出口来,她不想将来去承受这份苦楚。 也只能趁着现在她对无极圣尊还没有情根深种,让她早点抽身出来,回到原本属于她的生活中。 “皇后娘娘……”祝一夕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她疼她,可是她不能离开师父,一来是她的十年之期没有几年了,二来……她舍不得。 “母后,大过年,非得说这些?”西陵晔知她为难,便出声道。 “你若让我省点心,当年早把婚事办了,本宫致于到现在还来跟你们说这些?”皇后冷冷睨了他一眼,哼道。 当初是他百般不愿意,逃婚躲去昆仑山,现在好了,一夕一颗心飞别处去了,他又来着急了。 崔嬷嬷送了醒酒汤过来,服侍皇后服下,笑语道,“娘娘,这年轻人的事儿,自有他们自己的主意,你呀,就是操心太多了。” “合着本宫这千里迢迢冒雪赶来,一点好都落不着了?”皇后佯装脑怒,沉下脸来。 “皇后娘娘,你能来看我们,我心里一千一万个高兴,真的。”祝一夕连忙笑着说道。 皇后被她说得喜笑颜开,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崔嬷嬷就行了。”。” 她这会儿心思明显不在这里了,方才宴席上已经让她为难了,这会儿也不好再强将她留在这里,逼得紧了反而让她更躲得厉害了。 “皇后娘娘,你早点休息。”祝一夕给她行了一礼,方才与西陵晔一起离开皇后的房间。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飞舞在夜空里,庭园中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母后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西陵晔一边走,一边说道。 祝一夕停下脚,微微仰头直面他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商量个事吧?” “什么事?”西陵晔道。 “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回头我就去给你物色好,将来你只要带回去跟皇后娘娘说,你找到了你真心喜欢的,咱们两就都解脱了。”祝一夕一脸认真地提议道,为今之际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和平解决这件事。 “现在着急的是你,为什么要我去,你找个男人拎回去不是一样的?”西陵晔道。 看来,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摆脱他们这桩婚约。 “你是太子,你带个人回去说非娶不可,皇后娘娘顶多罚你,我爹也不敢拿你怎么样,这要是犯我身上,小命都得玩完了,这能一样吗?”祝一夕叉腰反问道。 “现在是你要退婚,又不是我,你自己想办法。”西陵晔说罢,绕过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祝一夕看着走掉的人,怒吼道,“死卷毛,你太不仗义了。” 她犯愁地回了自己房间,站在门口瞅着隔壁无极圣尊的房间,走过去想敲门,又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在门口徘徊了半天。 亓琞何等级敏锐,自然察觉了一直在自己门口晃的人,半晌不见进来,自己去开了门。 “这大冷天的,你要在门口当门神不成?” 祝一夕刚一转过来,撞见打开了的房门,一时愣愣地看着他。 “圣尊师父……” 亓琞放她进了门,倒了热茶递给她,“不跟你未婚夫在你未来婆婆团聚,过来做什么?” 祝一夕捧着茶杯,抬眼看了看他,抿唇不语。 燕丘听到便鄙夷哼道,“啧啧啧,这什么话,酸得人牙都要倒了。” 堂堂的无极圣尊,有点圣尊的气度风范行不行,不过自己徒弟的徒弟跟人订了亲罢了,闹得跟自己女人被抢了似的。 “圣尊师父,你答应了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不要我,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了。”祝一夕委屈地垮着脸,哼道。 “你要下山成婚生子,自是不能再留在玉阙宫的,牵绊太多是无心修仙求道的。”无极圣尊语气淡冷,只要她还继续跟陵州有牵扯,这桩婚事就断不了。 她又是个心软的性子,便是心中不愿意,难保不会被她父亲和那西陵皇后威逼算计之下成了婚。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师父,我是不想嫁给西陵晔,可是皇后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些年我和老爹也是得西陵家庇护才过得这般安然,在没想到万全的解救之法之前,我怎么能忤逆她,惹她伤心。”祝一夕低头盯着手中的茶杯,无奈地说道。 皇后娘娘希望她与西陵晔成婚,这念头根深蒂固了十几年了,哪是她几句话就能推托掉的,真把话说白了,只怕反而会让她和老爹千方百计让他们早日完婚了。 “此事,你早晚得做个选择。”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离开圣尊师父,也不可能与老爹和皇后娘娘断绝关系,失去这任何一方,我都会难过。”祝一夕闷闷地说道。 亓琞静然而立,长睫微垂看着坐在火盆边上取暖的少女,“不想离开?” 祝一夕握着杯子的手指微紧,不敢抬头去看他,不敢泄露自己心底深藏的秘密,“自入门以来,师父教我护我,我不能没良心,说走就走。” 她是因为喜欢他,舍不得他,可是这番话,她却是永远不能说出口的。 亓琞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她能这般想,总算这些年没白养了。 祝一夕见他不说话,仰头望着她,铮然立誓道,“圣尊师父,我保证等有了合适的机会,一定会和皇后娘娘还有老爹退了这门亲事,要是我做不到,我就……” “为师信你便是。”亓琞打断她诅咒自己的誓言,温声道。 祝一夕听了眉开眼笑,扯着他的衣袖蹭了蹭,“我就知道师父你最疼我了。” 他跟皇后再怎么针锋相对,但从来舍不得真的为难她的。 亓琞垂下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祝一夕却仰头笑吟吟地朝他道,“圣尊师父,我陪你守岁吧。” 亓琞无奈点了点头,也在火盆上坐下,端着茶抿了一口道,“那里还有飞林放的吃的,自己去拿。” 祝一夕麻利地起身去将柜子里放的干果和点心搬到了火盆边案几上,拿起胡桃就开始自己扒,原是用手捏的,可是不一会儿手就疼了,于是干脆用牙咬,哪知壳一碎了,把嘴唇还给割出血了,顿时抱怨道,“飞林买的什么东西,这么破一点都不剥。” 亓琞侧目看了一眼,伸手取了未剥的胡桃,给她剥了将胡桃仁放到桌上。 “师父就是师父,剥出来的胡桃仁一点都没碎。”祝一夕眉开眼笑地拿起剥好的胡桃仁放进嘴里,笑得眼睛都快眯一块儿了。 亓琞瞅着永远跟个小老鼠一样不停嘴的少女,眉目温柔。 燕丘则在剑里唉声叹气,嘀咕道,“祝一夕,你就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 她看上无极圣尊,十有八/九就是被他那张祸水脸给迷上了,都说男人好美色,女人何尝不是。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懒得理会他,开心地吃着亓琞给她剥好的各种果仁…… 等舍利天珠找齐了,但愿回到玉阙宫以后,他们的生活永远都能这么平静温馨。 “开了春,你就要自己去巫族了……”亓琞打破平静,朝她说道。 “我知道,万事要小心,不可逞强,要好生保住小命。”祝一夕笑着接了他的话,抓起胡桃仁送进嘴里,道,“放心吧,我才舍不得离开师父,一定会留着小命回来见你的。” “你知道就好。” “师父,这两天我可能要陪在皇后娘娘身边,她这么远过来,挺不容易的。” “嗯。”亓琞浅浅应了声。 闹着守岁的是祝一夕,结果刚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就一头歪倒在他的身上睡着了,咂吧着嘴还迷迷糊糊念道。 “圣尊师父,你别生气,一夕最喜欢圣尊师父了。” 亓琞听清了,轻然失笑,抬手用术法取了斗蓬过来,给她盖在了身上,由着她就那么睡了。 飞林一早过来,一进门便见赖在无极圣尊身上睡着的人,皱起眉头道,“这家伙……” 亓琞抬手制止了他,低声道,“她留这里守夜,睡得晚。” 飞林沉着脸收拾了一屋子的果壳,重新沏了热茶,给火盆里加了些炭火。 半晌,祝一夕才迷迷瞪瞪地醒来,反应过来自己守岁守得睡着了,尴尬地摸了摸耳朵,朝飞林道,“飞林我饿了。” “崔嬷嬷早备好早膳了,你不自己去,还要我再给你送来不成?”飞林没好气道。 祝一夕起身,朝无极圣尊道了个别,匆匆回了房里洗漱,方才去了前厅跟皇后几人一起用早膳。 “大年初一,就睡到这个时辰才起来,你还真是有本事。”西陵晔哼道。 祝一夕年夜宴没吃多少,这会哪顾得上跟他吵,端起碗就忙着吃了,根本懒得搭理他。 “一夕,慢些吃。”皇后见她吃得急,笑语劝道。 西陵晔端起碗筷,皱着眉瞅着一桌子的菜,“母后,敢情你一大早叫我来用早膳,这一桌子哪道菜是给我做的。” 这些,明明都是祝一夕爱吃的,一样都不是给他的。 “有的吃就行了,哪那么多毛病。”皇后不耐烦地瞪了眼找茬的儿子,沉着脸道。 西陵晔咬牙瞪了一眼祝一夕,他儿时讨厌她,就是因为她一在了,母后总是把他抛诸脑后,活像她才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子,他这个亲儿子倒更像是捡来收养的。 “一夕,我出来也好些天了,不能在这里久留,等回去的时候,我想将你娘的骨灰一并带回陵州去安葬了,你在外面带着总归不方便。”皇后一边给她夹了菜,一边提议道。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点了点头,“好。” 原是想办完了巫族的事,自己亲自送母亲的骨灰回去的,现在皇后来了,能带回去也好,父亲想来也是想见的。 “你们出门在外,都互相多照应着些,办完事了都平平安安地回去。”皇后瞅着两个孩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身为人母,有谁会希望孩子们在外面漂泊不归,可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他也不好干涉太多,让他们事事都按照自己所安排的那样做。 “知道了,皇后娘娘。”祝一夕笑着应道。 皇后在庄里住了四五日便启程回陵州了,虽然那几日百般要她答应定下婚期,都让她给打太极糊弄过去了。 她和西陵晔扯心路上不太平,亲自将人送到了西陵边境,方才放心回了庄内。 过了年之后,一转眼就已经到了春天,祝一夕几人也告诉无极圣尊,踏上了前去巫族的路途。 原以去了之后,免不得与巫族大祭司一场生死血战,哪知就在他们到巫族境内的三天之前,巫族大祭司却离奇暴毙了。 “怎么就那么巧,咱们要来了,她就暴毙了,该不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花楚瞅瞅面色凝重地几人猜测道。 “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去了一看便知。”祝一夕冷着脸道,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她岂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姚姐姐,你怎么看?”花楚瞧姚青黛不说话,好似在思量着什么,朝她问道。 姚青黛回过神来,道,“那就去看看,她一底真死还是假死。” 如果那巫族大祭司真的死了,那这桩事就真的蹊跷了,恐怕是那幕后黑手想要掩盖自己的身份,将知道她身份的大祭司灭了口。 若是这般,她就更得揪出那个兴风作浪的人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身世成谜(二更) 巫族因着大祭司的暴毙,族中几方势力因为争夺权力,寨中也变得人心惶惶。 祝一夕救下了冲突中被追捕的巫族封氏一家,护送他们回了寨子里,让花楚给伤重的几人医治了伤势。 封家掌事的家主封乾,安顿好家人,过来朝着几人行了一大礼,“封乾代家人,谢过诸位援手救命之恩。恧” “封大哥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的。”祝一夕忙去扶了人起来,原本是来找那大祭司的,却不想巫族已经成了这般模样溲。 封乾起身,细细打量了一番几人,直言问道,“祝姑娘,你们到这里巫族来,是有何事?” 毕竟,从巫族隐世这么些年,鲜少会有外人来到这里,这些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来这里,而且个个还都是修为不凡之人。 “我们是来找岳翎大祭司的。”祝一夕没有询问死讯的真假,这消息外面并没有谁知道,她冒然去问必然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别有所图。 封乾闻言面色有些戒备,道,“先前两位护法失踪,数日前大祭司在神殿暴毙身亡了,不然族中也不至于成这番混乱局面,几位找她的话,来晚了。” “没有可能是诈死吗?”姚青黛追问道。 这人一听他们是来找岳翎的,顿时就有些防备他们,只怕还以为他们是岳翎的亲信。 “遗体至今还在神域,七日后才下葬,岂能有假?”封乾说罢,下起了逐客令,“封家现在麻烦缠身,恕我们无法让各位久留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好歹救了你们,现在不过打听点事儿,你就要赶我们走。”花楚脾气一急,上前质问道。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实在不宜留各位在这里,以免也给你们招至杀身之祸。”封乾道。 现在族中几大家族争权,他们封家第一个成了他们铲除的目标,一来这些人既是来找岳翎大祭司,他不能多留,二来留着他们,追捕他们的人再来了现在他们自己都要逃命,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这些人。 “封大哥,你可能误会我们了,我们确实是来找岳翎大祭司的,但却是她的什么亲信朋友,是有一桩多年恩怨要跟她了结。”华世钧见状,上前朝封乾道明了他们的立场,以便他能告诉他们更多的消息。 封乾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他,又望了望祝一夕,“大祭司确实是已经过世了。” “那你们可知道是谁杀了她?”姚青黛追问道。 “大祭司是暴毙身亡,你如何说……是有人杀了她?”封乾一头雾水地望了望姚青黛,他当时也亲眼去看过,并不像是被人所杀。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暴毙身亡了,而且还是在我们来找她之前,我不得不有所怀疑是当年帮她当上大祭司之位的幕后黑手将她杀人灭口了。”姚青黛道。 祝一夕闻言一震,追问道,“姚姐姐你是说,杀我娘的人除了岳翎大祭司,还有另有其人?” “这种事还用得着多想,若没有人背后帮助,岳翎哪来的本事赶走你娘当上巫族大祭司,怕就怕她岳翎都被人当棋子使了。”姚青黛冷哼道,那岳翎不过是幕后黑手的一晨棋子罢了,真正造成这一切,是那个在背后兴风作浪的人。 封乾听着几人的谈话,讶然地望了望几人,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岳翎大祭司派两名护法杀了明羽大祭司,也就是祝姐姐的亲生母亲,我们自是来找她算账。”花楚一脸忿然地道出了实情,现在要想追查到那个帮助岳翎的幕后这人,他们还需要封家的帮助。 “你是明羽大祭司的女儿?”封乾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碧衣少女,当年明羽大祭司有个女儿,好些人也只是听闻罢了。 再后来,岳翎联合几位亲信长老控制巫族,明羽大祭司也被迫离开巫族,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女儿会回到这里来。 “我只是想追查清楚母亲的死,手刃仇敌,以慰母亲在天之灵。”祝一夕一脸冷绝道。 封乾却骤然朝着她行了大礼,道,“少主,你既回来便代大祭司,整顿好如今的巫族吧,再这般自相残杀下去,当真有会有灭族之祸了。” “我只是想回来为母亲报仇的,这里……不是我该留的地方。”祝一夕婉言谢绝了他的请求,她虽然出生自巫族,但在外面长大,她有她的牵绊。 < p>“若是明羽大祭司还在,少主你理当接任她的祭司之位的,这是你的宿命。”封乾跪着不起,恳求道。 他想,一定是明羽大祭司在天有灵,方才让她的女儿回到巫族来,结束这里的争斗,让巫族重回曾经的和平。 “我……”祝一夕正要再拒绝,却被姚青黛拉住打断了话。 “她就是奉明羽大祭司遗命回来的,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出当年帮助岳翎行当上祭司之位,迫害明羽大祭司的幕后黑手,不然只要他在一日,定还会想方设法利用巫族生事,这里永远都难得安宁。” 这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年,让祝一夕以明羽大祭司的身份回来,更利于让封乾听命,帮他们查出那幕后之人。 至于那以后的事,他们就不管不着了,只要查到了他们想要的,离开这里对他们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姚青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谎称她是受母亲遗命回来的,可是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多问,只是将封乾扶了起来。 “当年巫族内乱之时,听父亲说,确实有生人来过族中,但父亲一向不受岳翎大祭司待见,自然也就无法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而且对方每次都行踪神秘。”封乾回想了一番当年的情形,直言道。 “那么,跟岳翎大祭司的几位亲信长老,是否有可能见过?”姚青黛追问道。 封乾面色凝重地想了想,道,“孙长老,孙长老是岳翎大祭司最倚重之人,时常侍奉左右,若说要是见过,也只有他了。” 祝一夕与姚青黛相互望了一眼,道,“那我们就回族中寻找那孙长老。” “要尽快,若是那孙长老真也见过那人,再晚了怕也会被杀了灭口,那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了。”姚青黛催促道。 封乾看了看两人,微有些为难之色,“我们封氏家族此番遭受重创,再回族中怕是难帮上少主什么忙了。” “只要你带我们回去便是,你的家人会有人在这里照顾他们,你只要带我们回去就行了。”祝一夕道。 封乾看了看几人,面色沉重地说道,“只有你们几个人,冒然去了,怕是不仅追查不到那幕后黑手,还身陷其中难以脱身了。” 巫族中人修练术法,那么多的人加起来,实力不容小觑,虽然他们先前出手的几人身手不凡,可是终究难敌众人。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祝姐姐是无极圣尊的弟子修为自是不低的,姚姐姐是西海龙宫出来的,几千年的修为,凡人之中难有是对手的人,西陵晔又是太乙宫首席大弟子,任何一个都是不是好惹的,你只管带我们回去便是了。”花楚笑着说道,先前出手的只有一夕华世钧,他还真当他们其它人都是废物了不成。 封乾愕然地看了看几人,虽知他们来路不简单,却不想个个都是这般修为了。 “好吧,我即刻带你们回去。” “花楚,华师兄,你们留在这里照顾封家的人,我们办完事再回来接你们。”祝一夕交待道。 花楚和华世钧点了点头,嘱咐了几人小心行事,一起送了他们出门。 祝一夕和西陵晔,还有姚青黛三人同封乾一起离开了藏身山林草屋,祝一夕走了一段路不放心,停下脚下转身施术以结界罩住了封家人的藏身之处。 “多谢少主。”封乾由衷答道。 祝一夕只是笑,一边走一边问道,“封大哥,你给我讲讲当年巫族内乱到底是何情形?” 这么多年,老爹一直对过去缄口不言,这让她更加想知道自己出生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母亲要离开她,为何她会死,为何他们一家人只能天一方不得团聚。 封乾未开便深深叹了叹气,侧头望了望年轻的女子,叹息着娓娓道来,“当年我才十岁,并不知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就传出消息明羽大祭司失踪了,岳翎原是明羽大祭司身边的人,之后便和几位长老执掌了巫族,我们这些曾经效忠的明羽大祭司的家族,不是失踪了,就是在族中备受打压排抗挤,直到前几年我才从父亲口中得知,是岳翎暗害明羽大祭司,逼得她离开了巫族,父亲也曾带人悄悄出去寻找过明羽大祭司的消息,可是未得一丝消息……” “那么,关于玉璜碎片呢?”祝一夕又问道。 封腾闻言神色有些沉重,道,“当年岳翎当上大祭司之后,确实一直在 追查玉璜的下落,甚至到封家逼问过父亲,但一直没有找到,后来渐渐没有再提了。” “玉璜被母亲带走了,她当然找不到,所以最后会了夺回玉璜,不惜派人追杀母亲。”祝一夕恨意沉沉地说道。 “玉璜由历代大祭司执掌,父亲只是察觉到岳翎想要打开祖巫的封印,可是没有玉璜和历任大祭司灵力,她是根本打不开的。”封乾道。 姚青黛细细听了半晌,方才插嘴问道,“岳翎为何要想要破开祖巫的封印?” “相传,数千年前,人间妖魔肆虐,涂炭生灵,巫族先族穷尽毕生之心血,以命献祭将一些魔族收复为自己所用,帮助神域驱除妖魔,人间才得以太平,可是这些无往不利,不坚不摧,根本杀不死的,所以先祖最后与族中长老将他们封印起来,由历代大祭司守着,岳翎若真将这些东西放出来,只怕四国之间又得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了。” “现在玉璜由我师父保管,没有人有机会再拿到了。”祝一夕道。 封乾闻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有圣尊保管,定不会再落于奸人之首,为祸苍生。” “那就难怪了,有这样的东西在,谁不要想给拿到手里,做这雄霸天下的王者。”一路沉默的西陵晔道。 “原本巫族曾是辅助皇族的,可是皇帝不思勤政,国生动/乱,竟要逼着巫族大祭司将祖巫放出来平乱,以保皇位,巫族这才遁世隐居,不再过问外界之事。”封乾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道,“老爹从来不跟我说这些,若非是寻到母亲,我根本不知巫族的存在。” 封乾闻言怔了怔,“不知,少主生父,到底是何许人也?” “当初只知道明羽大祭司生下一个女儿,可却从来不曾听过关于孩子生父的消息。” “祝南,他也替母亲保管着玉璜,应当也是巫族中人。”祝一夕笑语说道。 “祝南?”封乾一边走一边念叨了几遍,喃喃道,“难道是朱南长老?当年他也是随着明羽大祭司一起失踪的,可是……当初明羽大祭司喜欢的是,她救回来的一个族外人,也许并不是朱南长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祝一夕心头蓦然一沉,朱南和祝南这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姚青黛微微蹙眉望了望走在前面的祝一夕,心中却已然悄然肯定了一个答案,当初祝一夕没有来得及看到花楚手里的那封信,那时候她就觉得那封信有些奇怪。 因为那信上的语气,分明不是一对恋人或者夫妻的口气,倒更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若祝南真是祝一夕的亲生父亲,何以忍心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人这么多年漂泊在外,自己却不管不问,甚至一点都不肯告诉祝一夕。 那时候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如今听封乾这么一说,只怕……抚养她长大的祝南,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只是,若真如她猜测的这般,那一个月里为何莫大娘就一点都不曾告诉她生父之事,那时候即便她不是以母亲的身份,也是可以向她说出来的,为什么却只字不提? 如果祝南不是祝一夕的生父,那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祝一夕,你是不是……喜欢上无极圣尊了? 身为局外人姚青黛都如此怀疑了,祝一夕又如何不会有疑呢? 自知道母亲还在世的消息,离开西陵之前那争吵,也无非是因为明明母亲还活着,父亲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甚至都不许知道母亲的事,她虽气他欺瞒,却更气他如此置母亲于不顾。 然而,此刻似乎一切有了个合理的解释,或许他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不是与母亲相爱的那个男人,他只是受母亲所托抚养她长大而已。 她的心头一时间冒出无数的疑问和惊惧,以至脸色变得有些失常,可是她却没有再向封乾追问下去溲。 西陵晔也瞧出端倪,知她在想什么,可见她不说话,也不好开口问她。 若是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她必然是伤心的,曾经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好不容易寻到母亲了,她却又与世长辞了,母亲刚刚过世不久,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竟不是亲生父亲,而亲生父亲也不知是何人,这样迷茫的人生,实不该是她所来承受的。 四人一道到了巫族隐居的寨子附近,封陷扬手指了指不远处山林间的村落,广阔堪比西陵王城。 “那里,就是巫族隐居的地方了,那边山上的金色宫殿,便是平日大祭司所居的宫殿了。”封乾说道。 祝一夕站在山头眺望,青山绿水之间的村寨,以及依山而建的金色宫殿,殿宇在阳光下金光灿灿,甚是夺目。 “如今几大家族好都想成为执掌巫族的大祭司,近日一直争斗不休,咱们进去就得小心了。”封乾说着,朝她询问道,“少主,你是要去何处?” “那座大殿吧。”祝一夕直直望着远方山腰处金色殿宇。 说罢,御风带着几人飞过了村寨的上空,径直朝着神殿去了。 村寨中的族人很快都发现了上空的异常,纷纷也跟着追向神殿了,巫族隐世以来甚少有外人闯入这里,何况还是这般明目张胆。 封乾虽然有想过他们修为不浅,可却没想到才十几岁的少主已经能御风而行,掌控这些常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术法。 不多一会儿,祝一夕收了术法,带着几人在神殿之外落了地,守卫在神殿的族人很快将几人围了起来,“封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外人擅闯神殿。” “这不是什么外人,这是明羽大祭司之女,还不让孙长老出来!”封乾原先还担心他们几人应付不来,但现在却定下心来了。 “明羽大祭司失踪十几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带个人回来就说明羽大祭司的女儿,简直笑话。”守卫神殿的头领冷然一笑,带着人死死拦住去路,不让他们接近神殿。 “少主,孙长老和其它几大家族的很快就会来了。”封乾说道。 村寨中的人都看到他们了,不管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都会很快赶到这里来。 祝一夕不愿多做纠缠,直直朝着神殿正门而去,根本不用她出手,姚青黛就一抬手的功夫,所有人都被她的术法控制,动都不能再动。 四个人进了神殿,封乾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存放岳翎遗体的冰窖,道,“大祭司的遗体按规矩要在这里放一个月,方才可火化将骨灰洒于神殿周围。” “你确令,这就是真的岳翎大祭司?”姚青瞥了一眼冰棺中的中年妇人,虽然人已经过世,可那眉目之间却仍透着难以言语的阴诡之气,足可见生前不是什么好人。 封乾仔细又打量了一番,方才应道,“确实是岳翎大祭司。” 姚青黛直接打碎了冰棺,方便察看死者伤势,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了一遍,“虽然可以说是暴毙而亡的,但却不是自己死的,是有人用术法断了她的心脉。” 原以来找到这里来,就能揪出那幕后黑手,没想到这岳翎竟然在他们来之前死了,线索也就跟着中断了,也只有看一会儿能不能从封乾所说的孙长老那里询问到蛛丝马迹了。 “若是那孙长老没有那幕后之人的线索,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祝一夕看着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岳翎,原是想回来报仇,她却已经死了。 可是,那在背后兴风作浪之人,她却不能就此放过了。 若没当年那场变故,她和母亲不会这么些无法相见,无法相认,更不会更终生死相隔。 “虽然这是魔族的术法,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姚青黛擦了擦手,直言道 。 “哪里不对?”祝一夕追问道。 姚青黛抱臂往柱子上一靠,神色慵懒美艳,出口的话却条理分明,“虽然巫族那些封印的祖巫力量不容小觑,但魔尊帝鸿一向自负,不会把这些放在眼中的,他手下也有那么多魔兵魔将,没道理会为了这些祖巫来让人帮助岳翎夺位。” “可能是他手下的,策梦侯或者是九尾狐?”祝一夕道。 姚青黛摇了摇头,道,“我了解魔族中人的手段,他们想要干什么,向来都是明抢,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即便退一万步讲,他真的想要将这些祖巫为自己所用,以他行事的手段和风格,定然不会是费这么十几年的时间让岳翎派人追捕莫大娘,他会直接抢夺,以他的本事要想找到三块玉璜和明羽大祭司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何需让岳翎追这么多年,还没有得手?” “那有没有可能是跟我们一样的学习术法的人?”西陵晔猜测道。 “不可能,这样手法没个千年修为根本做不到,若不是我们鲛族天生气息感觉敏锐,根本难以发现,这个人是被术法断了心脉暴毙的,虽然凶手做得很干净,可是也不是毫无一点痕迹,这确实是魔族中人出手的。”姚青黛道。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魔族中人,但他的目的并不是巫族为了祖巫,可若不是那样,到底是为什么?”祝一夕喃喃问道,原以为来了这里就能找到谋害母亲的凶手,却不想更是一头雾水了。 “这凶手若是为了祖巫而来,当年根本不必帮岳翎夺什么大祭司之位,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制住明羽大祭司,直接夺了三块玉璜,拿明羽大祭司为祭打开封印,而且就算来杀岳翎灭口的话,直接下手就行了,何必做成这般像是暴毙而亡,魔族中人行事从来不会顾忌这么多的,所以……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姚青黛一点一点地给几人分析道,她在这凡间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看事情自然要比他们敏锐透彻些。 “别的目的?”祝一夕看了看姚青黛,除了想要得到巫族的祖巫,还能有别的什么目的吗? “又或者,这个杀死岳翎的和当年帮助岳翎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又或者这个杀岳翎的凶手只是那幕后之人派来的罢了。”西陵晔出声道。 他也不曾料到,祝一夕的身世会如此复杂。 “或者,他是个神域中人,不过是个和魔域有往来的神域中人,可若不是为了祖巫,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目的了。”姚青黛秀眉蹙起,叹了叹气道。 若真是那样的话,也许就和泄漏敖姻转世的消息也扯上关系了。 难道……是冲着敖姻来的,这幕后之人对巫族下手,不是因为什么祖巫,而是知道了祝一夕身上的一半龙珠,是为了这龙珠而来的? 她这么想着,不由目光深深地望向祝一夕,所以无极圣尊才会收她为徒,将她百般护佑,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半龙珠会落于他人之手。 敖姻已经是水神,即便神身殒灭,龙珠也是难得的宝物,惹人觊觎也是正常的,只是既然敖姻还在转世,她如何能让人夺了她的龙珠。 封乾听着几人的一番议论,更是晕头转向,便也只是守在冰窖入口,没有上前来多问。 “少主,外面有人过来了。” “先出去吧,找到那孙长老再说。”姚青黛说罢,一人先行出了冰窖。 祝一夕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冰窖,刚出去没多远便被汹涌的人群给堵在了大殿之内。 “封乾,你好大的胆子,敢带人擅闯神殿?”为首的几大家族家主,凶神恶煞地上前质问道。 “哪位是孙长老?”祝一夕懒得解释,直接问道。 “我便是,阁下擅闯……”一位年长的老者步上前来,欲要朝她问罪。 祝一夕一抬手一道御火诀将人困在火珠之中,一步一步走近质问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否则你这把老骨头只能在这里化成灰了。” “来人!”孙长老不死心,欲要叫人施救。 “这是明羽大祭司之女,岳翎派护法谋害了明羽大祭司,少主回来追查凶手罢了,你们若要不自量力,那就尽管来试。”封乾傲然上前,朝着几大家族的人怒然喝道。 祝一夕见人都安静下来,感激地看了一眼封乾,方才朝孙长老问话,“当年帮岳翎逼我母亲离开的的人,到底是谁? ” “明羽大祭司是自己失踪的,无人逼她。” 祝一夕一抬手,火珠的火更旺了,炙烤着被困在火珠中间的人,“孙长老,我只想找到谋害我母亲的凶手,你若执意不肯说实话,我也只能得罪了。” “我真的不知道,岳翎大祭司一向都是出去见那人,谁也不曾见过。”孙长老知道自己难是对手,也顾不得长老的颜面,从实招了出来。 “你跟在岳翎大祭司身边那么多年,就没有看到过一回?”封乾也跟着逼问道。 “我曾派人跟着岳翎大祭司去见那人,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可是派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还被大祭司处罚,自然不肯再去追查她到底见了什么人。”孙长老诚惶诚恐地回道,他何尝不想知道那到底是何人,可是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让他去发现。 祝一夕抿了抿唇,一抬手收了术法,朝姚青黛道,“看来,他确实不知道。” 封腾看了看几人,知他们既然没查到想要的东西,必然是准备离开了,当即一撩衣袍跪下请求道,“少主,族中生乱,望你承继祭司之位,安定人心。” 现在几大家族争权,可是谁也没有明羽大祭司的亲生女儿有资格承继这祭司之位,况且她如今有这般修为,只要肯回来,定是巫族福祉。 祝一夕扫了一眼满殿聚集的族人,虽不愿参与这族中之争,可到底也算是故土,这番争斗下去必然伤及更多人命。 “暂时先留下吧,兴许还有我们没找到的线索,也不一定。”姚青黛劝道。 “族中之事,我会有安排,谁若再来生事。”祝一夕眸光慑人地扫了一眼几大家族的人,一抬手将不远处的桌案以御火诀转眼化为灰烬,“便如此案。” 封乾见她应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起身道,“诸位还不回去,还想做什么?” 少主这般气势,想来这些人也不敢再来妄加造次了。 孙长老刚刚吃了苦头,第一个带着人离开了,其它几大家族也陆续带着人离开了。 一时间,大殿空旷沉寂了下来,祝一夕环视着神殿内的一切,母亲曾经就是生活在这里吗? “我去接华师兄他们过来。”西陵晔说罢,叫了封腾离开,望了一眼姚青黛,示意她照顾好祝一夕。 祝一夕径自寻了处地方坐,下打量了一番空旷森严的神殿,道,“你真打算要留在这里当祭司?” “即便我不在这里生活,总算也是故土,处理好了这边我们就走。”祝一夕挨着她坐下来,沉重地叹了叹气。 她多么没有发生当年那动内乱,那么她不会与母亲流离在外这么多年,却不得相见相认。 可是,若没有那一场变故,或许她就在这里长大,然后承继祭司之位,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不会去到西陵结识西陵晔他们一家,更不会跟着他上了昆仑山遇到圣尊师父,遇到现在她身边的这么多人。 那一切于她是祸,亦是福。 “你是不是自己也在怀疑,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你自己的亲生父亲?”姚青黛看了她一眼,问道。 祝一夕沉默了好一阵,笑了笑说道,“是有怀疑,不过也不想再去追究了,老爹永远是老爹,母亲不告诉真相,自有她的道理的,再追究下去,兴许也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老爹不是她的生父,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顾? 母亲将她托付给老爹,没有送她去亲生父亲那里,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她不想再去追究下去,老爹这些年这么疼她,他就是她的父亲了。 “你自己决定吧,若是想找,一定能从族中寻问出些线索的。”姚青黛道。 她更想知道,祝一夕为何会有那一半龙珠,可是她是轮回转世的凡人,自然不会记得前世的事,这个答案也只有去问无极圣尊了。 可是,他却一定不会老实告诉她的,不然不会连敖姻在何处都不肯告诉她了。 “算了,现在这样挺好的。”祝一夕笑了笑,说道。 不好奇是假的,但是她确实不想再去追查下去了。 姚青黛也没有再多劝,只是道,“虽然现在线索断了,但总还能有办法找到那个凶手的,莫大娘的仇 必然会让你报了。” 她不懂那些凡人的生离死别,可是如今回想起祝一夕找到莫大娘之时,那悲痛如狂的样子,还是觉得心疼的。 如今,她知道了,祝一夕和她母亲之所以会如此,不定还是因为这一半龙珠的缘故,更加心生歉疚了。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望着照进神殿的阳光,喃喃自语道,“你说我是得罪谁了,怎么这辈子怎么就过得这么曲折呢?” 一出生与母亲失散,好不容易寻到了,母亲又不在了,现在又发现生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先前还跌下深谷死了一回,遇到燕丘也只保了这十年性命,别人一辈子怕也难她这十几年过得传奇了。 姚青黛笑意微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会过去的,人要向前看。” 祝一夕想了想,心情又轻松了几分,说道,“你说的对,要向前,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我也收获了很多,有老爹,有皇后娘娘,有圣尊师父,还有你们……” “走吧,在神殿里看看,兴许还有岳翎或者你母亲留下的线索。”姚青黛起身提议道。 祝一夕跟着起来,两人在神殿一点一点寻找着岳翎和还有一切关于母亲的线索,希望能从中寻到一丝关于那幕后之人蛛丝马迹。 姚青黛走在她后面,一向冷艳的面上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两人走了好一段路,她开了口。 “祝一夕,你是不是……喜欢上无极圣尊了?” 祝一夕被她问得一震,佯装寻找东西,避开了姚青黛的眼神,笑道,“圣尊是我师父,我当然喜欢他。”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女子对男子的喜欢。”姚青黛道。 “怎么可能,那是我师父。”祝一夕道,可是声音明显没有那么平静。 她当然喜欢圣尊师父,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可是……她的喜欢,不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姚青黛知道她在说谎,却没有执意拆穿她,幽幽叹了叹气道,“如果真有,早点收了心,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他?” “姚姐姐,你对圣尊师父的成见太深了。”祝一夕道。 姚青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娇弱背影,她这一生本就过得不好,亲人离散,她不想她在爱情上,再受折磨。 “仙神都是七情六欲凉薄,你再喜欢她,终究也不会有个结果,陷得太深只会伤了你自己。” “我都说了,没有那回事,你是怕我将来跟你的敖姻妹妹抢圣尊师父吗?”祝一夕扭头瞅了她一眼,笑问道。 “敖姻痴守了一千年,也换不来无极圣尊的眷顾,我不想看着你也落得跟她一样的。”姚青黛有些怜惜地看着年轻的少女,走到她的面前郑重说道。 ---题外话--- 一更六千。 姚青黛和花楚都是因为龙三公主而出现,可想而知,将来也终将为了龙三公主背弃祝一夕的,这倒霉孩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圣尊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走?(二更) 一个时辰后,西陵晔接了封家人的回了神殿,几大家族的人还聚集在神殿周围,可又惧于他们的修为高深不敢冒然出手。 祝一夕没有再和姚青黛同路,一个人心事重重地游荡在神殿的各处,似乎是想在这里找到关于父母的一点点痕迹,可是,这座已经被别人占去了十几年,哪里还能有什么过去的痕迹。 “祝一夕,姚青黛说的话,也是我一直在告诫你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燕丘见周围无人,出声道恧。 “我都说了,我没有喜欢圣尊师父,你们到底还要告诫什么?”祝一夕道,她真的有表现的那么明显,明显到让他们看出来了,她爱慕的是圣尊师父。 若是他们看都出来了,那圣尊师父呢溲? “你能骗我们,可是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吗?”燕丘有些恼怒。 祝一夕没有说话,她从来没想过骗自己,她很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也很清楚她永远也只能做他的徒弟,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这份心意。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对她说话的声音,她都会牵动心弦,这种不能言说的爱慕,固然有心酸难过的时候,可是她觉得更多的是快乐和幸福。 “祝一夕,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燕丘见她又发愣不说话,怒声吼道。 祝一夕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疼的耳朵,小声嘀咕道,“听到了,我爹我娘都没你管得宽……” “你要是自己有点脑子,你以为我想管吗?”燕丘吼道。 她对人太不设心防,可这世上许多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便是他自己也不例外,她这样的性子总归是要吃亏的。 这原本也与他并无太大的干系,可这相处的日子长了,总会不自觉地担心她哪里吃了亏,受了什么委屈。 “我要是有脑子,当初就不会被你坑了。”祝一夕哼道。 “当初是你年纪小,说你心智不成熟倒也说得过去,现在都过去几年了,我都教你多少回了,你有回给我听进去了,你存心是要气死我啊。”燕丘虽只是个困在剑里的剑灵,却真隐约觉得自己被她给气得头疼了。 “燕丘你活得不累吗,今天要防着那个,明天要猜那个人的心思,人生在世只要以诚待人,别人当然也会以诚待你,你就是……”祝一夕也知他是一片好心,可是他教的,她总是学不会的。 燕丘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火气平息下来,喋喋不休地劝说道,“祝一夕,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得没救,姚青黛跟着你们是为了将来能知道龙三公主转世的消息,花楚也是如此,姚青黛劝你是固然有同情你的意思,可更多的是什么,是她不想将来的她的好姐妹回来了,还多了你这个情敌……” “行行行,我傻,你聪明,你睿智无双,天下无敌。”祝一夕被他说得烦了,连忙恭维道。 燕丘原本还要教训她,却出声道,“西陵晔过来了。” 祝一夕转过身,果真见西陵晔从拐角处过来了,举步迎了上去,“有事吗?” 西陵晔打了一番她的神色,道,“封家的人都安顿好了,可是外面那几大家族的人都还不肯走,你若想要解决这里的争端,怕是不容易。” 一提起这事,祝一夕也跟着头疼起来,一边走一边道,“这些人都争得头破血流了,巫族不管再由谁当大祭司,只要我们一走,争斗依然会在。” “你既然知道,那还要管?”西陵晔问道。 这里虽是她母亲以前生活的地方,但与她却并没有太大的干系,这里生活的人也跟她无关,他们争斗他们的,他们离开眼不见为净就行了,何必留在这里趟这混水。 祝一夕打量着神殿内各种精美神秘的图藤,道,“虽然这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但我身上毕竟也流着巫族人的血,这么多人争斗残杀,关乎人命,我不能当作没看见。” “那去跟华师兄他们一起商量一下吧,大家一起想想办法。”西陵晔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去了神殿的正殿,华世钧几人还有封乾都等在那里。 “少主,你打算怎么办?” 祝一夕挠了挠头,暗自朝燕丘求救,可是对方还在生她的气,根本不搭理她。 “这个……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大家一起想想,总有办法的。” “不然,让 封大哥当这大祭司吧。”花楚提议道,封乾看来不是什么心思险恶之人,由他来当这大祭司对于巫族来说,应当是好事。 “你嫌他命太长,就让他当。”姚青黛哼道。 封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姚姑娘说得对,这位置我做不得,几大家族和长老不会服气的,先前的岳翎长老因着有两位护法在身边,族中人敬她怕她,当然不民造次,我虽通术法,但在族中修为并不算高,难以服众的。” “封大哥当不成,当道让外面那些坏老头子来当?”花楚问道。 “当然也不能是他们。”祝一夕叹了叹气,说道。 “那总不可能祝姐姐你自己留在这里吧,我们还要回去的。” “所以,现在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人不能再争抢,我们又能离开。”祝一夕说罢,郁闷地坐下来,双手撑着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几人都沉默地思量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半晌也没有人想出可行之路。 燕丘看不下去了,哼道,“这么简单的事,还用得着想吗?”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暗自问道:什么意思?” “这些巫族人现在争的是什么?” “巫族祭司之位啊。” “如果没有了这祭司之位,他们还争什么?” 祝一夕怔然了片刻,暗自追问道:你是说,废掉祭司之位。 “他们觊觎的无非就是祭司之位,以及可以从这神殿之中,以魂为祭得到异乎常人的灵力,只要没有这些了,他们自然就不会争了。”燕丘语气里颇是鄙夷,这么简单得都不用想的问题,一群人还在这愁眉苦脸半天想不出来。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仔细一想他所说的,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虽然这神殿的祭坛,让命格相符的人以魂为祭,可以换来超于常人的力量,但代价也太惨重,母亲若不是这大祭司,兴许就不会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没有了这祭司之位,没有这种让获得力量的神殿,这些巫族中人自然就会安心生活下去,不再这般你争我抢了。 不得不说,燕丘确实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姚青黛见她眉目间似有喜悦,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办法了。”祝一夕笑了笑,说道,“只要把这神殿毁了,不再有什么祭司之位,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几人看着她,一阵沉默。 “你突然聪明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了。”姚青黛道。 祝一夕摸了摸耳朵,有些心虚,但又不能泄露燕丘的存在,于是道,“追根究底一切都是因这神殿和祭司之位而起,只要没有了这神殿,没有人能从这里获得异于常人的力量,自然也就没有理再争斗下去了。” “对哦,他们争的东西都没有了,肯定就不会再争了。”花楚喜出望外地说道。 祝一夕望向封乾,抿了抿唇,说道,“封大哥,只是要委屈你们封家了,是你把我们带到我里来的,若是我们这么做了的话,那些人一定会怪罪到你们头上,不如就放开这里,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若是无处可去,你去陵州也可以,我们会让人在那里给你安排好。” 封乾释然一笑,道,“即便不是毁了神殿,这里我们封家也无立足之地了,原本也是打算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的。” 这座神殿在巫族矗立数百年了,虽然就要这么毁了,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但这地方再留着,族中的争斗就不会罢休,而且那祖巫之力定还会惹来外界觊觎,这样处置倒也好。 祝一夕点了点头,朝华世钧和花楚说道,“你们先送封家的人离开吧,等他们离开了巫族的地界,我们再动手。” 华世钧上前道,“我们即刻带他们走,咱们在外面会合,一切小心。” 不多久一会儿,华世钧和花楚带了封家的人离开,祝一夕几人在神殿中待了一天一夜,等到黎明之时,几人一起步出了神殿。 金色的宫殿在晨光中甚是耀眼夺止,富丽堂皇堪比王族宫室,却又透着巫族的神秘之美。 祝一夕扫了一眼还守在神殿周围的几大家族的人,道,“我知道,你们都想成为这座神殿的新主人,我的母亲也曾是它 的主人,可是他已经过世了,按理说我该回来承继这一切,成为这里的新主人,可是我无意回来,也不愿与你们争抢什么。” “那你还霸占着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孙长老怒然质问道。 按理说,她是应该成为新的大祭司,但是这族中谁不想成为这里的新主人,只是以前历代祭司都是通过占卜命令,无人敢违逆,直到岳翎大祭司自己祭上了这个位置,族中之人便也都盯上了这个位子,不甘心再由占卜来决定这个祭司之位。” “从今天起,这座巫族神殿将不复存在,更不会再有什么巫族大祭司凌驾于你们之上。”祝一夕说罢,一抬手一道巨大的旋风带着如锋刃的刀刃,不过转眼之间就将这座屹立了数百年的神殿卷得支离破碎,最后地成为一片废墟。 几大家族的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少人纷纷诅咒她,咒骂她,甚至想冲过来阻止她,可都被姚青黛给制住了。 祝一夕没有解释争辩什么,默然地看着这座母亲曾生活过的宫殿倒塌,抬手在废墟之中布下结界,以防再有人来重建或者接近那神坛。 “完事了就走吧。”姚青黛看她已经作完了,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伙人鬼哭狼嚎,震得她耳朵都快聋了,不过一个祭司之位有什么好争抢的,一个个不想着好好活,非得争那个让人短命的位置。 祝一夕扫了一眼巫族众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以后,你们就好好生活吧。” 可是,回应他的还是众人歇斯底里地咒骂和愤怒,他毁掉了这里,也毁掉了他们苦苦争夺的东西。 “走吧,你该做的已经做了。”西陵晔上前道。 祝一夕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御剑乘风而去…… 几人将封家的人送到了西陵的边境,她将先前从江流烟那里得来的银两赠给了封家的人,看着他们进了西陵国界,方才起程回先前落脚的山庄,等着自己将要到来的十九岁生辰。 这眼看着日子就到了,她更是一天春风得意笑容满面的,除去练功的时间,多数就赖在无极圣尊那里了。 下午带了花楚去了集市买好东西回来,第一时间就先挑了些送去无极圣尊房里,知道这个时候是圣尊午休时间,便准备轻手轻脚地放过去就走,哪知到了门外却呼到里面的说话声。 “圣尊,仙鹤童子带来消息,魔族中人似乎已经发现了龙三公主的藏身之地。”是飞林的声音。 亓琞沉吟了片刻,道,“本尊离开几日,这里你照应着吧。” 可是话音一落,却察觉到了门外有人,不用想这庄来会往他这里跑的,也只有祝一夕。 他打开门,果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手里捧着一盘糕点。 “圣尊师父,你要走吗,你不给我过生辰了吗?”祝一夕微红着眼眶看着他,声音微微哽咽,“圣尊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走。”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师父有事,必须要出去一趟,生辰回来再给你补上。” 说罢,他匆匆御风而去,消失遥远天际。 祝一夕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从自己视线中消失的身影,她总以为龙三公主回来的日子还远,她这样独占着圣尊师父的日子还长。 可是,她不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只要一个消息,甚至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将她的圣尊师父从她身边夺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幸福得直想剁了你 凉风习习,扑面而来,吹凉了她盘中刚刚特地热好的糕点,也吹凉了她一颗雀跃的心。 这些天,她一直扳着手数着生辰到的日子,眼看着后天就要到了,他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只是因为龙三公主可能有危险的消息。 她知道他是该去的,她也知道他们曾有着千年情份,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只是不管圣尊师父与她如何约定,在龙三公主的事情前,他们的约定都是不值一提的恧。 飞林从屋里出来,站在她身后许久,见她还是看着圣尊离开的方向,出声劝道,“圣尊可能赶不及后天回来了,不过庄里还有这么多人,生辰还是会给你过的。” “嗯。”祝一夕应了声,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房中溲。 生辰总会过的,可是她最希望在她身边的人却不在,她过得不快活。 飞林瞧着她闭上的房门,叹了叹气离开,圣尊答应她的事从未有食言过,这些天她一直满心欢喜地等着生辰,这会儿圣尊却有事离开了,心里失落不好受也是自然的。 祝一夕独自回了房间,盯着那一盘糕点,怔怔地坐了许久,燕丘道,“不就是个无极圣尊,没了他就不能活了,没进玉阙宫之前你不是一样活得活蹦乱的。” 她独自发着呆,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一句话也不肯说。 “早就跟你说了,别对无极圣尊痴心妄想,你自己偏不听我的。”燕丘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 祝一夕喃喃道,“确实,是我痴心妄想了。” “现在龙三公主还没有回来,这若她回来了,你说你自己还有立足之地,聪明识趣点的就好好当你的徒弟,学光了他的本事,将来成了仙,神域大把的神君仙君,你随便挑,还能在他无极圣尊这颗她歪脖子树上吊死了?”燕丘劝说道。 “圣尊师父不是歪脖子树。”祝一夕纠正道,虽然此刻心里是因为圣尊师父离开而难过,但还是不允许有人底诋毁圣尊师父。 “管他什么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树,你也就是被他那副圣洁的皮相给迷惑了,早点醒悟吧,看人要看心,别那么肤浅。”燕丘道。 无极圣尊那张祸水脸,虽然总是冷冰冰,可是招蜂引蝶的本事根本不减半分。 祝一夕闷声坐着,听着他在那里嘀咕,却根本懒得开口说话。 这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花林本是约好跟她一起练的功的,见她久不出来,便寻到房间来了。 “祝姐姐,你怎么了?” 祝一夕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语气却还是郁闷,“我师父他走了,我生辰估计也回不来了。” “这样啊,不过还有我们嘛,今天看太子殿下在神秘兮兮地给你准备生辰礼物呢。”花楚笑着安抚她道。 祝一夕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可是,只想圣尊师父陪我过。” “今年不能一起过,还有明年后年,还有很多年的嘛,别难过了,咱们练功去吧。”花楚拉了拉她,催促道。 祝一夕深深吸了口气,还是跟着她一起出门了,但坐在园中看花楚练功,明显地心不在焉。 “祝一夕,你能不能给我有点出息。”燕丘看不过去,暴燥地数落道。 祝一夕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青草,低语道,“燕丘,我师父会不会哪天,也这么走了,再也不要我了?” 她入师门才几年功夫,比不得他与龙三公主那千年相识的情份,也比不得对方身份尊贵,这份心思也是不该有的心思,原想着自己只要能在师父身边,便会心满意足了,可是人心就是那么贪婪,拥有了一点,就想拥有更多…… “他不要你怎么了,多大点的儿,等我破了封印出来,把他踩在脚下,你就会知道无极圣尊也不过如此。”燕丘语气狂傲,根本没有将这誉满三界的无极圣尊放在眼中。 若不是他被封起来了,哪有他无极圣尊在这三界独占尽了风头。 祝一夕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放在边上的剑,低声道,“你现在就是一把剑里的剑灵,将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想把圣尊师父踩在脚下,没睡醒在说梦话吗?” “圣尊师父,圣尊师父,祝一夕!”燕丘暴怒,他可以容忍她处处维护无极圣尊,可不能容忍她说他燕丘不如无极圣尊,“你别忘了,你现在这条小命是谁给你的。” “行行 行,你最厉害,圣尊师父也没有你厉害。”祝一夕知道自己惹毛了他,连忙说好话求饶道。 一个被封在剑里剑灵,比人还要麻烦难伺侯,近乎变态的洁癖,近乎变态的狂傲,什么人什么事也不放在眼里,总一副三界六道,老子第一的脾气。 她若不是耐心好,早就受不了他了。 “我现只是这一部分神识被困在剑里,等我冲破了封印,什么无极圣尊,魔尊帝鸿,全都得给我靠边站。”燕丘傲然说道。 “是,就你最厉害,谁都不是你的对手。”祝一夕敷衍地应喝道。 不过,他是不是真的比圣尊师父厉害,她不知道。 可是,神域中人那么忌惮他的存在,想来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毕竟能有本事当年将神域闹了个天翻地覆,又岂会是吃素的。 这么个让神域上来头疼的麻烦,将来真让他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可她却又不得不放他。 燕丘说话,说着说着发现她又在走神,怒吼道,“祝一夕,你耳朵聋了?” 祝一夕头疼地皱了皱眉头,无奈应道,“听着呢,你说得那么起劲,我怎么好打断。” 燕丘正要再说什么,发现西陵晔朝这边来了,连忙催促道,“西陵太子来了,快点,快过去。” “过去干嘛?”祝一夕问道,西陵晔来了,他这么高兴是什么意思。 “叫你去就去,快点。”燕丘沉声催促道。 祝一夕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果真看到西陵晔朝这边走过来了,一边慢吞吞往过走,一边低声道,“燕丘,我突然发现,每次西陵晔一出来,我都在莫名兴奋。” “我当然兴奋,快过去。”燕丘道。 祝一夕停下脚步,恍然大悟又震惊地道,“燕丘,你是断袖吗?” 最近她发现,每次西陵晔一在附近,燕丘就要催着要她过去,那声音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虽然有听说过男人之间有断袖之癖的,没想到这倒让他破到个活的了,西陵晔是汉人和异族混血,虽没有圣尊师父那般风华绝代,但在凡人之中也是俊美过人的,燕丘看上了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只是,这断袖的事实嘛,她还需要点时间来接受。 “你说什么,什么叫断袖?”燕丘奇怪地问道,她方才口气那么怪异,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断袖啊,就是男人喜欢男人,你每次一到西陵晔出现,就乐开了花儿似的,你不是喜欢他吗?”祝一夕揶揄笑语道。 “祝一夕,你想死了是不是,我那是……”燕丘说着,又止了后面的话,他若是说明了他是想撮合她跟西陵晔,以后她一定会有多远躲多远,于是悲壮地说道,“好吧,我断袖。” 为了让她不被无极圣尊迷惑,他也真是操碎了心。 祝一夕原本忍耐的笑意再也憋不住了,顿时狂笑,险些没倒地打了滚。 西陵晔看到突然抽风一样狂笑着的人,皱着眉头走近前来,将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祝一夕,你笑什么?” 祝一夕原本笑得意收了些,可是一看到西陵晔的脸,再一想到方才燕丘承认的事,转过身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你让我……让我笑会儿。” 燕丘在剑里忍耐着没飞出来打她一顿,听着她的狂笑声,忍得着实辛苦。 西陵晔无语地瞅着莫名其妙乐得停不下来的人,等她见见平复了才道,“笑完了?” 祝一夕好不容易憋住,瞅着他脸上还有些绷不住,“笑完了,我正好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西陵晔道。 祝一夕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到了离她花楚练功远一点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看断袖之癖?” 话音一落,只觉得手中的剑鞘震了震,于是暗自安慰道:燕丘,你别紧张,我给你慢慢打听。 “我紧张什么,祝一夕你再说,信信我割了你的舌头。”燕丘一字一句都似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莫名带着一股杀气。 祝一夕却只当他是紧张,还好心继续安慰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丢人的,虽然是个男人,但只要有希望, 我还是会帮你的,勇敢一点。 燕丘直气得恨不得立即飞出鞘,一剑抹了她的脖子,以免自己被她气死。 西陵晔怪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呃,是我有个朋友,他是个男的,可是他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又不能表白说清楚,也怕对方不会接受,你觉得……要是他说出自己心意的话,那人会接受吗?”祝一夕尽量问得婉转,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面色。 “喜欢谁是别人的自由,与我们何干,若真是有缘份,真心喜欢,自然一切都不是问题。”西陵晔道。 祝一夕听了,甚是满意欣喜,“太子殿下你真是心胸宽广。” 说罢,又暗自朝燕丘道:看来,你还是有希望的,虽然你还在只是个剑灵,但我会想办法好好让你们培养培养感情的。 燕丘没有出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燕丘,你怎么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祝一夕小声嗫嚅道。 燕丘一直让自己忍耐着,虽然被误会取笑,只要这样能让她和西陵晔多点时间培养感情,总算也是值得的。 可是,他这么想,祝一夕却是一主要帮他和西陵晔来培养感情。 “太子殿下,我还想请你帮个忙。”祝一夕朝西陵晔道。 “你说。” 祝一夕将手中的剑举到他面前,说道,“我的剑有点脏了,你帮我擦一擦吧。” 西陵晔看了看她手中的剑,又抬眼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么怪意的要求。 “你怎么没长手?” “你就帮帮忙嘛,只是擦擦剑而已。” 西陵晔拧着眉头瞅着她,总觉得她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但她少有来请他帮忙的时候,于是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了。 “我去给你拿帕子。”她说罢小跑着离开了,走了一段路又跑回来,将剑放到他手里,“先帮我拿着。” 然后,一溜小跑着回了房间,拿了干净的帕子和专门给燕丘擦剑的掺了香料的油。 西陵晔直愣愣地瞅着她拿来的东西,听着她讲道,“先拿这块帕子用这油擦一遍,然后这块帕子擦第二遍,再这块锦帕擦第三遍。” “这把剑这么金贵?”西陵晔怪异地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她,这剑与普通的佩剑并没有什么区别。 平日里总见自己擦剑,还时不时地给这把剑换剑鞘,他就觉得怪异了,今天莫名其妙地又要他来帮着擦剑,到底搞什么鬼。 “别问那么多了,快擦吧。”祝一夕说着,将帕子递给了她。 西陵晔狐疑地接过帕子,按着她的指示蘸了油帮她擦拭着剑身,一抬头瞧着坐在石桌对面的人一脸笑眯眯地瞅着她,怎么看怎么诡异。 “祝一夕,你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啊。”祝一夕摇头。 “那你受什么刺激了,刚才莫名其妙地大笑也就算了,现在……让我给你擦剑?”西陵晔俊眉紧皱,怎么都觉得她这会儿看着自己眼神,肉麻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帮帮忙又不会少块肉,那里还没有擦干净,再擦擦。”祝一夕伸手指了指,纠正道。 西陵晔问不出缘由,低下眼帘又擦拭了一遍她指的地方。 祝一夕两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瞅着西陵晔手里的剑,朝着燕丘小声问:燕丘,你喜欢的人给你擦剑,幸福不幸福? “我幸福得直想剁了你。”燕丘寒意森森地道。 “好啦,我知道我有些自作主张,惊喜来得太快,你一时间没有心里准备,慢慢习惯就好了。”祝一夕趁着西陵晔没注意,小声朝他道。 “我习惯你个仙人板板!” 于是,从这天起,祝一夕每天都会各种借口让西陵晔帮她擦剑,有时候还跟他出去在附近散步,就算练剑的时候也是跟他交换了各自的配剑。 姚青黛也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站在树下瞧着怪异的两人,“祝一夕受什么刺激了?” “除了圣尊走了,好像也没 有别的什么吧。”花楚嘀咕道。 “那她怎么突然就跟西陵晔这么亲热了,莫不是真的想通了,准备要跟西陵晔成亲。”姚青黛道。 这几天她不仅有事没事去找西陵晔,就算在一起,目光都没离过西陵晔,还笑得……那么肉麻。 飞林站在不远处,自然也将这些一字不落地听了去,难不成圣尊离开,她就打算转向西陵晔这个未婚夫了。 明明以前,见了西陵太子都恨不得躲起来的,最近几天简直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粘在一起。 圣尊回来若是看到,只怕……又得头疼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可有她的万分之一重要 虽然西陵晔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祝一夕最近是怎么了,可是难得两人能有独处的时候,于是她让他做什么,他便也欣然接受了。 生辰的当天,她向西陵晔提出想换一个新的剑鞘,硬是拉上了西陵晔去集市上给买回来了。 祝一夕兴高采烈地抱着新剑鞘回了房间,给燕丘换了过来,还不住地问,“怎么样,挑了好半天,还是你梦中情郎给你买的。恧” “祝一夕,再让我听到梦中情郎四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信不信?”燕丘怒声喝道。 祝一夕闭了嘴,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以前只要西陵晔出现,他就兴奋得不行,催促她赶紧过去,现在却截然相反了,她专程带他去见西陵晔,他还火气这么大溲。 “不然,我把你送西陵晔那里待几天?” 燕丘彻底被她惹火了,瞬间飞起来追着她一顿毒打,最后罚了她抱头蹲在墙角四过。 “我还不是都为了你着想,让你们能多点在一起,你不知道感激,还恩将仇报,别想我再让西陵晔给你擦剑,买新的剑鞘。” 燕丘被她气得不行,可又不能明说自己的真实不目的,只能拐着弯让她打消要把自己送给西陵晔的想法,“祝一夕,你这么不遗余力地要把我将西陵晔往一块儿凑,你将来让西陵晔皇后怎么想?” 祝一夕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即醒悟道,“好像还真是的,西陵晔是皇太子,西陵将来不能后继无人的。” “所以,别再给给我整些乌七八糟的事。”燕丘郑重地跟警告道。 祝一夕却扭头望向桌上的剑,小心翼翼询问道,“燕丘你真是知书达理,胸怀广博,那你不介意让他娶个太子妃,你做小吧?” “祝一夕!”燕丘怒吼,一下起来打在她的后背,直让她险些扑倒在地。 祝一夕抱头求饶,这才免于再次被毒打,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后背,抱怨道,“今天是我生辰,你竟然还下这样的狠手。” “自找的!”燕丘哼道。 祝一夕也没有跟他多计较,理了理衣衫,侧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略有些失落地叹道,“看来,圣尊师父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应当是在龙三公主的身边吧。 在他从这里离开之前,她还曾觉得,她是圣尊师父最疼爱的人,可那一刻那匆匆离去,甚至都无心向她多解释一句,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痴念罢了。 她的存在对于圣尊师父而言,远不如龙三公主的万分之一重要。 “没他无极圣尊是这太阳不会出来了,还是这天要塌了,离了他你就不能活了?”燕丘没好气地训斥道,他现在是非常不喜欢祝一夕口口声声把无极圣尊挂在身边。 他也就是现在虎落平阳,若他没有在被封印,无极圣尊算个什么东西。 祝一夕默然看着天边的夕阳和云霞,原本最近一直期待着今天的生辰,真正到了这一天,却并没有那份期待中的喜悦了。 “燕丘,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有些东西说看开了就真的能做到的,因为它就会让人舍不下,放不下,即便明知最后是条死路,却还是无从选择地走下去。” 她知道自己和圣尊师父永远都可能是这样咫尺天涯的距离,永远他都不能知道她这份爱慕之情,甚至于将来的永远他的身边都有着龙三公主的存在,可是她已经无从选择,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那将来人家龙三公主回来当了你师娘,你就等着天天受刺激吧,到时候别跟我寻死觅活。”燕丘哼道。 这一切都怪无极圣尊那个祸水,引/诱人家龙三公主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真是令人发指。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眉目间愁绪更深,也许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一天的到来,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圣尊师父同另一个女子恩爱缠绵。 “好了,飞林他们不是在准备晚膳了,你这个寿星公躲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燕丘见她沉默,出声催促道。 她对于无极圣尊的执念远比他预料得要深,可是只要他还在一日,就非断了她这情根不可,祝一夕落在谁手里,也不能落在无极圣尊手里。 祝一夕吸了口气,收敛起心绪,花楚他们在忙着要给她过生辰,她总不能辜负了大家一番心意。 她刚出门没多远,花楚已经过来了,“祝姐姐,晚膳准备好了,我来请你过去。” “都准备什么了?”祝一夕兴冲冲地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花楚笑得神秘兮兮,拉着她到了前厅附近,又转头道,“祝姐姐,你把眼睛闭上。” “干嘛?” “闭上,我牵你进去。” 祝一夕无奈,只得依她闭了眼睛,任由花楚牵着自己前行。 “好了,睁开眼睛吧。”花楚笑语道。 她缓缓睁开眼睛,花楚并没有带她到前厅,而是到了庄内的花园,只是已经不是她昨日所见的模样,满园的紫阳花开得美不胜收,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俨然已经到了一处世外仙境,因着天色渐暗了,园中点了很多漂亮的花灯,因为施了术法就一直在园子上空漂浮着。 “西陵太子说你喜欢紫阳花,所以我就弄了些来,这些灯也是我做的。”花楚见她面上绽起的笑意,欣然道。 “好漂亮。”祝一夕由衷赞叹道。 天色已经暗了,园中却明亮如白昼,花香弥漫,彩蝶飞舞。 花楚说话,伸手施了术法,在空中划了几个字,蝴蝶纷纷飞了过去,不一会儿理汇聚成了几个大字:祝一夕,生辰快乐。 祝一夕失笑,道,“你这鬼丫头,花样还真多。” “我也是第一次给人过生辰,挺好玩的。”花楚笑语道。 姚青黛慢悠悠地过来了,拧着眉打量着被花楚变了模样的花样,道,“整这么花里胡哨的,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说我花哨,你呢,你准备了什么?”花楚问道。 姚青黛到桌边瞅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扬手将东西直接扔给了祝一夕,“接着。” 祝一夕接住,是一颗硕大的珍珠,便是在西陵宫里那么多年,她也不曾见过这般漂亮的珍珠。 “就一颗珍珠,姚姐姐你也太敷衍了,即便是送珍珠,好歹也拿个漂亮的盒子装一装,就这么直接扔过来。”花楚瞅了一眼,挑三拣四地说道。 “爱要不要,凡人就是麻烦。”姚青黛哼道,她肯拿出来给人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还敢嫌弃。 祝一夕连忙收了起来,生怕她再反悔要回去,“没事,我很喜欢,这么好的珍珠,一定值不少钱的。” 花楚到桌边坐下,四下望了望,“他们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华世钧也从长廊走了过来,一过来便夸赞了一番花楚的精心布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送到了祝一夕面前,恭贺道,“一夕,生辰快乐。” 祝一夕接过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是一套很精美的首饰,“华师兄,你送我这个,还不如送我银票实在。” “好歹是生辰礼,谁会送那样的俗气之物?”华世钧道。 祝一夕一向少有这些女儿家的首饰,她特地让城中的金铺赶制出来了,花样也是他自己画的,这天下也独此一套。 飞林和西陵晔是最后到的,各自端着汤和长寿面,入席坐下道,“菜都齐了,吃吧。” 祝一夕直接朝着两人伸了手,“礼物。” “不给,还有你这样厚着脸皮强要的?”西陵晔说着,直接掏了个红包递给了她。 祝一夕打开数了一下里面的银票,满意地收了起来,“果然还是太子殿下你最懂我的心。” “反正给你什么,你都能拿去换钱了。”西陵晔哼道。 华世钧望了望两人,原还以为大师兄会送什么样别致之物,方才还说天下有谁会送银票那么俗气之物,这没想到还真有。 “飞林,大家都给了,你自觉点。”祝一夕手直接伸到了飞林面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飞林瞪了她一眼,将一只小玉瓶放到她手里,“这是从百草仙君那里得的丹药,每一粒都是世间仅有的,省着点用。” “好勒。”祝一夕赶紧收了起来,赶紧起身给大伙都斟了酒,“今天谢谢你们帮我过生辰了,我敬你们。” 说罢,先干为敬。 一桌人 也纷纷举杯相贺,可这刚一坐下来,飞林就不耐烦地数落了,“人家过生辰也没像你这样的,不就过个生辰,有什么好热闹的。” “西陵晔和华师兄生辰,我也有送了礼物的,现在只不过礼尚往来收回来而已。”祝一夕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就送了我一块有点颜色的石头,便从我这里讹走了一千两银票,这是礼尚往来?”西陵晔道。 “虽然我是收了块玉佩,可那是最便宜不过的青玉了,我送出去的这不说值千两银子,也是几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想想还真是亏大了。”华世钧也跟着道。 祝一夕见状,一把抱住堆在自己面前的礼物,扫了一眼几人,“送了人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我不会给的。” “好了,我们说说罢了,给你了自然不会再要回来,快吃你的长寿面吧。”华世钧笑语道。 祝一夕这才松开手,拿起了筷子吃方才端上来的长寿面,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可想想长寿面不吃完也不吉利,硬着头皮吃完了,赶紧喝了口茶水。 “祝姐姐,长寿面不好吃吗?”花楚见她皱着眉头,吃得很是痛苦,询问道。 祝一夕吃了两口菜,朝着飞林数落道,“你做菜的手艺也不差,怎么一碗长寿面能做得那么难吃?” 这简直是她这么多年,吃过最难吃的寿面。 飞林一脸无辜,瞥了一眼斜对面的西陵晔,哼道,“又不是我煮的。” 祝一夕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面色有些难看西陵晔,道,“你煮的?” “我煮的,难吃的话,你给我吐出来。”西陵晔沉着脸道。 以往在陵州的时候,她每年生辰都是母后给煮的长寿面,她总夸赞说是最好吃的长寿面,他特意早早写信回陵州问了母亲要怎么煮,这两天还试着练习了几回,今天好不容易煮出来了,她还百般嫌弃。 “吃都吃了,吐出来多倒胃口,不过……你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她眉目纠结地瞅着他问道,好好一碗面怎么就能让他煮成那个样子。 “早知道,我还真该放点什么东西。”西陵晔咬牙切齿道,他堂堂西陵太子,何时钻过厨房了,若不是先早前念叨想念母后煮的长寿面,他才懒得动这手了。 “好了,热热闹闹的日子,你两别又吵起来了。”华世钧见两人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式,赶紧劝阻了。 祝一夕吃饭瞥了眼面色还是有些难看的西陵晔,心虚地摸了摸耳朵,然后给他夹了菜,“其实在面也没有那么难吃,谢谢你了,味道还是有些像皇后娘娘煮的。” 她也就是嘴上那么说,心中却是感激的,一定是之前她吵着说想吃皇后娘娘煮的长寿面,他才会给她煮的。 一顿生辰宴,在吵闹与欢笑之中吃了一个多时辰,然后都爬到了房顶坐着一起赏月。 “对了,湖边还有买回来的烟花,咱们把它放了吧。”花楚突地想起来,朝几人说道。 祝一夕抬手施了道御火诀,几道火苗飞放湖边放着烟花的地方,引线沾火即着,转眼之间烟花炸响的声音便打破了宁静地夜空,火树银花映着星月,也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么热闹的生辰了。”她仰头望着夜空绽放的烟花,喜悦中却又略有些落寞。 这样的日子,她最想要看到的人,却在另一个女子身边,一想到这里,心便似扎了针一般的疼。 生辰宴完了,烟花也放完了,祝一夕却迟迟不肯回去睡觉。 “不早了,该散场了吧。”姚青黛道。 “姚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月色好,我想多看一会儿。”祝一夕笑语道。 她想现在这份热闹和喜悦再久一点,哪怕只到天亮也好。 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不想面对那空空荡荡的隔壁房间,不想去想象此刻她最牵挂的圣尊师父在另一女子身边的样子。 那样的话,她这一天的喜悦,都会灰飞烟灭的。 无极圣尊是在她生辰过后的第五天回来的,祝一夕正不知死活地缠着西陵晔给自己擦剑,撮合着他跟燕丘的断袖之缘。 亓琞飘然落于园中,看着花园里相对而座的两人,蹙起了眉头唤道,“一 夕,过来。” 祝一夕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归来的人,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了,再没有如同往日那般欢喜雀跃地奔过去迎接。 亓琞显然没料到,一向听话乖巧的徒弟,才短短几天就学会了不听他这个师父的话,还无视他一再的嘱咐跟这西陵太子待在一起。 “祝一夕。”他加重语气,又唤了一遍。 祝一夕却干脆装做没听到,连头都没再回一下,她早就看到他回来了,只是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了,心中的难过更多于喜悦。 不管她有多么珍视他们之间的约定,可是那所有的约定,在龙三公主的事情面前,全都是不堪一击,不值一提的。 这是第一次,将来还会有很多次,这是她曾经预想过会发生的,可真的发生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地难过和在意。 ---题外话--- 这么暖的太子殿下,这么萌的燕丘大人,一夕你的眼睛怎么就看到圣尊一个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可有她的万分之一重要2 无极圣尊总共唤了她三次,见她没有反应,便也没有再叫她,径自离开了。 祝一夕扭头看了看,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想要跟过去,却又让自己忍着没有跟他一起走。 西陵晔照她的指示擦好了剑,收入鞘中道,“好了,给你。恧” 祝一夕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谢了。” 可是,脸上却不见一丝满意地笑意溲。 “跟你师父吵架了?”西陵晔略一挑眉问道。 以前她是最听无极圣尊话的,莫说是叫她了,就是一招一下手,她都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今天叫了她三回,她竟然都没过去,可见是有多不高兴了。 “才没有。”祝一夕道,根本就没说上话,哪来的吵架,只是她知道他去了龙三公主那里那么些天才回来,心里不畅快罢了。 “因为无极圣尊没有回来给你过生辰?”西陵晔询问道。 虽然那天生辰,她看着高兴,可是眼中却总有些失落,他们相识这么些年,他如何看不出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无极圣尊的一举一动都能如此深深地影响她的喜怒哀乐,他千方百计想要走进她的心门,却屡屡被拒绝。 祝一夕低垂着眼帘玩着剑柄的剑穗,道,“他食言。” “无极圣尊难道一天到晚,就能只顾着你一个徒弟了,他有他要办的事也是正常的,不就一个生辰有什么大不了的。”西陵晔道。 祝一夕闷着不说话,她当然知道有些是她不该奢望的,可是越是喜欢越不自主的想要拥有更多,想要他的心里能有她多一点,再多一点…… 哪怕,不是因为爱情,起码在他心上,她有着一个不可磨灭的位置。 可是,她没有那样的位置,她在喜欢着他,一个人悄悄喜欢得如痴如狂,他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对了,前些天相识的那户人家,送了请帖过来,邀我们去吃喜酒,正说要问问你呢。”西陵晔说道,在这里好歹也住了一年了,先前跟城中一户异族人结交,今日那家人成婚之喜,特地让人送了喜帖过来邀他们过去。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去,现在就去,快点去叫华世钧和花楚。”祝一夕说着,迫不及待起身要去。 飞林原本过来找她的,却见他们几个又一起出去了,只得回去向圣尊回话。 “圣尊,他们出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了。” “他们?” “西陵太子和华世钧他们,先前他们在城里结识的一户人家送了喜帖过来,他们可能是去参加喜宴去了,大约得晚上才回来了。”飞林如实说道。 亓琞搁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沉声道,“让你看着她,这才几天功夫,她怎么又跟西陵晔搅在一起了?” 飞林一脸无辜,说道,“她那脾气,我能拦得住吗,你自己丢下她走的,现在怨我没看好?” 祝一夕这会儿气得,无非就是圣尊没有回来给她在过生辰,毕竟先前她等了那么久的,这会儿使小性子置气呢,便是将她叫回来了,也不会乖乖听话。 他自己收的徒弟,自己没管好,这会儿却来怨他没给看好,怎么想怎么冤枉。 亓琞冷然睨视着说话的人,飞林连忙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等祝一夕回来,我会叫她过来的。” 飞林离开,亓琞在房中坐了不一会儿,干脆起身去了隔壁房间守着,依她的脾气即便回来了,飞林让她过来,她一定也不会乖乖过来,索性他还在她房间等着,她总归是要回来的。 房中清寂,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枝紫阳花,淡淡的花香弥漫在屋内。 他环视了一眼简单整洁的屋内,目光落在榻上的小札,走近拿了起来随手翻了翻,清冷的眉宇随之泛起几分笑意。 这是她每次出门都带着的小札,总会在上面画些东西,虽然画技不怎么好,但也看着俏皮有趣。 他一页一页翻过,所书画的都是他带她去看过的地方,或是给他说的话,翻到最近的几页,画了他走的那天,他匆匆走了,纸上是个生气的小姑娘,再翻一页是个难过的小姑娘,到了第三页是生辰的那天,好似挺热闹的样子,画了每个人送她的礼物,翻到最后一页又是个生气的小姑娘…… “这么记仇。”亓琞无奈笑了笑,将小本子合上放回了原处。 祝一夕几人出去吃喜宴,直到天黑了方才回来,饮了几杯酒有些微醉,回房门前却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盯着隔壁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里面的动静,又趴在门缝瞅了瞅,可是里面没有灯火,也没有一点声音。 她郁闷地叹了叹气,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房间,刚一进门点上灯火,便瞧见清华出尘的白衣男子正坐在桌边,一手微支着额头,修长深邃的眼睛轻闭着,银发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亓琞缓缓抬眼眼帘,望向晚归的人,“知道回来了?” “圣尊师父。”祝一夕站在原地,低声唤道。 她哪里想到,他会在她的房里等着,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亓琞闻见微微的酒气,倒了杯茶放到桌上,淡声问道,“喜宴好吃吗?” 祝一夕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却没有过去,“好吃。” “过来。”亓琞唤道。 祝一夕挪过去,在他对面站着,板着脸道,“圣尊师父,我要睡觉了。” “那么生气?”亓琞瞅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浅笑问道。 祝一夕愣了愣,圣尊师父平时不怎么笑,但一笑起来就总有种光华耀眼的魅力,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她很快垂下头去,道,“徒儿不敢,我困了,要睡觉了。” 她说着,也不顾他还没有走,去了床边脱了鞋就直接躺上了床,拉上被子一盖,闭上眼睛就装作睡觉了。 亓琞确实没想到她会这么大的脾气,起身到了床边瞅着装睡的人,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生辰礼物不要了。” “过完了,不要了。”祝一夕眼也不睁,哼道。 亓琞在床边坐下,从袖中取了个小盒子打开,端详着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地道,“师父好不容易给你寻回来的,费了好一番心血才做成的,当真不要?” 自从收了这么个难养的徒弟,哄起人他都得心应手了。 祝一夕没说话,一只眼睛眯开一条缝瞅了一眼,可是没看真切,还是嘴硬道,“说不要就不要。” 亓琞起身到窗边,开了窗户道,“那便扔了。” 床上的人一听,瞬间弹起来,“我要。” 亓琞回身瞅着跳下床的人,微然笑语,“已经扔了,怎么办?” “啊?”祝一夕急急奔到窗边,伸着脖子瞅着窗外,“扔哪去了?” 一直没瞧见,她便准备翻窗出去找了。 亓琞将人拉住,笑语道,“在这呢。” 说着,拉着她的手,将带回来的碧玺手串戴到了她的手上。 祝一夕细细转着看了看,各色的碧玺杯子由白色的丝线串着,莹润剔透甚是好看,她爱不释手在拨弄着,突地发现那串杯子的丝线有些奇怪,一抬头正要问看到圣尊的银发,讶然问道,“这是……圣尊师父的头发串的吗?” “这碧玺手串,有我的一成功力,你若遇到危急之时,自有用处的。”亓琞说道,先前在冥泽就因他晚了一步,才害她双目失明。 将来若再遇上那样的事,他也不一定能次次及时赶到,这有着他一成修为的手串在她身上,在生死攸关之时自然能护佑她,如此他也安心了。 祝一夕听罢,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脸上绽起如花笑靥,“谢谢师父。”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满怀歉疚道,“这次是师父食言了。”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回,十个珠串也不会原谅你。”祝一夕看着他,一脸郑重地告诫道。 亓琞浅然而笑,帮她关好了房间的窗户,道,“时辰不早了,你不是要睡了。” “师父,我还睡不着……”祝一夕扯住他的衣袖,央求道,“师父你陪我说说话。” 再不久,她又该起程去找舍利天珠的下落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了,自然是想多看他一眼,便多看一眼。 “好。”亓琞点了点头应下。 祝一夕回了床上裹着被子坐着,兴奋地给他讲起了生辰那天 的事,时不时的还比划着…… 亓琞坐在床边静静听着,看着绘声绘色讲着话的少女,眉宇间盛满浅浅的笑意,不知从何时开始觉得她这般生机蓬勃的模样,看着让人格外舒心。 祝一夕讲到后半夜,终究抵不住困意,蜷缩在床上就睡着了。 亓琞给她盖好了被子,灭了屋里的灯火,方才悄然离开。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穿纸照进屋里,祝一夕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方才睁开眼睛,抬手看到手上的碧玺珠串,逆着阳光显得更是流光溢彩,她伸手拨弄着,面上噙着甜甜的笑意,显然对这份迟来的礼物甚是喜欢。 “也不知道,先前是谁说的,绝对不会再跟无极圣尊说话的,骨气呢,出息呢?”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祝一夕坐起来,瞪着桌上放的剑便道,“你什么都没送过我,你还好意思说。” “祝一夕,你给我搞清楚了,要不是我让你活过来,你早就在那山谷里烂成一堆白骨了,还有命在这里过生辰收礼物,我没让你感激地给我磕三个头就不错了。”燕丘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诓了我,还让我给你磕头,想得美。”祝一夕一边起床,一边跟他辩解道。 她被他给坑了,还得跟个奴才似的侍伺着他,她想想都冤枉死了。 燕丘看她那架式,又是准备去见无极圣尊,于是道,“快点,送我去找西陵晔擦剑。” 这几天好不容易见他们走得近了些,可不能因为无极圣尊回来就凉了,虽然他也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断袖,但为了能达到目的,还是忍了吧。 “你不是昨天才擦过吗?”祝一夕要赶着去陪圣尊师父用早膳,哪有心思带他去找西陵晔。 “我不管,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现在就去。” “这么早,去什么去,下午再去。” “你不嫌烦,西陵晔都嫌你烦了。” “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快点!” 祝一夕死活不上,燕丘追着她一顿打,却惊动了外面路过的飞林。 “祝一夕,你在干什么?” 祝一夕去开了门,嘿嘿一笑说道,“早上没睡好,起床摔了一跤。” 飞林鄙夷地瞪了一眼,便送早膳去了无极圣尊房里。 祝一夕见状,跟着一道跑了过去,完全不顾在她房里愤怒地大吼大叫的燕丘。 亓琞瞅了眼冲进房里来的人浅然一笑,如春风般的和暖,“脸都不洗了?” 祝一夕尴尬地笑了笑,自己这时候再回去,一定会被燕丘暴打的,瞥了一眼房里放着的水盆,过去草草抹了一把脸,便在桌边坐了下来用早膳。 “嗬,昨天还谁都欠你银子似的,这会儿又跟捡了银子似的,变脸真是快呢。”飞林哼道。 祝一夕冲他做鬼脸,道,“要你管。” 三人正用着早膳,花楚神色匆匆冲了进来,“圣尊,一夕,龙宫的人来了,他们要抓姚姐姐走,这会儿都打起来了。” 祝一夕闻言,疾步出了门都懒得用走的,直接御风飞了过去,一到庄内花园便见姚青黛和几个蓝衣长着犄角的卫士打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帮忙了。 对方见无极圣尊也跟着到了,停了手道,“无极圣尊,这是我们龙族之事,还请你们神域不要插手。” “圣尊师父,不能让他们带姚姐姐走。”祝一夕朝无极圣尊道。 虽然不知姚青黛他们到底有什么变故,但对方来者不善,让她被带回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姚青黛,你与龙神约定的时间也到了,该回去了。”为首的一名蓝衣卫士,面目冷峻地朝姚青黛道。 “姚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祝一夕挡在她的前面,侧头朝她问道。 姚青黛面目淡淡,并没有向她解释,反而走了出来,朝无极圣尊道,“我有事暂时不能跟他们同行了,一年之后我会拿到最后一颗舍利天珠换敖姻的下落。” 即便她现在能躲过这些龙族卫士的追捕,龙神一定还会再派卫士前来,她离开龙宫确实已经太久了,该回去解决她的事情了。 “你拿到的话,自然可以。”无极圣尊应道。 “圣尊师父!”祝一夕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姚青黛看了看祝一夕几人,说道,“龙宫还有一颗舍利天珠,如果一年之后我没有送回来,你们就去西海龙宫找我吧。” “姚姐姐……”祝一夕和花楚,想要劝她留下,姚青黛却已然向来带她走的人道,“我跟你们回去。” 说罢,便跟着那些龙族卫士离开了庄园。 “师父,怎么能让他们带走姚姐姐,万一……” “神域不得插手龙族之事,这是铁律。”飞林打断她的话,认真告诫道。 “可是……” “掌管四海的龙神下令要她回去的,即便她能躲过这一次,下一次也能躲得过吗,若是我们插手留下她,事情只会更加复杂,甚至还会给她扣下背叛龙族的罪名,到时候怎么办?”飞林朝她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终究无言以对。 “放心,姚青黛不会有事。”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这一路大家都患难与共,现在姚青黛有了难处,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什么忙都帮不上。 ---题外话--- 照这进度,这个月就能送一夕进炉子开虐了,想想有点小兴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境与现实 随着姚青黛地离开,祝一夕几人也不得不踏上继续寻找舍利天珠的的路途,由于这一次要去的是轮回塔,神魔人鬼复杂之地,如今又缺了姚青黛,无极圣尊便让飞林与他们一同上路了。 临行的前一天,无极圣尊细细给她讲述了到达轮回塔之后要注意的一切,见她听着听着又无聊地玩着剑穗,道,“一夕?恧” “圣尊师父,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我们一起去吧。”祝一夕笑着提议道。 “那是该你自己走的路,我不能去。”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瞅着他,说道,“叫你一起去,你又不肯去,可你不去,你又担心我们会出事,那你说怎么办?” 相聚的日子总是过得如此飞逝,若是可以,能这般日日相见该是多好溲。 “有飞林跟你同行就行了,若真遇到难处,也会有神使相处,只是我们无法确定舍利天珠在轮回塔的什么地方,你们得费好些功夫去找了。”无极圣尊朝她嘱咐道,每次都是说好自己不去插手,可每每送她走,又没有一件事是能真的放下心的。 “那师父你把我们送到轮回塔再走吧。”祝一夕眨巴着眼睛,央求道。 “飞林会给你们带路的。”亓琞道。 “圣尊师父,你就送我们一段路嘛。”祝一夕扯了扯他的袖子,撒娇道。 “祝一夕,圣尊自有自尊要办的事,你又不是三岁孩子了,还要人送。”飞林进门,便毫不客气训斥道。 即便他们和姚青黛都能寻到舍利天珠回来,可还有一颗舍利天珠已经落到了魔域中人的手里,如果不能把它取回来,他们千辛万苦所寻到九颗,根本不足以彻底加固封天印。 每次要出个远门,这家伙都是这么百般耍懒,想要拉着圣尊一起,轮回塔固然情势复杂,可是圣尊都将自己的一成修为给了她了,只要不是遇到魔尊帝鸿那样的高手,她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 祝一夕见所求无望,闷闷地一头栽在桌上,嘀咕道,“你都说了,轮回塔的舍利天珠不易找,长则三四年,短也要一两年,那我不是要那么久都见不到师父你了。” “等你办完事,回来自然就见到了。”亓琞见她一脸失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 “可是,时间好长。”祝一夕郁闷地嘟囔道。 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几年的时间也只是眨眼一瞬间,可是对于身为凡人的她,却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 “轮回塔那边,飞林比你了解的多些,凡是多听他的话,办完事回玉阙宫,师父在那里等你。”亓琞浅然一笑,温声道。 祝一夕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好吧。” 由于第二天要上路离开,她硬是在无极圣尊房里赖了一天一夜,夜里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也不肯回自己房间去。 亓琞取了斗蓬给她盖上,探手给她拨了拨搭在眼睛上的碎发,薄唇勾起无奈又宠溺的笑意,以前都未曾发觉,她睡着了的样子这么乖巧可人,像个无忧无虑不经世事的孩子一般安祥。 一清早,飞林过来果真看到还赖在这边的祝一夕,使劲拍了拍桌子将她叫醒,“快点,用完早膳准备上路了。” 祝一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去洗漱,然后回来用早膳,还不死心地询问道,“圣尊师父,你真的不送我们吗?” 亓琞看了她一眼,无奈妥协道,“送你们到轮回塔,剩下的路就自己走了。” “是,师父。”祝一夕见他应下,顿时一张脸笑开了花。 “圣尊,你怎么老惯她这些臭毛病!”飞林一见无极圣尊应下,没好气地出声道。 每次都是这样,祝一夕要干什么,到圣尊面前装个可怜,不一会儿就能送到目的了。 以往他有事相求的时候,就是说破了嘴,他都懒得应一句的,想想真是气死人。 祝一夕心情大好地用了早膳,回房去背上了包袱,跟着他一起去了前园和西陵晔几人会合了一起上路,虽说是将他们送到轮回塔,可是这样御风而行,过去也不过几天的路程。 轮回塔遥遥在望,无极圣尊带着他们御风落了地,站在山头望了望远处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自己去吧。” 祝一夕还是依依难舍,“圣尊师父,你等着我回来。” 亓琞轻轻点了点头,面目柔和而温柔,“去吧。” 祝一夕还要再说什么,被飞林一把拖走了,“叫你走就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不过去办点事,又不是生离死别的。” 祝一夕扭头望着山头白衣银发迎风而立的身影,大声道,“圣尊师父,你要保重。” 亓琞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唇角微微勾起,似乎除了她,还未曾听到过有谁跟他说保重二字。 直到祝一夕一行人进了轮回塔,亓琞方才拂袖御风去了相反的方向…… 轮回塔的每一层,都是一处小天地,祝一夕到了塔前便被巨大的漩涡给卷了进去,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到了冰天雪地之中。 “啊,这是什么鬼地方?”祝一夕冻得鬼哭狼嚎,不住地跺着脚,才免于自己被冻成冰雕。 外面还是气侯温暖宜人,这一转眼就到了这样的冰雪世界,实在难以接受。 “这应该是轮回塔第三层,雪域城。”飞林环视了一眼四周,说道,“就像是紫衣策梦侯的地方,这里也容易出现幻像,一旦人的意志松懈,就会沉入自己幻想的世界。” “又是这个?”祝一夕一听就垮下脸来,先前在策梦侯那里吃过一次亏,没想到现在又来了这样的鬼地方。 “这样的地方,应该带着姚姐姐一起来。”花楚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样水系术法的天地,完全就是姚青黛的天下。 祝一夕赶紧给自己身上又裹了几件衣服,这才觉得暖和了一点,“难道,我们要这样一层一层的找,轮回塔这么多层,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找了。”飞林叹了叹气说道。 他们只找到,曾经有谁将一颗舍利天珠带进了轮回塔,可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不知道。 而且舍利天珠上的法印没有解开的话,就是圣尊也很难确认它在什么地方。 “可是,这里这么大,难道我们要一寸一寸地找吗?”花楚问道。 “自然不用。”飞林说着,取出一颗舍利天珠,道,“这颗天珠已经解开了法印,如果有舍利天珠在他周围,他一定会有所感应,我们只需要带着他在每一层走一遭罢了。” “那就好,不然这样大海捞针,别说是两三年,三十年也难找得到。”华世钧跟上几人,一行人的脚印在雪地里格外清晰。 飞林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郑重地跟几人告诫道,“在这里,你们唯一能想的就是找到舍利天珠,若是心偏向别处了,就容易看到幻象。” “飞林,那我们会看到什么?”花楚好奇地问道。 “最想见到的人或是最害怕见到的人,如果自己不能看破,就会被埋在这雪域里。”飞林说道。 “这么渗人。”祝一夕扫了一眼四周,本就寒意凛然的,经他这么一说,更加觉得毛骨悚然了。 她虽心中不信,却还是忍不住地扫量起周围,不经意在远处的雪丘后面看到了什么影子,但又在飞林的催促下赶路,没有再去细看。 直到走了许久,一行人停下歇息,她一抬头又望了望周围,又看到了那个影子,好像比先前要离他们近了些。 “你们看到那边的影子了吗?”她指了指方向,朝几人问道。 “你是没睡醒眼花了吗,那里有什么。”飞林看了一眼,没好气地朝她喝道。 祝一夕又看了一眼,那里又一片白雪茫茫,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了,怎么又不见了。 一行人歇了口气,又被飞林催促着赶路了,“这里应该有座城的,如果不能赶到这里,一会儿起了风暴,我们会被冻死在这里的。” 几人又继续赶路,走了好一段终于看到众山环饶间的一座城池,祝一夕却还是有些疑神疑鬼地望了望周围,双看到雪丘之后的影子,道,“你们等我一下,那里明明有东西的,我去看看就回来。” “祝一夕,你给我回来!”飞林想叫住她,人却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祝一夕爬过了雪丘,终于看清了那个跟着她们的影子,背影隐约看着有点熟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那人影听到她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她整个人惊震地看着, 喃喃唤出声,“娘亲……” 虽然一瞬间的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飞林所说的幻想,可是还是忍不住地走近前去,哪怕是让自己看上一眼也好。 “娘亲……”她走近,伸手摸了摸,却分明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这……这不是幻影吧,如果只是幻影,怎么会如此真实…… 那人影展开了怀抱,而后轻轻拥住她,温柔地安慰着哭泣的女子,一如她梦中梦到她的样子。 “娘亲,真的是你吗?”祝一夕哽咽道,最后一面无缘得见,是她心中最深的遗憾,却不想自己能在这里再看到她。 “是……我。”那人出声应道。 祝一夕泪如泉涌,当下抱得更紧了,一声一声地唤着娘亲,贪恋着这个错过已久的拥抱。 另一边,飞林几人久久等不到她回来,西陵晔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安全些。”飞林说着,带着几人沿着她的脚印追了过去,却是见她抱着一堆哭得伤心,而那雪正在渐渐凝聚成人形,她自己整个人都冻得脸色发青而不自知。 西陵晔疾步上前,想要将她从那雪人身上拉开,却怎么也拉不开,华世钧见状也跟着上前帮忙,却都未能成功。 “祝一夕,你给我醒醒,这不是你娘,这是幻象!”燕丘怒声地朝她提醒道。 然而,祝一夕一心沉浸于重逢的喜悦之中,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飞林,快想想办法。”华世钧朝飞林催促道,这里他们都不了解,唯一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只有他一个人。 飞林拧了拧眉,一咬牙以炎火之术,将她抱着的雪人融化,祝一夕茫然看着消失的母亲,痛声唤道,“娘亲,娘亲,你去哪里了,不要丢下我,不要再丢下我,娘亲……” “我都一再说了,要你们小心这里的幻象,你还抱着一堆雪来认娘亲,你真是有出息。”飞林一边责骂,一边将带的丹药给她塞进了嘴里。 “那真的是我娘!”祝一夕辩解,还不死心地四下寻找,想要找到自己方才所见之人。 “一夕。”西陵晔拉住她,沉声道,“那不是你娘,那只是你看到的幻像,那是个雪人。” 她是太过想念莫大娘,而母亲未能见到最后一面,未能相认,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遗憾,所以才会这般轻易地就陷入幻象之中。 祝一夕怔怔地看了看几人,虽不愿承认自己看到的是假的,可是每一个人都是那样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不得不去承认,方才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心智不坚而看到的幻像,幻想着自己能再见到已经过世的母亲。 她茫然无措地望着周围的连绵起伏的雪丘,她方才明明就看到了娘亲的,她都能摸到她的温度,都能听到她唤她的名字…… “我明明看到了她的。”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飞林催促道。 “祝姐姐,我们走吧。”花楚不放心,扶住了她。 祝一夕被她扶着离开,却还是恋恋不舍地望了望身后,可是她却再也未能看到自己方才所见人影,入目之中只有白雪茫茫。 “咱们后面都得小心了。”华世钧朝几人说道。 西陵晔看了眼失魂落魄地祝一夕,这些幻像都是缘自心中的执念,执念太深必然就会看到,祝一夕无疑就是那个执念最深的人,她执着地追寻着母亲的消息,追了那么多年,最后却生死相隔,所以她太想再见她的母亲,才会这般轻易沉沦于那幻像之中。 莫大娘的死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祝一夕的心中却始终遗憾,只是她自己放在心间,不再对他们提起罢了。 一行人进了雪域城落脚,虽说是一座城,却是空无一人的。 祝一夕蜷缩火堆旁,心中却依旧回想着方才所见的一切,虽然一切只是幻像,但她心中还是有些着一丝丝的喜悦之情的。 “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准私自离开。”飞林朝几人郑重告诫,瞪了眼祝一夕,“尤其是你。” 这些凡人啊,心智就是那么薄弱…… “祝姐姐,你睡会儿吧。”花楚见她面色不好,温声道。 祝一夕头一歪, 靠在了他的肩头闭上眼睛睡去了,渐渐睡得沉了,梦到他们在这里找不到出路,圣尊师父来找他们了。 “圣尊师父……” “圣尊师父,不要走……” 原本都在闭目养神的众人被祝一夕地梦呓声吵醒,西陵晔看着在睡梦中泪流满面地唤着无极圣尊,目光沉谙如夜,难道……这一生他都再无法走进她的心扉吗? 飞林叫不醒沉于梦魇的人,干脆将她掐醒了。 “我说,你能不能让人省点醒,睡个觉都能把自己整成这样?” 祝一夕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喃喃道,“我只是做了个恶梦。” 她梦到,圣尊师父来了这里,但是他又带了龙三公主离开了。 她在大雪里拼命地追,拼命地追,她追不上他。 再后来,她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只有她一个人,被遗弃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花楚将水壶递给她,道,“只是个梦罢了,醒来就好了。” 祝一夕点了点头,捧着水壶喝了一口,而后望着火堆静静坐着,再也难以入眠,害怕自己再梦到方才所见的一切。 只是,她何曾想到,不久的将来,现实的残忍远比这个恶梦,还要让她痛彻心扉。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假祝一夕1 自进入雪域的第一天那一番恶梦之后,祝一夕一直心事重重。 如今那对她只是一个梦境,可若是龙三公回来的那一天,也许那个梦境就会成为现实吧,虽然她害怕会发生那样的一幕,却又总是忍不住去那样猜想,是不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圣尊师父眼中只有龙三公主,再也不会有她的一丝立足之地。 又一天的寻找,一无所获地回到落脚的雪域城,花楚见她无精打采说道,“祝姐姐,你是昨天没休息好吧,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 “有吗?”祝一夕回过神来道溲。 “一会儿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继续找,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花楚说道。 她和飞林自是不怕这里的严寒,就算忙上几天几夜不休息,也不会有多疲累,可是祝一夕和西陵晔,还有华世钧三个都是凡人之躯,身体自然没有他们那样的强健。 “这会儿还不困,我去附近练功了。”祝一夕没有去休息,带着燕丘走开了。 “平时就你最闹腾,这两天安静得有点不像话,中邪了?”燕丘见周围无人,好奇地询问道。 祝一夕寻了处地方坐下,幽幽叹道,“我有两次做到那个梦了,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是那个无极圣尊带着你未来师娘私奔,把你一个人丢下的梦?”燕丘问道。 祝一夕的没有说话,默认了他所指的一切。 “这样的事你担心有个屁用,根本不用多想,将来都是人家双宿双飞,只有你在中间碍手碍脚,即然现在就看明白了,就自己识趣点,别等到时候人家要赶你走,你现款瞳,丢人。”燕丘哼道。 “不会的,圣尊师父不会丢下我的,他答应过我的。”祝一夕截然反驳道,那只是她自己的猜想罢了,圣尊师父一向言而有信,不会因为龙三公回来而丢下她的。 “人家跟龙三公主相识几千年了,你一个才入门几年徒弟算什么,熟轻熟重还用多想吗,这搁在我身上,我也丢下你跟人龙三公主私奔了。”燕丘哼道,他就想不出,那无极圣尊除了长得好,哪里就这么让她痴念不放了。 “那你去啊。”祝一夕一听,瞬间就火大了。 原本跟他说出来是寻个安慰,却果却是被他打击,自己也不是惹了什么冤孽,倒霉遇上他这个魔神。 “不然,你求我啊,等我破开封印之后,我就帮你把那龙三公主掳走,然后无极圣尊就是你的了。”燕丘丝毫没有理解她此刻心情的意思,反而开始出些馊主意。 祝一夕听不得他那说话的口气,于是便又说起了风凉话,“别在那里异想天开,你现在还是一个剑里,在别人眼里都只是一把剑,还想掳走谁啊?” “你别不相信,等我破开封印之后,不然我给你把无极圣尊抓起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燕丘口气狂傲不可一世,好似对付无极圣尊,就跟拍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 祝一夕无语地双手捂上耳朵,不愿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她早该知道的,他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根本不该跟他谈什么心事。 西陵晔寻了过来,只见她一人坐着,两手还捂着耳朵,以为是遇上什么事了,紧张地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有些头疼。”祝一夕应道,总不能她是被剑灵烦的堵住了耳朵。 西陵晔闻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还好,没有发烧。” 祝一夕一把拍掉他的手,板着脸道,“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轻,有点有点礼貌。” 西陵晔难得没有跟她斗嘴,只是将带来的水囊递给她,道,“刚刚烧好的热水,你喝两口。” 祝一夕接过去,拔开塞子嗅了嗅味道,秀气的眉毛一挑,“你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因为,小时候他们老是互相捉弄,放对方的食物里放虫子什么的,这到长大了都还有些心里阴影。 “你爱喝不喝。”西陵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撩衣袍在边上坐了下来。 祝一夕这才喝了两口,身上也顿时觉得暖和了些,于是盖好了塞子,抱在怀里暖手用了。 “祝一夕,你是打算以后都留在玉阙宫,再也不回陵州了吗?”西陵晔问道,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他却还是不死心想要亲耳从她嘴 里听到答案。 “我爹还在那里,我肯定还是要回看他的。”祝一夕老实地回道。 虽然她也想多些时间陪在圣尊师父身边,但是这几年一直漂泊在外,都未曾好好在老爹身边孝敬他,自己将来修成仙身还有的时间在圣尊师父身边,可是老爹是凡人之躯,古往今来就那么区区百载,等舍利天珠的事情办完了,她还是要多些时间陪在老爹身边。 “我们之间……是否就没有一点可能?”西陵晔侧头看着她,认真而专注。 祝一夕愣了愣,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瞥向别的地方,“什……什么可能?” “别装傻,你知道孤在说什么。”西陵晔毫不客气装傻充愣的人。 “这好好的,你怎么又抽了,你再这么问下去,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了。”祝一夕瞅着别处,就是不去看他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这家伙好好的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当什么兄弟,祝一夕你脑子长哪里了?”燕丘在剑里面骂道。 他这一天千方百计要他们两个促进点感情,原以为已经有所好转了,可现在看来,祝一夕根本没一点没放在心,只有西陵晔这边一头热了。 祝一夕没有理会燕丘的声音,只是眼珠子缓缓斜了斜,瞄了一眼西陵晔的面色。 “祝一夕,就算你心中无意,可也不能就这样否认孤的心意,你可以视而不见,但是要孤装做若无其事。”西陵晔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么抱歉,孤做不到。” 母后说父皇近年身体不佳,那么寻到了舍利天珠,再回到昆仑山之时,他就该回陵州做回他的西陵太子,若是她再铁了心地留在玉阙宫不回去,他们这一生就真的再没有一丝可能了。 祝一夕这个人,看似是没脑筋,可是她认定了的事,不管是谁,用什么办法,都难以改变她的念头。 “太子殿下,你别这么想不开,你自己不都说了,我长得又不好看,个子也不高,而且人又不聪明,你绝对看不上眼的,你继续看不上眼吧,求你了。”祝一夕双手合十,朝他求道。 她习惯了跟他打闹,这么一下要切换成男女关系,这完全让她无法接受。 “祝一夕,孤在你眼里到底有如何不堪,你这般自贬也要将我拒绝。”西陵晔看着面上还带着些许玩笑的女子,眼中满是怆痛。 从上一次的表白,之后他再未提及过此事,可是他了解她的,她不会真的全然当作没有发生过,他不再提,只是给她时间去理清自己的心罢了,可是这一天一天地等,等到了她连梦中都唤着那个人的名字,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祝一夕挠了挠耳朵,有些不知该如何地好,“太子殿下,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的太子妃该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可是,你知道的,孤希望的太子妃只有你。”西陵晔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自己在年少的岁月里,没有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了别人,如何想要追回,却发现她已经越去越远,他根本再也抓不住了。 “西陵晔,我不会当西陵的太子妃。”祝一夕郑重地说道。 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也知道这份心意的的艰难,那么她更不能带着这份心意,违心地去接受另一个人的情感。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因为不讨厌,就去接受对方的心意,到头来辜负了对方,也辜负了自己。 “因为无极圣尊?”西陵晔痛苦地追问道。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道,“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师父无关。” 她爱慕圣尊,也是她自己的心意,圣尊并不知情,也许自己坚持的最后仍旧是一场空,但她却已经舍不下了。 “且不说他是神域中人,他更是你的师尊,你这样坚持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西陵晔痛声质问道。 但凡是个男人,何尝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另一个男子黯然神伤。 “将心比心,你明知道问出来,我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你一样问出来了,不是吗?”祝一夕看着他,反问道。 西陵晔无言以对,他自己都明知结果而不肯放弃,又何况是她这样的执念最重的人。 他看着 面前亭亭玉立,聪慧过人的女子,清澈深邃的眸中满是痛悔,痛悔她在自己身边之时,自己却未曾好好珍惜那段朝夕相对的岁月,甚至千方百计地逃离。 终于,她不再是追着他不放的烦人精了,他却满心地失落与不舍。 “一夕,哪怕是尝试着我们换种方式相处,也不可以吗?” 祝一夕决然摇头,道,“不可以。” 她很清楚,即便尝试之后,依样会是一样的结果。 她可以在那之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他一定寄予莫大的希望,再承受莫大的失望,哪怕无男女之情,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不该那样对他。 面对感情,心软反而是另一种残忍。 他们相识多年,西陵晔当然也知道,她这样拒绝背后的用意,可却还是不甘心,“你不接受是你的事,孤坚持也是孤的事。” 也许,这段感情根本了无希望,可是自己连尽力去争取都不曾努力过,将来再想起来,才会更加遗憾吧。 “嘿,我都说的明明白白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中邪了吗?”祝一夕一听他这话,火气蹭蹭地就上来了。 她一心为他好,他却半点不领情,非得这么纠缠不休下去。 “对,中邪了,中了你的邪。”西陵晔道。 祝一夕瞬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见鬼似的一溜小跑甩开他,回去跟飞林几人汇合到了一起。 “跑这么急,见鬼了?”飞林没好气地哼道。 祝一夕在花楚边上坐了下来,拿起吃的就往嘴里塞。 “一夕,大师兄呢,他不是给你送水去了吗?”华世钧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水囊,询问道。 “后面呢。”祝一夕口气不善地说道,草草啃了几口干粮,就裹着斗蓬倒头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楚急匆匆地过来将她摇醒,“祝姐姐,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西陵太子还没有回来,华师兄去周围找了,也没找到他人,他那会儿不是去找你了吗,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祝一夕瞬间翻了起来,“还没有回来。” 这样的危险之地,一个人失踪近半个时辰,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她匆匆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寻人,华世钧一脸焦急地走近说道,“我在周围都找遍了,不仅没找到人,就连离开的脚印都不曾看到,大师兄该不是遇上什么东西了吧。” 他说着,看了一眼飞林,这里他们都人生地不熟,只有他能给他们答案了。 “只怕,他是遇上雪妖了。”飞林说道。 “什么雪妖?”祝一夕追问道。 “这茫茫雪域都是由他控制,包括你先前所看到的幻象,他和策梦侯算是一个路子的,但是她最擅长的就是幻化成人最想看到的人的样子,满足他们的心愿,然后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魂灵献给她,一般是不会出来的,除非是有人有强烈的心愿,就会引得他出现。”飞林说着,意有所指地望向她,“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是你,你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先走的,以为他会跟着回来。”祝一夕心虚地说道。 “若说大师兄想见的人,不该是一夕你吗?”华世钧说道。 “可是,祝姐姐不是在这里吗?”花楚道。 华世钧别有深意地看向祝一夕,说道,“可能,因为现在的祝一夕,已经不是大师兄想要的祝一夕。” 他倾心于她,却几次三番遭拒,他想要挽回他们之间的情意,却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这种痛苦一直折磨着大师兄,只是他在人前一直不曾表露出来罢了。 方才,他们两人见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那雪妖才会出现,带走了大师兄。 “好了,先找人要紧。”祝一夕皱了皱眉说道,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她,且愿意接受他的心意,西陵晔自是愿意跟着走的。 就像,如果是圣尊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愿意接受她全部的心意,她也一定会跟着走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心想事成,更具有诱惑力的了。 < p> “可是,这雪域这么大,我们从哪里找起。”花楚说道。 祝一夕暗自向燕丘求了救,而后扬手一指,“那边。” “你怎么知道是那边?”飞林奇怪地看了看她。 “呃,我们好歹认识那么多年了,心灵感应,心灵感应……”祝一夕笑了笑,一人走在了最前带路。 燕丘则慢慢地跟她讲述了好个雪妖,然后道,“即便你们找到了他,如果不是他自己自愿醒悟过来,你们也带不走他的。” “那怎么办?”祝一夕顿时犯起愁来。 “一切因你而起,自然能让他醒悟过来的,也只有你了。”燕丘语气郑重,沉默了一阵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能带他出来,他最后会将自己的魂灵给了那雪妖,从此从世间消失,不得重生,不得转世。”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才是真的祝一夕 西陵晔的失踪,是让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 祝一夕在燕丘的指引下走了许久,却还是不见一丝关于西陵晔的线索,飞林都忍不住有些怀疑了。 “你这心灵感应,是不是感应错地方了?” “燕丘,你确定你没有搞错方向吗?”祝一夕尴尬地笑了笑,暗自朝燕丘询问道溲。 燕丘语气悠哉,丝毫没有他们一行人的紧张,“不信的话,那你自己找。” 祝一夕唯恐他真的甩手不管了,连连跟他求了饶,朝着飞林几人道,“我感觉就在这附近,咱们再找找看。” 华世钧看了看她,想她也不会拿大师兄的安危开玩笑,于是道,“那就分开再找找吧,兴许还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飞林也表示同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几人分成了三组,祝一夕和华世钧同路相互照应,他和花楚各一组,兵分三路在周围寻找,半个时辰再回来汇合。 祝一夕和华世钧一个方向,寻了好半晌也不见有什么可疑之处,便道,“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就那么容易就被骗了。” 西陵晔从小脑子就比常人精明,怎么到了这里,竟然犯傻了。 “若非心中执念太低,忘记了自己本该有理智,如何会被骗呢。”华世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问道,“你和大师兄,到底说了什么?” “我……”祝一夕心虚地挠着耳朵,说道,“就是谈论一下感情问题。” 华世钧没有再继续追问,却已然猜测得到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祝一夕再一次拒绝了大师兄的心意,所以那个时候她是一个人先回去的,所以在那样心境之下,雪妖假冒的祝一夕,才会趁虚而入,轻易地骗过了大师兄。 “华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绝情了?”祝一夕一边在雪地里寻找,一边叹了叹气。 如果他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绝,也许西陵晔现在就不会失踪了。 “没有,相反你是重情义之人。”华世钧笑语道。 他使希望他们两个能终成眷侣,可是感情之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意,大师兄倾慕一夕是他的执念,而祝一夕也有她的执念,可若不是真心,只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去接受一个人的心意,纵使一时能给人希望,但其实也是残忍的。 有时候,拒绝一个人的心意,远比被一个人拒绝还要艰难。 自始至终,祝一夕有着她的坚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 “我只是,无法违心罢了。”祝一夕道,她知道自己心里装的是谁,所以无法去因为西陵晔的好,或是因为老爹和皇后娘娘的原因,去选择西陵晔,那不仅是对自己的不公平,也是对西陵晔的不公平。 他想要的祝一夕,心里全是他,可以去做他的太子妃,与他白头到老,那不是她能做到的事。 她很清楚,所以不能尝试,不能给他希望,最后让他更加痛心失望。 “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将来……必然坎坷。”华世钧道。 她选择了修入仙道,将来就会面临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人世,最后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而无极圣尊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真正的依靠,可想而知将来的她该过得如何,可即便已经想到这一切,她却还是无怨无悔地坚持着自己心中所想,这样……真的值得吗? “先找人吧。”祝一夕笑了笑,扯开了话题。 每一个人都劝她放弃心中所坚持的,劝她尽早离开圣尊师父,可是她真的离开了,也必然一生牵绊于心,与其如此,不如留在他身边,即便不能因为男女之情相守,只要能朝夕相见,她已然心满意足了。 华世钧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突地瞥见不远处的雪丘有些异样,抬手一指,“一夕,你看那里。” 祝一夕顺着他指的望过去,得到燕丘地确认,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们先回去跟飞林他们会合吧。”华世钧道,那雪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尚不可知,只有他们两人冒然前去,必然是不可能将大师兄救回来的。 祝一夕点了点头,两人原路折回,在先前分开的地方等了许久,飞林和花楚才一前一后赶了回来。 “飞林,我们已经找到雪妖的藏身之处 了。” “那还等什么,快点过去。”飞林催促道。 这一个个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他省点心,先是祝一夕被自己的幻像缠住,现在又来一个被雪妖掳去的西陵太子,就不能让他少操点心,安安稳稳地过完在轮回塔的日子吗? 一行人由祝一夕带路,寻到那处有异样的雪丘,飞林仔细看过了之后道,“得破开结界进去。” 说罢,看向了祝一夕,示意她来动手。 祝一夕拔剑,试着劈了一剑,雪丘的雪被震得滑下来,露出了一个入口,可是结界还是纹丝不动。 飞林鄙夷地睨了她一眼,“敢情,你这些年跟圣尊,就学了这点本事。” “好久不用,有点失手。”祝一夕嘿嘿地笑了笑,凝神聚气一剑朝着入口的结界劈了过去,果真打开了一道口子,可是几人还没来得及进去,一人便从里面出来了。 这让祝一夕有点傻了,因为出来的人,根本就是另一个自己,若不是早知道有雪妖会幻化成她的样子,真会以为现在是在照镜子。 “原来是你。”那雪妖将祝一夕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神情却满是轻蔑,“我还当他喜欢的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如此,你还化成我的样子干什么?”祝一夕没好气地质问道。 那雪妖顶着她的模样,甜甜一笑说道,“自然,他希望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把就人放出来,不然别怪我剑下无情。”祝一夕以剑相指,果然不想看着那雪妖顶着自己的脸,来跟自己吵架。 “本座在这里千年,敢这般跟本座说话的,都已经埋在雪里了,你很快就是下一个。”那雪妖说话间,一抬手周围的雪瞬间凝聚起来,化成了数丈高的雪人,然后一抬脚朝着几人踩了过来。 祝一夕抬眼看了看,寸步未退,一抬手念了道御风诀,瞬间平地生风,将那刚刚成形的雪人吹得支离破碎,执剑指向那雪妖沉声道,“把人放了。” “看来,还有点本事,本座也闲了很久了,今天就陪你们玩玩,当打发时间了。”雪妖说罢,双臂一张重新以雪铸就了几个雪人,可是这一次却明显要比先前的更具有气势。 “祝一夕,这里是雪域,不要以御水之术跟她交手,你会吃亏。”燕丘提醒道。 她在无极圣尊座下已经数年了,而且现在还有着无极圣尊的一成修为在手,总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他只需要安心看着就行了。 祝一夕近一年都在得无极圣尊指点精进修为,先前原以为会在巫族跟那大祭司交手,却不想没能用得着,现在好不容易有用武之地了,自然不会客气,尤其对手还是个,顶着自己的脸,还把她贬得一文不值的雪妖。 华世钧和花林原是想出手帮忙的,却被飞林给拦下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让她一个人去就行了。” 祝一夕虽然得圣尊指点,但有些东西却是要她自己与人交手,才会激发出来,轮回塔虽然凶险,却是对于她最好的历练,反正她有圣尊送她的碧玺串珠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那雪妖修为在祝姐姐之上,这样下去祝姐姐会吃亏的。”花楚看着被几个雪人围攻的祝一夕,有些着急了起来。 飞林到是半分没有担忧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说道,“玉阙宫出来的弟子,也不会是吃素的。” 圣尊对于祝一夕,几乎是费尽心血,倾囊相授,虽然这雪妖有千年修为,但只要祝一夕找到她的破绽,也不一定会输。 几个雪人的围攻固然危险重重,可是祝一夕却已然能轻松应对,一边闪避之际,一边趁机布下法阵,交手的半个时辰之后,几个雪人被法阵之力震得化成了漫天飞雪,再没有了半分攻击之力。 “本座还真是小瞧了你了。”雪妖冷然一笑,负手上前道,“你想救他出去,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跟你们走。” “你不过是化成我的模样才骗了他到此,一旦他知道你的的真面目,自然会走的。”祝一夕怒然道。 雪妖扫了一眼几人,道,“好,我给你们个机会去见他,若他愿意跟你们走,我自然不会留他,如果他不愿跟你们走,你们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你说的当真。”祝一夕追问道。 “当然。”那雪妖笑了笑,转身打开了结界,领着他们进去。 一行人洞着冰雪中的秘道走了许久,终于到达一处冰雪筑就庭园,从房屋到屋中的每一件器物,皆是寒冰所化,晶莹剔透,耀眼夺目。 进到庭园,那雪妖却停了下来,一抬手递给她一个面具,“你得带着面具进去,如果你能不拿下面具,让他跟你走,我就放你们走。” 祝一夕看了看她递来的东西,伸手接了过去戴上,跟着她进了寒冰所化的庭园,西陵晔很快从里面迎了出来,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样子。 可是,却是走了向了那雪妖的身边,“一夕,你跟哪里去了。” “我们不是和飞林他们失散了,我去接他们过来了。”那雪妖说道,不仅是神态,便是说话的口气都与平日里的祝一夕如出一辙。 若不是华世钧几人是跟祝一夕一起来的,恐怕也真的会将眼前这个假的,以为是真的了。 花楚想要对西陵晔说什么,却被祝一夕拉住了,“别急。” 西陵晔望向戴着面具的祝一夕,“这位是……” “这是飞林他们在雪域城碰上的,就一起带过来了。”雪妖说道。 西陵晔打量了一番,似是觉得有些熟悉,但很快就被雪妖给转移了注意力。 “既然如此,今天暂且都在这里休息吧。”祝一夕出声道。 西陵晔听着声音熟悉,又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西陵晔,难不成但凡是个女的戴个面具,你都得好奇一下?”雪妖瞥了他一眼,哼道。 这样的话,让飞林和华世钧几人也不禁有些面色凝重起来,这雪妖不仅外形幻化得同祝一夕一模一样,就算说话和举止都一样,也难怪西陵晔难以分辨出来了。 西陵晔自然不好意思再过于去好奇迹那戴着面具的女子是何人了,道,“那先安排住处吧。” “你带飞林和华师兄去那边,我带花楚和她去那边。”雪妖说着,扫了一眼祝一夕和花楚,带着他们去安排住处。 飞林看了一眼,示意她小心些。 花楚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雪妖又领着祝一夕去了另一个房间,可是一进房门却在房屋布下了结界,得意地冷笑道,“看来,他并没有认出你来。” “他总会认出来的。”祝一夕说着,便欲拿下脸上不太舒服的面具。 那雪妖冷笑着回头看她,“恐怕,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祝一夕这才发现,自己戴在脸上的面具已经拿不下来了。 “妖孽,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雪妖趁着她还未反应过来,一抬手抵在她的脸上的面具之上,笑得诡异,“我们来玩个比较有趣的游戏。” 祝一夕只觉得,那面具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长到了她的脸上,慌忙举剑反击,将雪妖逼退数步,“妖孽,方才就不该放过你!” “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那雪妖说着,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镜子,缓缓地举到她的面前,“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谁?” 祝一夕望向镜中,里面全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容,肌肤如雪,明眸红唇,堪称绝色,却全然不是她以前的面容。 “现在,你就是我,是这雪域之中的雪妖,而我……才是祝一夕。”雪妖看着她惊恐的面色,得意地笑出声来。 只有一个西陵晔的魂灵怎么够呢,她要的是他们所有人的魂灵,可是西陵晔的容易得手,其它的几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她只有成为真正的祝一夕,跟他们在一起才能找到他们的破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魂灵给她。 西陵晔虽然跟她来了这里,但并没有那么全然相信她就是真的祝一夕,现在只有让真正的祝一夕成为另一个人,他们才会真正相信,她才是真的祝一夕。 “妖孽,你休想得逞!”祝一夕说着,便一剑劈了过来。 而那雪妖却转瞬以冰雪铸就了一把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剑,瞬时收掉了房间的结界,与她缠斗在了一起。 花楚听到响动,第一个赶了过来,将雪妖所幻化的祝一夕被逼得节节败退,立即出手相助了。 祝一夕对自己人自然留了几分余,这便让那雪妖有机可趁,将她一掌击伤。 “花楚,我才是祝一夕。”祝一夕朝着分不起敌我的花楚解释,说话之间,自己的脸从雪妖的脸,又变成了她自己的面容。 “事到如今,你还想假扮我,找死!”雪妖见状,出手凌加凌厉。 三人打斗到了院中,飞林和西陵晔她等人也纷纷赶了过来,祝一夕正欲开口解释,那雪妖却先声夺人。 “飞林,她想夺走我的修为,被我及时发现拆穿了,还想扮成我的样子。” “我才是祝一夕,你们被她骗了。”祝一夕看了看几人,着急解释道。 花楚却出声道,“她是假的,我刚才亲眼看到她受伤之下,变回了本来的面目,她将我们骗到这里来,肯定是想夺走我们的修为,大家小心。” 一时间,飞林和西陵晔几人,都与雪妖所化的祝一夕站在了一起,满是敌意地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章 我才是真的祝一夕2(二更) 祝一夕愕然地看着一路视自己为敌的几人,寻找舍利天珠的这一路,多少次生死与共,此时此刻他们竟这般轻易就被雪妖所蒙蔽,反而将她视为仇敌。 “她才是雪妖,是她在那个面具上动了手脚,才让我变成了她的样子。恧” “明明是你故意将我带到这里,想趁机夺走我的修为,再对他们一一下手,我及时发现了你的阴谋,现在被看穿了,你还要狡辩到?”雪妖怒冲冲地喝道,大有要再冲上来跟她拼命的样子,却被边上的西陵晔给拉住了。 可是,她这样冲动的样子,也确实是祝一夕被气急了会有的反应。 “西陵晔方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就是幻化成我样子的雪妖,那时候我早就回去同飞林他们在一起了,我们一路寻你到了这里,现在你却听信这妖女的话,视我为敌?”祝一夕怒不可遏,可是偏偏自己一时之间根本破不了脸上的面具溲。 西陵晔惊愕地侧头看了看边上的人,又看了看对面执剑而立的人,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分辨清楚了。 “死卷毛,我不就是拒绝你一回,你转头就跟着这妖女来了这里,说我没长脑子,你自己才没长脑子吧。”雪妖狠狠瞪了他一眼,嘲讽道。 “你这妖孽!”祝一夕又气又恨,可是对方不仅顶着自己的面容,就连学她说话,学她的脾气都是十成十的相,莫说是他们,只怕就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爹和皇后娘娘也难以分辨得出来。 花楚和华世钧相互望了望,这两个祝一夕都说着她他们熟识的事,这样一来还真的难以认出来,到底谁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祝一夕了。 飞林头疼地皱了皱眉,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并没有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而惊惶失措,只是问道,“祝一夕,你十九岁生辰,圣尊送你的是什么东西?” 祝一夕举走来的同时,雪妖也举起了手,“这个碧玺串珠,这上面有着圣尊师父的一成修为。”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即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祝一夕没料到,那雪妖不仅能幻化成她的样子,连她以前的事都能知晓。 花楚见状,不甘心地问道,“祝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和姚姐姐是何时结拜的吗?” 祝一夕开口的同时,那雪妖也开口了,一起说好同一个时间,就连是她自己牵得头都一并说了。 “一定是你方才趁机想夺取我的修为之时,用妖术探知了我的记忆。”雪妖抬手指向她,怒然道。 她这么一说,让原本有些分辨不清的几人,再次对她生出了敌意,毕竟先前花楚是亲眼看到了她的另一个面目。 祝一夕不知对方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但一定与她面上这个脱不掉面具有关,可是现在不管她怎么说,也难以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祝一夕了。 “为今之际,只有杀了雪妖,她施在你身上的妖术才会解除,你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燕丘郑重说道,先前自己想着她能自己应对,便没怎么多提防,却不想那雪妖会在面具之中动了手脚,酿成现在的局面。 祝一夕看着对面视自己为敌的几人,暗自道:现在他们信她比信多更多,我若要杀她,他们只会更加认定我才是雪妖,反会帮着她来对付我了。 雪妖虽然能做出一把和她一模一样的剑,可是她的剑里不会有燕丘的存在,可是即便燕丘能够为她证明,她却也不能暴露燕丘的存在,毕竟现在神域都还在追查他的存在,轮回塔离神域又那么近,一旦被神域中人知道,不仅是燕丘,她自己甚至连带圣尊师父都难逃罪责。 “早知如此,你该早些将无极圣尊的话放在心上,这轮回塔不比别的地方,困在这之中妖或是神,都非等闲之辈。”燕丘感叹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祝一夕暗自叹道。 燕丘突地想到她手上的碧玺串珠,道,“她手上那碧玺串珠虽然和你的一样,但一定不会有无极圣尊重一成修为,直接用那一成修为证明,再杀了她便是。” “不行,圣尊师父说了,这只有在生死之际保我三次,不能这么浪费,会有别的办法的。”祝一夕暗自道。 这固然可以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祝一夕,可是圣尊师父送她保命的碧玺,不能用在这样的地方,毕竟他们才刚进入轮回塔,将来还会遇到什么样事都未可知,这么早用掉了,将来再 遇上对付不了的对手,如何是好。 “现在如果不能证明你就是真的祝一夕,就已经是生死之际了。”燕丘气急道。 祝一夕还是坚持不肯用碧玺的力量,冷冷望向对面的雪妖,“你既然说你是我,那就我们自己来了断吧,让我看看你的天意万象诀学了几重。” 她可以探知她的记忆,可是对于天意万象诀的使用,没有长久历练是很难纯熟运用的,这样的嘴上辩驳是难以分清楚对方的,只有在交手之中找出她的破绽了。 “好,我就看看你这妖女到底还能学我学到什么时候?”雪妖回答得甚是干脆,丝毫没有自己被拆穿的惊慌。 西陵晔欲阻止,却被飞林喝止了,“让她们去。” 不管这其中谁是祝一夕,但有着圣尊送的碧玺串珠在手的祝一夕,总归不会伤了性命的,如果这样能找出那个雪妖的破绽,分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雪妖,谁才是真正的祝一夕,也不失一种办法。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终究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了,缠斗的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却根本难分胜负,且都是在使用天意万象诀。 雪妖虽然对于天意万象诀只是从她的记忆中了解,可是修为高深,反应灵活,根本难以让人看得出什么破绽来。 燕丘愈发地看不下去了,道,“爷从来不喜欢打女人,可是这女妖太可恨了,祝一夕,给我把她往死里打。” 雪妖对于祝一夕的攻击应付自如,可是既然探知了她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有魔神燕丘在她身边,但也笃定她不敢暴露出燕丘的存在,所以从一开始的震惊之后,也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魔神燕丘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她远比现在要承担的罪责要大得多。 “飞林,现在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一夕?”华世钧询问道。 “不知道,但总归会有个结果的。”飞林面色凝重地说道。 祝一夕与雪妖的交手已经愈发地凶险,燕丘瞅准了机会道,“快,杀了她!” 只有杀了这个雪妖,祝一夕才能恢复到本来的面目。 那雪妖似有所觉,奋力使了出击之后便欲逃走,祝一夕紧追不舍,哪知那雪妖却在使出护身结界之时,一掌击向她的面门,她瞬时便从自己的本来面容成为了雪妖的面容。 西陵晔几人匆匆赶来,扶住重伤的雪妖,冷然望着露出雪妖面目的她,满是敌意。 “妖女,现在已经露出你的真面目,看你还有何话说?”花楚愤然质问道。 祝一夕摸了摸自己的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望向被西陵晔扶着雪妖道,“又是你搞的鬼!” “你们小心些,她修为不低。”雪妖抬手拭了拭唇边的血迹,朝边上几人提醒道。 飞林几人纷纷拔剑出鞘,与雪妖一起逼近前来,面目上的痛恨之色,让震惊又害怕。 祝一夕看着一步一步逼近前来的几人,亦看到了雪妖脸上一闪即逝的阴狠笑意,她是想借他们的手,让她死在他们的手里。 “妖女,看招。”花楚第一个出了手,祝一夕咬牙退避,却被几人越逼越紧。 “祝一夕,我还不出手,等死啊。”燕丘看着着急,怒声朝着她吼道。 这雪妖着实可恨,不仅冒充她,还要他们自相残杀。 她不忍对他们下手,他们这会儿可是帮着那雪妖,招招要置她于死地呢。 她再这样不全力反击,怕是真要被自己人给逼上死路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才是真的祝一夕3(三更) 以一敌五,加之她根本不敢下狠手,只得被逼得节节败退。 雪妖更是招招欲置她于死地,祝一夕几乎被逼至绝路,燕丘也不管她愿不愿出手伤自己人,控制着她手中的剑凌厉万分地刺向雪妖,雪妖侧身闪避开来,却刺向了从她侧边过来的西陵晔,祝一夕见状匆匆收剑,却反将自己震伤。 飞林和西陵晔皆是一震,在雪妖再度出手要取祝一夕性命之际,同时出手抵挡住了她的致命一击恧。 “你们干什么,也被那妖女迷惑了不成?”雪妖气急骂道溲。 “别装了,你才是雪妖。”华世钧并肩和西陵晔几人挡在了祝一夕身前,冷然说道。 “你们都怎么了,她是雪妖。”雪妖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人,仍旧不肯就此放弃。 明明祝一夕都已经顶着雪妖的脸了,他们竟然还会相信她。 飞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后面的祝一夕,而后说道,“如果她不是祝一夕,不会面对我们五人的围攻,却还不肯全力反击,更不会方才冒着自伤的危险收回那一剑,不管你做了什么手脚,让成了你的面容,但即便人的面容可以改变,但本心是任何力量都改变不了的。” 也只有祝一夕那个烂好人,方才那样的境况下,还不肯跟他们为敌,反倒是这个顶着祝一夕面容的人,一直带着他们要置她于死地。 “现在才肯信,你们早干嘛去了。”祝一夕站在几人,没好气地骂道。 方才他们所有人都帮着那雪妖,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落到了孤身无援的地步。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小心,让这雪妖得了逞,给你换了张脸,我们只能用眼睛看,当然分辨不出来。”飞林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两个祝一夕出现的时候,她其实谁也不信的,之后也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人,直到先前祝一夕收剑也不肯一剑重伤西陵晔,他才肯定她才是真正的祝一夕。 “喂,你没事吧。”西陵晔没有回头,防备着几步之外的雪妖,朝身后的祝一夕问道。 这一切原本是因他而起,自己被那雪妖迷惑了心神,还害得她受伤,心中焉能不愧疚,只是大敌当前,已经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愧疚了。 “还没被你们害死。”祝一夕没好气地哼道,而后推开他自己走了出来,“这是我自己跟她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祝姐姐……”花楚歉疚又不放心,想要劝她,却见她已经自己走出去了。 “打不过就吱个声。”飞林没有多劝,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祝一夕紧握着手里的燕丘,一步一步逼近前去,燕丘道,“从来没有这么想打一个女人。” “一样。” “一介区区凡人,想要杀我,你还不够格。”雪妖见身份已经败露,索性也不再伪装下去了。 “我够不够格,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祝一夕咬牙切齿地道,竟然敢这般阴谋诡计,让他们自相残忍,她岂能容忍。 这倾尽全力的一战,让雪妖也颇感意外,明明先前交手,她并未有如此修为,怎么陡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华世钧几人一旁一观战,喟然叹道,“看来,我们低估了一夕的修为。” “这么多年,圣尊也不是白教的。”飞林道,只是祝一夕一向出手都留有余,不愿赶尽杀绝,这雪妖让他们自杀残杀,无疑是触了她的底线了,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只有西陵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与雪妖交手的祝一夕,眼前的祝一夕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无所事事,打架闹事的祝家大小姐,她已经一天一天地成长改变,成为了现在这样光芒夺目的祝一夕,他一心追着她不放,可是此刻却突然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与她匹配并肩了。 虽然,这些年他也勤奋修习,可是已经追不上她的步伐了。 自始至终,祝一夕也没有向他们几人求助,即便交手之中自己有落于下风的时候,有几近被雪妖逼上绝路的时候,她也不曾求助,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凭着自己的力量绝地反击,甚至都不曾想过用圣尊所赠的碧玺。 飞林欣慰地勾起了唇角,以前一直觉得她笨,但如今看来,圣尊总归是没有收错人的,教了她这么多年,终还有厚积薄发的时候。 祝一夕经过四个时辰的奋战,终于在最后关头将雪妖重伤,让她再无反击之力,脸上 那面具也随着雪妖的重伤崩碎,显露出属于她自己的面容。 原本至此,她便决定收手,不再赶尽杀绝,燕丘却突地在剑中发力,一剑刺中了雪妖的的妖灵,雪妖的身体碎裂,化作了一堆积雪。 祝一夕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中的剑,“燕丘,她已经重伤,威胁不到我们了。”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一旦说出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燕丘沉声道。 他没有她那和平仁慈,为了自己的目的,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 “可是,她没有说出来,你杀了她做什么?”祝一夕暗自与辩驳道。 “她现在不说,不保证以后不会说出来,在我破开封印之前,除了你不能再有第二人知道我的存在,否则不光我会没命,你和玉阙宫也会被扣上包庇我的罪名,难道你想走到这一步?”燕丘语声沉冷地质问道,有些事就算现在没有发生,但也要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祝一夕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确实……那是她最害怕会发生的结果。 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身边这个话唠又不正经的燕丘,确实是被封印在神域的那个魔神燕丘,否则不会有这般深远的心思,这样凌厉的手段。 “怎么了?”西陵晔几人见她久久站在那里不动,匆匆赶来询问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收了剑就一阵脚发软,“哎呀,我觉得有点虚。” 西陵晔和华世钧扶她在雪地里坐下,花楚立即了用自己的术法为她疗伤,看着她面色恢复了一些才道,“祝姐姐,你伤势不轻,这几天得好生休息一下。” “要不是你们几个先前跟着那雪妖一起打我,我至于成这样吗,平日里一个个觉得我脑子不灵光,你们倒是给我灵光啊,怎么还被雪妖骗了?”祝一夕扫了一眼几人,毫不留情地数落起来。 “是孤一时大意,被那雪妖骗了。”西陵晔道。 那时,他眼看着她离开,心中是多么希望她能回头,多么希望他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的关系。 于是,在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祝一夕出现,他以为是她去而复返,又说在这里发现有异样,跟他一起过来看个究竟,不仅从头到脚像她,便是性格也是同她一样,他哪里能一时间认出来会是雪妖假扮的。 “那么大眼睛长着,你瞎呀,祝一夕一边扶着花楚的手臂起来,一边骂道,“这笔账,回头再跟你们算。” 西陵晔见她走路艰难,走近道,“我背你。” 祝一夕斜了他一眼,“你丫想占我便宜。” 西陵晔咬了咬牙,懒得与她争,直接将人扛起往雪域城走。 一行人走了几步,便觉得地面在震动,华世钧回头望了望,雪妖所建的庭园也随着她的死开始崩塌,“快跑,这里要塌了。” 几人连忙逃命,飞林几人跑在了关面,祝一夕见状要施展御风之术,可是进来的秘道却从中塌陷了,将她和西陵晔与飞林几人隔绝开,她拔剑想要劈开一条路出去,却发现脚下的雪地,开始下沉,她也西陵晔也被带着沉了下去。 因着雪妖的死,雪域各处都在雪崩,飞林一行人逃出去了,才发现祝一夕两人没有跟着出来,看着已经崩塌的雪丘个个老师都胆颤心惊。 “祝姐姐他们……真的被埋在那里面了吗?”花楚惊恐未定地说道。 飞林原本也是担心,但很快打消了不好的念头,“凭他们两个本事,不会被这么点雪给埋死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先回雪域城,再等他们来汇合。” 然而,他们回了雪域城,等了三天也未能等到两人回来。 几人又出去寻找,找了整整十天也未能寻到两人的踪迹,好似两人就从雪域这般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敌的情敌是朋友吗?1(一更) 飞林几人费了数天的功夫挖着塌陷之地的积雪的时候,祝一夕和西陵晔却随着那塌陷的雪洞掉到了轮回塔的下一层,雪域的下方是个火山口,若不是他们两人反应快御剑逃离,只怕都给掉进了岩浆之中,尸骨无存了。 祝一夕仰头看着上方已经自动闭合的雪洞,唉声叹气,“现在怕是回不去上面了恧。 “为今之际,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他们找来了,想回上面是不可能的。”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不可能破开那一层结界,再冲破上面的积雪去跟飞林他们会合。 祝一夕以剑拄地支撑着自己,望了望荒芜山地,道,“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来,这个地方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怕是还没等到他们找到咱们,咱们不是被烤成人干,就是饿死在这里了。” 所有的食物都在飞林那里,现在他们两个落了单,这里又什么吃的都没有,这又是个火山之地,没有水不说,连草都没长几根。 西陵晔在周围做了记号,过来扶住她道,“这里太热了,不能久留,咱们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沿路我会给他们留下记号,他们若是到了这一层,一定能找到咱们的。溲” 她现在有伤在身,这里气温太高,极容易消耗人的体力,他们需要去找水源,去找有食物的地方,才能让他们等到飞林他们寻过来。” 祝一夕仰头望了望上方,也只得听从了西陵晔的建议,先找地方落脚,想办法活着等到飞林他们赶过来。 “你的伤还好吗?”西陵晔见她面色煞白,不放心地询问道。 祝一夕御剑而行,目光巡视着下方寻找水源,漫不经心地道,“又死不了,赶紧走吧。” 两人御剑而行许久,才在塔中的西北角,寻到了一处绿地和一个小水塘,但总算还能勉强为生。 西陵晔脱了自己身上的斗蓬铺到地上,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用的东西。” 这个地方太荒芜了,如果飞林他们不能早一点找过来的话,她们怕是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祝一夕本就身体虚弱,往那里一座懒懒地道,“你去吧。” 西陵晔在周围巡查了一遍,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去了远一些地方,可是可以食用的东西,除了一些野草野菜,根本找不回其它可食之物,估摸着自己出来的时间也长了,御剑匆匆赶回了祝一夕休息的地方,回去的时候,她正蜷在斗蓬里睡着了。 他将带回来的东西放下,安静地坐在一旁端详着她熟睡的样子,清俊的眉宇噙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以前却不曾发觉,她睡着的样子让人看起来这么舒心顺眼。 由于行前跟雪妖一战,体力消耗的太厉害,祝一夕这一觉便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一睁开眼便对上正盯着自己的西陵晔,立即反瞪了一眼过去,“看什么?” 这里太过荒芜,能食用的东西,只有这些了。”西陵晔说着,将自己带回来的野菜和野草拿了出来。 “我又不是吃羊的,吃什么草?”祝一夕一看他带回来的那一堆东西,脸顿时都皱成了一团。 “没办法,这里只有这些能吃。”西陵晔说着,递了她一把,“我已经拿去洗过了。” 祝一夕直摇头,死也不肯吃草,看着他送进嘴里都看得眉目纠结。 “燕丘,我们真的没办法,再去和飞林他们会合吗?” 她不想留在这里吃草,她想回去吃飞林做的好吃的,他们要是不能找到这里来,她一定会饿死在这里的。 “凭你们两个人现在的修为,还不可能冲破轮回塔每一层的结界,先前你们之所以会掉下来,是因为那雪妖也想从那里逃出来,所以破坏了结界,可是一结界一旦被破开,很快又恢复如初,现在你们根本不可能回去,除非飞林有所察觉,从他知道的入口过来跟你们会合。”燕丘如实说道。 祝一夕一听,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基本常识的问题,既然设在轮回塔的结界,哪有那么容易被破坏的,那雪妖不知费了多少年的功夫,最后自己没逃出来,倒是把你们两个掉下来了。”燕丘哼道。 不过,啧啧啧,这孤男寡女的最容易患难见真情的,现在这样也不失一桩好事。 “既然上面那一层有雪妖,这一屋是不是也有着什么东西,只是现在还没有出现。”祝一夕突地想起来, 询问道。 “在来轮回塔之前,圣尊和飞林不是已经大致讲过,说这里面会有雪妖,还有被剃去仙骨的火凤凰,如果所料不差,那火凤凰应当就是被关在这里了。”燕丘说道。 祝一夕闻言抚住额头直叹气,原以为在这里没吃没喝已经够苦了,现在知道还有个被除去仙籍的火凤被关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找他们麻烦,顿时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怎么了?”西陵晔见她一脸苦恼,询问道。 “刚刚想起来,临走之前飞林和圣尊跟我讲过轮回塔里面,如果上面那一层是雪妖,这一层极有可能就是被除去了仙骨的火凤凰,现在不知道在这附近什么地方,若是跑出来找订烦,现在我们两个难是对手。”祝一夕满心郁闷地说道。 “也许现在他还没有发现我们。”西陵晔晔望了望周围,说道。 “可他总会发现我们的。” “放心,神域中人不会像妖魔那么残暴,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应当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燕丘道。 “真的?”祝一夕暗自朝他问道。 “爱信不信。”燕丘口气不善地哼道。 “我信,我信。”祝一夕连连应道,她现在还有伤在身,若是那火凤凰真来找他们麻烦,还得靠他来帮忙。 “不过,那时候听说,这火凤凰是因为与水神龙三公主不合,在龙三公主被送上诛神台之后,她也被问了罪剃去仙骨,这现在算起来,不就是你情敌的情敌了。”燕丘说着,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祝一夕听了,闷声没有说话,她一直知道圣尊师父挂念龙三公主,但从未将对方视为情敌,因为她根本不可能与她去争抢圣尊师父。 “不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不想去跟你情敌的情敌做一下朋友吗?”燕丘揶揄道。 “不想!”祝一夕截然拒绝。 不可否认,她有时候确实对于圣尊师父和龙三公主之间的过往有过好奇之心,但她又害怕自己知道的更多,更加难过伤心。 所以,这一直以来,她从不跟飞林去打听他们的过去,虽然她有一千一万个好奇心,却更怕知道了之后的痛心。 她遇上他的时候太晚了,比人家晚了千年光阴,这是她怎么也跨越不过去的。 “祝一夕,你到底在发什么愣?”西陵晔见她又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不由纳闷道。 祝一夕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在和燕丘说话,于是道,“我在怎么能让飞林他们尽快找到咱们。” 以他们两个人修为是做不到的,如果能找到这里的火凤凰助他们一臂之力,是不是就有那个可能了。 “你别做梦了,神域出来的人没那几个有好心肠的,她会帮了你才怪。”燕丘哼道。 “没试过,怎么知道?”祝一夕想着,拄着剑起身,准备到周围去找找那火凤凰的踪迹。 既然早晚都要跟她撞上,不如她主动找上门去,既然和圣尊师父同出神域,起码不会像那雪妖那般阴诡狡诈。 “喂喂喂,你还真要去啊,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大啊。”燕丘没想到自己一番无心之话,竟会让她无端起了这样的念头,一时间后悔不已。 西陵晔追上她,询问她到底要去干什么,得知之后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对,反而跟她一起去找了。 “两个蠢货,早晚把自己害死!”燕丘恨铁不成钢吼道。 龙三公主是在他被封印之后才受封水神进入神域的,所以他也并不知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恩怨纠葛,即便他知道,只怕现在他也是如这般忘得一干二净了。 祝一夕不过得无极圣尊收为徒弟,便真以为神域出来都是仁慈的仙神,可是越是这种活得长久的人,看透这世间的一切,骨子里才是最薄凉的,他自己是这样的,所以他知道神域中人有很多都是这样的,他更希望祝一夕身上的这种朝气和温暖的纯善能够一直保持下去,不会因为飞升成仙,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被消磨掉。 祝一夕西陵晔在找了许久,又回到了最先落下的那火山处,但也未能找到火凤凰的踪迹,最后只能放弃了,原路返回。 西陵晔合衣躺下养神,祝一夕则一个人坐在那里,仰头灰蒙蒙的上空,轮回塔里无日月之 光,每一处都是这样阴暗的光线,因着上层是雪域所以光线要明亮些,到了这里就觉得沉黯黯的,让人心口都有些莫名地压抑。 她摸出随身带着的小彩娃,小声郁闷地倾诉着自己困境,虽然也知道自己说了也得不到任何建议,但这样对着它说出来,都觉得自己心里畅快了些。 她多希望他们能早一点在轮回塔找到舍利天珠,那样就能早点回去见到圣尊师父了,可是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的路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好走,每一处地方都艰险重重,刚刚来到这里才这么些时间就遇到了这么多的难题,后面还不知道有些什么在等着他们。 “祝一夕,就这一坨泥巴烧的东西,你玩这么多年都不腻的吗?”燕丘瞅着她又在睹物思人,口气自然不怎么好,原是想着他们两个在这里共患难,怎么也得有点感情出来,哪曾想她宁愿对着个彩娃,也不愿跟西陵晔谈情说爱,亏得他先前牺牲那么大让他们常常凑在一块儿。 祝一夕没有搭理她,只是小心地将彩娃收起,仰头望了望远方,她还要找到舍利天珠回去见圣尊师父,她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所有的一切,假寐的西陵晔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唇角不禁勾起了苦涩的笑意。 他想,他眼前祝一夕,大约永远都做不了他的太子妃了,不论他会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驱除已经占剧她心扉的那个人。 “这么当着自己的未婚夫,思念别的男人,你还真是胆大呢。”燕丘得不到她的回应,嘴上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祝一夕侧头看了一眼边上的西陵晔,哼道,“睡不着就别装睡。” 西陵晔被拆穿,睁开眼睛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装睡?” 祝一夕懒得解释,他们坐这么近,她很清楚地能听到她的呼吸吐纳之声,人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呼吸吐纳是不一样的,他方才分明就是装睡,偷听她在说话。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正事,谁还睡得着?”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西陵晔道。 虽然这里有些荒芜,但是这里只有他们,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打扰到他们,他们在这里生死与共,相依为命,不像一离开这里,她就会千方百计的躲着他,让他连靠近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吃草。”祝一夕嫌弃地瞥了眼他放在边上的野菜,她一天不吃荤就难受,这样让她吃草,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对了,先前我摘野菜的地方,倒是看到了见只虫子,不然我去给你抓回来拿去烤一烤,反正也是肉。”西陵晔道。 “我不吃虫子!”祝一夕怒吼道,可是这会儿她的肚子是真的开始饿了,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念飞林的时候。 西陵晔知她一样对吃的挑剔,这会儿这些东西她自是不愿意吃的,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别的能入口食用的东西了。 “那你还是饿死算了。”燕丘插嘴道。 祝一夕愁眉苦脸地瞪着那一堆草,实在是难以下嘴。 “祝一夕,不然我告诉你哪里能找到吃的,你帮我办件事?”燕丘见她发愁,于是道。 “什么事?”祝一夕一听有别的吃的,瞬间精神了几分,暗自朝他问道。 “相传,这轮回塔里存放着三世书,记载着世间一切生灵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你想办法从飞林口中套出在什么地方,然后去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出来?”燕丘幽然说道,自己要想破开封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需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才能尽早有所准备。 原本没想打这主意,可是既然已经来了轮回塔了,这不就是顺便的事,想办法看一看总没有坏处。 “三世书?”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真有三世书的话,她还想知道他和圣尊师父以后会是什么呢。 “无极圣尊和飞林没有告诉过你,但你得想办法从他那里套出话来,有机会的时候咱们去找到,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能和无极圣尊走到什么地步吗?”燕丘哼道。 三世书,原不是该去随便碰的,但是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往和未来。 他想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破开封印出来,她也一样想知道自己到底和无极圣尊走到哪一天,只是何曾料到,真的找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那样一个 不堪的未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敌的情敌是朋友吗?2(二更) 原本誓死也不愿意吃草的祝一夕,终究最后熬不住饿意还是吃了草。 燕丘给她指了地方,让她去挖了一些长在地里的果实,但这种稀有的东西少之又少,根本就不够吃的了。 西陵晔出去寻找食物,祝一夕则带上燕丘去寻找火凤凰的踪迹,但转悠了一圈回来,还是一无所获,甚至都有点怀疑燕丘是不是感应错了,火凤凰根本就没有被关在这一层。 “给你。”西陵晔将洗好的果子递给她溲。 祝一夕接过啃了两口,发现他自己没吃,却是在啃采回来的野菜,拿起一个递了过去,“你不吃?” “孤不喜欢这东西。”西陵晔说着,嚼着嘴里的野菜。 祝一夕知道,不过是因为能采到果实少之又少,而她又不愿吃野菜和烤虫子,所以他留给她罢了,可是她也不是只顾着自己好过,就不顾别人的死活的人,他不接就索性强塞到他嘴里了,“现在全是你口水了,我可不要吃。” 西陵晔无语,只得接了过去啃着,“这里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若是再出不去,我们只怕真的死在这里了。” 祝一夕吃了两个,看着剩下的几个果子,虽然肚子并没有饱,但去忍下了没有再继续吃。 “天无绝人之路,我不想死在这里。” “看来,你这怕死的毛病,还是没变。”西陵晔道。 “谁不怕死,活着不容易,我不想轻易丢掉了这条命罢了。”祝一夕辩驳道。 她已经有过两次徘徊生死边缘的经历,她更理解在那一刻自己的遗憾,既然前两次的死劫都熬过去了,她就更不能让自己葬身在这里。 西陵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凝视着她的侧颜,深邃的眉目满是苦涩与眷眷柔情,他是多想能护佑在她身边的是他,能与她相守白头的人是他,可他终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他,当她靠近了另一个男人之时,他才恍然发觉,却已经再难挽回了。 祝一夕原本在暗自跟燕丘说话,突地觉得边上有人在看着自己,拧着眉头刷地扭头瞪了过去,恶狠狠地道,“你看什么?” “你没洗脸。”西陵晔低笑说道。 祝一夕摸了把自己的脸上,洗身到了水塘边上去一照,自己的脸上果真不怎么好看,取了水洗干静了,确定没有什么地方不干净了,这才回去坐下来。 “这火凤凰是真的被关这里吗?难不成是关太久,已经死掉了?” 她坐在那里,不住地嘀咕道,她已经找了好多回了,竟然连一根凤凰毛也没找到。 “没在这里岂不是更好,难道你还真想再碰上个和雪妖那样的?”西陵晔哼道。 “比起天天跟你在这里吃草,我还是希望有点新鲜事儿。”祝一夕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火山,唉声叹气道。 正在她发呆之时,突地发现火山上有耀眼的火光,燕丘道,“是火凤凰。” 祝一夕瞬间爬起来,御风剑便朝山上去了,西陵晔不诉心,只得御剑随后跟了上来。 两人到了火山口上,寻了一圈才在岩浆之中,看到一身红衣俨然与那些岩浆融为一体的红衣女子,祝一夕大声唤道,“喂,火凤凰!” 红衣女子纵身从下方一跃而起,转眼落在了两人面前,“原来你们两个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倒霉鬼。” “你知道不知道到上面那一层的办法,帮个忙,我们跟朋友失散了。”祝一夕自来熟地向对方求助。 “我要是知道,还会待在这里吗?”火凤凰冷然哼道,仔细一看为仅是眼珠是暗红色的,就连头发都是黑中泛着红,只是这说话的口气却着实比那雪妖要冷。 “那咱们一起想个办法,破了上面结界?”祝一夕堆着一脸笑,伸手指了指上方。 “轮回塔这么多屋,就算我到了上面那一层,又能怎么样呢?”火凤凰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被关在这里,就算逃出去了,一样会被抓回来,何必费那劲。 说罢,便准备回到火山口的山底,不再搭理他们。 燕丘见状,连忙撺掇道,“快,报你师傅名讳,看在旧情人的份上,兴许就帮你一把了。” 祝一夕听了皱了皱眉头,道,“火凤凰,我们是奉无极圣尊之命到轮回塔寻找到舍利天珠的,还 请看在家师的份上,助我们一臂之力。” 火凤凰听到无极圣尊四个字,果真停了脚步,拂袖转身追问道,“你是无极圣尊的徒弟?” “是。”祝一夕应道。 “不,你不是的,无极圣尊从来不收徒弟。”火凤凰一刹那的惊诧之后,微微摇了摇头又否认了。 “以前也许没有,但现在我确实是他的徒弟,入门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了。”祝一夕见好似有戏,于是坦然说道。 火凤凰盯着她看了半晌,却还是不肯相信的她的,突地出手直逼她面门,祝一夕有燕丘的提醒,很轻松就躲了过去,可对方却还是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出手与她对峙,在一番交手之后,对方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收了手道。 “天意万象诀,看来你确实是他收的徒弟。” “哎,无极圣尊果然是个祸水,看看这两个喜欢了他的女神君,一个被送上了诛神台,一个被在了这轮回塔中,你还是清醒一点吧。”燕丘趁机插嘴朝她告诫道。 “火凤凰,我们要上去跟其它人会合,你能不能帮我们破开上面的结界。”祝一夕见对方信了自己的话,着急地求助道。 可是火凤凰却一把擒住了她的手,逼问道,“说,无极圣尊为什么要收你为徒?” “圣尊师父说我有仙缘,就收我为徒了,没有别的原因。”祝一夕吃痛,朝她解释道。 “没那么简单吧。”火凤凰说着,一掌抵在了她的头顶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有仙缘,还是敖姻那贱人的转世?” 祝一夕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窜入了自己的体内,整个人都一阵战栗,“我真的……不是她的转世。” 她倒希望,自己真的是敖姻的转世了,可惜真正的敖姻已经回来了,只是她还不曾见到罢了。 半晌,火凤凰收掌,道,“看来,你确实不是敖姻那贱人的转世。” 可是,无极圣尊不会平白无故的收这么个徒弟…… 祝一夕一个踉跄,由西陵晔扶着,才站稳了。 “你师父,他现在如何?”火凤凰问道。 祝一夕还没说话,燕丘便在感叹道,“果然,迷恋上无极圣尊的女神君,都不怎么正常。” 她没有理会燕丘所说的话,向火凤凰说道,“师父他很好,因为轮回塔的封天印出了问题,所以要我们寻找舍利天珠。” “轮回塔的封天印,一旦想要强行破开,必会反噬自身,我现在仙骨已除,在这里的不过一点神魄罢了,帮不上你们。”火凤凰望了望上方,幽幽说道。 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满脸失落地坐了下来,本以为找到她就能和飞林他们汇合的,现在又是一场空了。 “不过,看在你师父的份上,我可以教你御火之术。”火凤凰说道。 将来无极圣尊看到他徒弟所使用的术法,总归也会有那么一两回,会想起她这个故人吧。 祝一夕考虑了一下,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已经出不去了,而她的御火之术一直不怎么纯熟,如果能得她指点,自然再好不过了。 “祝一夕,火凤凰在神域应该很久了,一定知道我被封印的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燕丘提醒她道。 三世书现在还没有找到,多打听一些旧事,总归没有坏处。 反正这火凤凰被关在这里,不会有外人发现。 “对了,你见过燕丘吗?”祝一夕直接询问道。 “你问他做什么?”火凤凰一脸奇怪地打量着她,魔神燕丘是神域人人敬而远之的,她既然是无极圣尊的弟子,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神域最近出了很多变故,我们猜想会不会是跟魔神燕丘有关?”祝一夕小心翼翼地说道。 火凤凰想了想,说道,“魔神燕丘不是已经被鸿元老祖封印起来了,不可能再有本事出来兴风作浪,不过说起来,神域上下,除了鸿元老祖,他是唯一和能与无极圣尊不相上下的神君,不过为人狂傲自大,向来我行我素,谁也不放在眼里,被封印起来也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祝一夕一听,嘴角微微抽搐,燕丘已经愤怒的地把她耳朵都快震聋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极圣尊就是个祸水 (一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法破开结界去和飞林他们会合,祝一夕欣然答应了火凤凰的提议,跟着她学习御火之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学白不学。 燕丘都不禁有些刮目相看,明明初入门之时千方百计想着偷懒的人,现在竟然知道抓紧一切可以让自己精进的机会,完全不像是她初认识的那个祝一夕了溲。 “你这勤快得我都有点不赶相信了。恧” 祝一夕一边练功,一边暗自朝他道,“我不能永远依赖于身边人的保护,他们也有需要保护的那一天,我不想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燕丘欣慰之际,却又有些怅然,当她懂得去保护别人,必然她也就承受更多的危险和痛苦,这不是他所想她去承受的,可却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 “你只要保你自己的小命就够了,我不需要,无极圣尊也不需要,西陵晔……或许需要吧。” 祝一夕瞥了一眼不远处,也在练功的人,她是因为得了无极圣尊指点,所以近几年大有精进,可西陵晔几乎全是靠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有了如今的修为,虽然还在她之下,可绝对是太乙宫近几百年的弟子中屈指可数的一个。 燕丘自然也看到了,出声说道,“西陵晔虽然天资高,但着实坏在太乙宫那帮蠢货手里了,不过仅凭他自己悟性和勤奋能有今天的修为,也确实不容易,我想大致他是不想被你甩得太远了,才这般一刻也不敢松懈下去。” “这怎么又是我的错了。”祝一夕哼道,对于西陵晔,她该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楚明白的表达了,若再说得多了,反而让他多心了。 “西陵晔虽然修为比不得无极圣尊,可起码你跟她在一起,你们两家都圆满,看他现在这痴样,将来也定不会负你,你说你放着这样的大好男儿不要,怎么就非要吊在无根圣尊这棵树上,难不成龙三公主,还有你眼前的这个火凤凰还不能给你点教训。”燕丘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劝她“改邪归正”。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一边继续练功,一边暗自鄙夷道,“西陵晔,你是一天闲得有多无聊,这么热衷于当月老红娘了?” “你不再迷恋无极圣尊,我自然就不用操心了。”燕丘哼道。 祝一夕无视他的话,专心依着火凤凰的指点练功,几个时辰的练功时间结束,她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往地上一坐冲着上面扯着嗓子吼道,“飞林,你们都死哪里去了?” 这附近能吃的东西都快让他们吃光了,野草野菜吃得她脸都快发绿了。 可是,只有她的声响回荡在周围,根本没有应答她的声音。 “火凤凰,你那有没有吃的。”祝一夕头晕眼花地朝着她问道。 “我只是一缕神魄,何需进食。”火凤凰道。 祝一夕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哭的心都有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最近这一个月过得这么艰难,飞林再不来找他们,怕真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西陵晔将最后采回来的果子递给了她,祝一夕接了过去,但还是很义气地分了一半给他,“要是我饿死在这里,作鬼也不会放过飞林他们。” “是吗,那你还是先做了鬼再说吧。”飞林的声音突地出现在她背后,好不容易才寻来这里找他们,竟然听到这样的话,心情实在不怎么爽快。 “飞林,我想死你了。”祝一夕忙不跌地爬起来,飞奔过去将他抱住,“我们都快饿死在这里了。” 飞林冷着脸扒开她的手,训道,“勒死我了,你就真的当饿死鬼吧。” 祝一夕这才松了手,心急地问道,“快给我吃的,什么吃的东西,我吃了一个月的草,脸都发绿光了。” 飞林解下包袱,给了她吃的,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些,顺手就递了些给跟着过来的西陵晔。 “祝姐姐,你们慢点吃。”花楚将水囊递给她,瞧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难以置信。 “这个鬼地方,除了草和一些果实什么吃的都没有,而且这一个月都被我们吃光了,你们再不来,我们就真的饿死在这里……”祝一夕包着一嘴的东西,口齿不清地控诉道。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嘴?”飞林皱着眉头训道,一抬眼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红衣女子,“那是谁?” 祝一夕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说道,“不是你和 圣尊师父先前说过的,被剃去仙骨关押在轮回塔的火凤凰。” 飞林远远地看了一眼,虽然到无极圣尊身边之时,这个火凤凰早就已经被关进了轮回塔,但有那个热衷于八卦的百草仙君在,她想不知道那其中的渊源都难,当年就是她与龙三公主联手对抗魔族之时,因为一己之私弃水神于不顾,才致使龙三公主身陷魔族多年,更让神域误以为水神已经背弃神域归降魔族,再加之后来的种种缘因,在除掉魔皇之后,圣尊身为执法神君错杀了龙三公主。 “这些天,她看在圣尊师父的面子上,对我们还是挺照顾的。”祝一夕小声说道。 “你们在这里这么久,可找到舍利天珠?”飞林不愿再多谈火凤凰,询问起了正事。 祝一夕垮着脸,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哼道,“这一个月,我们找吃的都快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了,哪里有什么舍利天珠,而且我也向火凤凰打听过,她在这里这么多年,没不曾知道有舍利天珠的存在。” 飞林叹了叹气,道,“雪域我们已经找过了,也没有线索,这里就不要久留,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就去下一层。” 祝一夕点了点头,塞了一嘴东西,已经顾不得说话了,一直吃到了打嗝才肯停下来。 “我知道你一个月好好吃东西,可也不用这么把自己往死里撑吧。”华世钧瞅着直打嗝的两人,打趣道。 “让你在这里吃一个月的草,你试试?”祝一夕没好气,扫了一眼几人,“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才找到这里来。” 原以为他们要不了几天就能找过来,结果一天一天地等过去,她都快等得绝望了。 “我们以为你们被埋在下面了,把塌陷的地方挖开又没有找到你们,可是要找到离开上面的办法,还要在特地的地方,所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来。”华世钧见飞林脸色不怎么好看,帮着她解释了。 “是啊,当时雪域里雪崩,我们找了你们好久都没有找到,大家都吓坏了。”花楚一脸担忧地说道。 祝一夕吃饱喝足了,有几分精神了拉着飞林过去见了火凤凰,一来是谢她近日的教导之恩,二来也是向她辞行。 “这一个月来蒙神君教导,一夕无以言谢,如果有我能为你做的,一夕定倾力而为。” 火凤凰冷冷地睨视着她和飞林,沉默了良久才道,“替我向无极圣尊带一句话。” “你……请说。”祝一夕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但片刻怔愣之后还是决定答应。 “当初要谋害水神的,也并非我一个,神域之中早就有人私通魔域了,最终的目的恐怕就是冲着圣尊的。”火凤凰说道。 飞林一听,紧张追问道,“到底是谁?” 火凤凰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所察觉,当初有些事确实是我所为,但有些事并非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证据证明,只得替他人背了黑锅,可是现在想来,对方与魔域有来往的话,定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你放心吧,此事圣尊师父已经有所察觉了,你的话我也会替你带给她的,多谢。”祝一夕说着,谦恭有礼地朝着她行了一礼。 或许火凤凰当初做事手段是不怎么好,但她担忧圣尊师父的这份心情,却是真的。 火凤凰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别的事,我走了。” 说罢,一展双臂纵身飞向栖身的火山口。 祝一夕目送着她离开,方才回了花楚几人那里,席地躺了下来,“虽然上面有雪妖那样的家伙,不过这火凤凰还好,要是每一层的妖魔鬼怪都能这么友好就好了。” “别作梦了,轮回到越往下走,离封天印越近,那么关着的妖魔也越凶恶。”飞林哼道。 燕丘适时提醒道,“快给我打听三世书的事。”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侧头朝飞林问道,“我以前听说,轮回塔存放着三世书,记载天地万物生灵的从始到终命运,是不是真的?” 飞林冷冷瞪着她,说道,“你别想打什么主意,三世书是有,但三界之内从未有仙神妖魔去偷窥自己的三生,毕竟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可能看到的,而那也绝对是你付不起的代价。” “有这么可怕?”祝一夕瞅着她,不太相信地道。 “你爱信不信,但 哪此你想去靠近三世书,别怪我打断你的腿。”飞林恶狠狠地威胁道。 祝一夕打了个寒颤,暗自向燕丘道,“你都听到了,还真要去找吗?” “当然。”燕丘斩钉截铁道。 “可是现在我再追问下去,飞林一定会起疑的,还是后面再想办法吧。”祝一夕暗自朝他禀报道,原以为找到就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没想到还要这么麻烦。 一行人休息了几个时辰,由飞林带着寻到了这一层的出口,以圣尊先前传于他的神诀到达了轮回塔的下一层。 只是,这一屋要比上面两层都要阴暗,森凉。 “祝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的?”花楚跟在她身后,四下打量着嘀咕道。 “确实有点让人汗毛直竖,不过敢来找我们麻烦,一定让它吃不了兜着走。”祝一夕紧握着剑鞘,提防着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飞林走在前方带路,侧头瞅了一眼后面的几人,如实说道,“这里囚禁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恶灵,我们要先找到一个人。” “一个人?你不是说这里都是恶灵吗?”祝一夕追问道。 “就是一个人,一个不死不灭的人。”飞林道。 祝一夕几人一阵纳闷儿,花楚忍不住好奇,朝走在最前的飞林询问,“那到底是什么人?” 飞林不想解释太多,却又被祝一夕几人催促,于是一边走一边给几人讲述道,“几千年前,掌管四海的龙神爱慕上了一个凡间女子,最后那女子病重将死,四海龙神逆天而行,从神域盗取了神器,让她女子也能不老不死,永生不灭,也就是因为那件神器的丢失,这轮回塔的封印才开始慢慢减弱,最终鸿元老祖和圣尊将四海龙神封印在了四海最深的海底,而那不死不灭的凡间女子,则被关押在了这轮回塔中,也就是这一层了。” 此事,其它几人不知,祝一夕却是已经听过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四海龙族才与神域渐渐不再往来了。 可是,一个被关在这轮回塔中,一个人却被压在海底,永世不得再相见,这样的折磨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也确实太过于残酷了。 “那龙神固然有错,可是这么折磨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花楚小心翼翼地议论道。 “神族与凡人之间本就不该在一起,龙神既然选择了逆天而行,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那神器已经与那女子合而为一,虽然不能再有以往那边的威力,但放在这轮回塔中,多少还能减缓封天印的衰弱速度,让神域有时间去寻到解救之法。”飞林道。 祝一夕暗自朝燕丘询问了一番,可是他一句我失忆了,什么也不愿多聊。 “我们去找她,难道舍利天珠在她手里吗?” “不知道,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必须要找到她,否则我们的麻烦更多。” “你的意思是说,她就是这一屋恶灵中的老大了?” 飞林无语地叹了叹气,哼道,“算是吧。” “那还挺厉害的嘛,一介凡人能混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容易。”祝一夕自顾自地感叹道。 燕丘见状,出言讽刺道,“你别忘了,你也是凡人,哪天你迷恋无极圣尊的事被外人知道,传到了神域,你也一样不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定你那圣尊师父也直接将你也扔进这轮回塔里面关起来,然后永远也不再见你。” 他的话,成功打击了祝一夕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情。 虽然她不愿听这些,可是他所说的却也是事实,她现在还是一介凡人,如果她恋慕圣尊师父的事情被圣尊师父察觉,他是不是也会像处罚那些违背神域法度的仙神和凡人一样来处罚她…… “所以,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些想和神仙谈情说爱的,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你快点给我醒醒吧。”燕丘继续打击她道。 其实,他有时候都有些好奇,如果无极圣尊知道,自己一直那么疼爱的小徒弟,对他却心存爱慕之意,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是,那一切也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明明自己是个男人,虽然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男人,也不该对人家一个姑娘完全没有点男女之防,若非他自己那么温柔照顾,给了祝一夕从前从未拥有过的宠爱,她如何会这般发了疯一样迷恋上自己的师父。 无极圣尊就是个祸水,祸害了神域的那些女神君不够,现在连自己的小徒弟也给祸害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三公主的身世(二更) 花楚走着走着,突地回头一阵发抖,紧紧抱着祝一夕的手臂寻求安全感,“祝姐姐,我感觉……感觉刚才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刷地一下过去了。” 祝一夕拿开她的手,回头看了看道,“好歹你也是个一千多岁的妖怪,能不能有点当妖怪的出息。恧” 花楚紧跟着她不放,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苦着脸说道,“我不怕别的,就怕……就怕这些鬼魂恶灵,阴森森地让人头皮都发麻。” “这得亏你遇上我们晚,不然当初带着你去冥都,怕是都把你吓死了。”华世钧见她怕得紧,揶揄笑道。 花楚侧头瞅了瞅他,小声问道,“你们还去了冥都,那个住着很多鬼魂的冥都?溲” “对啊,你姚姐姐还差点在那里被冥王强娶为妃了。”华世钧笑着说道。 花楚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倒没有先前那般害怕紧张了,只是一直不停地追问他们在冥都的事,还有姚青黛和那冥王之间的姻缘…… 可是,渐渐地周围的越来越阴冷,甚至隐约出现了诡异的叫声,带路的飞林停下脚步提醒道,“大家小心些。” 祝一夕将自己身上的桃木簪递给了花楚,“拿好了,这是千年桃木,那些东西不敢近你的身的。” 花楚赶紧接了过去,两手紧紧握住捂在脸前,因着她身上示带洞冥草,自然也看不到周围聚集的恶灵。 祝一夕以御火之术筑就结界,围在几人周围,也照亮了这一方阴暗的空间,花楚小心翼翼地躲在几人中间,只听到周围诡异渗人的嚎叫声,却什么都看不到。 “飞林,你说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这些恶灵,根本打不死,被打退了又会过来,让人不胜其烦,这样一直耗战下去,这些恶灵没找死,他们自己就会力竭而亡了。 “只知道她在这一层,还得找。”飞林道。 祝一夕望了望周围,道,“那你们在这里,我出去找她。” “你一个人?”西陵晔扭头看了她一眼,担忧道。 “你一个人去,怎么能让她站在我们一班,当年四海龙神可是被圣尊压在海底的,她早就恨透了神域中人。”飞林说道,若是对方知道他们是无极圣尊派来寻找舍利天珠的,只怕恨不得把他们撕个粉碎。 “不然怎么办,在这里一起等死?”祝一夕一边说着,连着布下了三重火术结界。 飞林想了想,说道,“那你去吧,不可透露你是玉阙宫的人,否则召来祸端,咱们都得倒霉。” “我跟你一起去。”西陵晔道。 祝一夕拔剑出鞘准备离开,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行了,你别跟着我拖后腿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罢,破开结界一个人走了。 但是,她每一步都很小心,等到最里面的那一层结界合上了,才打开第二重,第二重合上了,才打开第三重。 只是,她破开最外层的火术结界出去之时,几个恶灵趁机窜进了第一重火术结界。 祝一夕没时间多顾忌,御剑迅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寻找飞林所说的那不死不灭的凡人。 “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像我。”燕丘夸赞道。 她布下了三重火术结界,就是怕自己出来的时候,有些恶灵会趁着结界的缝隙未合上进去了,现在多数被挡在了最外面,只有几个进了第一重结界,所以还能让飞林他们撑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祝一夕听了他的夸奖,却一点都觉得高兴不起来,“四海龙神的事,你也一点不记得吗?” “都跟你说我失忆了,还问我干什么。”燕丘哼道。 “什么忙都帮不上。”祝一夕没好气地嘀咕道。 这个时候,如果姚青黛能在这里就好了,她是西海龙宫的,一定知道四海龙神和这个女人之间的渊源。 “什么忙都帮不上?”燕丘一听就不高兴了,哼道,“别忘了,你现在是踩在谁的身上。” 祝一夕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恶灵,催促道,“快点!” 燕丘带着她一路在周围寻找着燕丘所说的人,可是周围一片灰蒙蒙的,根本难见什么人影。 < /p> “飞林该不是记错了吧。”她一边找,一边嘀咕道。 “小心后面!”燕丘突地出声提醒道。 祝一夕扭头扬手一道火光袭去,借着一瞬的火光,也让她看清了那素衣如画的年轻女子。 “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燕丘道。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眼前,清美无双的年轻女子,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很难相信已经在这轮回塔中活了几千年了。 “你也是凡人?”对方看着她,收了手问道。 “对,我是凡人,不过是来找你的。”祝一夕心系飞林等人的安危,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找我,这里可是几千年都不曾有人来找我了。”那素衣女子冷然失笑。 祝一夕直言道,“我和几个朋友到轮回塔寻找舍利天珠,被那些恶灵缠上了,想请……你援手。” “寻找舍利天珠的,若不是神域就是魔域中人,这与我何干?”对方显然比起援手,似乎更想看着他们被那些恶灵吞噬。 祝一夕着急地皱了皱眉头,却一时想不出该如何,让这个人成为自己的助力。 “龙宫,就说你们从这里离开要去龙宫,可以帮她给四海龙神带话。”燕丘提醒道,毕竟几千年不见的恋人,如果能有传递消息过去,她不会不有所心动。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道,“如是,我们可以替你去一趟龙宫呢?” 那素衣女子闻言这才正眼看了她,道,“你们要去龙宫。” “我一个结拜姐姐回了西海龙宫,从轮回塔办完事,我们要去寻她。”祝一夕说道,她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想来唯一牵挂的也只有那个被压在海底的龙神。 “西海龙宫,可是敖姻?”那人听了西海龙宫四个字,面色大震追问道。 祝一夕讶然看着面色失踪的女子,沉吟了一阵才问道,“你怎么会问龙三公主?” 那女子似是意识到什么,面色恢复如常,“龙三公主是他胞兄之女,出生是我有幸见过,所以以为是她罢了。” “我认识的,倒不是龙三公主,是龙三公主最好的姐妹姚青黛,是个鲛人。”祝一夕坦然说道,却还是觉得,她那一瞬间的反应有些奇怪。 “原来是那个小鱼儿。”那人听了原本冷漠的面上,现出了几分笑意,复又问道,“你当真……不曾见过龙三公主。” 祝一夕摇了摇头,道,“未曾见过。” “那……可有她的消息?”那人追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道,“我只是从姚姐姐那里听说过一些,龙三公主修为精进,做了神域的水神,过得挺不错的。” 龙三公主有着圣尊师父照应,应该是挺好的。 “是吗?”那人听了,似是长舒了一口气,应道,“你朋友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祝一夕没想到这么快她就答应了,赶紧在前方带了路。 “祝一夕,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吗?”燕丘疑心地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祝一夕暗自问道。 燕丘思量了片刻,说道,“方才你说可以去西海龙宫,她最先紧张的不是那龙神的消息,却先问了龙三公主的消息,这不奇怪吗?” “龙三公主算来也是她的侄女,关心一下挺正常啊?”祝一夕道。 “正常个屁,如果你爹娘分开很久,第一次见面不是询问你爹过得好不好,却先问你堂兄堂弟过得好不好,你奇怪不奇怪?”燕丘哼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祝一夕道。 按常理来说,她第一个关心的人,不应该是自己的侄女龙三公主。 燕丘沉默了一阵,突然奇怪地笑出声来,直让祝一夕一阵奇怪。 “你笑什么?” “我想,龙三公主怕不仅仅是她的侄女那么简单。” “不是她侄女,还能是谁?”祝一夕纳闷儿,燕丘这脑子总是胡思乱想得比谁都厉害。 燕丘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如果,龙 三公主是她和四海龙神的女儿呢?” 所以,方才她才会最先询问龙三公主的事,这只是一个母亲对自己骨肉牵挂,关心的本能。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对你那小徒弟,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丘的这番猜测着实让祝一夕震动,不禁侧头望了望边上同行的素衣女子,可是她却又不得不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通常,最先询问关心的,一定是自己紧张担心的人,这个时候她没有询问四海龙神的消息,却是先问了西海龙宫龙三公主,这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疑了。 祝一夕心里七上八下地思量着,燕丘却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猜测着,“以我的聪明才智推算了一下,她和你师父无极圣尊的孽缘,大概是从四海龙神和这个女人之间开始的。恧” “这怎么又扯上四海龙神和她了?”祝一夕暗自嘀咕道。 “当然是因为,无极圣尊当初把人家爹关到了海底,又把人家娘关到了轮回塔,然后又觉得愧疚,对龙三公主多有照顾,这一照顾就照顾出问题了,你说他好好地去挑逗人家小姑娘芳心干什么,这厢人家情根深种了,要跟他厮守终身了,他肯定又碍于自己无极圣尊的身份,又怕人家知道是他害得她父母离散的,所以又假清高不理人家,好吧人家龙三公主直接追到神域去了,守了一千年,这是块石头也该心软了,加上自己还错杀了人家,以后这龙三公主回来,他自然不惜一切护着的。”燕丘说完了,又朝她道,“你说,你能和人家争什么,你争得过吗?溲” “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祝一夕暗自哼道,本来就是猜测,他这一会儿功夫,还猜测出了这么多的陈年往事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却真的害怕他所说的这一切,会是真的。 因为那样的话,圣尊师父和龙三公主之间的牵绊,真的太深了。 “我敢打赌,事情八/九不离十就是我推测的这样。”燕丘笃定道。 四海龙神和这个女人是因为触范神域法度被处罚的,而方才那个女人的反应,极有可能龙三公主就是他们的女儿,只是被隐瞒了身份,养在了西海龙宫,可是这一点是绝对瞒不过无极圣尊的,所以他一定是故意放过了龙三公主。 但是,心存愧疚之下总会想要补偿人家,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啊!”他突然惊叫出声。 “你鬼叫什么,吓我一跳。”祝一夕方才差点御风出错,掉了下去,没好气地朝他抱怨道。 “如果无极圣尊是因为龙三公父母的事愧疚,所以才对她特别照顾什么的,那他现在这么照顾你,是不是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燕丘道。 “你瞎说什么?”祝一夕听他一个劲地编排自己的身份,心中隐隐有些火气。 “我哪里瞎了说了,一定是的,他一定背着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燕丘说着,暗自夸赞道,“我真是太聪明了,这样都让我猜了出来。” 祝一夕咬了咬牙,暗自警告道,“你再说圣尊师父的坏话,我就把你扔了信不信?!” “祝一夕,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全都是为你好,反正你也争不过人家龙三公主,回去之后,还是乖乖听你爹的话跟西陵晔成亲去,反正你现在有了这般修为,再让我指点个几年,修成仙身也不成问题的。” 原本,一开始让她拜无极圣尊为师,只是为了让她跟他学仙术,没想到她禁不住无极圣尊那张祸水脸的诱惑越陷越深,现在根本舍不得走了。 “你要是为我好,现在就闭上嘴。”祝一夕嫌弃地哼道。 一般都是女人聒噪,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可是这么聒噪的男人,还真是头一回见了。 “我不闭嘴,你敢怎样?”燕丘从不来都不是肯乖乖听话的,她一次又一次为了她那个圣尊师父跟他对着来,她不让他再说,他偏要继续说。 她总说要扔了他,可是她不会扔的,一来没那个狠心,二来没那个胆子。 祝一夕咬了咬牙,不再理会他,暗自决定回头要找点棉花什么的,在不想听到燕丘声音的时候,可以把耳朵堵上。 她带着那素衣女子回到飞林等人的地方之时,炎术结界已经被攻破得只剩下最后一层了,一大片的恶灵围聚在结界周围,一旦最后一重结界被攻破,里面的随时都会被这些凶狠的恶灵撕得粉碎。 “他们就在那里了。”祝一夕扬手指了指,远处微微发着火光的火术结界。 她说着,施展御火之术挡开周围的恶灵,朝着结界一点一点接近。 那素衣女子轻飘飘地落了地,取出腰际挂着一串饰物,冷沉的声音回荡在阴 暗空间里,“尔等还要在这里继续造次吗?” “素女,我们只是对付这些凡人,并没有招惹你,你不要多管闲事。”一个恶灵出声道,这个家伙明明是凡人之躯,却在这轮回塔中几千年不死不灭,由于不知她姓名,而她总是着这一身素衣,故而他们都她为素女。 “今天这闲事,我就想管了,你们识趣的,给我滚。”素女冷冷地扫了一眼,厉声喝道。 可是,这些被囚禁了几千年恶灵,跟她斗了这么多年斗不过,早就怨气重重了,现在还要拦着他们吞噬这些凡人,自然不肯乖乖听话,蜂拥而来想要跟她一较高下。 那素衣女子手中饰物骤然间发出刺眼的白光,而后如星火一般地飞了出去,盘旋在她周围飞舞着,但凡沾到了那光亮的恶灵,皆被一股无形之力灼力,惨叫连连,再没有敢上前挑衅的了。 最终,一群恶灵惧于她手中之物,只得悻悻离开,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 祝一夕收了笼罩着飞林几人的火术结界,道,“大家还好吧。” “没事,只是花楚有些吓着了。”华世钧拍了拍还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的花楚,“好了,那些恶灵都走了。” 花楚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嚎叫声,看到祝一夕欢喜地走了过来,“祝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说完,又打量了一番,边上的素衣女子。 “前辈你好,我叫祝一夕,这是飞林……”她为对方一一做了介绍。 “我叫灵犀。”那素衣女子说着,淡淡扫了一眼他们几人,“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找舍利天珠?” 虽然她对舍利天珠知道不多,可也知道那不是凡夫俗子能拥有的东西,而这轮回塔一般人根本时不来的。 “我们是太乙宫的弟子,奉师命寻找舍利天珠。”祝一夕笑语回道,只字没有徒弟他们与神域和无极圣尊的关系。 灵犀见他们不愿说实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望向祝一夕道,“你方才使用的术法,我若猜的不错的话,是天意万象诀吧,无极圣尊的天意万象诀。” 说到“无极圣尊”四个字,字字都是咬牙切齿,恨意凛然。 几人面色一阵异样,却谁都没有说话。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使用的术法已经出卖了自己,可还是硬着头皮道,“前辈,你……记错了吧。” “当初,他就是被无极圣尊的天意万象诀所败被擒获,压到了海底,我永远都不会忘,更不会看错记错。”灵犀说着,骤然出手扼住祝一夕的咽喉,“说,你们跟无极圣尊到底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的……徒弟。”祝一夕见隐瞒不了,索性说了实话。 可是灵犀一听,盛怒之下便欲杀之灭口,“我杀不了他,今日你送上门来,便先杀了你。” “岳灵犀,圣尊对你们已经够宽厚的了,你不要不识好歹!”飞林沉着脸,怒然喝道。 “他害我们夫妻,一个被压在深海,一个被挂在轮回塔,数千年不得相见,这就是他的宽厚吗?”灵犀冷笑,怒喝道。 飞林看着被掐得脸都胀红了的祝一夕,道,“你当真以为,圣尊就不知道敖姻是谁吗,他若要赶尽杀绝,何来西海龙宫的龙三公主?” 灵犀被她的话问得一震,缓缓侧头望向说话的飞林,半晌之后冷笑道,“他会那么好心?” 按神域法度,你是凡人,龙神是神族,你们的孩子原不该留下,可是圣尊并没有追究你们的孩子,反而一直暗中颇为照应,更让散居在外的神君收她为徒弟教她术法。”飞林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实情。 灵犀缓缓松开了手,西陵晔一把扶住了祝一夕,祝一夕看着飞林,心却有些深深地失落,果真一切都如燕丘所猜测的那样吗? 圣尊师父与龙三公主之间,并非只是那千年相识的情份,还有着这样一段恩怨纠葛,他自然当处处以她为先,百般爱护的。 她祝一夕算什么了,或许只是他一时兴起收进门的一个徒弟罢了。 飞林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说起后来龙三公主落入魔域,最后被送上诛神台的种种,毕竟让这个人知道了,只会徒增恨意罢了。 不管龙三公主现在如何,圣 尊终究还是护佑着她的。 灵犀久久没有言语,似是难以相信所听到的一切,这些年她一直害怕就是自己留在西海龙宫的女儿会被人发现她真正的身世,神域会连她也不放过,所以她才会这般对无极圣尊和神域恨之入骨,却不曾想到无极圣尊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说破,反而还暗中照顾着他们的女儿。 “你们来找,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要找舍利天珠,可是不知道它在轮回塔的哪一层,所以只能一层一层地找,所以在这里期间,还得请你相助。”祝一夕说道,可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原来,自己爱慕的人,心上装着另一个人,自己会这么难受,心脏似在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 她明明知道那是她不该动心的人,可是却又无可救药地动心了,也明明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却又无法让自己断情。 灵犀沉默了一阵,道,“可以。” 她不是那么偏执之人,既然无极圣尊照顾了她的女儿,于情于理她也当还他这个人情的。 “方才你说,你们从这里出去之后,要去西海龙宫,可是真的?” “嗯,如果姚姐姐没有来找我们的话,我们是得去西海龙宫找她的,如果你有什么话,我们一定设法帮你带到。”祝一夕应承道。 话音一落,便换来了飞林一记眼,这种事她怎么能随便答应。 前任四海龙神被压在海底,几千都不曾有谁去探望过,她怎么带话去,当真以为对尊一下纵容她,就什么事都敢揽,真是无法无天了。 祝一夕尴尬地朝他笑了笑,可就算不是因为灵犀的帮忙,她也愿意尽力帮她带这个信的,真心相爱却要分隔两处,数千年不得相见,她于心何忍不去帮她带一句话。 虽然,这是龙三公主的父母,她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既然你们不急着走,且等我想想吧。”灵犀道,似是想起了心上牵挂的人,整个人眉眼间都溢满了甜蜜的柔情。 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可是让他们带过去的毕竟有限,竟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祝一夕这一刻却是心生羡慕的,即便两人无法相守,可是起码彼此的心上都是对方,不似她这般痴痴单恋,独自失落,独自心痛,心上的那个人却什么都不曾知晓。 “若是不方便说的话,你可以写信,我们转交也可以。” 灵犀看了看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写信。” “祝一夕,说你傻,你就真傻,那是你情敌的父母,人家自己女儿都没着实,你在中间当什么好人,你帮了她娘送信,将来她会把无极圣尊送给你吗?”燕丘见状,十分不赞同地批评道。 对害死了自己的西陵晔如此,对重伤自己的姚青黛如此,现在对着情敌的亲人,她竟然也是如此,这是得傻到什么份儿上了。 “飞林,我知道你有纸笔的。”祝一夕朝飞林伸手道。 “没有。”飞林当然不愿意给。 “我先前都看到了,给我。” 飞林瞪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包袱里取了笔和两张纸,“喏。” 祝一夕趁机多抢了几张纸过来,送给了灵犀道,“没事,你可以多写点。” 这样能互通消息的机会均等,只怕他们也只有这一回了,两张纸怎么够写的。 因着有了灵犀的帮助,那些恶灵不敢再来纠缠,这让他们搜寻舍利天珠也就顺利了许多,只是灵犀拿到了纸笔却几天也未能落笔写下一个字,这让祝一夕都看得着急了。 他们一行人在轮回塔为寻找舍利天珠奔走的时候,无极圣尊又一次回到了神域,百草仙君瞧着又赖在了自己仙府的无极圣尊,纳闷儿道,“你最近回来的有些太过勤快了,你那小徒弟呢,不管了?” “她和飞林他们在轮回塔找舍利天珠,暂时不会回来。”无极圣尊淡声道。 百草仙君听了,了然一笑,“难怪,你最近这两个月来来回回窜了这么多回,不放心就自己跟着去呗,这么跑来跑去,你不闹心,我还闹心。” 神域是离轮回塔最近的,若是轮回塔真有什么异状,这里是最先得知的,他最近常常回来,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小徒弟在轮回塔会出什么变故,自 己不能及时发现。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有。”无极圣尊没理会他的话,径直问道。 百草仙君,将一卷轴扔给他,“我可费了这么多年功夫才给你找到,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看这些东西,现在怎么感兴趣了?” “你现在可以闭嘴。”无极圣尊面目清冷,丝毫没有给老友一点颜面。 百草仙君无语地叹了叹气,道,“我再说三句就闭嘴。” “说。” “你对你那小徒弟,到是什么意思,那敖姻呢?” “一夕只是我的徒弟。” “真的只是徒弟?你对她宠的完全不像是师父对徒弟。” “你想多了。” “你对她是师徒之情,可你那徒弟就未必了,你当真一点都没看出来?” 无极圣尊优美的薄唇微抿,而后道,“三句到了,闭嘴。” 百草仙君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一句,却被他瞪得咽了下去,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住开口了,“那小丫头心地纯善,你莫再让她成为第二个龙三公主。” 祝一夕对他这个师父太过在意,在意地都几近胜过在乎她自己,他若伤了她的心,那么带给她的苦痛,也自然任何过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带给她的痛。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对你那小徒弟,到底是什么意思?2 神域,百草仙府,无极圣尊一连逗留的数日都还未有离开的意思。 百草仙君炼丹闭关了几天,出来一问才知无极圣尊还没走,挥手让仙童退下,寻去了无极圣尊一向独居的竹林小屋,果真见他在翻看着那副上古卷轴,绿影婆娑的竹林间,一袭如雪白衣似带着柔柔的光辉,远远望去更似是一卷妙笔丹青勾勒的水墨画。 “你闭关完了?”亓琞头也未抬,朝来人问道恧。 “你有你自己的宫殿,天天赖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百草仙君在他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抱怨道溲。 “你这些年,从我这那里讹了那么多宝物,在你这里住几天都不成了?”亓琞声音微冷。 百草仙君一听他口气不对,连忙应道,“成成成,怎么能不成,你爱住多久,住多久。”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君,还得靠着他无极圣尊的名号在这神域横行霸道呢,哪里敢这么得罪他。 “现在还是没查到泄露消息的是谁吗?”无极圣尊随口问道。 当初知道龙三公主转世的,也只有寥寥几个,可是都一一查证过了,并未有谁泄露出去,但是消息也确实传了出去,让魔尊帝鸿和姚青黛都知道了。 “对方既然敢做,哪会那么容易让我们查到。”百草仙君说着,瞅了他一眼道,“这一堆的正事等着你去做,你是要赖在我这里等你那小徒弟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谁也说不准。” “在这里,也是一样的。”无极圣尊淡淡道。 他回过一趟玉阙宫,发现一夕和飞林不在的玉阙宫,竟然那么冷清,冷清得他都有些不习惯。 他不是那么爱热闹的人,可发现她这么一走这么久,一点讯息都传不回来,玉阙宫好似也缺了些生气似的。 “喂,给你商量个事。”百草仙君神秘兮兮地道。 无极圣尊低垂着眼帘研读着手中的卷轴,淡淡道,“说。” “如果龙三公主回来了,你看你们两个再带个祝一夕在边上总归有点不合适,你到时候就把她送到我这里来呗?”百草仙君说着,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无极圣尊抬眼看向他,目光却极致的寒凉,“这些年,你打我手里那些宝物的主意,本尊不同你计较,可是一夕……不行。” “有什么不行,到时候龙三公主回来了,你还要带着她这个小拖油瓶不成,多碍事啊,放我这里,我保管给你照管的水水嫩嫩,白白胖胖的。”百草仙君不死,继续向他劝说道。 祝一夕那小丫头,唯师命是从,若不能让无极圣尊松口,就算他去跟她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肯来他这百草仙君府的。 “想都别想。”无极圣尊垂下眼继续研究着手中的古卷轴,根本懒得理会还不死心的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见他还不肯答应,眉头一皱道,“我说,你不是那么贪心吧,既想要龙三公主,又想要你那小徒弟,就算你自己乐意,她们两还不会乐意呢。” 亓琞充耳不闻,完全当身边唠唠叨叨的百草仙君是空气,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我说,你以前也不是这么霸占的,怎么偏偏你这徒弟,我们就不能沾惹了?”百草仙君质问道,无极圣尊从来甚至有什么能放在眼中,他手里不管有再贵重的宝物,他都能想办法拿到手,可是这祝一夕的事,他都说了这么多回了,他竟没有一回松口的意思。 若不是先前得知了龙三公主转世的消息,他也真当是他自己对那小徒弟有意思的,可是既然还有龙三公主在,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一个凡间女子上心,对于神域的森严法度,他自己是一清二楚的。 “一夕不是你拿来养着玩的,别再说了,多少次都不会答应。”无极圣尊冷然拒绝道。 “什么叫拿来养着玩的,你把我百草仙君当什么了?”百草仙君哼道。 确实,神域已经住得没什么趣事了,可是他那小徒弟确实挺有意思的,要是养在身边想来也是有趣的,但他也确实会悉心照顾的,绝对比他这么放养要好。 “你要实在闲得无聊,有大把事情可以交给你做的。”无极圣尊道,他就想不通了,他到底是盯上一夕什么了,这么多天逮着机会就在他这里来要人。 原先看着个西陵太子就够了,连回神域也没个安生。 “不用。”百草仙君见又一次商谈无望,垮下脸来。 比起他交待的那些麻烦,他更乐意在这里种种草药,炼炼丹,再跟管仙府仙宫里的里的仙娥们赏个花。 “既然这样,别没事在我跟前晃。”无极圣尊毫不客气地在对方的地盘下起了逐客令。 百草仙君失败地叹了叹气,负手离开了竹林,正撞上过来给无极圣尊送茶的仙童,打趣问道,“仙君又去跟圣尊讨要他的徒弟了?” “有吗?”百草仙君哼道。 “看来,又失败了。”仙童抿唇失笑,这都被拒绝这么多回了,怎么就还不死心呢。 “嘿,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主子了。”百草仙君看着他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仙童端着茶避开,道,“既然圣尊不给,仙君何必还要一再讨要?” “行了,你走你的。”百草仙君负手走开,走出好远扭头望了望竹林深处的无极圣尊。 这么些年,他与龙三公主的恩怨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可是祝一夕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对自己的师父动了情,这若没有龙三公主在也就罢了,可既然龙三公主会回来,她免不得受伤难过的那一个,便是他这个外人都难以忍心她却承受那些,也不知无极圣尊自己到底如何打算。 他一向心思藏得深,也不轻易说与旁人,以前不管如何他都相信他能处理好的,可是龙三公主和祝一夕的事情之上,不管他如何选择总有一方是要她被伤的。 另一边的轮回塔里,祝一夕几人在灵犀帮助下搜遍了那一层,还是未能发现有舍利天珠的踪迹,只得准备前往下一层去寻找。 “灵犀前辈,你的信……写好了吗?”祝一夕私下询问道。 虽然到时候圣尊师父一定不会准她送这信给四海龙神,但她要是好好求一求他,他应该也会答应的吧。 灵犀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还未曾,我尽快。” 几千未曾见过一面,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每每得起笔竟不知该写什么才好了。 “我们也不急这一时走,你慢慢写。”祝一夕笑着说道。 “怎么不急,我们来轮回塔已经两三个月了,一点舍利天珠的线索都没有,这样拖延下去,我们得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飞林板着脸说道,尤其最下面几层,连他都未有能自己来来去的神诀,到时候要靠他们自己想办法进,再想办法出来,还不知要遇上些什么。 祝一夕侧头瞪了他一眼,“反正现在也还没找到从这里离开的地方,你急什么?” 飞林虽然有圣尊教给他的神诀但是也需要在特地的一块地方,才能打开结界离开。 飞林无语地看了看她,他看得出她对圣尊不是那么简单的师徒之情,既然知道了这人是龙三公主的生母,她不避之不及,还凑上来帮什么忙,脑子有问题吧。 同样与他这样想的还有燕丘,只不过他不仅仅是想,而是直接开口在数落,“祝一夕,你行了,你这么照顾人家老娘,龙三公主知道了会感激你吗,你能不能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 祝一夕叹了叹气,暗自解释道,“不管她是不是龙三公主的生母,但遇上这样已经分隔几千年都不得相助的夫妻,于情于理也该帮她带这一封信,只是一封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你在那里穷紧张。” “好好好,就你有理。”燕丘被她气得无语,明明每次他的劝告都是在为她好的,她就没有几回是真的听了他的话的。 他一次又一次忍到没有把她打死,真是连他自己都要难以相信了。 “好了,这几天大家也都累了,就暂时休息一天,然后再去找出口。”华世钧出来当了和事佬,劝说道。 “是啊飞林,咱们找了这几天了,休息一两天再走也不迟。”花楚也跟着附合道。 祝一夕朝两人使了个感激的眼色,便随灵犀走开了,“你只要写你最想跟他说的话就行了,我们能帮到的不多,也只能帮你带到这一封信罢了。” “这样的机会,这几千年我都不曾有过,对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意义重大的。”灵犀慨然长叹道,她在这里数千年,早已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祝一夕浅然笑了笑,询问道,“那么……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遇到龙神,后悔与他相爱,毕竟如果不是那样,你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祝一夕道。 灵犀垂眸笑了笑,温柔似三月的春风,让那张被岁月定格的年轻容颜多了几分夺目的艳光,“不后悔,从来不曾后悔过,如果没有遇到他,也许我会在外面轮回转世,一世一世过着不同的人生,但是我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矢志不渝的爱情。” “可是,这样永远两地相隔,真的值得坚持不弃吗?”祝一夕不解道,如果相爱却不能相守,那还能坚持得下去吗? 灵犀侧头看了看犹还稚气的少女,说道,“即便两地分隔,千年不得见,但我相信两心如一,只要知道这些,能不能长相厮守又有何妨呢。” 祝一夕微震,沉默着久久不语。 是啊,只要两心如一,只要心中都是彼此,能不能相守又如何呢。 “小姑娘,你有心事。”灵犀说道。 祝一夕垂下眼帘,抿唇没有言语。 “为情所困?”灵犀又问道。 祝一夕抬眼看着她,被说中心事瞬间就红了眼眶,沉吟了良久道,“我喜欢的人,喜欢着另一个人,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又怕我的心意会成为他的负担,可是……我又无法离开他。” 她没有说出,所喜欢的人是谁,还有牵扯其中的龙三公主敖姻。 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我茅盾之中,她想圣尊师父知道她心中真正所想,却又怕他会知道,怕他会不让她再留在他身边,怕在他看来,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和龙三公主。 于是,她只能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为他而喜,一个人为他而悲,一个人为他相思难舍。 “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真正视你如珍宝的心上人的。”灵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磅,安慰道。 祝一夕苦涩地笑了笑,“谢谢。” 只是,她所喜欢的那个人,他心上视若珍宝的,怕从来都是不是她的。 灵犀终于决定落笔写信,祝一夕独自坐在一旁守着,捧着装彩娃的小锦囊,思念着轮回塔外的人。 圣尊师父,你现在……又在哪里? 三个月了,你的心中可曾偶尔想到过我……哪怕只是偶尔。 第三天,飞林终于找到了出口的地方,灵犀也已经写好了要他们带走的信,郑重地交托到了她的心里。 “有劳,一定替我代为转交。” “放心吧,一定会想办法给你送到的。”祝一夕笑着将信收起,说道。 灵犀取下头上的一枝珠钗,交给她说道,“如果有机会,请帮我把这支钗交给我的女儿,我们为人父母却不能在她身边,不能认她,这支钗当年是她父赠予我的,陪了我这几千年了,将来便让它陪在她的身边吧。” 祝一夕抿了抿唇,还是收下了,“好,我一定转交。” “傻得没救了。”燕丘唉声叹气道,当初他怎么就那么背,等了那么多年,就等到这么一个笨丫头。 灵犀送了他们一行人到达出口处,周围却还是有些恶灵蠢蠢欲动,他们被关在这里数千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这里的结界能够打开,这样的机会自然是不肯轻易错过的。 “你们放心走吧,这里交给我。” 祝一夕看了看她,还是不放心,在飞林念起神诀打开这一重结界的时候,她也瞬间在周围布下了火术结界,以防那些恶灵蜂拥而来,跟着他们一起逃出这里。 飞林一行人走在了前面,她最后一个离开,“灵犀前辈,保重。” 灵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她消失在出口,然后眼看着那结界一点一点合上,恢复如初。 轮回塔最往下越凶险,也让祝一夕一行人越来越难走,在每一层耽误的时间越来越长,起先基本一个来月就能在一层找完,离开去下一层,可是再往上一层耽误两三个月都难以脱身,直到西陵晔突地一天,照例给了她千两银票的红包,众人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在轮回塔里面过了一年了。 可是,舍利天珠依然没有找到,三世书也未发现踪影,以前许诺会陪她过每一个生 辰的无极圣尊,也没有出现。 一年一次的生辰,今年却是在轮回塔里,被一群妖兽追得四处逃窜,而他们已经在这一层逗留了整整三个月。 “飞林,你再找不到出口出去,我们就要在这里被这些妖兽吃掉了!”祝一夕一边逃,一边朝飞林道。 “天天这么被这些家伙追着,你让我怎么找。”从他们落到了这一层,那些潜伏于暗处的妖兽,总会时不时偷袭他们,就没有一天真正消停过。 他们要一边寻找舍利天珠的踪迹,又要一边寻找这一层结界的出口处,舍利天珠没有找到,出口处也未能找到。 直到最终,燕丘看不下去了,才开口点拨,让他们找到出口的地方,虽然费了好一番功夫,皆负伤在身,但总算是从这一层逃了出去。 妖兽所在的下一层,倒是比以往的任何一层都要明亮,不再是那般危机似伏,倒是有种让人很安心的感觉。 “原来是圣尊的仙童,不知来此处有何事?”几名神君装束的神域中人,见他们一出来便围了过来,看清了飞林这才放松了警戒。 “几位神君为何在此处?”飞林询问道。 “这里轮回塔的灵枢境中,我们负责看守三世书,你们也切莫在此久留了。”为首的神君虽然态度和气,但却并没有让他们留下的意思。 祝一夕闻言眉梢微扬,原来还真有三世书在这轮回塔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年之后,你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一更) 于是,在燕丘的一再威逼之下,她不得不装做伤重的样子,于是飞林只得向那几位看守的神君求情,让他们在这里暂时休息几日,毕竟离开了灵枢境中,不知道还会遇上什么妖魔鬼怪,而现在几人皆有伤在身,介时只怕还会有性命之忧了。 几位神君知他们是奉无极圣尊之命在轮回塔寻找舍利天珠,自然也会卖玉阙宫这个面子,不好强行驱逐他们离开。 飞林带他们几人在灵枢境安顿了下来,将带着治伤的丹药一一分给了他们,“我们是误闯到这里的,按规矩不能随意走动,你们都记清楚了。” “飞林,那三世书到底是什么东西?”祝一夕装做好奇,询问道。 飞林板着脸,警告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你说说又能怎么着,大家只是好奇而已。”祝一夕道。 “我看,好奇的只有你一个而已。”飞林冷哼道溲。 祝一夕瞄了瞄边上的几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兴趣去打听的意思,可她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飞林,你就跟我说说呗?” 虽然是知道了三世书所在的地方,可是那里还有几位神君看守,要想接近根本没有那么容易,何况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在三世书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你那么想知道干什么?”飞林微皱着眉头,瞅着她道。 “我当然更好奇,自己的命运在那三世书是什么样子啊。”祝一夕一手托着下巴,嘀咕道,“你要不告诉我,我就一天问你八百遍,看你烦不烦。” 飞林投降地叹了叹气,这家伙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他不告诉她,她真的会天天烦死他。 “其实,我也不曾见过,只是在神域听百草仙君说过,轮回塔里有记载着天地生灵来去机缘的三世书,前世的因,今生的果,来世的路,但是从未有谁去看过三世书上自己的命运,因为看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是任何生灵都会记载的吗?” 燕丘现在毕竟不同一般,不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到他的未来。 “上古神魔不会有记载,因为他们大多已经寂灭,如今在这三界六道存在的生灵,都会有记载,不过没谁会去看的。”飞林说道。 “为什么不去看,如果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灾难,不就可以避开吗?”祝一夕不解地问道。 “所有的因果,命运都是注定的,看与不看都不能改变什么,而且这是天机,想要看到上面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飞林说道。 “什么代价?”祝一夕继续追问道。 飞林不耐烦地瞪着她,道,“能说的,都说了,你到底烦不烦?” “最后一个问题。”祝一夕笑嘻嘻地比了一根手指。 “以寿命相换,更有甚者要以灵魂相换。”飞林面色凝重地说道。 祝一夕听罢,皱起了眉头,暗自朝燕丘问道,“你都听到了,我就这么几年的小命了,能给你换什么,而且灵魂相换,你真这么狠,要我死在这里?” “谁要你死在这里?”燕丘鄙视了她一番,道,“拿我寿命换,想换多少钱换多少钱。” “不用这么拼吧。”祝一夕道。 燕丘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道,“去看一看,总能有个准备。” 他要去看,不是信命,而是不信,是要去改变这三世书所谓注定的命运。 祝一夕瞄了瞄飞林,方才暗自朝他道,“可是,那里有神君守着,我们怎么进得去。” “你们这群之中,那些神君貌似挺卖飞林面子的,我教你道神诀把他弄晕,有点伤重的样子……” “不行!”祝一夕一听要害飞林,立即打断他的话拒绝。 “又不是真要他伤重,只是让他看起来伤很得,只要办完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解了就什么事都没有。”燕丘说罢,见她还是不肯答应,又给她细细讲解了一遍。 祝一夕瞄了瞄灵枢境内的神殿方向,暗自思量了许久,才道,“好吧。” 她暗自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在燕丘的指点下学会了那道神诀,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用在飞林身上,哪知刚下了手就见飞林吐血了,一时有些慌了手脚。 “燕丘,怎么会这样?” “不就吐两口血,他先前不也受了伤,别磨蹭了,快去神殿那里找看守的神君过来帮忙。”燕丘催促道。 “真的没大问题吗?”祝一夕不放心地求证道。 “他要死了,你把我丢了,行了吧。”燕丘道。 祝一夕这才勉强安心了几分,花楚想用自己的术法给飞林医治,可是根本不起任作用,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祝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我的法术治不好。” 祝一夕扭头看了看远处的神殿,道,“你们看着他,我去请他们帮忙。” “快去。”华世钧扶着昏迷的飞林,催促道。 祝一夕御剑而去,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赶到了神殿,慌张无助地道,“二位神君,飞林他突然伤重了,我们没有办法医治,圣尊留下的药给他吃了也不管用,你们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两位神君见她神色焦急,虽然他们奉命在这里看守神殿,可是也不能对无极圣尊的仙童见死不救,于是相互望了望道,“我们过去看看。” 神殿守卫是两个人,由轮回塔里的四位神君轮番看守。 他们两个都赶去救飞林,神殿自然就没人看守了,祝一夕见他们走远,赶紧溜进了神殿去寻找三世书的踪迹。 “那边。”燕丘指路道。 祝一夕在燕丘的带路下,很快寻到了大殿深处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深深吸了吸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可是没看到什么书,却只看到三座神像。 “燕丘,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没有书。” 燕丘还未说话,那三座神像中的一座突然动了,说了话,“凡人到此何事?” “时间紧,快点说。”燕丘催促道。 “我想替一个朋友问点事情。”祝一夕瞄了下发神像,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能用什么来换?”神像问道。 “他说,有他的寿命来换。”祝一夕道。 可是,那神像却开口道,“魔神燕丘现在只是一件死物,他没有可以交换的。” 祝一夕一听有些着急,“燕丘,那怎么办?” 她也没想到,燕丘现在只是一把剑里的剑灵,实体就是一个死物,没什么可以付出的代价。 “问他,如果要问到我们想知道的,需要付出什么?”燕丘说道。 祝一夕照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好不容易寻到了这里,若是什么都没有问到离开,似乎真的有些太不划算了。 “五年阳寿。”神像说道。 祝一夕咬了咬牙,道,“我来换。” 她将来是要成仙,五年寿命应该算不了什么,而且有圣尊师父在,就算有什么他一定会保护他的。 “祝一夕,你胡闹什么?”燕丘怒然喝道。 “好,你过来。”那神像唤道。 祝一步一步挪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跟燕丘解释了一番,反正来都来了,如果五年寿命能换到他们想知道的答案,也没什么不好。 她按着神像所指示,将手放到了神台之上,瞬间便觉得一股无形之力,从她身体内抽走了什么似的。 “魔神燕丘,不久的将来会重现于世。” “我去,就这么一去话,你要五年寿命?”燕丘一听,就有些炸毛了。 “不过,现在知道你很快就能冲破封印出来,不就行了。”祝一夕帮他问到了,一想到外面的情形,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便准备带着燕丘离开。 “祝一夕,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想知道的吗?”中间的神像又说道。 祝一夕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道,“我没东西再给了。” “方才你已经给了,要问到你们想知道的,不也包括你自己吗?”神像空灵飘渺的声音回荡在神殿里,有些神秘,又有些诡异。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祝一夕笑语道。 “从你推开这道门,吾就知道。”神像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想知道,今生。”< /p> 祝一夕抿了抿唇,确实,她想知道今生最终会圣尊师父在一起多久,以前她可以不想这个问题,但从知道龙三公主要回来的消息,她就会时常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她不能向任何人去询问,也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你能告诉我什么?” “算去你付出的五年阳寿,你还有四年性命,四年之后的今天,你将殒命。”神像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她今生最终的结局。 祝一夕微震,道,“不会的,我会成仙的,圣尊师父也不会让我死的。” 神像叹息了一声,似有些悲悯之意,缓缓道出最终的答案。 “四年后的今天,你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 祝一夕惊震地听着回荡在耳畔的话语,而后摇了摇头道,“你胡说的,圣尊师父才不会让我死。” 可是,神像没有再说一句话,似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又变回了最初的雕像。 燕丘虽然也难相信那句话,但还是道,“快点离开这里,回去晚了会引人怀疑的。” 祝一夕这才带着他匆匆离开了神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那两名神君以自己仙术暂时稳住了飞林的伤势,道,“你们好生照顾,如果明天还不能好起来,就要另想办法了。” 花楚和华世钧向两位神君道了谢,送了他们离开,回来却见祝一夕面色惨白地坐在那里,颇有些失魂落魄。 “祝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和飞林一样伤势不好了?”花楚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探了探脉息,发现并没有如飞林那般,才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祝一夕挨着飞林坐着,暗自解了他身上的神诀,而后抱膝坐在那里,脑海中还回想先前在神殿得知的一切。 “既然现在知道了,从轮回塔回去之后,咱们离那无极尊远远就行了。”燕丘安慰她道,他早就觉得那无极圣尊不是什么好鸟,现在看来果真是的。 祝一夕望着远处的神殿,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从那里听到的一切,她相信这世上任何人会害他,也不会相信要她死的人会是他,如果他四年后要杀了他,当初又何必收她为徒,当初她被碎空剑所伤,又何必不惜受罚也带她回神域医治。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祝一夕,有些事情不放一万,就怕万一,人心还隔肚皮呢,你对无极圣尊又了解多少呢,就那么认定他真的不会杀你?”燕丘认真地劝说道。 “一定是那神像胡说的。”祝一夕朝他截然反驳道。 “那三座神像,一座通前世,中间那座通今生,而右边那座能来世,这些话是中间那一座说的,就像没有十分真,你也该信上几分。”燕丘郑重地告诫道,她太相信无极圣尊,笃定了他不会伤害自己。 可是,他却是从来没有真的对那无极圣尊有多信任,如今从三世书这里得知到这一切,就更加不能让祝一夕再待在他身边了。 “早知道就不该去的,我不信那些鬼话的。”祝一夕气愤地说道。 “祝一夕,你被无极圣尊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三世书的预言不会毫无道理,你不相信这些却要去相信无极圣尊。”燕丘有些被她气到了,如若三世书所说的地真的,她还这么对无极圣尊执迷不悟的话,将来必然会是死路一条了。 “难道我不信圣尊师父,却要去相信一个石像所说的胡言乱说吗?”祝一夕朝自与燕丘争辩道。 “龙三公主与他什么关系,千年的情份,他都能杀了她,何况是你,你给我清醒一点。”燕丘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祝一夕这一根筋,难不成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等到四年后的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才肯相信吗? 他也不知那三世书所言是不是真的,但有所防范总归没有坏处的,他总不能到四年后的这一天,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还是死在她最信任的人手上。 祝一夕不愿再跟他争,两手捂住了耳朵,不再去听他的声音。 可是,就算她不想听燕丘所说的话,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挣扎。 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三世书的预言不会有错的,你该逃离玉阙宫,逃离圣尊师父的身边。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 告诉她,圣尊师父是不会害你的,他那么多次救你,那么多次护佑你,他答应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舍弃你的,你要相信圣尊师父。 许久之后,燕丘终于放弃了劝说,没有再发一点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 祝一夕也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 我要相信圣尊师父,我要相信圣尊师父……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回荡在她脑海里的,三世书的预言。 过了许久,她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彩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眼中除却以往的思念之情,却多了一丝莫名的隐忧。 圣尊师父,四年后的今天,你真的……会杀我吗? ---题外话--- 别担心,马上还有大甜,不会直接开虐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年之后,你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2(二更)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飞林在醒来后,虽然也觉得这伤来得蹊跷,但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便也没有再细究,只是唯恐大家的伤势都会有变,于是带着他们在灵枢境多留了些日子养伤。 祝一夕则明显得变沉默寡言了,多数时候就那样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像以前那么闹腾,也不再那么喜欢跟人说话溲。 燕丘知道她不愿再听他提起三世书的预言,索性便也不提了,可也知道,就算她不提,她自己也会想,毕竟已经知道了,她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恧。 祝一夕借口出去方便,又一个人遛到别处去了,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祝一夕,我知道你不相三世书的预言,也不肯信我的话,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从这里出去之后,对于无极圣尊你总该留个心眼儿。”燕丘提醒道。 祝一夕深深地叹了叹气,道,“圣尊师父,为什么会要杀我?” 燕丘被他这么一问,愣了愣说道,“说不定是将来你真的跟龙三公主争抢,然后他偏心龙三公主,直接把给咯嚓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她抢圣尊师父。”祝一夕道。 “你没想,可人家想啊,你要缠着无极圣尊,不就坏了人家姻缘了。”燕丘哼道。 他这说得嗓子都快哑了,这家伙脑子是有多木,就是不肯听她的话,对无极圣尊多些防备。 祝一夕沉默,没有再搭理他,不管怎么她也难以去相信三世书的预言…… 突地,背后传来脚步声,她侧头瞥了一眼,见是西陵晔跟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西陵晔走近,在她边上坐了下来,“祝一夕,你在那神庙里,到底知道了什么?” 祝一夕怔了怔,佯装不知说道,“你说的什么?” “你进了神庙,去看了三世书,不是吗?”西陵晔侧头看着她,眉眼深邃而犀利。 祝一夕别开头望向远处,哼道,“是什么是,我什么时候去看了,莫名其妙。” 西陵晔静静地看着她,有些尴尬紧张的小动作,缓缓说道,“其实,从来到这里之前,你就想要去找三世书的,飞林那天伤重真的只是巧合吗,祝一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打什么主意,别人或许看不明白,我不会不知道。” 那天,她说去神庙请两位神君帮忙给飞林治伤,可是那两位神君过来了,她却没有跟着一起赶回来。 按她以往的性格,飞林伤重成那样,她绝对是他们之中最担心紧张的那一个,可是那时候她却没有及时赶回来,而晚回来了一段时间,虽然这段时间短得让所有人都忽略,但是他们一起长大的这么些年,他很清楚她去干了什么。 她几次三番地向飞林打听三世书也并非好奇,而是想去找到,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天她悄悄从三世书上知道了什么,但从那天回来之后,她就变得很奇怪,常常沉默地一个人坐着,不愿似以前那般跟花楚一起疯闹,安静得完全不像是她了。 但是,这样的反常,一定表示她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这个人从来都是心事都写在脸上的。 “别说的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什么都知道。”祝一夕哼道,显然不愿再跟他多谈这个问题。 “还用多想吗,一定是跟无极圣尊有关。”西陵晔猜测道。 祝一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西陵晔你够了!” 西陵晔却继续猜测道,“大约,你那圣尊师父最后和龙三公主在起了,或是别的什么,反正在他身边的一定不是你。” 不然,她不会这几天都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祝一夕扬起下巴哼道。 可是,他不知道,听到的远比他所猜测到的还要残忍。 她不怕死,可若真是圣尊师父要杀她,那会比让她死在这世上谁人的手里都要让她难过。 “如果真是那样,离开玉阙宫,你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起码陵州永远都有你的容身之地。”西陵晔认真地说道,他想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去捍动她心中无极圣尊的地位,但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玉阙宫,离开那个人。 他希望,他还能是她第一个想起来投奔的人。 “谁说我要离开玉阙宫了?”祝一夕皱着眉头反问道。 她不否认,自己得知了三世书的预言之后是震惊和慌乱的,可是这几天她也一直在考虑,但却从未有离开玉阙宫,离开圣尊师父的念头。 西陵晔笑了笑,有些微微的苦涩,“我只是说说罢了。” 燕丘听到她这番话,气得直跳脚,“无极圣尊,无极圣尊,他到底把你迷成什么样了,连自己的小命都不想要了?” 不管三世书的预言会不会成真,留个心眼防着总归是好的,敢情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有当回事。 “这件事,你敢告诉飞林,你就死定了。”祝一夕恶狠狠地朝西陵晔威胁道。 西陵晔失笑,“我要说,还用等到这时候?” “那还差不多。”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和三世书交换了什么?”西陵晔追问道。 那日听飞林说过的,那确实不是普通人付得起的代价,寿命,灵魂,哪一样是可以舍弃的。 “没有飞林说的那么吓人,很容易就问到了。”祝一夕笑了笑说道,自然不肯说五年阳寿相抵的事。 “当真?” “我又不傻,不会做不划算的交换。”祝一夕摆了摆手,起身往回走,“我饿了,回去找吃的。” 西陵晔站起身,她已经走远了好一段路,他静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虽然他猜到她所看到的三世书的内容与无极圣尊有关,但看她方才的反应,恐怕并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她到底去看到了这什么? “你放着一个痴心一片的西陵太子不要,干嘛非得去看上根本看不上你的无极圣尊?”燕丘感叹道。 “哟,心疼你家太子殿下了。”祝一夕打趣道。 “祝一夕!”燕丘一听,又怒气冲天。 一回到几人落脚的地方,飞林分发了食物道,“今天休息最后一天,明天要继续上路了,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在这里面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了。”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异议,已经在这塔里耗了一年了,若是再找不到舍利天珠,怕真是要在这里耗个三五年了。 “我都一年没见太阳了,再这样下去都要枯死了。”花楚抱怨道,她是花木修炼成妖,这种阴暗之地并不适合她久留。 “还有最后两层,舍利天珠一定在这两层之中,只是那里境况凶险,只要咱们能找到天珠,就能设法尽快离开这里。”飞林朝几人说道。 于是,这一去便又耗了将近小半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在轮回塔底寻到了舍利天珠的所在,却又跟同样追寻天珠到了轮回塔里的策梦侯和九尾狐撞了个正着。 “又是你们几个?”九尾狐媚然一笑,却冷煞至极。 “少废话,把天珠交出来。”祝一夕拔剑喝道。 “天珠确实被我们先一步拿到了,不过你们想要拿回去,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的羽扇,笑得狂傲。 祝一夕嘴角勾起冷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年她是怕他们,可现在她也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成的祝一夕了,先前已经被他们夺走了一颗舍利天珠,这一颗他们在轮回塔耗了一年多才找到,岂能再被他们给夺了去。 “看来,这些年确实跟无极圣尊学了不少本事。”策梦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冷笑哼道,“不过,在本侯面前也是徒劳。” 她一个凡人之躯,修为再怎么精进,也不可能真的与他们魔域四大诸侯相匹敌。 ☆、第一百六十章 我给不了的幸福,他就给的了吗?(一更) “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祝一夕话音一落,提剑先冲向了策梦侯。 策梦侯不紧不慢地以手中羽扇挡住她的锋利的剑刃,明明看起来柔软的羽扇,此刻却似凝聚万钧之力,利若刀锋。 燕丘恶狠狠地出声道,“祝一夕,给我砍碎了他的扇子,见不得他扇扇子的得瑟样子。” 祝一夕嘴角一勾,与他两两配合,虽然没有砍碎了策梦侯手里的扇子,却也给削下来了一块,但这也彻底惹恼了对手,连番开始对她下死手溲。 只是这一年多在轮回塔里也不是白待的,再加之有燕丘的暗中指点,她足以轻松应对策梦侯的攻击。 她这边与策梦侯大战正酣,另一边飞林几人也与九尾狐交了手,九尾狐虽仗着有千年道行,可是飞林几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修为也大有精进,虽还不能当场将那九尾狐擒获,却也没让她讨到好处。 “几年不见,倒真是小瞧了你们了。”策梦侯以羽扇为兵器,制住祝一夕刺来的剑锋,冷然道。 “几年不见,你们还是没一点长进,我还真是高估你们了。”祝一夕还以颜色哼道。 这跟燕丘混在一起久了,这损人的话不知不觉都学了不少去。 “别跟他废话,速战速决。”燕丘提醒道,她虽然修为大有进益,可是如果长久耗战,她自然不如这些千年的老妖。 祝一夕经他一提醒,全力迎敌,策梦修伤不了她,她却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我赢不了他,怎么速战速决?” 燕丘无语地叹了叹气,道,“无极圣尊的给你的碧玺串珠,你现在不用,还留着干什么?” 好几次危难关头,她宁愿硬撑,也不用无极圣尊留给她的一成修为,若不是在上一层所有人差点丢了小命,只怕她还一直不肯用这碧玺串珠的力量。 祝一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边与策梦侯过招,一边暗自念动神诀,手腕上的碧玺串珠瞬间光芒大盛,而后便觉一股力量在悄然注入到她的身内,随之连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些慑人,策梦侯为之一震,可来不及去思量太多,对方已经连番攻击,且每一次都比先前更快更狠,他只得全力去应对。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跟修仙求道的凡人过招,但从他手上活着离开的,从来都没有。 现在,只是一个年仅双十的女子,竟然如此难缠,终究他还是低估她的师父无极圣尊,敢这么放他们出来,必然就早早做了万全准备的。 祝一夕这厢渐渐占于上风,又有着燕丘的暗中相助,渐渐便逼得策梦侯只能退守,而无法再主动攻击她了。 “祝一夕,小心的他的扇子。”燕丘适时提醒道。 祝一夕退开,暗自咬了咬牙,“我一定要砍碎了他那把破扇子。” “那扇子被他施了咒术,如果被击中,你就会被困在自己的梦境里出不来,千万小心了。”燕丘郑重地警告她道。 这是很阴毒的术法,也正是策梦侯难对付之处。 “那怎么办?”祝一夕暗自与燕丘商量道,虽然她现在能占上风,可是要杀了策梦侯也没有那么容易。 燕丘略一思量,道,“只要夺了他手中的舍利天珠就行了,以后交给无极圣尊料理他。” 祝一夕虽有着无极圣尊的一成修为,但这策梦侯一向狡猾,要想杀了他,现在的她还不足以有那样的实力,而且现在最紧要的是拿到舍利天珠,犯不着跟他以命相搏。 “好。”祝一夕应了他的话,便出手之时趁机要去夺策梦侯手里的舍利天珠。 双方在轮回塔里战得不可开交之时,神域的百草仙君府已然察觉到祝一次用了碧玺串珠中的力量,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知道怎么走了?”百草仙君瞅了瞅对面突然皱起眉头的无极圣尊,又瞅了瞅棋盘,得意地笑道。 “一夕他们好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亓琞担忧道,前些天她才用过一次串珠,这才没多久又用了,一定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百草仙君丝毫没有他那般着急,不紧不慢地将棋子放下棋盘之中,说道,“你不是都留一成修为在她身边,除非是碰上魔尊帝鸿,否则没谁能把她怎么样的。” “可是短短一个月,她已经用了两次了。”亓琞思来想去,怎么 都有些不安。 “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什么事她都想护着,她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独挡一面?”百草仙君哼道。 虽说这寻找舍利天珠是让祝一夕自己去,结果有一点危险,他自己又火急火燎地跑去了,便是再怎么给她安排好,他也还是不放心。 “她现在还是凡人之躯,比不得咱们。”亓琞冷然落下一子,说道。 百草仙君奇怪地瞅了瞅他,道,“你对你那徒弟管这么多,龙三公主知道了,怎么想?” 这左拥右抱也不是他无极圣尊做得出来的,可现在这架式确实让他这个多年相交的好友都看不大明白了,她对龙三公悉心照顾,可是对这个新收的小徒弟也是宠爱非常,难不成还真是想享这齐人之福了。 “她是她,一夕是一夕,何需多想。”亓琞说着,扔下棋子道,“我不放心,我去轮回塔去看看。” “嘿,你给我下完这盘再走啊。”百草仙君瞅着匆匆离去的无极圣尊吆喝,却人影也没回来一个。 仙童过来送茶水,瞅见又被无极圣尊撂下的主子,打趣道,“圣尊又走了。” “重色轻友。”百草仙君恨恨抱怨道。 “祝姑娘去轮回塔都一年多没有消息了,圣尊放心不下去看看也是正常的。”仙童笑语,斟了茶递给他。 百草仙君接过茶杯,看了看跟随自己多年的仙童,“你觉得,圣尊是喜欢水神多一些,还是小一夕多一些?” 小仙童听了仔细想了想,说道,“圣尊当年为了让龙三公主转世,费尽心血白了头发,不过对于祝姑娘,倒也是不同寻常,连飞林都说从祝姑娘到了玉阙宫,圣尊都渐渐跟变了个人似的,所以这个问题还真说不好,你要问,回头问圣尊自己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嘿,敢情在我自己的地盘,我竟然都没点威信了。”百草仙君瞧着离开的小仙童,气急道。 轮回塔里。 祝一夕与燕丘联手,几番想要从策梦侯手里夺到舍利天珠,可对方看破了她的目的,也让她屡屡失手。 “燕丘,我拿不到。” 而且,圣尊的一成修为,她身上只能用一个两个时辰,若是时间久了,她的身体会无法负荷,最终会走火入魔。 这是临走之前,圣尊师父一再告诫了她的,她毕竟还是凡人之躯,还不能长时间的承受那样高深的修为,如果超过了时间还不自己收了神诀解除,可能会让自己走火入魔。 “你自己徒手跟他交手,小心他的扇子,我来拿舍利天珠。”燕丘道。 “好。”祝一夕按着他指定的办法,以御风之术带着剑攻击策梦侯,当然被对方给挡开了,于是她只能徒手与其交手。 可是,就在策梦侯全力与她相搏之时,燕丘无声无息地靠近,划开了他藏着舍利天珠的衣襟,天珠瞬间就滚落到了地上。 策梦侯想要捡回去,却又被祝一夕所阻,同样的她自己也无法去把舍利天珠捡到,于是瞥了一眼离她最近的花楚,“花楚,快把天珠拿走。” 花楚闻言赶了过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舍利天珠,便要给她帮忙。 “别过来,一边守着天珠。”祝一夕喝止了花楚,她虽也是千年的妖,可是比起跟人交手的术法,她更精通救人的术法,过来帮忙只会让紫衣策梦侯有机可趁。 “哦……”花楚连忙带着舍利天珠退开,远远看着混战的双方。 策梦侯想不明白,那把剑怎么会那么巧,就划开了他藏着舍利天珠的衣襟,但是这也是费了那一番才寻回来的,岂能这样落入他人之手,于是更加奋力还击,想要击倒祝一夕,趁机去夺回天珠。 毕竟,现在那边还有九尾狐缠着,只要他解决了祝一夕,从那个小花妖手里抢过来,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是,眼前的祝一夕,却再也不是当初被九尾狐抓走,都会吓得惊惶失措的小姑娘,短短六年的时间在玉阙宫的学艺,已然让她的修为超出凡人之中的修道者两倍,加之她手上那串珠中的神秘力量,他想一时间击败她,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了。 双方酣战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祝一夕身体渐渐不能承受无极圣尊所给的一成修为,可是这个时候策梦侯更在全力攻击,若是 此时收了神诀,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只怕难以胜过他,护住舍利天珠。 “策梦侯,带不回舍利天珠,回去我们都没法向魔尊交待!”九尾狐被飞林几人围攻,无暇分身去夺天珠,只能寄希望于策梦侯身上。 可是,没料到这么久过去了,他竟然还没有胜过无极圣尊那个小徒弟。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飞林趁着她分神的瞬间,布下法阵将九尾狐困住。 西陵晔见九尾狐已经被擒,看了一眼还在与策梦侯交手的祝一夕,道,“这里交给你们,我过去帮他一把。” 西陵晔的加住,让祝一夕瞬间就松了口气,两人相互看了下发,不语言语便默契地使用了先前所学的双剑合璧,两两联手将策梦侯逼至下风,无力再出手攻击。 策梦侯见状,深知再纠缠下去,他也拿不回舍利天珠,于是暗自朝着九尾狐的方向退,瞅准时机破了困住九尾狐的法阵,带着她一起先行逃离了轮回塔。 祝一夕几人拿到了舍利天珠,自然也没有再去追赶,祝一夕收了神诀,顿时脚一软跪地,口吐鲜血。 “一夕。”西陵晔一把扶住险些截倒在地的人。 “祝姐姐。”花楚疾奔过去,探了探她的脉息,道,“她的身体不足以长时间使用圣尊的功力,若是再晚一会儿,怕就真要走火入魔了。” “现在怎么样?”飞林询问道。 “身体损耗得厉害,估计得昏迷两天了,我先施术给她平复内息。”花楚说罢,先替祝一夕疗了伤,而后才将舍利天珠交到了飞林的手里。 飞林将舍利天珠收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这轮回塔里耗了这一年多,终于找到了它。 不过,也幸好策梦侯他们先一步从神兽的手中夺下了舍利天珠,不然以他们几人去跟那古神兽争夺,只怕还不知要费上多少时间了。 华世钧赶过来,看了一眼伤重的祝一夕,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想办法出去。” 飞林点了点头,道,“你们照顾一夕,我去找出口。” 虽然他不知道策梦侯他们是用什么办法从古神兽口中夺下了舍利天珠,可要不了多久神兽就会出来寻找,到时再碰上了,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一行人寻到出口,从轮回塔出来的时候,外面正值明月当空的半夜。 西陵晔抱着已经伤重昏迷的祝一夕出来,大约这是她第一次靠在他的怀时睡得如此安静,她还很小的时候,赖在他的书房里睡着了,他也抱过她一次,那时候的她还瘦瘦的,小小的…… 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总是追在他身后,叫着嚷着要当他太子妃的缺牙小姑娘。 他多希望,他的未来始终有她相伴。 可是,她的心却已经许给了另一个人,无论他怎么努力,也难再换她回头,回到他们的年少时光。 “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我再通知圣尊。”飞林正说着,却突地发现有谁朝着这边过来了。 “是圣尊。”花楚松了口气道。 一袭白衣的身影从九天飘然而下,染了一身月华,随着他的到来好似这夜色都被照亮了几分。 亓琞径自走到西陵晔面前,淡淡扫了一眼,将昏迷未醒的祝一夕接了过去抱着,朝飞林问道,“一夕怎么了?” “我们遇到了策梦侯和九尾狐,一夕用了你的一成修为,但交手时间太久,身体有些损耗。”飞林如实回道。 亓琞低眉看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头,探她这脉息,只怕再多撑上一会儿,都会走火入魔了。 “往西,先安顿她养伤。” “是。”飞林应了声。 亓琞带着祝一夕御风行在最前,怀中的人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着实像个贪睡的小动物般憨态可爱,他不由勾了勾嘴角。 以前总觉得时光飞逝,转眼即过,可她进了轮回塔这一年间,才发觉时间有时候也是慢长的,慢长得恍似度日如年。 所幸现在,她平安归来,他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能安定下来。 “大师兄,走了。”华世钧拉了拉还愣在原地西陵晔,自己的女人在自己怀里,却要被 另一个男人带走,他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是,那是无极圣尊,是祝一夕一心喜欢着的无极圣尊,他又能怎么样呢。 西陵晔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华世钧一起御剑跟上带路的飞林,可目光却一直落在前面带着祝一夕无极圣尊的身上,深邃眸底泛起痛悔与不甘,还有着深深的无能为力。 祝一夕,你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可是这个你一心喜欢的无极圣尊,他就真的给的了吗?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小徒弟,有些变了(二更) 一行人离开轮回塔,到就近的城镇中寻了座僻静的客栈,飞林照例向掌柜包下了客栈,不得让外人过来打扰。 西陵晔看着无极圣尊已经把祝一夕送回了房间,眸光沉黯了下来,这一年多在轮回塔虽然日子清苦难过,但好歹还能日日相见,如今回来了以后怕连相见都不易了。 “大师兄,一夕有圣尊和飞林照顾,应该不会有大碍的。”华世钧道恧。 西陵晔回过神来,默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可纵是已经几天没有合眼,又一番大战之后,他却依然了无睡意。 当年自陵州离宫前往太乙宫学艺,父皇和母后只准了他五年,他那时想着五年的时间再怎么样也能甩掉祝一夕这个大麻烦,现在他终于是甩掉了,心头却不当年那般想象中的喜悦,反而是深深的痛悔于遗憾溲。 如今父皇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此番回了太乙宫,他便该回国分担政务了。 而她,只怕还会继续留在玉阙宫。 华世钧看他背影落寞的样子,原想当初指明他那番心意,能让他与一夕修成正果,哪曾想最终什么也没改变。 “华师兄,你在看什么?”花楚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都回去好生休息吧。”华世钧跟着回了房去。 飞林安顿好了一切,方才到了圣尊房中,将舍利天珠呈上道,”舍利天珠已经找到了。” 亓琞侧目看了一眼,道,“放那里吧。” “虽然现在我们是拿到多数的舍利天珠,可是还有一颗已经落于魔域,如果不能拿回来,恐怕还是无法加固轮回塔的封印。”飞林询问道。 亓琞闻言沉默了片刻,“我会想办法拿回来,你们不用再插手了。” 既然东西到了魔尊帝鸿的手里,只凭他们是拿不回来的。 “一夕她休养几日,有百草仙君的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飞林见圣尊甚是担忧的样子,于是说道。 这些年,祝一夕在玉阙宫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从当初那个胆小闯祸的祝一夕,成为如今独挡一面护佑他人的祝一夕,她的成长让他难以置信。 “你也下去休息吧,这里我照顾着就行。”亓琞淡声道。 “是。”飞林退了下去,掩上了房门。 亓琞静坐在床边,抬手探了探祝一夕的脉息,所幸还只是内伤,尚可以调理回来,若是她再晚了收去神诀怕真会落得走火入魔了。 当初给她这一成修为,是希望她能在关键的时候保命,却不想还险些害了她。 祝一夕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一睁开眼睛之时,清晨的阳光刚刚照进屋里,照在她床边那白衣如雪的人身上,光华夺目的样子映入眼帘,让她震了一震。 亓琞见她醒了,倒了水递给她,“睡得还好?” 祝一夕抱着茶杯坐在床上,怔怔问道,“圣尊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出轮回塔正好碰上了。”亓琞道。 祝一夕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轮回塔里,三世书的预言。 “四年之后,你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无极圣尊,四年之后……他真的会如三世书所预言的那样杀了她吗? 可是,又是为什么要杀她? “怎么了?”亓琞问道,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一瞬间生疏得有些奇怪。 “没什么,头有点痛。”祝一夕抬手抚了抚额头,说道。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并没有高烧,才道,“飞林一会儿就送膳上来了,你睡了两天未进食,用了膳再休息。” “好。”祝一夕点了点头,低头捧着杯子喝水,暗自却又在思量着三世书的那一句预言。 不一会儿,飞林便送了早膳过来,因着两天未进食,只给她送了清淡的小菜清粥,祝一夕瞄了一眼便苦着脸,“飞林,我都一年多没吃肉了,好不容易从轮回塔出来了,你还要让我吃这些?” “这是鱼肉粥,不吃我倒了,给你盛白粥去。”飞林说着,作势便欲端走。 “我吃,我吃。”祝一夕赶紧抢过了碗,在桌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 一碗完了一伸手道,“再来一碗。” 飞林没好气地接过空碗,给她重新盛了一碗,“吃饭,麻烦你有点吃相行不行。” “西陵晔他们呢,去哪里了?”祝一夕接过了他盛的粥,随口问道。 “他们伤得不重,刚用完早膳出去了。”飞林如实说道。 “去哪里了,我也要去……”祝一夕道。 她现在对着圣尊师父,脑子里就会有停地响起三世书所说的那番话,脑子都快裂开了,兴许出去不看到圣尊师父的话,会好受些。 “不准去。”亓琞淡冷地声音,一口打断了她的话。 走之前,恨不得天天赖在他这里不走,这走了一年多回来,刚一醒伤都没好全就想跟着西陵晔他们往出跑,这转变也太大了。 祝一夕捧着碗侧头望了望说话的人,道,“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你知道在轮回塔憋了一年多,很难受的。” 她真的怕这样一直对着圣尊师父,脑子里那个声音会把自己给折磨疯的。 她自然相信圣尊师父不会害她的,可是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三世书所说的预言,若是将来万一…… 燕丘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相劝什么,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相信三世书的预言,可是心中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的吧,只要有这么一丝,将来她总会有所注意的,一旦苗头不对,他们就逃之夭夭去。 “真要出去?”亓琞问道。 祝一夕重重地点了点头,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不想这时候面对他。 “好,那就去吧。” 飞林拧着眉望向一转眼就出耳反耳的无极圣尊,圣尊你的威严呢,你的说一不二呢,你的原则呢? 这玉阙宫到底谁当家了,他怎么都感觉成了祝一夕这家伙了,她在圣尊面前装个小可怜样,什么事都得听她的了。 “谢谢圣尊师父。”祝一夕心里松了口气,胃口大好地吃了三碗粥,方才放下碗出去。 可是,一出了门她就轻松不起来了,因为无极圣尊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圣尊师父,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出去就行了。”祝一夕堆着一脸笑,婉拒道。 原本就是不想对着他才躲出来的,可他又一起出来了,那不是白出来了。 “为师也想出来透透气。”亓琞面不改色地说道。 轮回塔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明显是想避着他的,到底是什么事,让她伤没好就宁愿跑出去,也不愿对着他这个师父。 祝一夕无言以对,默然出了客栈,果然飞林挑选的客栈,又是在城外的林子里,少有人迹。 原是想找花楚他们说说话,起码也不用一个人对着圣尊师父这么尴尬纠结,结果出来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一夕,没有什么话要同师父说的?”亓琞见她自己一直不肯开口,索性主动问了起来。 这若是以往,他不在身边,她出去了这么久,一定会兴高采烈地给他讲一路发生的事,这一次她却出奇地安静,这实在太反常了。 祝一夕愣了愣,道,“没有啊。” 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还是圣尊师父看出来了什么。 “当真没有?”亓琞眉宇微蹙,再一次问道。 祝一夕想了想,瞄了他一眼,说道,“其实,我……我做了件事,怕圣尊师父你知道了会不高兴。” “说说看。”亓琞道。 “我们在轮回塔里遇到了灵犀前辈,也就是……龙三公主的生母,然后……然后我帮她带了一封信出来,将来……想送去四海龙神手里。”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面色,确定他没什么生气的迹象,方才如实说了出来。 “信呢?”亓琞问道。 祝一夕乖乖将信取了出来,还有那支发钗,“这是她让我转交给龙三公主的,我又见不到她,还是师父你交给她吧。” 亓琞打量了一眼,并没去拆开信,看里面的内容,“只是这件事?” “飞林劝我不要管的,我就是……就是有点心软,想着他们一 家子怪可怜的,所以就帮她带出来了。”她心虚之下,声音也小了许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等着挨训。 “发钗我会交给她,这信你自己交给姚青黛,让她送去就行了。”亓琞将发钗取走,便没再多问什么了。 祝一夕将信收起来,喑自舒了口气,还以为圣尊师父是看出了她知道了三世书的事情,虽然她很想问他,可是她却也开不了口去问。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小徒弟,有些变了2(一更) “姚姐姐不是说一年之后会回来,她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龙族一向不喜外人插手他们的事,她会自己回来的。”亓琞淡淡道,言下之意并不希望她们去西海龙宫,插手龙族的事情。 “姚姐姐说好了一年回来的,要是她回不来,让我们去西海龙宫找她的,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祝一瞅着无极圣尊,担忧地说道。 亓琞微微侧目看着她,淡淡一笑道,“那是她自己的地盘,如果她自己都解决不了,你去了能怎么解决,跟四海龙神打一架把她救出来?溲” “人多,能想到的办法多嘛。”祝一夕道,她知道她不该去龙宫,可是好姐妹现在落难的话,她不去帮忙实在太不仗义了,她会于心不安的。 “为师没看出你比姚青黛聪明多少。”亓琞道。 “这不是还有西陵晔,华师兄他们,大家一起想,总能想带姚姐姐离开龙宫的办法。”祝一夕尴尬的笑了笑,当师父的这么贬低自己的徒弟,真的合适吗? 亓琞一边走,一边幽然说道,“陵州已经几次来信到太乙宫了,西陵皇帝身体日渐衰弱,要太子回国主政,此番回了太乙宫,也是西陵晔下山回国的时候了,他可没时间陪你去西海龙宫胡闹。” 祝一夕闻言叹了叹气,西陵晔到太乙宫只有五年的时间,这转眼已经过去五年多了,身为一国储君他本不该一直这般漂泊在外的,既然宫里一直在催他回去,那他必然是要回去的。 “既然西陵晔要回去了,那么到时候陵州必然又要提及你和他之间的婚约,你不让为师插手,说要自己解决,如今可否说说你的解决办法。”亓琞见她一听西陵晔要回陵州的事,沉默着不说话,于是问道。 “我……”祝一夕被他盯得,一抬头看天感叹道,“啊,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这一两年都忙着找舍利天珠,她哪有心思去想怎么退婚的事,而且老爹和皇后娘娘那胡搅蛮缠的脾气,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 原是想着,这两年在外面,西陵晔会碰上他喜欢的女的,然后她把他们送回陵州去,撮合他们成婚,这样老爹和皇后娘娘应该不会再逼他们成婚了,可是这一年多在轮回塔里,西陵晔也没法遇上喜欢的女子,这个盘算也就行不通了。 可是,她要是去说退婚,绝对被老爹和皇后娘娘绑着绑着成婚了,那样的场景,她想都不敢去想。 亓琞瞅着她目光躲闪的样子,道,“还是,如今你自己都不愿解除这桩婚约了。” 祝一夕抿了抿唇,突地问道,“圣尊师父,为什么我一定非要解除这桩婚约?” “这是玉阙宫的规矩。”亓琞道。 “如果,即使我成了婚,我一样不会耽误练功的任何事情,也不可以吗?”祝一夕追问,似乎从知道了三世书的预言,她开始对圣尊师父所有的一切都有些莫名的怀疑。 亓琞奇怪地看了看,第一次这样问自己的徒弟,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 “还是,你现在自己也不想解除这桩婚约了。” “圣尊师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祝一夕固执地追问道。 “一旦成了婚,你牵绊必然多,不可能不分心,将来他们百年之时,你难保不会与那四海龙神一样,不惜一切要保他们长生。”亓琞冷然道。 祝一夕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解什么婚约,你就去成婚,他能把你怎么着?”燕丘看不下去,出声道。 反正以她现在的修为,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再有他好生指点,修成仙身一定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必须躲过四年后的死劫。 祝一夕却没有应他的话,她不相信圣尊师父会杀她,而且若他真要在四年之后杀她,这天下之大,她躲到任何地方,终究也会被找出来。 所以,她更宁愿在他的身边,亲自见证那一天的到来,亲自见证三世书的预言会不会成真。 亓琞不知怎么的,感觉她还是有事瞒着的,即便她已经说出了给四海龙神带信一事和会解除与西陵晔的婚约,但他感觉她还是有事瞒着他的。 “圣尊师父,龙三公主会回来是吗?”祝一夕盯着脚,一边走路,一边问道。 亓琞沉默了一阵,“会。” “那我怎么办?”她停下脚步,转身微微仰头看着他问道。 亓琞奇怪地看了看她,道,“你依旧为师的徒儿,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吗?”祝一夕追问道。 “永远都是。” “圣尊师父,你答应了我,就不要骗我,别人骗我都没有关系,要是你骗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祝一夕说着,想到那个可怕的预言,嗓音有些哽咽。 亓琞看着她眼中一瞬闪过的泪光,心疼地伸手原是想拥她入怀,脑海中一瞬闪过先前百草仙君所说的戏言,伸在她肩头的僵了僵,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师父答应你,不会骗你。” 祝一夕却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微微仰头看着他,泪水流一脸。 没有人知道,她在知道三世书的预言有多害怕,可是燕丘一直要她离开,好似那个预言真的会成真,可她又不想离开圣尊师父,又害那个预言会成真。 甚至,好几次都会做起恶梦,梦到自己一个人被丢在无边无际的地方。 亓琞皱着眉头看着她哭得伤心的样子,一时有些为难,他实在不怎么擅于面对她哭的样子,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到底出什么事了,出去一年多,回来就换了个人似的。” “我……我在雪域做了个很可怕的梦。”祝一夕说道。 “什么梦?” “我梦到你和龙三公主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肯停下……”祝一夕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眼眶还红红的,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亓琞失笑,耐心安抚道,“只是做梦而已,怕什么。” “可是我那之后,好几天都不敢睡觉,还好几次都梦到了。”祝一夕说道。 亓琞无奈叹了叹气,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你这小脑瓜子,一天都胡思乱想什么呢?” 祝一夕原以为听到这些话,圣尊师父会有些惊讶什么,如果他真有四年后要杀她的打算的话,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许,真的是三世书的预言出错了吧。 祝一夕半晌还缓不过劲儿来,一直抽抽嗒嗒的。 亓琞等到她平静下来了,方才道,“现在气透完了,就回房去休息,好些好了回玉阙宫。” 祝一夕点了点头,乖乖跟着他回了客栈里面去养伤。 燕丘却被她气得哀嚎,“祝一夕,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几句话就把你哄了,哪天谁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 他真担心,自己还没有破开封印出来,就被这个笨货气死了。 亓琞送他回了房,便道,“先躺下休息,我去看看飞林给你煎的药怎么样了。”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自己进了房间躺好,直接捂住了耳朵,以免被燕丘的咆哮声震聋了耳朵。 亓琞寻到了客栈的后院,飞林正守在炉子边煎药,“圣尊,药还有一会儿,好了我送过去。” 无极圣尊听了,却并没离开,静静地站在院子望着远处。 “圣尊,还有什么事吗?”飞林奇怪地问道。 “没有。”亓琞侧头看了看他,道,“轮回塔里,一夕发生了什么事?” 飞林不解地看了看他,那里发生了什么,以祝一夕那性子,不是早该自己告诉她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都能把我气死,进雪域的第一天她就中了雪妖的幻术,把一雪人认成自己的娘,抱着死活不肯撒手,一个没看住就能惹事回来……” 他原本不想说,可圣尊问起了,他索性将这一年多的怨气一股脑儿地全发泄出来。 “末了,还说我小气。” “确实小气。”亓尊听完,负手离开了。 “我……”飞林看着莫名其妙来,又莫名其妙走开的无极圣尊,“我招谁惹谁了。” 亓琞回房路上,细细思量了一番飞林所说的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大约真的是因为那个梦境,加之她对自己有了师徒之外的依恋之情,得 知龙三公主会回来,所以才会如此吧。 难道,自己这些年真的错了,不该离她那么近,让她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所以,这些年才会总赖在他的身边,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才会要拒绝西陵晔的婚约…… 他早该察觉的,却一直以为她是亲情缘薄,所以才对他格外依赖,却不想她是这样的心思。 他到了房门外,想要推门进去却又迟疑了,想着还是应该跟她保持些距离,于是回了隔壁房间待着。 可是,坐下不一会儿,又感觉有些放心不下,似乎听到有人倒地声音,立马起身赶了过去,一推门进去却看她躺在床边的地上。 “你干什么?” “我……头有点晕,起来喝水不小心摔了一跤。”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爬上了床。 燕丘那个混蛋,她不理他,他竟然把她打下了床。 亓琞走近,给她拂去了衣衫上的尘土,“我给你倒。” 果然,方才不该丢下她不管的,要是在这里就不会这样了。 祝一夕爬上床,一脚将床上的剑给踹到了床脚,以泄心头之恨。 “祝一夕,你敢踹我,你皮痒了是不是?”燕丘怒吼道。 她懒得理他,安安份份坐好,盖好了被子,等着无极圣尊倒了茶水送过来,捧着杯子喝了干净,方才躺了下来。 “飞林很快就送药过来了,你等吃了药再睡,头疼头晕起来之后常犯吗?”亓琞接过了空杯子放下,担忧地询问道。 飞林是不是马虎了,有什么伤势没有注意到。 “……偶尔有。”祝一夕回道。 亓琞不放心,伸手搭上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息,“伤好前,别出去吹风了,身体还虚。” “嗯。”祝一夕乖乖点了点头。 “先睡一会儿,药送过来了,我再叫你。”亓琞温声道。 祝一夕闭上了眼睛,却还是了无睡意,但又怕这样四目相对,会泄露了自己依旧不安的心思。 亓琞静静坐在床边,侧目看了看闭目躺着的人,他总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世间男子为情所困,却不想真正害她被情所困的,会是他自己。 他疼她宠她,可以应她一切的要求,却唯独不可能给了她想要的男女之情。 , ---题外话--- 这几天感冒了,写得慢,先一更,明天起来了再写二更。 ☆、第一百六十三章 西陵晔辞行(二更) 三日后,祝一夕伤势渐渐好转,一行人启程回昆仑山。 重晴鸟振翅而飞,下方的山川眨眼即逝,祝一夕裹着斗蓬抱膝坐在无极圣尊边上,没有如往时那般滔滔不绝的说话,反而是安静地出奇。 这几年漂泊在外寻找舍利天珠,一直企盼着能早日回到玉阙宫,可是现在真的可以回去了,她的喜悦却没有当初期待的那么多了,虽然她相信圣尊师父不会在四年后杀了她,但三世书的预言她既然听到了,就无法当作从来没有听到过恧。 每每在圣尊师父身边,总会忍不住地问一问自己,四年后那个预言真的不会成真吗溲? 况且,到了如今,已经只有三年半的时间了。 还有,西陵晔一回到陵州,老爹必然也会要催她回去,到时候婚约之事该怎么办,现在也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这样的沉默,倒让无极圣尊有些奇怪了,侧目看了她两次,发现她只是看着远方发愣,不知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大约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面前聒噪,突然变得这么安静了,倒是他觉得不自在了,总觉得她是心里藏了什么事,而他这个师父却不知晓。 “累了,还是头疼了?”他出声问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有些累了。” 亓琞想了想,伸了手臂,作出一副要当人靠枕的样子,“不然睡会儿。” 祝一夕小小纠结了一下,还是靠了下去,闭上眼睛佯装睡觉,明知道那是不该有,也不会有结果的情愫,却又会独自因着每一次的靠近和疼爱而暗自欢喜。 这一幕,落入坐在后面的西陵晔,却格外不是滋味。 “大师兄,看开点。”华世钧微微侧头,劝说道。 如今似乎隐约有些明白,大师兄为何会先于无极圣尊与一夕相识,最后比不过无极圣尊在一夕心中的位置。 祝一夕成长于只有武将父亲的祝家,这些年虽与西陵晔相识,但都是打打闹闹,她太需要圣尊的这份温柔和宽容,而这恰恰是她身边别的人未曾给予她的,当她遇到了无极圣尊,自然一颗心是偏向于他的。 所以,无论后面大师兄再怎么想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无济于事了。 西陵晔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真正的不甘心,不是无法与她厮守白头,而是他怕自己所喜欢的女子,这一生也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且不说他们之间的师徒身份,中间还横隔着一个龙三公主,她再喜欢无极圣尊,这个人也永远不可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至于飞林,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了,抱臂坐在那里专心闭目养神。 一连赶了几天路,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昆仑山,太乙宫众弟子自然对归来的一行人充满了好奇,一窝蜂地涌上来找西陵晔和华世钧问这问那。 亓琞收了重晴鸟,便直接回了玉阙宫,飞林朝祝一夕道,“走吧。” “西陵晔,华师兄,我先回玉阙宫了,明天来找你们。”祝一夕向两人道了别,方才跟着飞林一起回玉阙宫。 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包袱往桌上一扔,感叹道,“还是最舒坦。” “你还准备在玉阙宫留到什么时候,再过个三年你想去棺材里舒坦吗?”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我相信圣尊师父。”祝一夕决然道。 “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他要杀你的话,还会跟你说吗?”燕丘忍不住又开始鄙视她的智力,数落道,“二十岁的人了,别那天真,以为这世上任何人都是好人。” “我可没那么认为,起码你不是。”祝一夕哼道。 这一路回来,她耳朵都被他给叨叨聋了。 “祝一夕,你是欠打了吗?”燕丘咬牙切齿地道,他一心为她着想,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说他不是好人。 “燕丘,我相信圣尊师父,我不会离开玉阙宫的。”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燕丘被她气得无言以对,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好,你不走,到时候要死了,别来求我救你。” “我困了,要睡觉,你自己玩吧。”祝一夕和衣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一裹,便准备梦周公去也。 可是,刚一闭上眼睛,飞林又过来敲门。 “祝一夕,圣尊叫你过去。” 祝一夕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开了门,问道,“叫我干嘛?” “我哪知道。”飞林哼道。 祝一夕只得跟着他一起离开,待到飞林走开又呦喝道,“飞林,晚上我要吃鸡腿。” “没有!”飞林头也不回地走开。 祝一夕独自一人到了圣尊的园子,敲了敲门,“圣尊师父。” “进来。”屋内传出的声音润朗清淡,一如往昔地好听。 祝一夕推门进去,转过屏风道,“圣尊师父,飞林说你叫我。” 亓琞点了点头,走近将一只雕花的木盒递给她,“二十岁的生辰礼物,你当时在轮回塔,没能当面给你,现在补上。” 祝一夕怔了怔,其实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自己都没想起这桩事,伸眉看了看他手中的锦盒,接过去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是个玉制的风铃,当初是在百草仙君府看到的,她眼馋了许久,也没从百草仙君那里要到。 “百草仙君肯给我了?”她说着,提起来兴奋地拨动了几下,听着铃声悦耳,心情也好了不少。 “拿东西给他换的。”亓琞道。 “他一定又论你东西了。”祝一夕一听,便气鼓鼓道。 “无妨,也不能什么紧要的东西。”亓琞道,只要这件礼物她能喜欢,拿什么去换也是值得的。 祝一夕爱不释手地提着玩了好一会儿,兴奋地道,“我要回去挂在房间的窗边,风一吹就能听到铃声了。” 她说着,便提着风铃往外走。 “圣尊师父,我回去挂了再过来。” 亓琞瞧着提着风铃走掉的人,无奈地笑了笑,静静坐下等着她自己回来。 祝一夕提着风铃,回房便赶紧挂上了,却被燕丘给嫌弃了,“什么东西,吵死了。” “圣尊师父给我的。”祝一夕微微仰头看着风中摇曳的风铃,眉梢眼角都盛满了笑意。 “太吵,影响我休息。”燕丘恶狠狠地道。 无极圣尊这家伙,太会哄小姑娘了,每年都是那么些东西,还把这傻货哄得团团转。 “这是我的房间,我想挂这里就挂这里,要你管。”祝一夕哼道。 “你是要自己取下来,还是要我给你砍下来。”燕丘威胁道。 祝一夕苦着脸看了看已经飞起来的剑,又看了看心爱的风铃,赶紧去取下来收起来,藏在了柜子里锁上,生怕再被这家伙给弄坏了,然后气呼呼地出了门。 “祝一夕,你去哪里?” “别跟我说话!”祝一夕狠狠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亓琞瞅着欢喜着离开,又气呼呼地跑回来的人,有些不解,“谁又惹着你了?” 祝一夕自然不能说因为燕丘的缘故,只能道,“飞林晚上不给我吃鸡腿。” 亓琞失笑,道,“他就说说而已,还能真不给你。” 因着与燕丘吵架,祝一夕在无极圣尊的园子里,一直等到晚膳的时间,用了晚晚膳之后方才回去,一回去就拿棉花堵住耳朵蒙头大睡,根本不搭理说话的燕丘,结果两人半夜里又打了起来。 天亮时睡得正香,飞林却又过来敲门,“祝一夕,西陵晔在玉阙宫找你辞行。” 祝一夕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一阵之后反应过来,赶紧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之后便奔出了玉阙宫,果真见西陵晔带行囊都带上了,一副准备离开太乙宫的样子。 “你今天就走?” “母后来信催得紧,不能耽误。”西陵晔说罢,试探着问道,“一夕,你也许久没回陵州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祝一夕想了想,道,“我去问问圣尊师父。” 她也确实离开陵州很久了,也正好想回去看看老爹和皇后娘娘,而且现在自己对着圣尊师父,总会去想三世书的预言,也许这个时候回一趟陵州,再回来就会好些了。 她这么想着,一路跑去了无极圣 尊的园子,见他正在园中打座问道,“圣尊,我可不可以回家去一趟。” “跟谁?”亓琞掀开眼帘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道,“……和西陵晔。” “不可以。”无极圣尊拒绝道。 她不是不可以回去,但是不能和西陵晔一起回去。 “圣尊师父……” “等你想到办法解决你的婚约,你自然可以回去。”亓琞道。 这个时候他们一起回去,陵州那边必然会催她与西陵晔成婚,她这样一点没有准备,又是个不想得罪人的脾性,十之八/九会被一伙人连蒙带骗把这婚事给办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不肯喜欢我的时候(一更) 祝一夕几番请求,最终都被无情拒绝了,只得去玉阙宫外跟西陵晔告别。 “我伤势还未好,还有姚姐姐的事情没有办妥,都办好了我就回陵州。” 西陵晔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玉阙宫,,道,“好吧。恧” 纵然她一再解释,可是不用多想也能猜测得到,一定是无极圣尊不肯放她回陵州,如果她自己都不能让无极圣尊答应她回陵州,想来也无人能让他改变这个主意了,于是也没有再强求溲。 祝一夕郁闷地叹了叹气,道,“我送你下山。” 这一天的离别,她早知道是一定会来的。 可是,随着他和华世钧离去,将来这昆仑山上,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一起玩闹的人都没有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玉阙宫外,从太乙宫经过,一路前往昆仑山下去,祝一夕想说点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于是都只是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华师兄不来送你吗?”祝一夕寻了个话头,问道。 “已经跟他道过别了,他过不了多久,也要回南华了。”西陵晔说着,侧头看了看她,将来就只有她一个人留在昆仑山了。 祝一夕沉默地看着脚下的路,心里有些酸涩莫名,这几年无数次的生死与共,却不想离别之日,会来得这样匆忙。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西陵晔和华世钧以他们的身份,能在太乙宫学艺的时间本就不会太久,时间到了也都该回到他们原本该有生活之中去了,只有她选择了留在无极圣尊圣尊身边,留在这昆仑山上…… “婚约之事,回去之后,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向母后和祝大人说清楚。”西陵晔道。 这桩婚事,他若想要完成,大可以借母后和祝大人的手迫使她完成这桩婚事,以她从不忤逆他们脾来看,这是很容易做到的。 可是,纵使他再希望她在会成为他的太子妃,却也不忍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去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完成这桩婚事,只为成全自己的一己私心。 “西陵晔,问你件事?” 西陵晔停下脚步,见她一脸认真,问道,“什么事?” “我是不是特别混蛋?”祝一夕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问道。 正如燕丘所说的那样,她只要转个弯,接受西陵晔,乖乖回去成婚做西陵的太子妃,似乎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可是,她却做不到,她做不到心里喜欢着一个人,却要和另一个人成婚相守一辈子,即便她所喜欢上的人与永远都不会有结果,即便这个他可以选择的男子,也是世间少有的优秀儿郎…… 她却始终转不过这个弯,也永远不可能转这个弯。 西陵晔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道,“有时候有点。” “什么时候?”祝一夕眨了眨眼睛,追问道。 “你不肯喜欢我的时候。”西陵晔直言道。 祝一夕瞪了他一眼,道,“说人话。” 大约是跟西陵晔一起长大,两人这么多年打闹习惯了,所以当他说出表白的话,她总会觉得是见鬼了一样,更多是无所适从。 “祝一夕,看在咱们就要各奔东西的份儿,咱们今天能不吵吗?”西陵晔忍下了跟她抬杠的冲动,语气少有的柔和。 “好。”祝一夕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你要是当了皇帝,别忘了提拔提拔我爹。” “祝大人都坐在那个位置了,我还怎么提拔,再提拔要给她封王拜相吗?”西陵晔没好地哼道。 父皇和母后一直对祝大人深为倚重,陵州乃至宫城的防卫都交由他一个统辖,这都是朝中多少武将眼红的地位置。 “好吧,当我没说,就是我爹年岁大了,要是我没在他身边的时候,你就顺手帮忙照顾照顾。”祝一夕叮嘱道。 虽然也怀疑祝南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这些年他抚养自己,不是亲生也胜过亲生。 “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的,凭什么我就得要帮你照顾了。”西陵晔显然不愿意帮忙,瞥了她一眼哼道,“你是想待在玉阙宫,再也不回去,连你爹都不要了,直接扔给我照顾?” “谁说的,我只是现在不 回去罢了,过些日子我自然会回去的。”祝一夕反驳道,她何尝不想回去见老爹,可是这婚约之事没想到办法解决,她哪里敢回去。 而且,圣尊师父也不准她这个时候回去,就怕她回去扛不住老爹和皇后娘娘的逼婚,脑子一热就稀里糊涂把这婚事给办了。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当初祝一夕掉下深谷的山崖边,那座被砍掉的吊桥再没有修起来,只有岸边的柱子还矗立在那里。 西陵晔停下脚步看了看,细细想来似乎他们之间就是从这里开始,一步一步愈走愈远了,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为了摆脱她,骗她到这里,害她跌落深谷,是否一切就不会是如今的这番局面。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祝一夕四下瞅了瞅,也认出来是当初自己上昆仑山时,掉下去遇到燕丘的地方。 “那时候,是孤做错了。”西陵晔望着山崖,慨然叹道。 五年前,他们一起上昆仑山的时候,她还跟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聒噪不止。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她不再烦他了,倒是他自己反过头来去烦她了。 “你不是早就道过歉了,再说我掉下去也没怎么着。”祝一夕浑不在意地道,至于自己掉下去死了,又遇到燕丘重活过来的一切,她没有透露出一个字。 西陵晔那时虽然烦她,但并不会有意要置她于死地,一来那些事现在说了也无益,而来一旦出说出来,必然就会牵涉到燕丘的存在。 西陵晔沉默了一阵,道,“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真的不用再送你一截?” “那你有本事送到陵州去?”西陵晔瞪她一眼,哼道。 “想的美你。”祝一夕哼道。 “你回去吧,我走了。”西陵晔道。 “你走吧,你走我就回去。”祝一夕站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先走的意思。 西陵晔拗不过也,自己御剑而起渐去渐远,回头望了望还站在山崖边碧衣女子,他不知道她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而当他知道的时候,却一切都已经晚了。 以前,他并不知遗憾是什么,可是如今他却真正领略了。 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他所爱的女子在他身边,触手可及之时,他却不曾发觉自己是喜欢她的,可当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时,她却已经心属他人了。 明明,当年他才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明明,这些年他才是在她身边最久的那个人。 到头来,她想相伴终生的那个人,却不是他了。 祝一夕对于许多人和事都容易心软,可唯独对于感情果决得近乎残忍,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让他连去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一点。 祝一夕等到他走远了,方才回了玉阙宫,无极圣尊已经打座完了,一身宽袍广袖的轻袍立在湖边,轻风吹着缕缕晨雾从他身旁拂过,愈发让那遗世而立的身影显得仙气十足。 “送走了?”亓琞抬眼看了看耷拉着脸回来的人。 “送走了。”祝一夕懒懒地应了应声,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嘀咕道,“西陵晔走了,华师兄再不久也要走了,以后连个伴都没有。” “为师和飞林,便不算吗?”亓琞问道。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说道,“圣尊师父和飞林不一样,他们这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她向来不喜欢什么离别,对于西陵晔,她终究是有些愧疚的。 她从小由皇后娘娘养育在宫里,曾过着与他们这些皇家儿女一样的生活,到头来她却是辜负了西陵晔,也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疼爱之情。 西陵晔想要完成这桩婚事,在皇后娘娘和老爹面前几乎只需要一句话的事,但他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反一次又一次帮她解了围,愈是这样,她便愈觉得自己对于他,确实有些混蛋了。 , ---题外话--- 感冒的孩子嗓子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先一更,明早要去看医生,二更可能下午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让一夕毫发无损回来(二更) 西陵晔的离开确实让祝一夕郁闷了两天,但在玉阙宫很快也恢复到了正轨,除却去太乙宫找华世钧,大多数时间她不是在玉阙宫养伤,就是陪无极圣尊一起打座。 若是对于以前的祝一夕,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单调乏味,一天也过不下去的,但如今却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反而觉得乐趣无穷恧。 而且,为了摆脱燕丘,故意将他留在了无极圣尊的房里,如此一来为了不被发现身份,燕丘自然不敢有异动,她也就清静了好几天,只是每次一过来,就要被燕丘一顿臭骂,只不过她被他教训得多了,脸皮也厚了,完全当作没听到,该干嘛干嘛。 亓琞多数时间都在研读从神域带回来的一个古卷轴,祝一夕在轮回塔内伤颇重,自然不能再练功打发时间,百无聊赖地在他房里也准备翻几本书看看,结果翻到的大多都是经书,挑了一本看得过眼的,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得一头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他低眉看了一眼,无奈叹了叹气,跟她说过几次了,伤势未好加之现在山风清寒,不能在园子里睡觉,她却还能在这里睡着了,他搁下手中的卷轴,起身去屋里取了斗蓬给她盖上,方才坐了下来继续研读手中之物溲。 祝一夕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弯起甜甜的笑,小脸上现出浅浅的笑靥,喃喃呓语。 “圣尊师父……” 亓琞听到,侧眸看了一眼,唇角也情不禁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也知道,不能再让一夕这样对自己执迷下去,也曾一次又一次想过要疏远她,可是真寻了借口支开她了,她一转眼跑去太乙宫疯一天,倒是他自己在玉阙宫心绪难平,惶然不安了。 好似,沉迷其中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可怕的猜想,他只是担心她伤势未愈会出什么问题而已,办是如此。 他为自己的心绪不安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之后,总算平静了下来,只是就徒弟的感情问题,他却一时找不出什么办法来开解她,毕竟……自己对于感情之事并没有什么过来人的经验,只得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如继往的师徒相处。 祝一夕在近半个时辰之后,才发现自己睡着了,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对面的无极圣尊,发现他正专心致志地研读着卷轴,于是便放心大胆看着他。 亓琞自然早早发现了,只是半晌了她还盯着自己,便有些不自在了,“睡醒了。” 祝一夕慌乱地收回目光,装做翻书要看的样子,“不小心睡着了。” “这些经书,你看不进去,便不要看了,园子里的花木也好些时候没修剪了,你去修剪一下。”亓琞道,她那好动的性子,哪是能安静下来看书的人。 “好。”祝一夕合上书,赶紧去找了剪刀,忙活着在园里修剪花木,忙活了一下午却被过来的飞林给鄙视了。 “我种得好好的,你乱剪什么?”飞林看着也剪得不忍直视的花木,火气蹭蹭地上来了。 祝一夕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道,“圣尊师父叫我剪的。” 她觉得她剪得挺整齐的,不知道他干嘛那么生气。 “要剪我会自己来,用得着你动手。”飞林恶狠狠地瞪着她,吓得祝一夕直接躲去了无极圣尊身边。 “圣尊师父,救命!” “圣尊,你看她把花园都剪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啃了的?”飞林气冲冲地朝无极圣尊控诉道,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精心打理的,现在全被祝一夕给毁了。 亓琞抬眼打了一眼园子里被修剪过的花木,虽然没有以前那般雅致,倒也别有趣味,于是道,“挺不错的。” “看吧,圣尊都说好了。”祝一夕一听,更加有了底气,得意地朝飞林道。 祝一夕咬牙瞪了眼师徒两个,气冲冲地道,“算了,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剪怎么剪吧。” 他费了那么多心血打理玉阙宫上下,结果祝一夕那货就是这么找事儿的,圣尊却还一味纵容,再这样待下去,他真要被这师徒两个给气疯了。 由于昨罪了飞林,她晚膳时间寻到小厨房的时候,那里一片漆黑,什么吃的都没有,飞林在无极圣尊面前争不过她,索性选择了罢工。 祝一夕去他屋里敲门也吃了闭门羹,只能选择自己动 手,可是自己好些年没进过厨房,又吃习惯了飞林的手艺,煮出来一碗面自己都觉得无法下咽,于是偷溜出了玉阙宫,去太乙宫蹭了一顿饭,到了夜深才回来。 可是,蹭了晚饭,第二天飞林还在继续罢工,她继续被饿肚子,只能跑去无极圣尊那里控诉飞林不给她饭吃。 昨晚去太乙宫虽然蹭了一顿,但是被执事长老发现了,不许她再去,今天肯定会防着她。 亓琞听完颇有些哭笑不得,飞林一向最爱惜这园子里栽种的花木,看来昨天确实惹恼了他了,于是道,“你去叫他过来。” 祝一夕去飞林的房里将他叫了起来,知他还在为昨天她乱剪花木的事生气,想了想还是低头道歉了,“对不起了,昨天我不该乱剪园子里的花。”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飞林也没见生气得不给她饭吃的地步,可见这次是气得不轻了。 飞林瞥了她一眼,匆匆赶去了无极圣尊的园子。 “飞林,备份早膳给我。”亓琞道。 飞林抿了抿唇,虽说这份早膳是圣尊要的,但他何尝不知道,最后还是会进了祝一夕的肚子。 可是,她又不能说不给圣尊准备,只得认命地去了厨房。 不到半个时辰,早膳送到了无极圣尊的园子,祝一夕站在一旁瞄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可却只能忍着。 飞林东西一放,就直接走了,他前脚出了园子,亓琞便道,“吃吧。” 祝一夕坐下,端起了碗筷毫不客气地吃掉了,并自己送去厨房收拾干净了。 虽然飞林不愿给她做饭了,但每天的药却是十分准时的送过来,祝一夕每天喝得愁眉苦脸,端着飞林送过来的药朝无极圣尊道,“师父,这药我还要喝多久,我感觉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飞林真的变药煎得比以前苦了,这几天的药简直苦得她难以下咽,可还得一滴不剩地喝完。 “再有十天。”亓琞道。 “还有十天?”祝一夕苦着脸问道。 “这若不是飞林药用得好,你只怕得吃上小半年的药了。”亓琞道。 这得亏她当初是去百草仙府待过一段时间,体质要比一般的人强,不然那时候恐怕就不只是内伤那么简单了。 祝一夕摒住呼吸才给自己强灌了下去,顺手接过亓琞递来了茶水漱了口,却还觉得自己一嘴的苦药味,“飞林,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剪了园子里的花木,在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喝了。” “没有,换了几味药材而已。”飞林说罢,收了药碗扬长而去。 她还真当他就治不了她了,以前不为难他,他自然会换喝起来不那么难入口的药,现在得罪他了,他还管她做什么。 祝一夕的伤势渐渐好转,华世钧也准备拜别太乙宫回南华去,她正准备着去送行,却遇上急色匆匆的飞林。 “祝一夕,你跟我过来一趟。” 祝一夕怔了怔,跟着他去了无极圣尊的园中,却听飞林禀报道,“圣尊,刚刚传来消息,西陵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妖兵,陵州城现在都被困住了。” “陵州?”祝一夕一听,顿时心头慌乱,“老爹和皇后娘娘还在那里,师父,我回去一趟。” 说罢,也不顾无极圣尊答没答应,已经带着燕丘疾步如风地离开了。 圣尊看着她离开,倒也没有喝止,“你带些太乙宫的弟子同去,让太乙宫的长老通知其它各派有修为之人尽快赶去西陵,务必查清楚,这些妖兵从何处来的,还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飞林知道事情紧急,虽然神域一向不插手凡间之事,但是如今是妖兵入侵凡间,那他们就不得不管了。 “还有……”亓琞面色凝重地要求道,“让一夕毫发无损回来。”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陵晔,我爹呢?(一更) 西陵,陵州。 西陵晔回宫的数日之后,一直踞守西北部的半妖一族,突然开始袭击西陵国内各处,无数的妖兵直接围困了陵州城,与其说他是一座城,如今更应该说它是一座修罗场。 虽然他与陵州城内一些学习术法的修士联手,各自带驻守陵州的兵马守卫陵州几道城门,但对付这些强大的半妖,一般的将士根本难以力敌,血战三天已经无数将士和百姓葬身妖兵口腹,空气都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西陵晔带着已经仅凭将士拒守东门,可是看着外面平原来不断聚集的妖兵,他亦是心情沉重溲。 他师出太乙宫,对付这些妖兵还可以,可这些将士不通术法,只能以血肉之躯作抵抗,根本就是螳臂当车,看着一批又一批西陵将士死在城墙根下,他心痛,更愤怒。 “太子殿下,现在他们还没有准备进攻,你暂且休息一会儿吧,这里由微臣看守,一有异动立即叫你。”祝南带着宫廷飞鹰卫士上了城墙,朝西陵晔道。 西陵晔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望向城外,不敢错过敌方一丝一毫的异动,“祝大人,你不在皇城保护父皇和母后来这里做什么?” “太子殿下,这城上的陵州一队人马了,一旦这里被攻破了,皇城又岂能安好,圣上有旨让我带人协助太子殿下驱除外敌。”祝南铮然说道。 西陵晔面色凝重,道,“人留下,你回去,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向一夕交待?” 她母亲已逝,也只剩祝大叔一个亲人了,这里的凶险他比谁都清楚,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祝一夕回来会急疯的。 “微臣只遵圣令,太子殿下你要命运微臣,等你他日登基再说吧。”祝南坚持,扶剑昂然而立,丝毫没有乖乖退守皇城的意思。 “祝大叔!”西陵晔有些气急,道,“已经送信给昆仑山那边了,相信一夕和太乙宫的弟子正在赶来的路上,算算时间我们再撑到明天下午就够了。” “那就一起守此城门到明天下午。”祝南道。 他们父女受他们一家照顾多年,在此西陵存亡之际,身为储君的太子都在守城而战,身为武将的他岂有躲在内城的道理。 “来人,将祝大人带回好皇城!”西陵晔见劝不住他,索性下令让人将行将其带走。 两名将士闻言,正要上前擒人,被祝南虎目一瞪,又不敢动手了。 祝南笑了笑,说道,“这帮小崽子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看他们现在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太子已经受伤了,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让陛下和皇后娘娘怎么办,他便是躲在皇城苟且偷生了,将来有何面目再面对他们。 “祝大叔,你……”西陵晔侧头,却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 “放心吧,你们既然去过巫族,也该知道我们都是些什么人。”祝南与他并肩立在城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妖兵说道。 巫族中人大多天生比常人要天姿高些,何况他当年还是大祭司的护法,毕竟这么多年在西陵晔这大统领之位,也不是全领关系坐上去的。 西陵晔听他这么一说,稍稍安心了几分,巫族本就异于常人,而祝南又曾巫族护法之一,身手自然是不用说的。 而且,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应该撑到一夕他们赶来不成问题。 “那可说好了,若真是交手了,不可逞强。” “放心吧,我还等着你喝你和一夕的喜酒,让太子殿下作我祝家的女婿呢,可不想这么早死。”祝南笑着说道。 若不是知道那死丫头是昆仑山养伤,他一早亲自去把她逮回来了。 西陵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本打算回来了寻找合适的时机跟他和母后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回来之后一来要接手父皇交待的政务,再后来妖兵攻袭西陵,他就更没有机会说了。 “祝大叔,等此事完了,你跟一夕好好说说话,有些东西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祝南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尽量,只要不是你们的婚事,别的都好商量。” 西陵晔无奈地叹了叹气,看来等祝一夕回来,他们的婚事也没那么容易推得掉了。 “太子殿下,妖兵又攻上来了。”一名卫士惊声叫道。 西陵 晔凝神一看,聚集在城外的妖兵似乎都在朝城门涌来,只怕这一回没那么容易再击退他们了。 “将士们!”祝南扶剑行走在城墙之上,朝着周围整兵待战士兵一字一句地高声道,“我们的身后有成万千上万的陵州百姓,有我们的的陛下,还有我们的父母兄弟,如果我们守不住陵州城,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我要你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必誓死守卫陵州。” 祝南在陵州的军中威望一向极高,原本经过一番血战后的将士,也因为他的到来而士气大增,纷纷举兵喝道。 “誓死守卫陵州!” “誓死守卫陵州!” …… 声声铿锵悲壮,回荡在满是血腥的陵州城。 西陵晔眼看着妖兵越来越近,御剑下了城墙,与几位通晓术法修士前去击杀妖兵的先头部队,以挫他们的锐气。 “这里交给你们,我想办法找到他们的首领。” 擒贼先擒王,若能击杀了他们的首领,对方必然会士气溃散,不敢再冒然进攻陵州。 西陵晔御剑在上空,想要从中寻到妖兵首领大将,可是寻了两圈根本一无所获,而妖兵的先锋队伍已经跟守城将士交上了手,他不得不放弃寻找妖兵首领,御剑赶回去求急。 祝南刚刚砍杀了一名爬上城墙的妖兵,却被背后的一只手抓住,带着一起跌下了城墙。 “祝大叔。”西陵晔见状,立即准备过去援手,可自己也很快被几名妖兵给围上了,见祝南自己击杀了那名妖兵脱险,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顾好你自己,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祝南说着,厚重的铁剑砍下了一名妖兵的头颅。 涌上来的妖兵越来越多,两人渐渐也被冲散,只知道与不断涌上来的妖兵拼杀,根本顾不上去看周围。 陵州东城的城墙下,一片兵戈之声,密密麻麻的妖兵不断涌来,杀掉一个,却涌上来十个。 西陵晔任凭有再矫健的身手,旧伤加新伤,加之三天三夜的血战,体力早就不支,可是妖兵却一直杀不完,杀完了一拨还有下一拨,仿似潮水一般无穷无尽。 他不记得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恍然记得好从开战前当空的太阳已经渐渐开始西斜了,又一天快要过去了。 只是,陵州城墙上的守卫已经所剩无几,根本再坚持不了多久。 “太子殿下,如果太乙宫的人再不来,我们怕是守不住了。”一名近处的修士道。 他们已经没多少人了,下一拨妖兵再涌上来,他们根本抵挡不住,只怕是等不到太乙宫的人赶来了。 可是,这城墙之后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对这些妖兵根本无还手之力。 “快找找祝大人,先带他进皇城去。”西陵晔朝那修士请求道。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让已经失去了母亲的祝一夕再失去这最后一个亲人。 那修士听了他的话,准备去寻找祝南,可是还没走到多远,便已经被涌上来的数名妖兵围攻殒命。 西陵晔想要去援手,却根本来不及脱身过去,这一次涌上来的妖兵不再单独作战,却是懂得了互相配合,他反应不及被一名身体庞大的妖兵巨手按在城墙上在地,眼看着锋利的兵刃刺向自己的脑门,可刀尖就在抵上他脑门的那一刻,天上突然落下了无数的流火,无数的妖兵被流火所伤,而这欲取他性命的几名妖兵几乎在瞬间就流火烧成了灰烬,只有那一柄原抵在他脑门的刀,坠落到了他脚下。 他微微抬头仰望着上空,只见红霞满天的空中,碧衣女子御剑而来,转眼一般就到了他的面前,急色匆匆问道。 “西陵晔,我爹呢?”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能亲眼看着你和太子成婚(二更) 西陵晔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周围汹涌的妖兵,摇了摇头道,“这里太乱,我跟祝大叔失散了……小心!” 他正说着,两名妖兵已经从祝一夕的背后偷袭,他惊声提醒道恧。 祝一夕念动仙诀,利剑出鞘,裹挟着烈火,一刀横劈瞬间将几名妖兵化为灰烬,她看了看周围,对花楚道,“花楚,你照顾他,我去找我爹。” “祝一夕,我跟你一起去。”西陵晔说着,也不顾身上重伤,跟上了她。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这些妖兵我解决,你在后面帮我找到我爹,然后带她进城,飞林和华师兄他们很快就到了。溲” 她说着,看了一眼花楚,示意他们找到老爹就即刻让她带他们进陵州城。 “你要小心。”西陵晔没有再坚持跟她交肩作战,自己血战三天已经重伤在身,只会拖累放不开手去战。 而且,她现在修为在他之上,就连策梦侯都奈何她不得,何况这些妖兵。 由于担心陵州的状况,祝一夕只带了花楚一人先赶回来,虽然妖兵势众,但是天意万象诀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以一敌众都是可以自如施展的。 不消多久,原本涌在陵州东城的城墙之下的妖兵就在一片火光中化成了化为灰烬,只留下重伤或是亡故的陵州将士尸身,可是死的伤的遍地都是,她一边力敌扑上的妖兵,一边着急地唤道,“老爹!老爹!祝老头,你在哪儿?” 可是,嘈杂的战场,她听不到回答她的声音。 “祝姐姐,小心。”花楚见又有妖兵偷袭于她,惊声唤道。 可是,燕丘既然在,自是容不得这些小卒子偷袭得手的,祝一夕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自己已经将对方毙命。 西陵晔知她担心她爹,于是朝后面的还活着的陵州将士道,“前面交给她,大家帮忙找找祝大人在哪里。” 这存活下来的,大多是随祝南来的鹰卫,更多是从小看着祝一夕长大的,看着以前那个总是闹事捉弄他们的小丫头,以一人之力压制成千上万涌来的妖兵,在欣慰之余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只知道祝大人的女儿随太子去了昆仑学艺,却不想几年不见,已经有了如此难得的修为。 祝一夕知道自己不能再分心,起码在飞林赶来之前,她必须独自挡住这些妖兵,于是扭头道,“西陵晔,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爹。” “知道了。”西陵晔郑重地点了点头。 祝一夕清理出了一片安全地带,以御火之术筑起结界,以防再有妖兵靠近,而西陵晔和大多数的西陵晔将士都被笼罩在结界之中,她孤身一人踏了出去,以一人之力护佑整个陵州城的安危。 “太子殿下,祝姑娘她一人能行吗?”一名卫士看着密密麻麻涌上来的妖兵,担忧道。 花楚一边帮着西陵晔一起找人,一边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祝姐姐可是圣尊最得意的弟子,轮回塔里那么多妖魔鬼怪都打得过,还怕这些妖兵了。” 西陵晔看了一眼踏出结界的背影,虽然他更希望此刻能与她并肩力敌,可是找到她的亲人应该比这更重要。 “大家别愣着了,还能动的快帮忙找到祝大人。” 可是,望着伏尸遍地,他却更怕,找到的已经不是活着的祝南了。 祝一夕看着面目凶悍的妖兵逼近,敛目念动神诀平地生出一道旋风,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无数的妖兵被卷入了风中,随着她一睁眼,原本的旋风瞬间被火点着成了火旋风,将已经被暮色笼罩的陵州城映得红通通一片,无数的妖兵被卷入其中,在巨火之中化成劫灰。 这样压倒性的实力以一敌众,不仅让后方存活的西陵将士惊异,也出乎妖兵的意料,无数的妖兵涌上前去,却都近不得她身。 一直隐于暗处的妖兵首领见状,也终地现了身,以御水术破了她的火术结界,那些妖兵不再苦苦与她恶战,而是转而去进攻陵州城。 “燕丘!”祝一夕见状,朝燕丘求救。 “知道了。”燕丘旋绕在她的周围,帮她抵挡着偷袭的妖兵和那半妖首领,剑身快得只似一道寒光。 祝一夕再度施术,在陵州外布下了三道火术结界,拦下进攻的妖兵,这一把握住燕丘的剑柄专心与其交手。 另一边,西陵晔一行人正在加紧寻找祝南的踪迹,可是越是找不到,他心里越发不安,毕竟以祝南的脾气,看到祝一夕回来,不会一声不吭的。 “太子殿下!”一名侍了卫颤声唤着西陵晔。 西陵晔闻声疾步奔了过去,却看到躺在死尸堆里浑身是血的祝南,他的手臂没有了,胸腔还有一个血窟窿,鲜血将他身下的一片土地沁着暗红。 “祝大叔!”他惊恐地唤着闭着眼睛的人。 花楚见状,连忙施术法相救,终于让对方缓缓睁开了眼。 “祝大叔,一夕回来了,她已经回来了。”西陵晔跪在他身旁,望了望远处还在与妖兵交战的祝一夕说道。 他回来的时候,祝南还问了祝一夕的事,以为她不回来,是因为上次她离开陵州之时,父女两吵架,他打了她,她跟他置气不肯回来。 祝南艰难地,一点一点侧过头,望向火光冲天的远处,隐约看到女子上下翻飞在身姿,脸上扯出一丝欣然地笑意,“这臭丫头……真长本事了。” 明明以前除了闯祸惹事,什么都不会,现在……竟然变了这么多。 “西陵师兄,他伤得太重,我保不了他太久的。”花楚朝西陵晔道,祝一夕这一路都在担疏她爹和皇后,若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必然会十分痛心的。 所以,即便这样的术法很耗修为,她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西陵晔闻言,便欲起身去叫祝一夕回来,却又补祝南给制止了。 “大敌当年,怎可为我一人,让她弃战而逃。”祝南的声音低不可闻,目光却始终望着祝一夕所在的方向。 “祝大叔。”西陵晔哽咽唤道。 “我还撑得住……我还能撑到她回来。”祝南咬牙说道。 比起看到在他眼前哭哭啼啼的祝一夕,她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光芒万丈,守护着陵州的祝一夕,那才是她养大的女儿,那才是明羽的女儿。 花楚望了望祝一夕的方向,只能暗自祈祷飞林他们能尽快赶来,让祝一夕能抽身赶回来。 突地,有人唤道,“太乙宫的人来了。” 存活下来的将士仰头,只见高空之上数百人御剑而来,在一名白衣童子的带领下,齐齐在火术结界外落地。 祝一夕见援兵来了,一招击退那半妖首领,就赶去了飞林面前,“飞林,你们先挡着,我去找我爹。” 她必须亲眼确认了他的安全,才能真正放心。 “去吧,这里我来安排。”飞林道。 祝一夕收剑,匆匆奔进了火术结界里面,四下望了望看,看到西陵晔和花楚的身影,疾步赶了过去,“西陵晔,我爹……” 话未说完,却已经看到了他们围在中间,一身血污的人中年将军。 “老爹……”她走近,喉头一紧,语不成音。 “臭丫头,现在才肯回来。”祝南说话,还是一如继往的口气,只是此刻却没有以往那般中气十足,声音粗旷了。 “我错了,我错了……”祝一夕跪在他身边,慌乱地道。 她眼前的祝老头太虚弱了,完全不是她记忆里那个魁梧将军,她害怕他也会像母亲一样,永远地离开自己。 “臭丫头,以后……老爹照顾不了你了……”祝南看着泪如雨下女儿,吐字艰难,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大限到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许说这样的话。”祝一夕打断他的话,她害怕听到他这样与她告别的话。 “臭丫头,听老子把话说完。”祝南拼着力气吼道,可是声音却还是那么微弱,“老爹是个粗人,这些年都照顾不好你,让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女儿家都该养得娇贵,可是他没有那细腻的心思,她跟着他和军中一帮老爷们儿打交道,也跟个假小子似的性格了。 祝一夕咬唇听着他难得的心里话,却如鲠在喉,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多年,也只那么一个心愿,希望你早点嫁出去,有个护你疼你的人好好照顾你。”他说着,目光转向边上的西陵晔,叹息道,“我怕是无缘喝你们的喜酒了,以后……以后一夕就拜托太子殿下你了,她脾气不好跟你吵 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最心软了,狠话说出口了转头就自己后悔了……” 所有人都默然听着,听着垂死的祝南做着最后的告别。 “一夕,老爹此生最遗憾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你娘,另一件……便是不能亲眼看着你和太子成婚……”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无声无息阖上了眼帘。 祝一夕惊惶地摇了摇他,“老爹!老爹!” 花楚试了几次,却再也无法再让人起死回生,“祝姐姐,他伤得太重了,心脏烂了,我救不了他。” “药,我的药。”祝一夕说着,将自己身上带着的药瓶取出,颤着手全倒了出来,强行扳开祝南的嘴给他塞进去,慌乱之中好些都掉在了地上,她慌张地捡里来,在自己身服上擦去了血泥又给他塞了下去,“老爹,我错了,我不再跟你顶嘴了,我不再惹你生气了,我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走,不要像娘一样丢下我一个人……” 可是,那已经合上眼睛的祝南,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没再发出一点声音,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变为冰凉。 “祝老头,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几个妖兵就把你放倒了,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祝一夕大力地推搡着他,想要将他唤醒过来,却终是徒劳。 “一夕,祝大叔已经走了。”西陵晔满是血迹的手,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疯狂举动。 祝一夕甩开她的手,翻着自己身上的小布包,嘴里嘀咕道,“洞冥草,我的洞冥草,我把他的魂魄抓回来,他不能死。” “祝姐姐,洞冥草离开冥泽只能活一年多,在轮回塔已经枯死了。”花楚含泪提醒她。 祝一夕颓然僵住了动作,而后目光缓缓回到了祝南的脸上,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明明她上一次走的时候,他还龙筋虎猛,中气十足的,为什么她一回来,他就这么丢下她了。 “我该早回来的,我该跟你一起早回来的……”她喃喃自语,满心自责。 如果西陵晔回来的时候,她一起回来了,有她在陵州的话,他不会这么死的。 上一次她未得及救母亲,这一次却也没有救到她,她连自己最亲的亲人一个都护佑不了,她修仙求道有何用,她学这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就是那个人的转世吧 火术结界外厮杀之声震天,结界之内一片死寂,祝一夕久久跪在祝南的身边,在他合上眼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在恐惧,慌乱,悲痛之后皆沉淀为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波澜,没有颜色,没有生机…… 她恨外面这些害死了他的凶手,可是她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来,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上次的一离别要和他争吵翻脸……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涌现,可是那个魁梧粗犷的武将老爹,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声如洪钟地教训她,不会再像以前跟她争吵争得脸红脖子粗,更不会再被她气得追着她打溲。 “一夕,这不是你的错。”西陵晔道。 谁也没有料到,妖兵会突然进攻西陵晔,她又如何能未卜先知赶回来恧。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凝视着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的祝南,仿佛面前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她是在等他睁眼醒来。 “祝姐姐,可恨的是那些妖兵,妖族本不该侵扰凡间的,他们却这般大肆屠杀西陵百姓。”花楚望了望外面的妖兵,忿然说道。 不管凡人再强大,又哪里是那些怪物的对手,所以西陵才会这般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正在他们说话,那半妖首领在与飞林的交手之中,又一次破开了祝一夕留下的三重火术结界,让妖兵又一次冲向了西陵城。 西陵晔几人纷纷操戈而战,只要祝一夕木然地跪在那里,任由周围血肉模飞也没有抬一下眼,恍然已经将自己隔绝于另一个时空…… “一夕,小心!”他一剑刺死了袭向祝一夕的妖兵,可是她却还是那么跪在那里,纹丝不动,静默如死。 只是,当一名妖兵偷袭过来,还未近到他的血,已经被她一抬手的火烧成了灰烬,只因为……他的脚踩到了祝南生前的佩剑。 祝一夕将剑捡了起来,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然后放在祝南的胸前,这是生前最爱的兵刃,这个时候应该留在他的身边。 而后,她缓缓站起了身,走向了妖兵汹涌的战场,所过之处的妖兵皆纷纷自燃成灰,她眼神冰冷而死寂,抬手拔出背着的佩剑,默念神诀用了碧玺串珠中无极圣尊留下的那一成功力,而后御剑而起上了高空,在她的身形现出冲天的火光,缓缓形成了巨大的火龙,从平原上掠过无数妖兵遇火而燃。 “祝一夕,伤还没好,你不要命了!”飞林看到,沉声喝道。 她内伤未痊愈,这个时候却还用圣尊的修为,这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回去被圣尊教训的又是他了。 华世钧见她出了手,根本没有他们再插手的机会,于是赶去了西陵晔那边,“大师兄,你们还好吧?” “还好,无大碍。”西陵晔回道。 华世钧看了看地上已经逝世的祝南,惊声问道,“是祝大人?” 西陵晔叹息着点了点头,心疼地望向远处与妖兵奋战的祝一夕,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残忍,夺走了她的母亲,又夺走她的父亲,她那么怕孤单才那么爱闹腾,以后让她该怎么,她最挚爱的两个亲人,都永远地离开了他。 华世钧深深叹息,他记得祝一夕每次遇到什么许愿之地,许的第一个愿望永远都会,我家老爹长命百岁。 如今,她最希望长寿的人,在她失去母亲之后,也跟着离开了人世,这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沉重了。 “你们把祝大人带回城内安置吧。”西陵晔朝几名将士吩咐,又道,“回宫去告诉能过来帮忙的人手,城外这些将士也都要厚葬。” “是,太子殿下。”几人齐齐回道。 “华师弟,西城那边也有聚集的妖兵,只是没有东城这么多,麻烦你去援手。”西陵晔诚恳地拜托道。 现在太乙宫的人已经赶到了,这些妖兵的事已经不需他再插手了,他要做的是处理这些死难将士,以及回稳定朝臣和城中百姓,为西陵晔后面的重建而准备,父皇如今抱病,这一切都必须要他来完成。 华世钧道,“我这就带人过去。” 他说着,便带了几名太乙宫弟子,一起御剑赶往另一边的西城门。 他吩咐完了,匆匆回了城内去安顿宫中,面见了惶然不安的父皇和母后,以及殿中的一干朝臣,“父皇,母后,一夕已经带太乙宫弟子赶回来了,城外的妖兵相信很快就会被击杀完毕。” < p> “好,来了便好。”西陵王扶着皇后的手起身,沉重的面色终于舒展开来。 “父皇,守城战死的将士众多,儿臣想尽快为他们安排丧葬事宜,抚恤家属,以定名心,父皇以为如何?”西陵晔询问道,并未因为自己是储君越了规矩,擅自作主。 “晔儿你和众臣办理就行,不必再来请示我。”西陵王看着太子,虽然先前还在担心西陵经此一难会不会有亡国之祸,不过现在却不那么想了,西陵晔有这样临危不惧,处事有度的储君,将来势必会比他在位时还要繁盛。 西陵晔得了他的准许,方才去叫了朝中几位重臣,一一吩咐了他们要办的事,连气都顾不得歇上一口,还是皇后见他面色不好,端了茶水亲自过去,心疼道,“晔儿,政事重要,也得顾及身体,先让太医给你瞧瞧伤势,心上这么多血……” “母后,无碍,已经有花楚替我医治过了,这些事不能耽误,需要尽快安排下去。”西陵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低了低眉微微哽咽道,“祝大人……也战死了。” “祝南他……一夕呢,一夕她怎么样了?”皇后一听,担忧地道,“这丫头一定难过死了。” “一夕还在城外击退妖兵,祝大人丧事得有劳母后帮忙办了。”西陵晔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夕回来了,让她尽快进宫来……”皇后望了望殿外夜空冲天的火光,深深地叹了叹气。 西陵晔朝她和皇帝行了一礼,又匆匆带了几位朝臣离开大殿,如今的陵州百废待心,他必须尽快着手,不然在祝一夕回来,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却连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那时候她一定更想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无极圣尊,但若是那个人没有来找她,起码他能让自己有那个时间陪在她身边,陪她去走过这段日子。 若是那时候自己坚持将祝大人送进城中,兴许就不会让他受这番丧父之痛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想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再残忍,再痛苦,也终究要面对。 皇后也朝西陵王跪安,带着宫人去准备祝南的丧葬,走出大殿几乎都能闻到风中的血腥气,宫中来往每个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毕竟在太子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陵州会不会熬得过一劫,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磨难,都要降临一夕那丫头的身上,一出生便要与母亲分散,数十年不得相见,不得相认,最终找到了却也来不及相认便阴阳相隔,这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又要她再一次面对丧父之痛,上苍待她未免太过残忍不公了。 这漫长的一夜,对于很多人都过得艰难,华世钧在夜半击杀了西城外所有的妖兵,方才赶回到东城门,祝一夕已经以一人之击杀了近半数的妖兵,陵州城外的平原之上,俨然已经成了一片地狱火海,祝一夕麻木无情的击杀着涌上来的妖兵。 只是,飞林对付的那半妖首领,似乎不怎么好对付,飞林渐渐有些吃力,他匆匆赶上去援手。 “其它人呢?”飞林问道。 “花楚和一些通晓医术的弟子在城里帮着伤者疗伤,还有人在大师兄处理城中的死伤者。”华世钧一边对敌,一边跟他汇报道,说话间瞥了一眼远处的祝一夕,甚是担忧地问道,“圣尊不会来吗?” 上一次莫大娘过世,一夕消沉了那么久,还是圣尊陪在身边,才渐渐好起来的。 这一次,圣尊若是不在的话,真不知她会成什么样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没几个人的话,这时候她能听得进去。 “圣尊有圣尊的事,这么点小事,他自是不会来的。”飞林说着,也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放心吧,那些小角色,伤不了祝一夕的。” 他就担心,她先前用了圣尊那一成修为,会不会再造成内伤,圣尊要他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去,这再整出个内伤,他回去了如何交待。 “我不是担心她会对付不了妖兵,而是担心他接受不了他爹过世的事实,变成莫大娘上次过世的时候一样。”华世钧道。 飞林闻言微一愣,险些被那半妖首领所伤,退开之后又望了望祝一夕,他一直在这边并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爹若是真的过世了,她不会又和上次那样发疯吧,那他就更加降不住她了,他可没有圣尊那样的本事和魅力,能让她乖乖听话了。 先前她闹着要回来,还是圣尊拦下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连回都不想再回玉阙宫了。 “这家伙要活捉,得知道半妖为何要进攻西陵?”飞林朝华世钧道,按神域法度,半妖是不得与凡人起战事,一旦有也会被神域问罪诛杀,可是这些半妖为什么要针对西陵? 毕竟,这么多年除了魔域和神域的交战,并没有怎么波及凡间百姓,这一次的事太反常了,先是神域出了奸细,接着又是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就没一件是让人省心的。 可是,这半妖狡猾,而且修为也不低,他难是其对手,可祝一夕现在也脱不开手过来帮忙, 黎明破晓,破开了陵州沉重血腥的黑暗,,祝一夕将聚集在陵州城外的妖兵击杀殆尽,茫然地站在寒风瑟瑟的平原上,却始终不敢转身回去满目仓夷的陵州城,不敢去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家,不敢去面对老爹已经离开人世的现实…… 就算她杀光这些妖兵为他报仇,却再也换不回老爹活着回来,一瞬间甚至在想逃开这个地方,当作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没有看到昨夜的一切,当作老爹还好好的生活在陵州城,只要她再回来,他会大着嗓门地叫她,虎背熊腰地样子走过来大力拍着她的肩膀,夸夸她长高了,教训她惹事了…… 如果,这世上真有能逆转时间的通天术法,让一切回到她离开陵州时的样子,该有多好。 飞林和华世钧与那半妖首领打了一夜,却也未能将对方活捉,华世钧还因为修为低,而在最后关头被打伤,眼见对方要逃。 “祝一夕,抓住他!”飞林叫道。 祝一夕闻声回头,天际一缕白光落下,准备逃走的半妖首领转瞬灰飞烟灭,飞林抬眼望了望,能一招将那半妖击杀成这样,只怕祝一夕也难一招做到的,这到底是谁? 一袭天水青素衣的女子带着几名女修士御剑落地,扫了一眼周围道,“这里的妖兵呢?” “已经都被杀光了,最后一个刚刚死在你的手里。”飞林沉着脸道。 原是想活捉再问些话的,却被不速之客给破了。 华世钧起来,看见来人几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你啊,你跟太乙宫的人一起来的?”那女子浅笑道。 “是啊。”华世钧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听说西陵受妖兵侵袭,这一路过来也遇到不好,原是想赶来帮个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来得有些晚了。”那女子看了看西城城外忙碌着敛尸安葬的将士和百姓,神色悲悯地叹了叹气。 飞林不耐烦地见两人叙旧,道,“你们很熟吗?” “哦,忘了引见了,飞林,这是南华的华茵公主,这是玉阙宫的飞林。”华世钧热情地为两人引见道。 飞林正欲去叫上祝一夕回城,却蓦然闻到一缕熟悉的淡香,是他曾经在圣尊身上闻到过香味,不由多打量了一眼那华茵公主。 他统共在圣尊身边闻到过两种女子的香气,一个是老赖在圣尊身边祝一夕身上的清新微甜的香味,一种……便是她此刻闻到的淡香,这世上能靠近圣尊的女子也统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祝一夕,一个便是……龙三公主敖姻。 他微微侧头望向祝一夕的方向,却在看到她眼神的有些心疼她了,他虽不愿她与圣尊有男女之情,却也相信她是真的喜欢圣尊,所以这些年才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心意,绝口不说出来,可在这样的境况下,让她在遇到这个人,实在不合时宜。 他几乎可以看到她眼底深处一瞬间有什么在龟裂,最后归于那死水般的沉寂,于是烦燥的皱了皱眉,圣尊这是丢了一个什么样烂摊子给他啊。 这个时候,怎么就好死不死地遇上了这个华茵公主,看来得尽快通知圣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可不敢想后面还会成什么样,反正他是搞不定了。 祝一夕是听到飞林的声音欲要出手,回头却看到从天而降华茵公主一行,看到华茵手中的龙牙剑目光震了震,她记得那是曾经在圣尊房里的那把剑,但从轮回塔回去之后,就没有再从他屋里见过了。 这把剑,他都不准她和飞林去碰的,可是此刻却出现在了这个华茵公主的手里,她再怎么迟钝也该想得到,这个华茵公主到底是什么人了。 她就是她吧,那个人的转世。 , ---题外话--- 剩尊,这边都要掐起来了,你老 人家快点粗现啊啊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圣尊,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这一刻,她害然清醒的意识到,她不仅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那份难以企齿的爱情。 她不知道龙三公主是什么模样,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清美雅逸,高洁出尘,举手投足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圣尊师父的身边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让他那么心牵难舍吧,而她站在这个人的跟前,简直卑微如尘埃。 在她看到这个华茵公主之前,她甚至对自己的暗恋还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冀的,也许将来会有一天圣尊会喜欢她的,也许不多,也许要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他会喜欢她那么一点点的恧。 可是,此时此刻这份希望彻底粉碎了,他如何能将这样的一个华茵公主弃之不顾,而垂青于这么一无是处的她呢。 华茵公主却在听了华世钧的介绍之后,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圣尊身边的人,圣尊……没有同你们一起来陵州?溲” 飞林一如继往的冷着脸,回道,“没有。” 华茵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侧头望向了一旁满脸血污,一身狼狈的祝一夕,走近道,“你应该就是一夕了。” 祝一夕木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疲惫地也无法去做出任何回应。 华世钧没说,她便能认出她,想必……是他告诉她的吧。 圣尊师父从来不会提起华茵公主的事,可是华茵公主却知道她,知道飞林,知道玉阙宫的一切…… “我得到消息晚了一步,所以过来晚了,辛苦你们了。”华茵公主说着,取了一方洁净的丝帕递给她,“擦擦吧。” 祝一夕微微垂下眼帘,看着白晳纤长如玉的手托着洁净的丝帕,自己始终没有伸手去接,生怕自己这一身污秽,脏了人家的手。 华茵公主尴尬地伸在那里半天,见她一直不肯接,于是自己拿起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脏污,可是她脸上的血污早就已经干了,根本擦不干净。 “一夕,你伤得不轻,我身边的修士正好通些医术,让她帮你看看。”华茵说着,回头唤了同行的女修士过来。 “谢谢,不用了。”祝一夕说完,独自朝着陵州城走去,虽然一夜血战已经身疲力尽,可她更想离开这个快要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看着华茵公主,就仿佛看到了圣尊师父和她站在一起的样子,这些年她从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不是不曾想过她回来后的一切,可是这一刻真的看到了她的转世,她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她和圣尊师父在一起的。 仅仅是这样看着她,她已经心如刀割,又如何能面对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这样的痛,很快在她踏进陵州城之后,被沉重的丧父之痛所淹没,回家的路几乎闭着眼都能走回去,可这一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那上来要给她看伤的女修士,看着冷着脸离开的人道。 “林芝。”华茵公主侧头喝住了她的话。 华世钧上前来解释道,“公主,林姑娘,一夕她平时很乐意与人结交的,只是昨日妖兵袭击陵州,她父亲也殒难了,所以此刻心情悲痛,不愿与人多言而已。” “原来是这样。”华茵公主叹息着看着孤身离去的背影,面上满是同情,“小小年纪,遭此巨变,着实难为她了。” “你们慢慢叙旧吧,我进城去看看。”飞林说着,也跟着祝一夕一起走了。 虽然他也早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但从未见过,也未打过交道,这会儿自然是偏心祝一夕的,这时候这华茵公主出现在这里,她势必是心里不怎么好受的,更何况还在则刚失去亲人的时候,心中苦痛自是难以估量。 华世钧奇怪地看了看先后离去的飞林和祝一夕,总觉得这两个人对华茵公主有些奇怪,不过他方才好像并没有说那是祝一夕,华茵公主怎么就一眼认出她来了。 “现在这边,可还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华茵公主询问道。 华世钧看了看陵州城的方向,道,“现在城中死伤众多,既然公主你身边的人通晓医术,便先留下帮他们医治伤患吧,也不知经此大祸,西陵将来会如何?” 天下几国并立,这些年虽未有大的战事,但也纷争不断,如今西陵遭妖兵攻击,若是他国有心趁火打劫,必又是一场浩劫了。 “别国不 敢说,南华绝不会与西陵为敌。”华茵公主决然说道。 “皇上仁慈,自是不会的,只是西陵遭此重创,要恢复到以前没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华世钧叹道,明明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那么繁华和平。 “这一路赶来,西陵境内别的州城也都遭了袭击,只是没有陵州这般惨重罢了,我会尽快送信回南华,若是能帮衬上,必会倾力相助,你不是快要回京了,此事由你办就再好不过了。”华茵公主说道。 华世钧也没想她许下这般承诺,于是道,“我代大师兄谢过公主援手之恩。” “好了,别在这里干站着了,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华茵公主说着,带着人朝着陵州城走去。 祝一夕进了陵州城,没有进宫里去,而是回了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的祝家,府内从前只有他们父女两人住,从她去了昆仑山,这里就只有祝南一人居住了,加之又不喜欢下人伺侯,一介武夫又不爱收拾,府里都落了好厚的灰尘,还有随意丢在院子里酒坛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荒废了好久的废宅。 可是,唯有院子里小花坛里的紫阳花,却开得妍丽多姿,可见平日是有人悉心照料了的。 祝一夕在花坛边上站了许久,满是血污的脸上绽起笑,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她前去昆仑山的时候说,他别懒得忘了给她的花浇水,要是回来枯死了,她一定把他藏的酒全扔掉。 她走了六年多,他那么懒散又粗心,却还是帮她把花养活了。 飞林跟着她进来,却一句话也没有问,没有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以前,他不懂凡人这些生离死别的苦痛,但上一次见祝一夕因为母亲的过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想来是很难过的事,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她必然是比那个时候还要痛苦难过的,可是安慰人又不是他擅长做的事,他只是希望她的内伤别在有什么问题,不然圣尊那里真的不好交待。 半晌,祝一夕从花坛离开,环顾一眼脏乱的府内,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打扫清理,屋里的灰尘和蛛网,院子里的杂草和杂物,一一都给清理干净了。 西陵晔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进来见在府里忙进忙出的人,问飞林道,“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从城外一回来就这样了。”飞林摇了摇头,说道。 明明上次她娘死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安静的可怕,这个时候……勤快得可怕。 西陵晔看着看着便想,终究她还是难以接受祝大叔的死,所以不愿去宫里为他守灵,却回到了祝家像以前回来一样,给他收拾烂摊子,然后等他回来。 可是,这一切她老爹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伤势怎么样?”他知道现在问祝一夕没用,只得朝飞林询问。 “她都不让我靠近,我都没法诊脉,哪知道伤势怎么样,不过看她现在这么精神十足,应该不成问题。”飞林远远看了一眼,说道。 西陵晔听了,疾步走了过去,拦住在擦桌子的祝一夕,“一夕,停下吧,让飞林看看你的伤势。” 祝一夕恍若未闻,甩开他的手,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 “老爹又懒又粗心,我不给他收拾他,他自己根本不地管的。” 她说道,似乎全然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当作了一场已经过去的恶梦,她只要和以前一样,打扫干净家里,他又会在日落的时候回来。 “一夕,祝大叔已经不在了。”西陵晔劝说道,他何尝希望她去面对那样残忍的一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要面对。 祝一夕却还是对他的话,一个忙着自己的事,收拾完了前厅又去收拾了祝南的寝房,将他换下的衣服鞋子一股脑儿地全搬到了院子里的水井边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打水清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算了,由她去吧,不让她做这些,她只会更难过。”飞林拉住了还要劝她的西陵晔。 西陵晔无奈叹了叹气,听了他的话,不再相劝,她太重情义,喜欢身边的一切事务,却永远学不会冷静地面对失去和离别。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过来,向他说明了外面的状况。 “飞林,我还有事要办,麻烦你在这里照看她了,稍后我会让母后过来。”西陵晔看了看还忙着洗涮衣物的人说道,朝中有 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在他最想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却不能留下。 飞林点了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 西陵晔带着人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祝一夕洗衣服的时间,她一个人忙活着把所有的衣服都给洗完了又晾满了院子,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凉着的衣物,等着它们被晒干。 飞林过去把了她的脉息,皱着眉头倒了几粒药丸给她,“吃了。” 祝一夕倒是很配合,自己拿过去就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又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院子里的衣服晾干,等日落西山从外面归来的人。 日暮西沉,一片死寂的祝府突地被人推开了府门,祝一夕欣喜若狂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一身便服的皇后和崔嬷嬷,并不是她的老爹回来。 “一夕啊……”皇后一踏进门,看着坐在那里人,瞬间红了眼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宫里安排好了祝南的葬礼,她却迟迟没有去守灵,直到晔儿派了人去通知她,她才知道她回了祝家。 皇后走近,蹲下身拿着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血污,可是血迹已经干了,根本擦不下来。 “皇后娘娘。”崔嬷嬷取了沁了水的帕子送过来。 皇后取了过去,含泪一点点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污迹,柔声劝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就算你爹不在了,还有皇后娘娘和皇上,我们都会照顾你,像你爹一样疼你。” 她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心善重情的孩子,却要她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丧亲之痛。 祝一夕木然地听着,却又好似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皇后从袖中取了一封信,说道,“你爹从宫里出城去之前,特意留了这封信,说若他万一回不来,让我交给你。” 祝一夕死寂的目光微震,看向了她递来的信,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看着上面的熟悉的字迹,一直压抑的眼泪夺眶而出,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这几年你不在的生辰礼物放在你房里了,与太子的婚事就算我死了,你也得给老子嫁过去,不然老子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孩子,难过就哭出来,皇后娘娘在这里。”皇后心疼地抱着她,明明在安慰着人,自己却跟着哭得更厉害了。 崔嬷嬷在一旁看着也直抹眼泪,飞林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然后背过身去,实在看不得一群女人抱在一起哭天抹泪的画面。 过了许久,伤心的主仆三人才止住眼泪,祝一夕将院子里已经晾干的衣服收了,送去了祝南的房里,一一叠整齐了放进衣柜里,破掉的地方还都用针线缝好了,在空荡荡的房里待了许久,方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圆桌上堆放着几个盒子,她小心地一一拆开,一盒是匹精美的锦缎,一盒是新奇的小玩意儿,一盒却装着精致名贵的首饰。 “那锦缎是留着给你做衣裳的,这些小玩意儿是去年一些外族商贩到陵州,你爹瞧见给你买下的,这套凤钗是他花了这些年积蓄请司珍坊的工匠打造的,说是要给你的嫁妆……”皇后看到祝南留下的东西,感慨道,“前些日子才做好了的,他还催着我让钦天监早些定好了日子,等你回来就能带着这套凤钗成亲……” 他与祝南都是一样的心愿,都希望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孩子能结成连理,以后能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即便他们百年以后不在了,他们也能放心的走。 祝一夕看着精致华丽的金凤钗喉间哽咽,老爹一向抠门儿,就连自己的鞋破了都老扔给她来补,都不肯换新的,竟然花了所有积蓄给她这套金凤钗,那时候该心疼死了。 她抱着锦盒沉默了许久许久,敛目道,“老爹不在了,皇后娘娘你做主吧。” 这么些年,老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她和西陵晔成亲,便是在临终之前也都还念念不忘,她怎可忤逆他这最后的心愿。 皇后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是说的她和晔儿的婚事,于是道,“等这些事都安定下来了,我就让宫里尽快安排你们的婚事。” 飞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连在回到陵州之前,还在那里千方百计的筹谋要怎么回来退婚,这怎么一回来就全变卦了。 “祝一夕,你答应了圣尊要退婚的!” 祝一夕抱着装金凤钗的盒子,起身道,“皇后娘娘,我爹的灵柩停在哪里?” “在宫里安置着呢。” 祝一夕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们一起离开,前往宫里为其守灵。 飞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立即反应过来得通知玉阙宫了,毕竟这一天之内发生的哪一件事,都不是他能压得住的,只有圣尊他老人家自己来解决了. 数日之后,远在昆仑玉阙宫的无极圣尊接到了飞林让仙鹤童子送回来的消息,信上只简短的三句话,却句句出乎了他的意料,饶是一向处变不惊,此刻也面上也变了颜色。 祝一夕他爹死了。 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祝一夕见到华茵公主了。 , ☆、第一百七十章 圣尊,你的徒弟要出嫁了 不到一天的功夫,祝一夕将要与西陵晔成婚的消息,已经传到诸人耳中,没有一个人是不感到惊讶的。 其中,亦包括西陵晔本人。 飞林急得几近抓狂,几次想去劝她改变主意,却又不好在祝南的灵堂去谈论这样的问题,于是只能一忍再忍,可皇后却手脚快得让他难以置信,回了宫就火速让钦天监定了吉日,而这桩婚事她这些年早早让人准备好了,现在既然祝一夕都点了头了,操办起来就更加快了恧。 这祝南的丧期还没有过,皇后都已经着人将婚期定下来了,一般地方有守孝三年的说法,但西陵晔没有这个习俗,过了头七之后便可以办喜事。 于是,日子就定在了下个月初九,询问祝一夕的意见之时,她犹疑都没有犹疑一下溲。 崔嬷嬷将早就备好的请柬特地备了一份送到飞林手里,道,“圣尊是太子妃的师尊,若到时他能出席婚礼,便再好不过了,这请柬还请您代为转交。” 飞林接过,望向边上的花楚和华世钧,“祝一夕她疯了吗?” 先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回来退婚的,这一回来全变卦了,说成亲就成亲,商量不跟人商量一下。 “西陵师兄对祝姐姐挺好的啊,成亲也没什么不好呀。”花楚说道,在轮回塔这一年多,西陵晔一直对祝一夕颇为照顾,只要祝一夕出手,他必然是第一个跟着去的。 华世钧虽然也觉得祝一夕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想来是因为他爹的临终遗愿的缘故,不过大师兄总归不会亏待了她,只是无极圣尊若是知道了,这桩婚事怕没有那么容易办成了。 “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我们劝也没用。” 飞林低眉瞄了眼手里的请柬,郁闷地叹了叹气,暗自嘀咕道。 圣尊,你若再不来,你的徒弟就要嫁人了。 “那华茵公主,到底什么来头?” 华世钧听了,笑了笑,说道,“她是南华王最宠爱的公主,出生的那年南华正逢大旱,可就在华茵公主出生的那一天下了甘霖,而且自那以后南华一直风调雨顺,再未有过旱灾,加之公主自小聪慧,所以最得南华王宠爱,只是一向身体不太好,所以很小的时候送出宫休养了,只有每年南华王寿诞才会回去住上一段时间。” “是吗?”飞林反应平平,瞥了华世钧一眼道,“她还没走吗?” “还没有,带人在帮城内伤患医治,说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暂且留在陵州一段日子,再跟我一同回南华去。”华世钧说道。 飞林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想祝一夕之所以会答应与西陵晔成婚,只怕还有这华茵公主出现的原因,现在华茵公主一直不肯走,圣尊若是来了陵州,到时候夹在她和祝一夕两个中间,偏着哪方都不是。 这华茵公主,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来了陵州,真是够添乱的。 “她还真是闲。” “公主心地纯善,这些年也一直在外行医救人,西陵遭此大劫,她自然不忍心就这么离开的。”华世钧说道。 飞林抬头看了看天,算算时间圣尊也该接到信了,这都是他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还是他自己来解决吧。 对于祝一夕和西陵晔的婚事,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最欢喜的莫过于燕丘了,好似这要成亲的不是西陵晔而是他自己一样,祝一夕将它留给了花楚保管,可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他都能兴奋地自言自语。 “脑子终于开窍了,终于知道要摆脱无极圣尊那个控制狂了。” “这婚期也定得太晚了,定什么下个月,这个月办了不是更好,省得夜长梦多,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无极圣尊来了也没办法。” “虽然醒悟的有点晚,但也不算太晚。” …… 轮回塔里三世书的预言,加之祝南死前的遗言,再有这华茵公主的出现,祝一夕再怎么着,也该死了心了。 无极圣尊那不要脸的,明明自己都有个如花似玉的旧情人了,还要出来拈花惹草,勾搭人家小姑娘,还不准人家跟别人成亲,自己却要左拥右抱,简直无耻又下流。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华茵公主带着两名女修士进来,看了看几人,“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我们没有公主这般菩萨心肠普渡众生,当然在这里偷懒了 。”飞林背对着,口气不怎么好地说道。 不管这个人与圣尊有什么过往,可是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陵州城,根本就是在祝一夕的心口上扎了一刀,虽然对于祝一夕,他也不怎么待见,可到底是自己人。 华世钧奇怪地看了看飞林,迎上前去问道,“公主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吗?” “有几位伤者伤势比较严重,所以想请那位花楚姑娘过去帮帮忙。”华茵公主说着,望向坐在那里发呆的花楚。 花楚看了看飞林,说道,“我……我想在这里等祝姐姐。” 华世钧见状,上前劝道,“花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夕现在有飞林和大师兄会照顾的,咱们过去帮个忙,很快就回来了。” 花楚想了想,道,“好吧。” 华世钧和花楚跟着华茵公主一起出了宫,前去医治几名重伤患者,一路上闲聊了几来。 “听说祝姑娘要成婚了?” “皇后和祝老爹一心希望一夕和大师兄成婚,现在祝老爹不在了,一夕大约是想完成他的遗愿吧,这婚事最后能不能成,现在也尚未可知。”华世钧说着,不由叹了叹气,无极圣尊这会儿只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那么极力反对这桩婚事,一定会设法阻止吧。 不管怎么样,这桩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索性还是随他们去吧。 “尚未可知?”华茵公主不明,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圣尊喽。”花楚一边走,一边哼道,“圣尊一直反对这桩婚事的,还要祝姐姐退婚,他知道了这婚事谁知道还办不办得成,西陵师兄对祝姐姐挺好的,让他们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华茵公主面色微震,沉默了一阵问道,“圣尊……为何反对他们的婚事?” “说是玉阙宫的宫规,弟子不得婚配。”华世钧说道。 只是,一夕先前明明是想回来退婚的,在玉阙宫还在找他一起想办法,现在回来了又答应了要成婚,总觉得除了他爹的遗愿,还有别的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不然,她的态度不会转变得这么快,这么不带一丝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哦。”华茵公主应了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皇宫内,皇后拦下了刚刚见过大臣的西陵晔,道,“你去御书房见见你父皇吧,把要安排的要做的事详细跟他交待一下。” “父皇不是说了,全权交由儿臣处理吗?”西陵晔怔了怔,不解她是何意思。 皇后叹了叹气,道,“一夕一个人在那里守灵,你将这些事暂且交由你父皇去处理,过去陪她说说话。” “可是……”西陵晔蹙眉,他何尝不想去,可现在要着手的事情太多,他也只能空下来过去看她。 “可是什么,你父皇又不是没处理过这些事,这几天交给他有什么打紧的,现在一夕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不去还指望谁去。”皇后一边拉着他去御书房,一边板下脸来说道。 西陵晔听了她的话,一想到昨夜过去看到祝一夕孤零零地跪在灵堂的样子,于是没有再坚持,道,“好吧,儿臣这就去。” 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完了,只需要把余下一些要做的事交待父皇一下便可以了,原本这么快安排好一切,便也是为了能早些陪着她,现在有父皇接手再好不过了。 “这孩子几天都没合眼了,崔嬷嬷送过去的吃食,也没吃多少,你陪在她身边好好劝劝她。”皇后说着,一脸郑重地道,“别再跟以前一样,两句话不对就要跟她吵,这以后都是夫妻了,还吵什么?” 这些年,总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的,结果两个人打了这么多年,虽然多等了这么些年,现在能促成他们这桩婚事,也算是了却了她和祝南心愿,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的。 “知道了,母后。”西陵晔回了她的话,疾步如风赶去了御书房,将事情的安排跟皇帝交待好了,便匆匆赶去了祝南的灵堂。 灵堂清寂,就连吹进来的都有些寒冽,灵堂正中素衣麻服的女子跪在蒲团之上,柔弱的的背影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祝一夕披麻戴孝跪在那里守灵,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他走近半跪在她跟前,劝道。 “一 夕,你都几天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从昆仑山赶回来,一夜血战妖兵,到如今为祝南守灵,她都没合眼休息过一刻,加之还有伤在身,这样下去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陪在老爹身边,他这最后几天,我想陪在他跟前。”祝一夕淡声说道。 她总以为,不管她出去多久,回到这里老爹都会在的。 于是,这么多年在外四处奔波,都甚少回来看过他,却不想自己真的想回来了,他却已经走了。 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为他守灵而已…… 西陵晔无声叹了叹气,不好再相劝,只得跪在了她边上,陪她一起守着。 从母后那里得知,她应下了婚事,他诚然是高兴的,可是他却也明白,他之所以答应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是因祝大叔的遗愿,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思量了许久,终还是开口问了她。 “婚约的事,你当真是考虑好了吗?” “皆大欢喜,何需考虑。”祝一夕淡声道。 那么多的人都说,她嫁给西陵晔会幸福的,可她自己却辜负了所有人背道而驰,却发现那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却没有她想要的幸福。 她想要的那个人永远给不了,也不会给她。 与其如此,还不如皆大欢喜,完成他们对她的期盼。 “可是,你自己不开心,我喜欢你,也想娶你。”西陵晔侧头看着她瘦削的侧脸,满怀深情,“但是我更希望你嫁给我是开心的,快乐的,不为别人,不为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她决定的那么仓促,他不想等到将来,她又为自己现在的决定而痛悔一生。 “现在,我很开心。”祝一夕说道,可是眼底却又看不到半分喜悦。 西陵晔看着她,目光沉郁而心疼,他喜欢她,喜欢那个神采飞扬,永远笑出酒窝的祝一夕。 可是,他眼前的祝一夕,已经遍体鳞伤了。 他想娶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他给的,她想要的幸福,那个人不给她。 “一夕……” “不要在我爹的灵堂说别的事,扰了他的安宁好吗?”祝一夕面带请求地看着他,截然打断了他的话。 西陵晔静静地看着她,无声沉默。 宫中停灵三天,祝南的同僚在世的也寥寥无几,零零星星来了几人上了香,看望了她,丧葬事宜都由皇后着人安排好了,她自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去张罗的。 三日后,天阴沉沉的,祝南的灵柩自宫中起灵送葬,飞林等人也都过来了。 祝一夕由西陵晔搀扶着起来,大约是身体虚弱又跪得太久,刚一起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花楚连忙奔了过来。 “祝姐姐,休息一下再走吧。” 她说着,暗自施了术法,缓解她腿上的不适,她本就在伤在身,还在这里守了三天灵,骤然起来腿脚自然不便。 祝一夕歇了一会儿,没有再让人搀扶自己去了祝南的灵位前,小心翼翼地擦去了灵位上的尘埃,恭敬双手捧走缓缓转身,面朝正门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宫中的侍卫也随之抬起灵柩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宫门外去。 凉风瑟瑟,冥纸漫天飞舞,曾经繁华热闹的陵州城也显得格外静默,街上的百姓见是祝家的灵柩出城,纷纷让了路,立在两侧默然相送。 西陵晔走在她身后,看着前方孤身前行的背影,心也随之一阵阵揪痛,她曾经是多快乐飞扬的样子,老天爷却在残忍地一次又一次夺走了她生命中最珍视一切,她想找到她的母亲,却擦身而过生死相隔,她想他的父亲长命百岁,却只能眼见她在自己眼前过世,她想和所爱之人长久相伴,岁岁相守,可是那个人早就喜欢了另一个女子。 她想要的,都得不到,而他想给她的,却又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送灵的队伍一路穿过长街,快至城门时,街道的百姓纷纷让了路,只有一身白衣如雪头戴着轻纱斗笠的人还站在路中央,飞林几人不用想这拦路的人是谁了。 “圣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花楚道,就算飞林让人送信回去 ,起码也得近三天才能送到昆仑山,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六天时间,这算起来他信送过去这才第四天啊。 飞林默默舒了口气,他就知道,圣尊看到那三句话,他还能坐得住才怪了。 祝一夕脚步微顿,静静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她知道那是他。 可是,心中却再没有了往日见到他的喜悦,她也不知道他轻纱斗笠之后的那双眼睛,此刻看着是她,还是走在她后面人群中的华茵公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圣尊,你的徒弟要出嫁了2 他是她心头最深的恋恋不舍,是她除却亲人最大的依赖,她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不求结果,不求未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现今才发现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他曾以为喜欢上他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快乐,最大的幸福,可是渐渐的这份喜欢带给她更多的却是苦涩和煎熬恧。 她看着他,一颗心百转千回,敛去眼底的泪光,捧着灵位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沉默,擦肩。 …… 亓琞看着她眼底一瞬涌现的的泪光,心头随之一紧,可那泪水在眼中遥遥欲坠,最后又归于死水般的沉寂,决然走了过来,走过他的身边,走向寒风凛然的陵州城外溲。 她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指尖微动想要拉住她说句什么,可只有她走过带起的风,冰凉地划过他的指尖。 他微微侧头,却只看到她渐去渐远的单薄背影…… 华茵公主也同在送葬的队伍当中,走近想要上前来的,最后只是隔着几步微微颔首,随着众人一起走了。 飞林从来不管这些凡间的规矩,见他来了便直接上去了,一起目光送着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陵州城,只留下一地雪白冥纸。 “喏,给你的。” 亓琞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他递来的东西。 飞林瞄了他一眼,道,“他们大婚的请柬,说是你为师尊,若是能出席证婚就再好不过了。” 证婚? 他不把婚事给搞砸就不错了,还敢让他来证婚。 亓琞看也没看一眼,便举步走开了,错身而过的瞬间,飞林手中的请柬转眼化成了灰烬,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烧着了。 “首先,这可不是我没看紧她,一回来陵州就一片混乱,然后他爹就死了,估计是临终遗言要她跟西陵晔成亲,再然后华茵公主也到陵州了,祝一夕十有八/九认出她来了,再然后她就自己答应了成婚,婚期就定在了下个月初九,宫里都准备上了。”飞林得明扼要的讲了一下所有事情的经过,见圣尊没有言语,解释道,“我不是没劝过她的,她自己执意要答应,根本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无极圣尊去了安排好的落脚处,是祝家附近的一处小院,清幽雅致又安静。 “等她办完事,让她过来。” 飞林走在他身后,想了想问道,“让谁过来,祝一夕还是那位?” 现在两个人都在陵州,还抬头不见低头见,华茵公主是不是知道祝一夕对圣尊的心思他不知道,可华茵公主和圣尊之间的事,祝一夕却是知道的,看着他和华茵公主都在身边,心里能好受得了。 亓琞摘下斗笠,侧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话我是能去说,可现在她会不会过来,我可说不准,那她要是自己不愿意过来,我要绑过来吗?”飞林问道,想了想又补了句,“就算要绑,我现在好像也不是她对手了。” 若是以前,根本不用他说,祝一夕她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现在完全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亓琞没有言语,直接进了屋里去休息,他也不曾料到再见到她会是这般光景,方才她那么疏冷的目光看着他,决绝得仿佛从今以后都要斩断她跟玉阙宫之间的所有联系。 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变故,他以为他的徒儿,永远都是那么乖顺听话,永远不会离开他,离开玉阙宫。 所以,在她擦身而过离去的那一瞬间,他这平寂千年的心有那么一点紧张了起来。 陵州城外,祝南的墓地与她母亲的墓挨着,下葬,立碑,诸事完成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其它诸人纷纷离开,只有西陵晔几人留了下来,却也只让她自己在父母的墓前跪祭,谁她没有上前去打扰。 祝一夕祭拜完了祝南,又到了母亲的坟前,除去了坟茔的杂草,然后燃了香烛,烧了纸钱。 “爹,娘,女儿不孝,这些年都未曾在你们膝下尽孝。” 她曾一直希望有一天他们一家人能团聚,却不想真正取团聚的一天,却是对着两座冰冷的墓碑,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她将六年的时间陪在了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身边,却错过了与亲人的相聚,如今只能后悔莫及。 她一个人跪在墓前自言自语,久久 都不肯离去,西陵晔上前劝道,“一夕,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这些天她太累了,现在最该需要休息的时候,再这么熬下去,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扶着他的手臂起来,与几人一起准备下山去。 “唉?华茵公主呢,刚刚不是一起来的吗?”花楚四下望了望,嘀咕道。 华世钧听了,道,“她说有事先走了。” 祝一夕脚步微顿,眼底泛起几分苦涩,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定然是去见无极圣尊了吧。 她敛目深深吸了吸气,只觉那股子凉风像带着刺一下,刺过她的咽喉,刺进心肺,阵阵绵长的刺痛…… 良久,睁开眼下山,一路都在暗自告诉自己,她将要成亲了,他见了谁,与他又有何干系呢。 难道,他还会为了她这个徒儿,舍弃自己龙三公主的转世吗? 神域,四海,妖族,处处都流传着他们前世的传奇,她一个小小的凡人,在他们中间又算得了什么,自始至终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华茵公主即便不是日日在他眼前,他心上的人也是她,而她就算天天守在他的身边,他心上的人也不是她,她也曾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哪怕永远没有任何结果,到如今想来,自己根本没有那份孤勇决绝。 一行人下了山,飞林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看到几人下山迎了上来。 “一夕,圣尊让你过去一趟。” 祝一夕闻言沉默了一阵,道,“我想,他现在大约也不方便见我,还是算了吧。” 这会儿,华茵公主怎么在他那里,这个时候她实在没有心力去面对他们。 飞林愣了愣,不知她说的什么意思,见她准备走追上来道,“一夕,圣尊……” “飞林,我有些累了,我想回去睡一觉。”祝一夕疲惫无力地打断他的话,这个时候便是他的名字听在耳中,她都心如刀割,又如何去面对他。 飞林见她面色疲惫,也知她多日未曾休息了,于是也不好再强求,“好吧,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西陵晔知她现在腿脚不适合,早早让人备了马车在山下等着,扶她上了马车,花楚和华世钧倒是很默契地拒绝了与他们同乘,寻了借口说自己御剑回去。 “一夕和圣尊……怎么了?”华世钧看着远去的马车,朝飞林问道。 她以前听到圣尊的消息,不一向是最兴奋高兴的那一个吗,方才城里看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时候毕竟是要送灵出城,所以没打招呼也还说的这去,这会儿飞林都过来传话了,说圣尊要见她,她却反而不去了。 好似,挺抵触跟无极圣尊碰面似的。 “可能是因为她答应了婚事,怕圣尊生气,所以不想过去吧。”花楚暗自猜测到,可思来想去,就连她答应婚事也都觉得怪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原因。 “你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呢?”飞林说罢,化作仙鹤腾空飞去。 他就知道来了也是白跑一趟,祝一夕已经不是以前那听话的小绵羊了,现在一意孤行倔得八头牛都拉不回,看来圣尊自己来,也都没多大作用。 马车驶进了陵州城,原本是要进皇城的,一路沉默地祝一夕却开口道,“我想回家里住,万一老爹回灵,家里也不会冷清得没个人。” “今日在宫里住着吧,明日一早再送你回来,你这一天也没好生用膳,母后很担心,特地和崔嬷嬷做了你喜欢吃的……”西陵晔温声劝说道,祝家现在冷清得空无一人,而且住在那里难免触景伤情,在宫里好歹能有母后和崔嬷嬷她们照顾着。 “不了,我不太饿,我想回去住着。”祝一夕坚持道,这些年都没好好在自己家的里住过几天,如今老爹不在了,他若回灵,总不能让他看不到她。 西陵一向都是有这么一说,过世之人入土七天之内,魂灵会重回故地,向亲人告别再入地府。 西陵晔叹息,让侍卫停下马车,亲自送她回了祝家。 府内冷清静寂,祝一夕径直走到了花坛边上,给花浇了水方才去了后园,进了自己房间,和衣在床上躺下,眼睛一闭上便觉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一点一点蔓延进了头发里。 西陵晔只是默然在一旁看着,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边,索性留下来守着了,虽然他也一样多日不曾休息,还重伤在身。 此时,就在离祝家不远处的民宅里,飞林一推门进去,便正撞上在院中说话的无极圣尊和华茵公主,这才明白了那会儿祝一夕言下之意,于是连他的脸也跟着垮下来了。 这别说是祝一夕不愿来了,搁他身上,他也不愿意来。 华茵公主略有些尴尬地打了招呼,“飞林,祝姑娘的父亲的丧事都办完了吗?” “公主先前不是跟着一同去了的吗,怎么还来问我?”飞林明知故问,难怪方才过去,没见到着她跟他们一同下山来,原来是先行走了,过来跟圣尊见面了。 华茵公主侧头看了看无极圣尊,朝解释道,“本宫……是有些事要向对圣尊请教,所以过来了一趟。” “你们慢慢请教吧,我一边待着去。”飞林说着,直接进了屋内去。 不多一会儿,无极圣尊送走了华茵公主,回了屋内瞧见拉着好长一张脸的飞林,问道,“她不肯过来?” “过来干什么,看你跟旧情人成双成对吗?”飞林语气不善地道。 “飞林!”亓琞冷然唤道,他并不知华茵公主会这个时候过来,可人来了,他也不可能拒之不见。 飞林抿了口茶,说道,“她说,你现在可能不方便见她,所以算了,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华茵公主来圣尊这里了,自然是不肯过来了。 亓琞听了,微微蹙了蹙眉,“她人呢?” “当然是跟她未婚夫一起走了,可能回宫里了吧。”飞林道。 “你过去照顾着。”亓琞道。 “人家西陵晔一家子照顾得周到着呢,哪还有我插手的份儿,要去你自己去。”飞林不情愿地回答道,虽然他一向唯他命是从,可现在祝一夕这件事情上,他也觉得是委屈了祝一夕。 以前多欢快活泼的一个人,就这么短短几天的功夫。 “等她醒了,过来支会一声。”亓琞道。 她现在,也确实需要休息,他便不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了。 飞林心不甘情不愿地领了命出去,可去了皇宫才发现,祝一夕和西陵晔根本没有回宫里,辗转问了才知道他们回了祝家住着,他到了祝家的时候,皇后和崔嬷嬷也正好过来了。 西陵晔听到响动,从后园出来见来人唤道,“母后,你怎么过来了?” “一夕呢?” “睡下了。”西陵晔道。 皇后瞧着苍白憔悴的样子,心疼地道,“你也好些天没有休息了,回宫去歇着吧,我和崔嬷嬷在这里照着她便是了。”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西陵晔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 “难不成连你母后都信不过了,你好生回去休息,好些了再过来。”皇后坚持道。 西陵晔无奈点了点头,道,“有事让人回宫通知我。” 他也知自己现身体状况不乐观,只得听了皇后的话,先行回宫休养。 皇后将她送走了,匆匆回来朝崔嬷嬷吩咐道,“去一夕房里,把安神香点上,让她睡得踏实点,手脚轻点,别吵着她了。” 而后,又吩咐了随行的宫人在府里准备膳食,以便她醒来的时候便能吃上。 飞林根本没有插手的地方,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待着无趣索性又回了无极圣尊那里。 “不是让人留在那边照顾,回来作什么?”无极圣尊瞧着去而复返的人,面色有些沉肃不悦。 “她回了祝家住着,这会儿睡了,皇后带人在那里照顾,用不上我。”飞林坦言道。 亓琞看了他一眼,问道,“伤势如何?” “本来旧伤没好回来的,那时候血战妖兵又用了你给的一成修为,还能好得到哪里去,不过她倒一直没什么大的反应,没像上回那么吐血,也没晕……”飞林一边说着,一边奇怪地皱了皱眉,这伤势明明比在轮回塔出来的时候还要重的。 他这话还没说话,一 抬头原本站在面前的无极圣尊已经没见人了。 他匆匆追了出去,人已经到了院外,“圣尊,你去哪?” “过去看看。”无极圣尊说着,出了门便直接往祝家去了。 飞林小跑着跟了上去,忍不住泼凉水道,“那里有人照顾着,咱们去了也没什么能帮上的,而且她现在根本不愿见你。” 亓琞丝毫没听劝的意思,她那样的伤势,那些人能照顾成什么样。 一转眼,便已经到了祝家的门外,人还没进门一拂袖一缕白光飞了进去,他再进门之时,府内的人都已经睡着了,有的倒在前厅里,有的靠在墙边上,根本无人发现有人闯了进来。 ---题外话--- 小绵羊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当真不肯退婚?(一更) 静寂的房中,只有镏金香炉她里缕缕轻烟袅袅升起,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床榻上的人睡得很沉,面色略有些苍白憔悴,全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亓琞快步如风到了房门,推门的动作却很轻很小心,甚至没发出一丝的声响,走近要床边便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伸手搭上了祝一夕的脉搏,如画的眉宇随之微微蹙起,伤势果然比他预料得要重,这些天守灵怕也是咬牙硬撑着的恧。 “圣尊,你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地闯人家女儿家闺房,合适吗?”飞林跟着进来,小声嘀咕道。 说完,转念又一想,这些年他们师徒赖在一块儿的时侯还小了吗,人说男女又别,搁他们这里了,什么别都没有了,对于祝一夕要赖在他房间里过夜,圣尊向来连推辞都不推辞一句的,完全不顾外面的人知道了怎么想。 亓琞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抬手一缕白光顺着他的掌心流出,落在祝一夕身上。 飞林抱臂站在门口把风,侧头瞥了一眼,“这点伤又死不了人,你费这功夫干嘛。溲” 人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伤了心,内伤用药可医,可这心伤……找谁医去。 亓琞没理会飞林,径自以术法给她医治着伤势,半晌才收回了手,确认她脉息比先前要好些了,方才安下心来。 飞林等了半晌,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于是道,“现在看也看了,伤也给治了,再留下就不合适了吧,好歹人家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 “只要本尊不承认,他便什么都不是。”亓琞说道,语声冷肃慑人。 “现在不是你承不承认,是祝一夕她自己铁了心要嫁给西陵太子。”飞林道。 原本这桩婚事就是祝一夕身边许多人都赞成的,先前是她自己不愿意,所以是想回来退婚的,可是现在她自己都点头了,他虽说是为师尊,但总归拦不住她自己要嫁人。 估摸着他爹的遗愿是有一部分原因,真让她铁了心的,是那华茵公主的出现吧。 无极圣尊没有理会他的话,默然在床边坐着,他从来不承认这桩婚事,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场大婚进行下去,所以现在是什么局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婚那一天,西陵的太子妃绝对不会他的徒弟祝一夕。 只是,似乎她已经初到玉阙宫,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她的心思越来越多,肯对他说出的心里话却越来越少,尤其是自轮回塔回来之后,她便是在他身前,也常常是一个人发呆出神,心不在焉,他几次询问,她却什么也不肯说。 这种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的感觉,总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 飞林百无聊赖地在门口守着,不知不觉一个晚上都过去了,他靠着门外柱五闭目养神,突地听到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睁开眼便见西陵晔疾步如风赶了过来,大约是看到外面那么多人都晕倒在地,以为祝一夕出了什么变故,看到他在门口便猜测到是无极圣尊来了。 西陵晔径直进了门,看到坐在祝一夕床边的无极圣尊,语气不善,“圣尊这样的方式,进到人家里来,是不是太过失仪了?” 他一进门便见随行来的宫人都倒在地上,母后和崔嬷嬷也不醒人事,匆匆赶到这里来却是他来了,嫌麻烦就施了术法让这里所有人的都沉睡过去了。 亓琞淡淡侧目,语气淡冷,“太子殿下要教本尊礼仪?” “孤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孤的太子妃,就不劳圣尊你再照顾了。”西陵晔客气地下起了逐客令。 亓琞听到太子妃三个字,一向云淡风轻的眸子沉冷了几分,“一夕只要一天还是玉阙宫的弟子,便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太子妃,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小相识,一夕又一向心软重情义,他岂能容得这个凡人一再在他面前放肆。 “圣尊,一夕已经不是十几岁的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她也不需要有人去左右她的人生,她若想留在玉阙宫做弟子,孤从来不会反对,也从未劝她放弃,即便是我们成婚以后,但是圣尊这般处处要代她选择自己的人生,未免太过不讲理了。”西陵晔昂首而立,丝毫没有因为眼前是天下万民景仰的无极圣尊,而有半分胆怯退让。 “圣尊与自己徒儿的事,不需要你来多言。”无极圣尊冷然道,她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里,但她的人生里却不能是这个人。 好像……也不能是别的什么人。 飞林在门口中伸着脖子瞄了一眼,颇有些敌对的两人,圣尊这个人他想讲道理的时候自会讲道理,他没心情讲道理的时候,谁也没法跟他讲道理,而现在绝对就是他不会讲道理的时候,这似乎是神域很多人的通病。 不过,突然这么一对比起来,人家西陵太子貌似真的比圣尊要心胸宽广得多,圣尊对祝一夕管得太多了,她多看上别的男人几眼,他都恨不得把那人消失掉。 “孤也不想多言,但是圣尊这个时候还来反对我们的婚事,到底是何缘由?”西陵晔定定地望着坐在床边不肯走的无极圣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所有人都看得出,一夕的心在你身上,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自己看出了,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她一个人心伤难过?” “西陵晔,玉阙宫的事,不用你多嘴!”无极圣尊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冽慑人。 “情字伤人,圣尊既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对你存着什么样的期盼,你若无意,也该明确你的态度,早早让她死了这份心,也好过这般折磨她。”西陵晔说着,冷嘲地笑了笑,“可是你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拒绝,也不接受,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却又不肯放她走,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将她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甘心?” 亓琞没有言语,目光望向床榻上沉睡的人,西陵晔那一句是对的,他给不了她要的,却又不肯放她走。 他也知道做为师父,他本该回绝她的,该让她彻底死了那份心的,可是每一次想要那么做的时候,却又担心她会因此离开……于是在这样的顾虑中,左右为难。 飞林歪着头扒在门边看着,无声叹了叹气,这一点他确实有点替圣尊冤枉了,圣尊一向不怎么会处理感情问题,不然也不会跟龙三公主的事纠纠缠缠一千多年,也没解决好了。 据百草仙君的八卦,圣尊大约在龙三公主被送上诛神台之后,才知晓人家暗恋自己一千来年,以往都只是以为与龙三公主性情相投,所以比一般女神君来往多些,加之当初又是自己处罚了四海龙神和灵犀,所以也就顺利对人家照顾多些。 那情况想来与如今祝一夕还真是相似,他们谁都看出祝一夕的心思了,他硬是不认为事情是他们说的那样,非得说一夕只是因为亲人不在身边,故而对他这个师父多依赖些罢了。 亓琞不愿向个外人解释太多,只是默然起身离开了,如今天亮了陆续都有人过来探望,而向来不愿与生人多打交道,反正这里也就那么几步路,要过来随时都能过来了。 飞林快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祝家,那些被施了术法睡过去的人,也都纷纷醒转了。 “飞林,你说……我当真是害了她吗?”亓琞突地问道,他不想她去沾染男女之情,便是恐她将来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何曾知,最终惹她伤心难过的,却是他自己了。 “我不知道。”飞林摇了摇头,想了想产道,“我只知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要留下她,还是放她走,圣尊必须要有个决断。” “我是他师父,她是我徒弟,我是执掌神域法度的神君,她是人间凡人,要随她的心意留她,那是什么样的后果?”亓琞道。 “既然留不得,那便放她走就是了。”飞林道。 亓琞沉默,若是能放她走,早在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之后,他便让她离开玉阙宫了。 他不能留下她,却也舍不得放她…… 因着无极圣尊的造访,西陵晔自然也不敢再回宫去,于是同皇后一起留在了祝家守着,祝一夕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到日暮黄昏时醒来,皇后和崔嬷嬷强行“押”着去用了晚膳,因着皇上身体也不适,皇后留下了崔嬷嬷和几个亲信便回宫去了。 西陵晔送了皇后出去,祝一夕则去给父母的灵位前上了香,一转身见崔嬷嬷扶着桌子昏昏欲睡地倒了下去,快步赶了过去,却正与进门来的无极圣尊和飞林撞上了。 “师父……” 圣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发现面色比他昨夜过来的时候要好些了,问道,“伤势好些了?” “好了。”祝一夕站在原地回道,再没有如以往那般亲昵地到了他跟前。 亓琞沉默了片刻,见她并未有自己要为婚事解释的意思,索性自己开口问了起来,“你不是说,回来要退婚的吗?” 祝一夕垂下眼帘,淡声道,“回来仔细想了想,改变主意 了,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好的。” 她总是告诉自己,三世书的预言不会成真,但每每想起又何尝不会心有担忧,可是她却又无法开口问他,母亲故去,父亲逝世,她突然发现自己继续坚持那段虚无飘渺的感情是多么的愚蠢,他的龙三公主回来了,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她再死皮赖脸地在他身边,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所以,便也想通了,遵从老爹的遗愿答应这桩婚事,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不喜欢他,为何要嫁给他?”亓琞面带薄怒,质问道。 若她的心是在他身上的,为何又要违逆师命,去嫁给西陵晔,明明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一辈子不会离开他,离开玉阙宫。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低垂着眼帘道,“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我们青梅竹马那么些年,当初若不是为他,我也不会去昆仑山,原本六年前,我就要嫁给他的,如今不过得偿夙愿罢了。” 亓琞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是真的看不懂他这个性情大变的徒弟了,却也耐着性子没有冲她发脾气,“你说你要退婚的。” “那也只是说说罢了,在冥泽西陵晔舍命相救,轮回塔里这一年多生死与共,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他的,如今想嫁给他,也是心之所愿。”祝一夕面目沉静地说道,明明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人,面上却不见半分喜悦。 飞林站在一旁,瞧了瞧祝一夕,又瞧了瞧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圣尊,祝一夕这是铁了心要嫁人了,原还以为圣尊来了,她立马能跟以前一样转了性子…… 无极圣尊也不曾料到,一向言听计从的徒弟,如今会这般倔强。 正在师徒两人僵持之际,西陵晔送了皇后离开,返回祝家便看到又过来的无极圣尊,默然站到了祝一夕的身旁,心里却不由有些忐忑起来,这些年祝一夕有多听无极圣尊的话,他比谁都清楚,便是他在她面前说一句无极圣尊的不是,她都能恨不得跟他打起来。 如今无极圣尊来了,若是执意反对他们的婚事,只怕她十之八/九会改变了主意随他而去。 亓琞薄唇微抿,沉声道,“看着为师,你当真不肯退婚?” 祝一夕怔然了片刻,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沉静地看着自己曾经最依赖,最舍不下的人,铮然言道,“不退。” 西陵晔侧头看着第一次这般忤逆无极圣尊的人,颇有些震惊。 只是,她明明心里装的是那个人,为何如今却又甘心放弃,要与他成亲了,她到底在顾忌着些什么…… 仅仅是祝大叔的遗愿,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亓琞定定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前去,“当初我便说过了,玉阙宫的弟子不得婚配,你忘了吗?” “弟子没忘。”祝一夕说着,提裙在他脚边跪了下来,道,“若是圣尊开恩,便是将来我成了婚,依然还愿意做玉阙宫的弟子,跟你习学术法。” “若是,为师不愿开恩呢。”圣尊低眉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沉声问道。 祝一夕沉默地咬着唇,眼眶中满含泪水,仿似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三世书的预言,老爹临终前的样子,华茵公主的样子,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闪现,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喜欢他,她想即便做不得他的爱人,就永远做他身边的徒弟,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只要能看着他,她就心甘情愿了。 然而,她现在发现,她太贪心了,贪心地想要他的身边,他的心里只有她。 可是,她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放开龙三公主的,而自己也没有那个勇气看着他与龙三公主厮守,看着他们双宿双飞…… 燕丘的话是对的,她该斩断情丝,不要再去为难他,也不要再去为难自己。 也许离开了,也许看不到了,总有一天自己就能放下了这份不该有的执念。 许久,许久。 她深深朝他磕了三个头,泪水无声滴落在他的脚边,哽咽的声音,却万分决绝。 “弟子触犯宫规,有负师尊所望,甘愿被逐出玉阙宫。”她冰凉颤抖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腰际的荷包,荷包里正是装着自己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彩娃,“我不再为玉阙宫的弟子,婚姻大事总该能自己做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你也要嫁于他?(二更) 一时间,祝家沉寂得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亓琞低眉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态度前所未有强硬的女子,颇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于,他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若说她的心是在自己身上的,可是自轮回塔回来之后,她明显在与他疏远,抑或者轮回塔里她真的与同去的西陵晔情愫渐生,只是一时难以取舍,如今这样时候于是选择了那个人,不惜被逐出玉阙宫,也要与他成婚。 “就算再不做玉阙宫的弟子,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你也要嫁于他?”他低垂着眼帘看着她,逼问道溲。 可是,跪在他脚边的人,却只低头看被泪水洇湿的地面,哽咽而决然地回道,“是。” 她回不去了,她对他早已不是一个徒弟对师父该有的敬爱之情,曾经觉得可以修仙求道长伴他身侧是幸福,可他的身侧自有着龙三公主,她求得长生也不过是年年岁岁看着他们相依相伴,自己顾影自伤罢了。 若是那样的话,她都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哪天嫉妒疯狂地想要去除掉龙三公主,而夺取他身边的位置,是否就是如此,才会有三世书的预言,她因爱生恨害了龙三公主,他为龙三公主报仇,才要杀她。 如果,将来她会变得那么不堪,她宁愿趁着现在自己尚还清醒,早早离他远去,斩断这段不该有的缘份。 亓琞微有怒色,他一再给她机会,只要她说一句话软话,他如何会责怪她,可是她坚持如此,不惜要离开玉阙宫,也要去嫁给西陵太子。 “为师悉心教你六年,到头来你便为了一个男人,背弃师门?” 祝一夕咬着唇,久久地沉默着,泪水却止不住涌出眼眶,所为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他啊。 一个她深爱,却只能永远仰望的人,她不能表白自己的心意,不能光明正大的相伴他身侧…… “弟子有负师父期望,甘愿被逐出师门,甘愿废弃这一身修为。”她低垂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六年来,她的所有术法皆由他亲自传授,每一招一式都承载着他的影子,既然要断,那便断得彻底干净,斩断自己与玉阙宫所有的关连,做回原来的祝一夕,回到原本该属于她的生活,没有玉阙宫,没有他,没有龙三公主…… “祝一夕!”亓琞沉声喝道。 这样的话,她当真说得出口,他只是要她退婚回玉阙宫,她不肯退婚,竟还想离开玉阙宫,永远不再往来。 震惊的又何止是他,西陵晔同样难以置信,她会在这桩婚事上如此坚决,甚至不惜要与无极圣尊断绝师徒关系,背弃师门。 但是,他却也清楚,这一定不是因为他,一定还有着他们谁也不知道的原故,可到底是什么的原因,竟让她会甘愿离开玉阙宫,离开她曾想要守着一生的人。 飞林看了看无极圣尊,又看了看跪在那里不肯起的人,祝一夕她是疯了吗? 这几千年来,神域上也没哪个敢这么忤逆无极圣尊,她竟然要自己与他断绝师徒关系,明明以前都恨不得变成圣尊的尾巴,天天在他身边的人,这一转眼转变得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以前圣尊说,玉阙宫的弟子不得婚配,她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因为这桩婚约而被逐出师门了,现在圣尊还没有要将她逐出师门了,她却自己上赶着要走,连这一身修为都宁愿废弃了,这实在不是像是祝一夕会做出来的事。 师徒两人都僵持着不肯退让,祝一夕不肯反悔自己出口的话,无极圣尊也不肯答应她离开玉阙宫,谁也没有再说话。 沉寂的祝家,因着华世钧和花楚的到来打破了平静,同来的还有华茵公主。 花楚看了看几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祝一夕,问道,“……出什么事了?” 华钧打量了一番,无极圣尊看着好像被气得不轻,看样子还是因为祝一夕,可她不是一向最听圣尊的话,圣尊也一向对她最为纵容,何至于师徒两人闹成这个样子? 他看了看西陵晔,却又不好这个时候直接开口问,上前道,“一夕,你有伤在身,怎么还一直跪着。” 祝一夕依旧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华茵公主见状,也上来劝道,“圣尊,祝姑娘有伤在身,不管为什么事,也不该这个时候罚她。” 她说着,便要扶祝一夕起来。 祝一夕拒绝了她的搀扶,固执地跪在那里,“请圣尊成全!” 华茵公主看了看无极圣尊,并不知祝一夕求的是什么,“祝姑娘都如此相求了,圣尊还是成全她吧,不然这么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 飞林头疼地皱了皱眉,师徒两都这倔脾气,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道,“圣尊,今日仙鹤童子还有要事禀报,咱们先过去吧。” 这么多人再掺合,尤其还有华茵公主在这里,祝一夕更是不可能低头认错的,还早早离开这里为好。 “今日之事,为师暂不追究,等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来同我说。”亓琞说罢,只带了飞林一人离去。 华茵公主看着离开的人,似是想追过去,但也知人前并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相识,于是又忍了下来。 花楚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劝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怎么非得这么跪着。” “是啊,圣尊一向温和慈善,也不会忍心见你这么跪着。”华茵公主跟着言说道。 祝一夕尴尬地扯出一丝笑意,谁都说无极圣尊冷漠不近人情,可在她眼里却是温和慈善,可想他在她的面前是如何温柔……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她说罢,转身自己回房去了,无心再理会一众来看望自己的客人。 “西陵师兄,祝姐姐一个到底怎么了?”花楚讶然看着走开的人,朝西陵晔问道。 从玉阙宫回到陵州之后,她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这若是因为祝老爹的死,可是面对圣尊也这个样子就有些奇怪了,她记得莫大娘过世的时候,她明明都只让圣尊一个人守在身边的,还以为这一次圣尊来了,她会很快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的。 “可能有些累了,让她休息吧。”西陵晔叹息道。 也许对她而言,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还需要时间才能平息下来。 他知道,要离开无极圣尊,她是难过痛苦,可为何她却还要坚持与无极圣尊断绝师徒关系也要离开,难道……因为当初在轮回塔里,跟她去看过三世书有关,她一直没有同任何人讲自己去看了什么,但他猜测一定是同无极圣尊有关的。 是否,她现在的要离开玉阙宫,也是跟那时候去神殿知道的事情有关。 祝一夕一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从来都是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生气了一定会打人骂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她宁愿独自承受,也不告诉任何人,即便对着他她最依赖的无极圣尊,她也不肯说出来。 “那……你们大婚之事,圣尊怎么说?”华世钧询问道,毕竟一直以来圣尊都是反对这桩婚事的,如今祝一夕自己答应了下来,师徒之间必有分歧。 西陵晔没回答,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那么亲易放她走,祝一夕都将话说到那么决绝的地步,他也未曾答应让她离开玉阙宫。 “圣尊反对太子和祝姑娘的婚事吗?”华茵公主望了望几人,不解地问道。 “岂止是反对,是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初订婚他就要求祝姐姐退婚的,说是玉阙宫的弟子不得婚配……”花楚说着说着,后知后觉道,“难道刚才,圣尊和祝姐姐就是因为婚约之事?” 西陵晔看了看几人,道,“这里我会留下照看,你们暂且回去吧。” “我也要留下。”花楚说道。 “那让花楚留下吧,她通晓医术,能照顾一夕的伤势。”华世钧说罢,和华茵公主一起告辞离开了祝家。 两人离开祝家走了一段,华茵公主望了望不远处的一处宅院,停了下来说道,“世钧,你先回客栈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去另一个地方。” 华世钧想了想,还是道,“那我送你过去。” 她现在又没带修士在身边,若是有什么事,他回去了也不好向宫里交待。 “不用了,算起来,我修为还在你之上呢。”华茵公主笑语道。 华世钧无奈笑了笑,道,“好吧,那你小心。” 她不让自己跟着,想来自有她的道理,他又何需强求,于是爽快的道了别,先行离开了。 华茵公主见他走远了,四顾周围再无人,方才走向了无极圣尊和飞林所在的宅院。 屋内,飞林瞅着无极圣尊一路回来都没有言语,于是道,“祝一夕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离开玉阙宫也要成亲,那西陵晔给她下什么迷汤了?” 先前她说要成婚,他想大约是他爹死了,又因为华茵公主受了点刺激,圣尊来了就能把她给劝住了。 现在好了,她连圣尊的话也听不进去了,竟然还想断绝师徒关系,亏得他们玉阙宫养了她这六年…… “在轮回塔,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无极圣尊冷然侧目,朝飞林问道。 她从轮回塔回来就不对劲,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她也没有说出来的。 “也没出什么大的事,除了她和西陵晔从雪域掉下去,到了火凤凰那里待了一个多月,大家失散了,其它的时候都是在一起的。”飞林如实说道,她并没有觉得,那一年多里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让祝一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那他们两失踪的一个多月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就没有同你们说过?”无极圣尊追问道,从轮回塔回来,她没有像以往那样跟他讲那一年发生的事,他也只是零零碎碎地从飞林口中知道一些事,但如今仔细想想,她确实从那轮回塔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回到陵州之后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们能发生什么事,就算西陵晔想把她怎么样,也不是她对手,真要有什么事,早八百年就有了。”飞林道,那时候他们找到他两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异样,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能吵起来。 圣尊总让他盯着,不要记他们两走得太近,现下两人都闹到要成亲的地步了,这不全怪他没给看好了。 可是,这打定了主意要嫁人的是她祝一夕,又不是他逼着她要去和西陵太子成婚。 “她从轮回塔回来就不对劲了。”亓琞道。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飞林怔了了怔说道,“肯定是祝一夕那家伙,现在良心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现在跑来认错了,我就说她那人出口再狠的话,一转头自己就会后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出去开了门,可是打开门,来的人却不是他口中的祝一夕,而华茵公主。 “请问,圣尊在吗?”华茵公主温婉有礼地问道。 飞林板着脸道,“在里面。” 这个华茵公主怎么就偏偏好死不死地这个时候来陵州城了,本来就够乱了的了,她在这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完全是在添乱了。 祝一夕虽然是从来没有说出口来,但她对圣尊的心意谁都能看得出来,如今看着这与圣尊纠缠千年的龙三公主的转世在这里,她心里能好受了才奇怪了,母亲不在了,父亲也过世了,圣尊也不是属于她的,她自然不肯再在玉阙宫待了。 华茵公主朝他微同颔首,方才进了门,到屋里去面见无极圣尊。 祝一夕看着进去的人,无奈地叹了叹气,有时候他就想不通了,既然圣尊心在龙三公主那里,那就让祝一夕嫁人了又能怎么样,她不是也说了,她一样还是可以做玉阙宫的弟子,一样愿意来学习术法。 可是圣尊现在,既要顾着这个华茵公主,又想祝一夕能如以往那样留在玉阙宫,现在这样的境况下,明显是有些难了。 “圣尊,我去祝家了。”他懒得再留下,在外面叫了一声,便掩上门走了。 一边走就一边唉声叹气,祝一夕喜欢上谁不好,偏对圣尊动了男女之情的心思,他不确定圣尊是何心思,但他也不能对祝一夕有什么心思,毕竟他神域的圣尊,断不可能与凡人有什么感情牵绊,毕竟四海龙神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 当初他自己亲自处罚了四海龙神,如今怎么可能容得自己去犯同样的错误。 无极圣尊不肯让步,祝一夕也不肯悔婚,师徒两人就那么僵持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皇后在宫里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太子的大婚之事,今天尚衣局的人来量体截制嫁衣,明天司珍坊的人来让她挑凤冠的图样,后天崔嬷嬷带宫人来给她讲大婚仪制…… 祝一夕没有丝毫反对,全都听了照做,只是面上始终不见新嫁娘的喜悦。 她始终没有再去见无极圣尊,而亓琞也是每日从飞林口中得知祝家的状况,但随着婚期一天一天地逼近,一向云淡风轻的无极圣尊,明显没有没有以往那么冷静淡定了。 “祝一夕过了祝南的 头七之日,便准备去宫里住着了,说是要学习大婚当天的礼仪。”飞林回来,一进门便禀报了今天在祝家听到的消息,瞄了眼面色有些沉冷的无极圣尊,“她看来是不肯回头了,圣尊……打算怎么办?” “此事由不得她胡闹。”亓琞冷然道。 她口声声说着要嫁给西陵晔,他可看不出她是有多少真心想答应这门婚事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祝一夕,你给我进来!(一更) 飞林听了他的话愣了愣,嘀咕道,“现在祝一夕自己不肯走,要么就让西陵晔放弃这门婚事,总不能咱们强行把她带回玉阙宫,这古往今来抢亲的是有,可这当师父地抢徒弟的亲可没听说过,传出去将来玉阙宫太没面子了,不能这么干。” “西陵晔有想放弃这门婚事的意思吗,除非他死了,这婚礼办不成。”无极圣尊眉目淡冷,他这个好徒弟可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圣尊,咱们一向是斯文人,能想个斯文点的办法吗?”飞林连忙道,他还真怕到时候逼急了,他真会直接把西陵晔给怎么样了,让这桩婚事继续不下去。 无极圣尊面目冷然,淡淡道,“她若执意不肯自己走,那就只能让西陵晔消失。” 飞林头疼地抚额,叹道,“圣尊,你是被她气糊涂了吗?” 这样的办法,他竟然都敢去想,神域中人多是护佑苍生,如今竟为了阻止一桩婚事要杀生,他大约也真是被祝一夕气得要疯了。 “退一万步说,让西陵晔消失固然能阻止大婚,可她会还成为以前那个祝一夕吗,还不敢你恨到骨子里去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教了六年还不知道。溲” 祝一夕这个人,她自己所受的委屈,她可以轻易原谅,但伤害她身边的人,她却会一直记恨下去。 即便她对西陵晔没有男女之情,但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且西陵皇族对她还有养育之恩,若是因为自己让西陵晔有个什么意外,她必然自责死,也恨死害了西陵晔的凶手。 “我只是让他大婚之日消失,又不是让他永远消失。”亓琞冷然道。 飞林想了想,又问道,“万一,她还是不肯走呢,她就笃定你不敢拿西陵晔怎么样,婚期过了再选一个就好了,良辰吉日多的是。” 堂堂的无极圣尊,他一拉脸神域上下都得胆颤心惊,这会儿竟要为阻止徒弟的婚事而头疼,也难怪他被气得不轻了。 亓琞冷冷侧目,却没有再说话,她即入了玉阙宫中,是走是留就不是她自己能作主的了,竟然不惜要断绝师徒关系也要成婚,若不是顾念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容不得西陵晔在他眼皮底下晃了。 飞林临出门前,看了看屋内面色沉凝的无极圣尊,道,“如果你注定是要选择龙三公主的,那么祝一夕嫁人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他不能再负了龙三公主,却又放不开祝一夕,那么注定必有一方会心伤,而如今这一方就是祝一夕。 亓琞抬眼去看说话的人,飞林却已经离开了,他侧目望向窗外,望向祝府的方向。 她曾经戏言说,万一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还是想嫁人的,她也曾想过,等到她长大了,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她说她要成婚嫁人,那时候他确实想过到了那一天会放她去的。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来告诉他,她要嫁给西陵晔,他却根本做不到放手了。 与之相隔不远处的祝家,宫里尚衣局送来了大婚要穿的凤袍,皇后担心尚衣局的人侍奉不周,让崔嬷嬷亲自送过来了。 “我过两日进宫再试就行,崔嬷嬷何必跑这一趟过送过来。”祝一夕看了一眼一行宫人捧着的锦衣华服,淡声道。 “离大婚之期本就日子不多了,这凤袍是早前皇后娘娘吩咐尚衣局早就做好的,这几日按着您的尺寸改了一下,还得送过来你试穿一下,若再有不妥的地方,也好及时再改制。”崔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服侍宽衣试穿。 祝一夕原不适应由人帮忙穿衣,但这衣服实在复杂,自己只得由着崔嬷嬷帮忙了。 “祝姐姐,你好了吗?”花楚在外面兴奋地等着。 同在外面等待的,还有同华世钧一起过来的华茵公主,见花楚兴奋地样子道,“大婚的嫁衣穿起来比普通衣服复杂,没那么快的。” 许久,崔嬷嬷才让人撤了屏风,满意地打量了一番道,“看来没什么需要大改的地方。” “祝姐姐,你今天好漂亮。”花楚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过来就近赏看,祝姐姐一向都着浅绿粉绿的颜色,甚少得见她穿得这般艳丽。 穿窗而入的阳光照在火红的嫁衣上,金丝凤凰发现淡淡的金泽,显得身着嫁衣的人更是夺目耀眼。 “等你祝姐姐大婚那天,才是真的绝艳倾城。”华茵公 笑语走近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人穿这样的衣服出嫁,公主,你们南华国也是这样吗?”花楚好奇地问道。 “不太清楚,我甚少在宫里,也没怎么见过人婚嫁。”华茵公主道。 崔嬷嬷一边给祝一夕整理着衣摆,一边笑语说道,“女儿家到了一定的年纪,都是要嫁人,你们自己成婚的那一天,自然就知道自己身着嫁衣是什么样子了。” “一家要嫁人吗?”花楚说着,侧头望向一旁的华茵公主,“公主,你也要嫁人吗,你不是和祝姐姐差不多年纪大?” “现在还不知道。”华茵公主浅然笑语道。 “你们凡人都喜欢订亲,公主你也订亲了吗?”花楚随口问道。 华茵公主怔了怔,低眉笑了笑,“算是吧。”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人,那笑容嫣然动人,带着沉浸地热恋之中小儿女的娇羞甜蜜,落在祝一夕的眼中,眼底却多了几分苦涩。 此时此刻,她所想起的人,应当也是她心中所想起的那个人吧。 “崔嬷嬷,试好了吗?”她问道。 “差不多了,余下的让尚衣局回宫稍微改一改就行了。”崔嬷嬷说着,让宫人又打开了屏风,服侍祝一夕将衣服换了下来。 屏风外,花楚见华茵公主低头在笑,凑上前问道,“公主是不是在想你的未婚夫,该不是华师兄吧,最近你常同他走在一起。” “你这话,若是让他的未婚妻听到了,那我得冤死了。”华茵公主看了看好奇的花楚,笑语道,“世钧虽不是皇家子弟,但也是宗亲,我们如何能订亲,而且他早与人订了亲了,这次回去了估计也要成婚了。”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赶着成婚呢,先前所姚姐姐差点跟冥王成婚了,现在祝姐姐和西陵师兄也要也婚了,后面华师兄也要成婚了……”花楚想了想,估计最后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孤家寡人一个了。 祝一夕换了衣服出来,华茵公主便起身道,“我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你要回去啊,正好我要去找华师兄有事,我们一块儿走。”花楚说着,便准备一起出门。 “我要是去见一个故人,现在还不是回去,若是有什么话,我帮你带给世钧也行。”华茵公主说道。 花楚想了想,道,“算了,他晚些应该会和西陵晔师兄过来,我到时候再跟他说吧。” 祝一夕送了华茵公主和崔嬷嬷几人出了府,方才同花楚一起回府。 “华茵公主真是奇怪,每次说是来看祝姐姐你的,可每次都是待一会儿就急着走了。”花楚嘀咕道。 祝一夕抿唇不语,回了花坛边,给花坛里的花浇了水,并没有好奇去探究花楚所说的事。 可是,她不好奇了,燕丘哪里闲得住,哼道,“就花楚那样的笨蛋,以为人家华家公主是来看望你的。” “你能不能闭嘴消停点。”祝一夕不耐烦地小声道。 “你难道就不好奇,华茵公主这么急着去见的故人是谁?”燕丘神秘兮兮地问道。 “那还需要好奇吗?”祝一夕低声道,不用想也知道她口中的故人就是无极圣尊。 燕丘听了满意地笑了笑,夸赞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无极圣尊就住在这附近,华茵公主每天不过打着借口来看你,实际上真想去看的是你的旧师父,一直不肯离开陵州,也是因为你那旧师父还在这里,难得见面想多相依相偎一会儿,不信的话,你现在出门直走,再左转进那里的一个院子,一准能看到华茵公主和你师父在……” “燕丘,别说了。”祝一夕疲惫地打断他的话,并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 华茵公主去见谁,她知道,她每天过来又匆匆离开都去了什么地方,她也知道,但是……她不想再去关心了,那已经不是她该去关心的事了。 “怎么,不敢听了,不敢听,那你还想着他干嘛。”燕丘说罢,催促道,“不是要断绝师徒关系吗,那有本事你把那装彩娃的荷包也扔了?” 她嘴上绝口不再提无极圣尊,可心里一刻也没有真的放下过,否则如何会夜夜辗转难眠,如何会那个彩娃从不离身…… “燕丘,我求你安静一会儿。”祝一夕低声道,声音难掩 地烦闷。 “我是要你清楚地认清现实,无极圣尊会选择的只会是龙三公主,你再怎么念念不忘,也不可能超过她在他心上的位置,所以还是安安份份地当你西陵的太子妃,离那个她家伙远远的。”燕丘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天知道,她决定要和西陵晔成婚,要和无极圣尊圣尊断绝往来,他都高兴得恨不得钻出来庆祝一下,他说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是开窍了一回。 只要她远离无极圣尊那个家伙,三世书的预言应该就不会应验了吧。 祝一夕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再理会喋喋不休地燕丘,她一直嫌他烦,可是他却一直很清醒地看着她与无极圣尊之间。 他早就告诉过她,自己一厢情愿地痴心妄想没有好结果,她不信。 他早就告诉过她,无极圣尊不可能放着龙三公主不选,而选择她这个卑微的凡人,她还是不信。 直到,撞得头破血流,龙三公主的转世生生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不得不认清楚现实,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都是对的。 “无极圣尊现在还不肯走,估计还在打着什么主意,想要破坏你的大婚,你小心提防着些。”燕丘暗自猜测到,当初她把话都说得那么决绝了,无极圣尊竟然还不肯放手让她和西陵晔成婚,这家伙是活得年月久了,脸皮也跟着变厚了吗? “不管他再说什么,做什么,她不会再改变主意,我与他的师徒缘份已尽。”祝一夕淡声低语道。 “那你心里,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燕丘无情地戳穿她心底真正的想法,她嘴上的话说得太绝,可心心念念的还是无极圣尊那个老家伙,“只怕,你到现在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念想,无极圣尊阻止你和西陵晔的婚事,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你的,真搞不懂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看清楚那老家伙是什么样。” “燕丘,你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的粗话?”祝一夕听着那一口一一个的老家伙,怎么都觉得有些刺耳。 “嗬,又变成护师狂魔了?”燕丘叹了叹气,直言道,“你要实在不甘心,咱们现在就出门,你直接过去找他,正好华茵公主也在,你就直接问他,现在有你没她,有她没你,他只能选一个,你看他选谁?” “我不去。”祝一夕冷然道,她不想把自己沦落到那么不堪的地步。 她何偿不曾想过,想过去问她,如果她和龙三公主的转世只能留下一个,他到底要选择谁? 可是,她使终不敢开口去问,甚至从来不敢坦白说出自己的心意,毕竟他们之间隔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得她根本跨越不过去。 “你是不敢去,不敢面对他会做的选择,你自己也知道,他一定会选择龙三公主,而不是你。”燕丘字字句句,咄咄相逼,“所以你害怕,自己心里最后那么一点点的幻想,也会破灭了。” 祝一夕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去要一个最终的结果,又有什么关系?”燕丘道。 她到如今,还对无极圣尊心存幻想,若不能彻彻底底地认清楚,她将永远放不下这个心结。 花楚玩得累了,打了声招呼便午睡去了,祝一夕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花坛里还开着的紫阳花,回忆着这六年来的点点滴滴,终于还是起身走向了门外,朝着燕丘所指的方向走去。 当她数到第八百六十五步的时候,她站在了燕丘所说的宅院外,却久久不敢伸手去叩响门扉。 此刻,他与华茵公主在里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忍不住地去想,却又想像不出他在华茵公主的面前,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一定是温柔的,否则华茵公主在说起他的时候,不会是那样的神情。 她在门外站了许久,想要敲门的声抬起又放下,她比谁都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却也比谁都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明明,那个答案早就可以预料,她却还是心存希冀,六年来他对自己就全然没有过一丝丝别的感吗? “你还等什么,敲门。”燕丘催促道。 祝一夕无力地又一次垂下了手,最终选择了放弃,“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如果,那最后一点点的希冀也破碎,这六年来所以的一切,也就成了一个她一个人的独角戏,甚至是一个笑话。 她爱他,爱得撕心裂肺,他爱着的,却另一个女子。 可是,就在她转身准备逃离的时候,燕丘却用剑柄敲响了门扉,随时便有脚步声从里面出来,她的一颗心都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一抬眼看着打开门的人,又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祝姑娘,你……怎么来了?”华茵公主颇有些尴尬地看着出现在门外的人。 祝一夕隔着华茵公主,看到从屋里出来的人,白衣清绝,银发如雪,显然对于她的到来有些意外和震惊。 她微微退了半步,想要逃离,却被无极圣沉声的声音喝住。 “祝一夕,你给我进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太子妃失踪(二更) 她在门外隔着开门的华茵公主,遥遥望着里面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她想那个问题大约也不需要问了,答案早就显而易见的。 她不愿信燕丘所说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华茵公主每一次到祝家来看她,总是坐不了多一会儿就告辞了,然后……便是来了他这里。 她们之间又有多熟呢,不过才相识几天,何需得天天来探望,只是没什么人知道她与无极圣尊相识,来了这边又怕被熟人撞上不好解释,所以打着来探望她的名义,实则是来见无极圣尊的恧。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在这里说吧。”祝一夕站在门外,说道。 “对,就该这么干,不能给他面子。”燕丘赞赏道,看着她忤逆无极圣尊,亓琞又气又不得不忍着的样子,实在心情爽快溲。 华茵公主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里面的无极圣尊,侧身让了路道,“祝姑娘,有事还是进来再说吧。” “公主不用觉得紧张,你与圣尊相识的事我早就知道,不必对我遮掩。”祝一夕直言道。 他想,如今之所以不让外人知道他们两人相识,那是因为龙三公主没有重归神位,而神域中人与凡人是不得有私情的,不然此刻她早就该尊称一声师娘了。 现在看出来这一切的,也只有她和飞林两个人罢了。 华茵公主微微侧目看了眼无极圣尊,方才道,“抱歉,不得已瞒了你们。” “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祝一夕瞥了一眼,华茵公主头上的碧玺钗,道,“我只是来归还东西的。” 她说着,解下了手上的碧玺珠串,只怕她这珠串也不过是给人家作发钗,剩下的杂物罢了。 无极圣尊看着她们动作,目光微紧,“祝一夕,你当玉阙宫是什么地方,你来就能来,走就能走?” “当年入师门,也并非我愿,我已经说过,不再为玉阙宫的弟子,这是圣尊所赠之物,如今原壁奉还,至于其它的东西,尚在玉阙宫。”祝一夕说着,将碧玺珠串交给了门口的华茵公主。 亓琞看着执意不肯进来说话的女子,面泛薄怒,原以为她是来低头认错,不愿再继续这门婚事,哪知是要还回他给的所有东西,彻底与玉阙宫断绝干系。 他知道她介意华茵公主的事,却不想会介意到如此抵触。 华茵公主隐约从师徒两人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意思,劝说道,“祝姑娘,圣尊一直很担心你,有什么话同你师父好好说,不要置一时之气。” “我要说的,都说过了,今日过了只是为了还回这碧玺珠串,也请圣尊高抬贵手,不要插手我的婚嫁之事。”祝一夕看着里面的人,目光坚定而决绝,他怎么可能选她,怎么可能放弃龙三公主而选她。 她这个卑微的凡人,从动心喜欢上睥睨三界的无极圣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沉浸于其中。 华茵公主拿着她递来的串珠,一时有些尴尬,回到院内,将东西放到院中的石桌上道,“我先回去了。” 她何尝看不出,祝一夕对于她那份若有若无的抵触,同样身为女子,又何尝看不出她看着他眼中的那份深情。 可是,她也猜不透,圣尊对于这个徒弟,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华茵公主离开,便只剩下了隔门相望的师徒两人,一个不愿出来,一个不肯进去。 “刚才来时的胆子呢,你就直接问他,有你没她,有她没你,麻利地让他选一个,有那么困难吗?”燕丘恨铁不成钢,那么好的机会在那里,她竟然开不了口了。 祝一夕沉默不语,没有同无极圣尊说话,也没有回答燕丘的话。 无极圣尊举步走到了石桌边上,拿起了碧玺珠串看了看,犹还记得她当时收到时欣喜不已的样子,现在她竟都要还回来了。 他走至门口,却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再忤逆而严词训斥,耐着性子问道,,“要离开玉阙宫,只是因为我反对你们的婚事?” “我没有想离开玉阙宫,可是圣尊不愿准许这门婚事,唯有如此。”祝一夕说道,再没有以往面对他时的笑靥如花。 “为师未曾有过要逐你出玉阙宫的想法,可到底是什么缘故,你就非走不可了,别说是因为与西陵太子的婚约,你没那么喜欢他。”无极圣尊定定地看着她澄澈的眸子,清晰地看着她眼底涌现的悲痛,心头微紧,“师父 不希望你这么为难自己。” 她在为难自己,同样也在为难他,她心里真正想要,却是他不能给的,可是他却又放不了手让她离开,这对于她是不公平的,可他也断不能看着她与西陵晔成婚。 “我没有为难自己,我只是给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她说着,眼底涌现出点点泪光,“我不想回玉阙宫了,那个地方……让我太难过了。” 那里曾给了她最快乐最幸福的生活,她曾以为那样的生活能一直属于她,一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可是那个人要回来了,她会更来越多出现在那里,会一点一点夺走他,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远离那个地方,将来发生的时候,她看不到,听不到,想来也不会那么痛苦煎熬。 亓琞看着眼中摇摇欲坠的眼泪,讶然问道,“我和飞林,待你不好?” “圣尊师父,你真正想留在身边的人,是华茵公主,而不是我。”她微微仰头,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他,“而真正应该留在你身边的,也是她,我是多余的。” “你不是多余的,你是师父很珍视的人。”亓琞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郑重说道。 祝一夕扯出一丝笑,却满是苦涩,她是他很珍视的徒弟,却不是他心上的那一个。 可是,人就是那么贪心的,她原想着只做他的徒弟,在他身边永远相伴,可喜欢得越多,就变得越贪心了,她渐渐希望他的心里也有她,最后容不得他心上有别的人。 然而,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两情相悦呢,她喜欢他,可却无法让他也对她是同样的喜欢,她不恨华茵公主的存在,她只是很难过,很难过。 她遇到他,竟如此晚,晚了千年的时光。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与别的女子相爱相守,她看不得将来会发生的一切,所能做的只能远离他们罢了。 “圣尊师父,我最后一次求你,放我走吧。” 她说罢,决然转身,快步如风地离开,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飞林从外面回来,迎面撞上匆匆离去的她,回来见无极圣尊站在门口,问道,“她来认错了?” “她何错之有,错的是我。”无极圣尊紧握着手中碧玺珠串,叹息道。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他,明明一向执正法度,决断分明,怎么偏偏在祝一夕的事情上,就这么难以取舍了,这实在不是无极圣尊的行事风格。 “那她不是来认错的,来干什么的,还是要成亲?” 亓琞没有说话,却也默认了他的猜测。 “咱们一堆正事等着办呢,还有两颗舍利天珠下落不明,现在尽耗在她这婚事上了。”飞林唉声叹气地抱怨起来。 “你去祝一夕手里,要到那封信,过几日送华茵离开,然后带着信去一趟西海龙宫,有那封信应该能去见到姚青黛。”无极圣尊说着,转身回了院内。 飞林微怔,又问道,“那祝一夕呢?” “我会看着办。”亓琞道。 他给她机会自己做选择,但若最终她还是执意不肯回头,他只能让这场婚事无法继续下去。 “那你怎么办?”飞林颇有些好奇地问道,却被冷冷瞟了一眼,于是不敢再去多问了。 次日,祝一夕由西陵晔亲自接进了宫中住下,祝家人去楼空。 皇后为了方便照顾,将她安置在了自己寝宫的雍华殿,吩咐过去照顾的也都是与祝一夕熟识的宫人,花楚无处可去,也就跟着她一起住进宫里来了,皇后和崔嬷嬷送来的吃食,她没什么胃口吃,于是全便宜了花楚。 “祝姐姐,西陵师兄来看你了。”花楚坐在窗台上,远远看着过来的人,扭头朝她道。 果真,不一会儿功夫,西陵晔就已经到了雍华殿。 “花楚,嬷嬷说做了糕点,让你过去取一下。” “我去,我去。”花楚一听,从窗台上翻下来,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祝一夕看了眼来人,道,“什么事,还要把花楚支开才能说。” 西陵晔坐下,不紧不慢地沏了茶,道,“到大婚已经没几天的时间了,你现在后悔离开 ,还来得及。” “你希望我后悔?”祝一夕反问道。 “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西陵晔诚恳地道。 即便她现在说要嫁给他,可是这些天他没有再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笑容,他诚然希望她选择的是她,但那是在她喜欢他的前提下,可是如今这桩婚事,他是遂了心愿了,可是她不开心,就算大婚之后,她也一样不会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祝一夕捧着杯子,低眉看着杯中的茶水,说道。 “我从来不想在我们的婚事上逼迫你什么,但也希望你做出你真正想要的选择,一旦大婚之后,你再想后悔也不会再有机会了。”西陵晔说道,他们的婚事一旦完成,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是与朝堂,与整个西陵都密切相关。 她的未来,就只能在这宫里,与他一起守着西陵的江山大业。 祝一夕沉默不语,燕丘已经忍不住开始数落了,“西陵晔这家伙脑子被门挤了吗,都这时候了说这样的屁话,先前没说嫁给他的时候,他紧追着不放,这都要成亲了,又来说你别后悔,非得让你跟无极圣尊跑了才心甘吗?” 现在祝一夕跟无极圣尊要断绝师徒关系,要和他成亲了,他不关起门来偷着乐,还来怂恿她去选择无极圣尊,枉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帮他撮合,帮他说好话。 “祝一夕,那天过去你都看到了,这你看到的就那么点,这你没看到的时候,两人指不定多亲近呢,你就别去自讨苦吃,看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了。”燕丘道。 时至如今,她也没有怎么把三世书的预言放在心上,可是他三世书在轮回塔记载一切生灵的过往,绝对不可能出了错,她自己不信,可他却不得不信。 反正,离无极圣尊远一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我没想过后悔,如果这婚事,你不想办的话……可以同皇后娘娘取消。”祝一夕道,不管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她也不会再回玉阙宫了。 西陵晔看着了无波澜的面色,沉默了良久道,“那么,你记清楚了,我给过你机会做选择,大婚之前你走了,我不会追究,也不会让父皇和母后追究下去,但到了大婚之后,你就只能西陵的太子妃,这一辈子只能在我身边,即便你后悔再想走,我也不会放你。” 祝一夕抬眸瞟了他一眼,道,“当我被吓大的?” 也许关于玉阙宫的一切她需要很久才能忘,甚至这一生都无法忘却,但她既已做了选择,便不会再回头。 西陵晔失笑,看着眼前的人道,“六年前,我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今天我竟然想取你了。” “是啊,那时候某人说,除非自己瞎了眼才会跟我成亲的。”祝一夕抿了口茶,挑眉笑语道。 时间总是能改变太多的东西,那些以为自己会永远坚持的,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渐渐改变,所以随着将来的时光流逝,他大约也能放下此刻心中所牵挂的人和事吧。 大婚的前一夜,她在雍华殿一夜未入眠,天还未亮崔嬷嬷和婠婠便带着宫人过来侍侯她梳妆,原以为自己真的能平静应对一切,可看着镜中锦衣华服,兼容浓艳的自己,依旧有些心慌意乱,习惯性攥着那个装彩娃的荷包。 她怕他会来破坏这桩婚事,却又隐隐希望他会来,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位置,并不是全然没有一丝情意。 崔嬷嬷放下凤冠上的珠玉流苏,将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盖在了凤冠之上,道,“太子妃,太子那边仪礼已经开始了,待吉时一到就过来接您了。” “我还以为皇兄这辈子都不会肯娶你呢,没想到兜兜转转六年,你还是要当我嫂子了。”西陵婠婠在一旁,看着盛妆待嫁的祝一夕,笑语说道。 祝一夕紧紧攥着手中的荷包,沉默着没有言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有欢快喜庆的礼乐之声,隐约传到了雍华宫,她敛目深了深气,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待到吉时,西陵晔一行人来到雍华殿之时,半晌不见有人送新娘子出来,几人疾步进了殿中,只见西陵婠婠和崔嬷嬷昏睡在殿中,而祝一夕早已没了踪影。 “婠婠,婠婠,一夕她人呢?”西陵晔叫醒西陵婠婠,焦急地询问道。 西陵婠婠幽幽醒转,看了看周围,“发生什么事了?” < /p> “一夕呢,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她刚刚明明……”她指了指梳妆台前,那里却已经空无一人,“方才她还坐在那里的。” 西陵晔冷冷侧头望向与花楚站在一起的飞林,这么多人的宫里,这么无声无息能把她带走的人,除了无极圣尊还能有谁。 若是她自己要走,他自然不会拦着,可是她自己并没有要离开,却是无极圣尊强行将人带走,此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华世钧和花楚几人也跟着看向飞林,无声质问他无极圣尊的去向。 “都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人劫走的。”飞林一脸无辜,到昨天他都没动静,他还以为他真打算放手,让祝一夕和西陵太子成亲,何曾想到他在这个时候会强行把人给掳走了。 堂堂的无极圣尊,竟在人大婚之日来抢亲,这抢的还是西陵当朝太子的太子妃,这传出去玉阙宫还有何脸面立足。 ---题外话--- 很快就要大甜了,倒追啊,成亲啊,都会滚滚而来哒,后天大后天会加更。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子妃失踪(一更)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知道从何时起,外面的鼓乐声渐渐消失了,只有隐约的风声在外面呼啸而过。 祝一夕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盖头,撩起凤冠上流苏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早已经不是雍华殿,一转身却看到重晴鸟在自己身后溲。 “这里……”她环视着四周,只有隐约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自己似乎被关在了什么东西里面恧。 突然,周围一阵摇晃,她险些摔了一跤,一束光线从上面照了进来,她仰头望去,只看到了熟悉的眉眼,只是比平时看到的要不一样。 她看了看边上的重晴鸟,又看了看周围,方才明白自己是被他给关在了放重晴鸟的那个锦囊里。 “堂堂的无极圣尊,也要做这么不入流的事吗?”她怒意沉沉地抬头望向巨人一般的无极圣尊,她现在估计也就跟虫子什么的一般大,被装在了锦囊里,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被装进来的都不知道。 无极圣尊一手托着锦囊,低眉看了一下被装在锦囊里的袖珍小人,“你若是自己听话一点回来,为师不会去做这么不入流的事。” “我说得很楚了,我不会再回玉阙宫,你放我出去!”祝一夕怒然道。 “等你反醒好了,再放你出来。”无极圣尊说罢,将锦囊收进了入襟里,继续御风赶路。 祝一夕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头上的凤冠太重,索性自己扩了下来,“无极圣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都说了不再让你徒弟了,还有你这样把人强绑来了的吗?” “你应该清楚,你是不是玉阙宫的弟子,不是你说了算,而是为师说了算。”无极圣尊道,大约是解决了麻烦,语气略显得有些轻松。 他在神域数千年,也不曾遇过这么敢与他唱反调的,他想着给她机会,她总会想明白的,哪知直等到大婚之日了,她也不曾有要回来的意思,逼得他只能出此下策,将她在大婚之前带了出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师父,你放我出去。”祝一夕在锦囊里大叫道,大婚吉时到了,她却从宫里失踪了,那里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在彻底反省之前,你就只是这么丁点儿大,术法也用不了,就算放你出来,你也回不去。”无极圣尊淡声道。 祝一夕咬了咬牙,现在就连燕丘也不在身边,她连个商量办法的人都没有,看来只有等着到了玉阙宫,看花楚或是飞林能不能把燕丘带回来帮她了。 她在锦囊里困得着急,看到出口不是在头顶了,索性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从锦囊的出口钻了出去,然后爬出他的衣襟,可是风太大,她现在的身体又太弱小,瞬间被吹得掉了下去,最后又落在了无极圣尊的掌心里。 “看来,把你用术法封成这个样子,好管教多了。”无极圣尊看了看掌心里,只有指头大点的小人,满意地说道。 “我说了,我不想再当你徒弟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祝一夕愤怒地质问道。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离开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他会不顾身份,将她直接抓了回来。 现在她变成了这么,术法也用不成,要想再回到陵州,走一辈子也走不回去。 无极圣尊没有再将她装回锦囊里,但也没有再跟他解释她所问的问题,只是由着她待在自己的手里,继续忙着赶路。 祝一夕爬到他手边上,看了看下方,看了半天才道,“这不是回昆仑山的路,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为师要去办正事,暂时不会回玉阙宫,你也不用想着在玉阙宫,飞林会帮你逃出去。”无极圣尊淡声道,也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求救的机会。 祝一夕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莫说她现在被封了术法,即便她还如以往一样,落在他手里她又能怎么样呢,她的所有本事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还能打过了他逃出去不成。 她郁闷地在他手心里坐了下来,看着周围飘浮而过的云雾,也不知道陵州宫里怎么样了,当朝太子大婚开了天窗,定然会闹得满城风雨,皇后娘娘一定也会因此难过伤心。 还有西陵晔,这样的场合她去了失了踪迹,他一定会遭到众多非议。 无极圣尊低眉看了一眼,知她在烦恼什么,却并没有开口去问,于他而言已经解决了麻烦,至于陵州那边 会怎么样,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我要回锦囊里去。”祝一夕要求道。 无极圣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照她的要求将她重新放进了锦囊里,收进了衣襟里继续赶路。 祝一夕对着重晴鸟,郁闷地叹了叹气坐下来,想了半天想不出能逃回去的办法,锦囊贴身放着,沾染着无极圣闰的体温,有些暖融融的,加之她本就一夜没有合眼,渐渐便觉得昏昏欲睡,最后直接在里面睡下了。 然而,陵州的宫里,太子的大婚因为太子妃的失踪不得不取消,然而宾客满座,百官齐聚,一时间议论纷纭。 西陵晔安顿好宫中一切,当即就与华世钧一起赶往昆仑山,想从无极圣尊那里要回祝一夕。 “飞林,真的是圣尊把祝姐姐带走了吗?”花楚看着西陵晔两人御剑而去,不解地望向边上的人询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跟我说。”飞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华茵公主站在一旁,面色似有些难看,听到两人议论,于是问了句,“圣尊为什么那么反对祝姑娘的婚事?” “我不知道。”飞林还是不发表任何意见,这些丢人的事,他才懒得拿出来议论。 “可是,现在也不能肯定就是圣尊带走祝姐姐的,万一是别的什么人呢,或是魔域的人呢?”花楚一个人在那里猜测道。 华茵公主浅然笑了笑,笑意有些莫名的寂寥,“在陵州能在宫里无声无息就把人带走,我们谁都没有一点察觉,除了是圣尊,没有第二人,魔域中人若是出现在这里,圣尊不会一点没有察觉,如果他有察觉他一定会出来阻止,而他也跟着一起失踪了,所以只有这一种解释。” “好了,咱们也该去办咱们的事儿了。”飞林打断两人的话,说道。 “要办什么事儿?”花楚问道。 飞林看了一眼华茵公主,方才道,“我出去办点事儿,你在陵州先等着,我回来之后咱们一起去西海龙宫。” 除了他和祝一夕,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华茵公主的真实身份,所以暂时也还不能让花楚知道,但现在他要按圣尊说的,将华茵公主送去她要去的地方。 华茵公主没有再说话,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们一起出宫,回了落脚的客栈,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陵州。 “公主,你不觉得,圣尊对她那个徒弟太奇怪了吗,祝姑娘都说不要再做玉阙宫的弟子了,无极圣尊却还是要阻止她的婚事,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师徒有私情呢。”一名女修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嘀咕道。 “小林,你想得太多了,圣尊最牵挂是的公主,才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呢。”另一名女修士笑语道。 华茵公主静然而坐,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如何看不出他们师徒之间的异样,她看得出祝一夕对于无极圣尊的意思,却猜不透圣尊对于祝一夕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当真除了师徒之情,就没有一点点别的什么吗? 但是,很快地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无极圣尊不会对她有什么私情,也不可能有什么私情。 一个是神域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一个是卑微的凡人,他绝不可能自己去触犯自己立下的法度,毕竟这些年对于她,他虽然颇多照顾,却也都礼仪得当,未有半点超过男女之防。 因为,她也还只是个凡人,一个还不能与他走得太近的凡人。 但是,她相信离她回去,回到他身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是人,不是宠物(二更) 西陵的太子大婚无疾而终,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大家也都自陵州各自散去。 祝一夕不知自己会被带去何处,每天只能待在锦囊里,对着缩小版的重晴鸟,只有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才会被放出去,可是坐在盘子里,看着面前堆着的米饭和菜,虽然饿得饥肠辘辘,却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吃。 无极圣尊舀了一勺汤放到她边上,见她半天没有动,问道,“菜不合胃口?恧” “我要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样没法吃。”祝一夕站在盘子上里,身上依旧是离开陵州时穿的嫁衣溲。 “昨天不是一样吃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突然有种自己以前瞎了眼的错觉,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昨天她是饿急了,根本顾不上那么多,难道她要一直这么当个小人,每天吃饭只能坐在盘子像只虫子一样抱着啃,通常一顿饭吃下来,她一身都是油污,汤水。 “等你反省好了,就放你出来。”无极圣尊说着,夹了粒米饭,放到她面前道,“吃吧。” “我反省好了,放我出去。”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着反省好了,眼睛里还冒着火呢,“没诚意。” “不吃了。”祝一夕气得爬出盘子,打定了主意要绝食抗议。 明明是他一意孤行将她从大婚带走,错的又不是她,为何要反省的就是她,她只是想离开他,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不让自己再继续那样无望地期待。 无极圣尊等了半晌,见她还是不肯回到盘子里吃饭,抬手将她拎起念了道神诀,祝一夕又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现在可以吃饭了。” 祝一夕回到桌边坐下,埋头吃饭,只字片语也没有同他交谈,因着两天吃饭不方便,一身沾满了污渍,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看起来极其狼狈。 亓琞搁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取了出门戴着的轻纱斗笠,随后出了客栈的房间。 祝一夕瞟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半晌没听到外面有响动,于是搁下碗筷准备出去,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房间已经被布下了结界,她根本打不开门窗,更别说踏出去一步。 她气得恨恨踹了一脚门,难怪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原来换了个办法把他关着。 燕丘说的果然没错的,这神域里的人活得太久了,都会有些不正常,以前自己没有用心去看,现在才发现无极圣尊并没有世人传得那么好。 他孤僻小气,不准人违逆他的意思,做事只凭自己意愿,完全不顾别人心情和想法,以前她再怎么闹腾,只是都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一不小心触了他容忍的底线,就看到他的本性暴露了,她以前怎么会喜欢他的,她气得直咬筷子。 过了好一会儿,无极圣尊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一包东西,关门的时候瞧见门背后的脚印,微微挑起眉梢望向还坐在桌边吃饭的人,祝一夕心虚埋头吃饭,全然装做与自己无干。 “客官,你要的热水。”店家门外道。 无极圣尊开了门,将水盆端了进来,掩上了房门,然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研读以前那个卷轴。 祝一夕刚搁下碗筷,坐在对面的人眼皮也未抬一下道,“吃完了自己洗脸,把衣服换了,新郎官都没了,那身衣服你还打算穿到什么时候。” 当时,若他再晚去一步,她可能就真的被接去拜了天地,成了西陵的太子妃了,这样强行掳人走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现在想来却也并没有后悔的地方,唯一不好的是,她还记恨颇深。 她没有与他争辩,自己去洗了脸,拿着衣服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 无极圣尊一抬手,一旁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自己进去换。” 祝一夕拿着包袱,自己去了床上换下了身上的脏污的嫁衣,正准备下床去,却被他扬手一道白光罩住,然后又变成了手指头大小的小人,站在床沿边上,看着下方的地面都觉得高如悬崖。 “你干什么,我不要这个样子。”祝一夕气愤地叫嚣道,好不容易成了正常人,现在又成了这个么丁点大,干什么都不方便。 无极圣尊淡淡道,“方便看管,为师不想费心逮你回来。” 直到现在,她还一门心思想着逃回去,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 办,不想再去防她逃跑,这么点大小,她又不能用术法,就算要跑,跑上一天也跑不了多远。 在她彻底打消要回陵州的念头之前,他并不打算让做回正常大小的人,免得还要费神管她。 “无极圣尊,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耻吗?”祝一夕愤然道。 “没人敢说。”无极圣尊说着,烛光下如画的眉眼望向她这边,“还有,要叫师父。” 他只不过破坏了她与西陵晔的婚事,她现在还跟对着仇人一样对着他,这实在不像他以前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徒弟。 “我没有师父。”祝一夕坚持道。 无极圣尊没有再强求,收起了卷轴到床上和衣而卧,顺手将她放到了枕边,拿了块帕子给她一盖,自己闭上了眼睛安寝入眠。 祝一夕等了许久,爬起来蹦起来看了看,发现他确实像是已经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到了床沿边,然后抓着垂落的帐帘,滑到了地上,她记得他已经收了结界,现在应该能找地方钻出去,可是到了床边发现门缝有点小,还是不出去。 正在着急的时候,却看到一旁墙角的一个老鼠洞,顿时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虽然有点屈辱,但只要钻过去总还能想办法离开的。 可是,她正准备从老鼠洞钻过去,那边突然钻过来什么东西,吓得她连连后退,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才发现是只老鼠,大约是把她当成什么吃的了,一路紧追着她跑,她被老鼠追得满屋子乱窜,最后没办法只能跑回床边,顺着帐帘又爬回到床上,气喘吁吁地在枕头边坐下,仍觉心有余悸。 这么个鬼样子,连只老鼠都能欺负她,她就算出了这屋子,一路还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怎么还回得去陵州。 无极圣尊始终听到着一切的发生,没有睁眼去看,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这个样子确实要省事很多。 大约是晚上被老鼠追了几圈,祝一夕睡得特别沉,连天亮了都不曾发觉,醒来的时候她又被装理锦囊里在路上了。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爬出去,趴在他的衣襟处问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去找魔尊帝鸿的老巢,拿回最后一颗舍利天珠。”无极圣尊低眉看了她一眼,说道。 “要去魔域吗?”祝一夕皱眉道。 “不是,他另有老巢,不怎么好找,可能要费些功夫。”无极圣尊说着,伸了手到衣襟处,让她爬到了自己手心里,然后另一手放了一小块糕点,“吃吧。” 祝一夕看了一眼眼前的糕点,又抬头瞪了一眼赶路的无极圣尊,他是把她当宠物养上瘾了是不是? 可是,昨晚被老鼠追着,体力消耗地太厉害,肚子已经还是直叫唤,唉声叹气地抠了一块,一边瞅着周围,一边啃着。 无极圣尊垂眸看着她略有些滑稽的吃相,不禁勾了勾唇角,这么养……似乎要有趣多了。 “飞林他们不来帮忙吗?”她随口问道。 “飞林要去西海龙宫,来了也帮不上什么。”无极圣尊道。 原本也不想带她一起来的,但交给飞林看管,根本看不住她,保险起见,还是他自己带在身边算了。 祝一夕这才想起,在大婚之前,飞林从她那里要走了灵犀给四海龙神的这封信,她现在是去不了龙宫的,但愿他能把那封信送到前任四海龙神的手里吧,还有姚青黛……能尽早回来吧。 只是,他们谁也不曾预料,这一别竟会有三年之久,而再重聚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将彻底崩塌,她终于还是走向了三世书上注定的命运。 ---题外话--- 明天后天继续加更哟。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她所爱上的人,永远不会爱上她(一更) 一路御风而行数日,到达极北之海,常年风雪飘摇,千里冰封,从无人迹。 祝一夕感觉到无极圣尊停下来了,爬出他的衣襟,伸着脖子看了看,“魔尊帝鸿就在这里吗?恧” “我只知道他是在极北之海,不过要找到他,还得需要时间。”无极圣尊望着冰封的海面,面色凝重地说道。 魔尊帝鸿一向行迹诡秘,他查到这个地方也是费了好些功夫,而且最近魔域那边传言魔尊在闭关,所以他一定是回了极北之海,不会待在魔域之内闭关,只是这偌大的极北之海,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祝一夕看了一眼,就冷打了个寒颤,钻进他的衣襟里,“那要在这里待多久?溲” 他们这些仙魔之躯不怕风霜雨雪,可是她这凡人之躯,没那么可大啊,这要是把她搁出去,估计一转眼的功夫就能冻成一个冰坨子了。 好在,这会儿她个儿不大,在他衣服里,即挡了风,还有着他的体温取暖,倒也冻不着。 “看他什么时候肯出来了?”无极圣尊说着,并没有再往冰面上走,而是御风而去带着去了来时的方向。 “魔尊帝鸿会出来?”祝一夕觉得,风吹着还是有些寒意,于是爬回了锦囊里,瞧见在里面睡觉的重睛鸟,钻到了它翅膀,瞬间就觉得暖和多了。 无极圣尊察觉到在胸口锦囊里一拱一拱的人,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这是他的地方,他不会没察觉到咱们来了,不用咱们去找他,等着他出来找咱们就行了。” 只是,魔尊帝鸿向来狡猾,他不知他何时会出现,必得时时提防。 不多一会儿,他带着她到了一处风雪较小的地方,大约是以前住在这海边的渔民留下的民宅,虽还有些破旧,但勉强能避风。 “出来吗?”无极圣尊用结界,封住了屋子透风的地方,朝赖在锦囊里的人问道。 “不出去,我要和重睛鸟在一起。”这个鬼地方,滴水都能成冰,她才不要出去受冻。 无极圣尊以御火术生了火,独自一人站在火堆边,其实冷暖他倒没太大的感觉,只是她那凡人之躯,实在难承受这里的严寒罢了。 祝一夕半晌没听到他出声,于是又爬出来,探了探头,“不然你另外找个暖和的地方把我放着,你办完事儿再去找我,我保证不会跑,这个地方太冷了。” “这里已经到了极北之境,找不到暖和的地方。”无极圣尊拒绝了她的提议,她那些古灵精怪的性子,没他看着了,定会想尽了办法跑。 而且,这里已经在魔尊帝鸿的地盘了,要是把她放在别处,难保魔尊不会先去找她的麻烦,所以还是放在自己身边安全一些。 祝一夕还是不肯死心,道,“这万一你和魔尊两打起来,你带着我也麻烦不是吗?” “你想跑?”无极圣尊微微低头,瞅了瞅趴在自己衣襟处,只露出头的人。 “我现在这样子能跑到哪里去,不然你让重睛鸟看着我。”祝一夕道,一来这个地方确实死冷死冷的,而且她实在不想再碰到魔尊帝鸿,上一次魔尊帝鸿现身的时候,她都快死了,只有魂魄在身体里,都觉得冷煞异常,只想打寒颤。 现在虽然不是她要跟他交手,但总担心会被殃及池鱼。 “别问,没得商量。”无极圣尊淡声道。 “不讲道理。”祝一夕说完,又缩进了里面,不愿再多做交流。 无极圣尊将锦囊取了出来,念了道神诀将她放了出来,又长在原来的大小。 一出来便觉一股子寒意席卷而来,她第一时间窝到了火堆边上,抱怨道,“都说外面冻死人了,叫我出来干什么?” 她想出来的时候,他不放她出来,她不想出来的时候,他又偏要把她拎出来。 “现在清静,也没有旁人,你我师徒该谈谈。”无极圣尊瞅着蹲在火堆边上取暖的人,清冷的面上难得几分认真。 他们之间心结未解,就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相处方式,他原本一直在等着她自己开口,可是她始终不愿意跟他敞开心怀,说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他只能自己问出来。 祝一夕盯着面前的火堆,低垂着眼帘道,“别再师父师父的说,你已经不是我师父了,再也不会是了。” 他已经不 是那个只会拿他当师父一样敬爱的徒弟,她有太多的私心贪念,而玉阙宫已经不是她再能回去的地方,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远离他,远离玉阙宫,可是如今她的决心已经在一点一点地消磨了。 她怕,再不能离开,自己又会沉迷下去,再难回头。 “在轮回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极圣尊低眉看着她,语气颇有些强硬。 祝一夕惊惧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你想知道的,飞林不都告诉你了,每一次我出门,所有的行踪,他不是都会汇报给你。” “我在问,飞林不知道的事。”无极圣尊语气严肃,颇有些慑人的威仪。 在一年多里,一定有什么时候,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飞林没有看到,也不知道的事。 而她回来之后,所有的变化,也一定与那有关系,只是她不肯跟他说实话。 “除了我和西陵晔掉在火凤凰那里,他全都知道,你还要问什么?”祝一夕低垂着眼帘,始终不肯道出实情。 她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看出来了异样,可是关于三世书的事情,她却不能说出来。 虽然,她也想问一问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预言,可是燕丘一再叮嘱她不可以说出来,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为师一直给你机会,等着你自己说出来,可是每次问你就给我扯些其它的事,却对那件事只字不提,到底是什么事,你连为师也要隐瞒?”无极圣尊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她,看着她一瞬间慌乱的小动作,更加应证了自己心里的怀疑。 “难道,我就不能有点我自己的秘密吗,非要心肝肠肺都掏出来给你看一遍才行?”祝一夕冷嘲地笑了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再没有往日那般乖巧的模样。 “可是,这个秘密让你的转变太大了,为师必须要知道。”无极圣尊追问道。 祝一夕垂目看着火堆里跳跃的火光,沉吟了良久道,“若是能说出口来的秘密,那便不是秘密了,当初你逼我入玉阙宫,再后来逼我退婚,现在又要逼我说出我不想说的事,我已经受够了。” 她不怨恨他不喜欢她,如果早知有如今这般苦痛,当初他没有那么宠着她,纵容她,也许她不会一颗心沉迷至此。 可是,当她自己发现之时,那颗爱情的种子早就生根发芽,她根本无法阻止那份心情,可又不能说出那份心情,为他的夸奖而欣喜的难以入眠,为他的不悦而担忧得辗转反侧,一切的一切都只有她一个人。 “玉阙宫当真……那么让你痛苦?”无极圣尊微微叹息,似有几分无奈,几分落寞。 他一直希望她在玉阙宫的生活是开心快乐的,如今才发现,是困住她的牢笼,她在那里并没有那么开心。 “它曾经让我很幸福,现在……让我很痛苦。”祝一夕道。 在那里,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细心呵护照顾,在那里第一次有人那么纵容她的每一个请求,在那里……她第一次知道动心的感觉。 她太喜欢那个地方,所以现在,那个地方又成了她痛苦的根源,因为那里住着她心上最倾慕的那个人,那个她永远无法说爱他,无法拥有的无极圣尊,这焉能不让她痛苦煎熬。 无极圣尊听了,只有深深的沉默,她知道她的言下之意,他也心疼她的痛苦,更不想自己成为她痛苦的根源,可饶是他活了数千年,此刻却无法解决这样难题。 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破败小屋里师徒二人沉默相对,只有火堆偶尔出现细微的声晌,打破两人之间沉寂。 无极圣尊站在火堆边,静静地看着低着头蹲在火堆边上的女子,“你恨师父吗?” 祝一夕摇了摇头,眼眶有些酸,她那么那么地喜欢他,她如何会恨他。 她只是难过,难过他喜欢的人不是她罢了。 有时候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进玉阙宫,兴许就不会如此有今日这般心痛难过,可是那样的话,她也遇不到他了。 于是,她释然了,哪怕喜欢他的痛多于快乐,她想她还是宁愿遇到他的…… 就算他喜欢的人不是她,就算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人,都没有关系,能够遇到她,能够有这六年的相识,一切就足够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祝一夕抬头看了他一眼,扯出 一丝笑意,低头继续看着火堆说道,“有一只愉快生活在小溪里的小鱼,有一次她不小心顺着溪流,游到了一处湖泊,遇到了另一只鱼儿,那只鱼儿很照顾它,对它很好很好,要它留在湖里一起生活,于是那小鱼就放弃了回到属于自己溪流,想和那鱼儿一起留在湖里,可是那鱼儿在那湖里一直在等着另一只鱼儿,它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它要等的那只鱼儿……” 无极圣尊默默地听着,平静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去打断她的话。 祝一夕停顿了好久一会儿,接着说道,“鱼儿等到了它要等的另一只鱼儿,于是他们一起去了大海,只有那只溪流里的小鱼孤独地留在了湖里,它也在等着一只鱼儿,可是她要等的鱼儿,永远不会回来找她,永远不会……” 而她所爱上的人,永远不会爱上她。 或许,她来到凡间,就是为了寻找龙三公主的转世,而误入玉阙宫的她,只是无意闯进了他们之间,而他与龙三公主终究会携手回到神域,那个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也许,那只鱼儿会带着小鱼一起走,不会丢下她。”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苦涩地笑了笑,说道,“那会比丢下她,还要残忍。” 谁能忍受自己深爱的人,和另一个人相依相守,自己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相依相守的人有多幸福,那旁观者就会有多痛苦。 无极圣尊微怔,不明其意地看着她,“为什么?”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一阵,缓缓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圣尊,有时候温柔和慈悲,是很残忍的。” 无极圣尊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人的心是奇怪,有时候它能强壮的得无坚不摧,可有时候它又脆弱得不堪一击,你看了人间千百年,却从来不懂人心。”祝一夕看着他,说道,“在轮回塔的时候,我遇到了灵犀,我曾问她被关这里几千年,你后悔吗,如果没有遇到四海龙神,你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她说了什么?”无极圣尊问道。 “她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祝一夕说着,微微笑了笑。 无极圣尊侧头望向外面的漫天风雨,道,“当年,四海龙神也是这么回答的,为师一直不明白。” 到如今,隐约又有些明白了。 ---题外话--- 圣尊慢慢在情商开窍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拿龙三公主,来换你的徒弟(二更) 极北之地,风雪肆虐,祝一夕虽然坐在火堆边,可时间一久了还是冻得直发抖。 “你还是把我装锦囊里吧。”她朝研读着卷轴,不再搭理她的无极圣尊提议道。 这里虽然可以烤火,但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还是锦囊里钻在重睛鸟的翅膀下最暖和恧。 无极圣尊淡淡测目,道,“不是说,不再是我徒弟,那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来照顾你?” “要不是你把我抓来这个鬼地方,我会在这里挨冻吗?”祝一夕站起来,一边跺着脚驱散脚上的寒意,一边抱怨道溲。 她不就想让她认错,再认回他这个师父嘛。 “嗯,听起来是我的错。”无极圣尊说了一句,继续摆弄手里的卷轴,根本没有答应她要求的意思。 祝一夕咬了咬牙,不想是冷点吗,还能真把她给冻死了,于是不停在周围又是蹦又是跳的,以此来取暖驱寒,可是这极北之地的寒冽,远比以前的任何冬天都要寒冷。 她被冻得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选择了拉下脸来,跑到他跟前堆着一脸笑,甜甜地唤了声,“圣尊师父。” 无极圣尊闻声低眉看了看冻得小脸有些发红的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念了道神诀将她变成了指头大小的摸样,放在手心里道,“还以为你能多有骨气呢?“ “骨气算什么,小命最重要。”祝一夕在他手心里,不住地抖啊抖。 魔尊帝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非得待在这样的鬼地方。 无极圣尊将她放回了衣襟内,冻得急了她就只往暖和的地方钻,他皱了皱眉头道,“安分待着,别跟个跳蚤似的。” 祝一夕生怕再被拎出去,于是不敢再乱钻,安安份份地待在里面,安静下来才发现边上有什么震动的声音,左顾右盼才发现是他的心跳声,她此刻得近,才一声一的心跳也就格外清晰,她怔怔瞧着声音传出的地方。 他的这颗心里,真的就没有一点点,她的位置吗? 她悄然伸手触碰着心跳的地方,然后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无声书写着一直萦绕在心头,无法出口的恋慕。 如果,她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写下她的心事,他的心……是否也能感受到一点点呢。 “一夕,你在干什么?”无极圣尊察觉她又不安份,询问道。 祝一夕没有说话,敛目静静听着他心跳的声音,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她在离他心最近的地方,可她却走不进他的心里。 “一夕?”无极圣尊听不到她出声,以为方才是把她给冻病了,又唤了一句。 祝一夕抹去眼角的泪痕,方才爬出去,探出头道,“干什么?” 无极圣尊低头看了一眼,“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祝一夕趴在领口,瞅着他手中的卷轴,“这是什么东西?” 他有很久一段时间都带在身边,一有时间就在看上面那些古古怪怪的文字和图案,上面刻的东西也不多,用得着这么翻来覆去地看吗? “轮回塔的封天印出了问题,就算找到了舍利天珠,也难保将来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还要有所准备。”无极圣尊见她没什么事,便又继续研读着卷轴上的字。 “什么准备?”祝一夕伸着脖子看了看,却一个字也看不懂,索性选择放弃不再看了。 “找到封天印。”无极圣尊淡声说道。 祝一夕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嘀咕道,“封天印不是在轮回塔吗?” “轮回塔和封天印的存在,除了隔绝三界,还有就是镇伏魔域和上古的魔灵,而封天印已经有千万年了,它的力量在渐渐薄弱,,如果再出了问题,不止魔域会肆虐三界,就连那些曾经被封天印压着的魔灵也会觉醒,所以神域要找到新的封天印?”无极圣尊耐心跟她讲述道。 “有两个封天印吗?”祝一夕好奇地问道。 “封天印只有一个,只不过他非一般的仙神,她不存在于神域,而是存在于三界六道,天意万象诀操控的天地之间的自然之力,而封天印控制的六道轮回之力,但是神域只知道有他的存在,却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这卷轴是万年前封天印唯一留下的东西。”无极圣尊说罢,叹了叹气“可直到现在,神域也没能找到封天印更多的消息。” “神域不是 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法宝吗,就没有能找到封天印的?”祝一夕问道。 “就连存在于轮回塔,记载三界万物生灵的三世书,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无极圣尊道。 封天印存在于三界六道,却又超越于三界六道,三世书都探听不到他的消息,唯一的线索只有这个卷轴,偏偏他和鸿元老祖研读了这么多些,也并不能全部理解,这个卷轴上所记载的东西。 祝一夕听到三世书,不禁又想起了自己轮回塔里,听到的三世书的预言,不由紧张地抿了抿唇,沉默着没有言语。 无极圣尊低眉看了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那个封天印很厉害。”祝一夕扯出一丝笑,说道。 无极圣尊眉宇微蹙,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是她方才的神色还是有些不对劲。 正在这时,突地周围的风雪急了,天色变得暗沉沉的,无极圣尊几步走到墙边,看着远方冰封的海面渐渐笼罩的黑雾。 “他来了?” 祝一夕看了看,紧张地道,“是魔尊帝鸿?” 话音刚落,海面上的那团黑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到了他们藏身的废屋外,阴冷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无极圣尊,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无极圣尊收起卷轴,将她的头按进了衣襟里,转瞬便出了那座废屋,刚一出去那废屋已经被一道骤起的飓风卷得粉碎。 祝一夕在缝隙里瞄着外面的动静,只见那团黑云结缓汇聚成人形,最后化成一个穿着黑斗蓬的人,可是却看不清他被斗蓬掩盖的面容。 “本尊今日前来,只为讨回一件神域的东西。”无极圣尊傲然立于半空之中,白衣飘然若画。 魔尊冷冷一笑,凛冽骇人,“若是要本尊手里的东西,也得看本尊愿不愿意给你。” 这些年,他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悉数掌握,现在无极圣尊找上门来,自然是想讨要他手里那最后一颗舍利天珠。 “魔尊也需要一颗小小的天珠吗?”无极圣尊冷嘲道。 “本尊自然不需要它,但是你们神域想要,本尊就想要。”魔尊帝鸿冷冷而笑,狂肆嚣张到了极致。 祝一夕只觉周围煞冷之气异常浓重,便是她藏在无极圣尊的身上,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瞄了一眼,却正对上了魔尊帝鸿的那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吓得赶紧缩回了头。 “既然无极圣尊那么想要本尊手里的东西,那本尊便给你个机会,当年一战你我未分胜负,今日你若能得胜,这天珠本尊自会奉上。”魔尊说着,亮了亮自己手里的舍利天珠。 祝一夕一听双方是要打起来的意思,小声道,“圣尊师父,你小心。” 心里一着急,完全都忘了自己已经背弃师门的事儿了。 “你别出来。”无极圣尊低声嘱咐了一句。 祝一夕赶紧缩回去藏好,可是看不到外面,隐约只感觉到双方在交手,一个神域的圣尊,一个魔域的王者,这样交战完全不同于她们跟一般的妖魔对战,即便看不见,亦可以感觉到,每一招的交手,都带着排山倒海,撼动天地的巨大力量。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无极圣尊和魔尊的交手还未见高下,她在里面已经被颠得头晕脑胀了。 她渐渐有些待不住,于是爬了出去,准备瞄一眼战况,可是个头太小,外面交手的双方动作都太快,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突地,风在周围旋转,可大的力量将她卷出无极圣尊的衣襟,她正要爬回去,突地背后一股力量将她吸走。 无极圣尊以一招之利,伤了魔尊帝鸿一掌,却发现藏在自己身上的祝一夕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帝鸿,你我交手,与她无干。” 魔尊帝鸿冷笑着,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祝一夕,冷哼道,“原来是你的徒弟,圣尊还是一如继往地紧张她的小命。” “帝鸿,放了她。”无极圣尊紧张地看着被抓住的祝一夕,一向清冷淡漠的面色此刻沉冷凛然。 魔尊帝鸿冷冷笑了笑,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本尊可不保证,会不会一不小心捏死了她。” “你卑鄙,你根本不是想和圣 尊一较高下。”祝一夕骂道。 魔尊帝鸿笑了笑,瞥了一眼被抓在手里的她,“没想到,你这个小东西,还不笨。” 他从一开始根本就不是要和无极圣尊一较高下,他就是为了抓她的。 “帝鸿,你我之间的恩怨,于她无关,放了她。”无极圣尊喝道。 “无极圣尊,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魔尊帝鸿略有些得意地瞧着数步之外,紧张而愤怒的无极圣尊,“既然她是你的徒弟,就不会与她无关,现在她和舍利天珠都在本尊的手里,自然话语权也在本尊这里。” “你到底想怎样?”无极圣尊咬牙道,他先前损了伤为,如今魔尊帝鸿交手自然得全力应对,一时无法照顾到她,竟不想对方根本就是冲她去的。 魔尊帝鸿笑意阴冷,道,“如果,你自毁仙元,本尊兴许可以放了这个小东西。” “圣尊师父,他骗你的,他狡猾卑鄙你就算按他说的做,他也不会放我的。”祝一夕大声冲着对面的无极圣尊道,这个魔尊一开始就耍手段抓到她,可见心机歹毒,哪会是那种会遵守承诺之人。 魔尊闻声冷笑,道,“小东西,本尊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域中人,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重要。” 魔域中人一向只注重结果,至于达到目的的手段光不光彩,从来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你不用管我,杀了他。”祝一夕朝无极圣尊道。 魔尊帝鸿瞥了她一眼,盖过她的声音朝无极圣尊道,“你想救你这徒弟,想要舍利天珠,本尊可以给你机会?” “什么机会?” “拿龙三公主来换,你的徒弟,还有舍利天珠,本尊都可以给你。”魔尊帝鸿开出条件道。 “龙三公主早就死了,你要的,怕是不能如愿。”无极圣尊道。 魔尊帝鸿冷然失笑,哼道,“这话你去骗别人可以,但本尊是不会信的,龙三公主的转世被你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交出来了。” “水神乃神域中人,凭何要交给你?”无极圣尊面容肃冷,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魔尊帝鸿冷然失笑,哼道,“可是,她也曾是本尊的宠妾,这一点……你们神域不是早就清楚了,否则当年为何要将她送上诛神台?” ☆、第一百八十章 拿龙三公主,来换你的徒弟2(一更) 然而,魔尊的话明显更加激怒了无极圣尊。 “帝鸿,当年的恩怨未了,都将近一千年了,你还不放过她!” 当年,魔域之乱平定,龙三公主脱身回到神域,可所有的证据都指明,她已经背弃神域投身魔族,且已经快要堕入魔道,他给过她机会解释,可是她却悉数认了下来,甘愿被送上诛神台。 可是,数年之后,他才知晓一切都是魔尊帝鸿在背后捣得鬼,他逼得神域再无她的容身之处,不想她再重归神域,所以费尽心机让神域上下皆以为龙三公主已经堕入魔道,可是她却还是回来了,宁愿被送上诛神台,还是选择回来了溲。 “无极圣尊,不管多少年,你永远都是输的一方,她注定是要归本尊所有的。”魔尊帝鸿瞥了一眼手中抓着的祝一夕,得意而挑衅地望向无极圣尊,“本尊给你机会了,你自己选择,用她换回你徒弟和舍利天珠,你不算亏。” “她不会再去魔域,本尊也不会任你摆布。”无极圣尊一字一句,冷厉慑人。 放眼三界,最难对付的莫过于这个魔尊帝鸿,以前他一直不露面,倒也并未与神域为敌,可自魔皇被除,他就很快一手掌控了魔域上下,成了神域最大的心头之患。 “那么,你是不要想要你这小徒弟了?”魔尊帝鸿冷笑道。 祝一夕沉默地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魔尊帝鸿拿她来交换龙三公主,实在太过失算了,圣尊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隐藏着龙三公主的转世,岂会现在因为她就交出来。 一个是神域的水神,一个是凡人,孰轻孰重还用多想吗? “她若死在你手里,她自还可以轮回转世,但是……本尊会让你永远消亡在三界。”无极圣尊面目沉冷道。 “要杀我,你现在有那个本事吗?”魔尊帝鸿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冷然而笑道。 他确实将他无极圣尊视为对手,可这三界之中能让他心有畏惧的,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 “你且试试?”无极圣尊针锋相对,衣袂在风中猎猎而舞,静伺出手之机。 祝一夕紧咬着唇,可是无极圣尊并不知道的事,她早就没有再轮回转世的机会了,在她上昆仑山的那一年已经死过了一次,这十年的生命都是赚来的,如今只剩三年多的时间,她离飞升成仙还遥遥无期,如今却要先殒命在魔尊帝鸿的手里了。 她很想告诉她,她很怕死,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咽了下去。 即便她求救又能如何呢,他也不会也不能拿龙三公主换她的命。 “本尊给你十天的时间,若不能带来龙三公主,十天后的日出就到这里来,为你的徒弟收尸吧。”魔尊帝鸿冷冷扫了一眼对面紧张而愤怒的无极圣尊,道,“本尊一向没什么耐心,若是超过了十天的时间,本尊可不保证会不会挖了她的眼睛,或是断她手脚送来提醒你一下。” “帝鸿,你敢动她,本尊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无极圣尊怒意沉沉地道。 “没想到,如今的无极圣尊,也只能嘴上逞能了。”魔尊帝鸿冷笑,转眼化作一团黑云飞向冰封的海上。 无极圣尊紧追了一段,担忧地道,“一夕,不要怕,师父会来救你。” 魔尊一开始就是想抓她威胁她,所以也不会给他能出手的机会救人,而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他也不敢冒然出手,拿她的性命去赌。 于是,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明明方才躲在他身上,她都吓得直发抖的,现在落在魔尊帝鸿的手里,一定吓坏了。 祝一夕根本来不及看他一眼,便被魔尊帝鸿带去了冰封地海底,再睁开眼去已然身处于魔尊帝鸿的老巢,俨然是一座深藏于海底,寒冰筑成的宫殿,空中悬浮的明珠发现光亮,照得宫殿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 只是,对着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魔尊,她现在没有半点欣赏的兴致。 魔尊帝鸿解了无极圣尊施在她身上的术法,让她变回了正常人大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径自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闭目练功。 祝一夕不一会儿就冻得直哆嗦,于是只能不停在周围又是跑又是跳的,让自己暖和一点,以免被冻成了冰块,但是沉寂的宫殿全回响的是她的脚步声,终于让魔尊帝鸿有些难以忍受了,“安静点。” “我也想安静,可是我快被冻成冰了,我要是死了,你拿什么 去换你要的龙三公主。”祝一夕一边呵气搓手,一边跺着脚,可是在这冰封的海底,呵气便成霜,根本驱寒不了寒意。 “凡人真是没用。”魔尊帝鸿说着,一抬手一道黑雾散出,渐渐弥温整座殿宇,周围的寒意渐渐褪去,黑雾散尽之后,殿内竟变得温暖如春了。 祝一夕安静了下来,看了一眼高座之上的黑衣男子,这时候才真正看清这个让紫衣策梦侯和九尾狐都又惧又怕的魔尊帝鸿,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让人第一看到也是感觉到冷,但不是无极圣尊那样的清冷,而是慑人阴冷。 虽然没有无极圣尊那般风华绝代的容颜,但他却又一双很吸引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最幽暗的海底,又似是最深邃的星空,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之中,眼睛生得最漂亮的一个。 魔尊帝鸿闭上眼睛,冷然道,“再不挪开你的眼睛,本尊就给你挖出来。” 祝一夕刷地转开头,不敢再去看他一眼,却腹诽道,真是怪人,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 但是,想想这些活得太久的神啊魔啊都是这么古怪的,突然发现燕丘还算是正常的,和不讲道理的无极圣尊,还有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尊帝鸿一比,他除了有点话痨以外,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瞅着魔尊闭上了眼睛,于是屏住呼吸轻步往一边走,落脚轻得没发出一丝声响,她决定挪去对面的墙角,待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省得一不小心又惹到他,被挖了眼睛,剁了手什么的。 魔尊帝鸿虽然听出了她在干什么,但知道她跑不了,所以也懒得理会。 祝一夕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挪到对面的墙角,躲在了柱子后面,以免碍了魔尊的眼,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现在是可以使用术法的,可是探头瞅了瞅高座之上的黑衣男子,自己这点修为,想从他手里逃出去,根本就是找死的。 还是等无极圣尊来吧,只是但愿……这次他不会对她食言,能成功救她脱离魔爪。 为了能够不引起魔尊帝鸿的注意,她不仅躲到柱子后面不让他看到,就是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不敢发现一丝多余的声响。 可是,在她等得过了半天之后,饥饿的肚子终于发出了抗议,声音在沉寂一片的殿内格外清晰,她咬牙闭眼忍着,却又发出了一声。 “让你安静,有那么困难。”魔尊帝鸿刷地掀开眼帘,眸光冷锐如刀望向她藏身的柱子。 祝一夕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探出头去,解释道,“我不是要吵到你的,是我的肚子饿了,我是人,不吃东西就会饿,一饿肚子就会叫,我也没有办法……” 她一撞上他阴冷的目光,声音便越说越小,生怕自己声音又惹到了他。 “凡人真是麻烦。”魔尊帝鸿道。 祝一夕捂着又叫了一声的肚子,趴在柱子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你给我点吃的,我吃饱了就不会了。” 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她能饿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魔尊帝鸿并没有想要给她吃的的意思,反正嫌她吵,闭了听觉就听不到了。 “我们人每天都要吃东西的,我要是不吃东西,十天之后我就饿死了,我死了你就换不到龙三公主了。”祝一夕说完,缩了缩脖子只探出半个头,瞅着高座之上的魔尊帝鸿。 魔尊帝鸿听了,面色不善地地拂袖起身,从高座之上下来朝着一面冰墙走去,墙上立即自动现出了一道门,“过来!” 祝一夕这才跟了过去,脚步放得很轻,呼吸也放得很轻,虽然跟着,却也不敢跟得太近。 魔尊帝鸿带着她到了边上的一间殿宇,但是这里还是却没有那边那么暖和,和刚进来之时一样,冷得刺骨。 他抬手施了术法,殿内地面出了一个水井一样的坑,不断有鱼从里面涌出来,但水却不会温过地面涌进来,祝一夕看着,暗自感叹果然是修为深到令人发指的大魔头,一般情况下有些术法是受所处环境限制的,可是在这深海之中,他竟然都丝毫不受影响。 “十天之内,应该饿不死你。” “谢谢。”祝一夕连忙应道,就差没有跪下磕两个头答谢他大恩大德。 魔尊帝鸿没有搭理她,拂袖便走了。 祝一夕忍着寒意,自己捉了两条鱼, 宰杀干静了方才拎着回了先前的大殿,放轻了脚步回到了自己藏身的柱子后,偷偷瞄了一眼高座之上又在闭目练功的魔尊,然后悄悄念了道御火诀,躲在了柱子后面烤鱼。 两条鱼在火球之中,不一会儿便散发出阵阵的香气,她不由回想第一次跟无极圣尊下山,在昆仑山脚下的山谷里学御水之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天天吃鱼,但是……那时候日子过得很轻松,很开心。 六年的时间过去,她在他的身边,却再也无法像那时候那么开心了。 她想要的太多了,害怕的也太多了,于是渐渐都遗忘了快乐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他在外面又在做什么呢? 十天之后,他会带华茵公主过来换她吗? 好一会儿,她的鱼终于熟了,她轻轻叹了叹气,一边啃着鱼,一边愁自己十天之后,到底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外面世界的太阳。 母亲死了,老爹也死了,是不是这一回终于轮到她自己了。 她吃完了,就准备睡觉,可是坐着睡,倒地上睡,怎么都不舒服,倒在硬梆梆的地上开始怀念起变成小人,睡在他怀里的感觉。 为了保住小命,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跟魔尊帝鸿有过节,他练他的功,她自己饿了就去抓鱼,然后带回来烤着一吃,然后就是打座练练功,或是直接睡大觉,这样双方相安无事地过了好几天。 直到第六天,她刚刚把鱼烤好了,准备往嘴里送,突地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缓缓扭过头就看到地上的黑袍,目光缓缓上移却见魔尊帝鸿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鱼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见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烤鱼,赶紧双手奉上,“你要不要吃?” 她本是客气一下,想着对方也不会看上她的鱼,可哪知魔尊帝鸿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拿了过去,一口就咬下了鱼头,然后拿着走了。 祝一夕趴在柱子边上瞅着,见他从头到尾连鱼刺都没吐一根的,不由皱气了眉头,暗自叹服道:魔尊就是魔尊,连牙口都这么好,鱼刺都能一块儿吃。 于是,她之后每次一烤好了,总会被幽灵似地出现的魔尊帝鸿打劫走一条,于是再烤的时候,就会准备三条,这样就不会自己不够吃了。 一天,魔尊帝鸿拿了他的鱼,没有甩手就走,而是说道,“他若不救你,你若愿入魔族,本尊可以不杀你。” “圣尊一定会救我的。”祝一夕决然说道。 再说,她干嘛放着好好的人不做,要是当妖魔鬼怪。 “他能不能得手,还不一定。”魔尊帝鸿冷哼道。 祝一夕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说道,“其实,就算你这样能得到龙三公主,她也一定不会喜欢你的,你何必呢?” 魔尊帝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倒并没有让她闭嘴。 祝一夕见状,又说道,“这世上可能很多东西都可以用手段去得到,但唯有人心和感情,那样是得不到的。” 他这么多年都不肯对龙三公主放手,想来也是喜欢她的,可是这样的方式喜欢,真是可怕。 “人心?感情?”魔尊帝鸿嗤之以鼻,看着目光清澈,面容还略显清涩的女子道,“本尊要那些有什么用,只有她人在我手里就够了,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本尊不需要,也不想要。” 祝一夕面对这样的强盗逻辑,只能无言以对,只能感觉燕丘的真理,活太久的都不正常。 “本尊得到了龙三公主,于你而言,不是一样有好处?”魔尊帝鸿冷然笑道。 祝一夕低头吃鱼,“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也想得到无极圣尊?””魔尊帝鸿道。 “我没有。”祝一夕矢口否认。 魔尊帝鸿没有再追问下去,冷笑着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祝一夕,“无极圣尊赢不过我的,当年是,将来一样是,留在他身边,你没有好处。” “我只相信,邪不胜正。”祝一夕决然道,她才不信,无极圣尊会败在这么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手里。 魔尊帝鸿负手离开,语气中带着几分阴冷诡异的笑意,“总有一天,你会亲眼看到,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跪在本尊脚下求饶的那一天。” 祝一夕瞅着她的背影,无 语地摇了摇头,果然活得太久的,不仅不正常,而且狂得不可一世,个个都认为自己是老子三界无敌。 十日之期,转眼即至,最后一天她在紧张不安中,彻夜难眠。 直到,魔尊帝鸿突然睁开眼睛,冷然一笑,“看来,他那没用的师父已经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拿龙三公主,来换你的徒弟3(二更) 不可否认,祝一夕听到的时候,心口不由自主有些紧张了。 虽然很不爽魔尊帝鸿这么贬低无极圣尊,但知道现在不能惹他,于是没有像对别人那样开口反驳。 可是,魔尊帝鸿好半晌也不见要出去的意思,她瞄了一眼问道,“你不带我出去吗?恧” “无极圣尊来了,我就得迎接吗,约定的时间还没到,让他等着。”魔尊帝鸿冷然道,他想见自然会出去,他不想见,就是他无极圣尊跪在他门前,他也一样懒得理会溲。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虽然急于出去,却敢不敢去催促喜怒无常的无极圣尊,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可是,渐渐的又有些不安,伸着脖子小声问道,“要是龙三公主没有来,你真要杀了我?” “本尊像是那么说话不算话的吗?”魔尊帝鸿眼也未睁一下,出口的话带着慑人的寒意,“本尊会让他亲眼看到,你到底怎么死的。” 祝一夕缩了缩脖子,道,“那个……真要杀我的话,下手能不能麻利点。” 如果真的免不了一死,起码不要让她死得太痛苦。 魔尊帝鸿睁开眼,目光却如毒蛇一般阴冷,“你就一点都不怕?” “我当然怕啊,可我怕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祝一夕道,她当然怕,想想自己会怎么死都会忍不住打寒颤,可她真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地求他,估计他听着一凡,直接现在就把她给杀了。 “那也不一定。”魔尊帝鸿瞅着探头探脑的女子,说道。 祝一夕听罢,眸光一亮,立马就窜出去,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跪在那里,道,“我真的很怕死很怕疼的,而且你们和龙三公主的事,真的跟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我本来都要成亲了,结果被逮到这里来,就算你换不到龙三公回来,你也别杀我吧,我回来继续给你烤鱼也行,我还会了蒸鱼,煮鱼,很多种吃法都会做的……” 魔尊帝鸿冷眼瞧着完全没有一点骨气地女子,冷然而笑,“无极圣尊教了你这么多年,就教出你这么没骨气的徒弟。” “骨气有什么用,当然小命最重要。”祝一夕一脸谄媚讨好的笑意,根本没有半分身为玉阙宫人该有骨气。 只要能留住小命,总还有能逃出去的希望,小命都保不住了,有骨气也没用。 “走吧。”魔尊帝鸿起身,转眼就已经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瞧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她。 祝一夕仰头望着他,堆着一脸笑问道,“魔尊大人,你看我都求你了,那你一会儿还会不会杀我。” “看心情,也看无极圣尊有没有带来我想要的人。”魔尊帝鸿说着,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转眼带着她离开了海底冰宫,到了冰封的海面之上,寒风席卷而来,她顿时冻得直哆嗦。 祝一夕郁闷,那敢情她刚才跪着求他,都白求了。 魔尊帝鸿将她带到了十天前的地方,看了一眼孤身前来的无极圣尊,眸光冷鸷,“无极圣尊,看来你并没有带来本尊要的人。” 祝一夕远远地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多在的失望,这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他根本不会用龙三公主来换她的命,只是今日她当真死在这里,他……会不会为她而难过呢。 无极圣尊看了看被魔尊所擒的祝一夕,似乎并没有什么伤势,方才安下心来。 “本尊当然带来了。”他说着,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后方。 魔尊帝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果见一素衣蒙面的女子从废屋后面缓缓走了出来,祝一夕虽然有些震惊,但很快看出了那女子并不是华茵公主。 这是她早该料到的,他怎么可能带真的华茵公主来交换她,不过魔尊也并不知道龙三公主的转世是什么样子,想来还是能蒙骗过他的眼睛。 “他就是敖姻的转世?”魔尊帝鸿看了一眼,却并没有旧爱重逢的喜悦之情。 “她现在只是转世的凡人,自然不可能记得前世的事,她会生老病死,会和这世间很多的凡人一样。”无极圣尊侧头看了一眼后方,缓缓说道,“我已经带来了你要的人,现在……你该放了本尊要的人。” “让她过来。”魔尊帝鸿道。 无极圣尊侧头朝着后方的女子点了点头,便见那女子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最后站在了无极圣尊的身后。< /p> 祝一夕却在这时候瞄上了魔尊帝鸿身上的舍利天珠,这些天也有那么几次机会接近她,所以也知道了舍利天珠在什么地方,如果一会儿他不肯交出来,能顺手抢了就再好不过了,她心里暗自盘算道。 “你过来。”魔尊帝鸿朝着那蒙面女子道,可那口气却全然不似是对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口气。 那素衣女子看了看无极圣尊,见他点了头,方才举步朝着魔尊帝鸿走来,虽然看不见面容,却依旧感觉到她身上的恐惧。 素衣女子越走越近,祝一夕的心也越悬越紧,魔尊帝鸿会不会相信这就是龙三公主的转世,同样也关系着她自己的小命。 当素衣女子终于走到了魔尊帝鸿的面前,无极圣尊道,“你现在可以放人了。” 魔尊帝鸿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子,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想要揭下女子脸上的面纱,可就在手伸到那女子的脸上之时,他没有揭开她的面纱,而是骤然五指如利爪般张开,顷刻将对方打得身魂俱散。 可是,祝一夕向来机灵,就在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时候,她也跟着伸手了,不过是伸向了他身上的舍利天珠,而在魔尊帝鸿出手杀了那素衣女子之时,她也同时出手夺下了舍利天珠,并将要逃出他的钳制。 只是,她反应再快,终究也难是魔尊帝鸿的对手,她刚刚将舍利天珠拿到手之际,钳制在她左肩的手骤一使力,她几乎都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响,霎时间整条右臂疼得钻心入骨,无极圣尊也同一时间出手,成功将她从魔尊帝鸿的手里解救到了自己身边。 “帝鸿,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为何要杀了她?”无极圣尊将祝一夕护到身后,冷然质问道。 魔尊帝鸿冷哼,“无极圣尊,你当本尊是什么,随便拎个仙鹤童子来就想冒充是她,而且你藏了她这么多年,现在会这么爽快地交出来?” 他就知道,他送来的一定不是真的龙三公主的转世,他只是想制造时机把他的徒弟救出去罢了。 祝一夕躲在无极圣尊的背后,整条右臂都痛得没有知觉了,面上冷汗直冒,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师父,我们走吧,天珠拿到了。” 她伤势不轻,如果无极圣尊再同魔尊交起手来,她必然会是累赘,必须趁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逃离这里。 “想走?”魔尊帝鸿冷然喝道,周围冰封的海面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蛰伏于海底巨兽瞬便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虽然怀疑更多,但那个女子出现的时候,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希望,那真的是龙三公主的转世,可是当对方走近的时候,他不得不确认那根本不是他要的人。 无极圣尊胆敢这样戏弄他,必然就要付出代价。 无极圣尊将重睛鸟放了出来,原本装在锦囊里的小家伙,转眼就腾空变为身形庞大的模样。 “一夕,让重睛鸟带你先走。” 她重伤在身,再留在这里,若是再落到魔尊帝鸿的手里,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逃出来了。 “圣尊师父!”祝一夕担忧地看了看他,可也知道自己若留下必然会成为累赘。 她咬了咬牙,上了重睛鸟的背上,“我去打败那怪物,我们一起走。” 上一次圣尊和魔尊交手,都在全力应对,一定是因为先前带她去神域治伤,受罚损了不少修为,这个时候若是她和重睛鸟都逃出去了,他便要独自应对魔尊帝鸿和那巨魔兽的夹击,一定难以脱身离开的。 “快走!”无极圣尊紧紧盯着魔尊帝鸿,朝着身后的重睛鸟和祝一夕喝道。 祝一夕没有再跟他争辩,与重睛鸟一起飞上了高空,直面那拦住去路巨魔兽…… ☆、第一百八二章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一更) 极北之地,寒风如刀,因着无极圣尊与魔尊帝鸿的交战,海面上的冰碎裂融化,怒涛翻涌。 祝一夕和重睛鸟的去路被魔尊帝江的巨魔兽所阻,本就有伤在身,只能强撑着与重睛鸟一起并肩作战,自顾不暇就更顾不上去看远处与魔尊交手的无极圣尊了,只可惜此时燕丘不在身边,加之自己有伤在身,应对难免有些吃力恧。 她与重睛鸟联合之下,倒也是有机会离开的,可是她不能这样丢下无极圣尊一个人,只得强撑着继续与那巨魔兽交手,等着他从魔尊帝鸿那边脱身,一起离开这里。 纵使这些年也都勤奋练功,可如今真到危急关头要用之时,才发现自己学得并不够,她的修为已经强过凡人之中的很多修士,可是遇上魔尊帝鸿这样睥睨三界的高手,根本没有几分还手之力,弱得不堪一击。 无极圣尊虽然全力与魔尊帝鸿交手,可也不放心她这边,不时要看上一眼,见她几次有机会走,却都放弃了,便知她是不想丢下自己一个,所以一直在等他脱身溲。 魔尊帝鸿见他心有牵绊,阴冷一笑扬手一挥,又一只巨兽从海里涌了出来,直扑向祝一夕的身后。 “一夕,小心身后!”无极圣尊也顾不得许多,大声提醒她道。 祝一夕回身才见不知何时涌出的另一只巨魔兽已经到了跟前,连忙御风而退,才免于被对方偷袭,只是她和重睛鸟对付一只倒还能应付,可是这再来一只巨魔兽,不免有些吃力起来了,而无极圣尊被魔尊帝鸿所阻,根本无法顾及到她这边。 无极圣尊本就有些担心,如今再多了一人巨魔兽,他就更加放心不下了。 然而,这正是魔尊帝鸿的用意,无极圣尊与他势均力敌,所以难分胜负,可是他有着他的弱点,便就是他的徒弟祝一夕,只要那边有危险,他难免就会分心,而他一旦分心,就是他攻击他的最佳时机。 祝一夕应对不及,被巨魔兽袭击掉进了海里,海水冰冷刺骨,本就受手的左臂更是钻心的疼,海水里的碎冰也将身上刺伤了几处,可这巨魔兽本就来自水下,她在水里就更加讨不上便宜了,不敢多做停留便御风而起到了空中。 无极圣尊因为分心她这边,而被魔尊帝鸿伤了一掌,惊得她心都跟着一颤,纵然再怎么不聪明,也明白魔尊帝鸿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知道无极圣尊担心她这边,所以才将两只巨魔兽都放了出来对付她,只要她这里出了状况,无极圣尊必然会分心,一旦分心他就有可趁之机,这若说阴险诡诈,这魔尊帝鸿绝对是三界之内最阴险诡诈之徒。 虽然此刻有伤在身,又难敌极北之地的寒意,可是自己若是应对不来,必然就会联累无极圣尊,于是咬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敌,聚水化龙而起,盘旋空中将那巨魔兽逼回水中,而后倾力重新将海面冰封,生生将那巨兽封在了海里。 魔尊帝鸿瞥了一眼海面上,水化作的龙盘绕在碧衣女子的周围,已经被他打破的海面再度千里冰封,眼中一瞬间有些惊讶。 原以为这没骨气的小东西,这些年一定在玉阙宫混日子,学不来什么本事,看来是他想错了,可是一介凡人仅仅六年功夫能有此等修为,连他也有些意外。 只是,她虽然将一只巨魔兽封回了海里,但也只换来了不多时间的冰静,每快便感觉到下面的冰在震动,那是巨魔兽想要破冰而出。 她半跪在冰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全身滴着血直发抖,却丝毫不敢松懈半分。 那巨魔兽一般的术法根本伤不了它,到头来只是白白耗费力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重新封回海底,而另一只巨魔兽有重睛鸟抵挡着,倒也不必她太多的担心。 她担忧地望了望远处尚还在与魔尊帝鸿对决的的无极圣尊,根本看不清双方的人形,只见一道白光与一团黑影不断的在空中碰撞,却始终不分胜负。 然而,就是她这片刻的分心,冰封的海面之下,一股排海倒海的力道冲破冰面,破水而出,她也被震飞到了空中,胸中血气翻涌,水化的龙形也随之瞬间消散。 “一夕,快走。”无极圣尊见她不敌,与魔尊帝鸿交手的间隙催促她道。 祝一夕被破冰而出的巨魔兽逼得节节败退,却还是坚持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走!” 无极圣尊虽恼她此刻不听话,却也心生震动,她曾戏言自己要学到最好的术法,将来保护他这个师父,他本想永远不会那一天的,而现在她却真的做 到了。 若他再不能脱身走,她会一直留在这里不肯走,他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她毕竟是凡人之躯,且还负伤在身,只怕等不到他和魔尊帝鸿决出胜负,他就已经在长久的耗战之中力竭而亡,只是他这般想了,魔尊帝鸿也看出了他想跑,自然不肯轻易给他机会。 祝一夕渐渐不敌,突然想起自己方才从魔尊那里顺手夺回的舍利天珠,天珠是佛骨所化,灵力无穷,她现在仅凭一己之力根本难以等到无极圣尊脱身,于是借着舍利天珠的灵力相助,很快又占回了上风。 极北之海的上空,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她和重睛鸟都借用天珠之力,死死将两只巨魔兽压制,只是她的身体终究难以负荷长时间承受天珠的全部灵力,渐渐便觉有些失去控制,而这一片刻的失手,便被巨魔兽所伤,险些掉进海里。 无极圣尊见状,更加无心恋战,在逼退魔尊帝鸿之后,立即御风赶了过来。 然而,心急之下根本不曾想到,魔尊帝鸿方才是故意示弱被击退,此刻他急于去救祝一夕,自然背后全无防备。 “圣尊师父!”祝一夕看到魔尊在他背后出声,惊恐唤道。 可是无极圣尊眼见她在要落入巨兽口中,哪还顾得了背后,御风将她救到的同时,自己却被魔尊帝鸿偷袭所伤,但很快拂袖一挥,骤然一道飓风将魔尊困于其中。 “走!”他带上祝一夕匆匆御风而起,准备逃离极北她之海。 魔尊帝鸿很快破开了他的御风术法,紧追而来。 祝一夕见状,默念神诀,瞬间周围起了弥天大雾,掩藏了他们的身形,重睛鸟放弃了再跟巨魔兽纠缠,转而去挡住了魔尊帝鸿,为他们离开赢得时间。 “圣尊师父,你怎么样?”她感觉到无极圣尊呼吸异常,担忧地仰头看他。 魔尊帝鸿故意示弱而退,伺机便袭,那一掌定然阴毒无比,不知有多大的威力,都怪她自己太没用了,若是能应对了那巨魔兽,就不会连累他受那一掌了。 帝鸿没法追上来,两只巨魔兽却从海里紧追而来,无极圣尊一边带着她御风飞过海面逃离,一边出手击退追上来的巨魔兽,可是他每一出手,呼吸和面色都更加有异,祝一夕担心这样下去,他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于是在他再要出手之际,先他一步出手了,拼尽全力以冰封之术将两只巨魔兽压在水底,这才让师徒两人逃离了魔尊帝鸿栖身的极北之海。 师徒二人只顾摆脱后面的追兵,并没有注意去逃向何方,不知不觉到了另一片海域,此刻正值风雨交加,海风凛冽。 “圣尊师父,那边有座海岛。”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却因为被偷袭的重伤,险些御风不稳让两人掉入海里,祝一夕咬牙御风带着他一起落在了海面的孤岛上,岛上似是个小渔村,此时还亮着灯火。 “咱们不能停下,帝鸿还会追来的。”无极圣尊语气略有些虚弱地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定会以为我们会回神域,不会想到我们还在海上。”祝一夕说着,搀扶着他冒雨前往渔村求救,以他们两人现在的伤势来看,根本无法顺利赶去轮回塔,何况还会有魔尊帝鸿的追击。 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这里离极北之海还不远,魔尊帝鸿不会想到他们还敢留在这里的。 可是,两人刚走了不多远,周围突然从白天转成了黑夜,祝一夕惊震地停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慌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二更) 无极圣尊打量一番周围,魔尊帝鸿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将白天转为黑夜,而且这会儿猛然一想,极北之海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海岛的,这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师徒两人正纳闷着,渔村里有人打着火把,拿着鱼叉和棍棒赶了过来,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恧‘ “你们是什么人,来岛上要干什么?”一人拿叉子对着两人质问道。 祝一夕半靠在无极圣尊身上,浑身直打着寒颤,“各位叔伯,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在海上遇了风暴,掉进海里了。” 这些都是凡人,总不能告诉他们,他们是因为跟魔尊帝鸿交手逃到了这里。 说话的那渔民打着火把凑近看了看,见一身是水又虚弱不堪的样子,于是道,“他们好像真的是受伤了。溲” 祝一夕连忙可怜兮兮挤出眼泪,道,“我手臂受了重伤,再不医治就要断了。” 渔民都善良淳朴,见个小姑娘哭得实在可怜,相互商量了一下,“跟我们走吧,去邱先生那里。” “谢谢。”祝一夕连连道谢,和无极圣尊一起跟着渔民进了渔村,被带到了渔民所说的邱先生的所居住的药草园子。 “邱先生,有两个海上遇难逃到岛上的人,你给他们看看。”好心的渔民给他们拜托了大夫,将他们送进了屋内。 原以为邱先生是个老先生了,可进了门才发现,是个与西陵晔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同行而来的中年妇人见她一直冷得发抖,扶她到了火盆边上,扭头朝跟着看来热闹的儿子道,“小石头,回去把你姐的衣服,给这姑娘送一套过来,看把她这冻得。” “谢谢大娘。”祝一夕笑着答谢道。 “我姓方,你叫我方大娘就成。”中年妇人见她与自己女儿一般大小,自是心疼怜惜,给她倒了热茶道,“放心吧,邱先生是我们岛上医术最好的,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小姑娘长得可人,一笑起来更是甜得人心坎里,看着就讨人喜欢。 “谢谢方大娘,我叫祝一夕,你叫我一夕就行了。”她一一朝两人道了谢意,担心地看了看无极圣尊,那魔尊偷袭的那一掌怕是不轻,不然他不会先前御风都不稳了,可是现在人多,她也不好询问什么,透露了两人的身份。 无极圣尊面色如常,只是气息不如以往那般平和了,但总归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更担心她现在的伤势状况。 邱大夫给她诊了脉,奇怪地看了看师徒两人,这伤势当不是遇海难所伤的,但碍于还有他人在场,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道,“祝姑娘手臂骨头断了,要接上休养得费一番功夫,而且有些药现在我这里还没有,得没去出去采。”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头,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没事,我还撑得住,只是有劳邱先生了。”祝一夕虚弱地答谢道。 方大娘的小儿子给她取了衣服过来,催促道,“祝姑娘,你快把衣服换了,省得着了风寒。” 祝一夕由着对方扶着去了后面的房间,由于一只手伤了不能动,只能麻烦了方大娘帮忙,对方看到她左肩伤处,心疼地道,“这小小年纪怎么遭这么大的罪。” 无极圣尊在外面等着,由于向来不喜欢与人来往,一屋子的人尴尬的互相打量着的,岛上的人甚少见他这样的人。 不多一会儿,方大娘扶了换好衣服的祝一夕出来到火盆边坐下,“邱先生,时侯也不早了,咱们就先回去了。” 邱先生送了一行人离开,进屋给两人倒了茶水道,“二位不是在海上遇难到这里来的吧?” 祝一夕知道对方定是从自己的伤势瞧出了什么,方才没有当着众人来问他们,已经大发慈悲了,这个时候也不好再隐瞒下去,于是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昆仑太乙宫的,因与魔域中有人撞上交了手,在海上见只有这岛上可以暂避,便到了这里。” 她说了实话,却也没有全部实说,也没有道明无极圣尊的身份。 邱先生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诚挚,倒也信了她的话,“我只是早年离岛听过昆仑太乙宫,小盘古岛与世隔绝,所以了解不多。” “小盘古岛?”祝一夕怔了怔,追问道,“我们刚到岛附近的时候,还是白天的,突然一下又成晚上了,那是怎么回事?” “小盘古 岛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留下的无主之岛,后面了盘古一族隐世的地方,因着岛上布了有上古法阵,所以这里相当于另一重小世界,只是没有特殊情况,外面的人是到不了这里的,昨夜岛周围突然有奇怪的震动,然后就到了一处海上,周围成了白天,但法阵虽然一时有异,很快就会恢复,所以现在已经与世隔绝了,你们再想离开,怕要等时机了。”邱先生说道。 “原来是这样。”祝一夕暗自松了一口气,即然是这样的话,那魔尊帝鸿就更加找不到他们了。 邱先生调制好了药膏,取了银针走近道,“祝姑娘,伤肩上的伤需要行针疏通血脉,明日才好接骨。” 祝一夕咬了咬唇,伸手准备拉开左肩的衣衫,以方便大夫行针,却被无极圣尊一把按住了手,她奇怪地看了过去,却见极圣尊朝着邱先生道,“行针之术,我也略通一二,邱先生指点怎么做就是,我来。” “师父你扎错了,把我扎残废了怎么办?”祝一夕嘀咕道,她这手臂都快废掉了,圣尊虽通术法,但医术方面一向都是有飞林和百草仙君,他并不知多少。 邱先生望了望师徒二人,虽说医者父母心,但现在伤得毕竟是女子,也理解了无极圣尊的做法,于是将药和银针交给了他,“你扶祝姑娘去后面房里吧,我在门外教你行针穴位。” “多谢。”无极圣尊淡淡谢了一声,扶着她到了后面的房间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方才帮着她脱下了左边的衣袖,女子纤细柔弱的左肩因着重伤,此刻暗红青此一片,连动都无法动弹。 祝一夕认命地背对着他,咬牙忍着痛,“我左手就这么一只,你别给我扎错了。” “谁教你的在陌生男子面前宽衣解带?”无极圣尊低声训斥道。 “邱先生是大夫。”祝一夕道。 “那他也是男子,男女有别,还用为师教你?”无极圣尊道。 “那你不是男的?”祝一夕奇怪地扭头看他,手臂都快断掉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有别,看一下肩膀又不会死人。 无极圣尊懒得理会她的强词夺理,朝外面的人道,“邱先生,可以开始了。” 邱先生在门外告诉他行针在什么穴位,他便出手行针,只是血脉不通本就疼痛难忍,先前是大敌当前没时间喊痛,这会儿疏通血脉就直痛得她鬼哭狼嚎了,每刺一针都疼得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祝姑娘,血脉不通,明日便是为你接骨也难好,你得忍着点。”邱先生在门外道。 祝一夕咬牙忍着,暗自诅咒着害她重伤的罪魁祸首,才觉得减轻了些痛楚,好不容易才熬到了行针结束。 无极圣尊照着邱先生的吩咐,给她敷上了药,他还在收拾东西,她就已经在床上缩成一团睡着了,只是面色依然苍白得吓人。 他将东西端了出去,朝邱先生道了谢,“她已经睡了,多谢你的药。” “祝姑娘体内寒气重,怕是这两日会发烧,那边炉子上熬了药汤,得一个时辰才好,你等她醒了让她服下,若是再有什么事,到那边房里叫我便是。”邱先生朝他嘱咐好了,便回了房间去睡下了。 虽然说照顾病患是医者之责,但明显这个人并不愿意他来插手。 无极圣尊看了看炉上的药,回了房里见祝一夕已经睡下,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果然从先前的冰冷已经渐渐烫起来了,他担忧地叹了叹气,那会儿叫她走,却拼起命来什么都不顾,这会儿又是病又是伤的,才知道难过了。 他拨开她脸上粘着的湿发,本是想用术法帮助她疗伤,但无极圣尊背后那一掌偷袭,他仙元受创,好长一段时间难以再用术法。 可是,那会儿他若是去应对魔尊帝鸿,她定会落入那好巨魔兽之口,中了它的妖毒,介时他只怕更加难救她性命。 他看着高烧昏睡的人,耳畔回想起她的声音。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走。” 可是,他又如何会舍得让她死在那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喜欢他这个样子(一更) 小盘古岛上,大雨下了一夜,天明雨停日出。 只是,祝一夕一夜高烧不退,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无极圣尊唤她起来喝药都叫不起来,只得一早去叫来了邱先生过来诊治。 邱先生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道,“祝姑娘的风寒,比我预料得要严重,若不能驱除体内寒气,这烧怕是难退下去。恧” 无极圣尊看了看还高烧昏睡的人,极北之海的寒意本就不是她那凡人之躯能承受住的,何况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掉进海里,还同巨魔兽交手了那么久,现在人一放松下来,自然一切毛病都跟着出来了溲。 “可有办法?” “我出去寻些可以退烧的草药回来,你在这里看着她吧,若是烧一直退不下去,人就真的危险了。”邱先生说罢,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采药。 哪知,刚一房间,方大娘就过来了,进门便问道,“邱先生,昨天送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祝姑娘着了风寒,发烧还没醒来,我正要出去采药。”邱先生背上竹篓,侧头望了望房门,“那就麻烦方大娘帮忙照顾一下吧。” “好的,邱先生你去吧。”方大娘说着,见他出门了,方才进了祝一夕所在房间。 无极圣尊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并未多问什么。 方大娘到床边摸了摸祝一夕的额头,道,“怎么烧成这样了?”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只是给她换了额头的帕子,担忧地看着昏睡不醒的人,她这些年一直身体康健,甚少有生病的时候,突然一下病得这么厉害,他一时有些慌了神了。 “我去煮些姜糖水来,你一会儿想办法喂她喝下去。”方大娘打量了一番不说话的无极圣尊,她在这岛上活了半辈子了,也未见过这般冰雪为肤玉为骨,九天仙人一般的人物,只是这性子实在太冷淡了,根本不愿与人多说一句话。 她本想问问他们从何处来,可见无极圣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好作罢出去准备姜糖水。 无极圣尊仍旧守在床边,给她换帕子的时候,见她眉头皱了皱,担忧唤了一声,“一夕?” 祝一夕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抬起抬重的眼皮,开口的声音虚弱沙哑,“圣尊师父,我们……离开极北之海了吗?” 她做梦,梦到他们还没有从魔尊帝鸿那里逃出来,魔尊帝鸿一直追着他们,怎么都摆脱不了。 “已经离开那里了,你病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只觉全身都似虚脱了一般,使不上半分力气,叹了叹气道,“我想喝水。” 无极圣尊给她倒了热水,将一直放在一旁炉子边上温着的药也一起端到了床边,扶着她坐起喂她喝了水道,“把药喝了。” 祝一夕皱着眉头瞅了眼他端起来的药碗,认命张嘴由着他给灌了下去,只是本就身体虚弱,最近又没吃什么东西,药一咽下去就在胃里翻涌,结果吐了一大半出来。 无极圣尊连忙给她喂了水漱口,忙着擦去了床上吐出的药汁,“喝不下吗?” 可是,药喝不下去的话,她的烧就会一直退不下去。 方大娘端着煮好的姜糖水进来,见床上的污渍,道,“这什么都没吃,喝药肯定是喝不下的,先把这姜糖水喝了,我家里煮的粥这会儿该好了,我去给你端点儿过来,你吃了粥再喝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谢谢方大娘。”祝一夕扯出几分笑意,谢道。 “没事,就顺手的事儿。”方大娘说着,匆匆出去,回家给她端粥去了。 唉,这白头发的男人实在不怎么懂得照顾病人,这都什么时辰了,病人什么都没吃就喝药,哪能喝得下去了。 无极圣尊端着姜糖水,吹凉了些才喂到她嘴边,自己不进食没什么感觉,却都忘了她不吃东西是不成的,太过粗心大意了。 祝一夕看着堂堂的无极圣尊,现在却要这般纡尊降贵来伺侍她这个病人,一时有些自责,“圣尊师父,我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在魔尊帝鸿那里一天一夜没睡觉,又跟巨魔兽大战几近耗尽了体内,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现在病倒了,都提不起一点力气。 “是师父不该带你来极北之海的。”无极圣尊自责道,若是她没有来这里,自是 不会受这般苦楚。 “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祝一夕笑了笑说道,一开始她确实不情愿来的,可是现在事情过去了,再回想起来,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埋怨后悔。 反而,庆幸自己跟他一起来了,一起面对了这场劫难。 无极圣尊拿起帕子欲要擦去她嘴角下巴沾着的姜糖汁,她却自己伸着舌头给舔干净了,一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圣尊师父,你的伤没事吗?”祝一夕担忧地看着他,询问道。 他自己也有伤在身的,还在这里照顾了她整整一夜。 “没什么大碍。”无极圣尊平静说道,却并没有道出实情来,仙元受创对于神域中人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现在她说了,也只是让徒增担心罢了, 祝一夕看着他与以前略有异样的面色,知他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暗下决心要让自己早点好起来,这样就不用他一直守在这里来照顾她了。 “手臂还疼吗?”无极圣尊瞥了眼她不能动的左臂,询问道。 “有点,不怎么厉害。”她摇了摇头,并不想让他担心。 师徒两人正说着话,方大娘提着篮子过来,一边给他们盛着粥,一边道,“我拿昨天新打上来的鱼做的鱼肉粥,就知道邱先生赶不及给你们准备吃的,所以就多煮了两个人的。” 祝一夕伸着脖子瞄了一眼,戏言道,“方大娘,我吃的多,你给我盛多点。” 方大娘失笑,当真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端到床边对无极圣尊道,“你也去吃点吧,我来喂她吃。” 无极圣尊本不愿意,见祝一夕朝他使眼角,方才淡声道,“有劳。” 祝一夕这才暗自舒了口气,人家好心照顾他们,总不能不给人情面。 方大娘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粥,不时与她闲话家常,祝一夕本就嘴甜,又性子讨喜,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聊得甚是开心。 “若是我那大丫头还在,也和你这般大了。”方大娘看着她,伤心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抿了抿唇,原来是因为她像她不在的大女儿,这才对她格外照顾的。 “方大娘,你若不嫌弃,就拿我当你女儿也成,我爹娘也不在了,就我一个人了。”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一听,侧头望了过来,她这在外面没有一点男女之防,又乱认爹娘的毛病,到底打哪里学来的? 方大娘也看出了无极圣尊的不乐意,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倒不用,你们能到这岛上来,咱们能遇上也算缘份不浅了,不能贪求太多。” 他们用完了午膳,外出采药的邱先生也回来了,过来又给她诊了一次脉,道,“要比先前好些了,我把退烧的药煎好了,一会儿服下再休息一阵,若是晚上好了,再帮你接骨。” “邱先生,方大娘给你留了粥,你吃了再去吧。”祝一夕道,人家又是去采药,又是一再给她诊治的,她也不好让人家空着肚子就去。 邱先生微微颔首,只是端了方大娘给的粥出去,草草吃了便开始准备给她的药,方大娘也因为家里有事回去了。 无极圣尊扶了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道,“药应该还要些时间才好,你先睡一会儿。”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好,师父等你好起来。”无极圣尊笑了笑,眉眼浅角满是似水温柔。 祝一夕甜甜地笑了笑,缓缓闭了眼睛继续睡,她想自己能快点好起来,不让他为自己担心,可是却又忍不住贪恋此刻相依的时光,她喜欢他这样照顾她的样子,喜欢他为她担心地皱眉头的样子…… ---题外话--- 没错啦,最近都会是糖,甜到蛀牙的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她喜欢他这个样子2(二更) 雨后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内,隐约有海浪的时间传来,房间里一片静谧无声。 无极圣尊尝试着借用舍利天珠的灵力为自己疗伤,却发现根本难以催动舍利天珠的灵力,无奈只得将天珠收起,魔尊帝鸿偷袭的那一掌虽未置他于死地,却也让他仙元重创,恐怕只能等离开这小盘古岛,去找鸿元老祖才有可能彻底恢复起来了。 只是,如今几乎与凡人无异的身体,总归是多有不便之处恧。 然而,他望向床上睡得香甜的祝一夕,回想起那时候,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溲。 敲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沉寂,他起身去开了门,邱先生端着药站在外面,“祝姑娘的药煎好了,还有手臂上的药也该换了。” “多谢。”无极圣尊道了谢,将药端了过去,掩上了房门。 他到床边叫醒了沉睡的人,祝一夕迷迷糊糊坐起来,直到被灌了一嘴的苦药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圣尊师父……” “先把药喝了。”无极圣尊温声劝道。 祝一夕乖乖把药喝了,就着他喂到嘴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头晕脑胀地便准备倒回去继续睡,却听无极圣尊道,“该换药了。” 她迷糊了一阵,才想起是要换肩膀上的药,可是本就高烧得迷迷糊糊没几分力气,又只有一只手,半天也解不开,想动另一只受伤的手,结果刚上一点力气,就疼得倒抽气。 无极圣尊见状,只得皱着眉头自己动手,“手伤了,别乱动。” 祝一夕抬眼看着他,虽然知道是为了换药,可是总还觉得有些尴尬暧昧,一时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 无极圣尊小心地给她脱下了左臂的衣袖,揭去了先前敷的药,拿帕子擦去了药渍,将备的好药膏重新给她敷在了伤处,女子的肌肤细腻发美瓷,此刻伤得地方却瘀肿一片,几乎都可以看到魔尊帝鸿的掌印。 “没好全之前,这只手别乱动了,不然真成了残废,谁也治不了你。” 祝一夕本就烧得晕乎乎的,此时半靠在他怀里,更是脑子一团浆糊,哪还知道去应他的话。 无极圣尊觉察有异,低眉看了她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头晕,想睡觉。”祝一夕懒懒地应道。 无极圣尊想她烧还未退,并没有多想,给她套上了衣衫,扶着她躺下,“邱先生晚上会帮你接骨,你先睡吧。” 祝一夕一时有些难以面对她的脸,便想着翻个身,哪知里面正是自己受伤的左臂,瞬间痛得惨叫。 “都说了让你别往里翻,怎么又忘了。”无极圣尊见她疼得咬牙,赶紧扶了她平躺着。 祝一夕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目光闪烁地道,“睡糊涂了,忘了。” 无极圣尊给她盖好被子,道,“你睡吧,师父在这里看着,不会再让你压到伤处了。” 祝一夕瞅了他一眼,半闭着眼睛道,“圣尊师父,我感觉药敷得不好,明天还是让邱先生给我上药吧。” 这若真是大夫,过来帮她上药,她还不会多想别的,可是由他来动手了,她总会不自觉地想些有的没的,她这伤还不知道要敷多久的药,这么天天让他脱自己衣服上药,她光想想都要疯了。 “你个女儿家,对着个年轻男大夫宽衣解带,像什么样子?”无极圣尊沉下脸来道。 他明明记得上药是在邱先生所说的穴位,怎么就还能错了。 “那就让方大娘帮忙。”祝一夕坚持道。 反正不能让他来,天天让个自己一直宵想的男人宽衣上药,她实在会忍不住想入非非,那比让她残废还要折磨人。 “方大娘不通医术。”无极圣尊一口拒绝了她的无理取闹。 祝一夕瞅了他一眼,郁闷地闭上眼睛,可她又不能直说,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更加对他有非份之想。 天知道,方才他换药低头离她那么近,看着那薄削的唇,要不是她定力惊人,早就一口亲上去了。 无极圣尊依旧守旁边,不时给她更换着额头的帕子,一步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眼没看住,她迷迷糊糊一翻身,又把自己受伤的左臂给压着了。 暮色时分,方大娘过来送了晚膳,祝一夕烧退了些 醒了,听到外面的声音伸着脖子瞧了瞧,见方大娘进了门便执络地打了招呼,同行过来的还有方大娘的女儿兰妮。 兰妮进门瞧见无极圣尊,眼睛都发了光,她长这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生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全然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仙人一般。 “这会儿比早上好多了,大娘给你煮了鱼汤,你尝尝看。”方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祝一夕盛饭。 “谢谢方大娘。”祝一夕笑嘻嘻看着将饭菜端到了床边的方大娘,瞥了一眼定定地看着无极圣尊的兰妮,果然他这张脸走哪里都是麻烦。 方大娘依旧是让无极圣尊去用膳,自己留在了床边喂她吃饭,瞧她吃得香的样子,欣然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 “方大娘,你在夸我啊。”祝一夕包着一嘴的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煞是可人。 可是,一看到那边兰妮又是给无极圣尊倒水,要是问这问那儿,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庆幸她是他的徒弟,可以得以与他朝夕相伴,可有时候她又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徒弟,那样起码可像平常女儿家一样喜欢他,一样可以不顾及师徒身份大胆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谁都能对他说喜欢他,她却不能。 “怎么了?”方大娘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低声道,“兰妮从小石头那里知道跟你一起来的齐公子像神仙一样,非得要跟过来看看,我也没办法。” 祝一夕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继续闷头吃饭,可眼睛却不自觉地时不时瞟了过去。 无极圣尊颇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若不是顾及到方大娘总是送吃的东西,若是此时训斥了她女儿,只怕她以后的膳食都得他来准备,也并非他不愿意准备,而是他实在不擅长这些,准备出来的也一定是难以下咽的。 “邱先生呢,他吃过了吗?”祝一夕问道。 “葛家老爹病了,邱先生过去给他看病去了,估计会留在葛家用了晚饭才回来。”方大娘收拾了东西,坐在床边跟她说起了话。 师徒两人用了晚膳,歇息了不多久,邱先生就从外面回来了,过来给她诊了脉,“烧退了些,现在得设法给你接骨了。” 无极圣尊扶了她在床边坐着,半靠在自己身上,“会痛,忍着点。” 邱先生按着伤处,确认伤的骨头,面色凝重地皱起眉头,“这伤我便是接了骨,恐怕还是会落下旧伤,以这岛上的药物怕是难以给你全治好的。” “无妨,邱先生你帮我接吧。”祝一夕头埋在无极圣尊怀里,不敢去看接骨的样子,只要这手能恢复些,将来回去了还有飞林和百草仙君的药,想来痊愈也不是问题的。 可是,现在手要是一直动不了,实在是诸多不便。 无极圣尊皱着眉头瞧着邱先时,一次又一次按着她的伤处,摸着骨头确认位置,面色颇有些难看。 邱先生确定好了伤处,两手按着她的肩膀和手臂骤然一使力,骨头破撞发出一声响,祝一夕痛得一口咬在了无极圣尊的手臂上,额头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我试着给你活动一下手臂,要是疼了你出声。”邱先生抓着她的手,轻轻给她抬起,可是没抬多高她就疼得直叫唤了。 “这都接上了,怎么还是不行?”方大娘担忧地问道。 邱先生放下她的手,叹了叹气说道,“肩膀那里的骨头伤得厉害,我这里还治不好,所以她的手不能抬得太高,而且到雷雨天估计还会疼。” 她体内的寒气太重了,重得有些诡异。 无极圣尊一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无碍,等回去了,飞林他们会有办法的。” 这里地处偏远,要想完全医好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她好起来,再设法回去找百草仙君想办法。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只属于他们的时光(一更) 祝一夕高烧反复无常,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好起来,虽然风寒尚未痊愈,但好歹有些力气能自己下床了。 一觉睡醒,先前一直守在床边的无极圣尊却没了踪影,也被关在房里几天了,于是出了房门寻人去了,寻到了后园远远看到守着炉边煎药,白衣清隽出尘的背影,悄然停下了脚步,一时看得有些痴然。 这样只属于他们的时光,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个岛上,该有多好恧。 喜欢一个人是幸福的事,可单恋一个人却又是痛苦的事,她的心里眼里都是他,他心里牵念的却是另一个人,这样的爱恋让她沉溺,却又无能为力。 一阵风吹过,她抑住不住地咳了起来,无声圣尊闻声转头望了望,而后疾步走了过来,“岛上风这么大,你出来做什么?溲” “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祝一夕止住咳嗽,由他扶着到了厨房里坐下“邱先生呢?” “出诊去了。”无极圣尊连忙关好了门窗,以免风刮了进来,方才过来给她倒了水。 祝一夕见他面上稍有倦色,有些心里过意不去,“圣尊师父,你不用一直照顾我,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知他体质与凡人不同,可是眼下他也有伤在身,这些天还一直不眠不休地照看他,身体总会有些吃不消的。 无极圣尊扫了一眼现在还不能动弹的左臂,“这叫好得差不多了?” “这本就不容易好,只是一只手不方便,别的已经没什么了。”祝一夕道,他就不是做这些杂事的人,他本就是为救她而受的伤,现在还要负伤照看她,她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为师什么,只要你能尽快好起来就行了。”无极圣尊说着,又去外面看炉上的药了。 祝一夕侧头看着院子里煎药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甜甜的笑意,这样的日子真好。 阳光,海风,有他。 半晌,无极圣尊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晾了不多一会儿,催促着她喝了,便送了她回房去。 “时辰还早,你回床上躺着吧。”他扶了她到床边,便想让她继续卧床养病。 “我白天睡,晚上睡,再睡都睡成猪了,我睡不着。”祝一夕坐在床边,丝毫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 “听话。” 祝一夕微微仰头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圣尊师父,你睡吧,我现在真的睡不着。”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无极圣尊挑眉,平日里走哪里都能打盹的人不,还会有睡不着的时候。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要是圣尊师父你也一起睡的话,我就乖乖睡觉。” 无极圣尊一听就皱起眉头,“你就这么随随便便请别人同睡一床。” “圣尊师父又不是别人。”祝一夕说着,自己爬上床,躺在了里侧给他留了位置。 他看起来太累了,让她睡觉了,他又是一个人坐在床边守着,她怎么安心。 无极圣尊考虑了好一会儿,见她不肯退让的样子,在她外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道,“睡吧。” 祝一夕抿唇而笑,乖乖闭上了眼睛,可是又哪里还睡得觉,不会儿又悄悄睁开了眼睛,侧头望着闭上眼睛熟睡的人,伸手拈起一缕银发轻轻在指尖绕啊绕,一遍又一遍玩得根本没有睡意,但这样的乐趣突地被一只手给打断。 无极圣尊闭着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玩够了?” 祝一夕被抓个正着,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扯他的头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装睡。 然而,半晌无极圣尊也没有出声,抓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好似真的睡着了。 可是已经睡了太多,这会儿根本没什么睡意,于是微微侧头看着边上已经熟睡的无极圣尊,在陵州的时候每每想起三世书的预言,总还会有些心有余悸,现在再回想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是该相信他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如预言中的那样,要置她于死地。 不几日,她的风寒在无极圣尊的精心照料下痊愈,只是左臂的伤尚还未好,但很多事已经能自己自如应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病一好了见无极圣尊忙着打座调理伤势,她就岛上四处窜,不几日就跟渔村里的渔民打成一片了。 无极圣尊打座调息完,已是日暮黄昏,打开门却发现溜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正思量着要不要出去找,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她的说话声,随之便与邱先生一道回来了,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好不熟络。 “去哪儿了?”无极圣尊问道。 “和方大娘他们去了海边,捡回来很多海贝,然后遇到邱先生出去采药,就跟他一起去在岛后面的山上去了。”祝一夕坦言道,这些日子蒙方大娘他们照顾,现在她伤好了,能帮他们做的事,自然愿意帮个忙。 “手上还没好利索,出去乱跑什么?”无极圣尊显然很不高兴她跟着邱先生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不是有邱先生在,大不了再接一回骨。”祝一夕说着,提了方大娘给的东西进了屋。 邱先生忙着去处理采回来的药草,于是先行走开了。 祝一夕性情开朗,很容易与人相处,但她口中的这个师父,似乎除了对她这个徒弟,对谁都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样,话都不愿跟生人说上一句。 “手上伤好之前,不许再随便出去。”无极圣尊面色郑重地警告道。 祝一夕倒了水喝了一口,奇怪地看了看他,“我中午出去的时候,你不是自己答应的,这么快就反悔。” “从明开起,不许去。”无极圣尊道,他是同意让她出去,可没让她去跟着邱先生胡跑。 她性子活泼,很容易跟人谈得来,也很讨人喜欢,可他不想看到,她去讨男人喜欢,先前一个西陵晔已经闹得够了。 “这些天我们一直受人照顾,现在我只是想尽力还人家恩情罢了,总不能一直白占人家便宜。”祝一夕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许她再出去,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 先前人家是看他们可怜,所以收留他们在岛上住了下来,邱先生帮她治病,方大娘每天送吃的过来,岛上其它渔家也偶尔会送东西过来,但这世上没有谁是应该照顾你的,何况这样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怎么好一直受人照顾,却没有半点去回报人家。 “等你伤好了再说。”无极圣尊当然知道她跑出去是做什么,要却又难以放心。 “我只是用一些小术法帮他们一把,这手能不能动有什么关系,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下去吧。”祝一夕拒理力争道。 无极圣尊见她一脸执拗,于是放宽了要求,“方大娘家,你可以去,可是邱先生采药就别去跟着凑热闹,回头山上再摔着碰着,你那手还能伤几回?” 祝一夕也知道见好就收,没有再争执下去,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吧。” 可是,她帮邱先生采药,有什么不对吗,他要这么反对。 无极圣尊虽然应了她的要求,但还是会时不时地同她一起出门,虽然每次出门,自己那张脸总会招人侧目。 祝一夕常常往海边跑,用御水之术法帮方大娘和兰妃潜到海底去抓东西,每每都满载而归,渔村里的小孩子每每在海边看到她用术法,一个个直跑来叫她仙女姐姐,天天缠着她要拜师学法术,尾巴一样跟着她,怎么都甩不掉。 一日,方大娘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在邱先生那里住得还惯吗?” “还好,只是老委屈邱先生去住药室里,有些过意不去。”祝一夕说着,苦恼地叹了叹气。 他们在这岛上,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办法离开,可是天天住在邱先生那里,占着人家的房间,总是心有歉疚。 方大娘想了想,抬手指了指一处无人的房屋,道,“以前住在那里的人家,出海时遇海难没回来,就一直空着了,虽然有些脏,但收拾一下还能住人,不然我帮你们收拾一下,你们住到那里?” 祝一夕还没开口回答,走在她身后的无极圣尊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 ---题外话--- 剩尊的眼中,是个男的都会抢走他徒弟,护徒狂魔。 师徒同居生活要开始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还好,她动心的,不是别人(二更) 仅用了两天的时间,方大娘便帮着他们将那处无人的房屋收拾好了,渔村里各家帮忙添置了些家用的东西,祝一夕师徒两人便从邱先生的医馆搬到了一处小院子,虽不如玉阙宫那般干净宽敞,倒也能勉强住人。 祝一夕送走了过来道贺的人,回了院子里见无极圣尊圣尊皱着眉头四下打量,走近问道,“你不喜欢这里?恧” “这里,能住吗?”无极圣尊打量着简陋的小屋,显然对这个新居处不是特别满意。 “当然能住啊,我觉得挺好的。”祝一夕笑眯眯地说道。 他养尊处优惯了,在玉阙宫又有着飞林去做杂事,从来不曾在这样简陋的地方栖身,自是觉得这里不怎么好,这也是从小到大住过最简陋的地方,这里房屋破旧,院子里都是泥地,一下了雨走过去,都会沾一脚的泥,甚至屋里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但是,她喜欢这里,因为他会在这里溲。 无极圣尊侧头瞧了瞧她一副满意得不得了的样子,也放下心来,他只是担心在这里一直回不去,她的伤势会一直难以痊愈,既然她自己喜欢这里,他也没什么挑剔的了。 “我去看看今天有什么能吃的。”祝一夕说着,钻进小厨房去看今天大伙送的东西。 无极圣尊跟着过去,站在门口看着她在那里翻翻找找,道,“要什么,我来找。” 她只有一只手能动,拿东西总归有太方便。 “我自己能行。”祝一夕说着,找到自己要准备午饭的食材,虽然自己手不方便,但好在还能使用术法。 杀鱼去鳞,生火取水,一切都得心应手。 好不容易煮熟了尝了堂味儿,又感叹道,“果然不用手来,还是有点难掌握火侯。” 一边说着,一边帮着盛菜出锅,可一只手总是不方便。 无极圣尊走近,伸出手道,“我来吧。” 祝一夕很爽快地交给了他,自己坐在桌边等着开饭,看着曾经高洁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无极圣尊,站在灶台边上的背影,心头蔓上一阵暖暖的甜意。 她突然有些庆幸,他将她从那场婚礼上带走了,不然此刻她一定看不到这样的他,一定只能在怀念中度过余生。 虽然,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同时伴有对西陵晔的愧疚,但她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倾注在这个人身上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也许,早在她初上昆仑的那一年,在玉阙宫外仰头在云天之上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沦陷在了他那惊鸿一瞥的回眸中,此生再难走得出去…… 无极圣尊给她盛好了饭菜放到她面前,见她笑盈盈地吃得香,再想起不久之前,她跪在他脚边执意要离开玉阙宫,断绝师徒关系的一幕,直觉恍然如梦。 虽然极北之海历经凶险,但她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在他面前肆意欢笑,也算不虚此行了。 “明天我要和方大娘他们家里出海去。”祝一夕一边埋头挑着鱼刺,一边说道。 “你伤没好,乱跑什么。”无极圣尊沉着脸,显然不同意。 祝一夕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这里这么多东西,都是大伙儿给我们的,我们总不能白吃白住,我只是跟他们出去一下,帮他们多打点鱼回来。” 岛上的渔民都不太富裕,能给他们这些东西已经很难得了,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帮忙就白拿,可是要圣尊师父去,他是最不愿与凡人打交道的,所以只能她自己去了。 “多久。”无极圣尊慢条斯理地端起碗筷,问道。 “一天一晚上。”祝一夕道。 “太久了。”无极圣尊道。 “那我帮他们早点捕到鱼,早点回来。”祝一夕道,她又不是三岁孩子了,就跟着出个海都要管这么多,比一起还管得多了。 “一起去。”无极圣尊淡声道,他知道她帮岛上的渔民是报他们收留之恩,但她有伤在身要去帮忙,他这个做师父的哪能安心待在岛上,什么都不做。 祝一夕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嘀咕道,“你不是最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吗?” 这些年算起来,除了她和飞林,他对着玉阙宫以外的人,说的话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第二天,无极圣尊当真跟着她一 起出海了,但多数时间就待在船舱里,方大娘他们撒了网,祝一夕就用御水之术到了海里,帮着把鱼群往网里赶,这样的办法着实事半功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满载而归,原是计划要出来两天了,当天夜里就已经完事折返海岛了。 祝一夕虽然现在能使用术法,但先前在极北之海受得伤也不轻,用了术法便觉有些疲累,从海里忙完了回到床上,就回船舱去见无极圣尊了。 只是,坐下不多久,就一头歪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船回到岛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祝一夕正睡得香甜,他唤了两声也没叫醒她,索性直接抱了她下船,先行回落脚的小院去了。 星月当空,出海的渔民忙着在海边搬打回来的渔,方大娘本是想把分给他们的鱼交给他们,可到船头却见师徒两人已经走远了。 这两人说是师徒吧,可亲密又不似师徒,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小院里一片漆黑沉寂,他径直送了她回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再把了脉搏确定了没有大碍,方才安心下来。 他掩好门窗,却又不愿回自己房间睡去,索性在她房里坐了下来,似乎只有这样将她放在自己的眼前,他才是真正放心的。 祝一夕那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睁眼一侧头便见坐在床边的人,睡眼惺忪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无极圣尊淡声道。 “你怎么都不叫我。”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起床,简单洗漱了下,发现头发乱糟糟的,想要自己重新梳,左手又抬不起来,一只手根本没法扎起来,只得向他求救。 无极圣尊看她着急的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了过去,取过了她手里的梳子,一点一点给她把头发梳顺了,女子的头乌黑柔软,在指尖如柔滑的黑缎,从她手伤了之后,梳头的事都是他在帮忙,他渐渐喜欢上了手指划过柔软发丝的触感。 “圣尊师父,怎么了?”祝一夕见他有些怔愣,出声问道。 最近他总是有些奇怪,奇怪地一个人发愣,奇怪的举止说话,可她一问,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怎么才能找到离开小盘古岛的办法。”无极圣尊搁下梳子,淡声说道。 小盘古岛虽然存在于四海之上,可是四海之上又看不到它的存在,他现在仙元受创,根本无法打开盘古族留下的法阵出去,但一直留在这里,也不知道魔尊帝鸿会不会趁机对神域有所进犯,现在十颗舍利天珠还未送去轮回塔,一旦封天印出了问题,必是滔天祸患。 “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找,总能回去的。”祝一夕起身道,她喜欢这个海岛,更喜欢和他在这里生活,没神域的干涉,没有龙三公主的转世,这里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光。 她知道他们总是要离开这里的,但能多留在这里一天,她也是开心的。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看她每天在这岛上过得开心满足的样子,他有时候也想继续留下来,可又有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有些事会脱离自己原无的控制。 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他常常在反问自己,自己对于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吗? 可每一次想起这个问题,又会有些莫名的恐慌,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看她小机灵的顽皮,可这种关注真的就没有一点别的感情吗? 他舍不得她,放不开她,却又怕自己真的会对自己的徒儿,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是他绝对不能逾越的界限。 可是,当他知道她心上牵念的人是自己之时,本该动雷霆之怒,让她斩断情丝的他,却又有种莫名的喜悦。 还好,她动心的,不是别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好的生辰礼物(一更) 日落月升,不知不觉,小盘古岛的生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虽然这里的生活单调无趣,除了打鱼就是在岛上种些东西,比起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这里实在太过平淡,但是因为能这样互相陪伴,她却格外喜欢岛上的生活。 今日是岛上周老伯家儿子娶亲,渔村里的人都去了周家吃酒席,祝一夕师徒两人也被请过去了,岛上不比外面,婚礼很简单,却很也热闹恧。 祝一夕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新人,笑意突地有了几分苦涩,这样的两情相悦真好啊,她大约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了溲。 酒宴散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祝一夕跟周老伯和新人道了别,方才与无极圣尊一道离开。 夜里的海风格外冷冽,方才新人敬了酒,喝得有些晕乎乎的,这会儿海风一吹全醒了,埋头专心走路,难得地安静。 无极圣尊奇怪地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人,“看到别人成亲,想起你的旧未婚夫了?” 原本高高兴兴地去吃酒,看着人家拜堂成婚了,她倒是拉下脸来了,话都没再说几名,显然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对啊,羡慕人家可以成亲。”她说着,继续低着头走路。 她只是羡慕人家两情相悦,可以长相厮守,而她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明白她的心意。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无极圣尊难以理解,她到底在羡慕什么。 “这世上的女儿家,谁都想嫁得如意郎君的,我也只是羡慕罢了。”祝一夕闷闷地说道,与他相情相悦的是龙三公主,而她……爱在心,口难开。 她心情不爽快,走路不住,踩着石头险些崴了脚,郁闷地踢开了石头。 无极圣尊见状,伸手牵住了她,一边走一边问道,“明天是你二十一岁生辰了,想要什么?” 祝一夕怔了怔,这才想起来又到自己生辰了,侧头看了看月色下白衣银发的人,沉默了许久望向海边道,“师父,明早带我来海边看日出吧。” , “只是要看日出?”无极圣尊有些讶异,她会要这样简单的要求。 “嗯。”祝一夕说了,继续低头走路。 她最想要,是他的喜欢。 每一次生辰的时候,他问她想要什么,她都好想说,我想要你喜欢我。 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她却要了另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回了住处,她直接了回房间去休息,无极圣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过了许久见她房里的灯火还是未熄,踱步到窗边看了看屋里面的情形,发现她根本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桌边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子,里面只放了她的凤钗,先前她和西陵晔要大婚的那一天,戴在头上的凤钗。 她吃完酒一脸失落地回来,说是羡慕人家两情相悦,这会儿又在这里堵物思人。 只是,她思的人又是谁,若说是他,可这凤钗却是她要嫁给西陵晔时戴的…… 毕竟,那个时候她是那样态度坚决的要嫁给西陵晔,若不是她在婚礼前将她带走了,如今她早已嫁为人妇,做了西陵太子妃。 飞林和百草仙君都说她的心是在他身上的,许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感觉的,可有时候却又不太确定,她心中真正牵挂的是人是自己,他想知道那个答案,却又害怕去揭开那个答案。 过了许久,祝一夕拿着凤钗,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老爹希望她带着这凤钗嫁给西陵晔,可是她真正想要嫁的,想要长相厮守的人却是永远不可能娶她的人,她永远也不能将这凤钗戴给他看。 他离她那么近,近在咫尺。 可他的心却又离她那么远,远在天涯。 然而,心事重重一夜未眠的,又何止他一个呢。 天还未亮,无极圣尊过来敲了门,唤她去海边看日出。 祝一夕本就没睡,听到敲门声就直接起来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发现,不知不觉都快要天亮了。 “天有些冷,加件衣服再走。”无极圣尊嘱咐道。 祝一夕回去又裹了件外袍,方才跟着他出了门,前往海边等待日出。 清晨的海边,涛声阵阵,寒风冽冽。 师徒两人在沙滩上坐了下来,静静望着海天交接的远方,等着朝阳从海面升起,等着她的二十一岁生辰礼物。 海面渐渐亮起一抹红光,太阳一点一点冒出了海面,原本昏暗的海面顷刻间荡起红色的波光,那一方的天空也变得红彤彤的,太阳越升越高,光芒万丈地照在了小盘古岛上,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祝一夕看着海面,眉梢眼角都溢着笑意,然后站起来冲着海面大叫道,“我,祝一夕,二十一岁了。” 无极圣尊失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 她在海滩上捡了些贝壳,方才走了回来,“这个给你。” 无极圣尊接过她给的贝壳,看了看笑语道,“你的生辰,给我东西做什么?” “谢谢师父来陪我过生辰啊。” 无极圣尊起身,伸手拨了拨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道,“这里冷,日出也看了,回去吧。” 祝一夕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回走,无极圣尊却看出今年的生辰,她并未有往年那般高兴,反而还是似昨晚那般心事重重的,自从轮回塔回来之后,她便再没有在他跟前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事。 他不知道,这两年,她又到底一个人心里藏了多少的事儿。 两人回去,途经方大娘家,方大娘刚刚起来见师徒两人从海边回来,远远叫住了她,“一夕,你过来,大娘有事儿跟你说。” 祝一夕几步走了过去,问道,“大娘,什么事?” “齐老伯听说今天是你生辰,说是打算今天跟我们家里一起给你办个生辰宴,回头你们过来。”方大娘含笑说道。 “齐老伯家?”祝一夕奇怪地皱了皱眉头,她跟齐老伯家就是上次一起出海打渔,还有昨天去吃酒坐了一桌,统共也没见过几次,干嘛要给她过生辰。 “不用了,一夕不爱热闹。”无极圣尊说着,牵了她直接离开。 祝一夕还想跟方大娘说什么,却已经被拖着走了好远了。 “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跟方大娘说完呢。” “还有什么好说的,齐老伯家的小儿子从那回出海,三天两头地到咱们院子附近转悠,昨天喜宴上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给你过生辰能有什么好事儿?”无极圣尊冷冷说道。 祝一夕愣愣地瞧着说话的人,而后笑道,“你是说,齐老伯家的小儿子喜欢我?” “你就这么高兴?”无极圣尊微拧着眉头,反问道。 他早说了,叫她不要没事这家那家的窜来窜去,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惹了麻烦回来。 祝一夕挠了挠耳朵,嘀咕道,“齐老伯家小儿子长什么样来着,是上次出海那个黑脸小伙子吗,他都到咱家附近偷看我了?” 无极圣尊被她气得有些头疼,他也没看出她长得有多惊艳动人,怎么到哪儿都能惹麻烦出来,这会儿知道了还好意思偷着乐。 祝一夕进了门,突地想起前几天的事儿,道,“哦,那天他还送了我果子。” “你拿了?” “拿了,吃掉了。”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踏下台阶,准备回房去补觉,“他给我,我不吃掉能干嘛。” “祝一夕!”无极圣尊一把拉住准备进屋的人。 祝一夕被猝不及防地一拉,险些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好在及时在台阶边上站住了,可眼前却是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她本个子不高,但这会儿站在台阶之上,正与站在下面的他平肩平视。 于是,也有了这样暧昧的距离,四目相对,鼻尖相触,她怔怔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 无极圣尊原是想叫住她,给她说清楚,要她以后别去随便跟人来往,可不知这一拉她会成了这样,朝阳下女子的面庞清丽可人,明亮的眸子映着他的影子,唇色娇艳如初绽的樱花,诱人采撷。 他轻轻低头,薄削的唇瓣触上了娇软的唇,独属她的清甜在唇间蔓延,让人着迷。 祝一夕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许久之后只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二十一岁,她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最好的生辰礼物。 ---题外话---本来想写意外亲上的,想了想让剩尊去亲吧,他早就想亲了的,嘻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二更) 海浪声,海风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消逝,只留下了她眼前白衣银发的人,心砰砰直跳,却又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怎么呼吸。 良久,无极圣尊开始识到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举动,冷静下来结束了这个吻,拍了拍她肩膀道,“回房去休息吧。恧” “哦。”祝一夕懵懵地应了声,真的乖乖地回了房,捂着心口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渐渐清醒过来,一把捂着自己的唇。 刚才,圣尊师父……是在亲她吗? 她没有伤重,所以不是给她渡仙气,也不是喂她喝药,可是……她挠了挠头,真的是圣尊师父亲的她,不是她主动亲的他吗,毕竟自己曾有那么想过。 她拍了拍了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好好回想了一下遍早上发生的事溲。 圣尊师父叫她去看日出,然后去了海边,然后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方大娘说起了齐老伯家儿子,然后回家来她要回房,师父拉住了她,她差一点亲上他…… 对,她差一点,但是没亲上。 所以,刚才就是他先亲过来的,就是他。 这么一理清楚了,她赶紧冲出了房门,过去敲响了他的房门,“圣尊师父,圣尊师父……” 好久一会儿,无极圣尊开了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有事?” 祝一夕看他平静的样子愣了愣,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说道,“圣尊师父你刚才是不是亲了我。” “你记错了。”无极圣尊一本正经地说道,女子红唇润泽嫣红,他几乎都还能感觉到自己唇间残留的余香,他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记错,不是我亲你的,是你亲我了。”祝一夕坚定地辩解道,她回想了两遍,刚才就是他先亲上来的。 “你没睡好,记错了,回去睡觉。”无极圣尊说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如释重复地吐了口气。 他自己都脑子一团乱麻,想不通自己那时候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跟她解释,他这个做师父的,竟然去亲了自己抚养了几年的徒弟。 “我记错了吗?”祝一夕站在门外嘀咕,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好像这种占人便宜耍流氓的事儿,师父从来不会干的,倒更像是她会干出来的,可是她又明明记得,是圣尊师父亲过来的。 无极圣尊在屋里听到头疼地皱起眉头,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这么多年美貌绝色的女仙女神君,他也没动过非份之想,怎么偏偏就对自己的徒弟起了这样的念头,还做了这样的荒唐事。 祝一夕回了房,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抬手摸着自己的唇,嘀咕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吗?” 虽然是一晚上没睡觉,头有点晕乎,可是她分明就记得,那会儿是他亲过来的,可是圣尊师父却又好像真的没有。 她烦燥地挠了挠头,那会应该直接问的,自己怎么回房了。 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住笑了起来,回味那一刻亲吻的滋味,不像是那次渡给她仙气的感觉,比那个时候更紧张,更心动,更让人着迷。 她烦燥地睡不着,隔壁房间的无极圣尊又何尝不是,他自认几千年来一向行事冷静有度,可方才她离她那么近的时候,他怎么就忍不住生了绮念,想要亲吻她。 而且,再回想那一刻的荒唐,他还该死地在回味她唇上清甜的滋味。 祝一夕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醒来的时候已经午后了。 她简单洗漱了,拉开门出去站在了早上自己站的位置,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儿,捂着发烫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隔壁房间的无极圣尊刚一拉开门,却正撞上这一幕。 “我……饿了,去准备吃的。”祝一夕愣了愣,指了指厨房说道。 “嗯。”无极圣尊淡淡地应了声,看着她朝厨房去的背影,又瞥了眼她方才站的位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过了好一会儿,他寻到了厨房,见祝一夕已经备好了午膳,心情大好地哼着小调,一如往常搭了把手盛好了饭菜。 祝一夕吃饭不时偷瞄着对面用膳的人,咬着筷子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半天移不开目光,还在思量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极圣尊自然知道她在看着自己,而此刻在想什么也一清二楚,淡淡抬 起眉眼看了看她,“吃饭。” “哦。”祝一夕慌乱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掩饰自己的尴尬,可却夹了一筷子辣椒,嚼了一口赶紧吐了出来,转头去找水。 无极圣尊将水递给她,等她解了辣,看着水润的唇,连忙移开了目光,再这么下去,他真要魔怔了。 “为师要闭关疗伤几天,你自己别乱跑。”他道。 “师父你伤势恶化了吗?”祝一夕紧张地问道,他一直照顾她,可却从来不说自己到底伤得怎么样,本想让邱先生帮忙看的,可是师父却拒绝了。 “没大碍,只是需要闭关静养几天。”无极圣尊道,也许闭关几天不见面,自己会冷静下来吧,而且这个时候她要再追问起早上一事,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我可以照顾师父。”祝一夕担心地道。 “不用,你自己这些天,别再伤了手。”无极圣尊说罢,起身出去,回了房间去闭关养伤了。 祝一夕一个人用了午膳,到他房门外,扒在房门外从门缝里瞄了瞄里面的情形,见他只是坐在床上打座调息,无奈叹了叹气,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侧头看了看早上两人亲吻站的地方,喃喃道,“真的是记错了吧。” 师父怎么会亲她呢,这些年他虽对她照顾得细致入微,但从未有逾越男女之防举动。 无极圣尊闭关不出,她一个人在家闲了两天,还是出门去了,今天帮这家办点事儿,明天给那家干点活儿,日子倒也一天一天过去了,本就手不方便,自己一个人就更懒得回去自己做饭了,于是天天便跑去了方大娘家中间饭,每每都是一早出去,天黑了才回去。 一早,无极圣尊又听到她出门的声音,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她这一天起早贪黑的在忙什么。 明明是自己想避着她静心,这她一天一天自己跑出去,真的安静下来了,他又觉得不自在了,总觉得周围少了点什么,冷清有点不适应。 原是想闭关摒除杂念,可这一天一天,杂念却更多了,纵然自己不愿相信,他也不得承认,自己对于一夕已经并不单纯只是师徒之情了。 她的什么事,他都必须要在自己控制之中,他不想要和另的人男子有过多的来往,不想要她跟西陵晔成婚,甚至不想自己以外的人接近到她身边,这种近乎荒唐的管制,只是因为她希望她的世界只有他,她的一切也只属于他。 他深知,这是他不该出现的念头,可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种念头已经根深蒂固了。 不然他不会在知道她爱慕的是自己时,心中暗生喜悦;不会去百般猜测她的不开心;不会荒唐去吻了她…… 她心心念念是他,他心之所系亦是她,而这些注定是三界和世俗都难容的。 事已至此,他到底……该将她怎么办? 午后,外面的海风越来越大,天也阴沉下来了,不多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直到天黑了,院外才传来嘈杂的声音,方大娘一直嘱咐,“慢点,先送她回房。” 无极圣尊听声音不对劲,拉开房门才见方大娘和人扶着一身湿淋淋的人回来,还人事不醒地半靠在人身上。 “齐公子,不好意思,一夕跟我们出海去,海上起来了龙卷风,她为了带船回岛上晕倒了,已经让人去请邱先生了。”方大娘解释道。 无极圣尊沉着脸,上前将人抱了起带回了房间,方大娘欲进门看看,房门却砰地一声关上了。 祝一夕被她声音惊得打了个寒颤,睁开眼却见是他,“师父。” 无极圣尊将人放下,拿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水,“叫你别乱跑,你都干什么去了?” 天意万象诀没有双手的配合是无法用好的,虽然她单手可以使用一些小术法,可在海上要将一艘船从龙卷风里带出来,她必会弄得旧伤复发。 祝一夕委屈缩了缩肩膀,“那么多人在船上,我总不能不管。” 无极圣尊低头看着地上的水迹着有隐些的血迹,这才发现她脚上渗着血,弯腰看了看伤口,冷沉着一张脸,“你……” 哪知,一抬头,她冰凉的唇吻了过来,得逞之后说道,“那天就是师父你亲了我.” 这样的索吻,她已经预想过无数遍,自然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第一百九十章 圣尊师父,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一更) 无极圣尊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拧着眉头正要教训,祝一夕却苦着一张脸叫唤道。 “啊,我脚疼,脚疼,好疼……” 他只得忍了下来,低头察看她脚上的伤,大约是在船上没注意被什么东西划到了脚腕,所以才一直流血,好在并未伤到筋脉恧。 祝一夕瞧见他在给自己处理脚上的伤处,因着方才偷吻的得逞,笑得眉眼弯弯,但也更加确定那天他确实是吻了她,可竟然完事儿不认也就算了,还想忽悠她什么都没发生过溲。 总算,他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于她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无极圣尊给她脚上的伤口上了药,起身去给她取了衣服,“把衣服换了。” 说完,开门出去了。 祝一夕自己把一身湿淋淋的衣服换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爬上床,拿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进去,伸手摸了摸唇,兴奋地直想在床打两个滚,原来亲吻自己喜欢的人,会是这么温暖甜蜜的感觉。 不多一会儿,无极圣尊端了袪寒的姜汤过来,板着脸递给她,“喝了。” 祝一夕从被子里伸出手,接着碗笑嘻嘻地问道,“圣尊师父你煮的吗?” 细想这些年,每次她不听话出去惹事了,他虽然会训他,但第一关心的还是她有无受伤。 无极圣尊背过身去收拾了方才给她上药的东西,全然无视她含笑灼灼的目光,原以为闭关出来,一切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哪知道一出来比先前还麻烦了。 祝一夕小口小口地抿着姜汤,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他甩下一句话就闭关十天,她想见他都见不着。 无极圣尊将东西收拾好,淡声道,“早点睡。” “圣尊师父,你不留下陪我吗?”祝一夕垮下脸来问道。 “二十一岁的人了,应该自己能照顾自己了。”无极圣尊说着,人已经开了门。 祝一夕趴在床边,伸着脖子道,“那我发烧了怎么办?” 无极圣尊站在门外,淡声道,“精神头这么好,不会发烧。” 说罢,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祝一夕一个人郁闷地坐在床上,难道刚才她亲了他,他生气了? 可是,她那天都没生他的气。 她坐在床上等着自己发烧,等她病了,她就不信他还一点都不管,可是等了好久,自己还是精神十足,根本就没有要发烧的意思。 外面狂风大雨,吹得门窗砰砰作响,她眼珠子滴溜一转,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趁着风大的时候打开了窗户,然后翻上去坐在窗台上,心情大好地吹着风,心里默默祈求着快点发烧,快点生病,这样他就会留下来照顾她了。 可是,吹了半天,自己冻得直哆嗦,却还是没有发烧。 她硬是咬着牙吹了半夜的冷风,头晕脑胀差点摔下去,这才翻进了屋内,小心地掩上了窗爬回床上,可是一身冰凉,半天也暖和不起来,更别说发烧了。 她想了想,跳下床开门,过去敲响了他的房门,“圣尊师父,我头疼。” 夜风凛然,她站在门外缩成一团直发抖,不见他开门,也咬着牙不肯离去。 不多一会儿,屋里亮了灯火,无极圣尊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冻得小脸发白,惨兮兮地样子甚是可怜。 “圣尊师父,我房里冷,我头疼。”祝一夕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等着他的收留。 无极圣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他皱着眉头侧身让她进了门,那会儿还活蹦乱跳的,也没听到那边有什么动静,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祝一夕进门,便直接爬床上钻进了暖暖地被窝,深深吸了口气,还有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她乐得眯了眯眼,暗自感叹道,这就是圣尊师父的被窝啊。 无极圣尊见她裹得严严实实还有些冷的样子,道,“好好的怎么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全身发冷了。”祝一夕心虚地低头说道。 “你没耍什么花样?”无极圣尊眸子微眯。 祝一夕一听,委屈地抬头望着 她,“没有,难道我想让自己生病?” 可是,她确实故意让自己生病的,因为只有她生病的时候,他才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跟前。 无极圣尊伸手触了触她还是冰凉的额头,问道,“还是冷?” 祝一夕连连点头,道,“圣尊师父,你抱抱我,会暖和一点。” “胡闹。”无极圣尊冷着脸道。 “可是真的好冷。”她说着,还故意地抖了抖。 无极圣尊无奈地叹了叹气,在床边坐了下来,她立马扑了过来,蹭到了他怀里,身上还是凉得吓人。 他拉了拉被子,给她捂得严实了,郑重地警告道,“以后不准再没事往海上跑。” 祝一夕伸着脖子,忽闪着眼睛道,“圣尊师父,你再亲亲我好不好?” 无极一把将她的头按回去,“再胡闹,回你自己房里去。” 他怎么觉得,她这病来得有些莫名的奇怪,却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祝一夕郁闷,亲一回也是亲,亲两回也是亲,他怎么这么小气。 她要不到亲吻,往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眼皮也越来越重,喃喃低语,“圣尊师父,一夕好喜欢圣尊师父,好喜欢,好喜欢……” 她说着,已经睡上眼睡去了,分不清那番话是说给他听,还是梦中呓语。 若是二十一岁的生日之前,她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可是那个吻让她知道,他心中对她也并非全无情意,也许不如她喜欢他这么多,但一定是有的。 她不想再去想龙三公主,再去想外面世界的种种,她只想要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让他也能多喜欢她一点,再多一点。 他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低眉看着已经熟睡的女子,低语道,“师父都知道。” 外面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屋里烛火温柔,他怀中的女子安然入梦,这几千的时光过了无数个夜晚,却从未有今夜这般让他心生欢喜。 明明身为无极圣尊的自己,最不该动七情六欲,尤其是对于一个凡人女子,可是他却不知在何时,自己已经沉溺其中,他一直不愿去正视,不愿去承认,自己对自己的徒儿动了情,可终究情难自禁。 这里与世隔绝,他们尚还能这样相守,可是离开这里之后呢,他们总是要回去的,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小盘古岛上。 一想到离开之里,将要面对的种种,他沉重地叹了叹气。 天快亮的时候,祝一夕终于如愿以偿地发烧了,可是自己却已经睡得昏昏沉沉,全然不知。 无极圣尊抚了抚她发烫的额头,准备放她躺下去取水过来,可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她紧紧地抓着,扳开她的手才得以解脱。 “……圣尊师父。”祝一夕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衫。 “一夕,松手,你发烧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眯着眼睛,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咕哝道,“圣尊师父……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会难过的。” “师父不走。”无极圣尊耐着性子哄道。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这才松了手,他去取了水和帕子过来,浸湿了搭在她的额头,希望能让她烧慢慢退下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听到方大娘的声音,“齐公子,我从邱先生那里取了治风寒的药。” 无极圣尊拿掉她额头的帕子,烧虽未退下去,但比后半夜里要好些了,他起身准备出去拿药,想了想倾身吻了吻她还有些发烫的额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这才出去取方大娘送来的药。 方大娘本是站在祝一夕的房门外,却见无极圣尊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微愣了一下询问道,“一夕怎么样了。” “发烧了,还未醒。”无极圣尊淡声道。 方大娘自责地叹了叹气,扬了扬手里的药道,“这是我刚去邱先生那里取的,煎了给她吃着看看,若是还好不了,就让邱先生过来看看吧。” “有劳。”无极圣尊接过来,直接去了厨房煎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圣尊师父,我好喜欢你,好喜欢2(二更) 无极圣尊给她煎好了药,在方大娘的帮助下煮了清粥,这才给端回房里叫祝一夕起来。 祝一夕睡眼惺忪地裹着被子坐起来,揉了的揉眼睛让自己打起几分精神来,“圣尊师父……” 原本是想发烧了,能赖在他这里,好好再增进下感情,结果烧得直想睡觉,根本就忘了正经事恧。 “东西吃了,再喝药。”无极圣尊将已经不烫的粥递给她,嘱咐道溲。 祝一夕没有伸手接,却厚着脸皮道,“圣尊你喂我吧,像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一样。” “不吃那直接喝药吧。”无极圣尊说着,便欲去端药碗过来。 她虽然左手不能抬太高,可还没到端不了碗的地步,昨晚伤的是脚,又不是手,明摆着是想生病了赖在他这里。 “我吃。”祝一夕郁闷地应声,接过了碗自己吃,不时瞄一眼坐在桌边的人,从窗口照进来的晨光正好洒落在他的身上,白衣银发在阳光中光华流转,难以言说的耀眼与温暖。 她就是这么看着他,眉梢眼角都禁不住浮出笑意,心就像是掉进了蜜罐里滚了两圈,满满是甜意。 无极圣尊等到她吃完了粥,这才端了药和水过去,看着她喝完了药,收拾了碗就出去了。 祝一夕郁闷地倒在床上,虽然是赖过来了,可是师父还没有亲她,她连想偷吻机会都没有。 她突地想了想,是她现在样子太难看了吗? 这么想着,立即跳下床,借着盆水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拿帕子抹了把脸,然后理了理自己乱掉的头发,听着外面有脚步声,连忙跑回床上裹上被子坐好。 无极圣尊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取了药到床边道,“脚上的药该换了。” 祝一夕将脚伸出来,由着他将脚腕处染血的白布解开,她本就个子娇小,脚也生得小巧,小得他一把都能握在手里,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他小心上了药,又拿布重新给包了起来。 “脚没伤到筋脉,过几天就能好了。” 祝一夕缩回脚,歪着头瞧着收拾药瓶的无极圣尊问道,“圣尊师父,你那天为什么要亲我啊?” 可是,无极圣尊全然当作没听到,收拾了东西道,“烧退的差不多了,回你自己房间去休息。” “我不要!”祝一夕躺下,一副打死不肯回去的样子。 “祝一夕,你别胡闹。”无极圣尊沉着脸,训斥道。 祝一夕裹着被子坐起身,笑嘻嘻地道,“圣尊师父,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回去好不好?” 无极圣尊走近,站在床边道,“起来。” 祝一夕乖乖地站起身,哪知却一下被扛了起来,大叫道,“圣尊师父,我发烧了,我头疼,我不回去。” 无极圣尊哪里肯听她的,直接将她送回她的房间,将她丢在了床上,然后关门走人。 祝一夕趴在床上,郁闷地都想哭出来,她好不容易才发了烧的,亲她一下有那么困难吗? 到天黑时,方大娘给她送了吃的过来,她的烧已经退下来了,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无极圣尊等到她用了晚膳,过来给她送了药,摸了摸她的额头,就甩手走人了。 她瞅着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瞅了瞅桌上的药,然后爬起来去把药从后窗倒了出去,然后又在窗台上坐着,准备再把自己吹发烧一次,以便有顺理成章的借口再赖过去。 夜风寒凉,星月满天,她微仰着头看着夜空,这些年走过那么多的地方,看过那么多的风景,却唯有在这岛上的风光,最让她欢喜难忘。 终于,她的爱情不再是她一个人孤独地痴守,哪怕他的喜欢只有一点点,她依旧欣喜若狂。 一阵寒风过,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有些不通气的鼻子,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再吹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刚说完,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面如寒霜的无极圣尊站在门口,看着坐在窗台上吹冷风的人。 “……圣尊师父。”祝一夕心虚地从窗台上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在……在赏月。” “那么,昨天也是这么赏月赏得?”无极圣尊显然不相信 她这番说辞,她体质本就比一般人要好些,不可能昨天淋了点雨回来就病成那样,方才他就听着她这边声响不太对劲,过来一看果然是她在耍花样,故意坐在窗台上吹风,要把自己再给吹得着了风寒。 祝一夕也知道他一定是看破了自己的小花样,低着头嘀咕道,“我不生病,你就不陪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无极圣尊本想训她,可见脸色苍白,说话都变了声音,只得忍下来进门关上了窗,“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要把自己折腾病了?” 祝一夕转身,自他身后抱着他的腰际,脸贴在她后背,微微沙哑的声音幽幽说道,“圣尊师父,对不起,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只是太想要你多看我一眼,多陪我一点,多喜欢我一点点。”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走近他的内心深处,所能想到的,只能以这样笨拙的方式,让他多留在自己身边多一会儿。 无极圣尊沉默了良久,拉开的她的手,转身轻轻拥她入怀,怅然叹道,“师父都知道,但我们不能重蹈四海龙神的覆辙。”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继续这样下去,将来必然会落得四海龙神和灵犀那一样的下场,而身为执掌神域法度的他,和身为他弟子的她,必然会面临比那还要残酷的天罚。 所以,即便知道她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动了心,他依然不能给她太多的回应。 祝一夕听了,仰头道,“圣尊师父,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他不是不喜欢她,是他还不能喜欢身为凡人的她。 无极圣尊将她的头按回胸口,省得她再聒噪。 祝一夕不死心地甩开他的手,又仰头追问道,“到底是不是,圣尊师父?” 她不想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她太不自信自己的猜测,她想知道他口中肯定的答案。 无极圣尊缄默,依然没有回答,即便那个答案已经在心尖,他却难以开口承认,自己活了几千年,却是对自己收下的一个凡人徒弟动了心。 “不愿意说,那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祝一夕不肯罢休,一脸希冀地等着他的答案。 无极圣尊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地唇,以实际行动给了她要的答案,女子的唇一如记忆中的芳香柔软,有着让人眷恋的味道。 数千年来,他惩戒了那么多私动凡心的仙神,始终不明白他们为何要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甘愿放弃神域的一切,最终凄凉收场。 可是,当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沉迷情爱的时候,他才知道任凭他们超越凡尘生死,拥有翻天覆地之修为,在爱情面前也会变得这么不堪一击,明明知道那是不能涉足的深渊,却还是让自己沉沦下去,不可自拔。 他曾反抗过,曾让自己远离过她,可最终还是一败涂地。 他不知道,当离开小盘古岛,他又将面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爱上了,他最不该动心的人。 祝一夕愣了愣,但没有再如上次那般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一瞬间觉得,她的世界春暖花开了。 两心相悦的吻总是缠/绵难舍,每一次想要结束,又忍不住纠缠,久久难舍难分。 最终,无极圣尊用自己尚存的理智结束温柔亲密的亲吻,呼吸也再没有了以往那般平和…… 祝一夕微红着脸,靠在他的胸膛,耳畔是他有力的心跳声,总觉得一切还恍然在梦中,她喜欢的圣尊师父,也喜欢着她。 温情脉脉的时刻,最终又被她的喷嚏声打破。 无极圣尊把她赶上床,“乖乖待着,我去煎药。” “圣尊师父,再亲一下。”祝一夕看着他,忍不住又要索吻。 无极圣尊一拉被子,将她整个人盖住,等她再钻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关上房门。 可是,摸了摸唇上残留的余温,又羞又喜地倒在床上,乐得心花尽放,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开始要好好练功,早日飞升成仙。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一更) 短短一段时日,似乎师徒二人之间好像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许多东西。 祝一夕虽然每天也会去帮渔村里办些能办的事,但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更多的时间不是用来练功,就是腻在无极圣尊身边,虽然常常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是什么也不做,也会觉得空气阳光都比别的时候要美好。 这样平静的海岛生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年的时光,而无极圣尊的伤势依旧不见好转,仙元越来越弱,无法再使用一点术法。 每天清晨,师徒两人会到岛后面的山崖去,祝一夕在那里练功,无极圣尊则是研究那个小盘古岛与外面隔绝的上古法阵,他们要想离开这个岛上,就必须找到破解的办法,若是外面的自然之力,让它像他们来的那天那样打开,就只能他们自己来找开溲。 只是他现在仙元受创,不能使用术法,只能看祝一夕能不能尽快提升修为,打开这个法阵回到外面,可是她若不能修出仙元,即便有舍利天珠可以借力,怕也难以撼动这上古法阵。 祝一夕练完功,远远看到他还坐在那里端详着石壁上刻的法阵,轻步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侧头看了看他,手指一点一点爬了过去,牵到他手的瞬间,面上不由自主扬起了喜悦的笑意。 “圣尊师父,我会好好练功的。” 虽然她更想和他一直留在这里,但圣尊师父心怀三界众生,魔尊现在不知在筹谋着什么,他岂会安心在这小盘古岛上,还不顾神域的安危。 “你已经很努力了,练功的事不可急进。”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不知怎么的,从她在圣尊师父那里确认了心意,可她却还总看到他满腹愁绪的样子。 这份感情于她而言是莫大的喜悦和幸福,可是对于他而言,却会是莫大的负担,自己那么执着的要从他那里确定自己想要的心意,是否……真的太自私了?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看她,问道,“喜欢这里?” 祝一夕连连点头,“喜欢。” 无极圣尊望着远方海天相接的远方,说道,“等神域的事安定下来,我们就来这里。” “好哇。”祝一夕听了,方才心头的阴郁不安瞬间一扫而空,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望着碧波涌动的海面,说道,“到时候我也要有一艘可以出海的船,还要在我们的院子里种满紫阳花,还要把我的琉璃灯笼也带来,而且不能带飞林来,他太烦人了……” “好。”无极圣尊静静听着她的构想,握紧了她的手道,“不管还要多久才能回来,不管再发生什么,师父都会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祝一夕听了,松开他的手,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说定了,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无极圣尊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不禁失笑。 祝一夕瞅着他笑的样子,一脸痛苦地说道,“圣尊师父,你笑得我好想亲你,怎么办?” 她感觉自己都快成了索吻狂魔了,他睡觉的样子,他沉思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她全都喜欢得不得了,虽然圣尊师父也会亲吻她,可她却还想他亲得更多。 无极圣尊抬手按住她凑近来的头,“坐好。” “我练完功了,要奖励。”祝一夕还是不肯罢休,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 她的圣尊师父太不热情了,不是都说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吗,可他却总是视自己的心情,根本不会次次随她心意。 “回去再说。”无极圣尊冷着脸道,明明是个女儿家,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矜持。 祝一夕这才作罢,虽然他们不是没有亲昵的时候,但在外面的时候,圣尊师父坚决不会同意她的无理要求,就算她怎么耍赖都没用,可是回去肯定一并算在晚安吻了,还是有点亏。 她歪着头靠他的肩上,海风扑面而来,笑着说道,“圣尊师父,我好多次都会以为现在是在做梦,所以常常早上一觉起来都要掐一下自己,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不然我怎么会这么这么地幸运,我喜欢的圣尊师父,也喜欢我。”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嘴角却无声勾起了笑意,她一向性子活泼又古灵精怪,几次天一亮跑来敲门,就为了告诉他,她昨晚做梦梦到他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是该在那个人身上,可是却在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另一个人,她没有倾城绝色的美貌,没有知书达理地性格, 甚至有时候是完全不讲道理,可她就是那么一下钻进了他的心里…… “圣尊师父,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祝一夕突地问道。 无极圣尊想了想,笑道,“不知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但却感觉她已经住进他心里很久了。 “为什么是不知道?”祝一夕直起头,一脸地不解和苦闷。 “想不起什么时候了。”无极圣尊笑着道。 祝一夕郁闷地叹了叹气,一头歪倒在他肩头,“算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他,也喜欢着她,这就足够了。 只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提过龙三公主的名字,而她也不知,龙三公主现在在他心中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而自己,又在什么位置。 每每想到这些,她又会告诉自己,不要贪心了,但在爱情面前,没有人是不贪心的,谁都希望自己是爱人眼中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尤其,这样平凡渺小的她,和龙三公主摆在一起,完全是不能相比的,一个是九天皎皎明月,她却只是一粒尘埃。 师徒两人在山崖上直待到了日落时分,方才回渔村,祝一夕一路热络地跟来往的村中渔民打着招呼,无极圣尊侧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通她哪来的本事,走到哪都能跟人混熟了。 一回住处,她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厨房准备晚膳,好填自己已经直叫唤的肚子。 无极圣尊见她急得手忙脚乱的样子,上前搭了手帮忙,这让她省了不少事,不多会儿饭菜就上桌了。 他瞅着狼吞虎咽的女子皱了皱眉,“急什么?” 祝一夕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吃相不雅观,于是让自己细嚼慢咽,尽量吃得斯文点儿。 无极圣尊碗里的饭才吃一半,祝一夕已经添第三碗了,他无奈叹了叹气,“那会儿让你早点回来,你非要多待一会儿。” 而且,这么小的个子怎么就能吃下那么多,这些年飞林没少抱怨她吃得太多,可也没见人长肉,个头也不见长多少。 祝一夕埋头吃饭,完全顾不上再跟他说话,一早出的门,虽然带了吃的当午饭,可饿到这会儿,实在是扛不住了。 结果,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吃撑了,只得出门去了海边散步遛食,直到肚子好受些了,才跟他一道回去。 “说了饮食有度,你就没有一回肯听进去。”无极圣尊语气温和告诫道。 “宁可撑死,不要饿死。”祝一夕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无极圣尊实在难以理解她的歪理,回住处嘱咐她回房,自己则去厨房将炉上烧着的开水泡了消食的热茶,方才送去了她房里,晾凉了些端给她道。 “喝了会好受些。” 祝一夕接地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便见他准备走人,顿时急得站了起来。 “圣尊师父,下午的奖励,你还没有兑现。” 她说着,已经追到了他跟前,一副不要到奖励不罢休的样子。 无极圣尊点了点她的额头,训道,“别的没记性,就这你倒记得清了。” 她眉开眼笑,起初是会不好意思,日子久了早就忘了该有矜持羞怯。 无极圣尊捧着的她的脸,缓缓低头吻上她含笑的唇,祝一夕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恨自己可怜的身高,捉着他的衣襟踮着脚尖回应自己等待半天的亲吻,唇齿纠缠了良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 祝一夕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在他准备道别之时,仰头吻上了他的唇,她太喜欢他唇上的滋味,无论多少次都忍不住贪恋。 无极圣尊微震,却也舍不得结束此刻的甜蜜,直到自己不知不觉吻上了她纤细的锁骨,才猛然停了下来,拉上她半开的衣襟。 “早点睡。”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离开的人,心还在怦怦直跳,好半晌后捂着脸倒在床上,虽然半年以来他们亲昵的时候不少,但也仅限于牵手拥抱亲吻,今天……似乎有点失常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2(二更) 一夜,辗转难眠。 以至于,次日早膳再碰面的时候,两人相对而座却皆是缄默不语。 祝一夕不时偷瞄着他的面色,可在一向擅于粉饰太平的无极圣尊面上,却又实在看不出什么,纵是自己平日再怎么厚脸皮胡闹,但昨天似乎真的有点过头了,可要问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苦恼得不行。 “圣尊师父,我……我一会儿要去方大娘家,下午再回来。溲” “嗯。”无极圣尊淡淡地应了应声,并没有对昨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提只字片语。 祝一夕郁闷地咬了咬筷子,低头扒饭,他是生气了吗? 她出门的时候,无极圣尊也出门去后面山上看法阵去了,她等到他走远了,方才垂头丧气地往方大娘家去。 “一夕,你过来了,帮我拿下东西。”方大娘说着,提着两个包袱正准备出门。 祝一夕上前接了过去,见她锁了门才问道,“要去哪里?” 方大娘锁了门,接过了一个包袱,一边走一边说道,“去周家,他们家男人今天要出海明后天才回来,周家媳妇有孕了,前几日动了些胎气,过来托我过去照应两天,顺便和周家媳妇给她准备些孩子的衣物。” 祝一夕这才想起,先前一起去吃喜酒的周家,道,“难怪最近都没见周家媳妇出来了,以前老到海边帮忙的。” “现在有身子的人了,哪还能做这些,这出去吹个风,她男人都紧张得不行了。”方大娘笑语道。 “哦。”祝一夕心不在焉地应道,还在为昨晚的事烦恼,不知道圣尊师父会不会以后都这么不理她了。 方大娘瞅了她一眼,了然地道,“怎么,又和齐公子闹别扭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这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昨个晚上不是两个人还在海边海海的,怎么今天就不高兴了?”方大娘询问道,一开始说是师徒,可这天天在一起的亲密样儿,与那些新婚的小夫妻有什么两样。 “没什么。”祝一夕摇头,那样的事,怎么好拿出来说。 两人到了周家,周老和儿子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见两人来了过来,周家儿子连忙道,“方大娘,我家媳妇这两天有劳你帮着照顾了。” “放心去吧。”方大娘说着,进门将带来的东西放下。 周家大娘早年过逝了,只有父子两个,可这海岛之上就靠海而生,不出海去打鱼,就会没饭吃。 “她这几天胃口不太好,吃东西有些嘴挑,您多担待着些。”周家儿子细心地向方大娘嘱咐道。 “知道了,我会注意。”方大娘应道。 “还有,我媳妇她还得卧床养几日,不要让她下床了……”周家儿子瞅了瞅卧床坐着的妻子,总觉有些不放心。 “知道知道,我都过来人了,比你知道的多,该注意的地方我会注意的,你们再不出门,天都黑了。”方大娘失笑,催促道。 周家儿子这才跟妻子嘱咐了几句,和父亲匆匆出门,准备随船出海去。 祝一夕倒了水送到床榻边,笑语道,“周家嫂嫂,周大哥待你真好。” “这人还没过门的时候,事事都向着她了,这娶回来了还不天天供着。”方大娘一边打开包袱取出带来的东西,一边打趣道。 “方大娘,你又寻我开心。”周家媳妇道,可面上却分明还是新婚的甜蜜。 方大娘收拾了东西,道,“我去看看厨房的安胎药,一夕你们两说说话,兰妮儿那丫头一早跑出去都没个影儿,这要嫁出去的女儿,果真是不向着娘家的。” 祝一夕抿唇失笑,初到岛上的那段日子,兰妮老是寻着借口去看师父,可师父一向冷淡的性子,连话也没跟她说过一句,她也就渐渐死了心,没再去过她家一回了,一转眼都订了婚事了,现在都在筹备着婚事了。 可是,她和圣尊师父好像关系有所改变,但又会在不知不觉前,又生疏下来。 一想到这里,她又心不在焉地叹了叹气,喜欢的时候想拥有,拥有了又患得患失。 “你和齐公子吵架了?”周家媳妇瞧她苦恼的样子,问道。 “我……”祝一夕皱眉 头,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是个人见了她都能猜到她是和圣尊师父出了问题。 “你啊,就是自己太紧张齐公子了,所以尽是你自己一个人着急了,你看什么时候着急过?”周家媳妇说着,意有所指地瞅着她,从那日来吃喜酒,就见尽是她围着那齐公子转了,时不时地就要去看他的表情。 祝一夕半信半疑地听着,真的是她一头热太紧张圣尊师父了吗? “可是,喜欢一个人,都会紧张啊。” “就算紧张,你也不能摆在脸上啊,你且把他晾着,他一样着急。”周家媳妇给她出主意道。 祝一夕听了,摇头道,“我舍不得,万一他真的不理我了怎么办?” 圣尊师父好不容易才接受她的心意,她怎么舍得晾着他,而且论起晾人的功夫,圣尊师父必然是在她之上的,他不愿搭理人的时候,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床头打架床尾合,什么事有了肌肤之亲,都能过去的。”周家媳妇压低声音,朝她说道。 “周家嫂嫂,你说什么啊。”祝一夕捂着发烫的脸蛋,他们就是因为差点有肌肤之亲才成这样的,哪来的床头打架床尾合,就算睡在一张床上,衣服也都是穿得整整齐齐的。 周家媳妇打量着她羞得脸都红了的样子,失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肌肤之亲。” 先前看他们走在一起,那亲密恩爱的样子,还以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了。 “周家嫂嫂!”祝一夕捂着脸,只觉得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虽然号称是追男人追了几年,可是她谈情说爱,她还是完全没有经验,虽然这半年多以来关系亲昵,但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就算平日里再怎么胡闹,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主动。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周家媳妇见她一副恨不得找洞钻起来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祝一夕在周家待到了黄昏时,用了晚膳才回去,无极圣尊已经回来了,听到响动出来看了一眼。 “怎么回来晚了?” “方大娘和周家嫂嫂留我用了晚膳,我……”她一抬头看着他,脑子里就冒出了在周家听到的荒唐话,低下头匆匆回了房去,“我先回房了。” 然后匆匆进了门,掩上了房门,脸又禁不住直发烧。 无极圣尊瞧着目光闪躲的人钻进了屋内,奇怪地皱了皱眉,难不成又出去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决定问问清楚,于是到了她房门外,敲了敲门,“一夕?” “圣尊师父,我困了,我要睡了。”祝一夕说着,慌乱地爬到床上,盖住了被子。 不可否认,她确实希望与圣尊师父有肌肤之亲,可是昨晚的事再多往下想一想,她都脸红得要抓狂了,哪还敢有什么实际行动。 无极圣尊不见她开门,而且她一向晚睡,今天这天还没黑,她竟然就吵着困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开了门进去,见蒙着被子躺在床上。 他站在床边,伸手扯开被子一角,“脸怎么那么红,又乱跑着风寒发烧了?” “才没有!”祝一夕扯过被子,继续蒙住了头,“我困了,睡了。” 无极圣尊不放,扯开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确定她并不是发烧了,可是那脸色又确实不怎么正常。 “有什么事,瞒着师父了?” “没有!”祝一夕钻进被子里,难道要她说,自己在想那么羞人的事。 他昨天直接就走了,今天还不高兴,要是知道了,一定更不愿多理她了。 无极圣尊奇怪地皱了皱眉,这要搁往日里,一回来就要凑到他跟前来,赶都赶不回她房间的,今天回来看他一眼,就直接跑了,实在不像平日里的她。 他追问了好半晌,她也没有说实话,他只得作罢放了她去睡觉。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夕只有师父了(一更) 之后一连两天,祝一夕都是一早就出去了,直到天黑都回来,连招呼都顾不得跟他打一声。 直到第三天了,她才赶在了天黑之间回来了,进了院子看着站在屋檐白衣翩然如画的人,唤了声,“圣尊师父?” “这两天,很忙?”无极圣尊问道,忙得她都起早贪黑,招呼都不带打一声地了恧。 一回来问她在干什么,她却把自己关房里,说困了要睡觉。 “我和方大娘帮忙照顾周家嫂嫂,她有孕了,今天周伯他们回来了,所以……不用再过去了。”她说着,溜进了厨房准备晚膳,人家家里人回来了,她自然也和不好再留着蹭吃蹭喝,于是早早回来了溲。 无极圣尊跟着进了厨房,见忙着准备晚膳,“什么事,需要你天天去那么长时间?” 她这两天,回来都目光闪躲,见他都跟见瘟神似的,真的只是和方大娘出去帮忙,没什么别的瞒着她的事。 “没什么,就是陪周家嫂嫂说说话。”祝一夕随口回道。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头,敢情这三天把他丢在这里问都不问一句,就是为了去跟人聊天说话,什么话题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他都不禁有些好奇了。 “只是那么简单?” 祝一夕不解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无极圣尊没有再追问,倚门观察了一阵她的神色举止,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可祝一夕更多的时候都是背对着他,根本没露几个正脸,这让他更加生疑,她这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见她不肯说,索性也没有再追究下去,负手回了房去,继续用舍利天珠为自己疗伤。 祝一夕听到脚步声远去,长长地舒了口气,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怕他在跟前,他就是什么都不说盯着她,她都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因为,周家媳妇刚缝了件新的胸衣送给她,她还在周家试穿,结果他们家里人就回来了,她只好穿好了衣服匆匆回来,可那奇怪的东西穿在身上,总觉得难受,又生怕他会瞧出什么来。 她准备好了晚膳,去他房门口瞧了一眼,见他在练功疗伤,知道不能打扰,便没有再叫他晚膳,反下他吃不吃饭都饿不着的。 她一个人用了晚膳,整理了厨房,在他房门外瞄了瞄里面的情形,见他还在疗伤,便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哪知刚趟了没几步,便听到他房中传来一阵异动。 “圣尊师父!”她疾步冲进房内,却见他面色煞白坐在那里,略显苍白的薄唇沾染着血色。 无极圣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拭去唇上的血迹,“没事。” “是魔尊帝鸿偷袭你的伤,一直都没有痊愈是不是?”祝一夕蹲在他身前,急得红了眼眶,“舍利天珠,你用舍利天珠取我的修为。” 她每次问他伤势如何,他都面无波澜说没什么大碍,可是现在连自己疗伤都会这样,岂能是没有大碍。 她太粗心了,他一直不曾再使用过术法,她就该知道他伤势匪浅的。 “师父没事。”无极圣尊摸了摸她的头,苍白的唇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示意她安心。 他仙元受创,一般的办法难以痊愈,用舍利天珠取她的修为,固然可以为自己疗伤,莫说她也没几年修为可取,更别说他根本舍不得。 “圣尊师父……”祝一夕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放下心来,反而更加担心忧虑。 “没什么大碍,等回了神域,要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无极圣尊浅然笑语道。 祝一夕闻言,低头自责不已,“都是我太没用了,一直无法修出仙元,打不开法阵出去。” “你一直都很努力,此事急不得。”无极圣尊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语道,“师父没事的。” 只有短短数年,她能有现在的修为已经超乎常人了,这半年来她也大有精进,但常人要修出仙元几乎要几十年才能完成,而她自己尚还有伤在身,他岂能再怪罪于她。 “圣尊师父……”她张臂抱住他,哽咽不成声。 她害得他重伤如此,现在却还不能带他回去医治,这半年多以来他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一己私心。 他曾经上天入地,那样的神通广大,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一切都是 因为她。 如果当时她有能力自保,就不会让他因为救自己重伤,如果她修为足够高,现在就不会困在这小盘古岛上,眼睁睁看着他的伤势没有一丝好转。 无极圣尊轻拍着她的背脊,平静地安抚道,“放心,师父不会有事的。” 她一向都是如此,真是自己身上的伤倒能忍得住了,伤到在意的人身上,却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难过伤心。 “一夕只有师父了,只有师父一个人了。”祝一夕泣声诉说道,她的母亲走了,她的父亲也走了,她要这世上最挚爱牵挂的人,只剩下他了。 如果,他再因为自己有什么,她百死也难赎其罪责了。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只是收紧了手臂,紧紧拥着伤心哭泣的女子,不知该如何安慰。 祝一夕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抽抽嗒嗒地停下来,直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扶了他到床上躺下休息,“圣尊师父,你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不用,你回去睡吧。”无极圣尊道,他只是无法用舍利天珠让仙元恢复所以才会如此,并不是什么会伤及性命的伤势。 “我不回去。”祝一夕固执地坐在床边,不肯离去。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她怎么能安心回去睡觉。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给她挪了块地方,“待这里。” 祝一夕抿唇沉默一下,脱了鞋挨着他躺了下来,怕自己会不小心睡着会忽略了他伤势有异,又抓住了他的手握着。 师徒两人并躺在那里,却都久久难以入眠。 “我们这么久都回不去,也不知道飞林他们怎么样了?”她叹了叹气,飞林一定在到处找他们,燕丘那个没有一点耐心,恐怕都急得要抓狂了。 可是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与世隔绝的小盘古岛上来接他们。 “他会知道怎么安排的。”无极圣尊道,如果他们一直回不去,他会去找鸿元老祖帮忙寻找他们的踪迹的。 祝一夕想想也是,他们自己都出去,哪还顾得上操心外面的事,抿唇几番犹豫道,“圣尊师父,要是……要是我太烦人了,你就告诉我,我尽量……少烦你一点。” 她老是粘着他,他一定是烦她了,那天晚上也是,要不是胡闹,他不会就那么走了,第二天也不肯理她。 “谁说你烦人了?”无极圣尊轻然失笑,寡言少语,不善言辞,所以她总在身边话语连珠,他倒觉得有趣。 “飞林,西陵晔,姚姐姐……他们都说我烦人。”祝一夕郁闷地说道,尤其是燕丘,他自己烦人,还嫌她烦人。 她只是太喜欢,喜欢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他在一起,可是那样总会招人厌烦的。 “所以,这几天你是为了少烦我一点?”无极圣尊微挑着眉梢,问道。 祝一夕郁闷地看着帐顶,咕哝道,“他那天黑着脸就走了,第二天也不理我,不就是嫌我烦人了……” “我那是……”无极圣尊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们虽有亲昵的时候,但最密也仅止于亲吻,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那时候头脑发热,险些做了更荒唐的举动,他只是想尽快让自己平静下来罢了。 她却是以为他嫌她烦人了,索性一连几天就躲得远远的,不来招惹她了。 “什么?”祝一夕侧头瞅着他,追问道。 “没什么,睡觉。”无极圣尊说罢,闭上了眼睛安寝。 祝一夕原是想留下照顾他伤势,结果后半夜一不小心就睡着,到外面天光大亮,身旁的人已经醒转都不曾察觉。 无极圣尊侧头看着睡得香甜的人,眸光温柔和煦,如初春融冰化雪的阳光,可又蕴藏着一缕莫名忧郁。 她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却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了她。 ---题外话--- 谁推倒谁,怎么推,都是个难题,难题。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夕只有师父了2(二更) 正午,祝一夕迷迷糊糊地眯了眯眼睛,手臂无意识地往周围伸了伸,愣了许久刷地睁开眼坐起来,才发现原本睡在她边上的无极圣尊早就没见了踪影。 “祝一夕,你怎么睡这么死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头,急急忙起来,一开门却见白衣银发的人正在院子里坐着,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光华流转恧。 无极圣尊闻声,侧头看了一眼睡眼惺松冲出来的人,“睡醒了?” “圣尊师父,你怎么都不叫我?”祝一夕看他面色比昨夜好多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回去继续睡吧。”无极圣尊说罢,继续研读着封天印的卷轴溲。 祝一夕打了个哈欠,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几分就回自己房间去洗漱了,回房自己扯开衣襟一看,又赶紧一把捂住,她真是疯了听了周家嫂嫂的话,穿成这个样子回来,莫说没胆子给师父看,自己都不敢看。 昨天因着担心圣尊师父的伤势,没顾上回来换,她正准备换下来,却听到方大娘在外面唤她,“一夕,周家送了些鱼和海货回来,让我给你送些过来。” 她只得理好衣衫,出去拿东西,“谢谢方大娘。” “周家媳妇让我问你,衣服穿得可还合身?”方大娘问道,可昨天也没见她带什么衣服过来。 祝一夕窘得脸顿时绯红,“还……还好。”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看反应紧张又奇怪的人,衣服合不合身,她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夕……”方大娘还要说什么,祝一夕已经拿着东西进了厨房,“谢谢你了,方大娘,我先拿东西进去准备早膳了。” 她要再待下去,真想找个洞自己钻进去,周家嫂嫂真是害苦她了。 “这孩子……”方大娘见走开的人,嘀咕了两声便走了。 无极圣尊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复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师徒两人用了早膳,便又去后面山崖去了,她一如继往地练功,无极圣尊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两句,风中白衣猎猎而舞,恍似随时都会乘风而去一般。 经过了昨晚的变故,祝一夕没有再像往日那般散漫,专心地听着她的指点练功,再没有像以往那般,得点空闲就赖在他身边来了。 无极圣尊欣慰之余,唤住了已经练好几个时辰的人,“一夕,过来。” 祝一夕举步走近,“圣尊师父,什么事?” “不用太急,休息一下再继续。”无极圣尊道。 “没事,我想早点学会这一重天意万象诀。”她说罢,又回去专心练功了。 虽然这些年,她已经从他这里学到了大部分天意万象诀好,但要想再有提升,再让发挥更大的威力,还需要时间精心磨炼。 他虽说伤势无大碍,但她也希望能尽快打开小盘古岛上的法阵,送他回神域医治伤势,她的师父无极圣尊,生来就该是傲视苍生的,不该因为她的一己之私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凡人要想修出仙元,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现在还有旧伤在身的她,但她也想再努力一点,再接近一点,再强大一点。 起码,在以后即便不能帮上他,但也不要成为他的负累。 直到暮色降临,师徒两人方才离开山崖回到住处,祝一夕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厨房去准备晚膳,不多一会儿满院都是饭菜的香气。 无极圣尊听到她叫吃饭的声音,出门望了望夜色中烛火温暖的小厨房,突然间觉得在这里,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祝一夕在厨房窗口伸着脖子唤了声,“圣尊师父,吃饭了。” 无极圣尊过去,净了手,饭菜已经端上桌了,荤素合宜。 “你从周家带什么回来了?”他随口问了句,早上她的反应实在古怪。 “没什么,没什么。”祝一夕连连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扒饭,一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头也没再敢抬一下。 无极圣尊眉宇微蹙,却也实在搞不清楚,她到底在紧张什么,早上方大娘问起时,她也这样的反应,现在比那时候还要紧张。 他虽不解,但见她一副死不肯说实话的样子,便也不再追问了。 晚膳过后,祝一夕又在院中温习了下午所练的术法,直到时辰实在晚了,才在他的催促下洗漱准备就寝。 她回了房,赶紧找了换的衣服,想要将从周家穿回来的胸衣换下来,周家嫂嫂说还没做完,现在自己有孕身,做好了也用不了,于是硬是塞给了她,要她换上试试,结果穿回来几次想换都没有机会换。 就那么小小的片布遮住了前面,后面是交叉捆绑的细丝带,当时是周家嫂嫂帮她系上的,这会儿她想要自己给解下来实在困难,右臂有伤不能活动太大,右手却从下方还是从方都够不到打结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跑到梳妆台跟前,背对着镜子再伸手去够,可是看着自己那样奇怪的装束,都恨不得去拿头撞墙了。 费了好一番功夫,手指终于够到了打结的地方,哪知道最后扯了半天没给解开,反而还打成了死结。 她泄气地坐下,一头载倒在桌上,“祝一夕,你怎么这么没脑子,穿这东西干嘛。” 周家嫂嫂说,这个就得有人帮忙才能穿上,才能脱下来,可是她现在见鬼地找谁帮忙。 突地一眼瞥见不远处放着的剪刀,顿时计上心来,可是剪刀刚拿到手里,还没来得下手剪了,外面已经传来了无极圣尊的敲门声,“一夕。” “圣尊师父,我要睡了。”祝一夕一口吹灭了灯火,哪知心急之上根本没注意到脚边的小凳子,一下把自己绊得摔了一跤。 “你干什么?”无极圣尊听到响动,直接推了门进来。 祝一夕身手敏捷地在开门的瞬间,爬起来飞扑上床,可是用力过猛,又没注意到有旧伤的左臂,顿时痛得惨叫,但还是以最快地速度钻到了被子里。 无极圣尊闻声皱了皱眉头,重新点燃了屋里的灯火,转头瞅着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人,“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左手有点疼。”祝一夕拿被子裹得严实,忍着左臂的阵阵痛楚回道。 “一再说了让你小心,怎么还伤着了,我看看。”无极圣尊说着,便伸手过来扯被子,可是对方却裹得紧紧的,根本不给他机会拉开。 祝一夕忍着痛,道,“不用了,师父,没什么大碍,我要睡了,你也回房休息吧。” 老天,她现在身上除了那块勉强可以称得上胸衣的布料,只剩下那交叉打结的细丝带,怎么敢让他看到。 无极圣尊瞅着她额头都沁着薄汗,便想着伤得怕是不轻,哪敢就这么走了,“别胡闹,真想左臂废了?” “我真的没关系的,师父。”祝一夕左肩又痛,又要应付眼前的局面,急得险些哭出来。 “确定没有重伤,我就走。”无极圣尊报又拽了拽被子,还是没有拽动。 祝一夕又急又委屈地瞅着她,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师父,我真的要睡了。”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道,“那你睡吧。” 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祝一夕这才松了口气,可是紧揪着被子的手刚一松,准备要走的人突地伸手拉开她左肩的被子。 祝一夕阻止不及,一把抱住被子转过身去,又气又羞的声音带着哭腔,“师父!” 无极圣尊没料到,映入眼帘的是这样的画面,光洁细腻背脊蝴蝶骨生得极为漂亮,极艳丽的红色在如雪晳的背上生出别样的美感,丝带纤细得好像伸手稍一用力就能挑断,这样的极致惹火的画面,实在太过又惑人。 祝一夕连忙裹紧了被子,咬着唇背对着他,羞得直想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再也不要出来,偏偏左肩的伤又一阵阵隐隐作痛,让她轻轻倒抽了一口气。 无极圣尊伸按住她的左肩,帮着将方才稍稍错位的骨头复位,语声带笑,“这就是你从周家带回来的衣服?” 这样的东西,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喜欢。 他,亦不例外。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是给我看的?(一更三千) 温柔的烛光照亮小小的房间,也照亮了女子脸上的越发浓厚的红晕,祝一夕咬牙闭眼低头着,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去。 她就是不想被他发现了,结果……却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看在了眼中,真是没法再活了。 可是,那只按在她左肩伤处的手,此刻却带着异乎寻常的热度,她缩了缩肩膀想要躲开,却发现根本躲不开恧。 “圣尊师父,我……我要睡觉了。”她缩着脖子,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无极圣尊扫了眼地上的剪刀,不难猜想在他进门之前,她在准备干什么,问道,“真不用师父帮忙?溲” “……不用了。”祝一夕连忙拒绝道,他再不走,她真的羞愤而死的心都有了。 “难道,穿成这样……不是给我看的?”无极圣尊侧头瞅了一眼,直想缩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的人,“以前好像不穿这样吧。” “圣尊师父,你欺负人……”祝一夕气结,想来就是先前被那桃花妖害的。 无极圣尊拉开被子,寻到了她背后打成了死结的丝带,不紧不慢地解着被她自己扯成了死结的地方。 不可否认,这样的东西确实……赏心悦目。 祝一夕紧抿着唇,完全不知该再怎么劝他走,他的手指每一触到背上的肌肤,她都忍不住颤着瑟缩肩膀,“师父,你……给我剪了就行?” 他这么解下去,对她而言,真的是折磨。 “剪坏了可惜。”背后的无极圣尊道,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少有的笑意。 难怪,她从昨天回来就奇奇怪怪的, 祝一夕不禁脸上红得像烧起来了,耳朵也不争气地跟着红了,紧张地抓着被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然而,无极圣尊解开了那个死结,却又重新给她系好了。 “圣尊师父……”她讶然扭头看了看他,不解他到底意欲何为。 “挺好看,继续穿着吧。”无极圣尊看着雪背上旖旎风光,道,“师父不敢保证,帮你全解开了,还有离开的自制力。” 情到浓处之时,他何曾没有想过身心交融的亲密,只是……他多少还是碍于自己身为她师尊的身份,只要她在身边便够了,不能再做过多的奢想。 所以,在看到现在的她之时,知道她也希望他们之间能有更亲密的关系,他是意外欣喜的。 祝一夕转回头,抿着唇一张红得像火烧一样,紧紧抓着薄被闭着眼睛道,“师父,你……帮我解开吧!” 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良久,她感觉到有双温热的手,扶着她的肩头,熟悉的清香气息渐渐笼罩在她的周围,占剧了她所有的呼吸。 “一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亓琞的声音略有些暗哑,再没有平日那般平静清淡。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她从来都喜欢他的亲昵,只是他一向云淡风轻,多数时候的亲易,都是她缠着他索要,所以以为他会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她紧张着即将会发生的一切,却又莫名有些期待,期待拥有全部的他,他的心,他的人,全都是属于她的。 她微微侧头,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眉眼,“……圣尊师父。” 亓琞缓缓低头,吻住嫣红娇柔如花瓣的唇,只是却不是以往那般温柔的浅尝辄止,已经数日不曾品尝这唇间的清甜滋味,让他久久眷恋不舍。 他本以为,自己永远又不会有为情所困的那一天,毕竟在神域那么多,他从来没有因为感情而失去了自己理智的时候,可偏偏遇上了她,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明明知道这是大错特错的,却总会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再靠近她一点一点,再靠近一点点…… 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祝一夕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了对方怀中,只觉那温柔抚过的手,每一寸游移之地都如火如荼地烧了起来,周身泛起又人的薄红,羞得在他怀中快要缩成了一团,只希望桌上烛火快点燃烬,让这周围都陷入黑暗,自己才不至于这般羞涩尴尬。 可是,她身上遮体之物所剩无几,剥了她衣服的人却还是衣衫整齐,头发都束得零丝不乱,这让她更加心里不 平衡。 于是,手摸到了他的腰带,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给扯了下来。 亓琞松开她的唇,低笑出声,“急什么?” 祝一夕窘得停下手,她只是不平衡,她都所剩无几了,他还穿着整齐,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是她在急不可耐,反正已经被笑话了,索性心一横拉开他的衣襟,可是触到那火热的胸膛又缩了手。 亓琞低头继续吻着她,顺势脱下身上的衣衫,露出精瘦的体魄,肌肤相贴的温度让两人都微微颤了颤,他紧紧拥着她怀中娇小玲珑的人儿,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永生相伴。 他的吻从她的唇,一寸寸洞着脖颈游移辗转而下,她肩膀颤抖地厉害,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渐渐失去自己控制的一切…… 昏昏沉沉间,所有甜蜜都被身下尖锐的痛楚打破,她头埋在他的胸口,娇声唤着他。 “圣尊师父……” 她挣扎着想要逃离那痛楚,却被锁在他的怀中,无所可逃。 亓琞不敢再动她,低头吻着她汗湿的额头,轻抚着她的背脊舒解她此刻承受的痛楚,“师父在这里,师父在这里……” 可这样的等待于他,却是消魂蚀骨的折磨,所有的意志力也在一点一点消磨,只剩下体内翻涌不息的欲焰。 祝一夕小脸贴着他汗涔涔的胸口,房间静寂无声,耳边的是他有力的心跳,最初的痛楚过后,更多的便是身心相融的快慰。 她伸手轻轻环着精瘦有力的腰际,无声地默许了他的继续,随着床脚发出吱嘎地响声,她心脏也随之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火热暧昧的气息弥漫着凌乱的床边,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在沉寂的房中愈加清晰…… 屋内的烛火何时燃尽熄灭,她已不知。 窗外有些微光之时,她惊喘着,手指颤抖地揪着床单,再一次攀上快慰的巅峰,身上尽是情事的狼藉,有绵缠温柔的亲吻落在她光洁的肩背,她虚软无力地趴在那里,无力再去回应。 什么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都是骗人的,一沾上恩爱情事,根本就是衣冠禽兽。 亓琞微喘着气倒在她身侧,顺手将人捞进怀里拥着,餍足地低头亲吻着她的脸,“一夕?” “唔……”祝一夕眯着眼,懒懒地应了应声。 亓琞低眉看了看怀中面色潮红,娇媚动人人儿,爱怜不已地低头吻上她额头,看着她入睡,自己却难以入眠。 也许,这样迷恋上一个凡人,是他做为神域圣尊的罪孽,但他仍旧庆幸,自己终于在这万丈红尘之中遇上了她,就好似已经神魂中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让他找回来了。 祝一夕睡醒,已然是午后了,无极圣尊已经不在身边了,而昨夜一片狼藉的床上已经收拾整齐了,她的衣物也叠地整整齐齐地放在枕边,只是看到放在衣服上那艳红的胸衣,昨天夜里的种种画面出现在脑海,她羞愤地一头载在床上,已经没有脸再起床出门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纠结了许久,方才更衣爬了起来,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脚一沾地都一阵虚软,昨天伤到的左肩也还有些隐隐作痛。 她看了看房门,在屋里郁闷地直打转,也没勇气走出去再跟无极圣尊见面。 可是,好死不死地,外面还传来脚步声,她慌地赶紧爬上床又躺着继续装睡,亓琞端了药进来,瞥了一眼床上的人。 “想再睡,也把鞋脱了。” 祝一夕咬了咬牙,自己一慌穿着鞋就爬上来了,可是一睁眼看到他那张脸,脑子里就不禁会想里夜里发生的一切,一张脸都烧得快要着了火。 “这是请方大娘去找邱先生拿的药,治你肩上的伤的。”无极圣尊到底是比她见过世面的,面上一如往昔的平静淡漠,只是仔细一看眉宇间又洋溢着以往没有神采。 ---题外话--- 今天明天是要万更的,啊,要写一场含蓄又奔放的船,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是给我看的?2(二更三千) 装睡被戳穿,她只能硬着头皮起来,但始终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方,不敢去直视面前的人。 偏偏脸上的红云,却无声出卖了她此刻的羞涩与尴尬。 无极圣尊看着她小脸绯红的样子,唇角勾起,“昨晚扒为师衣衫,也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这会儿倒难为情了?恧” 这让他不由想起,她昨夜这般娇羞地埋在他的怀中,一遍又一遍娇声呢喃着他名字的模样。 祝一夕正捧着碗在喝药,一听这话呛得满嘴苦药味儿,她以往还觉得自己厚脸皮的,现在终于明白,在他的面前自己那点脸皮,完全不值一提溲。 无极圣尊被她的反应逗笑,递了茶水给她道,“方大娘送了些吃的过来,在厨房给你温着呢。” “我……我去吃饭。”她说着,便要往出去,可一夜贪欢之后的身体,走起路来都脚步虚浮。 无极圣尊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道,“我去取过来。” 自己初偿男女之欢,难免有些不知轻重,多少伤了她。 祝一夕犯懒,索性也没有再坚持,看着他出了门,双手赶紧拍了拍发烫的脸,“祝一夕,别再乱想了,别再乱想了。” 她很想让自己不要再去回忆昨夜的一切,可是周身的种种不适,却又不时地勾起她的回忆。 不一会儿,无极圣尊端着她的午膳送了过来,看着她埋头用膳,恨不得整个头都埋进碗里的样子,薄唇扬起几分愉悦的笑意。 祝一夕本是饿得饥肠辘辘的,可被人这么盯着,这顿饭就吃得着实磨人又没有胃口,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瞄了瞄坐在对面的人,“圣尊师父,我去后面山崖练功去。” 虽然她一起床,就将屋里收拾过,床单也第一时间换下来了,可跟他这样在待在这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迫切地想要透透气。 “天色不好,下午估计有雨,不必去。”无极圣尊淡声道。 祝一夕扫了眼桌上的餐具,道,“那我给方大娘把东西送回去。” 她说着,起身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她真的需要出去喘口气,在远离他视线的地方。 无极圣尊起身,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长臂一勾自她身后拥着她,低语道,“这么急着要出去,难道昨晚的表现让你不满意?”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举案齐眉的温存时光吗,她却一门心思要躲着他出去。 祝一夕手里的盘子惊得差点摔了,瞬间整张脸胀红,低声道,“没有,我……只是想给方大娘把东西送过去。” 她都满意得一身骨头要散架了,还敢说不满意吗? “师父今天不想放你出门。”他轻拥着她,在她耳边呢喃低语道。 她不知道,她初承雨露后这般娇羞的模样有多勾人,他如何舍得放出去了让别人瞧了去。 祝一夕脸烧得更加发烫了,若不是一直以来相伴着,她难以相信此刻身边的人是玉阙宫那清冷入骨的无极圣尊,但不可否认她更喜欢这个圣尊师父,这个……只属于她的圣尊师父,不再是她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的神祇。 她搁下手中的东西,侧头吻上近在咫尺的薄唇,她爱极了这种甜蜜的亲昵,恨不得这里的海岛生活永远没有尽头,但现在这里终究不是他们可以永远停留的世外桃源,一想到将要离开这里面对的外面的一切,她就更加想要紧紧抓住现在这样两两相依的甜蜜时光。 温存缠绵亲吻,纠缠了良久,她眸光水润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间流连的爱意脱口而出,“圣尊师父,我好喜欢你。” 亓琞轻抚着她微红的小脸,低低浅笑,“你是要每天来跟我念一遍吗?” 她总会在独处时,时不时说出这句话,每一次都是这般满怀喜悦。 “我想每天念一百遍,一千遍。”祝一夕笑着说道,他不知道,这句话她心间盘绕了多少年,而如今她终于能亲口告诉他,又是何等的喜悦。 无极圣尊薄唇噙着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想,咱们最好出去待着。” 不然,他很难保证自己能有足够的自制力,不会再将她拐到床上继续昨夜的一切…… 祝一夕怔了怔,明了他的言下之意,连忙端了碗筷匆匆离开去了厨房,磨蹭了许久才将碗筷洗干净,在窗口 瞄了瞄外面,见他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看着那卷从不离身的卷轴,这才放心走了过去。 无极圣尊将沏好的茶,递给了她,面色一如往常的清冷,只是眉目间要比往日多了一抹温柔。 她无聊地趴在桌上,瞄着他认真的样子,不让她出去,敢情就是坐在这里吹凉风啊,她手指轻敲着桌面打发时间。 突地,一直认真研读着封天印卷轴的人,突地伸出手来,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握着。 她抬眼看了看他,小脸绽开甜蜜的笑靥,他研读着手中的卷轴,她则端详着他手上的纹路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那么握着他的手,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唇角勾着一丝甜笑…… 无极圣尊看了一眼,见天色渐渐沉了,搁下手中之物,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人抱起,送回了房中安置,看着已经安然入梦的人,心情复杂地叹了叹气。 他活了几千岁,看尽了这世间沧海桑田的变幻,却从不让自己涉足红尘中事,可是因为这个人,他将自己卷入了红尘之中,甚至沉沦于自己一向不屑一顾的情爱之中,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容都会有阳光的味道,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眼泪而揪心得不知所措…… 只是,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离开了这与世隔绝的海岛,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纵然是超越三界的他,也无法预料。 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深深扎根在了他的心底。 所以这些年,他想忽略这份感情,想斩断这不该有缘份,都一再失败了。 他曾以为,自己所眷顾之人是敖姻,到头来却是她,一个他从不曾想到过的凡人。 夜半,小盘古岛上起了狂风,电闪雷鸣吵醒了祝一夕,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置身在熟悉的怀抱中,笑着朝他怀里拱了拱,借着一刹那从窗口照进的光亮,偷偷吻上了他微抿的薄唇。 然而,原本偷香的人很快被夺去了主导权,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脖颈,她瑟缩着唤他,“……圣尊师父。” “你是打算一直唤着师父,要我做那强占了自己徒儿的无赖师尊?”无极圣尊吻着她,暗哑的声音满是欲念。 祝一夕怔了怔,心跳得厉害,试探着唤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亓……琞……” 愈加火热暧昧的气息,让她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才觉得身上的不适好些了,若再经一番索取,她还有哪有的时间和精力去练功。 “师父,昨天才……” 殊不知,这般含羞带怯的声音,却更似是欲拒还迎,让食髓知味的男人更加急于占有。 清心寡欲了千年,初恋情爱欢愉,哪是那般容易餍足,昨日若不是顾念她初经人事,他哪会那般轻易收手放过她。 他不想现在再动她的,可是她在怀中又是拱又是蹭的,还主动送上香唇,压抑的邪火瞬间便被她给挑起来了。 次日清早,同床共枕的男人神清气爽地起床更衣,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却一身酸软得连起来的气力都没了,更别说早起去练功了。 她郁闷钻进被子里,却听到起床的人低笑的声音,更加羞恼气愤得牙痒。 她真是疯了才会听了周家嫂嫂的话,对肌肤之亲好奇,现在完全感觉自己是羊入虎口,而且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从那日起,无极圣尊一副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她的房间,即便她怎么寻借口要分房睡,都一次又一次被无情地拒绝了,甚至连自己再出门的时间都变得少之又少了,除却了一起练功,就是被勒令在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得待在他眼前。 ---题外话--- 吃完饭,再更四千,没羞没躁的剩尊大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捉弄师父的后果(三更四千) 这样被压榨了半个月后,她欣喜地发现自己月事来了,心情这才大好了起来。 无极圣尊不解瞅着早起还愁眉苦脸的,早膳过后出门去后面山崖练功,竟莫名其妙地心情好了起来,一路愉悦地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的样子。 “心情这么好?恧” “今天天气好。”祝一夕笑了笑,喜笑颜开地走到了前面去溲。 以前总觉来月事麻烦,但比起再被压榨,这点麻烦根本不算什么。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今天的天气好吗? 难得被放出来,她一路欣然和碰到的渔村村民打着招呼,方大娘隔着好远见到便唤了她,“一夕,你伤好了吗,这么多天都不见出来?” “呃,好了。”祝一夕略微尴尬,干笑着应道。 她手臂上的伤几天就好了,可她总不能说,自己常常夜里跟人颠鸾倒凤,白天补觉去了,没空出来。 无极圣尊白天一本正经,目空一切地样子,可真到夜里独处的时候,完全换了另一个模样,对于床第之欢的兴趣只增不减,不管她怎么安份不去招惹他,怎么往死里装睡,最后都被他给拎起来,饶是她再好的耐心了脾气,也有些不胜其烦。 师徒二人去了后面山崖,祝一夕心情大好地练功,无极圣尊负手站在岛上的法阵石刻边看了好一会儿,侧目瞅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还是没搞懂她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是有道理的。 祝一夕炼功完了,见他还在那里看盘古阵,索性自己坐在一旁揪着草顺手编着草蚂蚱玩,一连编了好几个了,才发现无极圣尊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风大了,回去吧。”他说着,伸出手去拉她起来。 祝一夕抓着她的手起来,将编好的草蚂蚱放到他手里,“送给你。” 无极圣尊低眉瞧了瞧手心里草编的绿虫子,虽觉幼稚却还是收了下来,负手与她一道下了山回渔村里去,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大娘远远瞧见了又叫住了她,“一夕,过来带些吃的回去。” 祝一夕欢喜地跑了过去,钻进了方大娘家的院子,好半晌才提着个竹篮子出来,兴奋地说道,“方大娘煮了鱼片粥。” 回了住处,她忙着吃晚饭,无极圣尊则回房沐浴去了,可是她用罢晚膳回房的时候,他已经一身睡袍赖在她房间里了,平日里玉冠束起的银发,松松地束在脑后,颇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流。 “师父,今天练功,练到最后一式总觉得有些不顺……”她想起下午,久久不得其法的招式,于是询问道。 “回来不谈这些。”无极圣尊淡声道。 祝一夕闻言便也不再追问,拆了头上的发饰,打着哈欠直接翻上床准备就寝,“师父,你回房去睡,我困了。” 这样的话,对于已经在这里住了数日的无极圣尊来说,完全没有半分意义,不紧不慢熄了灯火,跟着上床安寝,习惯性地勾着她纤柔的腰际,将人困在怀中细细亲吻着,数日一向在床上消极被动的祝一夕,今日也格外的热情,主动勾着他的脖颈奉上火热绵长的亲吻,这让他不免有些心神荡漾,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然而,情正浓时,怀中娇羞动人的女子细细喘着气,推了推他拒绝进一步的亲密,“我……我身上来月事了,不方便。” 亓琞愣了愣,瞧着她眼底一掠而过的狡黠,语气微沉。 “所以,一大早你兴高采烈的,就是因为这?” 一连这几日,她天天起来都是垮着脸,抱怨他只顾贪欢,不知节制,今天突地一反常态,他便一直觉得奇怪的,却不曾想到是因为这事儿。 而且,这家伙方才故意表现得那么热情如火,现在却一句话泼他冷水,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报复他的。 “我都说了,让你回房去睡的。”祝一夕说着,拢紧衣衫,缩进了被子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可是,还没得意完,身旁的人一把拉开她蒙着头的被子,“敢捉弄师父了?” “我没有。”祝一夕一脸无辜状,她只不过小小地报复一下,这些天自己一直压榨的怨气。 “但愿,你也勇气承受捉弄的后果。”无极圣尊却并没有困此而放过她,反而比 以往更加“残忍”地逗弄她…… 夜半,帐帘内喘息渐止,她周身因着方才的亢奋而香汗淋漓,一想到自己方才被折磨得发出羞愤欲死的声音,恨恨地咬了咬被子,原是想捉弄他的,结果被捉弄地还是自己。 这种捉弄,原本交颈缠欢时还要折磨人…… 无极圣尊低头亲吻着汗湿的背脊,而后她耳边呢喃低语道,“生气了?” “你欺负人……”她委屈地哼道,她好想回到先前只亲个吻,拉个手的时候。 一把年纪的人了,贪欢不知节制,他不肾虚,她都虚了。 无极圣尊低笑,将蜷缩成一团的人拥在怀中,“好了,不动你了,睡觉。” 祝一夕在他怀里抽抽嗒嗒的,好半晌那止了声音睡去,大约也知道是把她惹毛了,之后几日他虽还是留宿在她房中,却规矩下来了,好似又回到了先前那个清心寡欲的无极圣尊,举手投足风度优雅。 夜里睡得好,白天她自然也精神百倍,但多数时间还是用在了练功之上,虽还未能修出仙元,但也算是大有进益。 一早,祝一夕被方大娘唤去家里取吃的,数月未见的邱先生却找到了他们的住处。 邱先生朝着院内白衣如画的人颔首行了一礼,道,“齐公子,祝姑娘在家吗?” “有事?”无极圣尊没有回答他的话,径自问了他的来意,显然并不想他跟她碰面。 邱先生进了院门,道,“前些了,祝姑娘托我给她炼了些丹药,今日去出诊路过,就顺便给她送过来。” 他说着,将装丹药的木盒子递给了过来。 无极圣尊低眉,打开瞧了一眼,“什么药。” “疏通筋脉,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功力的丹药,但这种东西药性烈,切不可多食。”邱先生认真地朝他嘱咐道。 无极圣尊面色微沉,淡声朝着邱先生道,“多谢,我会交给她的。” “告辞了。”邱先生施了一礼,正欲离开,却与从外面回来的祝一夕撞个正着。 “邱先生,你怎么来了?”祝一夕进门,笑语问道。 邱先生微笑颔首,道,“你要的东西,方才交给齐公子了,我还要赶着出诊,先告辞了。” “谢谢你帮忙了。”祝一夕送了人出门,方才回了院内,搁下了手中的竹篮,“师父,邱先生给我的东西呢。” 无极圣尊面色有些冷肃,并没有将东西交给她的意思,“谁让你去要这样的东西?” “一个人凡人,要想修出仙元,有的人几十年都未必能成,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几十年,等到我修出仙元的那一天吗?”祝一夕看着他,问道。 他虽然一直不说,但他的仙元越来越弱了,她不知道若是他仙元完全消失会发生什么,他也不肯告诉她。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修出仙元,破开盘古阵送他回神域医治。 “修行之路必须要脚踏实地,这样投机取巧,只会伤及你自身。”无极圣尊对她少有的沉肃,掂了掂手中的丹药,“它固然可以帮你短时间提升修为,可药力过了之后,更会反噬到你自身,你知不知道?” 若是这样的东西,那么容易能让人修出仙元,获得永生,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进入神域了。 “我知道,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祝一夕坚持自己想法,走到他跟前伸出手道,“东西给我。” “你就那么想离开这里?”无极圣尊面目沉冷地问道。 祝一夕知道,他那样的脾气,硬碰硬根本说不动他,于是垂了垂眼帘道,“我不想,我永远都不想离开这里,可是……师父你等不了了。” 他现在仙元受创,根本无法用术法破开盘古阵,而这里根本无人能医治他的伤势,这么耗了大半年,他虽从来不提起自己的伤势,可是他每隔一段身体就会有所衰弱,她再怎么粗心大意,也知道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现在只有她尚有修为,可她修不出仙元,根本就无法撼动盘古阵,她怕他等不到她修出仙元带他防岛的那一天,思来想去只有去找邱先生,请他炼出这些可以短期培时间提升人修为的药,让她能尽快修出仙元破开盘古阵,让他能早日回到 神域医治伤势。 她再怎么贪恋在这里的相守时光,也不能不顾他的安危。 无极圣尊久久缄默不语,探手轻轻拥着她,道,“我活了几千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别这样逼自己。” 自从先前她伤势恶化开始,她几乎就在抓紧一切的时间在练功,他也知他是想尽快进益,能够修出仙元,但却没想到她心急之下,会想借药力的帮忙。 她平时已经在借舍利天珠的灵力在练功,再去用这样的药力去强行提升修为,也许短期之内的确会大有提升,但那一定会自伤其身,他很欣慰她如此担心他,为他设想,却不想看到她这般不顾自身的安危。 “师父……”祝一夕抿了抿唇,可看他的意思,根本没打算把丹药还给她。 于是,只得放弃了继续索要,想来等他不注意了再偷偷拿回来便是了,万一找不到,便只能再去麻烦邱先生帮她再炼一些来。 她很清楚,不管她现在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来,达到修出仙元的境界,而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无极圣尊终究没有把东西给她,她之后也在家里翻箱倒柜地翻了,也没寻到踪迹,她试着去从他口中套出下落,可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只得偷偷再去找了邱先生,可是这才知道,那丹药所需药材岛上稀有,已经没有多余地药材再重新炼制了,只得接受现实,垂头丧气地回去,继续加紧时间练功。 他们师徒二人久困于盘古岛与世隔绝,而在外面的飞林从西海回来,与姚青黛和花楚也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可却发现他们师徒彻底从世间消失了一般,没有一丝一毫讯息,而与他们一样急于寻找他们的,还有刚刚登基为帝的西陵王,西陵晔。 老皇帝年迈体衰,下诏禅位太子,只是太子妃于大婚之日失踪已经过去一年,却寻遍五湖四海都不见其踪。 西陵王登基为帝,除却勤于政事的时间,更多是在打探着祝一夕的消息,西陵后宫依然后位虚悬。 ☆、第一百九十九章 捉弄师父的后果2(一更三千) 晨光曦微,海浪声隐约传进寂静的小院,将沉睡的祝一夕从睡梦中唤醒。 她迷糊着懵了好一阵,侧头看着身旁还沉睡未醒男人,定定地瞧着那如画笔精心勾勒的眉眼,好奇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暗自叹道: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呢? 这让她这个女的,在他面前有时候都不免自惭形秽起来恧。 无极圣尊眯着眼,捉住了她作乱的手,低语道,“摸一晚上,还没摸够?溲” 祝一夕顿时窘得脸红,“谁……谁摸你一晚上了?” 这世上能这么一本正经地口气去调戏人,大约也只有他这样的人。 “大约重温一下,你就记起来了。”他说着,眼睛都未睁开,低头亲在她的身上。 “天亮了,我要起来去练功了。”祝一夕说着,挣扎着要起床更衣,却又被拉进了被子里。 “一会儿该下雨了,不用出门,晚起无妨。”他呢喃着,眯着眼继续享受着软玉温香抱满怀,不知不觉间怀中的人已经褪尽少女的稚气青涩,有了女人的娇柔媚骨,愈发让人爱不释手了。 祝一夕不信他的话,非得要起来,“谁说要下雨……” 话还未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了雨声屋顶的声音,她泄气地倒下,“又让你说中了。” 可是,直觉告诉她,再这样赖在床上,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可这会儿缠在她腰际的手臂,根本不给她半分脱身的机会。 她正愁着要寻什么借口起床,却被人封了唇,好不容易想到的借口,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师父……”她瑟缩着唤他,她不想这么大白天却跟他在床上厮混。 “嗯?” 她这才意识到,在这样的场合,她又唤错名字了。 “亓……亓琞。” 她总是唤他圣尊师父,唤顺口了总是改不了口,可他却不喜欢在亲热时听她唤他师父。 “我要起床。”她说着,趁着他手臂没在缠在腰际,准备爬下床去穿衣服。 可是,却他猛地拉,整个人栽倒在他身上,气恼不堪。 无极圣尊缓缓掀开眼帘,狭长的凤眸瞧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眉梢微挑道,“想在上面?” 祝一夕哀嚎着滚到里面,明明说是个几千年不染红尘俗事的,可这耍起流氓来,连她都甘拜下风。 她瑟缩着直往床里躲,可身后的人长臂一勾,她又落进也火热的怀抱中,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羞人的薄红。 “唔……” 久经云雨的身子早难以抗拒他的抚触,顾不得昨夜之后尚还酸疼的身子,开始渴求他给予更多的欢愉。 沉重炙热的身躯压在她的后背,手臂勾着她的腰际提起,合而为一的瞬间,她战栗着惊喘出声。 身后的人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往昔的清冷平静不见,此刻只余激狂。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番酣畅的欢爱结束,她趴在凌乱的狼藉的被褥中,清丽的小脸满是云雨后的娇媚,缓过劲儿来转头一口恨恨地咬在他身上,以泄心头之恨。 “咝~”无极圣尊轻抽了口气,却并没有阻止她的暴行,等着她松了口了,方才问道,“解了恨了?” “没有!”祝一夕埋头在被子里,气忿地吼道。 一开始,她也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相处,可是再怎么喜欢也禁不起这么夜夜折腾,可每每又被他连哄带骗地吃干抹净,一失足成千古恨,她终于深有体会。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回到先前那样纯洁的恋爱关系,而不是这般没羞没躁地境地。 “那你继续咬?”无极圣尊耐着性子哄道。 “不要跟我说话!” 无极圣尊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趣地瞧着耍小脾气的人,“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自己说喜欢的?” 祝一夕被他气得欲哭无泪,这个人骨子就里那么恶劣,每每欢愉正浓,还要诱哄着她说些羞死人的话,最后却说是她自己也喜欢的,她的师父一定是中邪了。 无极圣尊静等着她消气,见她情绪再那激动了,伸手轻抚 着她背上精致的蝴蝶骨,“那明晚我回房去住。” 祝一夕闻言转过头,然后比着两根手指,“两晚。” 言下之意,要他自己回房住两晚,不要再来***扰她。 “一晚。” “两晚。” 无极圣尊叹了叹气,道,“那当我没说。” “好,一晚。”祝一夕可怜兮兮地道,她只想在该睡觉地时候,好好睡个觉,可这样的愿望,不知从何时已经成了奢侈。 第二天的夜里,祝一夕好不容易迎来了自己独占一床的时间,可是洗漱完了躺在床上,被褥间还有熟悉的清香,身旁却是空空的,似乎有些习惯了他留宿在这里,这会儿不在了,反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本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于是竖起耳朵听着隔壁房中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耳朵贴着墙去细听,只听到两声咳嗽。 可是,师父生病了吗? 神域中人体质与凡人不同,根本不会生病的,可是她又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咳嗽声。 她坐回床上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披起下床,悄悄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到了他房门外,趴在门缝里瞧着里面的动静,见他安然坐在床榻上打座,便想着自己许是听错了。 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之时,却又听到了咳嗽声,心急之下一把推开了房门,“圣尊师父!” 无极圣尊拿着帕子抵着唇,好一会儿缓顺了气息,瞅着跑过来的人道,“想尽办法把我赶出来,这会儿又自己跑过来,你这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祝一夕抿了抿唇,端了水给他,她想……他说要回自己房间住,只怕是知道自己伤势有变,不想她看到了担心,所以才会如此。 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沾沾自喜终于有了点安宁。 无极圣尊抿了口水,道,“不早了,快回房去睡吧。” 祝一夕站在他跟前,还是不放心,也不肯走,“师父……” “为师无大碍,只是方才喝水呛到了,嗓子有些不适罢了,快回去吧。”无极圣尊面上现出几分浅笑,示意她安心。 可是,话刚说完,却又止不住咳了起来。 祝一夕慌乱地拍着他的背脊,待他拿下抵在唇上的帕子,却看到薄唇上沾着一抹血色,再一看那雪白的锦帕上,亦是一团血迹,顿时急得红了眼眶,“我去找邱先生过来。” 无极圣尊拉住她,道,“大半夜地跑什么,我与凡人体质不同,他来了也不顶用。” “可是……”祝一夕担忧地看着他,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却又忍着没有落下来。 “不都跟你说了,师父几千年都活下来了,没那么容易死的。”无极圣尊面上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伤势恶化而失措的慌乱。 魔尊帝鸿的那一招偷袭确实下手狠,这大约是他这些年受得最重的伤,可是他不能急,更不能慌,不然她就更加慌了神了。 他很清楚,她远比自己还要担心他的伤势,否则先前也不会偷偷去找邱先生炼丹,想要尽快提升修为,带他回神域疗伤了。 他若是慌了神,她还不知得想什么办法去破开那盘古阵了,只是自己还能耗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无法预料了。 “天珠,我拿天珠给你疗伤。”祝一夕急忙道,虽然会耗些修为,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不用了,我累了,你也回房去休息吧。”无极圣尊说罢,躺了下来,拉了被子给自己盖上,欲要就寝。 祝一夕搬了椅子坐在床边,固执地守着不肯离去,“我不走。” 她就算是回去了,也会担心地睡不着,不如在这里亲眼看着他,也安心些。 ---题外话--- 挠墙,我想写虐,我想写虐,甜得卡死我了。 ☆、第二百章 我心如是(二更三千) 师徒两人争执不下,祝一夕最后选择了退让,听了他的话回房去。 可是,回了房中却又哪里放得下,一直守着墙边,听着隔壁房中地动静,一听到咳嗽声传来,心也跟着一颤,哪还能安心就寝。 过了许久,隔壁房中没有再传来咳嗽声,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安睡,于是悄悄溜去了他的房间,静静坐在床边守到天明恧。 无极圣尊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一脸疲惫的人,“什么时候过来的?溲” “起得早,刚过来一会儿。”祝一夕说着,扶了他起来。 “师父还没到要人扶的地步。”无极圣尊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扶着他的手坐起了身,看着她眼下一片青影,便知定是一夜不曾合眼了。 祝一夕给他倒了茶水,担忧地看着他犹还有些苍白的面色,“师父你好些了吗?” 无极圣尊抿了口茶,淡声道,“只是隔一段时间,会有那么一两日有些不适罢了,没那么严重。” 这么点小症状,她都担心成这样子,他哪里敢将伤势的真实状况告诉她。 祝一夕抿了抿唇,微红着眼眶,却无法全然相信他所说的话,若是他真的没有那么严重,以他的本事不会没有发现潜进来,可是昨夜她来了,他都一直沉睡不醒。 无极圣尊伸手,唤她道,“一夕,过来。” 祝一夕在床边坐下,倾身拥住他,呢喃低语道,“一夕最亲的人,只有师父了,你不能有事。” 无极圣尊侧头亲吻着她的侧脸,温声道,“师父答应你,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一想到她先前失去亲人之事的悲痛,他哪里舍得让她再因为自己承受那样的痛楚,他轻拍着她的背脊,耐心地安慰着为他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人。 许久,她才恋恋不舍松开了手,在床边坐正了身子,“师父,你要起吗?”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却道,“不太舒服,想再躺一会儿。” 祝一夕一听,又紧张了起来,“哪里,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只有有些乏了。”无极圣尊说着,伸手拉着她道,“陪师父躺会儿说说话。” “我……坐着就行。”祝一夕想到自己被哄到床上的后果,于是不肯听话了。 无极圣尊失笑,“即便我真想把你怎么着,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气劲儿,师父只想跟你说说话。” 从有了肌肤之亲,他在床上待她有些过火了,以至于她现在甚至有些抵触和他在床上待,可这会儿只是心疼她一夜没睡,想让她安心睡一会儿罢了。 毕竟,她现在这么忧心,他若起来,她必然也不肯休息,非得自己亲眼盯着他才肯安心。 祝一夕这才脱了鞋,爬到床上钻进他的被窝,一头栽在他的胸口上枕着,闷声道,“我太笨太没用了,一直学不好你教的神诀。” 无极圣尊轻抚着她的背,女子柔顺的头发散在背后,触在手上柔滑如上好的锦缎,“师父没瞧出你笨。” 有时候,笨的反而是她,那么迟钝地才发现她的心思,理解她的心意,只怕若他一直不曾表露出来,她永远都会将那些甜言蜜语的话藏在心里,不会向他说出口。 祝一夕偷偷笑了笑,是啊,从她到玉阙宫,飞林会嫌她笨,燕丘也嫌她笨,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就算她一再学不会他教的东西,他也都十分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教她,直到她懂得的时候。 “一夕最喜欢师父了。”她说完,想了想又改口道,“一夕最喜欢亓琞。” 无极圣尊笑了笑,一向清冷的眉目也带着几分飞扬的笑意,“我心如是。” 几千年的沧海桑田,他冷眼看着世事更迭,可唯有她的出现,让她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自己从未看到过的明亮温暖,这世上有私心私念的生灵太多了,即便于超越凡人的仙神,也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可是这个人却每每最担心的永远是身边的人,对于在事的人和事永远看得比自己重要。 我心如是,我心如是…… 祝一夕品味着这四个字的意思,唇角勾起笑靥,也就是说……圣尊师父喜欢她,就像她喜欢他一样了。 “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去轮回塔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无极圣尊低眉问道,虽然现在关系亲近,但想到那时候她回来的转变,依然耿耿于怀。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好久,说道,“没什么啊?” 关于三世书的预言,她终究还是难以开口告诉他。 反正事到如今,那个预言还有什么意义,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她还管那什么预言。 “没什么?”无极圣尊说着,捉着她的后领将她的头擒起来面对着自己,“没什么你闹着要断绝师徒关系?” 祝一夕目光闪烁,说道,“就是……就是从火凤凰那里知道了些你以前的事,跟她和还有龙三公主有关的,回陵州又见到了华茵公主,你看人家那么美丽大方,高贵不凡,我连个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再留在玉阙宫看着你跟她相亲相爱,我会难过死的。” 她寻了个可以让他相信的借口,终究还是没将三世书预言的如实相告。 “所以就想去跟西陵太子成婚了,嗯?”无极圣尊微微桃眉,面色有些寒冽。 “现在不是没成嘛。”她辩解道。 “我不去把你逮出来,你是不是就当真要和他成亲了?”无极圣尊质问道,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跟他置气,最后没那胆子真敢出嫁的,结果直到吉时将近,她也没有要悔婚的意思。 祝一夕有些心虚地嘀咕道,“那时候是那么想的,现在不是没事了……” 谁让那时候,她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无从选择只能选择一条相对安稳的路,也许非自己真心所愿,但对大多数人都好的路。 “没事了?”无极圣尊瞅着她,语气不善。 祝一夕见情况不妙,伸着脖子堵住了他的唇,印下情意绵绵的一吻,“没事了。” 可是,瞅着他的人,还是沉着一张脸。 她伸着脖子,又亲了上去,撒娇道,“没事了,好不好?” 无极圣尊面上寒意微散,显然很享受她难得地主动,“此事暂且不作追究,回去了再和西陵太子纠缠不清,我就……” “你就怎么样?”祝一夕见他不依不饶,恼怒地反将他一军,“你和龙三公主,还有火凤凰那些事,我都没生气,你却不讲道理了。” 他不知道,那时候他与龙三公主的种种过去传言,让她有多心痛难过。 无极圣尊也知见好就收,叹了叹气,“罢了,都不提了。” 说着,伸手将她的头按回了胸口,这些旧账真算起来,他也占不上多少便宜。 过去种种如何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是他的,将来……亦只能是他的。 祝一夕枕回他胸膛上,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听着耳边的心跳声,呢喃低语道,“我变成小人躲在你怀里的时候,好多次在这里写了字。” 无极圣尊听罢,想起她那时候在衣衫里拱来拱去,问道,“写什么了?” 祝一夕指尖轻抚着心口的位置,缓缓低语道,“写了好多好多,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那时候都想,自己能钻到他心里去,这样他的心里就有她了。 从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她对于自己的情意,也从来不加掩饰了,想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脱口而出我想你,喜欢他的时候,也会直接说我喜欢你…… 可是,不管说再多遍,总觉得也无道尽,这些年深埋在心底的情意让他全然知晓,她到底有多喜欢他,又有多喜欢他现在这么喜欢她。 无极圣尊心神微震,抚在她背上的手微颤,世人都道他智慧超凡,可他却屡屡猜不到她的心意,险些与她错失…… 可是,在爱情面前,谁也没有那个自信,对方心中只有自己,这是他先前一再误会她与西陵太子,也是她因为她和龙三公主的旧事而伤心难过的原因。 虽然如今有些晚,但总算不曾错过…… ---题外话--- 前面的扑倒因为禁词被退稿了,所以修改了好多遍,耽误码字了,凌晨前会更上三更的。 ☆、第二百零一章 我心如是2(三更四千) 过了两三日,无极圣尊双恢复如常了,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房中的要用的东西,一并带去了她的房间。 她虽婉转抗拒过,可完全被无视了。 她喜欢与他心有灵犀,朝夕相对的日子,可那日剖心倾诉的心意,他面上似没太大的反应,却每每在夜里身体力行地狠狠告诉了她,他有多喜欢恧。 一早,她沐浴看着一身暧昧的痕迹,气得咬牙,旧的痕迹消了,又会有新的,就没好全了的时候。 无极圣尊本是坐在院子里,见她久不出来,到门外敲了敲门,“要不要帮忙?溲” “不用!”祝一夕在里面恼怒地吼道,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自己穿好了衣服。 无极圣尊听了,也没再坚持,因着昨晚情动一时失了轻重,这会儿正跟他置着气呢。 好一会儿,她气鼓鼓地拉开门,瞪了一眼院子里悠闲晒着太阳的人,“你属狗的吗?” “嗯?”他不解挑眉。 祝一夕不想理他,准备出门去眼不见心不烦,却听坐在那里喝茶的人道,“厨房里有粥。” 虽然他不擅厨房里这些事,但看她做的久了,这些简单的还是勉强会了,这里没有人侍侯,他也不好事事都让她自己亲力亲为。 祝一夕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又转身进了厨房去用早膳,填饱了肚子,她气才消了几分。 可是一出了门,走了没多远,就发现无极圣尊也跟着出来了,闷头自己走在了前面,去了老地方自己练功,无极圣尊虽从旁指点,可是她却打定了主意,不肯跟他说话。 一直到日暮黄昏,她也没肯开口搭理他。 “不早了,该回去了。”岛上一到天黑,风就特别大,且寒冽刺骨。 祝一夕专心练着自己还未全然领会的神诀,并不愿听她的话,可一旁的等着的人,突地以拳抵唇咳了几声,她心头一紧,疾步便赶了过去。 “圣尊师父……” 无极圣尊放下手,淡声道,“没事儿。” 祝一夕瞧见他面色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苍白,且看她过来那一瞬还眸中带笑,顿时怒道,“你骗我?” 无极圣尊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轻笑道,“我当你哑巴了呢。” 祝一夕拍掉他的手,气得转头就走,可没走几步,却被后面跟上来的人给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去。” “你不气了,再放你下来。”无极圣尊抱着她一边走,一边道。 “几千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祝一夕气恼不已,以前那个清冷高深的无极圣尊去哪里了? “说我老了?”无极圣尊凤眸微眯,说道。 “你本来就一把年纪了,还不许我说了?”祝一夕气忿道。 她觉得他变了许多,可是他在人前却还是以前那般淡漠疏离,可和她在一起的人,却又明显比以前说话多了,也笑得多了,还邪气多了。 无极圣尊低眉睨了她一眼,道,“那我们就这么回去。” 祝一夕一听就败下阵来,连连求饶道,“我错了,你不老,你很年轻,我也不生气了。” 他一向行事我行我素,哪会管周围人怎么想怎么说,可是她不能不管不顾啊,这个样子被抱回去,被渔村里的人瞧见了,还不得传成什么样子。 “没诚意。”无极圣尊面不改色,转眼就已经快到了山脚下。 祝一夕气愤,却斗不过他,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用了平生最真挚地口气说道,“你很年轻,一点也不老,我一点也不生气。” 可是,心里却气得哀嚎,为什么每次做错事的是她,低头认错的却成了她这个受害者。 无极圣尊也知她在人前脸皮儿薄,赶在回渔村前将她放了下来,“勉强有点诚意吧。” 祝一夕暗自腹诽,不讲道理。 无极圣尊顺势牵了她的手,逢人又是那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渔村里的人也常对他敬而远之,只是同祝一夕一人打了招呼。 “圣尊师父,你在神域也这样没人缘吗?”祝一夕进了家门,便忍不住嘀咕道。 好似,神域除了百草仙君那个爱八卦的与他走得近些,也不没听他再提过别的仙神,想来在神域也是如此,不愿理的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去交谈了。 “不想理的人,何必浪费时间心思。”无极圣尊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需要去费心的人和事,他从不愿勉强自己去费那个心思。 祝一夕难以理解他的歪理,索性也懒得追问了,自己钻进了厨房去准备晚膳,袅袅炊间从小屋的厨房升起,无极圣尊在院子里瞥了一眼,从前不涉人间烟火,如今却觉得人间烟火别有一番趣味。 起码,在来到这小盘古岛以前,他从不曾想到,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会过这样的生活,会品尝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 不多久,祝一夕从厨房探头问道,“吃饭吗?” 无极圣尊起身进了厨房,他本可不用进食,一样能生活如常,但似乎在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和她一桌吃饭的感觉。 祝一夕见他进来,盛了他的那一份,“明天我想去海里一趟。” 无极圣尊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要去干什么。 “这里的东西,都是别家给我们的,总不能天天去拿人家的,再说我自己去海里取,比他们出海打回来要容易多了。”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用膳,最近方大娘老给她东西,她也想去海里找些东西给她家里,不然总是占人便宜,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一起去。”无极圣尊淡声道。 “我自己去就行。”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表示自己的坚持。 祝一夕无奈,皱了皱眉头道,“好吧好吧,一起去。” 以前去哪里都是他带着她,可是现在她这个徒弟带着他,他不想觉得自己现在失了使用术法的能力,心里不好受,他还非得要跟着去。 “不情愿?” “没有,很情愿,很情愿。”祝一夕连忙堆着一脸笑应道,相处久了,她也知道自己跟他拧着来占不了便宜,所以向来见好就收,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无极圣尊瞟了她一眼,赞赏道,“你最近倒是聪明了不少。” “师父你教的好。”祝一夕笑眯眯地说道,她就算跟他对着来,最后也会成认输的一慌,所以还是自己识趣点。 无极圣尊愉悦地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 小院虽只有师徒两人,却从来没有冷清的时候,晚膳过后,祝一夕站在院子里,望了望夜空上的明月星子叹道,“今天的星星真亮。”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夜空,并没有觉得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径自回了房间去打座疗伤,祝一夕跟着进去,却翻上窗台坐着,靠着窗独自赏月打发时间,不时回头瞅一眼敛目调息的人。 “风那么凉,你还要吹多久?”许久之后,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却并没有下来的意思,难得有这样的闲空,转头继续望着远处的星空,“对了,上次在轮回塔,听火凤凰说起过燕丘,上次我们去神域,还被朱雀神君说跟魔神燕丘有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 无极圣尊睁眼看了看她,“问他做什么?” “好奇啊。”祝一夕扭头笑道,到现在关于要怎么帮燕丘破开封印,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唯一对燕丘了解多的,也只有圣尊师父。 可她即便到现在,也不能跟他实话实说,只能偶尔装做好奇,打听一些能用到的讯息。 “他?”无极圣尊沉默了一阵,似是在回忆过往,“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以前和燕丘也没什么好交情,不然燕丘不会忘了过往,还跟他不对盘。 “他已经被封在神域,有鸿元老祖亲自镇守,没机会再逃出来作乱的。”无极圣尊冷然道,一想到当年魔神燕丘堕身成魔,将神域搅得天翻地覆,给他留了多大个烂摊子,提起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了。 “哦,那就好。”祝一夕应了声,瞅着外面浓重的夜色,暗自叹了叹气。 圣尊师父对燕丘似还有敌意,或是将来知道了她把燕丘带在身边那么多年,不知道会如何怪罪了,想想她就开始有些头大。 他知道了,估计只是怪罪他,可若让神域中人知道了,她和燕丘牵连在一起,还不知得惹上什么样的麻烦,可好歹自己能活到现在也是他的功劳,不帮他一把又有些不仗义。 无极圣尊调息完,看了看坐在窗台上的人,她怎会突然问起燕丘的事,可是她一直在身边,也不可能有机会与燕丘有牵连,可上次在神域,那朱雀神君却又一直紧追不放,他至今也未想明白那其中的缘故。 “圣尊师父,要是有一天,我在神域犯了很大很大的错,你会不会不管我了?”她侧头朝他问道,她私藏燕丘的事,将来终有一日会暴露,那个时候……身为无极圣尊的他,会将她怎么办? “你能犯什么错?”无极圣尊瞥了她一眼,她也许唯一犯的错,就是爱上了他这个,她本不该爱上的神。 但这,并不是她该去面对承受的错。 “我就是说万一,你会不会……把我也……”她在想着,会不会她犯下滔天大错的时候,他也会像处置当年的龙三公主那样处置了她。 “说什么胡话?”无极圣尊打断她的话,并没有打算去回答她的什么如果万一。 “他们不都说无极圣尊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祝一夕嘀咕道,当初龙三公主在他身边千年,他最终在那些铁证面前,也还是将她问罪。 而她,在他身边又才几年,他喜欢她,又能有多喜欢她,喜欢得能放弃他所肩负的负任和原则。 “我冷血无情了?”无极圣尊说着,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 他若真是冷血无情,哪会这么轻易找了她一个凡人的道,现在都快忘了原本的自己是谁了。 “……我听别人说的。”祝一夕有些心虚地咕哝道,她原以为拥有了他的喜爱就够了,可是等离开了这里,还有着无尽的艰难险阴等着他们,更不知哪一重难关,就会无情地斩断他们之间的情缘。 虽然她是听说他执掌神域时铁面无私,冷血无情,可是她认识的他,却从来不是那样的。 他即便待人疏离,但在她面前地从来都是温柔体贴,处处为她设想周到的…… “所以,你就信?”无极圣尊问道。 祝一夕摇了摇头,含笑拥着他说,“我不信啊,师父是我遇到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也是一夕最喜欢最喜欢的。” 无极圣尊对她这句最好最喜欢颇是喜欢,眉目噙着几分笑意,拥着她道,“那就别道听途说,胡思乱想的。” 祝一夕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地道,“圣尊师父,你知道吗,我以前很怕你不喜欢我了,可是现在……我更怕你喜欢我之后,又突然不喜欢我了。” 无法拥有,是会深深遗憾。 而得而复失,才是最痛苦的。 ---题外话--- 万更结束,累跪了。 ☆、第二百零二章 你剥夺了我的人生乐趣(一更) 次日,天光正好,师徒二人一早就出门去了海上,祝一夕御风带他行了很远,侧头看了看他的面色,见他并没有因为靠她这个徒弟才能御风而不悦。 于是,试探着问道,“师父,你会不会觉得现在,自己很没面子?恧” “为什么要没面子?”无极圣尊负手站在她边上,俨然又是以前那个睥睨众生的大神尊。 祝一夕御水带他一起沉下海中,侧头朝他道,“因为现在我比你厉害啊。” “嗬,现在有点长进就尾巴翘上天了。”无极圣尊淡声道,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他一手交出来的,他有什么好没面子的。 “我不敢。”祝一夕堆着一脸笑,连忙表示道溲。 无极圣尊甚是满意她的态度,淡淡催促道,“走吧。” 祝一夕御水带他一起沉往海底,然后见着可以带回去的海贝和鱼,都捡进了自己带来的口袋里。 无极圣尊皱着眉头,瞅着袋子里直跳的鱼,“你非得沾上一手鱼腥味回去?” 祝一夕抓着手里的鱼,愣愣地侧头看他,她似乎忘记了,他和燕丘一样异于常人的洁癖。 “可是,我喜欢自己动手抓着玩。” 无极圣尊拍了拍她的手,她手里的鱼又掉进了海里,“自己想办法,别再让我看到你手伸出去。” “沾我自己手上,怎么了?”祝一夕不满自己这点乐趣也要被剥夺。 无极圣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听话。” 他可不想,晚上睡在自己怀里的人,一身难闻的鱼腥味儿。 祝一夕郁闷,只得用御水之术抓鱼,不多一会儿就带了整个鱼群回鸟上,随着她破水而出上岸,鱼群也跟着从里跳上了沙滩,岸边渔村的渔民大多见过她使术法,虽还是觉得新奇,却并没最开始那么惊讶了。 她自己也要不了那么多,便让在海边玩耍的小石头去通知村中渔民,各自都来取些回去,自己只拿了一部分回去。 无极圣尊见她回去路上都不肯说话,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不让他捉鱼而生气了,可是这么小的事,也要生气实在难以理解。 “又哑巴了。”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祝一夕气冲冲地走在前面,本来想在海里玩一会儿的,结果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不能抓鱼,就生气?”无极圣尊问道。 祝一夕进了家门,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道,“我不能随便出去乱跑,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见面太多,不能再跟着出海,不能夜不归宿……” 她扳着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然后气鼓鼓地瞪着面目清冷的人。 “你剥夺了我很多的人生乐趣!” “跟别的男人见面说话,是你的人生乐趣?”无极圣尊冷冷挑眉。 难道她的人生乐趣,不是跟他在一起吗? 祝一夕哪想到他尽逮着这一句了,一时又理亏了,“这……这个不算,我说其它的。” “为师因为才落得这个地步,你倒是想出去享受你的人生乐趣。”无极圣尊略显失落地叹了叹气,直接回房去了。 祝一夕一听他这口气,立即就心虚又心软了,着急地跟着他身后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也没有要丢下你不管的,我……” “你很想夜不归宿?”无极圣尊问道。 “不想。”祝一夕摇头,没有他在身边,她会睡不着的。 “很想出去跟别的男人见面说话?”他扭头瞥了她一眼,继续问道。 “没有想。”祝一夕连连摇头,她更多的时间都是想待在他身边的。 “那你很想丢下有伤在身的师父,出海去不回来?”他转身,瞧着她接着问道。 祝一夕直摇头,道,“从来没有想。” 要是她丢下他一个人在家,他伤势发作了,她会恨死她自己的。 无极圣尊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道,“那这些就不算你的人生乐趣。” 祝一夕愣了愣,一时还有些没转过弯来。 等等,明明他先不讲道理的, 怎么现在又成了她在向他认错了? 啊,这千年老狐狸,又把她给绕晕了,她明明只是想说他管她管得太多了,哪有这么大的罪名。 “我……” “嗯?”无极圣尊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还有什么说辞。 祝一夕深深叹了叹气,道,“好吧,算我什么都没有说。” 说完,垂头丧气地出去。 “把手洗干净。”无极圣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出去的人没有回应她的话,却只听到气得跺脚的声音传了进来,他抿了口茶,眉宇间掠过一丝笑意。 她是有些小脾气,但也好管教的很,几句话就服服帖帖了。 直到用罢早膳,出门练功,祝一夕的心情都还是郁闷的,这人疼她宠她的时候温柔体贴地她喜欢得不行,可气她的时候直把她气得跳脚,还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完全被制得死死的。 祝一夕一路闷着不说话,去了练功的间隙瞥了眼山崖边上白衣银发的背影,风吹得他衣袂翻飞,银发飞扬,恍似随时会飘然而去的仙人。 “别偷懒。”无极圣尊头也未抬,感觉到她在偷看自己,出声提醒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心虚地继续练功,有了舍利天珠的相助,她进步神速,可是到修出仙元的地步,却还远远不够。 可是,没有仙元,就永远不能破开这盘古阵吗? 她练完功已经到黄昏,看着刻着盘古阵的石刻,一咬牙决定试一试自己能不能撼动这上古阵法,可是刚一出手,那石刻上的法阵瞬间发出金光,一股强大的力道反弹而出,若不是无极圣尊及时将她拉开,她必然闪避不及被震成内伤。 “你干什么?”无极圣尊心余悸,沉声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金光渐渐消逝的盘古阵,道,“我只是想试试,现在能不能打开它。” 可是,这一试她明白他一直不让她尝试的原因,若没有仙元护体,只会被这法阵反弹,介时不死也会重伤。 “等你能做到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试,不说一声就乱来,不要命了?”无极圣尊沉着脸喝道,自己一眼没看住,她就险些将惹这么大祸。 他知道她心急要带他回神域治伤,可是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她不惜伤及自身。 祝一夕尝试失败,心情正是低落,又他一脸沉肃教训,委屈地红了眼眶,看着他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 无极圣尊顿时软了心肠,轻拥着了她也软了语气,“师父怕你伤着了。” 祝一夕微微抽泣,她只是恨自己还不够努力,他从来不肯对她坦白伤势到底如何,这才让更加恐慌。 他不知道,每一次她伤势有变,她都怕得几天不敢合眼,毕竟曾经他法力通天,不该现在这般像凡人一样脆弱的。 她久久无法打开盘古阵,就一直等不到盘古阵开启的那一天,他就在已经倒下了。 “师父不该凶你,别哭了。”无极圣尊拍着她的背,见他掉了眼泪,立马投了降。 他不怕她跟他犟,却就怕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祝一夕半晌止住眼泪,郁闷地坐在盘古阵前,“我要是永远打不开这盘古阵,我们怎么办?” 若他不是有伤在身,她更希望他们能永远生活在这里,可是现在她必须得想办法带他离开这里,回到神域。 这个上古法阵太强大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启它,重新回到他们来的地方。 “师父相信你,能有打开它的一天。”无极圣尊温声安抚道。 虽然这需要时间去等待,但他会让自己等到那一天。 因着这一次尝试的失败,她更加用尽了一切时间用来练功,想要得到更快速地提升,他虽劝了她不要心急,一向听话的人,这一次却不肯听他的劝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岛上过了一年多的时间,而无极圣尊的又一次伤势恶化,已经让他咳血之后陷入了昏迷…… 他不愿她担心,关于伤势也从来不跟他说实话,若非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也决不会让自己倒下,让她担心难过。 ☆、第二百零三章 为你,我生死无惧(二更) 太阳爬出海面,晨光驱散了小盘古岛上的黑暗,小小的院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祝一夕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也未能等到他醒来,他的脸色那么苍白,他的手那么冰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惶然不安。 方大娘过来给她送东西,在门口叫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这才自己推门进来,见她痴痴守在床边,“一夕,出什么事了?恧” 祝一夕抹了抹眼角,道,“他病倒了。溲” 方大娘放下东西,进门来看了看,“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请邱先生过来看看?” 说罢,匆匆出去,帮她请大夫去了。 祝一夕寸步不离守在床边,若是邱先生能治好他,她岂会不请,可她受伤的仙元,他们这些凡人是没法给他医治的。 不多久,方大娘急色匆匆地带着邱先生过来,进门便道,“快给看看,快点。” 邱先生提着药箱跟在她后面进门,瞧了眼床榻上昏迷的人,朝祝一夕道,“祝姑娘,我来看看。” 方大娘扶了她离开,给邱先生腾了地方,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邱先生诊了脉,面色微微一震,望向昏迷未醒的无极圣尊,纵使自己医术再怎么不好,也瞧得出这人的脉象,根本不是和他们一样的脉象,而且这病……他也难以确定是什么缘由。 “邱大娘,这里需要些热水,你能帮忙烧些过来吗?” “好的,我这就去。”方大娘拍了拍祝一夕的肩膀,连忙出门去了厨房。 邱先生这才望向她,询问道,“祝姑娘,这齐公子到底什么来路?” 从他们两人到这岛上,他就觉得两人来历有异,她常与村中渔民来往,倒也甚是合得来,只是这齐公子,大家只是知道他姓齐,别的什么就没有人知道,祝一夕也从来不提。 可是,现在他虽不知他的来历,但也可以肯定,他并非一般凡人那么简单。 祝一夕定定地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疲惫地说道,“神域中人。” 邱先生没有再追问其它的,想来这也是她并没有去请他过来给他治病的原因,神域中人与凡人体质不同,他们的病能用药治好,可是这齐公子的病,即便拼尽他一身医术,也难以想出能治他的办法。 “所以,你多次打听盘古阵的事,还有找我求丹药,就是为了能早些离开这里是吗?” 祝一夕默然点了点头,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已经伤重到这个地步,她却还是不能带他回去。 邱先生仔细把了无极圣尊的脉搏,叹了叹气道,“虽然我并不了解神域中人,但他现在的状况来看,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真的除了打开盘古阵,就没有别的办法再离开这里吗?”祝一夕不死心地追问道。 邱先生看她忧心着急,却也只能摇头道,“先祖为了避居三界之外而设下了盘古阵在岛上,这里许多东西都可自给自足,故而也未有人想出去,若不是遇上周围有翻天覆地的震动,除了开启盘古阵,别无他法离开这里。” 祝一夕绝望地叹了叹气,当初大约是因着圣尊和魔尊帝鸿的交手,破坏了外面在盘古岛附近,盘古阵才会一时消失让岛显现出来,他们不知这是盘古岛,误闯了进来,却不想来了以后会这么难以离开。 难道,她真的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衰弱,直到消亡于世间吗? “我那里还有些先祖遗留下来的古籍,我回去翻翻看有没有能帮到你们的,但还是有医药记载的,先祖也曾是神族,若是能找到有用的,想来用在齐公子身上,应该也是可以的。”邱先生说道,他们虽是盘古族后人,但一直避居三界之外,已经与外面的凡人无异了。 只是,这岛上生活安定,大家也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对于盘古先祖关心的人也少之又少了。 “谢谢您,邱先生。”祝一夕红着眼眶,拜托道。 邱先生思量了好一阵,道,“我师父的师父曾练得几粒丹药,是以先祖留下的奇药炼制而成,如今传到我手里只有一颗了,也许能对齐公子的伤势有助,我一会儿给你取了送来。” “邱先生……”祝一夕喜出望外,虽想要那颗药救师父,可是要这般平白拿别人这般珍贵的东西,又有些不妥。 “只是一颗丹药而已,你来这岛上这么许,也帮了大家许多,我能帮到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邱先生说着,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准备回去取药。 祝一夕抿了抿唇,眼中满是泪光,“若是他能度过此劫,我们得以离开这里,他日定回来谢先生。” 邱先生只是微微颔首,行至门口道,“我稍后会把药送过来。” 祝一夕目送他出了门,复又回到了床榻边守着,伸手握住无极圣尊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含泪道,“圣尊师父,你不是说我一定会等到我打开盘古阵,带你走的吗?” 自相识以来,神通广大如他,她从不曾想到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孱弱地躺在这里,不能醒来,不能说话。 不多一会儿,方大娘给她送了热茶水和吃的过来,劝道,“再怎么担心,也得顾念着自己身子不是,你要是自己再病倒了,谁来照顾他。” 祝一夕坐在床边,还是不肯动,也没心思胃口去用膳。 方大娘见叫不动她,过来拉了她起身,“来,听大娘的,先填饱了肚子,才有精神照顾病人,这两日我要是过不来,我就让兰妮过来帮你。” “谢谢你,方大娘。”祝一夕捧着她塞过来的一碗热粥,瞧了眼床榻上还人事不醒的无极圣尊,想了想还是吃了。 她说的对,她不能再让自己病倒了。 “这才对嘛。”方大娘看着他肯吃了,欣然笑了笑,“多吃点。” 说罢,忙着帮她收拾屋子了,擦拭柜子上的尘土,却一不小心将放茶叶的缸子碰倒了,连忙去帮她拾了起来。 “还好没多少茶叶在里面,回头我把我家里的给你拿过来。”她一边收拾,一边说着,伸手取出罐子里的小盒子,“这是什么东西?” 祝一夕抬眼望去,正是数月前,她从邱先生那里求的丹药,后来被圣尊给拿去了。 她本以为他扔掉了,那些天一直在屋子周围翻找,可是什么都没找下,而他嫌她泡茶手艺茶,她也一向不碰那茶叶罐子,却不曾想到,他是将东西放在那里了,害得她还在他的房里偷偷摸摸地翻找了好几回。 她搁下碗筷,过去将从小木盒子拿了过来,“是些药。” 方大娘也没有多问,简单给她归置一下屋里的东西,道,“我先回去了,记得先饭吃完了,中午我让小石头给你送过来,你要记得吃。”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送了她出门。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她回了屋内用了早膳,刚把碗筷拿去了厨房收拾干净,邱先生便送了药过来。 她喂了无极圣尊服下,等着邱先生给他诊了脉,“这药,当真能管用吗?” “师公说,有起死回生之效,虽然齐公子与我们常人不通,但这炼药之物也是稀有的,即便不能完全治好他,但也能多保他些时日的。”邱先生说道。 祝一夕看着无极圣尊面色要比先前要好些了,只是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但还是真诚地朝邱先生道了谢。 她送走了邱先生,回到了床边坐下,握住他暖了些许的手道,“圣尊师父,我不能听你的话了。” 可是,昏睡的人,久久也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她静坐了许久,缓缓打开了装有丹药的木盒子,原本只取了一粒,想了想又多拿了一颗,而后仰头服下。 她知道,他是担心这丹药会伤身,若是严重了会让她走火入魔,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只要能救他,便是要她拿这条命去换,她也是甘愿的,何在乎这丹药的反噬。 无极圣尊一直没有醒来,她一边照顾着他,一边利用丹药提升修为,加紧时间练功修行,有丹药和舍利天珠两两相辅,她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所有的术法练习都比以前要顺畅很多了,在他昏迷的第二十天,她终于第一次修出了仙元。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却让她看到了离开的希望。 ☆、第二百零三章 为你,我生死无惧2(一更) 邱先生每天会在下午,过来为无极圣尊诊一次脉,虽然未能让病人醒来,但总算病情再恶化下去。 他给无极圣尊看过,望了望面色憔悴的女子,“祝姑娘,你脸色很不好,可否让我诊一诊脉?” “没什么大碍。”祝一夕婉言谢绝了他的帮助,她只是好些天没有休息了,可就算是闭上眼了,她也不敢让自己睡着,所以才会如此恧。 他不知道,他这样还能维持多久,没有时间再给她浪费了。 “你吃了先前要的丹药?”邱先生问道溲。 东西是他练出来的,会有什么样的症状,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祝一夕只是点了点头。 “我记得有一再嘱咐过你,这药性太烈,不能一次食用太多,也得循序渐进。”邱先生担忧地看了看她的面色,而她的种种症状,明显表明她食用频繁。 这药是他炼出来的,若是最终没能帮到他们,反而害了她,那她这个大夫就罪过大了。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祝一夕微微颔首,却并没听进去对方的劝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有时间来循序渐进。 “我在古籍里翻到了关于盘古阵的一些记载,只是现在还未收集完全,这两日在整理祖师的书斋,等找到了更多有用的东西,我会尽早送过来。”邱先生道,这个人明显不听劝,而他所能做的,只能尽力帮上一把了。 “那再好不过了,有劳邱先生了。”祝一夕由衷地答谢道。 邱先生看了看她,想再劝她,却见她在床边坐了下来,于是只能作罢。 屋内随着邱先生的离去,陷入死一般静寂,祝一夕守在床边,却再不如人前那般坚强,语声哽咽地跟昏迷的无极圣尊说着话。 “圣尊师父,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真的很害怕……” 她说着,眼泪悄然涌出眼眶,滴落在他微凉的手背,昏迷未醒的人似有所觉,指尖微微颤了颤,却还是未能醒来。 可就是这样微小的反应,也足以让她欣喜若狂,急握着他的手道,“师父,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你听得到的……” 无极圣尊再没有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呼吸和心跳证明,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圣尊师父,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再等等。”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没有让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伤心浪费时间,转而去了屋外继续练功,虽然已经能偿试修出仙元,但却无法像神域那些仙神那样稳固,时而有,时而无。 五日后的黄昏,邱先生带了东西到过来,有关于盘古阵的记载,还有一个神秘的盒子。 “这是先祖遗骨,虽然已经时间久远,但还携有些灵力,你们若要出去,带在身边总还有些用处的。” 祝一夕接过盒子看了看,虽只是一块小小的,几乎都要成为石头一样的遗骨,却依然可以感觉到散发灵气。 “真的太感谢你了,这番恩德,祝一夕没齿难忘。” 她捧着盒子,当即跪了下来答谢。 “只是,若是你们能出去,将来有机会还请将神骨还回岛上来。”邱先生道,师父总说万事都有机缘,他们来到这岛上,大约也是他们与这盘古岛的机缘。 邱先生连忙扶了她起来,面色凝重地询问道,“你现在……有把握能打开盘古阵吗?” 祝一夕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中的装有神骨的盒子,道,“有了它的话,有几成把握了,我想今晚试一试。” “那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邱先生问道,她等了这么久,虽然这么急于去打开盘古阵是有危险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她的。 只愿,这截神骨能帮上他们才好。 “不用了,我等方大娘来了,向她谢个别就走。”祝一夕道,这些天方大娘每天照顾她三餐,虽然自己一意孤行,她却一直在劝她,所以再急于离开,她也想同她道个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方大娘准时来给她送了晚膳,听她说要走,沉默了一阵说道。 “再怎么急着走,也吃完这顿饭再走。” 她一边说着, 一边将吃的从竹篮里端出来摆到了桌上。 祝一夕点了点头,坐下安安静静地用膳,眼眶却不由自主地阵阵酸涩,泛起泪光。 “你这孩子,这一走了,怕是再难回来了。”方大娘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可是,她又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这些天急得都没好好睡一个整觉。 “等他病好了,我会想办法回来看你们的。”祝一夕沙哑着嗓子,眼泪夺眶而出。 这一年多以来,这个地方给了她太多的关爱,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在这里的一切,不仅因为师父,也因为岛上这些淳朴善良的渔民。 “好,好。”方大娘点了点头,默然站在一旁等着她吃完晚饭。 夜色笼罩了盘古岛,祝一夕带着无极圣尊,御风到了盘古阵的山崖,方大娘带着儿子女儿与邱先生一起打着火把赶过来相送。 她扶了无极圣尊在树下靠着树,自己到了阵前,双手合十默念道,“盘古上神,你若还有灵,请你放我和师父平安离开吧。” 说罢,她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地默念仙诀,周身缓缓发现白色的光华,而后一掌抵向石刻上的阵法,盘古阵缓缓发现刺眼的金光,在夜色中的显得格外耀眼,祝一夕咬牙抵抗强大的压迫力,可岛上的法阵依然还没有打开。 渐渐地,她胸口泛起阵阵血气,邱先生见状惊声道,“祝姑娘,快住气,你会有危险的。” 岛上的上空,开始裂开一丝缝隙,有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岛上的黑暗。 祝一夕死死咬牙坚持着,看着越来越大的缝隙,哪里肯就此放弃,可她原就不稳定的仙元骤然消逝,她再也抵挡不住盘古阵的反弹,心生绝望之际,身上那一块仙骨却突地开始发出金光,然后抵挡住了盘古阵的反弹,上空的洞口也越来越大。 “方大娘,邱先生,我得走了。”她说着,快步到树下扶起无极圣尊,匆匆向几人道了别,瞬间御风而起,朝着阳光照进来的地方飞去。 “一定要回来。”方大娘冲着消失在那刺目的光束中的两人叫道,却只能眼看着光芒消逝,整座岛再度被黑夜笼罩。 祝一夕带着他从岛上穿过了黑夜,回到外面的白天,海上阳光灿烂,海风迎面吹来,师徒二人御风从海面上掠夺,不多久就已经到岸上。 因着他们临走之前说到极北之海,故而飞林一直派了仙鹤童子在沿海一带搜寻他们两人的踪迹,她带着他上岸没多久,便已经有两名仙鹤童子赶来了。 “圣尊怎么了?” 祝一夕见到他们,一颗紧悬的心才放了下来,这一松懈便一个踉跄险些晕了过去,却又强自撑了下来。 “我们到轮回塔附近,通知飞林尽快到那里会合。” 一名仙鹤童子听了她的话,看了看无极圣尊,没有再追问立即赶去给飞林报信,另一个则帮着她带着无极圣尊前往轮回塔。 她必须让他尽快回到神域去,所以已经来不及去玉阙宫了,她还无法进入神域,只能在那里与飞林汇合,让他带他回去。 连着赶了三天,终于赶到轮回塔附近,还是落脚在了先前她们从轮回塔出来时住的山庄,飞林一行人在她们到的当天夜里赶来的。 “这一年多你们到底躲哪里去了,我就差没去海底翻个遍了……”人还没进门,话就先进来了。 可是,一进屋看到憔悴狼狈的师徒两人,又止了话语。 “师父被魔尊偷袭受了很重的伤,你快看看。”祝一夕道。 飞林匆匆到了床前诊了脉,然后从随时带的药瓶里取了药给无极圣尊服下,“他怎会好好地被魔尊给偷袭了,就算是让对方得手,也不该是伤得这么重?” 祝一夕渐渐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支撑着自己,唇上苍白干裂,“他说,只要回到神域,鸿元老祖和百草仙君会有办法救他的。” “我把百草仙君留的药给他服下了,虽然医治不了伤势,但明后天应该能醒来了。”飞林重新诊了脉,深深松了口气,真要去问她这一年多去哪里了,一转头却见站在桌边的人,瞬间虚脱地倒了下去。 ☆、第二百零三章 为你,我生死无惧3(二更) 谁也不知师徒两人这一年多失踪,到底去了何处,又为何会都这般一身伤回来。 姚青黛反应快,把快要倒地的人给扶住了,冲慌了神的花楚道,“发什么愣,快看看?” 花楚连忙给祝一夕把了脉,一脸凝重地望向姚青黛,“她是吃了太多提升修为的药,得尽快想办法给她把药力疏解了,不然会走火入魔暴毙的。恧” 那样的东西,许多修行之人会借助它来增进修为,但都是一个月吃那么两三粒已经是极限了,她体力竟然有这么强的药力,也不知道吃进去多少,这若不是曾经常用百草仙君的药治伤,调理身体,体内比常人要好,哪还有命回到这里来溲。 “那还等什么,快点去。”飞林急忙道。 花楚连忙和姚青黛架着祝一夕去隔壁房间,到了门口花楚又道,“飞林,我一个人搞不定,得要你帮忙。” 飞林放心不下无极圣尊,可是也知圣尊醒了一定会过问祝一夕的伤势,她若有个什么,他还不知得担多大的罪责,索性他现在虽伤势还不能恢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于是吩咐了其它的仙鹤童子照顾,自己跟着她们去了隔壁房间替祝一夕疗伤。 他又重新诊了脉,奇怪地看向面色难看得可怕的祝一夕,“这家伙疯了吗?” “这一年多圣尊和祝姐姐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来?”花楚也是满腹疑问,他们从西海龙宫回来就找不到他们,仙鹤童子也四处打探了,却也没有他们的讯息。 甚至一度以为,他们在北海死在了魔尊帝鸿手里。 “你们两废话什么,不把她救醒过来,鬼知道他们一年多干嘛去了?”姚青黛瞅着两人还在说话,不耐烦地催促道。 当年无极圣尊是在祝一夕大婚之前把人带走了,之后师徒两人再没有露过面,初听到这消息之时,她也是不相信,无极圣尊当真在意她这个徒弟,已经在意到这个地步了。 花楚和飞林两相互看了一眼,这才割破了祝一夕掌心,而后各自施术将她体内的药内逼出来,以免继续留在体内伤了性命。 两人忙了整整一夜,终于才给她将大部分的药给逼出来,花楚重新诊了脉,“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她现在太虚弱了,可能得昏睡几天,我每天给她用术法疗伤,过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飞林点了点头,朝她道,“你两看着她吧,我去圣尊那里。” 花楚应了声,见他往出走,又道,“飞林,等等。” 飞林停下脚步,扭头问道,“那个……西陵师兄也一直在找祝姐姐,现在祝姐姐回来了,我们……要不要通知她一下。” “人家自己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等她醒了,她想见西陵晔自然会回去的。”姚青黛抱臂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说道。 飞林听罢,也赞同了她的意见,道,“我跟她一个意思,等她自己醒来再说。” 先前是圣尊把人带走了,现在刚一回来,他们就把西陵晔给招来,他可不想再受责罚。 花楚见两人都反对通知西陵晔,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床边坐了下来,给祝一夕盖好了被子道,“她身体太虚弱了,就像快要被掏空了一样。” 这也好在是她和飞林都精通医术,她是千年雪莲妖,所施用的术法都是治病救人的,这若是搁到凡人大夫手里去治,怕要不了三天就得送了命了。 “她受伤我能理解,可是无极圣尊伤成那个熊样回来,我想不通。”姚青黛靠在桌子,秀眉紧拧,“带他们回来的仙鹤童子说是在海边找到他们的,当时四海龙宫也都在帮忙打探他们的消息,若是在海上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那可能是极北之海,龙宫的人又到不了那里,飞林说那是魔尊帝鸿的地方。”花楚说道。 “若他们这一年多是在魔尊帝鸿的手里,还能容得他们活着逃回来,那魔尊也太差劲了。”姚青黛嗤然冷笑,她虽看得出祝一夕爱慕无极圣尊,但他们两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再加之自己与敖姻相识在先,她更心疼敖姻千年来爱慕不得。 所以,与祝一夕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她与敖姻那样的情份。 “等祝姐姐醒来,问她就好了。”花楚说道,虽然无极圣尊会先醒来,但依他的的脾气,肯定不会跟他们说这些。 无极圣尊是在第二天夜里醒过来的,一睁眼见飞 林在身边,便知他们已经离开小盘古岛了。 “圣尊,这一年多你们……”飞林见他醒来,迫不及待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一夕呢?”无极圣尊问道。 他很清楚,以她那时候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打开盘古阵,可他也不知她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带他离开了小盘古岛,但他知道自己一直醒不来,她必然是担心坏了,一定会不惜一切要离开盘古岛,那必然会自身受到极大损伤。 飞林无奈叹了叹气,坦白道,“在隔壁房间,吃了太多强行提升功力的药,好在我和花楚及时疏解了大部分药力,不然早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了,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无极圣尊已经起身出了门,朝隔壁房间去了。 花楚看到进来的人,自动从床边离开,退到姚青黛边上站着,圣尊不是该明天才醒来的吗? 飞林跟了进来,便见无极圣尊已经床榻边坐着了,忙上前道,“她现在只是身体虚损得厉害,有我和花楚在,帮她休养些日子应该就好了。”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伸手拉住了祝一夕微凉的手,短短数十天,她竟都变得这般憔悴削瘦了。 他当初就是怕她会做出自伤其身的事,所以才将她的丹药收去了,几次想要扔掉,可她一直想方设法地在找,而多数时候他们又都在一起,他就更加没有办法丢掉,她一直以为他是将药藏在了他的房间,所以好一次趁他不注意遛进去翻找,可他却放在了她的房间里,她倒一直没有发现。 却不想,在他昏迷之后,还是让她找出来了,短短十来日竟然将修为提升到可以破开盘古阵,那根本就是拿命在赌。 “不会再有其它坏处吗?”他问道。 花楚连忙回道,“虽然我们疏解了一部分的药力,但那药的药性烈,吃了那么多自然是不好的,不过……只要我们帮她调理好,应该不会伤及性命。” 飞林沉默了一阵,提醒道,“圣尊,你的伤势需要尽快回神域,祝一夕会有花楚和姚青黛照顾的。” 他不知道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仙元已经很微弱了,再拖延下去就真的危险了。 “她要多久能醒?”无极圣尊没有理会他的提方式,问道。 飞林又急又担忧,可却无可奈何,“长则十来天,短则四五天。” 他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管祝一夕什么时候醒来,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看到坐在床边的人的侧面,却看不到此刻,那双千百年来冷漠疏离的眼中是何等的深情与心疼…… “等她醒来,再走。”无极圣尊道。 “圣尊,你的伤势不能再耽误了,不是……”飞林心急,再度上前劝道。 无极圣尊却一意孤行,冷然道,“你们出去,本尊看着她就行了。” 他现在就有些开始想念在小盘古岛上的日子,在那里只有他们,没有这么多闲杂人事,而回到了这里,他们连相爱相依都不能让别的人察觉。 “圣尊……” “出去!”无极圣尊冷然喝道,不想再有人打扰到他们此刻的相聚。 他必须要等到她醒来,而且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不能一声不响就丢下她回了神域,再让她为之担忧。 飞林不敢再多言,与花楚和姚青黛一起离开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你们不觉得,他们……有些与以前不一样了吗?”姚青黛出了门,朝两人说道。 “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花楚不解问道。 姚青黛侧头看了看祝一夕所在的房间,沉吟了半晌道,“无极圣尊对祝一夕,不一样了。” 虽然以前他也关心祝一夕,但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他进门看到祝一夕的那一瞬间,眼中惊痛之色不似是师父担心徒弟,以前祝一夕不是没有过伤重的时候,那时候也不见他眼中有这样的神色…… 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更加好奇了。 ☆、第二百零四章 最是离别苦(一更) 一连几日,祝一夕一直未醒,除了花楚和飞林每日过来替她疗伤,无极圣尊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 飞林劝了几回,被严厉喝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等到祝一夕醒来,由她开口劝圣尊早归神域,反正圣尊一向听她的比听他的话多。 祝一夕睡了六天,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来,她悠悠睁开眼睛便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怔了好一会儿,哽咽唤道,“圣尊师父,是你吗?恧” 她好怕,眼前只是自己的幻觉,隐隐约约才记起他们已经离开小盘古岛回来了。 无极圣尊扶了她坐起身,心疼的拥在怀中,“是我,我没事了。溲” 原是责备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之所以会把自己伤成这样,全是因为要带他出来,他如何还能在这个时候责怪她。 他只是,太心疼,太心疼了。 祝一夕靠在他怀中的那一刹那,才肯定这不是自己在作梦,也不是自己的幻觉,是他真的已经醒过来了,活生生就在她的眼前。 “我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无极圣尊温声应道。 祝一夕很快反应过来,担忧地问道,“师父为什么还没有回神域?” 他的伤势必须要回到神域才能医治好,怎么还能耽误在这里。 “你要师父一声不响地就把你丢在这里走了?”无极圣尊反问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她自是不希望他走的,可是他的伤势必然要回神域,而她现在还不可能进入神域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她只能留下等他回来。 “可是,你必须要回去的。” 无极圣尊深深叹了叹气,是啊,他必须要离开她回去的。 从来都是来去无牵挂,如今却真正品味到了人间的离别之苦,凡人的心有牵挂。 突地飞林和花楚两人进来,却正撞见静然相拥的师徒两人,怔了怔方才上前道,“祝姐姐,你终于醒了。” 祝一夕离开了无极圣尊的怀中,坐直了身子道,“该谢谢你和飞林,不然我还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圣尊,现在一夕已经醒了,你可以放心跟我回神域了吧。”飞林迫不及待地上前提醒道,说着还朝祝一夕使了个眼色。 他的伤势状况实在不怎么乐观,现在只能暂时让他纵持清醒一段时间,若再耽误下去,仙元完全散尽,便是回去了鸿元老祖和百草仙君也未必能救得了他了。 祝一夕自然知道飞林是什么意思,虽然心中不舍,还是劝道,“师父,我有花楚在这里照顾,你安心和飞林回神域去吧。” 无极圣尊沉吟了一阵,道,“后天走。” 起码,让她看到她好起来一些,他才能真正放心地离开。 “圣尊!”飞林真的急了,求救地望向祝一夕,望她能说动他。 “师父……”祝一夕想再劝,却被他打断了话。 “不用说了。”无极圣尊打断她的话,道,“你若想让师父安心回去,就尽快让自己好起来些。” 祝一夕无奈地望向飞林,一来这会儿也说不动他,二来自己也确实多与他再相守一天,毕竟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后天,后天一早必须走。”飞林面色沉重地说道。 祝一夕听了点了点头,然后苦着脸道,“那你能不能快点给我点吃的,我都快饿成皮包骨头了。” 昏睡了这么多天,他们用术法给她疗伤让她好起来,可也治不了她肚子疼啊,先前是昏迷没有感觉,现在一睁眼醒来了,只觉自己都快饿得两眼昏花了。 “等着。”飞林说罢,疾步出了房门,去给她准备吃的。 花楚本想留下问她这一年多去哪里了,还有关于西陵晔的事,可是无极圣尊在这里,她又不好开口,只得也跟着离开去找姚青黛去了。 “姚姐姐,祝姐姐已经醒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不是有无极圣尊在那里看着吗,去了也是白去。”姚青黛闭目躺在床上,微皱着眉头,显然很不高兴被人打扰了睡眠,“无极圣尊走了吗?” “没有,他说后天再走,可能不放心祝姐姐的伤势吧。 ”花楚说道。 姚青黛闻言睁开眼,看了看说话的人,“人都醒了,还能怎么不放心,不就去趟神域,用得着这么难舍难分的吗?” 而且,他有言在先,说了等找齐了所有的舍利天珠,就告诉她敖姻的下落,她先前去问了两次,完全被当作了空气。 “姚姐姐,要不关于龙三公主的下落,让祝姐姐帮忙问圣尊吧?”花楚提议道,圣尊一向不喜同外人来往,便是他们也见了无数次了,跟他们说过的话,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祝姐姐在他跟前说话,他却是一向都听得进去的。 “知道了,明天去找她。”姚青黛说罢,闭上眼睛又继续睡了。 可是,一旁桌上剑鞘里的燕丘早就急得跳脚了,花楚根本不把他交给祝一夕,可是无极圣尊在那边,他又不能随便过去找她,只能偶尔从他们的言语中知道她的近况。 于是,想着是不是相隔不远,于是扯着嗓子地在叫他,希望声音大点,她自己能听到,早点来把自己找回去。 可是,叫了半天,嗓子都叫哑了,也不见祝一夕来找他,到第二天也不见她有让花楚送他过去的意思。 这个混帐该不是跑了一年多,就完全把他给抛之脑后了吧。 次日一早,姚青黛同花楚一起过去的时候,祝一夕已经睡着了,无极圣尊还守在床边一直不曾离去。 花楚用术法给祝一夕疗完伤,拉着她出了门道,“祝姐姐是身体太累了,所以睡得久了些,晚上应该能醒来了。” 无极圣尊在那里,他们根本没机会跟祝一夕说几句话,更别说让她帮忙打听龙三公主的事儿了。 “先前明明说得好好的,现在所有的舍利天珠到手了,他就想反悔不说实话了不成?”姚青黛得不到想要的消息,急躁得有些愤怒。 “姚姐姐,你先别着急,会问到的,只是圣尊现在担心祝姐姐的伤势,所以别的话,他也听不进去。”花楚无奈地叹了叹气,这些天几乎除了有关于祝一夕伤势的,他们说别的什么,他根本完全当作没听到似的。 飞林也几番问了他在极北之海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么久又在哪里,却什么回答都没得到,可是就算去问祝一夕,被无极圣尊给喝止了,因为打扰了病人休息。 祝一夕一觉睡到天黑,飞林过来送了晚膳和汤药,她勉强能下地自己用膳了。 无极圣尊也陪她一道用膳了,师徒两人再这样坐在一桌吃饭,不禁又想到了盘古岛上那小小的院子,只是回到了这里,一切又有些不一样了。 “我走之后,乖乖回玉阙宫待着,花楚会同你一起回去,飞林安排好神域的事,也会尽快回去照顾你。” “飞林留在你那里就行了,我有花楚在身边就够了,而且现在伤势也没什么大问题。”她听了,急忙说道,飞林在他身边照顾,她也更安心些。 无极圣尊并没有听从她的话,只是道,“有百草仙君在,用不着他。” 祝一夕想了想,也没有再坚持,低头用膳,一想到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了,心里酸涩得不是滋味儿。 晚膳过后,无极圣尊扶了她到床上休息,正要去交待花楚照顾她的事情,却被她一把抱住了腰际,“不要走。” “我很快回来……”他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 祝一夕仰头,却吻去了他未完的话,天一亮就走了,她不想在这之前再与他有片刻的分离。 姚青黛用罢晚膳,见方才飞林送药过来,便知祝一夕定是已经醒了,想着明日一早无极圣尊就要走了,就想着今晚一定要问到敖姻的下落,可是到了屋外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到里面传出细细的嘤咛声,轻轻推开一道门缝,隔着薄纱帘看到床榻上交颈缠绵的一双人影。 女子难耐的喘息,男人粗沉的呼吸,可见此刻何等情浓。 她震惊过后,悄然离开。 他们……他们竟然已经到了这等的地步,无极圣尊你当真宁可要一个凡人,也不肯要痴守你千年的敖姻吗? ☆、第二百零四章 祝一夕,你当真做得出来?(二更) 夜,深沉而宁静。 祝一夕静静趴在无极圣尊的胸口,虽已疲惫之极却还是不肯入睡,她不想这最后相聚的时光,让自己在睡梦中度过。 “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这一次的分离不同于以往,这是他们相爱之后的第一次分别,而仅仅是想象他走后的日子,她都觉得难过了溲。 “我回来之前,在玉阙宫好好养伤,不许再出去,不许见西陵晔。”无极圣尊轻抚着她的头,温柔却霸道地要求道。 他和西陵晔毕竟婚约还在身,而且当初险些还成婚了,飞林说这一年多西陵晔一直在打探她的消息,可见还是不死心的。 祝一夕闻言失笑,微微抬头瞟了他一眼,“你吃醋啊?”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只是按下了她的头,继续向她嘱咐道,“还有手臂的伤,我会嘱咐分头回来替你医治好。” “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玉阙宫等你回来。”她枕着在他的心口,微勾着唇角说道。 无极圣尊见她这么听话,方才安心了些,只是想到自己这一去要那么久,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何况现在他们这样的亲密关系被神域知晓,定会面临灭顶之祸。 “累了?”他见她又在打哈欠,垂眼问道。 祝一夕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让你自己胡闹的。”他责备,语气却又满是无奈地宠溺。 “说的好像你一点不喜欢的样子。”她皱了皱鼻子,哼道。 她也知自己有伤在身,可想到离别在即,却更想与他有肌肤之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确定,他还是那个在盘古岛上一样喜欢着他的男人,而不只是她的师父。 无极圣尊辩不过她的歪理,无奈道,“累了便睡会儿,天亮了再叫你。” 祝一夕没有吱声,却始终没有合眼入睡,暗自希望着时间能过得慢一点,慢一点…… 然而,天终究还是会亮,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的时候,无极圣尊以防飞林他们会过来,早早更衣起来了。 祝一夕也跟着起来了,道,“师父,我帮你束发吧。”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看她,道,“好。” 说着,他在镜前坐下,祝一夕走到了他的身后,拿木梳梳顺了他满头的银发,照着他平日束发的习惯,将头发绾起,戴上白玉冠,镜中人俨然还是人前那个冷淡疏离的无极圣尊。 飞林过来敲了门,提醒道,“圣尊,该走了。” 无极圣尊起身,低头在她额际落下浅浅一吻,“外面凉,别出来送了,伤势好些了就回玉阙宫。” 祝一夕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点了点头道,“你要平安回来。” “好。”他应了声,打开房门,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他走进了那阳光之中。 她疾步追到了门外,却见飞林和仙鹤童子带着他已经上了云端之上,转瞬就已经没了踪影。 花楚早早赶了过来,见无极圣尊和飞林都走了好一阵了,她还久久站在门口望着上空,于是劝道,“祝姐姐,先回房吧,圣尊很快会再回来的。” 祝一夕回过神来,望着风吹云动的高空,却不曾想到这一别,再重逢之时却是那样不堪的局面了。 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转身进了屋内,“花楚,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可是,话音一落却又听到了燕丘愤怒的质问,于是回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花楚将他带过来了。 “睡什么睡,祝一夕,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一年多你和无极圣尊躲哪里去了?” 花楚见她到手中的剑,道,“啊,我都忘了,早该给你送过来的,飞林说你一直此剑不离身,所以我们一直帮你带着。” “谢谢。”祝一夕接过剑,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 这会儿,燕丘肯定得烦她很久,花楚在这里也不合适。 “那你休息吧,我午后再过来。”花楚见她面色不太好,嘱咐了几句便回了自己房间去了。 祝一夕看到花楚离开了,方才掩了房门回到内室,搁下燕丘道,“你让我先睡 一觉,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你给我说清楚了再睡!”燕丘火气冲冲地问道,此刻屋里没有外人,他自然也不用掩饰自己,转瞬挡在了她前面,一副不说清楚不放她去睡的架式。 祝一夕知晓争不过他,也没那个心力争,扶着桌子坐下说道,“去年我被师父带走,然后去了极北之海想要夺回魔尊帝鸿的手里的最后一颗舍利天珠,可是魔尊手段阴险,师父为了救我仙元受创,我们逃回来的路上到了隔绝于三界之外的小盘古岛上,可是岛上的法阵关闭了,师父仙元受创打不开法阵,只能等我提升修为打法阵,于是我们这一千多就被困在了岛上,现在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她连珠炮似地将这一年多发生的事简单跟他报告了一遍,便欲起身回床上休息。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修出仙元了?”燕丘怔然了一阵,喜出望外地追问道。 “是,只是现在还不稳定,可是你再拦着不让我睡觉,我伤重再复发,不定就走火入魔,前功尽弃了。”祝一夕哼道。 燕丘一听,又见她面色确实差,于是乖乖让了道,却还是跟在边上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离开玉阙宫?” 既然她已经修出仙元,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玉阙宫了,而且离三世书的预言之期已经越来越近了,必须得让她远离无极圣尊才是。 “我不会走的。”祝一夕说着,眯着眼睛疲惫地倒要床上准备入睡。 “你疯了,三世书的预言没多少时间了,你要留在他身边等死吗?”燕丘被她气得不轻,先前好不容易等到她要和西陵晔成亲,脱离无极圣尊了,结果却在大婚前夕被掳走了,而且这一走一年多都没有消息。 “难道我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却要相信一个石像的话,反正我不会走的。”祝一夕眯着眼睛,坚定地说道。 她所爱的男人,也喜欢着她,她怎么可能再离开他。 “祝一夕,你是这一年多又被他给洗脑了吧?”燕丘愤然道,这一年多她天天对着无极圣尊,难保不会动摇了当初的要嫁给西陵晔的念头,于是他道,“你知道这一年多西陵晔找你找成什么样子了吗?” 祝一夕沉默着没有再言语,想到自己险些嫁给的人,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去面对他,解释清楚这一切。 一开始,西陵晔给了她机会选择的,只是那时自己在面对老爹之死,还有华茵公主的出现,再加之三世书的预言,坚持选择了完婚,再后来被圣尊带着离开。 如今,她身许他人,岂可再完成这场婚约。 “说话!”燕丘半晌不见她出声,敲了敲被子催促道。 “我会回去和他解释的。”祝一夕道,该要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既然回来了,她就必须得跟他把话说清楚。 “解释什么,你不会是想悔婚……”燕丘一听她那口气,便猜出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祝一夕疲惫地叹了叹气,道,“燕丘,我真的很累,我要睡了。” 她说罢,不管燕丘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回应一句。 她早知道,离开了小盘古岛,她和圣尊师父之间要面临太多太多的难题,但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她依然没有足够的信心去解决好。 虽然她和圣尊已经确认了心意,但目前还不是让别人知道的时候,否则圣尊在神域交面临的后果,是她所不能想象的。 燕丘叫了好一会儿,见她不应声,索性也放弃了,乖乖回了桌上待着,暗自诅咒着无极圣尊死在神域,再也不要回来。 午后,花楚过来的给她送了药,下去让人给她送午膳过来之时,姚青黛现身了。 她坐在祝一夕面前,打量了她许久,冷然一笑说道,“祝一夕,这么些年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和自己的身份相爱,你当真能做得出来?” 祝一夕惊震地看着说话的人,慌乱地道,“姚姐姐,你再说什么?” “难道,昨晚在你床上的,不是无极圣尊?”姚青黛冷笑反问道。 ☆、第二百零五章 暴走的燕丘(一更) 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久久都没有一丝声响。 “祝一夕,你给我说清楚,昨晚无极圣尊在你房里,在你床上干嘛了?” “别装哑巴,快给我说清楚,你们两昨晚到底干嘛了!” 燕丘咆哮如雷,他就晚过来了那么一下,他们师徒不至于已经发展到那么可怕的地步吧溲。 许久,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想来姚青黛是昨夜过来发现了什么,现在再狡辩也无没什么用。 “姚姐姐,我知道这些年因为龙三公主的事,你对我和师父一直心存芥蒂,但是感情的事……只在于两个人的心罢了。”祝一夕低眉说道,在小盘古岛以前她一直以为他选择的龙三公主,可那时候她更多的是难过,却也没有有多怨恨龙三公主夺人所爱。 她只是难过,她遇见他太晚了,他不肯喜欢他罢了,所以那时候才会选择与西陵晔成婚,让自己斩断情丝。 可是,极北之海经一番生死,盘古岛朝夕相处,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放不下他。 所幸,他心中也是有她的。 但她也一直没有向她询问过,在她与龙三公主之间,他到底要选择谁,虽然她对他们之间的纠葛了解不多,但知晓龙三公主是因为师父失去了亲生父母,当年也是被师父错杀,他终是亏欠了他的。 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嫉妒之心,而让他与龙三公主断绝来往,继续再伤害人家。 “两个人的心罢了,那是你的师父,是神域的无极圣尊,不是能和你厮守终身的人。”姚青黛沉声道。 一边的燕丘也跟着附喝,“是啊,你可别忘了三世书的预言,趁早看清现实吧,男人多的是,何必非吊死在无极圣尊这老歪脖子树上。” “姚姐姐,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因为他是谁,该不该喜欢就能放下,以前他没有选择我,我没有放弃,如今他选择我,我更不会放弃。”祝一夕神色坚定地望向姚青黛,一字一句地说道,“姚姐姐,我没有想同龙三公主争夺什么,即便如今师父选择了她,我也一样还是喜欢他。” “没有想同她争夺?”姚青黛听罢,冷然一笑,“可是你已经夺走了她喜欢了一千年的男人,一千年有多漫长的时光,你知道吗?” “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喜欢,就算有些人从不相识,但是只要相遇,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眼,她的心就会认定那是她所喜欢的人。”祝一夕语气平静地说道 姚青黛与龙三公主姐妹情深,如今知道她与师父在一起,自然也不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也许从来都没有站到她这一边。 姚青黛容色冷艳,质问道,“你当真是不肯退让了?” “这世上,别的什么我都可以退让,唯有此事不可。”祝一夕坚定地说道。 她不想去过问他和龙三公主的过去,只要他的心中有她便足够了,她曾饱尝过单恋的痛楚,也对龙三公主爱而不得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感情并不能因为同情,就去放弃自己所爱,成全他人的事。 “那你们师徒最好能永远这么相爱。”姚青黛说罢,冷然拂袖离去。 可是,姚青黛离去,燕丘却并没打算这么简单放过她,“祝一夕,你给我说清楚,无极圣尊是不是把你睡了?” 一男一女在床上能干什么,而且听姚青黛那口气,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可他却不愿事实会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你能好好说话吗?”祝一夕抚了抚额头,疲惫地问道。 “好,那你把无极圣尊睡了吗?”燕丘急着询问道。 祝一夕捏了捏眉心,知道他嘴里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到了这一步再想瞒他也不可能了。 “我……我……”燕丘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不容易平息了几分道,“是你脑子在北海进了水,还是无极圣尊脑子进了水,再怎么饥渴你也不能睡他啊,无极圣尊老眼昏花了吗,放着神域那么多美貌仙子不要,偏偏这么没眼光对着你发情了?” 他真是要气炸了,他就猜想这一年多他们两个失踪不会有好事,但最坏的猜想也不过是祝一夕旧情复燃放不下他罢了,没想到……没想到顶着师徒的关系,两个人竟然什么都干完了。 祝一夕也没长得有多倾国倾城,顶多清甜可人些,可是无极圣尊是疯了吗,这都能吃得下去。< /p> 明明自己身为神域执法神尊,曾经那些私恋凡人的仙神都是他处罚的,现在他竟然自己睡了个凡人,他还要不要在神域继续混下去了。 祝一夕却没有再如以前那样辩驳什么,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从一开始就知道注定会不被所有人看好,但即便万人阻挡,她也绝不会退让。 “你说你,真那么缺男人,你直说啊,看不上西陵太子,我再给你找啊,实在没办法也还有我啊,怎么就能盯上个无极圣尊了,那老家伙有什么好的,天天摆一副臭脸,谁都欠了他命似的,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一张嘴说出来的话还不讨人喜欢,你说说除了他的美色,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燕丘连珠炮地数落她道,这么事儿他再想一百年,他也想不通。 祝一夕低眉看着手上的碧玺串珠,喃喃低语道,“我不知道,我就喜欢他,只喜欢他。” “你气死我了,祝一夕,你气死我了。”燕丘剑身出鞘,将屋里的桌椅给劈了个粉碎,这才消了几分气,“姚青黛现在已经知道了,若是她透露出去,神域知道了这一切,你知道你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吗,就算再怎么样想睡了他,你就不能再忍上几年,等你成了仙再说,你是个凡人我就不说了,可是无极圣尊他是神尊,大神尊,这么点自制力都没有,白活了那几千年了……” 若是缓个几年,他能出来了,哪还能再让她去受无极圣尊的荼毒。 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晚了! 他气得又是咆哮,又是嚎叫,祝一夕往床上一躺,双手捂住了耳朵,任由他独自在那里发疯。 可是好半天了,她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却听到他还在闹腾,不耐烦地道,“你有完没完了,真有什么后果,也是我自己担着,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我给了你命让你活过来,是让你拜师修仙帮我破开封印的,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燕丘说着,御剑到了她眼前,悬在上空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就像辛辛苦苦种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竟趁我不在的时候被猪给拱完了,我连生气一下都不行吗?” “燕丘,你闹够了,再废话把你扔出去。”祝一夕沉下脸来道。 “嗬,嫌我说无极圣尊了,他都做得出来,还不准我说了。”燕丘说着说着,想起正事道,“姚青黛怎么样,她要是说出去你们两都得完蛋。” 现在她还没有成仙,还没帮她破开封印,这时候要是因为睡了无极圣尊,被神域处罚的话,这么多的年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祝一夕沉重地叹了叹气,沉吟了半晌道,“姚姐姐……她应该不会的。” 燕丘听了毫不留情地哼道,“祝一夕,你能不能不要只长岁数,不长心眼儿,你听她刚才那口气是会帮你们保守秘密的人吗?” 亏得他这么聪明过人,怎么这么多年,就一点没把她给影响了,还这么容易去相信别人。 “她如果真想怎么样,不用来问我,大可以直接说出去,这样更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她不会的。”祝一夕截然道。 燕丘颓然掉在床榻上,有气无力地叹道,“你到底要我说你多少遍,你才能长个心眼儿,不用给我长太大,长针尖儿那么小一个就行了,当年她为了给龙三公主报仇,连跟紫衣策梦侯一起刺杀无极圣尊的事都做得出,现在若是找到了龙三公主,为了帮龙三公主抢男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世上,也只有她傻得这么天真,以为谁都是那么心胸坦荡,不会背后算计人。 ☆、第二百零六章 回一趟陵州吧(二更) 自那日之后,姚青黛虽然还住在庄子里,却再没有同她碰过面了。 花楚和留在庄内的两名仙鹤童子照顾着她的伤势,只是每天燕丘时不时就要因为她与无极圣尊的事发狂,她多数时候与他独处都是拿棉花堵着耳朵,这样地得了清静。 “祝姐姐,你左臂的伤已经有些久了,要彻底治好怕是有些麻烦。”花楚给她检查了手臂的伤势,面色凝重地说道,也不知他们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师徒两人竟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回来恧。 祝一夕理了理衣襟,平静淡笑道,“没事,只要能治好就行了。溲” 虽然左臂在岛上由邱先生治过之后,一些日常生活倒也勉强可以,但若要练功,总归是有些不适应的,而且每次一到阴雨天,肩膀处就会钻心地疼。 “不过,如果飞林能从神域带些好的伤药回来,应该就会容易多了。”花楚道,虽然她的术法可以替人疗伤,他骨头受伤已久,她的术法也不可能完全治好。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和飞林是不是已经回了神域了。 这才短短数日的功夫,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却又无从得知他的归期,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祝姐姐,你是和姚姐姐吵架了吗?”花楚问道,姚青黛已经好些天不曾看望过她了,毕竟三人当初是结拜姐妹,这样生疏总觉得有些奇怪。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好一阵,淡声道,“没有,她只是有她的事罢了。” 龙三公主爱慕圣尊师父,是她相识千年的姐妹,如今她知道了圣尊师父和她的关系,自然是替龙三公主痛心,当然也不愿再见她了,这是人之常情,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谁都会偏向于自己认识久的人,而她与姚青黛也不过相识几年,在一起共同的时间也不到两年时间,她当然是希望她退出,来成全龙三公主了。 “可能是因为龙三公主的事吧,她说先前和圣尊约定好,只要她帮忙寻到所有的舍利天珠,圣尊就告诉她龙三公主的下落,可是圣尊急急回了神域,她到现在也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心里自然有些不好受。”花楚说着,叹了叹气道,“其实我也想早点见到龙三公主,当年要不是她救我,我估计都没有机会修炼成形了。” 祝一夕闻言沉默,从她入玉阙宫不久,这个龙三公主的名字就不断出现在耳中,不管是神域中人,还是魔域的人,都会去提起那个曾经的神域水神,可想而知,曾经在神域,也是响当当的女神君。 “对了,那天她不是说来打你,让你帮忙向圣尊问的,她没跟你说吗?”花楚想起来,追问道。 祝一夕微微尴尬的垂下眼帘,大约就是那个时候,姚青黛过来撞上了圣尊在她床上。 “没有。” 她倒是知道龙三公主是谁,可是圣尊师父没有要告诉她,她也不知该不该现在透露给她。 她在轮回塔附近的庄内休养了半个月,飞林也从神域回到了庄内。 “师父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询问道。 飞林面色不怎么好看,说道,“早早催了他上路的,非要再多留两天,险些还没撑到神域,还好百草仙君及时赶到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祝一夕一听,更是紧张得不行,早知道会那样,应该早些让他走的,不该只顾着自己贪享那片刻的相聚,而不顾他的生死。 “现在由鸿元老祖和百草仙君替他疗伤,只是告诉我说会救他回来,我等了好些天没见到人,于是就按圣尊早前的吩咐先回来送你回玉阙宫。”飞林坦言道,虽然他更想留在神域,可是那里现在有鸿元老祖和百草仙君,他根本无法插手,而祝一夕现在还这个样子,若是被魔域中人再盯上了,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就在这里就好了,不用再回玉阙宫。”祝一夕说道。 若是在这里等着圣尊师父,等他人神域回来的时候,也能早一点找到她。 “去神域的路上,圣尊嘱咐过了,让你回玉阙宫去,这里若是被魔域的人发现,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接人家几招。”飞林说道。 轮回塔既是通往神域的入口,也是通往魔域的入口,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他们能够停留的地方,何况圣尊能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谁也说不准。 燕丘一听,也跟着表示赞同,“飞林说的对,还是先去玉阙宫吧 。” 他很想她能尽快离开玉阙宫和无极圣尊,可她现在的伤还需要花楚和飞林的医术治疗,反正现在无极圣尊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只是他也深深地感觉到,要让祝一夕彻底离开无极圣尊,一定没那么容易说得动她。 可是,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么落在那个老家伙手里。 祝一夕思量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这里固然能离圣尊师父近一点,但若因此招惹上了魔域的人,反而会引起更大的祸端。 “花楚,你也收拾一下吧,我们一个时辰后就回玉阙宫。”飞林道。 他们都去忙着准备离开,祝一夕这个病患就百无聊赖地坐那里等着,燕丘又在一旁唠叨道,“早点回玉阙宫,早点养好你的伤,早点开始练功,早点成仙到神阙放我出来。” 祝一夕瞥了它一眼,嘀咕道,“你若真被放出来,又为祸三界怎么办?” “我有可恶到那个地步吗?”燕丘不爽地反问道。 祝一夕诚实地点了点头,“不然神域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那是他们有病啊,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才懒得去跟他们打。”燕丘哼道。 “那你出来也不是没事干,关那里又有什么关系。”祝一夕道。 虽然道义上来说,她必须要帮燕丘破开封印放他出来,可是神域上下和圣尊师父对他如此忌惮,把他放出来了之后,真的不会铸成大错吗? “祝一夕,你果然是被无极圣尊美色所迷,想把我出卖了是不是?”燕丘发其想,这家伙现在跟无极圣尊爱得死去活来,肯定就不想管他的死活了,毕竟让神域知道了她跟他有牵扯,说不定不仅连跟无极圣尊不能在一起了,连成仙的事都得泡汤了。 毕竟,这世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别的,从来不在少数。 “我有吗?”祝一夕挑眉问道。 她若想把他给出卖了,早就把他的底细透露给圣尊师父了,哪还用得着现在还要天天被他烦得死去活来。 “你就有,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因为我而被无极圣尊抛弃?”燕丘语气不善地逼问道。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说是你威胁我的,然后圣尊师父把这剑里的你打得魂飞魄散,神域里被封印的你又永远出不来。”祝一夕道。 燕丘被她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数落道,“你果然有想过,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山谷里,臭了烂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但也知道,她确实是可以这么做的,但她从来没有跟谁透露过她的存在,所以到现在无极圣尊也没有发现,他就在她的身边。 正在两人斗嘴之际,飞林和花楚已经准备好了上路,过来带她上路,姚青黛这才现了身跟他们同路。 “圣尊说了,等一夕的伤势好了,我会带你去见龙三公主的。”飞林朝姚青黛道。 姚青黛听了面色微微缓和,却依旧面容冷艳,淡淡瞥了一眼祝一夕道,“你们去玉阙宫,三个月后我会到昆仑山。” “姚姐姐……”花楚欲要叫住她,可姚青黛已经在转眼之间消失了踪影。 飞林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不早了,我们走吧。” 花楚只得悻悻地回来,嘀咕道,“姚姐姐最近是怎么了?” 祝一夕沉默不语,她固然不希望自己与姚青黛成这样的局面,但有些东西也非她所能左右。 “飞林,我们先去一趟陵州,再回玉阙宫。” 她与西陵晔的事,于情于理她该回去给他个解释,毕竟当年在那样的境况下失踪,一定带给了他很大的麻烦。 ☆、第二百一十章 朕不要娶祝一夕!(一更) 西陵,陵州城已经没有了当初遭妖兵袭击的后的满目疮痍,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她记忆中热闹繁华的样子。 祝一夕没有直到进宫,而是先去了老爹和母亲墓前祭拜,一个人待到了黄昏日暮,方才进了城内,到了皇城望着巍巍宫庭,怔然了许久才终于举步朝着宫门走了过去。 宫门守卫原以为是不轨之徒,巡查皇城的将领远远有人过来,正要过来喝斥,走近却一眼认出了她,“太子妃?是太子妃!恧” 皇城的多数将领,都曾跟随祝南,自然也识得他的女儿了,何况还是西陵的太子妃溲。 他说着,赶忙差人进了宫里去禀报,上前问道,“太子妃,哦不,现在太子登基当皇上了,也该称您皇后娘娘了,您这一年多都去哪里了,皇上一直在找你。” 祝一夕笑着打了招呼,一心盘算着要跟西陵晔和太后娘娘怎么解释,并没有去回答他所问的话。 两人才进了宫门没多久,已经接到消息的西陵晔已经健步如飞地赶了出来,一身藏青龙纹常服,金冠束发,没有了曾经英气勃发,却多了几分九五之尊的赫赫威仪。 他听到禀报的消息,都不相信的,直到亲眼看到眼前的人,才敢真的相信,她已经回来了。 他抬手,摒退了后面的宫人,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在她面前站定,“你回来了。” 祝一夕看着眼前的人,努力让自己笑得如以前那样,说道,“西陵晔……” “有话进宫里说吧。”西陵晔打断她的话,提议道。 他认识她十几年,从她此刻的神情中便已经将她要说的话猜出个七八分了,她回来不是来找他的,只是为了一年多之前大婚失踪给他一个交待和解释罢了。 他等了这一年多等她回来,哪里只是等她这一句解释。 祝一夕抿了抿唇,点头道,“好吧。” 西陵晔没有带她去就近的御书房,而是带着她往后宫的方向去了,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重重楼宇到了紫阳宫外。 她抬头看了看匾额,她在宫里住了那么些年,也不记得有一座紫阳宫来着,“这里是……” “进去吧。”西陵晔说罢,举步踏进了紫阳宫的宫门。 祝一夕随后跟了进去,可是走进去的瞬间,她便觉那些一路盘算了千百遍的说辞,如刀一样梗在喉间,紫阳宫之所以为紫阳宫,是因为宫内种满了紫阳花。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宫殿庭院里一个小小的花坛格外嘱目,她记得清楚,那是祝家院子里的那个花坛,而那花坛里的花,从花色也可辩得出,是她种在祝家的紫阳花。 “以前都是祝老爹照看了,他不在了,我怕没人照看,就让人移到宫里来了,在庭院的其它地方也种了一样的紫阳花。”西陵晔轻步走在前面,穿过花圃,到了宫内的正殿。 殿内许多的东西,都是从祝家搬过来的,连房间的布局都似是祝家,只是要比祝家宽敞许多了。 祝一夕沉默地走在他身后,久久也没有说话。 “祝家没人照看,所以我便让人将东西都挪到宫里了,想着若是你回来了,想回去的时候,也不必再往宫外跑了。”他没有质问她这一年多和无极圣尊去了哪里,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会在大婚之日离开。 他将祝家的一切搬到宫里来,无非是不忍看到她在丧父之后念家,祝家的许多的东西都充满了她和祝老爹之间的回忆,所以他想替她留在这里,想着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谢谢。”祝一夕看着殿内熟悉的一切,由衷说道。 然而,走到了内殿,看到里面还布置着的新房,一时停下了脚步。 里面,红烛红帐,红嫁衣,红盖头,俨然是为了成婚准备的。 西陵晔给她倒了茶,道,“你一个人回来的?” “还有飞林和花楚,他们在城里。”祝一夕坦言道。 西陵晔没有多问什么,他们没有跟着她一起过来,可见是在外面等着她的,她只是为了来给他一个交待,然后就要走的。 “西陵晔,大婚的事……一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了,对不起。”祝一夕终于还是决定,将要说的话坦白说出来。 一国太子大婚当日,太子妃失踪, 这传到诸国之间,可想而知会有怎样不堪的流言蜚语。 “没什么。”西陵晔笑了笑,说道。 大婚当日,新娘失踪,他沦为四国之间的笑柄,下到如今也还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现在她回来了,坐在他的面前,这些都可以不计较的。 祝一夕有些坐立不安地捧着杯子,原以为西陵晔会像以前那样暴脾气,对着她大吵大闹,大吼大叫,或是狠狠骂她一顿,那样的话她也不会有现在这般难过了,感觉自己说出的每一个都那么十恶不赦,说要和他成婚的是她,现在要悔婚的又是她。 西陵皇宫,几乎可以算是她在陵州的第二个家,可是她终究也要离开这里了。 “西陵晔,对不起……”什么样的解释都是徒劳的,但既然决定回来面对,有些话总归是要说出来的。 然而,她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和西陵婠婠便也接到消息,匆匆寻了过来,太后见真是她回来了,疾步走近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哽咽道,“你这孩子,这一年多都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太后娘娘,婠婠。”祝一夕瞧了瞧两人,又望了望西陵晔。 西陵晔是早看出来她对圣尊的心思的,可是太后和婠婠不知道,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失踪了这一年多,她想当着他们几人的面,把话都说清楚了,却被西陵晔给打断制止了。 “看看,小脸儿都瘦成皮包骨头了。”太后心疼地念叨,拉着她的手道,“崔嬷嬷已经和御膳房在准备晚膳了,全是你爱吃的,一会儿多吃点。” “一夕,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还在那样的时候,你不知道皇兄他都快急疯了,当天就去昆仑山了,可是也没找到你。”西陵婠婠看她回来,在重逢的欣喜之后,就不禁问起了她到底为何要在大婚当日离开。 “我……”她吱吱唔唔,因为自己先前想好的解释和说辞,这个时候却都说不出口了,而且西陵晔似也不让她说出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朕饿了,过去用膳吧。”西陵晔说着,起身催促道。 “好,去用膳,一夕也该饿了。”太后说着,同西陵婠婠母女两一左一右地挽着她,朝她寝宫的方向去了。 西陵婠婠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紫阳宫你喜欢不,皇兄特地差人改建的,将祝府的好些东西全搬了进来,说你想家的时候,住在这里就好了。” 祝一夕看了看走在前面,背影挺拔轩昂的年轻帝王,不知不觉中当年那个老爱捉弄她的无赖太子,已经长成了沉稳的一国之君,如果没有遇上师父的话,她一定会选择他,也一定乐意选择和他们一家人生活。 可是,上天偏偏让她遇到了师父,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无论如何也放弃不了的师父。 “太上皇,还好吗?”她询问道。 “好着呢,昨个闹着要出宫去打猎,去猎场得两三天才能回宫。”西陵婠婠回道。 先前明明叫着自己这不好受,那里病了,然后把皇位传给皇兄,结果没几个月又活蹦乱跳了,今天要去游个湖,明天要钓个鱼,过得比他们谁都逍遥自在。 几人到了太后的寝宫,崔嬷嬷已经着人传晚膳了,饭桌上几人坐着,太后和西陵婠婠不时地询问她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倒是西陵晔始终沉默不语。 太后瞪了他几眼,也没能让他说几句话,于是给祝一夕夹了菜道,“现在回来了就好了,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大婚咱们重新再办,一定比上次办得更风光……” 祝一夕解释地话还没来及说出口,西陵晔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出口的话让席间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母后,朕不要娶祝一夕!”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朕不要娶祝一夕!2(二更) “你说什么?”太后不信自己所听到,又追问了一遍。 西陵晔平静而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朕说了,朕不要娶祝一夕。” 他知道她要说出口的是什么,但这番从她口里说出来,对他们对她自己都是折磨,既然如此,还是由他来说更好。 母后这么多年一直希望祝一夕与她成婚,现在她要悔婚,母后必然是会伤心难过的,而这也是祝一夕最不愿看到的,可他曾经就已经逃过婚,现在这话再由他说出来,也远比她来说要简单溲。 祝一夕愕然看着西陵晔,但也很快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她不想她伤皇后娘娘的心,也不想她自己因为皇后娘娘的责备而伤心,所以他才主动说出了悔婚的事,将事情全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你……你这是当了皇帝,就不知道你是谁了?”太后愤然一拍案,沉下脸来喝道。 这么些年,她就盼着她最挂念的两个孩子能缔结良缘,好不容易盼到他们的大婚,可是一夕失了踪影,一走一年多了无音信,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现在他这个臭小子又说不愿成婚了,存心要她这辈子死不瞑目是不是。 “以前就没想过要娶他,现在也不想。”西陵晔一脸决绝地说道。 他是多么想,她真的会嫁给他,可是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他想留下她,却又不忍再去夺走她生命中最后的幸福,她所珍爱的亲一个一个离去,如今她所珍爱的,也只有无极圣尊了,他只恨自己没有成为她所爱上的那一个,但也希望她此生能过得快活。 哪怕,并不是因为他。 “西陵晔,你今天存心是要气死哀家是不是?”太后扶着桌子站起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哀家一天还能喘气,这婚事你就做不得主,一夕好不容易回来了……” 祝一夕不忍西陵晔再因自己受责备,起身离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坦诚说道,“太后娘娘,不是他的错,是一夕配不上太子了。” 她已经对不起他了,如何还能让她为自己承受太后的责备和误解。 “母后,是朕不愿娶她。”西陵晔决然说道。 太后怔怔地望向跪在那里的人,他再怎么糊涂也分得清现在他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当初一夕在大婚之日失踪,她就觉得有不对劲了,可是太子一直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等到她回来,她也没有再多怀疑什么,然而再回到陵州的一夕,已经不是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夕了。 “一夕,到底为什么?” “一夕有负太后娘娘你的疼爱和期望,一夕另有所爱,不能再嫁给太子。”祝一夕说着,眼底满是泪水的痕迹,这些年太后照顾她,疼爱她,她一心盼着她能与西陵晔成亲,而她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她不想伤她的心,可是又不能放弃师父。 太后扶着桌子敛目叹息,“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昆仑山,兴许一切就不会现在这样了。” 她所有的转变,都是从那家离开陵州前往昆仑山开始,先前回来已经有些改变了,而这一切回来,已经彻底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小丫头了。 “太后娘娘,一夕对不起你。”祝一夕垂着头,不敢去看她此刻面上的神情。 太后深深地叹了叹气,看了她许久道,“你们……好自为之吧。” 西陵婠婠本想再劝几句,可见太后面色不好,连忙扶着她道,“母后,我先扶去下去休息。” 她走了几步,扭头朝西陵晔道,“皇兄,你和一夕好好说,我稍后再过来。” 说罢,她送了太后去偏殿。 殿内,也随之沉寂了下来,西陵晔起身,伸手扶了她起来,“母后只是一时之间有些心里想不通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我辜负了太后娘娘的疼爱,这些年她几近视我如亲生般抚养,到头来我却还是忤逆了她。”祝一夕自责地叹道。 “你是你,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西陵晔道。 母后疼爱她,又不是为了让她一辈子为他们西陵家而活,一直以来她是事事以他人为先,如今能鼓起勇气去选择自己所要的,且态度如此之坚决,可见她对无极圣尊的感情,远比他所想象的要深,这是他永远都争不过的。 两人说着,西陵婠婠已经急匆匆 地折回来了,“一夕,你到底怎么了?” 祝一夕扯出一丝笑意,道,“对不起,让你和太后娘娘难过了。” 这一年多他们一定很担心她的安危,而她回来却又做了如此让他们伤心的事。 “你当真是喜欢上别人了,是谁,那个人是谁?”西陵婠婠激动地追问道,虽然近两年皇兄不怎么提起她,可是好看得出,他确实是喜欢上一夕了,她和母后满以为,终于能看到他们终成眷属了,一夕却又回来说喜欢上别人了,这让她怎么想都难以接受。 祝一夕抿了抿唇,道,“我不能说,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她和圣尊师父的事关系重大,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而且爱慕自己的师尊,这在世人眼中根本就是不伦之事,她也无法告诉她们,让他们再跟着担心。 “当真有这个人吗,不是你为了摆脱皇兄编出来的?”西陵婠婠不死心地追问道。 “有的。”她淡笑着说道。 西陵婠婠看着她怔了怔,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真正的答案,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她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喜欢的胜过了她所在意的一切,所以她以前最听母后的话,现在明知道这样的话会伤母后的心,她却还是说出来了,想来她是极喜欢那个人的。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去追寻你自己要的吧,母后那里我会劝她的,时间长了她会想开的。”她说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虽然我也很希望你能做我大嫂,但做不成咱们也是好姐妹,什么时候想回陵州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就算祝老爹不在了,但这宫里还是你的家。” “婠婠。”祝一夕倾身抱住她,哽咽道,“谢谢你。” 西陵婠婠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也微微沙哑,“你不要这一走了,就忘了回来看我们。”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那么一瞬就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了,知道她如果放弃自己所爱之人,会是什么样的心痛和绝望。 “我会的。”祝一夕应道,等她和圣尊师父的事情安定下来,她会再回来看他们的。 西陵晔一直在旁看着,见西陵婠婠久久还不肯放人,道,“驸马应该等你等得很久了。” “知道了。”西陵婠婠拉着祝一夕的手,依依不舍地道,“我该走了,有时间记得回来看我们。” 她也想亲自送她走,但这样的事现在还是留给皇兄吧,毕竟他才是最想和她说话的人。 随着她的离去,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祝一夕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该走了。” “我送你出宫。”西陵晔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于是出了太后的寝宫,两人并肩走着,却又隔一点点的距离。 夜慕中的皇宫,巍然沉寂,西陵晔提着宫灯照着路,明明无数的话在心里打着转,却久久说不出口一句话来。 然而,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宫门,祝一夕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飞林他们在皇城外等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西陵晔怔然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保重。” “西陵晔,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祝一夕侧头看着他,发自心底地说道。 西陵晔只是浅浅地扯出了一丝笑,道,“快去吧。” “你也保重。”祝一夕说完,举步朝着皇城外走去。 “祝一夕!”他看着她越走越远,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 祝一夕闻声回头,望向宫门处提着宫灯傲然而立轩昂男子,那是她曾经以为会嫁的人,却也是她辜负了的人。 “祝一夕,万一……万一将来你无处可去了,记得回来。” 她沉默了良久,应道,“好。” 西陵晔提灯站在宫门,看着她渐走渐远,走出了皇城,走出了他的视线,也彻底走出了他的人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 重归玉阙宫(一更) 玉阙宫,一切如旧。 飞林和花楚搬着班的照顾她,虽然伤势还未完全好,但已经渐渐有起色了,闲来无事走了一趟太乙宫,发现以前那些眼熟的弟子已经没有几个留在太乙宫了,而是又招收了一批新弟子,就如当年他们上昆仑山拜师学艺一般。 只是凌雅死了,华世钧民回了南华国了,西陵晔回国登基为帝了,只有她还守在这昆仑之巅,等着她的师父,她的爱人回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快八年了。”祝一夕望着太乙宫,幽然叹道溲。 “这算快吗?”燕丘听了,哼道,“这对仙神也不过是打了个盹儿的时间。” 时间对于凡人来说是漫长的,对于长生的仙神来说,完全就是弹指之间,可却也觉得这些年过得要比以前要漫长些,不知不觉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燕丘,你将来如果出来了,你想干什么?”祝一夕随口问道。 “怎么,怕我揍无极圣尊了?”燕丘反问道。 祝一夕就知道他那目中无人的家伙,一定会说这样的话,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有那本事了,也不会被关这么多年也出不来了,若是真有机会破开封印出来就别闹事了,找个地方躲着好好过。” “我费那么大劲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当缩头乌龟,这么没面子的事儿,我才不会干。”燕丘决然反对道。 “好吧,当我没问,当我什么都没问。”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果然没办法和他好好谈话,索性还是放弃算了。 “你这一副要把我交待出去,自己和无极圣尊双宿双飞的口气真是讨厌,你别忘了还有一个龙三公主在呢,虽然你现在是把他睡了,可也不表示你就彻底赢了,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谁能抓得住的,说没了的时候,它就没有了。”燕丘道。 到三世书的预言,仅仅只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了,她可以不信,可是他却不能不信。 “说的跟你跟个情圣一样,你是喜欢过哪个女子,还是被人喜欢过了?”祝一夕冷然嗤笑道。 “感情这东西,不在乎喜欢过几个女人,又被几个女人喜欢,在于个人的悟性,无极圣尊是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悟性的,这点我比起他来,甩他十万八千里了。”燕丘沾沾自喜地嘀咕道。 “是是是,你睿智无双,三界无敌。”祝一夕懒得与他作口舌之争,于是顺着他附合恭维道。 燕丘甚是满意她的态度,继续说道,“你不就是把无极圣尊睡了吗,算起来,你睡我的时间,比他长得多了……” 算起来,他们除却她失踪的那一年多时间,六年多的时间都在一块儿的。 祝一夕缓缓侧头望着边上的剑,一脸纠结地问道,“燕丘,你……看上我了?” “你?就你?”燕丘被她的问话气得不轻,也不顾周围有人没人飞起来到了她面前,“你说你要美貌没美貌,要才华没才华,这么些年还长得跟个小豆芽菜似的,我是被雷霹了吗,我看上你,就这样无极圣尊也能吃得下去,啧啧啧,这品味……” “好好好,我没问,我什么都没问。”祝一夕举手投降,他这张嘴再说下去,她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当人,就要有人的自知之明嘛,我喜欢聪明貌美的,像姚青黛那样冷艳妩媚的,你一样不沾边,怎么能配得上我。”燕丘哼道。 祝一夕没有跟他争,堆着一脸笑附喝着他的话,一把剑也不知他哪来的那近乎变态的自信心,总能觉得自己三界六道,无人比肩。 自己带他在身边这么些年,没有被他荼毒,也是不容易的事。 “这样啊,那回头给你和姚青黛牵个线?” “不用,只是打个比方,她脸和身段还行,别的方面也差劲。”燕丘一口回绝了她异想天开的提议。 鲛人天生美艳,看看还行,但完全不是他能喜欢上的种族。 祝一夕抚额,深深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带上他起身准备回玉阙宫去,刚到了昆仑山顶便遇上出来寻她的花楚。 “祝姐姐,你怎么出去了?” “没事出来透透气,有事吗?” “我和飞林调制出了治好你肩上旧伤的药,正准备找你。”花楚说着,挽着她的手一起上了玉阶,回了玉阙宫内。 祝一夕路过无极圣尊的院子驻足看了良久,那园子里有关于他们太多的回忆,她第一次踏进这道门拜他为师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何曾想过,自己会如此不可救药的爱上这个她本不该爱上的人。 “祝姐姐,你在看什么?”花楚皱着眉头瞧着发愣了许久,问道。 “没什么,走吧。”祝一夕回过神来,笑了笑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内,由着花楚忙活着帮她上药施术,宽衣之前顺手拿了东西,将燕丘给蒙在里面。 虽然他现在是一把剑,可这剑里住着的,却是个个言语流氓的男剑灵。 燕丘知道有外人在,自然也不敢自己出来,于是没好气地道,“蒙什么蒙,就你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材,脱了我也不愿多看,快点,闷死我了。” 祝一夕没理会他的叫嚣,由着花楚给自己上了药,两人有说有笑,完全帮一直叫唤的燕丘当成了空气。 “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以前一样练功?”她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朝花楚问道。 先前虽然自己能修出仙元,但是时有时无不稳定,伤势好了若是尽早加紧时间练功,想来能尽快飞升成仙,到她能进入神域,她与圣尊师父之间的感情,就不会再受神域的阻挠了。 “近几个月最好不要,先前药力反噬得厉害,还是休养一段时间好。”花楚认真嘱咐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看来还得等下去了。 花楚将东西收拾了,就道,“我看到飞林做了好吃的糕点,你要不要吃,我去拿些过来。” “我看,是你自己馋嘴了吧。”祝一夕笑语道。 “好啦,我自己也想吃。”花楚被拆穿,坦然认道。 “去吧。”祝一夕笑了笑,看着她离去,在桌边坐下,捧起桌上放着的小彩娃,哀怨地叹了叹气。 这个彩娃先前落在了陵州,被人放到了紫阳宫里,她也就顺手带回来了。 可是,圣尊师父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燕丘听到花楚离开,自己起来换弄掉了盖着的布,“这才走几天,你就这么望眼欲穿的,有点出息行不?” 反正,她这望穿秋水等无极圣尊回来的样子,着实让他看着讨厌。 “我就没出息,要你管。”祝一夕哼道。 玉阙宫的日子安逸而平静,这样的等待也格外漫长,她开始常常去无极圣尊的园子里闲逛,飞林一开始说她,久了也就懒得说了。 不知不觉,三月之期到了,姚青黛准时来了昆仑山,她的伤势也休养得好了许多。 “飞林,现在可以带我去找敖姻了吗?” 她没有多加废话,直接道明了来意。 飞林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祝一夕,她的伤势确实已经大好了,剩下只需要调养了,而告知龙三公主的行踪,也是他们先前答应了姚青黛的。 “祝一夕,你们两个在玉阙宫待着,我办完事很快回来。” 祝一夕看了一眼边上的花楚,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过去。” 她这些年也是在找龙三公主,想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这个时候想必也是想过去的。 花楚看了看姚青黛,纠结了一阵道,“我……我还是等些日子再过去吧。” 要是他们都走了,都没有人在这里照顾她的伤势了,等飞林回来了她再去,也是一样的。 飞林准备好了后面几日要用的药,交待了两名仙鹤童子照顾起居,当日便带着姚青黛离开了玉阙宫,前去面见转世的龙三公主,也就是如今南华国最得宠的华茵公主。 她送他们出阙宫之时,看着离开昆仑的两人,隐隐觉得有些感慨,有些怀念以前那么多人一起结伴寻找舍利天珠的日子,只是到如今都已经一个一个各奔东西了,等到花楚离开,她就只有师父在身边了。 然而,连那最后在她身边的人,也终究会有弃她而去的一天。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是他们的孩子(二更) 玉阙宫只剩下了她与花楚两人,她伤势未愈又不能练功打发时间,日子便也过得格外漫长。 她便想起了先前托飞林送去昆仑灵脉附近的山妖天澈,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看他是不是在那里活下来了,现在趁着回来了,又闲来无事,于是带了花楚一起去了山谷,只是她也不知飞林将他安置在何处了,只得在灵脉附近一点一点地找。 花楚好奇,跟她打听了山妖的事,听罢感动的眼泪直打转,“既然她那么喜欢公主,为什么还要她忘了自己去嫁给别人,那他多难过啊?恧” 祝一夕笑了笑,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不理解的,但真正自己动心喜欢上一个人就会知道,不管自己到什么样的地步,也希望自己所爱多人平安幸福溲。 山妖知道婠婠的是爱自己的,可是自己在那样的境况下又无法活下来,若是让婠婠依旧记得一切,眼睁睁看着死,最终她必然会选择殉情而去,而那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在最后关头让她忘了他,让她回到平凡人该有的生活,嫁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总有一天,你也会懂得的。” “你们这些凡人就是这么无趣,尽喜欢干些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事,自己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燕丘口气鄙夷,显然对山妖和西陵婠婠的事不怎么赞同。 祝一夕低语道,“就你聪明。” “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换一个凡人短短几十载的性命,太不划算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燕丘说着,又扯到她身上,数落道,“你也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无极圣尊那个孤僻无趣的老家伙。” “你可以闭嘴吗?”祝一夕低声斥道,若是他再喋喋不休下去,她估计还得用棉花堵住耳朵了。 “不说就不说。”燕丘当真不再说话,由着她和花楚带着在山林里钻来钻去。 两人都翻遍灵脉附近,终于在山崖上看到了已经长了许多的槐花树,有着灵脉的灵气孕育,长得甚是枝繁叶茂。 “这就是你说的那山妖?”花楚问道。 “嗯,就是他。”祝一夕看到他在这里活了下来,欣慰地笑了笑。 “那他将来再修炼成人形,你说他还会记得公主吗?”花楚问道。 “不知道。”祝一夕叹道。 他现在还没有妖灵,所以还只是一颗槐花树而已,到他重新修炼成人形,定然还是需要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而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记得婠婠也未可知,但她想,婠婠是希望他能活下来,若是她没有被抹去记忆的话。 即便很多年以后,他们都已经不记得对方,但在那一年他们是彼此深爱过对方的,而她就是那个见证者。 花楚看着有些难过,喃喃道,“果然,人与妖,人与仙神,都是注定不能相爱相守的,灵犀和龙神如此,公主和山妖也是如此。” 她的话,让一旁的祝一夕震了震,她和师父一定不要……一定不要是如此的结局。 两人看完了山妖,路过以前练功待过的山谷,情不自禁伫足了许久,再回忆起当年在这里的一幕幕,都还恍如昨日,却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祝姐姐,我们回去吧。”花楚催促道,快到她换药的时间了,飞林千叮万嘱不能错了时辰。 祝一夕点了点头,离开山谷带着她回玉阙宫,由着她给换了药,便回房午休去了。 “又睡,虽说现在不用练功,你是不是懒得有点过份了。”燕丘批评道。 “有些累了,我躺一会儿,你别来烦人。”她说着,直接拿棉花堵住了耳朵,省得再被他吵得没了清静。 花楚到厨房一边煎药,一准备午饭,好在以前跟着莫大娘学了些厨房里的本事,做饭这种事倒也难不住她,准备好了送过去之时,祝一夕刚好午睡起来。 “祝姐姐你先喝药,我给你盛饭。” 祝一夕接过药碗,药味扑面而来,她屏息一口气灌了下去,连忙拿水漱了口。 只是,端起碗筷吃饭,吃了没两口就觉得胃里的药味翻腾,一把捂住了嘴,又喝了两杯水才给压下去。 “祝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花楚紧张地问道,这两天她送来的饭菜,她 都没什么胃口吃的样子。 “没有。”祝一夕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喝了药,胃里有些有些难受,不太喜欢苦药味。” 花楚一拍自己的头道,“我也真是笨,应该让你先吃饭再喝药,这样就不会没胃口吃饭了。” “那样你也不怕,我喝下去把吃的饭全给苦得吐出来。”祝一夕笑语道。 花楚郁闷地坐下来,道,“飞林先前煎药说过的,放什么东西可以减轻药的苦味,可是我给忘了。” “没什么大不了,快吃饭吧。”祝一夕笑了笑,催促道。 花楚自责看着她,胃口不怎么好的样子道,“你再忍我两天吧,飞林回来就好了。” “你做的很好吃,有点像我娘做的那个味道,只是最近喝药喝得太多了,所以没什么胃口吃饭。”祝一夕道。 花楚听她这般说,心情好起来一点,“这两道菜,我可是跟莫大娘学了很久的,全都照她教我的办法做的。” 说到莫大娘,祝一夕神色沉重了几分,当年原是想追查母亲遇害的幕后之人,可这些年寻找舍利天珠,又误入小盘古岛,根本再没有机会追查下去,也没有找到可用的线索。 花楚见她神情失落,自责地叹了叹气,自己明知道未能和莫大娘母女相认是她最大的遗憾,自己却又提起来。 午膳过后,花楚习惯性地给她诊了脉,却皱着眉头嘀咕道,“这脉像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怎么了?”祝一夕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些奇怪,只能等飞林回来看了。”花楚道。 她虽通些救人的医术,可到底没有飞林那般精通,而她现在的脉象,又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好好的。”祝一夕见她神色沮丧,笑语宽慰道。 花楚虽然着急,可是一时间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飞林回来,可是燕丘却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祝一夕夜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大有一副要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 “等飞林回来,我要去个地方办点事,你留在玉阙宫等我便是。”祝一夕将东西收拾好了,又锁进了柜子里。 “现在有什么事比你养伤还重要,就算非要出去,我也得跟着去,办什么事还不能我见了。”燕丘哼道,最近几天就觉得她奇奇怪怪的,这个关头竟然还想往出跑,连她的圣尊师父都不等了吗? “不用你跟着,你别给我找事儿。” “你不让我去,那你也别想去。” 飞林回来的当天,她在饭桌上就提起了要出去的事,此举自然遭到了飞林和花楚的反对。 “圣尊交待了,在他回来之前,你必须待在玉阙宫,哪里也不准去。” “祝姐姐,什么事非要现在去不可?” 祝一夕面色凝重,却只是道,“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现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不用那么担心。” “要去也行,大家一起。”飞林见她一副非走不可的样子,于是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半晌,道,“那算了,等师父回来了再说吧。” 她若再争执下去,他们两个还不得一天到晚把她盯着。 “对了,祝姐姐最的脉像有点奇怪,飞林一会儿看看。”花楚想起重要的事,连忙同他说了。 “哪有什么奇怪的。”祝一夕起身,朝两人道,“我吃好了,肚子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她离开了厨房,却也没有回房间去,而是转而去了无极圣尊的园子,坐在亭子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郁闷地叹了叹气。 花楚之所以觉得她脉象奇怪,必然是已经察觉出她有喜脉之象了,只是她对凡人的许多事不知道,所以不知道那奇怪的脉象是怎么回事。 她自己也是在姚青黛来的前两天自己察觉的,只是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再在玉阙宫待下去,这个孩子的事便瞒不下去了,那么她和圣尊师父的事情也会瞒不下去了,而现在并不是能让他们之间真实关系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可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舍弃,思来想去只有离开玉阙宫,才能避过他人耳目。 ---题外话--- 剩尊,你把人肚子搞大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极圣尊不是个神渣(一更) 虽然她一番话打消了花楚和飞林的疑虑,却也还是引来了飞林的怀疑,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有什么让她要离开玉阙宫。 他同花楚再送药过去的时候,再给她诊脉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脉象怎么比先前要虚了?” “要能前两日到山谷走了一趟,回来气息有些不顺,可能体内剩余的药力在起作用。”祝一夕说道,花楚虽凡人的医术了解甚少,可是飞林是精通的,所以她只能在他诊脉的时候,暗自动了手脚恧。 虽然他是圣尊师父的亲信,但现在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起码在圣尊师父回来之前,她不能暴露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让你待在玉阙宫里,你往出乱跑什么?”飞林气恼斥道溲。 “知道了,我保证不再跑了,那天只是想去看看天澈在那里怎么样了。”祝一夕连忙解释道。 看来,她这样跟他们说要走,肯定是走不了的,更有可能会被他们跟着不放,好在现在他们已经相信她不会再出去了,只要准备好了,逮着机会她还是能自己走了的。 “还有我的错,我做的东西祝姐姐都吃不了多少,肯定也因为这样,她脉象才会变得虚浮的。”花楚自责地道,一连好几日,她虽然夸奖着她做的好吃,但根本没有吃多少。 飞林侧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叹气道,“祝一夕,你那张嘴就长得那么金贵了?” “我是吃习惯了你做的,花楚做的还不错,但吃不惯。”祝一夕堆着一脸笑朝两人解释道,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因为现在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所以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飞林瞪了她一眼,催促道,“快把药喝了。” 祝一夕端起药碗,闻着药味胃里就阵阵不适,于是假装烫手放了下来问道,“姚姐姐怎么样了,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估计暂时会留在那边了。”飞林说道。 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虽然华茵公主并不认得她,但她一定会守在那边,不会再轻易离开了。 祝一夕点了点头,又朝花楚问道,“你要不要也过去,你不是也在找她?” 花楚如果走了,那么就少了一个人看着她,这样偷跑能够更加顺利一点。 花楚看了看她,道,“我还是等你伤好些再走吧,这几天是我没照顾好你。” 虽然她也想尽快去找到龙三公主的转世,可是祝姐姐又是莫大娘唯一的女儿,自己承蒙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现在能帮到她的女儿,也想尽力多帮她一些。 “没关系,有飞林在这里就行了。”祝一夕笑了笑,道,“你也想早点见到以前的救命恩人,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 “祝姐姐……” “去吧。”祝一夕笑语劝道。 花楚看了下发边上的飞林,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龙三公主她在哪里?” 飞林不耐烦地白了一眼,哼道,“外面的仙鹤童子会带你去的,走吧走吧,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花楚跟两人道了别,匆匆出去,跟着仙鹤童子一起离开了。 “祝一夕,你还是想跑吧!”燕丘阴恻恻地出声。 祝一夕看着飞林走了,才道,“你说什么,谁要走了?” “哼哼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把花楚支走,不就是为了更方便地偷跑?”燕丘一语戳破她的盘算,得意地笑了笑,“要么带上我一起走,要么你也别想走。” 他竟然不惜偷跑也想走,这不得不让他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不等无极圣尊,都要跑出去。 在她眼中,有比无极圣尊还要重要的事,这可是十分难得的。 “有病。”祝一夕说罢,捏着鼻子把药喝了,漱了口便又回了床上躺下,一边养神一边谋划着自己的偷跑计划。 飞林有太多的仙鹤童子,她得想办法避开他们,不然被盯上了,一样还会被逮住的。 为了能一切顺利,放弃了原本准备的许多东西,只带了些用得着的,然后就装上了所有存下的银票,打算其它的东西等出去了再设法买到,毕竟先前承岛上村民诸多照顾,再回去也不好空着手回去。 除了那里,她不管躲到哪里,只怕等不到孩子出生 ,就会被飞林给找出来,到时候才真的麻烦大了。 只是,这样走了,只怕也难等到圣尊师父回来了。 她想着,不由伸手抚了抚小腹,虽然他的到来给她添了诸多麻烦,但更多的却还是惊喜。 他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不过应该是像他多一点更漂亮。 她想着,不由有些出了神。 燕丘瞅着她略有些圆润了的腰身,提醒道,“祝一夕,你最近好吃懒做,腰都圆了。” “闭嘴。”她说着,一拉被子盖上,懒得理会他的唠叨。 三天后,飞林说要出去采药,顺便下山采买些东西回来,过来跟她说了,她正打着盹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问。 可是,对方前脚一出门,她后脚就起来了,趁着燕丘在小睡将他放进了柜子里上锁,再溜进了药房里装走了他所有调配好的药,带了几本稀有的医书和药材准备送给邱先生答谢,然后跟宫里的仙鹤童子说把些不用的东西送去太乙宫,待一会儿就回来,他们自然也没有阻拦。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当她终于从太乙宫溜出去,御风下山之时,背后又传来了燕丘阴恻恻地声音,“祝一夕,要关我,你也换个结实点的柜子。” 她想甩掉她,一个人偷跑,门儿都没有。 祝一夕被他吓得险些御风不稳跌下去,稳住了才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有我要办的事,你在玉阙宫等我回来就行。” “什么时候,你有权规定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燕丘哼道。 这家伙,这么神神秘秘地要走,一定有什么想要瞒着他们所有人的大事。 “燕丘,你别给我找麻烦行不行?”祝一夕恼怒吼道。 可是,燕丘哪是那么容易听人劝的人,毫无顾忌地跟在她周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带上我一起走,要么我就让你也走不了。” 她越是不让他跟去,说明此事越严重,那他就更加得跟去了。 祝一夕被他气得头疼,沉思了良久道,“好,一起走。” 他知道,反正也无法告诉别人,虽然她还有着盘古大神的遗骨,现在伤势未愈,仙元微弱,兴许到时候还得靠他帮忙才能打开小盘古岛的法阵。 “这才听话嘛。”燕丘得逞,得意地笑出声,“既然要一起上路,总得告诉我去什么地方吧。” “小盘古岛。”祝一夕冷着脸坦言道。 “就是那个你跟无极圣尊失踪了一年多,困住你们的那个岛上?” “是。” “去哪里做什么?” “……当时欠了岛上渔民很多人情,所以想带些东西给他们,重要的是将当时带出来的盘古大神遗骨不回去。”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要将孩子的事告诉燕丘,于是还是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 “只是这么简单?”燕丘明显是不相信地,想了想反问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你都不等无极圣尊了,不惜偷跑也要去?” “这是小事吗,这对我是很大的事?”祝一夕有些心虚,却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说辞。 “嗬,什么人情要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去,还不能带飞林和花楚一起去,连我也不能去,你当我三岁孩子那么好骗?”燕丘哼道。 而且,那还是在靠近极北之海的地方,她就这么去,都不怕被魔尊帝鸿给逮住了吗? 冒这么大的险,只是为了这样的小事,他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这样的话去骗别人可以,骗他就太嫩了。 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道,“你有完没完?” “不说清楚,那我们就先去找飞林吧。”燕丘说着,便准备要带她去找飞林。 祝一夕恨恨地咬了咬牙,道,“我怀孕了。” “不就怀孕……”他说着,又突地反应过来,惊声叫道,“怀孕?” “这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只能去小盘古岛,只有那里不会被发现。”祝一夕道。 燕丘已经气得抓狂了,一个劲地数落道,“无极圣尊也太 不上道了,把你睡了不说,还这么早搞大了肚子,还没有完全负责任就干这样的事儿,他就是个人渣,不,他是个神渣,果然我鄙视他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缘由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祝一夕,你是不是傻?(二更) 由于飞林根本不曾防备,所以离开昆仑山的计划甚是顺利。 当天黑时飞林回到玉阙宫,听仙鹤童子说她去了太乙宫,去了一趟太乙宫发现人根本没去,这才想起她先前提起过要出去的事,当即与仙鹤童子了出去找人,可是祝一夕已经跟燕丘逃出很远了,一路直奔北海。 她在北海之滨的城中停下,租了一艘出海的船,用带来的的银票买了许多要带往岛上的东西全都装在了船上,燕丘看着她已经买了三天了,禁不住劝道。 “你是真打算买得倾家荡产吗?”他就是想不通了,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干嘛非得跑了几家,最后还是在最先看上的一家买溲。 “先前江流烟给的还有,还有老爹留下的,反正平时我也花不着。”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给她搬东西的人到了码头。 这一去怎么也得一年左右才能回来,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也得备着,加上给岛上大伙的东西,自然要买的东西也就多了。 “我说,你能不能歇着点儿,好歹是个孕妇。”燕丘看着她在城里跑来跑去,都不禁担心她会不会把孩子给跑掉了,当然跑掉了也好,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看到无极圣尊的孩子出生的。 祝一夕指挥着人将东西都放到了床上,这才坐在船头喘了口气,望了望远处的碧海蓝天道,“师父说,等以后就跟我去小盘古岛隐世而居,再也不出来了。” “他是神域的无极圣尊,神域,魔界,还有西天佛界,都靠他在平衡各方势力,他想走就走得了吗?”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就算他自己想走,神域和西天佛界也不会放他走,那他们之间哪还有太平日子过,这样的话都信,真是异想天开。 “他答应了我的,师父不会食言的。”祝一夕斩丁截铁地道。 “他就是憋了几千年,憋到发情期了,说来哄你玩儿的,你也能信了。”燕丘说起无极圣尊,依然口下不留半分情面。 “有病!”祝一夕气得直接将他扔进了海里,可是转瞬燕丘又自己回到了船上。 “祝一夕,快给我把剑鞘里的水倒出来,这水太臭了,快点。”燕丘一回到船上,就惊声叫道。 码头边上的海水,什么东西都混在里面,她竟然敢把他放下丢,不就说了两句无极圣尊的坏话吗。 祝一夕直接钻进了船舱内,清点了一下船上的东西,盘算着还缺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燕丘自己从剑鞘里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上了一趟案,将短缺的东西又置办了些,在城中解决了晚膳,这才回了船上休息,等到夜深人静码头无人,方才御水带着船驶上夜色中的海面,寻找盘古岛所在的方向。 燕丘待在她身边,犹还不死心地劝道,“你真要将这孩子生下来?” 这样的境况下,他并不觉得这个孩子出生是好事,尤其一想到三世书的预言,总觉种种不安。 “嗯。”祝一夕拢着斗蓬坐在船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也许,他的到来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放弃他。 “可是,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定不会完全是神域的血统,但也不会全然是凡人,这世间血统不正的孩子是什么境遇,你没遇到过吗?”燕丘难得口气一本正经,显得甚是严肃。 这世上半妖不容于人间,也不为妖族所融,而她的这个孩子也一定会是那样的境遇,神域不会容他,而凡人也会觉得他是怪物。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为神域所不容。 祝一夕抿了抿唇,道,“我知道,所以我会倾我之力护佑他。” “祝一夕,你是不是傻,你现在这点本事,护得住他吗?”燕丘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这个家伙,总是喜欢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明知道所做所为是错的,但情义为先的她,还会一条道走到黑,固执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祝一夕抱膝望着黑夜里的海面,她何尝不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过为了眼下的局面,放弃这个孩子,可是仅仅考虑的那么一瞬间,她就心痛如绞。 她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她和他骨血相融的孩子。 “这个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要留下他,也得看无极圣尊的意思吧。”燕丘问道。 祝一夕决然道,“师父他不会不要他的。” “那么,你是想你和无极圣尊,像四海龙神和那个灵犀一样,一个被关到轮回塔,一个被封印在鬼都没有一个地方,永生永世不得相见?”燕丘语气沉重地帮她分析着将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危机。 “燕丘,我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未来,就放弃现在拥有的孩子,我做不到。”祝一夕决然说道。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舍弃的…… 燕丘见状,放弃了再费口舌相劝,哼道,“该说的我都眼你说得明明白了,你要这么不听劝,将来遇到麻烦了,别来跟我哭。” “我什么时候跟你哭过了?”祝一夕哼道。 燕丘没说话,重重地哼了一声,她哭的时候大多是对着无极圣尊那老家伙了,还真是没在他跟前哭过。 “要是三世书的预言真的发生了,无极圣尊真要害了你,我会帮你杀了他的。” “燕丘,你能闭嘴吗?”祝一夕吼道。 她不想再听什么三世书的预言,他却几次三番地要在她耳边提,搞得就算她真的会死似的,她才不想死呢。 而且,圣尊那么多次都救她于生死之际,怎么可能会要她死。 一人一剑在海上漂了两三日,还是未能寻到小盘古岛的附近,而当初他们从极北之海出来,因为急于逃脱魔尊帝鸿,根本没有注意走了多远,而茫茫大海之上又不可能有什么标记。 “再找不到,你准备饿死在这海上吗?”燕丘道。 她怀孕在身,本就胃口不好,般上又一直颠簸,吃了吐,吐了吃,他都看得恶心了。 祝一夕因为几天休息饮食不善,面色略有些苍白,拿着从盘古岛上带到的盘古大神的神骨,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半晌,她看了看渐起风浪的海上,想着上次是因为圣尊和魔尊在极北之海大战,所以隐藏的小盘古岛才会显现,于是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形,站在盘头也在海上施术,九霄之上雷霆万钧,碧海之上波浪万顷,转瞬间天地变色。 她身上的盘古大神遗骨,也随之渐渐发出金光,良久之后海面之隐隐现出金芒,击围从白天陷入黑暗,她看着远处微弱的火光,惊喜地叫道,“在那里,就是那里。” 好在她带着这块遗骨,不然要找到这里,打开法阵只怕要费些功夫。 “这就叫隐世,魔尊当初瞎了眼吗,没把你们找到。”燕丘看着这么轻易就打开的小盘古岛,哼道。 “那是因为我带着盘古大神遗骨,才会这么容易找到,否则外面很难找到这里。”祝一夕一边风让船往岛上行去,一边朝他解释道。 这块盘古神骨,就相当于小盘古岛上的钥匙,有了它带在身边,要找到这座岛就容易多了。 船刚刚靠案,岛上的人就打着火把赶到了海边,原本个个一脸防备,可看着从船上跳下来的人又惊喜唤道,“一夕,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看你们啊,还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你们帮忙从船上搬下来吧。”祝一夕笑语走近,朝着众人说道。 方大娘失笑,原想着他们那一走,不会再回来了,这才几个月过去,她却又跑回来了。 “方大娘。”祝一夕笑着扑过去抱了一把,念叨道,“我想死你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大娘问道。 祝一夕嘿嘿笑了笑,看着从船上抬上来的箱子,拉着她走过去,道,“方大娘,这箱东西是给你的,还有兰妮和小石头的,其它大伙儿的,我都在上面挂了名字的,大家按纸上标记取就行了,要是想自己换的,你们就自己换一下,还有那箱,是给邱先生的……” 夜里的海滩,因着她的到来,变得热闹了起来,一直到了天亮时分大伙才各自带了东西回家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再临小盘古岛(一更) 日升月落,小盘古岛上还是一如往昔的宁静。 由于先前的小院未来得及收拾,她带着燕丘先借助在了方大娘手里,与兰妮同住,兰妮就要出嫁,方家正准备着她的婚事。 原本有孕就贪睡的,可是这几天在海上为了寻找小盘古岛的位置,一直未能休息好,到了方大娘家简单吃了些东西,她就倒头一觉睡到了午后,起来的时候方大娘正在给兰妮清点婚礼要用的东西,她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一旁看了许久,眼中难掩钦羡之意。 她与圣尊虽然已经有了孩子,但是女儿家谁不想光明正大地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只是他和师父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要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实在不是简单的事溲。 不过,如今两心如一,还有这个孩子,她已经知足了。 “看看人家,这才叫两情相悦,终成眷侣,无极圣尊那叫什么啊,睡过了就拍拍屁股走了,现在把你肚子搞大了,他鬼影都没有一个,他就是个神渣。”燕丘一提起无极圣尊,言语间习惯性的鄙视。 祝一夕咬了咬牙,忍住没跟他争论,而是上前去跟方大娘和兰妃说话了。 “一夕你起来了,我一早去你住的那小院子给你收拾了一下,你要想回去住也可以,你要是不嫌我们家太吵闹,住在这边也可以。”方大娘笑语说道。 祝一夕闻言道,“谢谢你了,我还是回那里住吧,你们这要忙着给兰妮办婚事,我留在这里碍事的紧。” 一来,她想到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二来这些天也确实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齐公子没有同你一起回来吗?”方大娘问道。 祝一夕抿唇沉吟了一阵,方才道,“他有事暂时来不了,我也没什么事,就想来看看你们。” 方大娘看了看她,凑近她耳边低笑问道,“你是不是有身子了?” 祝一夕愕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都是过来人了,还能看不出来。”方大娘笑语道。 祝一夕微微尴尬地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道,“所以这些天,大约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了。” “也没什么要忙的了,你只要在兰妮出嫁那天过来喝杯喜酒就行了。”方大娘笑语说道,可一说完又拍脑门儿道,“哎哟,看我这记性,你现在不能沾酒水的,不过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好。”祝一夕笑着点了点头。 方大娘早给她留了吃的,留着她用了膳,方才吆喝了儿子过来,“石头,帮你祝姐姐把东西送过去。” “好勒。”皮肤黝黑的小少年说着,麻利地给她搬上了东西,送她回了先前居住的小院。 虽然院子几个月没人住了,但方大娘过来收拾了,一切也都还是走之前的样子。 石头比较腼腆,帮她把东西送回来就自己回去了,祝一夕环视着空荡荡的院子,数月之前师徒二人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还恍如昨日,现在却只有她孤身回到了这里,多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推开门进去,将自己带来的琉璃灯笼放在屋内,将带来的换洗衣服和布料一件一件地收进了衣柜里,看着圣尊师父以前的衣服,不由捧起端详了许久,这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着方大娘给她做出的一件,他犹记得他穿在身上的样子…… “我说,你这怀念够了吗,这才怎么就两年功夫,跟着无极圣尊过久了,人也变得老气横秋了。”燕丘没好气地嘀咕道。 在他看来,以前那个话多又闹腾的祝一夕,比现在要顺眼多了。 祝一夕回过神来,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着屋里的一切,想到先前圣尊师父也住在这里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 突然间,好想他,好想好想…… 燕丘很不耐烦她这种一个人偷乐,却不理会他的样子,“祝一夕,你是真打算一个人在这里生孩子了?” “当然。”祝一夕说着,拿起桌上的小鞋子,眉目间满是将为人母的温柔笑意。 他们在这里相爱,他们的孩子在这里出生,也是好的。 燕丘瞥了一眼几乎可以称得上简陋的屋内,嘀咕道,“敢情你就是在这里把无极圣尊给睡了,这么没情趣的地方……” 祝一夕咬了咬牙,一 千一万个后悔带他来了这里,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再把他扔出去。 她将东西收拾好了,这才在床上躺了下来,轻捂着略有些鼓起来的小腹,有些期待着腹中小家伙降生在这世上的样子,以及……他见到这个孩子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详和的画面,被她的喷嚏声给破坏了,她揉了揉鼻子。 “肯定是飞林在骂你。”燕丘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们是顺利躲到了小盘古岛上,可是飞林却带着仙鹤童子寻遍了西陵,又去了华世钧那里,去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也没能找到她的人影,一路追到了北海只打听到她租了一艘船双买了许多东西,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她。 他在海上了也寻了,根本没有找到她的影子,回了北海之滨气得直跳脚,圣尊一再交待了他要照顾好她,等他从神域回来。 现在好了,祝一夕竟然自己偷偷跑出去了,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圣尊回来她如何交待。 这家伙别让她给逮到,否则一定要打断她的腿,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飞林,要回神域禀报圣尊吗?”一名仙鹤童子询问他道。 “老祖正在为圣尊闭关疗伤,现在这事儿告诉他,出了事怎么办?”飞林冷声道。 虽然祝一夕失踪是大事,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打扰了圣尊疗伤,毕竟于他而言,后者才是主子,祝一夕只是主子交待要特别照顾的人罢了。 “那要是她出了事怎么办?”仙鹤童子追问道,介时被问责的又是他们。 飞林望着远方的茫茫大海,深深地叹了叹气,道,“估计,她是回了那里了。” 先前只听说,她和圣尊失踪的那一年多里被困在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岛上,那座岛就在北海,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肯定是到了那岛上去了。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她不听圣尊的话乖乖在玉阙宫等他回来,却要跑到这偏远的海岛上去干什么。 这家伙准备的东西还挺齐全,把他所以调配好的药全都带走了,只是去了那岛上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们没法找到那座岛罢了,不过她也不可能躲着永远不出来,她要想回来面见圣尊,自然还是要自己回来的。 “那我们要留在北海之滨等着吗?” 飞林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咱们留在这里,会引起魔域的怀疑,若是他们先找到了祝一夕,才真的危险了。” 北海靠近魔尊帝鸿的极北之海,或是被他察觉了,那才糟糕了。 他带着仙鹤童子没有再在北海逗留,而是直接返回了玉阙宫,没有再继续大肆寻找祝一夕的踪迹。 可饶是如此,依然让途经北海之滨的策梦侯发现了,他在暗处等着飞林和仙鹤童子离开,方才寻到了方才他们问话的百姓,打听他们在干什么,辗转得知他们是在寻找祝一夕,于是冷冷地笑了笑,便直接往极北之海去了。 极北之海的海底宫,魔尊帝鸿仍然在闭关练功,觉察到策梦侯的到来,收了海上冰面的结界,放了他进来。 “什么事?” “不如尊上所料,无极圣尊已经回了神域。” “算他命大。”魔尊帝鸿冷然道,沉吟了片刻,“为什么他会隔了这么久才回神域去?” “这个,尚未查清,不过属下在北海之滨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策梦侯神秘地笑了笑,朝魔尊说道。 魔尊帝鸿阴冷的眸光扫了他一眼,“说。” “无极圣尊的徒弟祝一夕,数日前在北海之滨乘船出海失踪了。”策梦侯道。 魔尊帝鸿听罢,眉梢微微动了动,前些天确实察觉到北海之上有异动,不过也懒得出去细看,没想到那个小东西搞得鬼。 只是,她如何会在北海之上失去踪迹,这就像……当初他们师徒逃出极北之海,突然凭空失踪的时候一样。 难道,这北海之上,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存在? TX于 ---题外话--- 小圣尊会平安出生哒,只虐大人不虐娃。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没地位的燕丘(二更) 虽然没能同无极圣尊一起回来有些遗憾,但这样一心等着这个孩子出生,日子也过得轻松。 她将带来的紫阳花苗种在了院子里,坐在屋檐看着小花圃,想着明年应该能开了花了吧,若是那个时候圣尊师父能来看到就好了,燕丘对于这些事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于是在厨房外忙着劈柴了,一边劈一边埋怨着,他这样的身份,竟然沦落到了给人劈柴使了。 纵然嘴上满是抱怨,却还是不会让她有孕在身,还做这些粗活恧。 “凭什么搞大你肚子的是无极圣尊,现在要在这里劈柴照顾你生孩子是我?溲” “我又没请你过来,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祝一夕哼道。 燕丘说话是不怎么好听,但有他在这里陪着,自己在这里等待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祝姑娘?”出诊路过的邱先生在院子外敲了敲门,唤她道。 祝一夕擦了擦手,过去开了门,“邱先生,我让人送过去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吗?” 邱先生含笑点了点头,回道,“都收到了,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岛上的医书记载,还有药材都有限,所以她带了些外面的医书还有一些药材的过来,可以让他在药园里种下,以后岛上就有这些没有的药材了。 “先前是托先生的相助,我们才能离开岛上,这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祝一夕说着,侧身让他进了门来。 邱先生面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温文笑意,进了屋中将药箱放下,说道,“方大娘说,你身体不太好,让我常过来帮你看看。” 祝一夕抿了抿唇,想来是方大娘是不放心她身怀有孕,所以才嘱咐了邱先生过来帮她诊脉,于是也配合的挽起了袖子,“有劳先生了。” 邱先生诊了脉,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大约是因为先前受了伤,身体还有些虚,不过胎儿很好。” “对了,我带了现在喝的药,只是因为现在有孕在身,不知道那药还能不能喝。”祝一夕问道,从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不知道那些喝的药会不会对他不好,所以飞林他们送来的药,她都不敢全喝了,可又不能直接跟他们说孩子的事,所以药有时候就偷偷倒掉了。 “我看看。”邱先生道。 祝一夕起身去将飞林和花楚调配的药带了过来,她现在伤势还未全好,这些药还是得继续吃的,可若是对孩子不好,她便不得不先停下药。 邱先生仔细察看了一番,又是看又是闻了药味儿,浅然笑了笑道,“无碍,这些药对你现在的伤势是最好的,对胎儿倒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以用。” 祝一夕听罢,暗自松了口气,原是想伤势好了,能够加紧时间练功,早日稳固仙元,可以进入神域,可是现在有了这个孩子,这一切不得不暂时放下。 邱先生收了药箱,道,“若是没别的事,我要回去帮人抓药了。” 祝一夕起身对方出门,回屋这才把药收拾起来,一出门见躲起来的燕丘,又出来劈柴了。 虽然一个人待产多有不便,但好在方大娘与她住得近,平日多有照顾,日子过得倒也不算辛苦,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行动也就越来越不方便了。 燕丘瞧着她一天吃不好,睡不好,累得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数落道,“你说你,这么折腾自个儿,生下个祸害出来,到底图什么?”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但这个笨货就因为这是无极圣尊的骨肉,就非得要把他生下来。 “你废话真多。”祝一夕揉着酸疼的腰际,没好气地道。 她都说了,她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燕丘却时不时的说这种话,本来最近心情就烦燥,被他一说更加心烦。 不知不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圣尊师父伤势有没有治好,是还在神域,还是已经回了玉阙宫了,如果回了玉阙宫,他一定会猜到她在什么地方的。 方大娘知她行动不方便,一早便已经做好了膳食,给她送了过来,一拐过弯见吃力地提着一桶水,走得摇摇晃晃的,快步走了过来接了过去,“你说你,这么大肚子的人,哪还能做这些,到我家门口吆喝一声,让石头过来帮忙就行了,这样累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她把水提进了院内去。 “我一次少提一点,也没那么吃力。”祝一夕扶着后腰,笑着进了院内。 “是吗,前天提了两桶水,哼了两天腰疼的,也不知道是谁?”燕丘冷哼道。 虽然渔村中大伙儿都会时不时帮忙,但她又不喜欢麻烦他人,所以有时候就悄悄自己干了,结果又累得自己受不了。 “我给你带了吃的过来,你先吃吧,水我来给你提。”方大娘说着,拎着水桶出了院子去。 祝一夕听了,走到了桌边打开竹篮,原本还不觉得饿的,这会见了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也顾不上再客气什么,端起碗筷便坐下吃了起来。、 方大娘做事一样麻利,不一会儿就帮她把水缸装满了水,擦了擦手过来道,“这齐公子也真是的,有什么时候能比你现在待产重要,女儿家这个时候是最需要男人在身边的时候,他怎么能就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他是先前的病没好,脱不开身过来,我一个人没问题的。”祝一夕笑语说道。 她何尝不想圣尊师父能早些回来,但有些事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麻烦,安心在这里让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然后再设法回去,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 “就算是这样,也得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你照顾着才行,这万一我们没注意到,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好?”方大娘瞧着她,颇有些心疼地念叨道。 她知道她父母已离世,这个时候孩子的生父却又不在身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看着怪心疼的。 祝一夕倒没有难过,知道方大娘是心疼她,可也不好解释他与圣尊之间的事,只是笑了笑道,“没什么,我能应付得来。” 他们还有这个孩子以后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可能远会比她现在的处境还要艰难,她如果连这样的事都应付不来,又如何能与他一起一起去面对他们的未来,她不能总让师父一个人来保护她,有了这个孩子她更应该让自己有面对一切的坚强。 方大娘无奈叹了叹气,收拾了碗筷道,“再有这样的重活,别再自己动手了,过来说一声,我们就搭把手的事,现在肚子这个小家伙重要,可不能有了闪失。” 自己已经是过来,故而也格外心疼她在这样的时候孤身一人,自然要照顾得多些。 祝一夕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太烦人了。” 方大娘跟她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祝一夕看着冷清下来的院子,深深叹了叹气,圣尊师父在这里的时候,这里也多是安静的,但那个时候却并没觉得这么冷清。 也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腹中的孩子突地在她肚子里动了动,她低头抚了抚动的地方,低语道,“还好,娘亲有你这个宝贝。” “这个家伙生下来,最好不要像无极圣尊,不然我会忍不住揍他的。”燕丘在一旁说道。 原本他是无极圣尊的骨肉,已经让他喜欢不起来了,再长得像他了,他真会忍不住揍他。 祝一夕的好心情,瞬间被他给破坏了,“你敢,咱们就绝交!” “重色轻友!”燕丘恨恨不平。 他深深觉得自从她迷恋上了无极圣尊,他在她这里的地位已经跌落到了谷底,现在连无极圣尊还没出世的孩子都踩在了他的头上,于是对于远在神域的无极圣尊,更是痛恨了几分。 要不是他现在被困在这剑里出不来,祝一夕才被无极圣尊的美色迷惑,要是他没有被封印在神域,哪还有他的事。 等等,他干嘛要想去美色迷惑祝一夕这个小豆芽菜? TX于 ---题外话--- 明天后天万更。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怕是要生了(一更) 小盘古岛上的生活平静,一转眼离临盆之期也不过两个来月了,虽然在北海之滨已经买了好些给孩子的东西,可是衣服却还没有备够,于是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和方大一起缝制孩子出生后需要的衣物,只是少拿针线的她,一件衣服没缝完,手上已经自己扎了好些针眼儿了。 燕丘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祝一夕,你是准备把自己扎残了才罢休吗?” 这明明使起刀枪棍棒一点都不含糊的,竟然拜在这么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下,也真是让他难以置信。 偏偏都这样了,她还一副不自己做不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方大娘见她又一次扎了手,叹了叹气道,“好了,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拆了重新缝。”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我想自己给他做。”祝一夕说着,又再度拿起了针线。 一来,她们都在帮她做,自己也不好坐一旁闲着溲。 二来,她确实是想自己给孩子准备东西,这种心情,就算扎多少次手都是甘愿的。 “这刚做了母亲,都是这样的心情,不过你要做出这样的东西,将来给孩子穿在身上。”周家媳妇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掩嘴笑了笑。 祝一夕拎起来看了看,郁闷地叹了叹气,“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难?” 她小时候过了没几年就被西陵太后接进宫里照顾了,饮食起居都有皇后和崔嬷嬷照应,自然不曾做过这等事,以至于现在想给自己的孩子做件衣服,都这么费劲了。 方大娘和周家媳妇只是笑而不语,她虽然性情开朗活泼,但看那双手就知平日也是养尊处忧,不怎么做针线活的人,初次学着做这些,自然是不怎么顺手的。 “好了,你帮我们重沏壶茶就行了,这些交给我们。” 祝一夕叹了叹气,起身拿着茶壶去了厨房取水,她也希望这个孩子一出生,她能给他最好的照顾,可是这些天跟方大娘和周家嫂子说起照顾孩子,才知道会有那么繁杂的事,她都有些担心自己会做不好,到时候让孩子跟着她吃了苦了。 她取了水回去,方大娘已经将她缝坏了的衣服拆了,重新又一针一线地缝了上去,还细细嘱咐道,“这些角角边边的一定要缝好了,不然孩子穿着胳着会不舒服的。” 祝一夕给他们沏了茶,认认真真地看着,一想自己方才缝出来的东西,简直自己都看不下去。 三人正说着话,周家媳妇带过来的孩子在床上睡醒了,孩子才几个月大,原本哭得眼泪汪汪,一被娘亲抱起来就不哭了,模样瞧着甚是可人。 “现在逗别人家孩子好玩,再不久你肚子里那个出来了,有你哭的时候。”方大娘一边忙活着,一边揶揄笑道。 祝一夕笑了笑,抚了抚自己已经七个多月的肚子,再不久他们的孩子出生,也不知会是何模样了。 他若是知道了,会希望这个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方大娘,你老是吓我。” “哪是我吓你,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哪里能照应得过来,这孩子出生了月子里最是熬人的时候,你都没个人在边上照应,到时候可不就是你哭的时候。”方大娘半是担心,半是心疼地说道。 她们这些已经生过孩子的,好歹那时候家里都有人照应着,就那样都已经手忙脚乱的,她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纵使他们能多帮把手,但到底也没法时时都能帮着她。 祝一夕淡笑不语,她知道她的担心,但是这个孩子不能被外面的任何人知道,她只能自己带着他躲到这里来,不管再怎么难,她也得等到孩子出生,等到圣尊师父回来的那一天。 “神渣。”燕丘又在一旁骂着远在神域的无极圣尊,这老混帐东西,竟然趁着他不在祝一夕身边的时候就直接下手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可恨。 祝一夕冷冷地斜了一眼不远处放着燕丘,懒得理会他,原本因为临盆之期渐近,她就又忙乱的,他还时不时地给他添堵,一开始还跟他争辩,时间久了连争的心气劲儿都没有了,他说他的,她也完全当作没听到。 只是,她确实不喜欢他总是说她与圣尊师父之间的事,就在言语间颇多诋毁。 而且最近,说的次数越来越多,几次气得她直想把他再扔到海里去。 方大娘在她家里待到了天黑,还跟她一 同用了晚膳,方才各自回去。 祝一夕整理着已经做好的几件小衣服,怎么瞧怎么喜欢,都有些等不及看到穿在孩子的身上,燕丘见她那小兴奋地样子,又泼起了冷水,“瞧你高兴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呢。” 祝一夕继续整理着东西,根本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燕丘已经这样被她晾三天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理一句。 “祝一夕,你哑巴了,说句话。” 她把东西收进衣柜里,将桌上的茶水收拾好了,便准备躺上床休息。 “一夕?” 对方还是不理。 “一一?”他极其讨好的声音,听着格外肉麻。 祝一夕皱着眉头抗议道,“燕丘,我记得我有提醒过你,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 “你肯说话了?”燕丘道。 祝一夕闭上眼睛,冷然道,“我跟你没话说。” “别啊,咱们什么交情啊,这点小事就搞冷战,咱们可是比你和无极圣尊还要坚定的生死盟友,你看现在不是只有我陪在你身边。”燕丘知道她是生气了,于是也放软了口气,不再去说无极圣尊的坏话。 可是,暗自在心里已经被无极圣尊无情地问侯了八百遍,以泄心头之恨。 祝一夕闭目酝酿着睡意,跟着方大娘忙了一整天,这会儿也确实有些累了。 “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无极圣尊还没有来找你,你说是不是回去晚了,没被救过来……” “燕丘,你闭嘴!”祝一夕怒然打断他的话。 燕丘被她吼得一愣,嘀咕道,“我不就猜测一下,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不会的。”祝一夕斩钉截铁地说道,师父答应了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食言的。 “好好好,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行了吧。”燕丘顺着她的意思说道,这家伙真是疯了,他说什么都可以,一说无极圣尊就跟他吵。 无极圣尊本来就是个神渣嘛,莫说是仙神,就是个凡间男人,谁会搞大了人肚子就丢下不管了,让她一个人跑到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生孩子,这样的行径已经是神渣中的神渣,再鄙视他一万年都嫌少了。 祝一夕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却不知不觉紧张地抓住了放在枕边的彩娃,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她想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可在这样的时候,她更要保护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等到他回来。 燕丘暗自叹了叹气,虽然她嘴上不肯承认,可是她确实害怕那样的结果的,害怕她所爱的上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害怕她才刚刚开花结果的爱情,这么快就要殒灭了。 他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回了自己地方待着,他无数次的劝说也好,诋毁无极圣尊也罢,只是希望她对那个人不要那么倾尽所有心力去喜欢,他们之间的这段缘份阻碍太多了,将来会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如果她喜欢无极圣尊,没有喜欢到那么深沉的地步,也许将来难过也会少一点点,他从来认为自己是善良,但唯独对于她,他狠不下心。 三世书预言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这个旁观者,却比她这个牵涉其中的人还要不安害怕。 害怕,是的,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了害怕是什么滋味。 原本疲惫不堪,可是因为燕丘的话,祝一夕却又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了,她有多少次都想出去回玉阙宫看一看他有没有回来,去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为了腹中这个一天一天长大的孩子,她又不能离开这里。 夜里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不知,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次日早上了,方大娘在外面敲了门,她才起来。 燕丘也自觉地没有再来惹他,自己安安份份待在剑鞘里,一向话多今天也安静下来了。 方大娘过来帮忙昨天没有缝制完的婴儿衣物,祝一夕却总有些心不嫣,她原想着圣尊从神域回来,从飞林那里一问就该猜到她是来了小盘古岛,可是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也没有来这里找她,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猜不透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周家的有事来不了,这些活我这两天就能帮着做完了。 ”方大娘说道。 祝一夕怔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又得麻烦你了。” “说的这什么话,你来的时候给我家里上下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现在我家里兰妮交待出去了,石头又还小,要忙的事儿也不多,搭把手帮你也是应当的。”方大娘笑语道。 祝一夕给她斟了茶,自己缝不了就只能帮着穿针了。 “我带了粥过来,你去吃些,这里我来就行了。”方大娘说着,已经着手忙活起来了。 祝一夕自己去一旁用了早膳,虽然这几个月来,她自己也会准备膳食,但多数时候方大娘都送过来了,做饭的手艺又好,她跟着整个人胖了一圈。 她用完早膳,将碗洗好了给她放到竹篮里才回到房内,“还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了,你坐着就行了。”方大娘一边忙活着,一边叮嘱她道,“这日子越来越近了,你自己就得仔细些,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要赶紧说话,若是我不在的时候,就到院门口叫一声,我听到就过来了。” “是,全听你的。”祝一夕含笑应道。 她和方大娘将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齐全了,临盆的日子也没几日了,邱先生过来看过几次,说腹中胎儿尚好,她也就放了心。 只是,一夜骤起暴雨,外面电闪雷鸣,她也被腹部阵阵抽痛给惊醒。 “怎么了?”燕丘一向警觉,见她起来立即过来问道。 祝一夕吃力地下了床,微喘着气道,“怕是要生了,我去叫方大娘。” 燕丘瞅了瞅外面,抱怨道,“这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赶这个时候。” 祝一夕披了衣服,打着伞好不容易挪到了院门口,可叫了几声,都被雷雨声给盖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试着想施术法去提醒方家,可是这时气息紊乱,一道御风术施出去,却乱了方向。 她咬了咬牙,只得准备自己走过去,可是刚走了没两步,便差点在泥地里摔了下去,幸得燕丘从剑中施了术法,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等着,我过去。”燕丘说着,直接掠去了方家,大力撞开了方家的院门,直接窜进了家里面。 方大娘听到响动,起来点了灯火,却见一把剑在自己面前,仔细是一看是在祝一夕那里见过,当时也有一次撞见他这么飞在空中,祝一夕说她在练御剑术…… 她想着想着,便连心叫了家里的人起来,“当家的,赶紧去叫邱先生过来,一夕怕是要生了。” ---题外话--- 孩子叫啥米名字好勒。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怎么偏偏像那个神渣(二更) 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祝一夕扶着院门外的树,看着方家亮起灯火,方才松了口气。 方大娘交待了家里,出门果然一阵电光之中,看到有人站在祝家的院门外,连忙打着伞跑了过去,“走,这么大雨怎么能站在这里,快进去。恧” 说罢,扶了她往里走,两人回了屋内,都是一身湿淋了。 “别着急,我自己生过孩子,也给人接生过会照顾好你的,邱先生一会儿也过来。”方大娘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不慌不忙地跟她说道。 这头一回生孩子,都是这么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的溲。 祝一夕咬牙点了点头,扶着桌子站着,等着方大娘给她寻了换的干衣服,忍着痛将身上的湿衣换了下来,这才由她扶着在床上躺下。 方大娘给她摸了摸肚子的地方,道,“现在只是刚开始阵痛,孩子出生应该还有一会儿,我要去厨房烧开水准备,你自己在这里,不要再下床,很快就会有人来帮忙的。” “好,你去吧。”祝一夕吃力地点头应道。 不可否认,她此刻是害怕的,只是她也不能让自己害怕…… 燕丘早就赶在方大娘之前回来了,待在床里侧见她忍得额头开始冒冷汗,道,“祝一夕,你还好吧。” “这怎么好的了。”祝一夕罢道,虽然以前也有受伤的时候,可是这时候痛得比受伤的时候还要钻心痛苦。 “你说你何必呢,早让别要这孩子,你非要生下他,现在受苦的是你自个儿。”燕丘哼道。 都是无极圣尊那个神渣,自己把人睡了拍拍屁股走了,这人家肚子大了,到现在生孩子了,他还没回来的意思,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渣。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废话,闭嘴。”祝一夕本就痛得心烦,一听他还这般说,顿时有些恼火。 “一没名份,二没承诺,你就让他给睡了,也真是蠢到家了。”燕丘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对无极圣尊没了好话,可祝一夕这个家伙也是也真是喜欢他喜欢得魔怔了,这么一点都不自己的设想,不留一点后路。 “你给我滚出去。”祝一夕气急骂道,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会儿痛得死去活来,她最想的人不在身边也就罢了,在她身边的这一个还这么惹人生气。 燕丘又哪里是乖乖听话的,但也并非存心要跟她吵架,只是希望她能转移点注意力,那样也许就不会感觉到那么煎熬了。 不多时,小石头请了周家媳女过来帮忙,邱先生差不多时间赶了过来,兰妮也被着过来帮忙了。 邱先生过来诊了脉,道,“第一胎估计时间没有那么快,别着急,调整呼吸会轻松些。”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深深呼气吸气,才略略减轻了些痛楚。 不多久,方大娘煎好了催产药,过来喂了她服下,可药下去不多久,更加剧烈的的痛楚一阵一阵,感觉都快要了她的命,却又奇迹般一次又一次忍受了下来。 燕丘听着她不时惨叫,颇有些胆颤心惊,以前受伤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叫过痛,但明显是和此时不同的,便只是从声音中,都可以想见此刻她所承受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可是,最该知道这一切的无极圣尊,现在却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祝一夕耗得都快虚脱,孩子却还是没有出来。 方大娘几人也跟着着急了,朝邱先生道,“这催产药也下去了,怎么孩子还是不见出来,这再这么熬下去,大人怎么受得住。” 他们那时候,一碗催产药下去,不多时孩子就出来了,可她这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只有阵痛却还看不到孩子的头。 “她体质与你们不同,孩子是不易出来,可是催产药太伤身,不能再用了。”邱先生给她诊着脉,说道。 她原本身形瘦小,骨架自然也好,这生孩子也就比一般女人要难些了。 祝一夕一身都是冷汗,却还是朝邱先生道,“再给我一次催产药吧。” 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再这么耗下去,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先前的催产药没起作用,兴许她一直用神域的药,加之现在修出仙元,身体与以前有些变化,所以那药对她的作用没有那么大。 “可那药太伤元气,你不能再用了。”邱先生为难地说道。 “如果孩子一直不出来,我也会耗到力竭虚脱,不定……不定还会一尸两命,与其如此不如赌一把。”祝一夕道。 孩子一直生不出来,也许自己最后会虚脱过去,这对于现在的可能只是大伤元气要不了命,但孩子一定会有危险,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这样的痛苦固然折磨人,可是她更不愿让这个孩子有性命之忧,怀胎十月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在这样的时候她岂可以放弃了他。 邱先生想了想,只得让方大娘再煎了一剂催产药过来给她服下,随着药效的发作,燕丘不忍再去看痛苦地撕心裂肺的样子。 方大娘焦急地守在床尾,过了好一会儿惊声唤道,“看到头了,看到孩子的头了,快用力!” 祝一夕紧紧揪着被褥,咬牙使力,听到方大娘说孩子出来一点了,虚脱得直喘着气。 “再用劲,孩子快出来了,快!”方大娘看了看她,心疼地提醒她道。 祝一夕听着她的话,一次又一次地使劲,用力,每一次都感觉用尽所有的力气,可是却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咬牙坚持。 燕丘看得惊心,没敢出声,只是暗自诅咒了远在神域的某个神渣无数遍。 “圣尊师父……”她虚脱无助地呢喃着在心头百转千回的人,可是这个她最想在身边的,此刻却不在她的身旁。 过了许久,外面的雨停了,鸟上一片雨后的清静,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在紧张了一夜的屋里响起,方大娘一边小心地将孩子包起,一边叫道,“生了,生了。” 祝一夕虚软地倒在那里,全身的骨头都似寸寸碎了,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嗓子也干哑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方大娘将孩子抱到她跟前,笑语道,“这磨人的小东西,可是把你娘给折腾坏了。” 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他出来了。 祝一夕吃力地侧头,看着被方大娘抱在怀里的孩子,小家伙脸红红的,皱皱巴巴的,此刻还眯着眼睛,却扯着嗓子直哭,微凉的小手微动,触到了她的脸上,哭声也渐渐止了,还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看着,悲喜交加之下也不禁落了泪,她欣赏这个孩子终于来到了这个世上,却遗憾于他的父亲此刻不在他的身边,未能看到降临在这个世上。 “这么想见你娘,你还一直不肯出来?”方大娘说着,将孩子抱得离她近了些,说道,“是个小公子,身子壮实着呢,你瞧着眼睛真像齐公子的模样。” “还真是,长大了一定随齐公子了。”兰妮过来瞧了一眼,笑语道。 这边的人都还沉浸在孩子出世的喜悦,燕丘一听像无极圣尊就郁闷了,长得像谁不好,怎么偏偏像那个神渣了。 当老子地祸害了人,将来儿子还不知道要去祸害谁家姑娘。 不过,这胆颤心惊了一夜,现在总算是母子平安了。 邱先生给她诊了脉,嘱咐道,“最近尽量卧床休养,不要下床走动了。” 他生怕那两碗催产药下去,救了孩子反伤了大人,好在她只是身体虚损得厉害,还不致于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调养,还是能调养回来的。 “好了,你安心休息吧,孩子我们会照顾好的。”周家媳妇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汗,说道。 祝一夕张了张嘴想要跟几人道谢,却发不出声音来,看到孩子平安了,扑天盖地疲惫也随之袭来,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缓缓合上了眼帘沉入梦乡。 这一睡,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他,他来到了小盘古岛上,来到了她和孩子的身边。 ☆、第二百二十章 他们的孩子亓霁(三更) 整整一天,她都在昏睡之中,直到夜里才醒过来,方大娘和兰妮还在这边,其它的人都离开了。 方大娘见她醒了,将孩子放到她边上,轻声道,“孩子已经让周家媳妇帮忙喂过了,刚刚才睡着,给你煮了吃的,我去给你端过来。恧” “好。”祝一夕应声,嗓子阵阵干涩的痛。 兰妮坐在床边,瞧着熟睡的婴儿,小声说道,“他好乖,白天几次睡觉醒来,都没怎么哭闹过。” 祝一夕侧头看着,孩子已经洗过了,脸上没有刚出生时的血污显得好看多了,这会儿在襁褓里睡得正香,怎么看怎么喜欢溲。 估计这不仅眼睛遗传了圣尊,便是这脾气禀性也像了他了,所以才会这般乖巧。 “我们母子,麻烦你们家里了。”她朝兰妮低语道。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这个小家伙这么可人,我娘都抱着舍不得撒手呢。”兰妮说着,嘀咕道,“要是我将来的孩子也能这么好看就好了。” “会的。”祝一夕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方大娘端了吃的进来,放到桌上,到床边扶了她坐起来,道,“汤现在正好,不凉不烫,刚好可以喝。” “谢谢方大娘。”祝一夕满是感激地道,若不是有她在这里,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原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得来的,真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孩子出生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搞得定的事。 “快吃吧,都饿了一天一夜了,你不吃,这孩子哪来的饭吃。”方大娘说着,又将孩子抱了起来,笑着夸道,“看这小模样俊的,多招人喜欢。” “娘亲,你女儿我还在这里呢。”兰妮拉下脸抗议道。 她也知道自己原有个姐姐的,可惜早早夭折了,而祝一夕又与姐姐一般大的年纪,母亲看到她总想着夭折的姐姐,故而也格外心疼照顾她些。 祝一夕喝了汤,兰妮帮她拿了枕头垫着,让她能靠着坐得舒服些。 “方大娘,我想抱抱他。” 方大娘听了,给她将孩子放到怀里,道,“你这身上还没好利索,别抱得久了,以后会落下毛病的。” “好。”祝一夕应声,低眉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软软嫩嫩的让人心也跟着柔软进不可思议,“他好小。” “这出来了就长得快了,几天一个样。”方大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语道。 兰妮将母亲也累了,于是道,“娘,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去睡吧,过来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祝一夕听了,也满是自责道,“方大娘,你回去睡吧,这里我和兰妮就行了。” “她哪能行,给孩子换个尿布都不知道怎么办。”方大娘揶揄道。 “我今天都看你换那么多回了,知道怎么办,你快回去吧。”兰妮催促道,昨天出来得急林了雨,这又一天一夜没合眼,万一再给病倒了如何是好。 祝一夕也跟着相劝,这才说动了方大娘回去休息,只是她才走没多久,襁褓里的孩子就醒了,动了动就直哭了起来。 “可能是拉了,娘和周家嫂嫂说,第一天孩子拉得多。”她说着,把孩子抱了过去,打开襁褓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她照着方大娘和周家媳妇给孩子换尿布的布骤给她收拾,可是第一次做,加之孩子又哭了起来,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祝一夕看得着急,自己坐起身帮忙,待给孩子又穿好了,才发现那一动身上又阵阵地疼,可却只是暗自咬牙忍过去了。 只是,孩子止了哭声没多久,又开始哭闹了,她抱着怎么哄也哄不住。 “他是不是饿了,那会儿你没醒,是周家嫂嫂喂的,这也有好一两个时辰了。”兰妮说道。 祝一夕低眉看着直哭的孩子,一拉边上的毯子,把燕丘盖住了才自己试着喂孩子。 “盖什么盖,不就喂个奶,爷我稀罕看你了?”燕丘气愤地抗议道。 兰妮见没什么事,看水壶干了,便去了厨房取热水,屋里只留下了祝一夕和孩子。 “燕丘,从明天起,你到外面待着。”祝一夕道。 虽然 他是把剑,可是剑里住的却是个男剑灵,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燕丘哪里肯愿意,哼道,“放心,不该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看,再说就你这小豆芽菜,我有什么兴趣看,我没有无极圣尊那没不入流的品味。” “不然你去柜子里待着。”祝一夕道。 这有了孩子,屋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女流之辈,她要喂养换衣服什么的,有他在实在多有不便。 “我不去,无极圣尊都看光了,我就看上一星半点儿不该看的,又能怎么着?”燕丘狡辩道,他真是讨厌透了现在的祝一夕,从有了无极圣尊,就不管不顾他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他的地位就更降了一级了。 无极圣尊吧,好歹以前在神域与算是跟他平级的,也有那么点本事,加上祝一夕又迷恋的他的美色,他也勉强认了,可是这个刚出生的小不点,也得踩在他头上,他怎么想怎么不开心。 “要么去外面,要么去柜子里,你自己去还是我扔你去。”祝一夕沉下脸来,丝毫没有要同他商量退让的意思。 良久,燕丘郁闷地出声,“柜子里。” 他要被扔出去了,估计她更没时间搭理他了,想想自己落在昆仑山谷底,那么多年都没有谁跟他说一句话的寂寞时光,他真是不想再落到那个地步。 祝一夕哄睡了孩子,见兰妮还没回来,道,“自己去。” 燕丘心情低落地自己从床上飞掠而去,到了衣柜自己鞘撬开了柜子门,然后自己钻了进去,床上的人扬走一道御风术将柜子给关上了。 “祝一夕,里面有点挤,能不能换个大点的柜子?”他在柜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外面宽敞。”祝一夕眯着眼睛养神道。 “当我没说。”燕丘道。 兰妮烧了水,掀了帘子进来,又掩上了房门,给她泡了药茶道,“这是邱先生吩咐留下的,让你每天都要喝。” 祝一夕听到她进门,连忙睁开了眼睛,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孩子已经睡了,隔壁房间干净着,你可以去睡会儿,有事儿我再叫你。” “不行,我要偷了懒,明早我娘过来会骂我的。”兰妮说着,在床边坐下,瞧着熟睡的孩子道,“孩子还没取名字呢,虽说这在岛上一般是都是男人家的事儿,不过现在齐公子不在,你总得给孩子先取个名字。” 祝一夕低眉看着孩子,思量了许久道,“他出生的时候正是雨霁之时,就叫霁儿。” 霁通明朗之意,这个孩子到来在雨霁之时,也希望他的到来,也能让她和圣尊面临的种种早日过去。 他们的孩子,亓霁。 “嗯,这名字好,比我爹给我们取得好听多了。”兰妮说着,冲着还睡着的孩子唤道,“霁儿,霁儿……” “俗不可耐。”燕丘在柜中哼道。 亓琞,亓霁,这两个名字,一对父子,都让他听着讨厌。 祝一夕完全无视了他的声音,躺下侧头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心中满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 虽然生下他受尽了折磨,但此刻能看到他在自己身旁,却全然是心满意足,若是……他的父亲能早日回来看到他,该有多好。 现在孩子出生了,她也得设法回去了,只是在还没有见到圣尊,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存在之前,她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毕竟要应对这一切,还需要时间去准备。 只是,为什么都快一年了,圣尊师父还是没有来这里,难道他还没有从神域回来吗? 不然,回来了之后,一定会猜到她是来了小盘古岛的,她走了这么久,在这岛上与世隔绝,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也更想在这里等着他来,可是等了这么久,她真的等不住了,只是要离开这里回去的话,孩子又该如何安顿才能避人耳目,毕竟北海靠近极北之海,一不能让魔域的人有所察觉,二也不能让神域知晓。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们的孩子亓霁2(一更) 由于生产当日元气大伤,她一连卧床了几日,方大娘才准许她下床走动,可那走动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方大娘和兰妮轮番在这边照顾,周家媳妇偶尔也过来,让初为人母的面对孩子的种种状况,不至于那么手忙脚乱,生活起居也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致,虽然无数次的道谢,却也难以表达她心中真正的谢意。 这样的时候,这样一群人这般照顾着她和孩子,对于她是莫大的恩德,她这一生都无以为报恧。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霁儿脸上已经没有出生那么皱皱巴巴了,皮肤看着白皙了不少,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先前那么多了,那双眼睛看着也越来越像她心中所挂的那个人。 “祝一夕,你到底把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燕丘满是怨念地道溲。 “你就不能安静地待着?”祝一夕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道。 几乎每天他都要闹着要出来,让她不胜其烦。 “我要真想看,就是你把我关这里,我一样能看得着,何必这么麻烦呢?”燕丘待了数日,已经颇是不耐烦了,“无极圣尊不仅看了,还睡了,我就看不小心看上那么一两眼,也没什么打紧的,我这个人很正人君子的。” “正人君子?”祝一夕听了好笑,哼道“这词儿跟你能沾上边儿吗?” 他理解燕丘出身,也活得长久,所以为了自保,很多进修都是习惯性地先考虑自己的力益,以及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而她生活在人世,一向选择都是跟随自己的心意,至于其它的,很少会做第一考虑。 所以,这些年来,燕丘无法理解她的行为方式,而她也永远学不会他教她的,以自身利益优选的种种考虑和选择。 “起码,我比无极圣尊要正人君子多了。”燕丘道。 起码,他没禽兽到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下手,还把人肚子搞大了,至今孩子出生了,他都没露个面。 “圣尊师父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每次说话都要把他扯出来,肆意嘲讽一番才罢休。”大约是为了母亲了,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跟他来争辩什么。 “没有啊,我现在就是看他不顺眼而已,不过也许是他以前得罪我了,只是我现在还不记得罢了。”燕丘丝毫没有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对于无极圣尊的讨厌,他一向表现得很直接。 不过,这样的矛盾也导致祝一夕,对他也越来越不顺眼了。 祝一夕听了不想再说话,只想着以后该怎么样才能尽快摆脱他,回到自己清清静静地生活。 “无极圣尊看来是不会来找你了,你是要打算出去吗?”燕丘知道,那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又会几天不愿意跟他说话,于是转而谈论起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他是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的,一直待在这里,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破开封印,回到自己的金身之中。 祝一夕叹了叹气,道,“可是,这个样子怎么回去,霁儿……要怎么办?” 而且,一旦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她们母子能这样日日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毕竟在她飞升入神域之前,这个孩子还不是能让众人知道的所在。 “反正方大娘她们挺喜欢养他的,留这里呗?”燕丘道,他只关心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无极圣尊的孩子他没兴趣去操心。 “他还这么小,我如何能将他丢在这么远的地方。”祝一夕道。 她需要时间练功尽早修出稳固的仙元,而在那之前,这个孩子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可且不说这一年以来一直麻烦方大娘她们,现在还要将孩子丢在这里给她们照顾,自己却先离开,她做不来这样的事儿,也舍不得将他留在这里。 “那你就带回去和无极圣尊一起养呗,反正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燕丘说着,突地好笑道,“那这孩子是该叫他爹,还是叫他师公,真是好玩。” “燕丘!”祝一夕怒然低喝道,跟他说话果然是件伤脑筋的事,若不是她脾气好,早被他给气个半死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了,你现在除了把他留在这里藏起来,不然就只能带回去跟无极圣尊偷偷养着。”燕丘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过,这个孩子那么像无极圣尊,只要眼睛不瞎,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种,带回去了哪里瞒得住人。 < p>“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可以闭嘴了。”祝一夕被他气得,不愿再跟他讨论下去。 孩子留在这岛上固然安全,可是他还这么小,她哪里舍得下,而且若是想他的时候过来,一来二去多来几回,撞上了魔域的人,被魔尊帝鸿察觉了怎么办? 到时候,这里都未必安全,甚至可能还把这岛上的人也卷进外面的恩怨之中,他们避世于此就是不想参与外面的事,若是因为他们而惊动的魔域,打扰了他们在这里的隐居生活,她如何过意得去。 “你那脑子,现在能想出什么办法?”燕丘哼道。 虽然这个地方隐蔽,可是距离魔尊的极北之海太近了,孩子放在这里再怎么样她也会想来看看,可魔尊又不是傻子,北海之上一再有异象,他不奇怪了才怪,他一奇怪了,铁定就会发现了这个小盘古岛的存在。 小盘古岛上的封印固然强大,但是对于全盛时期的魔尊,要想打开封印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不仅是孩子,只怕这岛上的人都要跟着遭殃了。 “那也不用你来想了。”祝一夕踢了一脚柜子,没有再搭理他的话了。 方大娘准备好了午膳,送进来见她又抱着孩子,连忙道,“来来来,孩子给我,不都跟你说了别老是抱着他,时间久了以后胳膊会落毛病的。” 她说着,放了膳食,便过来把孩子接着抱了过去。 祝一夕只得坐到桌边去用膳,虽然以前一向喜欢吃,但如今要喂养孩子,食量完全比以前翻了一倍,得亏飞林不在这里,不然一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数落她能吃了。 “一夕,都这么久了,齐公子还不来接你们吗?”方大娘一边抱着孩子哄着,一边试探着问道。 她来这岛上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现在孩子都出世了,齐公子还没有来接他们,可怜他们母子两个在这里,都没个亲属在跟前,她们虽然能搭把手照顾,但总归是没有自己人在身边来得安心。 “他……兴许有事吧。”祝一夕道,她只担心是不是圣尊师父的伤势真的太过严重,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到玉阙宫,所以才不知道她来了小盘古岛。 “一夕,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方大娘担忧地问道。 虽然那齐公子一向不与人来往,但在一夕面前的时候却是十分温柔的,按理说,孩子出生这么大的事,他不会这般丢着他们母子于不顾。 而且两人也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人,即便他不在身边,她也不用跑到这小盘古岛上来待产,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过问,只是看着她跟孩子孤苦零仃地在这里,实在忍不住多嘴问了问。 “没有,只是先前师父的病需要闭关治疗,而我们都没什么亲人,能想到来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祝一夕说道。 方大娘听了更是心疼,道,“若是这样的话,就放心在这里住着吧,等到他过来接你也好。” 祝一夕抿唇沉吟了一阵,道,“等孩子满月了,我想回去。” 这里一切虽好,但她牵挂的人,她孩子的父亲在外面,现在生死未卜,她必须要出去,才能知道他的消息。 这一年若不是有这个孩子陪着她,这样漫长的等待,她无法想像自己要如何等得过去。 “可是,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走?”方大娘担忧道。 祝一夕想了想,笑着道,“没事的,总有办法。” 事在人为,她竟然决定要这个孩子,就一定要想办法护他周全。 方大娘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好多劝什么,只是道,“多待一段日子吧,生产的时候身子虚得那么厉害,还没好好补回来呢,而且孩子才出月子哪能经这长途跋涉。” 祝一夕点了点头,喉间有些哽咽,自己在这里若不是有她们照顾,真的难以想象现在是何等无助的境地。 由于实在忧心外面的状况,她在出了月子多待了十多天,便跟方大娘和岛上的人道了别,准备带着孩子离岛,一行人送她到了山崖的盘古阵。 因着自己已经修出仙元,虽然现在很微弱,但有着盘古大神的神骨,又有燕丘的暗中相助,打开盘古阵倒并有像上次那么困难,看着上空破开一个洞的法阵结界,她从方大娘手里接过了孩子自己抱着,与他们匆匆话别,便御风而起离开了小盘古岛。 小 盘古岛上是白天,外面却正是黑夜,她没有直接前往北海之滨,而是御水从海里绕行了好一段才上了岸,没有再用术法赶路,而是在一座小城买了辆马车,乔妆改扮前往西陵去了。 “我说,你不是准备把你跟无极圣尊的孩子送去西陵,交给西陵晔去养吧?”燕丘见状,不禁出声道。 祝一夕闷头赶路,没有搭理他。 “你不嫁给人家也就算了,还这么去坑人家,太黑心了吧。”燕丘有些为西陵晔抱屈,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在他看来要比无极圣尊要靠谱多了,偏偏祝一夕就是中了邪似是看上了自己的师父,弃这个青梅竹马于不顾。 现在往西陵晔,她能托付的,也只有西陵晔那家子人,不然自己的亲骨肉,交给别的人,她又哪里能放心的了。 “先前离开陵州之前,婠婠告诉我,霍英奉命要到北疆述职,她也要随行,估计几年功夫没有时间再回陵州。”祝一夕说道。 虽然她知道太后和西陵晔会愿意帮她,可是自己已经辜负了他们,现在又哪里还有脸面再去带着孩子让他们照顾,现在婠婠不在陵州,她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在她见到圣尊师父之前,只能将孩子先留在她那里,待与圣尊商议好再接他走。 婠婠并没有见过圣尊,也不知道她所喜欢的人就是她的师父,所以将孩子托付于她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放心的。 毕竟,除了她那里,她也想不到别处了,江流烟虽然有些交情,但此事关系重大,她也没有全然的信心,自己可以信任她,更不敢拿孩子去赌。 “那要是西陵婠婠告诉了陵州那边,怎么办?”燕丘试探着问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了一阵,道,“她不会的。” 一来,她是重承诺之人,只要应下她不会说出去,但一定不会食言的。 二来,婠婠一向聪慧,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她和西陵晔已经退婚再无可能,便不会再把她的消息告诉陵州,惹西陵晔伤心。 ---题外话--- 今天也是三更,周二周三也有加更的哟。 ☆、第二百二十二章 甘之如饴,无怨无悔(二更) 西陵北境,房州城,驸马奉旨带兵驻守,接守北境一带军防。 西陵婠婠也随夫牵居到了房州,虽然居住的别苑比不得陵州那般富丽堂皇,但也算是典雅大气。 祝一夕猫在别苑附近,一直等到了天黑,霍英带着将领出去巡防,方才带着潜入别苑找到了西陵婠婠的居所,只是还未推门进去,却也听到屋内传出孩子的啼哭声,低头一看并不是怀中的亓霁,于是推开窗看了看里面,却见婠婠正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着恧。 她想了想,还是到了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哄着孩子没有顾着过来开,只是道,“进来。” 祝一夕抱着孩子进了门,绕过屏风唤道,“婠婠。溲” 西陵婠婠闻声转过头来,望着她怔愣了好一会儿,再看了看她怀中抱着的孩子,“一夕……” 不知为何,这才短短一年未见,见发现眼前的人似经了太多的磨难,以至于连以前的如花笑靥都给磨灭了。 “你等等我。”她说着,抱着孩子到了门外,唤了仆人将孩子送去奶娘那里,方才掩上门折回来,“一夕,你怎么来了这里,还有这个孩子……” 祝一夕将孩子放到了她的床上,转身问道,“那是你的孩子吗?” 西陵婠婠虽迫不及待想知道她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先回了她的话,“嗯,你离开陵州之后又诊出有孕了,是个女儿,前几日刚满月,原本母后要我住在陵州,可是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年,我也想出来看看,于是就随霍英到了房州来。” “太后娘娘……没来这里吧。”祝一夕问道。 婠婠有孕生子,以太后的禀性怕是会亲自照应才放心,原就是不想碰上她才来房州见婠婠的,若是在这里又碰上了,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后来过,已经回陵州去了,只有霍老夫人在这里。”西陵婠婠说着,连忙给她沏了茶,“别说我了,你怎么一个人带着来这里了,那个人呢?” 这样的时候,她不是和孩子的生父一家相守,却是带着孩子找到房州来见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以她的禀性,不可能这个样子来找她的。 祝一夕捧着茶杯,沉默了良久方才向她道出这一年发生的事,“我们遇到了点麻烦,现在我没有办法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所以……想暂时将他留在你这里,请你代为照顾一段时间,等一切安顿好了,我再过来接他。” 她说着,眼眶不由红了,这孩子自出生就一直在她身边,现在要离开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酸。 西陵婠婠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个没问题,反正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加上有奶娘有仆人在,倒没有那么麻烦,只是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得跟我说清楚,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你。” “婠婠,我希望……我来找你的事,不要让你皇兄和母后知道。”祝一夕道。 西陵婠婠听罢,拉住她的手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母后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先前在这里说起你还难过,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你没有嫁给皇兄固然遗憾,可是你真遇到了难处,我们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母后若是在这里,见她这个样子回来,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了。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这个时候……也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出,能把这个孩子托付谁来照顾,只能到房州来找你了。”祝一夕看了看她,满怀恳求地说道。 “你能这么想,算我这些年,没白把你当姐妹。”婠婠沉着脸说完,起身道,“你这么晚过来,应该还没用晚膳,我让人准备些送过来。” 祝一夕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也想能早点回玉阙宫知道圣尊师父的消息,可是就这么放下孩子走,又有些不忍心。 “你说说你,要是当初嫁给了西陵晔,现在锦衣玉食地生活,哪用得着用这些苦,你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燕丘出声数落道。 可是,跟了无极圣尊,得一个人十月怀胎,一个人生孩子带孩子,自始至终那个神渣不仅面没有露,连点消息也没有,让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他就是一直想不通,除了无极圣尊那张脸,她到底迷上他什么地方了。 她一连赶了好些天的路,有些疲惫,没有心力同他争辩,回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孩子,一想到自己要离开,满心都是不舍。 不 多一会儿,西陵婠婠回来,抱回了已经由奶娘哄睡的孩子,放到了床上,与她一起坐在床边道,“看来,他们两差不多大。” “他应该就长二十来天。”祝一夕低语道。 西陵婠婠瞧了瞧她的孩子,虽也只有一个多月大,模样却生得极是俊俏养眼,哼道,“看来,他爹一定有副好皮相。” “你家孩子,取名了吗?”祝一夕瞧着秀气瘦小的女婴,笑语问道。 原本当初天澈那样离开,她以为婠婠失去了他会过得不幸福,如今看来,他做的是对的。 也许她不像爱他那样深爱霍英,但夫妻举案齐眉,一家和睦安康,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起码,这也是她所羡慕的幸福。 “别说了,就为了她的名字,母后和霍夫人争了几天了,这不母后说要回去再跟皇兄和父皇商量之后再定,所以现在也只有乳名,叫嫣嫣。”西陵婠婠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又朝她问道,“你家这个呢?” “霁儿,雨霁的霁。”她并没有透露孩子的姓氏。 毕竟,若说姓亓,谁都会想到无极圣尊,加之她又是玉阙宫的人,便是婠婠不曾见过圣尊,也会知道了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西陵婠婠瞧着她略有些疲惫憔悴的样子,道,“霍夫人明日一早要去庙里还愿,说是当初向菩提求了我们母女平安,若是如愿到庙中颂经三日,所以这几日大约是不会回来的,这府中仆人大多是霍府带过来的,并不曾见过你,你可以放心,” “我给你添麻烦了。”祝一夕歉疚又感激地说道。 “咱们两谁跟谁,既然你不想母后他们知道,那这件事就是咱们之间的秘密,回头霍夫人问起这个孩子,我便说是算命先生说,需要个男婴和嫣嫣养在一起一段时日,她最信这一套的。”西陵婠婠笑了笑,说道,“对了,还有霍英,不过他近日军中事多,回来的时间应该不多,我让人在外盯着,他一回府就让人过来通报,你尽量避着他便是了。” 府中的仆是不认得她,可是霍英和霍夫人是见过她的,她可以保证不会告诉母后和皇兄,可是他们却不一定的,所以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好。 “谢谢你,婠婠。”祝一夕感激地说道。 “刚跟你说了别客气,你又来。”婠婠说着,听到仆人在外面敲门,唤了人送晚膳进来,而后一边陪着她用晚膳,一边谈论起各自怀胎生子的种种。 直到深夜,两人各自照顾着自己的孩子躺在床上,祝一夕慨然叹道,“咱们这样一起聊天,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还好意思说,从你跟着大哥一起去了昆仑山之后,每次回到陵州都急匆匆的,面都没见上几回,哪还顾得上好好说话了。”西陵婠婠低声埋怨她道。 “好吧,我的错。”祝一夕无法狡辩,只得笑着认了错。 西陵婠婠侧躺着,定定地看了她许久,问道,“一夕,你和那个人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一个连她和孩子都不能护佑的人,真的就值得她这么喜欢吗? 虽然她不能和她成为一家人,但不管是她,还是母后,还是皇兄,都是发自心底地希望她能过好,希望她所选择的那个男人,真的不会委屈了她。 祝一夕由衷地笑了笑,低眉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说道,“嗯,遇到他,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纵然,和他这一路走来,苦涩多过甜蜜,但她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终于等到你 西陵,房州,有了西陵婠婠的掩护,倒并未有人发现她来了这里。 只是,每每自己决定要起,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却又软下了心肠,舍不得再走了。 燕丘在她又一次食言而肥,回去抱了哭起来的孩子,无语叹道,“既然舍不得,那就一起带回去,反正惹了麻烦也是他老子的。恧” 这两天,已经第五次说要走了,可是这脚刚出了门,不是想起来有事没跟西陵婠婠交待完,就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又折回来,总是难以下定决心离开。 大约是一样身为人母,西陵婠婠也理解她舍不得孩子的心情,并没有多说什么溲。 “祝一夕,你要么带他一起回玉阙宫去,要么你就直接留这别走了,成不?”燕丘颇有些受不了她的依依不舍,郁闷地说道。 祝一夕温柔地哄着怀中哭闹的孩子,一想到自己要这么丢下他,便觉心如刀割。 “放心吧,我会把他当亲生的一样照顾,你安心去,办完事早点过来接他。”西陵婠婠见她满是不舍和担忧,柔声说道。 “从有了他,他就没有没有离开过我一天,突然一下要放开了手了,怎么都不忍心。”祝一夕微微哽咽道。 她怕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不会乖,会生病,会出种种她不知道的状况,而自己都不能在他身边照顾他。 十月怀胎到他出生,每一天他都与她在一起,现在他才两个月的,她却要将他留在这里,独自离开。 “让你寄养一段时间,又不是让你送人,至于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吗,早点回去办完事了,不就能把他带回去了,难道你不希望他老子早点看到他?”燕丘在旁劝说道,她知道祝一夕心软,可是这软得简直让他无言以对。 祝一夕等到孩子睡了,小心翼翼放到了床榻上,才又一次朝西陵婠婠道了别,依依难舍地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孩子,这才疾步出了门,一口气走出了别急,可是站在外面又半天没有上路。 “姑奶奶,你别再回去了,你不嫌烦,人家西陵婠婠都受不了你了。”燕丘见她还一副忧心难舍的样子,连忙提醒道。 祝一夕这才盖上斗蓬,上了马离开房州,由于使用术法离开很容易惹人注意,所以她必须这样隐藏行踪离开房州,再御剑回去,以免暴露了自己来过房州的事。 一天一夜快马奔驰,她已经离开了房州很远,简单找地方解决晚膳,便趁着夜深人静,御剑前往昆仑山。 “反正我怎么劝,你也是不肯听的,既然你非要看上无极圣尊,回去之后自己自己着吧,不过龙三公主这个情敌,首先就要解决。”燕丘一路给她出谋划策道。 “什么叫解决?”祝一夕微皱起眉头,说得那么凶残。 燕丘颇是无奈地叹了叹气,继续说道,“难道你希望,天天还有另一个女的一门心思的觊觎你睡过的男人,对待敌人就应该冷血无情,不然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你有这个空闲来操心我的事儿,还不如早些想起以前的事,将来能快点破开封印出来。”祝一夕哼道。 对于龙三公主的存在,她固然心有不安,但她相信,圣尊师父会有分寸的。 “你当我愿意管你这些闲事,我只是不想你总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绊着,耽误了送我回神域的大事。”燕丘哼道,好像自己还真的有点多管闲事,她和无极圣尊过不过得下去也不关他的事。 “知道知道,我会加紧时间练功,争到早日通过神域的试炼,然后带你去神域把你放出来。”祝一夕嘀咕道。 燕丘见她有了这样的话,这才满意地道,“算你识相。” 祝一夕没有再与他说话,而是专心御剑赶路,虽然不舍留在房州的亓霁,但现在她却是归心似箭。 一年漫长的分别,她早就想念他想念得快要疯了,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到他,告诉他关于亓霁的一切。 第三日黎明,朝阳驱散黑暗,照在云雾缭绕的昆仑群山,她眉眼间满是欣喜,“燕丘,昆仑山到了!” 她说着,更加飞快地越过了群山,喜出望外地看着昆仑之巅的玉阙宫。 “圣尊师父!”她在玉阙宫外收剑入鞘,疾步奔进了宫内唤道。 可是,到了他平日所居住的院落,却并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一时间怔愣在那里,难道……他还没有回来。 这都一年了,他怎么会还没有回来? 正在忧心难过之际,飞林察觉到有人闯进来,追了过来见是她,“你还知道回来?” 不声不响地就偷跑出去,一走就是一年多,现在还想着回来了。 她闻声回头,道,“飞林,圣尊师父呢,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有事出去了,过两日才回来。”飞林显然还在生她的气,一张脸拉得老长,根本不给她好脸色。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祝一夕紧张地追问道。 “没多少日子,都是因为你,知道我被在训得多惨吗,我在玉阙宫这么多年,都没像这般被圣尊责罚过。”飞林说起来,但恨得直牙痒痒。 “那圣尊师父有没有说她去哪里,或者去办什么事?”祝一夕继续追问道,他是去小盘古岛找她吗? 她转而去了房州,所以才跟他错过了吗? “不知道。”飞林转头就走,存心不愿再理她。 “飞林,你快告诉我……”她追上他,心急地追问道。 “我说了我不知道。”飞林道。 “我知道错了,一年前我不该偷偷跑出去,我只有点事要回那岛上去,可是你又不肯让我去,我只能偷偷去了。”祝一夕见他不肯说,于是耐着性子跟他认错解释。 圣尊师父回来,肯定责怪他了,也难怪他会这么生她的气。 “哦,那你到是跟我说说,什么事你要跑上一年的时间?”飞林停下脚步,转身追根究底。 即便她真要去,他也不会真拦着不让她去,可是还好歹也得有他同蹯,她倒是好,趁着他不在玉阙宫,还骗了仙鹤童子就偷偷溜了,一年以来音信全无,若不是知道她有些本事在身,真以为她是死在外面了。 “我……我就是想回那里去看看,然后一时半会儿又没办法回来,所以待得久了点,我真的错了,你快告诉我圣尊师父去哪里了?”祝一夕说道,急得就差没有给他跪下了。 她现在,真的好想好想快点见到他,她已经等不及在这里等他回来了,她要去找他。 “那里有什么,能让你看上这么久?”飞林一副不问出个底来,不肯罢休的样子。 而且也不过短短一年,总觉得人有些与先前不太一样了。 “飞林,我都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啊,快点告诉我师父在哪里?”祝一夕愈发着急了,可是她现在又不能跟飞林说出关于亓霁的事。 飞林瞪了她一眼,哼道,“圣尊没说,只是知道明后天会回来,你自己安心等着吧。” “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祝一夕不相信,拉着他又追问了一遍。 “真的不知道,只说了会回来,让我尽快找你回来。”飞林如实说道。 祝一夕叹了叹气,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依照飞林的话留在玉阙宫等到他回来。 然而,小盘古岛上大半年的时间,有孩子陪着她,倒也不觉得日子难等,现在亓霁远在房州,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仅仅是两天的时间,都度日如年一般难熬。 为了能第一眼看到他,她一早就到了玉阙宫外的玉阶上坐着,从朝阳初升等到了日暮西沉,远方终于传来了风声,虽然声音很微小,但是她听得出,那是他御风而归的声音。 她站起身望着云霞满天的远方,果真看到魂牵梦萦,白衣如雪的人御风而来,似是看到了她,转瞬便御风到了玉阙宫外,“你去哪儿了?” “圣尊师父!”她哽咽地扑进他的怀里,鼻息间闻到熟悉的淡淡清香,才真的确定,她苦等了一年的人……真的回来了。 无极圣尊微怔,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祝一夕怔怔抬头看他,可是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一颗心却瞬间如坠冰渊。 他是她的圣尊师父,可是……他却已经不是那个喜欢着她的圣尊师父。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一更) 他看着她的目光,不再是往日那般温柔亲密,虽然在安慰着她,而她看到了他眼中淡淡的疏离,他对她的疼爱也只是如她初入玉阙宫的那几年,对于一个徒弟的疼爱罢了。 其实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变了,可是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就发现他的异样恧。 圣尊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她告诉自己,也许是她看错了,可是心里忍不住害怕了起来,颤声问道,“圣尊师父……你忘了我吗?” 无极圣尊奇怪地看了看她,眉目微微柔和了几分,“师父怎会忘了你,倒是你,为什么没有在玉阙宫待着,去小盘古岛做什么?” 祝一夕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到记忆中的爱意和温柔,可是除了静如止水的平静,她什么都找不到。溲’ 他记得她,他记得小盘古岛,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了。 她含泪看着他,万语千言哽在喉间无法言语,她想告诉他,他们的孩子亓霁的一切,可面对这样的圣尊师父,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那个也喜欢她的圣尊师父,而幸福竟会哪此短暂,短暂的转身一个别离就已经烟消魂散了。 他又成为了最初相识的那个冷淡疏离的无极圣尊,而那份短暂的幸福恍然只是自己的一场大梦,她还沉湎于梦中的一切,他却已经清醒了。 近乎八年的时间,她才终于走进他的心,可是谁又能告诉她,她现在又要多少个八年,才能找回那个喜欢着她的他? “说话。”无极圣尊见她哭着不言语,语气柔和了几分,“一个人跑出去,伤势可养好了?” 祝一夕紧紧揪着他的衣衫,哽咽的声音几不成语,“……好了。” 圣尊师父,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记得小盘古岛,记得我受了伤,却唯独不再那么喜欢我了? 你说过要我等你回来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为什么回来的你就不是你了? “祝一夕,虽然一年没见,你也不用哭成这个样子吧。”燕丘实在不怎么耐烦他们这师徒重逢一幕,嘀咕道,“他这是活着回来了,你这跟哭丧似的,晦不晦气。” 他并不知道他们在小盘古岛上什么样子,自然也分辩不出无极圣尊这细微的变化。 祝一夕看着那双深邃的眸底无边无际的淡冷,心似被浸进了满是冰渣子的水里,满是寒彻心骨的绝望和痛楚。 他活着回来了,可是……她的爱情死了。 无极圣尊见她哭得伤心,一如往昔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哭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他说罢,与她错身而过进了玉阙宫里面,只有她一人还怔怔地站在外面的寒风里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力迈出一步。 良久,她才走进了玉阙宫,走进他居住的园子。 无极圣尊见进来的人,面色煞白得吓人,道,“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祝一夕不语,只是泪眼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是眼前这个她爱慕多年的男人真的不喜欢她了。 “祝一夕,你傻了,一直哭什么哭,快点跟他说,你生了他的孩子,让他看着办。”燕丘见她还不肯说,着急地提醒道。 祝一夕艰难地走近到他跟前,哽咽问道,“圣尊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无极圣尊闻言看了看她,似不知她在问什么,问道,“什么怎么了?” “小盘古岛的事,你全都记得吗,每一件每一天都没有忘吗?”祝一夕说着,泪又如泉涌,他若记得小盘古岛,如何会不记得他们亲密如恋人的那些日子,如何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记得。”无极圣尊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叹气,“怎么还要哭个不停?” 说着,递了帕子给她,她却没有去接,而是走近泣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你那时候,很喜欢我,很喜欢我的。 你那时候说,等外面的事情平定下来,你要和我去小盘古岛去隐世而居的。 无极圣尊见她不接,拿着帕子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师父何时不喜欢你了,你一直都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儿。” 祝一夕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圣尊师父,不是这样的。” “一夕,本尊是你的师尊,有些不该有的念头,尽早断了。”无极圣尊面目淡冷,朝她说道。 她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男人,惶然不知所措,“圣尊师父……” 燕丘这下是听明白了,愤怒道,“果然是个负心汉,敢情是过了发情期,现在就翻脸不认帐了。” 祝一夕哪里还有闲心理会他的话,看着疏离的无极圣尊,根本不知该如何挽回自己失去的爱情,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亓霁的一切。 无极圣尊看着她一瞬惊得一颤,眼里的泪水更是翻涌的厉害,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到底怎么了?” 对于她的眼泪,他似乎永远没办法应对得好。 祝一夕微微仰头看着他,哽咽低语道,“你真的全都记得吗,这些……也记得吗?” 她说着,一踮脚尖,猝不及防地吻上熟悉的薄唇,似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找回他们之间的相互倾心。 无极圣尊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的唇离开了自己,沉下脸来道,“祝一夕,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祝一夕崩溃地哭叫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他,深深地喜欢他。 无极圣尊眉目沉肃,再也没有了先前临别之际的温柔深情。 祝一夕始终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我没有老爹了,没有母亲了,我只有师父你一个人了,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 “祝一夕,出去!”无极圣尊沉声打断她的话。 “圣尊师父……”她没有想到,他如此震怒,被吓得肩膀一缩。 无极圣尊虽然放轻了口气,却还是道,“出去,回你自己房间待着。” 可唇间眼泪的味道,让他一瞬有些乱心。 祝一夕在冷漠而疏离地目光中退了退,含泪咬牙从他的屋内出去,却还是久久伫立在外面不肯离去,也全然听不进燕丘的愤慨。 “祝一夕,都这样了,你还跟他客气什么,去把他儿子带过来,看他还抵赖什么,大不了玉石俱焚,让他在神域也身败名裂,看他还能怎么样?” “祝一夕,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祝一夕?” …… 不管他说什么,祝一夕始终都没有回应她一句,他最终也无奈叹了叹气,不再多嘴了。 她那么满心欢喜地赶回来,就是为了与他见面,哪知道等回来的,是这样的局面。 “好吧,你现在也是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无极圣尊现在翻脸不认帐的话,他便不得不更加为三世书的预言而担心了。 祝一夕无助地在院中的朱亭的石阶坐下,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她该怎么办才能找回那个喜欢她的圣尊师父,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从前,不管遇到什么,她知道永远有他会帮着她的,可是这一次……他不帮她了。 她在院子里一直坐着,无极圣尊从窗口看了看,并没有再出来见她。 不多时,飞林领着百草仙君一道过来,瞧见坐在亭子的石阶上一脸落寞无助的人,道,“祝一夕,你在那里干什么?” 百草仙君倒是格外热络,走近蹲在她面前,笑眯眯地唤道,“小一夕,你哭了?” 祝一夕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难以置信,“百草仙君,你……怎么在这里?” 百草仙君指了指无极圣尊的房间,说道,“还不是那家伙,要我务必来一趟,看你伤势是不是全恢复好了。”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已经干涩的眼眶再度泪水泛滥,他还是紧张她的,只是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了。 飞林先送了东西进圣尊房里,只有百草仙君跟她一起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百草仙君,圣尊师父到底怎么了?”祝一夕问道,她不知道在神域发生了什么,但他在神域,应该是知道的。 百草仙君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叹气,道,“一夕,有些东西 本就不是他该拥有的,他只是回到了原本的他而已,你也……莫再执念下去了。” ---题外话---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2(二更) “我不要。”祝一夕含泪决然摇头。 即便他现在变得不再喜欢她了,她固然难过伤心,却也无法让自己停止喜欢他,她做不到。 从她发现,他住进了她心里的那一天,她就知道这份爱慕之情,她无法停止溲。 “一夕,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一味固执,最后伤的会是你。”百草仙君目光悲悯地看着无助而伤心的女子,耐心劝道恧。 “我只想知道,圣尊师父为什么会变了,他说过他喜欢我的,他说过的……”祝一夕满怀希冀地看着面前的百草仙君,期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百草仙君叹了叹气,一字一句地跟她说道,“不管先前你们有过什么,也都放下吧,也许会很难,但你必须放下。” 他们之间的阻隔太多太多了,远不是一段感情就能改变什么的,他已经走出来了,她再沉湎其中,难免痛苦难过。 “我要知道。”祝一坚定地说道,神情前所未的坚决,“我知道,我现在不该喜欢他的,但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早日通过神域试炼,早日飞升成仙……” “一夕,有些东西,不是你成仙就能改变的,放弃吧。”百草仙君劝道。 祝一夕摇头拒绝,喃喃低语道,“过去我等了八年,将来不管是再一个八年,抑或是八十年,八百年,我也要找回那个他,我不会放弃的。” 这一切让她难过伤心,但她还是要找回他,不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他们的亓霁,不管要用多久的时间,要再经历多少磨难,她要找回那个也喜欢着她的无极圣尊。 “可是,从他成为无极圣尊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能只为某一个人而活的。”百草仙君见她如此坚执,颇有些无可奈何。 他知道,他曾是喜欢她的,否则那时候也不会做那样的决定,可是神域和西天佛界,如何能牺牲一个无极圣尊,来成全一个凡人的爱情。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百草仙君,乞求着问道,“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她从未奢望过他是她一个人的,只要他心中有她,对她就足够了,可偏偏就是这样小小的希望都破碎了。 “他回去的时候,仙元已经快要消失了,仙元对于仙神就像是凡人的魂,而飞升入神域的仙神,魂灵都会在试练的过程中融入仙元,仙元一旦完全消逝那么就会寂灭,魔尊帝鸿不知用了什么阴毒手段,才使得他的仙元日渐衰弱了下去,而那时候仅凭我与鸿元老祖也根本无法有全然的把握能救得了他,于是只能带他去了西天佛界,毕竟他最初出自西天的,而西天修行向来讲究六根清净,于是……就得要他斩断情根。”百草仙君叹了叹气,却并没有说出所发生的所有事。 断情绝爱,便意味着,他对她所有动心的感觉,全部都会抹消,不再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吗?”祝一夕哽咽问道。 他依旧还是他的无极圣尊,与她的那段情,也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罢了。 百草仙君轻轻点了点头,道,“他原本,也不能喜欢你的。” 也许,他喜欢她,只是因为仙元重创,让他更加像了一个凡人,所以才会如凡人那般贪恋情爱吧,毕竟以他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般糊涂之人,自己会犯下自己定下的法度。 先前,他玩笑说,他这般在意她这个徒弟,就是为了等她成仙,要做自己仙侣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祝一夕看着不远处的房屋,眼泪忍不住地落下,喃喃低语道,“他说要我等他回来的,他说了要带我去小盘古岛隐居的,他说……” 她低头,哭泣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本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等到他也喜欢她的那一天,可是她却又真的等到了,她以为她可以和他永远那样相守,却又在一转眼所有的一切又结束了。 她料到他们离开小盘古岛,一定要面对很多很多的困难,却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 屋内,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女子哭泣的声音,无极圣尊微皱着眉头,站在半掩的窗后,看着亭子里无助悲泣的人。 “圣尊说什么,这家伙难过成这样?”飞林嘀咕道。 “去让百草仙君给她看看,伤势是不是完全复原了,让她回自己园子去。”无极圣尊道。 飞林看了看他,总觉得眼前的圣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对祝一夕不太一样了。 起码,在面对祝一夕,不是他们一起从盘古岛回来时那个样子了。 “圣尊,虽然她一个人跑出去是不对,不过你……是不是说她说得太重了,这家伙回来两天就一直守在玉阙宫外等你回来的。” 他只当是,无极圣尊因为她偷跑的事重责她了,所以她才哭的那么难过,毕竟她来玉阙宫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虽然他也气她害得自己受责罚,可到底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看她哭成这样总归还是不太忍心。 而且,圣尊以前不是只要她一哭,什么事儿都应了她了,这会儿怎么这么干看着,都不过去安慰一句的了。 “还不去?”无极圣尊侧头,语声微冷。 飞林只得出了门,走向亭中道,“祝一夕,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圣尊让你回去,让百草仙君给你看看,伤势是不是都好了。” 祝一夕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依然坐在那里不肯走。 “一夕,走吧。”百草仙君也跟着劝说道。 良久,祝一夕起身,脚步虚浮地出了园子,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住处,进了屋一头倒在床上,“我想睡觉。”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恶梦,就像她在轮回塔里梦到他离她而去一样,当梦醒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去,可却怎么也睡不着,方才的一幕幕不断地在眼前转着,一刻也不停息。 百草仙君还是上前给她诊了脉,抓着她的左臂活动了一番,以确认她的伤是否痊愈,自始至终询问她的话,也未能得到一句回应,他只得暂时放弃,朝飞林道,“算了,过两日再看也是一样的,我又不急着回去。” 飞林无奈叹了叹气,想着这两天她一直在等圣尊回来,也未好好休息,可能这会儿真的累了,于是与百草仙君一起先离开了。 他们走了,可燕丘却还没消停,见她一直哭得伤心,于是出谋划策道。 “哭什么哭,现在就带他去房州去见你儿子,当他自己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一句断情绝爱,六根清净就想了事,你就那么好唬弄?” 断情绝爱? 那睡过了,现在就想不认账了,这个死神渣。 谁知道他是真的断了情根,还是因为自己睡了个凡人,还是自己的徒弟,怕自己在神域声名扫地,所以不肯认账了。 祝一夕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好似真的已经睡着了,可是听到燕丘的话,想到此刻还远在房州的亓霁,眼角又渗出泪来。 原就是不想神域知道亓霁的存在,所以不敢带他回来,现在虽然一切的变故出乎她的意思,她也无法这个时候将他带回来。 他不喜欢她了,即便见了亓霁,又会作为一个父亲那样去喜欢他吗? 神域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又真会容得下他吗? “祝一夕,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燕丘急声道。 许久,祝一夕应了应声,“听到了。” “现在,要么把亓霁带到他面前,只要他眼睛没瞎,应认得出那孩子是谁。要么就带着孩子离开,去小盘古岛也好,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燕丘干脆利落地建议道。 祝一夕沉默了良久,道,“我不会走的,就算他现在不喜欢我了,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喜欢我的,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祝一夕,事到如今你还断定,三世书预言的一切不会发生吗?”燕丘怒然道。 ---题外话--- 明天后天也有加更哒,让你看个过瘾。 ☆、第二百二十六章 咫尺天涯难相亲(一更) “不会。”她决然回道。 她不相信,三世书所预言的一切,她不相信圣尊师父会那样对她。 他只是现在不喜欢她了,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再喜欢上她的…溲… “祝一夕,你是不是真要等到自己死在他手里的那一天,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燕丘气急败坏,愤怒不已恧。 他承认,以前无极圣尊确实疼她,她脑子一晕迷恋他也所难免。 可是现在,他不喜欢她了,他神域那个铁血无情的无极圣尊,他岂能不担心三世书的预言。 “就算真有那一天,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祝一夕道。 如果,说不喜欢一个人,就真的能放下不再喜欢,她不会这么多年也放不下了。 他如果不变成这样,便不能再活着回来,她又怎么能怨他,这世上她什么都不怕,只怕他会死,怕自己会死,怕他们再也无法相守在一起,至于其它的波折磨难,她相信总会有过去的一天。 他现在不喜欢她了也没有关系,她还会继续喜欢他,这一点从她动心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她在他的身边,一天一天地喜欢上了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着他,这世间除了他的身边,她又还能去哪里? “祝一夕,你真是疯了!”燕丘气得无言以对,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认得清自己与无极圣尊之间这段本就不该有的孽缘。 祝一夕没有回答他的话,但她想,大约真的在自己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疯了。 “你想死,你死去,我没意见了,你让亓霁怎么办?”燕丘说不醒她,只得想起另一个她紧张的人。 这世上,能左右她思想的,想来除了无极圣尊,只有她的儿子亓霁了。 祝一夕顿觉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被什么刺中,是啊,亓霁要怎么办? 那时候,自己自信满满他出生以后会有最幸福的家,最疼爱他的父亲和母亲,然而现在她却连她自己的幸福都抓不住了…… 她心思百恩,前路渺茫,另一边的园子里,无极圣尊又何不是心绪难平。 百草仙君赶过去时,见他正在屋里咳嗽,连忙过去取了药给他,“快把药吃了。” 一年前,他的仙元虚弱到那个地步,现在能活着回来,无异于是死过一回了,便是休养了一年,又哪里真的就能恢复到全盛时候的他了。 “你也不是不小心的人,怎么就能让魔尊偷袭得手了。” 无极圣尊服了药,淡声问道,“一夕怎么样了?” “一直哭个不停,问她伤势一句也不肯说。”百草仙君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不知何故,从回来就觉得有些心绪难宁。”无极圣尊道,好似就是从看到她开始,尤其看到她一直掉眼泪的样子。 百草仙君微怔,道,“大概伤势未完全复原,不然老祖也不会不放心,要我跟着你了。” 想来,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面对她的伤心,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吧。 “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无极圣尊微蹙着眉头,好似在自语,又似是在说给百草仙君听。 正在喝茶的百草仙君动作微滞,却又如常笑语道,“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但是,他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他曾很喜欢她,喜欢得甘愿独自承担一切护佑她,可是在一个无极圣尊和一个卑微的凡人之间,神域和西天佛界自然都会选择保全他,而舍弃凡人,所以也必然是要委屈了祝一夕。 “也许真是伤没好,所以错觉吧。”无极圣尊叹了叹气道。 “现在,该头疼的不是你那个徒弟,如果水神还不能归位,神域只怕再难以维持三界的水源,凡间好些地方已经大旱了。”百草仙君不想再跟他继续关于祝一夕的话题,谈论起了目前的要事。 而且,魔域最近不知暗地里在谋划些人,或是魔尊帝鸿想要图谋神域,神域与四海龙族的关系就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而能改善这一切的只有水神龙三公主。 水乃世间万千生灵之源,龙三公主当年冤死,致使四海龙族与神域关系愈 发紧张,若是在这样的时候,四海龙族成了魔域的助力,这对于神域是极其不利的。 “我知道,可现在还不行。”无极圣尊道。 百草仙君也没有再追问下去,道,“你还是调息休养吧,我去找飞林要吃的。” 说罢,自己便起身走了。 无极圣尊正欲到榻上打座调息,却瞥见放经书的桌案上放着的一个小彩娃,走近拿起看了看,彩娃面上含笑,模样憨态可人,恍然忆起她将这东西送来的样子,嘴角勾起不由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百草仙君从园子里出来,正要去找飞林,却见祝一夕朝玉阙宫外去了,一想着她现在的状况,又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这会儿天都黑了,她还出去做什么? 他跟了出去,到了昆仑山的一处山谷,见她一人坐在树下,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还在哭。 他叹了叹气,举步走了过去,“还没哭够,还要跑到这里来哭?” 祝一夕看了看跟来的人,“你来干什么?” “安慰你啊。”百草仙君说着,自来熟地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祝一夕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道,“我想一个人待着,你走吧。” 飞林一直说个不停,她才一个人出来的,想清清静静地待会儿,不受任何人左右,想清楚明天以后该干什么些。 “我不说话,你当我不在就是了。”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月色下的山谷,与他第一次离开玉阙宫,第一次在这里学习御水之术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总是这样清晰地记得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发生的每一件事,她将这些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都视作宝贵的回忆,而现在再想起来,更多的却是心酸。 这一切对她是宝贵的,对于现在的他,也仅仅只是回忆罢了。 “祝一夕,放下一个人,忘记一段情,有那么困难吗?”百草仙君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做不到。”祝一夕望着夜幕中的水面,幽幽说道。 百草仙君听罢,好心说道,“我先前有练过几枚丹药,再配以术法,可以抹去人的记忆,要不要我帮忙?”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也许这些会让我难过,甚至痛苦,但我还是想记得,现在剩下的,也只有这些了。”祝一夕黯然低语道。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安顿亓霁,她无法将她一直寄养在婠婠那里,可是现在也无法带他来玉阙宫。 她很想现在去房州见他,可是这个时候离开,定会引起怀疑,只得按捺下心情,等着合适的时候再去。 “我活了这几千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百草仙君道,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还不听劝。 祝一夕苦笑,她只是不想,最后连回忆也没有了。 “这黑漆漆的,冷飕飕的,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百草仙君看她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于是询问道。 祝一夕缄默良久,才道。 “我想在这里安静待一个晚上,明天开始我会好好练功的,早日去接受神域试炼,飞升成仙,这样……才能一直在圣尊师父身边。” 百草仙君看着神色坚定的女子,久久没有言语,但也真的陪她在山谷里待了一晚上。 次日天明,两人一道回了玉阙宫,飞林正从祝一夕的院子出来,撞见两人从外面回来道。 “去你房里没人,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我饿了,要吃饭。”祝一夕说着,直接朝厨房去了。 伤心也好,难过也罢,日子总还要过下去的,不是她哭,一切就会如她所愿变好起来。 飞林和百草仙君这才跟去了厨房,道,“吃的都好了,我去给圣尊送药。” 祝一夕见他将煎好的药倒在了白玉碗里,放下了碗筷道,“我去。” 说罢,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抢了过去就端走了。 一路到了园内,深深吸了吸气,对自己说道,“祝一夕,你不准再哭了,争气点!” 不就是他现在不喜欢你 了吗? 那就让他重新喜欢你,只要成了仙,米需 迷 言仓 土云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无极圣尊正在打坐调息,听到脚步声掀开眼帘,不多时便传来了调门声。 “圣尊师父,我来给你送药。” 他一拂袖,用了术法开了门,“进来。” 她进屋,将药端到了他面前,笑着说道,“药好了,不烫,正好可以喝。” 无极圣尊伸手接过药碗,修长的手白若明玉,竟比那盛药的白玉碗还要好看,他看了看她,虽然面上带着笑,眼睛却还红红肿肿的,头发还沾着露水。 他伸手拈去了发间一片小小的树叶子,“飞林说你出去了。” 祝一夕怔了怔,应道,“嗯,去附近山谷走了走。” 无极圣尊喝了药,搁下手中的玉碗,起身去了一旁的桌上,将一个精致的雕花盒子取了来,递给她道,“欠你的两件生辰礼物。” 在从小盘古岛回来之后,本是快要到她生辰了,可是他回了神域。 之后一走便是一年,又错过了她的生辰。 祝一夕看着他,明明说好了不哭,可泪光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来,伸手接了过去。 他记得要陪她过每一个生辰的许诺,可是为什么就忘了,说好要一直一直喜欢她的…… 许久,她才平静下来,声音却还是有些沙哑,“谢谢圣尊师父。” 以前每一件生辰礼物,她都收得很开心,可今天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上一个的生辰,她收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生辰礼物,可是现在……他又失去了那个礼物。 她背过身去,将盒子放到桌上,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一件是个圆圆的蛋,可掂了一下,又更像是石头。 “那是重睛鸟的鸟蛋,等将来里面的雏鸟苏醒出来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无极圣尊说道。 另一件,一把攘着宝石一样的剑柄,可却没有剑身。 “你需要一件更好的法器。”他说着,念了道神诀,“记住这道神诀,它就是只为你所用的。” 祝一夕点了点头,可此刻再好的礼物,带给她的喜悦,也冲不淡心头的苦涩和伤痛,却还是扯出一丝笑意道,“很好的礼物,谢谢圣尊师父。” 一直以来,她真正要的,只有他而已。 这些东西,因为是他送的,她才会喜欢。 “你不喜欢?”无极圣尊问道,她嘴上一口一个谢谢,却并没见她有多高兴的样子。 他记得,她往年收到生辰礼物,都是高兴得眉开眼笑的,可现在明明笑着,眼眶却还挂着泪。 她连连摇头,道,“喜欢,很喜欢。” 可她最喜欢的,只有他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咫尺天涯难相亲(二更) 一夕之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她初到玉阙宫的那一年,他会悉心指导她练功,会关心生活的一切,却唯独不爱她。 她没有再固执地去追问他过去的一切,更多的时间用来练功,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了,不管是为了燕丘,还是她自己,她都必须尽快修出纯正的仙元,前往轮回塔接受神域的试炼,赶在她与燕丘的约定之期飞升成仙恧。 除了练功以外的时间,她都待在无极圣尊的身边,总是说起过去的很多事,期待这样能唤醒他的心,可是每每他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 一天一天地期待落空,她也更加挂念远在房州的亓霁,只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他了。 燕丘一直劝她离开,为此他们已经数次争吵,甚至冷战,但她始终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她愿意在这里等,在这里守着他,直到他重新喜欢上她溲。 虽然先前在小盘古岛上,因为产子一年荒废未有时间练功,但空闲时间都用来打坐调息,现在练功精进神速,仙元日渐稳固起来。 无极圣尊坐在亭中,原是在看经书,不时瞥上一眼练功的人,她很勤奋,勤奋得甚有些心急。 许久,飞林送了茶点过来,她才收气到了亭中,问道,“百草仙君呢?” “他难得出一回神域,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说玉阙宫太闷了,他要出去找热闹。”飞林说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拿着糕点咬了一口,朝看书的人问道,“圣尊师父,要是我练到了可以去参加神域的试炼,你可不可以……再跟我去一趟小盘古岛?” 她想,要想真的触动他的心,重新回到他们相互倾慕的地方,将一切重头来过,是否一切又能回到那个时候。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看一脸希冀的她,沉吟了一阵,应道,“好。” 小盘古岛上,他不记得有什么要值得她一再跑去的人或事,大约是因为自己那时候仙元受创,所以在岛上的好些记忆是模糊的,能记得清楚的,也只是初到那岛上的一些事,再后来几次伤势复发,能记得的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断。 祝一夕喜出望外,等到那个时候,她要带上亓霁一起,将在那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只是,想到亓霁,她不禁心头一酸,自己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却不能给他回到父亲的身边,连她这个母亲也不能在他身边,她终究将所有的一切都想到太过简单了,当一切麻烦真的来临的时候,她才知道很多事远不是她所预料不及的。 无极圣尊侧目看着眼眶又红了的人,微微蹙起身头,“哭什么?” 他记得,她以前很爱笑的,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女子,却总是动不动就红着眼眶要哭出来。 他不过才走了短短一年,人就全变了样了。 祝一夕抽了抽气,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道,“没有,眼睛不舒服。” 她最爱的男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亲近他,不能告诉他,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他叫亓霁,他有四个月大了。 无数次,话都到了嘴边,他却又没有说出来。 她要等,等他们一起回到小盘古岛,回到他们真正相爱的地方,回到亓霁出生的地方,再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他。 “嗬,你这一天无数次的眼睛不舒服?”飞林笑语道。 祝一夕抿唇不说话,生怕自己颤抖的声音,泄露了此刻心中的难过,可是这样一天一天独自忍耐着一切,真的是种莫大的折磨,她也不知道他若是一直这样,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我去练功了。” “等等。”无极圣尊叫住要走的她,说道,“不用这么心急,今天你可以回去休息。” 祝一夕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她没有时间去等待了,她想尽快可以去轮回塔通过神域的试炼,早日飞升成仙,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长长久久地在他身边,才能和亓霁一起等到他们一家团聚的那一天。 她说罢,继续回去练功去了。 飞林奇怪地看了看师徒两人,嘀咕道,“这家伙怎么了,怎么从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的,天天一副委屈得要哭死的样子。” 圣尊从回来也变得古古怪怪的,以前跟 祝一夕也没生疏客气到这个地步,恨不得一天十个时辰把她拴在自己腰带上才放心的,现在这冷静得有些异常了。 祝一夕明明当时满心欢喜地回来等圣尊的,兴奋地两天都守在玉阙宫外,可圣尊回来了,她却反而没有那么高兴了,起初一天见着圣尊能哭五回,现在倒是没哭了,却动不动就红了眼眶要哭的样子。 “你很闲?”无极圣尊冷冷侧目,说道。 “啊,药上煎着药,我得过去了。”飞林说罢,一溜烟地出了园子。 无极圣尊放下经书,望向不远处专心练功的人,他自己何尝不是觉得自己和她之间有些怪异,可却一时想不明白,怪异在何处。 每每她在眼前掉眼泪,自己总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而这样的情绪,不是他该有的。 神域几千起伏沧桑,也未曾这般,怎么的就偏偏因为徒弟的眼泪,快失了方寸了。 百草仙君从外面回来,一进园子见他又望着祝一夕在愣神,走进亭中道,“怎么,又为你那徒弟伤神了?” 无极圣尊收回目光,继续翻看经书,“让你来,不是让你天天出去吃喝玩乐的。” “我在神域憋了一千多年没出来了,还不让我出来喘口气。”百草仙君说着,坐下端起茶杯灌了一口道,“现在祝一夕的伤势都好了,至于你只要别再遇上大麻烦就行了,我来主要是防着魔域那边来找麻烦,能给你帮把手,省得你再被打个半死不活地回去。” “真来了,你有用吗?”无极圣尊不留情面的嘲弄道。 百草仙君医药造诣深,可是这仙术神诀却一向不怎么样,所以这么几千年过去了,也只是个仙君,不做了大神君。 “看不起我?”百草仙君听出他话中意思,挑眉道,“你别忘了,当初你这小徒弟是谁给你救回来的,还有你自己现在这条命,也有我一半的功劳,不仅不知恩图报,还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也难怪你这么些年没人缘,孤寡老神一个。” 由于他在神域行事太过不近人情,故而多少仙君神君不愿与他多来往,统共数起来也就一些女仙君和女神君被他色相所迷,穷追不舍个百年,最后也都受不了他而放弃了,龙三公主算是坚持最长的一个。 再有,便是他们眼前这一个,亦是固执得可怕。 他就实在想不明白,他这么脾气恶劣,怎么就招她们喜欢了。 “如果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也没脸待在神域了。”无极圣尊淡声道。 虽然修为一日比一日进步,祝一夕却也一日比一日心神不宁,终于在仙元初成之后之后,提出了要出去一趟,这距离她离开房州,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出去做什么?”无极圣尊合上经书,询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道,“我想回去给母亲和父亲扫扫墓,有些想他们了。” “要回西陵啊,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陵州。”百草仙君一听,连忙插嘴道。 “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想办些别的事,所以……要一段日子才回来。”祝一夕生怕他不同意,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面色。 她要回去看霁儿,还要安排前往小盘古岛的事,等一切安排好了,她就回来去轮回塔接受神域的试炼,然后再跟他和霁儿一起去小盘古岛…… “多久?”无极圣尊问道。 “一个月。” 无极圣尊想了想,微微点头,“去吧,办完事早些回来。” “是,圣尊师父。”祝一夕见他答应,匆匆离开了园子,带上燕丘便御剑离开了玉阙宫。 百草仙君想跟着去,却被无极圣尊拦下了,“你要去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不放你徒弟,想跟过去帮你保护她。”百草仙君笑嘻嘻地解释道。 “她不需要。”无极圣尊冷然道。 她现在的修为,不会比百草仙君低,如何还需要他的保护。 百草仙君说不过他,又道,“你不觉得,祝一夕这个时候回西陵有些奇怪吗?” 他听飞林讲过,她已经和西陵皇帝退了婚了,可回去给父母扫墓,用得着她去一个月吗? 从玉阙宫到陵州,御剑而行也根本 要不了多少日子,她却说要去一个月,实在蹊跷。 ---题外话--- 还有一更,明天后天,请备好纸巾。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咫尺天涯难相亲3(三更) 自玉阙宫离开,祝一夕归心似箭,在夜里途经陵州附近,到父母的墓前祭拜了一番,很快便前往房州的方向去了。 虽然恨不得立即看到分别三个月的孩子,却还是为安全起见,御剑到了别的地方,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盯上自己了,这才换装改扮前往房州恧。 快马一天一夜到了房州,天刚刚亮,她看到霍英出府了,方才潜入府中去见西陵婠婠。 两个孩子起得早,她和仆人正忙着给两个孩子衣服,见她进来便嘱咐了仆人道,“去跟老夫人说,先前给孩子做的鞋子不合适,让他去找店家重做一下,现在穿不了。” 霍夫人见过祝一夕,平日里再一会儿她就要过来了的,让她撞见了可不得了溲。 “难为你了。”祝一夕满怀歉意地说道,到炉边暖了暖手,忙走到了床边给刚醒来的孩子换衣服。 “跟我客气什么,霁儿很乖的,就是你刚走那几天不太适应,平日里比嫣嫣乖多了。”西陵婠婠笑着说道。 只是,不知为何,再回来的祝一夕,竟比先前离开之时还要憔悴消沉了。 祝一夕将孩子穿好,爱怜不已地抱在怀中,世上有哪个母亲如她这般狠心,将方才两个月大的孩子寄养在千里之外,整整三个月都未曾来看他一眼。 “一夕,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西陵婠婠问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要接孩子走,只怕她上次所说之事,到现在也未能办妥。 但是,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委屈城这般,她不认为是比皇兄更好的选择。 “一个月,孩子可能还要托付你一段时间。”祝一夕朝她笑了笑,笑意中却难掩苦涩心酸。 她走之前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见到他,告诉她亓霁的存在,然后一起想办法安顿这个孩子,可哪曾料到,回去面对的是那样的局面,他不再喜欢她了,又如何来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而且现在还在百草仙君在,这个孩子的存在便更加不能暴露出来。 “那件事,还没有办完吗?”西陵婠婠问道。 “还要点时间。”祝一夕搂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婴儿,心头喜悦与苦涩交织。 还好,此刻她还有他在身边…… 西陵婠婠将女儿交给仆人抱着,看着相识多年的好友苦涩难言的神色,心疼地问道,“一夕,选择他,你真的过得幸福吗?” “嗯。”祝一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相信,她能让他重新喜欢她的。 “一夕,到现在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是那个神采飞扬,春风满面的祝一夕了。”西陵婠婠忍耐不住心里的怒气,质问道,“如果选择他是让你幸福的,他何以忍心让你们的孩子在这里,何以忍心让你憔悴如斯,何以忍心到现在都不来看这个孩子一眼?” 她不明白,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婠婠,有些事待以后我再跟你细说,他有他的难处,他没有待我们不好。”祝一夕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却怎么看都觉得心酸苦涩。 如果他如此,便难以再活着回来,他宁愿他这样回来,比起失去他的痛,失去爱情的难过又算得了什么。 “一夕!”西陵婠婠一把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如果真的过得不好,那就回来吧,即便有这个孩子,皇兄也不会介意的,只要你肯回来。” 相识了那么多年,她何曾见过她如此难过的样子,想当年在陵州城混得如鱼得水的祝一夕,何等风采飞扬。 可是,那个总是笑靥如花的祝一夕已经变了,她的笑容里有了太多的苦涩和心酸,她看着都觉得揪心,若是皇兄和母后见了,得如何心疼她。 “婠婠,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祝一夕笑着说道。 现在的一切固然不是她所想要的,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这一次也一样。 西陵婠婠没想到,她这样不加考虑就拒绝了,于是道,“我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母后和皇兄也会担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祝一夕说着,低头见孩子在怀里蹭来蹭去,便道,“霁儿有些饿了。” 先前以为回去几天就可以和他将孩子的事 商量好,可是回去了一时之间也回不来,奶水一直憋着难受,孩子又不身边喂养,自己悄悄溜下水买了回奶的药,现在已经无法再自己喂养孩子子。 “送他们去奶娘那里。”西陵婠婠吩咐了仆人将两个孩子带走,自己与祝一夕留在了房中。 祝一夕看着孩子被抱走了,方才道,“婠婠,我留在你这里不方便,所以打算在房州租个院子,自己带孩子住一段时间。” 西陵婠婠虽也舍不得这样难得相聚的时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一会儿让人出去打听一下,在附近给你找一处地方,离得近些,我过去也方便。” “我自己去就成了。”祝一夕已经一再给她添了麻烦,不好再事事都让她来帮忙。 “说什么话,府上的人养着也是养着,让他们跑个腿有什么,而且这房州城你也不太熟悉,让他们去正好。”西陵婠婠说着,给她倒了茶水道,“你这一路回来也累了,一会儿用了早膳,你就带着孩子到西园的客房歇着,等地方找好了,我让人带你过去。” 祝一夕拗不过她的好意,自己也确实累了,也想与孩子多点时间待在一起,于是道,“好吧。” 不多时,府中仆人将早膳送了过来,趁着孩子送去了奶娘那里,两人一起用了早膳。 她赶了几天路过来,用了晚膳,便先去了西园休息,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跟过来的一名奶娘抱着孩子下去喂了,简单洗漱完了,便有人送了午膳过来。 正用着午膳,西陵婠婠带着嫣嫣过来了,将孩子交给奶娘抱着,坐下道,“地方已经让人找好了,就从这别苑后门出去拐个弯就到了,地方不算大,但清静雅致,我让人将你和平孩子用的东西,这会儿已经收拾着先送过去了,你一会儿用完膳带着孩子和奶娘过去就行了。” 祝一夕听也觉得合心意,笑语道,“谢谢。” “这是凌芳,平日城就是她和奶娘一起帮着照顾亓霁多,而且做饭的手艺一等一的好,一会儿跟你一起过去,多个人搭把手总是好的。”西陵婠婠也不容她多说,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 “婠婠,你这……” “敢回绝,我就跟你翻脸,孩子你自己养去。”西陵婠婠拉下脸,不容她有半分拒绝反对。 她用罢了午膳,西陵婠婠也趁着霍夫人不在,一道送了她过去,院子已经让人收拾布置过了,生活用品都一应俱全。 “怎么样,还满意吧。” “当然满意。”祝一夕抱着孩子,看着新住处,心情甚是愉悦。 “要不是霍英和老夫人天天在,我也想换过来跟你住。”西陵婠婠甚是可惜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带着孩子悄悄在房州安了新家,昆仑之巅的玉阙宫却因为她的离去,显得更加沉寂了。 百草仙君坐在园子,无聊地叹着气道,“早知道你和飞林在这里也这闷,我真该那天跟小一夕一起走的。” 祝一夕一走了,这偌大的玉阙宫,他不说话,静得连呼气声几乎都听得见。 无极圣尊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但是现在的玉阙宫,似乎……是有点太过冷清了。 她在的时候,这里总是热闹的,即便她也不说话,但这宫里也不是这般空旷死寂的,自己不是一向都习惯这样的安静的,怎么现在突然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不自在了。 “小一夕,现在越来越奇怪了,刚回来那有一天,还偷偷摸摸一个人下山去了,好像买了什么药,我问了两回也没说,可是要什么药,飞林那不是有吗,还用得着留下山去买……”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梦十年方醒(一更,必看) 五个月大的亓霁比她走的时候胖了整整一倍,会自己坐着玩了,她与他说话,他会冲着她笑了。 这样的惊人的变化让欣喜却又失落,短短的三个月,她已经错失了他太多的成长的惊喜,而她将来却还要离开他。 于是,母子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一转就是数天过去了,西陵婠婠每每瞅着霍英和霍夫人不在府里,就带着嫣嫣偷溜过来了恧。 “婠婠,你好歹是个公主,现在又是侯府的世子妃,这么天天从后门跑出来,让霍英和霍夫人知道了怎么办?”祝一夕一边忙着给孩子喂水,一边说道。 她以前在宫里任性而为无妨,可如今到底是嫁入霍家了,行事总得有些顾忌,可若因为她让她与家人起了矛盾,那让她如何过意得去溲。 “我是来见你,又不是见野男人。”西陵婠婠道。 祝一夕给孩子喂完水,搁下碗道,“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他们又不能知道你是来见我的,这若他们听到风声了,可不就怀疑你在私会什么人了?” “霍英他敢拿本公主怎么样?”西陵婠婠听了虽然怔了怔,却根本没有顾忌的意思。 “是,他当然不敢拿你怎么样,从小到大都是你把他怎么样。”祝一夕笑语道。 虽然婠婠与天澈有过那么一段生死相许的恋情,现在她忘了,但是霍英和霍家是知道的,现在还能这么一如继往待她,可见心胸之宽和,所幸天澈离去,她还能生活安乐,相信天澈知道了也是欣慰的。 他所深爱的女子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活得很幸福安康。 “瞧你,说得我有多欺负他似的。”西陵婠婠哼道,低头见怀中的女儿睡下了,轻轻放到了床榻上了安置好,“不过,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哦?” “你还记得陵州城外,有一座现在已经荒枯的山吗,我记得以前那里风景挺美的,就是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时候枯的,所以就跟府里的人问了一句,结果那仆人第二天就从府里辞工了,再也没有来过,我问霍英和霍夫人,两人也都是敷衍了事。”西陵婠婠拧着眉,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一荒山的事怎么就不能问了。 祝一夕抿了抿唇,看来即便忘记了与天澈在一起的所有事,但就像是习惯性或是直觉性的,还是会无意识地去探知关于天澈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遗忘比记得要幸福得多。 “嗯,记得,不过听说那里是闹了山妖,山妖离开了那里,所以那里花草树木也全都枯死了,你要去问这干嘛?” “没什么,就是每次路过那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一样,感觉怪怪的。”西陵婠婠坦言道。 祝一夕微怔,随后笑了笑说道,“谁走到那里都会觉得怪怪,你不过是小时候在那里玩过,所以觉得可惜罢了。” 西陵婠婠听了点了点头,抿了口茶道,“想来也是,记得小时候去那里的时候,那里风景很漂亮的,我还总去那里骑马。” 祝一夕含笑听着,没有流露一丝一毫让她怀疑的异样,她就这样一辈子都不再记得,好好的生活下去,这是天澈的心愿,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心愿。 大约正是亲眼看到过天澈和婠婠之前的悲剧,她才更加难以放手她与圣尊之间的恋情,这世上有什么痛苦,比得上相爱之人生死相隔,所以既然还活着,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我说,祝一夕,你就真打算那个男人的事,一句话都不相貌跟我说一下?”西陵婠婠斜眼瞅着她,垮下脸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等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或者带他来见你。”祝一夕笑了笑说道。 现在,一切未安定,她不好透露太多她与圣尊师父之间的事。 “啊,我都好奇死了。”西陵婠婠叫嚣道。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太清楚祝一夕是多固执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这般痴迷无悔。 祝一夕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见亓霁饿了,将他交给了奶娘,自己又坐下来继续忙着绣东西。 “祝一夕,你竟然绣花?”西陵婠婠似发现了天大的稀奇事,惊叹道。 她记得,她拿枪棍棒什么都成,可拿针不管干什么,一准扎一手伤,想当年母后让她们学女红,祝一夕每每把自己扎得直哭,母后心软自然也就不强求了,便由了他们去 。 “不久前学的。”祝一夕笑语道,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有学会拿针绣东西的一天,就像真的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那样深深爱上一个神域圣尊一样。 “不过,你要做什么?”西陵婠婠好奇地擒起来看了看,问道。 祝一夕低头忙活着,说道,“先前留着霁儿满月递下来的胎发,所以想做成福袋。” 一个送给圣尊师父,一个留在自己身边,就算霁儿不在身,起码也有个念想。 西陵婠婠想了想,说道,“要不是因为皇兄杠在那里,我都想和你订娃娃亲,让霁儿将来娶我家嫣嫣。” 那个孩子太招人喜欢了,模样又生的得漂亮,霍夫人都问了好几番是谁家孩子,生得这么好看。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多少也要顾忌到皇兄,一夕不能当她皇嫂,大哥一直心有遗憾,她却要把女儿嫁给抢走一夕的情敌,他一定恨死她这个皇妹的。 祝一夕失笑,道,“你还真想得出来。” 来的时候,在陵州城外为老爹和母亲扫墓,她都不敢再进城中去见太后和西陵晔,也无颜面再去见他们。 “两个孩子长得快,前些日让东城的绸缎庄帮忙给两个孩子做了换的衣服,一会儿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西陵婠婠提议道。 祝一夕只顾着忙手上的事,道,“你让人取回来不就成了,还用着自己去?” “从嫣嫣出生,我都没出过别苑正门,想出去喘口气,你还能带着孩子天天就待在这院子里,就去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祝一夕拗不过她,只得点头应下,等着用了早膳,两人一起带着孩子出了门,出了巷口上了马车,前往绸缎庄取了给孩子做的新衣服鞋子,顺便在就近的茶楼坐了一会儿,方才各自回了住处。 母子相聚的日子过得温馨欢乐,却也过得极快,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期限,她依依不舍地将亓霁再度托付给了她西陵婠婠,自己准备回玉阙宫去,接受轮回塔飞升成仙的试炼。 这一个月,燕丘虽在身边,却甚少开口打扰她,到了回去的路上才憋不住开了口,“你真要去轮回塔吗?” “当然,我不去怎么成仙,不成仙怎么送你老人家回去?”祝一夕盘算着回去要做的事,心情有些轻快愉悦。 她要把带回来的福袋送给圣尊,等通过了轮回塔的试炼,就可以跟他一起再回到小盘古岛,就可以将亓霁接到自己身边照顾,所有的一切都将好转起来的。 玉阙宫清静如昔,她连自己的房间也顾不得回,便拿着福袋先去了无极圣尊所住的院落,进了园却并没见人在外面,想着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是在房间调息养伤的,于是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准备在门外等到他调息完,再将东西送给他。 可是,刚走到了门外,却听到里面传出姚青黛的声音,“祝一夕到底还有多久才回来?” “她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向说话算话。”百草仙君说道。 祝一夕听着,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福袋,看来今天不能交给他了,正思量着要不要这会儿进去,在听到里面再度传出来的话,生生僵在门外。 “无极圣尊,敖姻没多少时间等了,既然祝一夕已经修出仙元,你还在等什么?”姚青黛声音急切,逼问道,“十年前,你收她为徒,不就是为了等她修出修元,取出她身上的那一半龙珠让敖姻重归神位,事到如今,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祝一夕敲门的手僵在半空,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爱情在碎裂的声音。 她听到了,燕丘自然也听到了,当即反应过来,“祝一夕,你还愣着什么,现在给我离开这里!” 祝一夕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手里还紧紧攥着装着亓霁胎发的福袋,却怎么也难以相信,那钻入耳中的残忍真相。 她收她为徒,教她修习术法,便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让她为龙三公主而死吗? 飞林送药过来,看到杵在门口久久不进去的人,催促道,“祝一夕,你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开门。” ☆、第二百三十章 一梦十年方醒(二更,必看) 屋内原本争执的几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望向紧闭的房门,等待着那扇门被推开,却又害怕它会被推开,害怕所有的一切将以最残忍的方式揭开。 百草仙君无声叹了叹气,侧目望向一旁的无极圣尊,见他拿着经卷的手微微抖了抖,那是常人紧张的表现,而这却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人出现过的。 但是,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溲。 许久,在飞林的催促声中,祝一夕一伸手推开了房门,看到了屋内或坐或立的几人,每一个都是她最熟悉的面孔。 飞林从她身旁进了屋内,她却还是站在门外,她整个人微微发着颤,久久使不出力气迈过那道门槛,这一屋子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此刻却突然间陌生得让她害怕,她的师父,她的结拜姐妹,她相识多年的友人,此刻却在讨论要如何让她死。 燕丘不住地叫她离开,可是她走不到,就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飞林匆匆进屋放下了药,看了看一屋子都局促不安的人,“都怎么了,一脸见鬼的样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的话,都目光复杂地看着站在门口祝一夕。 “祝一夕,你干什么了?”他没好气地问道,只以为她又闯了什么祸。 祝一夕木然地站在那里,同样没有回答他的话。 “丹炉里还有药,我要过去看着。”飞林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于是出了门与祝一夕擦身而过离开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沧桑百年,祝一夕紧紧攥着手里的福袋,举步走进了屋内,走向了那一群熟悉而陌生的人,心情却犹如走进了地狱一般绝望。 她没有去看任何,走到了无极圣尊面前,有些紧张不安地开口,“圣尊师父,你告诉我……她说的是……都是真的吗?” 无极圣尊目光平淡地看着满含泪水,恐惧害怕的人,久久无法开口说出那个答案。 她等不到答案,脑子里却飞快地回想起当年自己从太乙宫来到玉阙宫的一幕幕,想到那盆因为她的血开花的仙花,想到他执意要收她为徒,想到这十年来他的悉心呵护,想到门外在门外听到的残酷真相。 “十年前,你收我为徒,只是因为……我身上有龙三公主一半的龙珠?”她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颤抖哽咽地让人揪心。 无极圣尊薄唇紧闭,始终不发一语,可是这样的沉默,无疑也是默认了她所猜想到的一切。 “圣尊师父,你说句话?”祝一夕无助地看着他,哽咽道,“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事情不是那样的……“ 可是,无极圣尊没有回答,他怎么回答,自己十年前找到她,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一半的龙珠,十年来一再纵容她,就是他终究会伤害她。 百草仙君知道这样的问题,他是没有办法回答的,于是开口道,“当年神域与魔域交战,水神被诸魔族围困,知道自己难逃劫难,所以用自己的一半龙珠救了一个凡人,以免自己落入魔族之后,被毁了龙珠无法再存活,后来水神被魔族所擒,那凡人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她的魂魄也带着那一半龙珠经历几生几世的轻回,那个人……就是你。” 祝一夕木然地听着百草仙君口中的真相,原来……自己也曾是被龙三公主所救啊! “既然如此,十年前找到我的时候,何必直接就取走龙珠,何苦等这么多年?” 百草仙君侧目看了看缄默不语的无极圣尊,说道,“那一世的你,被魔族所害,是靠龙珠才得以活下来,这几生几世的轮回龙珠早就与你的魂魄相融,如果强行取走,你也会魂飞魄散的,所以只有你修出仙元,方才可以从仙元之中炼化出那一半龙珠,也保住你的魂魄可以不受损伤,再入轮回。” 祝一夕听了,笑得眼睛夺眶而出,哽咽破碎的声音,一如此刻破碎的心,“你们这些神灵,真是慈悲啊,没想到我那一世得蒙龙三公主搭救,多活了这几年,这一世得圣尊慈悲心肠多活了十年。” 她不愿与龙三公主扯上关系,可却早在几世之前就与她有了纠葛了。 若不是因为她,她不会活到现在。 若不是因为她,她不可能进了玉阙宫,做了他的徒弟。 似乎,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赐给她的,而她这个卑劣的凡人还曾妄想着夺走爱情。 她以为她遇到了最疼爱她的师父,最爱她的男人,到头来却是为了她身上的那一半龙珠而来的,所以这些年她宠着她,纵容着她,就是为了到了这个合适的时间,让她为那个人去死。 她做了十年的梦醒,现在却要以最残忍的方式醒过来,面对这冰冷无情的现实。 “另一半的龙珠损毁严重,若是龙珠不能合而为一,让她重归神位,敖姻没多少时间了。”姚青黛说道,虽然心有不忍,但她即便这个身体死了,她还要吧转世轮回,而敖姻一旦死了,就再也无法重生了。 相害相权,取其轻。 祝一夕自始至终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看着眼前的无极圣尊,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眼底,一颗心也随之凉透了。 她想哭,眼睛却干涩再流不出一滴泪来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命债也是一样的,可是……她不想死,她真的怕死。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福袋,冷汗将布料都沁湿了,原是带回来想要送给他的,现在她送不了的。 “圣尊师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祝一夕,当初是敖姻用龙珠救了你,现在她只是要拿回她自己的东西。”姚青黛说道。 “我没有求她救我!她也可以选择不救我!”祝一夕痛苦地吼道。 如果没有她的一半龙珠,她这一世不会活得这么可么,这么痛苦,又这么难舍。 她最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如今要她死,要她为另一个女人去死…… “祝一夕,即便取走了龙珠,你一样可以转世轮回。”姚青黛道。 “你知道转世轮回是什么滋味吗?”祝一夕冷笑道。 过了奈何桥,一碗孟婆汤,她就不再是她了,她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她这一世所深爱的,所牵挂的,所不舍,统统都会忘掉。 何况,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没有了再轮回转世的资格。 燕丘已经愤怒着急的险些从剑里跳出来,“祝一夕,你要跟他们啰嗦什么,赶紧给我离开这里,带着亓霁走得越远越好。” 他一直觉得,无极圣尊收她为徒有些怪异,却不想背后是为这样的原因。 可是龙三公主当年真是为了救她吗? 他是不信的,她到底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龙珠,利用了那一世的祝一夕,他想她自己心里清楚。 没有她的龙珠,她顶多少活几十年,去投胎转世重新为人罢了,明明是为自己,却要说得救人性命那么高尚,真是可笑。 可是,这个傻货现在还不走,真要等到无极圣尊亲手杀了她,她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面目吗? 花楚在一旁急得直哭,她想救她的恩人,可是又不忍看着祝一夕死,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等着无极圣尊开口,祝一夕也同样在等着他的一句话。 “圣尊师父,你要杀了我,去救她吗?”她问道。 无极圣尊沉默了许久,说道,“一夕,无论你将来转世轮回多少次,师父永远是你的师父,永远都会照顾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如刀一般无声割开了她的心,鲜血淋漓,她却只有麻木的痛了。 她自嘲地冷笑,笑得眼泪直流,“我在奢望什么呢,原本你就是为了她找到我,现在为了她,放弃我……也是自然而然的,我在奢望什么……” 十年师徒,倾囊相授,她本以为是为了她的,到头来是为了龙三公主。 她拼了命地练功,拼了命地要让自己飞升成仙,只是想要保住这条命活下来,能与他长长久久地相守,再不分离。 可是,最后要夺走她这条命的人,也是他。 ---题外话--- 二更奉上,被下雪天冻感冒的码字狗,撑不住了,先去睡一觉,起来再接着写。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梦十年方醒3(三更) 无极圣尊不忍再去看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眸,垂眸看着手中的经书,可是又哪里看得进去一个字。 当年只知道,那个带着一半龙珠的人会到昆仑山,所以他带着飞林在这里等,等着她的出现,这些年授她天意万象诀,也是为了她修出仙元之后,可以不伤她魂魄的情况下取走龙珠,这一天他等了十年,可到现在……不知为何竟一再犹豫着下不了手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非死不可?”她看着他,而后扫视着一屋的人,质问道恧。 她自问,这些年无愧于他们每一个,也从未心生恶念去残害过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要她去死溲。 “一夕,水神关乎三界水域,若不能归位,三界将会江河水竭,四海干枯,天下苍生将再难以为生……”百草仙君知道此事对于无极圣尊和其它几人都难以开口,于是站出来耐心解说道。 当一个凡人一世的性命和一个关于苍生的神灵只能保其一,他们必须选择后者。 原本,以为水神犯了天规,送上诛神台之上将会有新的水神出现,可是最终得知一切有误,那水神就必须重新归位。 “天下苍生,与我何干?”祝一夕冷笑出声,朝百草仙君道,“神魔相争非我所愿,龙三公主身陷魔族非我所愿,将她送上诛神台亦我所愿,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要用我的命换她的命,要我来救这三下苍生?” 百草仙君无言,亦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话,这一切本与她这个凡人无关的,可是龙珠在她身上,没有完整的龙珠,龙三公主就不能重归神位,他们不愿如此逼她,可情势所逼,又不得不如此。 “我曾以为,我一定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有了这样的师父,才能遇上你们。”她说罢,自嘲地笑了,“我曾以为,师父那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性命,是关心我爱护我,我曾以为失去了父亲母亲,我拥有了全世界最爱我的人,原来……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假……”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可却像是身陷泥潭,每一步都走得吃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只有紧紧攥着手里那个福袋,想到远在房州的亓霁,才能撑着那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走出一步又一步,走向离开这里的大门。 “师父教我仙术是为了让我修出仙元救龙三公主,救我是因为我死了就救不了龙三公主了,师父疼爱我是因为要取我性命救龙三公主心有愧疚……”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似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认清楚一切的真相。 她走着,好似眼睛都不到路了,一脚踢到了椅子,险些就摔了下去。 花楚两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祝姐姐,对不起……” 她和姚青黛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一切,可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能救龙三公主了,她们只能来玉阙宫来,却没想到恰好就让回来的她听到了这一切。 祝一夕瑟缩着拂开了她的手,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双手随时都可能杀了她,她要离开,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她要去找霁儿,她要去带霁儿走,她现在只有小小的霁儿了…… “祝一夕,我们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若还有别的办法,谁也不愿如此。”姚青黛走近前来,却见她吓得后退,只得停下了脚步,“将来不管你轮回多少世,我们定都护你周全,让你每一世都安稳度过……“ “不,我不想死,更不想再遇到你们任何一个,你们太可怕了。”祝一夕一点一点地后退,犹如这每一个人都如洪水猛兽一般。 她本从没想过,要招惹这些神灵,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幸福才遇到了他们,才能跟他们一起同生共死,现在才知道那都是她的孽缘。 她本以为自己拥有了她最爱,也最爱她的男人,拥有了两个最好的结义姐妹,认识了最好的朋友,到头来这一切都不是她,是龙三公主的,她只是不小心卷进了他们恩怨情仇的一个配角,现在该是她退场的时候了。 以后的人生,她想要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的。 她以为自己夺走了她所拥有的,可那一切本就是人家的,她根本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这十年来的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梦罢了。 “祝一夕,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龙珠交出来。”姚青黛忧心龙三公主的生死,自然是最着急的一个。 她找了她这么多年才找到,哪里忍心看着她神消魂亡,虽然 要祝一夕死心有不忍,可是她还可以转世的,不会像敖姻死了就再也没有活的机会了。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祝一夕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回去,她带不回他的父亲回去,不能最后连自己都弃他于不顾。 “没有人要你死,这具身体死了,你很快就可以轮回重生,一样可以活下来,可是她不行,祝一夕救她,亦是救这世间万千苍生……”姚青黛道。 “我救不了她,我不能死,不能死……”她说着,便要往门外去,准备逃开这个地方。 轮回重生,莫说已经她已经不能轮回了,即便还能。 她所有珍爱的一切都要被抹去,她所爱的,她的孩子,她在世上所眷恋的一切都没有了,轮回转世又有什么用呢? 是啊,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是不死心的,她还是想着如果能回到小盘古岛,他还是会喜欢她的,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她…… “祝一夕!”姚青黛知道她是要逃,便欲过来抓住她。 祝一夕却先一把,一把抽出剑横在自己颈脉处,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要再过来!” “一夕!”无极圣尊闻声望了过来,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 祝一夕紧紧握住剑柄,道,“我知道,在还没通过轮回塔的试探,还没有飞升成仙,一旦我死了,仙元也会消亡。” “祝姐姐……”花楚哭得伤心,没想到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如今却要到这样生死相逼的地步。 “不要再逼我,大不了现在我死在这里,你们从我的魂魄中取出龙珠,让我在这世间灰飞烟灭,永不再生。”她望着他,一字一句断金碎玉,狠绝无情。 她在赌,赌他是不是真的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没有,要不惜一切地夺走她的性命。 无极圣尊看着锋利的剑锋在她脖颈划出血痕,目光微微一紧,“一夕,你非要如此吗?” “我和她,只能活一个。”祝一夕紧紧握着剑柄,决然道,“你若现在要取龙珠,那便动手吧。” 她没了龙珠,无法再重神位,可她这条命没了,她也会魂飞魄散的。 无极圣尊没有动,原本要牺牲她的性命取走龙珠已经对不起她了,如何真的要这样将她逼上绝路。 许久,他敛目道,“你走吧。” 祝一夕没有放下剑,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逃出了玉阙宫,御剑转眼便飞过了昆仑山,回头望着云雾之间的白色宫殿,心痛得已然麻木了。 “现在去接上亓霁离开这里,他们不会这么放过你的。”燕丘一边载着她离开,一边给她思虑着对策。 虽然气她这些年瞎了眼,这个时候却又不忍骂她了。 祝一夕敛目叹道,“天下之大,我能去哪里,我躲到哪里,他们一样可以找得到我。” 燕丘也开始头疼,嘀咕道,“小盘古岛也不安全了,他一样能找到的,不然投靠魔域,大约只有那里才是他们踏足不了的地方。” “没用的,魔尊一样在找龙三公主,若是知道我身上有救她的龙珠,会为了保下这个凡人,而放弃龙三公主吗?”祝一夕无力地叹息,自嘲道,“没有人会救我,也没有人保得了我,也没有地方是我可以去的。” “我不是人啊。”燕丘吼道。 祝一夕笑,干涩许久的眼睛泛起泪光,哽咽道,“你本来就不是。” 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唯一站在她身边,只有这一把剑了。 “要不是我现在金身被困,一定要他们好看。”燕丘愤愤不平道。 祝一夕无力再言语,只是道,“我们去房州,带上亓霁去小盘古岛吧。” “都说了那里他能找到,不能去。”燕丘道。 “就去那里,若是他找到那里,依然要杀我救她,我也只能认了。”她是人,她的一身本领皆为他所授,如何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现在要她死的,也不只他一个。 玉阙宫内,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祝一夕离开,姚青黛扭头望向无极圣尊,“现在放她走了,敖姻怎么办?” “她需要时间。”无极圣尊冷然说道。 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难了,她需要时间去接受。 “她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十年?敖姻没多少时间可以等了。”姚青黛道。 她也知道,这样对祝一夕不公平,可是现在关于敖姻生死,她如何顾得对一个凡人公平不公平。 “姚姐姐,祝姐姐她……会恨我们吗?”花楚哭着问道。 当初,莫大娘和祝老爹过世,她都那么难过,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要杀了她去救龙三公主,她该有多痛心啊。 百草仙君望了望边上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无极圣尊,将飞林先关送来的药端给他,“你的药凉了。” “无极圣尊,你是真要放走她吗?”姚青黛追问道。 百草仙君道,“一夕需要时间接受发生的这一切,等过些时间,我和圣尊会去找到她,现在先设法去稳住水神那边,让她那一半的龙珠能再撑一段时间。” 他想,祝一夕真正舍不下的是圣尊吧,她怕她死了,转世了再也记不得他。 而伤她最深的,还是他。 若是,没有在西天断了情根,如今的他……只怕比她更痛苦。 即便现在已经断情绝爱,对于她,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啊。 自玉阙宫到房州的路,燕丘带着她没有停歇过一刻,回到西陵婠婠那里正值半夜,可府中却还灯火通明。 她也顾不得再避讳他人,直接收了剑落在了府中,冲进屋内道,“婠婠,我来带霁儿走。” 西陵婠婠和霍英等人都待在房里,她见她回来,自责又愧疚地道,“一夕,对不起,霁儿他……他不见了。” “不见?”祝一夕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一把抓住她追问道,“怎么会不见了?” 西陵婠婠见她心急如焚的样子,更是自责痛苦,“孩子一直在府里,昨天突然来了一个女人抱上孩子就久了,我们追了好久也没追到……” “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带走了他?”祝一夕追问道。 亓霁的事,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到底是什么人能找到这里,将他带走了。 “祝一夕,要想见你的孩子,便跟我去见我的主子。”一道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屋内众人闻声冲了出去。 祝一夕抬头望见房顶之上,一白衣女修士临风而立,虽然不甚熟悉,但她认得出,那是华茵公主曾经带在身边的女修士。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一梦十年方醒4(一更) 玉阙宫的残忍真相还未让她喘过气来,亓霁又被人掳走,无疑将她逼上了绝路。 可是,她连个救助的人都没有,即便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此刻都不会帮她。 霍英一抬手召了弓箭手对准了房顶上的女人,可是却被祝一夕拦下了,“霍英,婠婠,你们不用插手,我自己去解决。恧” “一夕!”西陵婠婠拉住她,担忧地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脖子的伤是怎么会事,是谁掳走了你的孩子?溲” 方才因为急于告诉她孩子的事,现在反应过来,这才走了没几天的人,回来憔悴更是吓人。 她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说要去见孩子的父亲,很快就会来接亓霁一起走,为什么才短短几天她一个人这般模样就回来了,那双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死寂如灰得让她揪心,她认识祝一夕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的。 可是,现在的她全都没有了,所有曾在她身上的朝气活力都没有了。 “没有事,别担心。“祝一夕冲着她笑了笑,可眼眶却瞬间涌出了眼泪。 这一路回来,已经冰冷得麻木了,这样的时候这样关心她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可是,这些事已经不是婠婠他们所能插手帮忙的。 “一夕,你别瞒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西陵婠婠见她如此,更是担心着急。 祝一夕看了看房顶上的女修士,拉开了西陵婠婠抓在她胳膊的手,哽咽道,“等我找回霁儿,回来再跟你细说。” 说罢,御风而起,与那白衣女修士一起走了。 “一夕!”西陵婠婠一路追出了别苑正门,却只看到两人消失在夜空之中。 “婠婠,咱们追不上她们的。”霍英追出来,拉住担心得想要去追人的妻子,祝一夕她们御剑走,他们这些凡人根本追不上的。 他也不曾想到,她说是朋友寄养在家的孩子,竟然会是祝一夕的孩子,若不是昨日孩子被人掳走了,只怕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想来也是为了不让皇上和太后知道,所以才瞒了他和母亲。 西陵婠婠心急如焚,思量之下道,“我要去找皇兄,我要去找皇兄帮忙。” 此事,他们插不上手,可是皇兄是从太乙宫出来的,兴许还能帮上一夕。 “婠婠,我即刻派人去陵州,你别担心。”霍英说着,召了自己的亲信随从,交待了几句便让他即刻上路。 她自己虽会骑马,但没有什么身手,现在孩子也离不开她,他怎么能让她去陵州。 自己虽想亲自去,可是奉圣命在房州整顿军务,没有圣旨传召,是不得私自回京的,毕竟若是此刻边关军中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西陵婠婠见送信的人上路了,这才跟他回了府中,可却还是忧心难眠。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一路走,一路喃喃自语道。 即便当初祝老爹过世,她也没有变得这么吓人,到底是什么事? “别担心了,皇上得到消息,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到她的。”霍英安抚她道,虽然以前与识得祝一夕,但从她十四岁上了昆仑山,之后又少回陵州,他少入进宫自然也就见得少了。 皇上和婠婠居于宫中,又有太后在,自然也就与她感情更深些。 西陵婠婠点了点头,也暗自祈祷着送信的,能早日回到陵州,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皇兄。 祝一夕随着那女修士离开了房州,一路直往南华国的方向去,淡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个孩子?” “从你消失一年回来之后,我们就有人盯着你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那个孩子。”那女修士御前在前方,冰冷地说道。 祝一夕自嘲地笑了笑,难道事到如今,华茵公主还怕她不会交出龙珠,所以要以这个孩子来要挟吗? 他们那么多的人帮着她,还不够吗? “华茵公主大约已经记起了前世的记忆,你只有一个人,要小心。”燕丘不放心地叮嘱道。 玉阙宫的真相已然让她心碎,现在亓霁还被人掳走,这些 冷血无情的神灵,当真要将她逼上绝路才甘心吗? “嗯。”祝一夕轻轻应了应声,便没有再说话。 “等把亓霁救出来,易容改装到个没人见过你的地方,茫茫人海,他们要在再找到你,也没有那么容易的,就算一直躲,耗到龙三公主死了,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燕丘道。 小盘古岛,西天,魔域,三界六道那么多的地方,都没有可以让她藏身的地方,亦没有谁再能护佑她们母子两个。 “好。”祝一夕木然应道。 燕丘一向擅口舌之利,此番却不知说什么,才能宽了她的心。 这一切莫说对于她这个凡人,便是他这个旁观者,也觉得沉重。 “一夕,或许当年,我不该找上你。” 那样的话,兴许她不会到最后会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祝一夕回过神来,知道他是自责自己不该当初骗了她,让自己与她结了血契,失了转世投胎的机会。 “那样的话,现在我的身边,连你都没有了。” 即便没有遇到他,这一切也终究还是会发生的,她倒庆幸在那残酷无情的一切揭开之后,还有他陪伴在身边。 燕丘久久地沉默着,自己总是嫌她笨,嫌她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原谅人,这一刻却觉得,她那些所有让他嫌弃的缺点,都美好的让他心疼。 他只恨,自己金身被压在神域,连这神魄也被困在这剑里,能帮到她的地方,寥寥无几。 一连赶了几日路,白衣女修士带着她到了南华国的一处皇家别苑,自上空便可见别苑是以照法阵是依伏魔法阵所建,妖魔之物根本无法靠近别苑,现在不必多想也知道,能设计如这样法阵的人,也只有她的师父无极圣尊了。 设了这样的阵法,还有这么多修为高深的女修士在旁保护她,可见这个人的何其珍贵。 若是在以前,发现这样的事,定会难过得想哭吧。 现在,便是连哭,都哭不出一滴眼泪了。 白衣女修士带着她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到了典雅富丽的大殿,道,“等着吧。” “我已经来了,我的孩子……在哪里?”祝一夕质问道。 “只要祝姑娘,办到了公主要你办的事,你的孩子自会活着回到房州。”那白衣女修士说道。 燕丘听到,提醒道,“看来,他们没有把亓霁带来这里,而是藏在了别处。” 祝一夕没有说话,但也认同燕丘的分析,只是她现在除了任人宰割,还能去哪里能找到他。 她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亓霁不能受到伤害,绝对不能。 “一夕,杀了她,她死了……你还有一线生机。”燕丘沉声说道。 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他们想救她这个水神归位,不如就趁着现在,直接杀了她,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杀了她,他们就会放过我吗?”祝一夕暗道。 他们要杀了她来救她,她来杀了她,他们还会放过她吗? “可她不死,他们就一定还会找到你,必会取了你身上的龙珠来救她,杀了她,咱们逃出去,退一万步讲他们真找到你要为她报仇,那也是同归于尽,总好过用你的命,换她的命。”燕丘狠绝地说道。 祝一夕不为所动,只是疲惫地叹道,“我只想找回霁儿。” ”一夕,就算……”燕丘再要说什么,却察觉到有人过来,于是道,“她来了。” 话音落,一袭素色莲纹宫装的华茵公主出现在了殿门处,容光绝世,青丝如墨,举手投足,从头到脚都透着神域中人的仙气,只是面上有些略微的苍白,大约这就是说她时日不多的原因。 “我是该唤华茵公主,还是该叫你一声龙三公主?”祝一夕问道。 华茵公主款款入殿,到了主位坐下,抬手抿退了女修士,淡然一笑“这二者,有区别吗?” 祝一夕缄默。 华茵公主打量了一番,她狼烟憔悴的面容,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该知道的事。” ---题外话--- 下雪冻感冒了,睡到下午才 迷糊糊爬起来写三更,虽然今晚也想一口气多写点,头晕得不行,而一夕和龙三公主交锋的部分又很重要,我决定还是睡一觉起来再写。 放心吧,一夕将来会霸气回归,狂虐他们每一个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来找回我的孩子(二更) 然而,说出这句话,华茵公主并没有丝毫的讶异之色,反而意料之中的平静。 或早或晚,这一切她都是要知道的。 “你要我来,我已经来了,我的孩子呢?”祝一夕冷声问道,别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只要亓霁恧。 “听说,那孩子……长得极像圣尊。”华茵公主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冷冷抬眼看着站在殿中的人,“你不该生下那个孩子的。” “公主想取走龙珠,我给你便是,可你若伤我孩子一根头发,我便是自毁仙元,魂飞魄散,也定与你同归于尽。”祝一夕咬牙切齿,决然说道溲。 事到如今,她连命由不得自己作主了,她还怕什么呢。 “只要你乖乖交出龙珠,助我重归神位。”华茵公主说着,放下茶杯起身道,“将来,我会将这个孩子带回神域,与圣尊将他视若亲生一般抚养。” “龙三公主,夺走我的性命不够,你还想夺走我的孩子吗?”祝一夕冰冷的心,渐渐被愤怒之火填满。 这些冷血无情的神灵,就是他们这些凡人景仰朝拜的对象吗? “他有着一半的神族血统,留在凡间对他并没有好处,就当是我还你牺牲性命给我龙珠的恩情。”华茵公主说道。 这个孩子在她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强。 “我不需要,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照顾,他若不能平安回到房州,你也别想拿到龙珠。”祝一夕横下心来,决然说道,“我是斗不过你们,可是这条命要怎么死,我还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她所要的,无非就是她身上的龙珠,可若她毁了龙珠,她无法重归神位,一样得跟她一起死,什么都得不到。 “祝一夕,事到如今,你还是想同我争。”华茵公主一步一步自殿内高座上下,曾经平和的眸光此刻却是满是冷傲,“你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争?” “我从没想和你争什么,我也争不赢你什么,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孩子。”祝一夕无畏无惧地直视着她。 “你没有吗?”华茵公主冷笑,一步一步逼近前来,“你若真没有,如何那般不顾廉耻要勾,引自己的师尊,偷偷生下那个孽种?” “原来公主是不甘心啊,自己守了一千年,也没有得到她,倒是我这个凡人占去了。”祝一夕冷然一笑,自嘲道。 华茵公主眸色一沉,一拂袖一道白光,瞬间就将几步之下的人震倒在地,“我与圣尊之间的情意,岂是你这个卑微的凡人可比的。” 是的,她嫉妒她,嫉妒她这十年拥有了她从未拥有的过的呵护,嫉妒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她在他身边一千年,都没有得到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偏偏给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祝一夕从地上爬起,缓缓站直了身子,“既然如此,公主你现在又在气什么?” “嗬!”华茵公主冷冷一笑,睨视着狼狈不堪的人,“我需要气什么,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要死了,而我……将重新回到神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一定会用你牺牲性命还给我的永生,永永远远陪伴在他身边。” 她不需要再嫉妒这个人,她很快就要死了,再也不会是她的威胁。 祝一夕麻木地听着,那一切本是她所憧憬的未来,可到头来却不是她的未来。 这十年,她像个傻瓜一样,自以为拥有了最大的幸福,可在这个人的眼里只怕从来都是个笑话。 “我知道,你一直自以为这十年,他对你极尽呵护是特别的。”华茵公主说着,嘲弄地笑了笑,“可是你知道吗,从我转世在南华国的出生的那一年,他就已经来找到我了,因为鸿元老祖算出,另一半的龙珠会在昆仑山出现,所以他一直昆仑山等着,等待着你的出现,等着可以将你身上的龙珠取回来给我,说到底……你不过存放着龙珠的一件工具罢了,圣尊怜惜你,也不过是心生慈悲,觉得过早夺走你的性命,心有愧疚罢了。” “你们的事,与我何干呢,何必说给我这个凡人来听。”祝一夕木然道,在玉阙宫得知了那样的真相,已经把她的心都碾碎了,这些言语对她而言已经麻木了。 “不,你不知道在我记起前世种种,却发现你在他身边的时候,有多厌恶你的存在。”华茵公主说着,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在,你终于快死了,而我将千年万年在他身边。” 这个人的存在,等到她死了,对于 他们这些长生的仙神来说,也只是记忆长河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如果,公主你说完了,可否将我的孩子还给我了。”祝一夕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又一次地要求道。 华茵公主冷冷笑了笑,道,“不,你身上的龙珠,我要,你的孩子,我也要。”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什么都拿得了。”祝一夕说着,燕丘已然自己一飞出鞘到了她手里。 与此同时,一直埋伏在殿外的女修士,闻声破门而入,一人将华茵公主扶回了主位坐下,其余几人将她团团围在了中央。 “一夕,你不能让她得手了,介时她只要说是你怀恨在心过来刺杀她,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燕丘提醒道。 这个女人太可恨了,若不是现在亓霁在她手里,杀了她都死不足惜。 祝一夕冷眼扫了一眼围住她的诸位女修士,虽然也都是修为不低之人,但对于已经拥有仙元的她,这些人并不足为惧。 “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找回我的孩子,你们若执意要助纣为虐,休怪我剑下无情。” “还等什么,抓住她!”华茵公主冷声下令道。 祝一夕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本就修为高于这些修士,加之还有燕丘的鼎力相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几位修士皆斩杀于剑,踏过一地血腥,提剑走向高座之上的华茵公主,“现在,你是要你自己的命,还是要留下我的孩子?” “大胆!”守在华茵公主身边的女修士见其它人都死了,便欲拔剑跟她以死相搏,可惜剑还未来得及出鞘,已经被燕丘一剑刺穿了咽侯。 华茵公主虽有些讶异于她修为已然到这个地步,却并没有畏惧之意,待到她一剑刺过来之时,瞬间一跃而起脱身到了殿中央,殿外平静的湖面瞬间无数凝冰的剑矢破水而出飞入殿内,祝一夕举剑劈断,可是冰碎了了化水,又会凝结成冰刃,让人防不胜防。 这是身为水神转世的华茵公主,自然对于御水之术异于常人,若非她现在已经有仙元,又有燕丘暗中相助,只怕还难以招架。 富丽堂皇大殿在两人的打斗中,渐渐变得破败不堪,华茵公主不肯交出孩子,祝一夕自然也不肯退让,大有要一起同归于尽的意思。 “那个孩子注定与凡人不同,留在凡间他身上的神族血脉只会招来妖魔觊觎,你死了,谁能保得了他?” “我决不会让我的孩子,在你们手里长大。”祝一夕愤然道。 自己这一生,与他们这神灵扯上关系,已经过得够不堪了,他不想她的孩子还要卷进他们这些人的恩怨之中,也许要替她安排后路很难,但她也不能让她被这个人带走。 “冥顽不灵!”华茵公主说罢,御水之术的召唤下,无数凝水成冰的利刃在殿中飞舞,“你放心,我会留着你最后一口气,到取出龙珠。” 她说着,凝水成冰的利剑直直朝着对方刺去。 “贱人,去死!”燕丘剑尖直接击碎了冰剑,而后一剑刺进了华茵公主的胸口。 华茵公主怔了怔,可是望向她的身后,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自己握着剑身拔出,踉跄着险些倒了下去,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姚青黛和花楚给扶住了。 随之时来的,还有百草仙君和无极圣尊。 百草仙君和花楚急忙给华茵公主疗伤,无极圣尊则是冷冷地看向执剑而立,一身血迹的人,“祝一夕,你在干什么?” “我没有要杀她。”她看着他的眼睛,已经麻木的心,还是一震震的闷痛。 “你没有,那这一屋子的人是怎么死的?”姚青黛冷面含怒,质问她道。 祝一夕木然收剑入鞘,说道,“我来找回我的孩子,她不给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来找回我的孩子(一更) “什么孩子?”无极圣尊问道。 祝一夕看着他,眼中再没有往日的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平静和绝望,“我的孩子。” 无极圣尊审视着她的神色,似是在思量这话的真假溲。 然而,这个时候华茵公主却因为伤势过重,生死危在旦夕恧。 “圣尊,她的状况不太好,需要你的帮忙。”百草仙君急声道。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转身去了华茵公主身边,施术帮她稳住伤势,以便百草仙君和花楚为她医治,姚青黛在旁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祝一夕孤身站在那里,冰冷地看着聚集在华茵公主周围的一群人,她想华茵公主的目的达到了。 姚青黛看着那边生死垂危,恨恨地朝着她道,“祝一夕,若是敖姻有什么意外,你万死难赎其罪。” “我说了,我没想杀她,是她逼我的,是她拿我的孩子逼我。”祝一夕冷漠地陈述着事实。 “你没有想杀她,你那一剑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的。”姚青黛扬手指着生死一线的华茵公主,道,“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你以为杀了她,编出这样的谎言,就能保住你自己的信命,便是无极圣尊信你的鬼话,我也不会放过你。” 她那一剑,分明就是要取她性命的,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回来了,敖姻只怕已经丧命在她手上。 祝一夕没有再解释,漠然地看着无极圣尊担忧地帮着给华茵公主治伤的样子,自嘲地想到,在他们的眼中,是她想要活命,所以找到了这里要杀了龙三公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解释,也不会关心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更不会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其中,也包括他,那个她曾以为失去了所有,也还有他能依靠的男人。 “一夕,是我的错。”燕丘在剑中出声道,那时候华茵公主下手太狠,他一心急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了,没想到却害得她更加百口莫辩。 只怕,她就算准了他们会今天回来,所以把她骗到了里来,做出这一出给无极圣尊看的。 “与你无关,他们本就不会信我的。”祝一夕道。 数个时辰过去,百草仙君终于舒了口气,道,“伤势稳住了,但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无极圣尊起身欲过来追问祝一夕先前的话,却被华茵公主虚弱的拉住了手,有气无力地劝道,“圣尊,不要怪她,本就我们为难了她。” 她说话间,憋了一眼祝一夕,暗含警告。 “啊,这贱人怎么不去死。”燕丘气得在剑里大叫,直想冲出来再补她一剑。 无极圣尊放开了她,追问道,“方才的话,说完。” 祝一夕死寂的眸子看着他,沉默许久许久,冷漠地说道,“原本,我想杀了她,然后告诉你,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也许你会念在他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也不一定,不过……我失败了。” “说清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目光微紧,追问她道。 这些天,他隐隐感觉自己与她之间,还有着别的纠葛,可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唇角勾起冰冷的笑,问道,“即便是有那么一个孩子,你就真的会不杀我吗?” 无极圣尊看着她,缄默不语。 “不会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你杀了我去救她。”她说道。 华茵公主挣扎着起来,虚弱地说道,“祝姑娘,我真的需要那颗龙珠,并不想一再逼你,我还撑得住,你还有时间去完成未了之事。” 他并不想无极圣尊,现在就知道那个孩子的事,更不能让任何变故阻碍了她拿回龙珠重归神位,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祝一夕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答应放亓霁回房州了。 她敛目,沉重地舒了口气,“好,龙珠我给你们。” 她说罢,带着燕丘朝着殿外去,她需要回一次房州,亲眼确认亓霁确实已经回去了。 姚青黛见状,有些着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担心我跑了?”祝一夕嘲弄地笑了笑,哼道,“这天下之在,我能跑到哪里去,七天之后我会回到玉阙宫的,介时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祝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花楚见她神色憔悴,不忍心地追了上来,大约从玉阙宫离开,她就再也没有合眼睡过一觉了。 “不用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任何人,这辈子最后的七天,让我清清静静地过吧。”她说罢,步了大殿,御剑凌空而去。 无极圣尊看着孤身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心绪难平,她看着他的眼神太绝望了,绝望得他不敢多看一眼。 十年前找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所以十年来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依她的心愿,希望可以补偿她,可给她再多,终究也无法抵消她如今所承受的痛楚。 “她能撑到七天吗?”姚青黛问道。 百草仙君看了一眼无极圣尊,方才回道,“可以,等她休养两日带她去玉阙宫,待取到龙珠送她回神域,应该一切没问题了。” 他说罢,唤了还站在门口的花楚过来帮忙。 花楚哭着回来,哽咽道,“祝姐姐一定很恨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可若有别的办法,谁也不想这样,等她轮回转世,这一切也都会忘了的。”姚青黛叹了叹气,说道。 原本对她是不忍心的,可如今她竟险些要杀了敖姻,那点不忍心,也在愤怒之下所剩无几了。 华茵公主扫了一眼殿内死去的女修士,痛心地道,“青黛,这些人都是因我而葬,替我将她们厚葬了吧。” 花楚和姚青黛扶了华茵公主去安歇养伤,百草仙君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走近到无边圣尊边上道,“我知道,你觉得愧对于她,当年错杀的是你,如今却是她来承受你的过错,但这也是万不得已的。” 水神必须重归神位,而神域也需要通过龙三公主与四海龙族缓和这些年紧张的关系,才能共同抵御魔尊帝鸿的阴谋。 三界安定,天下苍生面前,一个凡人的生死,太过微不足道了。 他想,若是他没有断了情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痛苦,如今的自己所做的抉择。 但愿,这一切都能顺利的过去,而他……也永远不会再记得,自己曾那般深爱过一个凡人,就让这一切在将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尘封的过去。 自南华回房州,祝一夕一刻也没有停歇,燕丘都有些担心了,“一夕,要不我们下去,找地方歇一歇,吃点东西?”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合眼,没有进食,虽然修出修元之后,身体要比常人好,可到底也不能这么熬着。 “我想回去看霁儿。”祝一夕说道。 她只有一个念头,想回去亲眼看到霁儿平安,至于他们想把她怎么样,龙三公主又想怎么样,她不想再想了,也没有力气再想了。 “你真的要答应他们,拿自己的命去救那贱人。”燕丘问道。 祝一夕无力地扯出一丝笑意,道,“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呢?” 她逃不了,躲不了,也反抗不了。 他们都是神通广大的神灵,要抓住她太容易了,她也没有力气再去躲了,唯一牵挂放心不下的,只有她才半岁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将永远离开他,便阵阵揪心欲碎。 若早知自己会带给他这样的一个未来,或许当初她真的该听燕丘的话,不要让他来到这个无情的人世。 “可是,等你走了,那贱人一样还会带走霁儿,那个时候……谁来护着他?”燕丘问道。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祝一夕疲惫地呢喃道。 她不能让龙三公主将亓霁带去神域,可是她终究会死的,她没有办法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燕丘听着她的声音,一向妙语连珠的他,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被困在这剑内,没有办法帮她逃脱这绝境,也说不出安慰她的话语,只能眼看着她一个人心力交瘁,孤身奔波。 ---题外话--- 沉重的,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燕丘,再见(二更) 回到房州正是清晨,西陵婠婠一听到响动庭院内有声音,匆匆奔了出来。 “一夕。” “霁儿呢,他回来了吗?”祝一夕急声问道恧。 “一个时辰前,有人送了回来,刚刚才让人奶娘喂了睡下。”西陵婠婠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她一起进了屋溲。 祝一夕急步奔进屋内,看到床上熟睡的孩子,赶紧抱进了怀中,才敢相信他是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冰凉干涩的眼眶忍不住泪水翻涌,“对不起,是娘亲让你受苦了,是娘亲让你受苦了……”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一刻也舍不得将他放下。 西陵婠婠看着心酸,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才好,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的骨肉被人夺走是怎么样的切肤之痛,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于一个母亲而言,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可到底是什么,竟要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一夕,孩子睡了,你先放下她吧,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你吃点东西吧。” 她憔悴得可怕,不知道为卫这个孩子的事,已经多久没有合过眼了。 祝一夕低头脸贴着孩子稚嫩的小脸,喃喃低语道,“我想抱抱他。” 她能这样将她抱在怀里的时间不多了,她又哪里舍得放下他。 两人正说着话,太后从外面匆匆进了屋,一进门看到抱着孩子的人便红了眼眶,上来将她和孩子抱在了起,“你这孩子……这么久都去哪儿了?” 祝一夕怔了怔,方才哽咽着唤道,“太后娘娘。” “一夕,那天孩子不见了,你又匆匆走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让人送信去找皇兄了,然后母后知道了,也来了房州。”西陵婠婠朝她解释道。 太后瞧着削瘦憔悴的人,心疼得不得了,“一夕,回来吧。” 祝一夕抿唇不语,这个时候还有他们为她担心难过,她万分感激与感动,只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不要嫁给晔也儿不要紧,太后娘娘不逼你,你就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去。”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瘦得快皮包骨头的脸,心疼地劝道。 以前在她身边那么欢快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都没个人样儿了。 “太后娘娘……”祝一夕靠在久违的温暖怀抱里,压抑的委屈和泪水奔涌而至。 燕丘在剑里叹了叹气,当初早听她的话,选择了西陵晔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可又一想,即便他真的那样选择了,那些人要取她身上的龙珠,一样还是不会放过她吧。 西陵婠婠见她们两哭着抱在一起,也跟着哭了起来,一屋子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直到霍夫人带着人过来送早膳,三个人才渐渐平复下来,太后执着帕子给她和西陵婠婠擦了擦泪水,道,“好了,都别哭了,孩子给我抱着,快吃早饭吧。” “我想自己抱着他。”祝一夕并没有将给太后,而是自己紧紧抱在了怀中。 太后想来她是先前孩子被掳走了,心里太过紧张,便也不再强求,催促她在桌边坐下,不住地给她夹菜盛汤,恨不得让她一这顿把这些剩下去的肉全给补回来。 早膳过后,太后原还想拉着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西陵婠婠打断了,“母后,一夕赶睡回来很累了,让她带孩子先睡吧。” 太后见她面色疲累,也不好再强求,嘱咐了几句便和西陵婠婠,还有霍夫人一道离开了,出了园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了?” 人都成那样了,她什么也不肯说,她也只是从那个婴儿面相看得出,那孩子是无极圣尊的孩子,可她离开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句也不愿多说,实在让人担心得紧。 “母后,等一夕休息好了,再问她也不迟。”西陵婠婠劝道,母后在陵州接到消息,连夜就赶来房州了,知道一夕早就来见过她了,还将她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这么晚了才告诉她和皇兄。 “太后,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心思,她愿意跟你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的,现在她们母子平安就好了。”霍夫人也跟着劝道。 太后执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叹道,“这孩子从小就吃了苦 ,原是想着她和晔儿的事能成了,这在哀家眼皮底下,总会过得好些,可她当初那般执意要退了婚事,哀家是气她,可又哪里真的舍得逼她为难她,本以为遂了她的心愿,她以后也能过得自在快活了,谁曾想……” “母后,瞧你说得,好像我和皇兄就不是你亲生的了。”西陵婠婠揶揄道。 太后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想啊。” 霍夫人见母女两人都面色疲惫之色,劝道,“你们也一夜没睡了,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孩子和一夕那边我会照看着。” 西陵婠婠想着太后从陵州赶来,一直担心一夕会回不来,这两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会儿她们母子都回来了,他们也就安心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大约这几天紧崩的神经一放下来,祝一夕便睡了很久,孩子在怀里醒了,奶娘过来要抱去喂养,刚一伸手明明睡着的人刷一下睁开眼睛了。 “孩子醒了,有些饿了。”奶娘被她的眼神吓得一震,解释道。 祝一夕这才松了手,让奶娘将孩子抱过去,直到孩子吃完奶了,她又抱回来在自己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交给别人。 这样睡了一整天,她在夜里才彻底清醒过来,孩子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手还抓着她的衣服,只是看着那熟悉的眉眼,一时不禁悲从中来。 虽然龙三公主现在放过了亓霁,只怕在她交出龙珠之后,她还是会把亓霁带走,到时候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她。 “你在愁要怎么阻止亓霁将来会被那贱人带走的事?”燕丘询问道。 “这一劫,我是逃不过的,可是我走了,霁儿……”她说着,无语凝噎,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孩子将来不受牵连。 燕丘沉吟了一阵,说道,”这个孩子是有一半神族的血脉,但在这神族血脉觉醒之前,他就只是个凡人之躯,所以你只要留下一个法印,抑制孩子的神族血脉苏醒,那么谁也不可能将他带入神域。” “当真可以?”祝一夕紧张地问道。 “只是,关于这种法印,我只记得一半。”燕丘道。 “事在人为,你教给我这一半就行了。”祝一夕说罢,却又犯了难,“这样固然可以阻止她亓霁带去神域,可是……她如果不仅是想带走他……” 她说着,不敢再去想那样的局面。 “这个,应该不会。”燕丘替她分析,说道,“她当时设计让你去找她,无非是想说你怀恨在心想杀她,将你擒住剩下最后一口气,以便他们赶来了取出龙珠,到时候再说自己发现你有这个孩子,她想借着抚养这个孩子博得无极圣尊的青睐罢了,他们早一步回来,她才让自己重伤在你剑下,想让他们失去对你最后一点愧疚之心,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放了亓霁,而没有继续相争下去,而且神域中人没有鸿元老祖和无极圣尊的准许,不得私自逗留人间的,所以她犯不着来杀这个孩子,面且她更怕万一哪一天无极圣尊会发现这这个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她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紧悬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叹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 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那么她和孩子的未来,他也永远不必再出现了。 “可是,你真将龙珠交出去,你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也不可能再像凡人一样转世轮回了……”燕丘道。 他们结下的血契,除非她飞升成仙,否则根本解不了的。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即将可以成仙的地步,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她的仙元要拿来救龙三公主重归神位。 “燕丘,告诉我那个法印吧。”祝一夕打断他的话,她何尝不想自己可以活下来,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她是多想能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听到他学会唤她娘亲,看到她蹒跚学步…… 她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曾憧憬着那一切,憧憬着那个人与她一起看着这一切,可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了,那个人不会来,而她也将永远离开这个孩子。 燕丘沉默了良久,教给了她那一半的法印,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试着想悟出另一半的法印,她只有几天的时间来完成,自是日夜不休,不敢懈怠半分。 < /p> 七天本就短暂,而对于将永别的母女两个,更是短暂的可怕。 祝一夕终于在无数次的偿试之后,悟出那法印的另一半,在临行之前倾尽全力封住了亓霁身上的神族血脉,完成了这一切,她一夜没有合眼守在孩子身边。 半岁的亓霁胖了许多,小脸肉乎乎的,小手也软软的,在她怀里的时候特别乖,会冲着她甜甜的笑,可爱的样子瞧着人心都化了。 可是,天终于还是亮了,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她如常早起,带着孩子陪太后和西陵婠婠一起用了早膳,将孩子交给了奶娘之后,以最平静的口气说道,“太后娘娘,婠婠,我要出去一趟,孩子……想先留在这里,请你们代为照顾。” “又要出去,要去哪里?”太后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笑着说道,“还有一些未了之事。” “那什么时候回来?”太后追问道。 “说不准,霁儿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可我也实在找不到别人可以托付了。”祝一夕忍着所有的心事,风平浪静地与他们做最后的决别。 她也很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可是她不能,西陵家已经给了她太多,她不能再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然你再等等,我已经通知了皇兄,他不几天就要赶来房州了,有什么时候让他陪你一起去吧。”西陵婠婠劝道。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她说罢,努力扬起了脸上的笑容,陪着他们用罢了早膳,自己最后一次将孩子哄睡了,才带上燕丘跟太后和婠婠道了别离开。 可是,踏出了霍家别苑的大门,她强忍着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御剑上了高空凝视着他们回了别苑,良久才横下心来前往昆仑山去。 然而,她没有直接去玉阙宫,而是带着燕丘到了昆仑山的灵脉附近。 “来这里干什么?”燕丘不解问道。 祝一夕却快如疾风在地上布下了法阵,将他困于法阵之中,蹲下身来道,“燕丘,对不起,我没法送你回去解开封印了。” “谁问你这个了,放我出去!”燕丘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将他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玉阙宫。 “这是盘古大神的神骨,我留给你,将来也许能帮到你。”祝一夕自顾自地说着要交待给他的话,她不能带他去,以他的脾气到了那里,若是暴露了,就会被带回神域,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了。 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地帮了他,她什么也没有帮到他,但起码最后不要把她卷进自己的事情当中来。 “说什么废话,你再不把我放出来,我真的要发火了啊!”燕丘气得不断冲撞着法阵的结界,可是这臭丫头长了本事,设得法阵还真他娘的把他给困住了。 “我知道,这个法阵困不了你多久,要是将来你没有地方可去,就暗里帮我照应一下孩子吧,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的。”祝一夕难过地说道。 “祝一夕,我真的发火了啊,谁要给你看孩子了,那又不是我生的。”燕丘气她这个时候把自己丢下,可更着急她会一个人去,原本盘算着去了,他去将龙三公主直接杀了,他们也找不上她的麻烦,大不了把他抓回神域去,关着再也出不来。 江河水竭,四海干枯,干他屁事儿。 哪曾想,这家伙竟然将他困在这里,这法阵确实困不住他,可是等他出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个屁用。 祝一夕站起身,沉默地看了他许久,说道。 “燕丘,再见。” 她说罢,背过身去离开,可背后却传来某人气急败坏地骂声,一如这些年一次又一次教训她的样子,她听着不由地笑了笑。 “祝一夕,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这么走了,我上哪儿跟你再见去,你放出来……” 她御风而起,朝着昆仑之巅而去,燕丘的声音在背后渐渐消逝,看着脚下熟悉的景致,犹记起自己十四岁那年跟着西陵晔跑到昆仑山来的情景,那些年寻找天珠漂泊在外,总是格外想念在玉阙宫的日子,想念昆仑山的每一处景致,现在想来却觉得无限讽刺。 不多久,她收起御风术,落在了昆仑山顶峰,一抬头便见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站在玉阶尽头,眉目冷肃。 这一幕,似极了她初上昆仑山那一年,也是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御风而归的他。 一眼成痴,动了心。 ---题外话--- 当了七十多万字的男主,竟然是一把剑,我都被自己醉了,不过终于要现身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永生永世,永不相见(必看) 遥遥相望,她的眼中尽是死寂如灰,他的眼中满是愧疚不忍,却都是缄默不语。 良久,她举步踏上玉阶,每走一阶便回忆起曾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答应她无理要求的他,总是耐心教她学习术法的他,总是为她受伤生病担心他……可是当她走到玉阙宫外,却只有了眼前这个冷肃无情的他了。 “什么时候?”她问恧。 无极圣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取她仙元,沉默了良久,道,“你定。” “明天吧。”祝一夕漠然道溲。 无极圣尊微怔,问道,“一定要是明天吗?” 明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辰。 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央求着他要生辰礼物的。 “以前,每年生辰的时候,你都会送我生辰礼物,让你这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纡尊降贵迁就了我这个凡人十年。”她眸光冰冷地看着那双深邃的凤眸,道,“明天,送我去死,你我都得解脱。” “一夕,此事是师父亏欠于你,将来……”他不忍去看那双冰冷的眸子,此事他无从选择,但将来不管她轮回几世,他一样照顾她,永远照顾她。 也许这一切,她都会忘记,但他不会忘。 “没有将来,你我永远不会有将来。”祝一夕嘲弄地笑了笑,道,“若是圣尊觉得明日不好,那便现在动手吧,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反正我已不愿再多看你们一眼。” 这样活着,比让她死还要难过,只是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那才仅仅几个月大的孩子。 她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却又要让他无父无母地长大,实在是不该啊。 “那便明日吧。”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没再多说一句,径直进了玉阙宫内,与里面的花楚和百草仙君等人擦身而过,回了自己所居的院子。 这一夜,对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漫长的煎熬。 祝一夕解下了手碗上的碧玺珠串,还有以前随身带着的香囊,所有他曾给她的一切,她都放了下来。 昆仑山的山谷里,燕丘不断撞击着法阵结界,怒骂着她将他丢在了那里。 而另一边,西陵晔原是寻到了昆仑山,可是玉阙宫空无一人,她接到房州的消息,她已经回到房州,于是又从昆仑山前往房州,可他刚刚赶到房州,祝一夕却又在前一天离开了。 他思来想去,她可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昆仑山,于又不得不又原路折返,虽然她已经向婠婠和母后说只是去办点小事,但总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必须亲自问清楚,她与无极圣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她独坐在窗边望着月色下的昆仑山,心静如死水。 飞林过来敲了门,然后端了晚膳给她,道,“全是你爱吃的菜,你回来路上肯定也没吃东西,快吃吧。” 祝一夕扭头看了一眼,淡声道,“谢谢,我不太想吃。” 飞林站在那里,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你现在一定很怨圣尊,可是……有时候为了三界大局,就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此事若有其它选择,圣尊必不会如此的。” 她也是这些天,才从花楚口中得知这一切。 祝一夕对圣尊的心思,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现在却发现这十年的一切都是骗局,一定很失望痛心的。 “飞林,我想静一静。”祝一夕转回头,继续望着窗边,并不想就此事多做讨论。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要死的结果,所以又何必多说呢。 飞林抿了抿唇,只得退了出去,刚出了园子就撞上百草仙君和花楚,两人问道,“她说什么了?” “谢谢,我想静一静。”飞林说道。 “我问你一夕说什么了?”百草仙君问道。 “她就说了,谢谢,我想静一静。”飞林重复道。 花楚红着眼眶叹了叹气,道,“她肯定恨我们,我们没有一个帮她的。” 百草仙君也跟着叹了叹气,道,“谁也不希望这样,可有些事没有选择的,等她转世重生,这一切都会忘了的。” 他只愿,明天能一切顺利,尤其是无极圣尊 ,可别在那个时候想起些不该再想的,那局面就更加糟糕了。 他也就是如今断了情根,不知道曾那样喜欢他,否则如何能狠得下心取她性命。 “可是我们忘不了,我们永远都会记得,是我逼死了她,她好不容易才修出仙元,差一点点……就要成仙了。”花楚语声哽咽,幽幽说道,“以前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练功,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成仙的,现在我们却要夺走她的仙元……” “别说了,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明天要发生的一切。”百草仙君不忍再听下去,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去了无极圣尊的园子。” “飞林,我能不能去陪陪她?”花楚问道。 飞林望了望祝一夕房中的灯火,叹道,“我想,她现在不会愿意见到我们任何一个。” 夜深沉而漫长,玉阙宫却无一人安眠,寂静得了无声息。 无极圣尊在园中的亭子里枯坐了一夜,蓦然有些希望这个夜晚漫长到永远,黎明永不再来。 然而,天终究还是亮了,第一缕曙光照在昆仑之巅的玉阙宫,祝一夕从自己的园子里出来,走进无极圣尊的园中,朝着亭中坐了一夜的人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 无极圣尊看着她,缄默了许久,“一旦开始了,会很痛苦。” “这些天经受的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受这最后一桩。”祝一夕面目冷漠地说道,再深的痛苦,也比不过心碎成灰的痛。 她说着,自己举步推开门进去了,百草仙君,姚青黛,花楚,还有飞林已经在屋里等着了,看到进门的人纷纷怔了怔,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无极圣尊在她身后进来,抬手结了道神印,伸手点在了她的额头道,“这个神印,会在焚仙炉中保住你的魂魄,只是……你的肉身会毁了。” 祝一夕在他伸过来的瞬间,睫毛微微颤了颤,曾经这样的动作,是留给她的护身法印,以护佑她不受邪魔所害,现在却是为了要送她走。 不过,这道神印,怕也是护不住她的魂魄的。 “开始吧。”她催促道。 “焚仙炉的天火,会先烧毁你的肉身,会很痛苦,你……”百草仙君出言解释道。 “这一天,你们不都一直等着吗,既然根本没打算放我生路,何必多说废话呢。”她冷然扫了一眼几人,道,“动手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花楚听着,眼中瞬间涌出泪光,却咬着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百草仙君朝无极圣尊看了一眼,道,“动手吧。” 良久,无极圣尊抬手施术,放于桌上的玉制小丹炉落到了地上,渐渐如巨大的莲花一样盛开在了地上,而后发出刺目的火光,将整间屋子都照得红彤彤的,映在每个人的眼里血红血红的。 她举步走了过去,将要踏上去的瞬间,无极圣尊忍不住唤出声。 “一夕,别怕。” 祝一夕闻声,头也未回,决然走了上去,瞬间脚上便被焚仙炉的天火点燃,转眼大火燃遍了全身,钻心的疼让她咬得牙都快碎了,无边的大火将她包围,她恍然都可以闻见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钻心刺骨的疼让她不断地在火中挣扎,惨叫…… 花楚早就哭成了泪人,饶是一向心肠冷硬的飞林,也禁不住红了眼眶,那家伙平日就怕疼怕得要死,天火焚身便是仙神之躯也难以承受,何况是她这样的凡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肉身在焚仙炉中化作了灰烬,只剩下魂魄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仙元也一点一点地从她的魂魄里炼化出来,凝聚在她的头顶。 祝一夕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不久将要散了,于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圣尊师父,若是……在我初上昆仑的那一年,你取龙珠,便是魂飞魄散了,我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恨你。” 她爱了他十年,临终了,却这般恨他了。 他对她最大的残忍,不是取走她的仙元去救龙三公主,而是在这十年里,让她深深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他。 如果他不对她那么她,她就不会动心,她不动心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绝望和痛苦。 无极圣尊施术的手微微颤了颤,看着焚仙炉中被天火包围的魂灵,眸光弥漫起哀痛之色。< /p> “你不是一再问我,当年在轮回塔,到底发生了什么?”祝一夕说着,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偷偷找到了三世书,我问它,我将来会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你知道三世书告诉了我什么样的答案吗?” 无极圣尊眸光渐深,定定地看着说话的她。 “三世书告诉我,我二十四岁那年,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祝一夕笑了笑,她很想哭的,可是已经只剩魂魄的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我一直不信我的师父有一天会要杀了我,可如今,我却不得不信了。” 燕丘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太过相信人,可她总相信,神灵是慈悲的,人心是良善的,可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心……冷得让人害怕。 无极圣尊眸中难掩惊愕,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想要嫁给西陵晔,与她断绝师徒关系的吗? 可是最终,他阻了那场婚事…… “圣尊,她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了!”百草仙君突地惊恐出声道。 “一夕!”无极圣尊紧张地看着在焚仙炉中越来越虚弱的魂灵,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按常理,那个神印是可以护住她的魂魄的,可是为什么她的魂魄已经越来越弱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你,其实……”祝一夕冲着他笑,却觉得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初上昆仑的那一年,我摔死在了昆仑山的谷底……” 这番话,却也让刚刚赶到昆仑山,冲进玉阙宫的西陵晔听到了耳中,他惊震片刻之后,冲过来想要救她出去,却被焚仙炉的结界给震退了。 “祝一夕!祝一夕!”他拼命地唤她的名字,又一次冲了过去,却又被震退出去。 当年,他只是觉得她回来之后有些异样,追问过她掉下山谷有无受伤,她只告诉他自己抓住了藤蔓,只是受了些小伤。 那时候,她剃了他的眉毛解气,他还险些跟她打起来,却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竟害死了他。 这十年,她竟没有提过只字片语,甚至都未曾怀恨过她。 焚仙炉里面的人,魂魄越来越虚弱,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自顾自地述说道,”后来,我在山谷里遇到了一个剑灵,他给了我十年的寿命,除非我能修仙求道,飞仙成仙,否则十年之后,我一样会死了,且再不可轮回转世。” “一夕!” “祝姐姐!” 飞林和花楚惊恐地唤她,如此这般,那她岂不是……岂不是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 无极圣尊也顾不得再去取龙珠,施术想要强行锁住她的魂魄。 祝一夕悲哀地望着他,道,“师父,我说过的,我和她,只能活一个,是你不要我了。” “没有,师父没有不要你,师父没有不要你!”无极圣尊倾力想要凝聚她的魂魄,他没有想到取了龙珠,会让她连轮回转世都去不了。 若是她早一点告诉他,兴许他还能找到办法补救,可那时她已经恨极了他,也认定了自己不会信她,所以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不知为何,一些自己都未曾细想过的记忆,突然在这个时候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每一幕都是她的模样…… 窗外,华茵公主悄然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没想到她已经无法转世轮回了,如此……对她而言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否则,经此一事,即便她轮回转了,圣尊定还会对转世的她诸般照顾。 现在,她自己要魂飞魄散了,倒免去了她诸多麻烦。 ---- 昆仑山下,燕丘借着她留下的盘古遗骨,终于冲破了她设下的法阵,也顾不上再掩藏什么,直接化作一道剑光飞去了玉阙宫。 西陵晔怎么也破不开焚仙炉的结果,反而自己被震成内伤,正在众人为祝一夕将散的魂魄焦头烂额之际,一道光冲进了殿内,焚仙炉的结界很快被那剑刺开了一道口子,那把剑钻进了焚仙炉内。 “是祝姐姐的剑!”花楚曾保管过,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把剑很快也被焚仙炉中的天火融化,剑上的封印也随之融化,剑身融化之后,一青衣广袖的男子却缓缓出现了 ,隽美精致的面容犹如画中人,而那一双狭长飞扬的眉眼却略带妖邪之气,一身身就破口大骂道,“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想死,我同意了吗?” 祝一夕努力看清了面前的人影,唤道,“……燕丘。” 燕丘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暗自用自己神魂最后的法力救她,可是只有一缕神魂他,根本没有太大的力量,能在这焚化仙灵的天火之中,全然保住她的魂魄。 百草仙君震惊过后,望了望一旁的无极圣尊,可对方正专注于要凝聚祝一夕的魂魄,并没有心力去理会突然闯来的燕丘。 只是,魔神燕丘不是被压在神域,由鸿元老祖看守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初他带着祝一夕到神域治伤,朱雀神君却一直咬定,他们带了魔神燕丘回来,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却不想是藏在祝一夕的那把剑里的,想来她说所遇到的剑灵,便也就是燕丘了。 “你来干什么?”祝一夕虚弱无力地说道,抬手想要推开他,“你走啊……” 他藏了这么多久,这个时候跑出来干什么,这焚仙炉的天火,很快就会把他烧化了的。 可是,她却根本推不开他。 燕丘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免于她的魂魄再被天火灼伤,嘴上却毫不留情地数落道,“你早点长了脑子,听我的话,怎么会害得我现在要跟你一起死。” “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走吧,别跟我死在这里。”祝一夕用尽力气地劝他道。 她已经失诺,没有送他回到神域,现在还要累及他与自己同葬在这焚仙炉里。 “闭嘴!”燕丘低斥,随即目光凶狠地望向无极圣尊道,“亓琞,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也将你丢尽这焚仙炉里,让你尝尝这天火焚身的滋味。” “燕丘,走啊!”祝一夕无力地劝道。 燕丘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夕,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等我回来找你。” 祝一夕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抱着她的燕丘渐渐被天火侵蚀,她吓得倾力抱住他,“燕丘,燕丘,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天火却还是将他一点一点焚化在了她的眼前,她痛苦地嘶吼出声。 这些年,他们吵过,打过,讨厌过对方,可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他还在身边。 如今,连他也不在。 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他的一缕神魂…… 花楚,飞林,就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姚青黛,也忍不住地起帮忙,想要保住她将要散去的魂魄,他们只是想取走龙珠,并未想要害她到这个地步。 “一夕,照我说的神诀做。”无极圣尊再没有先前的冷静从容,着急朝她道。 祝一夕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曾苦苦痴恋的男人,她曾经多么期望着他们的未来,却不曾料到,她从来不是他的未来。 她只是他们这些神灵,记忆长河中的红尘过客。 “我无法转世轮回,我也不要转世轮回,更不要再遇到你了。” 她不要,自己的下一世,又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他,这样的蠢事,干一次就够了。 “你要什么,师父都答应你,快照我说的做!”无极圣尊急声地催促她道,虽然他们可以一时稳住她的魂魄,可若她自己不配合,根本难以支撑下去。 “无极圣尊,我欠你的,欠她的,今日都还了。”祝一夕却只是微微仰头望了望头顶,已经完全被炼出的龙珠,而后望向他,字字决绝,“从此你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永不相见!” 无极圣尊顾不得许多,强行收了焚仙炉的法力,冲入结界想要去救她。 可是,焚仙炉的最后一簇天火已经将她的魂魄点燃,整个魂魄像是个着了火的纸片人,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 他伸出去,却什么都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化作劫灰,零落一地。 ---题外话--- 后面你们懂的,如何逼疯剩尊。 放心,一夕会再回来,燕丘在神域的金身也会冲破封印出来,联手碾压神域,魔主篇很快就要开始啦。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永生永世,永不相见2(一更) “一夕!” 无极圣尊失控地唤着她,却再也唤不回已然作化作飞灰的她,一瞬间便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掏空了。 他慌乱地施术想要留住她,可留下的却只有一抷灰烬,一阵风吹进屋内,那些魂灰也被吹碎,化作细小的尘埃,让人抓都抓不住溲。 他看着被风吹碎的灰烬,急切地道,“一夕,师父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啊!恧” 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她,怎么痛悔这一切,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无数记忆深处模糊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现在脑海,剜心剔骨般的痛楚,让他踉跄着半跪在地。 “一夕只有师父了。” “一夕最喜欢师父了。” “师父是我遇到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也是一夕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 那一句一句的话如刀一般割开他的心,割开被尘封的记忆画面,他一手紧紧攥着她的魂灰,一手紧紧抵在心口,额际青筋隐现。 他怎么会忘了这些,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到底在做什么…… “无极圣尊!”西陵晔拔剑相对,愤怒地质问道,“我将她好好地交给你了,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当初退婚,并非他不愿娶她,而是他太明了她的心思,所以不愿拿那桩婚约再逼迫她,就算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也愿放手让她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却不想,那一放手,竟会将她送上了死路。 他痛恨无极圣尊的行径,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害了她的凶手之一,若非十年前自己断了那桥上的绳索想摆脱她,她何至于落下深谷殒命,到如今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极圣尊此刻哪里顾得了西陵晔的质问,他小心地想要拾起焚仙炉底的魂灵,可是手一碰都碎成了灰烬,什么也抓不起来。 百草仙君收起了炼化出的一半龙珠,一侧头看到无极圣尊已然不稳定的仙元,连忙施术帮他控制住,“飞林,还不快帮忙。” 飞林惊愕地回过神来,与花楚一起帮忙施术,以术法控制无极圣尊异动的仙元,以免它复原不久的仙元会碎裂造成无极圣尊重伤。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圣尊自己决定的吗? 为何他却看到了从来在神域冷血无泪的无极圣尊,此刻惊痛欲绝的眼底,有了湿润的痕迹。 只是,祝一夕如此决绝地离去,莫说是圣尊,便是他们这些旁人都心如刀割,更何况是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圣尊呢。 过了许久,无极圣尊的仙元稳固下来,急气攻心之下一口血呕在了祝一夕最后离开的地方,被百草仙君强行施术陷入了沉睡。 飞林帮着一起将其扶到了床上安置,问道,“圣尊,真的没事吗?” “我不是在这里吗,能出什么事?”百草仙君说着,朝他吩咐道,“你尽快安排,带龙珠和华茵公主前往轮回塔,时间不多了。” “可是圣尊……” “圣尊这里我会照看,快去吧。”百草仙君说罢,看了看床榻上沉睡过去的人。 谁也没有料到,祝一会儿会这样的离开,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这一切固然让人痛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愿无极圣尊永远不要想起那些因为被断了情根而尘封的记忆,否则……于他而言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也许一开始他确实是为了取龙珠而找到祝一夕,可他又何曾料到自己会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对一个红尘凡人动了心。 上一次重伤回到神域,他向鸿元老祖提出,愿意用自己的仙元让水神重归神位,亦不愿因为夺取仙元,而取她性命,可是神域岂能因为一个凡人,而失去一个无极圣尊,所以鸿元老祖和西天佛界只能断了他的情根,斩断他与祝一夕之间的情缘,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正轨。 可是,他只怕将来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些他模糊的记忆重新记起,知道自己亲生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且让她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于他是何等巨大的痛苦。 因着,担心一切还是会出异样,他才奉鸿元老祖之命随他一起出了神域,以防他对祝一夕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一切终于如所计划的那样完成了,可他心里也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祝一夕并没有错,她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姚青黛拿着龙珠怔怔地站在那里,似是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一切,她确实想取走龙珠救敖姻,可却并未想将她逼到如此地步。 “祝姐姐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花楚泣声问道。 他们本想着,取走了她的仙元,可是能保住她的魂魄,待她轮回转世了,他们都会好生照顾她,让她每一世都能生活无忧,却没曾料到,她根本再也无法转世。 姚青黛喃喃道,“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自己一直等着帮敖姻拿到龙珠的这一天,可是此刻却难有半分喜悦,先前总想着她还要吧轮回转世,将来他们做什么补偿都好,如此心里便也没有那么深的罪恶感,可是如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焚仙炉里化成了灰烬,什么补偿都晚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了将她推向绝路的凶手,西陵晔十年前害死了她,他们逼着她在修出仙元之后交出龙珠,无极圣尊取了她的龙珠,最终将她逼到了神魂俱灭的地步。 她走了,再也没有转世重生,再也回不来了。 百草仙君为免大家都再睹物伤心,将焚仙炉收了起来,又变成了小小的玉制丹炉回到了桌案之上。 “你们……将龙珠送过去吧。” 谁也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可终究还是发生了。 姚青黛和花楚带着龙珠离开,送往另一边房间里休养的龙三公主,以备起程前往轮回塔,送她重归神域。 西陵晔痴痴地站在那里,直到日暮西沉方才颓然转身离开,垂在地上的剑在划出低低的悲鸣,他恨这里害死她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十年来,她对自己掉下深谷的事只字未提,他竟也一点也不曾发现过。 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曾做过错事,可是她没有啊,她什么错都没有,她从没有害人的心思,更不曾伤害过他们每一个,可到头来……为什么死的就偏偏是她,且还要以这样惨烈方式离开人世。 “陛下,我们终于赶上你了。”一行金甲侍卫看到失魂落魄的人从山门步出,统领扶剑匆匆迎了上去。 西陵晔恍若未闻,径直步下石阶,朝着昆仑山下走去,直到走到了十年前砍断的那座桥边上,他怔怔地在那里站着,思绪不禁回到十年前来到昆仑山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跟着他一起进了秘境之中,她还一早去跑了好远的路买了包子要给他,一路上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于他将她骗到了对面的独峰之上,砍断了这座桥想要甩掉她。 她想从桥上追过来,却直接坠下了深谷,他想要去拉住她的,可是他没有拉住,想要找到路下山去找她,却阴差阳错走出了秘境到了太乙宫。 再后来,她也在太乙宫出现了,还奇迹般地胜过了她。 再后来,玉阙宫的仙鹤童子来了,她被带去了玉阙宫。 …… “陛下,太阳快下山了,这里不太平,我们该走了。”侍卫统领上前劝道。 传说昆仑不仅居住这些修士,还有山中妖物,若是他们撞上了就不好了。 西陵晔伸手扶着崖边的一根石住,幽幽自语道,“十年前,这里有一座桥,孤将它砍断了,也砍断了我和她所有的缘份,从那以后孤怎么拼命去追,也追不上她了。” 如果,一切能再回到十年前,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一定不会让她去接近那个全天下都敬若神明,却冷血无情的男人。 他愿用这如画江山,愿用他的命,他的一切换回她。 可是,祝一夕,你到底去了哪里? 他站了许久,最后纵身一跃跳下了山崖,崖上传来众侍卫惊呼声,他却任由自己随风下坠,如同当年她从这里坠落所经历的一样,最后他来到了谷底,想要在这里找到一点关于她的痕迹,最终只在乱石堆里找到了她当年头上的一只小小的珠花,因为风霜侵蚀,珠花已经满是泥污,根本没有当年戴在她头上那般鲜亮。 然而,这也是她能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永生永世,永不相见3(二更) 玉阙宫,死寂无声,静得让人揪心。 飞林安顿好一切,又回到无极圣尊所居住的房间,一进门路过祝一夕最后灰飞烟灭的地方,心口就不禁一阵震痛,怔怔地站在那里,再也走不动一步。 她真的,就那么走了,再也不在这世上了吗恧? “让你煎的药,好了吗?”百草仙君见他站在那里发愣,问道溲。 “好了。”飞林将药端了过去,看着犹还沉睡未醒的圣尊问道“圣尊是旧伤复发了吗?” “不是,我施了术法,让他暂时不要醒过来。”百草仙君看了看无极圣尊紧紧攥在手里的魂灵,叹道,“现在让他醒过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明明是已经断了他的情根,不知为何方才他会变成了那个样子,他若再晚了一步,只怕他的仙元都会碎了。 他明明都不记得自己曾喜欢她,面对她的离去尚且如此,若是所有的事全都记清楚了,他也不知他会做些什么,所以还是这样让他沉睡着的比较保险。 但愿,他再醒过来之时,所有的心绪都能平复下去才好。 “圣尊做什么,我都无异议,但是这件事,确实有负祝一夕。”飞林说道。 他无法去想象,她当时知道一切是什么样的心情,更无法去想,她是何等的绝望,回来甘愿被取走仙元赴死。 百草仙君深深叹了叹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飞林侧头看着她最后消失的地方,微微哽咽地问道。 他到现在,也难以相信,她真的就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魂飞魄散,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仙神虽有神通,但这世上也终有我们所无能为力的事,她的魂魄已经化作劫灰,莫说你我便是万神之祖的鸿元老祖,也不可能再让她重生。”百草仙君语气沉重,叹了叹气道,“还有那个燕丘,他在那把剑里,你和圣尊当真就没有一丝察觉吗?” 飞林摇了摇头,道,“祝一夕一直将那把剑带在身边,偶尔有时候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我也并不知她是在和燕丘说话,连圣尊都不曾察觉到,我又哪里能发现,不过燕丘是怎么从神域到了那把剑里?” “那只是他的一缕神魂,若真是他的金身,那把剑如何困得住他,再者以他那个脾气,如果他的金身真的从神域逃出来了,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哪会如此安静?”百草仙君说着,想到燕丘临终威胁无极圣尊的话,不由心神微颤。 此事回了神域,必须得尽早告知鸿元老祖,否则让魔神燕丘的金身冲破了封印出来,必然又会是一场大乱,虽然他并不曾与他打过交道,但也知是个难缠的主,从来行事我行我素,看得出来他对祝一夕,怕也动了男女之情的心思,而祝一夕是被他们在焚仙炉里炼化了。 一旦让他破开封印出来,必然会找上他们所有人,为祝一夕报今日之仇。 “祝一夕说她是在昆仑山的山谷里遇到他的,可能燕丘如何会到了那剑里,又落到了昆仑山?”飞林问道。 “此事,只能回去问鸿元老祖了。”百草仙君道,想来燕丘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破开封印,从鸿元老祖的手里逃出来,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无极圣尊的状况。 他不知道,他方才是不是已经察到有异了,更担心因为祝一夕的死,刺激他会记清楚了那些因为斩断情根还模糊的记忆,若真是忆起了自己曾那般喜欢祝一夕,如今却亲生杀了她,对他而言太痛苦了。 “华茵公主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可是她坚持要等圣尊一起回去。”飞林说道。 百草仙君头疼地叹了叹气,道,“这还不够乱的,怎么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了心了,且等圣尊醒过来再说吧。” 说实话,他也想不明白,为何龙三公主是在他身边一千年,他也未能动心喜欢上,可祝一夕在他身边不过短短数年,他却动了心。 明明他自己都知道那是他不能喜欢的凡人,是他将来要取走龙珠的凡人,却偏偏还是动心喜欢上了。 无极圣尊是在第二天的清晨醒来的,恍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可怕的恶梦,现在终于从梦中醒了过来。 “圣尊,你醒了。”飞林见他起床更衣,进门连忙唤道。 无 极圣尊理了理衣襟,问道,“一夕回来了吗?” 飞林怔怔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圣尊,一夕……她昨天便走了啊。” 圣尊到底是怎么了,昨天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倒给忘了。 无极圣尊怔怔地望向不远处,那是昨天她焚仙炉内最后离开的地方,那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昨天已经发生的现实吗? 她真的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一切,径直出了门,疾步如风穿过了园子,转而去了她独居的庭园,园中种了她喜欢的花草,安了她喜欢的秋千,还有她跟飞林争了许久非要种进来的桃子树,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她在时的样子。 “圣尊师父。” 他恍惚听到她的声音,霍然转过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秋千,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圣尊师父。” “圣尊师父。” “圣尊师父” …… 他不断地寻着听到的声音望去,可是却没有一处有她的人影。 他在园中站了许久,望向紧闭的房门,举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可是屋里也是一片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她的人影,桌上还摆放着飞林那日送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却是一口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最后,她看到梳妆台上放着的碧玺珠串和香囊,那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现在却被她留在了这里。 他伸手拿了起来,碧玺触手冰凉,再也没有记忆中,他牵到她手时触到的那般带着她体温的温润。 他一点一点打量着这间他甚少踏足的屋子,最后目光停在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眉眼带笑,娇俏灵动,是她生辰之时央求他帮她画下的,他不知她会拿着挂在了屋内。 他伸手摸上冰凉的画纸,指尖微微地颤动着,呢喃低语“一夕,你当真再也不肯回来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永不相见。 她竟留下如此残忍的话,决绝而去,连让他多看她一眼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圣尊。”飞林和百草仙君跟了过来,见他痴痴站在那画像之前,不知该如何相劝。 “飞林,她那日回来,可曾说了什么?”无极圣尊看着画像中的人,低声问道。 飞林沉默了片刻,道,“没有,她不许我们来,什么话也不曾说。” 那个时候,她已然恨极了他们,如何还会与他们多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百草仙君试探着问道,他现在的反应,可不像是失去了徒弟的师父。 无极圣尊的语声微冷,“你说,我该想到什么?” 不知为何,自己关于祝一夕的记忆总有些奇怪,有些清楚,有些模糊,有些又完全接不上前后发生的事,他努力想去理清楚,却又什么都理不出来。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是有古怪的,而能做到这一切他略略一想也能知道是谁了。 “圣尊,她已经走了,你也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百草仙君劝道,这凡尘之间不能让他再久留,当初他不惜要以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若是全部记起来,他也不知他会干些什么。 如今,他虽然悲痛,但远没有那般崩溃绝望的地步。 “我不回去,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时间,我想留给我自己。”无极圣尊背对着他,沉声说道。 他要留在这里,他要记清楚那些模糊掉的记忆。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她,他不想连关于她的记忆也失去,纵使一切没有任何痕迹,可是按常理他不该因为他的离去如此心痛,心痛得像是被剜了个窟窿,无时不刻地在沁着血和痛…… 每一滴血,每一分痛,都在叫嚣着一个名字……祝一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找上门来的魔尊帝鸿(一更) 昆仑山一切如旧,并没有因为祝一夕的离去而有丝毫变更,可是那亲眼看着她离开这个人世的人,每一思及她最化作魂灰的那一幕,都不禁心口一颤。 无极圣尊一直待在祝一夕住的园子,似乎要从她这里找到那些自己缺失的记忆片断,任凭飞林和百草仙君怎么劝说,也没能让他离开恧。 他一件一件地整理着她留下的东西,他送给她的每一件生辰礼物,全部都留在了她的房间,每一件都完好如新,可见拥有它们的主人曾是何等珍视,他抽出箱子里放着的小札,一页一页地翻过,看着上面所绘的人物和景致,画功并不怎么出从,但笔法简单有趣,而所绘的每一处都曾是他带他去过的地方。 所有画中出现最多的,却是他的样子,有些是他记得的,有些却是他已经没什么印象的。 看到的越多,再想她决绝离世的那一幕,更觉得心如刀割溲。 十年前,他寻到她的时候,便知这一切终将是会发生,却不曾想到自己会她的离去如此心痛。 而他更不会料到,这样的痛现在……仅仅只是开始。 飞林到第二天过来,见他还是在祝一夕房间里待着,叹道,“百草仙君,圣尊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他以前不会这般失态的。” “以前,那是因为祝一夕还没出现吧。”百草仙君低喃道。 因为,那个能撼动他心扉的人不曾出现,所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铁面无私的无极圣尊,可当他遇上了那个人,他就再也不会是原来的他了,即便他现在已经被断去情根,可是关于祝一夕,于他而言还是不所不同的。 他也曾希望,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是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的,甚至一度希望那个人就是祝一夕,可是当知晓关于龙珠的事,他才知道这样的希望是残忍的,对于他们两个而言都是残忍的。 她曾那样的爱慕着他,一心想要修得仙身,与他永远相依相伴。 他也曾那样的喜欢上了她,不惜牺牲自己的仙元,也要保她安好。 可是如今一个被断尽情根,一个灰飞烟灭,永生永世,难再聚首。 他本以为,为神域和三界的大局,鸿元老祖和西天替他做出那样的选择是对的,水神可以归位,无极圣尊还是无极圣尊,牺牲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可是到了现在,他也不知他们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夕的死,确实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可现在华茵公主坚持要等圣尊一起回神域,怎么办?”飞林叹了叹气,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就不能少添点麻烦。”百草仙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她无非是担心,圣尊要留在这里,怀念着祝一夕,将来便再没有了她的位置,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她还要争什么? “可是,圣尊那里……”飞林说着,无奈叹了叹气。 祝一夕这些年心思全在圣尊身上,临终那一句永生永世,永不相见,可见那时候她是多么的绝望。 她走了,可是她的死,却是扎在他们每个人心头的一根钢刺,每一忆起都是刺心的痛。 “再等等吧。”百草仙君劝道。 次日,华茵公主伤重,却依然坚持不肯走,飞林只得去祝一夕的园中寻到无极圣尊。 “圣尊,华茵公主伤重,若再不能回轮回塔,聚合龙珠,怕是不行了。”飞林道。 “你和百草仙君,连这样的事也得本尊去?”无极圣尊冷声道,显然不高兴此刻被人打扰。 “华茵公主坚持不肯走,而且,方才神域神使到了玉阙宫,说有要事请圣尊尽快回神域相商。”飞林坦言说道。 无极圣尊沉默了良久,敛目道,“准备回去吧。” 虽然他更想留在这里,但是鸿元老祖既然派了神使过来,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还是了结一切后再回来吧。 “是,我这就去准备。”飞林说道。 可是,他刚要出门,又被无极圣尊叫住了,“飞林,你留下。” 飞林怔怔回头,道,“圣尊,还有什么事?” 在凡间的一切都已经了结了,他们应该回到神域了,为什么还要他留下。 无极圣尊静静打量着屋 内,她所留下的一切东西,说道,“你留在这里,替我守着她的遗物,等我办完事回来。” 一直侯在外面的百草仙君听他答应回神域,原本松了口气,却又被他这番话给提起了心,终究他还是放不下关于祝一夕的一切。 他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回去了看鸿元老祖有没有办法,阻止他再去探寻自己与祝一夕相关的一切。 飞林虽然有些讶异,但没有再追问下去,想来对于祝一夕的离世,圣尊是心痛的,所以想留着这里的一切,聊以慰藉吧。 说来,他也不愿这里的一切,也就这么随着祝一夕的死,而被丢弃在这里。 “好,我去通知神使。”飞林说罢,领命离开了园子。 花楚等到他与神使交待完,过来询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圣尊他们要走了,我还会留在这里。”飞林说罢,望了望她和姚青黛,“你们两个呢,有什么打算?” “姚姐姐,你要回西海龙宫吗?”花楚问道。 祝一夕走了,圣尊他们也要回神域去了,似乎所有的人和事也都能着她的离世,而将要散场了,而她以前是跟着莫大娘,然后是跟着他们寻找恩人龙三公主,现在一切都已经办完了,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了。 姚青黛沉默不语,只是道,“还没有想好。” 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敖姻,如今找到她了,也帮她拿到龙珠了,自己反倒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当年祝姐姐本想追查害死莫大娘的另一个幕后凶手,只是后来因为要寻找舍利天珠,加之线索断了没有再追查下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所以打算再替她追查下去,也算为了她了了这桩未了之事。”花楚说道。 姚青黛抿唇沉吟了片刻,道,“算上我。” 取走龙珠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对不起她,虽然让她灰飞烟灭非她所愿,但到底也是因为他们才造成的,现在人都不在了,她们能为她的做的,也没有什么事了。 “若是有我能帮上手的,尽管开口吧。”飞林说道。 也许他们所做的一切,那已然离世的人不会领情,但总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才能平息了心里的这份不安和愧疚。 一个时辰后,在神使的一再催促下,百草仙君提醒了无极圣尊该上路了。 无极圣尊环顾静寂的房间,将所有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放回了原位,然后出门,掩上了房门,而后走出了遍布她印迹的庭园,行至玉阙宫外看着空荡荡的昆仑顶峰,不由忆起第一次在这里看到她,以及数日之前她回到这里的场景…… “圣尊,我们该走了。”神使催促道。 无极圣尊回过神来,取出重睛鸟,而后与神使一起带着百草仙君和华茵公主前往轮回塔,重归神域。 飞林几人目送着重睛鸟飞过昆仑山脉,消失在浩渺云天的尽头。 本就冷静的玉阙宫,一时间更加冷清寂静了,飞林怔怔站在园中,一时有些恍然。 他记得,祝一夕在的时候,总会吵吵闹闹不停,那个时候他总是嫌弃她,可如今想来,却无比怀念了。 三人正在玉阙宫百无聊赖,不知该干什么之时,玉阙宫的结界突地震动,三人正欲出去察看,却没走两步就全都动也动不了了。 一团黑雾之中,一道人影现身,阴冷的眸子扫了一眼周围,“无极圣尊呢?” “圣尊已经走了。”飞林咬了咬牙,却发现自己的术法根本都用不了。 他虽见过魔尊帝鸿一次,但也只是远远地看过,这般第一次直面对方,才发现一直让神域的深为忌惮的魔尊,仅仅无形之间的魔气都足以控制周围的人,这若真是交起手来,他们三个只怕都不够他伸手一招的。 “那就告诉本尊,龙三公主在哪里?”魔尊帝鸿冷眼睨视着飞林,逼问道。 “龙三公主已回神域,你知道又能怎么样。”飞林道。 他只听说,魔尊帝鸿与水神有过瓜葛,倒没想到魔尊帝鸿会找上门来,向他们讨要龙三公主。 “全都走了?”魔尊帝鸿听罢,怒然拂袖,三人被无形的气劲震得撞到墙上,胸中一阵血气翻涌。 “魔尊要找他们,现在恐怕只能去神域找了, 你若能去得了的话。”飞林拭去嘴角的血迹,说道。 见鬼,魔尊怎么会这个时候找来玉阙宫? 魔尊帝鸿打量了一番几人,扫视了一番空荡荡的玉阙宫,“那么,祝一夕呢?” 无极圣尊和龙三公主不在这里了,他那个凡人徒弟总该在这里,这个时候竟然没有站出来,颇有些不正常。 三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这样的行径无疑惹恼了等待答案的魔尊帝鸿,一挥手飞林被无形之力弹起,又一次撞到了墙上,花楚扶起他回道,“祝姐姐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魔尊帝鸿咀嚼着这三个字,似是在品味其中意思。 花楚声音微微哽咽,说道,“几天之前,她被取出龙珠,在焚仙炉里灰飞烟灭了。” 这样的话,自己就是说出口来,都觉每一个字如一样凌迟着自己的心,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竟被他们逼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不管过去多久,这永远他们难赎的罪孽。 魔尊帝鸿听罢,拂袖控制住几人,身形一闪已然自己在玉阙宫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最后停在了无极圣尊的房间,扫视了一眼屋内并没有别的气息,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桌案之上所供的焚仙炉。 他举步走近,抬手拿起打量了一番,原来她就死在了这东西里面。 他看完重重放回桌上,却听到炉内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似是什么摩擦焚仙炉一瞬发出的声音。 他又重新拿起焚仙炉,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只是一块薄如蝉翼的骨片,正是先前祝一夕留给燕丘的盘古神骨,最后被他一起带进了焚仙炉,可被天火烧得只剩这么一块小小的骨片了,薄得只要稍一用力,都能捏得粉碎。 魔尊寒眸微微眯起,焚仙炉的天火焚烬一切,她的魂魄都被烧化,所以这不可能她的尸骨,不过能在这炉里留的留,也必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他将骨片收起,出了园子冷眼看着动弹不得的三人,“告诉无极圣尊,他能让龙三公主重归神位,本尊一样能让她重归魔道。” 说罢,转瞬化作一团黑雾,自三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百三十七章 神域与龙族的联姻(二更)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回到神域的当天,便被鸿元老祖召去了玄天宫,一进玄天宫便感觉到宫殿的震动。 百草仙君侧目望了望边上面目平静的无极圣尊,道,“看来,魔神已然不安份了。” 虽然在玉阙宫,他的一部分神魂焚化在焚仙炉里,可他的金身还被压在神域,每个仙神的神识是相通,即便他这些年不在凡间,可那部分神魂所发生的一切,他也是可以清晰感知的,所以才会在祝一夕死后,急于想要冲破封印出来吧恧。 鸿元老祖鹤发白须,不似一般仙神那般年轻,神域中人多数仙神都是他渡化成仙,故而神域皆尊他为万神之祖,便是天尊在他这里,也得退让三分溲。 “水神可回来了?” “回老祖,已归神域。”百草仙君回道。 “你们也看到了,燕丘最近频频想要冲破封印出来,为以防万一,我必须亲自守在玄天宫,这样的多事之秋,不能让他再出来生事。”鸿元老祖说道。 “有劳老祖。”百草仙君恭敬言道,这神域之中能震住魔神的,也只有老祖了。 无极圣尊知道,既然鸿元老祖要镇守玄天宫,必然是有其它事情交待他们去办,于是道,“老祖有何吩咐?” 鸿元老祖看了看无极圣尊,知他是因为徒儿葬身焚仙炉心有感伤,于是道,“所有舍利天珠的封印都已打开,你们将其送往轮回塔,加固封天印。” “老祖,此事……可否交于其它神君。”无极圣尊道。 将天珠送去轮回塔加固封天印,起码得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样的时间对于他太过漫长了。 鸿元老祖看着他,又扫了一眼边上的百草仙君,也猜出了七八分是为何故,“轮回塔关于三界安定,舍利天珠是西天之物,只有你最了解,此事必然是你去办才能办妥。” 本以为,断去他情根,也就了断了他与那凡间女子的一切,没想到他还是念念难忘,可若让他回去,万一将与那凡人之间的所有事都想起来,反而痛苦的是他自己。 无极圣尊沉吟了许久,应道,“好,我去。” 鸿元老祖让仙童将装有舍利天珠的盒子交给了他和百草仙君,道,“尽快去吧,你仙元未完全复原,让百草仙君随你同行。” 无极圣尊微微颔首,辞行离开,刚从玄天宫出来,便遇上了等在外面的水神。 “圣尊,你又要出去吗?”龙三公主小心翼翼问道。 “要送天珠去轮回塔。”无极圣尊淡声道。 “那什么时候回来?”龙三公主追问道。 无极圣尊面无波澜,只是道,“请水神尽好你应尽之责。” 说罢,先行离开了。 虽然要水神归位是势在必行的,可是也因为要帮她取回龙珠,才让一夕魂飞魄散,只要一看到她,他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她离世的那一幕,想到她临终是何其恨他。 “圣尊!”龙三公主欲要再追上来说些什么,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已经御风远去了。 纵然心有不甘他还对祝一夕心有挂念,但她终究已经死了,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死人还能同她争什么呢。 百草仙君远远回头望了一眼,道,“一夕的事,谁也不想会成那样,龙三公主也不想,神域现在需要跟龙族交好,此事还得你从中斡旋。” 这些年,龙族一直与神域不往来,但现在魔域蠢蠢欲动,神域和四海龙族必须要联合起来,才能破此大劫。 “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事,剩下的事,不归我管了。”无极圣尊冷然道,当初是他失察错杀了她,如今助她重归神位,他已经完成了他所能做的。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思量再三之后还是开了口,“先前听到风声,天尊说要神域要与龙族交好,共抵魔域,所以有打算神域与龙族联姻,若是这样的话,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神域之中,出身龙族的如今只有一个龙三公主,即然要与龙族联姻,龙三公主会选的仙神,不用想也该知道会是他无极圣尊。 若是以前吧,大约还有可能,可现在出了祝一夕那样的事,他也说不准这桩联姻最终能不能成了。 起码,现在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可能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父子擦肩而过(三更) 时间的流逝,对于长生的仙神很难有感觉,但对于凡人却是巨大的。 陵州在新帝的治理下,繁盛更胜从前。 太后大寿将近,西陵婠婠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陵州,刚回了陵州城便就让崔嬷嬷直接进接进宫里了恧。 “霁儿,嫣嫣,来到太奶奶这儿来。”太后老远看到两个孩子,便笑着唤道溲。 太后在两个孩子周岁去房州小住过一段时间,两个孩子也算有些印象,撒开西陵婠婠的人就跑了过去,甜甜地唤着人,煞是可爱。 西陵婠婠走近,见两鬓班白的母亲蹲在那里,拥着两个孩子的亲热劲儿,便道,“母后,我还是你亲生的呢,见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情。” “你这么大的人了,跟你亲有什么意思。”太后说着,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道,“走,去外祖母宫里,外祖母让人给你们备了好多吃的玩的。” 两个小家伙一听,更是拖着她跑得快了。 “霁儿,嫣嫣,你们慢点,别把外祖母摔着了。”西陵婠婠在后面唤道,她还在唤着,祖孙三个就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你们还没回来,太后就一直念叨,这会儿可是把你们盼回来了。”崔嬷嬷笑语道。 原本太后是想把霁儿带回宫里养着的,但太上皇说,这孩子来路不明,养在宫里会让朝臣非议陛下,于是便由玉婠公主带着养在霍家,就说是收养回来的孩子,太后偶尔会去看看,如今天公主带了两个孩子回京,再不久霍大人也调职回京,以后自然也就能常见着了。 “皇兄呢?”西陵婠婠朝崔嬷嬷问道。 “和朝臣们在议事呢,估计再一个多时辰就过来了。”崔嬷嬷回道。 “皇兄还是不肯听父皇的话,纳妃立后?”西陵婠婠问道,先前母后到房州也跟她说过。 可是自皇兄从昆仑山回来,就全然变了个人一样,一心全在朝政之上,不管朝臣和父皇母后怎么劝说,也不肯纳妃立后,可西陵皇族将来必须要子嗣的,最近父皇逼得紧了,母后来信说,还吵起来了。 她也知道皇兄是放不下一夕,可是她已经不在了,他们总还要生活下去。 “昨个儿家宴上,还为这事闹得不高兴呢。”崔嬷嬷叹了叹气,低声说道。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殿内嬉笑玩闹,完全没有了执掌六宫的太后威仪。 “嗯,霁儿长高了不少。” “外祖母,嫣嫣也长高了,嫣嫣也长高了。”嫣嫣也跑来争着说道。 “对,嫣嫣也长高了。”太后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慈爱笑语道。 “霁儿长得高。” “嫣嫣长得高。” …… 两个小伙互相争着,非要争着自己是长得高的那一个。 太后看着,不由又想到已经故去的人,霁儿面相虽像那无极圣尊,可这性格却像她像得多,那股子小机灵劲儿,格外惹人疼。 “你们两个,再争的话,这里的云片糕都没有了哦?”西陵婠婠瞧两个家伙还在争着说自己高,端着糕点转移了他们注意力,到底孩子一听说有吃的,方才的事转眼就抛诸脑后了。 太后看着两个孩子可人的样子,鼻头不由一酸,“你说,若是一夕能看到这孩子长大,该多好?” 这话让正过来的西陵晔在殿外听到,顿住了脚步,看着殿内那个眉眼似极了无极圣尊的孩子,不由又忆起在昆仑山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情景,一时悲从中来了。 西陵婠婠见霁儿朝外面看了看,扭头一看道,“皇兄,你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西陵晔收起面上的异色,走近了殿内。 “霁儿,嫣嫣,还不叫舅舅?”西陵婠婠道。 两个孩子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见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霁儿,嫣嫣见过皇帝舅舅。” 西陵晔笑了笑,唤道,“乖,去外祖母那里吧。” 从昆仑山回来之后,他去过房州见过两个孩子,那时才半岁大,之后一直忙于政务没有再去过房州,只是偶尔从去看望他们的母后口中听到些,没想到回来的时 候都已经这么大了。 一路回来舟车劳顿,晚膳过后,两个孩子早早就睡下了。 “母后,明天我想带霁儿出城去给祝家扫墓。”西陵婠婠安置好了两个孩子,朝太后说道。 皇兄回来只说是一夕过世了,并没能带回她的遗体,于是只能用她以前的东西,在祝家的墓地为她立了衣冠冢,霁儿早慧,现在已经能记事了,可是他却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何模样,毕竟一夕走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才半岁大。 太后叹了叹气,道,“去吧,见不着人,尽尽孝心也是好的。” 西陵婠婠看了看床榻上已经熟睡的孩子,忆起故人,百感交集。 然而,来到陵州的也只是她和两个孩子,还有辗转数月到了陵州的无极圣尊和飞林,他没有在外面露面,却是去了祝家旧宅,只是那里大多的东西已经被移进了宫里,只留下了一座空宅,但西陵晔一直留着,也就没有任何人再去居住。 飞林一开始也会劝他,现在已经懒得再说了,一开始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但慢慢知道了他是在寻着祝一夕以前去过的地方,在找着关于她的什么。 有时候会待几天,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方待上几个月,但每走近一个地方,他眼中的沉郁之色也愈加沉重。 无极圣尊站在空落落的祝家故宅,犹记起当年她在这里,要与他断绝师徒关系的一幕幕,而那个时候她明明就已经在轮回塔里知道了,自己多年之后将要面临的结局,在诸多事情之下,她选择要离开玉阙宫,甚至要自己与西陵晔成婚。 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执意反对这门婚事,不惜在大婚当日将她带走了。 可是,那个时候要阻止那门婚事的心情,却完全不是出于一个师父的心情的,亦不是为了将来要取她身上的龙珠,只是他自己无法看到她去嫁给那个人。 他在祝家旧宅待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午后,才戴上轻纱斗笠,与飞林一道离开陵州城。 西陵婠婠带着孩子扫墓从城外回来,亓霁趴在车窗,伸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外面,看着头戴轻纱斗笠与马车擦身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霁儿,你在看什么?”西陵婠婠见他看得了神,询问道。 “看到一个怪人。”亓霁放下帘子,一边说还一边给她比划了一下怪人戴斗笠的样子,样子可爱得紧。 “好了,过来做好,外祖母还等着我们回去用膳呢。”西陵婠婠伸手抱过他,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轻拥着他在怀里。 方才,亓霁一直问祭拜的人是谁,她却没能告诉他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一直对外声称,霁儿是霍家养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还无法告知他关于身世的一切,虽然这对于一夕并不公平,可是想来他也希望这个孩子能过得平安,等到他可以承受关于他身世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将一切告诉他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无极圣尊也似感觉到了什么,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总觉那么一瞬间有遇到了什么,可是回过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却又发现没有什么是自己想看到的。 “圣尊,怎么了?”飞林也跟着打量了一番周围,不解问道。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只是淡声道,“走吧。” 飞林追着他出了城,问道,“还要去哪里?” 一直到了人烟稀少之地,无极圣尊带着他御风而起,朝北而去。 “小盘古岛。” 他回到玉阙宫的时候,她有跟他说,等到她仙元稳固,可以飞升成仙的时候,要他同她再回一次小盘古岛。 那时,他答应了她,可是后来她在焚仙炉里化作劫灰,他便再也无法应她这个承诺。 如今,他终于要去她所说的地方,她却再也无法与他同去。 ---题外话--- 请大家无视我手打的章节数,不知道为啥,我总是打错,捂脸。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夕她……有过一个孩子?(一更) 数日后,无极圣尊和飞林到北海之滨,因着不想惊动极北之海的魔尊帝鸿,于是飞林租了船出海。 可是,船在海上漂了两三日,也未遇到什么小盘古岛。 “圣尊当真确定,小盘古岛上在北海吗?”飞林化身仙鹤在上空巡视了一圈,回到船上问道恧。 它已经在周围寻遍,别说小盘古岛,就是能住人的海岛也没有看到一个,这若再找下去,可就会到极北之海了。 “应该是的。”无极圣尊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说道溲。 由于自己当时重伤之下,对于到岛上的记忆有些模糊,而离开的时候也是由祝一夕带出来的,所以更加不记得这个岛在什么方位,只记得是在北海之上。 “圣尊已经出来数月了,天尊和鸿元老祖的神使已经一再催促您回神域,若是迟迟不归,耽误了要事……”飞林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面色。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从来不会因为私事耽误关乎神域安危的事,可是因为祝一夕的事,他已经在外逗留大半年了。 而且,虽然他以前也不爱与人言语,可没有如今这般沉默,沉默得甚至有些萧瑟。 祝一夕已经不在了,他不知他为何还要这般固执地去沿着她那十年所走过的地方去一遍,关于她的离世,他们恩然谁都悲痛,可再怎么悲痛,她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圣尊如此又是何苦呢。 “神域的事,自有天尊和老祖,难不成事事都要我插手。”无极圣尊冷然哼道。 按理说,他就算是重伤,也不可能记忆模糊缺失,而当初帮他医治伤势的是鸿元老祖,此事若非是他授意,百草仙君断不敢如此。 经此一事,他如何还能对鸿元老祖如以往那般敬仰信赖。 飞林暗自叹了叹气,虽觉得他现在变化有些奇怪,却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回了船舱去帮他煎药。 无极圣尊独立在船头,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彩娃,这是她下山去寻找舍利天珠的那一年,临行之行交给他的,说若是他想到她的时候,就可以看看这个小彩娃。 他记得,这一个是她的模样,而她也带着一个,那一个是他的模样,可是他寻遍了玉阙宫不曾找到那一个彩娃。 在取走她身上的龙珠之前,他总想着,等到她再轮回转世,他会好好待她,好好照顾她,偿还这一世所亏欠她的一切,可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宁愿选择在焚仙炉里灰飞烟灭,也不肯在那之前告诉她那一切。 若是她告诉他了,他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她的魂魄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恨极了他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愿与他多说了。 飞林煎好了药送过来,见他手中之物微微怔了怔,他记得祝一夕也有个这样的彩娃,不过是圣尊的样子,她总是跟个宝贝似的带在身边,有时候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对着彩娃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话,还被他说过无数回。 细细想来,这么些年祝一夕对于圣尊,莫说是一句不好,便是旁人说圣尊一句不好,她都跳起来要跟人打起来,可就是那样的人,临终之时竟会说出,永生永世都不愿再与圣尊相见的话,可想取走龙珠之事,如何伤了她的心。 大约,因为这些年一心恋慕圣尊,最终发现她来到玉阙宫的一切,都是因为龙三公主的龙珠,所以才会那么痛心绝望吧。 无极圣尊喝了药,将碗递了回去,“我去一趟极北之海,你在船上待着。” “圣尊,那里……万上遇上魔尊怎么办?”飞林一听,担心道。 他仙元才重聚不久,这要真撞上了魔尊,再给打起来了,肯定会吃亏的。 尤其,先前魔尊帝鸿还那么气势汹汹地找到了玉阙宫去。 可是,无极圣尊哪里听他的劝,径自御风而起离开了船头,直往海天相接的远方去了。 极北之海,千里冰封,寒风如刀。 他独立在冰封的海面,努力回想起曾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忆起她那时小小的钻在他的衣襟里,忆起她那时为了让他能一起脱身离去,拼死与魔尊的魔兽相搏,忆起她说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那个时候,他想护着她,却也并不是想着要取她身上的龙珠,只是不希望她死在自己眼前。 为什么,到了最后,他却亲手将她送上了死路? 他在极北之海逗留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夜里才回到船上去与飞林汇合,而远在魔域的魔尊帝鸿,自然也不知极北之海有这么个不速之客地闯入。 “圣尊!”飞林见他平安归来,这才松了口气。 无极圣尊御风让船朝着一个方向行进,从极北之海过来,大约估算出了小盘古岛会在的地方,而当初是因为他与魔尊交手,小盘古岛与世隔绝的结界有损,才让小岛现于世间,所以只要他以同样的办法攻击小盘古岛的结界,一样也可以将那它找出来。 飞林正要询问他要去哪里,却见站在船头上的人,默念神诀,九霄之上雷电骤起降于夜色中的海面,白光刺止。 所有的雷火止后,却见原本漆黑一片的海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白色光珠,而那光芒之中隐是座小岛。 “圣尊,在那里。”他激动地扬手指道,这么多天遍寻不到,他还以为那座岛根本不存在的,却不想真的就在北海之上。 无极圣尊带着他御风而起,赶在破碎的结界口闭合之前,来到了小盘古岛的结界内。 飞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明明方才在外面还是黑夜,可这岛上却是云霞满天黄昏,完全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当年圣尊和祝一夕就是被困在了这座岛上,而后来祝一夕又在圣尊回神域之后,跑到这岛上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由于天色渐晚,海滩上并没有什么人,无极圣尊望向不远处的渔村,依稀记起她带着他从极北之海逃到这岛上的时候,正是大雨倾盆的夜里,而后他们就在这岛上避居了一年多,可是对于这一年多,他的记忆却是零零碎碎的。 岛上的结界受到冲击,因着先前是祝一夕来过,所以村中渔民自然而然也就以为是她又回来了,便也见怪不怪了。 方大娘想着她一走两年都不曾回来,自然心急见着她,匆匆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匆匆赶到海滩,可到近了却发现来的并不是祝一夕,而是先前同她一起来过岛上的那个人。 “是齐公子啊,一夕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无极圣尊闻声打量着说话的,记起她在岛上的时候,与这方家人最是交好。 方大娘见来的两人都不说话,便有些着急了,“齐公子,一夕先前走的时候,说回去找了你要一起回来的,她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她说,我会和她一起回来?”无极圣尊反问道。 飞林望了望不望追问祝一夕下落的方大娘,又望向无极圣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关于祝一夕已经过去的事,于是道,“一夕她没有一起来。” 方大娘奇怪地看了看飞林,又望向无极圣尊,追问道,“没回来啊,那孩子呢,孩子还好吗,现在也该有两岁大了吧……” 她走的时候,说要不了多久就会一起回岛上的,这都两年过去了,想着他们也该回来了,没想到齐公子回来了,她却又没有回来。 正欲往渔村走的无极圣尊,心头一震,“孩子?” “一夕她不是带着孩子回去找你了吗?”方大娘更是纳闷儿了,人都回去两年了,他怎么会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无极圣尊瞠目结舌地看着说话的人,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语声颤抖几不成音,“一夕她……她有过一个孩子?” 她刺杀华茵公主的那日,她说,她来找回她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说的……是真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不信她,不信她会有孩子,所以怀疑她在说谎骗他,便是到那之后,也不曾再有心去追问追查。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夕她……曾有过一个孩子?(二更,必看) 然而,比无极圣尊还要震惊的,却是飞林。 他怔怔地望着满脸惊骇的无极圣尊,他们失踪的那一年多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个妇人说的是真的吗? 一夕真的生下过一个孩子,一个她与圣尊的孩子,可是她回去了只字未提过,便是到了临终之前,她也不曾向他们任何人说起过那个孩子恧。 她不告诉他们这些外人也就罢了,为何连圣尊也瞒着只字未提溲? 方大娘奇怪地望着无极圣尊,虽然满腹疑问,却还是如实说了,“就在你们一起离开这岛上没几个月,一夕她一个人回来了,说是在这里等你来接她的,来的时候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后来生下了个男婴,还是我亲自接生的,孩子才满月没多久,她就急匆匆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了,说是去找你去了,你怎么会没见过那个孩子?” 每一句话,对于无极圣尊,无疑是晴天霹雳,看着熟悉的海岛,只觉阵阵天旋地转。 他为什么没有见过那个孩子? 因为在她满怀欣喜地等着他回去,等着要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无情地斥责了她,让她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那么伤心的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所以,那一连数日,她见着他总是泪眼盈盈,万语千言梗在心里无法对他言语。 方大娘看他的反应,便猜到她定然还没有见过那个孩子,甚至可能都没见到一夕,于是便心有不平了,“一夕有孕的时候你不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也不在,这她都出去两年了,孩子算算现在都两岁了,你就一眼都没见到他们母子?” 两年,他让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过? 无极圣尊少有人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可此刻他却被问得哑口无言,在他走后,她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一切,他一无所知。 即便,在回去了面对他的冷漠,她依然在想方设法地挽回,她努力隐藏心事让他们之间维持以前的样子,她说等她仙元稳固,通过轮回塔的试探便要和他一起再来这小盘古岛上…… 可是,他全都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竟亲手将她逼上了那样的绝路。 所以,她才会在最终那么恨她,那么决绝无情地要与他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一夕在岛上一直等你来,你不曾来,她也从来不许我们说你的不是,可是你即与她许了终身,岂能这般没担当,这么久都不管不顾她和孩子,她一个女儿家带着孩子,你让她怎么过?”方大娘气愤地质问道。 一夕怀孕生产,他一直不来也就罢了,她说他有事来不了,她也信。 可是,她都出去这么久了,他竟都没找到她和孩子,都还不知道孩子出事的事,这便让她不得不生气了。 这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她都为之心疼,那孩子又亲人早逝,一颗心全挂在这个男人身上,到头来这么久了,他竟什么都不知道。 “大娘,一夕已经不在了。”飞林不忍那妇人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坦然说道。 “不在了?”方大娘愕然看着他,追问道,“怎么不在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会不在了?啊?” 这个人是说,一夕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飞林无奈叹了叹气,道,“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我们还未曾见过那个孩子。” 自然,他也说不出口,祝一夕到底是怎么离世的。 “天呐。”方大娘听着脚下一软,瘫坐在沙滩上,“这什么冤孽啊,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她无论无何也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样残酷的答案。 飞林扶起她,却一抬头见无极圣尊已经朝着渔村走起了,可背影却看起来那么失魂落魄。 “圣尊。” 他唤他,可是走在前面的无极圣尊却恍然什么都没有听到,径自沿着熟悉的路朝着渔村走去。 兰妃和石头过来,见方大娘瘫坐在沙滩上哭泣,连忙跑了过来,却跑得急险些将擦肩而过的无极圣尊给撞倒,匆匆赶了过来,“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夕……一夕她不在了啊。”方大娘哭喊道。 飞林 见妇人有人照看了,也顾不得再跟几人多解释,匆匆去追前面的无极圣尊,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震惊到难以相信的,可是那妇人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也没什么理由对着他们说这样的假话。 这样的真相,便是他这个旁人听了也难以承受,何况是亲自经历那一切的无极圣尊。 他追上他的时候,却见他呆呆地站在一座小院子外,抬起的手微微颤抖着,却久久不敢推开那关着的门扉。 许久,许久。 他敛目,手上骤一用力推开了门,门打开的瞬间,一滴泪涌出了眼眶。 都说,神灵无泪,此刻他却控制不住那一瞬滚落眼泪的泪水。 他总是不懂,她在自己面前为何会哭,此刻自己才真正懂得,眼泪的味道。 他扶着门,举步而入,院子里有些变了样,多了一块小花圃,花圃里开满了她喜欢的紫阳花,蝴蝶在花丛中翻飞起舞着。 明明在走进门之前,对于这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恍惚记得在海岛上,他们住在一个院子养伤,可是走进来却发现每一处都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他心如刀割,熟悉得仿佛都能看到她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他走到房门外,抬手抵着门,轻轻推开房门,一眼便能看到屋里的陈设。 所有那些遗失的记忆碎片,便如打开了闸门,瞬间涌回了脑海,涌回了心底。 他们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他们相拥而眠的每一夜,他贪婪索取她甜美滋味的每一次交颈缠绵……统统回到了他的脑海。 她曾在这里赖在他怀里,无数次的呢喃,“圣尊师父,一夕好喜欢圣尊师父,好喜欢,好喜欢……” “一夕最喜欢圣尊师父,一夕最喜欢亓琞。” “师父是我遇到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也是一夕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我以前怕你不喜欢我,现在更怕你喜欢我之后,又突然不喜欢我了” …… 她说话的声音,言犹在耳,人却已经香消魂散。 他曾经那么那么喜欢她,可他却在离开了这里之后,忘了自己喜欢她,还亲手杀了她。 飞林看着一向冷心冷情的无极圣尊,此刻却是悲痛欲绝,眼中深深的绝望,让他揪心又担心。 他想,大约这就是他数月以来,一直洞着祝一夕这些年所走过的地方,想要找寻的真正答案。 可是他现在找到了这些回忆,却再也找不回回忆中的那个人了。 他在忘记这段感情的时候杀了她,却又在她离世之后,重新想起自己曾是喜欢她的,这……何其残忍。 无极圣尊走进屋内,看到挂在屋里的琉璃灯笼,伸手摸了摸,整个人再也忍受不住钻心之痛,肩膀忍不住地颤抖着…… 她要的琉璃灯笼,她要的紫阳花,那个时候却独缺了他。 今朝,他终于如约回到了他们曾约定的地方,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圣尊。”飞林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唤他,可却无法将他从悲痛中唤出来。 什么样的痛苦,会比死在自己所爱之人手里更痛苦? 什么样的痛苦,会比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心爱之人,更残酷? 他终于明白,祝一夕临终之前真正恨的,不是他要取走龙珠去救龙三公主,是她以为相识的十年是早已经设好的骗局,她以为她他根本从未爱过她。 可冷心如他,若非动了心,如何会明知不能与凡人相恋,明知她是自己的徒弟,却在这岛上与她私定了终身,有了肌肤之亲。 许久之后,无极圣尊视线才从那琉璃灯笼上移开,转而落到了窗口桌案上的小彩娃,那个他在玉阙宫遍寻不到的小彩娃,原来被她留在了这里。 他走近前去,将自己身上所带的另一只彩娃也放到了桌案上,两个彩娃相依而立,眉目含笑。 一夕,回来好不好?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便是杀了我也好,只是……不要这样离开我。 ---题外话--- 到头来,还是自己坑了自己,剩尊也是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回忆之殇(一更) 不知不觉,岛上被黑暗笼罩。 飞林点了灯火,屋里亮堂了起来,却见无极圣尊还是怔怔地站在窗口,看着桌案上那一对小彩娃,相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当时花楚诊断她的脉象有异,我们并不知是凡人有孕的脉象,后来她说要出去一趟,我没有同意,她就自己偷偷跑了,若是那时候我知道,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躲到这岛上来。” “是我负了她,怨不得你,也怨不得任何人。”无极圣尊叹道。 忘记了这段感情的是他,取走龙珠害得她魂飞魄散的也是她,那时总想着便是她被取走龙珠,没有了那一世,他也会送她转世轮回,护佑她每一世,可是不曾想她连那样的机会都不他了溲。 飞林虽然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见无极圣尊沉浸于悲痛,便也放弃了追问,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匆匆出了门去。 方大娘一行人赶来,向他追问去一夕故去的缘由,他侧头望了望园内,没有实话实话,只是编出了一个能让人相信的缘由。 毕竟,说了实话,这些人定不会善罢干休,这一直闹下去,他和圣尊在这里也难得安宁恧。 一伙人说起来了,便对无极圣尊多有抱怨,抱怨他没有照顾好他们母子,而这一切传进了院内,却并没有影响到那沉思往事的人。 无极圣尊独守在空寂的屋内,暗自追忆曾在这里的生活过的每一天,那是他在神域几千年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欣喜与幸福,然而这一切短暂的还来不及让他伸手抓住,就已经随着她的逝去而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他再也找不到她,再也见不到她…… 他躬身拿起床榻上还放着的孩子的小小的衣服,敛目想象着她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他多想那个时候,自己是在他们身边的。 可是,在她和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缺席了,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不是护佑她的那个人,却是亲手将她逼上绝路的凶手。 这一切,每一想起,他的心都要绞碎了。 事隔两年,他才回到这里,可是她已故去,他们的孩子也不知在何方。 “一夕……”他痛苦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她的到来给了他几千年来未曾体会过的欢喜,而她的逝去也给了他这几千年未曾承受过的痛苦和折磨。 若然这世上,还有能让他找回她的办法,他愿拿自己的一切去换。 可是,她已然从这世上神消魂灭,他便是想找,也找不回她。 这样的心痛,伴随而来又是剧烈的头痛,他踉跄地扑在桌子边,桌子一晃上面的茶壶杯子滚落下地摔得粉碎。 飞林在外面,听到响动疾步奔进了屋内,“圣尊!” 无极圣尊一手捂着额头,面上已经惨白得没了一丝血色,艰难地问道,“今天……又是月圆夜了吗?” 飞林扶稳他,略略想了想道,“是,今天又是月圆之夜。” 不知为何,从祝一夕故去之后,圣尊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头痛症发作,且一个月比一个月严重,起初只是失眠难以入睡,到上一次已经剧痛整整一夜,损耗不少修为。 无极圣尊借着飞林相扶,到了床榻上打座调息,可他却是想要用术法抵挡这痛苦,却反而承受加倍的痛。 “圣尊,到底是什么缘故,为什么会这样?”飞林给他把了脉,只觉脉息紊乱,而他根本无从下手帮他减轻头痛的之症。 “没用的,这是老祖和西天佛界下的上古神印,你解不了的。”无极圣尊气息不稳地说道。 他们用绝情丝的神印断去了他的情根,只要他再动情,再忆起有关于她的感情,绝情丝便会在月圆之夜发作,将他所想所回想的一切再度抹消。 动情越深,想到越多,绝情丝的发作就越痛苦。 “老祖?”飞林不敢相信,急声问道,“老祖为何要在你身上下这样的东西?” 难道,最近这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他的头痛症便是因为那神印的缘故。 “这是绝情丝,所中之人必要断情绝爱,否则每到月圆之夜,必受此之痛。”无极圣尊趁着自己尚还清醒,道,“飞林,若是万一有一天,我再忘了她,你一定要……你一定要告诉我,让我想起来。” 飞林看着他痛苦的眼底血丝蔓延,顿时喉间哽咽,绝情丝他只在古天书上看到过记载,只要所中之人不动情动心,根本不会就不会发作,可若动心之人,必会在月圆满之夜受绝情丝发作的噬骨之痛。 现在想来,也正是因为他从神域回来,忘记了与一夕在岛上的事,所以那是才狠下心来取了她身上的龙珠,否则他如何能对自己所爱之人下得了手。 那么,亦可想而知,如今的他是如何的痛苦。 “圣尊,一夕她已经不在了,你受此苦楚,又是何苦呢?” 即便没有这绝情丝,如今的一切已经已经让他生不如死,而现在还要身受绝情丝发作之苦。 “我已经失去了她的人,我不想……连她给我的回忆也失去了。”无极圣尊艰难地开口,一伸手抓住飞林道,“记住了,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帮我记起来。” “圣尊,我们回神域吧,请老祖帮你解去这神印吧。”飞林哽咽着劝道。 这样的神印,也只有鸿元老祖能解得开。 无极圣尊摇了摇头,他们即然下了这样的神印在他身上,又哪里会再帮他解开,只怕回去了了,又会落得和上次一样的结果。 这一次是因为她的离世,才刺激他察觉一切有异,若他再一次遗忘了,他知道自己要何年何月才会再想得起来,也许会永远都想不起来。 “可是,这样下去,你的修为会耗尽的。”飞林担忧地道。 虽然绝情丝发作,只是短短的一夜,可是那种痛苦却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他不愿断情,就必然抵挡绝情丝的神力,这是极其耗损修为的事。 即便他现在还记得住,但长此以往下去,他的修为会渐渐损耗,最终他也会无法再抵挡绝情丝的神力,而再被抹去所有与祝一夕动心相爱的回忆。 无极圣尊无心力再去回答他的话,咬牙忍耐着绝情丝发作的剜心蚀骨之痛,这样的痛苦固然让他难以承受,可是又如何抵得过,他此刻已然失去了她的痛苦。 当年,她在得知那残忍的一切之时,是否也是这般痛苦无助? 他努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唯恐自己一时不察会因为绝情丝的发作而忘却,可越是想得多,绝情丝带来的痛苦和折磨也越是巨大,终于承受不住,一口呕出胸腔内翻腾的血气…… “圣尊!”飞林看着饱受煎熬的无极圣尊,乞求道“忘了吧,忘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再这样下去,你的仙元会碎掉的。” “不能忘,不能忘……”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唯恐怕自己有片刻的松懈。 有时候,甚至在想,是否自己碎去仙元,也从世间消失,是否就是到了和她一样的地方。 飞林看着他双目血红,青筋暴起的痛苦样子,咬牙别开头不忍再去看,人都已经死了,他再守着回忆又有什么用,不过徒增伤心罢了。 这是外面的月圆之夜,此刻的岛上却是青天白日,从清晨到午后,从午后到黄昏,这一天无疑是漫长而煎熬的。 无极圣尊一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当屋内再一次被黑暗笼罩,他虚脱地倒了下去,薄冷的唇角却勾起了笑。 他熬过去了,他没有再忘了她,没有忘…… 飞林红着眼眶给他倒了水送过来,道,“圣尊,等你休养两日,我们回去吧。” 这个岛上,关于他们回忆太多了,他留在这里只会痛苦。 “不走了,我答应了她,不走了。”无极圣尊虚脱无力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飞林想了想,又道,“可是那个孩子,你该去找到他。”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他们的孩子(二更)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因为绝情丝的发作,无极圣尊昏睡了两天两夜,飞林一直守在床边,确认他的脉象渐渐平和下来,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看着屋内关于祝一夕的一切,难免心生感伤。 原本,她是打算在成伤之后带圣尊来这里,告诉圣尊关于孩子的事,可没想到知道了他们要取她仙元救龙三公主,于是哪里还肯将这一切说出来,宁愿将那孩子托付他人,也不愿让圣尊见到他。 若非是圣尊执意寻来了这岛上,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在世上溲。 不过,也庆幸还有这个孩子在世上,不然他也不知道道圣尊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将煎好的药放到桌上,侧头看了看床榻上犹还面色苍白虚弱的无极圣尊,他入神域没多少年头,但从其它仙神对于无极圣尊的议论,以前那些年的相处,他从没有想过他会动情的一天,更不曾想过,他会对一个凡人动情。 可看着现在这样为情所伤的无极圣尊,他却又不得不信了,大约是因为心止如水数千年,所以一旦动心喜欢一个人,必也是倾心相付的恧。 可是,神域需要的是一个铁面公私的无极圣尊,他与祝一夕的事传入神域,只会遭到众仙神非议,无极圣尊处罚了那么违背神域法度的仙神,到头来自己也违背法度,恋上了一个凡人,无疑是会惹来大麻烦的,大约也是因此,鸿元老祖才会在他身上下了绝情丝的神印,想要断尽他与一夕之间的这段情缘。 毕竟,一个凡人的死并不会影响神域和三界的稳固,可是一个无极圣尊的倒下是会引发大乱的。 然而,绝情丝终究也未能断尽他的情根,祝一夕的离世还是让他记清楚了那些因为绝情丝而模糊的记忆,一路寻找而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曾那样深爱一个人,只可惜那人已经永久离他而去。 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响动,飞林忙回过神来,“圣尊。” 无极圣尊坐起身,唇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疲惫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飞林说着,将药端给了他,“我们还是回去找百草仙君吧,就算他解不了绝情丝的神印,也许能有办法帮你抵抗绝情丝发作的痛苦。” 绝情丝发作一次,他整个人都似是被掏控了一样,好几天都恢复不了,尤其这一次这么严重,若不是因为是仙神之躯,只怕性命都难保了。 “不必了。”无极圣尊淡声道,百草仙君当初就是和鸿元老祖一起帮他医治伤势,绝情丝在他体力的事,他是一清二楚的,而他与祝一夕之前的事他也是知道。 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阻止他取龙珠,甚至在他察觉有异的时候,还用药压制他去发现异样,如何还会真心帮他。 “可是,这样每月发作下去,你纵是仙神之躯,也终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飞林担忧道,绝情丝无心无情倒也无害,可动情越深必然伤得越深,这样的痛苦他不知道他还能熬得过几次。 一夕已经不在了,只要放下这段情,他便不必再受不般苦楚的,他却执意要承受绝情丝一次又一次的发作之痛,还要记住这些徒让他痛苦的回忆。 无极圣尊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我自有分寸。” 飞林叹了叹气,不好再相劝,只是道,“那个孩子,要怎么办?” “她临终,都不愿将孩子的下落告诉我,想来是恨极了我,不愿将这个孩子交给我。”无极圣尊敛目痛心叹道。 他找到了那个孩子,又如何面对他,如何告诉他,自己亲手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那个孩子终有着神族血脉,留在凡间不安全。”飞林说道。 凡间有太多的妖魔,想要以神族血肉为食,以提高自己的修为,只是一般的仙神他们都不是对手,可是那个孩子根本无法自保,留在凡间总归是不安全的。 而且,一夕已经不在了,他们不能连她的骨肉都不管不顾。 无极圣尊敛目沉吟良久,道,“我想在这岛上再住几日。” 他本就仙元未完全复原,又因为绝情丝的发作,现在恐怕不可能一下打开小盘古岛的结界出去,同时也想在这个地方多留一段日子。 “好吧。”飞林说罢,收了药碗出去。 他是很想劝圣尊走出这段悲伤,可他那脾气能劝得住他的,似乎只有祝一夕在的时候,现在她不在了,他说的,他怕也听不进去几句。 无极圣尊起身下床,推开窗,冰凉的海风扑面而来,他低眉拿起桌案放着的小彩娃,久久舍不得再放下。 若是在那时回到玉阙宫见到她,她伤心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了,他多追问下去,兴许就会早一点发现那一切,兴许就会阻止了那悲剧的发生。 可是,那时候明明心有疑问,却放弃了追查下去,以至于她一个人独自伤心难过,却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过了许久,他出了门,去了海滩,又去他们时常去过的山崖,一个人静静待了许久,飞林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过去打扰。 这一年以来,他去走过了所有她去过的地方,找回了那些遗失的关于她的回忆,可是却找不到她,到哪里都找不到她。 他在岛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一个人去海边等日出,一个人在山崖一待就是一大天,恍然还过着与她一起在岛上的日子。 飞林终于在第五天,忍不住问道,“圣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不是要去找到那个孩子。” 无极圣尊怔然地回过神来,默然点了点头,将屋里的一切都亲自整理原来的样子,这才带他前往后山盘古封印的地方,打开岛上的结界,带他回到了外面。 “除了我们,她相熟的只有西陵家还有江流烟那里,若真是要将孩子托付于人,最有可能是在西陵。”飞林分析道。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必然要托付给自己全然信任之人。 “去陵州吧。”无极圣尊道。 孩子唯一可能在地方,也只有那里了。 他们到了陵州,正值太后寿诞将近,宫中上下正忙着筹寿延筵,两个孩子由宫人带着在御花园的草地玩着筋球,好不欢喜。 无极圣尊主仆两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宫中,站在树林里远远看着草坪上玩耍的两个孩子,飞林看着与圣尊眉眼神似的男童,讶然道,“应该就是他了。” 无极圣尊隔着斗笠垂落的轻纱,看着在草地上追着球跑的孩子,眼眶微微酸涩,“……是他。” 这个孩子都出生两年多了,他却到如今才知道他的模样,甚至在数日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亓霁和嫣嫣互相扔着球玩,嫣嫣一下扔得太远,球直接滚到了树林里,亓霁欢喜地一路追了过来,正要去捡却见有人捡了起来,他仰起小脸看了看戴着斗笠的人,“那是我的球。” 无极圣尊将球递给他,“给你。” 亓霁接过抱在怀里,瞅了他一阵说道,“你是那个怪人。” “你见过我?”无极圣尊看着孩子小小的脸蛋,温声问道。 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那天回城的时候,我在马车上看到过,你就是那个怪人。” 无极圣尊微震,那日离开陵州之时,觉得有什么人在看着他,原来……竟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颤着声音问道。 “霁儿,霍霁。”小家伙抱着球,甜甜笑道,“你要不要跟我和嫣嫣一起玩球?” 无极圣尊显然没料到孩子会这般说,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却发现他身上的神印,而那时会在这孩子身上留下的这个神印的,也只有她。 她封住了这个孩子身上的神族血脉,让他做了一个凡人,也不愿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这样的神印,除非施印之人,否则谁也难解得开。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们的孩子2(一更) “哥哥,哥哥……”嫣嫣见亓霁久不出来,着急地唤道。 “嫣嫣,怎么了?”西陵婠婠到御花园里来寻两个孩子,见女儿一个人在草坪上,柔声问道,“霁儿去哪儿了?” “哥哥捡球去了。”嫣嫣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道。 西陵婠婠看了看她指的地方,道,“跟外祖母在这等着,娘亲去找哥哥回来。” 说罢,自己朝着小树林寻去溲。 “霁儿,你在哪儿?”她正说着,一转过转却见到无极圣尊和飞林两人,连忙将孩子拉到了自己身后。 虽然未曾见过无极圣尊,但在那场未完成的大婚上,飞林她是见过的。 “你们想干什么?恧” “公主,我们并无恶意,圣尊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孩子。”飞林连忙解释道,孩子现在姓霍,想来一夕是将孩子托付给了她的,若他们想带孩子走,必然还得她肯放人。 西陵婠婠听罢,望向头戴轻纱斗笠无极圣尊,“原来是你。” 一夕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不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不在,一夕最终丧命也是因他,这都过去两年了,他倒想起来来看这个孩子了。 虽然很想质问他为何要如此,可是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说这些,于是将亓霁抱起便快步出了小树林。 无极圣尊和飞林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行踪,索性也不掩藏了,跟着一道出了树林。 太后原本正和外孙女说话,一抬头见从树林里出来的一行人,顿时沉下了脸,“崔嬷嬷,你带霁儿和嫣嫣先回寝殿去。” 毕竟,他们这些大人的恩怨,不适宜让两个孩子瞧见。 崔嬷嬷带着宫人将两个孩子抱走了,出了御花园便吩咐了人道,“去告诉皇上,玉阙宫的人来了。” 太后和公主都知道祝一夕是死在玉阙宫的,而这个孩子的身世她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玉阙宫的人找来,太后和公主哪能应付得了。 “崔嬷嬷,外祖母为什么不让我们玩球了?”亓霁问道,声音有着孩子特有的软糯。 “因为啊,太后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东西,让崔嬷嬷先送你们过去吃。”崔嬷嬷笑语道。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很快就忘了眼下的事。 御花园里,太后看着徐徐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人,即便那人头戴着斗笠庶了面容,她也认得出他到底是何人。 “无极圣尊,你还来干什么?” “那个孩子,是我的。”无极圣尊道。 太后看着说话的人,冷笑哼道,“圣尊这么快就忘了一夕是怎么死的了吗?” 她说起那个名字,眼眶都不由红了,那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好好的,去了他玉阙宫之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让她如何不憎恨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面对太后的质问,无极圣尊无地置喙,也无意向对方解释太多,只是道,“孩子,我要带他走。” “不行,孩子是一夕交待要留在西陵的,任何人也休想将他带走,即便是你。”西陵婠婠决然反对道。 “玉婠公主,你们对孩子的养育多恩,我们自是感激,可圣尊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飞林耐心地与对方交涉道。 “可他也是杀害他亲生母亲的杀母仇人!”西陵婠婠厉声打断他的话,冷冷地望向无极圣尊,“在他们母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仅不在他们身边,你还杀了她,事到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来要回这个孩子?” 一夕那个时候太爱这个男人,爱得掏心掏肺,还怕自己配不上他,到头来却是落得那样的结局, 她直到她过世许久之后,才辗转从母后和皇兄口中知道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事,至今也难以想象,她在知道自己将死在自己所爱之人手中是什么样的心痛和绝望。 无极圣尊默然而立,没有辩解一句,他确实没有资格来带走这个孩子,可是他又真的很想来看到,他们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太后,玉婠公主,这个孩子他与你们凡人不同,留在这里对他对你们都没有好处,一旦他的血脉被妖魔发现,定会惹来杀身之祸的。”飞林道。 “我们这些凡人,本就高攀不起你们这些仙神。”太后面目凌厉,对着无极圣尊和飞林道,“无极圣尊,你就回去做你的仙神,这个孩子她既托付于我们,西陵家不会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长大,他也与你不再有任何干系。” 一夕已经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再回到这个人杀害他母亲的凶手身边去。 即便,他是霁儿的亲生父亲。 “太后……”飞林想要替他解释什么,却被无极圣尊给打断了,“谢谢你们对孩子的照顾,我不会再在带走他,但若是他在西陵有性命之忧,不管你们同不同意,他都必须离开这里。” “圣尊……”飞林震了震,不解他为何要这般说话。 无极圣尊却已经转身离去,催促他道,“走吧。” 飞林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人,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太后和玉婠公主,还是跟了上去。 “圣尊,那个孩子……你不带他走吗?”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一夕现在已经不在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生活在霍家,他这个亲生父亲却置他于不顾。 “现在,他们不会让孩子跟我们走,难道……要强抢吗?”无极圣尊反问道。 他何尝不想尽快将孩子接走,可孩子是由西陵家在抚养,自是跟他们亲近些,他们强行带他走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孩子定然会难过的。 “可是,也不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你与凡人不同,不能留在这里。”飞林说道。 这个孩子有着神族血脉,寿命与凡人是不同的,即便将来西陵家的人都死了,他也还会活在世上,而他的成长速度也是会与凡间的孩子有所不同的…… “一夕在他身上下了神印,封住了他的神族血脉,他现在与凡人无异。”无极圣尊站在殿宇之上,以结界掩去身形,静静看着庭院内的孩子。 飞林闻言愣了愣,喃喃低语道,“那就是说,神印不能解开,我们也无法带他回神域。” 难道,一夕根本就不想圣尊找到这个孩子,带走这个孩子,所以才留下这样的神域,封住孩子身上的神族血脉。 无极圣尊默然点了点头,看着小小的孩子在庭中欢喜的样子,眉眼间掠起微微的笑意,明明看着模样是像他的,可是笑起来的样子却又似极了她。 曾经,她也是在这宫里,这般快乐的长大吧。 “那要怎么办,让他一直留在这里吗?”飞林问道。 无极圣尊沉默了良久,方才出声道,“暂且如此吧。” 飞林侧头看着他眉目间少有的笑意,试探着问道,“要不在陵州先住下来,这样可以就近见到这个孩子。” 一夕的逝去一直让圣尊沉浸于悲痛,也许这个孩子,能让他早日走出伤痛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样,总好过他像先前那样沉于过去的回忆度日。 “好。”无极圣尊没有反对,同意了飞林的打算,暂时先不离开陵州。 “那我去安排住的地方,还在祝家附近的那处院子吧。”飞林说罢,先行离开了宫里去安排。 可是,出了宫没多远,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总觉得似有人盯上了他们。 他四下望了望,莫不是有什么盯上了那个孩子? 不远处,借着回龙族从神域出来的龙三公主敖姻隐去了身形,才免于被飞林发现,远远望了望皇宫的方向。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鸿元老祖的首肯,离开神域出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他先一步找到了这个孩子。 当初在那别宫之时,祝一夕说过去那里找孩子,虽然后来否认了,无极圣尊那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可是,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只怕不会再相信她,反而会怀疑那时她真的用孩子在威胁祝一夕。 ---题外话---后面会写一点父子日常。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他们的孩子3(二更) 自无极圣尊和飞林在宫里见过了亓霁之后,西陵晔派了人几乎时刻都跟在孩子的周围,不管政务再忙每天也会抽出半个时辰亲自去看望孩子,以确保玉阙宫的人不会再接近两个孩子。 这样的防备对于常人兴许有用,但对于无极圣尊,无疑是毫无用处的, 夜深人静,两个孩子都入睡了,一名宫人留在殿中守着,其余几人退了出去,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无极圣尊在殿内现了身,施术让嫣嫣和守着的宫人睡熟了,自己方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探手摸了摸孩子稚嫩的小脸。 亓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奶声奶气地说道,“又是你啊,怪人大叔。溲” 无极圣尊拿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清艳绝尘的面容,微微笑道,“我不是怪人。” 亓霁歪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人,挠了挠头道,“我有见过你吗?” “也许吧。”无极圣尊笑了笑,孩子还小,可能偶尔从镜中哪里看到过他自己的面容,而相貌又极其相像,所以才会看到他以为自己是见过他的恧。 他见孩子满面困意,道,“你睡吧。” “你不会走吗?”亓霁问道。 “不走。”无极圣尊道。 亓霁一头歪倒在他身上,眯着眼睛道,“舅舅让人跟着我和嫣嫣,说有坏人会来抓走我们,都不让我们出去玩。” 但是,这个怪人大叔每次来找他,都会教他很多新奇玩意儿,这也成了他在宫里最大的乐趣。 “睡吧。”无极圣尊轻抚着他小小的头,温声低语道。 显然,亓霁并不知道,西陵晔所要防备的那个坏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孩子现在正是贪玩的年纪,自是受不了天天被困在宫里,无处玩乐。 亓霁困极,枕在他的腿上不一会儿就睡得沉了,无极圣尊静静坐在床榻边上,爱怜不已地看着熟睡的孩子,再一想到她焚化在焚仙炉里的一幕,心痛如刀绞。 可是,无论他如何心痛,如何被绝情丝的发作折磨,如何悔恨这一切,也终究换不回她的重生,更抵不了他亲生害死了她的罪孽。 他在床边坐了一夜,直到天明之时,亓霁小手揉着眼睛,爬起来,“怪人大叔,你还在。” 无极圣尊伸手给他理顺了睡得乱蓬蓬的头发,道,“你一定要叫我怪人大叔?” “不然要叫什么,你又没告诉我。”亓霁坐在床上,刚刚睡醒的小脸还红团团的,甚是可爱。 无极圣尊薄唇微抿,思量了半晌道,“我姓亓。” 纵然他也希望能早日父子相认,可是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候,只得暂时隐藏身份。 亓霁听罢,眼珠子滴溜一转,机灵地问道,“那叫亓大叔。” “好。”无极圣尊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孩子本就到了渐渐懂事的时候,而亓霁又比一般的孩子早慧,对于一夕的死他无从辩解,但即便他有要知道的一天,他也希望这个身世带给他的伤害最低的情况下让他知道。 “亓大叔,你今天也会跟我一起玩吗?”亓霁忽闪着眼睛,满是希冀地问道。 虽然别人看不见他,可是他可以看到他,所以这几天都是他在陪他一起玩。 “嗯,不过今天晚上亓大叔有事要出去,要过几天再来看你。”无极圣尊道,今天是月圆之夜,他自然不能再留在宫里,更不应该让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绝情丝发作的样子。 小家伙脸上欣喜之后,又有些失落,“一定要去吗?” “嗯,一定要去。”无极圣尊道。、 “那你一定会回来吗?”亓霁苦着小脸追问道。 无极圣尊点头,“一定回来。” 亓霁想了想,伸着小手非要跟他拉了勾,才肯信他的话。 不多时,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无极圣尊解了嫣嫣和那宫人的身上的术法,让亓霁又躺了回去装做刚醒的样子。 他在宫里一直待到黄昏,方才与亓霁道了别出宫,去飞林安排的小院汇合,然而一进门瞧见坐在院中的百草仙君,本就清冷的面色更加冷峻了几分。 显然,百草仙君已经从飞林口中知道了那个孩子的事,看到回来的人颇有些尴尬,“孩子……还好吗?” 那时候,他是他身边唯一个知道所有内情的人,可那时为了神域和三界的安定,他选择了听从鸿元老祖的话,不仅眼看着他被下了绝情丝的神印,还一直在他身边用药压制他去回想,以至于他在忘记了与祝一夕的感情之后,亲手将她送进了焚仙炉,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焚仙炉中灰飞烟灭。 更造成了,他现在与孩子相见却无法相认的地步。 “你来干什么?”无极圣尊淡声道。 “老祖和天尊见你久不回神域,有些不放心,让我出来看看。”百草仙君坦言道。 “是来看我,还是来监视我,监视我到底想起来多少?”无极圣尊寒意森森地反问道。 前些天,飞林说陵州城有其它的神域中人的气息,怕是他早就来了,一直在暗中盯着。 百草仙君知道,他是对他先前帮着老祖趁着他伤重,在他身上下了绝情丝,又明知他与祝一夕的事情却缄口不提而心有介蒂,“作为朋友,我本不该那样做,但是绝情丝一直发作下去,总有一天你的仙元会承受不住而碎掉的,到时候可就没有再救你的第二次机会了。” 若然早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早知道祝一夕的死会让他如此痛苦,即便一次又一次身受绝情丝发作的折磨,也不肯放下这段情,他当时应该阻止的,即便阻止的不了鸿元老祖在他身上下绝情丝,也该阻止他取龙珠。 只是,若真是那样做,现在兴许又是另一番局面,但一定也不是好的局面。 然而,在当时的境况下,他也只是更希望神域安定,他不为情所累罢了。 无极圣尊并没有想要听他解释,毫不留情地出神施了术法,以法阵将他禁锢在那里,不得动弹。 “亓琞,你干什么?”百草仙君没料到他会出手,自然没有一点防备,一时间被固锢在原地。 “你最好乖乖待在那里,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出现在我眼前。”无极圣尊冷声道。 今天是月圆之夜,不久绝情丝就会发作,介时他若是再想动什么手脚,自己不一定能有心力全力反击,所以还是趁着现在将他封在法阵之中,等到自己过了绝情丝发作再放他出来。 “我来这里,是想帮你,咱们这上千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百草仙君自然也知道今天是绝情丝发作的时候,所以才留了下来。 “我当初就是太信你,才会中了这绝情丝,事到如今,我如何还能再信你?”无极圣尊道。 那个时候,他伤重昏迷,根本无还手之力,如何会想到自己相识多年的友人和自己一直敬重的师父,竟会在他身上下了绝情丝的神印。 飞林原是想劝他放了百草仙君,让他帮忙减轻些绝情丝发作的痛苦,听他这般一说,只字不敢再提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无极圣尊头开始像要裂开一样阵阵发疼,百草仙君在外面的院子里,听到屋内桌椅撞翻的声音,不由阵阵心惊。 “飞林,让他放我出去,我有办法的。”他冲着屋内叫嚣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搭理他。 漫长的一夜过去,无极圣尊才收了术法放了他自由,百草仙君匆匆冲进屋内,看着虚弱得连也站不住的人道,“你说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就是被绝情丝折磨死了,她也回不来的。” 他是不懂情,也不懂一向眼无一物的无极圣尊为何要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也不肯断情,但他知道他再这样固执下去,即便他是仙神之躯,也终究会有一天被绝情丝的发作折磨得仙元尽碎,不得长生。 “若是我的命能换回她,我愿意换。”无极圣尊虚弱地道, 百草仙君无言以对,早在他那时重伤回到神域,他本就愿放弃长生,以自己的仙元让龙三公主归位保全他的,可是神域不能牺牲一个无极圣尊,万般无奈只得断了他的情根,迫使他放下这段情,做回原来铁面无情的无极圣尊。 ☆、第二百四十七章 对于龙三公主的怀疑(一更) 这一次的绝情丝发作之后,无极圣尊昏睡了三天。 飞林看着百草仙君在施术帮无极圣尊医治伤势,人却还是三天都没有醒过来,不由怀疑道,“百草仙君,你不会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吧。” 半晌,百草仙君收了术法,没好气道,“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就算我现在能让绝情丝再抹去动情的记忆,我能把你的记也给抹了吗,一回这都恨不得要杀了我的,再来一回,我还有命活吗?” 他承认,在来见到他们之前,他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想在合适的时机让绝情丝再度抹消他对祝一夕的所有记忆,祝一夕已经不在了,只要他们这些周围的人不再提及,他也就永远不会再有所察觉,更不会再重新想起来。 可是寻到了陵州来,却从飞林口中得知他一次又一次地熬过了绝情丝的发作,也不肯再忘记和放下这段感情,还有祝一夕留下的这个孩子,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溲。 他们每个人,对于祝一夕欠得太我了,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还去抹去圣尊对她的记忆,让他忘记一夕,忘记他们的孩子,他是真的做不来了。 飞林看着尚还未醒的无极圣尊,道,“无论绝情丝发作再怎么痛苦,也难抵他自己亲手杀了一夕的痛苦,所以每一次无论再难,他都撑下来了。” 只怕,若不是因为还有这个孩子在世上,在小盘古岛得知了所有真相的时候,他会恨不得以死相赎恧。 “那这个孩子,他打算怎么办?”百草仙君自己斟了茶,灌了一口下去朝飞林问道。 按照神域的法度,这个一半凡人一半神族血脉的孩子,是不能带入神域的,也不能再与神域有什么瓜葛。 飞林冷冷地望向他,道,“那你是准备回去回禀天尊,圣尊和一夕还有个半神血脉的孩子在这里,然后再把这个孩子捉走吗?” “这有什么好说的,即便天尊和老祖真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若真是要那么做,你家这位主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百草仙君说着,瞥了眼还未醒的无极圣尊,“若是到了现在,还为着这一个孩子要逼他到绝路,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圣尊和老祖便是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的。” “但愿真如你所说。”飞林叹道。 “好了,跟我说说那个孩子,你还没告诉我那孩子什么模样呢?”百草仙君一脸好奇地问道,他实在想不出,无极圣尊的儿子能长成个什么样? “圣尊什么样,他就什么样。”飞林道。 百草仙君听了,指了指床榻上的人无极圣尊,挑眉道,“很像他?” “像得就快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飞林如实说道。 “下次我也要去看。”百草仙君听了,愈加兴奋期待。 “说起来,你在来见我们之前,是不是暗中在监视我们,那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我察觉到周围有神域中人的气息。”飞林一脸戒备地瞪着对方,圣尊现在不信任这个家伙,万事不得不防。 “我?”百草仙君指了指自己,冤屈不已地道,“我从神域出来,就直接来见你了,我监视你们干什么?” “当真不是你?”飞林看他的样子,又不似是在说假话。 “当然不是我,我百草仙君什么时候沦落到去监视人的地步了?”百草仙君哼道。 飞林拧眉沉思,嘀咕道,“不是你,那又是谁,难道是老祖派来的神使?” “老祖只派了我来,说起来……”百草仙君一脸凝重地沉思了一阵,说道,“也许还有一个人。” “谁?”飞林追问道。 “龙三公主,她比我先出神域,说是要回一趟西海龙宫,说不定想来看看圣尊的。”百草仙君说道。 “她若要来,大大方方地来便是了,为何要这般隐藏身形?”飞林不解地嘀咕道。 也许,圣尊现在并不愿见她,可她直接来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的。 “说起这事,我倒还想起一夕过世前的一桩事。”百草仙君面色愈加凝重,抬眸望向飞林说道,“那时候一夕闯入华茵公主所在的别宫,杀了宫里所有的女修士,还重伤了龙三公主,那个时候一夕说,她是去找他的孩子,可是龙三公主不给她,那个时侯我们都担心龙三公主的伤势,并未怎么相信一夕的话,以为她是在说谎,想要杀了龙三公主之后,求得圣尊宽恕,可现在那番话,我不得不做另一番猜想了。” “你是说,龙三公主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一夕和圣尊有孩子,还把那个孩子抓走了?”飞林惊声追问道。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道,“现在一夕不在,一切也只是猜想罢了,我也难以断定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 “那个孩子是真的在的,一夕那个时候没有说谎。”飞林断然道。 “我知道,可是龙三公主那个时候根本没必要去抓一夕的孩子作威胁,以那个时候的情形,我们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帮她将龙珠拿到的。”百草仙君道。 “可若是,她并不是为了龙珠,而是……因为圣尊呢?”飞林望向床榻上的无极圣尊,低语道。 龙三公主痴恋圣尊千年,而圣尊却是喜欢上了一个凡人,还与她孕有一子,龙三公主怕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那么做的。 “龙三公主确实也看上了你家主子,可是水神一向心善,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百草仙君嘀咕道,可如今的水神,确实与他曾经印象中的稍有不同,却又说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有异。 “不管是不是她,亓霁将来都会由玉阙宫亲自看护,神域下下谁也别想再插手。”飞林决然道。 一夕的逝去已经让圣尊痛悔万分,若是亲生骨肉再有什么意外,莫说是圣尊,便是他这个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其实,回神域向老祖和天尊说说情,把那孩子带回去也并无不可,当初老祖不是也收了燕丘为徒,他身上还有一半的魔族血脉,可比这孩子要危险多了。”百草仙君提议道。 飞林无奈叹了叹气,如实说道,“一夕临终之前,在孩子身上留了神印,封住了孩子身上的神族血脉,他现在与凡人无异,没办法带他回去的。” 百草仙君听罢也随之叹了叹气,喃喃道,“看来,一夕是真的不想,这个孩子被咱们给找到,再带回神域去。” 两人正说着话,床榻上的无极圣尊幽幽醒转,虚弱地撑着坐起身,“飞林,几天了?” “三天了。”飞林说着,端了药到床榻边侯着。 无极圣尊下了床,理了理衣衫道,“我答应了霁儿,今天要去见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往出跑?”百草仙君问道。 无极圣尊冷冷地瞥了一眼还没有走的百草仙君,一边朝外走,一边道,“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从这里消失。” “我也去看看,你儿子到底长什么样?”百草仙君说着,不怕死地跟了出去。 比如,他现在这个模样,很难让人能放下心来。 无极圣尊一心去兑现与儿子的约定,加之伤重初醒,并没有什么心力去理会跟着自己不肯走的百草仙君,只能由着他跟着一起进了宫。 亓霁正坐在花园里的台阶处,小手撑着圆圆的小脸,一脸苦闷的样子,周围看护的宫人和侍卫,隔着数步守着,不时察看一下他的动向。 “霁儿。” 亓霁闻声望去,惊喜唤道,“大叔!” 周围的侍卫和宫人闻声一惊,讶然望向说话的亓霁,“小公子,怎么了?” 亓霁见无极圣尊示意他噤声,眼珠子滴溜一转,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困了,进屋里睡觉。” 说罢,自己起来进了屋里去,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也跟着朝屋里去了,满园的侍卫和宫人愣是没瞧见一丝有人入侵的痕迹。 “我说,你见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偷偷摸摸。”百草仙君说着,侧头瞅着他,“大叔,你什么时候成他大叔了?” 无极圣尊进门之际,低声警告道,“要不闭嘴,要不滚。” 他很不喜欢自己与孩子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受人打扰。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对于龙三公主的怀疑2(二更) 亓霁熟悉地爬上榻,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的糕点掏了出来,站在床上递给来人道,“大叔,给你吃。” 无极圣尊站在床边,低眉看着小手拿着的糕点,微然一笑,“留给我的?” “嗯。”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快吃。” 无极圣尊伸手接了过去,心满意足地放入了口中,糕点的甜味在舌头蔓延,到了心间又是苦涩,若是她还在的话,看到霁儿如此模样,该是多高兴。 然而,这样的幸福,是被他自己亲手扼杀毁灭了溲。 百草仙君腆着脸上前伸手要,亓霁瞅着他,又望了望无极圣尊,“这个大叔是你朋友吗?” “不是。”无极圣尊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是啊是啊,他专门带我来看你的。”百草仙君一脸诚恳地说道,这个小家伙太好玩了,眼睛鼻子完全跟无极圣尊一个模样,不过比他爱笑多了恧。 亓霁想了想,掰了小半块儿给他,“喏,给你。” 百草仙君瞅着手心里那么一小丁儿,颇有些苦笑不得,虽说亲疏有别,也不能差别这么大吧。 他悻悻地送进嘴里,却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味儿?” 这分明是已经放了几天,已经有些变了味儿的糕点,他侧头瞅着边上还吃津津有味的无极圣尊,他没问题吧,这还能吃得下去。 “好吃吗,这是我最喜欢吃的,我专门给你留的,你又几天不来。”亓霁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无极圣尊,诚挚不已地说道。 无极圣尊笑着点了点头,“嗯,好吃。” “本来还有别的,可是我饿了,又自己吃掉了。”亓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模样惹人爱得紧。 父子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嫣嫣迈着小短腿进了门,“霁哥哥,霁哥哥,外祖母叫你呢。” 西陵婠婠跟着女儿后面进了门,瞧着站在床边的孩子问道,“霁儿,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这几日母后非要自己将霁儿带在身边,可这家伙这两天又倔得紧,不肯出园子去,也没前些天那么爱闹腾了。 “没有呀。”亓霁摇了摇头,道,“外祖母和舅舅天天让人跟着我,不好玩。” 因为总有人盯着,他都不能和亓大叔在一起玩了。 西陵婠婠将他抱下来,耐心道,“外祖母怕有坏人,是让人在保护霁儿。” “看来,你就是那个要防的坏人。”百草仙君低声朝无极圣尊道。 西陵家现在估摸着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了,原本人家跟西陵太子好好的一对儿青梅竹马,他横插一脚把人给抢走了,最后人还死他手上了,也难怪西陵家的人现在防他跟防贼似的,死活不肯将儿子还给他了。 “可是霁儿没有看到坏人。”亓霁一边说着,一边和嫣嫣一人牵了西陵婠婠一只手往出去。 “嫣嫣也没看到坏人,外祖母不喜欢嫣嫣和霁哥哥……”小丫头一边走,一边垮着小脸嘀咕道“我要回房州找爹爹。” “爹爹再不久就回来了,我们不去房州了。”西陵婠婠见两个孩子抵触得厉害,一时间有些犯了难,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天天这么多人跟着,这不让他们去,那不让他们去,难怪这些天跟他们闹情绪了。 “可是陵州不好玩。”嫣嫣说着,小脸气鼓鼓的。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以术法隐匿身形跟在后面,说道,“西陵家的人不会轻易把孩子交给你带走的,你是打算天天这么偷偷摸摸地来跟儿子见面?” “与你无关。”无极圣尊冷声道。 “我承认,绝情丝的是事是我不够仗义,可在那样的境况下,我也无法预知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站在神域和你朋友的角度做那样的选择,可你也不用一直记仇吧,本来就没人缘,我不理你了,你就真的孤家寡人了。”百草仙君一副,你不理我,你会吃亏的口气。 可是无极圣尊压根不愿搭理他,见走在前面的亓霁回头看来,清冷的面上扬起了几分笑意。 “我可申明了,飞林说的前些天也来了陵州城暗中盯着你们的可不是我,龙三公主比我还先离开神域,可能是她来了也说不定。”百草仙君忙为自己开脱,以表清白。 无极圣尊闻言侧头瞥了他一眼,似是略有些意外。 百草仙君仙君见状,忙解释道,“我想,你也还记得,一夕到别宫杀了华茵公主身边的修士那晚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一夕已经说了孩子的事,只是他们谁都没有相信她的话,转而都在紧张被她重伤的华茵公主。 无极圣尊薄唇微抿,眉目间蔓上一层霜寒之气,“你确定来的是她。” “我又没亲眼看到,当然不能确定。”百草仙君说着,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个时候龙三公主真的已经知道了一夕和你的孩子,要么她是想借孩子威胁一夕交出龙珠,要么是想把孩子藏起来,你中了绝情丝不再想起过去的话,谁也不会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关于他们两真的在一起,全是在小盘古岛上,可是除了他们自己两个人,谁也没有去过小盘古岛,也不可能找到那里去,若不是他自己去了那里,怕是根本无法知道孩子的存在。 “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已了,谁若是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客气。”无极圣尊冷声说罢,快步跟上了前面离开的无极圣尊。 百草仙君摸了摸鼻子,他若是自己没找到这个孩子,谁都有可能来找这个孩子的主意,现下他亲自在这里守着了,谁会那么不要命来跟他争。 “你这转变,还真是快呢,以前谁都以为你是会看上龙三公主的。” 毕竟,神域中那么多的妇女仙神,他唯独对龙三公主颇为照顾,这让他们不得不多想,本想着若不是因为那场魔族动/乱,他们该成为一对仙侣的,哪知道他在凡间竟迷恋上了一个人凡人,还是自己亲收的徒弟,世事真是难料。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不可否认在曾经他也曾以为自己与龙三公主是有情,可到她真的明白自己喜欢上一夕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 “不过,感情这东西,不是你说了断就了断的,她可是纠缠了一千年也不肯放手,现在怕也是不肯放的。”百草仙君说着,叹了叹气道“现在真不知道,水神归位,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谁也不曾料到,带着另一半龙珠转世的凡人,会在短短十年之中,与无极圣尊有那么深的纠葛。 “你如果实在闲得无聊,就看好了她,不要让她给我添一点麻烦。”无极圣尊顿步,朝着死赖着不肯走的百草仙君道。 他现在只想好好照看亓霁,没心思再去理会神域的任何事,但也不想再有麻烦事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这打算的。”百草仙君说着,侧头朝他道,“水神归位,虽然江河水源得到了缓解,但我总觉得水神似乎有些奇怪,跟以往有所不同,虽然在凡间转世会有所改变,但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时候,又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大约是因为无极圣尊移情别恋了,人家才会有所改变的,毕竟以前虽然无极圣尊对她虽然无男女之情,但也对别人没有,现在不仅对别人有了,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自己守了一千年没得手,结果让别人得手了,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无极圣尊听罢,面色略有些凝重,似是在思量什么。 “其实,这事该出面的是你自己,你自己跟水神将话说清楚,不然他是不会死心的。”百草仙君提议道。 “我现在不想见她。”无极圣尊冷哼道,他一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是如何因为她,而亲手杀了一夕。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叹道,“好了,我懂,我会去看着。绝不让一点麻烦找上你。” “那就快滚。”无极圣尊冷着脸道。 “别啊,好不容易见了你儿子,我再跟他玩几天。”百草仙君说着,已经不顾他愿不愿意,追着前面的亓霁跑去了。 虽然亓霁长得像无极圣尊,可他比他爹要好玩多了,他玩不了他,玩玩他儿子总是可以的。 无极圣尊本就沉冷的面脸上,一时间更加阴云密布了。 ☆、第二百五十章 对于龙三公主的怀疑3(一更) 第二百五十章 百草仙君本就玩心大,遇到亓霁直接让自己智商倒退回童年,天天赖着不肯走。 不仅指使亓霁躲开那些跟踪的宫人,还想方设法地教她跟太后和西陵婠婠抗议要撤掉周围的护卫,在他教导下经过亓霁一天的绝食抗议,太后和西陵晔掉走了跟着两个孩子的宫人和侍卫,却安排了西陵晔亲信的几个副将,暗中跟着两个孩子。 百草仙君本想再教亓霁把这些人也给抗议了,却被无极圣尊给制止了,“你闹够了没有?” 他们安排人跟着两个孩子,确实不方便他们父子相见,但是现在这些护卫都隐在暗处,亓霁一个孩子还能发现了,那才不得不让人起疑了溲。 百草仙君悻悻地住了嘴,亓霁趴在栏杆边上看鱼,他也跟着趴在那里,使展术法让鱼儿在水面上吐泡泡,亓霁乐得眉开眼笑。 “我要叫嫣嫣一起看。”亓霁说着,哒哒跑开了去叫霍嫣过来。 百草仙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瞅着小手牵小手一起过来的两个孩子,微微侧头朝边上的无极圣尊嘀咕道,“青梅竹马,跟当年的祝一夕和西陵晔很像呢。恧” 这话,显然惹了无极圣尊不高兴,“你到底什么时候滚?” “着什么急啊,我才刚跟你儿子混熟呢。”百草仙君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瞅着跑来看鱼的两个小家伙,叹道,“说起来,神域都没有这么小的仙神,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他甚少到凡间,神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现在看到这么一个,还是跟无极圣尊长得这么像的一个,他岂能不觉得稀奇。 “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让他去神域。”无极圣尊道。 如果她在的话,想来也更希望这个孩子留在凡间,去看尽人间的繁华风景,而不是寂寂冷漠的神域。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知他还是对老祖和天尊有所顾忌,怕这个孩子在神域会过得不开心,而凡间,也是祝一夕喜欢的地方,大约也想这个孩子在她喜欢的地方长大吧。 “那你是打算再不回神域了?”百草仙君问道。 “若无必要,不回。”无极圣尊道。 亓霁和嫣嫣趴在桥边上,瞧着湖里的鱼在水面吐泡泡,发现太后和西陵婠婠过来了,忙欢喜地唤道,“娘亲,外祖母,鱼在吐泡泡,你们快看。” 太后和西陵婠婠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瞧了瞧湖面的鱼,又瞧着两个开心欢喜的孩子,“小心点,不可以再往外趴。” 西陵婠婠嘱咐完,扶了太后到就近的亭中坐下休息,“现在不用人看顾着的他们,瞧他们乐的。” 太后笑了笑,打量着周围却道,“哀家总觉得,无极圣尊不会那么善罢干休的。” “他已经害死了一夕,我绝不能再让他带走霁儿。”西陵婠婠看了看不远处趴在桥边的两个孩子,幽幽说道,“在他当年将他们母子弃之不顾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做霁儿的父亲。” “可他若真想带走霁儿,我们拦得住他吗?”太后无奈叹了叹气,这个孩子异于常人,他们这些凡人能活多久,又能照顾他多久呢。 “我不知道当初一夕去找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本欢喜着离开,说不久就会和他一起来接孩子,她还做了装着霁儿胎发的福袋,可是几天功夫就跟失了魂一样的回来了,霁儿也被人掳走了,她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两句,又要去救孩子,我什么也帮不上他,可那个最应该帮他的男人,却不知道在哪里。”西陵婠婠说着,声音不由有些气愤。 她本想着,一夕那么喜欢上的人,定是极爱她的人,谁曾想会是那样负心薄情之人。 百草仙君听着,侧目望向面色微变的无极圣尊,说道,“若是玉婠公主说的是真的,也许当初孩子真是被华茵公主带走了,一夕才会到别宫那里去,毕竟她根本不知道那本宫的所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直接找上华茵公主,即便不是他亲手所为,所也是她身边的人做的。” 他本想着,水神一向水善,不会做出这等事,自然也不相信,可现在怕也是不得不另作考虑了。 爱情真是可怕,能完全让一个女神君变了个人似的,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婠婠,别说了,小心让孩子们听见。”太后轻声打断她的话,嘱咐道。 他们怕孩子追问自己的身世,所以让他养在了霍家,跟霍家的姓,想着等到将来他能够承受那个真相的时候,再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 西陵婠婠忍着泪,将话都咽了下去,“母后,这些话一直憋在我心里,憋得我太难受了,每次看到霁儿,我都想到一夕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多心疼那个孩子,在的时候恨不得时时都抱在自己怀里,都不肯伸手交给旁人,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她如何忍心丢下自己的亲骨肉。” “母后都知道,你是心疼她,母后也心疼她,可她不在了,日子总还得过下去,你还得好生帮她将霁儿抚养成人。”太后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西陵婠婠抿唇点了点头,压下了心头的愤懑,没有再多说。 而这一切,却被不远处桥上的百草仙君和无极圣尊悉数看在了眼里,一时间都沉默着没有再言语。 “你真的不用去找龙三公主,对质此事?”百草仙君问道,想要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西陵婠婠固然为友人的逝去而痛苦愤恨,可那字字句句对于无极圣尊无疑是剜心的利刃,他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遗忘了他们相爱的一切,却在亲手杀了她之后,又发现自己曾那样深爱于她,世间再没有如此残忍的痛苦,而这一切却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无极圣尊微微摇了摇头,看着趴在床边看鱼的亓霁,低语道,“真正辜负她的是我,那个时候若是我足够信她,多问她几句,便就该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可是我却没有相信她的话,怨不得任何人。” 再者,水神已经重归神位,他又能将她怎么样,为自己的私怨再将她送上诛神台一次吗? 但是,她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逾矩之事,否则将来她就不会只是上诛神台那么简单。 “不过,我想我还是该去找一找她了。”百草仙君面色凝重地说道。 她再一次现身在陵州,想来若不是圣尊和飞林先一步找到了这个孩子,只怕她又会悄悄对这个孩子下手,对于已经有了这样心思的龙三公主,他确实该去盯着她一下了。 不然,保不准她因爱生恨,还会做出什么样出格的事情来。 这些事,原本是该由无极圣尊去处理,可他现在身中绝情丝,又要看顾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可能离开陵州,于是也只有他这个闲人去跑路了。 她对于亓霁的事,他固然气愤,可眼下神域要和龙族修好,而她又是其中的关键,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行事太过了。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他一眼,才想起来问道,“魔域最近,没什么异动?” “对了,还真是奇怪了。”百草仙君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嘀咕道,“先前飞林还说,你回神域之后,魔尊到玉阙宫找过你麻烦,可若真是要找你,你这都出来这么久了,他却也没来找你,反而乖得出来都不出来一下,实在有些怪异。” “魔尊应该不在极北之海,若是在魔域的话,怕是在谋划着什么,让神使多留点神。”无极圣尊嘱咐道,虽然现在无心再多参与神域的事,但也不能由着魔域作乱,毕竟魔尊势力再扩张下去,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要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孩子,保护孩子,就不能由着魔域的阴谋得逞。 “其实,若不是现在要修好神域与龙族的关系,他想抓走龙三公主,尽管抓走就好了,不然我给他送过去。”百草仙君小声嘀咕道。 那样的话,或许能省了很多麻烦,起码能让这个人少些烦心事。 ---题外话---明天万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南华旧事1(二更) 南华国,华州城。 姚青黛和和花楚原本是在追查指使巫族大祭司谋害莫大娘的幕后凶手,却在南华境内得知南华国主身染重疾,缠绵病榻已久,毕竟南华国主是转世的龙三公主的生父,且那些年也甚是宠爱这个女儿,于是二人暂时放下了手中之事,赶到了华州皇宫替南华国主医治伤势。 只是,年岁大了,又顽疾缠身,花楚虽能用术法替他稳住病情,但也撑不下多久。 “姚姐姐,国主病情到了这个年岁,我虽能给他医治,但怕也保不了他多少时间的。”花楚忧心叹道,凡人的生命,总是这么脆弱的。 莫大娘是,祝老爹是,到如今的南华国主亦是,谁也逃不出生老病死的结局溲。 “姚姑娘,朕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只是希望……希望在临终之前,再见华茵一面。”南华国主卧于龙榻,虚弱地朝两人请求道。 “国主,华茵公主已经重归神位,现在怕是难以从神域出来。”姚青黛直言道。 南华国主哀伤地叹了叹气,道,“父女一场,朕只想见她最后一面,还望二位成全。恧” 花楚和姚青黛相互望了望,一时间有些为难。 “我倒是还能让国主撑些日子,不然还是找飞林想想办法吧。”花楚终究有些不忍,提议道。 姚青黛无奈叹了叹气,道,“好吧,我们尽力,但她能不能回来,也不一定。” 终究,这些年敖姻转世在南华,南华国主作为父亲,待她并不薄。 南华国主微微点了点头,也知自己这样的要求有些强求,但到底父女一场,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总想着自己临终之前能再见她一面。 “这是我练的丹药,每天给国主服下两粒,应该还能撑一段日子,我起程去找飞林想办法。”花楚说道。 姚青黛想了想,说道,“还是我去吧,万一这里有什么变故,你留着比我管用。” “我去算了,飞林与你不甚相合,怕是你说了,他也不一定愿意相助,而且我若能在他那里讨到百草仙君的丹药,或许还能让国主多活一两年。”花楚笑语道,姚青黛一向性子直,而飞林先前与她并不算怎么友好,她去了估计事情办不了,不定还会打起来。 姚青黛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去,早去快回。” 花楚将丹药留下,又嘱咐了一番,方才离开南华皇宫,前去寻找飞林的踪迹。 姚青黛送花楚离开,正好遇好进宫面圣的华世钧,询问道,“国主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吗?” “估计难好,说是想临终之前见华茵一面。” “国主一向最疼华茵公主,这个时候自然最想见的就是她了。”华世钧的夫人江采薇说道。 “你们两来宫里做什么?”姚青黛问道。 华世钧跟着一道往宫里走,一边说道,“现在国中太子主政,前段日子奉旨在外,昨日才回京中,听说你和花楚在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也想问问一夕的消息,先前我和采薇成亲的时候,往玉阙宫和陵州都寄了请帖的,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一直都没有来。” “就是,我还一直想见一回呢。”江采薇说道。 “我从昆仑山回南华之后,就再没有她的消息,这也好几年了,你们都不见踪影,一个都找不到人。” “她……”姚青黛眼底掠过一丝隐隐的愧悔之色,却终久没有提及那已经发生的悲剧。 “她到底怎么了?”华世钧看着姚青黛面色有异,追问道。 “没什么,我和花楚也许久不曾见过她了。”姚青黛很快,将所有的情绪掩藏的不留痕迹。 华世钧更是满腹疑问,试探着问道,“是因为华茵公主的事,她与无极圣尊出什么变故了吗?” 祝一夕对无极圣尊的心思,只要眼不瞎,谁都能看得出来,而无极圣尊与龙三公主的传闻也多少知道些,现在龙三公主归位,她自然是心伤的。 “没有。”姚青黛思来想去,终究没有对两年前发生在玉阙宫的一切提起只字片语。 那一天是祝一夕的浩劫,也是他们每个人的心伤,不忍再去提及。 “当真没有吗?”华世钧半信半疑,原本就是心细之人,自然更擅于察颜观色。 总觉得,在他离开昆仑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祝一夕不是失信之人。 “没有。”姚青黛平静地说道。 华世钧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也想着等花楚回来了,再问问她比较好。 “早知道,你们在昆仑山那么好玩,当年我也该跟着去。”江采薇说道。 “还好你没打那主意,不然我得被你爹打死。”华世钧揶揄笑道,江家是武将出身,本是看不上她这种文弱书生,当初一来是家族所愿,二来也是想让岳父刮目相看,这才去了太乙宫拜师。 “哎,当初我还以为,祝一夕会把西陵太子追到手呢,结果这么些年也没传出两人成婚的消息,真是可惜。”江采薇甚是可惜地叹了叹气,毕竟这世上求同几个女子敢那么去追男人的,当年还闹得天下皆知,她自然也就对那祝一夕多了几分好奇与欣赏。 本想着,她华世钧成婚,她会来喝喜酒的,如此也能一见,结果人却一直没有来露过面。 “你们不是要去面见太子和皇后吗?”姚青黛问道。 华世钧夫妇与她道了别,转而往内宫去,走了好远,江采薇回头看了看,说道,“我怎么觉得,她不是很情愿说起祝一夕?” “一定有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等花楚回来再说了。”华世钧叹道。 他送了江采薇去了皇后那里,给皇后请了安,转而才去在太子那里复命。 花楚一连去了好些天都未有消息回来,可南华国主的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虽有丹药还能吊着一口气,可久久等不到华茵公主和花楚回来,也让姚青黛着急担心。 由于身体愈发虚弱,以至于南华国主每天清醒的时间都少了,常常一睡就是数个时辰,醒来便是问华茵公主回宫没有。 直到数日过去,皇后和众妃嫔轮流过来侍疾,太医也说大限将至,这也让姚青黛愈发坐立难安。 深夜,南华国主再一次苏醒,虚弱地问道,“华茵回来了吗?” “国主,她还未归。”姚青黛坦言道。 南华国主望着龙帐,幽幽叹了叹气,“看来,朕是等不到她回来了。” “不会的,花楚很快会回来,会带回来能医治你的药。”姚青黛说道。 南华公主却释然,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朕也不强求了,看到她能成为神域水神,朕心愿已了了,如今也该到走的时候了。” “国主……” “姚姑娘,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南华国主请求道。 “国主请讲。”姚青黛道。 南华国主虚弱地抬起手,指了指寝宫内的一面墙,说道,“在那匾额之后,有一个机关,你帮朕打开,将东西取过来给朕。” 他说着,颤巍巍地解下了从不离身的玉佩,交给了对方。 姚青黛抿了抿唇,接了过去,寻到他所说的机关暗阁,将里面放着一卷画和一个密匣子取了出来,给他拿到了床边上。 南华国主将密匣子打开,将里面的另一块残旧玉佩取出,说道,“姚姑娘,若是朕等不到华茵回来,你便将朕今日所说的话,转告于她吧。” 姚青黛沉吟了一阵,郑重地点了点头,“国主请说。” “华茵她……并不是朕与皇后所出,他的亲生母亲是早已过逝的宸皇贵妃,她生下华茵那年便因为一场大火过世了,当年皇后所出公主也夭折了,于是这个孩子便养在了皇后膝下。”南华国主说着,微微敛目,似是在思忆旧事,“朕当年因宫中皇位之争,险些丧命,是她母亲送了朕归国,帮助朕登上了皇位,只可惜朕还未好好与她相守,她便故去了,这是朕一直以来的遗憾,这些年也未曾向华茵说及过此事,如今要走了,朕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 他说着,睁开眼睛徐徐展开手中的画卷,爱意绵绵地看着画中之人,“也不知,朕到九泉之下,可否见到她。” 姚青黛看着画上之人,目光却一时怔住了,那画上的宸皇贵妃虽还是个年轻女子,可是仔细瞧来却与莫大娘颇为神似。 “国主,这宸皇贵妃……叫什么?” 南华国主看着画中之人,似是忆起了年少相识的情景,说道,“她姓明。” ---题外话---后面估计要一个接一个地死,一个接一个地虐。 ☆、第二百五十二章 南华旧事2(一更,重要!)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她……姓明?”姚青黛定定地看着画中之人,一瞬脑海中许许多多的东西瞬间天翻地覆。 这个人长得那么像莫大娘,可是南华国主却又说宸皇贵妃已经过世,真的只是相似的两个人,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华国主沉浸于久远的回忆之中,虚弱的声音却在这时显得格外温柔,“若是没有遇上她的话,朕怕早就葬尸荒野,哪还能做这南华国主数十载,而她给了朕这么,朕却亏欠她良多,朕没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没能给她一份安稳的生活,甚至在她将死之际,朕都不曾在她的身边,她留给朕的只有这个女儿,这个宝贵的女儿。” “宸皇贵妃,何时过世的?”姚青黛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询问道溲。 南华国主冥想了好一会儿,面上满是悔恨,道,“华茵出世没多久,在华茵先前所居的那个别苑,起了火她被烧死在里面,只保下了华茵,她若不跟我来这南华,兴许就不会遇此大劫。” 姚青黛虽不愿相信,那画中之人就是祝一夕的亲生母亲莫大娘,也就是巫族明羽大祭司,可是她头上所戴的那额饰,她是见过的,就是莫大娘送给了祝一夕的那个,这让她不得不去相信,南华国主口中的宸皇贵妃,就是莫大娘。 可是,一夕是莫大娘的亲生女儿,那华茵公主又是谁恧? 莫大娘若是宸皇贵妃,她为什么不做南华国的皇贵妃,却要在外孤身流离那么多年? 无数地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涌,她却不敢再细想下去,不会是那样,一字不会是那样。 “皇后一直很疼爱华茵公主,国主若是不说,还真不知道这一切。”姚青黛声音明显有些不稳。 在巫族的时候,只知道明羽大祭司曾带回族中一个俊俏青年,两人有过一段情,却并不曾想到,那个人会是南华国主。 “皇后产子之后身体弱,孩子都是由嬷嬷带着,而一夕母亲那时始终不愿入宫,于是居于宫外,除却朕身边的亲信,没谁见过她,而她葬于大火之后,朕也不想华茵在宫中受委屈,在皇后的孩子夭折之后,朕就将华茵带回宫里,替代了皇后夭折的孩子,而知道的宫人也都遣散或是处死了,自然不会再有人知道。”南华国主叹道。 这些年,皇后也一直将华茵当作自己亲生的女儿,一直疼爱有加。 可是,事到如今,他该让华茵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何人。 “国主,那大火中死的当真是宸皇贵妃,不是旁的人吗?”姚青黛继续问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场大火中死的又到底是谁? 南华国主痛苦地闭着眼睛,虚弱地低喃道,“朕亲自为她殓葬,如何会将她认错,朕也不希望那场大火中,死的是她。” 至今,想起那一幕,他依旧揪心欲碎。 他最爱的女人葬身火海,他却苟且于世几十载,到如今他已经老了,也不知九泉之下再相见,她是否还认得出他来。 姚青黛只觉一股子深冷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到了灵魂深处,似乎从很久以前,许多许多事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放进了早就设定好的棋局之中,无声无息地被人操纵了命运,直到现在她才现一丝端倪,却依旧未能窥视到这个棋局的全部。 她久久地待坐在那里,也听不清南华国主在说什么,整个人只觉后背心发凉,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措。 错了吗? 一切从一开始都错了吗?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一切都是是顺成章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直到南华国主手里的东西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她才被惊醒过来,却见南华国主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她匆匆收起了画卷和密匣子,叫了御医进来诊治,人站在一旁却还是觉得恍恍惚惚。 皇后和太子,还在留于宫中的华世钧夫妇也闻讯匆匆赶来,太子和皇后急着向御医询问南华国主病情,华世钧却看着一旁精神有些恍惚的姚青黛,问道,“姚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姚青黛何等的人物,这千年来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不仅面色失常,连精神也有异。 “没事,只是花楚和华茵一直不回来,我有些担心。”姚青黛平静地说道。 华世钧望了望里面忙碌的御医们,叹道,“此事,你也急不来,相信公主知道了,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但愿,她会回来。”姚青黛幽幽说道。 有太多的疑,她需要华茵公主亲自给她解答一下。 华世钧看她神色,却更加不放心了,却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让她能变得这么奇怪。 “姚姑娘,你也在这里帮忙守了许多天了,这边我和采薇先看着,你且去休息吧。” 姚青黛侧目望了望床榻上被众御医簇拥的南华国主,思量了一番道,“我出去一趟。” 她说罢,大步出了寝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这个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江采薇嘀咕道。 姚青黛虽长相清艳绝色,可脾气实在不怎么好相处,她感觉跟她不对盘。 华世钧拉了拉她,示意她这个时候不要多说话,而后转而去注意南华国主的病情。 姚青黛这一走,便是整整两天,而在南华皇宫里,南华国主也一直昏迷着未醒,虽还有呼吸脉搏,可却一直醒不来,皇后率宫中妃嫔日以继夜地守在寝殿,个个愁容满面。 “姚姑娘,你回来了。”皇后有礼地问道,这是华茵的朋友,这些日又一直在宫中帮忙照应国主,她自然是礼遇有加的。 姚清黛微微颔首,朝着对方浅浅回了一礼,问道,“国主怎么样了?” 皇后无奈摇头,道,“御医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可是国主还是不曾醒来。” “我用花楚留的丹药试试。”姚青黛说着,取了龙榻前,取了花楚留的丹药送进南华国主口中,而后用术法让药尽快在他身上发现药效。 过了不多一会儿,诊脉的御医惊喜地道,“国主的脉像比先前要好多了。” “多谢姚姑娘,华茵不在,亏得你和花楚过来了。”皇后满怀感激地前来答谢道。 姚青黛收了术法,默然无语地在一旁站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殿内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便听得外面有人在道,“公主回来了,公主回来了……” 说话间,一身素色仙衣的华茵公主大步进了殿中,“父皇,父皇怎么样了?” 皇后闻声,惊喜万分地迎了上去,“茵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父皇怎么样了?”华茵公主心急如焚地奔到了病榻前,亲自给南华国主诊了脉,然而自己取了丹药又给他服下。 “国主一直念着你,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皇后说着,不由哽咽起来。 华茵成了水神固然可喜,却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常常见到她了。 姚青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定定地望着回来的人华茵公主,似是要在她身上看穿什么东西。 华茵公主与皇后说了许久的话,不知不觉天都暗了,她嘱咐了皇后与众嫔妃回宫歇息,执意要自己守在病榻前,等南华国主醒过来。 众人退尽,殿中只剩下华茵与姚青黛,还有守夜的宫人。 “花楚不是去找你去了,你没遇到她吗?”姚青黛问道。 华茵公主闻言侧头看了看她,道,“我从西海过来,本是想来看望父皇和母后的,可一到国内却听闻父皇病重,便匆匆赶回来了,没遇上花楚。” “是吗。”姚青黛淡淡应道。 华茵公主起身走近,看着面色沉凝地人道,“青黛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我回去西海龙宫都在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去,我知道你出来是为了我,现在我的事情已经了了,你也该早些回去,毕竟那才是我们该在的地方。” “我何时回去,自己知道。”姚青黛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挽过来的手臂,说道,“我有事跟你说,咱们出去一趟。” “可是,父皇还没醒来,我不太放心。”华茵公主看了看龙榻上的南华国主,不放心地说道。 “他现在没有大碍,会醒过来的,我要说的事很重要。”姚青黛道。 华茵公主奇怪地看着她,道,“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你怕这些宫人听到,把他们遣出去就是了。” “这里不好说,需要出去谈,就去你以前住的别宫好了。”姚青黛坚持道。 华茵公主见她坚持,只得交待了宫人好生照应,跟她一道出了南华皇宫,各自施展术法,赶到了华州之外的别宫,虽然因为祝一夕闯入这里破坏了,但是现在已经重新修整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华茵朝着走在前面的人道,“青黛,你到底要说什么。” 姚青黛不仅不慢地去取出了先前放在这里的画卷和密匣子,将画缓缓展开说道,“你认得这个人吗?” 华茵扫了一眼画上的人,面上了无波澜,“不认得,怎么了?” “国主几天之前,将这些东西交给我,说如果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便让我将东西交给你。”华茵公主说着,又打开了装玉佩的密匣子,“他让我告诉你,你不是皇后折亲生女儿,你与宸皇贵妃的亲生女儿。” 华茵公主面色微讶,问道,“宸皇贵妃是谁?” “宸皇贵妃,就是画上这个女子,国主在年轻时与她相识,宸皇贵妃帮助国主坐上了王位,后来生下了你在一场大火中过世了,国主便将你养在了皇后膝下。”姚青黛一字一句地说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盯着她第一丝神色的变化。 华茵公主虽有讶然,却并没有太过激动,只是问道,“父皇还告诉了你什么?” “还告诉我,宸皇贵妃姓明。”她说着,踱步走到了她背事,道,“我记得,祝一夕过世的母亲也姓明,她与这画中女子长得十分析相似,如果明羽大祭司就是画中的人,而祝一夕是她们亲生女儿,你……华茵公主又是哪里来的?” “青黛,你在说什么?”华茵公主,笑语问道。 “我在问你,你到底是谁?”姚青黛语声沉冷。 “我是敖姻啊,咱们一起在西海龙宫长大的,我是转世成华茵公主,可是我现在重归神位,我还是敖姻啊。”华茵公主语敢如常折说道。 姚青黛站在她的身后,悄然举起凝水成冰的利箭,抵着她的后背,“这画上的宸皇贵妃就是明羽大祭司,而明羽大祭司就是祝一夕的亲生母亲,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龙珠一分为二,一半在那个凡人身上,一半在龙三公主的转世之人身上,可当初本该在南华皇宫的祝一夕离开了,出现在这里面却是身带龙珠之人。 这一切,不是一个凡人就可以做到的。 华茵公主背对立,许久之后冷笑出声,“你是想问,我根本不是龙三公主要转世,是吗?” ---题外话---龙珠一分为二的真正真相,就要粗现了,今天的更亲都别错过了,会牵扯前面后面很多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南华旧事3(二更,重要!) “说,你到底是谁?”姚青黛对于她,再没有往日那般姐妹之间接和善。 华茵公徐徐转过身来,直面向她,“我是敖姻啊。” “你不是!”姚青黛眸光冷如寒剑,定定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华茵公主。 “我当然是,我们一起在西海龙宫长大,鲛族遇难,所活无几,你娘将你托付于西海龙宫,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学术法,你生辰的时候,我送你的白珊瑚,你到现在都还带着不是吗?”华茵公主看着他,诉说着久远的龙宫往事。 姚青黛眉头微微皱起,越发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可是她所说的又确实是她和敖姻一起真实发生过的溲。 “你还记得吗?”华茵公主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贪玩一起逃出了西海龙宫出去玩,遇上了无极圣尊追捕魔域中人,我被抓了,你和他一起救了我。” 姚青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华茵公主,她若不是敖姻,可为何她又记得敖姻曾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我是记得,可是你转世出生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恧” “我即转世,那时初生婴儿,哪能知是发生了何事?”华茵公主说着,问道,“青黛,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姚青黛依旧不依不挠地追问道“本该留在南华宫里的是祝一夕,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也根本不是鸿元老祖所说的水神转世之人。” 她是记得关于敖姻的事,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她也必须要弄个清楚。 “这世上因缘际会的事情多了,我若不水神转世,我一个初生婴儿,怎么能让自己来到南华宫里?”华茵公主反问道。 姚青黛略有些迷惘,那个时候祝一夕和她都只是初生的婴儿,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手脚,而她又记关于敖姻所有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她猜测错了吗? 可是还有那许多的事,又与她有关,这又如何解释。 “是吗,或许还有别的帮手?”姚青黛防备着对方,一瞬不瞬地注意着她的每一丝表情,“你敢说,巫族大祭司之争与你无关,那么杀害了明羽大祭司人与你无关,无端攻击西陵的半妖族也与你无关?” 她和花楚找到了半妖族首领的妻儿,从她的描述只隐约得知,当初找上半妖族的是个女子,而在他们抓住了那半妖首领之时,又是她带人将那首领杀了,以至于他们才未能追查到幕后主使之人。 直到如今,所有零零碎碎的事情加在一起,她不得不有了另一番的猜想,一个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猜想。 毕竟,她若只是那个得到了一半龙珠的凡人,她不可能知道水神要转世在南华,更不可能独自谋划这一切,一定有谁在她背后帮着她。 “你说与我有关,又有何证据?”华茵公主浅然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你做的那么干净,又哪里会留下证据。”姚青黛冷笑,握剑的手始终不曾松懈半分。 若是有证据,无极圣尊岂会没有发觉,若不是她在这个时候,听南华国主说起了这段秘密,只怕也不会将一切往她身上联想。 毕竟,这根本不是敖姻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没想到,咱们姐妹千年,你竟然会怀疑我。”华茵公主状似伤心地说道。 姚青黛缓缓收剑,道,“我现在确实是没有证据,但我想无极圣尊知道,一定能找出我要的证据。” 她说着,转身欲往外走。 可是,她还未走出殿门,背后无数凝水成冰的的利刃,瞬间疾刺而去。 然而,姚青黛那本就是激将之法,如果对方心中没鬼,自然无惧让无极圣尊知道这一切,可若她不是敖姻定然会出手,她瞬间转身,震碎了对方攻击过来的冰刃,怒喝道。 “你果然不是敖姻!” 华茵公主若不是敖姻的转世,那么真正的转世之人,就该是另一个身带龙珠的人,就是……祝一夕。 可是,他们亲手害死了她,救了这个心思险恶之徒。 “我以前确实是不是敖姻,可是我现在是了。”华茵公主褪尽了人前的伪善笑容,容色冷傲不可一世,睨视着对方道,“原本看在你帮过我一把的份上,你若乖乖回了西海,还能安生过你的日子,可你偏要来自己找死。” “谁死还不一定呢。”姚青黛说着,瞬间打开了早早布在了别苑的法阵,将两人都困于法阵之中。 她既打算要来问清楚,岂会不事前不做一点准备。 “萤火之光,也敢同日月争辉。”华茵公主说罢,轻轻一抬手击碎了她攻击的术法,将其震退。 姚青黛忍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在对方出手的同时,拼尽全力一剑刺了过来,成功将对方刺伤一剑,“我不管你是谁,敖姻你都必须还回来!” “还回去?”华茵公主冷然失笑,道,“她已经死了,灰飞烟灭了,现在我就是水神,我就是龙三公主敖姻,而这一切……还要多谢你和无极圣尊等人的鼎力相助,才让我这么快回到了神域。” “该死的是你!”姚青黛一想到,在玉阙宫灰飞烟灭的祝一夕,才是敖姻真正的转世,瞬时恨火滔天而起。 华茵公主击破姚青黛术法,冷眼看着重伤的人,“好在,只是你一个人知道了,这要让我省事多了。” 姚青黛咬牙看着面前已经露出了真面目的华茵公主,只恨自己在来这里这之前,还心存侥幸,想着她或许就是敖姻,只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心性有所转变。 所以自己叫她这里对峙,却没有直接去找无极圣尊说出这一切。 这个夺走敖姻龙珠的,根本不只是个凡人,她的来头比她预想得还要复杂深沉。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太冤,原本她从成为水神之日起,她的龙珠就是我要的。”华茵公主说着,思及千年前的往事,“那时候,若不是魔尊经过,使得她从我手里逃掉了,我就不用再等上这么多年,还要靠你们才能得到完整的龙珠,不过所幸,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一切都按照我所安排好的一切进行。” “从那个时候?”姚青黛看着眼前的华茵公主,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我?”华茵公主傲然一笑,道,“我才是水神,水神央池。” “央池?”姚青黛骇然,喃喃道,“央池早就死了。” 传闻,央池触犯神域法度,已经由天尊亲自处置了,所以敖姻才能通过试炼成为新的水神,可现在这个夺走了敖姻龙珠的人,却自称是央池。 “我的金身是死了,可是我的神魂还在,神域其它仙神的仙元不好下手,唯有龙族所有修为都聚于龙珠,是我最好的选择。” 华茵公主,不,应该叫央池。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龙三公主,以一半龙珠救了一个凡人,而是你在夺取她的龙珠?”姚青黛恨恨质问道。 “原本就要成了,可惜魔尊经过,只取到了龙珠的一半,就让她逃了。”央池说道。 再后来,龙三到了魔域,最后辗转回到了神域,她根本没有机会再下手,好在最后她上了诛神台,转世到了凡间,才让她再有了机会。 虽然费了好一番周折,现在也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但总归如她所愿了。 “不,仅凭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姚青黛道。 “当然不止我,可惜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再知道了。”央池说着,强行施术要毁了她的鲛珠,让她从世间彻底消失。 姚青黛御起结界抵挡,但自己如何是已归神位的央池对手,结界在一点点的裂开,鲛珠开始出现裂纹。 央池是在这里杀了她,等南华国主一死,便再没有人知道这段秘密,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就是真正的龙三公主。 她不知道,在祝一夕出生那一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身为巫族大祭司的明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带着她逃走了,怕再被找到,所以让祝南带着祝一夕去了西陵,隐姓埋名地生活了下去,自己则想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央池,也许是帮助她的另一个人,暗中扶持了巫族新的大祭司,还给了他们妖刀去追杀明羽,就是为了隐瞒祝一夕身世的秘密。 莫大娘一直怕会败露,所以十多年没敢去认祝一夕,更没有敢去看她一眼,直到祝一夕找到她,她知道了她入了无极圣尊门下这才略微安心,所以才将与南华国主相识时的那头饰给了祝一夕,希望她将来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世。 可是,那个想打开祖巫封印的,到底是岳翎,还是背后帮助央池的那个人。 莫大娘并未能查出那藏于岳翎之后的人是谁,而自己又时日无多,所以选择了跟黑袍护法同归于尽,对方既然是借巫族之手来,必然是不方便亲自露面的,而祝一夕有了玉阙宫的庇佑,她也就没有那么担心。 再后来,半妖族围攻西陵,其实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要杀掉知道祝一夕身世之谜的祝南,可单独对她下手太引人怀疑,所以才会让半妖族围攻西陵,所以才会在他们捉住了,半妖族的首领之后,华茵公主迫不及待地出来将其灭口。 因为,她不能在取到龙珠之前,让谁知道祝一夕的真实来历,而那个时候无极圣尊已经插手其中,她更加不能自己强取龙珠,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无极圣尊之手,将龙珠拿到手。 只是,这一切早在敖姻初成为水神的时候,就在开始谋划,无极圣尊向来不与人来往,自然也不关心人与人之间的这些争斗,而央池却正是借这些无极寺尊不会注意的凡人之手,解决了很多麻烦。 她从那一半龙珠上得到了敖姻的记忆,举手投足都让自己似极了敖姻,他们找到她的时候,谁也不曾怀疑过,她会不是敖姻。 “你杀了祝一夕,杀了敖姻,你也别想好过。”姚青黛拼尽全力开始反击,索性已经逃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杀她的可不是我,是你们。”央池说着,甚是得意地笑了笑,道,“现在,她已经死绝了,水神是我,龙三公主是我,她什么都不是了。” “你……”姚青黛怒火攻心,拼死相搏。 “多亏了你们,现在这颗龙珠,我用着甚好。”央池冷笑道。 若不是当年,明羽带着刚出生的孩子逃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只要那时候让她死了,没有人会再见到她,更不会有人再怀疑祝一夕的来历。 现在无极圣尊已经知道,她当初带走了孩子的事,若是这些事再让他察觉,便是她再像龙三公主,她也会有所怀疑的,所以绝不能让姚青黛所知道的这一切再透露出去一个字。 “央池,你不得好死!”姚青黛愤恨之下,拼尽最后之力以血祭之法催动早先布好的法阵,只是这法阵会将困于阵中的一切生灵化为虚无,包括她自己。 央池也没想到,她会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而要破开鲛人的血祭禁术,她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全身而退,显然现在的姚青黛并不会给她那样的机会。 泛着血光的法阵结界将两人都困于其中,姚青黛不遗余力地攻击的着对方,不给她任何机会和时间去破开法阵逃生,她也知道这样做的最终后果,但即便同归于尽,她也要央池为祝一夕的死付出代价,哪怕因此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当初,为了取出龙珠,他们逼死了她,现在才发现一切都错了,可是却再也难以挽回她的命。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拉着这个害死了她的罪魁祸首一起下地狱。 血祭法阵渐渐飞出无形的刀刃,割裂被困于法阵中的生灵,央池一掌将姚青黛重伤击退,忙用术法想要破开结界出去,可是根本无济于世。 “你死心吧,血光禁术一旦启动,必然会让法阵之中的所有生灵吞噬殆尽,你出不去的。”姚青黛满口鲜血,朝着想要逃出去的央求道。 祝一夕,我们害死了你,现在大约就是我们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可是,眼看着央池也被血祭法阵所伤,再也逃不出去,突地外面一股无形之力破开了法阵,所有的血禁法阵也随之消失。 央池撑着站起身来,冷眼腐视着再无还手之力的姚青黛,“这么多年我都没死,岂能死在你一个小小的鲛手手里,现在该你死的时候了。 她说着,出手碎掉了对方的鲛珠。 姚青黛睁着满是血光的眼睛,不甘地看着渐走渐远的央池…… 华池折回内殿,将密匣子里的玉佩一把捏碎成粉末,将那卷画就着一旁的烛火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方才拂袖离去。 可是,再出来之时,原本在那里的姚青黛的尸身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大滩蓝色的水迹。 “这么快就化掉了?” 原本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的鲛珠已碎,根本不可能再活的,鲛人死之后都会化成海水,如现在地上这滩水渍一样。 她站在别宫,看了看将近黎明的天色,匆匆施术法回了宫中,宫人来报,“公主,国主醒了,知道您回来了,等着要见你呢。” 央池闻言,面上扬起温善的笑意,微微颔首进了南华国主的寝展,摒退了伺侯的宫人,疾步奔到了龙榻前,“父皇。” “华茵……”南华国主看着眼前的人,苍白的面上泛起慈爱的笑意,幽幽说道,“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华茵公主笑着微微倾身,说道,“你是想说,我不是皇后亲生,而是巫族大祭司之女,是不是?” 南华国主不解地看着她,想想许是姚青黛告诉她了,又释然了。 华茵公主伸手隔着被子,抚在南华国主的心口上,低声道,“父皇,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 “你……你不是华茵?”南华国主虚弱的声音,低不可闻,只觉自己心脏要炸开了一样,而眼前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竟突然陌生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当然是华茵,只不过……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罢了,而我的母亲也不是什么明羽大祭司。”华茵低声冷言说道。 原以为,这老家伙永远不会说出那些事,没想到都要死了,还给她惹出麻烦。 若不是她及时赶回来,还不知要给她闹出什么事儿来。 “你……你到底是谁?”南华国主张着嘴,发出的声音细小如蚊蝇之声。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不是想见你的女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华茵公主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骇人的笑,“只不过,她死得那么惨,怕是你一了阴现曹地府,也是见不到她的。” 南华国主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想要向外面的宫人呼救,可是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最后无力地倒在榻上,不甘地睁着眼睛。 华茵公主收了术法,抬手抹了上他的眼睛,却骤然听到后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霍然转过头去,却见江采薇正欲要从窗口逃出去,一拂袖瞬时关上了殿内的窗户,一步一步逼近前去,含笑问道。 “你全都看到了?” 江采薇步步后退,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华茵公主骤然伸手罩住对方面门,冷声道,“我不想再杀人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跑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江采薇虽是武将之家出身,可面对神域中人根本无还手之内,顷刻就在对方手上失去了意识,而后凝冻成冰人,掩去身形沉入了不远处的湖底深处。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异样了,华茵公主才惊声朝外面唤御医过来,不多一会儿皇后,太子,及朝中众臣纷纷赶来了寝殿,而南华国主已然驾崩。 因着,本就重病在身,并未有人怀疑有异,想着国主亲眼看到了华茵公主回来,心愿已了,所以才龙殡归天了。 花楚辗转寻到陵州,辗转再回来之时,南华已然举国大丧。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南华旧事4(一更) 南华国主驾崩,举国尽哀。 南华皇宫为其准备大丧事宜,太子率诸皇子守陵,华茵公主虽已归神位,但念及父女之情仍如常人一般为南华国主守灵,花楚回来看到此番场景,站在一旁低声道,“我明明算好了,留下的丹药,是可以撑到我回来的,我还从飞林那里给他讨了续命的丹药。” 她出去确实多耽误了几天才找到飞林,可却也没想到,回来会是这番光景。 “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华茵公主苦笑,满怀感激地说道。 “姚姐姐呢,她不是一直在宫里,怎么不见她人了?”花楚询问,宫里的人她都问过了,不曾见过姚青黛溲。 但华茵公主回来的话,她们一定是见过的,想来她是知道她的动向的。 “她有急事要回西海,走的急。”华茵公主面色平静地跟她道。 花楚纳闷儿地皱起眉头,又问道,“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恧” “没有,说是有事,可能要许久不能过来了。”华茵公主说着,侧头看了看她,“你找她有事吗?” “先前莫大娘的死,我们本来说好一起追查的,她若是不回来的话,没有留下什么话来吗?”花楚追问道,明明数年这前还是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转眼都各奔其路,再难聚首了。 现在,终究还是要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她走得急,没留下什么话。”华茵公主微微笑了笑,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你们有查到什么了吗,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花楚叹气摇了摇头,先前是找到了半妖族的人,但我有追查其它线索离开了,说好了来南华碰头的,可是又碰上国主重病,一时都将此事搁下了,我查到的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还想问问她来着。” 华茵公主浅然一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看来花楚并没有知道什么关键的事,姚青黛已经处理了,就该不会再有其它麻烦了。 只是,花楚自然去不了西海龙宫找她,看来还得去一趟西海龙宫,以免那边有人会出来找她。 还有,江采薇还得尽快妥善处理了,华世钧已经开始在宫里找人了,必须得有个妥善处理的办法,而又不能引人怀疑,原本只消抹去她看到的一切就行了,可是这并不是她所擅长的术法,于是就有些棘手了。 她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金丝楠木的皇棺,若不是这个老家伙多事,根本不会有这么棘手的事。 太子和华茵公主象征性的守了一天的灵,就没有再继续跪于大展与众人一起了,华世钧一边要帮着安顿国主殡葬事宜,又不断地急着寻找江采薇的下落。 “采薇还是没找一吗?”花楚见华世钧神色焦灼,担忧地询问道。 华茵公主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湖泊,随口说道,“她是不是出宫去了,我回宫那日撞见她,她说有事要出宫的,我还以为她回府去了。” “已经让人华府和江府府看过了,没有人看到她回去,城里也派人在找了,一直没有消息,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出去的,就处出去也会跟我说一声的。”华世钧忧心忡忡地叹了叹气,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毕竟,这些年江采功败垂成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两天不见人影。 “再找找吧,一定能找到的。”花楚说道。 “我去跟皇兄说一声,让他将你手上的事暂时交由别的大臣处理,你安心去找采薇要紧。”华茵公主说道。 华世钧闻言,感激地拱手行了一大礼,“多谢公主成全。” “我去跟太子和母后说一说,你尽快安排将手上的事交接给别人。”华茵公主说罢,匆匆去面见太子和皇后,说明了缘由,太子和皇后倒也没有怪罪,很快安排了人接手华世钧手中事务。 华世钧将一切事宜交接完,天色已经晚了,花楚也跟着出宫帮忙一起找人了。 华茵公主也回了自己的寝宫休息,吩咐了宫人退下不得打扰,却很快隐去身形,潜入了宫中湖泊内找到了被沉在湖底的江采薇,从湖底的地下水道将她带出了宫内,进到了华州城内的另一座湖泊之中, 她施了术法化去了江采薇身上的冰块,自己从水中再度回了宫里,还不等天亮便有宫人过来传消息,说是华夫人已经找到了。 因着太子和皇后都走不开,她便带了宫人匆匆赶去了华世钧的府上,花楚正在屋内厨房给人医治,华世钧焦心在一旁等着。 “人找到了?怎么样了?”华茵公主关切地询问道。 “在月泊湖找到的,一身都冰冷的,都不知道……”华夫人瞧着床榻上还在被花楚医治的儿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好不容易盼到他们两成了婚了,生活也安下来了,怎么偏遭此横祸了。 “可查到采薇如何落了水,她可以一向不擅水性的。”华茵公主一脸担忧地说道。 江采薇儿时落过一次水,所以虽有武力在身,却是不擅水性,简直可以说怕水。 “现在追查,可是那一段湖边的一向有事发生,也不知这孩子是撞上什么了,身上还有跟人交手的伤痕。”华夫人哽咽道。 “夫人保重,花楚会想办法给她医治的。”华茵看着泪流满面的华夫人,忙帮着安抚道。 半晌,花楚收了术法,朝华世钧望了一眼,无力地摇了摇头。 “花楚,真的救不了吗?”华世钧奔进床边,紧握着江采薇冰凉的手,朝边上的花楚问道。 “已经太晚了,我实在救不了她。”花楚叹了叹气,只能道出残忍的事实。 华夫人和江夫人闻言,瞬间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华茵公主忙将人扶住,差宫人帮忙扶了两人到一旁坐下休息,“花楚,快过来帮忙看看。” 花楚忙赶了过去,给两位老人医治,华茵公主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床榻上已经无再生还可能的江采薇,以及守在一旁悲痛欲经的华世钧。 原本,此事是想让妖族插手其中,可是华州城周围都曾有无极圣尊布的伏魔法阵,妖邪之物根本进不了华州城,可也不能把江采薇放得太远,毕竟会惹人怀疑,所以才做出了与人打斗落水而死的迹象,而她被发现的那个附近,这种事是常有发生的,而江采薇一向喜欢在城中乱窜,遇上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以前在城中,跟人动手的时候也不少,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华府和江家的人都沉于悲痛,一时间屋内陷入了异样的沉默了。 正在此时,辗转寻到华州的百草仙君进了门,扫了一眼屋内个个愁容满面,“这怎么了,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百草仙君,你来得正好。”花楚说着,不由分说将他拖到了床榻前,“你快救救她,快点。” 百草仙君伸着脖子打量了一眼,哼道,“都死人了,你让我救什么救?”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救不了,求你了,帮忙救救她。”花楚一脸凝重地请求道,从亲眼看到祝一夕逝世,她再不敢看到这些生死离别的场面。 百草仙君被她推到床榻边上,一屋子人虽不曾见过他,可见花楚这般求他,便也跟着跪了一地相求。 “大老远的从西海找到南华皇宫,又听说你们来了这里,这气都没喘匀一口,就要人干活。”百草仙君说着,慢悠悠地坐下,搭上了江采薇的脉博,道,“活人有活人的命,这真没法救。” “百草仙君,你想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华师兄与一夕最是要好,当初还答应了要来喝她和采薇的喜酒,一直都没能赶来,若是祝姐姐在这里,也是希望你能救她的。”花楚微红着眼眶,朝着百草仙君相求道。 百草仙君眼中掠过一丝黯然,沉吟了良久道,“我便是救,她也是活不过来,一辈子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里,倒还不如让她去投胎转世来得痛快解脱。” “就算是醒不过来,也请仙君相救于她。”华世钧跪着恳求道。 她若一辈子醒不过来,他就照顾她一辈子,守着她一辈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南华旧事5(二更) 百草仙君原本不想插手这等闲事,可听到花楚那番话,想到已经故去的祝一夕,终究还是一时心软了。 只是,江采薇毕竟已经失了魂魄,他虽能保住她的遗体,但却是救不活过来的。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毕竟已经晚了。”百草仙君收了术法,朝着周围几人道。 华世钧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握着渐渐有些温度的手,瞬间红了眼眶,“采薇……” 花楚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心酸,大约在人世间生活久了,轻易就被凡人的生死离别而左右了心情溲。 “百草仙君,我们真的只能做到这样了吗?” “这已经拿我看家的本事了,有些事终究不能逆天行事的。” “可当年一夕不是也被救回来了,我听姚姐姐说……”花楚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小声询问道恧。 她来到华州这段时间,倒是与江采薇常见面,性子颇有些像祝一夕以前的时候,开朗活泼,喜欢与人结交。 “那是摊上了圣尊那样的,那时候还有舍利天珠,现在什么都没有,那时候他自然能救她,可现在你让他……”百草仙君说着,却又在花楚的摇头示意下,止了话。 毕竟,关于玉阙宫的那一幕悲剧,谁也不忍再提起。 当年无极圣尊可以想尽办法救她,可如今任凭他费尽心血,却也不可能将已经消亡在三界六道的她,再找得回来。 临行之前,无极圣尊向他讨了一种安魂香,是可以让人在梦中回到想去的地方,大约他现在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见到祝一夕了。 “好了,这里我们已经尽力了,让世钧和采薇安静地待一会儿吧。”华茵公主朝着两人道。 三人一道出了寝房,到了外面的庭园里歇息,花林瞧着百草仙君问道,“你不是回神域了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龙三公主出来,我也跟着一起出来的,先去见了圣尊和飞林,后来去了西海去找龙三公主的,可是晚了一步你已经走了,只得辗转寻到了南华来,可算把你找到了。”百草仙君说着,望向了一同出来的华茵公主。 “找我,有何事?”华茵公主讶然问道。 “我到陵州的时候,飞林说先前察觉到有神域的人在附近,龙三公主既然去了,怎么都不同圣尊打个招呼就走了?”百草仙君满面含笑地问道。 华茵公主微怔,淡笑着说道,“当时只是遇见了飞林,并没有看到圣尊,又急着前往西海,便没有去多问。” “哦?”百草仙君笑意微凉,问道,“是没有看到圣尊,还是担心不好解释,关于那个孩子的事?” “什么孩子?”华茵公主问道。 与她一样不解的,还有花楚,“百草仙君,你在说什么孩子?” “你不都去了陵州了,怎么还不知道?”百草仙君瞥了她一眼,哼道。 “我只是去见了飞林,托他传话,问他要了点东西就走了,我该知道什么?”花楚不解追问,百草仙君说圣尊在陵州,可是她却只见了飞林,根本没有见到无极圣尊的踪影。 百草仙君无奈叹了叹气,说道,“祝一夕有个孩子在陵州,养在西陵家,已经有两岁多了。” 如今再回想,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时候看起来那么瘦弱的女子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和苦难,而那一切却是他们这些人,她那么深深相信着的人带给她的。 “祝姐姐的孩子?”花楚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依然难以置信。 百草仙君却望向了边上的华茵公主,直接问道,“我记得,当初一夕在你的别宫将你重伤之时,她说她是来找她的孩子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未曾信她的话,可是如今那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我和圣尊都更想知道,那个时候……你是否真的带走了她的孩子?” “没有的事,我只是让人去找她,想要见她一面,毕竟龙珠之事因我而起,可是她不愿与我见面,于是那名修士擅自带走了她的孩子,我也是到后面了才知情。”华茵公主一脸愧悔之色,真真一个情真意切。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想否认也是不可能的,越是否认越会让百草仙君和无极圣尊怀疑,索性推在那已经死去的女修士身上,反正人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 “当真,你不知情?”百草仙君眸子微眯,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这番解释。 “我若知道,绝不会容许她那么做的,当时祝姑娘寻到了别宫便大打杀界,我连询问都来不及询问是何缘故。”华茵公主说道。 百草仙君浅然笑了笑,耸耸肩道,“好吧,姑且信你这番话,反正现在都死无对证了。” “百草仙君,你说的是真的,祝姐姐真的留有一个孩子?”花楚久久还是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若是如此,那会儿她回到玉阙宫的心怀该是多么的绝望。 可是,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不然,你以为无极圣尊为什么一直赖在陵州不肯走,那孩子倒是挺像他的,可笑起来的时候又似极了祝一夕。”百草仙君说着,心情不禁有些沉重了起来。 原本,凡人的生生死死是难以影响他们的,活了那么多无愧于任何人任何事,但却是愧对祝一夕的。 从头至尾,错的根本不是她,可却要她来承受一切,付出本不该由她付出的代价。 “那我们……”花楚茫然叹息。 圣尊亲自取了一夕的龙珠,害得她在焚仙炉中魂飞魄散,如今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却又是孩子眼中的杀母仇人,心中的折磨煎熬可想而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华茵公主也随之黯然叹息,眼眶微红,险些落泪。 三人都久久地沉默着,谁也没有再言语,更没有提起在玉阙宫所发生的事。 近一个时辰过去,花楚才渐渐平静下来,朝百草仙君询问道,“你来的路上,可有碰上回西海去的姚姐姐,我还有事找她的。” “没碰上,去西海那么多的路,哪能那么容易就碰上了。”百草仙君嘀咕道。 花楚叹了叹气,看来后面的事还得她赶快去查了,只是她一向不如姚青黛那么心思细密,又脑筋灵活,所以想着她在的话,兴许她们能更早地查到那个幕后之人。 华茵公主望向不远处伤心的华家双亲和江家人,暗自却舒了口气,好在发现其中端倪的只是姚青黛,若是这百草仙君或是神域中人,那才是极大的麻烦,毕竟要除掉他们掩藏这个秘密是很麻烦的事,而神域死一个仙神,必然会严加追查,很难不会查到她的头上来。 其实,一切本可以都顺利的,只是没料到无极圣尊没有被绝情丝完全抹去记忆,若是他跟着忘记了那一切,自然不会有人再提起祝一夕这个人,要不了多久,那一切都会烟消去散的,可他偏偏现在就是又记起跟祝一夕相关的一切了,他现在若不是一心放在那个孩子身上,也不知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先前还觉得那个孩子的存在碍事,但现在想来,有那个孩子在,起码无极圣尊不会再全部心思放在神域,更不会去关心别的事情了,剩下的只消打发了这个百草仙君就行了。 百草仙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淡声问道,“龙三公主去西海在办的事,想必已经办完了,接下来是否准备回神域了?” “我还要回西海一趟,四海龙王还没有给确切的答复,是否要与神域修好。”华茵公主道,关于姚青黛的去向,她必须要回去有所交待,否则龙族派人出来追查,反而麻烦。 她本不想对姚青黛下手,怪就怪她自己要去追查些不该知道的事。 “是吗,那便一起去吧,无极圣尊现在无暇抽身,委托我帮忙的。”百草仙君笑容满面地说道。 龙三公主虽然还是龙三公主,可总与记忆中的那个水神有些不一样,不是面容,也不是别的,而是无形之中给人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六章 魔尊帝鸿的谋算(一更) 数日之后,南华国主入葬帝陵,华茵公主也随之离开华州前往西海,百草仙君同行而去。 花楚托华茵公主给姚青黛带了话,自己也随之离开了南华,去了一趟西陵看了一眼祝一夕的孩子,继续踏上了寻找杀害莫大娘真凶的路…… 无极圣尊始终守在陵州,大多的时间都守在了亓霁身边,只有绝情丝发作才会离开几日。 而在另一边的魔域,血月当空,诡异阴森的幽都魔宫之内,魔尊帝鸿终于将从玉阙宫带回来的骨片封印打开,看到栖身于骨片之上的祝一夕的一部分魂魄碎片,若不是靠着盘古神骨那一点灵力,怕早就全化成魂灰了。 盘古神骨虽然是他们魔族碰不得的,让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上面的封印,却没想到这里会她溲。 他一抬手将魂魄碎片重新收进骨片之中,骨片在修长冰冷的指间翻覆把玩着,沉暗如渊的眸底掠起一分幽冷的笑意。 “鬼眼!” “魔尊,何事?”一道阴暗的看不清面目的影子,转瞬掠进了殿中,说话的声音嘶哑得有些渗人恧。 魔尊帝鸿将骨片收握进掌心,问道,“策梦侯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被唤作鬼眼的暗影,如实回道。 “他们几个,没什么异动?”魔尊帝鸿问道。 四大诸侯虽然也效忠于他,不过是惧于他的力量,并非真心臣服,魔族中人向来强者为尊,策梦侯和九尾狐这些现在被他踩在脚下,却无不想着哪一天能翻身为主。 但是,鬼眼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自然是忠于他的,在他不在魔域的日子,就是由他监视四大诸侯的动向,这些年来一直做得甚好。 “偶有争斗,未有出格之事。”鬼眼回话道。 魔尊帝鸿敛目微微点头,拂袖道,“下去吧,策梦侯回来,即刻带来。” 一来他要闭关练功,二来是要解开封印,所以只能派了策梦侯出去打听,无极圣尊那伙人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还有,这个小东西怎么到了这骨片之中。 次日,策梦侯回到神域,第一时间被鬼眼带到了魔宫。 “魔尊,策梦侯到了。” “这么点小事,这么久才回来,慢得有些让本尊意外了。”魔尊显然不怎么满意,他这一次的办事效率。 “魔尊恕罪,此事知情者甚少,不好下手查到,所以才多费了些时间。”策梦侯微微颔首,态度恭敬。 魔尊冷冷睨了一眼,道,“说说看,本尊闭关那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想必,龙三公主重归神位一事,魔尊早已经知晓了。”策梦侯收起羽扇,望向高座之上睨视众生的魔尊,说道,“当年龙三公主失去了一半龙珠,转世之后若要重归神位,必须要她让龙珠完整,得到龙族聚于龙珠之上的所有修为,而那另一半龙珠……竟是在无极圣尊的徒弟祝一夕身上,他们已取走了她身上的龙珠。” “那么,她只是凡人,取走龙珠何至于魂飞魄散?”魔尊追问道。 策梦侯诚惶诚恐地低头,道,“此事,属下还未查出是何缘由,但现在看来,无极圣尊收这个徒弟,本就是冲着她身上的龙珠去的。” “本尊还当他那么不要命地护着那小东西,是有多喜欢她,原来也是别有目的的,养了十年再自己亲手杀了,这份冷硬心肠也只有他无极圣尊了。”魔尊帝鸿冷然一笑,哼道。 他们在极北之海交手之时,他那么紧张祝一夕负伤,甚至在祝一夕遇险之际,不顾自己会偷袭他也前去相救,他当还当他与这徒弟之间有多情深意重,却不想他是为了她身上的龙珠的…… 他想着,低眉看了看手中的薄薄的骨片,只是这小东西就可怜了,一身修为尽失,还落得这惨淡下场。 不能成仙,不能为人,不能为鬼。 “还有一个消息,想必魔尊更乐意知道。”策梦侯笑意神秘,说道。 “说!”魔尊帝鸿看他神色,便知这消失一定是有趣的。 策梦侯走近了几步,看着饶有兴趣的魔尊,说道,“祝一夕临终之前,为无极圣尊产下过一个孩子,现在已经两岁多了,无极圣尊现在自己守在陵州城,暗中照看着那个孩子。” 魔尊帝鸿听罢,一向阴冷的面上蔓延了几分笑意,“有意思。” 无极圣尊向来行为端正古板,数千年洁身自好,也未有与神域任何女仙神有过多少来往,到头来……竟然对自己一手养育的徒儿生了邪念。 若不是他自己动了七情六欲,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了祝一夕。 已经有了孩子,他还是杀了祝一夕,取走了龙珠,这般冷血心肠,他都要佩服了。 “好似,无极圣尊是被下了绝情丝,咱们可以趁着他身上的绝情丝发作,杀了他易如反掌。”策梦侯瞧着魔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魔尊帝鸿听罢,却并没有兴趣的样子,冷哼道,“这种趁人之危的事做了有什么意思?” 策梦侯微怔,一时无言以对,说得好像他以前没做过似的。 “比起去杀了他,本尊有更让他痛不欲生的办法。”魔尊帝鸿说着,低眉瞥了一眼手中的骨片。 他现在去杀他确实容易,可是更能折磨他的,是让祝一夕去杀了他,那可是比这有意思多了。 “魔尊有何她高见?”策梦侯笑问道。 魔尊帝鸿扫了他一眼,盯着他看了许久,却并没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本尊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瞒了本尊。” 策梦侯是四大诸侯之间,九尾狐行事冲动只想做上魔主之位,苍蛟行事残暴但无什么太深心机,雷兽争强好斗,唯有这策梦侯行思诡谲深沉,一直让他难捉摸得透,虽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的,可他总觉得他背着他在做什么他不知道的勾当。 策梦侯慌忙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魔尊帝鸿冷眼看着惶恐不安的策梦侯,道,“罢了,你若是能做得那么干净,不让本尊发现,那也算你的本事。” “属下对魔尊忠心耿耿,从未敢有二心,请魔尊明鉴。”策梦侯垂首道。 但是,魔尊帝鸿却并没有信他的话,冷然道,“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本尊发现什么,否则什么样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一旦让他发现了什么,他什么样的解释,他也不会再听,只会直接让他从这三界消失一丝不剩。 能动手解决的事,他不愿去动嘴多问。 “属下知道,故属下不敢有二心,属下只想帮且魔尊早日荡平神域,一统三界。”策梦侯诚恳万分地说道。 “一统三界?”魔尊帝鸿冷然笑了笑,他似乎兴趣不大。 他只是不想被神域那帮人,踩在他的头上罢了。 “下去吧,没本尊的同意,谁也不许去打草惊蛇。”魔尊帝鸿冷声吩咐道。 “是,属下会交待其他人。”策梦侯应了话,起身告辞离开了魔宫。 只是,在准备离开魔域之时,却被九尾狐给跟上了,一直到出了魔域的地界,方才停下脚步来。 “出来!” 一袭惹火红衣九尾狐风情万种地从树后面走出来,媚笑道,“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有话就说。”策梦侯冷哼道。 九尾狐捋垂在左肩的秀发,款款走近到他跟前,笑意深长地道,“策梦侯,你背着魔尊见了神域的人,我看见了。” 策梦侯沉默了一阵,知道无从抵赖,冷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能让我当上幽都魔主,这件事魔尊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一边说着,一边绕着他踱步,行至他的背后语声冷了下来,“如果你做不到,很快魔尊就会知道这个消息,你说他会将你怎么处置?” 良久,策梦侯面上堆起如常的笑意。 “好,那个位置你想要,给你便是。”策梦侯道。 女人,不管活几千年,目光终究是短浅的。 他本就无意于那个魔主之位,谁想要,谁拿去便是。 ☆、第二百五十七 亓霁遇险(二更) 西陵,陵州。 神域一再遣神使前来迎无极圣尊归神域,但对方一直久居陵州不肯归去,于是乎百草仙君在龙三公主自西海回了神域之后,也赖在了陵州住下,偶尔去宫里跟亓霁玩上两天,时不时在陵州城里转悠,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起先,每到绝情丝发作的时候,无极圣尊都会将他困住,但后面百草仙君自己学精了,瞅着那两天就跑出去,等到月圆之夜时候再回来。 虽然解不了绝情丝,但好歹也是以医术见长的,让他少受些罪还是能做到的,不说别的起码能保证他仙元不会因为绝情丝的发作而受创。 飞林看着在百草仙君帮助下,没有再如以往月圆之夜饱受折磨的无极圣尊,只是面色不怎么好溲。 “你就只能做到这样吗?” “这样已经不错了,不然你来?”百草仙君哼道。 他让他回去找鸿元老祖解开绝情丝,他自己死活不回去,他能有什么办法恧。 飞林瞥了他一眼,看着强忍着绝情丝发作之痛的无极圣尊,“若是鸿元老祖一直不解开绝情丝的法印,圣尊就要一直受此苦楚吗?”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道,“起码,现在这样比较好。” 无极圣尊是信不过鸿元老祖了,到现在神域和龙族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多少,四海龙族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帮着神域抵抗魔族,难保现在他去找鸿元老祖解绝情丝,鸿元老祖不会再做什么手脚,让他彻底忘记过去的一去,然后再为了神域和龙族的修好,将他直接给卖了。 毕竟,现在对于神域而言,最关键的是要对付魔尊帝鸿,那家伙这么久没露面,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魔尊帝鸿耍起阴招来,他们这些神域中人,还实在不得不惧让三分,可现在无极圣尊过得这么浑浑噩噩,多数时间都是去守着儿子了,根本不打算管这些事了。 因为魔神燕丘一直不安分,鸿元老祖又不能离开玄天宫,以防他会逃出来,所以现在事情都交由天尊在处理,可天尊一向贪好美酒,没几天是脑子清醒的时候,他实在难想象现在神域是个什么混乱局面。 飞林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夜空之中隐约传来鹤唳之声,疾步奔出了门。 一只仙鹤落于院中,化作仙童模样,“九尾狐和苍蛟找到了宫里,想要带走了那个孩子!” 飞林闻言骇然失色,朝百草仙君道,“你在这里看着圣尊,我过去。” 还没走出去,百草仙君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子,“还是我去吧,你去顶个什么事,还不够他们几招打的。”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护好亓霁。”飞林冲着腾风而去的人,郑重嘱咐道。 祝一夕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是因为他们在陵州引起了魔族的怀疑,所以才让他们找上了。 若是,现在这个孩子再有什么意外,圣尊定会彻底绝望心死的。 百草仙君赶至宫中,西陵晔和飞林留下的仙鹤童子正在与九尾狐等交手,但他们明显是处于弱视的,西陵婠婠和太后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在往安全的地方撤退,不时低头看抱在怀中的孩子,“霁儿,,霁儿……” 百草仙君没有相助西陵晔等人,而是先去追上了西陵婠婠等人,对方不曾见过他,只以为她也是魔族中人,顿时兵戎相向。 “别误会,我是受无极圣尊所托,保护亓霁的。” “现在闯进宫里来的是妖魔,你想抢走霁儿。”西陵婠婠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满是警戒之心。 “我要想抢走他,还能等到这个时候,我和无极圣尊都不知道在宫里多久了,亓霁还经常悄悄跟我们玩。”百草仙君见他还是不信,遂又说道,“上个月初八那天,你给亓霁做了桂花糕,他还悄悄分给了我们,还有十天前你和太后带他在湖上钓鱼,我帮他一边钓了四条呢。” 西陵婠婠微有所动,却还是无法全然相信对方。 “孩子受了伤,这是你们的御医也治不好的,你再不让我给他看,他会死的。”百草仙君看着她怀中面色不对劲的孩子,着急地说道。 西陵婠婠看了看亓霁儿痛苦的样子,咬了咬牙让侍卫退下,“那会儿那个女人接近了霁儿,虽然被皇兄及时发现了,可是霁儿就不对劲了。” 百草仙君上前给孩子诊了脉,匆匆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丹药喂他服下,施展术法封住了孩子身上的重要穴脉,侧头见不远处将要追过来的魔族中人,“现在带孩子出宫,去祝家附近的小院,飞林和无极圣尊会在那里帮他医治,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得先解决了他们。” “无极圣尊?”西陵婠婠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她一直不愿把孩子再送回无极圣尊的身边,现在却不得不走那一步了吗? “你还犹豫什么,只是让你送孩子医治,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去。”百草仙君说罢,前去阻止追过来的九尾狐。 西陵婠婠咬了咬牙,和太后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前往宫外去,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能拿孩子的命来报复,她确实不愿这个孩子再与无极圣尊有任何瓜葛,可是现在这孩子是被魔族所伤,必然得靠神域中人才能给他医治。 即便再不情愿,这个时候她也不能不顾霁儿的生死,否则将来九泉之下她有何颜面再见他的母亲。 禁卫军护送着他们出了宫,一路前往祝家的方向去,百草仙君则留下挡住了九尾狐,而苍蛟被西陵晔和几名仙鹤童子缠住,一时间倒让西陵婠婠等人顺利逃出了宫去。 策梦侯在过处殿宇之上,冷眼看着双方她争斗,眼见西陵婠婠一行人快要赶到祝家附近了,他自高处她飘然而下,帮助九尾狐解了围,抵挡住了百草仙君。 九尾狐一心想要抓到那个孩子,自然不愿再与百草仙君多做纠缠,丢下策梦侯一人应对,匆匆追出了宫外去。 百草仙君扭头看了一眼,颇有些担心,但愿她们能尽快赶到飞林里,有圣尊在的话,那九尾狐还不敢太过造次,起码能保住亓霁不落入魔族之手。 “百草仙君还是顾上你自己吧。”策梦侯羽扇疾舞,步步紧逼。 百草仙君忧心另一边,更是倾尽了全力对战策梦侯,只是现在无极圣尊正是绝情发作最剧烈的时候,若是被那九尾狐发现了什么,真的交起了手来,他和飞林怕都有危险,他必须尽快赶回去才行。 另一边,西陵婠婠一行人刚刚到了长街拐角,九尾狐已经追上来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杀了随行的禁卫军。 “婠婠,太后,你们快走。”霍英催促道。 “小心。”西陵婠婠和太后,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疾步拐过街角,朝着祝家的方向跑去。 可是,还未走到祝家门前,九尾狐又一次地追了上来,拦住了去路,“我只是要带走那个孩子,你是自己交给我,还是我先杀了你们,再带他走?” 西陵婠婠抱着孩子步步后退,已然惊出一身冷汗,“这是无极圣尊的孩子,你拿带走,也得问他同不同意?” “正因为是他的孩子,我才要带走他,别人的孩子,我们没那个兴趣来费功夫。”九尾狐说着,见对方不肯交出来,索性出掌准备自己动手, 然而,那一掌击出,却在快要袭上西陵婠婠的瞬间,被一道无形力挡去,只震得西陵婠婠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却毫发无伤。 “九尾狐,过了这么多年,你的主子还是没有好好管教你。”话音落,无极圣尊已经现身在西陵婠婠和太后身前,一向清淡面容此刻却杀意森然。 这些人怎么来对付他都无所谓,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跑去对这个孩子下手,这是他绝计不会容忍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是圣尊身上绝情丝发作的时候,你以为现在你挡得住了我?”九尾狐美艳的面上,现出冷戾的好笑意。 若不是魔尊有令,现在不让动他无极圣尊,今天他们直接下手的,就不是他儿子,而是他本人了。 ---题外话---策梦侯又开始坑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亓霁遇险(一更) “飞林,带他们先回去。”无极圣尊淡声道。 飞林虽也担心他现在绝情丝发作,是不是能击退九尾狐,但看着西陵婠婠怀中的孩子,还是决定先带他们离开。 他接过了亓霁抱着,道,“跟我来。” 无极圣尊在那他们,他们一行人就那么走过了九尾狐的身边,九尾狐一瞬不瞬地瞅着无极圣尊的面色,在飞林几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便欲要出手去抢过他怀中的孩子,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孩子的一片衣角,一道雷火便从天而降,直霹到她的头顶之上,她慌忙运功去抵挡,再也顾不得飞林一行人。 而无极圣尊站在原地,几乎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冷眼看着她费力地挡开雷火术溲。 九尾狐原想着,他现在绝情丝发作,应该不能奈何得了她,看来她是有些失算了。 另一边,百草仙君还在和策梦侯交手,因着忧心无极圣尊和飞林那边,自是全力之赴,策梦侯捂着心口被震退几步,随即化作一道紫烟从皇宫内消逝无踪。 百草仙君也无心再去追,匆匆出宫赶往无极圣尊那边,却没注意到离开的策梦侯,隐匿在了一处高楼之上恧。 今日之事,根本不是为了要抓走那个孩子,而是为了除掉九尾狐,只是他不能自己动手,这会引起魔尊的怀疑。 于是,只要几句话提点他,只要抓到了无极圣尊的孩子,便就抓住了无极圣尊的死穴,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来想要为狐族报仇,二来想在魔尊那里立功,以便可以顺利当上幽都魔主之位。 都说狐狸狡猾,可这个狐狸心思太简单了,轻易就被他看透了,那么要对付起她来,自然也易如反掌了。 无极圣尊一直亲自守在陵州看护这个孩子,可见甚是重视的,她现在对这个孩子下手,无极圣尊岂能放过她,虽然不知现在绝情丝发作的无极圣尊能不能杀了她,但现在百草仙君应该也快赶过去了,这一回纵然她九尾狐有九条命,怕也难活着回来了。 谁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交易什么的终究是不牢靠的,难保她哪天不会在魔尊面前将事情说出来,所以还是死了更加一劳永逸。 但愿,无极圣尊不要让他太失望了才好。 宫外,九尾狐与无极圣尊几番交手,才知自己不该追到这里来,明明策梦侯说今夜是无极圣尊绝情丝发作的时候,可是功力却似乎未见多少减退,若不是这几年她潜心修行,现在还真有些应对不及。 天已经快亮了,无极圣尊现在绝情丝发作,尚能挡住她,等天一亮绝情丝停止,她怕难有活路了。 毕竟,在这么一个多时辰以内,她根本没有机会能打倒无极圣尊,再去带走那个孩子。 只是,她萌生退意之时,百草仙君也到了。 “九尾狐,现在想跑,晚了。” “你去看看霁儿了。”无极圣尊朝百草仙君催促道。 百草仙君却不肯走,与九尾狐交上手道,“飞林会看着办的。” 他现在绝情丝发作,不过一直强撑着罢了,若是再与九尾狐恶战,仙元必会有所损伤。 “快去!”无极圣尊冷声喝道。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比亓霁的生死更重要,飞林纵然通晓医术,但到底没有百草仙君那般高深的造诣,他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现在绝情丝发作应付不来,但一个小小的九尾狐,这个时候还奈何不了他。 百草仙君见他面色沉凝,知道若再不听他的话去给亓霁医治,这家伙是真要发火了,于是先行离开,准备去换飞林出来帮他,这个时候有个人在他身边,总归是好的。 不多一会儿,果然飞林赶来援手了。 虽然现在绝情丝发作,让无极圣尊修为不如以前那般纯厚,要是应对九尾狐却还是稳如泰山的,虽然不比以前那般,但在天亮之前已经断了九尾狐的两尾。 九尾狐接连受创,而苍蛟和策梦侯都没有赶来援手,这让她不种不好的预感,再这样下去,等到天亮,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命离开了。 于是,不再恋战,寻觅时机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只是他已经对亓霁下了手,无极圣尊和飞林岂会轻易放过她,根本不给她可以逃命的喘息之机。 天边渐渐亮起曙光,九狐负伤,被无极圣尊和飞林一攻一守困得无逃脱之机,无极圣尊全力这一击准备结束这场争斗,将九尾狐格杀。 哪知,关键之时一道黑影骤现,转眼便将负伤的九尾狐给逃出了无极圣尊和飞林的攻击范围。 “鬼眼,你怎么在这里?” 鬼眼一直是跟在魔尊周围的,怎么会跟着来到这里。 “快,去把那个孩子带走。”九尾狐见有了帮手,立即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鬼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是要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送死。” 九尾狐一听,知鬼眼是不愿帮忙去抢那个孩子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放弃,“反正那孩子中了妖蛊,看你们能有什么本事去救他。” 说罢,在鬼眼的相助之下,一齐离开了巷子。 飞林欲再要追出去,却听到无极圣尊咳嗽声,扭头一看见他已然面色惨白,咳出了血迹。 “圣尊!” 原本绝情丝发作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却还要强撑在这里对战九尾狐,必然会有损伤了。 只是,就这么放了九尾狐走,有些可惜。 “先回去。”无极圣尊扶着他的手,说道。 九尾狐什么时候都可以杀,可是眼下他更担心亓霁的状况,方才九尾狐说他是中了妖蛊,当年一夕初到玉阙宫,他带她到谷中学习御水之术,便也中过这种狐族妖蛊,他这样的修为尚姐难以承受,何况才仅仅三岁的亓霁。 他匆匆回了院内,进门便朝百草仙君问道,“霁儿怎么样了?” 百草仙君半晌之后,收了术法道,“是狐族的妖蛊,我虽用丹药和术法控制住了,但要想治好他,怕是不容易。” “需要什么?”无极圣尊忍着伤势,追问道。 “这种东西就是我们仙神中了也得受罪,何况他一个三岁的孩子,现在他身上的神族血脉被封,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了妖蛊,即便我能给他解了,他也难活。” 妖蛊对身体损伤太大,他现在太小太脆弱了,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东西。 “不,霁儿不会有事的。”西陵婠婠说着,恨恨地望向无极圣尊,“这一切,都是你招来的,你害死了一夕不够,还要害死她的孩子吗?” 他们没来找到他们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没有人去关心亓霁的身世,可是随着他们的到来,这些魔族中人也找到了霁儿。 他们要抓他,无非就是想利用这个孩子来对付无极圣尊。 “婠婠,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先想办法给霁儿医治要紧。”太后到底是经过风雨的人,镇定地拉住了女儿,劝慰道。 “母后……”西陵婠婠想着祝一夕和现在这个生命垂危的样子,便恨不得自己能亲手杀了面前的这个无极圣尊,杀了这个带给他们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玉婠公主,太后说的对,现在当务之急是给霁儿医治,我们谁也不想看到他有事。”百草仙君跟着出面劝道,西陵家对圣尊恨意太深了。 无极圣尊没有辩解什么,若是自己当时可以在他身边,绝对不会霁儿遭这样的罪,一切都是他的失职。 他说要护佑他的母亲,结果将她逼上绝路的是她,他想留在这里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却又因为自己来到了这里,给这孩子招来了灾祸。 “百草仙君,要怎么为他医治?” “必须尽快带他回神域,设法解开封住他神族血脉的封印,再送他去药泉,神族血脉会让他身体比凡人的体质要好,这样妖蛊对他的损伤也会小一些,只要在药泉待一段时间,就可以驱散余毒,这东西在他体内越久越危险,不能再耽搁了。”百草仙君说着,打量着一屋人的神色。 西陵婠婠和太后相互望了望,满是纠结茅盾,当初一夕就是不想这个孩子去神域,所以将他托付给他们,现在他终究还是不得去那个地方吗? ---题外话---成魔的一夕这周就会出来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回归神域(二更) 一时间,屋内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西陵晔带着负伤霍英也赶了过来,也顾不上在场是些什么人,朝西陵婠婠问道,“婠婠,霁儿怎么样了?” “中了九尾狐的妖蛊,要送去神域医治。”西陵婠婠哽咽道。 西陵晔看了一眼无极圣尊,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他对他依旧痛恨入骨。 “无极圣尊,一夕是不想这个孩子跟你走的,你在两年前就已经负了他们母子,而现在这一切的祸端,也是你的到来才殃及到这个孩子身上的。”太后疲惫地坐下,看着榻上苍白孩子,心疼得不行,“说实话,哀家不想他再跟你,跟神域有任何瓜葛,可是一夕将孩子托付给我们,现在他有性命之忧,我们不能为了恨你,而不顾他的性命。溲” 太后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抹了抹眼角,深深吸了吸气继续说道,“事到如今,哀家不想再与你争论一夕的死,只是你若还念在她的情份上,以后好好待这个孩子。” “母后!”西陵婠婠听她这话,好似是以后再也不让亓霁回来了的意思。 “现在魔族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霁儿再留在这里,我们保不住他的,这有负一夕所托,但为了孩子的安危,不得不如此了。”太后哽咽说着,眼中满是泪水,“哀家也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这个孩子走,可让他留在这里再有性命之忧,我们更对不起他的母亲。恧” 这一次对方没有得手,霁儿若是再回来,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他们的力量无法与魔族中人抗衡,又要一直这样和无极圣尊敌对的话,今天的事会再次重演的。 “母后,一夕她不想把这个孩子交给他的,这个人亲手杀了她,你让霁儿长大了要如何接受这一切?”西陵婠婠看着小小的孩子,泣不成声。 太后痛苦地敛目,眼角泪光闪烁,长叹道,“有些事,他将来总是要面对的。” 他不知道当初是什么缘故,这个人非要杀了一夕,但现在看来,他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这个孩子注定是不能像凡人一样生活,继续留在西陵,再遇到什么危险之事,他们根本无法能全力保护他。 “母后,非要走到这一步吗?”西陵晔问道,现在一定要把霁儿,交到这个杀害了他亲生母亲的父亲手中吗? 太后霍然扭头望向无极圣尊,犀利的目光如刀一般,出口的话哽咽而铿锵,“无极圣尊,这两年多来哀家每每看到这个孩子,就恨你恨不你去死,我们这些人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或许这在你们这些长生的仙神眼中不过弹指一瞬不值一提,但这一生也是我们自己的,不是用来为别人牺牲的,一夕这孩子太倔了,一门心思在你身上,哀家怎么劝她都劝不了她回头,便是孤苦无依带着这个孩子回来,也不愿听哀家的话放弃你回来,她生前是最疼这个孩子的,可是因为你,她连看着他长大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霁儿必须要跟你回神域,哀家不求别的,只求你好生待他,不要让他的母亲死了也难安息。” 无极圣尊看着老泪纵横的老太后,沉吟良久,说道,“从此刻起,只要本尊一息尚存,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百草仙君和飞林微讶,难以相信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无极圣尊,会向太后许下这样的承诺。 老太后久久看着无极圣尊,重重地舒了口气,“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不要像再对一夕那样,言而无信。” 无极圣尊知道西陵家的人恨极了他,但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们之所以如此恨他,正是因为他们太过疼爱祝一夕,将她视为血脉亲人一般,这是她一直如家人一样牵挂的人,所以他愿意做出这样的承诺。 西陵婠婠到了床榻边,不舍地看着昏睡的孩子,这两年多以来她如亲生的一般养在身边,此刻却又要让这些人将他带走,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她如何舍得。 西陵晔知道一切已定,再无转机,等待了许久道,“母后,婠婠,我们该回去了。” 他恨无极圣尊,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恨他呢,祝一夕的死,他也是凶手之一。 太后到了床边看了看孩子,拉了拉西陵婠婠,“走吧。” 西陵婠婠好半晌,才狠下心来抱起女儿离开,嫣嫣到了门口扭头望着屋里,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霁哥哥不跟我们回去吗?” 她听着,却哽咽着难以作答。 “娘亲,外祖母,我们带霁哥哥一起回去好不好?”嫣嫣见只有亓霁一个人被留下,哭着道。 “嫣嫣,你霁哥哥生病了,那些人要带他去治病,暂时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太后安慰着哭闹的小孙女,自己何尝不是舍不得那孩子离开。 飞林将一些人送了出去,顺带给霍英诊治了伤势,赠了治伤的丹药,这才回了屋内。 “圣尊,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原以为,他们要这样一直在陵州不知到待到何年何月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带亓霁回神域了,虽然没想到是这样的境况下,但总算能让孩子回到圣尊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百草仙君又给亓霁诊了一次脉,侧头瞥了眼一旁的无极圣尊,“你还好吧,我们得尽快回去,妖蛊在他体内留得越久,越危险,他毕竟不像我们有仙元护身。” “将那妖蛊引到我身上吧。”无极圣尊提议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绝情丝发作之后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百草仙君截然反对道,若是平日里他自然可以那么做,可现在他的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加之昨夜还与九尾狐交手有了内伤。 “这妖蛊要不了我的命,留在他体内更危险。”无极圣尊坚持道。 “现在他身上的封印没解开,就是引出来,也不可能全解了。”百草仙君哼道。 “就算引不出全部,那也引出一半来,让他少受些罪。”无极圣尊看了看床榻上的孩子,虽然晕睡着,却还痛苦地皱着脸。 百草仙君看着他心疼的样子,沉吟了半晌无奈叹道,“好吧,只是你自己到时候毒发痛苦,别来怪我。” 飞林虽也不赞同,但这个时候也不好反对什么,只得帮了百草仙君的忙。 “虽然要回昆仑取七霞草吗?” “这时候还去取什么七霞草,我那里什么没有?”百草仙君一边将亓霁身上的妖蛊引往无极圣尊身上,一边道,“帮忙带他们两个回神域才是正事,只要回去一切就好办了。” 飞林想想也是,百草仙君府什么灵丹妙药没有,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时间去昆仑山取什么七霞草了。 无极圣尊敛目坐在床边,感觉到妖蛊一点一点发作,不由想起她初到玉阙宫那年,在山谷被狐族附身,在他身上下了这样的妖蛊,那时候明明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还要挡在他身前保护他。 她说,她要好好练功,将来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修士,那样将来可以保护他。 她也真的做到了,成了很厉害很厉害的修行之人,成了可以保护他的人,可是这样的她,却被他亲手杀死了。 他如今,再想找到她,却上天入地,寻遍四海八荒,也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祝一夕。 百草仙君侧目看他,察觉到他气息有异,皱起眉头道,“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专心点。” 祝一夕虽走了,可她曾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带给他的每一点回忆,对于现在的无极圣尊而言,都是莫大的折磨。 那个时候的祝一夕待他太好了,将自己的心,自己的人,自己的命都给了他,到现在他追悔莫及想要找回她,却任他有通天术法,也再也找不回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人,只有日日徘徊于过往的回忆之中,痛苦自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百草仙君已经将一半的妖蛊引出,一行人准备起程回神域。 飞林本想去抱着孩子,却被无极圣尊制止了,虽自己有伤在身,还是坚持自己抱着孩子走。 他们离开了院子,西陵婠婠想着给孩子带上些他平日要用的东西,赶过来之时,却已经人去楼空。 ☆、第二百六十章 父子温馨日常(三更) 虽然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让无极圣尊让诸多人仙神议论纷纷,但天尊和鸿元老祖却并没有过问的意思。 虽然下在亓霁身上的神印不好解,但有着父子血脉的无极圣尊,又有鸿元老祖帮忙,虽费了些功夫,却还是将神印给解开了,但鸿元老祖也没有说要处置着这个流着一半凡人血脉的孩子,这让飞林都颇感意外。 “老祖和天尊,当真不会再追究下去?”飞林朝百草仙君问道。 “有什么好追究的,当年老祖自己还把燕丘带回来收为弟子,最后闹出那么大的事,他没脸追究圣尊的。”百草仙君一边忙着练药,一边哼道。 飞林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嘀咕道,“还以为回来会有多大的麻烦。溲” “现在祝一夕已经不在了,这个孩子身上有神族血脉,在神域是理所应当的,而祝一夕是因为龙珠之事丧命神域上下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顶多碎嘴说几句,还能真闹腾出什么事。”百草仙君哼道。 “现在担心的就是圣尊,跟以前完全变了个样,若不是因为还有亓霁在,也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了。”飞林说着,不由地唉声叹气道。 关于祝一夕的死,圣尊甚少再自己说过什么,可那却一直是他心上流血不止的心伤,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杀了自己所爱之人,还要痛苦折磨人的恧。 “想让他好起来,你就好生照顾那小家伙吧,现在能逗他开心的,也只有小亓霁了。”百草仙君说道。 无极圣尊向来都是那臭德行,他关心的会放上十二万分的心思,不关心的人或事,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在照顾儿子的事情上,能让他转变心情,不再沉溺于过去的,也只有亓霁在的时候。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的药该好了。”飞林猛然想起来,连忙去了外面的药炉察看,将药倒出来,又连忙去取了糕点,“这家伙,跟他娘一个毛病,让他吃药就跟逼他服毒似的。” 百草仙君失笑,随即专心练了起丹药,亓霁虽然解开了封诠神族血脉的封印,但现在体内余毒未清,身体也受了些损伤,还得慢慢设理。 毕竟他只是有一半神族血脉,又不通术法,未有仙元,虽比凡人要强壮些,但在仙神之中,却是再脆弱不过的了。 飞林一端着药过去,亓霁老远看到就丢下玩耍的东西,直接找地方躲起来了。 无极圣尊哭笑不得,看了一眼飞林,只得去找他出来,“霁儿?” 亓霁躲在树从里,听到声音,死活不肯出来。 “霁儿,喝了药,才不会再肚子痛。”无极圣尊半蹲下身,在树从外朝着不肯出来的人温声劝道“今天有蜂蜜吃。” “飞林骗人,昨天说吃了糕点就不苦,明明还是苦的。”亓霁缩在树从后面,硬是不肯乖乖出来。 “今天的蜂蜜很甜的,喝了药,吃了它就不苦了。”无极圣尊伸出手,劝说道。 可是,树从里的人挪了挪,生怕被他给抓出去了。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拿了勺子蘸了点蜂蜜,道,“不信你过来尝尝,我不骗你的。” 树从里伸出一只小手,拿过了勺子舔了舔,纠结了半天还是在蜂蜜的诱惑下爬了出来,“要很多。” “好。”无极圣尊失笑,理了理他被树枝挂乱的头发,抱了他回亭子里去喝药。 飞林将药端过来,亓霁晃了晃手里的勺子,“再一口。” 无极圣尊拿了勺子,给他盛了点蜂蜜,喂着他吃了。 “现在可以喝药了吗?” 亓霁皱着小脸瞅着药碗,又望向桌上香甜的蜂蜜,纠结了好半天,一脸视死如归地伸手道,“喝吧。” 无极圣尊端着药碗递给他,自己捧碗就咕咚咕咚喝了,只是碗一放下来,就苦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在一勺蜂蜜及时送到了嘴里,这才没让他给哭出来。 “还苦,再一勺。”他咂了咂嘴,指着桌上装蜂蜜的碗道。 无极圣尊放了他坐下,把碗放到他跟前,让他自己吃。 “圣尊,你的药。”飞林将另一碗药递给无极圣尊道。 亓霁看着喝药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后一勺蜂蜜,小手抓着勺子大方地伸了出去,“给你吃,吃了不苦。” 无极圣尊微怔,笑语道,“不用了,你吃吧。” “你吃。”亓霁固执地伸着勺子。 无极圣尊笑了笑,微微倾身吃掉了儿子喂过来的一勺蜂蜜,而后道,“嗯,不苦了。” 亓霁自己拿着勺子在碗里刮了半晌,捧着碗朝飞林道,“可不可以,再来一碗。” “没有了,明天再吃。”飞林说着,将东西都收了起来,这蜂蜜是百草仙君好些才得一罐子,他这么吃下去,只怕病没好,就得给他吃光了。 “明天拿多点。”亓霁朝飞林要求道。 无极圣尊笑着,给他擦去了嘴边的粘粘的蜂蜜,“去玩吧。” 飞林瞧着欢快地跑去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不由失笑,亓霁虽是长得像圣尊,可脾气禀性却太像祝一夕了,贪吃,又小聪明,还和她一样好哄,不高兴的时候,有人耐心哄一哄很快就雨过天晴了。 “圣尊,他总会要吵着要回去的,到时候要怎么跟他说?” 最近,亓霁总会是不时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见她娘和外祖母,他想和嫣嫣一起玩。 只是,现在他身上的神印已解,再让他回凡间是很危险的事,因为不止魔族会盯上他,就是凡间那些修练的妖魔精怪也会觊觎他身上的神族血脉,想要吞食提升修为。 圣尊虽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他现在还太小,加之还有一夕死的事,又实在不好跟他说起自己的身世。 “走一步看一步吧。”无极圣尊叹道。 他也是多么想,这个孩子能亲口唤他父亲,可是关于他母亲的事,他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告知他。 “我去看看给亓霁做的吃的好了没有。”飞林说着,端了东西离开,留下父子两人在园中。 不多时,飞林送了亓霁的膳食过来,百草仙君也跟着过来了,顺手就拈走了亓霁碗里的小馄饨,急得他直拍桌子。 “那是我的,我的……” “已经吃掉了。”百草仙君吐了吐舌头,得意地笑道。 无极圣尊冷冷侧头瞪向欺负自己儿子的人,“你手再这么不听使换,我不介意给你折了重组一下。” 亓霁看了看自己的碗,小脸气鼓鼓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管他,吃完了,再给你煮,不给他。”飞林连忙哄劝道。 亓霁这才想开了,继续拿着久子自己用膳,乖巧的模样煞是惹人疼爱。 百草仙君将炼好的丹药给他,道,“这些虽然解不了绝情丝,但是能保你仙元不受损害,发作的时候会好受一点。” 无极圣尊接了过去,收了起来。 “我说,你们一家子到底还要赖在我这里到什么时候?”百草仙君道。 他们往这里一住,他这个主人倒像是个奴才了,合着他们父子两个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等霁儿好了,自然会走的。”无极圣尊道,现在他尚未恢复,若是再有什么变故,无法及时找到百草仙君,自然是住在这里更方便些。 百草仙君瞅着在埋头吃饭的亓霁,嘀咕道,“你知道,你儿子在我这里住着,我损失有多大吗,大前天把我养的花给浇死了,昨天还拔了我一株千年的仙草,再住下去,我这百草仙君府都让他给拆了。” “拆了再赔给你。”无极圣尊云淡风轻地说道。 “那些都是我多年的心血,你平日里看着,不拦着点也就罢了,由着他这么败我的家。”百草仙君越说越是气愤,亓霁这小家伙好玩的时候是好玩,这害人的时候,也实在让他恨不得想揍他,可是他老子在,他又不敢下手。 两人正说着,一名仙童寻了过来,禀报道,“圣尊,仙君,水神来了,说有事要面见圣尊。” 百草仙君闻言,侧头望向无极圣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无极圣尊望了一眼飞林,道,“你带霁儿下去。” 飞林了然,收拾了东西,牵上亓霁道,“厨房里还有你喜欢的水晶饺,要不要去吃。” 亓霁不懂大人之间的事,一听有吃的,自是欢喜地跟着去了。 仙童这才领命出去请了水神龙三公主进来说话,奉上了茶点,便也悄然退下了。 “先前差人过来问过,说是圣尊在闭关不便相见,今日只能亲自上门来一趟了。”华茵公主说着,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听说圣尊带了个孩子回来,便准备了些小玩意儿给他,他人呢?” “睡了。”无极圣尊面如寒霜,淡声问道,“水神有何事?” 华茵公主明眸脉脉,看了他一眼,似有些伤心,“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孩子,看看圣尊您。” 明明过往的记忆中,无极圣尊对于龙三公主是没有这么冷淡的,现在却因为祝一夕,一切全变了。 “今日看了便是了,以后水神不必再来。”无极圣尊冷然说道,他只希望多些时间陪伴在孩子身边,不想再浪费到其它的闲人闲事之上。 华茵公主微怔,开口的声音微微颤抖,“圣尊,是不愿再见我吗?” “是。”无极圣尊眸光沉冷,开口的话冰冷不留一丝情面,“以前的事,本尊已经不亏欠水神了,也请你不要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好好做你水神应尽之责。” “圣尊,那个时候,不是我要抓走那个孩子的……”华茵公主见状,慌忙为自己辩解道,他想来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所以现在才会对她如此冷漠。 “水神,现在这个孩子安好,本尊也不再追究那件事到底谁对谁错,只是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有任何过错犯在我手里。”无极圣尊沉声打断她的话,那个时候有没有那件事,他自己都没有相信一夕的话,真正大错特错的人是他自己。 “圣尊,你我相识千年,到头来都抵不过你与她之间短短十年的时光吗?”华茵公主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似是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番话来。 无极圣尊面无波澜,冷冷道,“水神请回,也不要再来。” 祝一夕的死,也枯死了他的心,这世上再无她,也不可能有人再成为她。 华茵公主再想说什么,却被百草仙君打断了,“龙三公主,请回吧。” 华茵公主起身告辞,出了百草仙君府,敛去眼中哀愁,他到底还是不肯忘了祝一夕。 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死人了,而她还有千年万年的时间,总会有一天会成为无极圣尊身边的那一个人。 ---题外话---一不小心忘了自己今天明天是要加更了,记性让狗啃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策梦侯目的(一更) 神域,百草仙君府的日子清静,亓霁的身体也在日渐恢复,只是出来久了难免恋家。 无极圣尊看着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坐在鱼塘边的孩子,走近问道,“霁儿,怎么了?” 亓霁坐在鱼塘边,小手撑着脸闷闷地说道,“我想我娘和我爹,还有外祖母和嫣嫣。” 无极圣尊挨着他坐下来,微笑问道,“霁儿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很好玩,大叔你们也对我很好,可是我还是想回我自己的家,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亓霁侧头看着他,难过地问道溲。 无极圣尊深深地沉默着,伸手轻抚着孩子小小的脑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原本,该是他给他们母子一个家的,如今她魂飞魄散,亓霁在他的身边,一心要回的家却是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家。 无极圣尊啊无极圣尊,亏得你这么年自以为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三界,可是……你欠了他们母子太多太多了,而他想偿还的时候,却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了恧。 不管他现在有痛苦忏悔,有多思念她,她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大叔,你怎么了?”亓霁微仰着小脸,看着沉默不语的人问道。 无极圣尊回过神来,伸手轻揽着小小的孩子,说道,“我在想,过些日子带霁儿去别的地方玩。” 他不能直接告诉他为什么不能再回去,只得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渐渐适应在神域的生活。 “大叔,我不想玩,我想早点回家,我想回去见我娘。”亓霁闷闷地说道。 无极圣尊轻轻抚着孩子柔软的头发,微微仰头望着上空,以免他看到自己此刻面上的神情,他的亲生骨肉在自己身边,他却不能相认。 孩子一心要回去的家不是他的家,一心要回去见的母亲,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所有一切的悲剧,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亓霁趴在他的膝上,盯着水里的鱼儿,因着想家,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百草仙君过来的时候,见亓霁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问道,“他还是吵着要回去?”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只是向微点了点头。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道,“不然,把他娘的事,跟他直说了就是了。”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天天在自己身边,却一口一个大叔的叫,他也还真是能一直听下去。 “他太小了。”无极圣尊道。 “就是因为他现在还小,许多东西还不懂,告诉他,他才不会太过难过,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这些,他才会真的知道难过痛苦。”百草仙君道。 “再等等吧。”无极圣尊叹道,这些悲痛,本不该由这个孩子来承受的,他活了这几千年,却少有如这般为难的时候。 百草仙君见状,也懒得再帮着操心,问起了正事,“你派神使出去,监视策梦侯和九尾狐做什么,要杀直接去杀掉算了,用得着这么费功夫?” “我是觉得,她们两个有些可疑。”无极圣尊确认孩子已经睡着了,才同他百草仙君谈论起来。 “可疑?”百草仙君不解,又问道,“你是说他们找到霁儿的事?” 无极圣尊微微摇了摇头,道,“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可疑,策梦侯一向擅于攻击人的弱点,若是他出手要带走霁儿,不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能得手的,可是那天晚上的事……” “你也把他想得太聪明了。”百草仙君哼道。 “魔尊座下军师,没有那么无用,当天夜里你有与他交手,可是没多久你就回来了,以策梦侯的修为,不应该那么快从你手里败退。”无极圣尊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百草仙君。 “嘿,你这意思是说我修为不如他,有你这么说自己人的吗?”百草仙君顿时拉下脸来,不怎么高兴了。 “平心而论,你与他交手之时,若是全力应战,有那么快结束吗?”无极圣尊懒得理会他的不高兴,继续朝他问道。 百草仙君见他神色凝重,知是所说的是要事,便也顾不得个人恩怨,“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原本那个时候,我是拦住了九尾狐,可是在太后和玉婠公主带着孩子逃出宫之后,这个策梦侯就出现了,这才使得九尾狐追上了他们。” “这一切,乍一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细细一想就有很多不合理之处,策梦侯既然到了,他大可以赶在他们逃出来之前拦下,甚至可以截杀了回来报信的仙鹤童子,可是他一直观战没有出手,却在你拦住了九尾狐的时候出手,而在与你交手没多久又走了,他之前既然可以在不惊动你我的情况下找到霁儿的存在,要想带走他,必然是有其它机会的,可是却是九尾狐和苍蛟来出手,于理不合。”无极圣尊一边说着,一边想着那一夜的情形,一想到策梦侯早早就盯上了这个孩子,不由让他心口一紧,若是稍有差池,霁儿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样子了,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也许,这一切根本就不是魔尊帝鸿吩咐他们来的。”百草仙君说道,可是若不是魔尊帝鸿吩咐来的,为何魔域四大诸侯就来了三个,最后还出现了魔尊的亲信鬼眼。 “这应该不是魔尊帝鸿的命令,但却是策梦侯暗中主导的一次行动。”无极圣尊面色凝重地说道。 “可是,他这么做,有何目的?”百草仙君想不明白,想带走孩子,他们也失手了,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 无极圣尊沉默了一小会儿,道,“借刀杀人,他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九尾狐。” “可是,魔族之间打打杀杀不是很正常的吗,他自己不动手,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百草仙君道。 “魔族之间争斗是常有的事,可是四大诸侯之间若真起了争端,最多打起来,不会到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若真闹到那个地步,魔尊必会插手的,所以他不能那样杀了九尾狐,于是透露了霁儿的消息,怂恿九尾狐来陵州抓走霁儿,所以他没有出手拦截报信的仙鹤童子,在那样的情况,太后和玉婠公主只能带着孩子出宫来咱们这里,可他又不能在我还没出来之间,让九尾狐抓到他们,所以一步一步用霁儿他们把九尾狐引到了我们的住处,又早早与你结束交战,让你回来相助。”无极圣尊说着,眸光也愈加深沉凌厉,“因为他知道那一天是我绝情丝发作之时,他担心我一个人杀不了九尾狐,所以放了你回来帮忙。” “那会儿,听玉婠公主说,西陵晔也是察觉有异所以赶过去的,现在想来,怕也是他故意引过去的。”百草仙君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让策梦侯这么大费周章地要杀了九尾狐。” “四大诸侯最忌惮的是魔尊帝鸿,而现在策梦侯却要这样置九尾狐于死地,想来是他瞒着魔尊帝鸿做了什么,可是被九尾狐知道了,怕九尾狐会向魔尊揭发他,所以才会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九尾狐。”无极圣尊道。 只是,回来神域,一直担心亓霁的伤势,自然无暇顾及其它,但现在一切安定下来,他是得注意着魔域那边的动向。 “鬼眼把九尾狐救回去了,只要她不是傻子,现在也该清楚了,是谁在害她。”百草仙君说着,失笑道,“我倒挺期待,魔尊能从九尾狐那里知道策梦侯的秘密,若真是一气之下杀了,倒替神域也省点事儿了。” “现在就看派出去的神使,能给咱们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了。”无极圣尊道。 “那四大诸侯,各有私心,这些年为了那悬空的魔主之位不断相争,虽有些本事,但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侯。”百草仙君嘀咕道,他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些事,只要神域安定,他能种种花草,酿些美酒,一切足矣。 “魔尊帝鸿自去了神域,一直再没有出来,也没有再回极北之海,这有些反常。”无极圣尊有些莫名的不安,总感觉魔尊帝鸿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现在他却还猜不到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本来就是他的地盘,他待着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嘛。”百草仙君不以为然。 无极圣尊没有再言语,只是自己暗自思量着魔尊帝鸿可能在打的算盘…… 与此同时的魔域,魔尊帝鸿闭关许久,鬼眼在他出关的第一时间向他禀报了最近四大诸侯之间发生的事。 “这么着急就想灭口,看来还真是有事瞒着本尊。” “如何处置?”鬼眼问道,对于魔尊不忠的,不该留。 魔尊帝鸿冷笑,微微抬手支着额际,“不急,把他叫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鬼眼没有多问,立即身影一闪,前去传唤策梦侯过来。 不多时,策梦侯应召前来,进了殿中恭敬朝着高座之上黑衣如墨的魔尊行了一礼,“不知魔尊传属下来,有何吩咐?” “本尊听说,你和九尾狐,还有苍蛟去了陵州想要带回无极圣尊的孩子,却没有得手。”魔尊帝鸿冷然睨视着垂首而立的策梦侯,笑意阴冷,“这么小的事,你跟着一起还能办砸了,你不像是这么无能的。” 策梦侯一向行事心思缜密,不该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都还不回来,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因为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都在陵州守着,所以失手了。”策梦侯说着,仰头直视着高座之上的策梦侯,“九尾狐跟踪我出去,知道了无极圣尊和孩子的事,执意要和苍蛟去抓住那个孩子,从而威胁无极圣尊,我几番劝阻也没有用,这才赶去了相助他们脱身。” “可是,那个时候你去置九尾狐于不顾,任由他险些死了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的手里。”魔尊帝鸿不紧不慢地说道。 “圣尊明鉴,那个时候我是去帮苍蛟脱身去了,我和苍蛟再赶过去的时候,鬼眼已经带九尾狐脱险了。”策梦侯辩解道,所有的一切,没有理由能怀疑到他的身上,而现在九尾狐重伤,还在闭关疗伤,他尚还有时间去做好一切准备。 魔尊帝鸿起身,一步一步走了下来,走近到策梦侯的面前,五指瞬间利如鹰爪扣向对方头顶,“这样的话,也拿来搪塞本尊?” “圣尊明鉴!”策梦侯没有还手,只是诚惶诚恐地道。 他还不了手,也不能还手,因为那样的下场往往会更惨,对于这个喜怒无常的魔尊,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本尊不会信这些鬼话,本尊要知道真实的答案。”魔尊帝鸿道。 在魔域,他说是对的,那便是对的,他说是错的,即便是对的,也必须是错的。 ---题外话---今天万更。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本尊越来越期待,无极圣尊见到你的样子(二更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魔尊。”策梦侯瞬间只觉寒意彻骨,不由打了个寒颤。 魔尊帝鸿却并没有相信的意思,霍然一收手,冷眼看着脱力跪于自己脚下的策梦侯,“本尊在你眼中那么好骗,或者需要把九尾狐叫来,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 策梦侯的心机深,他是知道的,可不代表他就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花招。 策梦侯见状,知晓自己今日若不说出点让魔尊信服的东西,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于是伏首道,“属下,确实有一事一直瞒着魔尊,但是被九尾狐发现了,唯恐魔尊知道降罪。” “所以你想借刀杀人,让神域杀了她灭口?”魔尊帝鸿冷笑哼道,若不是鬼眼一直暗中跟着,怕是九尾狐真的没命回来了溲。 “是。”策梦侯应道,有些事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比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要安全。 起码,他可以给魔尊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真相。 魔尊帝鸿见他肯说实话了,拂袖回了高座之上落坐,“起来说说看,什么事要到将她杀人灭口的地步。恧” 策梦侯起身,抬头看了眼魔尊帝鸿,道,“魔尊可还记得,一个水神央池?” “她,怎么了?”帝鸿眸子微眯,预感到策梦侯将说的事,会与这个央池有关了。 “其实,央池一部分神魂,一直附在水神的法器之上,在当年神域与魔族交战之时,她想趁机夺取龙三公主的龙珠,但是只得手了一半,所以龙三公主来到魔域之后,只有一半的龙珠。”策梦侯在魔尊帝鸿冰冷的眸光中,继续说道。 魔尊帝鸿听着,面色愈发沉冷的慑人,“所以,这央池做了什么,或是你和她一起做了什么?” “属下曾遇到了那带着另一半龙珠的央池,于是和她做了个交易。”策梦侯看了看魔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帮她拿到龙三公主的另一半龙珠,她给我另一半的封天印留下的卷轴。” “那么说,现在回到神域的水神,已经是央池了?”魔尊帝鸿冷声问道。 换言之,那个时候转世的龙三公主,根本就不是无极圣尊一直精心保护的那一个,而是他的徒弟,祝一夕。 “是。”策梦侯垂首,应道,“魔尊一直在寻找龙三公主,如今真的龙三公主龙珠已失,死在了焚仙炉中,属下恐魔尊问罪,故不敢实言。” 魔尊帝鸿微微敛目,薄冷的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上一世痴心千年,这一世就算忘却前尘,还是难舍无极圣尊,到头来两生两世都落得一样的下场,让心冷如他,也不禁有几分同情起她了。 若是,她当初乖乖待在魔域,何至于受这些苦楚。 策梦侯见状,不知魔尊帝鸿会如何,忙奉出封天印的另一半卷轴,“这是属下得到的另一半卷轴,轮回塔的封天印已经日渐衰弱,如果不能阻止封天印现世,魔族必然永无翻身之日。” “这么说,你这一切都是为了魔域?”魔尊帝鸿笑着问道,只是那笑意深沉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自然,属下本是想得到卷轴之后交给魔尊,只是又恐龙三公主一事,会被魔尊怪罪……”策梦侯垂首,战战兢兢回道。 魔尊帝鸿一扬手,一股无形之内,便将策梦侯手捧的卷轴,隔空取了过来,意兴阑珊地扫了一眼,“即是如此,策梦侯辛苦了。” 神域在暗中寻找封天印,此事他是知晓的,但没那个兴致去过问,自然也没有想过去打这卷轴的主意,没想到策梦侯倒是先盯上了。 策梦侯并不知他拿到了的那骨片之中装着祝一夕的魂魄碎片,有此顾忌也是说的过去的,只是……他看着垂首而立的策梦侯,却还是难以相信,这是他全部的实话。 “龙三公主一事,魔尊……不会怪罪属下吗?”策梦侯小心翼翼地问道。 “策梦侯为魔域如此殚精竭虑,本尊高兴还来不及,何来怪罪?”魔尊帝鸿冷然道,他若没有拿到那骨片,这一刻自是不会放他活着出去的。 但是,他也算无形之中,帮他省了些事。 只是,他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魔域,为了对他的忠心,他是绝计不会相信的。 “属下谢魔尊开恩。”策梦侯忙拱手谢恩道。 “这样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魔尊帝鸿言道。 “是。”策梦侯应道。 “下去吧。” 策梦侯告退,出了魔宫大殿,暗自敛目舒了口气,看来魔尊是信了他所说的一切,只是龙三公主的他不追究,倒让他有些意外。 原想着,他怎么也得重罚于他,但必然看在那封天印卷轴的份上,不会取他性命,却没想到他全然没有追究。 总算,这些事由他自己去说,远比魔尊从九尾狐那里得知,再让鬼眼去追查要好。 从九尾狐被鬼眼救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切是躲不过的,索性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了,但是……这绝不是他隐瞒的全部真相。 虽然卷轴上的秘密还未解开,就不得不交给魔尊有些可惜,但好在他早有准备做了一份拓本留着,若是魔尊能解开,阻止了封天印现世的话,对他而言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唯一担心的,就是魔尊一向心思诡谲,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否则他怕是难有命活到计划实施的那一天。 魔宫大殿,空旷清静,甚至有些阴森。 “鬼眼,你信他说的话吗?”魔尊帝鸿问道。 鬼眼应声现身,道,“不全信。” “以后,盯着他一个就够了。”魔尊帝鸿冷声吩咐道。 也许,策梦侯所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和央池做了交易,但这一次不是他向他隐瞒的全部,他知道九尾狐没有死,事情早晚会败露,所以自己来认罪了。 四大诸侯之中,其它三个想什么做什么,都是一眼都能看得出的,只有这策梦侯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他需要他的这份心机手段,但可不希望他的心机手段,有一天却使在了他的头上。 所以,一直以来,他用他,却也防他。 “是,魔尊。”鬼眼回道。 魔尊帝鸿听罢,一挥手令他退下,转而起身打开了机关,进了秘宫之中。 偌大的殿宇之内,置着一个不断翻滚红色液体的池子,而装着祝一夕的骨片在药池上空悬浮着,药池的池水之上已经有了一具骨架,只有头部已经长出了些血肉,虽还没有长全,但依稀还是祝一夕以前的模样。 魔尊帝鸿绕着药池走了一圈,停下了脚步微微倾身,伸手摸了摸才刚刚长出血肉皮肤的头颅,冷笑道,“没想到,转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原以为,要再把她找回来,还得费一番功夫的,却不想如此轻易就到手了,这也是他没问罪策梦侯的原因。 他虽有他的目的,但也确实间接让他省了不少的事。 “只是,这一次你没有机会再跑了。”魔尊帝鸿因着,这个突然而至的好消息,面上现出少有的愉悦之色。 寂静的密室里,只有药池里的池水沸腾的声音,幽暗的光照在站在池边的黑衣男子身上,颇有些孤清。 说实话,前世的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真的少之又少。 时至今朝,他唯一记得的,也只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纯净,很温暖,没有一丝杂质。 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笑容,恍若带着温暖人心的魔力一般…… 可是,那个时候,她不肯留在他的身边,想尽了办法地逃出回去,可是转了这么多年,他一样还是只能来这里,而将来除了魔域,她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容身之处。 半晌,魔尊帝鸿直起身,看着那白骨之上一点一点长出血肉,深深地笑了笑,幽幽说道。 “本尊已经越来越期待,无极圣尊再看到你的样子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生为魔(三更) 神域,无极圣尊带着亓霁去了神域很多地方,本想带回自己的住处,可是回去待了一天,自己和飞林都不爱热闹,以前不觉得自己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现在看着孩子过来了一点可以玩的都没有,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住处有多无趣。 于是,带着儿子又堂而皇之地住进了百草仙君府,亓霁跟府中的小仙童都熟了,很快又玩到了一起。 当然,这让百草仙君是极其不高兴的,原本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可是过几天逍遥日子,可是麻烦又来了。 “这是我家,我的地盘,你又带着孩子住过来,什么意思?” “亓霁没玩的地方。”无极圣尊大摇大摆地进了门,飞林背着两个大包袱,把家当也都背了过来溲。 “那你再带他去别处玩。百草仙君拉着脸道。 无极圣尊看着远处跟小仙童玩得高兴的儿子,说道,“不如,你出去玩?” “这是我的仙府,凭什么要我出去,我跟你说,我最近约了很多女仙君,女神君来赏花品酒的,你让你儿子待在这里,他会学坏的。”百草仙君道恧。 无极圣尊听罢瞥了一眼飞林,飞林立即心领神会,说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儿我就在外面立个牌子,女子不得入内。” “喂喂喂,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地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百草仙君被不讲理的主仆气得险些跳脚,凭什么他的家,是为了给他儿子好玩的。 “亓霁喜欢在百草仙府玩,你就让我们住着又能怎么样,不然你去圣尊的仙宫住也行,我们住这里。”飞林说道。 “我才不去,你们那仙宫,跟个死人住的似的,我走了,亓霁把我的花花草草全给祸害光了怎么样?”百草仙君哼道。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他结交,神域那么多仙神不待见他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笨,还要跟他结交。 飞林懒得理会儿,带着东西下去布置住处去了。 “实在不行,你带着他去陵州吧,他不是想见他西陵家的人?”百草仙君想起了办法,想要一伙人离开。 无极圣尊侧头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本尊又不是白住,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好吧,当我没说。”百草仙君恨恨地咬了咬牙,现在亓霁解开了封住神族血脉的封印,那么他和凡人是不一样的了,时间对于他的影响是很小的,他不会再像凡人那么快速地长大老去。 可能百来年,才能长凡人间孩子一岁的那么大,再去凡间确实有些不妥了。 无极圣尊无心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趁着儿子在外面玩,问道,“派出去的神使,有带来什么消息回来?” “这说来也是奇怪了,九尾狐回了青丘养伤,没去找策梦侯的麻烦发,策梦侯还从魔域出来了,貌似魔尊也没拿他怎么样,这九尾狐可能笨没发现,可是魔尊帝鸿不可能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对策梦侯一点处罚都没有,这实在太奇怪了。”百草仙君越来越说,越是感觉一头雾水。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不知道。”无极圣尊道。 只是他们的神使,无法进到魔域去,无法探知到确切的消息。 “反正我总感觉,魔尊一直不现身,一定暗地里在憋着什么坏,每次一想,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百草仙君说着,直接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 无极圣尊抿了口茶,道,“另一半的封天印卷轴,还是没有下落吗?” “燕丘大闹神域那一年,一片混乱之中就不见了,现在上哪儿找去,老祖也问过他多次了,什么也没问着,可这神域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不也没有找出来。”百草仙君瞅着他凝重地神色,道,“你最近,似乎对封天印的事,太积极了。” 先前,似乎也问,但是隔好一段才想起来问一下,最近已经打听过几次了。 无极圣尊侧头望,望着园子里正玩得开心的孩子,沉吟了良久说道,“封天印是超越六道轮回,不死不灭的上古神衹,也许会有办法让我能跨越时间回到过去,改变这已经发生的一切,为此……我愿意用一切去换。” 纵使他术法通天,也无法去救回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她,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重新回到过去,回到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以前,改变这一切。 哪怕,最终要一命换一命,他也要留下来的是她。 “你说的轻松,若是不成,你活不了了,你让亓霁怎么办?”百草仙君听罢,沉下脸道。 无极圣尊静静看着窗外,久久没有言语。 四十多年时间流逝,人间稚气小儿成中年,少年儿郎已化作白头老翁,改变了人间太多的人和事,但对于长生不死的神与魔来说,却只是弹指一挥间。 魔域,魔尊帝鸿所栖身的魔宫之中,药池中的人终于长出了完整的模样,只是皮肤带着异乎常人的苍白,指甲漆黑如墨,红唇似血染,左眼的眼角生出奇怪的纹路,若不仔细去看,倒似纹了一朵血红的花,衬着近乎苍白的肌肤,显得格外妖冶。 魔尊帝鸿,第一次将策梦侯带入了密室之内,让他看到了自己耗费几十年,精心救出来的祝一夕。 “祝一夕?”策梦侯讶然看着药池中躺着人,走近看了眼,确实是祝一夕的模样,可是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魔尊帝鸿将那骨片化入她的体内,药池中的人霍然睁开眼睛,一双血瞳,冰冷妖异得吓人,只是却没有一丝神采。 “给她一段记忆,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策梦侯稍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问道,“魔尊要给她什么样的记忆?” “她是用血浮屠的魔血重生的,你不是收过血浮屠的记忆,把那一部分给她就是了。”魔尊帝鸿望着那双冰冷的血瞳,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大约,永远也看不到,她曾经那样明亮的笑了。 策梦侯看了一眼魔尊帝鸿,敛目施术将关于血浮屠的记忆给了祝一夕,血浮屠曾是魔皇座下的四大诸侯之首,手段最是狠辣残暴,曾经神域无数仙神都是丧生在她手里的,只是最终也被神域所剿杀了。 魔尊帝鸿给了她这样的容貌,却又给了她那样的记忆,对于神域和无极圣尊而言,可想而知将会是一场多大的劫难。 良久,他收了术法,回道,“魔尊,已经好了。” “她身上,可还有祝一夕的记忆?”魔尊帝鸿问道。 她现在是他的,他不想她再有关于无极圣尊的一丝一毫,不管是爱,还是恨。 现在的她,不是神,也不是人,而一个魔,一个彻彻底底的魔,她的骨血里和他们每一个魔族中的一样嗜杀,甚至比他们更想毁灭神域。 “探过了,没有了。”策梦侯回道。 他不知道魔尊是怎么救了祝一夕,但从焚仙炉里即便能逃生,也不过是个残缺不全的魂魄,哪还会是什么记忆了。 魔尊帝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可以出去了。” 策梦侯领命出去,侯在了外面的魔宫。 魔尊帝鸿走近到药池边上,拂袖收去了药池上的结界,“你可以出来了。” 几乎只是在瞬眼之间,药池中的人已经出来,身上只裹着原先盖在身上的布,“你是谁,我又是谁?” “帝歌,现在起,你叫帝歌。”魔尊帝鸿抬手拨了拨她脸上沾着一缕湿发,“而我,是你的主人,魔尊帝鸿。” “我想,你最好可以证明,你有资格做我的主人。”祝一夕冷然一笑,带着血浮屠独自的狂傲之气。 魔尊帝鸿并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动怒,只是道,“衣服在那边,你可以换好了再说话。” 祝一夕转身去了放衣服的地方,毫不避讳地换上了准备好的衣衫,从头到脚的墨黑,衬得她的肤色更白,唇色更血红,血瞳更妖异。 魔尊帝鸿微微侧头,看着苍白的背脊上血色的纹印,那是血浮屠魔血独有的印迹。 祝一夕换好了衣服,道,“你既然救了我,就不该给我一副这么弱不禁风的身体。” “本尊给你一年时间去寒冰城,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就不会再是这么弱不禁风。”魔尊帝鸿道。 他需要,她身上的魔性,彻底觉醒。 浮屠塔最擅长的就是吸取别人的修为,寒冰城他已经给她准备了无数的魔族,妖族,甚至神族的傀儡,只要她能吞噬了他们的功力活着回来,自然就会慢慢拥有浮屠塔的魔功,这一切就算她祝一夕不会,但浮屠塔的魔血也会。 ---题外话---后面就要夺魔主之位啦。 ☆、第二百六十四章 重生为魔2(一更) 一年的时间,对于魔域而眼不巡眨眼一瞬,魔尊帝鸿发出诏令,魔族上下竞争魔主之位。 原本在青丘养伤的九尾狐闻讯,匆匆赶到了神域,与其它分管魔域四方城池的四大诸侯在魔域中心的四方城碰面,而幽都相当于四方城的内皇城,向来能掌管四方城的只有魔尊座下的魔主,只是多年以来,魔主之位一直悬而未决,四方城也就是由魔尊的亲信鬼眼代理掌管。 “魔尊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定下魔主之位的人选?”九尾狐朝策梦侯打听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策梦侯冷然一笑道。 这个时候要定下魔主之位的人选,不用多想也会知道那会是谁,或者说这么多年这个位置一直悬而未决都是留给她的溲。 “别跟我卖棺子,上次陵州你暗算我的事,我还没有跟你追究。”九尾狐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先前鬼眼说魔尊的意思,让她不可再过问,而她又要在青丘养伤,否则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策梦侯装傻说道,魔尊没有说可以透露关于祝一夕的事,他自然也不能泄露出去。 毕竟,因为先前的事,魔尊现在对他可是提防得紧恧。 九尾狐一心盯着那魔主之位多年,可是眼下自己伤势未痊愈,若真是要身手上定高下,她很难有把握能赢,于是道,“策梦侯,那件事我自使至终也没有透露给任何人,你也别忘了当时答应好的事,这个魔主之位,你得帮我坐上去。” “好,我尽力。”策梦侯应道,但是结果他已然早有预料。 不管他们四大诸侯为这个位置争了多少年,但现在……只会是属于那个人的。 九尾狐见他答应了,这才稍稍安了几分心,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苍蛟和赤鬼,其它那些凑热闹的小喽啰不必放在眼中,只有这两个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四方城,因着将要决任新魔主之事沸沸扬扬,魔宫之内魔尊帝鸿却还没有要出去露面的意思。 “她还没有出来吗?” 鬼眼垂首回道,“还没有动静。” 魔尊帝鸿静坐着,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扶手上的雕花,一年前的今天她去的寒冰城,今天也该回来了。 难得他准备了这么大的场面,恭迎她出来。 “魔尊真打算,将魔主之位交给她吗?”鬼眼问道。 那个人的来历,外面那些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 魔尊帝鸿笑了笑,道,“不是本尊要给她,是要她以自己的实力去拿到。” 他要将她留在这里,不是要将她做为一只圈养的宠物,而是要她成为他之下最强大的魔,让她能亲手为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报仇,对无极圣尊,对神域的每一个仙神。 鬼眼看着他脸上少有的愉悦之色,却难以理解,他为何要费那么多的功夫,去救一个魂魄都已经碎掉的凡人。 正说着,极远的北方传来一阵异样的震动,魔尊帝鸿冷然轻笑,“看来,她出来了。” 说罢,便动身赶往四方城,四方城的诸妖魔因着魔尊的现身,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见了礼。 “参见魔尊!”四大诸侯与众妖魔齐声道。 只是,除了从而天降的另一个人,一身黑衣如墨,煞气凛然。 “什么人?”九尾狐隐隐感觉是个强劲的对手,站出来质问道。 祝一夕缓缓转过身,血瞳冰冷地看着说话的人,“你在同我说话?” “祝一夕?”九尾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震惊得语无伦次,“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祝一夕冷冷听着对方的话,并没有一句放在耳中了。 “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九尾狐见她不说话,上前逼问道。 “九尾狐,别看错了,她是帝歌。”魔尊冷然出声,打断九尾狐的问话。 “她明明……”九尾狐再想说什么,却被策梦侯给制止了。 不管她多像祝一夕,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祝一夕,现在她也已经是帝歌了,借着血浮屠的魔血,重生为魔的帝歌。 九尾狐悻悻地闭上嘴,却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那明明就是祝一夕,已经死了的祝一夕,可是她周身的气度却又全然不像那个胆小怕事的凡人,而是散发着和他们一样的魔煞之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望向高座之上的魔尊,在魔域之中能将一个已死的凡人救活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只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魔尊帝鸿朝鬼眼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去代为传达意思。 “魔主之位,悬空多年,今日场中谁能胜出到达这里,便会是新的四方魔主。”鬼眼声如洪钟地朝着场内诸魔传达了魔尊的意思。 祝一夕听罢,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转身便欲离开,耳边却响起了魔尊的声音,“帝歌,如果你不能胜出,魔域将无你容身之处。” 她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远处高座之上的魔尊,她很不喜欢这个人说话的口气,可是现在她功力还未到鼎盛之时,尚还不能离开魔域境内。 于是,她只得顿步留了下来。 九尾狐见状,怒然道,“她也要争这魔主之位。” “恐怕是的。”策梦侯道。 说话间,苍蛟第一个上去了,可是还未及出招,便听得对方道。 “我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谁要上来的,一起上。” ‘嗬,口气倒是不小。”九尾狐听罢,更是怒火中烧,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还不把他们四大诸侯放在眼里,于是朝其它几个使了个眼色,齐齐上前将祝一夕围在了中央。 “不管我们之中谁当上魔主,也比这个外来的中。”赤鬼说道。 九尾狐正有此意,于是附合道,“好,那就先解决了她再说。” 他们这些年一直争夺魔主之位,总不能到头来,却落到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手里。 祝一夕冷冷扫了一眼四大诸侯,以及几个要上来凑热闹的妖魔,周身的魔煞之气渐重,血色妖瞳的眼底更加鲜红慑人,一头黑发无风自舞,气势惊人。 九尾狐便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个长得像祝一夕的女魔,已经不是他们所见过的那个祝一夕了。 四大诸侯相互使了个眼色,齐齐攻上前去,可是还没触到对方衣角,那被他们包围的祝一夕已经化作一道黑雾到了他们四个之外,转眼之间已经将几个凑热闹的妖魔踢了出去,一切快得让他们四个都来不及反应。 魔尊帝鸿看着场中以一敌四的局面,淡淡含笑道,“看来,她在寒冰城学到的,远比本尊预料得要多。” 可是,四大诸侯也不是寻常的妖魔,四个联手也根本不再给她有还手之机,但策梦侯却在这时收了术法。 “我退出。” “策梦侯,你……”无论是这个人的修为实力,还是魔尊的意思,最后要当上魔主的必然是她,他不想自己在这里输得太难看,还是及时离场的好。 策梦侯的退出,让九尾狐等三个瞬间感受到了对手的压力,那种气势上的碾压,虽还比不得魔尊,但也相差不远了。 祝一夕几次要取对方性命,若不是三个都是久与人交手,性命都难保。 终于在一记绝杀之后,九尾狐,苍蛟,以及赤鬼伤的伤,退的退,她欲要取三大诸侯性命,却被魔尊帝鸿出言制止了。 “帝歌,可以了。” 祝一夕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收了手,冷冷扫了一眼三个手下败将,“我想,魔主之位,没有谁再有意见了。” 九尾狐捂着胸口,撑着站起来,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那么像着祝一夕的女魔,真的不是祝一夕。 与其说她是一个魔,更不如说是个无坚不摧的杀人傀儡,她每一次出手,都是要取他们性命的,这样残暴狠辣的打法,让他们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鬼眼见状,站出来宣布结果道,“帝歌胜,为新任魔主人选,自今日起,四大诸侯,诸城魔族,听其号令。” 九尾狐不甘地看着场中那黑发疾舞的魔,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多年,最后坐上魔主之位的人,竟然是她。 ☆、第二百六十五章 重生为魔3(二更) 魔域,四大诸侯管辖东西南北四方,而居于魔域中心的四方城交由了新的魔主掌管,四方城的主人也成为魔域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在,四大诸侯虽心中不服,但已经有过一番较量,只得忍气吞声。 四方城的魔主之争一结束,祝一夕就直接回了魔宫,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继续躺在了药池之中。 魔尊帝鸿是随她之后回来的,进了密室见敛目躺在药池之中的人,问道,“你刚才,太过逞强了。” 她魔功初成,便以一敌四,况且四大诸侯也不是泛泛之辈,岂能不有所损伤。 所以,才这么急于回到这药池之中溲。 祝一夕睁开眼,血瞳冰冷,“这具身体,太脆弱了。” “你刚刚才重生出来一年,急于求太高的修为,身体自然是无法负荷的。”魔尊帝鸿说道。 祝一夕借着药池中的魔血,稍稍恢复了自己方才的伤势,问道,“那些人,为什么叫我祝一夕?恧” “你只是长得像他们所说的那个人罢了,她已经死了。”魔尊帝鸿轻描淡写地说道。 祝一夕没有再追问,敛目道,“我需要养伤了。” “你再这样下去,早晚你的身体会难以负荷,到时候又要在这药池之中几十年才能重生,下一次能不能再活过来,本尊可不保证。”魔尊帝鸿警告她道,她的身体是药池借血浮屠的魔血重生而成,当然比不得一般妖魔身体那么强韧,而她现在又急于魔功大成,到身体无法负荷之后,这身体会死掉。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祝一夕闭着眼睛,冷哼道,“你救我重生,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助我荡平神域,本尊想,你不会拒绝这个要求。”魔尊帝鸿站在药池边,一双阴冷的眸子带起微微的笑意。 “当然,乐意效劳。”祝一夕说道。 神域那么多修为高深的仙神,将他们炼化,是让她身体强盛起来的最好药物。 魔尊帝鸿满意地笑了笑,负手离开了密室,留下沁于药池的祝一夕。 他刚从密室出去,四大诸侯已经在魔宫大殿侯着了,要面见于他。 鬼眼得了他的准许,方才放了他们进来,九尾狐进展便问道,“魔尊,让祝一夕来做这个魔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做梦也想不到,到头来抢了这魔主之位的,会是她祝一夕,一个她曾一直鄙夷的凡人。 “本尊已经说过了,她是帝歌,不要让我再教你们。”魔尊帝鸿语气微沉,难掩此刻的怒意。 九尾狐见状,立即变了口气,道,“魔尊难道忘了,她不仅与无极圣尊十年师徒,还有男女之情,将来若是……她反过来帮神域对付我们怎么办?” “她不会,本尊也不会让她会。”魔尊帝鸿自信满满地说道,她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魔,就算无极圣尊不介意,神域上下又岂能容她。 她是凡人的时候都容不得,何况已经成魔的她,除了这魔域,她无处可去。 “魔尊……”九尾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高座之上魔尊的冷眼打断,只得噤声。 苍蛟和赤鬼并未见过祝一夕,又无什么过节,魔域一向靠本事说话,四方城的魔主之争他们已经落败,自然不好再有什么异议,至于紫衣策梦侯,他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意外或是不甘了,只是九尾狐总是不甘心的,自己等了那么多年,原以为会手到擒来的位置,却被夺去了。 “魔主之位已定,本尊不想再听到任何议论。”魔尊帝鸿说着,冷冷扫了一眼过来质问的四大诸侯。 “是,魔尊。”四人应道,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四大诸侯出了魔宫,各自散去,九尾狐却追上了策梦侯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魔尊带了祝一夕回来?” “不知道。”策梦侯道。 “不知道,你那时候什么要收手退出?”九尾狐问道,若是那时候他们四大诸侯联手,不见得会输成那样。 策梦侯不耐烦地停下,道,“九尾狐,麻烦你长点脑子想想,魔尊在这个时候要定下魔主的人选,而那样一个人出现,摆明了是要让她当这魔主的,你再不甘心,也别再闹事了,除非你想青丘狐族再无安生之日。” “我只是想不通,谁来不好,为什么偏偏就要是她?”九尾狐恨恨道。 “难道,你不觉得,等她与无极圣尊为敌的时候,会是一场好戏吗?”策梦侯说罢,轻摇着手中的羽扇,转眼失去了踪迹。 然而,魔主之位定下没几日,原本在魔宫药池疗伤的人就失去了踪迹。 魔尊帝鸿看着空空如也的药池,朝鬼眼问道,“她去哪儿了?” “问过了,说要出去一趟,想办法让这具身体耐用一点。”鬼眼回话道。 魔尊帝鸿眉目微沉,却缄默未语。 “魔尊若是担心她会与神域中人碰上?”鬼眼试探着问道。 魔尊帝鸿沉吟了一阵,道,“你出去暗中跟着,暂时不要让神域的人跟她撞上了。” 且不说她魔功初成,现在还有伤在身,还不到与魔域正式交手的时候。 “是。”鬼眼领命,很快离开了魔宫,前去寻找祝一夕的踪迹。 然而,魔域关于魔主之争的消息,也在不久由神域的神使传到了神域,百草仙君听罢颇有些难以置信。 “新任魔主,以一敌四击败四大诸侯?” 飞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送信的神使是这么说的,应该有些日子了,但消息错不了。” “我就说嘛,魔尊帝鸿一直不露面,一定是在憋什么坏呢,他从哪里翻出这么一个魔主的,修为还在四大诸侯之上。”百草仙君听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这个没有消息,谁也不知道这个新任魔主是何方来的,只知道她在四方城挫败四大诸侯,由魔尊任命为四方魔主。”飞林如实说道,这个新任魔主的出现,无疑让神域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百草仙君见无极圣尊一直不作声,催促道,“喂,你倒是说句话。” “魔族之中,若是有修为在四大诸侯之上的,也不可能这么久一直没有露面,当年魔皇一死,他的那些下属也都死了,这是神域当初亲自确认的,这个新的四方魔主,到底是什么来路?”无极圣尊微蹙着眉头,思量道。 “这件事,我们当然知道,可是现在他就冒出来了,一个魔尊帝鸿已经让神域头疼了,现在还出来一个四方魔主,还不翻了天了。”百草仙君光是想想就有些抓狂了,可想而知,神域没多少安宁日子过了。 同样着急的,还有飞林,“圣尊,魔尊这个时候,任命这样一个魔主,怕是不会再安份下去了。” “他什么时候安份过?”百草仙君道。 魔尊帝鸿从来都是一肚子的坏水,不露面尽在暗地里玩些阴招,还总是让他们防不胜防。 神域最近真是多事之秋,燕丘频频想冲出封印,无极圣尊为情所伤,现在死对头又多了一个新帮手…… “圣尊,怎么办?”飞林问道。 百草仙君也跟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陪儿子重要,可是魔域真闹起事儿来,神域上下谁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天尊一天到晚都恨不得泡在酒缸里,老祖现在又要看住燕丘,只有你能出面了。” 无极圣尊侧头望了望窗外,亓霁正跟几个小仙童玩着游戏,笑起来的样子无忧无虑,似极多年之前的她。 “先加派神使看守轮回塔,魔族若对神域有所图谋,必然是想先破坏封天印,我过两日会去找老祖商量对策。” 他固然不想弃亓霁于不顾,只是魔域看起来,确实将要有所动作了,神域也不得不早做应对,以免介时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发,轮回塔的封天印是镇/压魔域的,一旦那里出了变故,出来的就不只是那几个大魔头,而被镇/压的无数妖魔,就算不冲着神域而来,人间也会生灵涂炭。 只是,这个新任的四方魔主,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二百六十六章 白头再相会(一更) 数十载的时光,人间许多人和事都换了模样。 昔日的年轻的西陵皇帝西陵晔,已然是满头华发,多年为国事操劳,故也渐渐疾病缠身,但却还是坚持每年到祝一夕的忌日前往祝家的墓地扫墓,几十年来风雨无阻,从未因任何事而变更。 “陛下,你病还没好,今日还要去吗?”内监到了定好的时辰,询问道。 这么多年,到了这个时辰陛下就要出宫,也从不肯带亲随去,一去就是大半天,到天黑了才回来。 西陵晔批完了送来的折子,回了内殿换了出宫的常服,问道,“东西备好了吗?溲” “回陛下,已经备好了,奴才还是陪您一起去吧。”内监看他面上还有病态,不放心问道。 西陵晔理了理衣衫,提上了内监准备好的竹篮,篮中放着一束紫阳花,一些冥钱和香烛,他才刚出了大殿,还未来得及出宫门,一身锦缎常服的太子追了过来,“父皇,你身子不好,儿臣送你去吧。” “不用,朕自己去就是。”西陵晔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才真的发觉自己已经老了,而她也走了那么多年了恧。 “父皇,母妃和玉婠姑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嘱咐儿臣送你去。”太子一脸诚挚地道。 西陵晔沉默了一阵,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太子忙接过了他手里的竹篮子,里面装了一束紫阳花,一些冥纸和香烛,一些当祭品的糕点。 二人出了宫门,侍卫已经备好了马在那里侯着,各自上了马出皇城,一路往陵州城外去,太子打马走在后面,望着前言白发苍苍的父皇,这个人无疑是西陵百姓人人爱戴的君王,虽然也立了他为太子,但是对于他和母妃总是亲近不起来。 太后还在世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设家宴,他们母子与父皇能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从太后薨逝之后,他和母妃有时候一两个月,也难见到他一面,也就是他近两年逐渐监国接手政事,才与他照面说话的时候多了。 父子二人出了陵州城外,到了山下安置了马匹上山,因着昨日才下过雨,山路略有些滑,对于这把年纪又抱病在身的西陵晔,走起来颇有几分吃力。 “父皇,慢点。”太子一手提着竹篮子,一手扶着险些摔着西陵晔。 西陵晔暗自叹了叹气,自己到底是已经老了,扶着太子的手走到了墓地,一如往年给祝南和莫大的墓上都燃了香炉,烧了她纸钱,最后才来到祝一夕的墓前,细细擦了擦墓碑上的尘土,拔了周围的杂草,才将带来的紫阳花放到墓前,亲手点了香烛。 太子知他不愿自己插手,于是只是默站在一旁等着他,这几十年来,每到清明和今天,父皇都会到这里来,他也只是从玉婠姑姑口中偶然知道了关于这衣冠冢主人的支言片语,那原是该嫁给父皇做皇后的一个女子,可她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 父皇纳母后为妃,也是当年在太后太上皇,还有众朝臣的一再要求下才答应,想来也只是延下皇子能承继皇位,于是才有了他。 只怕,父皇这些年所念着的故人,便是这衣冠冢的主人。 西陵晔将一把纸钱撒入火堆中,抬眼看着冰冷的墓碑,朝身后的太子道,“太子,以后若是朕哪一年来不了这里了,你便代朕每年过来祭拜一次。” “父皇龙体康健,以后每年都还能来的。”太子忙回道,其实宫中上下也知道父皇的身体已经渐渐衰弱了,所以已经在逐渐将朝政之事交给他。 纵使这些年,父子之间算不得多亲近,但还是希望他能长寿安康地活在世上。 西陵晔叹了叹气,道,“朕也来不了几年了,朕欠了这衣冠冢的主人太多,若是朕不在了,你便代朕来看看她。” 那十年之中,但凡她有一次为他害她坠崖身死怨恨他,他也不会在她死后这般痛苦。 他年年来这里看她,可是她的尸骨不葬在这里,她的魂灵也不在这里,这墓里只是她所留下的东西。 太子虽心有疑问,却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下去,他记得玉婠姑姑说这衣冠冢的主人退婚不愿与父皇成婚,当是她负了父皇,何来父皇亏欠了她呢。 自他记事起,太后也好,玉婠姑姑也好,都甚少再提起这个衣冠冢的主人,只是在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她也常常来这里祭拜的。 “朕想在这里待一阵,你下山等着吧。”西陵晔朝太子说道。 太子却还是不放心,上前道,“父皇,山路滑,儿臣等一个时辰后再上来接你下山。” 西陵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太子这才悄然离开。 凉风萧萧,山野静寂,他挨着墓碑坐下,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忆起年少时他们同上昆仑山,一同寻找舍利天珠发生事……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就不恨朕,不找朕为自己报仇呢?”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寂寂山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那十年间,他对自己所做造成的后果一无所知,直到离世才知晓那一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焚仙炉的天火焚为灰烬,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来不及对她说,她就那样走了。 自己以为解除婚约,放她去追寻她真正想要的,是成全了她的幸福,却哪里想到那会让她走上了死路。 若他能早预知那一切,即便她怨他恨他,他也不会放她回到无极圣尊的身边。 “祝一夕,母后不在了,父皇也不在了,朕怕也没几年时间了,将来……我们谁也不能再来看你了……”他说着,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有时候在想,自己死后是不是有可能看到她,可是她在焚仙炉中魂魄都化为灰烬了,便是他死了,怕也是难见到她魂灵的。 一想到这,他就心痛欲碎…… 他是多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太子上了山来接他,可他坚持在山上等到日暮西沉,方才在太子的搀扶下离开了祝家的墓地。 “父皇,起风了,你的披风披上吧。”太子取了在马上早就备好的披风,递给西陵晔。 西陵晔接过,披在身上系好了带子,“走吧,你姑姑还在宫等着。” 婠婠最近染了风寒,没有再同他一起来祭拜,但每年的今天她必然是要留在宫里,不过是担心他会心情不畅快,而那些旧事也不愿与宫里其它人谈论,所以便留在宫里看望他。 暮色沉沉,父子二人先后上了马,策马回宫。 只是,走了没多远的路,便觉林中一阵异样的气息,西陵晔察觉到那是不是人类的气息,但也无心多管,催促了太子赶路离开。 一妖物穿林逃窜而过,一道黑影紧追而上,而就是数丈之上那一掠而过的光影,西陵晔瞬间勒马停下,心头大震。 为什么,方才那个影子那么像她?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策马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准备追上去探个究竟。 “父皇!”太子见状,慌忙打马去追。 西陵晔策马在暮色中的林间追逐那道熟悉的黑影,终于又一次追上了,看清楚了些,那在心口盘踞了多年的名字,瞬间脱口而出。 “祝一夕!” 可是,那道黑影并没有停下,他只得拼命策马追赶。 “祝一夕,祝一夕……” 他一遍又一遍唤着那个几十年都没有再唤过的名字,可是前方的黑影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西陵晔看着马背上挂着的佩剑,拔剑出鞘,用了多年未再使的御剑之术追赶,终于将那黑影给追上了。 他一收剑落地,气息不稳地唤着她,“祝一夕,是你吗,祝一夕?” 一身黑衣的祝一夕闻言停下,面如寒霜地缓缓转过身,直面坏了自己好事的人,“你在……叫我?” 苍白到诡异的肤色,冰冷妖邪的血瞳,无不昭示着她此刻的怒意。 ☆、第二百六十七章 暮色苍茫,四野俱寂,这样一个容色诡异的人出现在这里,实在不怎么适宜。 只是,此刻的西陵晔完全没有顾忌那一切的失常,只是急于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他这些年一直挂念的那个人。 “祝一夕,真的……是你吗?”他沧桑的声音满是重逢的狂喜之情。 祝一夕却瞬间逼近眼前,一把扼住对方咽喉,血瞳之中满是冷煞之气,“本座不是什么祝一夕,也不想再听到这个讨厌的名字。” 西陵晔渐渐回过神来,这才觉察到眼前这个黑衣女子,虽有着祝一夕的容貌,可举手投足却完全又是另一个人溲。 祝一夕的眼睛是如墨的黑色,这个人却是血一样的红色,眼角那血色的花纹,更昭示着她与凡人的不同。 祝一夕总是带着笑的,可是这个人,脸上眼底未有一丝笑意。 而且,她们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同的,祝一夕的声音清灵悦耳,这个人的声音却低沉沙哑,处处透着寒煞之气恧。 “父皇!”太子追过来,却见西陵晔被一黑衣女子扼着咽喉,命在旦夕,想也没想便拔剑冲了上来。 祝一夕一手拂袖而过,太子还未近身,便已经被一股风震出数丈。 “祝一夕,你若想杀了我,便杀了我吧,我本就欠你一条命。”西陵晔目光哀痛地看着她,她虽然变了很多,可他却总觉得,这就是她。 祝一夕血瞳之中,杀意凛然,正欲下死手之际,原本被她追捕的妖,躲在暗处施术偷袭,她只得甩开手中的西陵晔,转而去对付那偷袭她的小妖。 “父皇!”太子赶来扶住西陵晔,劝道,“父皇,快走吧。” 那黑衣女子一看就不是凡人,若是她杀了那小妖之后要对他们下手,他们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走吧,朕不走。”西陵晔甩开他的手,痴痴地看着数步之外,与那林中小妖缠斗在一起的祝一夕。 他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她。 虽然,他也不知为何已经死在焚仙炉里的她,怎么逃出生天的,但她就是她。 “父皇,那不是人,是妖魔,再留在这里她会杀了你的。”太子焦急地劝说道,方才若不是那小妖偷袭她,只怕此刻他们父子都丧命在她手上了。 父皇一直叫她祝一夕,那是山上那衣冠冢的墓碑上所刻的名字,就是那个父皇和太后都曾常来拜际的那个人 可是,玉婠姑姑不是说她死了吗,现在上这个一身煞气的女魔头怎么会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祝一夕已经解决了麻烦,冷眼睨视着倒在地上,无力再还手的小妖,“本座不过要借你的妖灵一用,你跑什么?” 血浮屠的魔血虽然让她得以重生,可是还需要吸引天地灵气所化的东西,才能让她的身体不会再那么轻易损伤,哪知在山中这小妖竟还想打她的主意,正好是吸天地灵气所化的树妖,用她的妖灵正好可以缓解她现在的伤势,可中途还差点被莫名冒出来的两个凡人坏了好事。 “不,我宁死,妖灵也不会给你。”那小妖说着,便准备自毁妖灵而亡。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做到,便已经被祝一夕控制得动弹不得。 “既然你不肯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祝一夕说着,强行将对方的妖灵取出,缓缓化成绿光吸纳入自己体内,而失去妖灵的树妖瞬间化为灰烬 半晌,她感觉到自己的伤势比先前好些了,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满意的冷笑。 “祝一夕,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西陵晔一步一步走近前去,眼底隐有湿意。 他本以为,自己到死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却没想到一别四十多年,她还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她一如四十多年前的年经模样,而他已经苍老成白发老翁。 祝一夕缓缓转过身去,望着还未走的两人,“你们竟然还不走,真是不想活了吗?” “父皇!”太子小声唤着西陵晔,希望能让他清醒过来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夕,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西陵晔痛心地看着气质完全陌生的人,询问道。 “祝一夕,祝一夕,又是祝一夕。”祝一夕冷冷地望着说话的人,喝道,“本座从来就不叫祝一夕,再从你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本座顷刻让你魂飞魄散!” 先前在四方城之时,九尾狐也是唤她这个名字,这出来了这凡人又是唤她这个名字。 西陵晔想了想,没有再唤她的名字,友好地问道,“那么,你想让我如何称呼你?” “帝歌。”祝一夕走近,绕着西陵晔微微踱步,“看你父子两应该是人间有权有势的人家,如果你们能帮本座找到天地灵气所化的妖物,本座今天……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树妖的妖灵果然有些功效,如果能遇到几个修为深一点的妖,兴许她的伤势很快就能痊愈了,只是自己这么找下去太费劲了,这两个凡人看来也是来路不小的,对人间也比她更熟悉,想来帮她找到些妖,应该不成问题。 “可以。”西陵晔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这不是为活命,只是因为他答应下来,她就一定会留下。 祝一夕满意地勾起唇角,眼角血色的花纹她也微微扬起,显得整个更加妖魅冷艳。 “本座就在五里外的山上,找到任何妖物行踪过来禀报。” “你可以跟我们去城里住着。” “本座不喜欢那些嘈杂的人类。”祝一夕说罢,负手准备离去,临行扭过头,血瞳含煞地警告,“如果十天之内没有给我想要的消息,我就杀光这陵州城所有的人。” 说罢,化作一阵黑雾消逝在夜色中的林间,无影无踪。 西陵晔久久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却难掩狂喜之色。 她还活着,不管是人还是魔,只要还活着……就好。 “父皇,天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太子过来扶住他,提醒道。 西陵晔这才回过神来,扶着太子的手转身朝陵州城的方向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回去之后,暗中派人探查陵州境内的妖。” “父皇,我们真要受那个女魔的控制吗?”太子忧心地问道,那不是凡人,她杀那个树妖的时候几乎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们这些凡人在她手里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依朕说的去做。”西陵晔面色凝重地吩咐道,随即又道,“不要告知你母妃和姑姑,今天我们见过的一切,也不得再任何人提起。” 他知道,婠婠也是希望能再见到她的,只是现在这样喜怒无常的祝一夕,婠婠见了她不定还会给自己招至杀身之祸。 “儿臣遵命。”太子应声道,只是走了一段路还是忍不住地提醒道,“我们帮着她找那些妖,一旦时间久了,妖族中人会来找我们报复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凡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他们不是她的对手,但也抵不过妖族中人。 父皇这一世处理朝政一向睿智,为何偏偏就在这件事上,如此糊涂呢。 一个已经死了近五十年的人,如何还会重生在这世上,那个黑衣女魔手段那么狠辣,父皇为什么还要去接近她不可。 “所以,行事要备加小心。”西陵晔望了望陵州城,幽然叹道,“回宫安排好了事情,你带着你母妃和姑姑出京去住吧,等这里一切了了之后再回来。” 此事答应下来的是他,他不想把他们也卷进来。 若是,到了最终他难逃在她手上一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这本就是他欠她的一条命。 他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会变成了魔族中人,但他确信这就是他曾认识的那个祝一夕,即便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他依然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就能肯定下来。 有生之前,能再与她相会,他已死而无憾。 ---题外话---本来早该写完了,结果快吃完的时候,看着电脑提示要升级系统,顺手就升级一下,吃了饭再来接着码,结果升完了,键盘一个字都打不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想办法接后面的写完。 下周内,一夕会和圣尊见面,燕丘也会出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白头再相会3 两日后,太子生母和玉婠公主被安排离开了陵州,出宫礼佛要很久一段时间才回宫,太子不顾西陵晔的反对,毅然留在了宫里。 甚至,不惜说不让他留下,他就将事情全部告诉玉婠公主一家,西陵晔为了不想让更多人卷入其中,只得妥协了他的要求。 太子进展,摒退了侍奉圣驾的宫人,禀报道,“已经查得陵州以北的山中,有个盘踞多年的妖,儿臣会尽快前去通知那个人。” “不必了,朕亲自去。”西陵晔道。 他理解这个孩子是担心他涉险,但比起能见到她的喜悦,这些危险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溲。 “儿臣送你去。”太子知道劝不下他,于是道。 “不必,你留守在宫里。”西陵晔道,他是将来要承继西陵大统的太子,这些年他并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这个时候本就不该再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把他也拉进来。 “可是父皇,您还抱病在身,那个人又喜怒不定,儿臣担心……”太子怎么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可是却又劝不住一意孤行的西陵晔恧。 西陵晔没有再听,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敛目躺在床榻上休息。 也许,没有人相信,再回来的那个她,就是当年的祝一夕,甚至一度他自己都是难以相信,毕竟当年是亲眼在玉阙宫看着她在焚仙炉里被烧成了灰。 但是,心里总是希望着,她还活着,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只要还活着就是好的。 只是,她怎么会辗转到了魔族,又变得似乎忘记了所有的过去,性情也大变,这一切他也无从去知晓。 次日一早,他趁着太子还在与朝臣议政之时,自己提着让内监准备好的东西,换了便且策马出城,一路寻到了她所说的地方,是处偏僻荒废的庄园。 他提着竹篮子进了里面,只是这一次带的不再是祭品,而是以前她喜欢吃的东西,只是母后和崔嬷嬷都已经不在了,好不容易才让御膳房做出相似的味道。 他寻到庄园深处,才看到坐于石台之上敛目练功的人,周围环绕着黑煞之气,颇有些吓人。 她早察觉到他来了,霍然睁开眼,血瞳冰冷地看着来人,“看来,你已经帮本座找到了。” “找到了,陵州以北的山中,有一只盘踞多年的妖。”西陵晔坦然言道。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祝一夕冷然说罢,又提醒道,“下一次的消息,但愿你也不会让本座失望。” 西陵晔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道,“这里应该也没有食物,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他说着,打开了提来的竹篮子,将里面的吃食摆到了一旁的石台之上。 祝一夕淡淡扫了一眼,道,“本座没有味觉,也不需要食这些无用之物。” 她从重生出来,对于味觉和痛觉就是麻木的,什么东西入口都像木头渣子一样无味,她是借血浮屠魔血在药池重生出来的,自然比不得其它魔族身体那般强壮,总会有些小毛病,所幸魔族也不似人类需要日日进食,也就省了许多的事。 西陵晔听罢,一颗心酸涩不已,她以前是最贪恋美食的,对吃的还极为挑剔,如今竟连味觉都没有了吗? “那……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微微哽咽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难过。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楚,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在那么多年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在她身边的。 “不需要,你只要按时带来我想要的消息就行了。”祝一夕说罢,起身准备前往陵州以北的山里,去抓获自己的猎物。 “你要一个人去?”西陵晔问道。 “本座不需要帮手,你可以走了。”祝一夕说罢,转瞬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踪影。 西陵晔站在空荡荡的废园,一阵寒风过忍不住以拳抵唇咳了一阵,久久不愿离去…… 一个多时辰后,祝一夕办完事儿回来,却见他还在那里,眉目微沉,“你怎么还不走?” “我……有些担心,想确认你平安回来了再走。”西陵晔坦言道。 祝一夕冷冷扫了他一眼,“那样的小妖,不过举手之劳的功夫,你该走了。” “我过几日再过来。”西陵晔知道她现在的脾气,也没有再强求留下,只得告辞离开。 只是从废园走出去不多远,便见原本该在宫中的太子正牵着马在那里等着,见他出来忙迎了上来,“父皇,你没事吧。” “没什么,回宫吧。”西陵晔说罢,自己上了马,回头望了望废园,方才与太子一道策马离开。 他只能每十天左右带来关于妖族的消息,才能过来见她一面,通常见面也不到半个时辰,甚至见不到她的好脸色,但是这样的见面,依然是他每天期待着的。 陵州附近的妖逐渐都被取走了妖灵而亡,只能再去找更远的地方,而西陵皇帝屠杀妖族的消息,也很快在妖族中间传开,妖族虽不像魔族那般生性残虐,但也是有仇必报的类型。 同样的,这消息也传到刚刚回到西陵境内的花楚耳中,她是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虽然也有几十年的时间未再见过西陵晔,但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做出屠杀妖族的事的,只是这些传言这般振振有辞,说陵州附近的妖都消失了,西陵皇族一直在派人暗中追查妖族的踪迹,但凡被发现行踪的妖,都已经不在了。 凡间的人世变得太快,她先前再去南华,华世钧也不见了踪迹,现在刚回到西陵却又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回一趟陵州一探究竟,看看西陵皇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人世间若说会被祝一夕牵挂的,怕也有只有西陵家的人。 她已经不在,她也该替她回去看一看…… 只是,与她一样前往陵州城的,还有不少的妖族,似是打算联手除掉不断屠杀妖族的西陵皇族,于是她不得不加快行程赶回去,好尽早查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才能避免妖族中人找上西陵皇族报仇。 她紧赶慢赶到了陵州城,趁夜黑风高潜入了西陵皇宫,刚一入西陵晔的寝殿,便觉一道剑光迎面劈来,好在她反应灵敏躲开,周围却骤然亮起来,无数的弓箭对准了她。 太子正欲下令射杀,却被掀开帘子出来的西陵晔制止了,“都退下吧,她没有恶意的。” 花楚望向白发苍苍的西陵皇帝,怔然了许久“西陵师兄?” 她知道,凡人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生老病死,却着实没想到再见到他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光景。 “父皇……”太子并不知他们之间相识,只是担心会有妖族会来向他们报复,所以日夜带人埋伏在这大殿。 “都退下吧,是认识的一个故人,不是要来对付朕的。”西陵晔吩咐道。 太子见状,这才吩咐了侍卫退下,自己却还是坚持留了下来,以防万一。 “西陵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楚上前询问道。 西陵晔沉吟了一阵,道,“你走吧,别再来陵州了。” 祝一夕现在只要是妖,都会取走它们的妖灵,她再留在这里被她察觉了,怕也难逃一死。 “我在陵州边境,从一些妖族口中听说,西陵皇族大肆屠杀妖族中人,已经有不少妖族在前来陵州的路上,想要一举灭掉西陵皇族,我特地提前赶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楚焦急地问道,她知道他的修为不低,对付一般的妖族不成问题,可是若是那么多妖一起来了陵州城,他现在怕也难全然应对。 太子一听,更加着急了,“父皇,要怎么办?’ 若是一个两个,他们多派些人手,加之他和父皇的身手还能应对,可若来的妖多了,他们根本挡不住的。 西陵晔面如死水,看到容色依旧的花楚,过去的记忆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恍然间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花楚,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尽早离开吧,不然朕也保不住你。”西陵晔冷然道。 “我不走,那些妖族很快就会到了陵州。”花楚见他不肯道出实情,坚持着不肯离去,毕竟她在也多一份力量。 正说着,殿外一道冷煞慑人的声音传来,“来都来了,还走什么?” 话音一落,花楚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骤然闯进殿内的一道黑影扼住了咽喉提起。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黑衣魔女,喉间一点一点挤出声音,“祝……姐姐!” ---题外话---昨晚电脑升级给升级出毛病了,昨天二更还是借别人电脑写完的,今天一早送去修了。 放心,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我正文更新不会断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白头再相会4 花楚怎么也难以相信,那个在玉阙宫里死在焚仙炉中的祝一夕会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只是她那么像她,却又与她记忆中的祝一夕相去甚远。 这个人的眼底,满是嗜血的煞气,根本不是那个总是眼中含笑祝姐姐。 西陵晔眼看着她快要取花楚的妖灵,心急之下冲上前来,“慢着,祝……帝歌,她不能杀。” “难道,这不是给我准备的,她的千年雪莲花妖,灵气最是旺盛,她的妖灵比别的妖物要好多了。”祝一夕说着,冷冷侧目望向要阻止她的西陵晔,血瞳满是煞气。 这样一个妖灵,放过可是极大的损失溲。 “她是我的一位故友,请你手下留情。”西陵晔请求道,他那时虽也气愤花楚帮着无极圣尊一行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再恨什么。 他不知道她有一天是不是会再想起过去,但如果她想起来的时候,自己杀了多年相识的人,总是会心里难过的。 “想要保她的命,那你最好有让本座愿意交换的东西。”祝一夕冷然一笑说道恧。 “她是来给我们报信的,有很多妖族因为陵州附近的妖被杀,联手前来西陵了,她是过来给我们报信,让我们小心提防的。”西陵晔忙说道。 然而,祝一夕听进去的并不是求情,还是那句很多妖族将来陵州,于是松了手,“看在给本座招来那么多猎物的份上,今日且放过这小花妖。” 花楚捂着脖子退了两步到西陵晔边上,惊恐不定地问道,“她……是祝姐姐吗?” “朕不知道,但朕希望她是的。”西陵晔说道。 虽然这个人女魔,除了那张脸几乎没有一处是像她的,但他总觉得,她就是她,她就是重新活在这世上的她。 花楚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却在对上那双血瞳,从头到脚都生出一股子寒意,她真的……是祝姐姐吗? 方才那一刻,她真的险些要杀了她,取走她的妖灵的。 祝一夕听到将有不少妖族会到陵州来,于是准备守株待兔,扫了一眼殿中侍卫的藏身之处,喝道,“让他们都滚出去!” 太子知道被识破,带着侍卫出来,“这些人是留下护卫父皇安全的。” 祝一夕杀气凌凌扫了一眼众人,“再留在这里坏本座好事,本座连你们一起杀了。” 西陵晔无奈朝太子吩咐道,“带人退下,无朕传召,不准再靠近这里。” “父皇!”太子无论如何也不放心他一人留在这里与这些妖魔为伍。 “去吧,安排宫中人都离这里远一点,以免伤及无辜。”西陵晔朝太子交待道,他已经见识过她现在的身手了,那些妖族还不能奈何了她,这些侍卫留在这里只怕还会碍事,危及到自己性命安全。 太子咬了咬牙,带着人退下,去安排他交待的事。 于是乎,殿中只剩下了三人,明明数十年前都曾相识,现在却是相对无言。 “花楚,你出宫在城门附近守着吧,若是那些妖族来了,尽快引他们进宫里来,不要让他们伤及了城中百姓。”西陵晔朝花楚拜托道,此事是他招来的,但也希望所有的危害减到最低。 花楚看了看他和西陵晔,千言万语要问,却还是忍了下来,先去操办正事。 祝一夕打量了一番周围,道,“你也可以走了,不需要留在这里。” “我想留在这里。”西陵晔坚持要求道,也许他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但他也知道只怕此事过后,她就会离开,而他能这样见到的时间,也不会再有了。 “随便你。”祝一夕说着,一转眼上了宫殿顶上去,眺望着远方,以便第一时间能看到进宫里来的妖族。 西陵晔取了斗蓬系上,出了大殿御剑跟了上去,望着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宫廷,“这个地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这个,祝一夕从小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她现在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本座该有什么印象吗?”祝一夕立于宫殿顶端,冷眼望着夜色中的皇宫,黑发在夜风中飞扬着,整个人显得邪肆张狂。 深夜的宫内,宁静只剩下夜风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肃杀之意。 不多久,花楚从外面疾入宫中,朝着宫殿顶上的人道,“它们来了。” 话音刚少,便有数道身影接连窜入宫中,停在了不远处的广场之上,祝一夕不紧不慢地等着,等着所有的来人到齐。 数十个妖族中人在广场上汇合,一人眼尖看到了不远处大殿顶上的人影,道,“在那里!” “全都到齐了吗?”祝一夕朝着花楚问道。 花楚略略数了数,紧张地点了点头,“大约是。” 祝一夕飞身,乘风到了广场之中,扫了一眼来犯的妖族,一双赤血红瞳发出妖异的红光。 “是魔族中人。”妖族之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那种无形之中带给对手的震慑之力,不是一般凡人能做到的,所以可想而知,那些被取了妖灵而死的妖族,都是死在这个魔女的手上。 “咱们这么我,一起上杀了它,永绝后患。”一个跟着说道。 可是,明明对方还没有出手,他们却都被逼在后退。 祝一夕微微一笑,却森冷骇人,“但愿,你们有本事做的到。” 她说着,五指疾张如利爪,黑色的指甲瞬间长出,尖锐锋利如刀锋,身形迅如疾风,穿梭在数十个妖族之中,只看到妖族一方的人在不断减少,根本无人阻挡得住她的攻击之势。 一只身手较敏捷的妖,抓伤了她的背部,从破碎的衣衫看出了她背上诡异血色图案,惊恐到,“血浮屠,是血浮屠!” 然而,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妖灵被强行取出,然而自己被一阵风吹散。 有些妖族见情况不对,便欲设法逃生,但却没有一个成功逃出这广场之外。 花楚和西陵晔站在大殿顶上,看着下方近乎血腥的厮杀,无不是心底一片冰凉。 “若她是祝姐姐,为何……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花楚含泪低语道,这完全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祝一夕。 她是个魔,彻头彻尾残暴嗜杀的魔。 “为何?”西陵晔看着下方的黑衣女魔,更多的是心疼,“她走到这一步,不也是你,是我,是我们每一个人逼的吗?” 花楚一时间无言以对,当初是他们那么多人取走了她的仙元,逼她去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花楚,朕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与朕不同,若是对当初之事还有愧疚之心,你就设法跟着她吧,若是到了什么关键之时,就帮她一把,这些朕想做,已经没有心力和时间去做了。”西陵晔说着,手抵着唇咳了一阵。 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这一切非她所愿的,她并不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是他们将她逼上了这条路。 花楚侧头看了看已经苍老的西陵晔,郑重承诺道,“我知道了。” 虽然至今难以相信,现在这个嗜杀的魔女就是祝一夕,但她还是庆幸,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若是可以,不要再让神域中人知道了她的存在,她是人尚容不得她,她已成魔,便更容不得她了。”西陵晔面色凝重地朝花楚嘱托道。 若这是她唯一的生路,就算她真的作恶多端,这一切的罪孽,也该由他们这些将推上这条路的人来承担,而不是她。 他永远都记得,曾经的祝一夕,是个多么明朗善良的人,她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的委屈,也肯去伤害他人。 可就是这样好的她,却被他们一手给毁了。 天色将明,所有闯入宫中的妖族都被祝一夕独自处理了干净,一下子得到了那么多的妖灵,这让她心情很是愉悦。 “这里已经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妖灵了,看在你们这么帮本座的份上,不取你们小命了,只是若是对谁泄露了本座的行踪,不管你们逃到哪里,躲到哪里,本座都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三魂七魄都不得轮回。”祝一夕厉声朝着两人警告道。 花楚和西陵晔从大殿顶上下来,“你要走?” “不走还留在这无趣的地方做什么?”祝一夕冷哼道。 “我跟你一起走。”花楚鼓起勇气道。 祝一夕奇怪地看了看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深冷一笑,“你想跟着,那便跟着吧。” ☆、第二百七十章 你利用我?(一更) 离别,来得太快,快得让人不知所措。 “你受伤了,等伤一些了,再上路吧。”西陵晔略有些慌乱,劝说道。 他知道,她总是要走的,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伤?”祝一夕微微皱眉,似乎并没有察觉。 花楚指了指她的背上,提醒道,“你背上受了伤。溲” 伤势虽不重,但也破了皮肉,怎么会毫不察觉。 祝一夕反手摸了摸背上,沾了一手的血,微微皱了皱眉头,“死不了。” 那会儿一时不察,让那狼妖得了手,只是对于伤痛没什么感觉,所以根本不曾发觉背后有受伤恧。 “不如暂时留在这里,让花楚帮你把伤治好,起码你身上的衣服也得换了。”西陵晔温声细语劝道,只觉她在这里哪怕多留一刻,对他都是恩赐。 祝一夕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拧眉进了大殿,接受了他的提议。 花楚忙跟了进去,西陵晔正要进去,太子带着内监等赶了过来,“父皇,你没事吧。” “朕无碍。”西陵晔说罢,朝平日侍奉自己的内监吩咐道,“给帝歌准备身衣服过来。” 内监虽怔了怔,还是应了,“是,奴才这就差人去准备。 “慢着。”西陵晔叫住人,朝内监和太子子郑重交待道,“最近宫中发生的一切,朕不希望有半个字传到俞妃和玉婠公主耳中,让下面的人都把嘴管严实了。” “知道了,儿臣会交待下去的。”太子应道,总算这一夜平安过去了,但愿不要再出什么其它的变故。 西陵晔再加了殿中,花楚正在帮她疗伤,无意替她诊脉讶然道,“你……没有脉息?” 即便是魔族,也都是有脉息的,可是她却没有,与其说她是活着,更应该说她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也难怪她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没有又如何。”祝一夕冷然哼道,她是借魔血和药池重生的,自然不能与一般的魔族一样。 花楚难过地抿着唇,收了术法道,“伤口好了。” 祝一夕摸了摸背后的伤处,哼道,“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雪莲是药用的花妖,生来就是给人治伤什么的。”花楚说道,看着眼前的人无数的疑问想要问,可是依她现在这样的脾气,怕是不但不肯回答,还会大发雷霆。 祝一夕懒得再理会,背对着往榻上一躺,敛目休息,“衣服送来,我们就走。” 花楚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背上破碎的衣衫处隐约露出的血色纹印,那是魔族中人才有的纹印,她真的是魔族中人了。 她已经被焚化在焚仙炉里,这自然也不可能再是原来的她了,她也多希望她就是祝姐姐,可对着这性格迵异的帝歌,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自问,她真的是她吗? 西陵晔静坐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榻上休息的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大约,这就是他这一生中,最后还能这样凝望着她的时间了。 两个时辰后,内监送来了给她更换的衣物,是同她身上一样的墨黑色,隐隐有关暗色的花纹,显得更雍容贵气些。 祝一夕利落地起身,取了衣服自己去换了下来,朝花楚道,“走了。” 花楚看了看西陵晔,相敢想留下了自己身上的药瓶道,“你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这药你留着,一天一粒记得吃。” “谢谢。”西陵晔接过,送了他们出大殿,眼看着他们消失在空中。 以前,从来没觉得凡人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却恨透了只能身为凡人的自己,他能遇到她的时间那么短,他能记得她的时间也那么短…… 祝一夕带着花楚出了陵州城,回头望了望巍巍王城,一扬手在整座西陵晔布下了无形的结界。 花楚看着这一幕,眼中瞬间含泪,这一刻……她终于能肯定,她就是祝一夕。 她再怎么办,面对自己好的人,她总还是心地柔软的,她这样布下结界在陵州城,无非是防止再有其它妖族来陵州城伤害西陵皇族,这样事一般的魔族中人是不会做,也不屑做的。 良久,祝一夕冷然收手,朝着山林深处走去,再没有回头去看这座她本该无比熟悉的城池。 “我们要去哪里?”花楚跟上她,询问道。 “我还需要更多的妖灵。”祝一夕说道,自然哪里有妖,她就会去哪里。 “为什么要那么多的妖灵?”花楚试探着问道。 祝一夕一边走,一边冷然道,“这具身体太脆弱,如果没有足够的妖灵让这具身体强盛起来,我的魔功永远无法大成,这具身体要不了多少年头就会坏死。” 花楚听着一阵揪心,难怪她的身体与别的妖魔不同,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可事实上不过是一个级别高一点的傀儡,但她身上一定还有着什么关于祝一夕的东西。 “那你……活了多久,还记得吗?” 祝一夕冷下脸来,道,“你的话太多了。” 花楚知道她不高兴了,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很快离开了陵州的地界,但仍然活动在西陵的范围内,只是祝一夕不再跟她走在一起,还是让她走在前面去帮她探路,自己去不再露面。 “搞什么,说好一起走,现在又自己走掉。”花楚一路走,一路嘀咕道。 她说在前面会合,自己就没了踪影,她又没有她那样的身手,追都不知道往哪里追。 而且,这片山林越走越感觉阴森森的,总觉得周围有什么在盯着自己,她四下看了看,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还是觉得自己莫名有种汗毛直竖的恐惧感。 于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穿过这片山林,去城里跟她会合。 然而,她还没有走多远的距离,周围却突然开始起风了,一阵阴厉慑人笑意在森间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什么人!”她大着嗓门喝道,想要这样给自己壮胆。 她虽然也是有千年的修为了,可是她所学会的大多是救人疗伤的术法,这种与人交手的,实在会的不太多。 一道绿色的影子突地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果然是个雪莲花妖,妖灵还是上好的货色。” 花林识得是山鬼,连忙后退,准备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是,周围的树木空然如活物一般伸长,封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山鬼越逼越近,她退一了树枝藤蔓边上,再也无路可退。 “你……你想干什么?” “你这样的妖灵,这么多年都还是第一次遇到,怎么能放过。”那山鬼说着,探手便欲过来强取夺取她的妖灵。 花楚正绝望地以为自己将要必死无疑,背后的树条和藤蔓瞬间粉碎,一只手将她往后一拖,然后黑影一闪迅雷不及掩耳已经取走了那要攻击她的山鬼身上的妖灵,看着手中微微发着绿光的妖灵,满意地笑了笑。 花楚看着她吞噬了山鬼的妖灵,道,“你一直都在周围?” “果然,带上你省事不少。”祝一夕瞥了她一眼,冷然一笑道。 她这样的雪莲花妖,尤其是妖灵这样纯正的,是很多妖魔想要得到的灵丹妙药,只要妖灵运用得当,能提升很高的修为。 花楚怔了怔,突地明白了什么,质问道,“你是在拿我当诱饵,等到山鬼出现好夺取他的妖灵,是不是?” “你若连这点用处都没有,我何必让你活着跟着本座。”祝一夕走在前方,语气冰冷地没有一丝波澜。 有些妖很狡猾,尤其像这样的山鬼,他们是山中精气所化,若不自己现身,一般很难抓得到他们,所以她需要她这个诱饵,等他自己现身。 “所以,你就是为要我当这样的诱饵,利用我引出那些妖,才带我上路的吗?”花楚有些气愤,更多的是难过痛心。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理由,本座不取你的妖灵,却要你活着?”祝一夕然哼道。 花楚被她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有什么资格怪罪她的利用呢,他们当年不也是利用了她去让龙三公主重归神位。 ☆、第二百七十一章 西陵晔驾崩(二更) 两人离开了陵州,一直活游走于西陵境内,不知不觉来到了昆仑山附近。 由于玉阙宫的消失,那些藏于昆仑山中的精怪妖物也纷纷出来作乱了,太乙宫虽尽力出面捉拿,却还是忙不过来的。 只是,越靠近昆仑山,花楚也愈发心情沉郁,这些年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回想起在玉阙宫,祝一夕生生在他们眼前,被烧死在焚仙炉里的一幕,如今再回到这个地方,她虽得遇了她的重生,她却又全然变了一个人。 花楚在林间慢悠悠地走着,尽职尽责地做一个诱饵,等着想要取她妖灵的妖族出来,看着方才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妖,连惨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她取走了妖灵,消散在风中。 “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脚吧。”她堆着一脸笑建议道溲。 “可以。”祝一夕淡淡道。 花楚在村落里,找了一户人家借宿,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眼睛都不太好,故也没怎么瞧出祝一夕的异样,见来说话的花楚面善就放了两人进来,让他们在家里房间里住一晚。 祝一夕冷冰冰地进屋,便坐在榻上开始练功,将方才夺取的妖灵尽快炼化恧。 花楚给了老夫妻一点银两,回到房内见她在练功,便安静地待在那里不作声,以免打扰了她再被教训,上次说了一句话打扰她练功,当即就翻脸了。 夜半时分,她和衣而卧休息,却突地被村中异样的嘈杂声吵醒,翻身而起到了窗边,却见几个蒙面盗匪在村中放火,劫掠财物。 她看了一眼似入了定似的祝一夕,连忙出去阻止外面的暴行,一人很快制住了数名盗匪,一扭头却见他们借宿的人家已经着了大火,想到还在屋里的祝一夕,一时有些心慌,“祝姐姐,快出来。” 心急之下,她竟忘了该是叫她帝歌。 祝一夕睁开眼,望着周围的大火,明明一向无所畏惧,此刻却微微打了个寒颤,好似这大火是令她恐惧之物。 霎时间,似有一些模糊的光影在脑海中闪现,唯一清楚的就是比这还要猛烈的大火,明明没有知觉的,这一刻却猛然有种自己皮肉在被火灼烧的痛觉,她向没有火的地方退了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出去了。 花楚见状,收了术法疾步破门而入,看着在火中不时躲避着火舌的人,一时心如刀割。 即便,她已经成为如此强大的魔,即便已经忘却曾经的一切,那天火焚身的痛苦,她也无法忘却啊,所以明明强大如她,在这样的火里,却忘了自己要怎么逃出去。 “我们快出去。”花楚拉上她从火中一跃而出,担忧道,“你没事吧。” 祝一夕扭头望着被大火包围的房屋,方才想到的是什么,她为什么怕火? 那几名被制住的盗匪,见花楚顾不上他们这边,离得最近的一人操起刀,便准备背后偷袭。 只是,刀还未落在花楚身上,站在花楚对面的祝一夕瞬间转过头来,一支黑羽瞬间刺在他的眉心,顷刻就轰然倒地。 其它的盗匪见状,便欲逃走,祝一夕冷然一挥袖数支黑羽如箭矢一般刺中了那些盗匪的后背,人倒地之后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踪无影,只剩下那支刺中他们的黑羽,随着她一挥手,那些黑羽又如活物一般飞了回来,附在了她的身上。 “一定要杀了他们吗?”花楚问道。 祝一夕径自离开,冷然道,“难道你想留在这里,保护这些村民一辈子?” 花楚把自己身上所带的银钱分给了村民,好让他们重建房屋,方才去追上她,“我知道了,你是担心我们走了,那些人会再来村里,所以才杀他们是不是?” 虽然看着那些人死有些于心不忍,可若今晚不是他们到了这村里,还不知这村中今夜会变成什么样。 “他们打扰了本座练功。”祝一夕冰冷地说道。 “你……怕火吗?”花楚试探着问道,原本以她的本事,那时候不该由她救她出来的。 “本座为何要怕火?”祝一夕冷哼道。 确实,方才在火中的那一刻,她确实是有些怕的。 花楚抿了抿唇,道,“谁都会有怕的东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怕的东西更多呢。” 她知道,可是现在不是她能告诉她的时候,而且她即便说了,她也不会信她的话。 只是,想起在火里找到她的那一刻,总还是阵阵揪心。 若非是她在焚仙炉里被天火烧掉了肉身,又烧得魂飞魄散,怎会到现在对过去一切都不记得了,却唯独对于火的畏惧根深蒂固到骨子里了。 两人正准备前往昆仑山中,却被突然现身的鬼眼所阻。 “魔主,魔尊有令,请您速回魔宫。” 西陵境内那么多的妖族接连被取走妖灵消失,已经引起了神域的怀疑,神域已经派了神使前来追查,她再继续逗留就会被神域发现,而现在她还不到要和神域中人碰面的时候,还是及早回到魔宫为上。 “本座知道了。”祝一夕应了声,却并没起程上路的意思。 鬼眼见她不走,再度开口催促道,“魔主,请您即刻上路。” “本座要什么时候回去,不用任何人教,滚!”祝一夕冷冷侧目,喝斥道。 鬼眼在魔尊座下多年,自然无惧她这点怒意,不紧不慢地提醒道,“魔主大人的身体还需要回到药池休养,您再继续逗留在外,介时身体支撑不住开始坏死,我们谁也帮不上您。”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了,天一亮就走。” 现在这副身体实在太弱了,还需要借助那药池的力量,若是再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这么辛苦练就的魔功,夺来的妖灵都没用了。 鬼眼听罢,这才离开。 花楚一直静站在一旁,看着她与鬼眼之间的交谈,虽然对魔族的事情了解甚少,但也知道鬼眼方才所唤的魔主,是魔域之中统率诸多魔族的四方城魔主,而她现在就是那个魔主。 自古神魔不两立,她与圣尊之间真的注定,要永世为敌了吗? 从陵州相遇以来,她无数次是不是该想办法让她想起过去的事,可有时候又想,那个时候她那么绝望离世,现在再让她想起来,对她而言真的会是好事吗? 现在,纵使她哮血残虐,但不被任何人事羁绊,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痛苦,而让她起那残忍的一切,无疑是会给她带来痛苦的。 祝一夕在林中停下,继续先前没有完成的练功,将还未完全炼化的妖灵,继续炼化。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她收功起身,带上花楚准备回魔域去。 “我们能不能再去一趟陵州,西陵师兄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先前送她的药估计快完了,我最近新炼了些丹药,想给他送过去。”花楚朝她请求道。 祝一夕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却也没有反对,但走的方向却是前往陵州。 只是,他们还未到达陵州,西陵各州城已经举国大丧,花楚打知之后才知,西陵皇帝病重,于数日前驾崩。 她们再到陵州这时,正是出殡入葬皇陵之时,两人站在远远地山上,静静看着皇陵那里举办的入葬仪礼,看着棺木被送进帝陵,封陵,祭拜…… 花楚看得泪流满面,时间对于凡人是很残格的,遥想当年同路寻找舍利天珠之时,西陵晔何等意气风发,却不想数月之前在陵州相见,他已经垂垂老矣,而那匆匆一面也就成了最后一面,他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祝一夕眼中波澜不兴,看到帝陵祭拜的人接连散去,淡声道,“我们该走了。” 花楚擦了擦眼泪,看着一脸平静的人,却觉得更加难过了,若是以前的她,此刻必然是极为伤心难过的 可是,现在已经忘却前尘的,重生为魔的她,即便看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离开人世,她也生不出半点伤心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魔尊是不是……喜欢你?(一更) 二人看到了西陵晔入葬帝陵,方才悄然离开。 祝一按照与鬼眼的约定,回到了魔域魔宫,花楚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 而就在他们回到魔域之时,神域也由到了神使传回来的消息,飞林第一时间送到了百草仙君府,见无极圣尊正在陪亓霁玩耍,便过去只是附耳说了几句。 “霁儿,你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无极圣尊和颜悦色,与他商议道。 “嗯。”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低头自己在园子玩溲。 无极圣尊带着飞林走远了些,方才问道,“只查到这些?” 飞林无奈摇了摇头,道,“所有遇害的妖族,都已经被取走妖灵死了,只能推测是魔族中人所为,但并没有找到下手的那个魔族。” “一般妖魔,虽也有这样夺取他人妖灵来提升自己修为的,但不可能接连夺取这么多,因为会无法炼化,最终导至自己身体承受不住。”无极圣尊面色沉凝地说道,不时望一眼远处自己玩耍的孩子,道,“不是说有凡人参与其中吗,不能问出什么来吗?恧” 飞林看了看他,抿唇道,“与那魔族有过接触的只有西陵皇族,可是西陵的太子一字不提,宫中其它人没怎么见过对方真面目,而唯一有过接触的西陵晔……也驾崩了。” “驾崩了?”无极圣微讶,显然有些难以相信这样消息。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疾病缠身,不久前驾崩了。”飞林如实说道,生老病死,那是凡人必然历经的过程。 只是,现在得知一个曾经也算相识多年的凡人亡故,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无极圣尊缄默了许久,方才继续道,“那取走了那么妖灵的魔族,若是不出意外,怕会是魔域的新任魔主。” “魔族上下那么多,一定就是他?”飞林不解道。 “魔族帝鸿懒得做这样的事儿,而四大诸侯是不修习这样的,唯一可能的只有那个才出现不久的四方魔主,以前魔族之中就有这种邪门歪道的魔功,专门吸取别人的妖功和元神炼化成自己的,由此可以提升修为,现在唯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只有他了。”无极圣尊说道,只是这个四方魔主刚刚出来,却又不露面,神域很难追查到他的踪迹。 “这次派出去的一个神使被杀了,是魔族中人动的手,可能他是查到了那个魔主被发现了。”飞林说着,深深叹了叹气,魔域出现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们至今连对方是谁都无法探知,实在是失策。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让神使密切注意着凡间妖族的动静,若再这样被夺取了妖灵的事情发生,即刻回报,也许我该亲自去一趟。” 只是,自己一直放心不下亓霁,所以只是吩咐了神使去办事,可往往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是他真正最需要的。 “已经交待下去了。”飞林回道。 然而,神使地再也没有带回任何关于魔域的四方魔主任何消息,她就好像突然一下就销声匿迹了一样,仿佛她的出现根本就是一则假消息。 魔域,幽都魔宫之中,祝一夕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了药池里静养,起来的时间也是用来练功,虽然花楚时时守在她跟前,却也没什么机会跟她说上话,何况时不时的魔尊帝鸿还会冒出来,更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于是,她悄悄取了药池里的血水,偷偷在她们的住处,趁着她每天在药池休养育时候悄悄研制到底是何物,以便可以找到能够让她不用去靠夺取别人的妖灵和元神,还能让身体完好无损的办法。 魔尊帝鸿到达密室,见她敛目躺在药池之中,没有睁开眼睛也就没有了那股子冷煞之气,显得顺眼多了。 他微微倾身,伸手触向那煞白冷艳的小脸,只是手还没触到,突地一只黑羽已经抵在了他的手背处,药池中的人霍然睁开眼,“你干什么?” 魔尊帝鸿微微一弹指,那片黑羽消逝成灰,他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过来看看你。” “三个时辰前,我们才见过。”祝一夕冰冷地说道。 “是吗?”魔尊帝鸿说着,在药池边上坐下,阴冷却好看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她,“可是本尊还是想过来看看。” “帝鸿,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本座,不然我挖了你的眼睛。”祝一夕道。 帝鸿却不怒反笑,微微倾身道,“你试试?” 祝一夕最是看不惯他这样的眼神,一掌迅如风雷击向对方面门,只是魔尊帝鸿却不费吹之力便扼住了她的手腔,一时间倾头与她距离更近了,“本尊该教教你,下次不要这样躺着跟人动手。” 可是,话音刚落,祝一夕另一只手出手的的同时,一脚扬起也踢了过来,魔新帝鸿为了避开这击,只得松了手一个旋身退开,祝一夕从药池之中一跃而起,带起四溅的水珠。 原本沉寂的密室之内,因着两人的交手而显得杀气凛凛,各自都是魔域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交起手来快得看不起身形动作,只是在几十个回合之后,祝一夕被制住抵在了墙上。 “帝歌,你的重生是本尊一手赐给你的,你最好听话一点。”魔尊帝鸿一手制住她,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低声告诫道。 可是,祝一夕哪是肯就范的人,手被制住了,腿脚却一点不客气,逼得无极圣尊松开手,又在数个会合之上,利爪般的手扣住了对方脖颈处,沉声喝道,“要我对付神域可以,但若再想图谋什么,找死!” 魔尊帝鸿却很快捉住了她的手脖,用力一拧迫使她不得不收手脱身,却以极快的速度将其卷入怀中,“对付神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是本尊的,永远逃不了。” “痴人说梦。”祝一夕怒喝,无数的黑羽从她身上出来,刺向魔尊帝鸿,这让他不得不收手去对付,更借机反击一掌。 魔尊帝鸿又哪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很快又占了上风,将她狠狠抵在墙上,“有些事,你现在是不记得了,本尊可是都记得清楚,你求本尊收你为妾的时候。” 这样的话,无疑更加激怒了祝一夕,无数的黑羽密密麻麻地袭向魔尊帝鸿的背脊,魔尊帝鸿将她一转,两人互换了位置,那些黑羽又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可也就是那片刻的时机,足以让她反击,一脚使出十足的功力将对方逼退,面目冷冽地道,“别再来恶心本座。” 魔尊帝鸿识趣地住了手,没有再继续打斗,他还真是怀念她以前的样子,不管是那个时候的龙三公主也好,还是后来转世成人的祝一夕也好,都比现在这个软硬不吃的她要好拿捏多了。 现在,这脾气暴烈的,三句话不合心意就能动起手来,以死相搏。 现在看来,他们起码好一段时间,不可能有多友好的方式相处了,可是他既然能让她重新回到他手里,将来让她彻彻底底属于他,也有的是时间和心力来耗,只要那个碍事的无极圣尊一死的话。 祝一夕懒得跟他再共处一室,理了理衣襟径自离去,回了暂居的魔宫。 花楚瞧了一眼怒气冲冲进门的人,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 “想杀了魔尊。”祝一夕毫不避忌地说道。 偏偏她不管如何提升修为,还是会差他那么一截,而他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都很让讨厌。 花楚听罢,缩了缩脖子,那魔尊她就是跟他站在一屋子里,她都感觉自己没法喘气,四大诸侯见了他也都得毕恭毕敬堆着笑脸,就只有她敢屡次出言不逊,甚至与其大打出手。 可是,魔尊帝鸿不是以前跟龙三公主有过一段旧情吗,如今倒是不怎么去关注龙三公主那边了,反而屡次纠缠祝一夕,实在让她想不通。 “那个……魔尊帝鸿是不是……喜欢你了?”她小声地问道。 “什么东西?”祝一夕拧眉道。 花楚瞅了瞅她寒霜般的面色,声音更小了,“我是说,魔尊是不是……喜欢你了,所以才……” “他喜欢找死。”祝一夕冷然道。 喜欢? 喜欢是什么东西? 花楚不敢再多问下去,道,“我说着玩的,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祝一夕回了榻上坐下,继续专心练功,屋里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花楚小心翼翼地忙着自己的事,不时瞄一眼敛目练功的人,虽然这些天已经想尽办法再查了,可还是弄不清楚,她身上有祝一夕的什么东西。 而且,当初她被焚化在焚仙炉里,若是还有生还的可能,或是魂魄还在,他们那么多双眼睛不可能没有察觉的,可是直觉又告诉她,现在这个她并不仅仅是长得像她,而是真的与祝一夕有什么关联的。 只是,她总找不到到底是什么,反而是先前无意撞见了她血瞳黑鸦的魔身,险些吓晕过去,那也才明白为何黑羽会是她攻击敌人的兵器之一,而那每一片黑羽都带着最剧烈的妖毒,沾之非死即伤。 虽然她也在想,要不要告诉无极圣尊这一切,让他和百草仙君一起想办法,可是一来他们都回了神域,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找到他们,二来想起西陵晔的交待,如今已经成了魔的她,让神域知道也确实不知道对她到底是不是好事。 这个地方她是不太喜欢,但是她在这里过得……倒也还可以,起码可以无忧无虑,不痛苦不伤心。 大约是为了不再与魔尊帝鸿碰面,祝一夕减少了去药池静养的次数,大多数的时间留在住处练功,但即便是这样,魔尊帝鸿却还是找上门来了。 花楚实在难以让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呼吸,赶忙找了地方躲起来,以免一不小心惹到他们任何一个,导致自己小命难保。 “帝歌?”魔尊帝鸿大摇大摆破了她的结界进来,瞧见正专心练功的人道,“给你的。” 祝一夕看也没看他递来的东西,冷冷睁开一双血瞳,“滚出去!” 魔尊帝鸿见她不领情,道,“帝歌,本尊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本座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祝一夕无畏无惧,针锋相对。 “这是鬼眼带回来的,一个神使的仙元,你当真不用?”魔尊帝鸿问道。 原本,现在不到跟神域起干戈的时候,可那神使发现了她,鬼眼只能将他处理了,只带回了仙元,她现在正是需要这些灵性之物强健这惧身体。 “你会这么轻易给本座?”祝一夕冷哼道。 “这世上本就没有白拿好处。”魔尊帝鸿冷峻的面上,现出少有的笑意,“请本尊吃烤鱼,这个就归你。” 祝一夕沉吟了片刻,道,“你可以带上你的东西滚了。” 这个东西,现在确实对她很有用,但她更不能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惧火这个弱点,起码在她自己克服这个弱点之前。 ---题外话---今天明天万更,雷峰塔,哦不,是轮回塔要倒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魔尊是不是……喜欢你?(二更) 虽然祝一夕一再怒斥找上门来的魔尊帝鸿,但活到了这把年纪的魔,脸皮之厚也无可度量的,今天被气走了,明天照样来。 花楚已经渐渐习惯了,但每次还是自觉地找地方自己躲起来,以免碍人眼了。 可是,魔尊帝鸿每次来了,不是跟祝一夕吵得不可开交,就是打得昏天暗地,最后谁也占不上什么便宜。 “你几天都没去药池养伤了。”魔尊帝鸿道。 其实,药池是可以移到她的住处的,但是留在他那里,她要过去休养伤势,必然就要到他那里,可她从前的几天去一次,到现在干脆去都不去了,他有那么让她讨厌吗溲? 祝一夕继续练功,眼都懒得睁一眼,“本座不想看到你。” “嗬,你在药池那几十年,本尊可是看着你一点点生出白骨,长出血肉,现在说不想看到本尊,也太晚了。”魔尊帝鸿冷然道。 祝一夕依旧闭着眼睛,只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恧。 花楚在一旁听得惊心,这换作是谁看着一个人从长出骨头,再到一点长出血肉,看着这么渗人的画面几十年,还能看出点男女之情,这也实在是她怎么也难以理解的。 她想着以后,可否有机会让她能脱离魔族,可现在看魔尊这样的态度,只怕就算有一天她想自己脱离魔域,魔尊帝鸿也不会轻易放她走。 祝一夕充耳不闻,闭目不看,魔尊帝鸿一样不肯走,直接在屋里坐下来,然后目光移都不移一下地盯着她,不时自言自语说唏话,直把真的惹毛了,一双似血红瞳刷地睁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本尊就不能好好相处吗?”魔尊帝鸿问道。 她现在这个脾气,实在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不能。”祝一夕绝然道,若不是打不过他,她哪里容得他三番几次地在这里碍眼。 魔尊帝鸿倒没有动怒的意思,“本尊不记得有哪里得罪你了?” “你出现在本座眼前,就是得罪本座了。”祝一夕毫不留情面地道,她很讨厌他天天在眼前晃的样子,尤其还带着那种好似她注定是他掌中之物的笑。 魔尊帝鸿想了想,为了缓和他们现在的关系,道,“好,本尊从明天起,尽量会少出现在你眼前,你潜心练功吧。” 他需要专心去筹划对付神域的事了,也没什么闲功夫再跟她吵,而且也需要她能尽快提升到更高深的修为,才能一起杀上神域,一泄心头之恨。 “你最好能说话算话。”祝一夕眸光冰冷地看着说话的人,警告道,“若是这魔域也不得清静,本座可以另寻住处。” 若不是她现在身体还是需要药池的魔血休养,她早就不愿待在这里了。 “自然,本尊一向说话算话。”魔尊帝鸿说着,面上带起微微的笑意,可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是阴冷诡异,“只是,你最好专心练功,不要等到魔域与神域开战的那一天,你去不堪一击了。” “你废话太多了。”祝一夕冷然道。 一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她身上嗜血的魔性就开始蠢蠢欲动…… 魔尊帝鸿起身离去,花楚方才现身出来,看着眸光冰冷嗜血的人小心翼翼问道,“你们……当真要与神域开战吗?”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她岂不是要与圣尊生死相搏,明明那时候她曾是那么的喜欢那个人,现今却要走到永世为敌的地步不可吗? “难道,魔族就天生要被压在这暗无天地的地底魔域吗?”祝一夕冷哼道。 “可是,真要交战,只会两败俱伤,那样做值得吗?”花楚低声问道。 祝一夕拂袖而起,傲然道,“这世上谁正谁邪,还不是他们神域定的,若是魔域中人成为神域的主人,一样可以说他们是魔,他们是邪,谁掌权谁说话。” “可是你和圣尊……”花楚看着她,欲言又止。 祝一夕侧目,一双血瞳含煞,“本座和无极圣尊怎么了?” “没什么。”花楚摇头,小声应道,以她现在的脾气,知道了真相,更加对无极圣尊恨之入骨吧。 “不管是无极圣尊,还是神域上下,本座与他们,只有你死我亡。”祝一夕冷哼道。 花楚默然看着冰冷妖异的侧脸,暗自叹了叹息,她无力指责她所做所想的是对还是错,毕竟现在的她也是因为他们才会成为这个样子。 魔族天生残虐好斗,一向与神域不和,可是他们真的入主了神域就是好事吗? 起码,她是无法赞同的,纵然情域也有出错的时候,但不得不说神域这么些年一直努力平衡着各方的力量,让三界未再起什么大灾大难,而这一切是行事向来我行我素的魔族中人做不到,也不会做到的。 他们只是不甘心永远会压在轮回塔下地底魔域,想要夺取神域中人所占的地方,拥有执掌三界的权柄。 魔尊帝鸿果然说话算话,自那之后很少再来***扰,即便她再去药池,碰到他的次数都少之又少了,四大诸侯也接连被派出了魔域,祝一夕虽知晓,但并没有去过问,只是专心休养练功,以求魔功大成。 魔域与神域的关系在逐渐紧张,人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又是数十年过去了。 祝一夕潜心多年,功力也趋于纯熟,花楚居于魔宫炼制各种帮助她身体可以不再依赖药池的丹药,虽然效果不算特别显著,但也是小有成效的。 所以,也就没有再被威胁取了她的妖灵了。 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出关了,忙上去道,“我改进了丹药的炼制办法,药效会是以前的两倍,可惜现在还缺一种药草,我问了一下鬼眼,说是寒冰城附近有,我很快就去采回来。” 祝一夕看了她一眼,“我也好久没出去了,一起过去。” “好啊。”花楚抿唇点了点头,眉目间却偷偷泛上了几分笑意,上一次她自己出去采药,遇到其它的魔族中人,险些被吃掉了。 想来,她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所以才会跟她一起过去。 二人一道离开魔宫,祝一夕嫌她术法赶路慢,直接抓着她的肩膀,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将她带出了四方城。 寒冰城终年积雪,只有一种雪草会生长在这里,但这是极其稀少的,她费力地雪地里找,祝一夕负手立在山巅等着,一头黑发在风中乱舞。 寒冰附近的几个魔族嗅到了雪莲花妖的气息,追了过来,正欲下手却看到了山巅之上的黑衣女子,不得不悻悻离去,如今魔域上下,就是四大诸侯都不敢招惹这个人,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卒子。 祝一夕虽然看到了,但看他们自己走了,便也懒得出手了。 花楚几乎翻了一座山,突地兴奋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就是它!” 祝一夕闻声借着风力一跃而下,到了她跟前,花楚小心翼翼地从水里将银色的小草挖出来,宝贝似地装进了随身装东西的布袋里。 “好在魔族之中,很少用它炼药,不然我就没这么好运找到了。” “找到了,回去吧。”祝一夕催促道。 花楚点了点头,边上的人瞬间胁生羽翼,一手抓起她的后领,拎着她飞过山川回到了四方城内。 祝一夕落了地,收了背后的羽翼,与常人无异。 二人正要前往魔宫,却撞见策梦侯带着一名黑衣魔族中人出来,“策梦侯见过魔主。” 祝一夕淡淡看了一眼,便带上花楚准备离开,花楚瞥了一眼却定定地望住策梦侯身后跟着魔族中人“华师兄?” 对方面容虽与魔族无异,但那面容却实是和当年的华世钧长得一模一样。 “华师兄,你为什么会变这样?”花楚心急地问道。 “花楚姑娘,你应该认错了,他是在下的一名仆从。”策梦侯道。 说罢,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花楚怔怔地站在原地,喃喃低语道,“那明明就是华师兄,难怪我去南华找不到他了,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跟着策梦侯。” 祝一夕并不知她忧心着什么,只是淡淡道,“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轮回塔倒1(三更) 花楚回了魔宫,想到方才见到那个和华世钧一模一样的魔族中人,却再没有心思再继续练药,失魂落魄地思量着这些年接连发生的事,心绪起伏难平。 自从祝一夕在玉阙宫死在焚仙炉里,很多的事情也都跟着走向了谁都没预料到的方向,姚青黛回了西海再没有出现,再后来她去南华,华世钧也失了踪,再到遇到已经成魔的祝一夕,再到西陵晔的驾崩,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人命运都被改了方向,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向何方。 祝一夕回来敛目静座练功,许久之后睁眼,见还一脸失落地坐在那里,一副要哭的样子。 “策梦侯身边那个人,你认识?” 花楚看着她,眼底瞬间泛起泪光,抿唇点了点头溲。 可是华世钧,不是她最先认识,而是眼前这个人最先认识,可是她却把这所有的人和事都忘了。 “她,还有西陵晔,还有祝姐姐,姚姐姐,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多次,可是后来都各自离散,有的死了,有的失踪了,有的回了家乡再也没有出来。” 祝一夕静静听着,面色了无波澜,只是道,“看在你帮我炼药的份上,本座可以去找策梦侯,让你确定那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恧” “真的吗?”花楚喜出望外,泣声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变……” “但是,不管他曾经是谁,他现在已入魔道,你就算知道了也无可改变。”祝一夕说罢,起身道,“一入魔道,非死难脱离。” 花楚听着,心情愈加沉重,可是起码要先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华世钧,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走一步看一步。 姚青黛走了,祝一夕又前尘尽忘,她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这一切。 祝一夕出去,传了魔宫外守宫魔族,传令策梦侯尽快带着那个人前来魔宫,只是很快得到消息却是,策梦侯好奉魔尊之令已经离开魔域,归期暂不可知。 她只得传下话去,让策梦侯回到魔域第一时间将人带过来,花楚跟在她身后,听到了回答,神情凝重哀伤。 数日后,魔尊回到魔宫,一同归来的还有策梦侯,还有他所带着的那个人。 “你要见他?”魔尊帝鸿进门来,问道。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花楚,花楚走近前去,仔细看了看策梦侯带来的人,哽咽问道,“华师兄,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是花楚,你不认得我了吗?” “花楚姑娘,还是坚持这是你认识的人?”策梦侯手中的羽扇微动,微笑问道。 “我不会认错的,他就是华师兄,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花楚问道。 策梦侯原是不想说实话,可一看魔主冷冽的面色,于是叹了叹气道,“这一切是他自愿的,我只是完成他的心愿罢了。” “他的心愿?”花楚不解问道。 策梦侯看了一眼魔尊与魔主两人,方才说道,“算算现在也将近百年时间了,江采薇昏迷了五年,华世钧父亲也病逝了,江采薇也渐渐身体衰弱,在下途经华州,他求在下施救,愿为奴为仆以报恩德,于是在下费了些功夫救了他的夫人,给了他们三年的时间相聚,他要在魔族为奴三百年偿还,方可再转世轮回。” 花楚泪落如雨,道,“三百年?” “三年夫妻相守,江采薇七十年的寿命,他们还有了一双儿女,也不算太亏。”策梦侯说道。 凡人总是这样,这一世爱得死去活来,不知道下一世还会不会再遇,这一世就那么轻易拿自己三百年自由去换,真是愚蠢。 但是,关于华茵公主真正身份,他没有说,魔尊也不让透露,起码还在还不是透露出去的时候。 花楚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双目毫无神采的华世钧,“他也不记得以前了吗?” “既然要在魔域三百年,他就不再需要以前的记忆,在下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江采薇离世那一年,还放他回去看望了。”策梦侯淡笑说道。 花楚忍耐不住地哭出声来,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变了样,为什么就算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现在相逢对面却不相识了。 她一个人失声痛哭,殿中几人皆是默然的看着,魔尊和帝鸿面色冷漠,祝一夕则是平静无波,毕竟她只是帮她去知道她想知道的事,并不知这一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华世钧已经被取走了记忆,自然对周遭的一切也都是冷漠的。 “真的要三百年,他才能离开魔域吗?”花楚问道。 策梦侯微然一笑,道,“也许,等过了三百年,他过惯了这种长生不死的生活,反倒不愿再去转世为凡人,经历那些生老病死了。” 花楚无助而悲哀地看了看华世钧,又侧头看了看榻上一脸平静的祝一夕,他们在那几年饱尝人世间最温暖的友情,那时候她曾以为他们所有人都能这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也许会有短暂的分离,但总还有欢乐的重聚。 但是,随着祝一夕逝去在焚仙炉中,一切都开始走向悲剧的方向…… “魔尊,魔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可以走了吗?”策梦侯问道。 “下去吧。”魔尊帝鸿说道。 花楚眼睁,看着傀儡一样的华世钧跟着策梦侯离开,却无能为力去阻止。 祝一夕瞥了一眼魔尊帝鸿,道,“花楚,你去炼丹房吧。” 花楚擦了擦眼泪,只得离开大殿,可却哪里有心思再继续炼丹。 正殿之内,一时之剩下魔尊帝鸿和祝一夕两人。 “有话就说。”祝一夕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魔尊帝鸿深深地笑了笑,道,“十天之后,就是我们将要杀上神域的日子,本尊希望你做好全力应战的准备。” 祝一夕听罢,红唇勾起冷冽的的笑,“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肌肤苍白胜雪,红唇艳红如血,这一笑艳绝众生。 魔尊帝鸿看着,同样笑了笑,“这一天,本尊也等了许久了。” 只不过,他等着的是看到无极圣尊见到她的一刻,惊喜却又会无力挽回的绝望。 当他曾经最心爱的女人,却变成了魔族,变成了他的敌人,那个时候他还能冷静如初,不可摧毁吗? 要么,他为了神域,为了他的苍生大义再杀她一次,要么……他就自己死在她的手里。 十天,在魔域短得只是眨眼一瞬,花楚用雪草炼出了新的丹药,祝一夕服用过后,果真比先前的药效要好上许多,自己身体也对于药池的魔血没有那强的依赖了。 与此同时,轮回塔内的舍利天力,力量在逐渐衰弱,封天印的力量随之弱化了下去,这让神域上下都开始人心惶惶,毕竟轮回矗立千万年,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旦镇守三界的这道封天印被破,三界六道将会迎来难以想象的灾劫。 这样的危急关头,无极圣尊不得不放弃与儿子相处的时间,而与天尊一道寻找守住轮回塔的办法。 “按理说,舍利天珠的力量,不该这么快消耗殆尽的。”飞林跟随无极圣尊一同到轮回塔,查看舍利天珠说道。 “现在没时间再去追查这件事了,尽快想办法守住轮回塔,不要让魔域中人趁机进犯才是要事。”天尊道。 “这件事,魔尊帝鸿图谋了那么多年,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无极圣尊面色凝重地道。 天尊闻言看了看他,问道,“可否请西天佛界出手相助。” 原本,西天佛界与神域虽有来往,但一向互不干扰,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守不住回塔,三界将再无宁日了,相信西天佛界也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 “圣尊已经差人前往西天了,只是但愿魔族不要在他们赶到之前生乱才好。”飞林道。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君会带神使看守轮回塔,保险起见,南天门也可加派神君仙君守卫。”无极圣尊望了望轮回塔外的天地,忧心忡忡地道,“魔尊帝鸿快动手了。” 这样绝佳的时机,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轮回塔倒2(一更,必看。) 神域刚刚安排轮回塔及南天门的防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君带着领神使守着,以防魔域入侵轮回塔。 然而,这样的守卫不未完全安排妥当,魔域四大诸侯已经带领一部分魔族中人来到了轮回塔,作为魔域的前锋前来开路。 “原来是你们四个,魔尊帝鸿和你们的新魔主不现身,就放了你们四个小角色来也妄想攻下轮回塔。”朱雀神君冷笑哼道。 九尾狐媚笑着理了理垂在左肩的秀发,道,“就凭你们四个,也配让魔尊出手吗?” 朱雀神君四个纷纷亮出法器,沉声喝道,“那就让你们的主子来给你们收尸吧。溲” 紫衣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的的羽扇,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用四位神君的血,为这神魔一战祭旗开场吧。” 话音一落,策梦侯,九尾狐,苍蛟,赤鬼各自分别对付一个,轮回塔附近因着双方交战杀气纵横,风云变色。 不远处山巅,魔尊帝鸿冷眼看着轮回塔交战的双方,淡淡地朝身后的鬼眼问道,“通知过她了?恧” “临行已经通知过魔主,她还未出关。”鬼眼回道。 魔尊帝鸿遥遥望着轮回塔,嘴角勾起深冷的笑意,“这样的好戏,她不来可就太可惜了。” “策梦侯他们若是不能尽快得手,等神域援兵再到了,形势会对我们不利的。”鬼眼提醒道。 魔尊帝鸿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四个神君破其一就会好对付的多。” “是!”鬼眼应声,转眼就消失了踪眼,到了轮回塔附近,隐处暗处帮助策梦侯伺机偷袭策梦侯对付的四大神君之首青龙神君,一明一暗的配合夹击,果真很快让青龙神君落于下风了,鬼眼身手过硬,策梦侯一向阴诡,青龙神君虽修为过人,却也在他们手上讨不了什么好处,被逼得只能不断防守,再无出手攻击的机会。 九尾狐对上的白虎神君,这一百年来潜心修养炼功,修为大增虽还不能凭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压制的白虎神君占上风,但他们四对四本就不是要各自胜过他们,而早早就定好了计策,阴止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神君联手,四大神君只要有一个落败了,其它三个就好办多了,现在青龙神君已经在策梦侯和鬼眼的手下落于下风,只要他们解决了青龙神君,他们就必胜无疑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在这里出生入死,那被封为魔主的祝一夕,却连面都不露,还好意思当这统战诸魔的四方魔主吗? 苍蛟擅御水之术对上的擅火术的朱雀神君,各施所长,各不相让。 赤鬼擅使巫毒之术,与之交手的是玄武神君,各自拼尽了十足的修为,唯恐成为落败的一方。 不多时,策梦侯和鬼眼两两联手,终于击败青龙神君,将其收入了法器之内,虽想这个时候取了他的仙元以绝后患,但他们现在的职责是赶在神域的援手赶来之前,尽快解决掉这四大神君,所以只要将其重伤,收入魔尊给的法器之中,扫平这里的障碍就行了。 青龙神君的败北,四大神君去其一,神域一方瞬时落于下风,从最开始的四对四,变成了五对三。 “不要浪费时间了。”策梦侯一边动手相助苍蛟对付朱雀神君,一边朝鬼眼使了个眼色,鬼眼前去帮九尾狐对白虎神君。 玄武神君虽然意识到他们三个应该联手,可是被赤鬼缠住,根本难以接近过去联手抗敌,只能各自为战。 不远处的山巅之上,魔尊帝鸿眼看着一切如他所预料地发展着,缓缓抬起双臂施术,宽大的黑色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黑色和白色的光在他的掌间凝聚,随着他扬手一挥,两道光飞向了远处的屹立于天地间,高耸入云的轮回塔,黑云雷电在塔中的上空汇聚。 矗立千万年的轮回塔开始震动,随之带起周围的地动山摇,同时震动的还有神域之内。 无极圣尊正在玄天宫与鸿元老祖还有天尊商议对策,玄天宫一阵晃动。 “燕丘又开始不安份了?”天尊问道。 无极圣尊疾步,走到玄天宫的窗外,望向外面道,“是轮回塔出事了。” 他料到魔尊帝鸿会带魔族攻来,却不想他们竟来得这么快。 “没时间从长计议了。”鸿元老祖说着,望向无极圣尊说道,“你即刻带其它神君前去,若是保不住轮回塔,也切不能让他们过了南天门。” “本尊也同去。”天尊道。 “不可。”鸿元老祖望向天尊,道,“你回灵宵殿,守住灵宵神柱,各司其职。” 而他,现在也不得不守在玄天功,镇住魔神燕丘,外面生乱,可不能让他再趁乱逃出来,否则只会酿出更大的祸端。 无极圣尊面色凝重,微微颔首,“本尊立刻前去南天门,阻止他们再靠近神域。” 他和飞林刚步出玄天功,百草仙君便赶了来,“我同你们一起去。” “你回去照顾霁儿,外面乱,他身边得有人你们看着。”无极圣尊道。 飞林与百草仙君相互看了看,道,“我去照顾霁儿,百草仙君你同圣尊前去。” 相比之下,百草仙君的医术和修为都在自己之上,他去比自己去用处更大,他还是留在百草仙君府照顾霁儿为上。 无极圣尊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话,“别让霁儿出来乱跑。” 这一战,会到什么地步,现在谁也无法预料,但神域不管伤多少,他也不想卷入其中的有亓霁。 “知道了。”飞林说罢,匆匆离开赶往百草仙君府。 百草仙君跟着无极圣尊御风赶往神域出口的南天门处,一路心里都七上八下的,“魔尊帝鸿不会真有那本事破了轮回塔吧?” 毕竟,已经在那里千万年了,从来无人可撼动。 “魔尊帝鸿那么多处深居极北之海,也不去魔域露面,任由那边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你以为他在等什么?”无极圣尊一边御风前行,一边面色冷肃地说道,“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魔域至尊,而这三界六道的至高权柄,轮回塔的封天印逐渐衰弱,他等的时机到了。” “他是想入主神域,野心还真是不小?”百草仙君讶然道。 “轮回塔初建之时,是由神域封天印,西天佛界,还有那时的魔族之首,也就是现在的魔尊帝鸿一起建立的,本是为了平衡三界六道,可那时候帝鸿想要独自执掌轮回塔,遭到了神域和西天的反对,于是轮回塔建成之后,他和魔域中人都被封在了地底魔域,后来逃了出去一直暗中在极北之海修行。”无极圣尊愈说,面色愈是沉重,“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还在西天修行之时,若说对于轮回塔有什么弱点,他可比我们清楚。” 所以,他预感,轮回塔怕是保不住了。 “他来头这么大?”百草仙君听得震惊,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你既然早知道了,为何不早说。” “说了也无用,这些年对他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得手了,大约这就是命数吧。”无极圣尊叹道。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赶到南天门,这也让守在那里的各位神君悬着的心放下了。 无极圣尊出了南天门,有人在轮回塔外施展术法,于是连忙催动神诀想要破了那术法,两方僵持不下之际,轮回塔外的四大神君已经接连落败,高耸入云的轮回塔不住地颤动起来,似是随时都要倾塌。 “走!”策梦侯扫了一眼周围,确定不再有漏网之鱼,带着四大诸侯与鬼眼离开轮回塔周围,等到通往神域的入口打开。 山巅之上,魔尊帝鸿面目冷沉,施术与在南天门想要破他术法的无极圣尊暗中较劲,两方力量的碰撞下,轮回塔摇晃地愈发厉害,周围飞沙走石,天地失色。 两股力量在轮回域不断碰撞,使得封天印的力量一点一点减弱,最后完全消失。 这座屹立了千万年的,暗藏着三界通道的轮回塔,终于承受不住一正一邪的两股力量,轰然崩塌,缓缓倾倒下去,整个大地也开始随之颤动,魔域出口的也随之大开,一直等待着魔族中人,倾巢而出。 嗜血的怒吼声,咆哮声,充斥着天地间。 魔尊帝鸿随着轮回塔的倒塌,收了术法,却也被无极圣尊和封天印的残存之力震出了内伤,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常。 反而,看到缓缓倒塌下来的轮回塔,一向冷峻的面上现出了森凉的笑意。 倾巢而出的魔族中人,迫不及待地等着要与神域中人一决生死,个个眼中皆是嗜血的兴奋,看着轮回塔的碎片从空中落下,而那些久囚于塔的妖魔精怪,也纷纷逃了出来,多数为了自保或是报复神域,都加入了魔族大军之中,这让魔域一方更是声势浩大。 四大诸侯安抚着各自领导的魔族中人,等待着魔尊帝鸿的一声令下。 轮回塔在漫天黄沙与尘埃中彻底倾塌,能往神域南天门的入口随之出现,依稀可见南天门上严阵以待的神域中人。 “诸位神君,仙君,此战事关神域生死,望诸位全力以赴,保神域安定,保三界安定。”无极圣尊冷静肃然地吩咐道。 “但凭圣尊差遣!”诸神君仙君,斗志昂扬的回道。 而在另一边,九尾狐媚眼扫了一眼周围,以及远处的魔尊帝鸿,暗自嘲弄道,“什么四方魔主,不过是个不敢出来的缩头龟,魔尊还指望她来统率我们。” “九尾狐,你再不服气,这张嘴也自己管着点。”策梦侯冷然提醒道。 九尾狐一直是瞧不起祝一夕,更难以接受她来做这个魔主,可是如今的这个四方魔主,可不是他们百年前所见到的那个胆小怕事的凡人祝一夕。 正说着,已然死寂的魔域出口,缓缓飞出一片一片的黑色鸦羽,洋洋洒洒地漫天飘舞着,令本就杀气荡然的天地间显得更加诡谲煞冷,无数的黑鸦在周围叫着,回荡在天地间无比的慑人…… 魔尊帝鸿远远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薄唇勾起深冷的弧度,“她到底是来了。” 说罢,化作一团黑云,越过万千魔军,在四大诸侯之前现身。 与此同时,那些漫天飞舞的黑羽也开始汇聚到了他的身边,缓缓从脚到头积成了一个人形,最后黑羽一收现出真身,漫天盘旋的黑鸦纷纷震翅而去。 黑衣飘飞的四方魔主淡淡扫了一眼周遭,微微仰头望向神域入口的南天门,艳丽如血的红唇缓缓勾起一抹笑。 艳到极至,亦冷到极至。 “恭迎魔尊!恭迎魔主!”四大诸侯道。 “恭迎魔尊!恭迎魔主!”万千魔军也随之狂啸道,声音震彻九霄。 南天门下的仙君神君,也终于看到了一直神秘不曾现身的魔尊帝鸿和四方魔主,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魔尊帝鸿身旁的四方魔主。 最震惊的莫过于南天门主位之上,白衣清绝银发如雪的无极圣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被他亲手烧死在焚仙炉中的她,那个他百年来,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她,竟会真的活生生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夕,是你吗? ---题外话---今天还是万更哟。 ☆、第二百七十六章 轮回塔倒3(二更,必看。) 漫天的尘埃飞沙,飘在神域与魔域的两个入口之间,战事一触即发。 无极圣尊的眼中,却只剩下了魔军敌阵之中,黑发飘舞的四方魔主,恍然不知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震惊的除了他,还有在他身侧仙衣缥缈,倾世绝艳的水神华茵公主,她怎么也难以相信,魔尊帝鸿身侧的四方魔主,会长着和祝一夕一模一样,只是那举止气场却又全然不同。 无极圣尊唯恐自己看得不够真切,御风自南天门上飘然而下,银发在风中飘舞,他落地站在魔尊帝鸿和四方魔主的面前。 “圣尊。”百草仙君最先一个清醒过来,虽不知为何那四方魔主会长得同祝一夕一模一样,可是这个时候无极圣尊要是因此出了什么差错,神域就真的要遭大劫了溲。 他追下去,拉住还要走近去的无极圣尊,“圣尊,那不是她,你不是亲眼看到她死在焚仙炉里了,那不可能是她。” 不管这个四方魔主是什么来历,又是不是真的与祝一夕有什么关联,但此刻他不得不说,这个心计多端魔尊帝鸿,确实找中了他的软肋,还狠狠刺了一刀。 水神华茵公主也随之赶了了过来,与百草仙君阻止无极圣尊再靠近魔域中人,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策梦侯,如今这个四方魔主真的是祝一夕,他怎么能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她,恧。 无极圣尊却不管不顾,甩开了百草仙君的手,走近到她跟前,“……一夕,是你对不对?” 他问得那么虔诚,那么小心,生怕她会再次消失掉一样。 不管,眼前的这一个到底是人还是魔,他都希望她是她,是还活着她。 祝一夕血瞳冰冷,厌恶地看着走近前来的无极圣尊,“本座这张脸,这么容易被人错认吗?” 每一个见了她的人,都要叫这个名字,可她不是她,不会成为任何人,也不想成为任何人。 “一夕……”无极圣尊痴痴望着那熟悉的容颜,温声唤道。 他竟不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却陌生地像另一个人,是如此的揪心无助。 可想而知,那时她回到玉阙宫,见到那样的他该是何等的痛心,而如今的她不仅忘了他们相爱的一切,甚至忘了过去的所有。 “无极圣尊,本座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祝一夕说着,袍袖之中暗聚掌力,等到对方走近一掌击出,“可本座今日要杀的,却是你。” “圣尊!”百草仙君和水神华茵公主一见情形不对,立马将行将无极圣尊拉开,避开了那一记掌力。 祝一夕见状,血瞳一沉,“多事!” 说罢,便再度紧逼而上,百草仙君推开无极圣尊和水神华茵公主,“带圣尊先走。” 原以为,无极圣尊会成为镇守南天门的中流砥柱,可万万没料到魔域出来的四方魔主,会和祝一夕长得如此相象,这无疑是无极圣尊最大的弱点。 这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他们也都以为,他渐渐放下了那段情,可在方才这个四方魔主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根本不曾放下,也根本不曾忘记,那个死在焚仙炉里的祝一夕,已经随着时间融入他的骨血,呼吸共存。 祝一夕出手更是狠辣,让本就只擅长医药之术,而不是与敌对战的百草仙君连连退避,还是身负重伤。 她欲再杀狠手击杀,水神华茵公主出手阻止了。 “不自量力。”祝一夕如今魔功大成,出手迅捷又狠辣,华茵公主虽精通御水之术,但此刻完全被压制着只能抵挡,没有一丝出手之机。 “圣尊,你看清楚了,这样的魔女怎么可能是祝一夕!”华茵公主朝着还不肯相信的无极圣尊,沉声喝道。 “圣尊,那是魔尊帝鸿为了对付你的阴谋诡异,她不可能是祝一夕,神域的安危皆系于你身,你清醒一点。”百草仙君强忍着伤势,向无极圣尊说道。 这个四方魔尊确实长得像祝一夕,可是她一出手就分明是要将他们都置于死地,这根本不是祝一夕会做的,而已经在焚仙炉里魂飞魄散的人,更不可能再重新活在这个世上。 “不,那就是她,就是她回来了。”无极圣尊决然道。 “亓琞,你给我清醒一点,她刚才分明就是要杀了你。”百草仙君又气又急,现在这个四方魔主,除了那张脸,哪里有一处是像祝一夕的。 另一边,祝一夕一掌破了水神华茵公主的御水之术,震得她飞出数丈,撞在倒塌的轮回塔上,口吐鲜血。 皙白如玉的面庞也被带有妖毒的鸦羽划伤,一半脸上全是血迹,狼狈不堪。 虽心有不甘,却在如此碾压众人的实力面前,无可奈何。 “水神这张脸,真是可惜了。”祝一夕冷笑,睨视着手下拜将的水神。 “圣尊……”水神华茵公主期期艾艾地望向数步之外的无极圣尊求道,这个四方魔主太可怕了,不管她什么样的攻击,在她身上全无损伤,反而她每一出手,自己必会重伤。 她冷冷侧目,望向与百草仙君站在一起的无极圣尊,“神域仙神,也不过如此。” 魔尊帝鸿冷笑,甚是满意地看着冷静理智全失的无极圣尊,他就知道只要这个人再出现,必定会成为扎在他心上的一把刀,让他痛不欲生。 “帝歌,轮回塔已倒,南天门由你来打开。”他一字一顿地朝着前方,黑衣邪肆祝一夕道。 祝一夕微微抬眸,望向南天门上的众仙神,艳红的唇勾起嗜血的冷笑,“乐意效劳。” 话音一落,背后瞬间生出黑色双翼,振翅而起,飞向南天门处。 无极圣尊一见,正欲御风而上前去阻止她攻破南天门,却被魔尊帝鸿所阻上。 “无极圣尊,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虽然,他更想看到他们交手,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攻破南天门,侵占神域。 无极圣尊一时难以脱身前去,怒然质问,“魔尊帝鸿,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话,圣尊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魔尊帝鸿冷然哼道。 然而,他这句话,也让无极圣尊肯定了自己所猜测的一切,这个四方魔主就是与祝一夕有关联的,只是他现在还不知他到底怎么让她重生的。 “魔尊帝鸿,你休想控制她。”无极圣尊抑制住此刻的起伏的心绪,全心应眼下的局面。 “当初,舍弃她的是你,杀了她的也是你,现在你想再要回去,晚了。”魔尊帝鸿哪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他救她是想对付无极圣尊不假,但她以后千年万年也只能是他魔域中人,永远只能是他无极圣尊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这样的折磨,原本杀了他,还要痛快。 无极圣尊被魔尊帝鸿绊住的同时,祝一夕双翼生风上了高空,黑色鸦羽从她身上一片一片地飞出,绕着她身周盘旋飞舞着,愈飞愈快,愈飞愈急,随着她拂袖一挥,那些轻飘飘的羽却如淬毒的利刃,射向了南天门上的诸仙神。 第一道防线上的诸位神君,出手闪避鸦羽的攻击之时,高空之上的四方魔尊已经振翅到了近前,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第一道防线。 四大诸侯见状,带领诸魔族中人齐齐涌向南天门上,叫嚣着要侵占神域,声势浩大。 百草仙君见状,痛心而叹,在最佳的防守时机,无极圣尊因为这四方魔主的出现,没能全力率众仙神防备,现在良机已失,挡不住这些魔族中人了。 他与水神华茵公主看了看还被魔尊帝鸿绊住的无极圣尊,道,“先回去通知老祖和天尊。” 现在无极圣尊顾忌着这个与祝一夕一模一样的四方魔主,不可能全心力去迎敌,这时候必须得要老祖主持大局了。 无极圣尊一面应对着魔尊帝鸿,一面注意着南天门上的战况,心急如焚。 一夕,你到底怎么了? 你怨我,恨我,便是要我以命相抵都好,只是不要变成这个样子,这样陌生的全然不再认得我。 ---题外话---昨晚睡晚了,今天又起晚了,于是二更也晚了,还有一章三更,该放燕丘出笼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魔神燕丘现世(三更) 轮回塔倒,南天门破,魔族中人如潮水般涌入了神域,原本一片清静祥和的世界被杀戮和血腥充斥着,化作了炼狱一般。 这一切,领头的却是一路势如破竹的四方魔主,早已魔功大成的她,神域那一众仙君神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神域节节败退。 南天门外,无极圣尊和魔尊帝鸿的缠斗终于停止,各自站在倒下的轮回塔两端。 魔尊帝鸿见南天门一破,随之化作黑云进了南天门去,无极圣尊当即御风而起追了下去,神域已经变得疮痍满目。 他远远看着在众神君围攻之中,黑衣翻飞,煞气纵横的人影,纵使她变成了这番魔样,他也还是庆幸,庆幸她活着回来了溲。 几位神君被她的魔功震伤,他也顾不得再去追魔尊帝鸿,御风而下接下了准备取众神君仙元的一掌,“一夕,住手吧。” 祝一夕冷眼睨视着阻止自己取仙元的无极圣尊,“本座看,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她说着,不再去攻击那些仙神,转而对他下手恧。 无极圣尊不得不与她交手,却始终只是避让,并没有主动出手的时候,每一次拳脚相碰,皆碰撞出风雷之声,周围的魔族中人和仙神皆不敢靠近前来。 “一夕,我知你恨我,可这与神域无关,不要再助纣为虐了。”他痛心劝道。 祝一夕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冷声斥道,“本座已经说过了,本座不是她,也永远不要做她。” “一夕,当年错的是师父,是我没有相信你的话,与神域众生无关,收手吧。”无极圣尊又一次接住她杀气凛凛一招,道,“你想要什么,想要去哪里,师父都答应你。” 祝一夕邪冷一笑,“本座,要成为这三界众生至高无上的存在,要这三界倾覆,你也答应吗?” “一夕!”无极圣尊话还未说完,便被她强行逼退。 “你并非无所不能,所以就别来那种诓人的废话,想来那姓祝的,就是被你诓骗最后死了,本座可不是她,收起你那一套。”祝一夕说罢,振翅而起上了高空,随着双翼的舞动,无数鸦羽如利刀一样刺向无极圣尊的方向。 无极圣尊闪避开来,而他方才所站的那一处仙府,瞬间崩裂塌陷下去,黑色的从尘埃中飞出,回到宽大的羽翼之上。 玄天宫内,鸿元老祖听着愈来愈近喊杀声,疾步到了殿外观望,却见负伤的百草仙君和水神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南天门……南天门破了。”百草仙君道。 鸿元老祖大惊,追问道,“无极圣尊呢?” 按理说,有他在,南天门不该出问题,更加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被魔族攻破。 “魔域的新魔主,就是圣尊以前的那个徒弟,祝一夕。”水神华茵公主跟着说道。 鸿元老祖听罢,眉目紧拧,“怎么会是她?” 若真是这样,无极圣尊根本不会忍心对她下手,哪还会再全力以赴去拦住魔族入侵。 “就是她,带魔族攻入南天门的。”水神回道。 鸿元老祖看了看南天门的方向,在玄天宫外来回踱步,眼看着神域在节节败退,魔族一路势入破竹,面目一沉道,“你们在这里,我下去看看。” 原想着无极圣尊是可以阻拦魔族攻进南天门的,却没料到魔族之中会有祝一夕,现在也无法追究她当年是怎么从焚仙炉里逃出生天的,可是她在魔族之中,无极圣尊根本就不会将她怎么样。 当年他在他身上下了绝情丝,让他断了他们之间的孽缘,他从忆起来那些事之后,一直与他有隔阂,现在祝一夕又活着回来,他势必会想方设法保她。 可是,她当年是一个凡人也就罢了,她现在堕入魔道,还犯下滔天罪祸,他们之间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个时候,无极圣尊与祝一夕已经在打斗中到了百草仙府附近,飞林听到响动,带着亓霁从里面来探头看了看,惊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魔族中人……为什么会那么像祝一夕? 为什么……与圣尊在生死相搏。 正在她愣神之际,祝一夕一击不成,被震退落在了百草仙君府,此刻她急需要纯正仙元提升功力,一眼瞥见飞林,看出他灵鹤修练出来的,转眼到了近前,一把扼住对方咽喉,欲要取走他的仙元,突地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跑了出来,奶声奶声地叫道,“不要打飞林,不要打飞林……” 她凝力于掌,正欲一掌劈过去,不远处的无极圣尊惊声唤道,“霁儿,快走!” 祝一夕不知怎么的,听到那个名字,冰冷的目光怔怔地从飞林身上移开,落在了那眉目漂亮,灵气逼人的孩子身上…… 明明是她不曾看到过的,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这个样子都让她那么熟悉,熟悉到看着他明澈纯净的眼睛,冰冷的心都寸寸融化成春水一般。 她颓然松开扼在手中的飞林,定定地看着那个孩子,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飞林不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拉上亓霁到了赶来的无极圣尊身边,“圣尊。” 祝一夕目光紧随着那个孩子,一双血瞳褪尽了方才的冰冷嗜血,只有深深的不解和茫然,还有着那么一丝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 她看得那么入神,就连鸿元老祖在背后悄然而至,她都不曾发觉。 无极圣尊眼看着好鸿元老祖出手,瞬间念动神诀给她挡下了鸿元老祖悄无声息的符印,祝一夕却当他要趁机偷袭,瞬间暴怒出掌,一掌击出,无极圣尊被那掌力震得一个踉跄,她才听到背后轰然而响的声音,扭头却见一白须神袍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在了她身后了。 这才知道,无极圣尊出手不是偷袭她,还是帮她挡去这个在她身后偷袭她的人。 冰冷渐渐蔓上血瞳,她冷冷瞥了一眼无极圣尊,转向攻向鸿元老祖,振翅而飞在搏击中已然上了玄天宫。 “一夕!”无极圣尊也随之跟了上去。 “圣尊……”飞林看着他们先后离去,根本不知该找何人来问清楚,发生的这一切。 玄天宫附近,祝一夕与鸿元老祖交手,只是她虽魔功大城,到底不是根基深厚的鸿元老祖对手,可愈是这样,她眼底却愈是嗜血的兴奋,不仅没有萌生退意,反而更加一心想要将其击杀。 “老祖,这一切非她所愿,您手下留情。”无极圣尊挡住鸿元老祖全力一击,劝道。 她之所以变成这个模样,一切都因他而起,这不是她的错。 “她已成魔,是魔,就该杀。”鸿元老祖避开他,再度朝祝一夕下手。 原想她已经死了,他要记着那段情便记着去,反正过上千年万年,他总会忘了的,可她偏偏又回来了,竟还与魔族中她联手侵占神域,他便更不能再留她了。 祝一夕倾力一击,却反被鸿元老祖手中上古法器所伤,撞上玄天宫墙壁,墙壁瞬间崩裂倒塌,她落地抬手拭去嘴角溢出的血迹,而后勾起深冷邪肆的笑意。 于是,不再与鸿元老祖近身相搏,双臂疾张背后的黑色翅膀扑腾展开,鸦羽开始漫天飞扬,随着她诡异变幻的手势飞起,如锋利的毒刃飞向鸿元老祖。 鸿元老祖比那鸦羽带着剧烈妖毒,不可硬接,身形一闪避开,所过之处,被鸦羽所刺中的地方皆崩裂开来,威严无双的玄天宫,在打斗中渐渐残破开来。 突地大展之中传来另一股力量的震动,祝一夕只以为是他设的什么法阵,扬手一挥间,无数的鸦羽射向那震动的封印之处,直让鸿元祖面色大骇,怒喝道,“妖孽!” 说罢,念动神诀催动手中的上古法器,想要一举将其诛灭。 无极圣尊见状,立即出手阻止,以免祝一夕再一次殒命。 玄天宫内的鸦羽受她召回,那封印图腾之处有什么东西破地而出,整座玄天宫在空中颤动,一点一点碎裂崩塌。 鸿元老祖的法器虽在无极圣尊的破坏下,未能发出全力法力,一道白光却还是朝着祝一夕方向飞越而去,快地让无极圣尊根本来不及出手去制止,可崩裂封印处却骤然飞出一柄剑,稳稳地挡在了祝一夕的身前,挡下了鸿元老祖那一击。 而后,剑尖坠地,稳稳地扎入地面,玄天彻底崩塌,一身着烟紫神袍的男子破宫而出直上九霄,随之飘然落于那剑佩之上站立,帅气地抬手抹了一把将垂在额前的头发抹了上去。 “打架啊,算我一个。” ---题外话---剩尊也是背,几千前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这个也来坑,那个也来抢。 燕丘一出来,画风都要歪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魔神燕丘现世2(一更) 剑柄之上,一袭烟紫神袍随风猎猎而舞,俊美到精致的面庞噙着一丝邪佞的笑,冷眼睥睨着鸿元老祖几人,气势压人。 原本完全占着上风的鸿元老祖,微微拧了拧眉头,原就是怕这孽障再出来,没想到还是阴差阳错让这四方魔主将他给放出来了,魔族之祸还未除,燕丘又在这个时候冲破了封印出来作战,神域真是不知要成何局面了。 “燕丘,这几千年,你还不知悔改?” 燕丘傲然立于剑上,冷冷朝着鸿元老祖道,“老头儿,你关了我几千年了,念在当年你也算是我的师父,这笔账我也不跟你计较。” 他说着,飘然落地,拔剑指向鸿元老祖一众,“但是警告你们,我身后这一个,谁敢动她,我必杀之。溲” “神域与魔族之事,你也要插手?”鸿元老祖面色沉冷,问道。 “我管她一个。”燕丘道。 玉阙宫之时,他只有被困于剑中的一魂,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虽在最后借着无极圣尊想要保住她魂魄之机,将她的一部分魂魄锁进了盘古神骨之中,但那个祝一夕终究也死在了那焚仙炉中恧。 现在,他出来了,绝不会容许旧事重演。 祝一夕冷眼看着莫名其妙冒出来,还挡在自己身前说着要保护自己的男子,举步走近前去,“滚开!” 燕丘侧头看向她,“你说啥?” 虽然是一百年不见了,可也不用这么翻脸不认人吧。 “叫你滚开,听不懂?”祝一夕冷冷扫了他一眼,哼道。 燕丘看着她,顿时成了委屈脸,“我是来晚了点,你也不用这么骂人啊,多伤我心?” 顷刻间,再没有方才那番傲视众生霸气。 虽然因为那个负心汉,现在有所变化是应该的,可是负心汉又不是他,为什么要冲着他发火。 鸿元老祖看着对面莫名其妙吵起来的燕丘和祝一夕微微怔了怔,本来眼看着就可以将这个四方魔主收了的,现在燕丘又跑了出来,还非要掺上一脚,无极圣尊要保这魔女势必是不会帮忙,而他要对上他们两个,顷尽全力也只能是个平手。 但愿,西天派来的援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否则今天神域就真的会毁在这些人手中了。 “无极圣尊,你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今日交给你自己来管教。” 为今之际,让无极圣尊自己去拖住四方魔主,以防她和燕丘联手作乱,他先全力将燕丘重新封印起来,再想办法解决这个四方魔主了。 无极圣尊看了看燕丘身边的祝一夕,却沉默不语,没有回答鸿元老祖所说的话。 他知道鸿元老祖是想逐个击破,现在让他自己阻挡一夕,只是为了他现在可以全力应付燕丘,但对于已经为四方魔主的她,为了神域他不可能这般放过的。 可是他怎么样才能阻止她,又不能让她再被神域所害? “老头儿,你不就是怕我们两个联手,会打得你一败涂地,才想出这样馊主意,想一个一个地收拾我们。”燕丘一向脑子灵活,对方打了什么主意,自然也能一眼看穿。 鸿元老祖被拆穿了心里的想法,却还是面不改色,只是朝无极圣尊道,“你当真要这样任由他们将神域化为焦土?” 无极圣尊一直曾是神域的骄傲,可是就因为那么一个凡间女子,他完全变了一个样,时至如今,明明她都已经堕入魔道,犯下如此滔天罪祸,他却还在对她心存念想。 “无极圣尊,别再那里假心假意了,她需要的时候你不给她,现在不需要了,你就更不用给了。”燕丘冷然哼道。 若不是现在的情势不容他找他算账,他定不会这般放过他。 也许他无极圣尊,在她死之后心有悔意了,也许也知道她那时候是不好过的,但没有谁比他亲眼见证那一切要刻骨铭心。 所以,这样的事,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永远不要。 无极圣尊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她的事,由本尊一律负责,今日之后请你不要过问,更不要插手。” 只要这一切风波过去,他就带她和亓霁远离神域,远离这三界的是非,她已经为了自己,为了神域牺牲了她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一定不能再让她因神域而有损伤。 鸿元老祖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道,“只要她不再为祸三界,我不过问她的事。” 燕丘知道,鸿元老祖和无要圣尊是要分别对付他们两个了,于是微微偏过头对边上的人道,“把他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说罢,提剑先行与鸿元老祖交上手了。 玄天宫外,只剩下祝一夕和无极圣尊相对而立,还有不远处观望的百草仙君和水神华茵公主,气氛沉凝地可怕。 “无极圣尊,真是好大的口气,本座的事也轮得到你来决定了?”祝一夕冷笑道。 “一夕。”无极圣唤着她的名字,一步一步走近前去劝道,“我带你离开这里,西天的尊者很快就会来了,你们赢不了的。” 祝一夕红唇幽冷,“看起来,无极似尊很关心本座的的样子,不如……将你的仙元献给我,助我魔功更上一层?” 她讨厌这个人,一副事事都要为她安排的口气。 正说着,南天门的方向传来梵音之声,隐隐约约地在神域中震荡,修为低一点的魔族受梵音侵扰,开始痛苦不堪。 无极圣尊知道,是西天佛界的人尊者到了,伸手急忙道,“一夕,走吧。” 他们遗留在人间的佛骨舍利,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何况现在来的是本尊。 祝一夕冷冷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拂袖振翅而起,“本座该做什么,不需要一个神域中人来教。” 说罢,飞离了玄天宫,与四大诸侯会合。 “西天佛界的尊者已经到了,速带部下撤出神域,本座接应魔尊。” 魔尊帝鸿一到神域就没见了踪影,一定是去做什么了,虽然他不想管他的死活,可他要陷在神域回不去,魔域的烂摊子就会丢给她了。 策梦侯望向南天外方向越来越近强烈的佛光,道,“来得这么快?” 原本计划的是他们赶在西天佛界的援兵赶来之前攻占凌霄殿,关闭天门,却没料到西天佛界的尊者这么快就到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魔尊是不是已经得手了。 “都到这一步了,现在收手?”九尾狐道,谋划了这么多年,才进到神域来,现在撤回岂能甘心。 “还是,你能去挡住佛界尊者?”策梦侯道。 与神域相比,这些西天佛界的尊者才是最难缠的,他们的佛音佛光很容易影响到他们魔族中人,再留下来对他们没有好处。 而且,他有预感,今天这一切并不是魔尊的最终计划,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祝一夕仰头望了望远方天际越来越近的佛光,振翅而起,想要拦住西天尊者一行,她确实不想搭理这些小喽啰的死活,可是魔族一旦覆灭,她也将再无容身之处,亦会落得被神族追杀的下场。 无极圣尊刚刚赶过来,想再要劝她,却又见她振翅而起朝着西天尊者的方向去了,连忙御风追去。 祝一夕于空中收起羽翼,看着面前身披袈裟,佛光耀眼的佛界尊者,无数黑色的鸦羽自她身后飞来,如利箭一般刺向对面五位尊者,可是却只停在了佛光结界之外,根本近不得对方身体,收回鸦羽的同时,一位尊者一道佛印迎面击出,逼得他飞速后退,最后撞上后面的天宫,可她也在瞬间化作四散的鸦羽逃离了佛印,那座天宫转眼就被击碎。 鸦羽汇聚,她再度化为人形,不再似之前那般漫不经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面前的佛界尊者。 五位佛界尊者眼见神域一混乱,相互看了一眼,齐齐联手之下,巨大的佛印阵在她周围生出,越收越拢,越收越拢…… 她欲逃出去,却每一个方向都飞不出去了,无极圣尊赶至,几乎没有任何思量,从外面帮她破开了佛印阵,“你还不走?!” 这五个尊者加起来,修为远是她的数倍,她根本应付不了的。 ---题外话---帅不过三秒就歪了画风的燕丘大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魔神燕丘现世3(二更) 原本魔族已占上风,可是西天五位尊者的到来,很快逆转了局面。 无极圣尊破开佛印阵,助她解了围,却遭到五位尊者的质问,“无极圣尊,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他出自西天佛界和神域,现在却出手去救一个魔族中人。 “本尊知道,但是……谁也不能杀她。”无极圣尊神色坚决地直面五位尊者,以防他们再出手。 祝一夕却并没有离去,微蹙着眉头望着挡在前方的无极圣尊,从她进神域以来,他已经莫名其妙接连帮他几次了溲。 “圣尊这是要护一个魔域中人,与神域和西天为敌?”一位尊者质问道。 这魔域女子从方才一交手,可见修为是不低的,在魔域之中必然也是举足轻重的,无极圣尊处事一向是公正无私的,这样的关头怎么能这般不顾大局。 “个中缘由,现在不便多说,本尊只需要她安全离开神域。”无极圣尊道恧。 西天佛法对于魔族本就有影响,她纵有一定修为,在受影响又以一敌五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胜出的机会。 五位尊者相互看了一眼,一时有些为难,一来无极圣尊与西天是有一定交情的,这些行事一向周正,几人便猜想着他此举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一时间不知该再如何处置。 玄天宫附近被鸿元老祖绊住的燕丘,趁稍占上风之后,没有再恋战,而是很快赶了过来,“这些光头打你了?” 祝一夕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听得后面有异动,正欲回头去看,魔尊帝鸿也随之现身。 “帝歌,我们该走了。” “魔尊帝鸿,你休走!”天尊和鸿元老祖一前一后追了过来。 前天西天佛界五尊者,后有鸿元老祖和天尊,及一众神域之中的神君,一时局面颇有些不利。 五位尊者一听,立即佛光大盛,以佛印阵拦住通往南天门的去路,“破坏轮回塔,入侵神域,罪恶滔天,尔等还不伏诛。” 魔尊帝鸿目光阴冷扫了一眼,哼道,“别拿这副口气同本尊说话,你们还不够格。” 说罢,拂袖一挥阻住前路的佛印瞬间就裂开了一条缝隙。 燕丘见状,一剑劈了过去,将那缝隙之处直接劈碎了,也不管祝一夕愿不愿意,拎上就直接走了,完全不顾后面的魔尊帝鸿。 祝一夕垂目看着下方的百草仙君府,又看到了被飞林带着的孩子,一时有些失神。 等她再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燕丘带出了南天门,魔族中人大部分都撤回了神域,只有四大诸侯还在南天门外接应魔尊帝鸿出来。 “魔主,魔尊呢?”紫衣策梦侯见是她和燕丘出来,上前来询问。 祝一夕扭头看了看南天门的方向,淡声道,“不知道。” “你该不是丢下魔尊,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了吧。”九尾狐见状,嘲讽道。 祝一夕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从里面出来,便知是魔尊帝鸿,于是直接先行走人了,燕丘却跟尾巴一样跟了上来,一想到百年不见,激动地道。 “小可怜,来抱抱。” 说着,爪子就伸了过来,但还没碰到一片衣角,就被震开了。 “祝一夕,你不讲良心,我才救了你的。”燕丘揉着微微发疼的手臂,委屈地跟了过来。 祝一夕顿步,冷冷回头,“再跟着本座,杀了你!” 燕丘停步怔怔地看着她眼中一瞬顿生的戾气,但很快又笑着过来了,“我命硬的很,杀我很累的,等回去休息够了再说。” 她看他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好像……真的连他也不记得了。 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是祝一夕,就够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魔域入口,魔尊帝鸿也从南天门出来了。 “一夕,你真不记得我了?”燕丘走到她前面,一边倒退着走,一边问道,“你再好好看一看,你可以忘了那个负心汉,也不能忘了我啊。” 祝一夕不想理她,黑色的鸦羽飞出,不断刺向喋喋不休说话的燕丘,可他身形敏捷,次次都躲过了,竟没有一片刺中他。 可是,即便是这样,每躲过的空隙,他还要伸过脖子来说两句。 她原觉得先前魔尊帝鸿已经够烦人了,没多少时日她就只想杀了她才清静,可是这个燕丘,恨不得立刻都想让他永远闭上嘴。 “你不认识这张脸啊。”燕丘说着,把自己随身带的剑举到她眼前,说道,“那剑呢,那时候我是像这样的一把剑,你总有点印象吧。” 他越说越是着急,看冷面无波,气得将无极圣尊诅咒了无数遍。 祝一夕不胜其烦,背生双翼自己先飞回了四方城,可燕丘哪是那么容易被甩掉的,很快就跟了上来,跟着她一路进了魔宫。 “帝歌……”花楚从魔宫里出来,见她平安回来,一直悬着心放下了,再一看跟她一起回来的燕丘,“你,你……” 燕丘瞥了一眼花楚,本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祝一夕走了,又快步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我刚出来腿脚不利索,你慢点……” 花楚愣了愣,连忙跟了进去,虽然那个人她只在玉阙宫的焚仙炉里看过那么一眼,但她记得。 他是燕丘,一直被关在神域玄天宫的,魔神燕丘。 祝一夕径直去了密室,而后和衣在药池躺下,借助药池里的魔血替自己疗伤,燕丘也跟了出去,见她眼睛一闭忙道,“哎,你别睡啊,你跟我把话说清楚啊,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亏得我记挂你一百年,生怕你又落到哪个王八蛋手里受了欺负,你竟然把我全忘脑后边去了。” 祝一夕敛目,自己封闭了耳力,便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任凭赖在药池边上的燕丘,说的口干舌燥,她也没有再抬一下眼皮。 燕丘说了许久,见她还是没反应,郁闷地叹了叹气,“小没良心的。” “她……是在疗伤,而且不是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连她自己都不记的。”花楚见他不再说话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燕丘这才看到跟着进来的花楚,反正问祝一夕也没问出一句话来,索性跟她打听起来,“焚仙炉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花楚看了看药池中的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几十年前我在西陵才遇到她的,那个时候她在取妖族的妖灵疗伤,根本不记得我和西陵晔,再后来西陵晔驾崩了,我跟着她来了这里,只知道她会重生是因为魔尊,可是……我又不敢去问他。” 燕丘深深地沉默着,那个时候为了保住她最后的魂魄,他只能用自己那一缕神魂将她锁在了那盘古神骨之中,想着自己能尽快出来找到她,以免她再落入无极圣尊手中,可是鸿元老祖一直守在玄天宫,根本不给他任何能破开封印出来的机会,于是耽误了一百年,等到她到神域了,才在阴差阳错之下,帮她破开了封印出来。 虽然,她现在成魔了,可是总也好过在无极圣尊手里,若真是到他手里,只怕她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还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那负心汉。 只是,好不容易见面了,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想不起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以后,他会亲自看着她,绝不会再让无极圣尊有一点可趁之机。 他坐在药池边上,沉默地看着药池里的祝一夕,再想起在昆仑山谷底遇到的少女,那清灵娇俏的样子还如同昨日才见过,可却恍然如隔世般遥远了。 “你说你,那时候早知我的话,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真是欠了她的,以前要为她操碎了心,现在还要来守着她,这本不是他干的事,可是这一百年他挂念的,却只有她。 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那装着她的骨片会不会丢了,会不会碎了,会不会落到哪个王八蛋手里又害了她。 她现在还活着总是好的,可是他真的想念,那个偶尔机灵,又偶尔犯蠢,却总是生气勃勃的她。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第二百八十章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一更) 魔尊帝鸿在他们之后回到魔宫,四大诸侯跟随一起到了魔宫。 “燕丘跟着来了魔域,不用管他吗?”策梦侯询问道。 魔尊帝鸿冷冷扫了一眼说话的人,质问道,“先前,你给我的回话中,可没有提过祝一夕还与魔神燕丘相识?” 策梦侯单膝跪下,垂首回道,“此事属下当时确实未曾查到,而且那个时候她身边确实不见燕丘的踪影。”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与燕丘相识的,魔神燕丘又是为何会跟她有那样的交情溲。 “要知道,问她身边的那个小花妖不就知道了。”九尾狐冷哼道。 现在,他们这个四方魔主可是不得了,与无极圣尊有旧情也就罢了,现在搭上了魔尊帝鸿,又与魔神燕丘是故交,明明先前只是那么个不起眼的凡人,怎么就能把这三界之中三个最强者全迷得团团转了。 魔尊帝鸿微微敛目,朝鬼眼问道,“他们去哪里了?恧” 鬼眼现身,回道,“在药池。” “魔尊,不管这燕丘来魔域是何目的,但站在咱们这一边,总比站在神域那一边要好。”策梦侯微微抬头,望向高座之上的魔尊帝鸿,道,“他可是个足以让神域头疼的主儿,有他在,兴许还给咱们省不少事儿。” “可本尊怎么觉得,他会带来更多的麻烦。”魔尊帝鸿哼道。 他料到,让她露面会让无极圣尊失了方寸,将来会想方设法地带他走,他也早有了应对之策,却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燕丘,看他那会儿那般护她,想来也是交情不浅了。 她是他救回来的,所以只能是留在魔域,也只能是他的,不能落入无极圣尊之手,也不能便宜了燕丘。 “魔尊,现在神域有了西天佛界的五位尊者,咱们侵占神域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这个时候却要来讨论魔主,是不是不太合适?”九尾狐语气不善地提醒道。 早知道,祝一夕活下来会是这样的祸患,当年趁她还没什么用处的时候,就该早早把她杀了。 那么,如今当上魔主的不会是她。 魔尊帝鸿冷冷扫了一眼过去,“那么,你是要教本尊做了?” “属下不敢。”九尾狐一震,连忙恭声迎道。 魔尊帝鸿微微敛目,冷然道,“你们都下去吧。” 四大诸侯纷纷退了下去,只有鬼眼一个留了下来。 “魔尊,这一战失利,咱们何时才能有下一次机会。” 千算万算,没料到西天佛界的尊者这么快就赶来了,他们还未来得及控制凌霄天柱。 魔尊帝鸿倒丝毫没有为这次的失利而可惜的意思,深若寒渊的眸底掠起冷笑,“本尊想,要不了太久的。” “可是,西天佛界的尊者一直不走的话,我们很难下手?”鬼眼说道。 他们与神域尚可交手,但是西天佛界的佛光梵音是他们最忌讳的,修为高深自会不受影响,但一般的魔族中人根本难以抵得过佛光梵音的威力。 “此事,本尊自有办法,好好看着策梦侯。”魔尊帝鸿说罢,起身前往密室去了。 密室沉寂,祝一夕静躺在药池之中养伤,燕丘沉默地坐在药池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着醒过来。 花楚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听到外面传来响动,赶紧往安全的地方挪了挪,果真一抬眼便见魔尊进来了。 “你是打算,一直待在我们的地方不走?” 燕丘侧头,面色霜寒,“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在她还不肯跟他一起离开之前,他必然是会待在这里的。 如果他说这是他的地盘,不容许他留在这里,他也不介意把这地盘抢过来,变成他的地盘,虽然会费些力气。 魔尊帝鸿走近药池边上,道,“你跟她,交情还真是不浅呢。” 关于魔神燕丘的事,他早有耳闻的,不是一向狂傲又目中无人,所以当年大闹神域,才被鸿元老祖给关在了玄天宫数千年,怎么会跟祝一夕这个凡人相识了。 “你管的太多了。”燕丘不悦抬头,瞪着药池对面站着的黑衣魔尊,“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如你如见,本尊让她重生了。”魔尊帝鸿说道。 “那么,也是你取走了她所有的记忆?”燕丘追问道。 魔尊帝鸿垂目看着药池里沉静睡着的人,知她闭了听觉,才说道,“你以为,死在焚仙炉,只剩那么点魂魄碎片,还能有什么记忆?” 燕丘闻言沉默,是啊,都已经变成了那样,她还能记得什么呢? 虽然她连自己也忘了,固然是让他难以接受的,但那十年的记忆丢了就丢了吧,关于无极圣尊所有的一切都丢了,起码她就不会再那么伤心痛苦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他有的是时间让她重新记得他。 “帝鸿,你若是救她是为了对付无极圣尊的话,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燕丘望向对面的魔尊,目光中暗含警告之意。 魔尊帝鸿深深地笑了笑,道,“放心,本尊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才让她重生,不会舍得再将她送回无极圣尊身边。” 燕丘听罢,冷然道,“那么,你现在可以滚出去了。” 他讨厌他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神,若不是现在要暂时与她栖身在这里,他直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不可。 “本尊自己的魔宫,什么走,应该轮不到你的决定。”魔尊帝鸿道。 燕丘呛地一声拔剑指了过去,杀气凛然,“那么,我不介意送你出去。” 魔尊帝鸿也是识趣的人,看了一眼药池中的人,负手离开了密室…… 密室之中,再度安静了下来,花楚才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燕丘道,“我回住的地方,给她炼些新的疗伤药。” 燕丘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由着她自行离去。 花楚离开,他独自留守在了药池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熟悉的脸庞,可是手指还没碰到脸上,祝一夕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瞪着他。 燕丘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脸上……有东西,我想给你擦擦……” 说着,在她凶狠的瞪视下,悻悻地收回了手。 这模样是没怎么变,可是这脾气真是不怎么好,一点都不可爱了。 “你还不滚?”祝一夕冷声道。 燕丘见她嫌弃自己,顿时呈委屈脸,“我谁也不认识,只认识你一个,你让我滚去哪儿?” “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待着。”祝一夕不耐烦地道,她真是忍不了这家伙,可却还是忍了他这半天了。 “我不去,你在哪,我在哪。”燕丘一脸坚决地说道,若不是怕她气得会揍他,早就一把抱上去了。 祝一夕皱着眉头起身出了药池,径自出了密室回自己的住处,燕丘化作尾巴一只跟了出去,又在后面唠叨着道。 “方才那个魔尊帝鸿过来了,看他长那样就一副不好好心的,你离他远点儿。” 前脚才被无极圣尊那神渣给诓骗了,别一转头又被魔尊帝鸿给阴了,当然他现在亲自看着,绝对不会再出那样的事,只是让她自己多留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祝一夕咬牙,沉声道,“我只想,离你远一点。” “好啊。”燕丘说着,走远了两步,道,“现在远了。” 祝一夕懒得理这强词夺理的人,大步进了殿中去,可他还是跟了进来。 “一一,我被关了几千了,我要换衣,我要洗澡,我要……” “花楚,把他带走。”祝一夕没耐心地打断她的话,直接让花楚带他去。 “你带我去。”燕丘凑近前来,说道。 祝一夕杀气腾腾地瞪了过去,他这才自己缩了回去,可怜兮兮地道,“好吧,我自己去。” 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又扭头道,“你不准跑,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祝一夕没有回答,只是凶狠地瞪着他,看着他一路出了门,方才舒了口气。 神域之行,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人,她不记得那些人,可又似乎真的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一个人都口口声声地叫她祝一夕,她真的是只是像她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绝情丝难绝情(二更) 神域与魔域一战,虽最终在西天佛界的相助之上击退魔族,但神域上下曾是损失惨重。 凌霄天柱险些被魔尊帝鸿所夺,好在西天佛的五位尊者及时赶到了,才使得他收手离开,只是事情过后,争议最大的莫过于无极圣尊。 太多的仙神亲眼看到了他因为魔域的四方魔主而贻误战机,致使南天门被魔族攻破,甚至还几次三番从鸿元老祖和西天佛界尊者手中救了那个魔女,一时间在凌霄大殿中,纷纷有仙神站出来质问此事。 “圣尊,南天门为何会被攻破,你又为何屡次三番去救那个魔族女子,是不是该给众仙家一个说法。”一位神君义愤不已地质问道。 一众仙君神君也跟着附和追问,倒是天尊和鸿元老祖都没有说什么,其它仙家不知那魔族女子是谁,但他们是知情的,当初断了他情根,保下无极圣尊,而让他牺牲那个凡人是他们安排的,现在他一切都想起来,再遇上重生为魔的祝一夕,旧情难忘又心有愧悔,想要救她是可以理解的溲。 只是,那样的关头,他不顾大局帮了那个四方魔主,致使神域损失惨重,这也是事实。 “此事,确由本尊所为,诸位要追究什么,本尊无话可说。”无极圣尊说罢,先行离开了凌霄大殿回往百草仙君府去。 “无极圣尊!”几位仙家见他这般,更是气愤非常恧。 可是,无极圣尊却已经出了凌霄大殿,不见踪影。 百草仙君也随之离开了,他理解这些仙家要为这一战的损失质问他,可是从来没有谁去关心过,无极圣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更无谁知道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绝情丝发作的无极圣尊又是什么样的。 无极圣尊出自西天佛界和神域,一直以来他都是为神域和西天,为这三界众生而生,可是谁又真正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守护神域数千年,可到头来,神域却扼杀了他最珍惜的一段感情,如今还要他再一次为这些神域众生去舍弃祝一夕吗? 这数千年,他无欲无求,而今唯一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祝一夕罢了,神域却容不得他们这段感情的存在,以前是人的祝一夕容不得,如今成魔的祝一夕就更加容不得。 他跟着回了百草仙君府,见亓霁从里面跑来,一把抱住了亓霁,担心地问道,“大叔,你受伤了吗?” 纵使仙神七情凉薄,他看到这一幕也不由为之心酸,亲生骨肉在身边却不得相认,所爱之人又堕入魔道前尘尽忘,根本不再识得他。 无极圣尊拥着怀中孩子,轻轻揉着她的头,眼眶微有湿润,“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想霁儿了。” 阔别百年,他们也一家三个终于在那一刻一起站在这里,却谁也不识得谁。 但是,他记得那一刻她看着霁儿的眼神,即便忘记了所有的一事,可是见到霁儿之时,她是不一样的。 飞林一肚子的疑问,可见无极圣尊抱着孩子,又不好当着霁儿的面问,快步到了不远处的百草仙君身边急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会儿出来的那个人……是祝一夕吗?” 她长得那么像祝一夕,可是那周身的的魔煞之气,不用多想也知道,攻进神域的魔族中人。 百草仙君沉重地叹了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像她。” “不是像,她就是祝一夕。”飞林说着,望向被无极圣尊抱着的孩子,道,“那会儿,她本是想杀了我和霁儿的,可是她看到霁儿竟收手了。” “当真?”百草仙君侧头问道。 飞林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时候,我们都亲眼看到她死在了焚仙炉里,连魂魄都化成了灰烬,她是怎么到了魔域,又怎么成了魔族中人,这一百年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是今天才看到她,谁也没有想到魔域新任的四方魔主会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到魔域又成了现在这样,但肯定与魔尊帝鸿脱不了干系。”百草仙君说着,便觉自己伤势又开始发疼。 那家伙,现在下手还真是狠,把他们全都往死里打了。 “她真的谁也不认得了吗?”飞林追问道。 百草仙君摆了摆手,道,“我都伤得只剩半条命了,你让我先进去疗伤行不行?” 他说着,自己往药庐的方向去了。 飞林只得放弃跟他打听,转而去了无极圣尊和亓霁那边,“圣尊,先进去吧。” 百草仙君自己疗完伤,一出来才发现已经无数仙家找到了百草仙府求医,飞林和一众仙童们正忙着诊治,他便偷偷直接去了无极圣尊平日住着的竹屋,亓霁已经睡着了,只有无极圣尊独自坐在床边,神色颇有些憔悴。 “你伤势还好吧。” 无极圣尊给孩子盖好了被子,方才起身出去,“有事?” 百草仙君将带来的药递给他,道,“治你伤势的。” 无极圣尊接了过去,服了一粒又将药瓶收了起来,“没事你出去吧,外面不是来了那么多伤者。” “有飞林他们在呢,我自己还伤着呢。”百草仙君说着,寻了地方坐下,“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要跟人说说话,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有什么好说的。”无极圣尊道,说出来,也无法解决。 百草仙君太了解他脾气,扭头瞅着他道,“我听飞林说,那时候她看到霁儿就没有下手杀人了,我想也许她是忘了很多事,但对霁儿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也许还是有办法让她想起来的。” 无极圣尊站在窗外,望了望屋内还睡着的孩子,低声道,“让她想起来,不过再痛苦一次。”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她在焚仙炉里,最后看着他的样子。 她现在不记得,起码不会有那时那么痛苦,是不是会好一点? “那她一直这个样子,就跟魔域一起跟神域为敌,跟你斗个你死我活,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百草仙君道。 她想不起过去,她就永远是这样嗜杀残虐的四方魔主,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再有聚首的机会。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他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替她做选择。 “起码,也要为了霁儿考虑,她那时候看到霁儿会有变化,说明她还是很念霁儿了,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但对于霁儿是与别人不同的。”百草仙君语重心长地劝道。 当年的事,祝一夕是要恨,还是要怎么样,只有等她想起过去,自己来做决定。 现在的她,完全就是另一个人,是根本无法为真正的祝一夕做出选择和决定的。 只是,现在她身边一个魔尊帝鸿,还有一个燕丘守着,想再到她一面怕都难,更别说要让她想起过去的办法了。 “若不是因为在焚仙炉魂魄有损,便是策梦侯取走了她的记忆,现在要见到她不易,我尽快去找出策梦侯。”无极圣尊道。 他只是想找出能够让她想起过去的办法,但到时候要不要想起来,他会让她自己选择。 百草仙君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只要肯定策梦侯没有取走了她的记忆,就可能是因为焚仙炉的原因。” 只是,看着无极圣尊沉重落寞的背影,实在难以预想,他们这一家人最后是什么样的归宿。 一直为守护神域和三界众生而存在无极圣尊,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太多了太多了,注定了行事无法随心所欲,就连去爱一个人却比别人要艰难。 起码,在过去,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冷情无心的无极圣尊会去动心喜欢上谁,可这百年来看到他深受绝情丝的折磨,他才知道,不轻易动心动情的他,一旦动心生情,必是刻骨铭心,深入骨血,不肯放,不肯忘。 他这百年来宁愿月月受绝情丝发作之苦,也不肯忘去那段短暂相守的岁月,她却已经将他全然忘记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让他见鬼去吧(一更) 四方城,幽都魔宫。 祝一夕扫一眼已经坐在边上,手撑着下巴盯了她近一个时辰的燕丘,第无数次地暗自攥起了拳头,自己在玄天宫怎么就那么手贱把这样的货给放出来了,现在甩都甩不掉,自己又有伤在身,就连想打死他,一时间都有些无能为力。 这一个在这里已经够烦人的了,就连魔尊帝鸿也常常跑来凑热闹,根本不给她一刻清静时候。 “一一,你练完功了吗?”燕丘笑眯眯地问道,本就华艳的面容,一笑起来更是艳光四射。 祝一夕暗自咬了咬牙,道,“你要我说多少遍,不要我叫我那个名字,那也不是我的名字。溲” 祝一夕,祝一夕,见了她的人全都叫她祝一夕,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当他们口中的祝一夕。 “我不喜欢帝歌这个名字,要不换个名字,你跟我姓?”燕丘说着,直接挪到了她边上坐着。 帝歌恧? 帝鸿还真是想的美,凭什么跟他姓了,一想到他时不时过来,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讨厌。 祝一夕冷冷地瞪着一脸笑开了花的男人,“滚!” “你不愿意改啊?”燕丘原本就是从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这样的喝斥根本对他没有什么打击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那就还是叫一一吧,只有我一个人能叫的,谁要敢乱教了,我就去拔了他舌头。” 祝一夕真真觉得自己是无言以对了,魔尊帝鸿吧,总会有什么话惹毛了他,他自己就走了,可是对于这一个,不管她说什么,甚至动起手来,他还一脸笑地赖在这里,从不出她五步之外,真是让人烦透了。 花楚进来,见她一脸愁苦,暗自抿唇笑了笑,她跟她到神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被人气得这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生气的模样,倒真瞧着有几分像以前的她了。 “你要是练功练完了,我们出去玩吧。”燕丘耐着性子诱哄道,因为再过一会儿,魔尊帝鸿那个讨厌的家伙也会跑到这里来。 而且,她除了去药池,就是待在这里练功,话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点也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劲头。 “不去。”祝一夕一如继往,冷脸拒绝。 她只想尽快养好伤,加紧一切时间练功,不想浪费在任何人,任何事情上。 “就去一小会儿?”燕丘竖着一根手指,笑眯眯地劝道。 “不去。”祝一夕依然拒绝。 燕丘郁闷地叹了叹气,现在的她真是让人恼火,说什么都油盐不进,他真是想死以前那个胆小又容易上当的祝一夕。 “你不是也不想看到魔尊帝鸿那家伙,我们出去躲着他。” “我更不想看到你。”祝一夕道,魔尊帝鸿是有些烦人,可这一个比十个魔尊帝鸿还烦人。 燕丘却根本没有尴尬的意思,而是道,“反正你也甩不掉我,但是我可以帮你甩掉魔尊帝鸿啊,你是要看到我一个,还是要看着我们两个都在你眼前晃?” 祝一夕一想想这几天,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动不动就要打起来的画面,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且我保证,只要你跟我去躲魔尊帝鸿,我保证不会在你练功的时候再打扰你。”燕丘信誓旦旦地说道。 祝一夕想了想,道,“去哪儿?” “你跟我走就是了。”燕丘见她有意要走,神秘兮兮笑道。 祝一夕瞅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起身道,“花楚,我出去一趟,魔尊来了便说我有事出去了。” 虽然她也不想对着这个凡人的家伙,但少一个总会好些。 燕丘带着她一阵风似地出了魔宫,很快就消失在了四方城,他们已经出去好一会儿,魔尊帝鸿果然过来了,却见屋里只剩下了花楚一人。 “他们去哪儿了?” 花楚直摇头,不敢说话。 魔尊帝鸿见他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问话,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这是故意要躲着他的,而且十有八/九会是那燕丘在搞鬼。 他还是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盘了,想怎么样就怎么了。 另一边,燕丘已经带她一路到了魔域最远的边境,那里邻近寒冰城,雪原上白雪茫茫。 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这里是有些寒冷,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感觉不到多少寒意。 祝一夕席地而坐,打算继续练功,这个地方正好清静的很,可是燕丘哪里舍得,这样难得出来的机会,又被她用来练功。 “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况且还有我呢,着急练什么功。” 祝一夕冷冷一眼斜了过去,告诫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扯一块儿。” 他讨厌这个人,说话总是一副和她很熟的口气,总喜欢教她做这做那儿,她很多时候是抵触的,但又时不时地会无可奈何听了他的话。 “好好好,你是你,我是我。”燕丘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她现在谁也不肯真心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只是他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祝一夕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准备在这里练功打发时间,等到魔尊帝鸿最近要出魔域的时间,再回魔宫去。 燕丘索性往她对面的雪地里一座,问道,“你就真的不好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你。”祝一夕敛目说道。 燕丘垮下脸来,他跟她回来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儿,可是现在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却永远一副我跟你不熟的口气,亏得他一天这么耐着心的守着他,要搁以前那爆脾气,早骂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自己专门跑来找她,担心这担心那,却换来这么一句我不认识你,心比这雪原上的冰雪还要凉了。 “你要不认识我,我干嘛一出来就只找你,不找别人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祝一夕冷冷道。 燕丘看着她,缄默了许久,道,“其实,你有怀疑的,怀疑自己和我说的祝一夕有什么关联。” 在神域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就算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也不可能到现在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那也不代表,我就一定想知道。”祝一夕道。 不管她和他们口中的祝一夕有什么关联,她也不想去浪费时间探究这些,更不想和他们任何人扯上什么干系。 而且,那一定不是一段什么好的过去,所以就更加没有必要去知道了。 燕丘深深叹了叹气,道,“罢了,你不想知道,便不想知道吧,反正你只要相信,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是一直在你身边的。” 现在,那个魔尊帝鸿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无极圣尊知道了她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以前他只是一缕被困在剑里的神魂,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可现在他已经出来了,谁也休想再把她给拐走了。 祝一夕微微抬眼瞅了瞅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显在说:你有病吧。 “一一,你喜不喜欢孩子?”燕丘笑眯眯地瞅着她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想起在神域那一眼看到的那个孩子,却久久没有言语。 最近她时常会想起看到他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她明明是是不曾见过他的,只是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他的。 “就是,那种长得很好,看又乖巧听话的孩子,要不要带一个回来养着。”燕丘瞅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道。 他已经从花楚那里打听到,无极圣尊已经把亓霁从西陵家给接到神域自己带着了,以前他没出来,这也管不着。 现在,怎么还能让孩子由他养着,虽然他也讨厌他长得到那么像无极圣尊,但他知道,那时候她是最放心不下这个孩子的,纵然现在不记得了,他还是希望能把孩子带回来,留在她自己的身边,而不是便宜了无极圣尊那神渣。 祝一夕他会罩着,孩子他也会带回来养着,什么都不会给他留的,让他见鬼去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夺子之争(一更) 数日之后,到了燕丘的书信上约定的日子。 无极圣尊早早赶到了轮回塔附近的山上,山顶有一座赏景的亭子,不过似乎已经好些年不曾有人踏足过了,寒风萧萧让那白衣银发的背影显得愈发萧瑟孤清。 她……真的会来吗? 百草仙君在周围遛了一圈了,也没见个影子,便过嘀咕道,“都这个时辰了,他们还没有过来。” “再等等。”无极圣尊并没有着急的意思,若她真的会回来,不管在这里要等多久,他都愿意等下去溲。 “那若她真的要带走霁儿,你当真答应吗?”百草仙君问道。 不可否认,以前的那个祝一夕是最疼爱霁儿的,可是这么些年来,霁儿都是与无极圣尊生活在一起,便是以前生活在西陵家的事,现在能记得的也寥寥无几,虽未父子相认,但一直情如父子。 这个时候,若是孩子真被她带走,在魔域那样的地方,对于霁儿而言,明显不是个什么好的去处恧。 无极圣尊缄默良久,语气沉重地道,“我不知道。” 他固然是想他们母子相见的,可是她真的要带走霁儿的话,他又哪里舍得放手了。 她一个人在魔域,已然让他牵肠挂肚,若是霁儿也去了那边,他根本无法得知他们在那里会生活得如何。 “不管是为你自己,还是为霁儿,都不能让他们将孩子带去魔域,那个地方处处危险,霁儿一点术法不通,若是遇上什么事儿,根本无法自保的。”百草仙君道。 只要霁儿还在神域,祝一夕若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儿,不管能不能原谅圣尊,她要见这个孩子,都免不得再碰面的,这是他们之间现在最后维系,一旦失去了霁儿,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是真的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可是,他话说完,便听到有人不屑的冷哼声,燕丘现身大步踏入亭中,“说的就像当年逼他们母子生死相隔的不是他似的。” 无极圣尊转身望向来人,见只是燕丘一人前来,倒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期望着能在这里也见到她。 “霁儿呢?”燕丘直言问道。 “她呢?”无极圣尊反问道。 燕丘冷嘲一笑,“你以为,事到如今,她还愿意见你?” 他想要将霁儿从神域带走,硬去抢是很费神,而且也不一定能得手的事儿,所以只能借她的名义,让无极圣尊将孩子带出来,他再动手。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空手来的,根本没有带霁儿过来。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了。 “起码,这个孩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决定他的归宿?”无极圣尊冷然说道。 燕丘听罢,冷笑出声,“那么,你这个亲爹在他出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在她一个人在岛上,为生下那个都去了半条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那么一天一天地看着她满心欢喜地等着孩子出生,看着她倾尽了所有的温柔疼爱那个孩子,看着她那么期待着这个男人看到他们的孩子,可是她回到玉阙宫,一切都已经变了,这个她爱得掏心掏肺的男人,要用她的命去救什么龙三公主。 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孩子才出生几个月。 无极圣尊侧目望向远山,沉静的眼底缠绕起悲痛之意,却久久没有言语去辩驳什么。 那是他永生的缺憾,可任凭他如何悲怆痛心,却也无法去改变那时候已经发生的一切。 燕丘却依然咄咄相逼,质问道,“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还是个凡人,那个孩子的存在被神域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她一个人躲去小盘古岛上,就连孩子出生了回来,她都不敢带着去见你,还是送到了霍家寄养,想回去告诉你了,再让你见他,即便在你那个时候绝情不再承认那段感情,她还傻地想尽了办法去挽回,可是你还是要杀她,杀了她去救什么龙三公主,当年错杀了龙三公主的是你无极圣尊,你凭什么要拿她的命去还,你凭什么?” 若不是因为现在霁儿还在他手里,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让这个伤透了她心的男人,永远消失在世上,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无极圣尊紧抿着唇,不是都说痛得久了心就会麻木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听到关于她的一切,哪怕自己再想起她,依然心如刀割,每一次如是。 他明明那么喜欢着她的,为什么只一个绝情丝的咒印,他就能忘了那一切。 百草仙君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忍,这百年来绝情丝的折磨已经让这个生不如死,这样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扎在他心上的刀,尤其才经受绝情丝发作没几天的他。 “燕丘,当时圣尊身受绝情丝被断去情根,才会那样,并非有心为之。” “别说的,好像一个中了绝情丝就所有的事都不是他做的似的,难道他一开始找到她是为了要取龙珠是假的,他教她修仙求道是为了用她仙元炼取龙珠也是假的?”燕丘愤然质问道,他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在那十年也喜欢上她罢了,可是最终他终究还是害死了她,这也是他一开始找到她就打算做的。 所以,再怎么解释,他都是要杀了她的。 “若不是因为,他愿代她……”百草仙君心急之下,便要道出当年的隐情,只是话没说完便被无极圣尊打断了。 “百草仙君!” 燕丘自然也不关心这些,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下自己的怒火道,“这些事已经过去一百年了,现在再争也无益,我只是来帮她要回她的孩子。” 她那个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霁儿,现在虽然隔了百年,她也不再记得以前,但他还是想完愿她那个时候最后的心愿,让霁儿回到她身边。 那时候,若不是他被困在剑内,这孩子爹还指不定是谁呢。 “本尊说过了,若是她要见那个孩子,想要回那个孩子,也该是由她来,而不是你。”无极圣尊坚持道。 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让她出来,正面与他相见罢了。 “无极圣尊,麻烦你搞清楚,这个孩子她死的那一年就不想交给你了,也不想你再见到他,更不想他回到神域,所以她才会封住她的神族血脉,将他留在了西陵家,若非我那一魂死在了焚仙炉里,金身被压在玄天宫,你根本永远都见不到这个孩子,他应该回到她的身边,回到他亲生母亲的身边。”燕丘见他执意不肯将霁儿放手,怒不可遏,“你已经让他们母子生死相隔一百年,现在却还要阻止他们相见吗?” 无极圣尊悲痛敛目,压抑着眼眶泛滥的湿意,是啊,她走的时候那么恨他,根本不愿他再找到那个孩子,若非再寻到了小盘古岛,他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亓霁的存在。 “而且,我听说神域要与四海龙族联姻,你不就是他们联姻的对象吗?”燕丘嘲弄地笑了笑,咬牙切齿道,“当年,若不是若不是她拼死相搏,只怕那孩子现在是生是死都不一定呢,你们要联姻是你们的事,但你别想让那个女人再接近他。” 百草仙君微震,当初他们也确实怀疑了龙三公主拿霁儿威胁祝一夕,却不曾想到她是要夺走这个孩子。 想来,那个时候,若是他们再去晚了,重伤在那里的只会是祝一夕,也许龙三公主也会危在旦夕,而他们也一定会赶在最后关头取出龙球,而那个孩子……没有谁再会知道他的存在,谁也找不到他。 女人的嫉妒,当真是如此可怕。 “燕丘,除非是她亲自要带走霁儿,否则谁也休想将霁儿从本尊身边带走。”无极圣尊决然说道。 本以为,或许是她想起了什么,所以提出要见霁儿,现在看来只是燕丘要把霁儿带走,他知他是为她,亦是好意,但他还是不能将霁儿交给他带到魔域去。 且不说,霁儿是仙神之躯,他的仙骨灵血会惹来魔族觊觎,魔尊帝鸿救一夕重生,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这个时候他更不能让霁儿涉险。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夺子之争2(二更) 这一次双方的会面,无疑是以失败告终的。 燕丘不肯让祝一夕出面来,而极圣尊也不愿将霁儿交给他,最终不欢而散。 百草仙君看着燕丘怒意沉沉离去,侧目看了看一旁的无极圣尊,燕丘是站在祝一夕一边的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但他为祝一夕的如此劳心费力,这却是他不曾想到的,且不说圣尊和祝一夕之间能不能前嫌尽释,就是一个燕丘也会不遗余力,阻止他们再生旧情。 只是,圣尊终究只是圣尊,他无法像燕丘那样行事全凭自己心意,这也让他与祝一夕之间这段本就艰难重重的感情,更加波折不断了。 “那些事,都过了一百年了,现在总算她还活着,你也不要再一味执着于过去了。溲” “不管过去多少年,错了就是错了,无法改变的。”无极圣尊幽幽叹息道。 不管过去多少年,当年他负了她,他杀了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即便她现在还活在这世上,这一切也无法抹消干净。 “可是,你再一味沉迷过去,当真就要看到她被别人夺走吗?”百草仙君说着,看了看燕丘离开的方向,“燕丘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恧” 魔神燕丘是何等自傲的,那些年神域又何曾将谁放在眼中,祝一夕被困在焚仙炉的时候,他却牺牲了自己的神魂去救她,足可见祝一夕在他心中的分量,如今他又想代祝一夕将霁儿要回去,分明就是要断绝他们之间一切。 “有时候,真的在想,我若不是我,该有多好。”无极圣尊幽幽叹道,那样的话,兴许他与她之间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可是,他只能是他,只能是无极圣尊。 百草仙君无言叹息,神域和三界需要一个七情凉薄,公正无私的无极圣尊,而如今的他只想成为祝一夕身边的那一个,却连再见她一面都难。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无极圣尊微微点了点头,御风而起朝着神域入口方向而去,百草仙君随之跟上。 另一边,燕丘回去一路火气冲冲,一进门就拎着茶壶,灌了自己一肚子的水,火气才消下去几分。 “看来,你失手了?”正在练功的祝一夕,眼皮也未抬一下,平静地说道。 “无极圣尊不肯将孩子交出来,气死我了。”燕丘恨恨说道。 他现在把孩子握在手里,不肯交出来,不过还想借着这孩子,再跟她见面,再个什么旧情复燃。 他看着她在小盘古岛那么期待着那个孩子的出生,那么一门心思地要等着他回来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管,真的想由了她去追寻自己想要的,可是他到头来却是将她杀了,为了救另一个女人将她杀了,而从那个时候起,他不会再给他去挽回那段旧情的资格。 她遗忘了以前的一切,固然是让他遗憾的,但她忘了无极圣尊,他却又是庆幸的。 她一门心思全放在了无极圣尊,根本看不到旁的人,也听不进旁人说的任何话,到头来落得那样的下场,他只愿以后,她的生活中,她的眼前,永远不会再出现无极圣尊的踪影。 “不用我帮忙?”祝一夕睁开眼,问道。 她想,大约是他单枪匹马,才会失手了,若是有个帮手去,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燕丘原本说不用,可是侧头看了看她,又道,“也好,要是有你帮忙的话。” 无极圣尊那样子,大约她不出面,他是绝对不会将霁儿带出来见面的,虽然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他们两个再碰面,但现在除了让她出面,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无极圣尊将孩子带出神域来,可以供他下手了。 花楚在边上听得胆颤心惊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你们……真要把霁儿带到这里来吗?” 那本就是她的骨肉,当初被迫母子生死相隔,现在她想把孩子带回到自己身边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现在魔域并不怎么安定,实在不适合霁儿待在这里,而且她现在魔性重,喜怒不定,也不知让霁儿在身边,到底会发生什么。 “不然,让无极圣尊教出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出来怎么样?”燕丘义愤不已地说道。 花楚无言以对,她看,让他带着才会学些歪门邪道的吧,看他一天跟魔尊帝鸿两互相耍弄心机,简直让她眼花缭乱的。 霁儿带到这里来,跟着他的话,真不知得学成什么样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霁儿也到懂些事的的年纪了,在神域也生活那么久了,突然带到这里来,他会害怕或是不习惯什么的?” 她不可否认,祝一夕是疼爱那个样子的,但她离开的时候,霁儿才几个月大,现在对于她这个亲生母亲,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现在一下被带到这里来,肯定会无所适从。 可是,现在燕丘是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而她也行事只凭自己喜好,而不似以前那般顾虑良多。 “刚开始肯定会,习惯就好了。”燕丘道,他不曾带过孩子,但他想应该也没有那么困难的。 只要,能让霁儿回到她身边,不管要付出多少心血,他都是甘愿的。 “这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现在他没见过你们,被生人带到这里来,他会害怕的。”花楚劝说道。 祝一夕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却还是沉默着没有言语。 “什么叫生人,她是……”他忍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明明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分离一百年,霁儿根本对她没有了一点印象,只怕再见已经这样的她,还会心生惧意。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无极圣尊,都是因为无极圣尊…… 花楚和燕丘对视了一眼,却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已知的真相,那段过去,是一直扎在他们每个人心上的一根刺,每一次提及心都是滴血的痛,而她也是当年参与其中的凶手之一。 “我还是先见见那个孩子吧,也不一定……非要带他到神域来。”祝一夕说道。 先前不曾认真想过,只是觉得那孩子对她而言与别人有所不同,所以想要带到自己身边来,可是经花楚那么一提醒,她自己没有那个信心会照顾好他,而那样的行为,也许真的会让那个孩子害怕。而想到这些,她竟然……心生不忍。 燕丘看了看她,心却有些沉闷的疼痛,她对任何人可以冷血无情,但对于霁儿,总归狠不了心的。 “好吧。” 几次日后,他又逮到了神域的神使,让送了信给无极圣尊,依旧上次一样的口气,说是她要见霁儿了。 飞林将信送到的时候,亓琞正在陪孩子用膳,百草仙君便先前拆开看了,顿时有些火大,“这个燕丘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和上次一样的信。” 无极圣尊倒是微微震了震,伸手接过去看了看,又递给了飞林道,“等时间到了,我会带霁儿过去的。” 这一次,要见霁儿,应该不是燕丘,而是她自己了。 “大叔要带霁儿去哪里?”亓霁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抬头问道,嘴边还粘着饭粒,一双眼睛满是灵动之气,煞是惹人爱。 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给他擦了擦嘴角,说道,“带霁儿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你见到她的时候,要听话,不可以调皮,知道吗?” “霁儿不调皮啊?”小亓霁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一副无辜的表情。 百草仙君听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不调皮,我好不容易种活的仙草,谁给我弄死了?” “我就是看它渴了,给它浇了点水。”小亓霁心虚地嘀咕道。 “那我养的天蚕,谁给我带出去玩的,吃的现在都没法用了?”百草仙君一说起他干的坏事儿,数都数不完,越数越恼火。 他竟然能容忍他在这里祸害了这么多年,脾气真是太好了。 “它饿了,我给它吃了点叶子,就一点点。”小亓霁说着,头埋进碗里,自己吃饭,不敢再去看百草仙君黑沉沉的脸。 “我的百鸟朝飞图,你给我粘了那么多饭粒菜叶子,它们也饿了?”百草仙君一说起自己得最喜欢的一幅画,心都痛得要滴血了。 小亓霁小心翼翼瞅了瞅他,然后点了点头,委屈地望向无极圣尊。 “你没完了?”无极圣尊见百草仙君还要再说,微沉下脸打断了他。 “这是我家,你拖家带口的住在这里,吃我的,住我的,还祸害我的东西,我连说都说不得了?”百草仙君那委屈的样子,比亓霁还要惨上几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母子相见(一更四千) 时间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燕丘慢慢吞吞地吃了顿早饭,并没有急着出门的意思。 祝一夕催了他两遍,这才答应了上路,只是正欲走出门,她又觉有些不妥,扭头朝花楚问道,“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他?” 花楚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亓霁,于是为难地道,“有一点点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奇怪的,起码在亓霁的眼中看来是,一身诡异的黑色,眼睛也是血红色的,虽然算不上恐怖,但绝对是有些吓人的。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燕丘到,“怎么样?溲” “你也想太多了,好歹也在神域待了那么多年,这么点样子能吓成什么样。”燕丘嘀咕道,这还不知道那是自己儿子呢,就这样子了。 这若是知道那是自己亲生的,那还不得捧到手心里宠着了,尤其一想到那孩子长得跟无极圣尊那么像,他心里就怎么想怎么郁闷,这他娘要是接回来了,她看着看着又想起了无极圣尊那混帐,那他不是全白忙活了。 花楚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了。恧” 祝一夕听了她的话过去,跟着她去换了一身粉绿的裙衫,虽没有穿过,但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之处,道,“我把你眼睛那个血纹遮住,还有特制的药水,可以让你的眼睛一天之内变成正常人一样的黑色。” 花楚一一给她打点好了,仔细瞧了瞧,总觉还有什么不妥,然后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盒许久未用的胭脂,手指沾了点儿给她在脸上薄薄的搽了一点儿,让她脸上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苍白。 “现在好了。” 祝一夕瞄了一眼镜子里的人,一时间有些怔愣,这还是她吗? 可是,似乎又有些熟悉,好似是见过的样子。 “到底好了没有?”燕丘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促道。 祝一夕理了理衣衫,举步走了出去,“可以走了。” 燕丘定定地看着出来的人,一时间有些愣神,若不是她说话的语气依旧那么冰冷,眼神看人依旧冷冽,他都真的以为她已经变回了以前的那个水灵俏皮的小姑娘。 “你还走不走了?”祝一夕走了几步,一扭头见他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眉目微沉喝道。 燕丘这才连忙跟了上去,说话的口气却不怎么好,“不过是去见个小屁孩儿,致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又不是去跟男人幽会。” “我只是想见见那个孩子,不想我先前的样子吓到他罢了,你不乐意,那就滚回去,别来了。”祝一夕冷然道。 燕丘一听,赶忙堆起了一脸的笑,道,“怎么会不乐意,我乐意的很,一会儿去了,你不要理会他们,一切交给我来安排。” 虽然是要带她出面,但他必须避免无极圣尊接近她,跟她说上话。 祝一夕冷冷斜了她一眼,哼道,“凭什么要给你安排?” “姑奶奶,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单挑的,我在神域待的时间比你长,知道怎么应付那些家伙,你听我的,没错的。”燕丘信誓旦旦说道。 本就是万不得已,才让她一起来的,这若让她自己一个人去见他们,这不是白白给无极圣尊创造机会了,这事儿,他可不干。 这若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他看都不想看到无极圣尊的出现,跟他站在同一片天下呼吸,他都觉得不舒坦。 祝一夕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便也没有再表示异议,她确实不愿与神域的人打交道,既然他要去,那便由着他去就行了。 两人一路商量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附近,燕丘远远便看到了亭子里站着的几人,拉住她停下了脚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 祝一夕远远瞥了一眼无极圣尊带着的孩子,道,“快去快回。” 燕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会办好的。” 说罢,这才自己一个人去了无极圣尊所在亭子,走了几步还不放心扭头看了看。 无极圣尊远远看着树下站着的人,整个人震了震,两步出了亭子,“……一夕。” 那个模样的她,不是什么魔域的四方魔主,是他所熟识的那个祝一夕。 只是,他才刚出了亭子,便被迎面过来的燕丘给拦住了,“无极圣尊,她是来见孩子的,不是来见你的。” 他就知道,他看到她那个样子,一定还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傻不拉几的祝一夕,可是他绝不会再给他去接近她的机会了。 无极圣尊却还是看着远处树下,一身粉绿衣裳的女子久久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却被燕丘拦住了去路,一时间只能遥遥相望。 “大叔。”小亓霁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燕丘,既然她是来见霁儿了,为何却不过来?”百草仙君看了看远处的祝一夕,直言问道。 燕丘看了看在无极圣尊身边的小亓霁,原本冷沉的面色缓和了几分,道,“因为她不想见到有些人,霁儿可以过去见她,无极圣尊不可以。” “霁儿若是过去了,你们把孩子带走了怎么办?”百草仙君瞥了一眼祝一夕的方向,隔着那么远,霁儿若是过去,祝一夕直接带走了,他们也未必能来得及追回来。 上一次燕丘独自前来,没有见到亓霁,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怀疑,他这一次只是把祝一夕拉出来,目的是想抢走孩子。 虽然让他们母子相见是必然的,可是也不能不做任何防备,由着亓霁被他们带走。 “她今天只是来见他,在没有妥善的安排之前,她没有带他走的念头。”燕丘冷哼道。 “霁儿还不认得她,起码让我们亲自送他过去。”无极圣尊低眉看了看拉着自己衣袖的小亓霁,对燕丘说道。 “谁都可以送他过去,你不可以,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你。”燕丘决然说道。 他之所以这回答应带孩子过来,不就是想借着孩子见她的机会,自己也能见到,他可不会让他得逞。 “大叔,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小亓霁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霁儿。”无极圣尊半蹲下来,让自己能与孩子平视着说话,指了指远处树下的祝一夕道,“听话,你过去一见那个人。” “你不跟霁儿去吗?”小亓霁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大有要哭起来的架式。 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并没在他面前泄露自己的情绪,温和地说道,“大叔不去了,你自己去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去。”小亓霁说着,抽抽嗒嗒地开始哭了起来。 无极圣尊想了想,道,“那让百草叔叔带你一起过去?” 小亓霁眼泪汪汪地直摇头,抱着他的手臂直道,“我不去,我不去,霁儿会听话的,霁儿不会再拔百草叔叔仙草了,你不要送我走……”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他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想再带着他了。 无极圣尊没想到他会以为,他们是要送他走,忙给他擦了擦脸温声道,“不是的,大叔不是送你走,只是让你去那边见见那个人,大叔就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 百草仙君看得揪心,亓霁从被带到神域,一直都是无极圣尊产自照看,也与他最为亲近些,这会儿让他一个人去见祝一夕,他只当他们是不要他了,要将她送到别人那里去。 虽然算算,他在神域也待了百十来年了,若是在凡间已经长大苍老,过了一生了,可是神域中人时间对他们的影响本就微小,过了一百年功夫,也就长了在人间一年那么大,因着也没有再去凡间,他也并不知自己与凡间孩子的不同,玩伴也都是仙府里的小仙童,所以也一直还是个孩子罢了。 小亓霁听了,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抽抽嗒嗒地说道,“我不要去,你不要让我去……” 燕丘紧锁着眉头,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却不想霁儿现在这么粘着无极圣尊,他现在一副无极圣尊不去,他也不肯过去的架式怎么办? 这小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添乱,让你去见你亲娘,又不是让你干嘛去,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百草仙君见状,趁势朝燕丘道,“喏,你自己看到了,霁儿一向与圣尊亲近,让他一个人过去,他是不肯去的。” 虽然亓霁的反应是他们没料到的,但也算是无形之中帮了他亲爹一把。 燕丘侧头看了看远处树下的祝一夕,这都到这里来了,若是见不到回去难免会失望,可是就这么让他也过去见到她了,怎么都让他不甘心。 半晌,他敛目咬了咬牙,道,“好,你可以送他过去,但不要接近她五步之内。” 无极圣尊看了看祝一夕的方向,并没有反对他的提议,这个时候……即便是可以多靠近她一步,他都是万分欣喜的。 燕丘瞥见他面上那一瞬的狂喜,先行走了回去,只是面色终究不怎么好看。 无极圣尊牵着小亓霁走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道,“霁儿,一会儿过去了,不可以哭,要好好跟她说话,知不知道?” 小亓霁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去见那个人,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你不可以走远。” “好,我在就边上看着你。”无极圣尊温声应道。 祝一夕看着走过来的几人微微怔了怔,扫了一眼燕丘,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可以再过去了。”燕丘站在离祝一夕五步的地方,冷声提醒道。 无极圣尊半蹲下身,摸了摸小亓霁的头,微笑道,“霁儿,过去吧。” 小亓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几步之外的祝一夕,还是有些不肯撒手走。 “霁儿,听话,去吧,我就在这里。”无极圣尊耐心地哄劝道。 小亓霁忸怩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抓着他衣袖的小手,一步三回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仰着小脸看着祝一夕,声音软糯糯的可人,“你是谁啊?” 祝一夕低眉看着一脸稚气的孩子,心头没来由的微微一震,怔然了良久才道,“我叫……帝歌。” 小亓霁听了,扭头看了看,确认无极圣尊还在原地,方才又转过头来说话,“你为什么要见我啊?” 他好像没有见过她的,那这个人为什么要来见他呢,奇怪。 祝一夕笑了笑,道,“不知道,就是想看看你。” 自从自己在药池重生醒来,第一次有那样想迫切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见到这个孩子。 无极圣尊和燕丘都站在五步之外,看着这一幕,却是心思各异。 ☆、第二百八十七章 母子相见2(二更三千) 明明是血脉母子,此刻却彼此谁也不认得谁,谁也不记得谁,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悲剧还要令人揪心的。 无极圣尊眸底满是悲痛之色,几番想要走过去,站在他们的身边,却又死死站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出去,他即便能越过燕丘过去了,他又如何能与他们相认,如何有勇气开口说出当年的发生的一切…… 在他们最需要他护佑的时候,他却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凶手,如今骨肉不得相认,所爱之人也前尘尽忘,让他也饱尝她和孩子当年也承受的苦楚。 “无极圣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害的。”燕丘站在他旁边,字字含恨低声说道。 祝一夕当年,有多欣喜这个孩子到来,又有多么疼爱这个孩子,即便是现在她什么都忘了,也还想着要见到这个孩子,可现在亲生骨肉就在她眼前,她却不认得,更不知那是与自己血脉相联的孩子,是她曾怀胎十月生下的他…溲…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几步之外的母子二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似蕴藏了这世上所有的温柔颜色。 那是他在这世上最挚爱的两个人,可是一个难见一面,一个不得相认,这样的折磨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几步之外的树下,祝一夕微微蹲下身,与孩子面对面说道,“你叫霁儿是吗?恧” 小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 祝一夕几番想伸手摸摸孩子的小脸,可又忍下了没有伸手,“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明明是想见这个孩子的,可是现在真见了,她却莫名其妙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算在神域那战,面对鸿元老祖和西天佛界的尊者,她也不曾有如此紧张的心情,现在却是因为一个孩子,自己都难以置信。 孩子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他还是第一次离开神域出来,扭头看了看无极圣尊的方向,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可以去玩吗?”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和大叔一起去吗?”小亓霁询问道,他想去玩,可是又不想离大叔太远。 祝一夕瞥了眼不远处的无极圣尊和燕丘,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一定要跟他一起去?” 小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扬起笑,“大叔很好的。” 燕丘听到,瞥了一眼边上的无极圣尊,大声道,“你们走前面,我们走后面。” 这臭小子,当真是被无极圣尊给教坏了,小小年纪尽向着无极圣尊那边了,连自己亲妈都坑。 小亓霁还是不放心,扭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大叔,你不会走对不对?” 无极圣尊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就在后面,去吧。” 终究,她现在还是不愿见他的,若不是因为亓霁的的坚持,只怕他连站在这里都不可能。 但是,比这一百年来只能在回想中看到她的影子,能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到她,哪怕只是看到他,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喜悦。 小亓霁这才放心,望着祝一夕小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出来玩,你带我去吧,有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吃的地方。” 祝一夕想了想,知道这附近有座城,起身道,“走吧。” 小亓霁也渐渐没有刚开始过来那么害怕了,欢喜地跟着她走了,因为个子太小了,小跑着追上他,自己就主动牵上了她的手。 祝一夕微微震了震,没想到小亓霁会这样,孩子小小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柔软让人心都化了,她微微侧头低眉看了看孩子的小脸,越看越是喜欢。 无极圣尊和燕丘在不近不远的跟离跟着,看着牵手沿着路下山的母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百草仙君也跟了上来,瞅了一眼两看相厌燕丘和无极尊,于是加快了脚步去找了祝一夕和小亓霁,懒得跟两个互有敌意随时可能打起来的人走在一路。 由于轮回塔附近到凡人的地界是有一段距离的,祝一夕一行走了不远就直接施术法过去了,个个都是术法过人的,自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城外,小亓霁远远看到繁华的城池,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祝一夕往城里去。 第一次离开神域出来,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不停地指着问这问那,祝一夕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耐心,陪着个孩子来看这些自己平日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东西。 小亓霁盯着卖蜜饯的小摊,看着各色的果脯,侧头瞅了瞅她,笑着问道,“我们尝尝吧?” 祝一夕点了点头,牵了他过去,摊贩热情地说道,“你们尝尝,我家的蜜饯是这全城里最甜的,不甜不要钱。” 小亓霁小手拿了两个,一个递给了她,一个自己咬了一口,欣喜地道,“真的好甜,你尝。” 祝一夕咬了一口,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很甜。” 可是,没有味觉的她,对于入口之物根本不知是何味道。 小亓霁吃完了手上,又拿了一个冲她道,“你等等我。” 说罢,拿着手里的蜜饯去了后面,递给无极圣尊,“大叔,给你吃,很甜的。” 无极圣尊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前面的祝一夕,百般滋味在心头翻涌,“霁儿,快过去吧。” 小亓霁又跑回了祝一夕身边,两人商量着买了些,他一个人抱在怀里,一路走一路吃,不时递一个给她,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生份,熟络了起来连跟过来的百草仙君也难插上话。 “那里,那水上面是什么?”小亓霁兴奋地指着运河上的船,惊奇地问道。 百草仙君好笑,说道,“那是船,在水上走的。” 他在人间生活了两年,就到了神域,而孩子那个时候可能对最近发生的事有印象,在印域待了百年之间,在人间生活的记忆也记不得多少了。 “好厉害。”小亓霁站在运河边上,看着缓缓驶过的大船,小脸上满是兴奋,直到船已经走远了,这才跟他们继续走。 祝一夕牵着他,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到前方似乎有杂耍的江湖艺人,牵着他过去看热闹,可是小亓霁太小,站在人群里面看不着,急得直要往里挤,可是人又多,一时间挤不进去。 “我看不到……” 祝一夕将他抱起来,道,“现在看到了?” 小亓霁顿时眉开眼笑,看着里面的杂耍地艺人,连忙道,“看到了,看到了。” 几步之外,燕丘始终不让无极圣尊越过五步之内的地方,只是看着渐渐熟络起来的母子两人,心情也渐渐复杂。 那小家伙虽长得像无极圣尊,可这爱凑热闹,喜欢新鲜玩意儿的性子,还真是与那时候的祝一夕一个样。 无极圣尊又何尝不是,若非当年那一切的发生,也许这才是该属于他们母子该有平静生活,而他也不会是只能这样遥遥相望却不得不接近,但终究这一切现在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痴想…… 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要想回到从前,注定是条漫长又艰难的路。 他不怕这其中的艰难,怕只怕要承受磨难的还有她和孩子,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都暗了,城中各家各户亮起了灯火,祝一夕带着小亓霁找地方用了晚膳,给他擦去了小脸上的油渍微笑问道,“吃饱了没有。” “饱了。”小亓霁重重地点头,道,“你呢,你都不怎么吃。” “你吃就好。”祝一夕说着,拿帕子给他擦干净了手,“走了一天,累不累?” 小亓霁直摇头,欣喜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出来玩,你以后也会找我玩吗?” 虽然一开始不太想来见她的,可是见了之后,发现他还是挺喜欢和这个人在一起玩的,除了大叔之外,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祝一夕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要说话算话哦。”小亓霁盯着她,小小的脸上满是郑重地约定道。 祝一夕看着他的样子,抿唇失笑,“一定。” 说完,牵了他出去,跟燕丘碰面,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无极圣尊,对小亓霁道,“快回去吧。” 小亓霁抱着她给买的一堆吃的玩的回到了无极圣尊身边,看着她与燕丘离开,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然后交给了百草仙君,自己拿起了那包蜜饯追了过去,“等等,帝歌,等等……” 祝一夕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看着一路跑过来的孩子,“怎么了?” “这个给你吃。”小亓霁说着,将放着蜜饯的油纸包递给她。 “你留着吃吧。”祝一夕道。 小亓霁坚持不肯拿回去,道,“你吃。” 祝一夕只得收下,再次跟他告了别,与燕丘一起离开。 小亓霁站在原地,朝着来到身旁的无极圣尊道,“大叔,她还会来看我吗?” 无极圣尊看着与燕丘一起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低语道。 “会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母子相见3 一路回去的魔域的路上,祝一夕心情颇有些不错,一路不时从油纸包里摸一颗蜜饯放进嘴里,虽不知那甜是什么甜,嘴中嚼着也无味,但总觉得还是好吃的。 燕丘却完全阴沉着一张脸,瞥了一眼心情愉悦的人,伸手也掏了一颗放进嘴里,恨恨道,“你现在,是真不打算带那孩子过来吗?” 祝一夕想了想,道,“魔域,不适合他来。” 在这里,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没有信心能照顾好他,而且他也离不开无极圣尊,带走他,必然会让那孩子伤心难过。 “不行,咱们就直接打倒了魔尊篡位,这样魔域就是咱们的地盘了,然后再把他接过来不就行了。”燕丘提议道,而且还略略估算了一下,他们两个联手的成功率还是挺高的,颇有可行性溲。 “你不说,那孩子爹不娘,娘不在的,无极圣尊不是他爹吗?”祝一夕侧头瞪了他一眼,哼道。 “谁说的,无极圣尊才不是他爹,你没听她一直叫他大叔吗,捡来的。”燕丘一脸认真地说道。 祝一夕顿步,侧目看着睁眼说瞎话的人,“你眼睛瞎了,还是我眼睛瞎了。恧” 虽然那孩子一口一个大叔地叫无极圣尊,可若不是父子,哪会长得那么像,而且看他跟无极圣尊那么亲近,铁定是父子,所以这要去抢人家孩子的事儿,多少是有些难以下手的,而且那无极圣尊也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他竟然真会把孩子送过来让她见,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那真不是无极圣尊亲生的。”燕丘辩解道。 祝一夕懒得再听她的话,因着药效已经过去,眼瞳又恢复成了先前的血红色,奇怪地瞅了一眼边上还在谋算着要抢人孩子的燕丘,“你干嘛这么一门心思地要抢那个孩子?” “什么叫抢,我这叫救他脱离苦海。”燕丘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个孩子再让无极圣教下去,真的会毁了的。 “本座看,到了你手里,才叫进了苦海。”祝一夕冷哼道,而她现在就在苦海,天天被他烦得一个头两个大。 燕丘一听,怔了怔,追上她追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被无极圣尊美色所迷,现在帮着她说话了?” 祝一夕微挑着眉头瞅着无理取闹的男人,一脸你有病的表情,“我什么时候帮着他说话了?” “你说我是苦海。”燕丘道。 那言下之意,在他眼中,无极圣尊就是比他好了,这样的比较,他没法忍。 早知道,那会儿不该让他在五步之外,应该在十步之外,还该让他把脸蒙着的。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不愿再跟他争辩,这个莫名其妙赖上她的人,从到魔域就跟尾巴一样,还动不动就因为她一句话就在她这里装委屈,说她在讨厌他了,可是他难看没看出来,她从头至尾都是讨厌他的? “一一,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被无极圣尊美色所迷了。”燕丘追着她质问道。 这要论起美色来,他也不比无极圣尊差啊,以前在剑里没法现身真身,她眼光差先看上无极圣本也就不说了,现在他这么活生生在她眼前了,她要再看上无极圣尊,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奇耻大辱。 祝一夕直接背生双翼,自己先行回了魔域,然后直接去闭关练功,懒得理会他。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带着已经困倦的小亓霁回神域,在城里跑了一天,他抱起不一会儿就靠在他怀中睡熟了。 “看来,只要那个燕丘在她身边,你们两个想要真正见上一面,怕都难了。”百草仙君替他可惜,今日都走到那么近了,却隔着遥遥几步,话都说不上一句。 这一百年生死相隔,到如今的重逢,最受折磨的莫过于这个人。 好不容易知道她还活在这世上,却相思相望难相见,而活着的她,也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但却并没有多可惜,今日能看到她和霁儿走在一起,于他而言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些年他无数次的去想象过,霁儿在她身边的情景,却都没有今日亲眼看到的那般亲切。 百草仙君瞅了眼他怀中睡熟的孩子,叹道,“大约那就是母子血脉吧,霁儿一向不与生人亲近,便是我和飞林认识他这么些年,他也不见有多亲近,可是到了她跟前,才几句话的功夫,完全就不当外人了。” “若不是当年的事,他们本该比现在要亲近得多。”无极圣尊看着孩子,满是自责与心疼。 这些年来,他是霁儿的亲人,可是在他的眼里却又不是他的亲人,初来神域的那些年,他虽与他走得近,但却并没有对于亲人的依赖。 “当年的事固然谁都不愿再提,可她若不想起来,你们之间……只怕难有机会重聚。”百草仙君说道。 现在的她,根本不愿与神域中人多接触,甚至是仇视的,再有一个燕丘从中从梗,他们如何还能再续前缘。 “或许,她根本就不愿去想起过去。”无极圣尊道。 从神域那一战开始,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不管是对他,对于霁儿,甚至对于燕丘的出现,她真的就一点没有怀疑这一切与她到底有什么关联吗? 她口口声声只说自己是帝歌,但是她不会没有将自己与过去的祝一夕联想过,只是不愿去向任何人追问过去,所以,她便也不再去想,不再去问,即便那有着一件又一件引起她怀疑的人和事,可是她却始终不去过问。 所以,她定是不想再想起过去,更不愿再做回祝一夕的,而她不做回祝一夕,与无极圣尊之间,只会与魔域的那诸多妖魔一样,永远敌视。 百草仙君听罢,无奈叹了叹气,那么多的事情摆在眼前,她却没有去追查,也没有过问,可见她确实不想去追究那些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做现在这个四方魔主,而不是以前那个祝一夕。 虽然他们与祝一夕的相见是秘密的,可是这样的消息又如何瞒得过魔尊帝鸿,在他们回来的同时,鬼影已经禀报了魔尊。 “去见了那个孩子?”魔尊帝鸿倒是有些讶异,没想到她到如今,对于那个孩子还是放不下的。 鬼影见魔尊帝鸿半晌,并没有要再过问的意思,问道,“若是他们再这么与神域接触下去,会出事的。” 他暗中跟踪过去的,虽然离得远看得不甚清楚,但他们双方既然能见面,还待上一天,可见还是和平共处的,加之祝一夕与无极圣尊还有旧情,若是他背叛魔域,那么于他们就不利了,费那大的功夫救活她,也都付诸流水了。 魔尊帝鸿听罢,冷冷一笑,“他们之间的结,不可能那么快解的开,此事就算我们不插手,鸿元老祖会容得他们继续见面吗?” 他们之间那是死结,再加上一个燕丘,完全就是一个死结,哪那么容易到冰释前嫌的地步。 有些不需要自己出面出手的事,他一向懒得去费心,只要能达到他要的结果,谁去出手都无妨。 鬼影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担忧也就放下了,“魔尊深谋远虑。” 魔尊帝鸿负手望了望远方,唇角勾起深冷的弧度,吩咐道,“你去传话给策梦侯,让他设法提醒一下龙三公主,这个时候神域必须得和龙族联姻了。” 鬼影听罢,却有些不明所以,“圣尊,若是神域与龙族联姻的话,会对咱们不利的。” 这本来就有着西天佛界的尊者相助了,若是四海龙族再站在神域一边,那魔域再想压过神域就没有机会了。 “祝一夕死去的那一百年,无极圣尊都没有同意联姻之事,现在知道祝一夕还活着,他还会同意吗?”魔尊帝鸿神秘冰冷地笑了笑,说道,“只要他反对联姻之事,加之上次在神域帮祝一夕脱身之事,你以为神域还会有多信任他。” 鬼影听罢,跟着道,“魔尊是要无极圣尊与神域反目。” ---题外话---魔尊这个心机BOY又要使坏。 ☆、第二百八十九章 联姻之谋(一更) 第二百八十九章 策梦侯很快就接到了鬼影传达的话,但以他对魔尊帝鸿的了解,自然也猜测到他这样做的目的,但于他并没有什么损失,也就依令行事了。 龙三公主身在神域,原本要出来并不容易,但现在轮回塔已倒,因着得令进出的仙神多了,自然她再要出来也就容易多了。 一路按照策梦侯留下的暗号,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盯着,冷着脸道,“出来!” 策梦侯慢悠悠地从树后踱步而出,手中的羽扇不离,看了眼对方脸上蒙着轻纱道,“看来,水神脸上的伤,还没有好。溲” “此事,你还好意思说,你明知道祝一夕在魔族,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还容得她活着?”水神华茵公主一想到自己脸上的伤,怒火顿时翻腾。 她本以为祝一夕已经死绝了,哪里想到她会再活回来,还拥有了那么高深的魔功,连她都难是她对手了。 “水神,此事实在是在下爱莫能助,救他的是魔尊,不曾向任何人透露,直到魔主之争他才露面,而且不准我们走露消息,在下自然不敢冒险。”策梦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而且他们之间只是平等的合作,他犯不上冒着得罪魔尊的危险来通知她恧。 水神华茵公主知道,这个人是不想得罪魔尊,所以不肯透露给她,但因此让她受此重伤,脸上的伤中了那鸦羽上的妖毒,虽有百草仙君的药压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妖毒难解,她脸上就始终好不起来。 祝一夕死一回,竟还有这样的能耐,她还真是小瞧了她。 “咱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封天印的另一半已经给你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他冷着脸质问道,而且现在外出的仙神众多,若是被撞见了她和魔族的人碰面,到时候扣个私通魔族的罪名,她可就说不清了。 “现在神域遭受重创,虽然在西天佛界相助下,让魔族逼退,但是魔尊和魔主不会善罢干休的,在下只是想知道,现在四海龙族到底站在哪一边?”策梦侯直言问道。 “四海龙族就算与神域不合,也不可能站在魔族一边,你问这做什么?”水神华茵公主眉目微沉,直觉策梦侯这一次约她见面,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他不会轻易现身的。 “那就是要站在神域一边了?”策梦侯试探问道。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龙族还是持中立态度,谁也不帮,而西天佛界的尊者,也前往了龙宫前去说服。 但四海龙族与神域的积怨颇深,没那么容易化解的,更不可能因为西天的尊者去说几句好话,就能冰释前嫌,重归旧好。 “当然也没有。”水神华茵公主如实说道。 神域中人和四海龙宫都不知她并不是真正的龙三公主,但这个策梦侯是一清二楚的,若是他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只怕不仅神域不会轻饶她,便是四海龙宫也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也曾一度想过要除掉他以绝后患,但还没有那样恰当的时机,而他也并没有透露出去的意思,而这一次的见面,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策梦侯却是从袖内取出一物,递给她道,“此药,可解水神所中的妖毒,想来再恢复容貌也不是难事了。” 水神华茵公主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满是防备地质问道,“策梦侯,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下只是想请水神再帮一个小忙而已。”策梦侯笑着说道,可眉目间却透着无人能看透的高深莫测。 水神华茵公主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药瓶,冷然道,“说吧。” “在下希望,水神能促成神域与龙族的联姻,而你联姻的对象必须是……无极圣尊。”策梦说道。 “联姻?”水神华茵公主听罢更是不解,奇怪地看着对方道,“龙族与神域联姻,似乎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吧。” “水神不必多问,只需要办成这件事就行了。”策梦侯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面露难色,“联姻之事,祝一夕死的这一百年,无极圣尊都没有点头,这个时候知道她还活着了,你以为他还会答应吗?” 现在莫说是联姻,她就是去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 “此时不同往日,现在神域遭受重创,正是需要外援的时候,相信神域上下不会反对联姻之事,再者还有西天的尊者出面,相信会好办许多的。”策梦侯替她分析了一番,说道,“而且,此事对水神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无极圣尊那样的,正是深受女子青睐的,以前的龙三公主是,现在这个假龙三公主一样是。 “我若不愿意呢?”水神华茵公主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 策梦侯深深笑了笑,出口的话却狠绝非常,“那么,你的真面目就会很快传遍神域和整个四海龙族,你说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你说无极圣尊会如何处置你这个冒牌货,到时候只怕你的下场会祝一夕当年要惨得多。” “你……”水神华茵公主,一时气得无言以对,恨恨咬牙道,“你当联姻之事,就那么轻松吗?” “现在会赞成这件事的太多了,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以合适的方式提出来,或者让别人提出来就行了。”策梦侯站在树下,光线明暗不定,也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捉摸不定,“难道,你真的希望无极圣尊和祝一夕再续前缘,到时候你的所做所为,就算不我说出来,还瞒不瞒得住,谁也说不准了。” “我当然不想看到她再回来。”水神华茵公主说罢,略一思量道,“我可以答应你所说的,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策梦侯不紧不慢地问道。 “事成之后,我要你帮我杀了祝一夕,不,现在应该叫四方魔主,我要她彻彻底底地从这三界消失。”水神华茵公主一字一句,犀利狠绝。 只要祝一夕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就可能会败露,而策梦侯只要有利益交换,他还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暂时可以稳得住。 但是,祝一夕和无极圣尊再碰在一起的次数多了,难免会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当年好不容易除掉了发现端倪的姚青黛,却没料到祝一夕又会自己活着回来。 策梦侯听罢,深冷一笑说道,“若水神真的办到了,自然乐意效劳。” 当然,他肯定她是办不到的,况且不论现在祝一夕的魔功在他们四大诸侯之上,而且她还是魔尊帝鸿要留下的人,现在还有个燕丘在,哪是谁想动就能动的了的。 此事,本就是魔尊的吩咐,他犯不上与她谈什么交易和条件。 “好。”水神华茵公主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果联姻之事能成,又能有机会彻底铲除祝一夕,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对了,如果你需要除掉她,最好能想办法先除掉她身边的那个燕丘,否则我也帮不上你。”策梦侯提醒道,燕丘的出现实在碍事,若他一直待在魔域,难保不会让他的计划出什么变故。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难是他对手,唯有借助神域来对付他了。 水神华茵公主想了想,道,“便是你我不对付了,鸿元老祖也会抓他的,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小小的推一把,自然就能除掉他。” 燕丘不除掉,他们确实很难动得了祝一夕,她自己现在修为过人,若再有那么一个帮手在身边,没谁能击退他们的。 所以,唯有一步一步地来,想除掉她这个帮手再说。 “那么,就望水神能尽早办成联姻之事了。”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羽扇,淡笑说道。 “策梦侯,我按你说的办,但你也最好不要跟我玩什么花样。”水神华茵公主说罢,便施了术法离去,留下策梦侯还在原地。 策梦侯冷冷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屑地冷哼道,“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妄想同我谈条件,不自量力。” ☆、第二百九十章 只想守着她,天荒地老(二更) 自与小亓霁见过面,回到魔宫祝一夕闭关了数日才出来,一向聒噪的燕丘这一次却是安静地出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平整地没有一点褶子,见她出关只是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也只是抱以浅笑。 祝一夕先去了花楚那里,取她炼的丹药,可不管怎么走一抬头总能看到燕丘那张精致光艳的面容,但他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想干嘛?”她终于受不了他的怪异转变,问道。 燕丘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那举手投足倒敛了平日的痞气,有了几分神族中人的高贵优雅。 祝一夕见她不说话,朝花楚问道,“他中什么邪了?哑巴了?溲” 花楚瞥了一眼燕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却没敢说实话,“不知道,回来第二天就这样了。” 祝一夕皱着眉头瞅了一眼,没有再理会,他安静下来也好,省得烦人,这样正好清静了。 只是,这样高冷寡言扮了几天,燕丘自己倒是先憋不住了,终于还是忍不住说话了,“我这几天怎么样?恧” “还好,不烦人。”祝一夕如实说道。 “就这些?没点别的什么特别感觉?”燕丘又是郁闷,又是紧张地问道。 他想,大约她是喜欢无极圣尊那种高冷寡言型的,所以他话少一点,大约她也许就会不会再被无极圣尊所引诱,转而将心思放在他这里,哪知道她竟然直接将他当空气一样,还觉得落了清静,亏得他如此牺牲退让。 祝一夕冷冷扫了一他一眼,道,“什么特别感觉?” 燕丘走近,把自认为最完美的侧脸对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觉得,这几天……我特别有魅力?” 他说着,带上一抹浅笑,侧目看着她。 祝一夕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举止怪异的男人,本想劝点什么,但想想大约是被关在玄天宫几千年,一个人待得太久了,所以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精神出了问题,索性也就懒得费神再去说了,反正也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花楚站在她身后,看着憋笑不已,这若是没有看到燕丘平日城的行径,单这么一看的话,不可否认是个风华绝代的模样,可是看习惯了他平日痞里痞气的行径,再一看眼前这一副样子的他,怎么看看都觉得好笑。 “你倒是说话啊。”燕丘见她不说话,着急地追问道。 祝一夕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省得再被追问下去烦心。 燕丘听了,顿时乐开了花,本想再说什么,但为了保持自己高冷寡言的样子,又咬牙忍了下来,继续展示自己所为的特别魅力。 祝一夕服了花楚给的丹药,径自去魔宫密室的药池休养,燕丘如影随形的跟着,但却是难得安静。 祝一夕静躺在药池里,借药池里的魔血调养伤势,只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总觉得脑子里乱槽槽的许多事情理不清楚,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和画面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人心神难宁。 “一一?”燕丘见她眉头皱起,甚是苦恼的样子,急忙唤她道。 祝一夕却似是被什么缠住了,手脚不停地抽搐,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醒来。 “一一,一一?”燕丘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想要将唤起来。 祝一夕只觉自己置身在滔天的火海中,她怎么也找不到逃出去的路,却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伸进来,一把将她拖了出去,她霍然睁开眼睛,眼底惊惧犹在…… “没事了,没事了……”燕丘轻揽着她,安慰道。 祝一夕慢慢回过神来,低眉看到还被抓到的手,方才将她拉出来的就是他吗? 她抽回手,打掉他的手,眼底恢复一向的冰冷,“走开。” 燕丘往边上挪了挪,但却没有离得太远,问道,“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自己终究还是没办法克服惧火的事,即便只是在梦中,她都怕得乱了方寸了。 燕丘却依然难以放心,她虽然不说,但他也猜想的到,一定是因为曾经那些事的影响,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即便只是梦到,她依然是害怕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一切,大约这就是她一直不愿自己去追问关于祝一夕的原因。 她宁愿做这个冷血嗜杀的四方魔主,也不愿再去触碰那断遗忘的过去,即便来到她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都是因为祝一夕,她也不愿去过问关于祝一夕的一切。 她不愿问,他便也不向她说起,只要还能看着她还活在世上,不管是人是魔,是善是恶,他都必然会护她永生永世,定不会再让她独自去经受前世那样的苦难。 “燕丘,是不是你们都想找回祝一夕?”祝一夕背对着他坐在药池边上,蓦然出声说道。 一开始她是不愿多想多问的,但从神域那一战开始,这么多的人和事围绕着她,她不会真的一点影响。 她也知道,自己可能就是他们口中所唤的那个祝一夕,但是直觉性不愿再去过问曾经的那段人生,即便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却还是觉得那段人生有太多太多沉重的东西,所以她不想要去想起,也不想再做回他们在找的那个祝一夕。 “只要她过得好,是谁都没有关系。”燕丘笑着说道。 其实,他是最不愿她想起过去的人,她想起来便又会与无极圣尊纠缠不清,更不愿她再去承受那时候的痛心和绝望。 这样就好,什么都不记得,他们重新相遇,重新开始,他为她扫去所有的伤痛和苦难,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平静安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祝一夕淡淡朝着背后的燕丘问道。 这个人虽然很多时候很烦人,但从他出现之后起,却也每次都会挺身相护,但这一切不可能没有缘由的。 她不知道,曾经那个叫祝一夕的她与他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但多少还是感谢他的。 “这还要为什么,因为你那么笨,老是被人骗,我不看着你,又被谁坑了都不知道。”燕丘侧头瞅了瞅她的背影,多想伸手去抱一抱她,可是又怕被她再像上回那样给揍飞了。 “你说什么?”祝一夕语声骤寒。 燕丘立即改了口,道,“是我无处可去,只能求你收留了,我来给你当牛做马的。” 祝一夕没有说话,唇角却勾起了少见的笑意,虽然这个聒噪的家伙很多时候看着讨厌,但有时候又觉得还是顺眼的。 燕丘偏着头看着她的侧脸,那微微扬起的笑,也随之笑了起来。 自从神域见到她,他已经很少见到她有笑的时候了,这样只在他面前绽放的笑意,对于她现在的她,实在太难得了。 “你是准备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祝一夕冷哼道。 燕丘悄悄挪近了些,手指一点一点爬过去,轻轻挨着她的指尖,然后暗自得意地笑了笑,说道,“你走我就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在遇到他之前,她被关玄天宫数千年,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出来的愿望,即便是想出来,却也并没有想过自己要出来做什么。 但是现在出来了他,只想守着她,天荒地老。 她想上天入地,他全都奉陪,哪怕她想将这三界翻覆,他也愿第一个为她上阵。 只要,她与他同在。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说道,“好,我不走,你不走,你敢食言,我就杀了你。” “啧啧啧,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燕丘嘀咕道,可面上眼底却分明全是笑意。 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他们的关系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进步,哪怕并不像曾经的她和无极圣尊那样。 但是,这样一点一点进步,也许有一天,他也能住进她的心里。 “你现在后悔,可以滚。”祝一夕冷眼睨视着他,说道。 “后悔?”燕丘趁机又挪近了点,挨着她坐着“我燕丘顶天立地,从不干后悔的事。” 至今,大约他唯一后悔的是,他遇到她的时候太晚了,他出来见到她的时候太晚了,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太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他若成婚,所娶之人必是她(一更) 祝一夕虽坐上了魔主之位,但对于魔域之事一向懒得插手,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练功或是帮花楚寻找可以练丹的药草,至于四大诸侯和魔尊帝鸿一天忙着在做些什么,她完全不去过问,甚至连一丝好奇打听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燕丘哪是会闲得住的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在她身边的,但趁着她闭关的时候,总会自己溜出去追查魔尊帝鸿和神域的动静,毕竟要防着他们双方,就必须要知己知彼,单打独斗固然不可怕,怕就怕有人会背后使阴招。 很快,神域与四海龙族要联姻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中,对于这样的好消息,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这要真是联姻之事成了,他一定备份大礼送到那对狗男女婚礼上,感谢他不再荼毒祝一夕那个小倒霉蛋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想办法先把霁儿给抢过来,不然落到后娘手上,他肯定没好日子过的溲。 只是,魔尊帝鸿最近一直没回魔域,倒难探知他搞什么,但只要他不来打祝一夕的主意,他想干嘛,都跟他没关系。 他这边为神域与龙族联姻之事偷乐,而神域之中的无极圣尊却是苦恼重重,虽然天尊的和鸿元老祖还没有正式过来支会他此事,可是神域上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只是,谁都知道他那说一不二的脾性,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他之前,自然还不敢当着他的面来提及恧。 “嘿,你自己出去听听,这说的好像你明个儿就要跟水神成婚了似的。”百草仙君从外面回来,见霁儿跟仙童在园中玩从凡间买回来的风筝,便过来朝他说道。 无极圣尊面色无波,好似他说的,全然与自己无关似的。 百草仙君在他对面坐下来,郑重地说道,“这回可不像只是说说而已了,只怕天尊和老祖是要来真的了。” 现在全神域的仙神都知道这桩联姻的事,只是他这该去联姻的主角,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连问都懒得问。 现在神域这样的情势下,要和四海龙族联姻,以防魔族再趁虚而入,这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偏偏要挑他去联姻的话,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以前,不知道祝一夕还在,他都不答应,现在知道她还活着,他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他那脾气,别人不了解,他跟他相识几千年还能不了解,他想做的事没谁拦的了,而他不愿做的事,谁也逼不得他。 可是,现在天尊和老祖明显是一定要办成联姻之事的,只怕这事儿还有得折腾了,好不容易他跟祝一夕才那么勉强见上一面,这还没点重归旧好的苗头,又来了这联姻的事,这不是存心来添堵的吗? “来真的?”飞林过来送茶水,听罢哼道,“这成婚之事,圣尊不答应,他们还能押着他去拜天地不成?” “唉?这可说不准。”百草仙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分析道,“现在神域正是需要外援的时候,而四海龙族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咱们,所以才提出联姻,联姻之事不成,四海龙族是不会答应共御魔族的。” “这神域的神君仙君那么多,找谁不行,非得找上圣尊了。”飞林越说,越是气不过。 以前吧,他对于水神还是敬畏的,可是从得知她曾掳走霁儿威胁祝一夕,哪还有什么好印象了,再一想到祝一夕在玉阙宫的日子,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这谁让水神偏就看上你家圣尊了,其它的谁也瞧不上。”百草仙君哼道。 水神对无极圣尊的痴心,神域上下谁不知道,即然要联姻,谁都知道她会选择谁。 这若没有没有圣尊和祝一夕那一段,大约现在这联姻之事也大约是可以成的,可是世事就是那么无常,有的守了千年也难得到,而有的短短十年就情根深种了。 以他那几千年的禀性,若不是他动了心,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个孩子,毕竟那时候祝一夕胆小,而且也没那本事能把他这个师父给强了,现在他们孩子都有了,他如何还会去答应联姻,与水神成婚。 飞林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无极圣尊,不甘心地道,“这么些年,为神域安定事事都是要圣尊出面,现在就连联姻也要他来,凭什么事事都得圣尊来,就没谁想想圣尊愿不愿意了。” 圣尊几千年守卫神域,有谁念他的好了,一出了点事儿,就劈头盖脸地过来指责质问,现在一说要联姻又个个要他答应,谁来问过他的意见了, “飞林,时辰不早了,给霁儿准备晚膳吧。”无极圣尊面色了无波澜,并没有对他们所说的话产生丝毫的兴趣。 飞林听罢,只得下去给小亓霁准备吃的,只留了百草仙君在一旁。 百草仙君见他还是不肯表态,有些着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几个意思?” “这与我有关系吗?”无极圣尊说罢,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件事,再说一千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只怕,这一回不会那么轻易就罢休。”百草仙君面色颇有些凝重地道,这桩联姻是势在必行的,天尊和老祖现在只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他,所以还在与西天佛界几位尊者商议,但早晚还是要来找上他的。 “我已经负了她一回,任何人任何事也不能再让我负她第二回。”无极圣尊道。 她当年怀孕生子,再后来生死相隔百年,到如今霁儿都这般大了,他还欠着她一个婚礼。 他若成婚,所娶之人必然是她,只能是她。 百草仙君暗自叹了叹气,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祝一夕,哪里还有心思管这联姻之事,只是只凭他一人之力,要反对这桩联姻怕没有那么容易。 这水神这回也真是铁了心了,以前都还知书达理的,现在愈发变得可怕了,有时候他都不禁在想,当年牺牲了祝一夕让她重归神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值得了。 霁儿玩得累了,拿着风筝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小脸热得红通通的,“大叔,霁儿好喜欢这个风筝。” 无极圣尊耐心地给他擦了擦汗,又给他倒了水解渴,“看你跑得这一身汗,一会儿用了晚膳,让飞林带你去洗洗。” 小亓霁将风筝交给他,自己捧着杯子喝了水,微微抬头看着他问道,“帝歌说她会再找我玩的,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你这家伙,这才回来多少天,又想出去了?”百草仙君笑语道。 小亓霁赖在无极圣尊身边,说道,“我攒了好多东西要给她,她一直不来找我,我怎么给她。” 虽然是只见了没多久,可是回来了,他总想着还能再见到她。 无极圣尊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然笑语道,“既然霁儿想去见,那过两日我们就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她。” “喂,过两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百草仙君一听,沉下脸下提醒道。 过两天,就是他绝情丝会发作的日子,这个时候带着霁儿出去,太过危险了。 无极圣尊远远看到飞林备好了晚膳,送到不远处的亭子里,道,“霁儿,你的晚膳好了,快去洗手吃饭。” 小亓霁听罢,一溜烟地自己跑开了。 “现在外面来往的魔族中人太多了,那个时候出去太冒险了。”百草仙君面色背重地劝说道,这若在那个时候被四大诸侯或是魔尊给盯上了,就算他跟着,怕也难护得住他啊。 “神域,不一定就会比神域安全了。”无极圣尊淡淡道。 百草仙君愣了愣,但很快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惊骇不已低语道,“你是说,他们会趁你绝情丝发作的时候逼你就范?” “不知道,但是安全起见,那时候不能留在神域。”无极圣尊冷然道。 他自己很清楚绝情丝发作的时候,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修为,那时候莫说保护霁儿,就是自保怕都困难,若是再像他当年重伤之时那样,他怕自己难以反抗。 毕竟,天尊,鸿元老祖,要是再加上几位尊者,便是平日的他都难以胜算,何况那个时候绝情丝发作的他。 ---题外话---今天万更。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若成婚,所娶之人必是她2(二更四千) 两日后,无极圣尊带着小亓霁和飞林悄然离开了神域,百草仙君放心不下,也跟着一同走了。 只不过,刚从她神域出来,经过倒塌的轮回塔附近,正遇上在外面的燕丘,于是收了术法落地,隔着几步却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小亓霁认出了是那天和祝一夕一起来的人,松开无极圣尊的手,自己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帝歌呢,她在哪里,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燕丘垂眼看了看仰着吃的小不点,敛去了面上的沉冷之色,“她今天有事,没出来。” “那你带我去找她不好,我给他带了好多东西。”小亓霁说道溲。 燕丘沉默了一阵,扫了一眼对面无极圣尊几人,才道,“不行,她现在不在,等她回来我帮你转告她吧。” “好吧。”小亓霁听了,小脸上满是失落,“你一定要帮我转告她哦。” “好的。”燕丘微微笑了笑,答应他道恧。 小亓霁这才回了无极圣尊身边,飞林看了看双方,自己先带着亓霁去安排好的住处了,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留下了。 “无极圣尊不忙着联姻大婚,还有时间出来游山玩水呢。”燕丘冷嘲热讽道。 无极圣尊淡淡瞥了一眼对方,没有言语。 “你倒是消息灵通。”百草仙君哼道。 “我们听说无极圣尊将与龙族龙三公主联姻大婚,连贺礼都给你备好了,只怕到时候喜酒是没有机会去喝的,但看在霁儿的份上,这份贺礼还是当送的。”燕丘道。 他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成婚了,这样的省得再来***扰他和祝一夕了。 无极圣尊眉目微沉,淡淡道,“我想这些事情,除了本尊自己还没有别人可以决定。” “好歹人家龙三公主也痴恋你千年了,男人不能那么不上道,以前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我管不着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看的是我锅里的,我就不得不管了。”燕丘瞅着对方,神色间尽是鄙夷之色。 百草仙君听了好笑,看了看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道,“祝一夕何时成了你家的了。” “他跟着我的时候,你无极圣尊还不知道在何方呢,当初我是给你了你机会,将她交给你的,可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现在想都别想了。”燕丘道。 现在想来,那是活了这么些年以来,做的最没脑子的决定。 无极圣尊没有同他争论祝一夕到底是谁家的,只是道,“亓霁最近会住在城里,她若要来看她,随时可来。” 说罢,便同百草仙君欲一起离去。 “无极圣尊,我告诉你,你别想仗着孩子在你手里,就想一次又一次借着孩子来约她见面,想再来个再续前缘?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燕丘冲着渐去渐远的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毫无顾忌地叫骂道。 无极圣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百草仙君听罢,揶揄到,“这个情敌,不太好对付啊。” 现在祝一夕依旧没有想起以前,现在守在她身边的是燕丘,这若真是日久生情了,加之她曾经临终之前那么恨圣尊,只怕是不会再给他挽回的机会了。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但心头何尝不是紧张的,只是现在横隔在他与她之间的人和事太多了,他每想靠近她一步都是阻碍重重。 他们在城中住下的当日,燕丘也回魔宫,将碰到他们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祝一夕。 祝一夕听罢,想都没有多想,便告诉花楚自己要出去,这让他很是不高兴。 她去见霁儿,他自是没话说,可恨的是无极圣尊在那里,她见孩子免不得就要跟他她碰上面。 他们就算不说话,便是互相看上那么一眼,他的心都悬着,当年的祝一夕有多痴迷于无极圣尊,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他就怕,她又死性不改,又看上了那个神渣。 “你又要去看那个孩子?”他闷闷不乐地问道。 “嗯。”祝一夕说着,去了内殿换回了先前出去所穿的那身衣裳,花楚也忙着给她盖去眼角的血纹。 她说罢,半晌没听到燕丘说话,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去可以,你保证,不会跟无极圣尊说一句话,不会多看他一眼。”燕丘一脸郑重地朝她要求道。 祝一夕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一天老在我面前说无极圣尊这,无极圣尊那,你要跟他有仇有怨,你找他去就是了,我又不会拦你,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反正,在燕丘的口中,无极圣尊就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最品性低劣,不可饶恕的所在。 “那还不是……”燕丘打停了话,他与无极圣尊能有什么过节,顶多就是看不顺眼罢了,恨也好怨也好,不过是因为她的事罢了。 “你若是不愿去,我和花楚去就是了。”祝一夕道。 “我当然要去。”燕丘抱臂靠着门,一脸的不高兴。 他若不去看着,那无极圣尊还不得乐坏了,他才不会给他机会呢。 不多时,祝一夕已经换好了衣服,三人一道离了魔域,前去城中寻找他们落脚之处。 好在,魔族中人对于神族中人的气息一向感觉敏锐,没费什么功夫就寻到了他们落脚的园子。 小亓霁正与无极圣尊坐在花园里的庭中吃着刚买回来的零嘴,远远看到祝一夕几人出现在湖对面,连忙自己爬下了凳子冲着湖对面挥手,“帝歌,我在这里,这里……” 说完,撒腿就自己往过跑去了。 “霁儿,慢点。”无极圣尊起身跟着,在他身后嘱咐道。 小亓霁一阵风似的跑过去,犹还喘着气就道,“你怎么才来?” 祝一夕微然一笑,“好,我下次早点。” 无极圣尊再一次被燕丘隔绝在母子二人的五步之外,不容他再靠近半步。 小亓霁拉上祝一夕,兴奋地道,“我从神域给你带了好多东西,走,我带你去看。” 说罢,拉着便朝自己住处去。 祝一夕被他拉着,从燕丘和无极圣尊边上擦肩而过,但此刻心系孩子身上,却并未去注意他们两人。 无极圣尊眼看着母子两人从身边经过,却僵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甚至无法跟上去与他们同行,转身看着穿过回廊走远的母子两人,喜悦却又悲哀。 花楚瞅了瞅他和燕丘,也跟着一起走了。 无极圣尊伫立了良久,沿着母子两人走过的回廊,回到了原先坐着的亭中,默然将亓霁没吃完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却只是坐在亭中看着远处屋内映出的影子,恍然可以听到他们欢喜说话的声音…… 燕丘抱壁靠着柱子,监视着无极圣尊,不准他过去接近他们,可是同在亭中,却谁也不愿搭理谁。 屋内,小亓霁进屋手脚并用爬上了床,把自己背来的小包袱在床上打开,说道,“这是百草叔园子里的仙果,要好久好久才结出一个,我要了好久他才给我这一个,我专门留着带来给你的。” 他说着,小手捧着果子塞给了她。 “谢谢。”祝一夕接过,由衷的笑了。 “还有这个,这是飞林给我做的糕点,昨天给我的,我留着带出来给你吃的。” “还有这个,都是我最爱吃的……” …… 花楚看着,他一样一样拿出来的,全都是吃的东西,不由笑了,“怎么全都是你爱吃的?” 小亓霁听罢,见祝一夕一样都没有动,问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祝一夕点了点头,拿了一块糕点自己吃,又喂了他一块。 他毕竟是个孩子,他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给她,这就是他表达的方式,但一看他带来的东西,可见是个贪吃的小家伙。 花楚看着坐在床上的母子两人,互相分着东西吃,一看着有些心酸,他们本该在很久以前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但却因为他们每个人生生拆散了一百年,以对于如今相遇了,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母子之间的特有的牵绊,又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相识,聚在了一起。 “飞林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你要不要来跟我们一起住,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着了。”小亓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着她,满怀期望地说道。 祝一夕抿唇想了想,说道,“那我会常来看你的。” “这里还有很多空房间,你不能住在这里吗?”小亓霁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恳求道。 祝一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我有要去办的事,所以不能住在这里,不过我答应你,我会常来看你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他是不愿和神域中人走得太近的。 “那你这两天能不能不走?”小亓霁拉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为什么?”祝一夕笑道,这小家伙也太粘人了。 小亓霁耷拉着脑袋,说道,”每个月到了这几天,大叔和百草叔叔都说有事,飞林也不怎么出来,只有仙府里的仙童哥哥们陪我玩,现在出来了,都没有人跟我玩了。” 祝一夕听罢想了想,不忍再拒绝,便道,“好吧,但说好两天。” “嗯。”小亓霁笑着点了点头,欢喜不已地跳下床,“我去告诉大叔。” 可是,一出房门,却见方才的亭子里只剩下燕丘一人,哪里还有无极圣尊的踪影。 “大叔呢?” 飞林过来,说道,“圣尊和百草仙君这两天有事,霁儿乖乖的。” 小亓霁失落地叹了叹气,又道,“那我可以让帝歌住在这里吗?” 飞林抬头望了望屋内的祝一夕,轻然一笑道,“可以。” 这样的事,谁也不会阻止的。 小亓霁这才自己回了房里,继续跟祝一夕说话玩耍,乖巧得不得了。 燕丘也随之赶了过来,瞅了眼屋里的母子两人,一跃到了屋顶上,躺着看月亮,暗自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那小家伙乖乖跟他们走,而不再要跟着无极圣尊。 后园的屋内,百草仙君正照顾着已经绝情丝发作的无极圣尊,虽然他用术法帮他减轻了些痛苦,但似乎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床榻上敛目而坐的人,脸上已经失了血色,嘴角隐有血色。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却也再帮不上别的,绝情丝的咒印不像其它什么毒术之内,若是不动情,什么事都没有,可若动情便会是钻心之毒。 用情越深,发作也就愈痛苦,这不是外人可以靠外人可以帮上忙的,他这一百多年都不肯放下那段情,何况是现在那个人就在离他的不远处,他哪里还能放得下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他若成婚,所娶之人必是她3(三更三千) 夜色中庭园静寂得只有风声,燕丘在房顶上以手枕着头,听着下面屋里母子两说话的声音,听到好笑的地方不由勾唇失笑。 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月色温柔,风儿也温柔。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会划破天破的几道白光打破,鸿元老祖和两位佛界尊者到了园中,燕丘也瞬时一跃而起,傲然站在房顶之上看着来的不速之客。 “燕丘,你为何在此?”鸿元老祖,一脸沉怒道。 “这又不是你地方,我爱在哪里在哪里,就带这么两个小跟班就想来抓我,那你也太小看我燕丘了。”燕丘冷哼道,衣衫在夜色夜风中猎猎而舞,整个人弥漫着凛然杀气溲。 “老祖,他的事暂且放下吧,咱们办正事要紧。”一位尊者低声道。 鸿元老祖听罢,这才敛去面上的怒色,道,“我们是来找无极圣尊,今日暂且放过你。” “直走,左转,不送。”燕丘冷哼道恧。 鸿元老祖与两位尊者,径自按照他所说的方向去了,丝毫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 燕丘冷眼看着,嘀咕道,“莫非,这是逼婚来的?” 屋内的飞林听到响动,看了一眼床榻上坐着的母子两人,道,“你们看好霁儿,别带他出去了。” 他终究还是放心那边,这边有祝一夕和燕丘照顾霁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圣尊那边就危险了,现在正是圣尊绝情丝发作的时候,若是鸿元老祖和两位尊者要做什么,圣尊和百草仙君只怕难以抵得过。 “出什么事了?”花楚拉住他问道。 “我得过去了,你们照顾好霁儿就是。”飞林说罢,疾步出了门去。 原本就是怕这样的事,不想果然还是让圣尊猜中了,他们果然赶在了他绝情丝发作的时候来。 飞林赶过去的时候,鸿元老祖和两位尊者已经寻到了无极圣尊,但还只是和颜悦色地说服他答应联姻之事,并没有到动手的地步。 “无极圣尊,此番境况下,神域与四海龙族的联姻势在必行,龙三公主与你也相识千年,一直心系于你,若能借此事,化解与龙族的嫌隙,这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一位尊者出面劝说道。 无极圣尊坐于榻上,面上虽惨白地没有血色,却并没有抬眼看来人一眼,也没有任何作答的意思。 “无极圣尊,我们说了半晌了,你到底给个话?”鸿元老祖问道。 “老祖和两位尊者这个时候,真的只是要与本尊商议那么简单吗?”无极圣尊冷冷抬眸,扫了一眼几人。 现在不过是跟他客气,若是不答应,只怕就是先礼后兵了。 他就是担心会让霁儿卷入其中,所以才带了他出来,将他交给他们暂时照顾,起码不会让他成为他们来威胁他就范的筹码。 “无极圣尊不肯答应这桩联姻之事,莫不是还要与那魔族妖女纠缠不清?”鸿元老祖语气微寒,质问他道。 以前,她尚是凡人之时,他们师徒之间纠缠不清,那时他已经死了,自然他们也就不再追究了,可没想到百年之后,她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魔域的四方魔主,与魔尊帝鸿她勾结一起,图谋神域,若无极圣尊还要与他在一起,岂不是背弃神域。 “她只是她,是人也好,是魔也好,她都是她。”无极圣尊冷然说道。 在他的眼中,不管她是人,是魔,她都是祝一夕,是他百年来魂牵梦萦的那个女子,也是那个曾被他伤透了心的女子。 “无极圣尊!”鸿元老祖不想,他竟连正邪是非都分不清了,“难道,你要为了那个妖女,背弃西天,背弃神域吗?” “本尊没有那么想,但若天地不容我们,大约那也是唯一的出路。”无极圣尊目光凛然的看着几人,神情决绝。 “你真是……”鸿元老祖骇然之下,更多的是愤怒,愤怒那个左右了无极圣尊心思的魔族妖女。 他本该是心如止水,铁面无私的,可就因为她的出现,什么都变了。 “无极圣尊,你执掌神域法度,这样的事你岂可自己破了规矩?”一位尊者问道。 无极圣尊面上了无波澜,道,“这样的事,除了我,大可换人去做,这世上有些东西,比名声,比生命……更重要。” 它刻在他的骨子里,融在他的神魂之中,却在他的眼前,又遥不可及。 他已经尝过失去的痛,这样的痛苦,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看来,你今日是不肯听劝了。”鸿元老祖说罢,缓缓站起了身,也许只有让他再一次彻底忘掉那个妖女,一次才会恢复如初。 无极圣尊冷冷看着逼近前来的鸿元老祖和两位尊者,唇角勾起苍白薄冷的笑,“所以,你们想再像百年前那样,再在本尊身上施一次绝情丝的咒印?” “只有你彻底忘了那个妖女,你才会回到正道。”鸿元老祖说着,便欲与两位尊再者施展术法,趁着他现在绝情丝发作,彻底抹消他对那魔族妖女的记忆。 “老祖,有些事,你也该交由圣尊自己抉择。”百草仙君挡在他前面,劝道。 他们要无极圣尊是为神域而生,却从来没问过无极圣尊他自己要什么,他没想到一向敬重慈善的老祖,会有如此冷酷残忍的一面。 “百草仙君,连你也这般不明事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误入邪道?”鸿元老祖喝道。 “老祖……”百草仙君再要相劝,却被鸿元老祖一拂袖震开了。 然而,鸿元老祖出手之际,却被无极圣尊周围笼罩的金光给震退了一步,“你竟然……” “这是圣尊以仙元所设的护身结界,老祖您若要对他施术,除非碎了他的仙元。”百草仙君道。 他们要的是一个活的无极圣尊,绝不是要杀了他,所以这一招对他们是管用的。 毕竟,这个时候他若与他们交手,是根本难以胜算的。 鸿元老祖收手,气得白须直颤,“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也休怪我绝情,你的护身结界,能护得住你自己,能护得住那个孩子吗?” 他知道,他一向把那个半神半人的孩子带在身边,他的护身结界固然能阻止他们对他施术,可是那个孩子却是他的软肋。 “我听说,这活得越老的,就越不要脸,今天可算是见着活生生的了。”燕丘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鸿元老祖拂袖扫去,震开紧闭的窗户,却见燕丘不可何时站在窗外的树下。 “今日本不是针对你,你也切莫多管闲事。” “你们就是杀了他,我也懒得管的,但是那个孩子,你们休想动一根头发。”燕丘抱臂站在树上,口气一如往昔的狂傲嚣张。 原本是过来看戏的,没想到这个老不要脸的,竟然想拿霁儿当筹码。 好吧,他们被无极圣尊给摆了一道,他就是预料到会有事发生,所以带了孩子出来,又让他们过来,就是想利用他们制肘鸿元老祖,以免霁儿有危险。 虽然他讨厌被人利用,当这回是因为霁儿,他且不与他计较了。 “不过,神域已经落魄到要用逼婚联姻来立足了,也真是惨。”他幸灾乐祸地笑语道,他就是看不过那些道貌岸然的仙神,才选择不当仙神,当他的魔神。 鸿元老祖知道天一亮,无极圣尊就会不再受绝情丝的控制,所以道,“两位尊者,去找那个孩子,这里我来应付。” 两位尊者闻言,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飞林,百草仙君,去帮忙照看霁儿。”无极圣尊忍着绝情丝发作的痛楚,朝两人交待道。 他知道她修为了得,但佛界两位尊者也不是无能之辈,她一个难免会应付不来,况且现在燕丘会被老祖所阻拦。 “圣尊……”飞林看了看他,担忧不已。 “快去!”无极圣尊催促道。 他只恨,这个时候,能护在他们身边的,却不是自己。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圣尊……师父(一更) 只是,还不待两位尊者过去,祝一夕已经自己牵着小亓霁过来了。 他们接连过来,小亓霁纵是个孩子也察觉到了什么,非要自己过来看看,祝一夕早就察觉到有神域中人前来,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故而就带着他一起过来了,却迎面撞上过来的西天佛界尊者。 燕丘瞥了一眼她这边,说道,“一一,把孩子看紧了,他们要抓他。” 话音一落,祝一夕顺手就将小亓霁掩到了身后,嘱咐道,“别动。” 那双原本借着花楚给的药水而掩去真正颜色的眸子,瞬间化为嗜血的赤红,寒意凛人溲。 两位尊者认出是那个在神域一战中与他们交手的四方魔主,顿时面色一凌,“原来是你这魔族妖女。” 祝一夕知道首要是要保护小亓霁,于是便没主动发起进攻,缓缓一抬手周身飞出无数带着剧烈的妖毒的黑色鸦羽,缓缓围着着她和亓霁飞舞着,一位尊者出手想要抢夺她身后的孩子,她冷一挥袖,鸦羽瞬间锋芒如刀飞刺过去,另一位尊者也同时出了手,但如今的祝一夕,自然已经不是往日那个凡人,出手也足有着撼山动地的修为。 百草仙君和飞林,还有花楚想要帮忙,才发现这样的修为高深的过招,他们根本插不上手恧。 “百草仙君,飞林,咱们怎么办?”花楚提心吊胆地道。 “一边看着,需要出手的时候再说,这个时候别添乱。”百草仙君道,他伤势尚未完全复原,而飞林和花楚这样的修为,上去了只能碍事。 而且,眼下祝一夕完全是占上风的,他们还是在一旁伺机而动,如果两位尊者要发什么大招,他们再出手相助也不迟。 外面的双方交战愈发激烈,屋内无极圣尊忧心之下,绝情丝发作的痛苦也愈发痛不欲生。 他艰难地起身,踉跄着到了窗边,扶着窗棂的看着外面的战况,手不知不觉抠进了木头里,手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都未曾察觉。 两位佛界尊者渐渐与祝一夕战成平手,但却根本碰不到她身后那孩子的一片衣角,更别说将他带过来了。 另一边,燕丘与鸿元老祖也是各不相让,园中的亭台楼阁,皆在双方交战中毁的毁,塌的塌,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残破不堪。 “燕丘,你今天存心是要管这闲事不可了?”鸿元老祖怒然道。 “你们要怎么对无极圣尊,我管不着,但她和那个孩子,不是你们能动的。”燕丘针锋以对,招招不留情面,丝毫没有再将他视为旧日恩师。 鸿元老祖确实曾收他为徒,他的生父也为神域所杀,那点养育之恩,他将他封印在玄天宫数千年,也该还尽了。 “你要护住那魔族妖女和那孩子,就别插手此事。”鸿元老祖说道。 燕丘却哪是听话的主,回答对方的是更为凶狠的术法,逼得鸿元老祖难以前去相助两位尊者抢夺亓霁。 “燕丘,今日你收手不管此事,只要无极圣尊忘却前尘,你要带着那魔族妖女和孩子去哪里都与神域无关。”鸿老老祖知道,这样硬碰硬最后是难以成事的,现在到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他也无法在天亮之前胜过燕丘。 另一边,两位尊者要想成功把孩子夺到手,似乎也很难做到。 燕丘也和无极圣尊一样,心系那魔族妖女身上,一旦无极圣尊联姻,对他也是大有好处的,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就谈利益。 燕丘听罢,眉眼微微一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祝一夕,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了,这让他不得不思量一番。 虽然不想听鸿元老祖这番话,但他说的没错,他们让无极圣尊忘了前尘,与龙族联姻,他就永远不会再是他和祝一夕之间的阻碍。 鸿元老祖见他思量的样子,便知他有在考虑自己的提议了,“这是于你,于神域都好的事。” 燕丘在好一番考量之后,低声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那个孩子不能让你们带走。” 这个时候,这样的选择是不仗义的,但是他太清楚了,她对于无极圣尊的执念有多深,不斩断他们之间的牵绊,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他的身边。 心念那么一转,他做了平生连他自己都鄙视的这个决定。 只要无极圣尊忘了她,不再追着她不放,只要他回去到神域和龙三公主联姻,她就不可能再和他旧情复燃,将来能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只有他。 “只要无极圣尊自己收了结界,我和尊者施了术法,这个孩子是不会带回神域的,你要带着他们母子去哪里,神域也永远不再过问。”鸿元老祖低声向他保证道。 燕丘微微拧了拧眉头,咬牙横下心来,只要无极圣尊不再出现在她眼前,她就不会再为他伤心难过了。 他会永远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不会让他们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这三界六道他无亲无故,唯一牵挂的只有她了,唯一能守着的,也只有她了。 他渐渐收了些功力,慢慢退向祝一夕的身边,渐渐收了些修为,致使祝一夕不得不开始以一敌三,再难以兼顾身后的孩子。 无极圣尊见状,顾不得尚还在绝情丝发作之时,一路扶着墙到了门边,扶门冲了出来。 百草仙君和飞林几人渐祝一夕渐渐难敌,也纷纷上前去帮忙,但很快便被佛界尊者的佛印给震伤。 “一一,孩子交给我。”燕丘道。 祝一夕也想着孩子交给他,自己就可全力对敌,于是微一侧头朝小亓霁道,“过去。” 小亓霁听了她的话,朝着燕丘的方向过去,燕丘与鸿元老祖出手缓了半分,鸿元老祖先一步将手伸向了正过的小亓霁。 “霁儿!”无极圣尊惊声唤道。 与此同时,祝一夕恍若有了先天感兴一般,顾不上再去与佛界尊者交手,赶在了鸿元老祖抓到小亓霁之前,一把将他拖回了自己身边,可自己却被两位尊者的联手所施的业火法印阵给困住,周围的火苗越来越大,又被结界所困,她根本难以出去。 燕丘想再去救她,却被鸿元老祖给阻挡住了,不管是那个孩子还是祝一夕,任何一个被擒,都足以让无极圣尊就范,现在两个都被困在了阵中,他无论如何也该答应了。 再说,这个时候再放燕丘过去,他们估计连那个孩子也没有机会再抓到了。 花楚见阵中起了火光,顿时大惊失色,“坏了。” 她想施术去破开业火佛印阵,可是修为太低,反被结界给震出重伤。 “快,快救他们出来,祝姐姐她怕火。”花楚朝百草仙君求助她。 她现在虽然成了魔主,魔功高深,可她别的不怕,却唯独怕火。 先前,就是那种普通的大火,她都不敢自己出来,何况是这样的业火佛印阵。 百草仙君和花楚一听,自然都知道她为何怕火,连忙去出手相救,可是佛界尊者的佛印又岂是那么容易破开的,两人皆被震伤,却也未能撼动分毫。 祝一夕收起羽翼包裹着自己和怀中的孩子,惊惧地望着周围的大火,一次又一次地凝聚功力想要撞开结界出去,却只被灼伤了羽毛,难以逃脱。 如同上一次身处火海一样,那些莫名的声音和画面又在脑海里转动,几近要把他的头都撞得炸开了。 无极圣尊咬牙疾步奔了过去,收了自己身上仙元之力所设的结界,凝尽所有的力气一掌击在那业火佛印之上,自己借着佛印的吸力进到了里面,不顾一切在火中抱住了她和怀中的孩子,沉痛地唤道,“一夕,不怕了,不怕了,师父在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凝结自己的仙元之力,想要破开佛印带他们出去。 祝一夕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眼中深切又沉痛的温柔,那些随着焚仙炉一场大火而尘封的记忆,又在这样的大火之中,瞬间如潮水一样地涌回了脑海。 这个她本该陌生到没有交集的男人,突然间让她无比熟悉。 她痴痴地看着他,情不自责地呢喃道,“……圣尊师父。”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恨你,永远恨你(二更,重要) 这一声轻唤,却在众多嘈杂的声音里,传入了他的耳朵,钻进了他的心里,开出一朵喜悦的花。 他胸腔猛地一震,缓缓低头看着那双眼睛,那双饱含着爱意与阳光的眼睛,恍若在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还是那个在玉阙宫,总是偶尔偷懒调皮,赖在他身边的爱笑的小姑娘。 四周皆是滔天火海,此刻相拥,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中亦只有她。 业火佛印之外,百草仙君几人急着要救他们出来,却都难以撼动佛印,大声朝着里面叫道,“圣尊,快出来!溲” 两位尊者,其中一个发了话,“无极圣尊,只要你答应我们所说之事,我等也不再为难你们。” 无极圣尊一手以仙元之力,抵挡着业火佛印,以防火势再往里蔓延,一手紧紧护着祝一夕和她怀中的小亓霁,此刻思绪百转地看着眼前的人,哪里还听得到外面的声音。 “一一!”燕丘与鸿元老祖交手之际,冲着被火包围的祝一夕大声唤道恧。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念之差,竟会让她陷入如此的境地。 外面刀光剑影,生死相搏,业火佛印之中两两相望,却都恍然如梦中,不知今昔是何昔。 祝一夕只觉无数的画面和声音飞快地涌入脑海里,整个人根本无法再分心去看到别的,听到别的声音,全部的心神都被卷入了记忆的洪流…… 那段她已经不想再去回想起的人生,那段给了她最大的幸福,又给了她最深的伤痛的人生,终究还是在这一刻,全部想起。 无极圣尊看着她眼中的柔情渐渐褪却,最后化为无边无际的冰冷,留在那双赤红的血瞳的之中,他的心也随之如冰锥刺心…… “一夕……”他紧紧抓着她,唯恐她再如百年之前那样决绝地离开。 祝一夕冷冷看着他,这一刻忘却了对火恐惧,一手驱动魔功,业火佛印随着掌力的攻击,开始不断地震动着。 燕丘见状,避开鸿元老祖一招之后,一剑朝着那业火结界劈了过去,里外两股力量的共同攻击之下,业火佛印瞬间破碎,两位尊者皆被震成重伤。 “一一。”燕丘身形一闪,到了近前却看到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三人,一颗心瞬间不安一颤。 他明知道她怕火,可是在方才冲进这业火佛印之中,救她的人却不是他,还是无极圣尊。 鸿元老祖见状,扶住伤重的一名尊者,再一看已经渐亮的天色,知道他们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时机,不甘心带着两名尊者先行离开,再作打算。 一片狼藉园中,重伤的无极圣尊紧紧拥着祝一夕,而祝一夕的怀里又护着毫发无伤的亓霁,气氛一时沉凝地诡异。 “圣尊!”飞林和百草仙君走近,欲要扶起半跪在地的三人。 无极圣尊纹丝不动,只是定定看着紧紧被自己抓着手臂的祝一夕,紧张而痛心,“一夕……” “无极圣尊,不要再叫那个名字。”祝一夕冰冷地看着,这个自己曾深爱刻骨,又恨之入骨的男人,“祝一夕已经死了,被你活活烧死在了焚仙炉里。”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永远都不要再那十年的记忆,可是老天爷却偏偏这么残忍,让她在这个时候又重新想起来,想起以前那个天真到愚蠢的自己。 无极圣尊痛苦看着她,苍白的唇微颤着想要告诉她,自己早就后悔了,自己不是不喜欢她,可是话到喉间却哽咽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恨你。”她冷漠地甩开他的手,摆脱他的拑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半跪于地的无极圣尊,“永远……恨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黑色的羽翼在背后张开,转瞬就上了高空,迎面而来的冷风吹落了眼底摇摇欲坠的泪珠,又风干得了无痕迹。 “一夕!”无极圣尊唤她,起身想去追她,却因着绝情丝发作,又闯了业火佛印虚弱的,连站都几乎站不稳当。 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晨光中的天际,一去不回头。 燕丘追着她一道离开,只留下一园的狼藉,和惶然无措的百草仙君等人。 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她终究还是想去了那些回忆,否则她不会对无极圣尊说那些话。 祝一夕一口气飞到了城中那条运河的尽头,站在飞流直下的瀑布下,狠狠拂袖一挥,深潭瞬间炸起数丈高的水浪,一如她此刻澎湃不息的心境。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冲着水声巨大的飞瀑,嘶吼道。 为什么要她再活过来?为什么要让她再遇到他?为什么要让她再想起那段记忆? 她不要再当祝一夕,她不要再当那个被人骗的蠢货。 燕丘追过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却并没有上前去劝说,留给她自己一片安静。 她终究还是想起来了,想起了那个她曾痴恋了十年的无极圣尊。 她恨他,可也正是因为她曾经爱极了他,如今才会这般恨极了他。 可是他呢,在她心里他又是什么…… 半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祝一夕渐渐平息了心潮,转身看到树下站着的燕丘,冷冷扫了一眼便准备离开。 “现在消了气了?” 祝一夕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他。 “现在去哪里,去杀了无极圣尊解恨吗,这种事哪用你来动手,我去就行了。”燕丘继续说道。 祝一夕停下脚步,冷然道,“燕丘,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了。” “说好的,你不走,我也不走,你到哪里,我到哪里。”燕丘跟上她,决然道,“现在一想起无极圣尊,你就想把我踹了啊,没门儿。” 祝一夕没有去看他,而是漠然望着远方,道,“你都可以帮我破开业火佛印,可是那个时候你却没能接到霁儿,你故意的。” 起初,他只是当他有旧伤在身,毕竟先前他也老吵着这不好那不好,而且鸿元老祖又曾是他的师父,所以她并没有怎么去怀疑他的落败,可是在最后他却又能在一招之间帮她一起破开业火佛印,可见那个时候,他是故意让自己落于下风的。 她以前是懒得想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可不代表她就什么都想不明白,那个时候只要亓霁落在鸿元老祖手里了,就可以逼无极圣尊就范。 那个人的事,她不想再管,但是她不能不顾霁儿。 燕丘听罢沉默了一阵,坦言道,“是,我和鸿元老祖做了交易,他们控制了无极圣尊,我们就可以带走霁儿。” 只是,他没有料到,会让她陷入到那样的境地。 “燕丘,我最恨的就是欺骗。”祝一夕道。 燕丘听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到底是恨我的欺骗,还是恨我差一点算计了无极圣尊?”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无极圣尊就会忘了她,去和龙三公主成婚,永远……永远不会他们之间的阻碍。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失败,反而还让她回想去了过去的记忆。 “不要再提他的名字!”祝一夕扭头,冷冷看着他喝道。 燕丘走近,伸手拨了拨她脸上方才被水雾打湿的头发,温声道,“我是骗了你,因为我害怕,害怕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他,你会再回到他身边,再丢下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 所以,他不惜答应了那样的答件,好让他们之间不再有无极圣尊这个阻碍。 只要没有了他,他就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他们会一起好好照顾着那个孩子,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去做所有他们想做的事。 他不会离开她,不会伤她心,不会因为别的任何人而置她于不顾。 “一一,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只觉此刻的燕丘,有着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深情。 然而,她却给不起他要的答案。 ☆、第二百九十六章 爱也难,恨也难(一更) 寒风萧瑟,吹过水流滚滚的运河,吹过沉默相对的两人中间。 燕丘固执地等待着她的开口的答案,却在她那样长久的沉默中,心事几经沉浮。 百年牵念,本以为出来再见到她,将来能长长久久陪伴在她身边的就是他了,可是这么快,这么快她就又想起了无极圣尊,这么快……他在她身边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终究,还是他更重要,哪怕……他曾经杀了你。”他垂眸,自嘲地笑了笑。 他原以为,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将所有的心思放到他的心上,让她彻彻底底放下心防依赖他…溲… 可是,这一切却来得这么让他措手不及。 “你走吧。”祝一夕说罢,举步沿着运河岸孤身离开。 她太清楚自己的心,她不可能再回到无极圣尊身边,但也无法再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了恧。 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她所经历的这一切是她自己的孽,不管要承受什么,也不该用他人的感觉来治自己的心伤。 她饱尝过以为自己得到过了幸福,又最终失去的心痛,所以更加无法将这样的痛苦施加于这个曾经在她最绝望最无助之时,还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起码,她自己还没有信心,能去做到他想要的结果。 然而,她走了一段路,燕丘却还是一如继往跟了上来,默然走在她身后。 祝一夕微微怔了怔,冷着声音道,“让你走,听不懂人话?” “走不走,这腿长我身上,你管得着吗?”燕丘一副死皮赖脸的口气,她在这个时候想起过去,固然是有些让他失落的,可这么早就认输,哪里是他燕丘的风格。 祝一夕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是听不进别人的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燕丘一点一点追上她,与她并肩走着,“咱们好歹也算是百年不见了,就没什么话要同我说的?” “你都在我眼前晃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说什么百年不见?”祝一夕哼道。 “先前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自然算不得真正的相见。”燕丘强词夺理道。 祝一夕想起他在焚仙炉里为了救自己,那一缕神魂也被烧在了焚仙炉里,问道,“焚仙炉里,你的神魂被烧了,不会有事吗?” “当然有事,不过死不了就是了。”燕丘坦然言道,瞅着她一瞬紧张的神色,得逞地勾了勾唇角。 祝一夕抿了抿唇,由衷地说道,“燕丘,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在我的身边,真的谢谢你。” “这样的大恩大德,你不是该以身相许才能相报吗?”燕丘顺势说道。 “你能不能正经说话?”祝一夕板着脸,朝他说道。 “我怎么不正经了?”燕丘反问道,他一向是心里什么想法,就出来什么话,他确实想她能以身相许的。 祝一夕侧头瞅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知道这个人一向口无遮拦,天生厚脸皮,她说什么怕也是无用,于是深深吸了吸气,懒得再与他计较了。 两人没有回城里无极圣尊那里,却也没有回魔域四方城去,而是在城外山上停了下来,燕丘瞥了一眼独自坐在山崖边上,遥遥看着远方城中的她,却并没有拆穿她此刻的真正心思,她说着恨无极圣尊,现在却又守在城外,恐鸿元老祖再去而复返找麻烦。 明明先前,他还想念原本的祝一夕,而当她现在真的想起过去,又做回了以前那样的祝一夕,他却又舍不得了。 明明心里那么苦,却还要守在这城外,护卫那家伙的安危,这样的祝一夕太让人心疼了。 “一百年,过得太快了。”她遥遥望着夕阳下的城池,幽幽叹道。 她到现在只记得,自己重生之后回过西陵,那时候的西陵晔已经老了,好似……太后娘娘也已经不在了,到离开的时候西陵晔也已经驾崩了,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想来婠婠也已经不在了。 她曾在那里认识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西陵家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温暖,他们待她如亲人,他们包容她的过错,他们心疼她受的苦…… 可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她亏了他们太多,连偿还都没有机会去偿还,当年便将孩子丢给他们走了,现在再想去看一看他们,却一个都见不着了。 “习惯就好了。”燕丘道。 祝一夕望着远处繁华的城池,却感慨道,“其实,做人也没什么不好,一世生死尽,所有的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重头再来。” 仙神,妖魔,长生于世,寿命绵延无期,所承受的孤寂苦痛也就绵远无期。 “当年还闹着要成仙长生,现在倒想回去做人了?”燕丘好笑道。 祝一夕抿唇沉默,那时候想要成仙,更多的原因是为了保住小命,是为了要在无极圣尊的身边,而她自己却并没有对此有多么的热衷了。 只是,如今她已成魔,当年的魂魄已残缺,怕是再难为转世为人了,也难以再入仙道。 她只能为魔,永生为魔。 “仙神也好,妖魔也罢,活着久了,把很多东西都活没了,不如人那般有人情味儿了。” 燕丘听罢,到她跟前坐下,一伸手臂道,“你闻闻看,我有没有人情味儿?” 祝一夕推开他的手,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望着遥远的城内低语道,“你说,现在霁儿……还愿跟我走吗?” 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重逾生命的孩子,可是他们已经分开了一百年多年,而在那漫长岁月中,陪伴在他身边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现在已经到了开始懂始的的年纪,她再要带他走,他怕是不会那么轻易跟她走的。 走到如今这一步,她与无极圣尊已经不会再有可能。她的痴念早在焚仙炉里随着的身体魂魄化成了灰烬,如今她只想要回那个孩子,而现在却也不是那容易的事了。 “现在恐怕还有点困难,还得点时间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愿意跟你一起走的。”燕丘道。 她要带走霁儿,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与无极圣尊纠缠下去了。 只是,她要再接近霁儿,就免不得还要跟无极圣尊碰面,这得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见到无极圣尊,却能见到霁儿呢,他得好好想想。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嗯,总有一天,他会愿意跟我走的。” 当初,亓霁还未出生之时,她曾满心欢喜的憧憬着他们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家,而他出生之后一件接一件的变故,却是她根本始料未及的。 她曾想,自己亲手抚养他,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可是她却离开了他一百多年,至今再相见,她的孩子已经不认得她了。 这样的心痛,远比失去爱情的痛苦,还要让她难过。 燕丘伸过手,牵住了她冰凉的手,察觉到她要缩回去,却握得更紧了,“我会一直在,一直陪你等到那一天。”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鄙夷地哼道,“你不是要找美艳过人,身材火辣的美人,再不去找,都被别人抢光了。” “现在想换换口味,不想找美艳的美人了。”燕丘说着,侧头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这世上许多事,从来不是如每个人所意料的那样的发展的,有些你以为你喜欢的,到头来会发现,其实那并不是你喜欢的。 而有些你根本平时根本不在意,甚至忽略的存在,反而最后却成了最为钟爱的所在,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那十年,她天天在他的眼前,他就知道她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可是她走了那一百年,他却日日夜夜,想的念的,都是她了。 祝一夕静静看着远方,不去顾及他灼灼的目光,她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可是她却无法放下过去,去接受他的心意。 起码,现在她还是做不到的。 ---题外话---亲爱的们,圣诞快乐哟。 ☆、第二百九十七章 爱也难,恨也难2(二更) 祝一夕离去之后,无极圣尊在绝情丝的发作和重伤之下,重伤昏迷。 小亓霁也因为种种变故吓得直哭,飞林怎么劝也劝不听,花楚原是准备追祝一夕和燕丘一起走的,可见这边一团乱,又实在不忍心,于是便先留了下来,飞林和百草仙君忙着给无极圣尊医治伤势,她便帮着照顾亓霁了。 “帝歌为什么要恨大叔,她是不是再也不来看我了?”小亓霁泪光闪闪地朝花楚问道。 花楚抿唇沉默了一阵,扬起笑说道,“不会的,她会来看你的,她最喜欢霁儿了。” 当年发生的一切,她无法向这个孩子说明,但她相信,祝一夕不会不顾这个孩子的,只是她当年被圣尊太绝望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狠心的话溲。 焚仙炉的悲剧太过沉重了,她们这些的局外人尚姐每一想起都刀剜心,何况是那亲身经历着一切的祝一夕,亲身经历着自己最深爱的人,最信任的朋友和姐妹,却要逼着她去死,她本是该恨的,恨他们每一个人。 小亓霁抽抽嗒嗒地抹泪,问道,“我想我娘了,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了,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花楚听得眼眶一酸,怜爱不已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安慰道,“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她的。恧” 若没有当年发生的那一切,他本该是一直和他的母亲在一起的,也一定会过得快乐幸福,可是因为当年的悲剧,他才几个月大就被母亲生死相离,与亲生父亲也不得相认,只以为自己无父无母的孩子。 不知不觉,两人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已经等到天都黑了。 百草仙君收了术法,看了眼床榻上的的无极圣尊,道,“现在,就看他自己的了。” 飞林深深叹了叹气,道,“他应该会醒来的。” 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了,不会让自己一直睡下去了。 “绝情丝发作,他就不该再动用仙元之力,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又怎么样,人家还是甩手就走了。”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撂下那样的狠话,无极圣尊怕是都自责欲死了。 “我去看看霁儿,这里你看着点。”飞林说着,开门出去,那小家伙在外面哭哭啼啼大半天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他而言确实有些难以承受的。 毕竟,他在神域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平静,何曾经过那样的场面。 花楚见他出来,牵着小亓霁起来,追问道,“圣尊怎么样了?” “本就绝情丝发作,那时又以仙元之力去闯业火佛印,自然伤得不轻,现在一时半会儿估计还醒不过来。”飞林如实说道,这个时候……若是那个人能在他身边的话,也许能让他早一点醒过来吧。 只是,现在祝一夕已经记得当年发生的所有一切,只怕死也不肯再回来了。 花楚难过地抿了抿唇,摸了摸边上的小亓霁的头,道,“让霁儿进去看看吧,他一直在这里等着不肯走,说一定要看到圣尊。” 飞林点了点头,两人一起陪了小亓霁进去,让他在床边待了许久,这才带了他离开,给他准备了吃的,安置他去休息。 可是,因着不放心,小亓霁执意要待在圣尊的房里,于是只能让他睡在了房里的榻上。 花楚等到他睡了,这才去帮着飞林煎药,“圣尊的伤势,不会有大碍吧。” “伤势总有办法治好,难治的是心病。”飞林一边站在炉边扇着火,一边唉声叹气道。 从一百多年前祝一夕在玉阙宫被烧死在焚仙炉里,圣尊也没有一天好过的,若不是因着后来找到霁儿,这才看着有了点生气,不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去。 祝一夕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可是她成了魔,还恨极了圣尊,如何还能再回到以前。 一想到以前在玉阙宫的日子,他也不由有些心中酸涩,那时候总是吵啊闹啊,甚至还会打起来,却没想到在一百年之后再想回到那个时候,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圣尊心病,也是祝姐姐的心病,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心病,全都回不去了。”花楚悲切叹道。 飞林缄默了一阵,看了看炉上的药道,“你不去找她了吗?” “燕丘在,她应该不会有事的,现在我还是留在这边吧,你和百草仙君又要照顾圣尊,还要照顾霁儿,难免会腾不开手的。”花楚说道。 飞林没有拒绝她的相助,只是抬眼看了看她,“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五六十年了吧,我在西陵去见西陵晔的时候看到她的。”花楚趴在窗边,看着被夜色笼罩的院落,缓缓说道,“那时候她应该刚刚活过来,所以在抓妖怪的妖灵给自己疗伤,完全不像我们认识的祝姐姐,但我知道她就是她,后来西陵晔驾崩了,我跟着她去了魔域,她闭关再没有出来,我也就没有再出来。” “你既早找到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飞林问道,若是他们早些知道,定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所有人都走了,我能去找谁,又能去告诉谁,那个时候她那个样子,神域知道了会放过她吗?”花楚说着,吸了吸气道,“而且,那时候她谁也不信,我若泄露了她的行踪,我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怕都不知道了。” 飞林沉默,他亲眼看到过在神域那一战中的四方魔主如何残暴,自然也无法怀疑她所说的话,早知道也好,晚知道也罢,百年前发生的一切谁也无法改变。 即便,她现在想起来,她也是恨极了圣尊的。 “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祝一夕了,更不会轻易相信我们任何人的话,没有人劝得动她的。”花楚道。 她曾经,相信他们每一个人,珍视他们每一个人,可到最后也就是他们伤透了她的心,让她被迫放弃才几个月的孩子,活活烧死在了焚仙炉里,是她们先背弃了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她放下恩愿原谅宽恕。 “我知道。”飞林沉重地叹息道。 那么绝望的痛苦,她怎么能不恨呢? 只是,这样恨下去,谁又能真的解脱呢,圣尊,亓霁,她……谁都不好过啊。 “她恐怕,是不会再回来的。”花楚看了眼飞林,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出来,“在此之前,她和燕丘本是想带走霁儿的。” “燕丘?”飞林说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愤然道,“那个时候,他明就是想把霁儿交给老祖,让他们利用霁儿威胁圣尊,若不是……” 若不是祝一夕及时把霁儿拉回去了,昨夜最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他想都不敢想下去。 “燕丘就是那样的,谁生谁死他都不会在乎,他只在乎祝姐姐一个。”花楚如实说道。 她对于燕丘,了解并不多,但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祝一夕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毕竟,以他的修为,根本不用那么屈身在魔宫,但他却一直守着祝一夕的身边,即便很多时候会惹恼了她被毒打一顿,他也从来没有过想要离开的意思。 飞林听罢,思量了一番道,“你是说,她是要同燕丘在一起了,所以不会再回头了?”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会怎么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燕丘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当年在我们所有人都背弃她的时候,只有燕丘在她身边,只有燕丘陪她进了焚仙炉赴死,这份情是我们谁也抵不过的。”花楚道。 从前的祝一夕,喜欢圣尊是肯定的,而现在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说不准了。 当年的燕丘在她那把剑里,也可想而知,他在她身边的时间,并不比圣尊要少,而且在那些年的好多次生死之战中,那把剑里的燕丘也帮了她,甚至帮了大家很多。 燕丘昨夜的行径,恐怕也是想无极圣尊不再是阻碍他和祝一夕之间的绊脚石,所以才会希望神域能借着霁儿,制伏了无极圣尊,只是他没料到祝一夕会救回了小亓霁。 ☆、第二百九十八章 她就在附近(一更) 百草仙君本料定无极圣尊此番重伤,怎么也得昏睡个三天三夜,结果一天之后人就醒过来了。 百草仙君坐在桌边打着盹,听到响动一抬眼,发现本该躺在床榻上的无极圣尊,已经起来准备下床了,连忙起身过去制止,“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在床上躺着吧。” “她呢?”无极圣尊开口便问起了祝一夕的行踪。 “你自己伤成这样,霁儿又哭个不停,我们哪里顾得上去追她。”百草仙君强硬地将她按回在床榻上坐着,继续说道,“就算我们去了,又哪里追得上她,现在的她有几个能伤得了她,况且还有燕丘跟着的,你现在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原本绝情丝发作就是很伤及他修为的,何况那时候却强行用仙元之力去业火佛印之中,先前仙元重创好不容易才医好,可因着祝一夕死在焚仙炉绝情丝发作,一直都未曾有好好休养过,此番又重伤,这条命还能保住,也真是不容易了溲。 无极圣尊听罢,沉吟了一阵问道,“霁儿呢?” “昨天守在这里哭了好久,这会儿在外面榻上睡着呢,死活不肯回自己房里去。”百草仙君说着,给他倒了茶水递过去,“别再让他为你担惊受怕的,他吓坏了。” 无极圣尊听罢,便直接起身去了外室,看到小亓霁在榻上睡得香甜,紧蹙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恧。 他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爱怜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昨夜若不是她及时拉回了霁儿,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自己又将面对什么样的抉择。 只是,她也在业火佛印中想起过去,那段他辜负了她一腔情意,又给了她刻骨之痛的过去。 “我恨你,永远恨你。” “我恨你,永远恨你。” …… 这声音在心头一遍一遍地回响,字字如刀一般的剜在心头,比绝情丝发作的痛苦更为蚀心刺骨。 他抬眼望着窗外的天际,叹道,“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要想留着这条命再去见她,现在就给我滚回床上去养伤。”百草仙君沉着脸低声催促道,这一次鸿元老祖他们失手了,难保下一次不会再来,他现在这伤势根本不可能短期内复原。 无极圣尊怔然了良久,还是听了他的话回到内室,披衣坐在了床榻上,目光却一直望着窗外,神情幽远哀切。 好似,是等待那离开的人,会再度从那里回来。 “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霁儿,她总还会来的。”百草仙君劝道。 祝一夕就算再恨他,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亲生骨肉,先前遗忘了过去尚且难以放下,何况现在已经忆起所有的她。 无极圣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缓缓说道,“这些年,我总是反反复复在做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盘古岛,我们一直在那里,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们一起在那里等着霁儿出生,一起在那里看着他长大,岛上的沙滩上总会出现各种的贝壳,她总喜欢带着霁儿去海边的沙滩嬉闹……” 百草仙君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在找到霁儿之前,他总是长时间沉于梦魇,直到找到了霁儿,为了照顾孩子,他才渐渐好起来的。 “可是,梦总是会醒来的,醒来却又是一另一番光景。”苍白的容颜,银白的发,让他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他继续诉说道,“有的时候,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醒着的,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端才是梦境,哪一端才是现实。” 那个梦境太真实,真实得好像那里才是现实,而这里的一切只是那里的他,偶尔做出的一场恶梦。 “她还活着,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你若一直这样消沉下去,怎么护得住霁儿,怎么去找回她?”百草仙君劝道,现在也只有祝一夕和霁儿才是支撑他的力量。 许久,许久。 无极圣尊收回目光,目光中恢复了几分神采,道,“你说的对,只有活下来,才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我想,当务之急还是该想想怎么解决联姻之事,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月圆之夜呢,咱们还能有这样的好运吗?”百草仙君担忧地说道,这一次是亏得有祝一夕燕丘在这里,可若下一个月圆之夜再出事,他们几个加上绝情丝又会发和的他,怎么可能护得霁儿,不让他落入他们的手里。 “联姻之事,关键在于水神,也许……我是该去亲自见见她了。”无极圣尊冷然道。 “也是,只要她选择别的神君,这桩联姻之事根本就扯不到你身上,可是她那心思你也是知道了,这几千年都固执不肯放,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百草仙君道。 其实,当年在玉阙宫之事前,他也想着也许回到神域,过不了多少年,他终究是和水神在一起的。 然而,那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那时候不曾料到的,他没有料到他对祝一夕的执念如此之深,没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更没想到一百年后祝一夕会成了魔域的四方魔主重新回来…… 也许,就连无极圣尊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办法,总是想出来的。”无极圣尊淡声道,他不想以后神域再有什么事来打扰他,这桩事就必须他自己出面去解决。 两人正说着,飞林和花楚送了药过来,见他已经醒转,顿时喜出望外。 无极圣尊很配合的服了药,也接受了他们以术法给自己冶伤,好不容易气色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点。 “你再这么个死样子,我这百草仙府的招牌都要砸了。”百草仙君收了术法,抱怨道,“你明知道自己仙元未完全复全,还去闯什么业火佛印……” “百草仙君,你治伤就治伤,能不能别那么废话了。”飞林打断他的话,哼道。 祝一夕现在是修为过人,可是那时候花楚一说她惧火,莫说是圣尊,他们也都慌了神了,若圣尊真的置之不顾,现在才会真正地痛苦。 焚仙炉的悲剧,谁也不想再重演一次了。 “好好好,是我多嘴。”百草仙君举了举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去的,只是做为医者的角度,他并不赞成他那个时候去做那样的事罢了。 无极圣尊却在几人说话之际,穿戴好了衣物,一副准备出门去的架式,飞林连忙问道。 “圣尊,你这是……” “我出去一趟。”无极圣尊直言道。 “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能去哪里,嫌自己命太长了?”百草仙君气得险些跳脚,三番五次告诫他要静养,他这才多久的功夫又爬出来了,早知道应该方才在药里下点东西,让他直接睡个三天三夜,起码比这样费口舌去劝他要省事多了。 原本想着他该睡个三天三夜才醒的,本就提前醒了,自然身体状况也根本没恢复多少,这个时候哪还能往出跑。 “我要去见她。”无极圣尊道。 即便,她现在恨他,恨不得他死,他也想要去见她一面。 “她现在只怕已经回了魔域了,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去闯魔域吗?”百草仙君愤然道,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莫说是遇上魔尊他们,就是神域有些修为的妖魔,都足够他受的了。 无极圣尊望了望外面,苍白的唇微微勾了勾,说道,“不,她在附近。” “附近?”几人听罢,面面相觑。 她明天明明都走了,还撂下那样的狠话,还会在附近干什么? “我感觉得到,她就在附近,一直在。”无极圣尊道。 他也许不解先前那个身为四方魔主的她,但对于祝一夕,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她不管有多恨他,却也狠不下心不管霁儿,她担心神域会去而复反找麻烦,所以她一定不会真的离开。 可是,她又不想见到他,所以她一定还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他知道,她在。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再恨,亦不再爱(二更) 无极圣尊执意要出去见祝一夕一面,几人劝不下只得随了他的意,百草仙君不放心便陪同他一起出门了。 两人在城外附近找了一圈,最后无极圣尊看向了运河附近的山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会在那里?”百草仙君问道。 无极圣尊沉默了良久,道,“应该在。” 他说着,已然御风前往山上去了溲。 山顶上,祝一夕和燕丘都感觉到了来人,相互看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她起身走了,显然不想跟寻来的无极圣尊碰面,燕丘朝着她的背影道,“我去打发他们。” 祝一夕没有赞成,但也没有反对,径自走进了山林深处恧。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刚一到山上,便被骤然现身的燕丘给拦住了去路,冷然扫了一眼一脸病的无极圣尊哼道,“这么快就能出来了,你的命还真是大。” 无极圣尊看了眼周围,直言道,“她在这里。” “她是在,可她不愿再看到你,二位请回吧。”燕丘瞧着两人并没有识趣离开的意思,面色微沉,“或者,我送你们回去。” 当然,手法可能略有些不斯文了。 “一夕,我知道你在这里。”无极圣尊打量着周围,朝着空旷的山林唤道。 不远处,大树之后,祝一夕靠着树站着,面色平静而冷冽。 若是以前那个她,任何时候,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她就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可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被人甩得团团转的蠢货了。 他无极圣尊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再被他所左右,永远不会。 燕丘不耐烦地道,“无极圣尊,你要见她做什么,嫌那十年骗得还不够,还想再故技重施一回?” “燕丘,他们自己的事,咱们能不能不要掺和,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百草仙君站出来说话道,圣尊与祝一夕之间的心结,只有他们自己见面才能解开,对着燕丘只会频增矛盾,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 “当年在昆仑山,她那条小命是我捡回来的,焚仙炉里也是我给她保住了最后的魂魄碎片,上一次是我金身被困,不能拿你们自己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将她送入焚仙炉里去死,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再去害她的机会。”燕丘理直气壮的,一副祝一夕早就是他家的口气,完全没有一点客气。 “谁要害她,圣尊只是要见她一面罢了。”百草仙君解释道。 “我说过了,她不想见,看在霁儿的份上,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燕丘说罢,看着脸色虚弱苍白的无极圣尊,郑重说道,“如果,你对她还有一点点的仁义,就不要再来找她,更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一看到你这张脸,就让会让她想起她曾经蠢得喜欢上了一个一心要杀了她的人。” 他说着,一步一步逼近前去,威胁道,“还有,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杀着不去杀了你。” 这个人,毁掉了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祝一夕。 无极圣尊看了他一眼,坚持道,“我要见她。” 燕丘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好啊,你接得过我一百招,我让你见她。” “圣尊!”百草仙君听罢,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燕丘在神域修为本就是出类拔萃的,他现在重伤的情况下根本难以与他匹敌,更何况燕丘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一百招过下来,即便不丧命在此,怕也剩不了几口气了。 然而,无极圣尊却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双方正要动手之际,祝一夕从树后走了出来,淡声道,“燕丘。” 燕丘侧目看了她一眼,便知道今天揍无极圣尊的机会又泡汤了,收了手道,“不是说不见他吗?” “有些事情,早晚也要面对面谈清楚的。”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近前,血瞳冰冷地看着无极圣尊,“无极圣尊,如果你是来谈霁儿的归属,那么今天这话尚可继续谈下去。” “你要带他走?”无极圣尊问道。 祝一夕面目冷漠,褐尽了年少的稚气,“当年,让他留在西陵前,本就不是要交给你的,那一百年是我不在,你找到了她,我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回来了,他必须回到我的身边。” “霁儿已经懂事了,不是说让他走,他就会走的。”无极圣尊道。 她是要带霁儿,从此与他断得彻彻底底,永不再相见啊。 “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只要他答应跟我走的时候,你别添麻烦就行了。”祝一夕道。 霁儿在他身边这么些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冒然要带走他,他肯定会有抵触心里的,所以她还需要时间跟他相处,但她不想母子相见的时候,再看到这个人的出现。 无极圣尊沉吟了一阵,道,“一夕,当年的事……” “无极圣尊!”祝一夕冷然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我说过了,除了孩子的归属问题,我们之间无话可谈,当年的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想再听到再看到。” 那十年之中,她曾交付了全部的身心爱这个男人,可所有的情也都在焚仙炉里随她一起化成了灰烬,不是她不肯原谅,而是那一切她连去回想的心力都没有了。 因为,一旦想起,就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承受着天火焚身之痛,带着满腔恨意离开人世。 无极圣尊如刺梗在喉间,久久无法言语,许久之后才道,“好,不提了。” 那样的往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都是锥心刺骨的煎熬。 他不是想辩解什么,他只是想告诉她,他真的错了,他真的悔恨那时候发生的一切…… 纵然,一切非他本来的意愿,但都是他自己所为。 “如果可以,我衷心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谈话,霁儿在你那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会尽快带他走。”祝一夕说着,似是不愿再看到他的神色,侧目望向一旁的树说道,“燕丘每日会过去接他过来见我,请你莫为难。” “我这里确实不安全了,可是在你的身边,他也未必就安全的。”无极圣尊道,魔尊帝鸿的存在,终究是个威胁。 燕丘上前,与她并肩而立,道,“我想,我们两个人在,远比他在你那里要安全的多。”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从今以后你做你的仙神,我为我的妖魔,若到为各自必须为敌之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不必再为过去的事来救我,当年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不怨她也不怨你,你我各不相欠。”祝一夕移回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自始至终平静冰冷的慑人。 “你终究,还是恨我的。”无极圣尊道。 “初想起的时候,的确是恨的。”她说着,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这两天,却又不恨了,这条活路来得太不容易了,我不想再去纠缠过去的人和事,活着总是该往前看的。” 恨他,太痛苦了,太累了。 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力再去恨了,只想能把霁儿接回来,在远离他,远离纷争的地方,好好过以后的日子,也许时间总有一天会重新将他从她的记忆中带走。 不再恨,亦不再爱…… 无极圣尊听罢,更是揪心欲碎,他不知道他是该为她走出过去而欣喜,还是为她要这样彻底与他断绝而心痛。 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可是她再也不想,她和霁儿的未来中有他的存在。 “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说了,总该走人了吧。”燕丘见他还痴痴地看着祝一夕,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知道,他不会甘心放手的,只是现在不想与她闹得太僵,连见面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祝一夕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她终于是要甩掉这个神渣了,虽然将来要捡个便宜儿子养,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暗自开始盘算起,以后该去什么地方落脚,以及怎么才能彻底把祝一夕拐到手。 ☆、第三百章 夺子之争(一更) 无极圣尊久久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双方一直沉默地僵挂着。 “既然无极圣尊不愿走,那便我们走吧。”祝一夕望了一眼燕丘,转身便朝着山林深处去了。 无极圣尊追了一段,却终究还是追得丢了,失落地站在阴凉的山林间,山风吹起宽大的云纹神袍,背影满是孤凉萧瑟。 “现在人也见了,该回去了。”百草仙君追过来劝道。 “我本以为,她会恨极了我,可是现在,她连恨都不愿恨了。”无极圣尊怅然低语道溲。 即便是被她怨恨,也总好过这么被她隔绝在她的生活之外,将来再随着时间,将他全然遗忘。 “她现在才刚刚想起过去的事,总还需要时间去接受。”百草仙君走近,低语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好好养伤,然后好好跟霁儿相处,只要霁儿舍不得你,她就一时半会儿带不走他,带不走他,你们就还有见面的机会。” “当年霁儿出生,我也未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她现在要带走他也是情理之中的。”无极圣尊颓然转身,朝着下山的方向去,幽然说道,“事到如今,又有何面目借着霁儿来留下她?恧” 当年事情,不过他如何悔恨,终究已经成了定局,无法改变了。 他很想好好跟她谈一次,可她对于当年之事,提也不想再提了,他也不好再强求下去。 “难道,你真的甘心看着她带走霁儿,然后与燕丘远走高飞,你从此再也见不到,再也不知道他们的任何讯息?”百草仙君反问他道,那样刻骨的痴念,岂能说放,就能真的放下了。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但心里的答案却是毋庸置疑,他放不了手,更无法看着她带着孩子与别人远走高飞。 他一路沉默,回了城中的住处,小亓霁已经醒来了,没看到他在就慌了神,飞林和花楚怎么劝说他也不肯信,看到他从外面回来,哭着扑了过去,“大叔,你去哪里了?” 无极圣尊弯腰,蹲下身紧紧抱着扑过来的孩子,“我出去办点事,看你睡得香,没有叫你。” “下次要叫我一起,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小亓霁脸上挂着泪珠,抽抽咽咽地说道。 他昨天伤重一直躺在那里不醒来,今天一睁眼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他,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好,以后到哪里,都带着霁儿。”无极圣尊眼眶微湿,他也深深体会道,当年她被迫要与这个孩子分离,是何等的痛苦与不舍。 她为他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他却亲手逼得他们母子分离,逼得她到了绝路,他本没资格去求得她的原谅,可是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孩子,从此彻彻底底与自己断绝所有的关系… 百草仙君默然在一旁看着,现在只怕圣尊与祝一夕之间的牵绊,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至于将来还能不能改变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有看霁儿能不能动摇了祝一夕的心了,毕竟她现在莫说是跟圣尊谈论,即便是见面她都不愿见了,这如何能解得开这个结。 小亓霁因着怕他再走了,从他回来就无时不刻地不跟在他跟前,生怕自己再看不到了似的,粘人的行径与当年的祝一夕,倒颇是相像。 次日一早,无极圣尊正陪着儿子用早膳,燕丘就过来了,如约过来接亓霁。 “无极圣尊,昨天你答应的事,想必应该还没有忘。” 亓霁瞄了一眼来人,认得是上次和祝一夕一起过来的人,小声朝无极圣尊问道,“大叔,帝歌她怎么没有来?” 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道,“那个人就是来接你去找她的,你跟他去了,就能见到她了。” 小亓霁看了看不远处的燕丘,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脑袋,“今天不去,以后再去行吗?” “你不是想去见她吗?”无极圣尊劝道,他若不去,她势必会失望的。 “大叔在生病,霁儿要照顾你,不能走。”小亓霁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道。 “飞林和你百草叔叔会照顾我的,你想去就去吧。”无极圣尊摸了摸他的头,劝道。 这么些年,本就是他夺走了他们母子相聚的时间,现在她回来想见霁儿,他如何还能阻止。 小亓霁看了看他,自己从凳子上下来,跑去了燕丘那里,说道,“你帮我告诉帝歌,我大叔生病了,我要照顾他,等我大叔好了,我再去看她。” 燕丘瞅了瞅眼前的小不点,不由拧起了眉头,这若不是他自己方才亲耳听到了他跟无极圣尊的话,真会以为这是无极圣尊教他说的,可是这小没良心的东西,也不想想她娘生他的时候遭了多大的罪,这才多少年的功夫,就被无极圣尊给养成了小白眼狼。 “他自己有手有脚,还有人照顾,哪用得着你照顾,帝歌很想见你,还准备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你真的不去?”燕丘耐着性子诱哄道。 小亓霁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摇头道,“我坦心大叔,不去。” 燕丘冷冷地瞟了一眼无极圣尊的方向,现在这孩子心全向着他了,看来要带他走,会比他预想的还要难一些了。 “好吧,那过几天,我再来接你,到时候不能再说不去了,帝歌会难过的。” 小亓霁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燕丘无奈只得离开,毕竟他自己不愿去,他总不可能直接把他抓过去,那会让他对他和祝一夕更加抵触,还是得耐心慢慢哄,总有一天他会愿意跟他们走的。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总要跟无极圣尊碰面,真是让人堵心,不过他来也总比祝一夕来要好,为了将来能永远不看到他,现在还是忍耐一下吧。 小亓霁看着燕丘走了,才回到无极圣尊身边,叹了叹气道,“帝歌为什么非要我出去,她和上次一来来这里不好吗?”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原本他们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是不该影响到孩子的,可是总归还是逃不掉的。 百草仙君在暗处看到燕丘走了,才现身出来,走近挨着小亓霁坐下,问道,“霁儿很喜欢帝歌?” 小亓霁包着一嘴吃的说不出话,连连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帝歌多一点,还是喜欢圣尊大叔多一点?”百草仙君问道。 “大叔多一点。”小亓霁咽下嘴里的东西,想都没想说道。 “要是,有一天要你离开圣尊大叔,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百草仙君笑语问道。 小亓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无极圣尊,也顾不上再继续吃饭了,爬上登子就跑到了无极圣尊身边,紧紧抱着他的手臂道,“不行,不行,不行,霁儿不要离开大叔。” 百草仙君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以后要是谁要带你走,你也要这样说,不然你就会再也见不到你圣尊大叔了,也没有飞林给做好吃的了。” 虽然这样吓他是有点过意不去,但这样能让他有个戒心也是好的,他们也不是要祝一夕见不到他,只是希望再多点时间挽回她与圣尊之间的关系,也许她和燕丘也确实会对霁儿很好,但到底亲生父子在一起要好一些。 “呜,我不要。”小亓霁抱着无极圣尊的手抱得更紧了,急得险些哭鼻子。 无极圣尊瞪了一眼百草仙君,微笑道,“没人要你走,你百草叔叔逗你玩的,快坐回去吃饭吧。” “不吃了。”小亓霁赖在他身边,不肯再离开,被百草仙君这么一下,一天更是进进出出都粘在无极圣尊身边,一刻也离不得了。 过了几日,燕丘再过来接他,他却坚决不肯走了,要么让无极圣尊陪他去,要不就不去,谁劝都劝不动。 燕丘气得险些跳脚,这样下去……早晚会被这小白眼狼把事情那给搅和了不可。 他不肯一个人去见祝一夕,可祝一夕又心心念念着孩子,再这样下去,要么就是妥协让无极圣尊同去,要么就是他们来这里见孩子,那总免不得要再跟无极圣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会再有什么转变,他不敢去多想。 ☆、第三百零一章 夺子之争2(二更) 燕丘又一次空手而回,回了林中就气急败坏地骂道。 “一定是无极圣尊教了霁儿什么,他才不肯来见你的,气死我了。” 祝一夕微微抿唇,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望了望城里的方向,霁儿跟在无极圣尊他们身边的时候多,自然也听他们的话多一些,可是总是这样下去,她要见着孩子就不得不与无极圣尊碰面了。 而她,实在不愿到那个地步,她与他之间的情份早就尽了,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若不是看着当时孩子在那里,我早就砍死他了,这孩子又不是他生的,白抢着去养了这么多年,就想据为己有,简直无耻。”燕丘气忿不已地骂道溲。 “霁儿在神域那么多年,与我也不过初见几面,自然是偏向于他的。”祝一夕道。 燕丘气愤,道,“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什么时候霁儿才肯跟我们走?” 祝一夕思量了一阵,道,“我记得,他们住的院子对门没有人住,咱们暂时在那里待着,这样霁儿不会不来找我了。恧” 现在要他出来跟他们走,他定然是不肯的,但那样的近的距离的话,他应该不会那么抵触了。 “住他们对门儿,这要是无极圣尊翻墙过来了怎么办?”燕丘一听,就满肚子的怨气,说了不再见他,这一转眼又要住到他对门儿去了,这叫怎么回事嘛。 祝一夕淡淡瞥了一他一眼,道,“那你说,我还能怎么见到霁儿?” “大不了,打晕了给你扛过来。”燕丘嘀咕道。 但话音一落,就被对方冷利的眼风扫到,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祝一夕说着,自己便准备下山了。 “去就去,无极圣尊敢翻墙过来,我剁了他。”燕丘哼道。 两人进了城,一天的功夫就买下了对面的宅院,还收拾干净了,置办了些孩子喜欢玩的玩意儿。 天黑的时候,燕丘又一次寻到了无极圣尊的住处,没有理会其它人,直接寻上了小亓霁,堆着一脸笑说道。 “霁儿,我和帝歌搬在了对门住着,她说要请你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小亓霁一听,眼珠子都亮了,“真的在对面的园子里?” “嗯,今天刚搬进去的,你出个门儿就到了。”燕丘笑着说道。 小亓霁听了,瞅了瞅一旁在看书的无极圣尊,磨磨蹭蹭到了跟前问道,“大叔,我能不能……去看她一下下,一小会儿我就回来。” “加件衣服再出去,天暗了,走路看着点。”无极圣尊嘱咐道。 小亓霁忙点了点头,自己去穿了外袍,然后一本正经地交待他道,“百草叔叔说了,你现在不许出房门,我不在,你要听话。” “知道了,快去吧。”无极圣尊无奈道。 百草仙君正好过来,听了便道,“霁儿早去早回,你知道的,你这圣尊大叔只听你的话,我们说什么他都不听的。” 他若不好好养伤,只要交待了亓霁在这里看着他,他就什么都听了,百试百灵。 小亓霁这才跟着燕丘出了门,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搬到我家对门啊?” “因为她想看你啊。”燕丘坦言回道。 就为这个小白眼狼,害得他们忙活了一天,这要以后再偏心无极圣尊那边,他真的有打算直接打晕了扛走算了,哪用得着这么费心费神的。 小亓霁听了有些难过,还以为他一直不去看她,她会生气不来找他的,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两人一进了门,他就小跑着在园子里找人,远远看到亮着灯火的屋子,一路跑了过去,“帝歌!” 祝一夕出门,看着跑来的孩子,冷淡的眉眼间泛起了柔和的笑意,扶住他道,“慢着点,摔着了怎么办?” “你没有生我气吗?”小亓霁仰着小脸,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含笑摇了摇头,她疼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气他责怪他。 “我也很想去见你的,可是大叔生病了,我不能去。”小亓霁解释着自己的失约。 “我知道,现在我住在这里了,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可以什么时候过来,想什么时候回去也可以什么回去。”祝一夕说着,轻揽着孩子小小的肩膀,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所幸,自己不在那些年,他也并未受什么苦楚,否则如今再见他,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小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 祝一夕眉开眼笑,牵着他进屋,“我给你准备了晚膳,快吃吧。” 小亓霁本是想过来看看她就回去,明天再过来的,可看着一桌子的吃的,又走不动道儿回去了,于是又留了下来跟着一起用膳。 燕丘也跟着进来坐了下来,可是每次一伸筷子都要被祝一夕瞪一眼,好似生怕他吃了,她儿子就没吃的了似的。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 “我那叫吃过了?”燕丘郁闷,因着她自己没有味觉,所以要让他帮忙尝味儿,可那才吃了几口,这就叫他已经吃过了。 无极圣尊吃过她做的饭,她儿子吃过她做的饭,他以前是看着着吃不着,现在吃得着了,却不给他吃。 他郁闷的扒着碗里的白饭,等着那小祖宗吃完了,自己看能捡着多少剩菜了。 祝一夕不住地给小亓霁夹菜盛汤,看着孩子他吃得香,眉目间满是欣慰地笑意,“慢点吃。” 小亓霁夹了菜放到她碗里,“你也吃。” 祝一夕夹起放到嘴里,虽然根本尝不出问题,却也心满意足,当年离开他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还能有活着回来看到他的一天。 一顿饭,吃半个多时辰,小亓霁不放心无极圣尊,不得不提出回去去。 祝一夕给他整理好了衣衫,重新洗了手,方才送了他回去。 “帝歌,你是不是……不喜欢圣尊大叔?”小亓霁问道。 不然,她怎么都不去他家见他了,却要他出来看她,肯定是不想看到圣尊大叔的。 “没有。”祝一夕浅然笑了笑,送他到了正门嘱咐道,“刚吃饱饭,回去别急着睡觉,肚子会不舒服的。” 正说着话,一抬头却见对面门口,白色银发的无极圣尊正提着灯笼在等着亓霁回去,她面色无波拍了拍小亓霁的肩膀,“去吧。” “我明天再来看你。”小亓霁说完,这才出了门去了无极圣尊身边,“大叔,不是说了让你别出来吗,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无极圣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一抬头却见对面的人已经掩上门走了,怔然了良久才道,“外面风大,快进屋去吧。” “我自己知道路的,你不用来接我。”小亓霁一路走,一路“教训”不听话的无极圣尊。 无极圣尊只是笑了笑,牵着他一边穿过长廊,一边问道,“过去开心吗?” “开心,帝歌做了好多好多少好吃的给我,你看我肚子。”他说着,还冲他拍了拍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 无极圣尊失笑,道,“一会儿让飞林给你煮点消食的茶水,吃这么多,肚子会难受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亓霁应声,又继续说着自己过去的事。 无极圣尊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更遗憾于自己未能一同过去。 她虽住在了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但却依然是不愿同他见面说话的,这样的相处,还不知道一直要到何年何月了。 “圣尊大叔,你是不是惹帝歌不高兴了?”亓霁问道。 虽然他们都在他面前说没有什么,可是若是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连见面都不愿意了,他喜欢圣尊大叔,但也喜欢帝歌,他喜欢和他们两个在一起,而不是这样在圣尊大叔这里,就不能见帝歌,在她那里就不能见圣尊大叔,大家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嗯,大叔做错事,她很不高兴,所以你在那里要乖一点,不可以调皮惹她生气,不然你也会和大叔一样见不到她了。”无极圣尊道。 小亓霁一听,顿时一脸紧张,“我会乖的,一定不会惹她生气。” ☆、第三百零二章 有人等着给你儿子当后爹呢(一更四千) 次日,小亓霁起了个大早,自己穿好了衣服,就跑去了厨房。 “飞林,馄饨,我要两碗。”想了想,双道,“不,我要三碗。” 飞林正忙着给他准备早膳,瞅了他一眼,挑眉道,“我知道你能吃,可也吃不了三碗吧。” “我要给帝歌还有那个姓燕的大叔带过去。”小亓霁一脸郑重地说道。 飞林无奈叹了叹气,现在是不得不与他们的新邻居缓和关系的时候,自然有求必应的溲。 “知道了,你的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再煮了我陪你送过去。” “谢谢啦,我去叫圣尊大叔起床。”小亓霁说着,飞快地跑开了。 然而,他过去的时候,无极圣尊已经起来了,看着脸都没洗的孩子从外面回来,无奈笑了笑恧。 “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我让飞林多煮点馄饨,一会儿给帝歌带过去。”小亓霁小脸上满是欣喜地笑意,这样能想见到谁就能随时见到谁真好,要是能一起见到他们两个人,那就更好了。 无极圣尊听罢并没有反对,牵了他去洗脸,然后耐心地给他梳了头发扎好了发髻,道,“记住了,去了不可以调皮,不可以惹她生气。” “放心吧,霁儿很乖的。”小亓霁笑嘻嘻地说道。 无极圣尊重新给他整理了衣服,牵了他去用膳,在路上问道,“今天要去多久?” “嗯……午饭回来,你要乖乖在家里养病,不许出去,也不许来接我,也不许在外面吹风。”小亓霁一副大人口气,交待着不放心的人,那样子让人好笑,却又贴心。 “你昨晚已经说过了。”无极圣尊笑语道。 “可是,你不听话。”小亓霁板起脸,仰头瞪着他道“别以为我出去了,你就能偷懒,我会回来盯着你吃药午睡的。” 百草叔叔说他病得不轻,需要人好好照顾,他是监督他吃饭睡觉的,所以午饭前他要赶着回来,盯着他吃药,然后午睡。 无极圣尊失笑,这小家伙一板起脸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好,活像他才是受照顾的孩子似的。 他带着他去用了午膳,然后亲自送了他过去敲了门,祝一夕知道是她,便自己过来开门了,“霁儿,你怎么这么……” 一开门看到门外的人,笑容顿时敛了下去。 “霁儿要给你送馄饨,我怕他烫着。”无极圣尊说着,将提来的竹篮子递了过去。 祝一夕没有伸手去提,而是双手捧住了竹篮子,似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接过去之后低头朝小亓霁道,“先进去吧。” “大叔,你快回去吧。”小亓霁冲他摆了摆手,方才跟着祝一夕进了园子。 无极圣尊站在原地,直到母子两人都走远了,这才转身折了回去。 小亓霁跟着祝一夕到了前厅,道,“你快吃吧,馄饨刚煮好的,再泡就不好吃了。” 祝一夕放到桌上,小心翼翼端了出来,笑着道,“真香。” 正说着,燕丘也起来,听到响动就过来了,看着有两碗便道,“有我的吗?” “这个是你的。”小亓霁小手指着另一碗,说道。 燕丘走近揉了揉了他的头,“真乖。” 小亓霁摸了摸头发,板着脸道,“不要揉我头发,大叔才给我梳好的。” 燕丘听罢,却又伸过去揉了两把。 “我不给你吃馄饨了。”小亓霁气恼,追过去要抢,可燕丘却抱着碗跑了。 祝一夕拉住气鼓鼓的孩子,笑着劝道,“好啦,我给你重新梳好。” 亓霁看了看桌上的馄饨,道,“你先吃吧,吃完再给梳。” 说着,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碎发,样子憨态可掬。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先吃他送来的馄饨,虽然没有味觉之后并不喜欢进食,但这碗他送来的馄饨,她却还是全都吃下去了。 “好吃吗?”小亓霁眨了眨水亮的眸子,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明天我给你送鱼肉粥吧。” “好。”祝一夕浅然而笑。 祝一夕收拾了桌子,洗了手牵了他去后面的房间,让他在镜前坐下,小心翼翼给他拆了被燕丘揉乱的发髻,拿着木梳一点一点地给他梳顺了,重新扎了起来。 “扎好了,要是不好看,我再重扎。” 小亓霁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头道,“好看,比大叔扎得好,大叔以前扎的不好。” 祝一夕放下梳子,道,“我给你买了新的风筝,你上次不是说想养鸽子,我给你买回来了,就在后面园子里。” “快点,快点,我要去看。”小亓霁一听,急忙拉起她往外跑,迫不及待要去看鸽子。 祝一夕带了他去园子里,将买来的鸽子笼交给他,小家伙趴在桌上给鸽子喂食,欢喜得不得了。 “我要是放它出来,它会不会就飞走了?”小亓霁道。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不会,但是你要好好爱护它。” 小亓霁忙点了点头,催促她把鸽子放出来。 祝一夕打开了笼子,将白鸽拿了出来,敛目默念了什么,一道墨色的光影在鸽子身上一掠而逝,然后她松了手,鸽子就在乖乖在石桌上自己吃食,根本没有飞走的意思。 她是借血浮屠重身的,而血浮屠的魔身是血瞳黑鸦,对于这些普通的乌禽自然有着很强的驯化能力。 小亓霁欢喜地抓着食物,由着小鸽走在手心里啄,“你看,它在吃我手心里的东西。” 祝一夕见着他高兴,一向冷漠的面上也不由泛起笑意,柔声说道,“以后,它会跟着你的,你要好好照顾它。” 小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早知道从神域出来能见你,我该和大叔早点出来找你的。” 在神域的时候虽然也过得开心,但没有现在这么有意思,他现在都不想再回去了。 祝一夕垂眸而笑,敛去了眼底的黯然和痛色,在这个孩子尚还未出生的时候,她也曾是多么期望着他们一家在一起的光景,然而辗转百年这一切近在咫尺之时,她却再没有了去拥有的勇气和心力,对于那个她曾深深痴恋的男人,她也难以再相信他会是她和孩子最好的归宿。 那个时候,她真的相信他会是一直保护她和孩子的人,可是现在她却相信只有自己的力量才能保护这个孩子,保护自己。 “帝歌?”小亓霁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唤她道。 祝一夕敛去眼底的异色,含笑抬眸看着他,“我们给这个小鸽子取个名字吧?” 亓霁小手撑着脸蛋,认真想地想了好久,道,“小白?” “好,叫小白。”祝一夕笑语道。 “小白,你吃的太多了,去飞一圈吧。”小亓霁小心翼翼地捧起鸽子,扬手将它抛了出去,鸽子扑腾着翅膀在上空飞了起来,乐得他直蹦,“它飞了,它飞了……” 燕丘在不远处的房顶上晒太阳,听到孩子欢呼声,睁开眼瞄了一眼,这么天天哄孩子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亓霁一早上都忙着和鸽子玩,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要回去,抱着小鸽子道,“帝歌,我要回去照顾圣尊大叔吃药,等他午睡了,我再过来找你。” “好吧。”祝一夕无奈,送了他出去,看到他进了对面的大门,方才自己回去。 无极圣尊本是在等他回来用午膳,见午膳时辰都过了好一会儿,想着他是在那边玩得忘了回来,便准备和百草仙君先吃了,刚拿起碗筷便听到外面有人跑进来的声音,“大叔,我回来了。” 百草仙君已经先动了筷子,瞅了一眼抱着只鸽子回来的孩子不由好笑,“你抱个这玩意儿回来干嘛?” “这是帝歌送给我的。”小亓霁说着,宝贝似地把鸽子抱到了一旁的榻上放着,还小声说道,“你乖乖在这里,我吃完午饭再跟你玩。” 他安顿好了自己的鸽子,这才到了桌边吃饭,无极圣尊瞧着一头的汗,笑问,“玩得开心吗?” “嗯嗯。”小亓霁连连点了点头,一边吃饭,一边讲着在那边的事,说完了还朝燕丘道,“明天我要吃鱼肉粥,要三份,不,两份就够了。” 那个姓燕的大叔揉他头发,明天不给他吃。 “你们两贪吃的家伙,凑在一块儿,就是不得了呢。”百草仙君笑道。 花楚抿了抿唇,道,“她已经没有味觉了。” 无极圣尊眉目微沉,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了颤,久久没有言语,她以前一向是贪口腹之欲的,就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给她点吃的就能哄好了。 现在,却已经没有味觉了吗? 百草仙君和飞林也不由自主沉默了下去,虽然不知道失去味觉是什么的感觉,但什么在嘴里都是淡而无味,吃东西反而已经成了一种折磨吧。 小亓霁并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见他们都不动筷子,也不说话了,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无极圣尊盛了汤给他,却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焚仙炉的一劫,已经夺去了她所有的快乐,现在回来的她,再怎么像她,终究也不可能再成为那时候的她了。 可是,谁来告诉他,他到底要怎么样做,她和霁儿才不会再离他而去,到底要怎么做,他们才能在一起…… 亓霁跟他们一起用了午膳,亲自监督着无极圣尊服了药,然后盯着他回房午睡,等到他睡着了,方才带着他的小鸽子蹑手蹑手蹑出了门。 “霁儿,你干什么去?” “我答应了帝歌的,等大叔午睡了,就过去找她。”小亓霁抱着小鸽子,瞅了瞅挡住了去路的百草仙君如实说道。 百草仙君子让了路,只是叮嘱道,“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说罢,小亓霁抱着小鸽子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出了大门就直接窜进了对面的园子里。 他这前脚出了门,本该午睡的无极圣尊就已经醒来下床了,套上外袍出了门到院子里坐着,不一会儿功夫就看到对面的园子上空飞起了两只风筝,几乎可以相见这会儿,母子两个在那边玩得多开心。 百草仙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这论起哄孩子,你果然还是欠火侯,霁儿跟着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他这么高兴的时候,这样下去怕要不了多久功夫,你儿子就让他们拐跑了。” 无极圣尊看着空中飞着的风筝,恍若未闻,静静地看着,眉目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祝一夕要带霁儿走,这本也是应该的,可你也别忘了,那边还有个等着要给霁儿当后爹的燕丘,你就真的一点不着急?”百草仙君坐起身来,问道。 无极圣尊依然望着那两只不断在风中飘舞的风筝,只淡淡说道,“霁儿只会有一个父亲,但绝不是燕丘。” ☆、第三百零三章 有人等着给你儿子当后爹呢(二更三千) 因着成了对门的邻居,亓霁来往方便了,一天无数次在两家跑得不亦乐乎。 晚膳又给他备了一桌子吃的,燕丘瞅着嘴都没停的孩子,问道,“霁儿,你再这么吃,都胖成球了。” 这家伙本就贪吃,祝一夕自觉这些年不在他身边亏欠良多,自是什么好的东西都寻来给他,这才多少天的功夫,这小家伙本就圆圆的小脸现在都肿得跟包子一样了。 小亓霁一听包着一嘴的东西瞪着他,顿时就没了胃口再吃。 “燕丘,你要实在闲,就出去待着。”祝一夕冷冷斜了一眼过去溲。 燕丘郁闷地撇了撇嘴,这儿子还没带回来就偏心,这要是带回来,他还有什么存在感,那岂不是甩掉了无极圣尊,还是被他儿子压在头上? 亓霁吃饭显然没有方才那番胃口了,细嚼慢咽地吃着,说道,“帝歌,明天……明天你能去我家吗?” “不能。”燕丘先出口道恧。 这小家伙,才多大年纪就被无极圣尊教着过来拐人了, 祝一夕瞪了他一眼,给亓霁盛了碗汤,淡笑说道,“我明天……有事要办,不去了。” “可是,我明天生辰,你真的不来吗?”小亓霁眼巴巴地瞅着她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一时难以抉择,她自然不想缺席儿子的生辰宴,可是去了就得与无极圣尊同处一室,这是她实在不想再发生的事。 “霁儿,想要什么礼物?” “霁儿想要你去我家,陪我一起过生辰。”小亓霁顺势便道。 祝一夕沉默地看着他,依然不肯答应他的请求。 小亓霁爬下椅子,拉着她的手撒娇,“帝歌,以前过生辰,每次都只有圣尊大叔,飞林,百草叔叔,你是我第一次,也是第一次邀请地客人。” “霁儿,后天你过来,我再给你补过一次吧。”祝一夕看着他,柔声道。 小亓霁一听顿时眼泪汪汪地,委屈地坐了回去,饭也不肯再吃了。 “霁儿?”祝一夕耐心的哄劝,可是小家伙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妥协。 “你不去算了,我吃饱了,我回去了。”说罢,自己爬下椅子,气鼓鼓地准备回家去。 “霁儿?”祝一夕起身跟了出去,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走的飞快,飞鼓鼓地不肯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祝一夕跟着他到了门口,无奈道,“好吧,我去。” 她从来没有给他过一次生辰,第一次他请她陪他过生辰,她本就不该拒绝也无法拒绝的,想来最多过去也只是一起吃一顿饭,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小亓霁这才停下来,站在自家门口转身看着她,“说好了,不准反悔,我明早来接你。” 说罢,一溜烟窜进了门,生怕她再反悔说不去了。 祝一夕无奈笑了笑,一转身去见不知何时也跟着出来的燕丘。 “你不是说,不会再见他了吗?” “我不想缺席霁儿的生辰。”祝一夕道。 燕丘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每每她和无极圣尊碰面,他都会如此的不安,生怕他们两再给擦出什么火花,自己就算守在她身边,总会再在不经意的时候,被无极圣尊把她给拐跑了。 这三界六道,他唯一能栖身的,也只有她的身边罢了。 他何尝不想,他们之前的关系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而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孩子身上,他若是逼得过紧,只会招至她反感,所以只能先帮着她把孩子带走了,再慢慢发展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现在总怕还不等到他们离开,无极圣尊又把她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祝一夕回了屋内,默然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神色略有些凝重。 “终究,你还是放不下他吗?”燕丘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祝一夕沉默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而难过,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因为他的存在而欢喜。” 明明曾经那个人,即便就是在她眼前什么都不做,她只要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欢喜,他对她多说几句话,她都会高兴得一整夜睡不着觉,可是最终那所有曾让她欢喜的一切,都成了割心的刀…… 所以,她想远离他,远离这让她锥心刺骨的一切。 燕丘走近,握住她冰凉的手,道,“忘了他,我陪你一起忘了他。” 祝一夕默然不语,只是苦笑。 一夜,辗转难眠,天一亮小亓霁就跑过来敲门,催她过去。 她磨磨蹭蹭起来梳洗更衣,然后又去叫燕丘起来,磨了近两个时辰才出门,踏进了对面的大门,园子里被花楚和飞林布置得充满童趣。 “大叔,我回来了。”小亓霁拉着她进了园子,朝无极圣尊几人道。 无极圣尊远远看着过来的一行人,眉目难掩欣喜之色,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小亓霁牵了祝一夕一只手,燕丘顺势就去牵了另一只手,祝一夕侧目看了看他,却并没有呵斥他这样的举止,反而默认了。 燕丘略略得意地挑了挑眉梢,与她一起带着亓霁过去,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原本今日我们是有事要出去的,可是昨天霁儿这小赖皮在那又是哭又是闹的,我们没办法只能依了他过来叼扰,这是给他的生辰贺礼。” 他一口一个一个我们,看着无极圣尊阴沉下来的面色,笑得愈加神采飞扬。 小亓霁自然发现不了大人之间的异样,拉着祝一夕去了一旁坐下,将瓜果花生一股脑儿全搬到她跟前,“燕大叔说的变戏法还没有过来,一会儿来我们在这里看。 “好。”祝一夕应道。 无极圣尊跟了百草仙君去了后园,小亓霁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变戏法的过来,就朝燕丘抱怨道,“你不是说他们会来的吗,怎么还没有来?” “许是找错地方了,晚一会点回来的。”燕丘道。 小亓霁板着小脸,“你是不是哄我的,你根本就没有请他们。” “燕丘,你出去看看吧,兴许他们找错地方了。”祝一夕道,生辰的日子,不好让孩子不高兴。 “我也去。”小亓霁说着,跳了下来追上他跑了。 祝一夕叫他都没叫住,一时间园内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答应了亓霁要过来,这个时候再回去肯定会惹得他不高兴,喑自叹了叹气,只希望燕丘带着他能早点回来。 她转身准备回去坐下等,可一转身来,却见无极圣尊端了新做的糕点过来,一时更加如坐针毡了。 “霁儿呢?”无极圣尊四下看了看。 “变戏法的没来,他让燕丘带他出去找了。”祝一夕冷然说道。 无极圣尊给她沏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道,“这孩子有时候调皮好玩了些,是我没有教好。” 祝一夕垂睦看着茶杯里细微的波澜,淡淡道,“她已经很好了。” “霁儿生辰宴一向没什么客人,今天你能来,他会很开心的。”无极圣尊说道,其实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自己了。 遥想当年,她每年生辰的时候,也是喜欢这么热闹的,只是如今即便相对而坐,她也不愿抬眼多看他一眼。 “我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祝一夕不愿再多待,起身便欲出去。 这样与他独处,于她而言,实在太煎熬了。 “一夕,你我非要到这样,连相见都不能的地步吗?”无极圣尊伸手拉住她,问道。 他曾有多少次在门外徘徊,等着她送出霁儿出来的时候见她一面,但多数时候也只是看到她一眼,她便走了。 “不然,你要我怎样?”祝一夕冷笑,转头对着他说道,“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当现在还是一百多年前?” “一夕,我知道回不去了,但是为了霁儿,我们可不可以试着做回他的父母。”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冷嘲而笑,“你认为,可能吗?” 他这个做父亲的,在他身边一百年不敢认他,她这个做母亲的离开了他一百多年,现在却要站出来说是他的父母,要怎么跟他说清楚? ---题外话---还有一更。 ☆、第三百零四章 有人等着给你儿子当后爹呢3(三更三千) 这一句,让无极圣尊亦无言以对。 亲生骨肉一直在身边,一日一日地叫着他大叔,他心中是何滋味儿,他无数次想要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世,可是每每话到了嘴边,却又难以开口。 他害怕,当他告诉他,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之时,他会问他,他的母亲在哪里。 “一夕,焚仙炉一事是我的错,是毕生难以挽回的错。”无极圣尊目光悲切地看着眼前的人,缓缓拉起她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你若恨我,血债血偿,我心甘情愿。” “我说了,我不恨你,怪只怪我自己那时候太蠢了。”祝一夕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抓着,一时难以挣脱溲。 无极圣尊定定地看着那双冰冷的血瞳,道,“如果,你和他终究要带着霁儿远走高飞,那么就先杀了我吧。” 这一百多年,若不是有霁儿在身边,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如今她和燕丘想要把孩子带走,永远不再见他,这世上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眷恋的。 “无极圣尊,你真以为,我就不敢杀你吗?”祝一夕眉目间戾气顿生恧。 无极圣尊平静地看着她,道,“若终有一日,你要带着霁儿永远离开,那便杀了我吧,否则不管到天涯天角,我也不会放你们走的。” 祝一夕冷然甩开他的手,冷哼道,“当年,你选择了她,要我以死成全,如今却又要弃龙三公主不顾来寻我,也许再过个一两百年,你又觉得亏欠了龙三公主,又觉得该去照顾她,但是我祝一夕,以后的生生死死,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无极圣尊的参与,望你好自为之,莫要一再纠缠。” 此刻,他眼中的那样脉脉情意,是她曾经无比企盼的,而此刻却一分也不敢信了。 正在两人气氛尴尬之际,燕丘带着霁儿,还有领来的变戏法的江湖艺人进了园子,欢喜地道,“大叔,帝歌,我们找到了。” 小亓霁跑了过来,拉着她入座,“我们一起看。” 燕丘回来,坐在了她的另一边,瞅了瞅她,又瞅了一眼无极圣尊,他就怕他们两个会撞上,所以找到就赶紧擒着霁儿回来了,没想到还是让他们两给见上了,看他们这面色,也不知道方才谈了些什么,不过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变戏法的江湖艺人,很快做好的准备功夫,在搭好的台子上演起了戏法,亓霁看着稀奇,不时拍手叫好,显然很喜欢这样的玩意儿。 燕丘见无极圣尊不时往这边看,微微偏头朝祝一夕问道,“你跟无极圣尊说什么了?” “跟你有关系吗?”祝一夕不耐烦地道。 “他是我情敌,当然有关系。”燕丘哼道。 这个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给拐跑了,他岂能不防患。 祝一夕一听,更加什么话都不愿再说了,今天过来这边本就只是为霁儿的生辰宴,至于无极圣尊,她知道总会有避免不了的碰面,但却不想再与他单独相处说话,他们之间到如今,已然无话可说了。 “他一定是教了他儿子,引我出去给他制造机会。”燕丘低声嘀咕道。 “就你事儿多,闭嘴。”祝一夕冷然低语道。 燕丘听罢,堆起一脸笑道,“闭嘴可以,牵手。” 说罢,将自己放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几上。 祝一夕侧目瞪了他一眼,想着今天能清静点陪霁儿,于是咬牙切齿将手放了过去,暗自用力恨不得将他手都给捏断了,燕丘僵硬地笑着忍了过去,却还是只抓着她的手。 然而,这一幕落在一旁坐着的无极圣尊眼中,却不是滋味儿。 百草仙君过来,瞄了瞄气氛诡异的双方,在无极圣尊边上坐下来,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霁儿把燕丘给带出去,让你能有机会跟她说几句话,看来你又给搞砸了。” 以前祝一夕太听话,只要圣尊说几句话,什么气都消了。 可现在,完全油盐不进,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无极圣尊无心去看戏法,眸光清淡地看着祝一夕与燕丘,心潮起伏难平。 “你看看,这活像他们才是一家子似的。”百草仙君瞅着一旁手拉手坐着的三人,给无极圣尊提醒道“你再不想办法,燕丘可就真的要给霁儿当后爹了。”百草仙君提醒他道,毕竟燕丘认识祝一夕的时间也不短,一起出生出死的次数也不少,何况焚仙炉取龙珠一事,只有他还在她身边。 这样的情份,不是他们几句话就能动摇的,他现在想要将祝一夕给抢过去了,对于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心结的无极圣尊而言,不得不说是个强劲的对手。 无极圣尊始终没有言语,对于她与燕丘之间的事,他所知道的并不多,但燕丘一向目空一切,何等狂傲自负,现在却守在她身边,可见这份心思不是假的。 而他与她之间,还有那样的死结,也许现在在她眼中,燕丘确实是更好的选择了。 几人看着变戏法,虽然园子里显得很热闹,可全都是心各异,只有小亓霁一人欢喜地不停叫好拍手,还不停的唤她“帝歌,你快看,你快看,他好厉害。” 祝一夕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但眼底却只是一片薄凉之意,兴不起半分波澜,显然坐这里是很不自在的。 百草仙君扫一眼,又侧头道,“真不是说我要说你,你这性子再不改改,迟早让燕丘给抢了先了,你当祝一夕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几句话就能哄好了,现在情敌都出现,什么面子啊,尊严啊,全都可以不要,想办法把人抢过来才是真的。”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他以为他不想,可是现在他不管说什么,祝一夕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更多的时候根本就避着不愿与他见面。 他即便想跟着霁儿一起过去找她,只怕门还进去,就被燕丘给搅和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之际,飞林和花楚准备好了晚膳,早早将圆润可爱的寿包给端了上来,小亓霁一看到小脸一垮,“飞林,为什么又是包子,每次都是包子。” “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喜欢你自己做去。”飞林忙活了一下午,现在还要被埋怨,瞪了他一眼哼道。 一伙人入席落座,亓霁拉着祝一夕坐到了自己身边,而另一边自然就坐着无极圣尊,这让燕丘颇有些恼火,可这样的场合也不好发作,只得咬牙忍了下去。 先前本是说着不见无极圣尊的,可是最近因为亓霁的缘故,无极圣尊已经无数次与祝一夕碰面了,甚至有一次霁儿玩得过了时间没回去,他还进了他们家门过来接,再这样发展下去,还不得父子两个都赖到他们那边不走了。 亓霁不时地给坐在自己两边的祝一夕和无极圣尊夹菜,灵秀天成的小脸洋溢着喜悦的笑意,看了看祝一夕,又看了看无极圣尊,说道,“要是每年生辰,都有你们陪我过就太好了。” 祝一夕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她何尝不想呢,可是在过去那一百多年里,她甚至都忘了他的存在。 但是,将来她不会再缺席。 一顿生辰晚宴,虽各有各的心思,但总算风平浪静地结束了,直到夜深了无极圣尊牵了亓霁送他们出门。 无极圣尊将个小木盒子递过去,道,“一夕,这东西……给你的。” 祝一夕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我和圣尊大叔专门准备的,你要收下。”亓霁说着,自己从无极圣尊手里拿了,过去塞给了她。 祝一夕无奈接下,跟亓霁告辞,与燕丘一道回了住处。 回了房中,拆开亓霁送过来的木盒子,里面有用绸布包着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打开是三个小彩娃,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她看着躺在盒子里的三个彩娃,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拿起来,两个大人模样的彩娃已经很旧了,是她初到玉阙宫没多久,随他到塞外之时,自己画出来的,一个送给了他,一个她那十年时时带在身边,许是人物的模样已经不清楚了,可见是重新描过的。 ☆、第三百零五章 情难忘,意难平(一更六千) 她记得,那只彩娃她留在了小盘古岛上,想着她出来寻到了他,他们很快就会再回去的。 然而,那一次的离开,她却再也未能回到岛上。 一转眼,百年光阴过,这彩娃又出现在了眼前,牵出了太多她不愿再去回想的记忆。 她曾有多少次,对这只他模样的彩娃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又有多少次看到它思念着他,她已然记不得了。 她久久地坐在那里看着它们,眉目间掠过薄冷的笑意,他到底还想做什么,她是人的时候,他们之间尚无可能,如今她已入魔道,他们之间如何还有可能溲。 她曾经紧紧抓住他的时候,他推开了她,现在她想走,他却又不肯放手了。 但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可能,一百年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冷凉的夜风穿窗而入,她也瞬间回过神来,重新盖上了三个小彩娃,将木盒子束之高阁,不愿再去打开,只是掩上门窗,却终究还是心绪难平,辗转难眠恧。 对面的园中,玩累了的霁儿赖在无极圣尊怀中就睡着了,他将孩子送回房安置下来,百草仙君便送了药过来,瞧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孩子说道,“给他过了这么多年生辰,今天是他过得最高兴的,看都疯成什么样了。” 早上天一亮就爬起来,又是要看人变戏法,又是要看木偶戏,天黑了又拉着大伙陪他放焰火,这才闹到半夜了才消停了。 无极圣尊给霁儿盖好了被子,叹道,“是啊,这么些年,少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时候。” 百草仙君将药放下,担忧地看着他道,“再几日又是月圆之夜了,你还撑得过去吗?” 这一次伤得不轻,若是撑不过绝情丝发作的痛楚,他怕是又会像当年那样,再度断绝情爱。 无极圣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而后才道,“都已经到今天了,我能忘得了吗?” 绝情丝固然让他这些年饱受折磨,可是现在霁儿在,她也近在咫尺,这个时候他如何能因为绝情丝,再度忘了他们。 “可是现在,神域和龙族联姻之事要解决还得你自己出面,绝情丝若解不了,你哪有什么心力去和燕丘一较高下,何况还有魔尊帝鸿在暗处,这些天一直有魔族中人在附近徘徊,你不是不知道。”百草仙君一想到他现在的种种困境,都不由替他着急了。 绝情丝不解,每到月圆之夜,对于神域和魔族中人而言,他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还手之力,谁要趁着那个时候杀他,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而且,神域与龙族的联姻肯定还会再有风波,他要想解决必须自己回神域去,可是这个时候,他若回去办这些事了,不就正好给燕丘创造机会了,不定等着他再回来,燕丘早就把祝一夕亓霁都给带走了。 无极圣尊看了看床榻上已经睡着的小亓霁,说道,“这些事固然要办,但现在……我更想多些时间陪在他们身边。” “我所担心的是,你拒绝联姻之事,又与如今的祝一夕走得近,会被神域视为投身魔族了,介时处境艰难。”百草仙君忧心道,他们理解他与祝一夕之间的感情,可是不是神域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无极圣尊却迷恋了魔域的四方魔主,这样的消息让神域上下如何接受,这也是老祖和天尊不顾一切要阻止,甚至不惜逼迫他答应联姻之事的最大原因。 “因为神域,我已经负了她。”无极圣尊放下茶杯,望向窗外的夜空,“如果最终二者只能选其一,我想我知道该选什么。” 他已经饱尝失去她的痛苦与折磨,所以,他不愿再失去。 “魔尊帝鸿救了她,她怕是没办法轻易脱离魔域的。”百草仙君提醒他道。 而且,真到了那一步,神域不会放过他们,魔尊帝鸿也不会善罢干休,那样的局面,他实在不该现在去多想象。 “总会有办法的。”无极圣尊道。 她现在自己不愿脱离魔域,他说什么做什么,她也不会听他的,只要她自己真的要脱离魔尊帝鸿的控制,他一定会帮她离开魔域的。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明知道将来会是何等艰难的局面,却还是一意孤行,但愿祝一夕能早些明白他的真正心意,莫再让他一人苦苦支撑了才好。 由于生辰当天玩得太累,霁儿第二天赖床睡到了正午才爬起来,草草吃了几口午饭就跑去了对面的园子。 祝一夕正在练功,听到脚步声便知是他,起身出门果见一身蓝色小袍子的亓霁从花园跑了过来,“走路慢点儿。” 这小家伙,去哪儿都一阵风似的跑,说了数次一次也没听进去过。 “我想快点来见你嘛。”小亓霁走近,便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撒着娇。 祝一夕看着他脸上还沾着的饭粒,抿唇失笑,伸手给他拨掉,“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坐船?” “那可以带上圣尊大叔一起吗?”小亓霁问道。 “我们去就可以了,不带他。”燕丘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说道。 小亓霁皱着眉头瞅着他,道,“我不想跟你去,我想跟圣尊大叔和帝歌一起去。” “你个小兔崽子,昨天还跟我要这要那的,今天就不认人了。”燕丘又是气忿又是郁闷,他百般讨这小家伙,结果他还是一门心思地向着无极圣尊,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这就算将来把他带回来了,要是他不点头,他想跟祝一夕再发展下感情,也会被这小兔崽子给坏了事。 “那我们两去吧,不带他。”祝一夕笑语道。 小亓霁扯着她的衣袖,央求道,“帝歌,我们带上圣尊大叔一起吧,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玩。” 祝一夕想了想,道,“要不叫上你百草叔叔,或是带上飞林也可以?” 昨天他生辰是避免不了的碰面,但其它的时候,她并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 “帝歌,为什么不能带圣尊大叔一起去?”小亓霁苦着小脸问她,每次请她过去玩,她也不肯去,而圣尊大叔也从来不会跟他一起过来。 祝一夕自然不好跟他说起这些大人之间的恩怨,只是道,“霁儿,这是大人的事,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帝歌,你和圣尊大叔都是霁儿最最最喜欢的人,你讨厌圣尊大叔,我也会难过的。”小亓霁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惹人怜。 “我没有讨厌他,只是我不能见他。”祝一夕耐心地跟他解释道。 “可是圣尊大叔想见你啊。”小亓霁仰着小脸,说道,“每次他过来接我,你都走远了,他还不肯走,他想见你的。” 祝一夕缄默而笑,不知该再哪何跟她说下去。 小亓霁却扯着她衣袖晃啊晃,央求道,“你就带我和圣尊大叔一起去嘛,百草叔叔说这几天城里有灯会,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们带我去嘛,去了之后我就跟圣尊大叔说在你这里住一天。” 祝一夕瞅着他,还是不肯点头。 小亓霁比着两根手指,道,“那住两天。” 祝一夕还是不肯答应。 “帝歌……”小亓霁见她还是不肯答应,水汪汪的眼睛现出泪花,扁着小嘴,好不难过的样子。 祝一夕顿时软了心肠,蹲下身给他擦了擦,“好了,我们去,去还不成吗,快别哭了。” 小亓霁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真的吗?” “真的。”祝一夕心疼地给他擦去滚出眼眶的泪水,哪还顾得一旁气得直跳脚的燕丘。 “我回去见圣尊大叔,一会儿见。”亓霁生怕她再反悔,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燕丘瞅着得逞了离开的小亓霁,抱臂哼道,“今天他说让你跟无极圣尊一起带他出去,你就答应,明天他说,要你再住他家去,你是不是也答应了?” 这小小兔崽子现在知道祝一夕心疼她,每次都哭那一招,祝一夕明知道这小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着了他的道,真是气死他了。 “我知道分寸。”祝一夕淡声道。 他和无极圣尊之间的恩怨,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但做为父母,他们确实都亏欠了霁儿太多,所以总归还是不忍心让他失望的。 “你知道什么啊,每次那小兔崽子挤两滴眼泪,你就什么都应了。”燕丘道。 祝一夕将药瓶递给他,说道,“花楚先前帮我炼得药用完了,你替我回一趟魔宫把剩下的取回来。” 燕丘接了过去,认真地嘱咐她道,“今天你跟他们出去可以,但是,能不跟他说话,尽量不要跟他说话,不准看他,更不准跟他牵手,天黑就回来,更不许再被那小兔崽子骗到他家里去。” 一个无极圣尊已经让他提心吊胆了,现在小亓霁还时不时的帮忙,这让他怎么能放心的了。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道,“早去早回,还有看看帝鸿最近在干什么?” 鬼影一直在附近监视她,她是知道的,但最近因为霁儿的事,她对于魔域中事都没再过问了,但她既然将来要把霁儿带到自己身边,就不得不开始有所防备了。 “知道了,我会盯着他的。”燕丘罢,转瞬就没了踪影。 祝一夕用了花楚先前给的药水,让眼睛掩去了红色方才出了门,无极圣尊已经牵着霁儿在外面等着了。 “帝歌,快点。”霁儿伸着另一只手,要她过来牵。 祝一夕怔了怔,还是牵起了孩子的手。 “走喽。”小亓霁一手牵着无极圣尊,一手牵着她,欢喜地走起路来都是连蹦带跳的。 无极圣尊不时侧目看了看边上的人,说道,“霁儿说,过两日要住到你那边,他若是……太顽皮了,你就送他回来。” “圣尊大叔,你怎么可以说我坏话,霁儿很乖的,是不是,帝歌?”小亓霁一听说自己顽皮,顿时就不乐意了。 祝一夕失笑,道,“嗯,霁儿很乖。” 无极圣尊清冷的面容上,现出几分难得的笑意,道,“那也不知道是谁前天把飞林新种的花给晒死了?” “我又不知道它不能晒太阳。”小亓霁辩解道。 无极圣尊抿唇淡笑,飞林新种的花喜阴,不能见阳光,他却给搬出去晒着,晒了两天就给晒死了,气得飞林两天不愿给他做吃的。 祝一夕虽不愿与他说话,但却是乐于听到关于霁儿的事的,听到低眉看了看亓霁,微微勾了勾唇角。 “圣尊大叔,你再说我坏话,我就去帝歌那里住,再也不回去了。”亓霁见两人都笑他,觉得没了面子,气鼓鼓地哼道。 “真不回去了?”无极圣尊笑问道。 “我生气了,气消了再回去。”小亓霁想了想,又说道。 虽然圣尊大叔在帝歌面前说他坏话,但是平时他惹了百草仙君和飞林生气的时候,他一直很护着他的,真要走了,他当然舍不得的。 无极圣尊轻然而笑,这小家伙现在越来越鬼精鬼精的,明明他前天跟他说了,过几天他和百草仙君有事,不能照顾他,让他去一夕那边住两天,他却跑去诓骗人,回来还不许他说出去。 于是,这才有了他们一家人出来的游玩的机会。 虽然在他眼里,他始终是个孩子,但是在神域这一百多年,耳濡不染总归还是跟着飞林和百草仙君学了些小心眼儿,有时候让人气,有时候又惹人疼。 两人带着小亓霁到了运河码头,祝一夕找了船夫给了银钱,三人这才上了船,船夫撑船顺流而下。 江风拂面而来,亓霁却站在船头兴奋不已,不时看看水面,不时看看运河两岸,“啊,有大船。” “霁儿,这里风太大了,进船舱里去吧。”祝一夕劝他道。 “我再玩一会儿,一小会儿。”他说着,兴奋地趴在船头去看江面,“水里会不会有鱼?” 说着头,一个大浪,船身一个颠簸,他险些一头栽下水去,祝一夕一把将他拉回来,可船摇摇晃晃的一时自己也重心难稳,直到一只手臂将她搂住,这才免于和亓霁一起跌倒。 熟悉清淡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头一酸,却只抬眸冷冷看了一眼无极圣尊,“无极圣尊,本座还没有无能到站不稳的地步。” 无极圣尊颓然松开手,并没有辩解什么,低眉看了眼小亓霁,“现在玩够了,去船舱待着吧。” 亓霁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他们两人又不高兴了,乖乖被牵着进了船舱里,掀帘冲着还站在外面的祝一夕唤道,“帝歌,快进来啊。” 祝一夕弯腰进了船舱内,在无极圣尊对面坐着,小亓霁赶忙过来挨在她身边坐着,见两人都不肯说话,“刚才是我不听话,不是圣尊大叔的错,你不要生他气。” 祝一夕无奈看了看孩子,淡淡瞥了一眼无极圣尊,“我没有生气。” 小亓霁听罢,拉起她的手,又去拉起无极圣尊的手,硬生生将两人手放到了一起,“那就拉拉手,消消气。” 两人被孩子抓着手,尴尬地牵在一起,亓霁不放手,两人也都不好当着他的面松开。 过了许久,霁儿待不住了,自己掀开船舱的帘子,伸着脖子瞧着外面,祝一夕抽回了手,“霁儿,坐好,小心摔着了。” 小亓霁这才重新坐回到她身边,往他怀里一赖,“帝歌,我困了。” 祝一夕低眉柔声道,“那睡会儿吧,一会儿上岸了再叫你。” “嗯。”亓霁说罢,眯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船舱里一安静得只有外面的风浪声,祝一夕低眉看着睡着的孩子,坐在对面的人则看着她,却都没有说话。 直到日暮,无极圣尊方才冲船夫说掉头回城中,轻舟乘风破当,回到城中的码头之时,天已经黑了,可霁儿却还睡在她的怀里没有醒。 祝一夕本要抱他出去,无极圣尊却道,“我来吧,他现在沉得很。” 说着,倾身将睡在她怀里的孩子抱起,躬身出了船舱上岸等着她,祝一夕跟着出来,见霁儿头歪在无极圣尊肩头,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 “霁儿,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小亓霁摇了摇头,眯着眼咕哝道,“我还没有看灯。” “明天还有,明天再看。”祝一夕说道。 小亓霁眯着眼又睡着了。 无极圣尊抱着孩子,与她一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准备先带他回去,城中彩灯高挂,灯火通明。 两人并肩沉默而行,许多年前,她也曾吵着要去看灯,拉着他一起去看了灯会,带了一盏琉璃花灯回去,后来他把琉璃灯带到了小盘古岛,至今不知是否还在了。 无极圣尊抱着孩子在一处卖花灯的摊位停下,侧头看了看挂着的琉璃灯,付了银钱,取过递给她。 祝一夕没有伸手去接,冷然道,“无极圣尊,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对于与过去有关的所有东西,她都无法再喜欢的起来。 “霁儿很喜欢这种灯,从小盘古岛带回去的那一个,他一直留在他房里,出来没有给他带,他一直想再要的一个的。”无极圣尊说道。 霁儿喜欢这个琉璃是真,但这个灯他是想给她的,只是知道她不会再要,所以只能说是给霁儿的。 祝一夕抿了抿唇,这才接了过去提着,心绪却起伏难平。 琉璃灯发出暖暖的光,照亮了回家的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住处。 “霁儿说了这两日要住在你那里,我……送他进去。”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开了门,提着灯在前方引路,带他到了自己房中,整理好了床榻,方才让无极圣尊将霁儿放下。 他给孩子盖好被子,起身看着她将灯笼挂了起来,灯光照在她的面上,一如当年的模样。 许久,祝一夕见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道,“还有事吗?” 无极圣尊看了看睡熟的孩子,说道,“他换洗的衣服,还有早膳,明日一早,我再送过来。” 祝一夕背对着他站在桌边,听到脚步声远去,方才端起手中已经凉透的茶抿了一口。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可终究……意难平。 ☆、第三百零六章 那个咒印,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二更四千) 无极圣尊站在花园的树后,久久望着亮着灯火的房间,直到灯火熄尽,方才借着月光离开。 祝一夕在房中一直是知道的,但却没有出去说破,熄了烛火静坐在床边,久久难以安眠。 第二天,天刚亮,无极圣尊早早带着小亓霁的换洗衣物,还有早膳到了祝一夕所住的园中,因着母子两人似乎还没起,他便在园中等着了。 直到太阳升起来了,祝一夕方才打开了房门,看到花园里站不知多久的人,淡声道,“霁儿醒了,你进来吧。” 无极圣尊带着东西进了门,看到睡眼惺忪的孩子坐在床上揉着眼睛,“霁儿,该起来了。溲” 说着,将换的衣服放到了床边。 霁儿迷迷糊糊的自己脱下身上的衣服,拿起衣服自己换上,祝一夕见他慢吞吞的动作,担心他着了凉,上前帮忙给他穿好,“穿上鞋去洗脸。” 小亓霁自己爬下床,穿上小靴子,跟着她去洗漱,束发,无极圣尊则在桌上摆好了带来的早膳,看着正在镜前帮着孩子束发的祝一夕,俊挺的眉目间沁着春水般的温柔,他曾无数次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此刻真的出现在眼前,却远比梦中要让他欣喜恧。 霁儿昨日睡得早,晚上没吃什么,早就饿得醒了,束好发便赶紧跑到桌边坐下,抱着粥碗喝了一大口,扭头朝祝一夕道,“帝歌,快过来。” 祝一夕走近,在他边上坐下,低眉用膳,并不多言。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朝小亓霁嘱咐道,“这两天住在这边,要听话,不许调皮胡闹。” 因着今夜绝情丝发作,若是他留在他那边,百草仙君他们忙着照顾他,难免会顾及不上他,而他又喜欢与她待在一块儿,所以这两天让他住在这边,于他们母子都是好事。 亓霁吃了两口,突地想起来问道,“圣尊大叔,你是又要生病了吗?” 每个月到这两天,圣尊大叔都不出来见他,百草叔叔和飞林也忙着顾不上他,只告诉他圣尊大叔生病了。 祝一夕捏着筷子的手微滞,良久之后方才不动声色抬头看了无极圣尊一眼,想起上个月这个时候,好像他就是颇有些异样,只是那时候局面太乱,故而没有多加注意。 只是,为什么又要生病,他仙神之躯从无病痛,为何生病? 这样的念头冒上心头之后,她垂眸抿了抿唇压下心头一瞬的紧张,这些事与她关的,他怎么样都与她无关的。 “没事,你乖乖待在这边就行了。”无极圣尊面色无波嘱咐小亓霁道。 小亓霁皱着小眉毛,一脸纠结,“我……我过几天再过来好不好?” 他想过来和帝歌在一起玩,但是……又担心他生病,这两天玩得太开心,他都忘了,他每个月这几天会生病的事了。 “你不是一直想过来住的,这几天就住在这里,过两天再回去。”无极圣尊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劝说道。 因着上次伤得不轻,这一次绝情丝发作怕是比先前要危险的多,到时候必然没有人能顾得上照顾他了,他也不想这孩子知道了担心。 小亓霁想了想,也明白他是怕自己照顾不了他,所以才要送他过来的,不过这么近,他应该可以回去看他的,于是点了点头。 无极圣尊陪母子两人用了早膳,一再叮嘱了亓霁要听话,方才离开。 午后祝一夕带着亓霁出了门,去买了些瓜果蔬菜,下午带着他一起在帮忙里忙着做吃的,母子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小亓霁盯着刚出锅的糕点,道,“我们能给圣尊大叔送点去吗?” 祝一夕怔了怔,点头道,“可以,用了晚膳去。” 小亓霁小心翼翼地装了一盘子,准备一会儿送回家去。 母子两人用了晚膳,已经天黑了,祝一夕将糕点给他装进竹篮子里,亲自送了他回去,园中比往日要清寂些。 小亓霁提着竹篮子敲了无极圣尊的房门,“圣尊大叔,圣尊大叔……” 过了好一会儿,花楚出来开了门,见站在外面的母子二人怔了怔,却并没有让亓霁进去,“霁儿,圣尊师父有事,现在还不能见你。” 祝一夕见花楚有些神色紧张,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是真的病得都不能出来见人了吗? “我给圣尊大叔带了好吃的糕点,我和帝歌一起做的。”小亓霁捧着竹篮子说道。 花楚瞥了眼里面,道,“我帮你拿进去,圣尊现在有事。” 祝一夕面色无波,可是心头却不由一紧,正思量着要不要追问下去,却忽觉背后有什么人来,一转头却见一身素色仙衣的水神携着溶溶月色落在了园中,周身洋溢着浅浅的仙泽,清艳绝尘。 花楚见状,却更加紧张了,“祝姐姐,不能让来的人接近圣尊。” 现在百草仙君和飞林都在帮圣尊控制仙元,抵抗绝情丝发作的痛楚,若是这个时候让外人闯了进去坏了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祝一夕想起上个月,也是这样的月圆之夜,出现在这里的鸿元老祖等人,将霁儿交给了花楚牵着,冷然举步上前。 “你怎么在这里?”水神华茵公主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里。 “本座在何处,需要向你禀告吗?”祝一夕冷眼睨视着来人,发现似乎来的不止她一人,只是还有一个在周围暗处,并没有打算现身的意思。 “我是来见圣尊的,今日不想与你交手。”水神华茵公主知道自己难是她对手,毕竟上一次神域一战自己已经吃了大亏。 祝一夕立于庭中,冷然道,“现在,圣尊还不方便见你,水神改日再来吧。” 这个时候,能不动手,她不想与人交手,毕竟还要顾忌着在暗处的那一个,若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会让霁儿陷入险境之中。 “神域中人的事,何时轮到四方魔主你来做主了。”水神华茵公主冷笑道。 祝一夕并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功夫,一抬手黑色的鸦在她周围飘然而起,准备着随时向对方发起攻击,一时让水神华茵公主有些忌惮。 “本座本也不想管你们的事,不过咱们尚有旧账未算,不是吗?” 水神华茵公主微怔,冷然道,“我与你有何旧账。” “南华国,你的别宫,在那里发生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祝一夕冷然道。 水神华茵公主一震,眸中寒意深藏,“看来,你已经想起以前的事了。” 好不容易,姚青黛的事情才压下去,现在祝一夕又活着回来,而且想起了以前的事,而无极圣尊现在尚未与龙族联姻,若是发现她苦苦隐藏的一切,自己处境只怕比现在还要艰难。 原以为上一次鸿元老祖出面,联姻之事多半能成的,没想到他们却还是失手了,而策梦侯又一次约了她见面,催促她完成联姻的条件,否则便要将她的真实身份抖落出来,她不得不亲自来一趟这里,没想到还撞上了她。 “今日受人之托,无意要与你交手,可你若执意要留在这里,本座可不就是她只毁了你这张脸那么简单了。”祝一夕冷眼看着来人,狂傲不可一世,“带上你的尾巴,滚!” 水神华茵公主暗暗咬了咬牙,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真的交起手来好讨不着什么好,而在暗处的那一个也不一定能出手帮她,看来还得另谋对策。 “祝一夕,神魔永世为敌,你别以为你再活着回来,就能与圣尊有什么好结果。” “我是什么结果,不劳你来费心,但若是你再不走,你是什么结果,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祝一夕说着,周围的黑羽飞快地她周围旋转着,划破夜风,锋利如刀。 水神华茵公主,施术腾空而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而那隐于暗处的气息也很快消弥无踪。 祝一夕收回黑色鸦羽,步回屋檐下,朝花楚和亓霁道,”没事了。” “花楚!”飞林在里面唤道。 花楚匆匆忙忙应了一声,忙进了屋内去,祝一夕一亓霁也跟着进了屋,只见内室之中光华耀眼,无极圣尊敛目坐于榻上,不知是何缘故,仙元之力微弱,而百草仙君和飞林正在施术帮他控制仙元,但明显以两人之力有些艰难,花楚连忙也施术帮忙。 祝一夕再仔细端祥,发现仙元之中的奇怪咒印,深深皱了皱眉头,那股咒印之力与仙元之力在互相抗衡。 “圣尊大叔!”亓霁看着脸色苍白的无极圣尊,紧张地唤道。 “霁儿,别过来。”百草仙君喝道,亓霁不通术法,冒然闯过来,只会被术法的力道震伤。 祝一夕忙拉着亓霁,安抚了他站在一旁,然而就是百草仙君那么一分神,绝情丝咒印的力量已经开始压过仙元之力,无极圣尊薄唇沁出血色。 “圣尊!”飞林急声唤道,一旦圣尊的仙元无法抵过绝情丝咒印,那么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一切,必然会再重演。 他会再度忘记与祝一夕相爱的一切,断尽情根。 祝一夕见状,还未及多加思量,已然拂袖抬起了手,一道金色的光华笼罩着无极圣尊身上,瞬间仙元之力大增,压过了绝情丝咒印之力。 一直敛目的无极圣尊缓缓抬起眼帘,望向出手相助的她,那一向清冷漠然的眸中,此刻却满是柔情与欣喜。 祝一夕怔了怔,抿唇别开了头,不去看他的样子,却并没有收手。 百草仙君看了看无声相望的两人,暗自舒了口气,祝一夕纵是怨他恨他,却终究还是不忍他受伤,只要还有这份心,两人之间就不算全然没有可能。 她的魔功本是不能救他的,可是现在她用的却是他以前传授于她的天意万象诀。 这一整夜无疑是煎熬的,黎明拂晓,绝情丝咒印之力渐渐弱去,无极圣尊虚脱地合上眼帘倒在床榻之上,百草仙君忙上前去帮其诊治,半晌之后舒了口气道,“只是有些虚弱,需要休养几日,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圣尊大叔!”小亓霁趴在床边,急得眼泪汪汪,却又忍着不敢哭出来。 祝一夕听到百草仙君说再无大碍,便转身举步出了门,似是不愿再这里待下去。 百草仙君跟着她出去,在园中叫住了她,“祝一夕!” 祝一夕停下顿步,道,“还有何事?” “那个咒印,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百草仙君问道。 “他的事,你们的事,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霁儿难过才救他,别无他意。”祝一夕冷淡地说道,可是她自己却知道,那几乎是没有任何考量,下意识的出手。 天意万象诀她已经一百多年不曾用过,可那一刻却突然清晰得像从来没有遗忘过。 “当年,圣尊仙元重创回了神域,我们帮他疗伤,他说他愿用自己的仙元让水神归位,也不愿去取你身上的那一半龙珠,可是……”百草仙君说起那段悲剧的的源头,语气不由有些沉重,“可是神域无法因为一个凡人,却牺牲一个守护神域几千年的无极圣尊,所以老祖和西天在圣尊未完全复原之际,在他身上下了那个绝情丝的咒印,斩去情根,他才忘了喜欢你的一切记忆,才取走了你身上的龙珠。” 晨光中,女子瘦弱的肩微微颤了颤,久久没有言语…… ☆、第三百零七章 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更三千) 第三百零七章 猝不及防的真相,一如当年让她措手不及。 当年的真相摧毁了她的爱情,如今的真相,龟裂了她因仇恨冰封的心。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心却不由自主的发疼,许久许久之后,她喃喃出声道,“他自己都没说,用你来解释。” “这些话,本不该由我来告诉你,可是圣尊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在他眼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虽然当年一切非他本意,但他只认为是自己害了你。”百草仙君看着逆光的背影,继续说道,“再说,你也没有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即便从他口中说出来,你也只会以为是他在为自己找借口狡辩,又能信几分呢。溲” 况且,圣尊本就不擅言辞,要他去自己向她解释这些事,他也是做不来的。 祝一夕沉默,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她确实也不会真的相信的。 “一开始,因为龙珠而找到你,这是真的,但是圣尊他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会喜欢上你。”百草仙君说着,走近前去,低声说道,“虽然绝情丝是让他忘了喜欢你的一切,可是你死在焚仙炉之后,他就让自己想起来了,去了你们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让自己全部想起来,到了小盘古岛才知道霁儿的事,绝情丝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作,其实只要他真的受绝情丝的控制再一次忘了你,本就不必受此苦楚,可是这一百多年来他宁愿月月承受绝情丝发作的痛苦,也不肯忘了你。恧” 即便,那个时候明明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来,明明知道这世上再没有她了,他依然不肯忘了她,不肯忘了这段感情。 祝一夕紧紧咬着唇,她曾发誓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掉一滴眼泪,可是此刻眼睛却不争气地涌出了眼泪。 那十年之中,总是她一厢情愿的追逐,痴心,唯一他曾说过喜欢她的,只有在小盘古岛上的那段,可是那一切离开了那里,虚幻得就像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那个高高在上的他,怎么会真的喜欢上这么卑微渺小的她。 所以,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自己变得强大,想要紧紧抓住这份感情,而最终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为了取龙珠救回神而找到她,她为了取龙珠而教她仙术,那么多年的疼宠爱护,真的不是因为最后要杀了她,而歉疚的补偿吗? 这一切明明曾是她企盼多年的答案,此刻有人来告诉她,她曾深深喜欢上的人,也是喜欢着她的,她却不敢再信了。 “当年,你在焚仙炉里魂飞魄散,他也险些仙元破碎随你而去。”无极圣尊想到这一百多年看到一切,深深地叹了叹气,幽然说道,“这一百多年,若不是因为有霁儿在,都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骗人的吧,他喜欢是龙三公主,不是我,不是我……”祝一夕说着,便欲离开,不想再被百草仙君的言辞所蛊惑。 她爱着他的时候,逼得她恨了他。 她恨他的时候,却又要她再去喜欢他。 “祝一夕,他若喜欢龙三公主,这一百多年何苦受这绝情丝之苦,只要忘了你,他依然是他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他可以和龙三公主联姻,何至于让自己落到如此艰难的境地。”百草仙君喝住她,恳求道,“不要再折磨他了,祝一夕,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在神域几千年,从来没有什么事难倒了无极圣尊,可是她祝一夕用她的死,将他摧残得完全没有无极圣尊该有的模样。 祝一夕逃也似地离开,回了自己所住的园子,可是百草仙君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响着,那些她不愿再想起的往事,也如潮水般涌来…… 不知不觉,已然日暮,屋内的光线也黯淡了下来。她起身却一抬眼看到被自己放到柜子之上,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木盒子。 她怔然了良久,将盒子取了下来,在桌边打开,伸手拿起里面静陈的彩娃,喃喃唤道,“……圣尊师父。” 焚仙炉离开的时候,她以为那十年所有的一切,从头至尾都欺骗,为了取走她身上龙珠去救水神的欺骗,于是恨他,永生永世不愿再见他。 辗转百年,她再遇到他,原以为会一直恨他至死。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无法真正恨他,她远离他,冷漠对他,只是她不想自己再重蹈覆辙,再一次动心喜欢上他。 然而,在进到屋内,看到他身受绝情丝之苦,她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让自己去恨他,如何冷漠对他,一次又次下定决心斩断情丝,却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百草仙君告知了她,在她离开的这么多年,她所不知道的无极圣尊,只是这一切来得太迟了。 从前仙凡有别,如今神魔为敌,他们之间已经隔得太远太远了。 房间渐渐被黑暗笼罩,她坐了许久许久,将所有的彩娃重新收进盒子里,望了望窗外的月色,才知道已经过去一天了。 原不想去关心对面的一切,可脚却情不自禁已经出了门,进了门对面的正门,穿过静寂的花园,飞林抱着熟睡的亓霁出来,准备送他回房睡去,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她微微怔了怔。 “他……醒了吗?”祝一夕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 飞林知道百草仙君已经告知了她那些事,但此刻她愿意过来,想必圣尊知道也是会高兴的。 “还没有,百草仙君说,因为仙元有伤,所以会昏睡几日才醒得来。”飞林说罢,低头看了看睡着的小亓霁道,“我先送霁儿回房去休息。” 祝一夕微微点头,侧身让了路,而后自己站在门外,却犹疑了许多方才举步进去,屋内充斥着浓重的药味,榻上的人静静睡着。 她一步一步走近前去,悄然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了上来,不觉中眼中已满是泪光。 以前,就是听到有人诋毁她的话,她都舍不得,如何舍得如今他为自己承受百年的绝情丝之痛…… 她颤抖地伸出手,缓缓伸向他的手,轻轻触摸到熟悉的指尖,纤瘦的小手放进他的掌心,悄然扣住他的手。 眼底的泪,无声涌出眼眶。 她最喜欢他牵着她,可是她已经有好久好久不曾牵过他的手了,自小盘古岛出来之后,他回了神域之后,她再也不曾牵过这只手。 以至于久远的,她都快要忘记了这手心的温暖。 此刻指尖相触,那种感觉却又瞬间清晰如昨。 燕丘从魔宫取了药回来,回了住处却发现她房中空无一人,便想着她是不是被亓霁那小兔崽子给哄到这边来了,可是过来园中上下却冷寂得让他难以置信,隐约从外面看到这里有人影,他匆匆冲进了门,却正看到她在床边握上无极圣尊的手一幕。 一时间,唤她的声音生生哽在了喉间。 他才走几天的功夫,她和他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早该知道的,她就是这么死性不改,口口声声说着恨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忘记他,其实没有一刻真正放下过,否则不会那么多个夜晚难以入眠,否则每一次看着霁儿那与无极对尊相似的眉眼,眼底藏着伤痛。 而他,却还傻傻地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相信只要他不离不弃,总有一天……她也会将心放到他的身上。 可是,她的心早就被无极圣尊那个混账给占满了,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占满了,连一丝给他容身的缝隙都没有。 他比无极圣尊早一步来到她身边,却又比他晚认清楚自己的心,他小心翼翼伴着她,守着她,防止他们见面,防止他们多看一眼,防止他们多说一句话,却防不住她的心又一次倾向无极圣尊。 他很想叫她,可却更怕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与失落,于是颓然出门,悄无声息地回了住处,装做一切都没有看见,在那里等着她回来。 只是,即便她会再回来,可是她的心却也回不来了,或者说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停留在他这里过…… ---题外话---燕丘,来,亲妈抱。 ☆、第三百零八章 我知他真心,足够(二更三千) 日升,日落。 燕丘守在空荡荡的园子里,看着渐落的夕阳,心情忍不住有些悲凉,已经三天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他以为出来了,找到她,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看来也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他想给她安稳平静的生活,她想去哪里都好,她想带着他们的孩子,所有的一切他都愿尽力让她如愿以偿,可是为什么……祝一夕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一次。 哪怕只是一次,他绝不会像无极圣尊那样让她有一点的伤心,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溲。 对面的园子里,因着无极圣尊连续几天的昏迷,个个都是神色凝重,祝一夕始终待在无极圣尊的房间里,有时候是和小亓霁一起,有时候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从天亮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从未离开过。 亓霁每次说要和她一起守着,但最后都困得趴在床边睡着了,可是一觉睡醒,吃了饭又会过来陪着她一起守着,难过地看着床榻上一直不醒来的无极圣尊唤道,“圣尊大叔,你快点醒来吧。” 祝一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浅然笑了笑,却没有言语恧。 她是希望他醒来的,却又不知道他真的醒来,她又要如何面对他。 百草仙君在门口瞄了瞄,方才走了进来,到床榻边施术给无极圣尊医治,“霁儿,飞林给你做了吃的,快去吧。” “我要在这里看着圣尊大叔,我不吃。”小亓霁认真地趴在床边,小手撑着脸看着无极圣尊,说道。 “有你爱吃的馄饨。”百草仙君又说道,他是想和祝一夕说几句话,可是又不适合让霁儿听到,才想着让他去找飞林要吃的。 小亓霁听到眸光一亮,纠结了片刻,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我不去,我要看着圣尊大叔。” 百草仙君挑眉瞅了瞅他,竟然连吃的都吸引不了他了,想了想说道,“那你去飞林那里,帮百草叔叔问一下,给你圣尊大叔炼的丹药好了没有。”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小亓霁觉得奇怪地问道。 “我忘了,你去帮我问问,早点把药炼好了,你圣尊大叔就能早点醒过来了。”百草仙君一脸认真地说道。 小亓霁仰头瞪了他一眼,叹气道,“哎,你们这些大人,越来越靠不住了。” 说罢,起身理了理衣衫,迈着小短退出去办事儿去了。 百草仙君被一个孩子给鄙视了,觉得好气又好笑,瞅着他出了门,一边施术给无极圣尊医治一边开口道,“你和圣尊……有什么打算?” 这两个人明明都见了这么久了,却还是不温不火的,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本以为祝一夕知道一切之后,会有多大的反应,可是就算是过来了,也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转变。 但是,他想要是无极圣尊现在她就在这里,一定乐疯了。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淡声道,“以前都不可能,以后……还会有可能吗?” 他是神域圣尊,而她重生为魔,这是自古以来都敌对的两个种族,岂能容许他们在一起。 与魔域为族,与神族为敌,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和他一起带着霁儿陷入到那样艰难的困境。 她知道绝情丝的事,纵然不会再继续怨恨他,但是她也无法再如一百多年前那样,义无反顾地去喜欢他,追随他。 “什么意思?”百草仙君收了术法,怔怔地瞧着说话的人,“你并不打算回到圣尊身边?” “那天的话,我希望,咱们谁都当作没有发生过。”祝一夕抬眼看着百草仙君,认真嘱托道。 她很感谢他告知了她那一切,让她知道一直以来,并非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感情之事,不是两心相悦,便真的可以相守。 如果,他喜欢她,却要以永远承受绝情之苦,在神域身败名裂为代价,那么……他宁愿他是忘了她的。 百草仙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气急道,“这一百多年,他无时不刻不在挂念着你,从知道你还活在世上,更是夜夜辗转难眠,你明明知道他是喜欢你的,喜欢得都忘了他自己是谁了,你却还要离他而去。” 祝一夕沉默地看着床榻上昏睡未醒的无极圣尊,她是多么欣喜他是喜欢着她的,可是神域和西天不会容许无极圣尊与她这样一个魔女在一起的,而魔尊帝鸿救她,也有着他的心机,回到他身边固然容易,可难的是以后的路。 这三界六道,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霁儿也必将受他们牵连,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所以,还是各走各的路吧,他做他的仙神,她走她的魔道,各不再相干。 “祝一夕,不要再折磨他了。”百草仙君道。 “你不是说,绝情丝除非断情绝爱,别无他法可解?”祝一夕喃喃问道。 “那只是……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办法罢了。”百草仙君看了看说话的人,见她眉目温柔,隐约明白了她此刻心中的打算。 她以前是因为怨恨圣尊,而远离他,不肯见他。 现在知道了一切真相,她却依然不肯留在他身边,这不是绝情,而是她太喜欢他,太舍不得他为自己受苦。 如今,圣尊与神域的关系,因着拒绝与龙族联姻一事已经水深火热,若他再执意要与祝一夕携手,西天和神域如何容得下这样一个无极圣尊,仅凭他们两人要同神域和西天佛界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还有一个根本无法自保的的霁儿,一旦落入到他人手中,必是控制威胁他们的软肋。 “百草仙君,如果有朝一日,绝情丝让他太过痛苦,你便替我给他了断了吧。”她说着,低眉而笑,“有时候忘记了,反而要过得轻松些。” “可是,真到那个时候,你又舍得吗?”百草仙君反问道。 她要他将来,让无极圣尊彻底忘了她,可他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地挣扎着扛过一次又一次的绝情发作之痛,却也不肯忘了她。 现在,她却要他将来,让他彻底忘了自己。 “我知他真心,足够。”祝一夕说道。 他就该是那高高在上的仙神,不该因为她而落得这般地步的,她曾企盼着他的爱,可若她要的爱情却毁了他,那她如何忍心。 百草仙君知她用意,可却无法答应她的请求,“当年,我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你该让他自己做选择。” 这一百多年他看着他因为她的逝去而痛苦,看着他为自己那一段的遗忘而悔恨,所以明明知道他这样坚持地不肯忘却情爱是错的,却依然一直帮着他。 “生死面前,爱恨情仇都不过是过眼浮云。”祝一夕道。 百草仙君缄默不语,听到霁儿回来的脚步声,道,“祝一夕,你还是不明白,圣尊真正怕的从来不是身败名裂,万人为敌,他真正怕的……是失去你。” 曾经的无极圣尊是为神域而在的无极圣尊,可是现在的无极圣尊,他真正想守护的,是他所爱的女子,是他的儿子。 他说罢,举步出门,与回来的亓霁在门后错身而过。 无极圣尊一连昏睡了五日,祝一夕也在床边守了五日,直打着哈欠的霁儿怎么也不听劝离开。 “不想回房去睡,那你趴在这里睡一会儿?”祝一夕给她取了薄毯披上,温声道。 霁儿趴在床边,拉了拉她,道,“你也睡一会儿。” “不用了。” “那我也不睡了。”霁儿坐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祝一夕看他实在疲倦,无奈叹了叹气,与他一起趴在了床边闭上眼小憩,大约是真的好些天没有合眼了,一闭上眼睛真的就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不觉,外面天光大亮,昏睡了几日的无极圣尊虚弱地掀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了母子两人,就连那睡觉的姿势都如出一辙。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侧头看着魂牵梦萦的娇颜,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着她清瘦的小脸,额头轻轻抵着的她的额头,恍然只觉一切都似是在梦中。 祝一夕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霍然睁开眼,却只看到近在咫尺的凤眸,以及那眸中让人沉湎的温柔…… ---题外话---亲呢?还是不亲呢? ☆、第三百零九章 圣尊大叔,你为什么要咬人?(一更三千) 睫毛微颤,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无极圣尊看着近在咫尺的红瞳,一点一点地伸着脖子凑近,鼻尖轻触呼吸相融,薄唇缓缓贴上眷恋已久的娇唇,温柔品尝,辗转浅啄,记忆清甜的滋味在唇间蔓延开来,他吻得愈发深入。 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两身上洒上一片暖融融的光,也让这一幕多了几分温馨。 祝一夕紧张地手指一点一点手握成拳,她本该在他接近的时候推开他的,可是这一刻却好似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似的,记忆中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让她一时失了神,亲昵的吻让她沉迷,眼眶却也为之一酸。 然而,正当阔别多年的亲吻的正是情浓,一旁趴着的霁儿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溲。 “圣尊大叔,你为什么要咬人?” 孩子稚气的话,让两人瞬间都清醒了过来,慌乱的别开头,以掩示被孩子撞见的尴尬。 祝一夕一时羞红了脸,慌忙起身佯装去桌边倒茶水,可心乱如麻地站在桌边,半晌也不好端过去恧。 小亓霁却一脸凝重地爬上床,小手拍上无极圣尊的额头,“圣尊大叔,你病糊涂了也不能咬帝歌,她一直陪我在这里照顾你,你这样我会很生气的。” 无极圣尊被儿子教训,尴尬的揉了揉眉心,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桌边倒水的背影,照霁儿这么说,她已经在这里好些天了。 且不知是何缘故,但想起方才那一幕,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小亓霁说完了无极圣尊,又赶忙爬下床跑去了祝一夕那边,紧张地问道,“帝歌,大叔他是病糊涂了,他不是真要咬你的,你疼吗?流血了吗?你给我看看?” 他个子小,根本看不清伤势如何,不停地踮脚,却还是看不真切。 “没事。”祝一夕不敢低头去看霁儿的样子。 “你让我看看?”亓霁说着,见百草仙君和飞林进来,忙唤道,“百草大叔,圣尊大叔刚才咬人,你快帮帝歌看看。” “咬人?”百草仙君皱了皱眉头,望向床榻上已经坐起来的无极圣尊,再一看祝一夕脸上可疑的绯红,也算是见惯风月的仙神,自然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却还煞有介事地过去,“哦,那我看看,啊,都破皮肿了,你这圣尊大叔也太坏了。” 祝一夕被几人盯着,脸上更是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 “真的吗?”小亓霁听罢,气鼓鼓地瞪向坐在床上的无极圣尊,“圣尊大叔,你……你讨厌!” 百草仙君瞧着大小三个人,与飞林暗自憋着笑,好不难受。 “百草仙君,你闹够了没有?”无极圣尊冷冷斜了他一眼。 百草仙君收起笑意,举步到了床榻边上,粗鲁的抓起他的手诊脉,低哼道,“要不是我帮你,你以为你一醒来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还好意思跟我横。” 无极圣尊瞥了他一眼,略略猜到了他是跟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会一直待在这里。 可不管怎么都好,他总算可以肯定,她的心中还是有他的,否则那时候不会以天意万象诀的功力来帮他,亦不会担心他的病情在这里一守这么些天。 一百多年的绝情丝之痛,每一次都痛不欲生,可在这一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百草仙君诊了脉,道,“一会儿把药服了,再休养两天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说罢,便唤上飞林准备离开。 “霁儿,你跟飞林去洗脸用早膳吧。”无极圣尊劝道。 他有太多的话要同她说,可是却又适宜在霁儿面前讲,只得先想办法把他支开。 “我不走,你再咬人怎么办!”他说着,一本正经地床边坐下,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无极圣尊忙朝百草仙君和飞林两使眼色,可百草仙君却并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跟着添乱,“霁儿,你圣尊大叔才刚起来,人还湖涂,你帮百草大叔看着他,一会儿我们给你把早膳送过来。” 他想跟祝一夕独处,可方才喝斥他的仇,他怎么能忘呢,自然抓紧机会好好捉弄他一番。 “飞林!”无极圣尊见叫不动百草仙君,便叫住了飞林。 飞林却假装不明其意,直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霁儿,看好圣尊。” “嗯。”亓霁甚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移都不带移半分的。 无极圣尊气得,恨不得当即跳下床过去教训他们,却又咬牙忍耐了下来。 百草仙君见他快要被惹毛了,这才忍下笑意,走近床边道,“霁儿,百草叔叔和飞林要给你圣尊大叔炼药,你跟我去取点药给帝歌。” 小亓霁扭头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祝一夕,然后扭头回来,一脸认真地向无极圣尊警告道,“圣尊大叔,你再乱咬人,我真的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说罢,他起身又到了祝一夕身边,满是歉意地道,“帝歌,我去给你取药,一会儿就回来。” 他出门,还警告地瞪了一眼无极圣尊,百草仙君牵着他出门,很快外面便传来他刺耳的笑声。 喧闹的屋内,因着几人的离去沉寂了下来。 无极圣尊看着犹还站在桌边的人,有些好笑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水端给我?” 祝一夕抿唇犹疑了一阵,还是端着水到了床边,默然递给他,却不敢去看那双带笑的眼睛。 无极圣尊接过了杯子,喝了水又将空杯子递给她,她伸手去接,刚刚拿住杯子,手腕却被捉住,一把被猝不及防地力量拉入了怀中。 “无极圣尊!”她喝道。 可是,他却并未向往日那般顾忌,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了,温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夕,告诉我,这不是我在做梦……” 自焚仙炉一事之后,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梦到她又回来了,每一次醒来却又是空欢喜一场,所以方才当他一睁眼看到她的时候,直以为自己又是梦到了她,甚至于到现在仍旧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绝情丝的事,你该早些告诉我。”她低语道。 其实,从一开始的重逢,她就根本没有给过他好好说话的机会,而以他的性情,也不愿拿任何借口向她解释,即便那些事是真的存在的。 “绝情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着回来了,重要的只有你。”无极圣尊微微哽咽地低语道。 只要她能活着回来,莫说一百年的绝情丝之痛,便是千年万年,永生永世,他都甘愿承受,抑或者用他的永生去换回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管什么样的伤痛,都难以弥补她当年对他的失望和绝望,她能这样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其中情意他可想而知的。 祝一夕沉默着不知该向他说什么,她原本是想在他醒来之前离开,对于百草仙君所说的一切都装做不知道,他们各走各的路。 可是,只因为不够放心,就多留了一天,便被识破了所有。 无极圣尊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恨不得揉入骨血之中,从此同生同在,再不也不受离别之苦。 “一夕,一夕……”他柔声呢喃,一遍又一遍唤着这个刻在他心上的名字。 岁月更迭,世事百变,却唯有她的模样,那样清晰而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上,无论任何人事都抹不去,磨不掉。 祝一夕敛目,缓缓抬手手臂轻轻环着抱着自己的人,“……圣尊师父。” 不管明天会如何,不管前路会有多少风雨,此刻这个思念已久的怀抱,她舍不得离开。 无极圣尊久久舍不得松开,仿佛只有这样紧紧地拥着她,嗅着她的发香,才能真实地肯定,她是真的回来了,真的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他南柯一梦的梦境之中…… “我想你,在你走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 世人只道无极圣尊寡言少语,性情淡漠,此刻却一遍又一遍地向怀中的人儿,倾诉着自己一直以来的相思之情。 也许,有的人他的淡漠薄凉,从来只是为了将他的温柔都只留给一个人,一个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 ☆、第三百一十章 父子斗法(二更三千) 大约也是念及他们难得有这样的相聚,百草仙君很仗义带着霁儿寻药寻了半个多时辰,才让他拿了个空药瓶子回来。 祝一夕听到脚步声,回过神来,“霁儿回来了。” 无极圣尊这才不舍地松开了怀里的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床榻上,看着她拿着杯子去了桌边。 小亓霁气喘吁吁地拿着药瓶子回来,一进门便道,“帝歌,我给你把药拿来了。” 祝一夕不好跟他多解释,只得尴尬地收了下来,然后给他倒了杯水,“跑这么急做什么?溲” “百草叔叔一直找不到,这些大人啊,上了年纪都靠不住了。”小亓霁一副大人的口气叹道,说着还瞥了一眼卧病在床的无极圣尊。 无极圣尊第一次觉得,这个一向疼爱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不那么可爱了。 什么叫上了年纪的大人靠不住了,连他也算进去了恧? 祝一夕微微侧眸,瞅着他的表情,暗自失笑。 “霁儿,我去给你看看飞林给你准备的早膳,在这儿乖乖待着。”祝一夕嘱咐完,便准备出去。 无极圣尊却有些不乐意了,道,“他自己去吃就行了,多大的人了。” 他更想她能一直在自己眼前,哪怕出去这么一会儿,都觉得七上八下的心里不安。 以前不觉得霁儿在有什么不好,现在真是愈发觉得他横在两人中间有些硬事,尤其她现在关心他,竟然比对他还多。 小亓霁往那一座,道,“我累了,不想去了。” “等着。”祝一夕说罢,出去寻飞林给他取早膳过来。 她前脚一离开,小亓霁后脚就板着小脸站在床榻边上,学着大人的样子背着手,“圣尊大叔,帝歌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许欺负她,也不许跟我抢?” 今天,圣尊大叔看她的眼神,有点讨厌。 “跟你抢?”无极圣尊哭笑不得,修眉微挑。 “帝歌是我的好朋友,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来看你,帮我照顾你的。”小亓霁板着圆圆的小脸,认真地跟他告诫道,“可是你不准再那么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你的,我不喜欢,就算你是圣尊大叔,也不可以。” 无极圣尊却只是好笑,这小家伙真是,他要跟他抢什么,早一百多年前就是他的了,若不是他的,现在能有了他在这里吗? 小亓霁见他笑,更加生气了,气鼓鼓地道,“你发誓。” “发什么誓?”无极圣尊挑眉道。 “发誓你不会跟我抢帝歌,现在就发。”小亓霁认真地说道。 无极圣尊哭笑不得,抚了抚额头道,“我头疼,再躺会儿。” “你别睡,不许睡,给我发誓。”小亓霁见他不肯发誓,愈发觉得生气,拉着他的手臂直想要将他拖起来。 祝一夕端着早膳和药进来,见两人在床边拉拉扯扯的,“干嘛呢,霁儿,你的早膳好了,快过来吃。” 小亓霁跑了过来,见他端着药碗要给无极圣尊送过去,忙道,“我给圣尊大叔端过去。” 说着,伸着小手。不打算让她再靠近居心不良的圣尊大叔。 祝一夕见他坚持,将药碗给了他,嘱咐道,“慢点走。” 无极圣尊头疼地瞅着端着药过来的儿子,以前那么乖巧的儿子,今天怎么就开始处处跟他做对了。 小亓霁将药端到床边,板着脸道,“起来,喝药!” 无极圣尊坐起身,看了眼桌边的祝一夕,立马换来了小亓霁凶恶的瞪视。 “你不许看!” 无极圣尊接过药碗,将药喝下,朝祝一夕道,“一夕,给我杯水。” 小亓霁一听,撒腿跑了过去,接过了祝一夕倒好的茶水,又给他送到了床边。 祝一夕愣了愣,瞅着奇奇怪怪的父子两个,“你两怎么了?” “没什么。“小亓霁抱走了药碗和茶杯,回到桌边“我饿了,我们吃早饭吧。” 祝一夕抱了他在椅子会下,小亓霁虽忙着吃饭,可眼睛却时不时地睛着无极圣尊那边,察觉到他在看过来,气得一拍桌子,“圣尊大叔!” 祝一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无极圣尊,不知道父子两个在搞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自己跟儿子之间的那点小趣事。 一顿饭,亓霁气得拍了四次桌子,祝一夕每次一问,父子两个却只是笑,谁也不肯说怎么回事。、 无极圣尊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用完早膳,想着寻点儿把亓霁支出去,可以和她独处说说话什么的,可是小亓霁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死活不肯出去,搬了椅子坐在床边,定定地瞪着他。 他无奈,只得朝祝一夕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让亓霁出去。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才对小亓霁说道,“霁儿,你衣服脏了,回去换一身吧。” 小亓霁看了看胸前的油渍好,可怜兮兮地望向她道,“帝歌,你跟我一起去。” 他才不会让她一歌留在圣尊大叔这里呢。 祝一夕无奈看了一眼无极圣尊那这,伸手道,“走吧。” 无极圣尊便眼睁睁地看着母子两人手牵着手出去了,小亓霁临出门还扭头得意地冲他做鬼脸,险些气得他捶床,这小兔崽子怎么越来越讨厌了,忽然有种感觉,这已经不是他那个乖巧可爱的儿子,而是处处跟他做对的小情敌。 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郁闷地叹了叹气。 祝一夕送了亓霁回房,重新换了衣服,才带着他回来,一进门却见无极圣尊已经起来下床了。 “百草仙君说你要卧床休养。” 无极圣尊披上外袍,看了看进来的母子两人,“我又没缺胳膊少腿,躺着做什么,今天天气好,我想到外面花园晒晒太阳透透气。” 为了让小亓霁放松警惕,他没有再那么直直去盯着她,收敛了不少。 祝一夕见他面色苍白,顺手扶着他,一起到了外面园子里,待到他坐下了又发现有点风,“我去拿毯子过来。” “我没虚弱到那个地步,不用。”无极圣尊拉住她,温然一笑道。 小亓霁见状,过去拉开了两人的手,自己牵着祝一夕,气得无极圣尊哭笑不得。 祝一夕瞧了瞧两人,也大约猜想了父子两个一直在在较什么劲,蹲下身道,“霁儿,我家里,把我给你的买的新风筝拿回来,我陪你放风筝好不好?” 小亓霁防着无极圣尊,自然不会对她的话有什么怀疑,欢喜地点了点头道,“好。” 说吧,小跑着离开了。 哪知,推开大门进了园子,正要往祝一夕的房中去,却发现一人坐在树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燕丘,叫了对方两声没有答应,他便自己去找风筝去了。 对面的园中,祝一夕在无极圣尊对面坐下,“你要说什么?” 他几番想要把霁儿支走,想来是有什么话对她说的。 无极圣尊伸过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道,“霁儿的事,我们该告诉他了。” 这些年,这孩子虽然与他走得亲近,但甚少有像在西陵家那般去依赖人,以前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所以一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关于他身世的事,现在她也回来,也该告诉他了。 “一定要现在说吗?”祝一夕问道。 虽然她也想尽早与孩子相认,只是孩子毕竟也懂些事了,他会问为什么他们要把他留在西陵家,为什么他一直不认他,为什么他们当年会不要他…… 她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来面对他,而且关于以后,她还有未能肯定的打算。 “还不说,你没见他防我跟防贼似的,还以为我要跟他抢你。”无极圣尊看着她,板着脸说道。 祝一夕失笑,“你活了几千岁的仙神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不是我要跟他计较,是他要跟我计较,一早还逼着我给他发誓,这是他该说的话吗?”无极圣尊越说越是气愤,这熬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风雨过去能相聚,结果最大的麻烦,反而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能不气人。 祝一夕抿唇轻笑,道,“此事,你容我再想想。” 无极圣尊看了看他,一时心中有些不安,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却说还要再想想。 终究,她也还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 ---题外话---心疼燕丘一分钟。 ☆、第三百一十一章 祝一夕,你真是死性不改!(一更三千) 小亓霁好不容易才在祝一夕的房中寻到了风筝,出了门却见燕丘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回过神来看他一眼。 “你怎么了?” 燕丘被孩子稚气的声音唤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亓霁怔了怔,“你来这里做什么?” “帝歌让我来拿风筝,她说要陪我放风筝。”小亓霁见他与先前所见似有些不同,拿着风筝定定地看着他,“燕丘大叔,你不高兴?” “我不什么不高兴?”燕丘哼道,可是眼中却满是苦涩落寞溲。 她在对面已经这么多天了,竟都不愿再回来,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小亓霁想了想,说道,“你是找不到帝歌,才难过的吗?” 以前每次见他,他都是在帝歌跟前的,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是一个人在这里啊恧。 燕丘瞅了瞅面前这个模样似极了无极圣尊的孩子,失笑,“是又怎么样?” 小亓霁拿着风筝挨着他坐下,气呼呼地道,“我也难过。” 燕丘奇怪地瞅着一脸愁容的孩子,好笑地问道,“你难过什么。” 你老子在你身边,现在她也跟你们一家团聚了,你个小屁孩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帝歌是我先认识的,是我的好朋友,可是圣尊大叔要跟我抢,太讨厌了。”小亓霁说着,小脸更是气鼓鼓的,模样让人直想笑。 燕丘瞅着他,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小兔崽子果真跟他爹一个德行,现在父子两个倒是抢起来了。 “他怎么跟你抢了?” “我讨厌他看帝歌的样子,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小亓霁气忿地控诉道,以前偷偷看他就忍了,现在简直明目张胆。 “那就使劲讨厌他,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燕丘完全不怕乱地怂恿他道。 小亓霁却又为难起来,把玩着手里的风筝,咕哝道,“可是我也很喜欢圣尊大叔,不想讨厌他的,所以他要跟我抢帝歌,我真的好难过的。” 那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最喜欢的朋友,他竟然要跟他抢。 “同病相怜”一大一小两人坐在园子里将对面园中的无极圣尊好一番数落,小亓霁才消了心头的气,跟燕丘道了别带着风筝回自己家里去。 “霁儿,怎么去了那么久?”祝一夕询问道,这都过去将近半个小时辰了。 小亓霁拿着风筝,看了看石桌边坐着的无极圣尊,又看了看她如实说道,“碰到燕丘大叔了,跟他说了会儿话?” “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无极圣尊奇怪地看了看儿子,问道。 小亓霁眼珠子滴溜一转,自然不肯把在那边说的话说出来,哼道,“跟你没关系。” 无极圣尊皱起眉头,他好不容易跟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小兔崽子又来给他找麻烦,就不能让他消停地过两天,好好享受一下一家团聚的喜悦之情吗? 祝一夕听到亓霁的话,却怔然了许久,先前因为无极圣尊病情没有回去过,其实算算从这里来回魔宫的时间,他应当是已经回来了好几日了,可是他未曾来这里见她,实在不怎么正常。 无极圣尊看过来,看到眉宇间渐浓的愁绪,“怎么了?” 他知道这是因为燕丘的缘故,虽免不得有习惯的嫉妒之心,但他并没有多追问什么,虽然他视燕丘为情敌,但当年他做到了他所未能做到的事,他是万分感激的,但这份感激并不能让他将自己心中所爱拱手相让。 “没什么。”祝一夕淡然而笑,并没有打算与他谈论燕丘,“霁儿,走,我帮你放风筝。” 小亓霁一听,欢喜地带着风筝跟她一起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帮着他把风筝放到了天上,小亓霁惊喜地直蹦。 后园还在忙着煎药炼药的飞林和百草仙君,一抬头也看到天上的风筝,不由笑了。 “这一百多年愁云惨雾的,我都快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百草仙君叹道,现在能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待在一起,简直像做梦一样。 只是,祝一夕虽不像先前那么排斥与无极圣尊来往,但好似也没有一百多年前对他那么痴迷了。 不过,想想这一百多年的时间,和她经历的那些事,不会再像以前的她,也是必然的,只希望他们以后别再出什么麻烦了,他真是被他们这一家子给折腾够了。 “雨过天晴哪那么容易,也不想想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身份,这样的安宁能有几天。”飞林瞥了一眼天上飞着的风筝,嘀咕道。 他们两个牵涉到神域和魔域,不能是哪一方,都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这样的日子能过几天都不知道。 百草仙君一听,又重重地叹了叹气,他都忘了还有这桩子的麻烦了,这他们两个是解开心结了,可只要神域与魔域之一天还是敌对的,他们两个就一天不可能有真正安宁的生活,这也是祝一夕那日对他说那番话所顾忌的。 祝一夕一直到日暮黄昏,小亓霁也玩得累了,回了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将孩子抱着放到了榻上,安置好了便准备出门,无极圣尊知道她是回去见燕丘,于是脱口而出道,“我同你一起过去。”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道,“你有病在身,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你不用插手。” 说罢,举步出了门。 无极圣站在窗边,看着穿过庭院离开的人,一百多年的时间,她终究是有所改变的,她虽然记忆起了以前的所有事,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怨恨他,但她却不再像以前那么去相信人,依赖人,她更相信她自己。 祝一夕回了住处,果然进了园子便看到树下一袭烟紫锦袍闭目而坐年轻男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趴在无极圣尊床前,为他哭天抹泪的时候。”燕丘睁开眼,坦然言道。 以她的修为,当时不会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是因为心有所系,她根本不曾察觉,甚至一天这么多天,她都不曾察觉他已经回来了。 “所以,你还想说什么。”祝一夕直言问道,却并没有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对于燕丘虽无男女之情的心思,但他始终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当年在她最绝望无助之时陪伴在她身边的他,那是她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的,但是不管她和无极圣尊能不能重归旧好,她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与他有男女之情的牵绊。 她倾尽所有的心力,去爱上了无极圣尊,当这段感情破灭之后,她已经无法再去爱上另一个人了,他要的感情是她给不了的,所以连尝试,她都不愿去尝试。 这一切,她早就跟他说得清楚明白了,可是他总是不相信,非要等到她喜欢上他的那一天。 那日,知道她与无极圣尊解了心结,想必他心里是不好受的。 “你说过,你恨他,你永远不会原谅他,这一切……你这么快都忘了吗?”燕丘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质问道。 他一直在给她时间去放过过去,放下这段伤痛,可是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再一次投入了无极圣尊的怀抱,一连数日都不肯再回来。 “他是被鸿元老祖下了绝情丝,他不是真的要忘记我……”祝一夕想要说出实情,可是话一出口却被燕丘给打断了。 “祝一夕,你真是死性不改!”他怒然打断她的话,喝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当年让你在焚仙炉里魂飞魄散的就是他,那一切这一百年来我到那个时候的你都是剜心一样的疼,你就这么不长记性,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一个绝情丝,就可以让她把当年所承受的所有痛都抹消了吗? 可是,她怎么就不知道,无极圣尊所能为他做的,他一样可以,甚至比他更多。 而她就是看不到,看不到他的心里有多喜欢她,有多害怕她再一次因为那个男人伤心难过。 ---题外话---亲爱的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第三百一十二章 祝一夕,你真是死性不改!2(二更三千) 燕丘少有的认真,让祝一夕有些哑然无语。 “燕丘……” “当年,我保下你的魂魄让你有机会活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又回去找他。”燕丘看着她,眸光沉痛难言,还有着对一厢情愿单恋的无助。 他气她的执迷不悟,可是自己又何偿不是执迷不悟,她明知道那个男人曾伤她至深却还是难以放下,他也知道她心里装着的一直是无极圣尊,亦难以甘心认输,总想着争到最后,也许她总会看到他的。 她放不下无极圣尊,而他又放不下她溲。 “燕丘,你救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祝一夕看着他眼中的沉痛,一时不知该向她如何说。 “谁见鬼的要你的恩情,要你记在心里!”燕丘暴燥地喝断她的话,吼道,“祝一夕,你试着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会,会被你烦死。”祝一夕老实地说出了心里话恧。 “我哪里,我……”燕丘本是又要吼人,可又不想变得烦人,于是压下心头的火气,放低了声音道,“那你让我说话,我再说话,总不烦人了吧。” “让你取的药呢?”祝一夕说着,举步回了自己房间去。 燕丘拿了出来,跟着进门给她放到了桌上,“全带过来了,在这里。” 祝一夕拿过去,打开瓶塞瞧了瞧,随口问道,“魔域有什么动静?”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不过撞见魔尊帝鸿了,他说你最好尽快回去一趟,然后我跟他打了一架。”燕丘说罢,毫不客气地在她房间的榻上躺了下来,完全当作了自己的地盘。 祝一夕取了药服下,问道,“赢了吗?” “平手。”燕丘哼道。 魔尊帝鸿比他想像中的要耐打一点,不过那天天在他面前得意的样子,让他看一回就想打他一回,当然这种可恨程度还没有无极圣尊那么厉害。 “魔尊这么不遗余力地与神域做对,真的只是想称霸三界吗?”祝一夕瞅了对方一眼,问道。 他总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原因,不然他在过去那几千年里不会避居极北之海,却根本不插手魔域与神域之前的争斗。 “谁不想当这个老大,他想也是正常的。”燕丘想了想,点了点头道。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祝一夕一脸凝重地说道。 若是有称霸之心,魔尊帝鸿却看不出他有几分野心,真要那份心,早那几千年他就出手了,甚至于在当年神域与魔域交战之时,他就可以趁火打劫的。 燕丘想了想,道,“不是说,他为了找他的旧情人龙三公主,也许还为这个。” 不过,现在他好像根本没有想去找他旧情人的意思,反而一再***扰他家祝一夕,可见这个理由也有些站不住脚。 “难道,他就料定,自己花上四五十年的功夫救活我,我就会帮他对付神域?”祝一夕反问燕丘道,先前是可以不顾个人生死,但现在她想起以前的事,想要认回霁儿,就不得不为他的安全多做打算。 神域一战,因着西天佛界的插手,魔域被迫撤回,但她总觉得魔尊帝鸿不会这么轻易就收手,一定还有着他不为人知的计谋,她不想成为他计谋中的一个,就得先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燕丘翻身坐起,定定地瞅了她许久,“你突然一下聪明起来,我有点不习惯了。” 以前,那蠢呆呆的样子,他看着都着急。 这要搁一百多年前,魔尊帝鸿救她一命,再照顾她几天,她还不感激涕泪伶仃,现在竟然一点不感觉,还知道怀疑对方另有图谋,也算那死一回没有白死,多少是长了点儿心眼儿了。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道,“我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对霁儿不利。” 一百多年前,她被迫离开他,如今能再见到他,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儿,那个时候她没有能力保护她他,这一次……她不能再与他分开,更不能容许任何人和事对他造成危险。 燕丘听了她这番话,奇怪地看了看她,她确实和无极圣尊相认了,可是这句话似乎言下之意说她会保护霁儿,可是这事儿不也还有无极圣尊的份儿吗? 还是,她并没有再回到无极圣尊身边的想法,她只想带走霁儿一个人。 “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到无极圣尊的身边?”他忍不住询问道。 祝一夕垂下眼帘,道,“我从来也没有真正在他的身边。” 以前没有,以后也难有,再执迷下去,他们必是三界所不容,她不想为了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带着儿子面对那样的困境。 燕丘原本因着他这几日逗留在对面宅院里,失落的心顿时满血复活,他就说嘛,她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现在再跟无极圣尊在一起,得有多大的麻烦啊,何况还要带个孩子,她不选无极圣尊简直是活了这么多年以来,最英明睿智的决定。 “放心,以后就算没有无极圣尊,我也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他激动地说道。 祝一夕不想再跟他谈下去,起身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我要睡这里。”燕丘说着,往榻上一躺,根本没有走人的意思,“万一,你半夜翻墙去对面,或者对面那个翻墙过来呢?” 祝一夕瞥了一眼,一拂袖他躺着的木榻砰地一声散了架,他从一片狼藉中爬起来,她已经倒床睡下了。 他蹑手蹑脚地到了床边,准备爬上床同瘾,可还没上去,床上的人便一脚踹了过来,逼得他连退了两步,“以前我不也老跟你睡一个床,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是要我送你出去?”祝一夕冷冷出声道,以前他是一把剑,现在是个大活人,这能一样吗? 燕丘郁闷,却打定了主意不走,直接在椅子上一靠,就是不准备走人。 一连好些日未曾合眼,祝一夕也懒得理会他,合眼眼早早便睡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天刚亮,无极圣尊和亓霁便一同寻了过来,哪知一进园子却见打着哈欠,衣衫不整的燕丘从她房里出来,双方看到对方都一时间愣了愣。 “你为什么会在帝歌房里?”无极圣尊还没发话,小亓霁已经气鼓鼓地质问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我以前都一直在了,都一起睡好多年了,你有意见?”燕丘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衫,挑衅地哼道。 虽然他说的睡在一起,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但看无极圣尊此刻的面色,确实精彩。 他还真当祝一夕就真的非他不可了吗? “你……你骗人!”小亓霁听了,气得一副要哭的样子,他才在这里睡过一两回,他却说他睡了好多年。 “我们进去吧。”无极圣尊一向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事上浪费口舌和时间,牵了儿子便直接往里面走,但却被燕丘给拦在了门口。 “对不起,我家一夕还没起来,还请不要打扰。”燕丘道。 “帝歌才不是你家的,你骗人。”小亓霁气忿道。 “早就是我家的了,这都一百多年的事儿了,你那时候都还没生出来呢。”燕丘换臂挡在门口处,不许父子两人再往里面去。 无极圣尊摸了摸儿子的头以孙安抚,淡淡道,“你是说,你被装在剑鞘里的时候吗?” 对于燕丘这样自负的人来讲,那种被人封在剑里面不能出来的日子,绝对是他最大的耻辱。 祝一夕迷迷糊糊听到争吵声,睁开眼起来,一出门便见杵在门口的两个大人和孩子,“你们在吵什么?” “帝歌,你不是他家的,对不对?”小亓霁难过地扑过来,抱住她腿便问道。 “什么?”祝一夕听得一头雾水。 “燕丘说你是他家的,霁儿有点不开心。”无极圣尊淡声道,这种事何需他自己出手了,他儿子几句话就完全可以搞定的。 祝一夕听罢,冷冷抬眼望向燕丘,“你一天闭嘴少说几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又没有说错……”燕丘嘀咕道,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祝一夕给瞪得闭上了嘴。 ☆、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夫老妻了,吵什么架(一更三千) 第三百一十三章 原本无极圣尊与亓霁两因为祝一夕不断闹矛盾,哪知燕丘一回来了,很快就成了父子两一致对外了。 祝一夕只觉自己走哪都带了三条尾巴似的,怎么都甩不掉,亓霁仗着年纪小,自是一天跟她相处的时间多了些,这让另外两个颇为她气恼,却又都拿他无可奈何。 燕丘被小亓霁缠着放风筝,祝一夕远远站在亭中瞧着,眉目间尽是温柔笑意,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从百草仙君那里回来的无极圣尊,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后。 “霁儿的事,你说考虑,如今考虑的如何了?”无极圣尊走近,与她并肩而立问道溲。 他已经第三次向她提起关于霁儿的事,但她只说需要时间考虑,却一直不给他一个确切答案,这让他难免有些不安。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道,“还没有想好?” “你想认回他,我也想,你到底还在顾忌什么?”无极圣尊追问道,她对霁儿的疼爱不是假的,只是他不懂,她到底还需要考虑什么恧。 “圣尊,我想我可以为自己的事做决定。”祝一夕淡声道。 她如何不想早日与孩子相认,听他亲口唤自己母亲,只是他们现在真的认了他之后,后面也注定是要分开的,介时不管他留在谁的身边,都是会心中难过的,这是她最大的顾忌。 没有哪个孩子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都在身边的,只是她与他之间隔着太多的恩怨是非,以后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所以,对于要与霁儿相认之事,她才会举棋不定。 无极圣尊侧目看着她,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她没有再抵触与他的见面,但他们之间关系并没有完全回到以前的样子。 她不会唤他的名字,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唤他圣尊师父,而是与其他人一样唤他无极圣尊。 “所以,你还是打算带霁儿走,是吗?”他低声问道。 祝一夕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瞒不过他的,道,“他在我身边更安全。” 神域有太多不好好意的人,想要拿他去威胁他或是她,相比之下魔域四大诸侯难是她对手,而魔尊帝鸿即便真要做到那一步,她和燕丘也足以与他匹敌。 “一夕,我想霁儿真正希望的,是我们都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让他只能二选一。”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看着远处草地上追着风筝跑的孩子,沉默了许久许久,“跟你在一起面临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能冒着再一次失去他的危险,去做这样的事。” “可是,你要我失去你们,我做不到。”无极圣尊决然道。 “圣尊,这世上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有些事我也曾以为我做不到的,但突然有一天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祝一夕云淡风轻地说道,她与他之间就算没有仇怨,但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做不到放开他,不再喜欢他这件事,但如今想来,只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苦痛,面临过真正的绝望的困境。 历经死劫归来,她现在不恨他,但也无法再像以前那么不顾一切地痴恋着他。 因为,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她怕自己会再死一次,怕会失去霁儿,怕燕丘会再一次因为自己牵连,怕会永远随着承绝情之痛的他…… 无极圣尊微震,缓缓侧过头看着她,看着熟悉的眉眼间陌生的淡冷,明明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人儿就在眼前,却又隔着他那么远,远得连再牵起她的手都成莫大的奢望。 智慧如他,自然懂得她所顾忌的是什么,她只是选择了一条相对简单安全的出路。 只是,这条出路,他们必须陌路。 他身中绝情丝之毒,每到了月圆之夜,莫说去护佑他人,就连自己都需要他人来护佑,这样的他如何能带着她和霁儿,去面三界的问责和敌对…… 百草仙君送药过来,瞧了瞧了面色落寞的无极圣尊,随口问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吵什么架,你们也不怕孩子笑话。” 祝一夕淡淡看了他一眼,见花楚端了糕点过来,于是冲远处的小亓霁儿招了招手,“霁儿。” 小亓霁瞧见,一溜小跑奔了过来,接过她递来的茶杯灌了一大口,抱怨道,“燕丘大叔太笨了,风筝都放不好,你陪我去放。” 她闻言失笑,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好,吃点东西,我陪你去。” 小亓霁跟着她到桌边坐下,拿着糕点见无极圣尊喝了药,顺手递了过去,“给你。” 无极圣尊浅然笑了笑,接了过去,只是想到方才与祝一夕的一番谈话,心里百味杂陈,难是滋味。 小亓霁用了些糕点,就迫不及待拉走了祝一夕,亭中少了那聒噪的小家伙,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百草仙君犹还坐在那里,享用着飞林做的糕点,瞅着无极圣尊沉重的面色,道,“你两真的又吵架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世上能把他给愁成这样的,也只有祝一夕了。 “绝情丝,还是找不到办法可解吗?”无极圣尊抿了口茶,直言问道。 他要想留下她和霁儿,必然不能再受绝情丝的控制,否则即便他能让他们留下,自己也必然是她的负累,根本无法护佑他们母子周全。 “要是能找到,这一百多年我早给你找出来了。”一说这事儿,百草仙君也跟着有些发愁了,虽然现在一家子团聚了,可他身上的绝情丝不解,总不是长久之计。 鸿元老祖和西天那边可能知道一二,但是现在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告诉他的。 无极圣尊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静静望着远处正在草地上嬉戏的母子两个,神色凝重。 “你们两是打算让霁儿一直这么叫你们大叔姨娘的叫下去?”百草仙君瞥了他一眼,问道。 原想着,他们解开心结,应该很快与霁儿相认的,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见什么动静,他看着都着急。 “下一个月圆之夜过了,我要出去一段日子。”无极圣尊说道。 他自是想长长久久地与他们母子在一起,可是他所中的绝情丝一日不解,他就无法真正安心与他们相守,她真正所顾忌的,是他无法护佑他们母子,所以宁愿自己带着孩子离开,也不愿再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只有解了绝情丝,他才有资格与霁儿相认,有资格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百草仙君听罢怔了怔,指了指远处正与祝一夕母子两个一起放风筝的燕丘,“你就这么走,不怕你情敌趁着你不走,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无极圣尊决然道,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的,但他相信她的心。 百草仙君耸耸肩,没有再多说,他是去寻找解开绝情丝的办法,这确实要比守在这里更重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每到月圆之夜总担心会出事,他又如何能真正安心地与祝一夕在一起,更何况他们要面对困撞,远比现在还要艰险。 花楚本是安静坐在一旁,听罢两人说话,犹豫了再三说道,“其实,绝情丝的事我……知道一点点,不知道有没有用。”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说罢,霍然侧头望向坐在亭角的的花楚,“你知道?” 花楚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在魔域听到的,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神域也曾有仙神中了绝情丝咒印,但是那仙神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百草仙君望了望无极圣尊,道,“神域有这样的事吗?” 无极圣尊是在神域时间很久的,而他是神域消息最灵通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 “你可知,是哪位仙神?”无极圣尊朝花楚问道。 花楚摇了摇头,说道,“只知道他离开了神域,至于是谁,又最后怎么样,不知道了。” 当时魔域得知无极圣尊之事,她听到魔尊与与策梦侯说起,但也只是那么几句,是真是假也无从探知。 ---题外话---圣尊的智商要开始全面上线了,姚青黛也要肥来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得此番深情相许(二更三千) 时间转眼,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小亓霁虽小,但却也记得上个月圆之夜发生的事,怎么也不肯离开家去祝一夕的园子住。 于是,她也只得随孩子一起留了下来。 暮色降临的时候,无极圣尊已经回了房,花楚和飞林也先后跟了进去,祝一夕瞧着慢悠悠地准备过去的百草仙君,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要我帮忙?” “你还是照顾霁儿吧,这次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危险了。”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看了看有些害怕的小亓霁,道,“我们在外面等着,有事叫一声。溲”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方才进了屋去,祝一夕带着霁儿在院子里坐着,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担忧着里面的情形,却又不好进去打扰。 燕丘却是事不关己,抱臂往那一座,跷着腿还磕着瓜子,“他那样的祸害,哪那么容易有事,不用为他担心。” 话刚说完,便小亓霁愤怒地瞪了一眼恧。 祝一夕搂了搂靠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安抚道,“放心吧,没事了,天亮了你就可以进去看他。” “圣尊大叔会很疼吗?”小亓霁皱着眉头朝她问道。 祝一夕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安抚道,“他是大人,不怕疼的。” “不怕疼,也会疼啊。”小亓霁赖在他怀里,盯着紧闭的房门,说道,“在百草仙君府的时候,有一回我偷偷去看他,看到他痛得发抖,我怎么叫他,他都听不见。” 祝一夕抿唇,心不由紧张地一颤,搂着霁儿低语道,“没事的。” 其实,这样损耗自己的仙元,只为了留下一段记忆是很不值得的事,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承受绝情丝发作的痛苦,怎么也不肯忘却那段记忆。 明明忘掉了,什么都可以一了百了,更不必再因为她而痛苦难过,不用在她与神域之间两难抉择,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的。 这一夜,对于每个人都是漫长的,天色将明之时,花楚和飞林才从里面出来,祝一夕牵着亓霁过去,问道,“怎么样了?” “只是现在虚弱地睡着了,休养几日就无碍了。”飞林说道, 祝一夕牵了孩子进屋去,百草仙君还在诊脉,见母子两人进来侧头瞥了一眼,“圣尊说,过几日有事要离开一段日子,这几天想必最想见的,也只有你们了。” “你要去哪儿?”祝一夕问道。 百草仙君诊了脉,如实说道,“去找解开绝情丝的办法。” 祝一夕无言,缄默。 “祝一夕,他是真的想跟你们在一起,或许你现在觉得,他真的受绝情丝的控制忘了一切,一切的事情更简单。”百草仙君定定地看着沉默的人,问道,“可是,那个时候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她没有言语,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床榻上面无血色,虚弱昏睡的无极圣尊。 后悔,她想她是会后悔的,只是生死面前,爱与恨都是可以放下的。 百草仙君负手离去,留下母子两人在室内,小亓霁趴在床头,抓着自己的袖子给无极圣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圣尊大叔,你要快点醒来。” 祝一夕默然在床边坐下,看着昏睡的人,眼眶有些微微的酸涩,她相信他是真心喜欢他的。 可若是喜欢她,要让他痛苦,让他受尽苦难,她心疼啊。 宁愿他少喜欢她一点,抑或者真的忘她,重新做回他的无极圣尊。 燕丘在窗外瞥了一眼,虽然心中不悦,但却并没有进来打扰,他不知道身中绝情丝是什么样的痛苦,但以前在神域有听说过曾有仙神中过绝情丝没有挨过一年就断情忘爱,再未曾想起过异族恋人,而无极圣尊撑了一百多年,倒也确实不容易。 “帝歌,圣尊大叔的病将来会好吗?”小亓霁侧头望着她,说道,“我不想他每个月都生病。” “会的。”祝一夕道。 因着一夜未睡,还未到正午,小亓霁便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将孩子送回去安置,方才回到无极圣尊的房中。 “一夕,一夕……”昏睡中的无极圣尊是做了什么梦,痛苦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祝一夕伸手缓缓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圣尊师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说着,倾身枕在他的胸膛,听着耳边的心跳的声,酸涩的眼眶悄然滚落了泪珠。 曾经,她想长生,那样可以永远在他的身边,现在终于拥有了长生,却又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命运待他们,太过残酷。 原以为他会昏睡几天,结果当天夜里就醒了,只是人却憔悴得可怕。 她见他醒来,便欲抽回手,却又被他紧紧抓住了。 “一夕……” 她看着他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连放弃了,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无极圣尊虚弱地笑了笑。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低语道,“我想你,一闭上眼的时候,就怕再睁开眼的时候又会见不到你。” 祝一夕垂眼帘,道,“你只要忘了,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何必呢?” “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苦,如果这是爱上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我甘愿承受永生永世。”无极圣尊紧紧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心口,清冷的凤眸此刻看着她却沁满了温柔。 在小盘古岛的时候,他曾在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最终却是他伤她最深。 那十年之后,她给予他的幸福太多了,而自己给予她的却太少了,这是他这些年最深的遗憾。 所以,让他如何能甘心放手呢。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祝一夕说着违心的话。 无极圣尊听罢,却只笑了,“你骗不了我的。” “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我会带着霁儿和燕丘一起离开,你我之间,已经过去了。”祝一夕垂着眼帘,面色冷漠地说道。 无极圣尊却还是看着他笑,叹道,“你喜欢我,我会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喜欢你,这一点不会再因为任何人,因何事而改变了。” 她说是真心话还是违心话,不是靠耳朵听到,而是靠心去听的。 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他,也正是有因为有他,才会说出这番违心的话来。 忘记,固然简单,但他甘愿受此锥心之痛,也将她铭记。 祝一夕睫毛一颤,眼泪不听使唤掉了下来,嘴上却还是说着绝情的话,“那是你的事,等到霁儿愿意跟我走,我自会带他离开。” 只是,自始至终,她也不敢抬头去看着她,说出这些话来。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伸过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笑问,“你真狠得下心丢下我?” 她总是这个样子,宁愿自己委屈难过,也不想自己在意的人受苦受难。 她要选择离开,更多的是为他,为霁儿,可是他如何舍得,如何舍得让她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苦楚。 祝一夕抿着唇,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本该是睥睨三界,众生景仰的无极圣尊,不该因为她而落到如此境地的。 她想他能做回以前那个无极圣尊,无痛无伤,无人匹敌的无极圣尊,只要他好好活着,就算他不再喜欢她了,就算再也见不到他,她也是安心的。 无极圣尊又重新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眸噙着世间所有的温柔与深情,凝视着她,“一夕,若没有你和霁儿,我纵然成仙成佛,活千秋万世,又有何用?” 他已经失去了她第一次,那样痛彻心扉的绝望,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只要他一息尚存,也绝不容许她再离开她第二次。 烛光融融,照在两人的身上,那苍白虚弱的人,眼神是天地万物都无可撼动的决绝和坚定。 祝一夕心尖儿一颤,满腹的说词却被他这一番话震撼再难开口,她喜欢他,从前是,现在依然是。 可是,她何德何能,得他此番深情相许。 ---题外话---明天加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得此番深情相许2(一更三千) 十五月圆之后,只休养了不几日,无极圣尊便提出了离开。 燕丘看在他要走了的份儿上,很识趣的回了自己房间去睡懒觉,没有出来搞破坏,反正他一走,他有的时间跟她在一起,不用在这个时候闹事惹她讨厌。 飞林和百草仙君也寻了个各种借口,不是说缺几味药要采,就是说府里缺了府要去采买,于是一清早整个府里就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飞林早膳都没有准备就跑了,而亓霁每天早上一起来必然是第一个叫饿的,于是她趁着他未起,只能自己在厨房活起来准备早膳,无极圣尊起来见园内都无人,只听到厨房的方向有响动,便寻了过来。 “要我帮忙吗?溲” 祝一夕转头看了看他,道,“你尝尝味道咸了还是淡了?” 她无味觉,所以难掌握分寸,正发愁不知该怎么办。 无极圣尊自是十分乐意,就着她夹过来的菜尝了一口,浅笑道,“淡了点。恧” 祝一夕听罢,忙再加了一点盐,又夹给了他,“现在呢?” 无极圣尊极享受这样亲昵的喂食,嚼了嚼还是道,“还是淡了。”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又添了一点盐,再夹给他尝,“现在还淡吗?” 无极圣尊尝了,摇头道,“还差点。” 她听罢,又加了一点,再让他尝了,见他点了头才盛出锅。 如此反复,一盘菜她都加了三四遍的盐,早膳刚端上桌,亓霁已经自己起来揉着眼睛寻了过来,“圣尊大叔,帝歌,我饿了。” 祝一夕带他洗漱了,才牵了他到桌边坐下,给他盛了粥,道,“吃吧,小心烫。” 亓霁夹了菜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就眉目纠结地吐了出来。 “怎么了?”祝一夕问道。 “好咸。”小亓霁苦着脸回道。 祝一夕忙又给他夹了别的,道,“可能肉丝淹的时侯盐放多了,吃这个,这个清淡点。” 小亓霁张着嘴,由着她喂给了自己,可还是嚼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水,我要喝水,咸死了。” 无极圣尊递了水杯给他,小亓霁抱着杯子灌了一大口,才解了一嘴的苦咸味儿,只是又尝了别的菜,竟没一盘能让人下口,难过快要哭出来,委屈地道,“我还是喝粥吧。” 祝一夕拧着眉头望向对面的无极圣尊,“你不是说正好吗?” 无极圣尊若无其事的夹了菜,面色无波地吃掉,道,“是正好啊。”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当时顾着享受她喂食,所以故意说菜太淡了,所以害得她多加了几回盐。 小亓霁见他吃着什么事都没有,又试探着夹了菜尝,可一放嘴里还是咸得发苦,一口吐掉了。 祝一夕忙重新给他倒了茶水漱口,道,“你先喝点粥,我给你重新炒一盘。” 她自己没有味觉,才找他尝味道的,结果他尝出来的菜,咸得没一道能入口。 小亓霁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自己抱着碗喝了两口粥,然后恨恨地瞪向无极圣尊,对方却没事人一样吃着那咸死人的菜。 不多一会儿,祝一夕将重新炒好的菜端上来,放到亓霁面前,“来,吃这个吧。” 小亓霁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满意地笑了,“不咸了。” 祝一夕抿唇笑了笑,一抬眼看到桌上那些咸的亓霁一口都不肯吃的菜,已经被吃掉了不少,朝无极圣尊道,“你舌头出问题了?” 无极圣尊轻轻摇了摇头,道,“味道挺好的。” 每一道都能回味起,方才在厨房亲昵,自然也就顾不得它是咸是淡了。 只是,过了早膳的时间,才发现自己嘴里难受,不一直不断喝水,才好受了些。 正午阳光正好,小亓霁在园子里玩着新搭的秋千,无极圣尊远远看着,朝身旁的人嘱咐道,“霁儿不小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事事由着他,会把他惯坏了。” “他比你听话多了。”祝一夕瞥了他一眼,哼道。 无极圣尊想想,她兴许还在为早膳做饭放盐的事跟他置气,瞅着亓霁没有看这边,悄悄牵住了她的手,“明早我就走了,你现在还为那样的小事生气?” “我哪敢生圣尊你的气?”祝一夕道,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在生气之中,一看到玩秋千的霁儿冲自己招手,连忙抬手回应了一下,“霁儿,小心点儿玩儿。” “知道了。”亓霁收回手抓着绳子,专心荡着自己的秋千。 “有我才有的他,你能不能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我不想跟我儿子两争风吃醋。”无极圣尊伸手,强行扳着她的脸对着自己,一脸醋意的说道。 从她回来了,一天到晚大多数的时间,都围着那小家伙转了,留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若再加上燕丘他们这些个一打混,有时候一天他跟她都没机会说上几句话。 霁儿固然是自己亲生骨肉,他也确实是喜爱他,可是现在更多的时候,他是觉得,他多了一个强劲的情敌,无时不刻地要抢着霸占他的爱人,而自己根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祝一夕皱着眉头瞅着他,哼道,“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没个孩子懂事,你好意思?” 就拿早膳那事儿说,那是个大人该干的事儿吗? 她一想就忍不住来气,他那几千岁都活到哪里去了。 “敢情,现在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无极圣尊反问道。 霁儿一点小事,她就紧张的不行,倒是他说什么,说上三遍她都难听得进去。 “不然呢?”祝一夕反问道,他这样时不时要跟霁儿去争的行径,实在让她难以忍受。 无极圣尊拉着她一个旋转,到了树后,“你这样,真是让我越来越烦那小兔崽子。” “她是你儿子。”祝一夕道。 “我没说他不是我儿子,可他现在更像是我情敌,比燕丘还碍眼。”无极圣尊哼道。 燕丘吧,大可以明目张胆地讨厌,可这小家伙,明明气得牙痒痒,还不能奈何了他。 祝一夕微皱着眉头,瞧着眼前有些孩子气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她追着他说一句几十几百句的喜欢,他能勉强地点一下头,能亲口说出来就更是难得了,现在倒好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倒先跟自己当情敌一样杠上了。 “你真是……” 话未说完,醋劲儿正猛的无极圣尊,低头吻了下来,完全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争论下去。 祝一夕想避开,却被他双手捧着脸,动也不能动,只能由着唇上的气息交缠,情深意浓。 离别在即,又是少有的亲密时分,无极圣尊自是不舍得那么轻易结束,躲在亓霁视线看不到的树后,享受着难得的亲密相依。 亓霁玩了好一会儿,看过来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自己从秋千上下来,寻了过来却正好撞见树后一幕,顿时愤怒,“圣、尊、大、叔!” 祝一夕侧开头,走开了两步,望向一旁的花园,久久不敢回过头去面对亓霁。 无极圣尊挡着她,尴尬地揉了揉眉心,果然这小家伙在,就没一刻能让他安生的时候。 “帝歌,你怎么了?” 无极圣尊身形修长高大,祝一夕生得娇小,站在他后面,亓霁根本看不到她,焦急地唤着她。 祝一夕感觉自己脸上没那么红了,方才走了出来,“怎么不玩了?” “圣尊大叔,又欺负你了吗?”小亓霁说着,过来把她拉离了无极圣尊数步远。 “没有,刚才是……是我头上沾了东西,他帮我拿下来。”祝一夕尴尬地解释着,被儿子撞见的荒唐事。 “可是……”明明他看到的,是圣尊大叔在咬她的脸。 这样的事,直到第二天无极圣尊启程离开,亓霁也没消了气。 一行人送行到了园外,几人都道了别,无极圣尊见儿子还是不肯说话,于是自己先开了口,“霁儿,我要走了。” “哼!”亓霁重重地哼出声,小脑头扭向一边,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题外话---剩尊真是坑儿子一把好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各有心机(二更五千)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极圣尊离开之后,紫衣策梦侯又一次约见了水神华茵公主,追问神域与龙族联姻之事。 “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联姻之事还是不成,看来……你是很想你的秘密公诸于事。”策梦侯瞥了眼来人,口气不善地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先前才过去撞上了祝一夕,心中有气,现在还要受策梦侯威胁,自然更是气氛,“你当事情那么简单就能办成了,无极圣尊若是那么容易被摆布,也不会在神域这么多年,无人敢冒犯他了。” “你们要怎么办成,我没兴趣知道,我要的是结果,现在联姻之事不成,祝一夕还想起过去的事,事情就更加难办了。”策梦侯冷然哼道,鬼眼一直受魔尊指令暗中监视着祝一夕一行人,自然对那里事情了若指掌溲。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祝一夕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才大发雷霆追问他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而他又只能来找这水神麻烦。 “无极圣尊不可能同意联姻之事,而月圆之夜绝情丝发作之时,本当得手的,结果祝一夕和燕丘跑了出来坏事,现在他们日日在那周围,哪里还有机会再去下手。”水神华茵公主怒然道,尤其现在祝一夕的修为一跃在她之上,她根本难是其对手。 策梦侯羽扇轻摇,淡声道,“刚刚得到消息,无极圣尊已经离开了,现在不再和他们在一起了。恧” “什么时候的事?”水神华茵公主追问道。 “几个时辰前。”策梦侯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秀气的眉宇微微一紧,按理说无极圣尊知道了祝一夕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事,这个时候是不会离开她的,这个时候他去一个人离开了,若不是与祝一夕之间情断义绝,便是有着什么目的。 但不管是什么,也不能牵扯出她的秘密,可是祝一夕一日不死,她的事就会有败露的危险。 “联姻之事不能早日办成,无极圣尊就会继续和祝一夕在一起,而起所做的一切即便我不说,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们之间任何一个出手都可以置你于死地,这些事相信不必我再提醒你了。”策梦侯意深深地笑了笑,眸底却是一片阴冷。 “我当然知道,你若也想成事,就看紧了祝一夕和燕丘他们,别让他们再乱插手。”水神华茵公主哼道,上一次若不是他们插手,老祖和两位尊者定然就得手了。 可就是因为她和燕丘,不仅失败了,还让无极圣尊对神域多有提防了。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还是办不成,那你就等着你的真实面目公之于众吧。”策梦侯冷哼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看着准备离去的人策梦侯的背影,面上掠起深冷的杀意。 策梦侯何其精明,不用回头也能猜测到她此刻的表情,淡淡地笑道,“如果,你有在打算,最后事情办不成就杀了我灭口,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秘密只要我一死,很快魔尊甚至整个魔域都会知道,到那时传到祝一夕他们的耳中,也是必然的事。” 联姻的事,她必然是办不成的,到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只能先杀了他灭口,如果连这一点他都想不到的话,也枉为策梦侯了。 水神华茵公主咬牙看着他离开,等了许久才等到一戴着斗蓬的人影,从树后走出来,声音低沉肃然,“早知会有如此祸患,当年就该除了他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水神华茵望向迟迟现身的人,道,“就算除掉了他,那个秘密早晚还是会被无极圣尊和祝一夕察觉,要想永觉后患,只有彻底地除掉她,而无极圣尊若再被绝情丝所控制,忘了她的话,自然也不会再追究我到底是谁了。” 到时候,策梦侯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都碍不到她了。 “如今,祝一夕修为不低,且还有燕丘在,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无极圣尊他不想做的事,要逼他就范哪有那么容易。”那戴着斗蓬的神秘人,深深叹了叹气。 “父君,那件事泄露出去,不仅我性命难保,你也会声誉扫地。”水神华茵公主道。 戴着斗蓬的神秘人沉吟了良久,道,“只要无极圣尊不追查此事,没有人、谁会去关心当年龙珠一分为二的真正原因,祝一夕和无极圣尊之间的事,我会看着办,只是姚青黛的事你做得太鲁莽了。” “若是她不多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不想下手杀她。”水神华茵公主冷然道,本以为解决了他,就能永绝后患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么多的麻烦。 “你杀了她,固然能保守秘密,可是四海龙神与姚青黛之间尚有婚约,他总会再去追查她的行踪,若是知道她已经死了,而当年关于姚青黛最后的行踪又是你告诉四海龙族的,他岂会不怀疑你?”戴斗蓬的神秘人沉声训斥道。 一旦被龙族发现了姚青黛已死,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她虽得到了龙族的龙珠,可是她毕竟不能化出龙身,介时岂会再相信她是龙三公主,到时侯不仅是无极圣尊,四海龙族也会发难,局面可想而知会有多糟糕。 “现在她死都死了,我能怎么办?”水神华茵道。 那戴着斗蓬的神秘人,来回踱步思最一阵,“那你就想办法,让四海龙神相信姚青黛还活着,然后再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名正言顺地彻底消失,却又与咱们沾不上半分关系。” 水神华茵听罢,暗自思量了一番,回道,“知道了,父君。” “行事万万要谨慎小心,不能再让策梦侯这样的发现了端倪,到时候只会被更多的人捏住把柄。”那戴着斗蓬的神秘人郑重地告诫道。 “我会小心的。”水神华茵回道,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一次必须得小心谨慎了。 “至于祝一夕,你不要再与他碰面了,当年本想取燕丘的仙元给你,结果失手了,你跟燕丘撞上若是被识破了,讨不了什么好处,毕竟他被关进玄天宫,你也脱不了干系。” 别的人或许还肯讲道理,而燕丘那样的混世魔神,向来只认他自己的道理,而他不想听话,说的天花乱坠对他也没有用。 “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找他。”水神华茵公主应道,上一次是没想到她还在那里,当时燕丘并不在那里,所以不曾碰上面。 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加之还有一个燕丘在,她不会再上门去自讨苦吃,更何况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功夫。 “我走了,无极圣尊既然离开了,十有八/九是回了神域,得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那戴着斗蓬的神秘人说罢,举步离开,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没了踪影。 水神华茵原地待了不多久,也随之离开了。 然而,另一边,因着无极圣尊的离开,燕丘完全乐开了花,不仅像个尾巴一样的跟着她,更是变着法儿的把小亓霁哄得跟他快成了好哥们儿。 百草仙君远远瞧见与亓霁正玩得兴起的燕丘,微微侧头朝飞林嘀咕道,“这情况,不太妙啊。” “怎么了?”飞林看了看他一脸沉重的表情,不解道。 “燕丘,这是要给霁儿当后爹啊。”百草仙君指了指不远处,玩得正高兴的两个人。 亓琞他的心也太大了,就这么走了,就不怕燕丘趁着他不在,把他儿子媳妇儿全给拐跑了。 “你想太多了吧。”飞林看了一眼,却并不怎么相信。 “你也不看看,从圣尊一走了,霁儿天天都追着燕丘,要跟他在一块儿玩,这关系好的就差没有开口叫他爹了,这才几天的功夫都这样了,不定等他回来,他儿子已经把人认成干爹了。”百草仙君小声说道。 毕竟,平日里亓霁跟无极圣尊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他玩得这么疯的时候,不得不说燕丘这哄人的功夫,还真是比圣尊要强。 “霁儿不会的。”飞林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忧起来,但还是相信霁儿不会胡来,他只是一向没什么玩伴,有人陪他一起玩,他就特别高兴。 圣尊性情疏冷,即便陪亓霁玩的时候,也不会太过胡闹,而小孩子正是活泼好动,他现在难得遇到肯跟他一起疯玩的燕丘,自然觉得新鲜些,但亲生父子之前的血脉,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你两在说什么?”祝一夕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冷声问道。 “没什么。”百草仙君连忙堆起一脸笑,指了指燕丘和亓霁,干笑道,“他们玩得真好啊。” 祝一夕瞥了一眼,眉目间敛去了寒意,燕丘好动,而亓霁又贪玩,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完全都玩疯了,她说了几回也没一个听进去了。 燕丘一边陪亓霁玩着,一边装做漫不经心地问道,“霁儿,你是喜欢跟燕丘大叔一起玩,还是喜欢跟圣尊大叔一起玩?” “燕丘大叔。”亓霁脱口而出道。 “那你是是喜欢燕丘大叔,还是喜欢圣尊大叔?”燕丘笑问道。 “都喜欢。”小亓霁笑着回道。 “要是两个只能选一个你最喜欢的,那你是喜欢燕丘大叔,还是圣尊大叔?”燕丘追问道。 “圣尊大叔。” 燕丘翻了翻白眼,耐着性子说道,“你不是前天还说讨厌他的吗?” “现在不讨厌了啊。”小亓霁眨了眨眼睛,说道。 其实,他走了几天了,他还有点想他了,所以也就不生他的气了。 “那你刚才说喜欢跟我玩的,怎么现在又变成喜欢他了?”燕丘郁闷地问道。 “燕丘大叔,你怎么也笨,我是喜欢和你玩,但是玩归玩,我最喜欢还是我圣尊大叔啊。”小亓霁说道。 “你怎么立场一点都不坚定。”燕丘说着,瞬间没了再跟他玩闹的心情,起身道,“我不玩了,你去找你最喜欢的圣尊大叔玩儿去吧。” 小亓霁奇怪地看着突然就生气地人,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扯着脖子唤道,“你真不跟我玩儿了?” “不玩了!”燕丘往一旁的空草地上一坐,闭着眼睛一躺,晒起了太阳。 小亓霁抱着藤球过去,笑嘻嘻地道,“燕丘大叔,你最好了,再跟我玩会儿嘛。” “没你圣尊大叔好,走开,别挡我太阳。”燕丘闭着眼睛,哼道。 本以为很快就能搞定了这个小家伙,天天是跟他玩在一起,可却还说最喜欢的是无极圣尊,亏得他这些天又给他吃的,又给他玩的,结果只是喜欢跟他玩,他又不是小孩子,谁喜欢跟他玩儿了? 祝一夕远远看着情况不对,寻了过来,“霁儿,怎么了?” “燕丘大叔不跟我玩。”小亓霁抱着珠,不开心地说道。 祝一夕走近,瞅了眼躺在草地上的燕丘,问道,“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别管我。”燕丘郁闷地哼道,她是那油盐不进的德行,她儿子也跟她一样,任凭他掏心掏肺的,人家硬是一点不领情。 自己出去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在这里受这样的窝囊气,可是一想出去,却又发现,似乎还是留在这里好一点。 万一他不在,魔尊帝鸿或是神不安好心的仙神来找麻烦怎么办? “霁儿,给你煮了汤圆,要不要吃?”祝一夕当真不理他了,牵了儿子走开问道。 “要!”小亓霁一听有吃的,声音清脆地应道。 燕丘睁开一只眼瞄了瞄,果真母子两个扔下他就走了,郁闷地爬了起来,一边拍掉身上的草屑,一边抱怨着跟了过去。 “好事永远不叫我,麻烦事儿就扔给我。” “小兔崽子,不让你叫我一声爹,我就不叫燕丘了。“ …… 他们到了厨房,飞林和百草仙君也跟着一同来了,一伙人凑了一桌子吃汤圆,霁儿很快吃掉了碗里的,便伸着脖子瞅着别人碗里。 燕丘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偷偷给了他一个,但还是被祝一夕给瞧见了。 “霁儿,你的已经吃完了,不能再多吃了。” “我就再吃一个。”小亓霁扭头向她请求道。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道,“只能这一个。” 孩子毕竟小,可亓霁一吃东西就没个分寸,几次吃得太多了,又肚子撑得难受,还险些生了病。 小亓霁转过头,依依不舍地吃掉了碗里最后一个,“我吃完了。” 祝一夕接了碗放下,给他擦了擦嘴,道,“去玩儿吧。” “圣尊大叔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笑语道,“他办完事就回来了?” 圣尊走的时候,霁儿正跟他生气,送别都不肯跟他说话,走了几没几天却每天问一回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他一个人,要是又生病了怎么办?”小亓霁担忧地说道。 之前生病的时候,百草叔叔,飞林,他们很多人都在照顾他,要是他一个人了,不就没有人照顾他了。 “放心吧,你圣尊大叔就是去想办法治病的,治好了,以后就再也不生病了。”百草仙君跟他解释道。 其实,担心的又何止霁儿一个呢。 这一转眼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他若是还没有回来,到时候绝情丝再发作,可如何是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是我痴恋她(一更三千) 无极圣尊追查神域被除去了仙神籍的神灵,但查到的有实有虚,加之时间久元,一时真假难辩。 于是,他辗转回到了神域,期望能从天宫神典的记载中能获得些讯息。 他先去了百草仙君府取走了封天印卷轴,朝随行身后的两名仙鹤童子问道,“水神可在神域?” 联姻之事关键在于水神,所以此事他必须得与她面谈,才能有个结果。 “回圣尊,水神离开神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回来了。”一名仙鹤童子回话道溲。 不在神域?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头,按道理这个时候,水神是应该与诸仙君神君固守神域,为何会外出久久不归? “派其它的童子出去找到她的行踪,本尊有事要见她。”无极圣尊说道恧。 “若是找到,是否带水神回神域?” 无极圣尊暗自思量了一番,却又改了决定,“不,不用带她回来,也不用通知她,暗中看着她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虽然他是有一段时日不干涉神域中事,但有仙鹤童子在神域,所以大小事情也还是有所了解的,只是最近这水神的行踪就颇有些怪异了,让他一时都难猜得出她到底在干什么? 先前的月圆之夜,水神去过一次她他暂时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因为一夕的阻拦,并未接近他。 先前她几番外出,从而联姻之事也随之更加紧张,她那时候知道了一夕已经想起以前的事,这个时候不在神域,也不知到底是有何谋算。 这样暗中监视本不是什么光彩之举,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容许有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她和霁儿的安全,所以也就顾不得什么光彩不光彩了。 “是,圣尊。”一名仙鹤童子领命,转瞬便化身白鹤腾飞而去传令。 无极圣尊见他走了,这才前往九霄宫去查阅神典记载,看是否有能应证自己所查到的消息,知道当初神域还有谁同他一样中了绝情丝,如果那位神君还在,兴许他会有找到解开绝情丝的办法。 只是他前脚才到了九霄宫,后脚便有玄天宫的仙童寻了过来,“圣尊,老祖请您前去玄天宫,有事商议。” “本尊知道了,稍后过去。”无极圣尊淡声道。 “圣尊……”传话的仙童有些讶然,因为先前只要玄天宫的传话,圣尊总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现在却明显态度不一样了。 无极圣尊冷冷侧目,“还有事吗?” “没有了,请圣尊尽快过去。”那仙童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无极圣尊朝守在殿外的仙鹤童子吩咐道,“守在外面,不要再让人进来打扰我。” “是,圣尊。”仙鹤童子回道,之后果真再没有放一个人仙神进九朝宫来。 无极圣尊查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前往玄天宫去见鸿元老祖之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鸿元老祖的面色自然是不怎么好看的。 “圣尊在忙什么?” 无极圣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祖传话,有何事要商议?” 神情语气,再没有了以前对于鸿元祖的尊敬之意,他对这个曾经也当过他师父的老者,所有的敬意也都在那日他企图趁他绝情丝发作逼他就范联姻,甚至险些要以霁儿为质胁迫他之时,早就消逝地一干二净了。 “我还以为,你要跟待在人间,再也不回来了。”鸿元老祖看着他,神色略有些尴尬,毕竟先前那样的事发生,他不可能不记恨他。 “这个地方,也确实不想再回来了。”无极圣尊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神域的心灰意冷。 鸿元老祖举步走近,与他面对面的站着,“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本不想那样强迫你接受联姻。” “本尊自认这几千年,不曾有负神域上下,可是到头来却要落得那样的境地,恕本尊没有那等晾解的胸怀。”无极圣尊看着眼前这个他曾一直尊敬的鸿元老祖,狭长的凤睥弧度仿是造物者的精心雕琢,只是此刻却是满是冷漠。 他真正所不能晾解的,是他们竟想拿霁儿来胁迫他,是他们将祝一夕困到了业火佛印之中,借此来威胁他。 “早知,你当年到人间,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当初就不该让你去的。”鸿元老祖惋异不已地说道。 曾经的无极圣尊,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左右他的决定,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不顾神域的安危,以至于他都无数次难以相信,如今的无极圣尊,还是他曾经教出来的那个无极圣尊。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但他却庆幸自己去了,在那红尘人间遇到了她,让他那颗冷漠得几近死去的心,重新活了过来,只要每每心头一响起她的名字,一出现她的身影,自己都依然会怦然心动,这样奇妙的感觉是他在神域几千年,从未遇到过的。 良久,他问道,“老祖到底要与本尊商议什么?” “联姻之事,你当真不做考虑?”鸿老祖问道。 无极圣尊摇头,语气坚决决,“此事,不管再说一千遍一万遍,本尊依然是不可能答应的,老祖还是去找他们人吧。” “龙三公主痴恋你千年,你以前也对她甚为照顾,为何现在却又忍心置她于不顾?”鸿元老祖说起久远的往事,希望他能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对于联姻之事重做考虑。 “当年龙神和灵犀是我问罪关押,才致使她出生就无父无母,本尊照顾她是应当的,而本尊所能为他做的都已经为他做了,以后……她的事,与本尊再无干系了。”无极圣尊决然道,他不否认自己曾是对水神多做照顾,但那都是因为他父母之事心有愧疚。 而且,那时候的她,心地纯善,惹人疼爱,不是现在这个样。 而且,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祝一夕。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操心,自是不想再为无关紧要的人费心费神。 “联姻之事,如果你应下,你身上的绝情丝,我替你解去,且也不会再叼扰那个妖女和那个孩子。”鸿元老祖知道,强碍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唯有动之以情,晓以大义,看他是否能改变主意了。 “老祖,她不是妖女,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她本是可以成仙的,是我们毁去了她的仙元。”无极圣尊说道。 神域中人对于魔族是很抵触,甚至于敌视的,但是比起永远失去她的痛苦,他更愿她回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是魔是鬼,他都不在乎。 只要,她活着回来,就足够。 “纵然一切事出有因,可是魔族攻进神域,多少神域生灵死在她的手里,你难道忘了?”鸿元老祖看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一时有些着急了。 他是神域和西天的无极圣尊,如何能这般痴恋一个魔族女子,这是绝计不能发生的。 “老祖若是要追究,问责于本尊便是,当年收她为徒的是我,害得她生而为魔也是我,理应由我对她所做的一切负责。”无极圣尊道。 没有人知道,他每次看到她那双血瞳,心里是如何揪痛,那样刺目的颜色,总会让他不断回想起焚仙炉里所发生的一切。永远难以忘怀。 “无极圣尊,那个妖女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了,让你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鸿元老祖痛心地道。 无极圣尊默然不语,有些东西向外人怎么解释,他们也是无法理解的,就如他当年无法理解四海龙神与灵犀之间,无法理解那些宁死不肯分离的恋人之间,那种感觉唯有自己真正动了心,方才可以体会。 她没有给他下什么蛊,是他自己痴恋于她,与任何人无关。 “无极圣尊,你不想永远这样受绝情丝的控制吧。”鸿元老祖说着,深深看着那双淡漠疏冷的凤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联姻之事成,我可为你解了绝情丝之毒,神域上下也不会再叼扰她和那个孩子。 这样的条件,确实很诱惑人,但是对于说出这番话的人,他却难以相信,也更不可能将他们的未来,寄望在这样虚无缥缈的许诺之中。 他说联姻之后会给他解了绝情丝之毒,但他同样那个时候也可以抹去他过去所有的记忆。 这是他曾经最信任的人长者,现在他所说的任何话,他都难以全然相信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寻找姚青黛(二更三千) “老祖,这是在与本尊谈交易条件?”无极圣尊冷然笑问。 鸿元老祖面色沉凝,他所担心的无非是那妖女和那个孩子,只要他们不再去为难他们,再帮他解去绝情丝的毒,联姻之事他总该考虑的。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也可以。” “不过,不管是绝情丝的咒印,还是他们母子,本尊都不希望由他人操心,所以请恕本尊拒绝你的提议。”无极圣尊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决绝拒绝了。 鸿元老祖没料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快,一时有些着急了,“如此,你真打算背弃神族,与那魔族妖女一起与神域为敌了?溲” “本尊从未想过要背弃神域,本尊只想他们母子能安好,只要神域不多加为难,起码神域与魔域之争,我和她不会站在魔尊帝鸿一边。”无极圣尊目光深冷地看着鸿元老祖,一字一句说道,“但若神域一再相逼,当我们无路可走,结果会如何,本尊无法向你保证。” “无极圣尊!”鸿元老祖沉声喝道,气得微微发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个神族中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无法保证,便是他将来可能与魔族为伍恧。 “我想,我自己清楚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不用任何人来教导。”无极圣尊冷然道。 他曾守护这片神圣的土地,哪怕背负骂名,哪怕承受再多,他都是甘愿的。 然而,当他第一次真心地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这里的人却残忍地扼杀了他的爱情,致使他所深爱之人死在自己的手里,在她眼前魂飞魄散,在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凉透了,对于这里的人和事,已经再没有了爱护的仁慈。 他来守护神域,可是他所爱的人,又该有谁来保护。 殿中正气氛紧张之际,天尊也过来了,进门道,“圣尊,神域如今正是艰难的时候,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你们的需要,是让本尊与龙族联姻,这是本尊难以从命的。”无极圣尊道。 神域的事,即便没有他,自有着的别的仙君神君会去操心,而他只想留在他所牵挂的人身边,为他们遮风蔽雨。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帮他解了绝情丝的毒,这联姻之事他若真的点了头,只怕他与她之间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就会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所以,此事,他是绝能答应的。 “圣尊,轮回塔已倒,魔域若真的三界之中占了上风,以魔尊帝鸿对你的敌视,你以为他将来能容得下你吗?”天尊语重心长地点破道。 魔尊帝鸿与无极圣尊之间矛盾非一朝一夕了,只是他现在尚想对付神域,若是神域在这场争斗之中输了,他无极圣尊也再难以有立足之地,即便他不想插手,但他终究属于神族。 “本尊的将来,就不劳天尊操心了。”无极圣尊说着,不愿在此多说废话,转身准备离开,“本尊会替神域找到封天印,重建轮回塔,这是本尊曾承诺要办到的事,至于其它的事,本尊不会再插手了。” 轮回塔已经倒塌,封天印的力量已经消逝,要想所有的纷争平息下来,必须找到封天印。 那个时候,他也可以安心退隐,不一再插手三界的纷争。 “无极圣尊!”鸿元老祖朝着欲离开的背影喝道,但对方却恍若未闻。 “对了。”无极圣尊似是想起来什么,微微侧头道,“封天印的卷轴是两部分,只有两部分重合才是完整的卷轴,原本两个卷轴都是在神域,最近得到消息另一半到了魔尊帝鸿的手中,还望老祖能早日查清这之间的缘由。” 此事是祝一夕说的,她亲眼见魔尊那里有着另一半的封天印卷轴,封天印卷轴本该是留在神域的,只是很久之间遗失了另一半卷轴,只是这卷轴到底如何离开了神域到了魔尊帝鸿的手里,就必须得查清楚了,因为极有可能这个将卷轴交给魔尊帝鸿的人已经真的背弃神域了。 毕竟,想想近几千来所发生的种种,总觉得有些蹊跷。 鸿元老祖闻言微震,追问道,“另一半的卷轴,当真到了魔尊帝鸿的手里?”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举步出了玄天宫,带着侯在外面的仙鹤童子离开。 “天尊,封天印的另一半卷轴,如何会到了魔尊的手中?”鸿元老祖朝天尊询问道。 天尊微微摇头,说道,“当年燕丘大闹神域,另一半的卷轴就遗失了,再也不曾找回来,现在却到了魔尊的手中。” “你是说,是燕丘给魔尊的?”鸿元老祖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一破开封印出去,就随祝一夕去了魔域,而那之前圣尊一直不曾得到另一半封天印的消息,现在却知道了,极有可能就与燕丘有关。”天尊看了看鸿元老祖,道,“亏得当年你网开一面,将他收为弟子悉心教导,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鸿元老祖敛目叹了叹气,他统共就收了燕丘和无极圣尊两个弟子,结果两个都背弃神域了,一腔心血都付诸流水了。 “最近魔尊座下四大诸侯都在频敏活动,也不知魔尊帝鸿还想要做什么,现在失去了封天印的震慑,人间诸多妖魔都投向了魔域,神域得不到龙族的支持,情势不容乐观。”天尊担忧地与鸿元老祖说道。 若是魔族再一倾巢而动,神域怕是难以实力再安全度过,而且西天的尊者也不可能长期留在神域。 “亓琞是什么脾气,你我都知道,他不答应的事,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先前过于心急,已经惹怒他了。”鸿元老祖叹道。 明明他以前对水神不是这般绝情的,现在却全然变了态度,因着绝情丝一事,对于他和神域都颇有些怨恨的。 “可是……” “罢了,再另想出路吧,凡事留些余地,日后也好说话,逼太急了对神域也无益处。”鸿元老祖微一抬手,制止天尊的接下来的话。 他相信,无极圣尊并不是真的想背弃神域,但他确实在意祝一夕和那个样子,把他们逼急了,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毕竟现在祝一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凡人了,身边还有个燕丘,逼得太狠了,相当于将他们三个都列为了神域的敌人,现在对付一个魔尊帝鸿尚姐顾不过来,哪有功夫再来应付他们,何况这三个也没哪一个是那么好应付的。 所以,即便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也起码不要将其逼到为敌的地步。 天尊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道,“那依老祖之见,当如何是好?” “其实,龙族联姻一事,也一定非得要逼无极圣尊涉身其中,我记得水神与鲛族中人情同姐妹,而鲛人与如今的四海龙神有婚约在身,只要从她身上下功夫,也许尚可说动龙族站在神域一边。”鸿元老祖想了想,道,“水神流落人间那些年,那个鲛族逃婚在人间寻她,可见姐妹情谊之深,只是不知为何,水神归位之后,她倒失去了踪迹。” “当初那鲛人就是逃婚离开龙宫,可见她是在躲避这桩婚事,所以躲起来了吧。”天尊说道。 鸿元老祖敛目沉思了一阵,道,“促成那鲛人与四海龙神的婚事,总比让无极圣尊答应联姻要简单的多,尽快找到她,让水神出面规劝,毕竟他们相识已久,比咱们这些生人好说话些。” 当然,由无极圣尊与龙三公主的联姻是最牢靠的,可是到了这一步,无极圣尊是决然不会答应联姻一事,再逼急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毕竟无极圣尊不是那么轻易受制于人的。 前段日子,他猛然想起先前百草仙君的一席话,思量着这样退一步,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那鲛人与水神自小相伴长大,情意非比寻常,只要促成了他与四海龙神的婚事,四海龙神怎么也得念几分情,到时候自然要好说话些了,虽不是最好的出路,但总归也是一个办法。 天尊听罢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尽快安排神使寻找姚青黛的踪影。” ☆、第三百一十九章 姚青黛,怎么会在这里?(一更三千) 无极圣尊离开了神域,并没有回祝一夕等人那边,而是辗转前往冥都城。 神域离开神域,或是除掉仙神籍的统共只有那么几个,已故的婆罗花神,也就是燕丘的生母,再便是上一个故去的水神央池,再当年在神伤及无辜被关入轮回塔,后被封在神域之内的火凤凰,再有一个就是如今盘踞在冥都城的冥王。 其它几个他多少知道些事,但冥王离开神域年代久远,他对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而他离开的时候,他初到到神域,与他也并未有太多的接触,现在打听绝情丝的事自然不能向天尊和老祖询问,所以只有去面见冥王,才能探询一二。 先行离开神域探查水神行踪的仙鹤童子很快与他们会合,但神色却不怎么好看,“圣尊,属下无能,让水神发现了行踪,跟丢了。” 无极圣尊听罢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溲” 仙鹤童子毕竟修为不高,遇上她也确实可能会被发现,只是若无什么事,她又何需避开仙鹤童子。 仙鹤童子摇头,道,“她一直在人间游走,不知道要干什么,发现了我们行踪之后,就再没有找到她了。” “罢了,暂且不必去跟着她了。”无极圣尊道,他现在需要先找到解开绝情丝的办法,以及封天印的下落,至于别的事情,暂时已经无心再去管了恧。 仙鹤童子没有多说什么,默然随他前往冥都,虽然冥都的结界凡人是看不到的,但对于无极圣尊却并没有影响。 只是,都城外守卫的鬼卫,并不肯轻易放他进去。 “本尊有事,求见冥王一面。”既然是有事相求,无极圣尊自然客气着,不想一来就惹下麻烦,以免影响到正事。 “冥王闭关多年,不见任何人。”鬼卫首领上前说道。 无极圣尊沉吟了片刻,耐心道,“若是不方便放本尊进去,你可进去通报。” 他现在能打听的地方,也只有他这里,如何能空手而归。 “冥王闭关,无法通报。”鬼卫首领道。 连他们都好些年不曾见他露过面了,如何给他通报。 “放肆,也不擦亮你们的眼睛看看站在这里的是谁……”一名仙鹤童子见屡屡碰壁,上前喝斥道。 无极圣尊抬手制止了仙鹤童子的莽撞行为,淡声道,“你们在外等着。” 说罢,也不等鬼卫放行,身形一掠已经消失了踪影,进了冥都城内。 “有人闯城,抓住他。”鬼卫首领反应过来,立即带了一行鬼卫进城追赶。 只是,真的追上了,才发现他们根本拿对方没办法,闯城而入的无极圣尊信步朝着城中的白色殿宇而去,周身发出金色的佛光,鬼卫没一个敢近身去,于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靠近了冥王所在白色殿宇。 只是,还未进门一股无形之内从殿内震出,无极圣尊抬手挡住,两股力量悍然相碰,整个冥都城都带起一番震动。 “无极圣尊驾临冥都,有何贵干?”白色宫殿内传出冥王冷冽慑人的声音,朝着无极圣尊扑面而来,显然很不高兴来人扰了他的闭关。 “有要事请教。”无极圣尊客气地说道。 良久,已然紧闭了数年的宫门,轰然自动打开,无声默许了来人进入,鬼卫们见状也纷纷撤离冥王宫周围。 无极圣尊进了宫内,步入空旷的正殿,见空无一人的正座之上骤然现身的人,一袭素色大氅,眉眼冷利地看着他,“无极圣尊,一百多年前你让你的徒弟带人来冥都闹事,如今又亲自找上门来,真当本王这里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 “本尊并无此意。”无极圣尊微微颔首,彬彬有礼地说道。 “闭关之前,听说你杀了你那徒弟,可是真事?”冥王微微冷笑,问道。 他闭关数十年,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当年听到消息,那个跑来冥都的小机灵鬼,死在玉阙宫,当时觉得有些怪可惜的。 毕竟,在这冥都那么些年,第一次有人那样同他说话,明明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还敢教他追女人。 “是真事,不过……我找到她了。”无极圣尊坦然回道。 冥王听到淡淡瞥了她一眼,果真自己这一闭几十年,外面都已经翻天覆地了不成? “死在焚仙炉里的凡人,还能活着回来,本王倒是想听听了?” “其中原委说来话长,只是她确实已经不是凡人了,重生为魔,但性情还是以前的性情。”无极圣尊不解他为何问起祝一夕的事,但也还是如实说了,只是重重细节便没有多提。 冥王听罢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看到他眉眼间的神色,勾唇冷笑道,“看你这个样子,她死了一回回来,还肯跟着你,还真是稀奇了。” “那是我们的私事,不必劳烦冥王关心。”无极圣尊道。 冥王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哼道,“你不好好待在神域,要来我这里请教什么,本王与神域可早就没有关系了。” “绝情丝。”无极圣尊定定地看着正坐之上,不怎么耐心烦的冥王道,“本尊想请教冥王,当年神域是否还有他人中过绝情丝的咒印。” 他说着,看到冥王听到绝情丝三个色,一点一点地沉冷了下去,眉宇之间甚至掠过一丝戾气。 于是,便更加肯定,他是知道内情的。 半晌,冥王抬眼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番,“你中了绝情丝?”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冥王垂下寒意深藏的眸子,把玩着腰际的饰物,漫不经心地道,“让本王来猜一猜,你被下了绝情丝,忘了你那个徒弟,将她送进了焚仙炉里烧死了,若真是这样,你能熬过这一百多年,倒真是有些本事。” 他隐约记得,那时候那黄毛丫头就一天口口声声地说着圣尊师父,圣师父,那眼里的光采,却决不是对一个师长,更似是对心上牵挂的情人。 “那么,另一个曾中了绝情丝的仙神,冥王也知道是谁?”无极圣尊追问道。 一百多年前所发生的事,即便如今她已经活着回来了,她只要一想起,仍旧有些心惊胆颤。 “本王当然知道,这数千年过去了,他们这些手段还是这么没长进。”冥王讽刺地冷冷一笑,哼道。 “神域曾经中了绝情丝的仙神,是冥王你所认识的,或许……就是你。”无极圣尊微然而笑,说道。 他的神色告诉他,那个曾同他一样中了绝情丝的仙神,与他有着很深的渊源,而思来想去那些离开了神域的仙神之中,能与他扯上关系的没有几个,而冥王当初执意离开神域,再没有踏回去一步,其中必然是有隐情的。 于是,他便有了如此大胆的猜测。 冥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却并没有承认,也没有想要告诉他关于绝情丝之事的意思。 “绝情丝的事,本王确实知道,但是想要知道,也得有所付出才行。” “冥王需要什么本尊什么样的付出。”无极圣尊问道,只要能得到解开绝情丝的线索,他什么样的条件都愿意答应。 冥王起身,一抬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结界,自己举步走了进去,“你若是能帮本王救活一个人,关于绝情丝的所有事,还有它解除的办法,本王全部都会告诉你。” “什么人?”无极圣尊追问,但走在前面的冥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带着他穿过结界之后的密道。 冥王的修为不低,要救什么人也不是办不到的,可若他都没有办法救活的人,想来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了。 他一路跟着他到了宫殿内的楼阁往上,最后到了冥王宫的最顶层,走在前面的冥王在一处门外站定,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流光溢彩,灵气充沛,殿正中央的榻上静躺着一个人,从身形看是名女子。 他随冥王走近前去,看清楚榻上之人,惊震道,“姚青黛?” “原来你认得。”冥王淡淡道。 “她怎么会在你这里?”无极圣尊追问道,以姚青黛的修为,再加之他是龙宫出来的,没有谁敢这般置她于死地的。 ☆、第三百二十章 姚青黛,怎么会在这里?(二更三千) 高阁清寂,灵气包裹之中的姚青黛呈人首鱼尾的鲛人状态,但却静默如死,甚至感觉不到她一点生的气息。 “一百多年前,我途经南华的时候,遇到她被重伤,所以带回来了。”冥王站定,冷然说道。 无极圣尊眉目微沉,为何会是在南华,南华境内没什么妖族魔族,而且凭她的修为不该被伤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冥王可记得,姚青黛是因何人所伤?” 他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不对,但一时思绪繁杂难以理出个头绪来,但姚青黛遇袭重伤一事,必然没有那么简单溲。 “他当时鲛珠将碎,没去注意凶手,便立即带她走了,这些年本王虽尽力想要帮她修复鲛珠,但都未能成功。”冥王说着,神色颇有些凝重。 鲛人所有的修为和性命都在鲛珠之上,一旦鲛珠碎,便也就从世间灰飞烟灭了。 这些年,他让这座宫殿灵气充盈,才能勉强保留他最后一丝生命力恧。 “可记得,是在哪一年?”无极圣尊追问道。 冥王奇怪地看了看她,说道,“在听说了你杀了你徒弟之后,具体哪一下记不得。” 他们这些活得太久远的,对于时间观念,没有那么看重,也只是记得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罢了。 无极圣尊看了看姚青黛,那个时候他并未注意到姚青黛的动向,只是后来从飞林和百草仙君口中得知,她一直和花楚在一起,看来要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还得回去了问花楚了。 “你若想知道绝情丝的事,那么……救活她。”冥王抬手指向姚青黛,朝无极圣尊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无极圣尊思量了一番,道,“我会尽力一试。” 如果冥王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无法让姚青黛活过来,那么修复她的鲛珠救活她,也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但是,不管是为绝情丝,还是想要探询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得帮这个忙了。 “但愿,无极圣尊你不要让本王失望。”冥王说道。 无极圣尊看向说话的冥王,说道,“她出身四海龙族,你我虽然有些修为,但是四海龙族一脉的修行之法与我们不同,此事该通知四海龙宫的人过来。” 即然冥王试了这么久,想来他来用自己的修为想要修复鲛珠,也是不可能的,而对水族一脉深有了解,也能做到的也只有已为水神的西海三公以及四海龙宫那些修为高深的水族。 “这是本王与你交换的条件,本王不希望再牵连他人。”冥王却道。 姚青黛与四海龙神之前的婚约,他是知晓的,这个时候让龙族中人掺和进来,事情就会变得棘手了。 起码,不到万不得已那一步,他还不愿意将她交出去,尤其是让她回到四海龙神的手里。 无极圣尊听罢微怔,先前是听说在冥都城之时,姚青黛差一点与冥王成了婚,现在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似乎冥王还不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既然冥王你自己一己之力都无法修复她的鲛珠,本尊即便尽力,怕也难以办到,有些事不是有修为便能办到的,本尊想,冥王也不想看到她一直都这个样子,永远醒不来。” 冥王闻言沉默了许久,他将她留在冥都城一百多年,要将她交出去,多少是有些不舍的。 而且,这个女人一旦醒过来,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千方百计地跑掉,有时候突然就在想,让她永远这个样子也好,起码她永远不会离开。 只是,更多的时候,他是希望看到鲜活的她,而不是这样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的死尸。 “虽然她的鲛珠没有全碎,但依靠这里的灵力,又能再维持多少年,到时候只怕想救,都已经错过了良机。”无极圣尊看出他的迟疑,好言相劝道。 冥王听了,淡淡道,“你可以请人帮忙,但不到最后,本王不想惊动四海龙神。” 她不想那么轻易放她离开,而她那个挂名的未婚知道了,一定会来带她走,就算那个时候她醒了,她若不肯留下,自然还是会被龙族走了,难不成他还能又像上次那样,把她强行关这里? 如祝一夕那时所说,追女人不是那么追的。 “下个月,我会带百草仙君过来,他对医治各种伤势了解甚多,等他过来看了,再想对策如何修复她的鲛珠。”无极圣尊直言道。 冥王见他态度诚恳,便也大发慈悲地说道,“看在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本王现在可以告诉你,绝情丝确实可以解,但也得等到你救活她的时候。” 自己也曾身受绝情丝的控制,如今看到他,自也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好。”无极圣尊应声道。 冥王这才带着她离开安置姚青黛的宫殿,一路洞着楼梯去往下方的殿宇,道,“你若办成此事,将来若有一日,你们无处容身,这冥都城可给你们一席之地。” 他身中绝情丝,如今自己在外寻找解除之法,可想而知现在与神域的关系有多紧张,而且先前提到祝一夕已经重生为魔,那么现在是什么局面,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神域与魔域历来纷争不断,他们两个想有安生的,没那么容易的。 他只是想到,那时候同姚青黛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一心痴恋的傻姑娘觉得这些年生生死死,必然是受尽了苦楚的,于是有些同情罢了。 “本尊在此谢过冥王好意,真若有那一日,必会上门。”无极圣尊感激地说道,但是他尽量不会让那一天到来。 冥王这一句承诺,他深知其中分量,真到那个时候,他若是收留他们,必然就是要与神域和魔域对立。 “那么,本王不送了。”冥王冷声道。 无极圣尊告辞离开冥王宫,前往冥都城外与仙鹤童子会合。 “圣尊,事情办成了吗?”一名仙鹤童子着急询问道。 虽然不曾来过冥都城,但也听说过冥王一向不喜神域中人到冥都,而圣尊强闯进,他们都担心他们打起来,一直在这外面等得心惊胆颤的。 “还未成。”无极圣尊说罢,施术御风而起,准备回去。 他已经出来有一段日子了,月圆之夜很快又要到了,他必须得赶回去了,一来外面总归不安全,若是在月圆之夜遇到神域或是魔域中人,他自己很难全身而退,不回去他们定然担心,所以还是赶回去过了月圆之夜再说。 只是,她怎么想不明白是,姚青黛为何会遇袭,而且还是在南华境内。 人间确实是妖魔肆虐,但南华境内当年他留过数个神印,一般不会有妖邪之物进入南华境内,可能将姚青黛中伤到鲛珠尽碎的地步,不可能是一般的妖物。 他们一行刚刚离开冥都城不久,神域的仙鹤童子赶来禀报,“天尊和老祖下令在寻找鲛人姚青黛,说是要促成她与四海龙神的婚事,以此争取龙族的相助。” 无极圣尊听罢面色无波,他已经一再拒绝,他们若再为难下去,只会是互相为敌,老祖和天尊不会在这个时候真的将他逼到绝路,那么退一步,他们就一定会是想到利用姚青黛和四海龙神的婚约,而姚青黛又与水神关系匪浅,以此来争取龙族。 可是,他们应该谁也不曾想到,姚青黛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年,现在生死不知地在冥王那里。 “不用插手,由他们去吧。”他道。 现在冥王似乎并不想将姚青黛在他手里的事泄露出来,毕竟他还需要从他那里得知绝情丝的解除之法,现在怎么也该顺着他的意思办事。 而且还有些事他没有弄明白,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将姚青黛的消息泄露出去,先回去问过了花楚,当年姚青黛跟她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得找出,姚青黛那时到底是与谁交了手,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姚青黛失踪和遇袭,竟会牵连出那样一个他做梦都不曾想到的真相,亦让这场神魔之争,将四海龙族也拉了进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说起情话腻死人(一更三千) 月圆之夜将近,祝一夕几人也愈发担心还未回来的无极圣尊,飞林虽向其它的仙鹤童子传了话,但却一直没有无极圣尊的回话。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要还不回来,在外面绝情丝发作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不帮他了。”百草仙君嘀咕道。 现在圣尊跟神域的关系紧张,先前出了那样的事,难免他们不会再次趁人之危下手,他要是还不回来,身边就几个仙鹤童子根本顶不了什么事的。 “明日,我出去找吧。”飞林道。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愁眉紧锁的神色,泄露了此刻她的担忧溲。 “那么容易就死在外面了,他白活了那么些年了。”燕丘瞧着她替无极圣尊担心的样子,语气不善地说道。 祝一夕冷冷扫了一她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霁儿,你们早点休息。” 他那一走,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本想着这几日月圆之夜要到了,他也该回来了,可是明天夜里就是月圆了,他竟还没有回来恧。 她一走,燕丘几人也随多散去,庭园很快在夜色中沉入静寂。 祝一夕回了房内,给踢开了被子的小亓霁盖上了被子,给他将第二天要换的衣服整理了放到枕边,掩上了窗户,方才熄了灯火离开。 然而,刚从霁儿的房里出来,一转过身却见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沐浴着月华色,站在了静寂无人的庭园之中,看到她的瞬间,眉眼漾起了温柔笑意。 “霁儿睡了?”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一颗悬起的心悄然安定了下来。 话音落,归来的人已经到了面前,迫不及待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着她头顶的发,低语道,“回来第一眼能看到你,真好。” 祝一夕沉吟了良久,压下心头涌动的思绪,道,“不早了,你休息吧。” 说着,便要脱离他的怀抱离开。 无极圣尊却收紧了手臂,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呢喃道,“一夕,我想你,从走的那一天就开始想,一天都没有停歇过。” 祝一夕挣不开,索性由着他拥着,淡声道,“你自己知道回来就好。” “你在的地方,无论多远,多难,我必然会回来的。”无极圣尊温声低语道。 她抬头奇怪地看了看他,现在的无极圣尊实在怪异的让人相信,实在与她曾经记忆中那个总是高贵冷肃的人相去甚远,若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实在难以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他曾认识的那个寡言少语的无极圣尊。 不远处拐角,百草仙君本是过来拿回自己掉在了园子里的东西,一转过来就看到园中的两人,马上识趣地缩了回去,只伸了头偷瞄着相拥的两人,听到无极圣尊说出口的绵绵情话,顿时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极圣尊现在真是变的越来越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个无极圣尊了,以前你说十句话,他也懒得回你一句,更别说听到这样话了。 可这从不说甜言蜜语的人,这一开口说起来还真是能腻死人。 以前是祝一夕追着他跑,现在掉过头了,反倒是他来追着祝一夕跑了,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奇妙。 他猫着看了一会儿,识趣的离开了,不然再待下去,明天肯定会被揪出来训一顿。 祝一夕好半晌脱身不得,再一次开口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放手。” “我紧赶慢赶回来,是为了见你,不是为了去睡觉。”无极圣尊低笑,坦诚地道出了自己心声。 大约是因为一百多年焚仙炉一事的影响,虽然她现在知道了绝情丝之事,与他也算相处平和,但却总是习惯性与他隔着一层什么,似乎不再相信他们之间的情意,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她。 这让他难过而心急,但也知道一切不能急于一事,毕竟很多东西她无法一时之间全部接受,而他也有耐心等她慢慢接受。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祝一夕淡声道,因着上一次用天意万象诀的功力帮她抵抗绝情丝咒印,而天意万象诀的功力与她所练的魔功是相克的,多少对自身是有些影响的,好在有花楚和百草仙君炼的丹药,倒也没什么明显的影响,只是练功不再如以往那般顺畅了。 无极圣尊听罢,这才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改为牵着她的手,“我送你过去。” “我认得路。”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却还是坚持,送她到相隔不远的房间,“进去吧,早点休息。” 祝一夕松开手,进门,掩门,站在门久却怔然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很确定自己心中还是他,可是却做不到以前那般无所顾忌地去喜欢他,总会思前想后许多许多,而对于他们之间将来会发生的一切,也丝毫不知该如何应对。 许久,她听到外面传来远去的脚步声,她轻轻拉开一条门缝,默然看着夜色中远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眼中。 本意是想回来休息的,可她却在屋内独坐到了天明,根本不曾合眼。 天亮,小亓霁一睁开,就瞧见坐在屋内的无极圣尊,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跳下床跑了过来,惊喜地唤道,“圣尊大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无极圣尊一把将孩子抱起,放回了床上,“地上这么凉,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 小亓霁只顾着跟他说话,也就顾不得再自己去穿衣服,索性让他给自己穿,“你回来怎么不叫我,帝歌知道你回来了吗?” “知道,昨天夜里见过了。”无极圣尊微笑说道。 “你要是再不回来,她和飞林都准备出去找你的。”小亓霁说出了这几天,几人商量的事,无极圣尊给他穿衣服的动作一滞,随即眼里漾起春风般笑意。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总归还是牵挂着他,担心着他的,无论怎么变,她都还是祝一夕。 “圣尊大叔,虽然这次我原谅你欺负帝歌的事,但是再有下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原谅你的。”小亓霁仰着小脸,一脸郑重地冲他警告道。 无极圣尊伸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快穿鞋,咱们去用早膳。” “不行,你要答应我。”小亓霁坚持要等到他的保证,不然不肯下床穿鞋。 “好,答应你。”无极圣尊无可奈何地应道,大不了后再想亲近,离这小家伙远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小亓霁这才穿了鞋,跟着他一起去用早膳,父子两过去的时候,祝一夕早就到了,正帮着飞林将早膳的端上床,看到他们唤道,“霁儿,快去洗手。” 小亓霁听话的撒开无极圣尊的手跑了过去,帮着她端了两碗,方才去洗手用早膳,花楚和百草仙君也起来赶了过来,燕丘则留在了自己的房间睡懒觉,没有出来。 无极圣尊见花楚过来了,待到她落座便直言问道,“花楚,当年我们回了神域之后,是你和姚青黛在一起吗?” 花楚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道,“嗯,那几年是我和她在一起,后来在南华的时候,南华国君重病,我去找飞林帮忙,回去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圣尊怎么突然问起姚姐姐的事了,说起来姚姐姐也走了一百多年了,也没个信儿说去哪里了。 “那还有谁在那个时候见过她,或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无极圣尊面色凝重地追问道。 花楚认真地想了想,如实说道,“华茵公主,我找过飞林之后回到南华,华茵公主说姚姐姐有事回西海龙宫了,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百草仙君奇怪地看了看说话的两人,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姚青黛的事了?” “我在冥都城见到她了,受了很重的伤,等这个月圆之夜过了,你需要跟我过去一趟。”无极圣尊朝百草仙君说道。 “受伤?”花楚听了难以相信,嘀咕道,“她不是回西海龙宫,怎么会受伤。”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该去问水神了,毕竟……她是最后一个见过姚青黛的。”无极圣尊道,眸底隐隐掠过一线寒芒。 ☆、第三百二十二章 姚青黛与冥王到底有什么纠葛?(二更三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姚青黛是在南华遇袭重伤的,而那个时候水神也在南华,这件事一定与她有着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干系。 “你是怀疑,姚青黛遇袭与水神有关联?”百草仙君说中了他的心思,只是龙三公主与姚青黛从小一起在西海龙宫长大,几千年的姐妹情谊,若她知道她有危险,自己又在南华的话,不会不帮忙的。 可是,按无极圣尊所说的那个时间段,水神又确实是最后一个见过姚青黛的人。 “那么好奇的话,去找你的老相好问问不就知道了?”不知何时起来的燕丘,打着哈欠出现道溲。 祝一夕并没有被他们的话题所吸引,自己盛了粥,专心地给儿子夹菜,根本没有打听的意思。 姚青黛出事,冥王和四海龙宫定然会插手,而他们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也确实是曾将她和花楚视为姐妹,但后来也明白,他们真正愿意视为姐妹的水神龙三公主,而不是她祝一夕,索性也就不做奢望了。 既有着那么多人会操心她的伤势,她自己尚姐顾暇不及,更没有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了,何况水神知道想必也会设法救她的恧。 燕丘的话,成功换来几人沉默的瞪视,小亓霁奇怪地看了看无极圣尊,“什么是老相好?” 祝一夕冷冷瞪了一眼燕丘,转而给小亓霁夹了菜,“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燕丘也不想再当着孩子多说,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但对于无极圣尊却是没有好脸色的。 小亓霁很快被吃的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去追问那个问题,但几个大人面色却都不怎么好看,一直以来他们都避免在祝一夕面前提起水神,毕竟当年他们是因为要让水神重归神位才取了她体内的龙珠,从而导至她殒命。 这桩事,谁提起来心里都不好过,尤其对于亲身经历的过的祝一夕,他们再怎么想象,也可能真正切身体会她那个时候的绝望和痛苦。 无极圣尊默然看了一眼她,见她面上了无波澜,反而自己有些不安了。 即便当年是因为绝情丝的缘故铸成大错,但她在那个时候所承受的一切是真正切切发生的,不是几句解释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不然不会过了一百多年,曾经已然精通御火之术的她,会变得那么惧火。 祝一夕早早跟霁儿用罢了早膳,牵了他去园子玩,留下一众沉默的人。 “其实,说起来,水神似乎重归神位之后变了很多,但说不上来。”百草仙君道,一开始他也想着,大约是因为无极圣尊喜欢上了祝一夕,以至水神为情所伤才会性情大变。 可渐渐的发现,她渐渐已经失去了曾经水神所具有的良善本性。 “等这个月圆之夜过了,你去冥都城看一看,若是能让姚青黛醒过来,那么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无极圣尊没有再继续做无用的猜测,直言说道。 百草仙君听罢,微微点了点头,“也好,只是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治得好她。” 说着,瞧见燕丘与朝祝一夕亓霁走的方向去了,压低声音道,“比起别人的闲事,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儿吧,你再走上一个月,燕丘把他们母子两个就都给拐跑了。” 无极圣尊听罢,淡淡瞥了一眼走远的燕丘。 “你不知道,亓霁多爱跟他在一起玩儿,就差没开口认他当干爹了。”百草仙君替他担心不已,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媳妇儿孩子,别一转眼被燕丘给抢走了。 无极圣尊听罢,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碗筷起身,也朝着祝一夕亓霁走的方向去了。 “百草仙君,冥都城,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花楚问道。 她也想弄清楚,姚青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出手将她重伤的。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道,“你去也好,也许能帮到忙。” 另一边,无极圣尊寻去,果见燕丘跟亓霁在一起玩得正是开心,祝一夕含笑一旁看着,眉目温柔。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让他不好受的,但他也无法指责燕丘什么,毕竟她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表出态度会留在他的身边,而在当年他做出那样的时候,唯一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燕丘,二人情份自是非同一般,他过于介意燕丘在这里,只怕更会惹来她的疏远。 他举步走了过去,道,“霁儿好像很喜欢和燕丘玩。” “孩子贪玩,燕丘又一向性子活跃,所以两个人比较能玩到一起。”祝一夕浅然笑语道。 无极圣尊看着嬉戏玩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道,“霁儿很早就到了神域,没什么同龄的玩伴,一直很想有人陪他玩,我一向做的不好,若是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 百草仙君也正过来,恰好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不由唉声叹气,圣尊啊圣尊,我知道你心急,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你这是希望能再有个孩子,可是你求婚了吗,拜堂成亲了吗?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拧着眉头沉吟了一阵还是说出了口,“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他老是这么语出惊人,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什么意思?”无极圣尊道。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么吓人的话?”祝一夕道,让霁儿有兄弟姐妹,他和她现在还没有熟到可以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步。 “是我的心里话。”无极圣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担言道。 祝一夕目光又回到了玩闹的两人身上,不想再继续跟他交谈下去。 无极圣尊却从广袖之中摸索出一块灵石,伸手递过去道,“上次,你用天意万象诀帮我,必然两种功力相冲而自伤,这块儿灵石可帮助你练功,平息内伤。” 此事,他一直记在心上,也向百草仙君子询问过,回去第一时间就去了百草仙君府取了这灵石和封天印卷轴。 祝一夕接了过去,淡声道,“谢谢。”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无极圣尊说道,语气却多了几分若寞,他与她之间终究还是有着隔阂。 良久,祝一夕还是问出了自己直担忧的问题。 “绝情丝,寻到解除之法了吗?”他一走一个月,回来也对此事没有提及,她一直心里七上八下的。 “还没有。”无极圣尊不动声色拉住了她的手,说道,“但是冥王跟我许诺,只要治好了姚青黛,会告诉我解除绝情丝的办法。” “冥王?”祝一夕微怔,冥王如何会知道绝情丝的解除之法。 “我以前没有告诉你,冥王本也是神域中人,只是因为一些变故,在我初到神域他就离开了,虽然他不曾明说,若我猜测没错,他也曾身中绝情丝的咒印。”无极圣尊悄然向她担白了一切。 祝一夕蓦然想起,曾经去过冥王宫的时候,于是道,“我记得,我曾经和姚青黛在冥王宫见过一副壁画,画上是个蓝衣女子,与姚青黛长得颇为相似,当年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冥王才要娶她为侧妃,现在更将姚青黛藏在他那里一百多年,是不是他们以前真的有什么纠葛?” 无极圣尊听了拧眉思量了一番,说道,“你是说,曾经冥王身中绝情丝是与姚青黛有关?” “不然,以冥王那样的性情,不可能只见她一面就要娶她,现在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救她。”祝一夕道,这是个大胆的设想,只是又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姚青黛在西海龙宫长大,冥王离开神域的时候,她应当还没有出生,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那么多年里姚青黛不曾离开龙宫,而冥王也一直避居在冥都城不问世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无极圣尊说道。 只是,冥王对于姚青黛的爱护又确实非同一般,他知道一个男人那样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这却又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看来,只有下一次到冥都城,看看他是不是愿意道出实情了。 ---题外话---明天后天加更,水神的秘密也要彻底败露啦。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不介意当后爹的(一更三千)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幕开始降临,圆月当空。 无极圣尊以前的每个月圆之夜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交待了她带霁儿早些休息,随后飞林,百草仙君,花楚陆续进了房中,掩上了房门,隔绝了屋里的一切。 祝一夕紧紧地抓着小亓霁的手,看着屋内的灯火,虽然这样的夜晚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也知道明天他熬过去了就没事了,心却还是紧张的砰砰直跳。 “帝歌,圣尊大叔,他会没事的。”小亓霁安慰他道。 “嗯。”祝一夕点了点头,他一定会没事的溲。 时间无疑是难熬道,母子两人紧紧牵着手,以此来安慰对方,安慰自己。 燕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守在无极圣尊房门外的母子两人,眼中盛满了黯淡和落寞,她牵挂的,在意的,终只有那个人,即便那个人伤她入骨,她却还是难舍难忘,怎么也看不到一直在她身边的她。 他不是没有向她表白过,可是她每一次都是说他是她重要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谁见鬼的要跟她当朋友,他只想成为能正大光明在她身边,成为她心上唯一的那一个,可是她连让他走进她心里的机会都不给他恧。 甚至,还几番暗示过他,若是在这里待得不好,可以离去去他想去的地方,不必为她束缚在这里。 曾经,他确实想着出来了以后,三界六道,天高海阔,任他自由来去,而现在他却发现除了她的身边,他哪里都去不了了。 他怕自己一走了,她再受了委屈,连个帮她出头的人都没有,怕她哪天再傻傻地被人坑了,想跑都没有人帮她一把,其实到现在这些担忧也不会有的,但他却放心不下,宁愿自己在这里亲自看着她,甚至还要看到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眉来眼去。 天快亮的时候,霁儿昏昏欲睡,祝一夕怕他着了凉,便准备先送他回房休息,燕丘很有眼力劲儿地过来帮了忙把霁儿抱了过去,“这小崽子这么沉,我来抱。” 其实,以她现在的功力,把说这么一个孩子,就是十个百个人,也是一手可以撑得起来的,可却还是直觉性的不忍她这小身板受累。 “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的。”祝一夕道。 “我睡不着,赏月不行吗?”燕丘哼道。 祝一夕抿唇失笑,说道,“送了霁儿回房,月亮也该落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我想看日出,你也管?”燕丘说着,抱了小亓霁进屋,放到他的床上,顺手给他盖上了被子。 她看着固执的燕丘,无奈叹了叹气,她现在最拿着没办法的一个是霁儿,一个就是燕丘。 前者是一撒娇,她就什么都依了,而后者则是不管她说什么,他不想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听进去,更不会照做。 两人安置好了睡着了的小亓霁,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朦朦亮了。 “无极圣尊的受刑时间应该差不多过去了。”燕丘道。 “你听起来,很失望要结束了。”祝一夕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当然失望,一个月才等到这么一次他受刑的时候,还短的只有两个晚上。”燕丘毫不掩示自己的幸灾乐祸,坦然说道。 祝一夕知道,他是为自己不平罢了,自然也不说他什么。 “说实话,这点折磨太轻了,若是焚仙炉在这里,我非得把他扔进去也烧一烧,烤一烤,让他知道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燕丘道。 “你没完了。” “她不计较,可我一向是记仇的,我一个神魂被烧死在焚仙炉里,这等血海深仇,总得找机会报。”燕丘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可不像她那么没记忆,一向都是别人给他一刀,他会还十刀捅回去,才不会这么好说话,无极圣尊不过来点苦肉计,她就什么仇啊恨啊全给抛脑后去了,这没出息的样子还跟当年一样。 “燕丘,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吧。”祝一夕又一次劝说道,他生性不喜拘束,外面的世界才是他想去的地方,不该因为她而束缚在这里。 燕丘斜睨了她一眼,哼道,“你这么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合适吗?” “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你想我怎么报答都行,但是……”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转过身的人捧住了脸,打断了话。 “那你就以身相许吧,只有这个报答,我接受。”燕丘笑着说道,那笑虽起来玩世不恭,但眼神却是万分的诚挚的。 祝一夕小脸被他捧得挤得变了相,拿掉他的手,道,“那当我没说。” 她就知道,跟他说话,不出五句就会转到男女之情的话题上。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与无极圣尊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她自己很清楚无法爱上燕丘,给不了他真正想要的,那么就不能把他当作自己的避风港。 “我不介意给霁儿当后爹的。”燕丘跟上她的脚步,说道。 “我介意。”祝一夕严厉地说道。 两人正在外争论着,飞林和花楚打开门从里面来,一时愣了愣看着两人。 “什么后爹?” “没什么。”祝一夕连忙扯开话题,问起无极圣尊的状况,“里面怎么样了?” “百草仙君还在诊脉,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花楚愣了愣,随时回过神来回话道。 “飞林,霁儿刚睡下不久,你不用给他准备早膳,他应该会睡到下午了。”祝一夕说着,眼神警告了一下燕丘,举步进了门去。 可是,一掀帘子进了内室,却见本该虚弱昏睡的无极圣尊,此刻却端正地坐在榻上,只是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连呼吸都比以前要轻了许多。 百草仙君诊了脉,嘱咐道,“睡你的觉吧。” 说罢,看了一眼祝一夕,示意她看着点,自己伸了个懒腰便走了。 “你还不睡?”祝一夕催促道。 “你以为,我听到外面的人说要当我儿子的后爹,我还睡得着?”无极圣尊从她一进来就定定地看着她,方才那番话,就在房外的园子里,夜里又这么安静,他们听力本就比凡人要灵敏些,自然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他玩笑的。”祝一夕说着,在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了榻前。 无极圣尊却虚弱地道,“手上没力气,拿不了。”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也确实知道每到绝情丝咒印发作之后,他都是虚弱不堪的,自然也就没有怀疑什么,“那不喝了。” “我渴了。”无极圣尊表示道。 祝一夕只得端着杯子凑近他苍白薄削的唇边,亲手喂着他喝水,可无极圣尊却故意歪了歪头,唇好似不轻意触到了她拿杯子的手指,顿时手一颤,差点将水给撒了。 可是,对方却恍若无意,低眉垂眼喝着水,倒似是她多想了。 然而,无极圣尊本就是故意,他确实现在虚弱,但还没有虚弱到连一杯水都端不住的地步,但不得不说,他太喜欢这种被她照顾的感觉。 他将一杯水喝完,祝一夕都觉自己一向没有温度的手,有几分难说的热度,回到桌边将杯子放下,“你看起来很累,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 她说着,伸手扶了他躺下,细心地盖好了被褥。 无极圣尊却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想跟你说说话。” “说什么?”祝一夕淡声问道。 无极圣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说你醒来的所有事情,我想听。” 她从来不说重生以来的事情,他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些,但他想全部都知道,在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下来的。 “你不都知道。”祝一夕道。 “还有我不知道,告诉我。”无极圣尊恳求道。 “只不过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除了练功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事。”祝一夕简单的一句概括了自己在魔族几十年的生活,然而,太多的东西她不想说起,也不忍说起。 比如,她没有痛觉,因为在长出骨头和血肉之时,那种痛苦是比什么痛苦都要折磨的,她足足承受了几十年,故而对一般的伤痛也就麻木了。 比如,总是莫名的梦到自己身处火海。 比如,…… ☆、第三百二十四章 真假姚青黛(二更四千) “不是这些。”无极圣尊却道。 以前,不管出去遇到什么事,回来她都会一件一件地说给他听,高兴的也好,不高兴的也好,全都会说。 魔域这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简单的这么一句话说完的。 “那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祝一夕道。 她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摆在他的面前溲。 真相可以解开心结,但抹不平伤痛,大约这也就是死在焚仙炉留下的后遗症吧。 “像以前一样,所有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告诉我。”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别开眼,没有再去看他的眼睛,淡声道,“一百多年了,人和事都是会改变的,我是祝一夕,但也不会是以前那个祝一夕。恧” 即便心结解开,但他依然很难去发自心底再会去完全相信谁,依赖谁,这种来自心底深处的自我保护,似乎从她重生起,就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无极圣尊眸底蔓延上几分深沉的痛楚,他想要变回以前那样总是春风满面的她,可那个她当年却又是被他亲手毁掉了,现在想要一切再回到从前,才知道纵然仙神有通天术法,却也难以改变时间造就的一切…… “是我害了你。”他沉重地叹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呢喃低语道,“其实,我知道燕丘对你而言是更好的选择,他在你艰难的时候站在了你的身边,他从没做过伤害你的事,而我即便现在出现在你的眼前,对你也是一种折磨,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没有办法看着你和他走在一起,彻底远离我的生命……” 如今,她的心中还有着他的位置,哪怕不能回到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也是万分欣慰的。 祝一夕低垂着眼帘,眼睫微颤,她何尝不曾想过,她也比谁都清楚燕丘待她的好,可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却无法动心去喜欢上,反而心头还是这个曾让她痛心绝情的人。 而这个人,也曾想要倾尽自己所有,却换取她的生机,虽然那一切并未真的发生,但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绝情丝的咒印,他是真的会做到的,而她现在也庆幸,他没有做到,毕竟比起自己所受的这些苦楚,她会最怕他去受那样的苦楚,甚至可能永远离开他。 祝一夕跪坐地毯上,低头枕在床榻边上,枕着他的手,轻声道,“我累了,困了。” 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道,“睡吧。” 然而,他却侧头看着她,明明已经疲惫虚弱,却仍旧舍不得闭上眼睛。 没有人知道,在那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连这样看上她一眼都是奢望的心情,是多么的痛苦和折磨,以至现在能这样静静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多一眼,多一刻,他都心生喜悦。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光影静寂,多了几分明亮的温馨。 屋外,燕丘抱臂站在树下,看着紧闭的门窗,他很不喜欢她这样去守在无极圣尊身边,若真想阻止也不一定拦不住她,可是他又知道她是想去的,他不让她去,她会难过。 可是,她去了,他自己又难过。 若是,自己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莫说是绝情丝的咒印,便是取他半条命,他也是甘愿的。 她在屋内守着无极圣尊,而他在屋外守着她。 太阳从晨起的东方,落向了西方,庭园里光影柔和,树下倚树而立的背影却更显寂寥,他从来三界六道除了自己谁也看不上,从来不曾这么想要拥有一个女人,可他似乎此生都没有能如愿的幸运。 如果,当初他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是不是就能在无极圣尊之前走进她的心里,现在能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他。 可惜,时光无情,总是不给人回头的机会,即便他着撼动天地的法力,也无法逆转时光。 暮色降临,屋里的灯火亮了,无极圣尊也醒了,霁儿也睡醒了跑过来,看到他安然无恙,又自责道,“我怎么又睡着了。” “霁儿,你在这里,我去看看飞林把药煎好了没有。”祝一夕说着,出了门,一眼看到还站在树下的燕丘,举步走了过去,“你是要在这里扎个根开出花来?” 他一直在这里,她自然是知道的。 “谁让你眼里只有新人,不见我这旧人,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燕丘说着,委屈地抠树破。 “你算哪门子的旧人?”祝一夕气结。 “本来就是我先进门的,结果便宜全让他占了,我不高兴。”燕丘恨恨地瞪了一眼无极圣尊的房间,抱怨道。 祝一夕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是说不过他的,于是道,“过几日,他们去了冥都城,我想带霁儿出去转转,你想想去什么地方安全合适。” 这个家伙让他去干自己的事儿,他不去,不给他点事儿做,他能在这里烦死个人。 “就我们三个?”燕丘眸光一亮,问道。 “大约是。”祝一夕点头道。 “交给我了。”燕丘说罢,转瞬就没了踪影,找适合游玩的地方去了。 她舒了口气,这才去厨房取了煎好药送去无极圣尊那里,小亓霁看他喝了药,忙给了他自己带过来的甜糕,“给你吃。” 无极圣尊微笑接过去,吃了下去道,“很甜,不过你少吃点,小心牙坏了。” 小亓霁顿垮下脸来,一脸地不高兴。 无极圣尊说罢,自己起来去屏风后无了身干静的衣袍,问道,“百草仙君和花楚呢,我想尽快动身去冥都城。” “休养两日再走吧,你现在这样子怎么上路?”祝一夕问道。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恳切的目光,无法拒绝,只得点了头道,“好,听你的。” 其实,他更想早一点去,早一点知道解除绝情丝咒印的办法,那样他才有底气,有资格正大光明与她在一起,有时间能长久地陪伴在他们身边,而不惧任何人任何事,不必像现在还要她来照顾,保护。 “你们这一去,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我会带霁儿出去走走。”祝一夕道。 这一去定然没那么快就办完事,而在冥都城的话,就算到了月圆之夜应该神域中人也找不到他们麻烦,而百草仙君他们也都同行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极圣尊听罢,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更想能陪着他们去游山玩水的是他,可是去的却是燕丘。 “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就到冥都城来与我们会合。”无极圣尊嘱咐道,虽然他也想早些回来与他们团聚,但也预感到这一回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办成,必然是要耗费一定的时间的。 “若有必要,我会去的。”祝一夕淡声应道。 两日后,无极圣尊身体恢复过来,一行人准备前往冥都城,而燕丘也从外面回来,安排了要去游玩的地方。 祝一夕带着亓霁送了他们离开,方才收拾了东西与燕丘一起带着他出去游玩,却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你也真是放心,让他们就跟着燕丘出去跑了。”百草仙君瞧见无极圣尊不说话,开口道。 “她有她选择的自由。”无极圣尊淡声道,他固然是不希望她与燕丘之间有太多的瓜葛,但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他只能尽他所有努力来争取这段感情,而不是强迫她来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行,到时候真让燕丘把他们母子都拐跑了,你别寻死觅活的。”百草仙君哼道,那一百年多年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一行人,路上几乎没有停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冥都城,守城的鬼卫已然知道来人是谁,没有阻拦便放了他们进去。 冥王在宫内等着,听到响动缓缓掀开眼帘瞧着来的一行人,“看来,你还挺守时的。” 百草仙君几人看了看冥王,暗自有些紧张,毕竟这么一个几千来连神域都不敢来招惹的人物,他们自是要小心应对。 “先让他们去看一看姚青黛的状况,再商议对策。”无极圣尊好朝冥王道。 冥王起身,一边带着他们前往宫殿的最顶层,一边说道,“一次只能进去两三个人,一次进太多的人,会破坏屋内的灵气。” 现在,她的鲛珠全靠那一点灵气持着,一旦遭到破坏,就会完全破碎。 无极圣尊已经去看过,于是没有再进去,先放了百草仙君几人进去诊治,然后二人出来,又是花楚和飞林进去看望。 “真的是姚姐姐!”花楚疾步走近,惊声唤道。 百草仙君走近,先行察看了鲛珠的损害状况,因着伤势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了,所以难以有准确的判断,只是叹了叹气道,“下手的人,当真是要置她于死地的。” 这若不是因为冥王用灵气给她护住了鲛珠,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只是,这个样子要再救过来,实在是难度有点大。 “你们那几年到底在干什么,还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飞林朝花楚问道。 花楚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是想查清楚杀害了莫大娘的凶手,算是替祝姐姐了了遗愿,再后来到南华得知南华国主病重,所以留在那里帮他治病,我去你那里再回到南华姚姐姐就走了,南华国主也已经驾崩了。” 飞林拧眉想了想,总觉得其中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时间又难以理出个头绪,去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先别说那么多了,先想办法看看还有没有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救活了她,一问不就全都清楚了。”百草仙君朝两人催促道。 花楚跟飞林相互看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专心诊断姚青黛伤势状况。 殿外,等待中的冥王扫了一眼无极圣尊的面色,道,“看来,绝情丝这些年,给你的教训不轻。” 他知道无极圣尊的名头,但对于他那些什么护神域,击退魔族,伏诛妖族的事迹没一样看上眼的,至今天唯一佩服的便也只是他忍受了一百多年的绝情丝,也不肯去忘记一个已经死去的祝一夕…… 好在,上天垂怜,让他还能重见到活着的祝一夕。 百草仙君几人先后出来,正要说及姚青黛的状况,一名仙鹤童子匆匆赶了过来,禀报道,“圣尊,刚刚得到水神的求救讯息,她找到了姚青黛,不过遇上了麻烦,请圣尊援手相助。” 无极圣尊听罢,与百草仙君几人神色复杂地互相看了一眼,明明姚青黛就在里,她又在哪里找到的姚青黛? “圣尊,要去吗?”百草仙君神色深沉地问道。 这件事,果真比他预想的还要麻烦,这件事一定与真正的姚青黛一百多年前遇袭有关,抑或者就是当年袭击要置她于死地的真正凶手出现了。 ---题外话---还有一更。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真假姚青黛2(三更三千) “去。”无极圣尊截然应道。 冥王面色冷沉,扫了一眼几人道,“或许,本王也该看看,那个姚青黛是个什么样。” 他们谁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姚青黛的出现,一定关乎当年姚青黛遇袭一事,而他比他们任何人都想抓出那个凶手。 “冥王还是留在这里照顾伤者吧,此事你也不便插手。”无极圣尊拒绝了冥王的提议,冥王从不插手神域的事,这会儿冒然去露面总归是不怎么合适的。 冥王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王信不过你们。溲” “此事,怕还另有内情,你一露面只会让情更棘手,而且这里也需要了你在,再说……本尊办不成,本尊也无法拿到本尊想要的,不是吗?”无极圣尊反问道,上个月传出神域要促成姚青黛与四海龙王的婚事,以缓和神域和龙族的矛盾。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传出了姚青黛的消息,而真正的姚青黛现在就在冥都城,生死难知。 所以,外面出现的这个姚青黛必然是假的,只是这个假的出现是何目的,要么就是想引出真的姚青黛,要么就是当年置他于死地的凶手,害怕神域追查之下当年的事情败露,所以才会弄一个假的出来,掩盖当年姚青黛遇袭的真相恧。 冥王听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且信你这一回,若是不能带回本王满意的结果,你永远也别想得到绝情丝的解除之法。” 无极圣尊微微颔首,交待了飞林和花楚暂时留在这里,自己和百草仙君匆匆离开了冥王宫,一路出了冥都城去。 “你真的怀疑,姚青黛被袭击之事与神域中人有关?”百草仙君瞧见无极圣尊凝重的面色, “如果没有这个假姚青黛的出现,确实不能肯定凶手是何方人所为,可正是这个出现的假姚青黛,才不得不肯定袭击她的凶手,一定是与神或有关的,若是妖族或是魔域中人,根本不用这般煞费苦心,杀了便是杀了。”无极圣尊冷声说道。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的神色,道,“你说的对,神域和妖族虽嗜杀,但没必要这样去掩饰,只有是神域中人所为,才会担心会被查出来,只是神域中人根本没必要去袭击龙宫的人,而且还要置于死地。” 若凶手是神域中人,也应该知道鲛人是西海龙宫的,擅自处死会被龙族责难,甚至被神域追究,何故还要将姚青黛杀死。 “也许,姚青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的。”无极圣尊道。 百草仙君闻言一震,惊声道,“你是说,凶手可能是藏于神域的奸细,而姚青黛发现了凶手的身份,所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先前他就让他追查过奸细的事,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后来又因为祝一夕过世,他身中绝情丝,他自然也就顾不得这等闲事了,现在想起来,神域确实可能存在着这样的奸细。 “不无可能。”无极圣尊冷然道。 一切还得等到了那里,才能见分晓。 “神域最近,怎么就没个太平的时候。”百草仙君一边跟着他一起赶路,一边嘀咕道。 以前平和无争的神域,现在总是麻烦缠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仙鹤童子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说道,“我们得快一点,那会儿报信的神使已经殒命了,不知道水神去了能撑多久。”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相互看了一眼,加紧时间赶路,经过一天多的匆忙追赶,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在那边!”无极圣尊望向前言风云诡异的山头,那边一定有什么人在交手。 “走!”百草仙君说罢,施术与他朝着那处疾驰而去。 一身素色神袍的水神华茵公主和一身水蓝衣裙的女子正在联手与鬼面人交手,但明显已经难以力敌,那鬼面人双掌疾出,两人被震飞出去,吐血倒地。 无极圣尊和飞林赶了过去,一个与那鬼面人交手,一个去救治重伤的水神和蓝衣女子,水神华茵公主看到赶过来的人,喜出望外唤道,“圣尊!” 百草仙君先行去看了那蓝衣女子,模样当真是与姚青黛一模一样,这会儿现了真身,也是确确实实的鲛人,若不是他已经在冥王那里见过真正的姚青黛,根本不会对眼前的这个鲛人有半分怀疑,只是这会儿她的鲛珠也已经碎了。 “圣尊,他的鲛珠快碎了!”百草仙君激动地朝无极圣尊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闻言,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紧张地唤道,“青黛,青黛,快醒醒……” 她说着,便使用自己的术法,想要替她保住鲛珠。 “姻姻,我……”那鲛人话未说完,周身便开始发现浅浅的蓝光,鲛珠现形,一点一点崩出裂纹。 “不要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水神华茵公主泪流满面地说道,倾尽自己的功力护住她的鲛珠,可鲛珠之上的裂纹还是越来越多,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另一边,无极圣尊全力与那鬼面人交手,想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看清楚他到底是何人,但是对方修为不浅,而自己也刚刚才过月圆之夜没几天,修为尚未完全恢复,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对手,但却也不给对手脱身的机会。 四周因为他们的交手,不断地地动山摇,连九霄之上的风云也开始变色。 这个鬼面人的身手路数,似是妖族与魔族的都有,只是却又使用又不那么纯熟,看来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手故意如此,这样一来也让无极圣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量,若不是神域中人,何需如此隐藏自己的身手和真实面容。 对方知道再纠缠下去没有好处,于是想要尽快脱身,只是无极圣尊岂肯轻易放他走,双方的交手越来越激烈,他在逼着他使出自己真实的身手,只是对方明明已经落于下风,却还执意不肯露出破绽,在一抬手施出一道结界隔绝了无极圣尊,便迅速朝着远方9逃窜而去。 无极圣尊很快破开了结界壁,可是再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崇山峻岭之中,他急于知道那个假姚青黛的的状况,便也放弃了再继续追捕,只是待她再赶过去之时,那长得与姚青黛一模一样的鲛人,已经鲛珠破碎,在几人眼前灰飞烟灭。 “青黛,青黛,青黛!”水神华茵公主歇其底理地叫着,可是鲛珠尽碎的鲛人,终究消逝在了眼前,她扑在鲛人消失的地方,嚎啕大哭。 百草仙君起身,抬眼看了看回来的无极圣尊,这一下子真是把他也给搞糊涂了,若说这个姚青黛是假的,可她又确实和在冥王宫的那一个十分十的像,而且水神与其相识多年,竟然都没有识破她是假的,他都不禁有些怀疑,到底哪边的那个才是真的了。 无极圣尊走近,看着伏地痛哭失声的水神华茵公主,只能把要问的话暂时搁置,“水神……” 水神华茵公主泪眼盈盈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人事不醒。 百草仙君蹲下去诊了脉,而后站起身说道,“受了重伤,怕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得先带她找地方疗伤。” “那就先找地方,等她醒来再说。”说着,扫了一眼周围,瞧见远处山上有处木屋,便御风而起准备过去。 “喂!”百草仙君见他甩手不管,叫住他指了指还倒在地上的水神华茵公主,“你不带她走?” “你没长手?”无极圣尊反问道。 当年因为让她重归神位,以至让祝一夕殒命在焚仙炉,这已经是他们之间难解的心结了,他自然不想再与水神有什么瓜葛,不管会不会让她知道,他也不想。 百草仙君认命地叹了叹气,也知道她现在跟祝一夕关系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再因为水神有什么差池,于是将水神华茵公主架起来,御风跟上行在前方的人,“那个凶手看起来,并非是你猜测的那样。” “不,就是我所预料的那样。”无极圣尊冷声道。 - ☆、第三百二十六章 真假姚青黛3(一更四千,重要) 虽然那凶手小心隐藏了自己真正的熟炼的术法,但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百草仙君没有真正与其交手,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百草仙君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肯定,但也没有怀疑他话中真假,与他一起带着水神华茵公主到了山上的木屋,给对方服下了药丸,方才出去与无极圣尊会合。 “你跟那鬼面人交手,可发现了什么?” “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真正的修为,一个妖族或是魔族中人犯不着藏着真面目,更何况,虽通妖族和魔族的功法,但却不够纯熟,这处处都是可疑之处。”无极圣尊瞥了一眼木屋,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你现在修为未及鼎盛时期,可是能这样与你交手的神域中人屈指可数的,起码缩小了怀疑的范围。”百草仙君低声说道溲。 毕竟,能从他的手里全身而退,必然修为是不低的。 “那个姚青黛,可看出什么端倪了?”无极圣尊低声问道,当时他没顾上去细看,只是看起来确实是和姚青黛很像的。 百草仙君瞥了一眼木屋,确定里面的人没醒来,方才道,“若不是我已经在冥都城见过姚青黛,真的难以相信这一个是假的,可是水神跟姚青黛从小一起长大,相识多年,都会认错了,这让我都晕了头了,到底哪个姚青黛才是真的。恧” 无极圣尊负手望向远处起伏的山林,沉默地思量着什么。 “现在,也许有两种可能,要么冥都城的那一个姚青黛是假的,要么就是死的那个假的实在装得太像,连水神都给骗过去了。”百草仙君说道。 “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她根本就知道那是个假的。”无极圣尊面目沉肃地说道。 一个相识几千年,又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个假冒的要想骗过她没那么容易,而她却深信死去的那个姚青黛就是姚青黛,而且这么久没有姚青黛的消息,怎么她这一找就给找到了,还是在这个时候。 百草仙君震惊地看着说话的人,半晌才道,“应该……不可能吧,那可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不可能参与其中。” 如果是他所说的这种可能,岂不是姚青黛一百多年前遇袭,都与水神有关系了。 “事到如今,本尊不得不将所有可能的怀疑都设想到。”无极圣尊冷声道。 冥王说她是在南华找到重伤的姚青黛的,而在那个时候水神也去了南华,而现在这假姚青黛的出现也太巧合了,他不得做这样的怀疑。 “这若说她是当初那个奸细,那个时候水神还是凡人,还未回到神域,有些事她根本做不到,这说不通的。”百草仙君想了想,还是觉得太合理,于是朝无极圣尊辩解道。 “不是还有那个鬼面人,如果这一切本就只是做给我们和神使看的一出戏,只是为了阻止神域和龙族去追查姚青黛的行踪呢?”无极圣尊反问道。 “事情都过去一百多年,再去南华追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何苦再多此一举?”百草仙君依旧难以相信无极圣尊所推测的结果。 “可是只要追查到南华,水神就脱不了干系,不是吗?”无极圣尊冷哼道,而在这里弄这么一出,不过是让所有人相信姚青黛有一个没有疑点的死法。 至于那鬼面人,要再追查下去,恐怕根本找不出来。 “可是,水神和姚青黛可是姐妹,情谊非同一般,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到她头上啊。”百草仙君道。 “可这样的推测,才是能让一切说都能说得通的,只是本尊也还不明白,她为何会牵连其中。”无极圣尊说着,英挺的眉宇微微蹙了蹙,是什么的缘故让他们姐妹反目的地步。 百草仙君说不过她,只得叹了叹气,道,“还是看看一会儿能不能从水神那里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也许她真的只是没能认出那个是假的姚青黛,我们若不是提前知道,怕也会认不出来的。”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现在也只有等水神醒来,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了。 “我进去看看。”百草仙君见他根本没有关心里面重伤的水神的半分意思,叹了叹气回到木屋内,施术给水神疗了伤。 半晌,无极圣尊才跟着进去,见水神渐渐醒转,淡淡瞥了一眼过去。 水神华茵公主睁开眼,侧头望了望周围,惊声问道,“青黛呢,青黛她怎么样了?” “水神,姚姑娘她……已经鲛珠尽碎,不在了。”百草仙君看着她悲痛欲绝的神色,说道。 自然,关于冥都城的那个姚青黛,只字没有提及。 “不,青黛她不会死的,不会……”水神说着,激动之下便欲下床出去再寻,只是伤势太重,脚一沾地便一个踉跄,险些载倒在无极圣尊脚下。 无极圣尊淡冷看着,却并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百草仙君只得自己动手,扶住了水神安抚道,“她伤得太重,鲛珠碎了,我们救不了的。” 水神悲痛而泣,怎么也不愿相信百草仙君所说的一切。 “你从何处寻到姚青黛的?”无极圣尊见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便直言问道。 水神看了一眼无极圣尊,说道,“西陵与南华交界的附近,原是准备跟她一起回龙宫,不想在路上遇到了那鬼面人,而我两人又不是对手,附近有神使赶来相助身受重伤,我只得让神使先离开,看能否请到援兵,没想到……” 她说到姚青黛,又止不住哭了起来。 百草仙君瞅了一眼神色淡漠的无极圣尊,这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祝一夕皱一下眉头你能急得手足无措,这里人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你没句关心安慰的话,好歹也不要冷漠得这么彻底啊。 无极圣尊见水神哭得伤心,举步出了门,大约是想等到对方哭完了再进来问话,这可就苦了百草仙君,人家水神是要无极圣尊安慰,可是他完全甩手不管,这不就只能他来了,可他的话人家根本不愿听,哪里劝得住。 无极圣尊站在屋外,听着木屋内传出的女子悲泣声,眉宇微微蹙起,本以为自己与一夕和孩子相处久了,也渐渐习惯了吵闹,可现在这会儿发现,其实他习惯的只是他们的吵闹,别的躁音还是一样难以忍受,于是举步到附近转了转,估摸着差不多时间了,才回到木屋附近。 百草仙君听到脚步声,唤道,“圣尊!” 他举步进了木屋,几乎是公式化的口气,“水神寻到姚青黛的时候,可有听她说过,与那鬼面人有什么过节吗?”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她没说过。” “那么,她有没有说过,为何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年,这些年她又在什么地方?”无极圣尊继续追问道。 水神华茵公主泪眼盈盈地看着她,好一副我见犹怜地模样,可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当年青黛与四海龙神的婚事,是由西海龙宫与龙神之间定下的,她一直不想履行婚约,故而早年说是寻找我的踪迹离开了西海龙宫,我回到神域之后途经南华见她,说起西海龙宫与龙神要准备大婚之事,之后她便说有事离开,没有回龙宫,也没有找我,我想大约她是想逃婚,所以藏起来了。” 无极圣尊听罢面色依然淡漠沉肃,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着的什么,沉吟了片刻之后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那个鬼面人的事情,她当真一句都没有提过吗?” “前天,这些年屡次从神域出来,也是为了寻找青黛的消息,直到最近才有些眉目,相信圣尊和百草仙君也知道神域是要促成她与四海龙神这桩婚事,而青黛一向特立独行,不喜他人安排她的人生,所以一直抵触这桩婚约,可是现在这桩婚事关系重大,所以我劝她一起回西海龙宫与四海龙神好好谈谈,没想到回来会遇到这样的事。”水神华茵公主说罢,又向无极圣尊追问道,“圣尊与那鬼面人交手,可有发现什么,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出来攻击我们?” 无极圣尊微微摇了摇头,道,“他脱身快,本尊未来得及揭开他的真面目,若想再找出他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对于自己所有的猜测和怀疑,他是没有提及的。 百草仙君虽觉有异,看了他一眼,多年的相识也知他不说是有他的用意,也就没有当着水神去追问什么。 “现在青黛出了这样的事,回西海龙宫,我该如何交待?”水神华茵公主想着,不由悲从中来。 “现在唯有找出那个凶手,才能告慰姚姑娘在天之灵,也才能给四海龙族一个交待。”百草仙君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看了看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说道,“圣尊和百草仙君怎会在这附近,你们不是住在轮回塔附近吗?” 本以为,神使会通知到的,会是附近的神使,却没有料到过来的是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自然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无极圣尊,示意他来回答,以免自己说错了话。 无极圣尊看了看水神华茵公主,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追查姚青黛的事,神域的消息我们也收到了,自然也是希望她与四海龙神的婚事能成,所以也在寻找她的行踪,先前追查到……一百多年前,姚青黛在南华境内遇袭被什么人救走了,所以我们是打算到南华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或是找出救她的人,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水神先我们一步已经找到她了。” 水神闻言微震,面色难掩惊讶,“一百多年前遇袭?” “姚青黛没有跟你说起过吗?”无极圣尊追问道,水神有没有参与其中,这样的话足够让她上勾了。 百草仙君也跟着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要对水神说出这样的讯息,但也快又掩饰下来,没有当面去追问。 水神华茵公主怔了怔,说道,“她……她只说先前受了伤,但没有细说。” “花楚说,当时姚青黛是南华皇宫的,你也说你当时见过她的,她离开之前没有一点异样吗,或是说过什么反常的话?”无极圣尊追问道。 水神华茵公主摇了摇头,道,“好像是没有。” 虽然极力掩饰,但依旧有些暴露了她的心神不宁,若是他们不知道在冥都城的那个姚青黛,自然只会是因为她无法接受姚青黛的死,所以悲痛过度罢了。 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 无极圣尊说出他们追查到姚青黛一百多年前的遇袭被人所救的事,如果水神参与其中,知道先前死的这个姚青黛是假的,那么她就会去追查真正的姚青黛,以及救走姚青黛的人。 只要,她去追查此事,那就证明她是参与其中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假姚青黛4(二更三千) “那……当年在南华到底是谁救了姚姐姐?”水神华茵公主追问道。 无极圣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她真的没有跟你提过,一路上几天的时间,总会说起过什么,你仔细想想?” 水神华茵公主垂眸沉思,良久之后还是摇头,“她确实没有说过,是谁救过她。” “那只有继续追查了,如果当年袭击姚青黛的也是那个鬼面人,寻到当年救她的那个人,也许就能知道些线索。”无极圣尊面色凝重地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怔了怔,方才点头道,“现在也只有如此了,还请圣尊一定找到袭击青黛的凶手,为她讨回公道。溲” 她面上虽极力镇定,但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当年姚青黛在她眼前鲛珠渐渐破碎,她料定她会灰飞烟灭,这才回了殿内去烧毁证明祝一夕真实身份的东西,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她只以为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可是,无极圣尊说的又不像是假话,不然不会知道姚青黛是在南华境内遇袭,连时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姚青黛真的没有死,而是被什么人给救走了。 如果无极圣尊他们先一步找到了真的姚青黛,岂不是所有的事都会败露出来,她思量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目冷肃的无极圣尊,如果他知道了龙珠的真相,只怕自己死都不知道会如何死了恧。 不能让他们找到,不能让他们知道,绝对不能。 “此事,要禀报神域和龙族那边吗,毕竟要找出凶手,仅凭咱们没那么容易。”百草仙君适时提议道。 无极圣尊淡淡瞥了一眼水神华茵公主的神色,说道,“可以通知神域,多些人手帮忙追查,总归收获要大一些,本尊也不可能时时顾得上去查,至于龙族……暂时不要通知了,如果四海龙神介入,事情只会更加麻烦,此事还得劳烦水神了。” 水神华茵公主自然也不希望这个时候四海龙神的人介入进来,于是忙回道,“我伤好一些就回西海龙宫去一趟,务必稳住龙神,一切听从圣尊的安排。” 无极圣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踌躇半晌,又道,“圣尊,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同追查此事,我想亲自找出害她的凶手,替她报仇。” 无极圣尊看了看百草仙君,又看了看水神华茵公主,道,“你先去西海龙宫,等办完事找仙鹤童子,我们若有消息会通知你来会合。” 百草仙君暗自叹了叹气,难道一切真如圣尊所猜想的那样吗? 水神华茵公主这么急于跟他们一起追查,到底是想为姚青黛报仇,还是想找到真的姚青黛灭口? 现在,他不知该去相信哪一个结果了。 水神华茵公主感激而虚弱地笑了笑,说道,“事不宜迟,我想尽快前往西海龙宫。” 无极圣尊没有反对,道,“也好,至于神域那边,我会派神使回去通知天尊和老祖他们。” 百草仙君见状,掏出一只药瓶给了水神华茵公主,道,“这药可缓解水神的伤势,这个样子回去,总归会惹龙宫怀疑的。” “多谢圣尊,百草仙君,我走了。”水神华茵公主说罢,出了木屋,施术腾云而去。 百草仙君看着她消失在云天尽头,方才开口中朝无极圣尊道,“你在试探水神的反应?” “我们再去找那鬼面人,是不可能找得出来的,不如让他们来找咱们,如果她真是参与其中的话,一定会急于找到真的姚青黛,只是后面的事,咱们还需要小心布署。”无极圣尊望着远方,眸光晦疑难测。 百草仙君奇怪地看了看他,笑语道,“不是说不想插手神域的事,这一回你倒是积极的很嘛。” “本尊确实不想管,但此事如果不能水落石出,冥王是不会说出绝情丝的解除之法,而且……”无极圣尊面色有一瞬冷肃,顿了片刻又道,“本尊也有想要解开的疑问之处。” “什么疑问?”百草仙君问道。 “你不必知道。”无极圣尊面目冷然,御风而起道,“该走了。” 事情的发展远出乎他的预料,现在不仅要寻找救治姚青黛的办法,还要追查当年袭击她的凶手,只怕耽误更多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和霁儿现在去了哪里,又在干些什么。 百草仙君追上他,想起方才她对水神的态度,嘀咕道,“我看你平日也没有这么冷冰冰的,那会儿水神明显是想你扶她一把,你好歹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是不是我不出手,你就真由人家倒在地上。” “本尊没有请你出手。”无极圣尊冷声道。 怜香惜玉? 这得看对方是谁,对于祝一夕以外的人,他似乎确实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 “以前是你把祝一夕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好了,你们调了个头了,现在她不愿理你了,你却被她给迷得晕头转向的了。”百草仙君数落道,这姻缘的事情当真是奇妙,一报还一报,谁也不可能一直是占便宜的一方。 一听到祝一夕的名字,无极圣尊面上的寒意融化了几分,随即蔓上眉梢眼角的却是深深的愁绪。 一路沉吟了良久,方才朝百草仙君道,“祝一夕她……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啊?”百草仙君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怔了怔,随即反应过说道,“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狂势,好歹还是有点的吧,不然不会每次月圆之夜那么担心,更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不走了。” “也许,那么做更多是因为我是霁儿的父亲,真正因为喜欢我有几分,我不知道。”无极圣尊忧心忡忡地叹道。 她担心他,也不再抵触与他的相处,可是他很少能看到眼中因为他而绽放的光采,那种曾经总是在她脸上,在她眼睛里,在她笑容里所绽放的喜悦光芒,他许久都不曾见到了。 他更担心的是,还有一个燕丘在旁,他们之间始终如此的话,是否最终她的心会偏向燕丘。 “你什么时候这点自信都没有了?”百草仙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他,好笑道。 “在她面前,我无法自信。”无极圣尊毫不掩饰自己担心和焦虑。 百草仙君笑了笑,说道,“这说起来,你跟一百年前她是一样的,那时候她也担心这担心那,担心给你添一点麻烦,担心你会不喜欢他,担心自己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惹你生气……” 这世上没有谁面对爱情是真正全然自信的,真正爱上对方的时候总是唯恐自己处处做的不好,唯恐对方心中放着的不是自己,于是心神难宁,纵身有再大的神通,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也是没有自信的。 现在,还有一个情敌在祝一夕的身边,也难怪无极圣尊会着急了,可是他着急又不能冲着祝一夕,怕更会惹了她烦心。 想想曾经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无极圣尊,现在竟因为一个女人沦落到这番境地,让他简直难以相信,实在不知去说什么来劝他了。 无极圣尊听罢看了看他,沉默了下去,那个时候,她爱他的一定比他爱她要多吧,可也可想而知,她最终离开的时候对他有多绝望了,这样的心伤要如何让她平复才好……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正事要紧,现在该怎么办?”百草仙君收起玩笑之色,郑重地问道。 无极圣尊沉吟了一阵,才道,“先去冥都城,后面的事还需要冥王的点头才能办,现在鱼饵已经放下去了,只要安排好了,真正的凶手会自己浮出水面的。” 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安排好,所以他并没有透露姚青黛在冥都城。 毕竟,要安排好一切让对方自投罗网,还需要冥王的配合,还要计划出万全之策才行。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你这里消停了,又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域才能真正安定下来。”百草仙君唉声叹气。 “最近出入冥都务必都要小心,别让人给发现了。”无极圣尊侧头朝他嘱咐道。 ---题外话---今天还有一更。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冥王与姚青黛(三更三千)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没有直接前往冥都城,而是绕行了一段路,确定没有尾巴跟着,方才去了冥都城。 “圣尊,百草仙君,怎么样了?”飞林迫不及待地迎上来询问道。 “确实有一个和姚青黛长得很像的鲛人,像得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百草仙君进门,自己倒了茶水,说完便仰头灌了一大口。 飞林和花楚不解地相互看了一眼,一旁的冥王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真的和姚姑娘长得一样?溲” “确实是的,但我们赶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那鲛人就在我们眼前碎了鲛珠灰飞烟灭,根本来不及仔细查看什么。”百草仙君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一想到此事可能是神域中人所为,心情难免沉重。 以前,只以为神域众仙神都是慈悲为怀的,可现在越来越觉得一些心思手段之可怕了,而针对无极圣尊的一切,更是他亲眼所见。 “那凶手呢?”花楚焦急地追问道恧。 百草仙君正要说什么,却被无极圣尊的眼神示意,于是道,“暂时还没有确定,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姚青黛,只要她醒来,相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飞林和花楚没有看出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对视的那一眼的真正用意,可是却瞒不过冥王,但他也识趣地没有当场追问。 “你们先去姚青黛那里看着吧,咱们尽快想办法修复她的鲛珠才行。”百草仙君道。 花楚沉重地叹了叹气,道,“当时离开,没想到她会出那样的事,而这一百多年我竟也不知道她是受了重伤,连找都不曾去找过她。”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想办法修复她的鲛珠,救活她才是最重要的。”百草仙君见她自责,温声劝慰道。 花楚虽为妖族,但一向心地单纯善良,即便当初取祝一夕身上的龙珠,他是所有人之中最不忍心的那个,甚至几番都想放弃,而在祝一夕逝世之后,亦是她最先找到了她,一直留在了她的身边,所以对于这个小花妖,他们也都是诸多爱护的。 飞林和花楚先后离去,前往冥王宫的最顶层,去看护姚青黛的状况。 一时间正殿之中,只剩下了无极圣尊,百草仙君和冥王三个,冥王抬手在宫殿布下结界,以免被外人听到了谈话内容。 “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到底查到什么。” “姚青黛遇袭,也许和神域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凶手到底是哪一个。”无极圣尊直言道。 冥王听罢,在殿中王座上坐了下来,眉眼睥睨,“本王看,不是也许,是肯定跟神域脱不了干系。” 无极圣尊没有辩解什么,负手而立,气势丝毫没有被冥王的存在压下去,微微抬目问道,“现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世上本就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鲛人,一个是在你这里的,还有一个被他们找到的那一个,至于姚青黛是这之中的哪一个,我们也不知道。” 她现在还不明白的是,一夕所说的,在这冥王宫那个壁画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冥王冷冷睨视了着对方,似有几分怒意,“你知道什么?” “一夕说,这宫里的壁画之上,有一个与姚青黛长得颇为相似的女子,本尊只是在想,这其中的另一个是不是那画中女子,才是你真正要找的那一个。”无极圣尊说道。 冥王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异样,冷然说道,“那画中之人,几千年就已经不在了。” “那么请问冥王,姚青黛又与那画中女子,有何干系?”无极圣尊追问道,因为如果此事与神域有关联,他就得弄清楚这其中的关联,知道袭击姚青黛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像那画中之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冥王久久地沉默着,似是在忆起什么久远的往事,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数千年前,我与那个被你压在海底的四海龙神尚为好友,在去龙宫做客之时邂逅了一名鲛人,那时她已有婚约在身,是与龙神的九弟,也就是如今新的四海龙神,本王与她一见钟情,本王和龙神到三界游历也时常带着她,后来龙神遇到灵犀,本王与那鲛人想长相厮守,可她的未婚夫执意不肯解除婚约,而神域为了不与龙族起冲突,于是在本王身上下了绝情丝,并安排本王与东海龙宫的大公主成婚,她寻到东海大闹婚礼,说本王若敢拜堂她顷刻自毁鲛珠与整个龙宫的人同归于尽,本王那时不信她真的敢,可她却真的那么做了。” 他说罢,深深叹了叹气,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听罢,相互看了一眼,如今东海龙宫作主的便是大公主,也就是当年冥王大婚的那一个,而他把人丢在东海数千年,再加之后四海龙神一事,也难怪龙族与神域关系不好了,这搁谁身上也得翻脸啊。 只不过,此事影响不好,所以神域和龙族后来也都没有再提及,故而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后来呢?”百草仙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一刻,本王也终于不再受绝情丝的控制,虽然极力保住了她的一部分鲛珠,但她终究是活不成了。”冥王低垂眼帘,不想让外人看见自己此刻的神色,道,“再后来,四海龙神与她的未婚夫将她送到了海底的鲛人谷,本王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的,直到她与祝一夕到了冥都城来,我便知道是她回来了。” “既然如此,现在也可以将她送回海底谷,也许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修复她的鲛珠。”百草仙君提议道。 无极圣尊瞥了他一眼,说道,“鲛人谷是由东海龙宫掌管,以前是由东海龙王管事自然还可商议,现在东海换了当家的人,哪里那么好说话了。” 说罢,他瞧了瞧冥王的面色,原来这就是他不愿让姚青黛的消息被龙族知道的缘故。 百草仙君听罢,抚了抚额,嘀咕道,“我怎么都忘了这事儿了。” 东海大公主早就对冥王和那个鲛人恨之入骨了,不杀人已经手下留情了,岂会容得送她去鲛人海谷。 “再后来,灵犀病重垂危,本王无法与自己所爱之人相守,自然也想成全他们,于是将所掌管的神物给了他们,让灵犀拥有了长生之术,龙神不想连累我,却说是他自己盗的,我被禁于神域,只是后来听说他们一个被压在海底,一个被关进了轮回塔,再后来我离开神域来了此处,便再没有过问外面的事。” 百草仙君思量了一番,提议道,“即便东海那边不答应,可以由龙神出面,他总不会让她死吧。” “当年,她被送去鲛人海谷之时,本王便与龙族约定,永远不会再见她,不会再踏足龙宫一步。”冥王说道。 若有可以救治她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送她去龙族。 “你现在见都见过,早就破了约定了。”百草仙君提醒道。 “现在,先找找其它办法,而且还在也不是能送她去龙族的时机。”无极圣尊说道,现在要置姚青黛于死地的凶手还没有揪出来,即便送了她去龙族,他们也不可能时时盯着她,谁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更何况,他还怀疑水神参与其中,若是现在让姚青黛回了龙族,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殒命。 百草仙君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子的事,连忙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现在确实还不能让龙族知道她的事。” 他说着,瞄了眼冥王,只怕他更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将姚青黛永远留在这里。 果然,他的话刚说完,冥王便再度开了口,“无极圣尊,本王希望你们去查凶手也好,不要再将她牵连进来,起码……不要她再露面。” 冥都城,在很多年前并不是这个样子,他们曾在这里把酒赏月。 这几千年来,他将那样的月色永远留在了冥都城,她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上天上让她再一次来到他的身边,是否就是再给他第二次抓住她的机会。 现在,既然有一个与她一样的鲛人死了,那么就让她从外面彻底消失吧,从此他们只在这里,再不分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冥王与姚青黛2(一更三千) 第三百二十九章 冥王的要求,无疑又给无极圣尊出了莫大的难题。 如果不透露真的姚青黛尚在世的消息,凶手如何会自投罗网,再者……现在只怕有人已经知道,真正的姚青黛并没有死,并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出来。 “那个……我想这个要求你提晚了。”百草仙君瞧了一眼冥王的面色,说道,“我们已经透露出去,一百多年前有人在南华救走了姚青黛,我想这样的消息,足够让当年的行凶者知道,真的姚青黛有可能还活着,这本来是要引行凶者出来的,现在你要我们不牵连她,恐怕已经晚了。” 他想借那个死的假姚青黛,掩藏真正的姚青黛,但行凶布局的是知道那是假的,现在知道姚青黛被救走,自然会全力追查下去溲。 冥王听罢,眸中顿生寒意,“无极圣尊!” “冥王,本尊是答应了你要办成此事,但在此之前你并没有说出你们的真实瓜葛,本尊自然也不能设想到,这个错……当不在我与百草仙君。”无极圣尊说道,他虽然知道冥王曾是神域中人,但他却没有想到他与龙族有着那样的瓜葛,即便他在神域那么些年,也未曾听到过半分风声。 “现在只是这样一则消息,要掩盖下去,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冥王坚持一切要按照自己所要求的来,不肯退让恧。 “你即不想暴露姚青黛在你这里,又要我们找出凶手来,可凶手不知道她还活着的话,根本不可能再露面的,就这你还要我们医治好她,你的要求还真多。”百草仙君有些不服气地抱怨道。 这几件事,哪一件都不好,他还要他们这不能那不能,鬼才能给他办得成。 “你们也可以不照本王说的办,但也永远别想知道绝情丝的解除之法。”冥王冷然道,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极圣尊微微蹙了蹙眉头,百草仙君却先说了话,“大不了就是各不相干,不就是个绝情丝吗,我就不信穷尽几千年修为,还能解不了它。” 他们在这里,双得给姚青修复鲛珠,又的帮忙去抓害她的凶手,他还这要求那要求,何苦在这里受这鸟气。 “百草仙君!”无极圣尊语气微沉,也许在一定的时间之后,百草仙君也能帮他找到解开绝情丝的办法,但那一定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现在这样的情势下,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了,他需要尽快摆脱绝情丝的控制,才能有资格去争取她留他的身边,而在那之前即便是去认回霁儿,都是会有极大的风险的。 冥王扫了一眼两人,傲然起身离去,留下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两人。 “圣尊,冥王这不是存心为难嘛。”百草仙君忍不住抱怨道。 一切,本有着最简单不过的解决办法,要先利用姚青黛还在世的消息,引诱行凶者出来,然后把这样的威胁清除了,再带她去龙族,只要送她回鲛人海谷,对于修复鲛珠一定有着莫大的帮助,虽然这一定会遭到东海龙宫的反对,但四海龙神总不至于对自己的未婚妻见死不救,至于姚青黛的归宿,也该等到她自己活过来之后,由她自己决定不是吗? 无极圣尊默然不语,虽然这样的条件对他们而言确实为难,但他却又是理解冥王这样做的原因。 一夕的离开仅一百多年,若不是有霁儿,他都难以支撑下去,何况冥王承受的是几千年,当自己所牵挂之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的。 “姑且再想想办法吧。” “这就算要决定姚青黛的归宿,也应该等她活过来再说吧,难道咱们一直找不到办法救她,他就准备让她永远那个半死不活地样子?”百草仙君说着,瞅他道,“换作是你,你宁愿把一个将死的一夕留在身边,还是送她去寻找生路?” 无极圣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百草仙君怔了怔,心虚地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咒祝一夕的,我发誓,绝对不是。” 说实话,若真能送姚青黛回龙族,他还真是期待冥王跟东海龙宫大公主碰面的一幕呢,想必是十分精彩的。 “有这说废话的时间,赶紧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修复鲛珠。”无极圣尊不耐烦地道。 百草仙君听罢,却唉声叹气道,“我在想,如果几千年,鲛人海谷能够让她活下来,那里一定有着能让鲛人存活下来的特殊之处,现在冥王不准我们送姚青黛回龙族,唯一的办法,便是去一趟龙族的鲛人海谷,找那样东西来。” 无极圣尊听罢,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设想。 “这也得等出行凶者才能去,不然变数太多,被发现了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这找行凶者的事情,由你去操心,我自然是百分百相信能成的,我愁的是要怎么去龙宫,且不说龙神会不会发现端倪容忍我们进入龙族,单就东海龙宫那位当家的主就不是好惹的,四海龙族之中,就数东海最是霸道,又蛮不讲理,这些与神域起冲突,也多是东海龙宫惹出来的。”百草仙君说着,压低声音道,“应该说是冥王惹出来的。” 这是冥王惹下来的风流债,这才致使这些年东海龙宫屡屡与神域敌对,不过想想也是,神域怎么尽干这些损己不利人的事儿,先前的冥王和东海龙宫大公主,还有姚青黛的事儿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千年,无极圣尊又像冥王一样旧事重演,难不成是那些神君自己不谈恋爱,就一天挖空了心思来干涉别人谈恋爱,非得这样有一对拆一对才甘心? “此事,慢慢想办法。”无极圣尊道,毕竟比起把姚青黛送去龙族,这样的办法还比较能让冥王接受。 “这事我再怎么慢慢想,也难办啊。”百草仙君寻了地方一座,郁闷地嘀咕道,“若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样,水神也牵连其中,这若是一查出来,神域与四海龙族不打起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会给我们机会去接近鲛人海谷。” 这些年,若不是因为西海龙三公主做了神域的水神,这才让神域与龙族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些,不然这些年早打得你死我活的了。 现在若是姚青黛一事,牵连了水神,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麻烦。 只不过,若真是那样,只怕四海龙神也不会对行凶者善罢干休的,那这样一来,四海龙族不定还得内乱了。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无极圣尊道,他确实猜测水神是牵连其中的,却又怕她真的牵连其中,导至龙族与神域的关系更加恶劣。 毕竟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即便不能争取龙族相助,也最好不要多竖一个敌人。 可是,现在此事迫在眉睫,又必须得查下去,即便他们想罢手,那行凶者也不肯罢手了,必然得想尽办法找出真的姚青黛。 这么多的事情,不知得耽误多少时间,他最想的是能尽快回去见她和霁儿。 百草仙君听罢唉声叹气,“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上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什么可行之法。” 说罢,离开了大殿。 无极圣尊也举步离开,行至殿外,看着冥都城的月色,一时间有些悲从中来,许多年前,她也是来过这里的。 他从她曾经告诉她的话里,都知道她在这冥都城内走过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东西,见过了什么人…… 与此同时,和他为一样为感情之事所苦脑的,还是冥王。 他知道送她回鲛人海谷,会对她的伤势大有帮助,可当年大婚之礼未行完,她和四海龙神为救人离开,让敖湘在四海龙族丢尽了颜面,她也曾找到他要她同她回龙宫,只是他已经记起所爱之人,无法跟她回去,去完成那桩荒唐的婚事。 自那时,她便与神域处处作对,可她最恨的也只是他罢了。 可是,与其捆在一起相互折磨,不如放开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她依旧放不下那些旧事。 ☆、第三百三十章 四面楚歌的水神(二更三千) 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到了冥都城不久,水神华茵公主也从西海龙宫办完事,却接到了策梦侯的又一次约见消息,于是只得悄然前往见面的地方。 紫衣策梦侯等侯已久,瞧着姗姗来迟的水神,道,“水神可真是忙,看来答应的事情,是真的做不到了。” 神域想要借由四海龙神与姚青黛的婚事,从而拉拢龙族,此事他们魔域也听到风声了。 所以,不用多想也知道,神域已经放弃了无极圣尊与水神之间联姻的打算,准备另寻出路了。 “你急什么,只是现在出了纰漏,还需要时间处理。”水神华茵公主接二连三地被催促,又加之才得知了姚青黛尚在世的消息,哪还有心情有好口气来应付策梦侯溲。 策梦侯轻轻动了动手中的紫羽扇,冷眸含笑,“我记得,上次已经说过了,那是最后一次机会,看来水神对于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出来,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但却不是能让水神知道的。 “策梦侯,你少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以为我不想办成吗,无极圣尊要是那么容易对付,你们魔域至于这么多年对他诸多忌惮吗?”水神华茵公主道恧。 策梦侯冷笑不语,以前的无极圣尊确实是让魔域上下所忌惮,可现在祝一夕和那个样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样无可撼动的无极圣尊了。 “水神的方下之意,是你的秘密,在下可以随意处置了吗?” 最近,水神似乎在忙着其它的事情,若不逼一逼她,她是不会吐露实话的。 “策梦侯,你这是在威胁我?”水神华茵公主怒然道。 “反正水神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秘密,但对于我还是有很大用处的。”策梦侯说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毕竟那样的说出去,足够让这个不可一世的水神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水神华茵公主咬了咬牙,道,“现在神域要促成姚青黛和四海龙神的婚事,你让我能怎么办?” 许多事情,还不是她的力量可以左右的,何况无极圣尊又不是那么容易听人摆布的。 “那便说说,你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听着还满意,兴许会再给你点时间。”策梦侯冷笑问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仔细设想了一番,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出姚青黛的下落,杀了她,那么神域要与龙族交好,除了我与无极圣尊成婚,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可是,精明如策梦侯,哪能那么容易被说动,反是冷笑一声道,“水神利用我来办事,起码也得有值得交换的筹码,在下可不是任你差遣的奴才。” “如果不这么做,你要我办的事,只怕难以办到。” 策梦侯轻摇羽扇,漫不经心地踱步走着,哼道,“依在下看来,是你自己不便动手,所以才找上我来给你解决麻烦吧。” 她想借她之手除掉姚青黛,嘴上说是要完成他所要求的事,但他再清楚不过,她是根本不可能与无极圣尊联姻的,所以这必然是赔本的生意。 “现在神域和无极圣尊都在追查姚青黛的行踪,我无法下手。”水神华茵公主见对方已经看穿,索性也就不再绕弯子了“我不好直接下手,但可以提供消息,暗中相助。” 现在关注着姚青的人太多,就算把她找出来,她自己也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一旦动手等于不打自招,把所有的事情都暴露出来了,可是任由他们把她找出来的话,她一样会有被暴露真实身份的危险。 策梦侯听了并没有立即给她答复,而是笑问道,“姚青黛已经失踪一百多年了,在下猜想,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水神华茵公主知道瞒不下去,也就出了实话,“她从南华国主那里发现我的不是水神转世的证据,为了绝除后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本以为她已经死了的,可是神域想起她与四海龙神的联姻,才发现,她当年是被救走了,所以现在必须赶到神域和龙族找到她之前,把她找出来。” 策梦侯听罢,冷冷地笑了笑,“先是害死了祝一夕,现在你又害了姚青黛,一个是西海龙宫的三公主,一个是四海龙神的未婚妻,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他几乎可以预见,当这所有的秘密被揭穿,这个假水神死相是何其惨烈。 “别说这些废话,这件事你到底帮不帮忙?”水神华茵公主不耐烦地道。 她也没想去招惹他们,尤其是姚青黛,她要是不知道那些不该她知道的事,她还可以继续与她姐妹情深的,可她偏偏要自己找死。 “帮。”策梦侯微微点头,笑意深冷,“只是,这样一来,你落在在下手里的秘密,就不止假水神这一个,这任何一个秘密告诉无极圣尊和四海龙神,足够你死无葬身之地。” 水神华茵公主咬了咬牙,她自然不甘心这样受制于人,但到了现在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再说。 毕竟,跟策梦侯尚可以谈条件拖延时间,可是姚青黛并找到的话,谁也不会跟她谈条件的。 “无极圣尊他们在追查,我会赶过去与他们会合,一旦有消息,我会暗中通知你,到时候我会设法拖住他们,你去动手除掉她。” “那么,在下就静侯水神的好消息了。”策梦侯说罢,化作一团紫雾离开。 水神华茵看到他走了,这才舒了口气,许久之后才朝周围唤道。 “父君。” 身着斗蓬的神秘人现身,语气沉硬,“这个策梦侯,不可信。” 现在,他们有太多的事被他攥在手里,这样下去就会一直受制于人,可现在还不清楚,他所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只有他一个知道,所以又不能擅自铲除他。 “可是,这样的时候,咱们已经不方便再动手了。”水神华茵公主说道。 “上一次的交手,只怕无极圣尊已经有所怀疑了,我再露面,只怕会被他识破。” “父君,也许是你多疑了,那日见他们,并未发觉他们有发现什么。”水神华茵公主道。 神秘人听了,冷冷地笑了笑,道,“你太不了解无极圣尊了,没那么容易骗他的,若是他已经察觉到什么,后面的事情就更加危险了。” “可是再危险,也不能让姚青黛活着回来,那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我知道,所以你这一次去了,一定要确定姚青黛是真的活着,咱们才可以下手。”神秘人嘱咐道。 “可要是那样,他们岂不是也见到她了,到时候如何来得及?”水神华茵公主说道,他们必须赶在无极圣尊和神域找到姚青黛之前除掉她,一旦让她见上了,一定会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到时候任凭她再做什么,都会难以挽回了。 “沉住气。”身着斗蓬的神秘人沉声告诫,一字一句地嘱咐道,“怕就怕,无极圣尊发现了什么,给咱们设下圈套,到时候冒然去,只会自投罗网,所以才得小心确认。” 水神华茵公主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知道了,父君。” “无极圣尊多疑,你去了之后只要用眼睛看,用眼珠听,最好少说话,说多错多,只会惹人怀疑。”神秘人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现在无极圣尊已经有所疑心,她过去了也会对她有所防备,她若太过急于知道什么,一定会惹来对方起疑。 “是。” “还有,趁着能在无极圣尊的身边,好好与之相处,姚青黛除掉了,神域与龙族之间还是需要你们的联姻来维系。”神秘人道。 水神华茵公主听了,却是面泛难色,看了看对方道,“父君,不是我不想完成这桩联姻,而是现在祝一夕回来了,无极圣尊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是龙三公主,是他曾经爱护的龙三公主,只要你真正去像龙三公主,他总归会有所改变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给我一个和无极圣尊公平竞争的机会 无极圣尊一行逗留在冥都城之时,祝一夕和燕丘正带着霁儿四处在游山玩水,霁儿一直在神域长大,即便出来了也没去过什么地方,故而两人带他出来,小家伙天天都兴奋不已。 燕丘虽然感觉带着别人的儿子不痛快,但好在小亓霁一向嘴甜,又跟他比较玩得来,两人相处的关系也甚是和谐,当然这是在他不提起无极圣尊的情况下。 “帝歌,你快点。”亓霁正骑在燕丘的脖子,扭头朝在后面买食物的祝一夕唤道。 祝一夕买了吃的,快步跟了上去,“燕丘,你放他下来。” “帝歌,你再让我玩一小会儿,这样高,我看得远。”小亓霁很享受这样高高在上的视线,可以看到好多的人,那是他自己走根本就看不到的风景溲。 燕丘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说道,“霁儿,她有名有姓,叫祝一夕,不叫帝歌。” “可帝歌告诉我,她叫帝歌啊。”小亓霁说罢,望了望走在边上的祝一夕,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亲口告诉他,她叫帝歌的。 虽然后来,圣尊大叔他们都喜欢叫她一夕,但他只叫她帝歌恧。 “霁儿,我告诉你吧,帝歌这个名呢,是一个大坏蛋帮她取的,但以前有个名字,叫祝一夕。”燕丘说着,将他从脖子上提着放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道,“那你要一直拿那个大坏蛋帮她取的名字叫她吗?” 小亓霁连连摇头,奶声奶声地道,“不要。” “所以别再叫她帝歌了,叫她原来的名字。”燕丘笑眯眯地说道。 “不行,你们都叫一夕,我也叫一夕,我要一个不一样的。”小亓霁道,原来以为帝歌是只有他能叫的名字,可那是个大坏蛋给取的,那他还是不要叫她这个名字了。 燕丘瞄了一眼祝一夕,笑眯眯地对小亓霁道,“你不想跟我一样叫她一夕啊,那换个只有你能叫的。” “嗯。”小亓霁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你叫娘亲啊。” “燕丘!”祝一夕喝道。 小亓霁小手挠了挠头,皱着好看的小眉毛,“可是,我娘亲好像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了,但隐约不是和帝歌一个样子的。 “我跟你说,你唤她娘亲呢,你就是她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燕丘无视祝一夕瞪视的目光,继续哄骗道。 他太清楚了,她有多么想听到这个孩子唤她娘亲,可是现在不能告诉他身世相认,听他叫一叫总是可以的。 “比你重要?” “当然比我重要。” “也比圣尊大叔重要?” “那是必须的,如果你唤他娘亲,你就是她最珍爱的宝贝,谁都比不过的。”燕丘含笑说道。 “燕丘,你够了!”祝一夕冷沉着脸,喝斥道。 哪知,她刚说完,牵着她手小亓霁,当真仰头甜甜唤道,“娘亲!” 她一时怔愣在那里,瞬间眼眶一酸,缓缓蹲下身去,与面前的孩子平视,泪光之中更多的是喜悦和激动。 燕丘忙朝小亓霁又使了个眼色,小家伙忙又甜甜地唤道,“娘亲,娘亲,我是不是你的宝贝?” 祝一夕一把拥住小亓霁,含泪而笑,哽咽道,“是,霁儿是娘亲的宝贝,是娘亲最爱的宝贝。” 小亓霁小手也抱住她,笑盈盈地说道,“娘亲也是霁儿最爱的宝贝。” 母子两个就这么在街上抱着,一个在哭,一个大笑,引得不明所以的路人纷纷侧目,但很又被一脸凶恶的燕丘给瞪得吓走了。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继续走吧,你们还准备在这里抱到什么时候。” 祝一夕抹去眼角的泪,这才松开了被自己抱了许久的孩子,牵起他道,“走吧。” 小亓霁牵着她的手,走一段又侧仰着头唤道,“娘亲?” “嗯。 又走一段,又唤道,“娘亲?” “嗯。” …… 于是,这样的游戏,母子二人一路玩到了住的客栈,完全将同行的燕丘给当成了空气。 因着不想生人扰了清静,燕丘出了银两包下了整座客栈,于是来来往往除了掌柜的一家人,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了,倒也清静自在。 掌柜家的儿子四五岁,与一百多岁的小亓霁倒是个头差不多高,住在这里的这几天,两人经常凑在一起玩耍,霁儿一回房便拿了自己的吃的和玩的过去找人家。 他前脚出了祝一夕的房间,燕丘后脚就溜进来了,“我帮你了了最大的心愿,怎么感谢我?” 祝一夕心情好,斟了茶递给他,“谢谢。” 燕丘皱着眉头瞅着她递来的杯子,一脸失望,“这么大的恩情,一杯茶就想打发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不喝算了。”她说着便要自己喝掉,却又被对方一把夺了过去,看着对方一饮而尽,笑语道,“好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他帮她完成了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岂能敬一杯茶就能算了。 她是早想与霁儿相认,却一直苦恼要怎么跟他说自己的身世,燕丘这一番胡闹,倒真说动了霁儿。 其实,想想就这样下去也好,虽然他还并不认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他会在她身边,也会唤她娘亲,也会依赖他,这就足够了,而当年的他出生之时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只怕让他更加难过。 这些伤痛,他们大人承受就够了,不需要让他一个孩子也背负。 燕丘笑眯眯地在她对面坐下,一手撑着下巴,说道,“给我一个和无极圣尊公平竞争的机会。” 祝一夕垂眸倒茶,道,“换一个。”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别的没有。”燕丘坚持道。 祝一夕反眼看着一脸认真的燕丘,有些无奈,有些愧疚,“燕丘,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他很好,好到让她都配不上。 她放不下无极圣尊,答应他这样的要求,终究最后还是会伤了他的心。 “祝一夕,给我一个机会,就那么难吗?”燕丘看着她,一向带笑的面上,弥漫起少有的沉郁。 “燕丘,不要在这件事上为难我,也为难你自己。”祝一夕不忍去看他的眼睛,低眉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她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但他却是现在,她在这世上最信赖之人。 她想为他做很多事,偿还他所为自己做过的一切,可是他什么都不要,而他真正要的,她却又给不了。 这世上,什么都都可以给,但唯独真心,是由不得自己的。 “一夕,我知道,你怕给了我机会,最后却又没有喜欢上我,我会痛苦难过。”燕丘说话间,伸手握住了她拿着茶杯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你也该知道,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停止,也不会因为你的故作冷漠而退让,除了你的身边,这世上我已无处可去。” 她从来不是他曾想象过的,那个爱人的模样,可当他真的发现的时候,却又知道,他就是喜欢上她了。 她总是说,她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不用守在她的身边,可是她那么深深的扎根在他心里,不管他上天入地,去了哪里,心里所牵挂还是她。 祝一夕肩膀一抖,想要收回手去,却被他抓得甚紧,好半晌才理清自己的思绪,抬眼看向对方,“燕丘,不要喜欢我,我不值得。” 只是,自己都放不下,又如何劝他来放下呢。 “我想,喜不喜欢你这件事,该由我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你。”燕丘决然道。 他知道,她心里是放不下无极圣尊的。 他也知道,即便给了他这样的机会,最终可能她的心还是在无极圣尊那里。 可是,他就想试一试,正大光明,倾尽全力去争一回,不要这样自始至终都被他隔绝在心门之外。 “你不是曾经说过,就算眼睛瞎了,也一定看不上我这样,现在说这样的话,多丢人。”祝一夕道,想起以前他还在剑里的时候,一天能嫌弃她八百遍。 而她也一直想着,早日摆脱他,自己好得个清静。 “丢人就丢人,反正也不是头一回。”燕丘始终不肯松开她的手,又一次问道,“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然而,祝一夕最终还是摇头拒绝,“燕丘,我不能,也给不了。” 因为,那最终的结果,早已在她心中。 ☆、第三百三十二章 给我一个和无极圣尊公平竞争的机会2(二更) 他几乎每天都在想方设法的表白,但也每天都在接受她无情的拒绝。 这样的拒绝,也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只是总是有些不甘心的,想着也许再多一次,她兴许就能答应了,可一次又一次终究也还是他失望的结果。 “祝一夕,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可恶?”燕丘甩开她的手,气急拍桌。 祝一夕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失笑,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晚上咱们吃什么?” “啊啊啊啊啊……”燕丘见她出门,在屋里气的又是鬼哭狼嚎,又是踢凳子又是踹墙的溲。 他到底哪里不如无极圣尊那个神渣了,这么久以来,施尽了一身的魅力,她也不肯答应让他和无极圣尊一决高下,这若是搁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暴揍她一顿了,现在几次自己气得吐血,也硬是对她下不去手。 暮色降临,祝一夕准备好了晚膳,唤了在后园玩耍的霁儿一同回房,见燕丘正跷着腿闭目躺在榻上,显然而还余怒未消。 小亓霁自己洗了手,自己爬上椅子坐下,“娘亲,我饿了。恧” 祝一夕先给他盛了饭,瞅了一眼还装睡的燕丘,“你不吃,就回自己房里睡去。” “谁说我不吃了。”燕丘说着,一跃而起下了榻,转瞬就到桌边坐下了,伸手道,“饭。” 祝一夕将盛好饭的碗递过去,随口问道,“明天还要去哪儿?” 这一路所去的地方,都是他安排好的,自然这些事也只能问他了。 “心情不好,不去了。”燕丘垂头丧气地说道。 又一次表白被拒绝,他还要陪她,带情敌的儿子出去玩,没心情! “燕丘大叔,你又怎么了,每天都说要说心情不好?”小亓霁扒了一口饭,抬头问道,明明回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心情愉悦地唱歌,这才多久一会儿,又说心情不好了。 “吃你的饭,大人的事,不要问。”燕丘说着,一伸按下他的手。 小亓霁却又自己抬起头来,说道,“百草叔叔说,姑娘家的才会心情反复,圣尊大叔你又不是姑娘,为什么你也每天都心情反复?” 祝一夕听罢失笑,燕丘天天都有那么一个时辰左右要叫着心情不好,在她这里死皮赖脸的,可劲头一过,又跟没事人一样的了。 “你个小兔崽子,吃你的饭,话这么多。”燕丘被气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可又不好跟一个孩子计划。 祝一夕给小亓霁盛了汤,柔声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多留一两天,等你燕丘大叔心情好了再走。” 小亓霁听话地点了点头,埋头自己吃饭,早早吃完了又去找小伙伴玩了,于是饭桌上就剩下两个大人了。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祝一夕瞅瞅还铁青着脸的燕丘,试探着开口道。 “你连那么残忍的话都说出口了,还有什么不敢跟我说的。”燕丘哼道。 祝一夕心虚地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们之间,只要他不提那件事,一直都还能和平相处的,可他偏偏每天把那件事都要拎出来说一遍,然后她一拒绝,他又自己心里不痛快。 “你记得,前天来客栈的那个孙小姐吗?” “知道。”燕丘说着,恶狠狠地抬头瞪着对方,“你想说她看上我了,是不是?” 祝一夕愣了愣,“你知道啊。” “我又没瞎,爷这样的风姿,哪个女的会看不上,只有你这个……”燕丘凶狠地指了指她,又咬牙忍下了要咬架的冲动。 “那是掌柜的表妹,所以掌柜的托我问问你,要不要……”祝一夕越说,对方的面色越是黑沉,于是为了避免,他又气得发狂,于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燕丘有副好皮相,走哪儿都招年轻姑娘喜欢,这一路不知惹下了多少风流债了。 “祝一夕,你敢再说一个字,我就……我就……”燕丘气得头疼,这女人找绝他的表白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介绍别的姑娘给他,他真是早晚得被她气得短命了。 祝一夕看她那表情,说道,“所以,我已经帮你拒绝了,不过你要是想再跟人发展发展,我再回去说。” 凡人的生命太过短暂,不适合与长生的神魔有什么感情纠葛,而燕丘那脾气,她要真是答应客栈掌柜帮忙说话,他还不得气成什么样了。 “算你有点良心。”燕丘冷哼道。 祝一夕收拾了碗筷,再回到房里时,他还赖在那里没走。 “你还不回你自己地方去?” “我不走,你把我怎么着?”燕丘跷着腿躺在榻上,微微抖着腿,根本想要离开的意思。 祝一夕说不动,索性也就不说了,倒了杯茶望向窗外的月色,叹道,“仙鹤童子还没有送来消息,会不会冥都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有什么变故,也用不着你操心,反正那里没一个好东西,真出了事儿才好呢。”燕丘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无极圣尊一伙人的敌对之意,说道。 她健忘,他可不会,当年逼她进焚仙炉的,那几个全都有份儿,虽然她现在是不如以前跟他们那么亲近了,可就算是为他们担心,在他看来也是不该有的。 “燕丘,做人不能那么刻薄。”祝一夕道,她确实再难以信任那些人,但也没到想他们死的地步。 “做人?”燕丘听罢,翻身坐起说道,“你现在还是人吗,你是魔,当魔就有点当魔的样子。” 祝一夕听罢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确实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这些神域的事,你不必插手过问,也不能插手过问,现在魔尊帝鸿一直让鬼眼暗中监视你,你不是不知道,一直放任你在外面,不过是因为你还没偏向神域一边,插手姚青黛的事,只会惹祸上身的,而且无极圣尊若是无用到连这么点事儿都摆不平,他也白在神域混了那几千年了。”燕丘道。 “我没想插手,只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罢了。”祝一夕道,她现在是魔族四方魔主,去插手神域的事本就是不可能的。 燕丘重新躺下,手枕着头,瞅着屋顶道,“只要他们在冥都城,没惹到了冥王,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你好似,认识冥王?”祝一夕侧头望向他,问道。 “不熟,打过几回架。” 祝一夕听罢不由好笑,“看来,你在神域确实人缘不怎么样,跟谁都在打。” “那只能怪他们都长得不太顺眼。”燕丘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你那一副,全天下谁也看不上的眼睛,看谁都不顺眼。” 燕丘听罢,侧头眉目带笑看上她,“我看你顺眼啊。” 祝一夕白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他,他这人说话,不出几句又要扯到感情问题上,一小心就得被他给绕进去了。 燕丘见他不理会,失落地撇了撇嘴,继续仰头望着屋顶说道,“其实,说起来,这冥王惹下的风流事,一点也不比无极圣尊少,龙族和神域不能和平相处,一开始就是他给闹出来的,好好的看上人家的未婚妻,最后好不容易把人家未婚妻骗到手了,他又转头去取东海龙宫的大公主,就是现在东海掌事的那个女龙王,最后拍拍屁股走人,一个都没要,这龙族不跟神域翻脸才怪了。” 祝一夕听了,也大略猜想出了其中的一些事,只怕那个冥王曾去追过的那个女子,就是那壁画之中,又与姚青黛颇为相似的女子。 “这是第一桩,再后来是那时在位的四海龙神被压到了海底,又有水神被冤杀一事,龙族与神域关系还能好到哪里去?”燕丘冷哼道。 他就见不得神域那一帮子家伙,好像这三界六道就他们聪明绝顶,谁都像傻子,可以被他们玩耍于股掌之间。 可是现在好了,玩崩了吧,留下一堆烂摊子,当年想出让冥王和龙族联姻一事,结果让东海那女龙王对神域恨之入骨,现在又要促成无极圣尊与水神的联姻,可无极圣尊与当年的冥王样,又哪是那么轻易受人摆布的。 不过,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儿,估计无极圣尊没几个月的时间完不了,那他就有更多的时间跟他单独相处,虽然还要带个小拖油瓶。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东海女龙王1(一更五千) 冥都城。 百草仙君带着飞林花楚,为姚青黛诊治了几日,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能修复她的鲛珠,冥王也渐渐等得着急了。 “无极圣尊,你找来的这些帮手,似乎并没有用处。” 无极圣尊却并没有他那么焦急,只是平静地等着百草仙君他们的结果,毕竟相识多年,他相信他的本事。 百草仙君三人先后从殿内出来,看了看无极圣尊,又看了看冥王,“现在,我们是有想出几种办法来,但是不知道哪一种能成功修复她的鲛珠,但现在她这个样子,是不可能随便尝试其它办法的,因为一点差错,她的鲛珠就会彻底破碎,到时候谁也回天无力。溲” “这么说,和没有办法有什么区别。”冥王不悦地冷哼道,等了这么多天,竟只是这样的结果。 “办法是有的,但是还需要尝试,毕竟修复鲛珠的事我们以前没有试过,可是她现在的情况,我想不用我们多说了,根本无法在她身上一件一件的尝试,到时候鲛珠碎了,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百草仙君担然言道,以冥王现在这紧张的样子,要是他们搞砸了把姚青黛给医死了,他们恐怕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而且,虽然这里有灵气保住她的灵珠,但这已经一百多年了,她的鲛珠已经开始以很缓漫的速度破碎,估算最多几十年也还是会完全碎掉。”飞林跟着说道恧。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只是看向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冥王,等着他自己做决定。 冥王眉目沉凝,久久难以下抉择,难道真的只有去向龙族求救一条路吗? 敖湘是什么禀性,他是清楚的,若知道要救的她,断然不会让他们接近鲛人海谷,毕竟当年那样的奇耻大辱,她是一直记恨在心的。 “冥王,能想到的办法,我想他们也都尽力想了,如果你还是执意要求不泄露她的消息,也不让龙族参与进来,那恐怕我们真的爱莫能助,那么绝情丝一事,本尊也只能另想办法了。”无极圣尊看着神色复杂的冥王,又道,“你我都懂得失去是什么样的感受,你想留她在这里的心情,本尊可以理解,可是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活着所有的事才有争取的可能,一旦不在了,什么都是空谈了。” 冥王深深地看了看他,颇有几分同病相连的苦涩,“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他当然不想她死,但凡有别的能让她活下来的办法,他决然不想她再回到龙族,可是终究最后只有这一条路了。 虽然不甘心,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几个人说的是真的,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那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可是一旦让龙族参与进来,四海龙神一定不会再放她离开龙宫了,而且当年……亦是他自己立下的誓言。 他答应不再去龙族,不再见她,他们才答应送她到鲛人海谷,换得一线生机。 “这是她唯一的生机了。”无极圣尊平静地说道。 冥王敛目,转过身去背对而立,道,“我不便再去龙族,一切劳烦无极圣尊费心周/旋。” 敖湘掌管东海,对他又恨之入骨,他去了事情只会更加复杂,索性还是由他们出面,更为妥当些。 “她现在还需要这些灵气维系,所以我们还不能带她去龙族,只是我们自己要去一趟东海,亲自看看鲛人海谷是什么是可以修复鲛人鲛珠的,但这期间还要抓住凶手,难免要透露一点关于她的消息。”百草仙君见他答应,口气自然也就没有先前那么敌对了,“而且,她活过来了,是去是留都是要她自己来做决定的,她既然逃了龙神的婚,可见跟四海龙神也没什么感情,你也不算全然没有机会。” 虽然不懂,他们一个个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谈情说爱,不过从看了祝一夕和无极圣尊这段缘份,他自然也是由衷祝福他们每一个都能心愿达成,最终于自己所爱之人相依相守。 冥王听罢,转身朝无极圣尊道,语气冷厉慑人,“无极圣尊,那个凶手不管他是谁,将来必须交到本王手上,本王要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无极圣尊沉默了片刻,应道,“可以。” 如果是神域中人,而他现在在神域的处境,只怕不便处置,而交由冥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虽还不知那行凶者是谁,但依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来看,也是有着不小的来头的。 “你放心,只要她活过来,绝情丝……我定帮你解除。”冥王说道。 无极圣尊只是微微颔首,而后朝百草仙君道,“你和我去同水神会合,现在只有她能带我们去东海,飞林和花楚暂时留在这里。” “是,圣尊。”飞林没有多问,直接回道。 “算算时间,水神应该差不多从龙宫回来了,咱们是该去同她会合了。”百草仙君说道。 “冥王,我们走之后,也许会有来找麻烦的,你得费心应对了。”无极圣尊嘱咐道,一旦他们透露出姚青黛在这里的消息,行凶者必然会找到这里来,不过以冥王的修为应该足以应付了。 冥王眉目顿沉,“不怕死的,尽管来好了。” 来的,必然就是行凶者,或是帮助行凶者的帮凶,送上门来,他岂能轻饶了他。 “那么,本尊暂且告辞了。”无极圣尊说罢,便举步离开。 百草仙君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又扭头朝飞林道,“记得把她放水里。” 鲛族生于水中,离开水太久只会加剧她的衰亡。 他们很快离开了冥都城,出去行了没多久,仙鹤童子便来报信,水神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他们了。 百草仙君听罢,看了一眼同行的无极圣尊,“一会儿见了面,怎么说?” “如实说就是了。”无极圣尊道。 “真要如实说?”百草仙君不信他的话。 “现在人在冥王手里,下手哪那么容易,而且不说实话,她怎么会带我们去东海?”无极圣尊道。 百草仙君听罢,无奈点了点头,“即便水神真的参与其中,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当场承认的,起码还得带她我们去东海,想办法救她这个曾经的好姐妹,最难搞的是东海那个女龙王,还有四海龙神,他们知道了,才会有麻烦。” “东海那边也许确实是不肯轻易让我们接近鲛人海谷,可是龙王知道了,不至于让姚青黛死,所以在救人这件事是还是对我们有利的,至于把姚青黛救醒了以后,那是他们的事了,与我们再无干系。”无极圣尊道,他们所要做的,只要想办法引出行凶者,再到鲛人海谷去找到能修复鲛珠的办法,完成他与冥王交换绝情丝解除之法的条件。 至于以后有什么变故,那他就不管了,他自己的事还没办法解决呢,哪顾上别人的事。 “也对,不能光咱们累死累活的跑累,好处全让冥王一个人占了。”百草仙君听他这么一说,深切表示同意。 冥王不想龙族参与其中,而让他们寻找能救姚青黛的办法,无非就是想等到姚青黛活了,不会有四海龙神来破坏,从此他们能在冥都城一直隐居下去,不为人所知。 可这老天爷到底是开眼的,不会让谁总占便宜,他想要达成心愿,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他几乎可以想见,将来又是一出,两男争一女的好戏,一如眼下的无极圣尊。 说话间,已然到了与水神华茵公主约定的地方,对方早早在那里等侯了,远远见着御风而来的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等到他们一落地,忙迎了上来。 “圣尊,百草仙君,找到青黛的消息了吗?她是真的还活着吗?” 百草仙君看了看无极圣尊,示意让他自己来回答,毕竟他心里有些打算是他不清楚的,说错话是要捅篓子的。 无极圣尊微微点头,回道,“找到了,当年冥王救了她,现在她在冥都城。” 水神华茵公主面色微微白了几分,追问道,“你们……见到她了?” “见到了。” “那她……”水神华茵公主本想追问,她有没有说出是谁害了她,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追问是有些不妥。 而且,如果姚青黛真的告诉了无极圣尊她当年发现的一切,无极圣尊现在见到她就不会是个口气了,可见她还没有说出来,只是是什么原因还没有说出来,她一时间还弄不明白。 不过,只要她还没有说出口,一切都还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那真的是她吗?你们能带我去见见她吗?”她一脸惊喜交加地追问道。 “确实是,冥王也说了,当年是在华州境内救下她的,只是她现在伤得很重,一时还没醒来,我们也正是因为此事来找你帮忙的。”无极圣尊说道。 水神华茵公主心头一紧,当年姚青黛被救走的时候,她还在那个别苑里,那个救她的冥王会不会看到她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又多了一个麻烦,而且冥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当年应该小心一点,亲眼看到她死了再走开。 “需要我做什么,圣尊尽管说,只要能救她。” 他们不说,她也清楚,姚青黛即便没死,鲛珠也受损严重,来找她必然是为了修复她鲛珠一事。 “我们需要去东海鲛人海谷,看那里有什么可以帮助修复她的鲛珠。”无极圣尊直言道,而此刻水神掩藏的紧张,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能带她一起回去吗?”水神华茵公主问道。 无极圣尊摇头,道,“她现在还无法离开,所以我们只能去鲛人海谷看能不能找到能救她的东西,只是神域与龙族现在关系紧张,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真的去了鲛人海谷,就能找到救她的东西吗?” 先前,父君也大略跟她说过姚青黛,还有四海龙神和东海大公主之间的恩怨,虽然没料到冥王也会卷入其中,但她对东海大公主的禀性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以前她从来不准姚青黛进入东海,这个时候要让他们到鲛人海谷去取东西救她,她铁定不会答应的。 现在姚青黛在冥都城里,父君和紫衣策梦侯估计都难以得手,不过却又给了她另外一条路,只要利用了东海大公主对姚青黛的敌意,大可以借她的手除掉她,而且还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现在还不一定,但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无极圣尊道。 水神华茵公主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着急地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起程去东海吧。”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相互看看了看,一道御风而起,前往东海的方向。 “圣尊,那个害了青黛的凶手,可有下落?”水神华茵公主,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 姚青黛既然没有醒,那么暂时不用担心她会说出来,现在担心的是冥王当时有没有看到她,不过即便是看到了,他还没有见过她,应该还认不出来吧。 “我们也是在追问此事,可是冥王坚持,要我们救活了姚青黛,才肯帮我们指出行凶者。”百草仙君说道。 “那也只有等青黛醒过来了。”姚青黛叹息道,可是心里却紧张了,姚青黛好对付,可是那冥王非泛泛之辈,没那么容易的对付的。 可是,他真的看到了她的话,总会有说出口的那一日,到时候……她就真的完了。 “现在也唯有如此了,但愿到东海一切能顺利。”无极圣尊并看了一眼百草仙君,知道他说这样的话是何用意。 如果说出冥王见过行凶者,那么他们想要第一个对付的就不是姚青黛,而是冥王了。 想来,冥王会有些麻烦了。 “东海这些年与我们西海甚少有往来,我也去的甚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放我们去鲛人海谷。”水神华茵公主说道,因为姚青黛与龙三公主生活在西海,而东海大公主碍于四海龙神的威慑力,又不敢对姚青黛怎么样。 所以,对西海也颇为疏远,甚至不再往来。 “那还得有劳水神了,这是姚青黛唯一的生机,而且也只有她醒来,才能知道行凶者是谁。”无极圣尊微微颔首恳求道。 “我会好好劝说东海那边,一定拿到能救她的东西。”水神华茵公主郑重地答应道。 虽然她是恨不得姚青黛死的,但她顶着这个水神的身份,却还是要在人前做与她姐妹情深的样子,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姚青黛当年是被她所害的,只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完全地杀死她,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现在她是好对付了,但冥王那边…… 她得尽快通知父君这个消息才行,必须得赶到无极圣尊他们知道行凶者之前,将所有的事情解除完。 百草仙君笑了笑,道,“水神与姚青黛果然是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她若是知道你这般担心她,一定会很高兴。” “这都是应当的,我流落人间那么些年,她一样在找我。”水神华茵公主浅然笑了笑,说道。 可是,当她发现真正的龙三公主转世,是被他们一起逼死的祝一夕时,竟然同归于尽,也要杀了她。 若不是有父君留给她的神印,只怕她当时就真的跟她一起死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东海女龙王2(二更五千)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行人到了东海,不出意料地被东海龙宫吃了闭门羹。 夜明珠将海底龙宫照得亮如白昼,处处洋溢着淡淡的光华,只是无极圣尊一行却被挡在了东海龙宫之外,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 “圣尊,不好意思,东海龙宫与神域,与其它龙宫一向来往不多,我……我再想办法是去见见敖湘公主。”水神华茵公主,一脸为难说道,而后又走向了龙宫的守卫,不知说了些什么,许久之后守卫才进龙宫去禀报。 半晌之后,龙宫守卫再出来,却只传了水神华茵公主进去溲。 “圣尊,我会好好劝说敖湘公主的,圣尊请再等侯片刻。” 无极圣尊微微点头,道,“有劳水神。” 水神华茵公主这才跟着守卫进了东海龙宫,前去面见东海大公主敖湘,因着老龙王年迈,东海一切事务已经交由敖湘公主来主理了,他们想要到东海鲛人谷,自然也得有敖湘公主的点头同意才去的了恧。 百草仙君看着被守卫带着先进去的水神华茵公主,微微侧头朝边上的无极圣尊道,“如果她真的有嫌疑,我担心她回去会煽风点火,敖湘公主本就对神域,对姚青黛有敌意,她再去火上浇油,会坏事的?” “那也总比门都进不了的好,东海真不给,那就找四海龙神想办法,东海龙宫现在虽是敖湘公主在掌事,可四海龙族也都得归龙神来管,不是吗?”无极圣尊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百草仙君了,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一物降一物,只要咱们能拿到东西就成。” 而另一边,龙宫大殿之内,敖湘公主一身金龙纹的红衣,裙摆长长拖在身后,姗姗到了大殿在龙椅之上坐下,“敖姻,我是看在西海的面子上,只放了你一个进来,你想要神域中人进东海龙宫,那就免谈了。” “大公主,确实是事情紧急,关乎青黛的性命,我们只能找你求救了。”水神华茵公主一脸焦急地恳求道,但是她也知道,只要大公主知道了这个名字,一定会有兴趣听下去的。 至于其它的话,她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也会有自己的打算。 “姚青黛?”敖湘公主听罢,妆容精致的面上泛起冷冽的笑,“她又怎么了?” “青黛受了重伤,鲛珠受损,所以需要在鲛人海谷取点东西,还请大公主恩准。”水神华茵公主一脸诚挚地恳求道。 敖湘公主并没有因为她的恳求所动,反是蔑然一笑,“你自己去告诉无极圣尊,只要我还在一天,姚青黛休息进我东海一步,理别说回到鲛人海谷去疗伤,想都不要想。” 水神华茵公主听罢,忙道,“我们不是要送她去鲛人海谷,她现在还在冥王那里,无法带她回来,只是……只是请百草仙君和圣尊到鲛人海谷,取点可以帮她修复鲛珠的东西就行,大公主,求你开恩,救救青黛吧!” 但是,看到敖湘公主听到姚青黛在冥王那里,眼底瞬间燃起的恨火,暗自又得意地笑了笑。 “敖姻,当年东海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了,这一次还想再救她,我可没有父王那么好说话。”敖湘公主根本没有半分准许的意思,当年那样的奇耻大辱,她没有拿他们怎么样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找上门来。 他竟然还让人来她这里求救,他还真是干得出来。 “大公主,求你开恩,你若不肯救她,她就活不了了。”水神华茵公主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相求。 虽然她心里是希望姚青黛死的,但这表面的戏却还是要做足的,毕竟在世人眼中,他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敖姻,我敬你是水神,这件事没得商量,若冥王真想救她的话,那就他自己到东海来求我。”敖湘公主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冷然道,“或许,我还会稍稍考虑一下。” “大公主,此事事关重大,您若见死不救,龙神那里如何交待?”水神华茵公主起来,快步追上她提醒道。 她如果不能说动她让圣尊他们进来,他们只怕会有所起疑,她只要尽力为他们引见,至于最后能不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能不能真的救到姚青黛,就不是她的事了。 敖湘公主停下脚步,冷然扭头,“你这是在威胁我?” “敖姻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请求大公主见一见圣尊,帮我们一把,救救青黛一条性命。”水神华茵公主求道。 她若不能让无极圣尊他们进到这龙宫来,难免会说不过去,起码为了姚青黛,总得做出个不顾一切要救她的样子。 敖湘公主恨恨地咬了咬牙,沉吟了良久,“容我考虑一天。” 水神华茵公主怔了怔,想来对方是要答应了,只是这考虑的一天会发生什么,她也猜想得出来,只怕她是会去鲛人海谷,藏起他们真正要找的地东西,到时候她确实会迫于龙神的意思,放他们去鲛人海谷,但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东西,救不了她,也就怪不得她了。 虽然知道对方的心思,这也正是她想要的,但是面上却还是要装出感激不尽的样子。 “谢谢大公主,谢谢。” 她感激不尽地连连道谢,这才出了龙宫大殿,前往宫外与无极圣尊一行人会合。 “怎么样了,敖湘公主怎么说?”百草仙君急急问道。 “她本不愿答应,但我说如果她不肯,我们只有去见四海龙神了,然后她说让她考虑考虑,与老龙王商议一下,应该是会答应的。”水神华茵公主说道。 百草仙君松了一大口气,道,“那真是太好了,总算没有白来,实在有劳水神了。” 本以为那敖湘公主会再加刁难,没想到这水神还真把对方给说动了,只一旁的无极圣尊,似乎脸色并没有怎么好,反而比先前还沉重了几分。 无极圣尊看了看关上的东海龙宫大门,这敖湘公主到底是真的要与老龙王商议,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现在谁也说不准,只是这东海鲛人谷的东西,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拿到手。 海底分黑夜白天,只靠龙宫外的沙漏来计时,第二天的时候,龙宫大门开了,有仆人从里面出来,“龙三公主,水神,百草仙君,大公主请三位进去说话。” 百草仙君与无极圣尊相互看了一眼,与水神华茵公主一道进了龙宫。 龙宫大殿正中,镶着几颗巨大的夜明珠,映得宫殿流光溢彩,美如梦幻,大殿正位的龙椅之上,一身红衣绝艳的敖湘公主冷眼看着进展的一行人,“无极圣尊,龙族与神域似乎还没有好到,可以互通往来的地步吧,你一未有神帖,二未让人禀报,就直接龙宫,到底想干什么?” “本尊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事请大公主相助,想必详细情况水神昨日已经向你说明过了。”无极圣尊傲然而立,容色冷肃,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焰所震慑。 “想救姚青黛?”敖湘公主冷笑,低眉赏着自己手指刚涂好的蔻丹,“除非,冥王他自己来求我,本宫尚会考虑一二。” “冥王曾与龙神约定,不会再踏足龙族,敖湘公主应该还记得,如果要请冥王过来的话,依本尊看,还得先去征得四海龙神的同意,不然这件事怕是办不成的。”无极圣尊道,她虽掌管东海,但四海龙神又统领着四海龙族。 冥王是不能来的,也不可能来,而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时间再与多做纠缠,既然有能制住她的四海龙神,也不妨搬出来一用。 “无极圣尊,这里是东海龙宫,不是神域,更不是你的玉阙宫,你少拿龙神来压我。”敖湘公主冷然拂袖,凤眼含煞瞪向雪衣银发的无极圣尊,“当年冥王和神域让我和东海蒙受奇耻大辱,现在一句话就想我再去救姚青黛,那我东海的公道呢。” “如果敖湘公主是想要公道,此事也得由龙神来管,本尊在这里还说不上话。”无极圣尊坦言道,他只是尽力完成与冥王约定的条件,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并不想多加过问。 “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不上活,那无极圣尊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东海答应你们所要求的。”敖湘公主存心为难,并不肯轻易放他们去鲛人海谷。 百草仙君一向是个急性子,听着这一来二去的嘴上功夫,实在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敖湘公主,我们都理解你和冥王之间的恩怨,可是他不愿跟你成婚,这是他的问题,你气不过大可以去冥都城找她算账,你这样又气不过,又要在这里拿着冥王所犯过的错来折腾别人,这就有点不应该了。” “百草仙君!”无极圣尊低斥道,本来双方就有矛盾,他这么挑事儿,不是存心添乱吗。 “百草仙君即然这么看不过本公主,那就走人就是了,我可没求着你们来。” “嘿?”百草仙君气得不轻,这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我说的还有错了吗,你们样的脾气,也难怪冥王不愿跟你成婚,搁哪个男人身上也受不了,还真怪不得别人……” “百草仙君,别说了。”水神华茵公主见敖湘公主面色更加难看,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敖湘公主听到说起她与冥王的婚事,自然也就被戳了痛处,“这就是你们求人帮忙的态度,原本看在水神的面子上,我还在考虑的,现在各位请回吧。”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百草仙君,忙上前致歉道,“敖湘公主,本尊代百草仙君向你致歉,他一向口无遮拦,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百草仙君见状,也知自己是闯了祸了,硬着头皮上前道,“敖湘公主,方才是我失言,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敖湘公主扫了一眼道歉的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面色微微缓和了些,还当神域个个都是硬骨头的,这么快就低头认错了。 只是,冥王早就脱离了神域,也没听说过无极圣尊与他有交情,为何这个时候这般费心要帮他救姚青黛,这就有些让她想不通了。 “既然如此,看在龙神的份儿,我便放你们过去,但仅止这一次。” 无极圣尊一行连忙向其道谢,而后跟敖湘公主离开龙宫,前往鲛人海谷。 一行人在水中御水而行了许久,方才到了一处五光十色的海域,鲜艳的珊瑚,各种来往的鱼群,美得让人惊叹。 “这里就是鲛人海谷了,要找什么你们自己去吧,别再来烦我。”敖湘公主说罢,带着随从离开。 她当然知道他们要来找什么,但那件东西已经不在这里了,他们就是在这里找多久,也不可能找到的。 他当年因为那个女人弃她而去,现在却要冬海来救那个女人,真当她敖湘好欺负吗? “圣尊,百草仙君,我们要在这里找什么?”水神华茵公主看了看鲛人海谷,询问道。 “不知道,先看看再说吧。”百草仙君说着,先一步进入了鲛人海谷,望了望冷清的海谷叹道,“鲛族果真现在都没有了吗?” “鲛人不易存活,现在还存活的没多少了,但都在四海各处龙宫,很少再来这里了。”水神华茵公主跟上去,说道。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细细察看着四周的东西,突地想起了什么,“你说,当年姚青黛的鲛珠碎了,她在这里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后来又跟水神你成姐妹了,这算起来她跟你爹娘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啊,这不该你是姨娘辈的吗?” “这个……当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听父王说,那时候的那个鲛人鲛珠破碎,现在的青黛是当年一个在鲛人海谷的小鲛人快夭折了,幸而她的鲛珠融入了她的体内,才得以重新活了下来,所以算起来也是与我不相上下的年纪。”水神华茵公主如实说道。 “原来是这样。”百草仙君嘀咕点了点头,又想问什么,被边上的无极圣尊一瞪,乖乖闭上了嘴。 “快点找,早点办完事,早点离开。”无极圣尊催促道。 这个朋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的时间,到月圆之夜没多少日子了,他得赶在那之前离开东海,回到安全的地方待着,否则只有百草仙君一个,很难在那个时候护佑她,尤其还在这样的地方,还有水神在侧。 百草仙君也知道他在急什么,可是一边四处寻找着,一边道,“这催不得,我还得找出,当年是什么让她的鲛珠能修复好的,这得需要时间的。” “那你还废话什么?”无极圣尊冷然斥道。 百草仙君不敢再说话了,埋头专心地寻找鲛人海谷里的东西,只是在海谷里转了许久也硬是什么有用的发线也没有,既没有什么灵气充盈的宝物,也没有特殊海底药草,只是看上去很漂亮,但实则没什么太大用处的海底峡谷罢了。 无极圣尊突地停了下来,看着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开口道,“看来,我们是白来了。” 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来之前被取走了,所以他们再找也不可能找到他们要的东西,而取走那东西的是谁,不用想也可以猜想得到。 难怪,敖湘公主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他们过来,只怕再说与老龙王商量考虑的时候,已经过来把东西取走了,所以才放了他们过来,因为料定他们根本什么也找不到。 ☆、第三百三十五章 姚青黛的未婚夫(一更三千) 百草仙君闻言看向了无极圣尊正盯着看的地方,很快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难怪她会放我们过来,原来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水神华茵怔了怔,才问道,“百草仙君,你是说,敖湘公主已经把我们要找的东西拿走了?” 百草仙君指了指,有崭新印迹的地方,冷哼道,“她是东海龙宫的人,对这鲛人海谷比我们熟悉,肯定知道我要找的地什么,所以提前拿走了,那么就算放我们进来了,我们也是一无所获的。” 现在,他们又没证据,根本无法找她对质,她说没有,那他们还能将她怎么样呢溲。 “怎么会……”水神华茵惊怔,可心里却是欢喜的,她料定了敖湘公主她会阻止他们救姚青黛,这样的结果,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面上却还是得做做样子的,以免被他们瞧出了什么。 “我去问她!恧” “水神!”无极圣尊唤住她,说道,“现在去找她也没和,没有证据,她也不会承认,更不会轻易拿出来。” “那怎么办,拿不到就救不了青黛了。”水神华茵公主一脸焦急地道。 无极圣尊看了看鲛人海谷,思量了许久,道,“烦劳你去支会龙神一声,由他出面更好说话些。” 敖湘公主存心把东西提前取走,可见是不想他们找到的,所以即便他们再找到她,她只怕也不会轻易交出来的,而神域与龙族的关系本就微妙,他们也不好太过强硬的要,这时候只有由四海龙神出面来说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因为此事致使神域与龙族的关系恶化。 水神华茵公主想了想,道,“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这就去。” 正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通知父君和策梦侯这边的情况,只是四海龙神一出现在的话,敖湘公主是不是就会直接把东西交出来了。 不行,让他们带回去的话,一切都会露馅的,必须要阻止敖湘公主把东西交给他们,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不去通知四海龙神又会引起怀疑。 她离开了鲛人海谷,前去通知居于南海的四海龙神,只是她前脚离开,东海龙宫里的敖湘公主后脚便已经知道了。 “大公主,他们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水神一个人前往南海的方向去了,怕是去找四海龙神了。”一名侍从匆匆回来禀报道。 敖湘公主闻言,凤目微沉,“让她去就是。” 她知道他们早晚会发现,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罢了,他们会去找四海龙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若龙神真的来了,那东西……我们不还是得交出去?”侍从小心翼翼说道,大公主不想救那个女人,东海上下都是知道的,可是那毕竟是龙神的未婚妻,他们不救,定会惹恼了四海龙神,介时东海也有麻烦。 敖湘公主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意,冷哼道,“东西在我手里,他们想要,即便龙神来了,给不给也得看我心情。” 当年,她也确实心仪冥王,可是神域为了与龙族联姻,而龙神那时候也想除掉情敌,于是与神域之间促成了她与冥王之间的婚事,最终却让她和北海受辱,这一切就算过去几千年,他一刻也忘不了,现在他们又想救那个女人,以前东海她做不了主,拦不住他们。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东海掌权的是她,这东西她愿意便给,不愿意给,毁了便是,他们能拿她怎么样? 话刚说完,东海的老龙王出来,听罢气得直喘气,“敖湘,你真是糊涂!” 他得知此事时,劝她放无极圣尊一行前往鲛人海谷,可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却暗中先把鲛人海谷的灵珠给带走了。 “父王,我知道该怎么做。”敖湘公主起身,扶住了老龙王坐下,平静地说道。 她只是咽不下当年那口气,即便过去了这么数千年,只要一想起,都像刀一样的剜着她的心,现在他们又要救那个女人,她岂能让他们好过了。 即便这东西少给一天,也能让冥王多尝一天痛苦的滋味儿,何乐而不为呢。 “这几千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老龙王又气又心疼爱女,这个女儿一向心高气傲,龙族之中那么多优秀男儿她没看上,就偏偏看上了神域冥王,可是对方却一系于那鲛人之上。 她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自己能嫁给他,可在大婚之日那鲛人寻来阻止他们的婚礼,冥王也当真为了那鲛人弃她而去,她在四海龙族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些年东海也没有再与神域有所往来,这几千年过去,本以为她多少放下了这个心结,没想到这些人为了姚青黛寻到这里,她终还是恨意难消。 “父王,那样奇耻大辰,我如何放得下,如何忘得了?”敖湘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现在不给,四海龙神能坐视不理吗?他无论如何也会要你把灵珠交出去的。”老龙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这个女儿什么都好,这些年掌管东海一切事务也都做得有条有理的,唯有对这一桩事,总是放不下。 “当年若不是我这个好表哥,为了自己促成我的婚事,我也不会有今天,他现在还想逼我不成?”敖湘公主忿然道。 当年她太真了,以为他是真心为了她的幸福,也根本不知他们与那鲛人的事,直到大婚那日所有残忍的真相,那样摊在了她的眼前,她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他们利用的棋子,都是个大笑话。 老龙王沉沉地叹了叹气,也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你气不过,父王都知道,但也不要太过了,龙神不会看着她的未婚妻死,你担心姚青黛活了会和冥王在一起,就算你不管,龙神他也不可能任由他妄为,况且当年他自己立过誓的不再来龙族,不再见那鲛人,你就不要再为难无极圣尊了。” “父王,你回去休养,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敖湘公主说罢,唤了侍从过来服侍老龙王离开。 老龙王无奈地看了看她,只得由侍从扶着下去。 虽然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知道了东西被取走了,但还是一直在鲛人海谷待着,并没有到东海龙宫去质问什么,而静等着水神带来四海龙神。 “这个女人,还真是蛮不讲理的……”百草仙君喋喋不休地说了半晌,一转头见无极圣尊站在那里怔然出神,伸手一拍对方肩膀,“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 “我只是在想,水神知道了这些事会怎么办,而那行凶者是不是又真会找到冥都去。”无极圣尊道。 “你还真是认定了水神参与其中了。”百草仙君笑语道,至今他们也只是怀疑和推测而已,他现在完全一副水神就是行凶者的帮凶口气了。 无极圣尊面色肃冷地看着鲛人海谷的景色,随手摘了几珠小珊瑚,还有一些特别的小贝壳,准备回去给霁儿和祝一夕玩,随口说道。 “你不觉得,她担心姚青黛样子,太假了吗?” “假?”百草仙君愣了愣,说道,“她一直挺关心姚青黛的事,哪里看出来假了。” “这个跟你说不清楚,但如果你真的曾为你最亲近的人担心过,或是你最亲近的人为你担心,你就会看得出来,她的担心是假的。”无极圣尊道,他知道自己担心紧张祝一夕的心情,也曾知道她担心自己的情形,而这一切的思绪,是他在水神的眼中看不到的。 虽然,她的脸上,她的话语间,对于姚青黛十分关心,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 “好吧,我这种孤家寡人,是不明白你们这些谈情说爱的人的心情,行了吧。”百草仙君道。 无极圣尊瞥了他一眼,索性懒得说话了,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是百草仙君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让水神和姚青黛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不惜要姚青黛死。 “到月圆之夜的时间不多了,但愿四海龙神能早一点赶来,让我们能在这月圆之前回到冥都城。”百草仙君寻了处能坐的地方坐下,唉声叹气道。 无极圣尊侧目望了望南海的方向,感觉出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正朝这边来,于是道,“我想,四海龙神已经来了。” 正说着,一道耀眼的蓝色龙影,隐约涌进了东海龙宫。 ---题外话---今天也是万更。 ☆、第三百三十六章 姚青黛的未婚夫(二更四千) 正说着,水神华茵公主已经来了鲛人海谷,告诉他们四海龙神已经到了,于是一行人也跟着前往东海龙宫。 龙宫大殿之上,四海龙神敖战正在质问敖湘公主为何不肯交出鲛人海谷的灵珠,气氛有些剑拔驽张的,让刚刚赶来的无极圣尊行不知该如何插话。 “敖湘,你存心为难,当真非置她于死地不可?”蓝色龙纹锦衣的四海龙神,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鲛人海谷找不到救她的灵珠,一定是她动了手脚的。 敖湘公主并没有因为四海龙神的到来,而有退让,反而极其轻蔑地笑了笑道,“龙神来问这话真是奇怪,当年东海便说过了与其它诸龙宫不再往来,而敖湘今天会变成这样,不也拜表哥你们一手所赐吗?” 当年的婚事确实是南海与神域促成,这让四海龙神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当年他是见她爱慕冥王,而未婚妻又与那冥王纠缠不清,于是向神域提出联姻之策,如此,也就能断了未婚妻的心念,不曾料想那场轰动神域和龙族的大婚,最后竟是那样惨烈的收场,关于这一点,确实是他们有负于她的溲。 “你说要恨,冲我来便是,那一切与她并无干系。” “如果,龙神你能看好了自己的未婚妻,就不会让敖湘受你们的池鱼之殃,现在想要鲛人灵珠,就算是你,也休想拿到。”敖湘公主一脸决绝地拒绝,当年这口气,她非出不可。 “敖湘,你这是要她死。”四海龙神面上现出沉冷的怒意,当年婚事他是有她的私心,而她这个表妹又性子烈,一向没那么好说话恧。 敖湘公主冷然而笑,道,“当年,我记得东海已经给过她一次生机,是不是她以后每一次遇险了,都要我们东海救她,本公主没有那样的慈悲心肠,恕难从命。” 原不原谅他们,答不答应救她,这是她的事,若真要逼迫她答应,大不了玉石俱焚。 “敖湘,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这是一条命。”四海龙神道。 “现在,你来跟我讲道理,你有资格和我讲道理吗?”敖湘公主冷哼道,当年利用她的时候,怎么不讲道理了。 她若愿救她姚青黛那是她心情好,她若不愿救,也不欠他们的。 “敖湘公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你不给我们灵珠去救人,将来姚青黛死了,你不是她招人怨吗,这姚青黛活下来,那也是嫁给四海龙神,不会跟冥王有什么什么瓜葛,你何苦如此?”百草仙君站出来劝道,他在神域也一向自称风流,可却不懂这些痴男怨女到底一天在想些什么。 “他本就不爱我,恨我就恨我,我敖湘还怕什么?”敖湘固执地道。 “敖湘公主,虽然现在东海你掌事,可老龙王还在,本尊还是请老龙王出来做主吧。”无极圣尊道,这样僵持下去,她怕也不肯轻易交出来,但东海老龙王还算讲情理的,也许他出来,会好说话一些。 “无极圣尊,你也同他一样是薄情之辈,敖姻为了你当了这水神,这么多年生生死死过来了,你也一样负心,这里东海龙宫,没有你这神域中人说话作主的份儿。”敖湘公主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神域无极圣尊而给面子,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百草仙君一听,便有些替她冤屈了,“敖湘公主,这感情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你深居海中知道些什么,圣尊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有祝一夕,并未有何时说过喜欢水神,又何来你说的薄情,感情是要两情相悦的缘份,不是你喜欢上对方,对方就一定应该喜欢你。” 以前,他也确实误以为他是对水神有意的,不然不会在神域独独对她诸多关照,可是当他看到他对祝一夕之后,才知道他的心是在谁身上,那时候对于水神,也许只是因为她的父母的事,所以才关照她的。 只是,这样的话当着水神华茵公主的面说出来,对方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面上有些许的黯然,却没有说话。 敖湘公主淡淡瞥了一眼几人,自己在龙椅上坐了下来,“对啊,在你们眼中,别的人都不过是自作多情的,都是活该的。” “敖湘,灵珠你是交出来,我翻遍你的龙宫自己找出来。”四海龙神忧心姚青黛那边的状况,没有耐心再做口舌之争,脸色冷沉得厉害。 “龙神大人尽管动手就是了。”敖湘公主傲然道,依然不肯妥协。 四海龙神正欲动手,东海老龙王由侍从扶着出来,沉声喝道,“敖湘,把东西给他们!” “父王,这件事……” “龙神要把这东海龙宫翻了,东海之上要出多大的祸端,这样的事他做的出,你不能做。”老龙王拄着的拐杖,虽已年迈,却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龙宫,是镇守各处海域而存在的,今日四海龙神要翻遍东海龙宫寻找灵珠,东海之上必然大浪涛天,而东海靠近陆地,出了水患,必是生灵涂炭的局面。 他一番话,说得四海龙神,也无言以对。 “姨父。” 老龙王走近到敖湘公主,骤然出掌抵在她的背上,敖湘公主痛苦地张口,泛着七彩光芒的灵珠从她的口中缓缓飞出来,四海龙神一把夺了过去。 “父王,连你也要帮着他们。”敖湘公主痛苦地质问道。 老龙王自是心疼自己的爱女,冷眼看着四海龙神及无极圣尊道,“你们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们了,请离开吧,东海龙宫自今日起不欢迎神域和其它诸龙宫的人往来,也包括龙神你。” 敖湘如此为难他们,只不过是咽不下当年那口气,但这些年也却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她真的不给他们灵珠,惹出祸端来,他这个当父王的更心疼,就算她越的毁了灵珠,让姚青黛没有活路又能怎么样呢,那个男人也不可能回来娶她。 “多谢姨父。”四海龙神答谢道。 无极圣尊一行人也跟着告辞,倒是水神华茵公主有些心不在焉,本想着还要几天时间的,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灵珠拿到手了,要是这样回去冥王说出了真凶,或是救活了姚青黛,那她不是死定了,也不知道父王和策梦侯有何打算,又底去了冥都城没有。 百草仙君跟着无极圣尊走了两步,朝还在后面的水神华茵公主催促道,“水神,怎么了,还不走?” 水神华茵公主这才回过神来,跟上一行人离开东海龙宫。 “龙神,这灵珠请交给我们,我们要带回去救人。”无极圣尊向四海龙神她说道。 “我要亲自去。”四海龙神道,她现在在冥王那里,他岂能放了心。 他当年答应了不再见她的,可是他也太了解他的心思了,所以他必须亲自将她带回龙宫,不能再眼看着几千年事情再一次重演。 “龙神,一旦姚青黛醒来,这里的事本尊会如实告诉她,那时候她是要自己回来,还是你去找她都可以,但是眼下……你过去颇有不便,会耽误治疗她的伤势。”无极圣尊担言道,在他还没有从冥王那里得到解除绝情丝的办法,并不能让四海龙神也前往冥都城。 毕竟他与冥王之间的矛盾是由来已久的,双方碰了面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他现在只想带回去灵珠,姚青黛有救,他可以解开绝情丝。 “去不去,我自有打算,应当还不需要圣尊教我。”四海龙神冷然道。 “如果龙神坚持的话,相信你自己也是有办法救她的,我们也就不再插手了。”无极圣尊淡然道。 四海龙神冷冷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过是在以退为进地激他,他并没有把握能自己运用龙珠救了她,所以不答应他要求,就很有可能致使她有性命之忧,于是将鲛人灵珠递了过去,“那么,你们最好能让她活着回来。” 无极圣尊取走了鲛人灵珠,带着百草仙君和和水神华茵公主离开东海,只是离开东海没多久,水神华茵公主便术法不继,卷进了海流之中。 百草仙君见无极圣尊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自己追过去将水神华茵公主救下,给她服下了仙丹又诊了脉,道,“上次的伤势未愈,旧伤发作了。” 水神华茵公主悠悠醒转,看了看百草仙君和华茵公主,支撑着要起来,“我没事,我们快点去救青黛吧。” 无极圣尊面色疏冷,说道,“你的伤势,不适宜再赶路了,这里回西海近,先让百草仙君送你回西海吧。” “我?”百草仙君愣了愣,但想想以他那样的脾气,肯定是不愿自己去的,于是只能咬牙吃了这个亏。 “我想去看看青黛。”水神华茵公主支撑着站起来,却站不稳又险些摔了,“看来,我是真的去不了了。” “算了,还是先送你回西海吧。”百草仙君道。 水神华茵公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先去救青黛要紧,再过不久,有龙宫到这附近巡防龙宫守卫,我请他们送我回去就行了。” 百草仙君听罢,看了看无极圣尊,见他没有反对,便给水神留了些丹药,道,“你先回西海养伤,姚青黛治好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水神华茵公主点了点头,感激不尽地道,“百草仙君,你一定要救活她,我伤好一些,尽快去跟你们会合。” 百草仙君嘱咐了他几句,便先同无极圣尊一道御水离开了,只是他们前脚离开,后脚那看着病蔫蔫的水神也随之朝另一个方向去了,走得急快,根本没有方才虚弱的模样。 待她走远了,无极圣尊抬手收了结界,与无极圣尊在不远处的水显了身形,“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百草仙君直愣愣地点了点头,“跑这么快,哪像伤重的样子?” “她是不想跟我们去冥都城。”无极圣尊冷声道,而她这个时候离开,定然是有些慌了,因为他们拿到了灵珠,姚青黛会被救活。 而且,先前他们说了,冥王可能看到了当年的行凶者,所以她怕他们会问什么跟她相关的事,所以不愿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她口口声声担忧着姚青黛,可是她担心的样子,可不像姚青黛当年为她担心的样子。 “她这个时候会去干什么,要不跟上去看看。”百草仙君道。 “不必了,只要回去,姚青黛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知道了。”无极圣尊说罢,转身御水朝着海面上去。 他只想尽快回去,达成与冥王之间的交易,早日解开绝情丝,他与她和霁儿已经分开太久了,只想早一点了结这里的麻烦事,早点回去见他们母子。 燕丘这样留在他们母子身边,是何居心他岂能不知,每天只要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情景,他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题外话---接着奋斗三更。 ☆、第三百三十七章 信不过她的智商(三更三千) 回到冥都城的当天,正好是月圆之夜的当天。 百草仙君和飞林自然顾不得这个时候去医治姚青黛,而是都忙着照顾无极圣尊,冥王虽然急于救姚青黛,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催促几人。 “冥王,你要我们救姚青黛,现在灵珠已经找回来了,不出意外救她活过来是不成问题的,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诺言,告诉我们解开绝情丝的办法了。”百草仙君趁着无极圣尊还没发作,先一步找上了冥王。 冥王神色漠然,丝毫没有他们那么着急,淡淡斜了他一眼,“约定的是她活过来,我告诉他解开绝情丝的办法,但现在她还没有活过来,所以现在也还不能告诉你们。” 不到最后一步,他谁也不信,除非她已经好了,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溲。 “圣尊的绝情丝一解,我们自然就会去治她,你这样就不仗义了。”百草仙君有些窝火,他们这么忙着找凶手,找灵珠,到头来这家伙还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本王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等你们真的治好了她再说吧。”冥王冷然说道,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百草仙君咬了咬牙,哼道,“早知道,四海龙神要过来的时候,我们就不该拦着。恧” 冥王闻言微微怔了怔,却只是拂袖离去,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盼着她能醒过来,可是却也知道,一旦她醒过来了,四海龙神一定会找到这里带她离开。 百草仙君回了他们暂时落脚的宫殿,无极圣尊的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了,他朝飞林和花楚看了一眼,道,“开始吧。” 虽然他自己是可以忍过绝情丝发作的痛苦,但那样是会损耗仙元的,而他们以术法相助,一来可以给他减轻些痛苦,二来也可以保住他的仙元不受绝情丝的所扰。 “冥王不答应吗?”飞林一边出手,一边问道。 “他要等我们救活了姚青黛,才肯说出解开绝情丝的办法。”百草仙君没好气地说道。 关键现在,水神华茵公主不知道在和她的同谋在计划着什么,如果能圣尊能早日摆脱绝情丝的控制,才能更早地追查到神域之中的另一个同谋者,偏偏这冥王死脑筋,就是不肯现在帮他们给圣尊解除绝情丝。 “算了,按他说的做就是了,不差这几天。”无极圣尊敛止淡声说道,只是他想早些回去见她罢了。 百草仙君默然叹了叹气,只得带着飞林和花楚专门帮他施术护住仙元,先撑过了今晚的月圆之夜再说。 只是,水神那边,他怎么想都有些放心不下,可又猜不透他们会怎么办,毕竟她知道了他们带回了鲛人灵珠,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姚青黛,而姚青黛当年就是知道了什么事才会招致杀身之祸,一旦她醒过来,他们就会当年发生的一切。 既然当初不惜灭口也要掩盖的秘密,这个时候恐怕也容不得姚青黛再活,回来冥王只说过有人意图闯进冥都城,不过被他击退了,可见他们想先下手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而下一步会如何,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推想。 但是,姚青黛与她相识数千年,一直情同姐妹,她尚且不顾她的死活,可见这个被姚青黛所撞破的秘密,一定惊天动地,非同小可。 绝情丝发作的月圆之夜固然是难熬的,但这一百多年都是这样过来,倒也不觉得那么艰难了,当绝情丝发作的的时间过去,无极圣尊疲惫地躺在了榻上,先前在住处的时候,一睁眼必然能看到她在床边守着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她和霁儿在哪里了。 是否,也会多多少少地在为他担心着? 百草仙君吩咐了飞林和花楚去准备汤药,自己在无极圣尊的房间留了下来,道,”行了,我知道你没真的昏睡,水神的事我们得尽快禀报老祖和天尊吧。” 他现在虽还是挂着无极圣尊的名号,但神域中人对他颇有意见,此事以他现在的处境,不便再继续追查下去,而且估计没什么人会信他的话,更会惹上麻烦。 “起码,等抓出那个同谋者,从姚青黛口中得知到底是什么事,不然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老祖和天尊是不会相信的。”无极圣尊道,最重要的是那个同谋者也在神域,一旦将此事禀报了神域,那个同谋者只会藏得更深,更加难以抓出来了。 百草仙君烦燥地敲了敲额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从那天看水神那么急匆匆地离开,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感觉会出什么大事。” 无极圣尊却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说道,“过两日,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留在这里帮姚青黛诊治吧。” 反正,冥王也是要他们治好了姚青黛,才肯帮他解开绝情丝的。 “我看,你是急着去见祝一夕吧。”百草仙君哼道,这么长的时间放着情敌燕丘待在他们母子身边,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无极圣尊被说中心思,只是浅然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而此时此刻的一另一边,一向贪玩的霁儿,一个夜里都待在他身边,到天亮了也没有合眼睡觉。 “娘亲,圣尊大叔到底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祝一夕怜爱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温柔地笑了笑,“很快就会回来了。” 昨夜,想必他又是不过的,虽然知道百草仙君他们都在他身边,应该出不了什么变故,却依然还是辗转难眠,与她一起这样担心的,还有霁儿。 小亓霁歪着头靠在她的怀里,小声道,“霁儿想圣尊大叔了。” 虽然出来了是挺开心,但有时候挺想他的,而且出来的时间越长,想他的时候也越多了,可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都不来找他们。 “他肯定,也在想着霁儿。”祝一夕温声安抚着不安的孩子。 “他一直不来,是不是不想要霁儿了?”小亓霁说着,眼眶里泪水直打转,险些就要哭出来。 祝一夕心疼地将孩子拥在怀里,低头亲亲吻了吻他的额头,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不会的,他最喜欢霁儿了,不会丢下你的。” 原想着,霁儿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若真到了将来要带他走,他是可以舍得下亓琞的。 可是,这些天,他却总是跟她说起他,一次又一次地说他想念他,怕他会丢下他,再也不来找他。 每一次,说得她心都要碎了。 可是,她与他之间,她看不到未来的希望,看到的是太多的阻碍,而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勇气和决心,能和他携手去闯过那重重迷障。 她心里是舍不下他,可却又难以相信,这个曾让她伤心绝望到极点的无极圣尊,会是她和霁儿幸福的归宿。 小亓霁在她怀里说了一会儿话,便抵不住困撞睡了,她小心地将孩子抱起,送回了床上安置。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可自己却又了无睡意,于是决定去准备些膳食,好让亓霁醒来不至于饿肚子,只是刚一打开门,便见燕丘不知何时杵在了门口。 “有事?”她绕过他,朝厨房走去。 “没事,有个老拿着羽毛扇子的***包来找你,我心情不好打了一顿,这会儿还在外面不肯走。”燕丘大约是打过人了,这会儿心情愉悦,说话声音轻快。 祝一夕抿唇停下脚步,不用多想便知是策梦侯过来了,不过被他打了一顿还不肯走,想必是有什么事。 她确实不想再与魔域有什么往来,可现在她的这条命,还是握在魔尊帝鸿的手里的,所有一时间还是摆脱不了的。 “我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我吃了早饭,再去打他一顿,他自己就走了。”燕丘口气狂傲地哼道。 祝一夕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喝道,“让开。” 燕丘见她沉下脸了,似乎是要发火,乖乖了地挪开了两步,看着她朝住处外去,自己也跟了出去。 没办法,对于她的智商,他总是信不过的,唯恐谁再把她给坑骗了,所以只得辛苦自己一下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信不过她的智商2(一更三千) 晨光明媚,祝一夕出了暂住的小院,看到外面不远处的树下,一身紫衣的策梦侯站在那里,脸上挂了点脸,连一向常不离的羽扇也收了起来。 她微拧着眉头,瞪了一眼燕丘,“你是一天手痒了?” “谁让她要这个时候跑来,还娘里娘气地摇着把破扇子。”燕丘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伤人有何不对,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他看不顺眼,他就打了又能怎么着。 这几天,霁儿那个小没良心的,亏得他一天带他玩,要什么给他什么,结果最近他三天两头地叫着要去找无极圣尊,这能不让他生气吗? 可是他再生气,也不能把他们娘儿两怎么样,刚好有能出气的找上门来,他就顺手打一顿出出气了溲。 祝一夕举步走了过去,策梦侯瞧了一眼,跟在她身旁的燕丘,似是有些顾忌。 “你站住,别跟着了。”她侧头朝燕丘道。 燕丘这会儿倒也听话,不让过去就真的不过去了,站在原地瞧着树下见面的两人,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恧。 “属下见过魔主。”策梦侯恭喜地朝着她行了一礼。 祝一夕血眸冷冽,“什么事,本座记得说过了,不要过来打扰我。” “属下自是不敢的,是魔主有要事召你回魔宫。”策梦侯微微低着头,一副谦恭有礼的模样。 “他?”祝一夕冷哼,若非必要,她实在是不想跟魔尊帝鸿碰面的。 “魔尊让属下问,魔主是不是最近开始,视力和听觉在渐渐减退了?”策梦侯问道。 祝一夕面色无波,但对方说的是对的,自己最近确实偶尔会视物不清,听音不明,大约是离开药池太久了,所以身体开始不适应了。 她这具身体,是靠药池的魔血才重生的,虽然有花楚的药,可以让她不用每几日都去药池替换新的魔血,但时间久了,身体还是会出问题,先前帝鸿只是告诫她,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现在看来她确实还离不开那药池。 只是,现在无极圣尊还没有回来,她不能丢下亓霁回魔域去。 “魔尊让属下转告魔主,如果已经如此,还是尽快回魔宫去,否则晚了身体各处都会开始出问题,到时候就晚了。”策梦侯说道。 “我知道了,时间到了,我会回去了。”祝一夕说罢,便欲回去。 “魔主!”策梦侯唤住她,冲着她的背影告诫道,“魔主还是尽快回去,这是魔尊的意思。” “你废话那么多,欠打吗?”燕丘说着,走近祝一夕身边站着。 策梦侯不敢再多话,只是道,“属下也是担心魔主旧疾复发,到时候关乎性命,还请魔主三思。” 祝一夕举步进了院内,径自去了厨房,准备给儿子准备午膳,燕丘跟了过来问道,“那***包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楚他们留的药完了,我需要回药池。”祝一夕轻描淡写地说道。 最近,一直沉浸于与儿子相聚的喜悦,所以忘了这桩事了,看来是得想办法让自己的身体摆脱对那药池的依赖,否则她永远都不可发能脱离魔尊的控制。 “那就把霁儿送去冥都城,我们直接回去。”燕丘道,她现在还不肯走,无非是不放心霁儿罢了。 可是,在他看来,除了她的命,其它不管是谁都是无关紧要,霁儿也因为是她的骨肉,他才会另眼相待罢了,不爱是爱屋及屋罢了。 “现在也没有那么严重,等他回来接了霁儿,我就回去了。”祝一夕说着,洗好了菜,可拿起刀切菜的时候,手一瞬间有失去了力气,自己一刀将手背割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流。 燕丘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本想用术法让她的伤口愈合,可是术法却对伤口无效,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血依旧止不住地流。 “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需要回去换血浮屠的魔血,这些术法是起不了作用的的。”祝一夕说着,自己拿了帕子,将伤口一缠,可不一会儿帕子都沁出血色。 燕丘虽她已经没有痛觉,可却怎么也难以放心,催促道,“我送霁儿去冥都城,你先回魔宫,我把他送到无极圣尊手里,即刻回去找你。” 她现在这具身体,若是出了问题,不知还要几十年才能重生出来,而那是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只是这点血,死不了。”祝一夕淡声说着,再度准备忙活着早膳。 “祝一夕!”燕丘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继续切菜,“你现在给我回魔宫去,这条命你自己不要,我还要的。” 现在已经手不灵活了,明天还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他不能拿她的命来赌。 “婆婆妈妈的,你管得真多。”祝一夕说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现在亓琞还没有回来,她再走了,霁儿一定会害怕的。 “那就带他一起回魔宫。”燕丘决然道,反正他不眼看着她身体状况恶化下去。 “那是他能去的地方吗?”祝一夕道。 “那你就听我的,我送他去冥都城,你立刻回魔宫去。”燕丘不容她拒绝,径自去了小亓霁睡的房间,直接把还在睡梦中的孩子擒起来,“霁儿,你圣尊大叔让我送你过去,你要不要去见他?” 小亓霁晕乎乎,半晌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立即连瞌睡都没有了,“要去,现在就要去。” 燕丘说着,立即给他套上了外衣,瞅了一眼跟过来了祝一夕,说道,“他自己说的,要去找无极圣尊。” “娘亲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小亓霁朝燕丘问道,他还想他们能一起去找圣尊大叔的。 燕丘却指了指祝一夕的手,说道,“你娘亲受了伤,要去治伤,所以去不了?” “我们一起找百草叔叔和飞林啊。” “他们治不了,所以霁儿乖乖去找圣尊大叔,你娘亲要去治伤,要是她再不去,以后霁儿就见不到她了。”燕丘知道她的软肋是这个孩子,于是故意说得严重。 “不要,霁儿不要见不到娘亲,娘亲你快去,我和圣尊大叔会等你回来的,你一定要回来。”小亓霁听罢,小跑着过来抱住她的腿,仰头担心地说道。 祝一夕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一直血流不止的手,已经染红了包着的帕子,无奈道,“好,可是霁儿也要乖乖听话,跟燕丘去见你圣尊大叔。” 她不伤,也不怕死,可是她却怕自己会再也见不到这个孩子,还有……他。 “嗯。”霁儿小手抓住她受伤的手,眼眶里瞬间涌出泪光,“娘亲要好好的回来。” 祝一夕蹲下身,另一手扶住孩子小小的头,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亲,“娘亲答应你。” 燕丘说罢,道,“现在立刻走,我把他送过去,即刻就回去了。” 说罢,带着小亓霁转眼就没了踪影。 祝一夕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原以为这样相聚的日子能长长久久地过下去,可终究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她很快离开,去了与冥都城相返方向的魔域,一直等侯在周围的策梦侯跟上随行。 “魔尊和鬼眼呢?”她随口问道。 先前,一直是鬼眼在暗中监视她,不久之前才离开,想来是被魔尊召回去了。 “有事,魔尊不曾透露,只是差属下来传话。”策梦侯回话道。 祝一夕也没有多问,一路不停歇地赶回了魔域,为了早日身体能恢复如常,直接便朝魔宫去。 “魔主,魔尊有令,让你回魔域之后,先去一趟寒冰城。”策梦侯说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奇怪地看了看他,“为何要去寒冰城?” “魔尊没有言明,只是这么交待的。” 祝一夕却对他半信半疑,难不成帝鸿又在寒冰城关了什么俘来的妖或是神,可供她提升功力,若是这样倒也不是坏事。、 她瞥了一眼策梦侯,御风而起前往魔域边缘的寒冰城而去,寒冰城之中果真有不少修为不浅的妖族被关着,几个甚至都是世间赫赫有名的大妖,若是取了他们的妖灵想必魔功也能更上一层楼了。 她正欲动手,寒冰城发生一阵异样的震动,一股强大的魔气从地下破土而出,远处雪山之上策梦侯轻摇手中的羽扇,冷然带笑地看着寒冰城内的一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策梦侯的目的(二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九章 地动山摇,寒冰城位于山下盆地,四面环山,顷刻间积雪倾覆,似是要将整座寒冰城掩埋。 祝一夕瞬间化为血瞳墨鸦飞上了高空,只见有什么火红的庞大躯,缓缓从雪中站了起来,浓重森冷的魔气笼罩了整个寒冰城,那些被困于城中的妖和仙神,都被那股魔气吸走,连她自己也被那股诡异的魔气所吸,怎么飞也飞不出寒冰城。 她看了看远处的雪山上,果见一抹紫色的人影在山巅立着,可想而知什么魔尊的传话都是这策梦侯借口,他是要把她引到这寒冰城来,而这即将出现的魔物必是与他有着什么关联的。 这么一想,她不再急于脱身,转而恢复人形落于雪地之上,趁着那魔物刚刚苏醒,先行出手,否则这投魔气必然会将她和整个寒冰城都吞噬掉溲。 她的主动攻击,很快有了成效,那庞然魔物的魔气渐渐减弱了,她看了看周围,趁机准备脱身离开,可是还未来得及御风飞出寒冰城,便被一股黑雾包围,挣脱不得,自己的功力也一点一点被吸走。 这个时候,策梦侯从雪山上下来,飘然落在寒冰城的高架之上,“九尾狐和墨蛟已经献给吾主,待魔主助吾主苏醒,将来成就大业,在下也一定对魔主铭记于心。” “策梦侯,你搞这样的小动作,魔尊会容得下你吗?”祝一夕咬牙道,这样的魔族在寒冰城内,魔尊帝鸿不可能一直没有察觉恧。 “魔尊?”策梦侯冷笑,哼道,“他算什么,待吾主现世,这魔界,神域,西天皆将臣服于吾主脚下,魔尊帝鸿介时也不过是蝼蚁。” “原来,你在魔尊座下,就是为了这个。”祝一夕一边分散着对方的注意力,一边设法想让自己能脱身,可她愈是运力抵挡,可是自己修为,如何能与这种沉睡了千万年的上古魔物相抵,于是功力反而流失得更快。 “为了这一天,在下在这魔域栖身数千年,相助魔族攻破轮回塔的封天印,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总算是到了。”策梦侯冷然而笑,说道。 这些年,为了唤醒这被封天印压在魔域寒冰城下的先祖,引了多少修为高的同族到这里为其献祭续命,又有多费尽心血地在曾经的魔皇和现在魔尊帝鸿手下卖命,终于等到了魔族攻破了轮回塔,破了封天印。 祝一夕发现魔功不如那魔物,功力只会被吸走得更快,于是想到了天意万象诀,神术是与魔功相克的,先前她因为使用天意万象诀帮亓琞疗伤,自己魔功就有受损,那么现在使用天意万诀的话,它吸走她的功力也必然会伤及自身。 这样的上古魔物,这个时候她是没法力敌的,策梦侯敢在这个时候行动,说明魔尊帝鸿和鬼眼此刻都不在魔域,那么她不能回魔宫了,只有先逃命离开魔域与燕丘会合了再作打算,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策梦侯,将这样的东西带回世上,你到底是何居心?” 这样上古魔物,重现世间,那比神域与魔域争斗还要可怕,它是封天印给封印起来的,而现在封天印还没有下落,而曾被封印的上古魔物已经开始苏醒,这是第一个,兴许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将来三界六道免不得会是生灵涂炭的局面。 魔尊帝鸿那般心机,没想到也被策梦侯给利用了…… “这些,很快都与魔主无关了。” 策梦侯冷然傲视着,将要被吸尽修为的祝一夕,当年血浮屠最终的魔灵,有一半都是被他送到了这里,现在依靠血浮屠重生的祝一夕又有了那样高的修为,现在都为先祖所用,可想而知增强的功是成倍的。 祝一夕咬牙,默念神诀,连结两道封印朝着那庞然大物的魔物而去,自己瞬间得以自由,转瞬以最快的御风之术逃离了寒冰城,直奔魔域之外而去。 策梦侯看了看很快破开了封印的先祖,这个时候再去追她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先祖虽然能活动了,但还不算全部觉醒,还得想办法离开魔域,再图今后之事 他想着,取出自水神那里索取来的神物,将那魔物收入其中,很快也在寒冰城消失无踪,祝一夕若是逃出去了,魔尊和燕丘,乃至无极圣尊很快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先祖完全觉醒之前,他们不能再露面了。 不过,这个时候水神应该给他们准备一个藏身之处了。 另一边,祝一夕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魔域,只知全力御风逃离,根本不知自己走的是何方向,到了以前的轮回塔附近,正赶上送走了霁儿回来的燕丘,同行的还有因为听到了霁儿说她受了伤,要是不去治伤,就会见不到霁儿,心急之下也一同跟过来了的无极圣尊。 “一夕!” 两道人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截住了御风险些了撞上倒塌的轮回残塔的她。 祝一夕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但本就失了近半功力,加之用了神术造成内伤,眼前的一切与变得模糊起来,紧紧揪住对方的衣服,甚至不知是无极圣尊还是燕丘的。 “策梦侯,寒冰城,上古魔物……”她再张嘴,却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 无极圣尊抱着她御风落地,一颗都绷得紧紧的,本想帮她疗伤,可一想自己功力与已经身为魔族的她是相克的,恨恨地垂下了手。 “把她给我,她要回药池才能保命,给我!”燕丘朝着无极圣尊哼道。 他当时只是觉得策梦侯来传话,是有些不正常的,但没想到他会敢是骗她回去的,而且知道即便在那个时候,策梦侯也不会是她的凶手,所以才放心让她先一回魔宫,没想到策梦侯竟是设了圈套。 无极圣尊闻言,根本没有将人交给燕丘,而是自己带着前往魔域去,这个时候他如何能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即便那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他也愿与她同去。 燕丘本想将人抢过去,可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跟无极圣尊相争的时候,先送她回魔宫的要池要紧,而且依她最后那句话,难道魔域真的有什么上古魔物不成。 “不能……回去……不能……”祝一夕用尽力气,都挣扎着说出几个字来。 策梦侯和那上古魔物还在的话,他们去了也会被吸走修为,她方才只是趁其不备,才有机会逃脱出来。 “闭嘴!”燕丘前方开路,以防有什么出现偷袭,无极圣尊则带着她在后面随行。 魔域入口的守卫根本不见闯入的一行人身形,只见一束光影飞入去了魔宫的方向。 燕丘在魔宫停下,疾步带路到了密室,“放她进去!” 无极圣尊不懂这里情况,自是按着他的吩咐,将祝一夕放入血红的药池之中,那魔血瞬间就将她整个人淹,泛起诡异的红光。 “看好她,我去外面看着。”燕丘咬牙恨恨说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想离开她身边的,可是他得在外面,确认周围不会出现会打扰他她疗伤的危险。 无极圣尊站在药池边上,看着被魔血包裹,因着重新换血,而痛苦得在药池中直打颤的人,泪水一点一点地模糊了视线,手也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褪却了所有的温度。 他想跳进药池,抱住她,让她稍稍能减轻一些这样的痛苦,可是药池与他的身族血脉相克,他刚一接近便被震开,药池中的人也随之闷哼出声,他便不敢再接近一点了。 他曾问过花楚,为什么她会没有痛觉和味觉,有没有办法能恢复过来,花楚只告诉她,因为在药池中重生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痛苦,所以一般的痛楚早就麻木了,那时他听着心疼,可是此时此刻亲眼看到,却依然无法感同身受。 在他不知道的多少年里,她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点一点地长出血肉白骨,承受着锥心刺骨之痛,方才得以重生于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在一本年前让她殒身在了焚仙炉里,她受了天火焚身之苦,还要经过如此苦痛折磨,才能活下来…… ☆、第三百四十章 策梦侯的目的2(一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章 策梦侯的目的2(一更三千) 魔域只有黑夜,没有白天,已经分不清魔域之外的世界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 燕丘本想去寒冰城找她所说的那个上古魔物,可又怕魔宫这边出事,会危及到她的性命,只得同无极圣尊一起守在魔宫,魔宫之外被布下了重重结界,两人都守在药池边上,明明平日里谁看谁都不顺眼的,这会儿却谁也没有说话。 魔尊帝鸿和鬼眼回到魔域,远远看到魔宫的结界,到了近前一抬手想要除去结界,可没想到以为可以轻松除掉的结界,只破开了外面的两重,里面的一重还是丝毫未动。 燕丘感觉到魔宫的震动,以为是策梦侯和那上古魔物,疾风般地奔出来,却见在结界之外的魔尊帝鸿一行,脸上的戾气缓缓收敛了,抬手收了结界,“是你让策梦侯去传话让她回来的?” 魔尊帝鸿奇怪地看了看面色和眼神都不对劲的他,“是让他去提醒了她该回来了。” 燕丘听罢,一抬手间自己的佩剑凌空飞来,便欲与魔尊帝鸿动手,鬼眼挡住了他刺来的一剑,“燕丘,你别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 若不是看在四方魔主的份上,他们岂会容他在这里,现在竟还想对魔尊下手,也不看看是站在谁的地方? 燕丘面色冷冽,出剑迅如风雷,“就是你的传话,让她差点送了命,不管你是谁,害她的……都该死。” 鬼眼虽能接下数招,但也渐渐难敌,魔尊帝鸿喝道,“鬼眼,退下。” 说罢,赶快徒手接下了燕丘一剑,“话说清楚,谁让她送了命了?” 燕丘看他神色,也知道让她去寒冰城并不是他的意思,冷然收剑,“你自己进去看,你的好属下,将她害成什么样子了?” 魔尊帝鸿看了他一眼,疾步进了魔宫,直接进了药池的密室,看着守在那里的无极圣尊,颇有些意外,哼道,“无极圣尊,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们斗了这么多年,这会儿他竟然跑到他的魔宫来了。 无极圣尊恍若未闻,只是痴痴地看着药池中挣扎的人,一颗心绷得紧紧的,根本无心去理会旁人。 魔尊帝鸿走近药池边上,看了看药池之中的祝一夕,冷峻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侧头朝后面进来的燕丘问道,“什么人伤的?” 以她的修为,即便是在他的手上,也可以全身而退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交手,会伤得这么重。 “她只说了句,策梦侯,寒冰城,上古魔物。”燕丘据实以告,咬牙切齿道,“她先我一步回魔域,在轮回塔附近遇到她时,已经重伤了。” 魔尊帝鸿听罢,冷然朝鬼眼道,“去寒冰城看看,把策梦侯给本尊抓回来。” 魔域在千万年是有上古魔物的,也早就寂灭或是消亡了,若真有在魔域活下来的,他在魔宫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只是策梦侯虽是他座下,但也颇有心机,只是他一直没有算计到他头上,他自然也就懒得计较。 “是。”鬼眼得令,很快离开。 燕丘扫了一眼魔尊帝鸿,问道,“她要多久能醒过来?” 魔尊帝鸿半尊在药池边上,探手点在她的额头,方才开口道,“她是靠这药池之中的魔血重生,身体自是与寻常魔族不同的,一般活物即便受伤,身体都有一定自愈能力,但她这具身体是死的,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没有痛觉,说起来不过是修为高一点的傀儡,她的伤不会自愈,而会导至身体的衰亡。” 字字句句,无极圣尊听得心惊胆颤,眼眶酸涩得难受,虽然她再一次回来了,可她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一夕了。 当年的一夕,她的手任何时候牵着是暖的,而再回来的手,那双手他怎么暖不热,永远都是冰凉冰凉的。 那个温暖的,明亮的,爱笑的一夕,真的已经被他亲手残杀在了焚仙炉里。 他给了她这么多这么的痛,他还有什么资格求得她的原谅,有什么资格要她再继续爱着他…… “问你什么时候醒来,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燕丘不耐烦地打断魔尊的话,急吼吼地追问道。 “她被吸走了大部分的修为,又因为用了与魔尊相克的神术,身体伤害严重,要想重新好起来是需要时间的,竟然筋脉血肉要重新换一回。”魔尊帝鸿曾眼见着,只剩骨片残魂的她活下来,对于眼前的一切自然要比他们两个要淡定得多了。 “我问你要多久?”燕丘怒声喝道。 魔尊帝鸿瞅了他一眼,垂目望向药池之中的祝一夕,“不知道,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于是,一个魔族魔尊,一个神域圣尊,一个曾大闹神域的魔神,都静静地守在了药池边上,难得地没有打起来,甚至都没有言语攻击对方,和谐平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过了许久,鬼眼从外面回来,朝着魔尊禀报道,“回禀魔尊,属下已经去寒冰城查过了,那里确实是什么魔物觉醒过来的痕迹,估计是策梦侯一族的先祖因为没有了封天印的压制,加之策梦侯有心唤醒所以才觉醒,,只是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魔域了,属下已经吩咐下去寻找他们的行踪,一定将他抓回魔宫交由魔尊处置。” 魔尊帝鸿唇角勾起冷笑,一字一句道,“不必,找到他的行踪,本尊去亲自会会他。” 现在想来,这个一直在他座下卑躬屈膝的策梦侯,不知从多少年前就在谋划着要唤醒他的先祖,而魔皇也好,他这个魔尊也罢,恐怕都只是他达到目的踏脚石,没想到他帝鸿将人摆布如棋,到头来还被自己的属下给利用了一遭。 他有勇气利用他这个主子,很好。 但愿,他也有那个勇气承受这个后果。 “还有,属下在寒冰城还发现了九尾狐和墨蛟的痕迹,只怕他们也是在那里被吸尽了修为被那上古魔物吞噬了,而我们先前外出所追查的线索,只是策梦侯故意安排的障眼法,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引魔尊回来的。”鬼眼回话道,越说越感觉到了魔尊帝鸿周身发出肃杀之意。 “把他给我找出来。”魔尊帝鸿一字一句,都带着森冷的杀气,“离开了魔域,那就去找到水神,他们勾结一气这么久,这会儿他能避难的地方,只会去找她。” 无极圣尊愕然侧头看了看说话的主仆二人,他是知道了水神有什么事瞒着了神域,而神域之中还有她的帮手,但她还和策梦侯勾结在一起,这却是他还没有料到,想必那落到魔族的一半封天印,也是从他们的手里到了魔尊帝鸿的手里。 可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和策梦侯勾结在了一起,还不惜要杀姚青黛灭口去掩盖。 “魔尊帝鸿,你的属下与水神,还做了什么好事?” 魔尊帝鸿何其精明,既然知道了策梦侯和水神勾结的事,就一定已经知道了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他没有阻止,也就是默许了他们双方的勾结来往。 魔尊帝鸿冷眼看了看无极圣尊,道,“无极圣尊,以后在别的人的地方,问人问题还是礼貌一点,他们做了什么,本尊是知道,但本尊并没有打算要告诉你。” 他说罢,拂袖离开了密室,鬼眼也随之离开,只留下了无极圣尊和燕丘还在药池边守着。 无极圣尊没有问到答案,也没有人再强行追问下去,眼下她成了这般模样,他哪里还有心思去追查别的。 他低眉看着药池中的祝一夕,他多么希望她只是累了睡上一觉,而不是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曾以为自己术法通天,上天入地无处不能。 可是,此刻他深爱的女人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他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去拉住她的手,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 一百多年前,他未能保护他们母子,到了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在她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他依然未能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而此时此刻,与他一样自责的还有燕丘,那时候是他催着她回来的,若是他没有那样逼她回来,陪她多等几天到无极圣尊过去与他们会合,抑或是一起送了霁儿到冥都再一起回去,她就不会陷入那样孤立无援的地步。 在他亲眼看到烧死在焚仙炉里的时候,他在玄天宫的封印之中就告诉自己,他要出来,他要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边,不再让任何一点点的人和事,带给她痛苦和伤害。 可是,他没有做到。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得不离开(二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得不离开(二更三千) 一连数日过去,无极圣尊和燕丘谁也没有从密室里出来,都守在药池边上,一步也没有再离开。 魔尊帝鸿在中间来过几次,对于赖在这里的无极圣尊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见对方不肯离开,也没有动手强行赶人,毕竟这个时候在这里打起来多少有些不合适,而且他还要尽快抓到那个叛徒,哪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魔尊,真的要这样一直让无极圣尊待在这里吗?”鬼眼跟着魔尊从密室出来,忍不住问道。 那毕竟是神域圣尊,现在待在他们这里,多少有些不合适。 “他自己都不怕惹麻烦,本尊怕什么?”魔尊帝鸿冷哼道,这样的事传到神域,有麻烦的是他无极圣尊,与他何干。 鬼眼一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随着魔尊一道离开了魔宫,才道,“那水神一直没有露面,派出去的没有一个找到她和策梦侯的行踪,若是策梦侯真的带着那上古魔物,这个时候还需要躲什么?” 毕竟,现在三界之中,上古的神和魔已经都不在了,现在他让一个上古魔物觉醒,即便是魔尊或是无极圣尊怕也难是其敌手,他又何必躲起来呢。 “恐怕,还没有完全觉醒吧,若是完全觉醒了,祝一夕是不可能这样逃出来的,所以得尽快把他找出来,等到他手上那东西完全觉醒,大家谁都别想好过了。”魔尊帝鸿道,一向少有对手能让他上心的,但若这个上古魔物真的觉醒,对他而言也是很棘手的。 尤其,这种被自己养的奴才反咬一口的话,更加让他心情不爽快。 策梦侯一向行事谨慎,越是到了这样的关头,只怕他藏得越是严实,毕竟这几千年的心血到了这样最后的关头,他是不会让一切毁于一旦的。 “属下会加紧时间找到他。”鬼眼回话,魔尊既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那个被策梦侯放出来的上古魔物是多么对付的。 “向神域散出消息,水神与策梦侯勾结,唤醒了上古魇魔。”魔尊帝鸿朝鬼眼暗自吩咐,说罢又道,“那个避世的桃花妖,你办完事也去会会他,让他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魔尊,那桃花妖听说是与无极圣尊有些交情的,若是他出来了,定是站在无极圣尊一边的,现在魔域四大诸侯已失两个,策梦侯又背叛魔域,而魔主……”鬼眼看了看魔尊的面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现在魔尊这边的人手折损严重,而魔主是站在无极圣尊一边的,那么燕丘也是会跟着她站在一边的,若是再加上一个桃花妖,局势可就对他们魔域大大地不利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魔域还是神域,若是让策梦侯手中那上古魇魔完全觉醒,谁都没有好处,除非他们想死,这个时候才会有闲心再跟本尊斗。”魔尊冷然哼道,大敌当前,不除掉那上古魇魔,三界都将不复存在,哪还有什么神域魔域。 而他的原本的计划,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打乱了。 鬼眼微微点头,却又想到另一件事,四下打量了一番,方才道,“那水神龙珠之事,不用现在透露出去吗?” 魔尊帝鸿听了,微微侧头看了看魔宫的方向,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不必,也许……这件事情在将来关键的时候,还有别的用处。” 无极圣尊现在,看着这样的她,尚且痛不欲生,日夜心中百般折磨,若是将来他即便在他面前占了上风,那时候让他知道祝一夕的真正来历,足以将他打入地狱。 而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属下知道了。”鬼眼行了一礼,转眼消失于无形。 魔尊帝鸿回了自己的住处,把玩着封天印的另一半卷轴,思量着要不要将这样的东西交给无极圣尊,如果策梦侯手中的上古魇魔完全觉醒,他们无力抵抗的话,只有封天印才能解决这样的危及,可是那样一来魔域又要被封天印压在轮回塔底,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封天印当年笃定他心术不正,不是掌管轮回塔的最佳人选,故而在轮回塔设下了封天印,让魔族永远无法踏足神域,好不容易才等到封天印之力消失,现在却又要它重新回来,实在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最终他还是选择暂时不要将这一半的封天印,暂时不要拿出来,毕竟现在远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不知不觉,月圆之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密室中一直沉默的两人,燕丘终于先开了口。 “还要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她不醒来,我不走。”无极圣尊决然道。 “月圆之夜快到了,你是准备在那个时候落在魔尊手里送死吗?”燕丘哼道,他的死活本不关他的事,可是他知道她会担心,她的儿子也会担心,所以这个时候才替他们多嘴罢了。 无极圣尊默然不语,可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对于他而言,是危险的,可是她在这里,他怎么可以离开,又怎么舍得离开。 当年,在她生死关头,他没有陪伴在她身边,这一次……他不想再次缺席。 “这些天,从魔尊的话里,你也该知道,有些事你必须要去做,不是为神域,为了她和霁儿,你必须离开这里,去做你该做的事,找出策梦侯,找到他唤醒的那个上古魇魔。”燕丘第一次对这个自己从来看不顺眼的无极圣尊如此认真地说着话,他何尝不想自己去追查那个害她的凶手,但是此事牵连神域,他回不了神域,就根本难以着手,而可以做到这一切的就是他眼前的无极圣尊。 “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她。”无极圣尊定定看着药池中的祝一夕,说道。 他知道,他应该离开,应该去找害她的凶手,可是看着这样的她,他无法让自己离开。 他害怕,这一别,再难有相见的机会,或者她又变了一个人,不再记得他,不再认得他。 “那么,你是想在这里干等着,等着那个害了她的凶手完全觉醒,将这天界搅个天翻地覆,让她和孩子连个容身的安全地方都不再有?”燕丘质问道。 无极圣尊袍袖内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目光微有所动,却依然不愿走。 “她在这里,我自会照看,你想一直守在这里,介时霁儿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只愿你不要后悔才好?”燕丘见他油盐不进,冷然哼道。 无极圣尊薄唇紧抿,燕丘所说的,他何尝不清楚,可是离开或是者留下,对于他都是异常艰难的抉择。 他舍不下这样的她,却又担心还在远方的霁儿,水神背后有同谋,还有策梦侯,而策梦侯手中现在还有着一个上古魇魔,若是他们这个时候想要除掉姚青黛,那么霁儿必然也会身陷险境,想到这里,他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一夕,我不想走,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霁儿…… 正在他犹疑之际,魔尊帝鸿不知何时进来,站在了他的身后,冷然说道,“无极圣尊,你以为你留在这里能帮上她什么,这个地方起码不会再有人敢闯进来一步,可是你儿子里可就保不准了,与其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不如去护好你的儿子,也免得她醒来之后恨你。” 水神没那么大的本事把策梦侯藏得这么不露痕迹,在神域一定还有谁是她的帮手,而现在那边是他插手不了的,只有他无极圣尊能带他找到策梦侯。 无极圣尊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药池中挣扎的祝一夕,一再犹豫之下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决定回到外面找到水神和策梦侯,阻止上古魇魔的完全觉醒。 他在这里帮不了她,起码去护佑她和霁儿不要陷入更加危难的境地,一旦策梦侯手中的魇魔觉醒,莫说让他守在这里,只怕她连在这里治伤,也没有机会了。 “燕丘,我现在将她交托给你,” 燕丘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道,“要你废话。” 有他没他,他也会在这里照顾她,用得着他交托。 魔尊帝鸿知道她是准备离开了,于是道,“这个时候,不管是魔域还是神域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本尊已经在追查封天印的下落,既然现在圣尊要忙于追查策梦侯和水神,可否将封天印卷轴暂借于本尊,待你再来见他之时,再原物奉还。” 封天印是要找,但封天印的下落,不能掌握在无极圣尊的手里。 ☆、第三百四十二章 水神的同谋者(一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二章 水神的同谋者(一更三千) 无极圣尊还没有回答,燕丘便瞟了一眼过去,这魔尊帝鸿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会有像他说的那么好心。 无非是担心那上古魇魔会难以对付,可是找到封天印对魔域又不利,所以他想由他来找到封天印,什么时候用,怎么用,由他来决定。 半晌,无极圣尊转过身去,直面说话的魔尊帝鸿,“封天印的另一半,本尊可以交给你,可是你也得告诉本尊,策梦侯到底为何会同水神勾结在一起?” 魔尊帝鸿深深地笑了笑,目光转向药池中的祝一夕,神秘地说道,“自然,是因为她了。” 无极圣尊侧头望向祝一夕,眼眶微湿,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一夕,求你……一定要活下来,你若不在,这大千世界于我,又有何意趣。 许久,他才咬牙转过头去,将自己带着另一半封天印交给魔尊帝鸿,对方固然有着他的目的,可若真的到了他们无法收伏那上古魇魔的时候,也只有找封天印了,所以不管是谁找到,都是一样的。 他现在,已经无暇分心封天印的事了,魔尊要去找,便由他去找好了。 魔尊帝鸿也没想到,他会给的这么爽快,“看在这封天印的份儿,本尊再告诫你一句话,现在的水神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水神了,小心一点。” 央池能死里逃生活下来,还夺走了龙三公主的龙珠,她那个帮手不简单,现在策梦侯与她上了一条船,那么就得让人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无极圣尊强忍着没有再回头去看她,生怕自己越看越不舍,一步一步走出了密室,走出了魔宫,扭头望了望魔域月色之中的魔宫,而后御风离去,眼睛却始终看着魔宫的方向,一直到出了魔域,再也看不到了。 他没有直接去冥都城,而是就近先回了神域,而水神与魔域策梦侯勾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神域,却又都因为上古魇魔的现世而人心惶惶。 他到玄天宫之时,天尊和鸿元老祖和几位修为高些的仙君正在商议对策,对于他的到来颇有些讶异。 鸿元老祖扫了一眼众神君,朝来人问道,“无极圣尊,水神与策梦侯一事,由你看来……可是真的?” “本尊没有证据。”无极圣尊道,虽然他怀疑了水神,也有看到了一些可疑的行为,更从魔尊帝鸿口中得到了证实,但确实是没有能拿出来让人信服的证据。 “那么,就是有所怀疑了?”鸿元老祖锐眸微眯,说道。 “老祖,既然没有证据,哪里能随便怀疑,当年怀疑水神勾结魔族,才到使他被冤杀,现在她才重归神位,又是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凑巧了,何况这消息是从魔族中传出来的,几分真几分假,还得仔细斟酌。”天尊说道。 他这样一说,周围几分神君也想起当年水神被送上诛神台一事,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仔细查清楚真相,才使水神含冤,现在的水神可不就是当年那样的处境,同样的事神域不能再错第二次,于是几位都选择了支持天尊的说法。 “她若真的一点嫌疑都没有,如今为何不见踪迹,而且圣尊既然怀疑她,便有怀疑她的原因。”鸿元老祖说道,虽然无极圣尊之前拒绝联姻是让他失望的,但他大是大非面前的正直,却是他一直欣赏的,所以也就偏向于他的结论。 天尊听罢,叹了叹气,“圣尊也许是有他的原因,就怕这原因是因为拒绝联姻,所以才怀疑水神,只要水神有了这样的嫌疑,他们之间的联姻之事自然不会再作数了。” 诸位神君也都知道,无极圣尊是反对这桩联姻的,所以想了想,还是信了天尊的说辞。 无极圣尊为了那个魔族妖女,拒绝与龙族的联姻,现在如果水神成了与魔族勾结的奸细,那么他与那魔族妖女之间便就少了一重阻碍。 无极圣尊并没有因此而辩驳什么,只是淡声问道,“水神没有回神域,也没有回西海龙宫?” “派出去的神使寻了好些天了,还是没有水神的消息,西海龙宫那边也去问过了,她没有回去,现在外面全是说水神与策梦侯勾结的放出了上古魇魔的传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魔族中人离间神域与龙族的阴谋。”鸿元老祖叹了叹气,说道。 无极圣尊面色淡漠,说道,“她是不是真的与策梦侯有来往,本尊确实没有证据,但上古魇魔一事是千真万确,魔域四大诸侯之中九尾狐和墨蛟已经被上古魇魔吞噬,四方魔主也身负重伤,至今生死不明。” “当真是上古魇魔?!”鸿元老祖看他神色,知他所言不是假话,可是这样的上古魔物现世,必然是三界的当天灾动了。 “现在策梦侯带着那上古魇魔藏了起来,想必是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我们得赶在他完全觉醒之前将它找出来诛杀,否则等他完全觉醒,三界之中又有谁能阻止得了?”无极圣尊说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满殿神君,方才为水神说话的不在少数,可是他们之中到底谁才是帮助水神的同谋者? 他去冥都城死守不是办法,若是能从神域找出那个同谋者,也许就能找出水神了。 而找到了水神,也就能找到策梦侯。 “这自然是眼下最急切的事,可现在水神没了踪影,那策梦侯也找不到,上哪里找出那上古魇魔?”一位神君忧心忡忡地道,他们纵然有了千万年修为,但真对上那样的上古魔物,也都是螳臂挡车。 “策梦侯和那上古魇魔连魔族中人都不放过,何况是我们这些一直镇、压魔族的神域中人,若不是早日找出来诛杀,我们这些仙神的长生也就要到头了。”无极圣尊说着,打量着诸人的神色,不管那个同谋者是谁,既然是真的有上古魇魔,那么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有所行动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尽快找到封天印。”鸿元老祖说着,望向无极圣尊问道,“封天印的卷轴,你可解开了。” “那只是一半的残卷,没有另一办封天印卷轴,想要完全解开是根本做不到的,而那另一半已经落到了魔尊帝鸿手里的卷轴,也不可能要得回来。”无极圣尊说道,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说,他手上的卷轴已经给了魔尊帝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水神和策梦侯,以及那个同谋者,弄清楚他们勾结在一起到底是祝一夕有何干系,魔尊那个时候说的话,没必要来诓她,虽然没有完全说明,但那话当不是假话。 “圣尊知道的消息还真多,这又是四方魔主告诉你的?”天尊笑了笑,说道。 “原本,本尊是怀疑这卷轴当年被燕丘所盗,才流落到魔族之中,可是后来当面问了燕丘,他说这东西他拿了无用,带在身上嫌重,带出去送人,他跟魔尊的关系也没那么好。”无极圣尊说道,神域中人一直都认定了,那一半的卷轴是燕丘带走的。 但是,他是不信的,虽然与燕丘不算多好的关系,但他一向狂傲不可一世,封天印卷轴对神域来说固然是重要的圣物,但在他的眼里,他不感兴趣的东西,再珍贵也跟狗屎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不会去拿这封天印的卷轴,所以定是别的人所为,而到了魔族之中,定是神域之中有人拿了这东西,与魔族中人做了什么交换。 “那孽障虽然行事不端,但确实是这样的脾气,他不想要的东西,再珍贵也懒得伸手拿。”鸿元老祖道,燕丘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什么禀性他是清楚的。 天尊看了看他与无极圣尊,道,“那么,卷轴之事是水神所为?可当年卷轴失踪的时候,龙三公主还未到神域,根本可能拿得到卷轴。”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也许就是另有其人,趁着当年神域大乱,将封天印的一半藏起来了,至于后来怎么到了魔族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无极圣尊面色漠然无波,随口说道。 天尊今日几番对他的话存在疑义,且几番提及水神,甚至想替水神洗脱嫌疑。 难道,天尊就是水神背后的那个同谋者? 可是,水神与天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牵连的,即便水神在神域,与天尊怕也碰不了几回面,根本没有多少交集,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他遗漏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水神的同谋者2(二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水神的同谋者2(二更三千) 神域,玄天宫内众神君因为水神与策梦侯的事,一方觉得有疑,一方觉得魔族中人的诡计,于是双方争论不下。 最后,西天佛界的几位尊者,站出来说了话。 “神域的事本不该由我们这些出家人说话,不过,现在眼下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都得先找到水神问个清楚,而那上古魇魔的事才是首要解决的事,否则神域大难临头之日,这些争论的结果,又有何用?” 一时间,诸位神君都没有再说话了,鸿元老祖也随之道,“尊者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水神,找到那个带走了上古魇魔的策梦侯,先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至于水神是否清白,容后再议吧。” 这个时候,个人也好,神域与魔域争斗也罢,都应该暂时放下来,如果不能重新封印上古魇魔,等到它完全觉醒,神域必将遭受灭顶之在,介时谁都再无容身之处。 “尊者和老祖所言甚是,那就先着手寻找策梦侯吧。”天尊也跟着说道。 殿中诸神君也随之附议,毕竟上古魇魔完全觉醒,肆虐三界的话,他们谁都不得安生,所以现在及早找到它,将之除掉才是燃眉之急。 无极圣尊面色依然了无波澜,淡声向鸿元老祖和几位西天尊者道,“还有一事,本尊已经找到了姚青黛,先前遇袭死的姚青黛并不是真的姚青黛,而真正的姚青黛在一百多年前遇袭,身负重伤,一直在冥都城,现在百草仙君正在为她全力救治,只是先前还有行凶者想要潜入冥都城,意图将她灭口,所以本尊和冥王猜想,当年姚青黛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才招至杀身之祸。” “当真是已经找到了?”鸿元老祖追问道。 “可是,先前神使不是禀报,说水神找到了姚青黛,但送她回西海龙宫的遇袭,姚青黛鲛珠尽碎而亡,这怎么……又没有死?”一位神君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个死去的鲛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姚青黛。”无极圣尊淡声说道。 现在,水神和策梦侯都不见踪影,若是她那个同谋者还在神域,知道上古魇魔和姚青黛将醒来的事,一定会去找她商量新的对策,而他自然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同谋者。 鸿元老祖和几位尊者相互望了望,一时面色有些凝重,“那……又为何会出现这么个假的姚青黛?” “因为,神域要促成姚青黛与龙神的婚事,可是真的姚青黛当年已经被行凶者所害,而行凶者害怕神域查到,自然要掩盖姚青黛被害,所以需要一个假的姚青黛死掉,让神域和龙族都相信,姚青黛已经死了,从而不会再去找她。”无极圣尊说着,扫了一眼诸人,想要再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天尊沉吟了一阵,问道,“圣尊是说,这行凶者是神域,或是龙族中人?” 毕竟妖魔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掩盖事实,只有神域和龙族才会惧怕被追查出来。 “龙族不得自相残杀,这是四海龙族的铁律,而本尊已经向四海龙族求证过,在姚青黛遇害的那段时间里,四海龙宫之中除了在外的姚青黛和重归神位的水神,并没有离开四海的族人,所以……”无极圣尊欲言又止,但意思其它人也都明了,如果不是龙族中人所为,那么就是神域中人了。 只是,所有的人面上都是惊愕,好像这样的推论是他们完全不曾想过的。 鸿元老祖到底是年长,见过的世面多了,很快冷静了下来,“魔域那边说水神与策梦侯勾结,您所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有的是与水神有关,有的似乎又与她无关,圣尊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现在无法肯定,这个背叛了神域的是不是水神,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奸细是存在的。 “本尊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老祖和诸位神君罢了,至于那行凶者到底是谁,本尊没有证据,尚不知道是谁,不过等姚青黛一醒,一切就会有个结果了。”无极圣尊冷然说道。 神域上下都知道有这么奸细在的话,必然都会互相盯着,而那个水神的同谋者想再有所行动,必然不会再那么方便了,他要去安置霁儿,要等冥王解开他身上的绝情丝,要等祝一夕醒过来,不可能有全部的心思来追查这个同谋者和水神,所以借由神域诸人的眼睛必然是会省事些的。 “姚青黛既然没死,自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一旦她伤愈,圣尊还是将她送回西海龙宫吧,那冥都城毕竟……不是她该待着的地方。”鸿元老祖说道,姚青黛的真实来历,别的人不知道,东海龙宫那场大婚他是在场的,所有事情的始末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不能再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必须得阻止姚青黛和冥王之间再有往来,虽然冥王现在已经脱离了神域,但他到底曾是神域中人,而一切皆是因几千年前的联姻之事所起,他们之间再有什么瓜葛,四海龙神定然还是会怪到神域头上。 “四海龙神说过,他会自己过去将她带走,本尊得赶回去,看看百草仙君他们为她医治得如何了。”无极圣尊说罢,便欲告辞离开。 鸿元老祖看着离去的无极圣尊,面色沉凝,本以为经过绝情丝的事,他不会再插手神域的事,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他会回来,还带回来了那么多他们根本不曾注意到的消息,自己一直要逼选择神域而放弃祝一夕,是否……真的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老祖,既然出了上古魇魔,西天佛界也不能坐视不理,我等即刻回西天上禀,此事关乎三界存亡,西天和神域必须要同一阵线。”一位尊者上前说道,虽然西天已经很多年不过问神域和人间的事,但那样的上古魔物出事,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鸿元老祖回过神来,施了一礼道,“多谢几位尊者,此事关系重在,还望几位尊者能尽快带回西天佛界的消息,一起赶在那魔物觉醒之前,将她重新封印。” 先前,几位尊者留在神域,是为了帮他们抵抗魔族的再一次进攻,现在魔尊手下,四大诸侯死了两人,一个叛逃,就连四方磨难主也身负重伤,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实力再来进攻神域了,而且这个时候想来他所烦忧的,也是那上古魇魔的事。 几位尊者也随之告辞,离开了玄天宫。 众神君陆续离开,天尊正欲离去之时,被鸿元老祖叫住了。 “天尊,今天圣尊所说的一切,你有何看法?” “无极圣尊办事一向周全,除了在牵扯到那个魔族妖女的事情有不当之外,别的事自然是公正的。”天尊笑着说道。 “可是,在说到水神的事,你的反应很奇怪。”鸿元老祖道,天尊虽说是执掌神域诸事,但因为嗜酒如命,许多事情他和无极圣尊代办了,他也就懒得过问了。 今天说到水神的事,他竟有为水神说话的意思,虽然并没有那么明显,但这却是有些奇怪的。 “奇怪?”天尊不解,随即说道,“水神已经被神域冤杀过一次,诛神台还是我本尊开启的,本尊只是不想当年的事再重演,希望所有的事能查清楚再作定论罢了。” 鸿元老祖听罢点了点头,却又道,“这是必然的,只是水神从重归神位以来,你没有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同了?” 那种不同,说不出来,但当水神站在面前,说话,举手投足,就会隐约感觉出那种不同来。 “毕竟当年受了那样的冤屈,而加之……痴恋了千年的无极圣尊负心,心性有些变化也是必然的。”天尊说着,不由同情地叹了叹气。 鸿元老祖听罢,也随之叹息,“我们谁不想看到她真的能与圣尊有个好的结果,可怎么就偏偏出来了个祝一夕,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搅乱了。” 原本,让圣尊到凡间却助水神重归神位,是为了能修好与龙族之间的关系,结果却是关系越来越恶化,到了如今祝一夕已经成魔,无极圣尊却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将来会成什么局面,真的不敢去猜想。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神的同谋者3(一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水神的同谋者3(一更三千) 无极圣尊早早出了玄天宫,离开神域,却没有立即前往冥都城,而是藏身在了倒塌的轮回塔附近,准备看看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从神域出来。 这个时候,赶着出来的,除却鸿元老祖派出来的人,必然就有那赶着去跟水神会合的同谋者。 西天的几位尊者从神域出来,回西天去了,他们不在怀疑之列,自然也就不用费心多注意了。 而正当他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南天门的时候,周围突地起了一股子桃花香,随之便觉背后有什么人袭来,反手一挥铸下结界挡住来人,扭头一看张着双臂撞在结结实实撞在结界上的陶醉,一张脸都给撞得走了样,无极圣尊透着眉头看了看,并没有收了结界。 “你怎么在这里?” 陶醉退了一步,揉了揉被撞疼的脸,抱怨道,“人家听说你遇到麻烦,千里迢迢地跑来,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无极圣尊略略一想,道,“魔尊帝鸿的人找到你了?” 神域不可能派人去找他,那么可能就是魔尊帝鸿的人找到了他,只是现在这三界这么多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把他给叫出来,魔尊是有多闲? 陶醉见他不肯走了结界,自己施术破了结界,走近道,“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念我?” “你再多嘴说一句话,立刻给我滚回去。”无极圣尊站回到原来的地方,看着南天门的方向,懒得理会这不清自来的麻烦。 陶醉撇了撇嘴,站到他边上看了看他,又歪着头看了看他目光所视的方向,“你在看什么?” “本尊现在没时间理你,闭嘴一边站着。”无极圣尊不耐烦地道。 陶醉听罢一脸受伤地看着出口无情的无极圣尊,嘀咕道,“这才多少年不见,你这脾气都变了,以前不是怎么惹你也不生气的,现在这么脾气这么火爆,真是上了年纪了,说话都没心了?” 以前,不管面前有什么事,他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八风吹不动的样子,这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 无极圣尊侧头冷冷扫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辩驳什么,而是扭过头继续盯着南天门的方向,看到有人影从里面来,眉目微紧,待到能看得清楚了,才知道是几位资历较长的神君,他看了看他们去的方向,思量着要不要再跟上去看看他们出来是干什么。 “对了,你那个牛皮糖徒弟呢?”陶醉还是站在他边上,见他不肯说话,无聊地询问道。 “既然魔尊的人去找你,他就没有告诉你,她现在在哪里?”无极圣尊冷哼道。 陶醉奇怪地看了看他,道,“你的徒弟,为什么要魔域的人知道在哪里?” 他所住的地方,断绝了与外面的联系,自然不知道这一百多年,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鬼眼找到他,说无极圣尊遇到大麻烦了,他反正在桃花林闲着也没事,就出来看看他了。 无极圣尊不想理他,可陶醉哪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一会儿窜到他左边,一会儿跑到他右边,追问个不停。 无极圣尊沉默了很久,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一夕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夕了,她已经重生为魔了,现在……因为上古魇魔出世而身受重伤,现在就在魔域的魔宫里。” 陶醉住在桃花林,对于她和祝一夕也只知道他们在桃花林住的那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而从离开了那么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他从来不曾料想到的事,陶醉自然是都不知道的。 陶醉听了一时有些晕乎,想了几遍,才道,“她没成仙,成魔了?” 那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以后是要成仙的,怎么跑去成魔了。 “我有正事要办,你回你的桃花林去吧。”无极圣尊冷然说道,并没有要继续跟他一起叙旧的意思。 陶醉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哪里轻易走,一听话便知有热闹可凑,“什么事,我给你帮忙?” 不过,堂堂的无极圣尊,要猫在这树林子盯梢,也太有***份了吧。 “谁让你出来的,你去找谁,别跟着我。”无极圣尊侧头,警告他道。 现在所有的事,千头万绪,一夕还在魔宫生死不知,他哪里有那个闲心跟他在这里闲聊,脾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我跟帝鸿不熟,出来就是找你来的,好歹这么多年的情份了,别这么无情。”陶醉依然笑嘻嘻地说道,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与记忆中那个心如止水,淡漠疏冷无极圣尊已经相去甚远,那眉眼间盛载了太多的痛与沧桑。 可想而知,在他们离开了桃花林之后的一百多年,不管是他还是祝一夕都过得不怎么安宁,虽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从他的样子也不难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无极圣尊见他不肯走,索性就当他不存在,看到天尊从南天门出来,目光瞬时一紧,眼见他也朝先前出来的那几位神君所去的方向,他悄然跟在了后面,而花楚又如尾巴一样地跟着他,不时地问他在跟谁,准备干什么,让人不胜其烦。 天尊御风而行,突地顿了顿,看了看下方的山林,虽未觉察出什么异状,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也只是停留了那么片刻,便又继续上路了。 只是,无极圣尊在跟了整整一天之后,才发现天尊似乎并没有着急要去什么地方,反而游山玩似一般地自在。 他想,大约是因为陶醉的存在,让对方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只得放弃了暗中跟踪,带着陶醉到了僻静无人处,冷沉着脸道,“我已经说了,让你回你的桃花林去,因为你……现在错失了什么样的时机,你知道吗?” 如果真的那个同谋者,真的是他重点怀疑对象之一的天尊,现在暴露了行踪,他极有可能失去顺着他找到水神和策梦侯的机会,也会失去早一步发现上古魇魔的机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我问你那家伙是谁,你又不肯说,大不了我再帮你跟一回就行了。”陶醉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搞不懂他一个神域圣尊,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另一个神域中人,他想知道什么,难道不是直接把对方逮起来逼问一通不就行了吗? “他已经察觉到我们在盯着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无极圣尊怒然喝道,他想早一步知道,水神和策梦侯,还有她的同谋者勾结在一起,到底是为何是因为祝一夕。 陶醉看他好似真的是动怒了,于是不敢再嘻嘻哈哈了,“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发现咱们了啊,可能他真的只是出来玩的。” “天尊要守护天柱,非有必要是不会离开凌霄宫出来的,这样的时候出来,他必然是有事要办的,你给我回你的桃花林,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无极圣尊忍着翻腾的怒火,耐心最后一次告诫对方说道。 在天尊出来之前,也有几位神君出来,而且其中也有她所怀疑的同谋者,可是他的怀疑,在天尊身上尤其重。 虽然他从没有真正表现出,自己与水神和策梦侯有什么特殊关联,但是许多事在神域之中,除了他其它的人很难能做得到,只是这其中还有他所没有弄明白的地方,所以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还有姚青黛为什么会遭毒手。 “天尊,你说那家伙是天尊?”陶醉说着,指了指先前先尊所在的方向,有些难以相信。 “一夕重伤,可能就要在他身上找到线索,可现在因为你,他已经有所察觉,所以一直在外面游走,却什么人都没有见。”无极圣尊冷然道,这样的时候,天尊不可能有这样游山玩水的闲心,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发现有人在跟踪他。 陶醉见面色肃冷,看他的样子也确实是关系重大,于是道,“好吧,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去帮你解决了。” 无极圣尊与对方是相识的,不便在明里盯着他,可他又没见过他,所以就算走出去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他也不会怀疑什么。 ☆、第三百四十五章 水神的同谋者4(二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五章 水神的同谋者4(二更三千) 这一番话,无极圣尊听想了想,还真答应了下来。 “你只要暗中跟着他,记好他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了面就行。” “还要弄清楚,他见的同伙在什么地方,我种事我懂。”陶醉笑眯眯地说道,好歹曾经也是在魔域份的,这种事对于魔族中人都是家常便饭的。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正好他去盯着的话,他就可以先一步回冥都城去,月圆之夜快到了,他不能再逗留在外,得想办法早点从冥王那里解开身上的绝情丝才行。 “我要去冥都城一趟,办完事再过来跟你会合。” “你不留这里陪我啊。”陶醉一听他要走,顿时面上满是失落和伤心。 “霁儿在冥都城,我要去看看他……”无极圣尊话还没说完,桃花妖陶醉就已经跳脚了,气不过地质问。 “霁儿又是谁?” 无极圣尊冷然扫了他一眼,道,“我儿子。” 说罢,御风而起,径直去了冥都城的方向。 当时,他那么匆匆离开,霁儿一定吓坏了,那孩子虽然乖巧,但在他和一夕不在身边的时候,总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他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必须得回去看一看他。 既然陶醉在这里帮他盯着天尊了,他回去若是能赶上姚青黛伤愈醒过来,也能知道重要的线索。 “儿子?”陶醉一时有些懵,他什么时候有儿子了,谁给他生的儿子? 可是,当他想起来追问,无极圣尊已经消失在远方了。 冥都城,百草仙君和飞林等人为姚青黛修复鲛珠,事情并没有预料的那么顺利,虽然一开始鲛人灵珠可以帮助他们修复鲛珠,但进行了几日,灵珠似乎对她就不起作用了。 无极圣尊匆匆赶到冥都城,满以为姚青黛这边能有大的进展,却不想又遭遇这样的局面,“现在,可有其它办法?” 如果姚青黛一直不醒,那么当年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就无从得知,如果她是撞破了水神与别人的的什么事,也许那件事一定是与祝一夕有关的,而这样的念头一直揪着他的心,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却又隐隐有些不安,害怕那个答案的到来。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什么让人喜悦的答案。 “现在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既然先前几日已经有一定的成效,那这鲛人灵珠能救她是肯定的,只是也许我们的方法有些不妥,所以才会这样。”百草仙君道说完姚青黛的状况,便急声朝他问道,“祝一夕呢,她没有跟你一过来,霁儿一直说她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那日,他正准备去见祝一夕的,哪知才出去半日,就带着霁儿又回来了,把孩子一扔给他们,就又匆匆离开了。 他们只是从亓霁的口中,得知祝一夕受了伤,要回去疗伤,估摸着他是不放心,所以跟着一起去了,可这一去都这么多天了,再看他现在这样忧心忡忡的神色,恐怕事情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无极圣尊低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小亓霁,说道,“她和燕丘有事,暂时过不来。” 她重伤的事,还是不要让霁儿知道了,这些天为他们担心,小脸都瘦了一圈了。 百草仙君机敏,知道他是不想当着儿子谈论祝一夕的状况,于是也很配合地没有再多问,花楚着急又跑过来要想要询问,被他给拉着先走开了。 无极圣尊陪着儿子用了晚膳,小亓霁虽然身体还是个小孩子,但毕竟也活了一百多年了,看人神色的本事也不是没有,瞧着他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也跟着皱起了秀气的小眉毛,“圣尊大叔,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娘亲?” “等她……”无极圣尊没说完,反应过来,他是唤祝一夕娘亲,不由怔了怔,“你什么时候唤她娘亲了?” 好似,燕丘送他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唤她的,只是那时他担心一夕的伤势,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跟娘亲在外面玩的时候啊,燕丘大叔说,我唤她娘亲,我就是娘亲最爱最爱的宝贝。”小亓霁想到一起玩耍的日子,顿时眉开眼笑。 无极圣尊听罢,微微扬了扬唇角,“嗯,霁儿是娘亲最爱的宝贝,也是圣尊大叔最爱的宝贝。” 小亓霁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那我也要唤你娘亲吗?” 无极圣尊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催促道,“吃饭!” 想来,她还没有告诉霁儿关于她身世的事,不过霁儿能改了口,想必她是高兴的。 小亓霁埋头吃饭,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圣尊大叔,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见我娘亲?” “她有事,暂时不能来看你,圣尊大叔最近也不能常常陪着你,你要待在这里乖乖听飞林的话,知道吗?”无极圣尊耐心地跟儿子沟通道,他要办的事情太多,无法陪她的身边,也无法陪在孩子的身边。 小亓霁听了却板着一张小脸瞪着他,“圣尊大叔,你是要偷偷把我娘亲藏起来,跟我抢人吗?” “你这小子……”无极圣尊对上儿子一本正经的表情,无奈说道,“她真的有事,暂时不能来看你。” “真的没骗我?”小亓霁微眯着眼睛,问道。 他和娘亲一起出去这么久,真的不是圣尊大叔,想把她藏起来,不准他去见她吗? “真的没骗你。”无极圣尊保证道。 “好吧,信你一回。”小亓霁说罢,低头专心用膳,吃完了自己去洗漱睡觉,完全都不需要人照顾了。 无极圣尊等着他睡熟了,方才去见百草仙君等人。 “霁儿睡了?” “嗯。” “祝姐姐怎么样了?”花楚急声问道,无极圣尊回来了面色沉重,又什么都没说,她一直提心吊胆的。 祝一夕是以血浮屠重生,那不是她自己的身体,时间长了总免不得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她也一直在想办法帮她摆脱那药池的魔血,但却一直没有成功。 “策梦侯复活了上古魇魔,她受了重伤,现在在魔宫的药池里,花楚你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些,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尽快回一趟魔宫。”无极圣尊朝花楚请求道,先前她一直有用花楚给她炼得丹药,而她是魔血,百草仙君和飞林治人也都是用了仙术,与她身上的魔血是相克的,但花楚非神域中人,所用的术法是不同的,也许回去了能帮她早点醒来。 “好,我尽快起程回去。”花楚想都没多想,直接应道。 百草仙君和飞林相互望了望,方才问出他们所担心的事,“上古魇魔是怎么回事?” 若真是上古魔物现世,若不及时阻止,必会在三界掀起腥风血雨。 “策梦侯唤醒了他们一族的先祖,已经杀掉了九尾狐和墨蛟,一夕虽然逃出来,但还是受了重伤,现在策梦侯带着那上古魇魔躲起来了,神域和魔尊帝鸿都在找他们的行踪,我需要姚青黛能尽快醒过来,告诉我们当年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事。”无极圣尊郑重地向百草仙君说道。 百草仙君看他神色,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可是姚青黛的鲛珠修复现在遇到了难题,他也难以给个肯定的时间,她会在什么时候醒过来。 一直默站在一旁的冥王听了几人的谈话,淡淡扫了一眼无极圣尊,道,“如果她的鲛珠再修复一部分,她的魂灵开始苏醒,即便她还不能醒来,本王可以帮忙让你探知她的记忆。” 百草仙君霍然扭头,看向说话的冥王道,“强行探知他人记忆,这是禁术。” “本王早就脱离了神域,禁术也好,神术也罢,没人管得了。”冥王漫不经心地道,他是不关界外面的事情,但上古魇魔是三界生死存亡的威胁,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计较个人的时候了。 若是能让他阻止魇魔的觉醒,用一用禁术也无妨。 “如此,多谢冥王了。”无极圣尊微微颔首,说道。 现在等不及姚青黛醒来告知了,若是能从她的记忆中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也就再好不过了。 冥王侧目望向百草仙君,“现在,就看你们能什么时候让鲛珠恢复一半,让她魂灵苏醒。”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用无极圣尊的命换她的命 (一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用无极圣尊的命换她的命 (一更三千) 有了冥王的承诺,百草仙君和飞林开始废寝忘食地寻找能让用灵珠,再次让鲛珠修复的办法,而花楚早早地离开了冥都城,赶往魔域去看望重伤的祝一夕。 回到魔宫的时候,魔尊帝鸿也在魔宫待着,对于她这么久的去向,只字未问。 花楚见魔尊帝鸿没有追问她和祝一夕最近行踪的意思,这才蹑手蹑脚进了密室之内,一进了暗门便疾步奔向了药池的方向。 燕丘淡淡地瞥了眼进来的人,站在药池边一步也没有挪动,“无极圣尊要你来的?” 花楚抿着唇点了点头,蹲在药池边,伸手住祝一夕的手,诊治她的伤势,神色却愈加沉重。 “怎么了?”燕丘见她神情紧张,问道。 “以前,有了伤,这药池都能让她慢慢好起来的,为什么现在伤势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花楚似不信,又疾步绕到另一边,给她的另一只手也诊断了一番,最后敛目施术,去探知她的伤势状况。 燕丘见她如此,也跟着紧张起来了,“到底怎么样了?” “我听祝姐姐说过,她之所以魂魄能留下来,是因为你当年将她的魂魄的一部分收进了盘古神骨之中,才免于她被完全炼化在焚仙炉中,可是盘古神骨有些损坏了,要是……要是不能再用来凝聚她的魂魄,不管在这药池这中待多久,她也不会醒过来的。”花楚微微哽咽地说道。 她虽不知那上古魇魔是什么样,但她所受的伤势不轻,加之天意万象诀与魔功相克所自伤,盘古神骨也随之遭到了破坏。 “那现在,有什么办法让她能醒过来?”燕丘追问道。 花楚哽咽,几不成音,“我不知道。” 玉阙宫她被烧死在焚仙炉里,她一直心中愧疚难安,所以在知道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又是何等的激动,即便愧疚之心依然,但总算没有那么深的遗憾,可是重生为魔的她,这具身体太脆弱了,所以她不断的想要拥有更高的修为,就是不想随便被人左右自己的性命。 可即便她已经成了四方魔主,拥有了那样高深的魔功,而她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需要什么,妖灵还是魔灵,我去给她找,要多少我都可以找。”燕丘沉声道,怎么也难以相信花楚所说的话,她会这么一直睡在这药池之中,再也不睁开眼。 花楚痛苦的敛目,说道,“没用的,那些东西能救的是她的身体,救不了凝聚她魂魄的盘古神骨。” “我去小盘古岛上,也许还会有第二块盘古神骨。”燕丘说着,便准备离开,不管什么样的东西,只要是可以救她的,他都可以去找回来。 只要,她能活下来。 不知何时进了密室的魔尊帝鸿,扫了一眼准备出去的燕丘,道,“你以为,那样的东西世上就那么多?” 盘古神骨,是开天劈地之时所遗留下来的神物,能留下这么一块已经是难的了,哪还会有第二块。 “没有盘古神骨,那就取神域那些神君的神骨,鸿元老祖的,天尊的,还是西天佛界的佛骨,就算抵不过盘古神骨的神力,也可以给她续命的吧,百年也好,十年也好,总能有用的。”燕丘决绝无情地说道。 “燕丘,祝姐姐不会要你那么做的。”花楚看着一身邪气凛然的燕丘,忙定下心神劝道。 诚然,神域那些神君仙尊的神骨是可以起些用处,但祝姐姐不会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自己都要没命了,还管我怎么做。”燕丘缓缓扭头痴然看着药池中的人,冷绝无情地说道,“只要她能活下来,杀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只要能换她一命,莫说是去取那些神君仙尊的神骨,便是要他自己的,他也给她。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魔尊帝鸿说着,负手踱步到了药池附近。 “什么办法?” 燕丘和花楚异口同声地追问道,当初她是被魔尊帝鸿救过来的,若是他说能有办法再救她,那应该假不了的。 “有两个办法。”魔尊帝鸿站在药池边上,垂目看着药池中的祝一夕,说道,“上古魇魔是上古活下来的魔物,他也曾炼化了上古时期的仙神,如果能从他的身上,取出那些神骨,我想可以用来保住她的命了,比起神域那些仙神的神骨,要有用的多,不过要取出来,怕没有那么容易。” “另一个办法呢?”燕丘追问道,上古魇魔莫说是杀了他取他身上的那些神骨,魔灵,就算是将他重新封印起来,都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魔尊帝鸿抬眼看向燕丘和花楚两人,笑得有些慑人的冷冽,“另一个办法,就是杀了无极圣尊,用他的神骨救她,他既修西天佛法,又修神域的神术,既有是佛骨也是神骨,自是比神域那些仙神的神骨要有用的多。” 燕丘久久地沉默着,这两个办法,无论哪一个都是难以做到的,要杀了上古魇魔何其艰难,即便是他和无极圣尊都拼尽一身修为,也不可能做到。 而那第二条路,远比第一条路,还要难。 他不在乎无极圣是生是死,可是她在乎,在乎得胜过了自己的命,他不介意杀了无极圣尊换她的命,可是他知道,她即便活下来了,也会永远恨他这个凶手,永远不肯原谅她,永远生活在痛苦之中。 甚至于,连那条用无极圣尊换来的命,都不会要。 花楚局促不安地看了看面目沉冷的燕丘,两个相比而下,对于他而言,显然第二个办法更容易,圣尊现在绝情丝未解,修为未及曾经鼎盛时期,燕丘真要杀他的话,是可以做得到的,只是那样一来,祝姐姐……该有多难过,多痛苦。 “如果你们难以选择,那就让无极圣自己做选择。”魔尊帝鸿冷然而笑,并没有他们面上的那么沉重,“当年是他杀了她,而她会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要么他的命换祝一夕的命,要么就等着祝一夕最后死在这里。” 无极圣尊不是爱她吗,是不是真能爱到能以命换命的地步。 燕丘和花楚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不管是谁去做选择,祝一夕都是不会同意的。 “只要她再活下来,本尊可以收走她之前的记忆,让她再像当初醒来时一样,谁也不会认得,谁也不会记得。”魔尊帝鸿说着,高深漠测地笑了笑,朝燕丘道,“也许,你还有争取的机会。” 原想着,她活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会永远留在魔宫,会永远都忘记无极圣尊。 谁曾想,她又记起来了,记起了一百多年前发生的所有事,记起了那个亲手杀了她的无极圣尊,却还是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以为,就你聪明。”燕丘嘲弄地扫了对方一眼,他说的办法也许是可以救祝一夕的,但最终的结果无极圣尊死了,而他被祝一夕永远憎恨,而他……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顶着救了她性命的狗屁恩情,死皮赖脸在她周围。 “能救她的办法,本尊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要怎么选择,就看你们自己了。”魔尊帝鸿说罢,负手闲步离开,其实这不管是哪一条路,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他和无极圣尊选择第一个办法,去跟上古魇魔生死相搏,最后又能有哪一个能活着回来呢,不管活下来是哪一个,另一个都是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也许燕丘不是她心上的那个人,但却也是她最信任的。 第二条路的话,结果就更加好了。 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不管是无极圣尊和神域出手,还是魔域出手,解决策梦侯和他手里的上古魇魔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希望这世上有这么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强大的魔物存在,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尽快除掉。 他手下已经没多少可用之人,不过想来神域和西天佛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这样的威胁存在,他看着碍眼,他们也一样看着碍眼,不管以前怎么斗,但在对于策梦侯魇魔的事情上,不管是魔域,还是神域和西天都是一样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二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二更三千) 魔宫这边,燕丘和花楚正在为祝一夕的伤势而想方设法之时,冥都城也在全力以赴地帮助姚青黛修复鲛珠,而桃花妖跟着天尊在外晃悠了几天,才终于等到他与人碰头,为了不被发现行踪,他小心地隔了一段距离,没有跟得太近。 远远看到出来碰面是个年轻女子,又惊又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道,“不是吧,这一把年纪了,比无极圣尊还老呢,竟然好这一口,这老牛吃嫩草是不是吃得太过了。” “父君。”水神华茵公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来人的面色,在对方冷厉目光暗自打了个寒颤,“父君要见我,有何事?”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同我说实话?”天尊沉着脸质问道,她只向她求救,无极圣尊他们可能发现她加害姚青黛的事,让她给她安排个暂时的避身之处,他也想着先让她避避风头,待事情平息了,再替她洗脱罪名,却没想到真正要找藏身之处的不是她,而是策梦侯。 “父君,我做错什么了?”水神华茵公主问道。 “策梦侯呢?”天尊见他还不肯说实话,索性自己问了出来。 话音刚落,在周围隐于暗处的策梦侯自己出来现身,冷嘲着笑道,“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央池你如何敢打龙三公主那龙珠的主意,原来是有着这么大的靠山呢。” 若是没有天尊在背后帮忙,央池不可能有今天,而当初以封天印的一半卷轴交换,他就猜想到她在神域还有着了不得的帮手,这也是一直以来,即便她没有做到她所要求的事,他也一再退让的原因,因为她的这个帮手,将来也总有他可以用得着的地方。 天尊听到声音,转头望向缓步走近前来的策梦侯,道,“你放出上古魇魔,到底是何居心?” 原本,他只是想保住女儿央池,现在却成了策梦侯利用的棋子,心中气愤可想而知。 “到了现在,天尊再质问在下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策梦侯一敛以前的谦恭之色,眉宇间几分傲然之气。 他现在还不能现身,必须想办法让先祖完全觉醒过来,所以现在还不能被魔尊和无极圣尊他们找到,既然天尊和水神都可以为他所用,暂且可以帮他度过难关。 “什么上古魇魔?”水神看了看天尊,又望也向策梦侯,问道。 “策梦侯唤醒了上古魇魔,怕被魔尊帝鸿所擒,所以才找到你要藏身之处,你被他骗了。”天尊眉目冷冽地看着居心不良的策梦侯,向水神华茵公主解释了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情。 “天尊,现在你我一条船上的人,分什么谁骗谁?”策梦侯冷然笑语道,他从来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是他们父女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策梦侯,你是在威胁我们?”水神华茵公主厉声喝道。 一条船上,那么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不听他的,就要对他们不利了。 “水神,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在下只是提醒你们,大家牵扯在一起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谁暴露出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策梦侯冷然说道,难不成她以为,他策梦侯是可以被她利用,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吗? 天尊愿意被她所累,那是父女之情牵绊,他又不是她爹,任什么要处处为她着想,为她付出。 “你想带着上古魇魔为祸苍生,本尊可不想跟你一条船上,从现在你与央池也各走各道,互不相干,我们也不会向神域和魔尊透露你的行踪。”天尊说道,现在神域,西天,还有魔尊帝鸿都在找他,一旦被发现她和央池参与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天尊,现在要不要跟你们一条船上,是我说算,而不是你。”策梦侯冷笑着提醒,绕着父女两人走了一圈,幽幽说道,“当年你们夺取龙三公主的龙珠,陷害她被鸿元老祖和无极圣尊冤杀,这一切在下可都是一清二楚的,现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明哲保身,是不是太晚了?” “那个时候是谈好了条件的,现在你却来拿这样的事威胁人,策梦侯,你太过份了。”水神华茵公主咬牙说道。 “在下说了,这不是威胁,这是合作。”策梦侯说着,扫了一眼对他颇为防备的天尊,冷然而笑,“天尊,在下最不信的,就是人嘴上的承诺,所以你说你不会泄露我的行踪,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我只按自己觉得对的办法做事。” 他们当年可以陷害龙三公主,又欺骗无极圣尊和鸿元老祖,如何会对他一个魔族中人讲信用。 “你想怎么样?”天尊比起气愤的水神,倒是平静多了。 “现在,我不想说你们的秘密,也不想你们说出我的藏身之处,就算你们说出去了,能保住自身性命又如何,姚青黛快要被救活了吧,到时候无极圣尊和神域都会知道你们加害水神,夺取龙族的事情,到时候神域还会有你们的立足之地?”策梦侯轻摇着手中的紫羽扇,睇了眼天尊,说道,“可是,现在如果咱们在一条船上,就算姚青黛醒过来,无极圣尊他们知道了你们所做的事又何妨,只要你们帮我让先祖完全觉醒,所有知道这些秘密的仙神,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了,介又何需如此担心?” 天尊眉梢擅过一些讥诮的冷笑,这区区一个魔族,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既然要成为一条船上的人,空口白话,本尊也不信,除非……你带着魇魔去冥都城,彻底除掉姚青黛。” 策梦侯听罢,冷然失笑,“天尊,这天下没有总占便宜的好事,你们让我给你们办的事,在下可是从来没有食言,可是在下所要求的,你们似乎没几件是办成了的,这个时候我若去帮你们除掉了知道真相的姚青黛,只怕一转头你就会和神域一起置我于死地吧,在下在魔域出入这么多年,你们这些神域中人的心思太不懂得掩藏了,既想要好名声,又想要做坏事,可这世上没有两头都占便宜的好事,即便有也不可能长久。” 天尊被戳破了目的,面色一时有些难看,他就知道跟魔族中卷入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当年,央池母亲因为他而亡故,他自然对这个女儿格外纵容些,让他成为神域水神,本以为就已经万事安定了,可谁曾想到她闯下弥天大祸,最后连命都保不住了了,他只得暗自保下她,以待时机能让她活下来,原是想借燕丘的仙元,可不但没有成功,还险些被龙三公主撞破。 后来,发现龙三公主的龙珠是救央池最合适不过的,于是将央池悄悄放到了龙三公主常用的法器之中,让她在龙三公主不知不觉中去控制她的龙珠,可是逢上神域与魔族交战,龙三公主也发现了央池要夺她龙珠,将龙珠一分为二逃走,却又落到了魔尊帝鸿手中…… 他们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完整的龙珠,让央池重新成为水神,可是麻烦却一桩接一桩地来了,根本没有安生的一天,现在更是跟放出了上古魇魔的策梦侯走在了一起,此事若让神域知晓,他不仅这个天尊已经到头了,只怕父女两人性命都难保。 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策梦侯,放出上古魇祸为祸三界,又于心难安。 他虽为救女儿做了许多错事,但却并非要让三界陷入上古魔物统治下的炼狱,只是眼下到底该如何抉择,他也难以决定。 策梦侯固然能除掉所有知道了那些事的仙神,可难保最后不会连他们也除掉,可是现在要是不听他的,他和央池所做的一切都会暴露出来,无极圣尊和燕丘岂会放过他们。 远处,桃花妖陶醉隐没在树从中,瞅着见面的三人,似乎是吵起来的了样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很就快就自己脑补了一出,天尊老牛吃嫩草,嫩草背着找相好的狗血传奇,于是嘀咕道道,“还以为这些当仙神的有多清高的,一个个还不是满肚子的坏水,都是无极圣尊给带坏了风气。” 他看着三人散了场,都各自离去了,这才慢悠悠地起来,准备去冥都城去告诉无极圣尊,好借机邀功。 可是,刚一起身,瞅着自己身上的污渍,怎么看都不舒服,“嗯,还是先洗个澡,换身干静衣服再去吧。”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2(一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2(一更三千) 冥都城,又一个月圆之夜的到来,小亓霁坚决不肯离开,坚持要陪在他身边。 “圣尊大叔,你要是疼了,你就喊出来,喊出来就没有那么疼了。” 无极圣尊面上勾起苍白虚弱的笑意,由着百草仙君他们帮他施术控制绝情丝,一颗心却满是担心着魔域那边,她到底怎么样了?花楚回去能救得了她吗? “看在我们都在操心你的份上,你自己能不能用点心?”百草仙君瞥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极圣尊回过神来,也不知此刻心思在别处了,还是年月久了,已经渐渐习惯了绝情丝的发作,连以前觉得煎熬的痛,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这些痛苦,他承受一千年,一万年,又如何抵得过她所受的苦,他曾是那么想带给她幸福和快乐,可到头来,她的痛苦,她的眼泪,全都是他带给她的…… 小亓霁看着脸色苍白,目光哀痛,以为他很痛,忙紧张地唤道,“圣尊大叔,霁儿跟你说话,你就不痛了。” 无极圣尊看着为自己关心紧张的小亓霁,笑了笑,“好。” 小亓霁想了想,好像关于他的事情,圣尊大叔都知道,思来想去只有先前跟娘亲一起玩的事情,他还不知道,于是便兴奋地跟他讲起了,他们一路去的地方,吃的东西,看的风景,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让人不由心生欢喜。 无极圣尊含笑听着,他多希望那个时候,他也是在他们身边的,可是那个时候与他们在一起的,只有燕丘。 这么听着,不由又想起,一百多年前,他带着她游走各地的时候,她也是如霁儿这般兴奋高兴,现在再回想,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小亓霁口干舌燥地说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快亮了,百草仙君收了术法,他才匆匆奔到床边,伸手小胳膊想要扶他,“圣尊大叔,你快躺下。” 无极圣尊望了一眼飞林,道,“给霁儿倒杯水。” 小亓霁看着他乖乖躺下了,这才接过飞林送来的茶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精光,大约是累了一个晚上,趴在他床边说着话,不一会儿就自己睡着了。 飞林将他抱起送回了房间,百草仙君一人留了下来,“姚青黛的鲛已经开始在慢慢修复了,但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能等得了吗?”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多这几天。”无极圣尊淡声道,其实是等不及想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又与一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只是现在没办法去知道,他能做的只有等。 “上古魇魔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了,带着她和霁儿回昆仑山也好,去小盘古岛也好,反正这里自有那些该操心的想办法。”百草仙君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劝说道。 他和祝一夕能有现在的重逢相见,太不容易了,而那上古魇魔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掺和进去,生死难料,总不能那一个活了,这一个又去送死吧。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上古魇魔真的为祸三界,谁也没有安生日子过,就算只是为她和霁儿,这个时候也该站出来。”无极圣尊说道。 上古魇魔不易对付,不尽早将他除掉或是封印起来,谁都无法去想像,三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知道你不会听。”百草仙君哼道。 无极圣尊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姚青黛这里还要些时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陶醉在帮我找策梦侯和水神,我过去看看有没有结果,霁儿还要麻烦你们照看了。” “你怎么把他给找来了?”百草仙君一听便皱起了眉头,那家伙就算他没见过,也从祝一夕的口中知道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要封印上古魇魔,我现在的修为,你也清楚,多一个帮忙总不是坏事。”无极圣尊叹道,这些年绝情丝发作,虽没有伤及他性命,但修为在慢慢减退,已经不及全盛时期那般了。 虽然陶醉性情怪异,但算是重情义之人,这个时候能有他相助,也许就能早一点了结了所有事,让他能早点去见到她。 “好吧,我懒得说了。”百草仙君摆了摆手,不打算再过问外面这些事,只是想到祝一夕,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那日见你回来,神色凝重,我说万一……万一她再也醒不过来呢?” “那我和霁儿便守着她,不管要守多久,要多久才能找到救她的办法,我们都去找。”无极圣尊决然道。 “那么……如果她活不了呢?”百草仙君小心翼翼地问道,被上古魇魔所伤,她的身体又不比寻常魔族可自愈,这种可能虽然微乎其乎,但也不一定不会出现。 无极圣尊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了许久说道,“如果,我的命可以换回她的命,我愿去换,如果不能,我愿……随她而去。”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油然而生,他根本无心再去顾及旁人,哪怕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只想永远陪她,无论……生与死。 “你……那你让霁儿怎么办?”百草仙君问道。 当年,他那副生无可恋的样,若不是因为发现了霁儿,还不知得变成什么样子。 可因为已经承受过一次失去,那就更加害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奇怪。 只是,但愿那样的事,永远不要到来。 “我累了,想休息一阵。”无极圣尊敛目说道。 百草仙君知道,他不过又是想起了祝一夕,自己识趣地离开了他的房中,瞧着他们一个个被男女之情折磨得这么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想他还是永远别去沾惹这个可怕的东西了,继续做他的逍遥神仙就够了。 无极圣尊听到门被关上,自己却丝毫没有睡意,她的模样不断出现在脑海,过去的她,如今的她,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动,想念。 他不知道自己到何时才睡着,休息了醒来,陪霁儿用了膳,便又离开了冥都城,前去寻找桃花妖陶醉,看看他跟踪天尊有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他才刚离开冥都城不久,便在过去的路上与正要来找他的陶醉撞了个正着,穿着那么鲜艳的衣衫,他想不认出来都难。 “你终于肯来找我了,还能为你把我一个丢在那里就不管了呢。”桃花妖一边跟上他,一边抱怨道。 无极圣尊哪有那闲心听他废话,直接问道,“天尊那边,可发现了什么?” 桃花妖笑眯眯地凑近,不怀好意地说道,“来,给我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无极圣尊冷冷侧目,语气幽冷,“今天风这么好,你要着点火,应该烧得不错。” 桃花妖一听气忿地哼了哼,救人办事儿,还这么不客气,明知道他是桃花树修炼出来的,本体是最怕火的,尤其他的天火。 “事关重大,本尊没时间跟你浪费,快说。”无极圣尊见他还不开口,追问道。 “不就是那天尊一把年纪了,学着你一样的出来找相好,哪知道那相好的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俊俏的相好,于是三个人吵起来了,至于吵什么,我隔太远没听到。”桃花妖陶醉将自己所看到,加上自己所分析的,如实告诉了他。 无极圣尊听着微微拧起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但细细一想便猜出来,天尊出来确实见了水神,还有策梦侯,一定是因为上古魇魔的事,所以双方才会吵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知道他们见了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找到策梦侯和水神现在藏身的地方。 “他们去哪儿了,你可跟上去看了?” “他们是谁?”桃花妖陶醉道。 “那一男一女。”无极圣尊提醒道,天尊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回神域去了,水神现在唯恐他们已经救活了姚青黛,一定不敢轻易露面出来,所以一定还和策梦侯在一起。 陶醉听罢,没好气地哼道,“我办事,还会有错,他们在见面处不远的一处结界之中,不容易发现,但我跟过去看了入口,因为不方便进去,所以没有进结界里面。” “带我过去。”无极圣尊忙催促道。 现在通知神域,天尊一定会从中作梗,可要除掉那上古魇魔,仅凭他和陶醉还不能做到,得想让办法让魔尊帝鸿来一趟。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3(二更三千)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谁被谁利用3(二更三千) 他一心想尽快找到水神和策梦侯,找出上古魇魔,再问清楚那一切到底与祝一夕有着什么关联,然而陶醉却并没有这么想,一路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见他一直都不搭理自己一句,于是恼火地叹了叹气。 “好歹,我也给你跑了这么久的腿,起码让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吧?” “水神和策梦侯。”无极圣尊冷然道。 陶醉听罢,顿时惊叹,不可置信地瞅了瞅她,“敢情你也是来捉奸的?” “你说什么?”无极圣尊冷冷侧目,杀气顿生。 陶醉拧着眉头瞅着他动怒的样子,小声嘀咕道,“水神不是你的老相好吗?现在她不仅背着你跟老天尊勾搭上了,还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你不是来捉奸的是来干什么的?没想到你也有被人戴绿帽子的一天。” 陶醉一百多年来没见外面的人事,而在他所有的认知之中,只知道以前无极圣尊是和水神有那点暧昧的,现在他这么急火冲冲的过来,他就不得不做那样的猜想了。 无极圣尊无语地瞪了一眼喋喋不休的桃花妖,深知与他无法沟通,也懒得再去逐一解释,先去找到水神和策梦侯要紧,可是对方的话却越来越荒诞了。 “这不是孩子都生了,这还在外面乱搞,也实在太不给你面子了,是该好好教训,我支持你。” 无极圣尊忍无可忍,停下御风之术,郑重地警告道,“水神是水神,本尊是本尊,从无干系,孩子是一夕的。” 桃花妖听了,却根本没有如他所愿安静下来,反而一脸震惊地指着他,“你这个禽兽,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祝一夕肯定是要逃脱你的魔掌才跑去魔域躲起来的。” 不过,又想了想,好像是祝一夕在追着无极圣尊跑,这么说好像是不太合适的。 “你再多一句废话,就滚回你的桃花林去,永远别再让本尊看到你出来。”无极圣尊寒意森然地告诫道,原以为他出来是可以帮上忙的,现在看来他已经让他不胜其烦了。 “别啊,说说你怎么把你徒弟骗到手的?”陶醉八卦兮兮地追问,想起他们在桃花林的那段日子,眯起眼睛贼兮兮地笑道,“该不是从那回,我上了她的身,你见人脱了衣服,见色起义,把持不住了吧,好歹也是几千年的神了,这点定力都没有?” “你说够了没有?”无极圣尊一忍再忍,语气明显愠怒。 桃花妖陶醉却还在自顾自地抱怨道,“这么算起来,我也算是半个月老了,孩子都生了,竟然都没请我喝杯喜酒,这也太不仗义了。” 无极圣尊忍无可忍,停下来冷声道,“滚回你的桃花林去?” 可是,陶醉哪是那么轻易听话的,一挑眉道,“无极圣尊,你现在变化有点怪异了啊,以前从来不怕人的,什么时候学会怕人了?” 以前,再不高兴的话都是去淡风轻地说出来,现在这动不动就发火,铁定是被祝一夕给带坏了。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无极圣尊冷声道。 当然,送的方法一定不怎么好。 陶醉见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忙抬手一指,说道,“他们就藏在那座山后面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见了鬼了,这一百多年他不在,他跟祝一夕到底怎么回事,再怎么着也不该混不到现在这个地步啊,还不准他来多问。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他指的方向,自己御风前往,陶醉自己跟在后面,识趣地没有再多话。 一前一后在结界入口外停下,无极圣尊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当即进结界里面去,他知道曾经天尊也是在人间有他的修练的道场,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只是现在策梦侯有那上古魇魔在手,他还不能轻易动手,前往魔域去送信的仙鹤童子也差不多该把消息送到了。 魔尊帝鸿接到消息,即便以前与他有过节,但在这个关头,一定会自己来清理门户的,毕竟他处处算计别人,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属下算计了,这样的事总归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前来,只要能达到共同的目的,是敌是友姑且不论了。 如他所料,鬼眼很快带着消息赶回了魔宫,禀报魔尊帝鸿。 “魔尊,无极圣尊已经找到了策梦侯的藏身之处。” 魔尊帝鸿正在密室的药池边,听到消息眼底掠过一丝寒意,“知道了。” 一连数日守在药池边不言语地燕丘,说道,“我也去一趟。” 他无法杀了无极圣尊,用他的神骨来救她,那么就只有取那上古魇魔身上的东西了,虽然他不想这样丢下她一个人,更不想与无极圣尊和魔尊帝鸿并肩作战,但多一个人胜算总会大些。 花楚看了看他与魔尊帝鸿,说道,“那我也去。” “行了,你在这里照看她,别跟着添乱了。”燕丘说罢,便提剑先行出去了。 魔尊帝鸿也随之离去,花楚眼看着他们离开,而后独自坐在药池边,看着药池中重伤不醒的人,“祝姐姐,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吧。” 虽然她并不知道上古魇魔是什么,但从他们这样大敌临头的神色看,那一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否则她不会伤成这个样子回来,九尾狐和墨蛟都被杀了。 魔尊帝鸿和燕丘离开,让鬼眼和四大诸侯之中仅剩的赤鬼,一起留守魔宫,以防万一。 他们出了魔域,送信的仙鹤童子在外面等着,见他们出来便化为仙鹤代为引路…… 策梦侯和水神藏身的结界外,无极圣尊加紧时间在打座调息,好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接下来的一切,陶醉是个闲不住的,这里窜一窜,那里跑一跑,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突地望向远处,苦着脸皱起眉头,“我怎么感觉到一股讨厌的气息。” 不一会儿,看到和燕丘一起赶来的魔尊帝鸿,顿时骂道,“无极圣尊,你疯了,把他叫来干什么?” 他以前也在魔域混,跟帝鸿完全是死对头,这些年一直避居世外,没有再跟他碰面罢了,但他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瘟神,那双眼睛总是阴冷阴冷的,跟毒蛇的眼睛一样,他一点都不想再跟这个家伙凑在一块儿。 他正在想着要不要回自己的桃花林的时候,魔尊帝鸿和燕丘已经到了,看到站在无极圣尊旁边的桃花妖颇有些意外,“还以为你死在哪个地方了,原来还活着呢。” “我要是死了,你还让你的属下去找得到我,我出面是看在无极圣尊的份上,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跟你不熟。”陶醉一脸不爽的瞪了一眼魔尊帝鸿。 魔尊帝鸿也是一副不想认识他的样子,直接朝无极圣尊问道,“他们在哪里?” 无极圣尊收敛气息,起身道,“等仙鹤童子通知鸿元老祖他们,再动手。”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再通知鸿元老祖,他一定带着西天佛界和天尊他们直接过来了,天尊想再动什么手脚,也来不及了。 燕丘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现在也就这点出息了,不敢去,我去,你看着。” “你去吧,死了,我看在她的份儿,会帮你收尸回去。”魔尊帝鸿说起了风凉话,无极圣尊这么做,无非是想有更大的胜算,能一举把这上古魇魔解决了。 若算起来,他们在这里的哪一个,都是三界少有修为高深的,但是这一次的对手是上古魔物,不得慎重对待,毕竟一旦失败,小命都可能不保的。 燕丘想了想还尚在魔宫的祝一夕,于是顿下了脚步,抱剑靠着树站着,没打算去搭理他们任何人。 无极圣尊却走近,询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没有死绝,不过也快了。”燕丘冷然哼道。 无极圣尊闻言,心口一紧,“怎么会这样?” “一个魂魄不全,只靠着魔血重生的傀儡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妨问问你自己。”燕丘说罢,侧开头,不愿再与他多说。 他是多想,现在就杀了他,取了他的神骨去救她,可是他却怕她会恨他,恨他杀了她所爱的人。 ☆、第三百五十章 水神的把柄(一更三千) 第三百五十章 水神的把柄(一更三千) 无极圣尊与魔尊帝鸿双方碰头不久,估摸神域中人已经在赶来看路上,一行四人先行赶往了水神和策梦侯所藏身的地方。 “你们神域的事,本尊不想插手,但策梦侯的命是本尊的。”魔尊帝鸿先行出言告诫道。 无极圣尊还没有说话,桃花妖陶醉就已经不屑地哼道,“你当那还是以前你养的狗,现在人家有上古魇魔在手,你要一个人先去送死,看在同是魔族的份上,介时我为你超度。” 魔尊帝鸿一向傲视三界,习惯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知这么多年呼风唤雨,最后被自己养的奴才反咬了一口,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必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可是现在要对付的已经不仅仅是个策梦侯了,他想单枪匹马的去,那无疑是死路一条的。 当然,他很乐趣看到他自己去找死,反正那样的祸害,死了也是造福众生的。 “你们要吵,就吵够了再来。”燕丘说着,一剑直接劈开了结界,先一步闯了进去。 陶醉见一阵地动山摇,顿时一手捂眼,“我说,咱们能不能安安静静的进去,你搞这么大的动静,还怎么偷袭?” “再愣神,连偷袭的机会都没了。”魔尊帝鸿说着,跟在无极圣尊之后进去了。 陶醉走在最后,一边施术前行,一边抱怨道,“就知道,跟你们几个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早知道,来这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还不如在他的桃花林睡大觉。 “没胆子,就趁早滚。”魔尊帝鸿冷声斥道。 陶醉正想骂回去,策梦侯和水神却已经现身了,显然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策梦侯扫了一眼找来的几人,猜想着是不是天尊出卖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现在再跑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就凭他们几个也想来对付他手中的上古魇魔,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水神,念在你是同族,你的罪责,自有天尊和老祖处置,可你若执意要与策梦侯共进退,那么……本尊也就不客气了。”无极圣尊面目冷然道,这个时候,他们首要的目标是策梦侯和他手里的上古魇魔,水神根本不足为虑。 水神华茵公主面带难色,看了看对面的人,想要过去,却又不能过去。 她很清楚,只要她走过去一步,策梦侯就会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无极圣尊知道是她害死了祝一夕,岂会放过她。 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还没有从姚青黛那里知道她的身世,不然不会对她说话还是这样的口气。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她不想再一次送命。 “水神,你想过去,那就过去啊。”策梦侯冷冷嘲笑道。 可是,他知道,她不敢。 她怕她的秘密被他说出来,怕自己顷刻间就死无葬身之地,站在他这一边,只要他能脱险,她也就尚还有一线生机。 无极圣尊凤眸微寒打量着两人,水神不敢丢下策梦侯过来,不知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只是什么样的把柄能够在这个时候也能威胁控制她? 一时间,双方皆是剑拔驽张的气势。 魔尊帝鸿眸光幽冷,他知道策梦侯威胁水神的是什么,但他没兴趣去给人讲真相,策梦侯现在之所以敢这么站在他们面前说话,不过是因为他手中控制着上古魇魔,即便还没有完全觉醒,但也让他们难以轻易应付,而这样的局面,却是他所痛恨的。 “圣尊,我有我的苦衷,对不起。”水神为难地看着对方,终究还是选择了站在策梦侯一边。 明明一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她有利的,怎么就一步步让自己走到了这样的境地,可是……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策梦侯冷冷侧目打量了她一眼,笑意中满是讥讽,他就知道只要他握着他和天尊的秘密,她就不可能背叛他,因为他不一定会杀她,但无极圣尊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是绝计不会容她的。 燕丘一向没心情跟对手嘴上较劲,执剑的手缓缓抬起,风驰电挚一般便冲了上去,一剑力道万钧,策梦侯早有防备,这一击自是轻松避过,而他先前所站之的参天大树,一剑皆被燕丘剑气所斩断,整座山林开始轰然作响。 “你的旧相好,交给我来。”陶醉说道。 无极圣尊和魔尊帝鸿也同时出手,三人联手夹击策梦侯一个,策梦侯很快放出了收入法器之中的上古梦魇,庞然大物现身,发出震天慑人的怒吼,直让九霄风云变色,而策梦侯站在那魔物的肩膀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无极圣尊三人。 “你们固然是这三界之中少有的高手,但是在上古先祖面前,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蝼蚁,既然你们都送上门来了,今日真好将你们炼化,便足够让先祖觉醒了。”策梦侯语气狂傲不可一世。 而且,只要除掉了他们三个,三界之中就不会再有挡得住先祖独霸三界之路了。 “魔尊,你身上的魔功对上古魇魔容易被吸走功力,你去抓你属下就行了。”无极圣尊朝边上的魔尊帝鸿嘱咐道,上古梦魇极易炼化同是魔族中人的修为,但神域的中人与他们从来都是相生相克的,所以没有那么容易。 他是仙神之躯,而燕丘虽失了神魂但终究还有着婆罗花神的血脉,所以要炼化他们的修为,还没有那么容易。 “本尊知道,不劳圣尊费心。”魔尊帝鸿冷然看着策梦侯的方向,计算着自己能避开魇魔抓住他的机会有多大。 话音落,燕丘和无极圣尊已经先行出手对付她在上古魇魔去了,虽然平日里都各自对方不顺眼,但在大敌当前的却难是互为攻守,默契十足。 一时间,方圆数十里,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另一边,桃花妖陶醉和水神华茵公主却还没有动手,水神华茵公主趁着对方注意着无极圣尊,趁机便欲逃生去通知天尊商议对策,可是还不待她跑出多远,周围瞬时飞来无数的桃花瓣,在他周围的飞速的的旋转着,虽看起来柔软的花瓣,却顷刻断了她被风吹起的发丝。 桃花妖陶醉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不然,毁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我可不管赔的。” 水神毕竟与无极圣尊也算旧相识,就算她真有什么事,也是该由神域出面处置,而不是死在他的手里,所以他也只是想把她留在这里,等他们对付了策梦侯和上古魇魔再来处置她,可这个时候她却要跑,也不知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水神华茵公主哪会甘于赴死,默然念动仙诀周围瞬间铸起一道水结界,而那些旋转飞舞的桃花顷刻便被包裹在水中,而后被冰冻住,对她再威慑之力。 桃花妖陶醉见状,对方是铁了心要跑了,自然也不再手下留情了,管她伤了残了,把她留下交给无极圣尊就是了。 于是,转眼自己化成一阵桃花雨,随风飞到了对方前面,接住了去路,“水神,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让开!”水神华茵公主见对方还要挡住去路,秀眉顿沉。 她得尽快通知父君想办法,再被困在这里,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不让,你把我怎么着?”陶醉笑着挑衅道,突然间觉得,无极圣尊以前的眼光怎么那么差劲,这什么水神的还不及祝一夕那小毛丫头惹人喜欢。 这还好是没跟这一个凑成一对儿,不然他都看不起他。 “找死。”水神说罢,出手更是狠辣,招招皆是御水之术之中置人于死地的术法,但这些对于陶醉这种修练几千年妖魔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 “就这点本事,也想要我死,不自量力。”陶醉不屑地哼道。 水神华茵公主更是气恼,可却一直脱不了身去向天尊求救。 陶醉好些年没跟人动手,这好不容易动回手,自然不肯轻易收手,漫不经心地道,“我还一直想见识下了龙族的龙吟九霄好,凭你这些小把戏,打不过我的。” 水神华茵公主恨恨地咬了咬牙,她自然知道龙吟九霄的术法是可以制伏他的,可是她虽有龙三公主的龙珠,但她却并非真正的龙族,根本无法变回龙身,又哪里能使得出龙吟九霄龙族术法,这些因为平日里没必,要只要小心掩饰,是不会有人去过问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她,彻彻底底就是个冒牌货(二更三千)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她,彻彻底底就是个冒牌货(二更三千)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上古魇魔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刺手,除却无极圣尊因兼修,所以与魔族是相生相克的,故而对魇魔还有几分杀伤力,而魔尊帝鸿的攻击,却都被那上古魇悉数收入体内,再反震于自身上。 于是,三人只得改变策略,无极圣尊和燕丘主攻,魔尊帝鸿负责防守。 如此,才免了不断受伤被吸去功力的危险,只是无极圣尊一百多年前仙元受创,这些年遭受绝情丝的折磨,修为大减,不及鼎盛时期那么修为通天,所以对于上古魇魔也一直无法造成到命的打击。 “这样下去,根本收拾不了他。”燕丘咬牙低语道。 “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魔尊帝鸿语声沉冷,这些年与谁交手,也不曾遇过这样的局面,他们的攻击都如泥牛如海,根本对它造不成任何伤害。 无极圣尊一边施术与上古魇魔较量,一边与他们商议,“上古魇魔一族擅于夺取他们修为,魇魔一族后来一代一代活下来的,只有策梦侯和血浮屠,血浮屠的魔功便同他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她的修为没有到上古魇魔那么深,就只能被对方炼化。” “而且,他们的伤口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这样下去根本杀不了他,反而我们都会被他炼化,促使他完全觉醒。”燕丘说道。 “也许,只有,他体内毁了他的筋脉元魂,才能真正打倒他。”无极圣尊说道。 燕丘冷冷斜了他一眼,哼道,“以前那些想毁了他元魂的仙神还少吗,哪一个又比你修为低了,现在都被他给炼化在体内,你想进去送死,那就去。” 虽然他脱离了神域了,可到底曾经也是在神域混的,对于神域创立以前,上古神魔之间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的,正是因为这个上古魇魔杀不死,所以才只能将他封印起来,可是现在无极圣尊修为不足以封印他,封天印又杳无踪迹。 “他现在还未完全觉醒,也许还有机会,再拖延下去,等到他完全觉醒,连下手的机会都不会有了。”无极圣尊说道。 这无疑是冒险的做法,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了,毕竟错过了时机,他们再想除掉他,就根本不会再有机会了。 “那就我去。”燕丘决然道。 无极圣尊奇怪地看了看他,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现在那半吊子的水平,去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燕丘嘲讽地哼道,这件事只能是他或是无极圣尊去,而相比之下他的修为又略胜他一筹,自然他去能活出来的机会更大一些。 他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只是他太了解祝一夕,无极圣尊要是死了,最痛苦难过的会是她。 而他,不想他所喜欢的人去承受痛苦。 无极圣尊是深受震动的,之前无论他怎么想也是不信,燕丘是真心喜欢着她的,可是这一刻……他真的信了。 只是,他也不愿去承受,这样的恩惠,“对于上古魇魔,我比你更了解,我去。” “以为就你一人长了脑子,我知道怎么做?”燕丘说着,已经率先做好了准备,只是思来想去,又对无极圣尊说道,“她需要上古的神骨的续命,我会尽量想办法,从上古魇魔那里弄出来,如若我不能再回来,你带着神骨去救了她,就带他们母子去小盘古岛外吧,这外面的事情你管得完吗? 无极圣尊怔了怔,正要说什么,燕丘已经御剑而去,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身形庞大的上古魇魔体内,也不知做了什么,让上古魇魔明显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缓了。 魔尊帝鸿见状,低语道,“先想办法,抢到策梦侯手里的神器,实在不行先将那东西收进去,再作打算。” 无极圣尊略一点头,御风而地牵制上古魇魔,让魔尊帝鸿有机会去找上策梦侯,有了燕丘的里应外合,让这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策梦侯深知自己并不是魔尊帝鸿对手,而现在无极圣尊和燕丘又牵制着根本无法护住他,于是只在上古魇魔周围闪避,而不与魔尊帝鸿面交手,而另一边水神华茵又被陶醉阻拦,逃脱不得,更无法过来援手。 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神域中人也在仙鹤童子的带路之下,寻到了这里来。 鸿元老祖和天尊,及一众西天佛界派过来相助的尊者,打量了一番双方情势,天意本见水神被陶醉所阻,想要出手相助,可当着鸿元老祖和西天佛界的尊者,又不好出手。 仙鹤童子来禀报,说是找到了水神和策梦侯的藏身之处,那么在这样的情势下,他再出手相救就必会被视为同谋,可是再这样下去,策梦侯若是自己无法脱身,怕也不会再替他们保守秘密。 鸿元老祖侧目朝几位佛界尊者道,“几位尊者,还请诸位一起援手无极圣尊。” 诸位尊者互相望了一眼,飞身而起到了上古魇魔周围,联手布下巨大的的金光佛印大阵,将其困于阵中,上古魇魔内被燕丘所扰,外有无极圣尊和一众佛界尊者控制,一时在阵中怒吼震天地挣扎,可是一时间根本难以挣脱金光佛印阵。 无极圣尊本就修习佛法,这样的阵中对他无害,对于魔尊帝鸿和策梦侯就有些不利了,于是他选择了先行退避到了阵外。 于是,阵中就只下了上古魇魔,无极圣尊,策梦侯,已经还在魇魔体内的燕丘。 策梦侯虽有着上古魇魔在身边,可此刻也没办法帮他破开这金光佛印阵,魔族天生受不得佛光,此刻自然是备受折磨,撕心裂肺。 如果上古魇魔再不能摆脱这金光佛印阵,它可能没那么容易死,他自己却会先死在这里了,他咬牙望向天尊的方向,目光中暗含警告和求救,只是对方岿然不动,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天尊知道策梦侯在求救,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出手,也出不了手,只是在心里默默希望着,金光佛印阵能早一点置他于死地,这样一来就不会再受他的威胁,至于姚青黛尚还有机会再去处理。 水神见天尊到了,很快也不再反抗,主动选择了投降,称是受策梦侯胁迫,因着大敌当年,鸿元老祖也顾不上多加追问,只是让几位神尊将她看押了起来,待回到神域再处置。 天尊见金光佛印阵阵迟迟未能除掉策梦侯,于是悄然对鸿元老祖道,“时机紧迫,本尊去助圣尊一臂之力。” 鸿元老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上古魇魔不易对付,早一点处置了,早一点安心。 天尊立即入了金光佛印阵中,出手便要置策梦侯于死地,策梦侯闪避开了,但在这样的阵法之中,他自然是吃亏的,连受了天尊两掌,虽不至死,但却也伤势不轻。 “天尊,你不仁,也休怪在不义了。”策梦侯阴冷地笑了笑,一边注意着防备对方的攻击,一边朝一旁的对付上古魇魔的无极圣尊道,“无极圣尊,你就不想知道知道祝一夕为什么会死在你手里吗?” 无极圣尊闻言心头一颤,缓缓皱眉侧目看向了说话的策梦侯,他想他要说的是,他与天尊还有水神勾结,到底与一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 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这既然是能威胁到天尊和水神的秘密,又与一夕有关,他就必须得知道。 “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天尊说着,便一掌击出,直想取对方性命。 奈何,那掌力还未落到策梦侯的身边,无极圣尊已然出手化解,沉声道,“让他说下去。” 策梦侯听罢,冲着天尊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缓缓站起身来说道,“也许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但一定很疑惑,姚青黛为什么会遇害,而祝一夕为什么就会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因为……”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指向水神华茵公主,看着对方恐惧的神情,他冷笑着说出了那个残忍的真相。 “因为,你拿走祝一夕的龙珠带回神域,重归神位的水神龙三公主,她……彻彻底底就是个冒牌货!”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冒牌货(一更五千) 第三百五十二章 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冒牌货(一更五千) 第三百五十二章 策梦侯声音极大,极利,震得水神华茵公主都不由颤了颤,只觉深冷的寒意从心底开始蔓延,渐渐侵占了每一寸的血脉。 然而,震惊的又何止无极圣尊一个,鸿元老祖等人不由奇怪地看了看水神华茵公主,虽有怀疑,却并没有全然去相信策梦侯所说的话。 他们,但是……无极圣尊是信的。 这些日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重重迷雾,终于因着策梦侯的迟迟道出的隐秘真相而烟销云散,水神为什么会性情有变,姚青黛为什么会遇害,祝一夕为何会丧父丧母,这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他取了她的龙珠,救了一个假水神重归神位,而他真正该找回去的她,却被他亲手烧死在焚仙炉里。 “圣尊,他是为了迷惑的胡言乱语,不可轻信。”天尊见无极圣尊渐渐沉冷下来的面色,忙开口道。 鸿元老祖看了看几人,也开口劝道,“圣尊,策梦侯这是存心挑唆,再不抓紧时间除掉他和上古魇魔就来不及了。” 至于那话,几分真,几分假,现在也不是关心的时候。 “说下去!”无极圣尊冷声打断那些劝说的话,朝策梦侯道。 其实,在他讲出最关键的真相,许多事情都可以推测得出来了,可是他还是要亲耳听到,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圣尊……”天尊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真的听信策梦侯的话,而他现在却进退不得。 他杀了策梦侯灭口,这个时候谁看来都是杀人灭口,怎么说也说不清了。 可是,任由他说下去,所有的事也都还是会被暴露出来,杀还是不杀,都是一样的结果了。 “天尊,你怕我说出来,不就是怕我把你所做的事抖落出来。”策梦侯见情势渐渐对自己有利了,冷笑哼道,“天尊希望我从什么时候说起,是从你的私生女央池,还是从龙三公主龙珠被一分为二的时候说起?” 魔尊帝鸿冷眼看着一切,淡淡扫了一眼无极圣尊,这其中内情他确实是清楚的,但是他也没什么义务去告诉别人真相。 不过,既然现在策梦侯要说出来,那便说出来好了,他倒真想看看,无极圣尊知道自己杀了她两次,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无极圣尊,大敌当前,你不得受这魔族中人蛊惑。”鸿元老祖步至金光佛印阵外,朝阵内目光死寂的无极圣尊劝说道。 无极圣尊却是面如死灰,目光也静如死灰,好似在那么一瞬间被什么而悄然夺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与光采,为什么她在眼前十年,他却她没有认出她来,为什么就连姚青黛都在一百多年前发现了她才真正的她,他却都没有察觉?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不信,你们的神域天尊会做出那样的事,不过神域中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都是这样的吗?”策梦侯冷笑着斜了一眼天尊,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就从上一个水神,也就是天尊你的私生女说起,你在凡间修行,也就是在现在这个地方,与一妖族女子有一段风流事,后来还有了一个女儿,在那个妖族女子逝世之后,你将这个有着一半神族,一半妖族的血脉的女儿取走了妖灵,教她术法,还想方设法地让她进了神域做了水神。” 鸿元老祖身后的一诸位仙神听罢,面面相觑,神域中人一向与妖魔对立,天尊若真是与妖族女子有私情,自是想方设法瞒着,不过上一个水神央池,也确实是天尊带入神域的的弟子,可是……那当真会是他的亲生女儿? “央池确实是当上了水神,可是妖族毕竟是妖族,即便成了神也难改妖性,偷习神族禁术,以神域两名仙君的仙元为引,被无极圣尊和鸿元老祖发现而剥夺神籍送上诛神台,可是你们的天尊大人暗地里又留下了她的魂,并想方设法的地想她再活过来,可是一般仙神的仙元不易夺取,到了新的水神龙三公主进入神域,天尊为央池找到了目光,因为只要得到了龙三公主的龙珠,就可以拥有了她的修为,甚至于完全控制她。”策梦侯说着,还朝天尊询问道,“天尊,在下可曾哪里说错?” 四下,因着这一桩事,俱寂如死。 可是,个个心头皆是心潮起伏,谁也不曾想到,神域之中还有这么一件不为人所知的隐秘,而那一切还是跟从来理世事的天尊牵连甚深。 策梦侯看了看无极圣尊死灰的面色,,缓缓继续说道,“于是,趁着神域与魔族中人交战之际,天尊帮着她的女儿想要夺取龙三公主的龙珠,龙三公主为了保命只能将龙珠一分为二,自己辗转落入魔族之手,才勉强保下一条命,根本没有什么龙三公主用一半龙珠救了个垂死的凡人,而是有人夺走了她的一半龙珠,再之后龙三公主私通魔族的罪名又是谁的手笔,相信大家也该知道了,除了你们神通广大的天尊,谁能做到那一切,于是龙三公主回到神域,便被送上了诛神台,无极圣尊在最后发现可疑之处赶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龙三公主在诛神台被诛杀,无极圣尊也只保住了她那一半的龙珠,之后追查之下才知龙三公主并没有归顺魔族,反而是暗中相助神域打败魔皇的功臣,无极圣尊和鸿元老祖费尽周折,送了龙三公主的转世为人,无极圣尊那一头的白发,也是因此而来的吧。”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听着,当年她在被送上诛神台前也曾问她:那一千多年里,他可曾有一天,甚至是一刻,是真心喜欢了她的。 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答她。 而他再问她关于在魔域那些年发生的事,她也一字没有反驳的全都自己认了,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她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 可是,他不曾想到,在他离开神域暗中追查之际,她已经被送上了诛神台,他想阻止都来不及,虽费周折才送得她转世为人,可是她身上的龙珠之灵要几世的时间才能觉醒,而在那之前,她根本与常人无异,他也一直未曾找到她。 只知道,龙珠会在南华皇宫和昆仑山出现。 先一步在在南华皇族找到了身带一半龙珠的华茵公主,又因着她容貌肖似于龙三公主,加之鸿元老祖和天尊的确认,自也就认定了南华皇族找到的那个孩子。 数年之后,祝一夕来到昆仑山,自然而然也就认定了,她就是带着另一半龙珠的那个凡人,原是可以在一找到她的就可以取走她的龙珠的,只是龙珠与魂魄相融,那样强行取走龙珠,只会导至她魂飞魄散,于是他将她收入门下,教导她修仙求道,对于她所想要的一切,也都尽力依从,毕竟将来必然是要会对不住她的。 只是,他如何想到,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得那么可笑又彻底。 那一世,他让她失望赴死。 这一世,他更是亲手杀了她。 她两世将一颗心托付于他,他却都辜负了,到如今他无论如何悔恨,一切也无法再重新来过。 如果,他那时早早地喜欢上了她,对她的一切多用了心,何至于到今天的地步,这一切的固然有着天尊和骨池他们的过错,但对于她,错的最深的是他,是他对她动心太晚,才让她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身上失望,乃至绝望。 策梦侯见在场诸仙神面色各异,接着说了下去,“可是,在祝一夕转世到南华的那一年,咱们的这位天尊,已经先一步准备安排好了一切,可是祝一夕的生母是巫族大祭司,占卜出了有杀身之祸,带着孩子逃出南华了,于是带着另一半龙珠的央池就堂而皇之地留在了南华皇族,然后被无极圣尊一行找到,当作了水神龙三公主的转世,最终……却将真正的水神活活烧死在焚仙炉,反倒救了这么个冒牌货回来。” 无极圣尊想到此刻,还在魔宫药池里生死难料的祝一夕,胸腔的内的血气愈发翻涌的激烈,最后再难控制术法,一口血呕出,只觉一颗心也被一双无形利爪,掏得鲜血淋漓。 他负她如此之深,如何奢求她在原谅,奢求她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无极圣尊!”陶醉见状,奔至金光结界外,担忧地唤着她。 对于这些年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但从那策梦侯的一番话中已经理出了个大概,难怪他变了那么多,难怪祝一夕会成了魔…… 先前,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当年明明对龙三公主百般照顾,现在却又一门心思全放到了祝一夕的身上。 原来,眼睛也许可以认错了人,可是心……即便那个人变了模样,总会找到真正的那一个。 当年,龙三公主尚在的时候,他偶然有见过,那个时候他也揶他对水神是不是有什么,他只说是故人之女,所以多照顾些罢了。 也许,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那是爱情的种子在萌芽,不然在她被送上诛神台之后,他不会耗了那么多的修为,青丝成雪,换她转世的机会。 只是,他一向淡漠疏冷,更是不喜与人多打交道,而天尊和央池就是利用了他这一点,在南华来了个以假换真,他与南华王来往不多,就算后来收了祝一夕为徒,对于她的身世和家人也都未曾祥细去追问过,若他是个更容易与人相处的,在与那些人多些来往的时候,定然早就发现了祝一夕身世的可疑之处。 何至于,直到她死了,都未曾发觉所有的一切早就被别人所算计了。 无极圣尊自嘲地冷笑,枉他自以为洞悉一切,神域之中无任何事可瞒得过他的眼睛,到头来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的眼皮之下,一次又一次遭人迫害,一次又一次受尽折磨,他不仅不知道,还成了害她的帮凶。 “无极圣尊,这样的天尊,这样的神域,你守着还有什么意义?”策梦侯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冷然说道。 “是啊,还有什么意义?”这带给她那么多痛苦的神域,他还守护着有什么意义? 策梦侯略略勾了勾唇角,他就知道,这个秘密关键的时候总是能有大用处的,现在天尊和水神华茵公主已经没有用处了,但是事到如今,只要无极圣尊不再手神域的事,而天尊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也不可能再当天尊,那么神域也就不堪一击了。 他缓缓抬手,一团紫色的光球在手中旋转着,“这是龙三公主所有的记忆,当年在下与天尊他们做了交易,将她的记忆给了她,所以他有了龙三公主所有的记忆,你们根本识不破她,这些是她曾经在魔域生活的记忆,我想……你并不知道,那些年她流落在魔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魔尊帝鸿眉宇微微沉了下来,看着无极圣尊与策梦侯两人,他当然知道那一段的记忆是什么,但对于无极圣尊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他看到他缓缓抬手要去接的手,喝道,“无极圣尊,不要接。” 可是,无极圣尊却并没有听进他的话,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定定地看着掌心旋转不息的紫色光球,然后闭目一把将其握碎在掌心。 “无极圣尊!”魔尊帝鸿欲再相劝阻止,却只能眼睁睁那些紫色光珠破碎,那些碎片一片一片飞入无极圣尊体内。 很快,本就死灰的面色变得更加可怕,似是陷入了极痛苦,可怕的记忆之中,愤怒与痛恨交识,以至于让他整个人不禁嘶吼出声,声声撕心裂肺。 最后,当所有的碎片全部飞入他的体内,无极圣尊周身的仙泽尽去,转而散发出却是迥然不同的魔煞之气。 策梦侯面上,缓缓勾起森凉的笑意,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是早就意料到的,也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无极圣尊,无极圣尊他……成魔了!”一名神尊惊恐地出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魔煞之气愈加明显的无极圣尊。 “亓琞,你快清醒过来,这是策梦侯的阴谋。”鸿元老祖进到金光佛印阵中,又气又怒了喝道。 桃花妖陶醉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赫然望向一旁的魔尊帝鸿,“你知道,策梦侯给她的,那段龙三公主的记忆是什么?” 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顷刻间就将一个无极圣尊逼到舍去仙身,立地成魔的绝境? 魔尊帝鸿面色冷然无波,淡声说道,“你以为,一个被俘在魔域的女神君要活下来会历经些什么,所有能失去的,在那样的地方,都必将失去。” 在他找到她之前,那就是她在魔域求生的样子。 他想,龙三公主之所以选择要回神域,也只不过是为了回去见他无极圣尊,可她那样企盼着回去见到的人,却并没有如她喜欢上他那样,喜欢着她。 而最终,她选择认下一切罪责上诛神台赴死,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年身陷魔族的屈辱生活,已经让她无法再面对无极圣尊。 良久,无极圣尊掀开眼帘发,人依然是以前的模样,可那眼神却再也不是一个仙神该有清灵之气,而是妖魔邪煞。 他缓缓侧头望向金光结界之外,被几位神君看押着的水神华茵公主,眼底深寒如冰,开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凛然杀意。 “你从她那里所夺走的一切,现在……该还了。” 她的龙珠,她的身份,她的命。 ☆、第三百五十二章 甘愿立地成魔(二更) 第三百五十二章 甘愿立地成魔(二更) 水神华茵公主在那样的目光中,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似是要逃离这里的一切。 她本以为,只要姚青黛死了,所有的秘密都不会再被翻出来,可是祝一夕她没有死,即便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龙三公主,是一个凡人,甚至沦落成魔,可是帮着她护着她的越来越多,而自己的处境却越来越艰难。 直到此刻,所有她处心积虑要掩藏起来的一切,都被完完全全地揭露了出来。 她无助地望向天尊求救,她不想死,可是无极圣尊已经知道他们加害龙三公主的一切,怎会轻易放过她。 “父君,父君,救我……” 天尊看了看一身魔煞之气的无极圣尊,深知此刻已经无法再为自己和央池辩解什么了,于是朝鸿元老祖说道,“老祖,我与小女固定罪责难赎,可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放过了上古魇魔,将来必然后患无穷。” 这样的情势下,只能由鸿元老祖出面阻止无极圣尊对他们报复,等上古魇魔一事解决,神域再追究下来,无极圣尊他自己都堕入魔道了,至于鸿元老祖在神域接连失去数位神君的情况下,当不会要取他性命的地步。 鸿元老祖那里好说,可无极圣尊现在已经知晓了,龙三公主前世今生所发生的一切,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干休。 只是,鸿元老祖还来不及发话,无极圣尊已经从金光佛印阵中出去,水神华茵公主见逃脱无路,于是只得倾尽全力力敌,可是她的御水之术还未来及接过到无极圣尊,顷刻便被无极圣尊反震回去,踉跄着退了数步,又要出手之际,方一抬手便听到自己抬头的手,骨头寸寸碎裂的声响,顿时惨叫出声。 “无极圣尊,你就算杀了我取回龙珠,祝一夕也永远不可能再做回龙三公主!”她不甘心地吼道。 无极圣尊眉梢微冷,一抬手将她因于结界之中,九霄之上风云翻涌雷火悉数降于结界之中,却无一人敢去阻止,包括天尊。 当然,他也被魔尊帝鸿和陶醉给纠缠着,根本腾不开手过去。 “谁敢放出来,便是与本尊……永世为敌!” 说罢,他冷然看了一眼欲要说话的鸿元老祖,鸿元老祖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口,天尊和央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就是大错特错,而在他们做下那些事之间,他都曾经成了帮凶。 他本可以保下真正的水神,可他们却硬迫着她,救回了一个假的水神回到神域。 可是,他师承神佛两界,如今……却甘愿堕入魔道,难道神域一直坚信的神规,一直都是错的吗? “这个家伙,我们帮你看着,先对付那家伙再说。”陶醉冲无极圣尊打招呼道,他现在定然很想亲手杀了天尊和央池,可是大敌当年,他若一直纠缠于死人恩怨,便是给了魇魔喘息之机,甚至可能害及此刻正在帮他们的燕丘。 但是,也不能给机会让他们逃了。 无极圣尊重新回到金光佛印之中,冷眼看着策梦侯,既然已经知道了该知道的,这个人就不必再留了。 “无极圣尊,就算我死了,她祝一夕也做不回水神。” “当年魔皇手下那些,有多少个上过她,你数得过来吗?” …… 华茵公主逃不了,歇斯底理问路着无极圣尊辱骂,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无极圣尊拂袖一挥,一道诡异的青光飞刺过去,划过华茵公主的脸上,霎时间让她口吐鲜血,再难开口骂得出一个字。 天尊见状,面色大变,吼道,“一切都是本尊所为,与她无关。” 央池纵然有千般不对,做父亲的也无法看着的孩子受苦,何况她生母故去的早,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儿时又对她诸多亏欠。 陶醉一听,出手更是凶狠,“这么多年,夺走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一切,这么多年占尽了便宜,还敢说与她无关?” 这若搁他手里,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都难消心头之恨。 就因为他们父女两个,祝一夕流落到魔族,上了诛神台殒命,便是转世为人了,也被他们害得烧死在了焚仙炉中,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事搁出来,都是血海深仇,更何况……现在祝一夕还生死难料,无极圣尊焉能不恨他们至死。 “你们魔族中人,有什么资格插手神域的事。”天尊怒然道。 鸿元老祖他们不打算阻止,若是他们不能自救离开,怕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谁插手了?”陶醉一边与魔尊帝鸿配合着夹击,一边骂道,“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祝一夕在跟无极圣尊住过一年,那时只是个凡人之躯的小姑娘,虽然老是和他吵架打架,但心地并没有坏到哪里去,可的有的她仙神心地却比毒蛇还阴毒可怕。 无极圣尊虽在盛怒之下,舍去仙身,堕入魔道,但却并没有不顾当前的局面,依然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与策梦侯和那上古魇魔较量。 策梦侯一跃而起,到了魇魔的肩头,对着无极圣尊道,“这样一个将你们逼到如此地步神域,你还要护佑下去?” “他们固然是其中的她主使,但是你……也一样从中谋利。”无极圣尊面如寒霜,抬手施术直击对方。 他要护佑的不是神域,是霁儿,是她,是能让他们安心生活的三界。 策梦侯现在不过是不想他再插手此事,让他与神域反目,自己能带着上古魇魔得以喘息之机,卷土重来,他与天尊还有央池的恩怨固然是要解决的,但这个时候也有主次之分,只有解除上古魇魔临世的危机,他才能安心却解决他的私人恩怨。 策梦侯见状,知道无极圣尊是不会轻易罢手了,道,“这之间,自有我参与其中,可是现在与你并肩而战的魔尊,他何尝没有从中获利,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他没有向你,向祝一夕吐露一个字,现在你也不过是被神域和魔尊推出来对付我们的棋子罢了。” 大约是因着先前无极圣尊因为关于水神一事的而乱了心神,这给了上古魇魔那么一会儿喘息之机,这会再度开始发狂,有了还手之力。 无极圣尊连忙全力以赴应对,以防局势失利,在外金光法印阵外诸仙神也都提起了心,鸿元老祖当机立断进入金光佛印阵之中相助,以免得让那魇魔得了先机,众仙神见状,也纷纷联手在金光佛印外风设下天罗地网的法阵,以防上古魇魔和策梦侯从中逃脱。 策梦侯一看这阵势,金光佛印阵的力量越来越强,自己已经渐渐抵挡不住,再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他们冲出去,他就会先死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无极圣尊和鸿元老祖,面上顿生决绝,一跃而起进了上古魇魔的体内,与其死在他们这些神域中人手里,不如让自己炼化在先祖的体内,助他完全觉醒冲破封印,只要它活了下来,这三界必将俯首称臣,他即便死了,也能大仇得到。 无极圣尊见状,也知他是在打什么主意,一跃而起紧追而去,想要在他被炼化之前将他击杀。 只是,庞然大物魇魔体内,远没有那么简单,策梦侯忽隐忽现,自己又要小心不要被炼化,要想快速将对方找出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究还是追上了策梦侯,“你想死在这里,本尊现在就成全你。” 只是,他正出手之际,却见先前进来的燕丘,被一股什么东西包围,似乎有些难敌,一直不离身的仙剑,也都从手中脱落,整个人在似陷入长眠,再无抵抗之力。 当然,策梦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冷嘲着说道,“你不是要杀我,还不动手,我一死还有个燕丘陪葬,她死得不算冤。” 无极圣尊恨恨地咬牙,最终放弃了杀策梦侯的机会,转而去救燕丘脱困,只是他将人救到的时候,再一转关头,策梦侯已经消失无踪。 他收起燕丘的仙剑,看了看他的伤势,若是再留在这里,他们皆会被上古魇魔的魔功所练化,于是只得先带了燕丘出去,与西天佛界尊者和神域众仙神联手布下数重结印将上古魇魔困住,而后将其收入先前从策梦侯身上夺下的法器之中。 风波解除,所以人都长松了一口气,几位西天尊者因为耗尽修为,而吐血昏迷。 无极圣尊冷然扫了一眼,将装着上古魇魔的法器交给了鸿元老祖,“上古魇魔交给你,天尊和央池交给本尊。” “他们的罪责,理应的由神域处置。”鸿元老祖坚持说道。 “按照你们神域的神规,是否本尊也在处置之列了。”无极圣尊嘲讽地反问道,他本是仙神,现在却堕入魔道,这是神域中人眼中不可容忍的罪孽。 鸿元老祖一时间无言,神域自在于在以来,何曾有过仙神成魔的先例,他从没想到有一天无极圣尊会走上这样的路,可是这一切的种种神域也有着莫大的责任,他又不她怪罪于他什么,水神被逼上了魔道,无极圣尊也甘愿成魔,不再做仙神,神域的气数真的是要到头了吗? 他思量了许久,伸手接住了装着上古魇魔的的法器,“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说罢,带着西天的尊者和从仙神离开,任由天尊和华茵公主被留了下来。 山谷因着一番交战,已经面目全非,无极圣尊见鸿元老祖一行离开,方才冷然望向被陶醉和魔尊帝鸿看守着的天尊。 “快想,怎么杀他痛快。”陶醉冲他我说道。 无极圣尊一步一步走近前去,看着已然负伤的天尊,“她从未想过加害别人,可却被你们所害,善恶到头终有报,现在……该是你们偿命的时候了。” “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报仇,杀我便是了,与央池无关。”天尊说道。 无极圣尊眉冷凉无波,抬头使得结界中天火更加旺盛,华茵公完全被火烧成了一个火人,不停地痛苦在地上打着滚,断了舌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画面惨不忍睹。 这里种天火,却又不及焚仙炉中的天火,能顷刻将人化为灰烬,他是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地烧,而仙神之躯不易死,所以她只能无尽地承受火烧的痛苦,一身皮肉都烧焦了,她却还是死不了,有的只有扑天盖地的地痛,痛苦得直想即刻死去,也不想再活。 然而,无极圣尊自始至终也只时冷漠地看着,死水一般的眸底没有半分波澜。 天尊看得痛苦,最终一咬牙自己趁着他们不注意,自己出手杀了饱受折磨的华茵公主,结束她所承受的非人折磨,只是她死死地瞪着天尊的方向,怎么也难以她相信,杀她的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的身体渐在渐渐失去了仙神之力后,渐渐在天火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了本属于水神的龙珠。 无极圣尊探手,结界消失,龙珠缓缓飞过来,落到了他的掌心,握在手里还是灼手滚烫,他却全然不顾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这一个,怎么办?”陶醉指了指天尊,问道。 可是无极圣尊还未出手,魔尊帝鸿却先出手了,生生将天尊的神骨和仙元剥离出来,看了一眼无极圣尊道,“她的需要这样的东西续命,虽然能用多久不知道,但总归是有用的。” 他说罢,却是将东西交给了他。 无极圣尊收了起来,冷然问道,“这一切的真相,你早就知道?” “本尊是知道,但本尊没有义务,也没有心情告诉你。”魔尊帝鸿说罢,转瞬便没了踪影。 陶醉瞥了一眼一旁地上被救出来的燕丘,见他动了动,然后吃力地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问道,“上古魇魔呢?” “已经被圣尊收了。”陶醉代为回答道。 燕丘瞅了一眼一旁已经被剃去神骨的天尊,抬手一挥,仙剑挥过去直接将其刺死,而后跌跌撞撞地过去,拔出了染血的剑。 先前,在上古魇魔的体内,里面被炼化的神魔之魂太多,只要被里面的魔气卷住,根本难以脱身,他身上的功力一点点被抽离,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却没想到无极圣尊会将他救回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爱你,永生永世爱你(一更)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爱你,永生永世爱你(一更) 天尊在失去了神骨之后,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最后死去燕丘剑下。 无极圣尊冷眼看着他不甘地咽了气,久久站在原地不知该归去何处,他想去见她,可是在知道了她因为自己而两世受尽磨折之后,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 她曾那样深爱着他,他却不知。 直到,她一点一点地对他心灰意冷了,他才发觉自己亦是爱着她的,只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晚得他们之间都已经隔了鸿沟天堑。 燕丘冷眼看着无极圣尊,他虽在上古魇魔的体内,但在外面所发生的事,他都听到了,也正是因为听到了,才走神被里面的魔气卷入,险些有了性命之忧。 “无极圣尊,不要再出现在的他面前了。” “嘿,人家两口子的事,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桃花妖陶醉一听,忍不住地出来话道。 无极圣尊直直望着燕丘,决然道,“本尊做不到。” 在燕丘的眼中,他已经失去了去见她,爱她的资格,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可是他更加清楚的知道,他自己做不到不见她,更无法放开她。 燕丘执着犹还滴血的剑指向对方,咬牙切齿地道,“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 那些事,他只是听着,已经锥心刺骨,哪敢去想当年初她自己亲身经历那一切的苦痛。 他知道,她不爱他,即便到了现在,即便两世为无极圣尊受尽苦难,现在她放在心上的,还是他无极圣尊。 可是,他心疼得要死,心疼着她为另一个男人所以受的苦难。 无极圣尊无以对,他说的是对的,确实是他害了她,而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他都不懂她的心。 陶醉瞧着两人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式,自然是站在无极圣尊一边的,“那是小人从中从梗,又不是圣尊的错,若他真不想救她,当初就不会那会费尽心思的去送她轮回转世。” 在他因为要让龙三公主轮回转世,而修为大损,青丝成雪之后,他是见过他一次的,那个时候在他看来,他是对那龙三公主动了心的。 也许,不及龙三公主用情之深,但却并非是毫无所动。 而在那之后,他闭关养伤了很久,大约天尊和央池也就是趁着他闭关之时,暗中动了手脚,而无极圣尊又一向少与凡人打交道,这才导至他寻到南华之时,见到那肖似龙三公主的华茵公主,才认定了那时她的转世。 而且,还有策梦侯把本属于龙三公主的记忆给了华茵,这换作任何一个不知内情的,怕都难以识破她是个假的。 也许,有的东西可以欺骗了眼睛,但却骗不过心,即便换了身份,换了模样,她已经不再是她,可是骨子里却依旧是能让他心动的她,这天地之间唯一能牵动他心的。 而那华茵公主,不管她寻着龙三公主的记忆,学得再像她,却难以走进他的心里。 “如果,你真的用了心,就不会这么多年一无所觉。”燕丘怒然质问道。 无极圣尊颓然转身走开,无意为自己辩解什么,那时候确实如果他真的用心去追查,如果他真的用了全部的心思去关心她的事,总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可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那么喜欢她,更没有放上太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当他现在终于所有的心思都寄于她的身上,大错已经铸成,所以有该发生的悲剧,都已经发生了。 当她在喜欢着他的时候,他不曾心动喜欢她,而当她深爱上他的时候,他开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当她心伤失望不再爱他了,他却发现自己深深爱上了她,他总是晚那么一步,可就是那么一步,让他错过了太多可以心心相印,两情相悦的时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么想所有的一切重来一次,那样的话,就让他先她一步喜欢她,爱上她,然后等到她也喜欢上他。 然而,岁月无情,即便身为仙神,有着无边的长寿和法力,他们也难以逆转时间。 燕丘带着伤势,追上他,剑指他的后背,“无极圣尊,今日你我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见他。” 即便她恨他,他也不想再让这个可恶的男人,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带给她更多的伤害。 “你有伤在身,赢不了我,而我,不想杀你。”无极圣尊脚步微顿,冷声说道。 他知道燕丘恨他,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可是他真的感激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还有他陪她的身边,而那一切是他自己所未能做到的。 燕丘恨他,恨他带给她那么多的苦痛,可是这世上,有谁能比他自己更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曾让自己所爱的女人深受伤痛……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燕丘咬牙道,可是自己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陶醉瞧着两人的样子,直接自己出手偷袭把燕丘给打晕了,然后顺手一拎,“剑都拿不稳了,还想拼命。” 无极圣尊微微侧头扫了一眼,而后御风而起,前往魔域。 陶醉拎着被打昏的燕丘同行,不时看一看一直不说话的无极圣尊,“那个……你是真的不能再当神仙了?” 魔道易入,仙道难求。 这仙神堕入魔道是亲眼所见了,但却从没听说过,哪个妖魔能入仙道,遥想当年无极圣尊在这三界之中何等的了得,人间景仰,魔族敬畏,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甘愿入了魔道,想想他都觉得可惜。 “这样,没什么不好。”无极圣尊说道。 不管仙道魔道,他都愿随她,如今她已为魔,他成了魔,也许就少了许多麻烦。 “哎,谈情说爱也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真不知道你是倒了几辈子的霉。”陶醉一路嘀咕道,反正在他看来,为了个女人声名尽毁,舍去仙神之躯坠入魔道,这是万分不值当的。 且不说神域会不会再找他的麻烦,就是世间这些妖魔,以前没少在他手里吃过亏,不定以后得有多少来找他报仇算账的。 “今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在我没有点头之前,你敢在她面前说出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都再难开口说话。”无极圣尊冷然朝着桃花妖陶醉警告道,燕丘不会告诉她,魔尊帝鸿若是要说,早早便说了,所以唯一担心的,就是陶醉这张管不住的嘴。 “你把人家当什么妖了,人家是会乱说话的妖吗?”陶醉气忿地反驳,说完了又忍不住问道,“这些事的真相,与她息息相关,本该告诉她的,难道你怕她知道了前世的事,会更加讨厌你?” 想想也是,现在还有燕丘这么个情敌杵在那里,他要是被祝一夕讨厌了,就什么都玩完了。 无极圣尊冷然侧目,眸光冷煞慑人,“叫你闭嘴就闭嘴。” 她不想她知道,只是不想她再去忆起前世种种,毕竟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即便她不记得,但他会帮她记着,记得她是曾那样的爱着他…… 桃花妖一时摸不定他现在的性情,于是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了。 他们带着燕丘回到魔域魔宫之时,魔尊帝鸿早已经回来了,而且在祝一夕的药池边上等着。 花楚看着回来的一行人,目光落在了无极圣尊身上,“圣尊,你……” 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没有了仙神的清灵之气,反而与魔尊帝鸿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相近。 陶醉将拖回来的燕丘放到一边,然后好奇地到药池边上瞅了瞅祝一夕,再一想先前所知到关于关于她前世的种种,一时有些心生同情。 花楚去看了看燕丘,将自己所带的丹药给他服了下去,施术法减轻他的伤势,方才回到药池边上。 “魔尊,现在可以救她了吗?” 魔尊帝鸿冷然看了一眼无极圣尊,道,“天尊的神骨和仙元,可以给她续命百年。” “百年之后会如何?”无极圣尊问道。 “若是百年之后还是没有盘古神骨这样的神物能给她聚魂,谁也救不了她。”魔尊帝鸿道。 她的魂魄本就是残缺的,只是因为有盘古神骨这样的上古神物,才得以有了一线生机,现在盘古神骨已经受损,若是没有那样能为她聚魂的神物,她无法再存活。 无极圣尊久久地看着药池中的人,深深地沉默着。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不救她,只要她待在这药之中就还死不了,只不过就这样永远长眠。”魔尊帝鸿说道。 花楚听罢,道,“这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是没什么区别,就是个活死人罢了。”魔尊帝鸿说道。 花楚看了看沉默着的无极圣尊,也不知他会做什么样的抉择,要么永远成为药池里的活死人,要么就冒险活一百年,可若是一百年没能找到盘古神骨那样的神物,岂不是…… 许久,无极圣尊坚定地说道,“救她。” 天大地大,一百年的时间总能找到能让她活下去的生机。 “现在时机不到,要等三天之后,血池让她的筋脉血肉全部复原,才能用这神骨和仙元。”魔尊帝鸿说罢,便自己先走了。 陶醉见状,扯了扯花楚,让她一起扶着燕丘离开了密室,只留下了无极圣尊一个。 花楚不放心回头看了看,看到无极圣尊半跪在药池边上,缓缓伸过手去抚上了祝一夕的脸,顿时心头大骇。 药池的魔血与仙神是相克的,先前圣尊接近药池,便被药池的所克,而现在他却可以触到祝姐姐,那不就是说…… 他已经不再是仙神之躯。 “好了,别看了,出去再说。”陶醉小声地催促道。 花楚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看,被陶醉连拖带拉地离开了密室,安静的密室静得只有药池翻滚的水声。 无极圣尊颓然坐在药池边上,指尖触摸着她冰冷面庞,那冰凉的顺着指尖,如刺一样蔓延着,最后刺在他的心上,尖锐绵长的心疼又一丝一丝地蔓延到四肢百骸。 “敖姻,对不起。” “一夕,对不起。 两生两世的她,他都辜负了。 这样的他,本没有资格再要求她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为她所做的,远胜于他。 可是,他放不下,她已经占满了他的心,那是他的命,若放开了,即便永生不死,他亦生不如死。 他伸手过去紧紧牵住她冰凉的手,喃喃自语道,“如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地爱我,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你不爱我了,没关系。 我爱你,全心全意,永生永世爱你。 你只要好好的活着,让我看着你,守着你,就够了。 可是,药池中的人依然一动不动,对于他的话,他难过,一无所知。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夕苏醒(二更)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夕苏醒(二更) 燕丘在花楚的救治下,第二天方才醒过来,一翻身坐起便觉全身阵阵刺痛。 “你慢点,伤势才刚好,还要休养几天。”花楚坐在桌边发着呆,一听到响动忙站了起来,劝道。 “无极圣尊呢?”燕丘愤怒地下床,便欲去找无极圣尊算账。 花楚微皱着眉头,瞧着不听劝的燕丘,道,“她在祝姐姐那里,一直就没出来过。” “他有何面目再出现在那里?”燕丘说着,提剑便要去找无极圣尊一决生死,他对祝一夕所做的一切,已经万死难赎。 现在才知,前世种种也皆是因他,他如何能放过她。 “燕丘,有什么事,也等祝姐姐醒过来再说。”花楚拦下燕丘,并不想这个时候,他跟去无极圣尊起冲突。 虽然,她也知道,他是因为心疼祝一夕,可她想祝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他们相争的局面。 昨日,陶醉送了他过来,也跟她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但一再嘱咐了不要告诉祝一夕,可即便他不说,这样的事她也无法向祝一夕开口。 不仅圣尊想不到,她,还有姚姐姐,又何曾想到,他们找到的华茵公主会根本不是真的水神,真的水神会是祝姐姐,可是当年,他们却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直到,百年之后,才得以真相大白,可是她不仅成了魔,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一切都是因为当年他们对她的所做所为。 燕丘听到说起祝一夕,颓然松开了手里的剑,扶着桌子坐下,他恨无极圣尊所做的一切,恨不得他死。 可是,他所心疼的她,又舍不得他死。 有多少次,他都忍不住在想,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术法,能够让将无极圣尊从她的心里挖出来,再把他自己填进去,如此也许她所心心念念的就是他了,而不是那个可恶的无极圣尊。 花楚给他将捡起来放好,又倒了茶水给他,“这个时候,我想最痛苦难过的,不是我们,而是圣尊他自己。” 她偷偷去密室门口看过,看到无极圣尊自己躺在药池边上,一直紧紧地抓着祝一夕的手,自言自语地说着很多话,数次说着说着又哽咽地说不出声了,她看着听着都觉得揪心难过。 若非悲痛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他也不会堕入魔道了,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受尽苦难,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他自己,他有多爱她,便有多痛恨自己。 燕丘心疼祝姐姐,可若无极圣尊真有个好歹,伤心难过的还是祝姐姐,这些她与圣尊之间的恩怨,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做决定算了,他们不管是谁,也终究是那段感情之中的外人。 过了许久,燕丘冲她问道,“他们怎么说?” 花楚反应过来,他问的应当是祝一夕的情况,连忙回道,“魔尊说,等到后天,祝姐姐血脉完全恢复了,就可以救她。” “可以管保多久?”燕丘追问道。 “一百年。”花楚看了看他,如实说道,“如果一百年没有盘古神骨这样的神物,就没有救了。” 燕丘缄默,那也就是说,一百年后是生是死,谁也难料了。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成功在上古魇魔的体内取了上古仙神的神骨,也许就不至于她只能活一百年了,可是那些神骨虽然没有完全炼化,但也与那上古魇魔融为一体,他没能取得出来,却在听到外面谈论的事分了心神,被上古魇魔地魔气席卷。 想到这里,他恨恨地捶了捶桌子,可是现在上古魇魔被收进了法器,再想去破开封他的封印去盗他体内的神骨,恐怕只会将它重新放出来,徒添祸患了。 “三界这么大,一定还能找到能救祝姐姐的办法,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的。”花楚见他不说话,忙出言劝慰道。 燕丘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赶快去躺回了床上养伤,没有再说一句话。 花楚在房里待了不多久,说道,“我去炼些可以医治你伤势的丹药,你好生休养。” 她离开房间,前去平日待的练丹房,一进门便占陶醉就霸占着她的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既不愿跟魔尊帝鸿待在一块儿,又不能去打扰密室里那两个谈情说爱,别的人又不熟,当然只能待这里躲个清静喽。”陶醉瞥了眼进来的花楚,复又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花楚掩上门坐下,趴在桌上沉重地叹了叹气,“当年是龙三公主救了我和我娘,我才得以修成人形,原是想向恩人报恩的,结果却因为那个坏女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对不起祝姐姐。” 他们一起寻找舍利天珠的那一路,她是真心将她的姚姐姐视为姐妹的,那几年他们虽然打打闹闹,也遇到很多的麻烦,但总是过得开心轻松的,辗转到了一百多年后,很多的人和事都变了样了。 西陵师兄驾崩多年,华师兄做了魔族的傀儡,姚姐姐重伤昏迷百年不醒,而祝姐姐历经生死,圣尊堕入魔道,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历经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曾经多希望,他们那样聚在一起的生活能永远地过下去,可到现在死的死,走的走,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 “无极圣尊都没有认出来,你能知道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瞎担心什么?”陶醉眯着眼睛嘀咕道。 花楚想着这一切,气得直捶桌子,“都怪华茵那个坏女人,要是她没死,我一定给她吃很多很多的毒药,让她肠穿肚烂而死。” 陶醉听罢哼道,“放心吧,她死的惨惨的,受尽天火焚身之苦,还死在自己亲爹手上,死不瞑目。” 仙神束缚太多,终究还是没有他们这些妖魔自在,看看无极圣尊就是例子,那么些年尽为着神域奔波去了,在该谈情说爱的时候都荒废时间了,结果年纪一大把了才遇到那么一个心仪的,可中间这个也来搞个破坏,那个也跳出来反对,这可就苦了这对苦命怨鸳鸯了。 在他初认识无极圣尊之时,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将来会栽在个女人手里,那么个总是一脸严肃,甚至古板的男人,也不知当初那龙三公主到底是看上他哪里了,那喜欢得要死要活的。 魔宫里人,原本搁在平时,那都是一见面都能打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这几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和平得不像话,不仅没打起来,甚至吵起来的时候都没有。 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祝一夕受损的血脉在药池的作用下渐渐恢复起来,魔尊帝鸿也如约着手帮她用天尊的神骨帮她医治。 “魔尊,你最好不要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样。”燕丘站在药池边,向对面的魔尊帝鸿警告道,这个家伙一向手段阴诡,他实在难以完全信任他。 魔尊帝鸿冷然抬眼,“她是本尊救活她的,若是想她死,当年何需要费那几十年的功夫?” 也许,以前救她确实有所图谋,有着他的目的,但这一切救她,却真的是发自真心的希望她能活下来。 “我能帮忙做什么?”花楚跟着上前问道。 “一边待着。”魔尊帝鸿冷声道。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取出了天尊的神骨和仙元,看着两样东西升到空中,再以术法将其淬炼成末,悬浮在药池的上方。 魔尊帝鸿看了他一眼,抬手间让药池之中祝一夕缓缓升了起来,然后从她的身体内取出装着魂魄的骨片,骨片已经有了裂纹,以天尊的神骨所淬炼的粉末,烧着那骨片旋转,一点一点修补着骨片上的裂缝,最后再以淬炼过后的仙元包裹着骨片,以减缓骨片再度受损。 而后,再将骨片重新放入她的体内,让她整个人重新回到药池之中。 花楚连赶过去,诊了诊她的脉象确认,好一会儿欣喜地说道,“在开始好转,不过还得几个时辰才能醒得过来。” 燕丘和无极圣尊都暗自舒了口气,却谁也没有离开,都守在了药池边上。 “那个……我去煎些能帮助祝姐姐恢复伤势的药。”花楚看了看情势,说了一声便自己离开了。 陶醉扫了一眼无极圣尊和燕丘,也跟着说道,“那我去帮个忙。”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他可不想待在这里被殃及池鱼。 魔尊帝鸿也无意再留着,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就只剩下了燕丘和无极圣尊留了下来。 “魔尊,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鬼眼瞧着这进进出出的几人,小声朝魔尊帝鸿询问道。 这本是他的魔宫,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住着一群外人,他们这些当属下都看不过去了,何况他这个主人。 “由他们去,就当是,先前帮忙对付了上古魇魔的谢礼,反正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魔尊帝鸿冷然说罢,询问道,“神域将上古魇魔怎么处置了?” “估计神域无力能压慑,交由西天的尊者带去西天佛界了。”鬼眼如实禀报道,现在的神域,天尊死了,无极圣尊成了魔,能有点威信的只有鸿元老祖一个了,现在要整顿神域都顾不上,哪还有能力去看守那上古魇魔。 魔尊帝鸿闻言点了点头,道,“本尊要回极北之海闭关,魔域的事情暂且交由你了。” “魔尊,现在正是拿下神域的最好的时侯,不如……”鬼眼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魔尊帝鸿冷然侧目,“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力去管神域吗,上古魇魔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冲破了封印出来,神域那些家伙办事,如何能信得过?” 只不过,现在因为上古魇魔还没有完全觉醒,他们又帮手多,这才将它给拿下了,但若是他再完全觉醒了,莫说是那封印,怕是整个西天佛界都难以压得住,所以他还得闭关,尽早参悟出那封天印卷轴上所记载的,早日寻到封天印,以策万全。 这个时候,神域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且由它去吧。 鬼眼听罢,没有再继续多问,只是低头回道,“是,魔尊。” 上古魇魔一日不能彻底除掉,不管是神域还是他们,都是难以真正安心下来的,现在神域只剩残兵败将,就算去拿下也没什么意思了。 魔尊对于太容易至手的东西,好似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 魔尊帝鸿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魔宫,施术离开,前往极北之海,魔宫内一时间就剩下无极圣尊一行人住着了。 密室中,静寂无声,似乎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了,无极圣尊和燕丘分坐在药池的两侧,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对方,却都是看着药池中的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药池中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睫轻轻地颤抖着,似是要醒过来。 “一夕。” “一一。” ☆、第三百五十六章 圣尊师父,你怎么了?(三更) 第三百五十六章 圣尊师父,你怎么了?(三更) 混混沌沌中似有声音隐约传来,祝一夕努力地辩听着,几遍之后才听出是无极圣尊和燕丘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睛,果真看到都是一脸担忧的两个人。 “你醒了?”无极圣尊问道,面容憔悴苍白。 祝一夕无力说话,只是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示意自己安好。 “你怎么样?”燕丘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燕丘,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无极圣尊和燕丘也都沉默下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她奇怪地看了看两人的面色,笑了笑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好像,在她受伤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的神情这样告诉她,但他们谁也不肯亲口告诉她。 然而,两人却还是都没有说话。 “上古魇魔的事,怎么样了?”祝一夕追问道,自己当时若不是逃得快,怕是小命都要葬送到策梦侯他们的手里了。 “策梦侯已经死了,上古魇魔已经被封印起来,由西天佛界的尊带回去了。”燕丘说道。 祝一夕听罢,若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只怕她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不少的日子,看了看无极圣尊沉郁的神色,想要开口问,看了看边上的燕丘,又道,“圣尊,我想同燕丘说说话。” 无极圣尊微微怔了怔,起身离开,出了密室去。 花楚和陶醉本是等在外面的,原想着出来的会是燕丘,没想到会是无极圣尊。 陶醉伸着脖子看了看里面,这是什么情况,祝一夕当真是移情别恋,要甩了无极圣尊了? 这发生了这么多事,甩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当真狠得下这个心来? 密室中,只有燕丘留在了药池边,瞅着药池里的人训斥道,“你说你,我就说信不过你的智商,我就一转眼没看住,你就差点把小命丢了,白活了这一百多年了。” “嗬,要不是你把我赶回来,我至于倒这么大的霉吗?”祝一夕反唇相讥道。 其实,他虽里虽是说得不怎么好听,可看得出来,是紧张担心她会死在这里。 “就你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这四方魔主的,真是不敢相信。”燕丘在药池边上,席地而坐,一副要在这里跟她继续吵起来的架式。 “行行行,就你聪明无敌,我笨,所以才被策梦侯给骗去,并点死在寒冰城。”祝一夕知道吵不过他,索性自己她先投了降。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还没死呢,谁死都还轮不上你。”燕丘道。 其实,在她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药池里那些日子,他是真的害怕了,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来不知什么叫做害怕,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什么样的对手,即便那些年被压在玄天宫,他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害怕。 可是,在那一年她一个前往玉阙宫赴死,那一年她被烧死在焚仙炉里,他第一次知道了害怕。 而这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那种感觉。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那样无所畏惧,他连死的都不怕,却不知何时,害怕她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祝一夕深深地笑了笑,不管是以前那把剑里的燕丘,还是眼前这个大活人燕丘,他在的时候,总是让她安心的。 “你笑什么?”燕丘看到她面上莫名其妙的笑,垮着脸问道。 祝一夕收了笑意,拧着眉头道,“这才多少日子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 燕丘听罢,连忙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到边上的随身带着剑,拔剑对着剑里的影子仔细看了看,生怕自己是先前跟上古魇魔交手而毁了容。 祝一夕瞧着他紧张的样子,大笑出声,“我是说,你看起来……很邋遢。” 印象中,这个家伙有近乎变态的洁癖,衣服恨不得一天能换三回,身上容不得一点污渍,可眼前这一个不仅身上脏兮兮地好像几天没换过了,就连脸上都起来今天早上没洗过脸似的,这个样子实在不怎么像他。 燕丘低头看了看,见她还大笑不止,喝道,“要不是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会顾不上没换衣服,没洗脸?” “行了,去换换吧,都要臭了。”她说着,一脸地嫌弃。 燕丘气冲冲地起来,出去看到无极圣尊,冷冷地瞪了一眼,这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无极圣尊却站在外面,半晌也没有进去。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进去!”陶醉见他半天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 明明一脸想进去的表情,却还站在那里不进去,真不知道他跟自己较得什么劲。 虽然祝一夕先见了燕丘,可是现在人不是已经走了,他可以进去爱待多久待多久,这不是更好吗? 无极圣尊侧目冷冷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进去。 “你不进去,那我进去了。”陶醉说着,自己就往里面走了,可刚探了个头“祝一夕……”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极圣尊捉住后领给拖了出去。 “我们先出去吧。”花楚见状,朝陶醉说道,这个时候她圣尊和祝姐姐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聊醉不甘心地跟着她一起离开,刚走出去又悄悄折回来探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已经进了药池的密室里去了。 “还以为他多有骨气,真的不进去呢,哼。” 祝一夕看着进来的人,等着她在药池边上坐下了,方才问道。 “陶醉怎么来了?” “魔尊帝鸿把他叫出来的,赶不走。”无极圣尊温声说道。 祝一夕微微失笑,一看到方才露面的陶醉,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跟他一起在桃花林的日子,明明还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百年多的时光了。 “他还缠着你吗?”她问道,她记得,那个时候陶醉总是阴魂不散纠缠着他,自己还想方设法地防着他。 “他不敢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她想告诉他,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动难逃的时候,那一刻她最想见到的便是他。 只是,活在喉间几番辗转,又难以道出口。 “霁儿呢?” “在冥都城,百草仙君和飞林他们会照顾他。” “姚青黛,治好了吗?” “有了些好转,还没有醒过来。” …… 两人兜兜转转了说了周围人的事,却都没有说起自己。 “一夕,你恨我吗?”无极圣尊在良久地沉默之后,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睫毛微微颤了颤,“恨过的吧,但那时也只是恨,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着,眼眶阵阵酸涩,却又将眼泪忍了回去。 无极圣尊深深地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祝一夕微阖着眼帘,沉默了许久许久,却终究没有说心底真正的答案,只是道。 “我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自己还喜欢他,始终都只喜欢他,不然不会在将死的那一刻,最想见到的都是他。 可是,想到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即便明白这个男人现在的心中是她,她也再没有了将自己心再交给他的勇气。 所以,她选择了说谎。 她说出这句话,始终不曾去看药池边上坐着的他,他怕自己眼中的一切,会出卖了自己内心真正的秘密。 若是,她看到了,此刻目光满是哀痛与心碎的他,定舍不得说出那四个字。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祝一夕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思绪,方才掀开眼帘,目光撞上他眼底的她悲伤,一时有些心疼,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手。 无极圣尊却先一步伸过手,握住了她艰难抬起的手,“不管,你心意如何,我不走了,永远都不走了。” 祝一夕看着他,心头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可是慢慢的察觉到有些不劲,他身上的气息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而且他是不可能接近这与仙神相克的药池的,怎么会? “你怎么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慌乱而颤抖地问道,“圣尊师父,你怎么了?”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的仙灵之气,取而代之的是魔族中人的魔煞之气。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是我爱的女人(一更)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是我爱的女人(一更)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这一切,都昭示着她眼前的无极圣尊已经不是神域的无极圣尊,他已经……堕身成魔。 她受伤沉睡的日子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圣尊师父,你到底怎么了?”祝一夕急得快要哭出来,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刚刚才苏醒根本来不及起来,又倒了下去。 无极圣尊见状,自己踏进了药池之中,紧紧拥着慌张害怕的她,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没事的,别害怕,师父没事。” 其实,是神也好,是魔也好,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她还好好活着,他还能看到她,还能和她在一起,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心甘情愿。 何况,堕入魔道,也远远抵不过她曾经受苦难。 “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该是这样的,告诉我……”她语无论次地追问道,他是无极圣尊,是万民景仰的无极圣尊,怎么会一转眼就成了魔族。 无极圣尊低头吻着她冰凉的额头,紧紧拥着她,安抚着紧张害怕的她,“上古魇魔不易对付,出点意外也是正常的,燕丘不也受了重伤回来。”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祝一夕看双带着微微血色的暗红色眸子,急得直掉眼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会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什么样的伤能让他从一个仙神成了魔,一定还有什么事,他没有告诉她。 只是,她重伤初愈,刚刚苏醒,气急攻心之下面色真是难看,却挣扎着要向他追问事情的真相。 无极圣尊低头吻住苍白的唇,倾尽满腔的柔情与爱意,他狂喜于她对自己的担心,可是又心疼于她对自己的这份心意。 因为,在他不曾喜欢上她,她一个人守着这份心意的时候,一定因为他而承受了诸多的失望与心碎,若是她没有爱他如此之深,兴许在他伤了她心的时候,她就不至于那么心碎到绝望,可是她若没有那么深爱他,也许到现在,他连再站在她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的一个她,莫说堕身成魔,便是永堕无间地狱,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祝一夕怔了怔,早已忘了自己本该设下的心防,回应着他温柔的亲吻,眼角却又不由自主地落了泪。 许久,无极圣尊才捧着她的脸,松开了她渐渐有了些血色的唇,而后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你成魔我也不曾嫌弃你,这会儿你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祝一夕早忘了自己一再告诫自己的话,脱口而出道。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他,是那个她倾心喜欢上的他,她只是心疼,他堕入魔道,会遭到神域的敌对。 无极圣尊轻然失笑,拥着她一起待在药池里,想想先前自己在这里,离她那么近,却无法伸手碰一碰她,只因为他是仙神之躯,而现在他可以牵着她,抱着她,这样的时刻反倒更让他欢喜。 祝一夕渐渐平静下来,一想到方才亲昵举止,一时又羞得脸上直发烫,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一百多年了,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了。 “圣尊师父,我沉睡的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纠正她的称呼,“你能不能换个叫法,将来让霁儿听了去不好。” 她习惯唤他圣尊师父,总是改不了口,可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这么个叫法,总归是听着不怎么合适。 祝一夕抬眼看了看他,说道,“知道了,圣尊。” 无极圣尊气得内伤,他让她改口自是希望她唤他的名字,她倒好,叫得更是生疏了。 “我没名字吗,你非得唤这个?” “大家不都这么叫吗,霁儿听了也不会不合适。”祝一夕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同他们能一样吗?”无极圣尊忍着训她的火气,道,“换一个。” “有什么不一样的,麻烦。”祝一夕哼道。 无极圣尊伸手的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直视着自己,“你是我爱的女人,同他们不一样。” 祝一夕揶揄的神色渐渐敛去,一时间有些愣神,好向他一向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尤其是在感情之事,虽然在盘古岛的时候,她知道他是喜欢他的,但是他却很少说这些甜言蜜语,现在突然发了疯一样的,真的有些让她难以适应。 不禁在想,是不是伤得太重,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变化有点让她接受不了。 “说话。”无极圣尊见她愣着不说话,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他不擅言辞,所以即便一直以来心中有她,却也很少如此直白地向她道出心意,这好不容易说出口一回,她这是什么表情? “亓……亓琞。”祝一夕愣愣地唤了他的名字,觉得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但更多的是肉麻,肉麻得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无极圣尊这才满意地松了手,还摸了摸她的头,眉眼间都挂上了笑意。 也许,她现在嘴上,不愿再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不过她的行为却总是出卖了她的心意,但是知道她心意仍如往昔,他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等你伤势好些了,还要再待在这里吗?” 祝一夕摇了摇头,她实在不喜欢魔宫这个地方,思量了一番说道,“回玉阙宫吧。” 天下之大,除了这魔宫,也只有那里可以去了,陵州过了百年的时光,故人都葬于黄土,早已回不去了。 无极圣尊怔了怔,道,“好,等接了霁儿,我们便回玉阙宫去。”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回那个地方了,那里充满了她的幻影,而即便他们相遇了,一直不断地变幻住处,他也不曾提过回玉阙宫去。 那个时候充满了他们的回忆,却也是她曾经绝世离世的地方,他想她是不愿再回去看到那个地方的,不想今日她却自己提出了要回去。 祝一夕默然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自重生相遇以来,她一直让自己不要再去相信这个男人,再去与他有什么纠葛,可是在她重伤在上古魇魔手中几近丧命,她最想回到的却是他的身边,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不管她将来走多远,她也忘不了他。 所以,她想试着再相信他一次,最后一次。 她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这条命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何苦将时间都用来相互折磨。 大约,因着方才心情太过激动,不一会儿功夫她便觉得倦了,微阖着眼帘靠在他的怀中,缓缓入了梦乡。 许多年前,她也总是这样在梦中梦到他,可那时她在梦里一直追着他的背影,一直追,一直追…… 而他却怎么也不肯回头看他,最后只丢下了她一个人。 而如今,她又梦到了他,她没有再去寻找他,却一转身就能看到他含笑朝自己走过来。 无极圣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药池之中,而后拉着她的手坐在药池边上守着,便是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眉目间浸着温柔的喜悦。 老祖总说,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他得看破,他得放下,才能过了这一劫。 可是,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他的劫难,这是他的幸运,是他长久生命中最大的幸运。 他只怕,是她先喜欢上了他,却不是自己先去爱上她,以至于如今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珍贵之物都捧到她的面前,都唯恐自己给她的太少,让她受了半分委屈。 他独自在那里守着,看着,一点一点地回想起从西海初遇到她,那时她还只是个偷溜出龙宫,贪玩的小白龙,甚至还有些笨笨呆呆的。 然而,她又可爱的,她在海上悄悄庇护那些遇上风浪的渔船,救下落水的人,遇到海上的盗贼又装神弄鬼地去吓人…… 那时,她告诉他说,她叫敖姻,姻缘的姻。 大约,那一刻就是他们姻缘的开始。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迟来的真相(二更)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迟来的真相(二更) 魔宫这边,一群人陪着祝一夕养伤,冥都城那边却一个个都忧心忡忡。 小亓霁在无极圣尊和祝一夕身边的时候,调皮能把飞林气死,可到了冥都城却是出奇的乖巧听话,除了每日会来问上几次圣尊和祝一夕什么时候回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待在房间里玩耍,根本不需要他人去照顾。 可越是这样,飞林就越是心疼,每天的膳食更是挖空了心思做他喜欢吃的,怕他一个人待着无趣,他和百草仙君每日都会陪他用膳。 百草仙君给姚青黛那里诊治了出来,路过厨房的时候过去瞧了瞧,“你倒是快点,一会儿那把小祖宗饿了,回头得找他老子告状的。” “马上就好了。”飞林扭头没好气地哼道。 霁儿最近除了问他们的消息,连说话的时候都少了,加之他们大多数的时间在救治姚青黛,也根本顾不上他,冥王更不可能是个会带孩子,所以更多的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却一直都没有自己吵着说要出去玩过。 “这都这么久的时间,他还不过来,该不是祝一夕有个什么好歹吧。”百草仙君心有不安地嘀咕道。 “你说什么呢?”飞林板着脸喝道。 仙鹤童子只是回来禀报他们,说是上古魇魔已经抓住由西天佛界的尊者带回西天了,天尊和水神死了,圣尊他们先行前往魔域去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却一个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先前他回来让花楚过去,花楚这么久也没送个消息回来,圣尊又一去不回,我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也是正常的,总得先有个心理准备。”百草仙君说道,可是心里却并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况发生,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无极圣尊好不容易才盼到她活着回来,霁儿虽没有同她真正相认,可却是真的当她是自己母亲一样依赖着,她这个时候若真有个什么,让那父子两个怎么面对。 飞林准备好了膳食,端着准备前往小亓霁的房里,一边走一边朝走在后面的百草仙君告诫道,“这些话,你在霁儿面前,一个字都不许说。” 他比他们谁都担心圣尊和祝一夕的安危,有时候明明都睡了,一听到有点响动,他就爬下床到窗边去看,生怕错过了他们回来。 可是,圣尊和祝一夕一向疼爱这个孩子,若不是有着迫不得已的状况不能及时回来,是不会丢下霁儿在这里不管的。 “知道了。”百草仙君说罢,跟着他一起进了小亓霁的房间,“霁儿,快点过来,吃饭了。” 小亓霁本是自己趴在书桌那里练习写字,听到声音放下笔过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便问道,“圣尊大叔和我娘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百草仙君和飞林相互看了一眼,每天最难过的就是这个时候,每次都不想让这个孩子失望,但他们每次的回答又注定让他失望。 “你也知道,你娘她生病了,圣尊要照顾她,等她病好了,他们就一起回来了。” 小亓霁难过点了点头,自己爬上椅子坐下,又追问道,“可是他们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娘一定病得很重,我想去看她,你们让仙鹤童子送我去吧,我会听话的。” 飞林给他盛好了饭,温声劝说道,“霁儿,外面很危险,你忘了,你答应过圣尊要在这里等他回来的,要是你出去遇到坏人了,他们会为你难过担心的。” 现在,姚青黛已经在渐渐好转了,是可以去探知她记忆的了,可是圣尊一直没有回来,他们也只有继续为她医治,希望她能早些醒过来,告知他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小亓霁看着他们,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闷闷地拿起筷子埋头吃饭,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进了碗里,再没有说话。 “霁儿,呐,这是你最爱吃的。”飞林忙给他夹他爱吃的菜,可是小亓霁埋着头,一边吃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他真的好想去找圣尊大叔和娘亲,可是他又不能离开这里。 他一边哭,一边暗自下定了决定,以后他也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术法,这样以后他们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能自己去找他们,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等着他们回来。 百草仙君和飞林看着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们说再多的话,看不到圣尊和祝一夕他们回来,这孩子也不肯信他们的话。 “霁儿,你忘了,圣尊大叔跟你说过,男孩子是不能随便哭鼻子的,会被人笑话的,你不怕等他回来被他知道了?”百草仙君笑着问道。 小亓霁听罢,忙抬着小手擦了擦脸上,哼道,“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说着,硬生生把眼眶里的泪给憋了回去。 飞林瞥了眼桌上,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一个都认不出来,“你今天写什么?” “我想学写字,学会了就能给圣尊大叔和娘亲写信了,可是太难了,我还没有学会。”小亓霁抬头,泄气地说道。 百草仙君听罢笑了笑,说道,“等霁儿吃完饭,百草叔叔教你写,等你写好了,要是他们还不回来,我们就让仙鹤把信给他们送过去,他们看到信,知道霁儿在等他们回来,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小亓霁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忙端起碗往嘴里扒饭,好快点吃完去学。 晚膳过后,百草仙君也如约去教他练字,写了几个简单的字,再让他自己仿着笔画去写,霁儿悟性好,只要有人给他讲了怎么去练,很快就写得有些模样了。 有了要写信这个目标,小亓霁一连几日都学得废寝忘食的,而且也不那般天天缠着他们问无极圣尊和祝一夕回来的消息,除了吃饭睡觉,练字练得格外专心。 这也让百草仙君和飞林省了不少事,能更加一门心思的治疗姚青黛的伤势,鲛珠虽然修复的速度比较缓慢,但总算是在慢慢变好,冥王也倾尽全力相助,终于在数日之后,姚青黛第一次醒转,只是初睁眼对于周围的一切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青黛?”飞林唤了声。 姚青黛闻声望了过去,看了许久方才认了出来,微不可闻的声音,“飞林,我这是……在哪儿?” 她好像最后的记忆不是在这里的,她努力去回想在自己醒过来之前所记得的一切,可是好像自己脑子都变得迟钝了,明明是很重要的,应该很快想起来的事,可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反而让头疼得更加厉害。 她拧着眉头,忍耐着阵阵炸裂一样的疼痛,渐渐体力开始有些不继。 “你伤势很重,而且已经睡了一百多年了,现在第一次醒来,可能时间比较短,别太强求自己。”冥王过来说道。 “不,还有事。”姚青黛努力地让自己回想起那也件很重要的事。 飞林听罢,忙问道,“你还记得,最后是谁打伤了你吗?” 姚青黛看了看他,回想了许久许久,才道,“是水神……” “龙三公主?”百草仙君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会是水神要杀她。 虽然他和无极圣尊一直怀疑水神有什么目的,可是她在怎么也不可能要杀姚青黛吧,毕竟那么多年姐妹感情。 “不,她不是水神,她不是敖姻,她是假的,她是假冒的!”姚青黛想起最后发生的事,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全身不仅使不出一点术法,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下来。 百草仙君和飞林相互望了望,按住她道,“姚青黛,到底怎么回事,你先把话说清楚。” 姚青黛看着两人,若是他们都在这里的话,那无极圣尊是不是也在这里了,忙说道,“要告诉圣尊,那个水神是假的,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华茵公主……华茵公主根本不是敖姻的转世,祝一夕才是敖姻,她才是敖姻……” 姚青黛说着,眼中满是悔恨与愤怒,却又渐渐气力耗尽而晕了过去。 屋内沉寂了好一会儿,飞林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上百草仙君,“她说的……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样的真相,若是圣尊知道了,该得多痛苦。 百草仙君看着又昏睡过去的姚青黛,神色格外的肃冷,“水神要杀她,只有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她根本不是水神的转世,她担心这个秘密被泄露,所以姚青黛必须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迟来的真相2(一更)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迟来的真相2(一更) 这一番解释,飞林心惊胆颤地思量着百草仙君这一番话,却怎么也不敢去相信,这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残忍可怕。 相较于飞林和冥王的诧异和震惊,百草仙君倒是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毕竟他和无极圣尊早就发现华茵公主有可疑之处,只是还不曾发现,她是导致了祝一夕所有悲剧的最大黑手,而那个时候他们都一心去救她,甚至放弃了祝一夕。 “现在,水神都已经死了,也算罪有应得。”他慨然叹道。 这件事真相,最难承受的怕就是圣尊了,前世龙三公主因他而死,转世成了凡人祝一夕,却又被他亲手烧死在焚仙炉里。 虽然一直以来,无极圣尊否认了与龙三公主之间有男女之情,但他不相信真的就一丝一毫都没有,不然那个时候何苦那般费力保下她的龙珠,让她能转世为人,又寻到人间要让她重归神位,而这中间又被这个假水神从中作梗,使得他找错了人,可是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他终究还是喜欢上了真正的她。 大约,这就是仙神所说的宿命。 可是,这份爱意也注意会让他在得知这一切真相之时,更加痛苦,更加难以承受。 “可是,真要做到那些仅凭那个华茵公主根本做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又还有着什么帮手,这些都得弄清楚,她现在是死了,万一她背后的帮手还在呢?”飞林担忧地朝百草仙君说道,毕竟这事牵扯在神域,若是还有对祝一夕和圣尊不利的仙神,得提醒圣尊早些提防。 百草仙君看他一副操心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圣尊早就察觉水神有异,就连他的同谋者也知道,现在他们都死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策梦侯,天尊,假水神都死了,应该就没有其它的威胁在了。 “都知道?”飞林看着他,醒悟过来,“你也早就知道,你们都瞒着我?” 他就奇怪,先前圣尊老是神秘兮兮地跟百草仙君在谈论什么,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追查此事。 “我只是知道一些,圣尊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只是那时我们都没有料到,那个水神会是假的,更没有想到真的水神转世会是祝一夕,也不知现在圣尊到底查到了多少。”百草仙君没有再继续隐瞒飞林,如实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飞林很气忿地瞪了对方一眼,才道,“那现在,要不要通知圣尊?” 百草仙君想了想,道,“反正现在该死的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们所知也不明确,一切还是等圣尊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若是那假水神和策梦侯没有死,必然得尽早通知圣尊他们,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若是可以的话,这个真相还是让圣尊永远不要知道为好。 反正,知道不知道,他也在也对祝一夕死心塌地的,知道了反而徒增悔恨伤心。 飞林叹了叹气,“这样也好。” 这样的消息,他也不希望圣尊和祝一夕知道,这一世已经磨折不断,现在祝一夕对圣尊已经有所隔阂,再知道了这些,还不知得成什么局面了,所以此事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通知他们了。 冥王等着他们议论完了,才插话道,“她还要多久,才能完全好?” 百草仙君看了看他,又过去给姚青黛诊治了一番,“还得一个来月吧,不过……” “不过什么?”冥王看他神情凝重,心头微紧。 “不过,她那一身修为是废了。”百草仙君如实说道,见对方面色沉了下来,忙说道,“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鲛珠碎裂,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能像以前那样一身修为,那你的要求也太高了,我是办不到了。” 冥王并没有咄咄相逼,其实只要她还能活下来,有没有那一身修为,都不重要了。 “而且,就算伤势好了,也不适宜再去修炼术法,毕竟这鲛是修修补补才复原的,虽然是复原了,但并不代表就和以前一样了。”百草仙君说道。 冥王微微点了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不过,回头我回神域带本修身的神卷回来,让她练那个就行,那只是帮她稳固自己的鲛珠的,学来是无法与人交好的。”百草仙君道,他一点也不喜欢对着这冥王,早点把这里的事情了了,便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了的话,你们可以下去了。”冥王冷着脸下起了逐客令。 百草仙君看了一眼飞林,然后一道离开了殿中,出了门便轻屑哼了哼。 “好歹我们忙活了这久,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帮圣尊解除绝情丝。”飞林也跟着抱怨道,原是说好了他们治好姚青黛,冥王解除圣尊身上的绝情丝,他们才这么拼了一身的医术给她修复鲛珠的。 百草仙君沿着楼梯往下走,面上很快换上了幸灾乐祸的笑,“反正,姚青黛一醒来,四海龙神就要来要人的,到时候有他冥王的受的。” 那是人家的未婚妻,不定这一带回去就要大婚了,冥王还能怎么着。 两人回了霁儿的房间,见他练字已经练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地上桌上全是写过字的纸。 飞林将纸全都捡起来,整理整齐了放在案头,又取了薄毯给他盖上,站在一旁叹了叹气,“他最近乖巧得我都有些担心了,他在圣尊身边不是这个样子的。” 百草仙君倒是比他看得开,低语道,“孩子在自己父母面前,自然会撒娇些,咱们到底是外人,他当然就在咱们面前乖巧懂事些。” 虽然看起来是个孩子,这些年在神域他们也一直将他当个孩子养,但毕竟已经一百多岁了,不会胡闹到一点都不懂事。 “但愿圣尊他们能早些回来,省得霁儿天天挂念着。”飞林低语道,虽然他也在尽心照顾他的起居,可霁儿似乎都比先前要瘦了。 百草仙君撇了撇嘴,低哼道,“谁知道他的,不定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儿,尽顾着过他的二人世界去了,不想霁儿从中打扰,所以迟迟不肯回来呢。” “圣尊才不会那样。”飞林辩驳道。 “不会才怪了,现在祝一夕又没有答应要跟他在一起,还有个燕丘在边上,再来一个霁儿,他能有时间和机会谈情说爱吗?”百草仙君道,祝一夕一日没有点明确的表示,无极圣尊都是不可能安下心的。 不过,从龙三公主的上一世,到祝一夕的这一世,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他们也该消停下来了,也省得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一直为他们操心。 飞林把床上整理好,将霁儿抱回了床上安置,确定他睡熟了,才熄了灯火离开。 “等冥都城的事情完了,回去你就可以暗中给你家主子准备成婚的事了?”百草仙君说道。 “成婚?圣尊什么时候说要成婚了?”飞林不解问道。 百草仙君敲了敲他的头,训道,“果然,圣尊教出来的你,也是个死脑筋,他跟祝一夕孩子都生了这么多年了,总得拜个堂成个亲吧。” “现在准备,也太早了,圣尊又没说。”飞林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嘀咕道。 “这叫有备无患,以免到时候夜长梦多,你准备好了,只要祝一夕她前脚一点头,咱们后脚就能让他们把这婚事办了,也省得燕丘惦记不是,你跟着圣尊的日子也不短,怎么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百草仙君说道。 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谈到说要成婚的地步,可以无极圣尊那一根筋的脾气,不把人给拐到手把婚成了,他哪是会罢休的。 所以,这桩婚事是早晚得成的,早点准备着,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飞林虽然不怎么同意他这番说辞,但想了想也觉得,这婚事先暗中准备的,到时候也许就真的用得着了。 但愿,这个假水神的事情过了,他们之间就真的太平了,能安安心心地过他们的日子。 毕竟,不管是以前的龙三公主,还是转世为人的祝一夕,真正与圣尊在一起相依相守的日子也,真的太过短暂了。 现在想想,倒是有些怀念祝一夕初到玉阙宫的日子,那时候玉阙宫都是充满了欢笑快乐的,若是能再回到那个时候的生活,该有多好。 ☆、第三百六十章 迟来的真相3(二更) 第三百六十章 迟来的真相3(二更) 自姚青黛第一次苏醒过后,几乎除了每日过去诊治的时间,冥王都不准百草仙君和飞林在那里多待。 反正他们两个也不愿留在那里,每日除了诊治的几个时辰,自己就识趣地走了。 百草仙君趴在门缝瞄了一会儿里面,在飞林的一再催促下才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他天天那么盯着看,能看出朵花儿来吗?” “行了,等姚青黛伤势一好,怕就要回龙宫去了,他能看到的时候也只有这些日子了。”飞林叹道,说到底不过也是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罢了。 圣尊和祝一夕分分合合,但如今起码还有着能重聚的希望,而这冥王与姚青黛已经没有那个幸运了,对面相逢不相识,而四海龙神也决不容许当年的悲剧再一次重演,虽然一直也不甚喜欢冥王这个脾气,但这些日看着他守在姚青黛的身边,又颇有几分同情。 也许,圣尊现在也是这般模样守在祝一夕的身边,看着圣尊这些年为情所苦,再一想这冥王这么多年独守在冥都城,也就不觉得他那么讨厌了,反而有些可怜。 他只是从百草仙君口中知道些冥王与龙族的纠葛,对于她和姚青黛以前有过什么样的过去并不知晓,但是他们来到冥都城看到的一切,可以肯定他是真心喜欢着姚青黛,可是姚青黛根本不记得他,甚至对他不曾再有半分男女之情的心思,且还有着一个将要成婚的未婚夫婿。 大约不管他如何不舍,也是得看着她嫁与四海龙神的,不然不会这么些年,也没有再去龙宫见她在一面。 “你不是吧,这样的也同情他?”百草仙君见他不说话,挑眉哼道。 “不过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看到他就不由自主想到圣尊。”飞林如实说道。 百草仙君听罢,哼道,“所以,这些情情爱爱的劳什子玩意儿,我发誓永远不沾,而且绝对不再跟女人来往。” 看着他们这一个比一个惨,他才不想那么害了自己,现在要是不给无极圣尊收拾烂摊子,他不知道过得有多逍遥。 飞林斜了他一眼,取笑道,“说的好像有谁能看上你似的。” 百草仙君听罢,就不淡定了,追上去道,“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神域爱慕本仙君的仙子多了去了。” 他可是神域上下人缘最好的,哪像无极圣尊那个冷冰冰的硬石头,其它侧视根本不愿跟他来往。 他们刚回了住处,一脸被墨汁糊成小花猫一样的霁儿,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写好的信跑来,“百草叔叔,飞林,给圣尊大叔和娘亲的信写好了,你们叫仙鹤童子帮我送。” “写好了?”百草仙君闻言挑眉,他这才学几个字,就会写信了。 “嗯,写好了。”小亓霁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低,兴奋之情好难以抑制。 百草仙君怎么也不信的,哄劝道,“那让百草叔叔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写错的。” 小亓霁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写好的信递给了对方,“看吧。” 百草仙君展开信,飞林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本来教霁儿写字,只是让他打发时间的,哪里想到他真的会要写信。 只是,一看纸上那歪歪扭扭的字,他们着实没法认出来几个来,觉得好笑,可看到孩子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只能强憋着笑意。 “这个,写得什么?”百草仙君指着问了问小亓霁。 “这个字,我不会写,就画出来了。”小亓霁说道。 百草仙君给了飞林,走开几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信还真是……生动有趣,又是字又是画的,也不知他爹娘看了作何感想。 飞林收了起来,道,“霁儿,你同百草叔叔回房去,我出去让仙鹤童子帮你把信送出去。” “好。”小亓霁见他答应送信,忙欣喜地点了点头。 冥王宫最顶层,只有姚青黛住在这里,冥王没有差下属过来照顾,一直以来都是亲自守在这里照看,事事亲力而为。 姚青黛第二次醒转,身体已经上一次醒来之时感觉要轻松多了,只是还是没有什么气力下床,一掀眼帘看着坐在床边的冥王,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 冥王从一旁的桌上,倒了水端到床边,喂到她的唇边,“喝口水。” 姚青黛眉头皱得更紧,“不用了。” 但是,冥王并没有把杯子拿开,“喝了。” 姚青黛本想再拒绝,可是沉睡了太久,鲛人本就是依水而生,这个时候也比常人更觉得缺水,于是就着唇边的杯子喝了水,霎时间就觉得全身都舒畅了不少。 “当年,是你救的我?” “是,从华国路过,顺手。”冥王放下了杯子,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无极圣尊呢,我有话要跟他。”姚青黛问道,上次醒来体力不知,话没有说完,自己就先晕过去了。 冥王并没有要按她要求去请人的意思,伸手给了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说道,“无极圣尊不在这里,如果你是要跟她说祝一夕的事,那大可不必这么着急,因为……祝一夕她还活着,现在无极圣尊就是同她在一起。” “她还活着?”姚青黛听罢,不可置信地坐起来,沉睡了一百多年的身体却承受不住她这番动作,刺骨的痛直让她满头都冒出冷汗,她却顾不得痛,而是向冥王追问道,“你是说她还活着?” “你如果还想继续听下去,就自己躺好了。”冥王不紧不慢地说道,自己险些死了,她不关心害她的凶手怎么样,这会儿倒是先关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 姚青黛瞪了他一眼,自己乖乖地躺好,冷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没有见过她,但从他们口中知道,她的魂魄被魔尊帝鸿带走了,借血浮屠的魔血重新活过来了,他们的儿子就由百草仙君带着住在冥王宫里。”冥王平静地跟她说起,从无极圣尊他们口中知道的点点滴滴,解开她心中的疑问。 姚青黛听罢,面色却更是凝重,她曾一心想着成仙,最终从焚仙炉里逃过一动,却是成了魔了。 只不过,孩子是何有的? “孩子?” “嗯,应该是她死之前就生下的孩子,听说是在西陵找回来的,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那个假的水神也在不久之前死了,你不必再为他们担心了。”冥王如实说道,她是最先知道真相的,但是现在她的真相已经来得太迟了。 姚青黛听罢,久久沉默不语,这一切的事情她还需要点时间去理清楚,她还以为自己能来得及阻止,却不想这一睁开眼之后,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外面的许多人和事都已经不是她最后刻的样子了。 她一定很恨她,恨那时候逼她死的每一个人吧,尤其那个时候,她竟对她那般咄咄相逼,逼她离开她所爱的男人,逼她放弃刚刚出生的孩子,到头来却是救了一个假的水神。 她想去见一见还活着她,可是……想想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她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她,求得她的原谅。 “如果你想见她,估计再不久,她和无极圣尊会来接孩子走,你应该可以见得到。”冥王见她不说话,于是说道。 “事到如今,我去见她又有何用,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我在逼她死,她如何还会再肯见我这个逼死她的凶手。”姚青黛敛目,深深地叹息,她再想起在玉阙宫所发生的一切,自己都心惊肉跳的,何况那个时候她亲身经历。 她寻她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成了害死她的凶手,枉她与她姐妹千年,她竟都没有能识破那个假水神的一切,反而成了她谋害她的帮凶。 “你若不愿见,那便不见,听说是性情大变了,不再似以前,见了她也不可能再是与你在西海龙宫的龙三公主。”冥王劝说道,她知道她是自责,所以才无法去面对祝一夕,但他也相信,她是真的视她为姐妹的,不然不会找她找了那么多年。 姚青黛依然沉默,幸好,幸好她还活着。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情敌斗法1(一更)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情敌斗法1(一更) 冥都城这边,姚青黛在渐渐复原,而在魔域的魔宫,祝一夕的伤势也在渐渐好转。 大约是不想影响她养伤,燕丘和无极圣尊会轮番在她这里待着,虽然看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火药味,但并没有她面前吵一句,只是关于最近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却一个也不肯向她说实话,她本想问花楚,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花楚天天在练丹房里练药,即便过来见她,也都是无极圣尊或是燕丘在场的时候。 陶醉倒是在这里待得自在,只不过却颇被无极圣尊和燕丘嫌弃,可他自己完全没有要走意思。 虽然伤势渐渐好转了,但她多数的时间还是只能待在药池里,燕丘前脚刚出去了,无极圣尊和陶醉后脚就一起进来了。 “祝一夕,现在两个男人围着你转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开心?”陶醉瞅着燕丘走了,到了药边好奇地问道。 何况,还是两个美得让人惊艳的男人,这样的齐人之福,这三界之中怕没哪个女的能有幸享受得到了。 祝一夕瞪了他一眼,转而向无极圣尊道,“你不回你的桃花林待着,还准备在这里赖到什么时候?” 直到现在,他盯着无极圣尊的眼神,都还直让人发毛,而且说出口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人不想听的。 “当然他去哪里,我去哪里。”陶醉说着,暧昧眨了眨眼,言下之意显而意见。 祝一夕咬了咬牙,并没有再与他争论下去,见无极圣尊正拆了封印,便问道,“谁写的?” 她在玉阙宫那么些年,也没见他收过什么信件,神域一般都是由神使或是仙鹤童子直接传话过来,所以这信实在来得奇怪。 无极圣尊着信上的内容,眉眼间尽是愉悦的笑意,惹得陶醉也伸着脖子看了看。 “这什么鬼画符?” 只是,话一出口,便换来了无极圣尊冰冷的视线,忙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找花楚有事,我出去了。” 祝一夕奇怪地看着无极圣尊的神情,追问道,“哪来的信?” “霁儿写的。”无极圣尊说罢,在药池边上席地而座,将信拿给她看,“以前让他学,他总贪玩不肯学,现在写成这个鬼样子,给谁看?”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神色间却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祝一夕仔细看了看信上的内容,又是歪七扭八的字,又是奇奇怪怪的图画组合在一起,若不是与霁儿相识有一段日子,还真难猜得出他写的是什么,只是看到信的片刻喜悦之后,又有些难过了,“他一定等得很难过了。” 无极圣尊沉默,暗自叹了叹气,最近诸多变故,她和他都离开霁儿太久了,也难怪他会等不及了写上这么一信过来,只是现在她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们还不能去接他。 “要不,你去冥都城吧,这里有花楚和燕丘照顾我就行了,我们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回去,霁儿一定很担心。”祝一夕柔声道。 霁儿虽一向乖巧懂事,但他们不在的时候,却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们一走这么久,他一定担心坏了。 无极圣尊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接他的。” 他固然担心孩子,但更担心她,霁儿担心他们是肯定的,但有飞林和百草仙君照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曾经无数次地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弃她而去,这个时候,他如何能放心离开,即便另一边等着的是他们的孩子。 他不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 “可是霁儿……”祝一夕想到远在冥都城的孩子,不禁阵阵心疼。 无极圣尊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抚道,“等你伤势一好,我们就去接他。” 她太心疼那个孩子,又因着一百多年分离对孩子心存歉疚,便舍不得让他受一点的委屈,可偏偏那一切,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思及此,心情也随之沉重。 他辜负了她和霁儿太多太多,但愿今后的日子,他不会再让他们母子失望了。 祝一夕抿唇沉默,她当然知道他不走是因为她的缘故,索性应该要不了几天功夫了。 “想见他的话,就快点养好伤。”无极圣尊牵着她的手,温声说道。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默默牵着他的手,没有再说话,任由密室在沉默中静谧。 “燕丘,也会同我们一起走吗?”无极圣尊随口回道。 “嗯。”祝一夕应道,她不是没劝过燕丘,但他那固执的脾,决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好。”无极圣尊听罢,没有再多问什么,做为一个男人,别的男人觊觎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心中没有敌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燕丘对于她的意义是不同的,甚至是他都无法替代的,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意,他欣慰那个时候有他在她的身边,却又嫉护那个时候是他在她的身边。 祝一夕看了看他,道,“你介意?” 无极圣尊轻轻摇头,微笑着说道,“能得一个人的喜欢是不容易的事,是命运的恩赐,我吃醋,但不能去左右你的决定。” 他曾经有幸拥有她的爱慕,而她如今也被另一个人那样执着地喜欢着,这是她的幸运。 但燕丘的去留,不该由他来决定,毕竟那是对她有着不同意义的重要之人,他所能做的,只有全心全意地爱她,争取她的回头罢了。 祝一夕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静默了许久,幽幽说道,“我欠了他太多,可却又还不了他,永远都还不了。” 他要的,不是她能给的。 一直以来,不管燕丘如何说,她始终不曾给过他一句关于感情的承诺,因为她知道最终,他注定会让他失望。 于是,便想着,如果一开始就不给,也许他就不会承受失去的痛。 她自己经历过得到又失去的痛苦,那比从来无法得到,更加让人难以承受,所以她不想自己带给他那样的痛。 他不是她所爱上的人,却是在她堕入绝望深渊之时,唯一照亮她生路一束光,那一刻的陪伴是她永生难忘的,她想用一切去偿还他这份恩情,可是她想给他的,却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他真正想要的,是他给不了的。 也不是给不了,而心……早由不得她自己。 无极圣尊静静听她说着,心潮却起伏难平,在对他彻底失望之后,只有燕丘陪伴在她的身边,人之常情当都会选择那个始终护着她的燕丘,可是她却始终没有与燕丘之间有过男女之情的纠葛,他相信以燕丘的性格,定然已经在她面前提及过千万次了。 哪怕,她有一次的点头,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他站在这里的机会。 她就是这样的,喜欢的倾尽全力去喜欢,而不喜欢的,也绝对不是治疗心伤,逃避过去的避风港。 也许这是残忍的,但这也是她的善良,不去利用他人成全自己。 对于感情的态度,他不如她那么勇敢,前世种种顾忌,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他却确认不了自己真正的念头,直到她的离去,才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虽拼尽全力去挽回,却不想那又酿成了一另一个弥天大错。 可是她,喜欢上了,就会一颗心全给了对方,哪怕对方没有一丝回应的时候,也无怨无悔喜欢着。 偏偏他那么晚才发现她的好,发现自己的心之所属,以至于错过了她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祝一夕见她又不说话了,眉梢微挑问道,“当真是不介意,我看你两一副要打起来的势头。” “那么失仪的事,我不会做。”无极圣尊回过神来说道。 但是,对于情敌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希望自己与所爱之人中间,永远都夹着一个虎视眈眈的情敌。 可是,他又拿这个情敌,没有一点办法。 祝一夕失笑,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知道他们都互相看不顺眼,但却并没有难为过她,甚至都没有来要求她给出明确的选择。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情敌斗法2(二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情敌斗法2(二更) 虽然伤势在渐渐好转,但祝一夕的心情却越来越郁闷了,因为无极圣尊和燕丘两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个个都卯足了劲地在争什么,今天这个给她做个糕点,明天另一个就会炖上一锅粥来,今天这个在她这里逗留了一个时辰,明天另一个就能赖上两个时辰。 可是,表面上却都是一副和气礼谦的样子,可任谁都看得出,他们两个是在暗自较着劲。 祝一夕好不容易,才把陶醉给留在密室,准备向他打听,无极圣尊他们所隐瞒的真相,可这话来不及出口,燕丘又过来了。 “这两个家伙,我看是要疯了。”陶醉微微偏着头,朝还在药池中的祝一夕低声说道。 这他们两个要真打起来,那倒也痛痛快快地解决了,现在一个个都不得拿出一身的本事要来一较高下,他看着都心里直发毛。 祝一夕瞅了上眼进来的燕丘,见他又端着东西进来便皱起眉头,“你又拿的什么鬼东西?” “青团子,先前你和霁儿买着吃过的,我试着做了些,你尝尝看看。”燕丘说着,将自己得意之作端到了药池边上,还拿起了一个喂到她嘴边。 祝一夕低眉瞅着喂到自己嘴边,那青得发黑的糕点,实在没有去吃的食欲,“你确定这能吃?” “当然,我已经试过了。”燕丘说着,又往他嘴上塞了塞,催促她吃下去。 陶醉瞅着那一盘子“毒物”笑得捶地,“我看,你伤还没养好,哪天也会被他们两个毒死,看来这齐人之福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刚才无极圣尊端的不知道是什么汤,那颜色也是让人不忍直视,这无极圣尊前脚才出去,燕丘又端了这么一盘东西,他们两比什么不好,非得比这么拙劣的厨艺,一个比一个差劲,哪来的自信比下去的。 只是,这话刚说完,燕丘杀气凛凛的目光便瞪过来了,他识趣地闭嘴,却还是憋不住笑意。 “我不想吃。”祝一夕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虽然她是没有味觉了,可是这种看着就不想入口的东西,她就更不想吃下去了。 “你是嫌我做的,没有无极圣尊做的好吃?”燕丘冷沉着脸反问道。 祝一夕看着对方,神情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们做的都不好吃,就都别再拿来毒害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无极圣尊送来的那汤,一闻就一股子怪味儿,她能吃得下去才怪了,他们两个也都是神域一等一仙神了,可是在厨艺方面还真是拙劣得让人难以置信,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能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还送过来要她吃。 一开始,不忍拂了他们的心意,她还吃上几口中,可一连几天这样了,她可没法再忍下去了。 “看起来不好,但吃起来还不错的,你尝尝。”燕丘固执地想要她吃,可是对方嘴闭得死死的,硬塞都塞不进去。 陶醉见状,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试着了咬了一口,没嚼两下就直接吐了出来,“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把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送来给她吃的?” 燕丘看了看死都不肯吃一口的祝一夕,只得收了回去,满面失落的说道,“算了,等我再做好了,你再吃吧。” 祝一夕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真不用做这些,而且你也知道,我吃不出味儿来的。” 他们想尽办法,想让她恢复味觉,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再改变过来的。 燕丘颓然在药池边上坐下,容色沉重,这些天她和无极圣尊试了各种用药用术法,想要她再恢复到以前,但都无济于事。 “你自己也有伤在身,好好回去养伤吧。”祝一夕叮嘱道,对于燕丘,她该说的一切都跟他明说了,可他还是执着地坚守着他自己所希望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再同他说清楚。 他是在她最垂危之际相依相伴的人,如今要她为了自己去伤害他,逼他离开,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点小伤,要不了命的。”燕丘满不在乎地说道,自己若是那个时候能从上古魇魔那里取出上古的神骨,也许就能给她更多的生机。 而现在,一百年有多短,到了一百年后的时候,他真的还有机会再活下来吗? 一想到这些,他哪里还能放心离开。 “小伤吗?”陶醉听罢,得意地挑眉道,“现在就是一个稍有些修为在身的凡人都能把你打趴下,信不信?” 他被上古魇魔的魔气所伤,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不易了,哪能一时半会儿就恢复了。 “你少说一句会死吗?”燕丘没好气地朝着燕丘斥道。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了?”陶醉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虽然在这魔宫的日子挺无趣的,但能遇上无极圣尊跟魔神燕丘追一个女人的情敌之争,还是挺有趣的。 不过,显然无极圣尊是已经赢了的毕竟以前那么多年的情份,加上儿子都出来了,而这一个呢,现在完全是在死撑,估计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难不成真要等到人家成了婚,再给生出一个孩子来,才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没戏的吗? 好歹也是在神域混过的,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非得现在横在两人中间死缠烂打,谁也不得安宁才肯罢休。 “燕丘,昨天带来的那果子挺好吃的,还有吗?”祝一夕忙扯开话题,这再不劝不住了,他们指不定就得打起来了。 燕丘听罢,忙起身道,“我去给你拿。” 陶醉看着他走了,方才哼道,“他两还不如打一架来得干脆些,这样的争法,太渗人了。” 一个个根本就不是进厨房的料,还非得在厨艺上分个高低,可是祝一夕却根本没有胃觉,就根本无法让他们两个分个高下了。 “圣尊为何会入魔,现在你该告诉我了。”祝一夕抓紧时间追问道。 陶醉却笑嘻嘻地说道,“这事你不是该自己去问无极圣尊吗,再不济也该去问燕丘啊,问我这个外人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他们都不肯告诉她,所以他才来问他,可是他要是说了实话,无极圣尊还不把他给恨死了。 所以,打死也不能说实话。 “别跟我绕弯子,我要是能问到,不会来问你。”祝一夕道。 他们越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就一定有着与她相关的缘由,那她就更加要弄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告诉你,自然是有他们理由,但一定是为你好的,你就装个傻能怎么样呢?”陶醉见推不托,索性劝说道。 不可否认,不管是无极圣尊还是燕丘,都是深深爱着她的,也真是因为爱她至深,才不愿她再去知道前世的种种。 “我必须知道。”无极圣尊坚定地说道。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了,圣尊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神域去做他的无极圣尊,一切风波都已经过去,好好享受当下的太平生活,不好吗?”陶醉笑语说道,不管是作为龙三公主的她,还是作为祝一夕的她,都承受了太多的苦难。 但她也是比谁都幸运的,她得到了这样两个深爱着她的男子的一颗赤诚的真心,这是他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陶醉,我不知道,我一天都无法心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圣尊师父变成了那个样子。”祝一夕目光恳切,几近哀求。 也许,对他们而言,那个真相她不知道更好,但她仍旧想知道,那个他们不肯让她知道的真相是什么。 陶醉想了想,却只是透露了几句,“我可以告诉你,无极圣尊自始至终所动心喜欢的只有你,而水神也已经死了,她从来都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 可是,这样的话,却让祝一夕更加一头雾水了。 “水神死了?”她正要再继续追问下去,燕丘已经端着她要的果子匆匆赶来了。 陶醉起身,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有时间再来看你。” 他要是再留下来,只怕她还得找借口支开燕丘追问下去,可他答应了不告诉她,自然就得尊守诺言,而告诉她水神已死,不过是解她心头的结,毕竟前世无极圣尊是因为要救水神才杀了她,这件事是她的心结,他之所一直不肯给无极圣尊一个明确的答案,想来也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再为了水神,再离她而去。 所以,他告诉她,那个会阻碍的他们的水神,早就已经不在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情敌斗法3 第三百六十三章 情敌斗法3 陶醉那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让祝一夕有些摸不着头脑。 水神死了? 从她醒来之后,无极圣尊和燕丘都未曾向她说起过,即便她已经数次向他们询问,但他们每次都是搪塞过去,没有一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才让她更加不安。 他会从仙神堕入魔道,到底是因为她,还是……水神? 毕竟,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她所能比的,他曾为她白了头,他曾为了要救她取走她的性命,所以就算他再找到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她,他所爱的是她,他想永远和她在一起,就算她的心中也还有他,她也始终无法全然相信他所说的话。 她害怕,害怕有一天,百年之前的悲剧再次重演,毕竟这条小命已经再经不起任何风雨摧折了。 “喏,给你拿来了。”燕丘在药池边坐着,见她躺在药池里怔怔发着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祝一夕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果子,虽然咬下去口中依然淡而无味,却还是吃了下去。 “陶醉跟你说什么了?”燕丘问道,她的神色不太对,一定是方才跟陶醉说了什么。 最近,她一直在想尽办法打听在她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想她再知晓前世的种种,所以一直不曾向她透露过一句,只怕这样她再去向陶醉打听,只是他进来的时候,陶醉已经出去了,他未来得及听清楚他们谈了些什么。 “没什么。”祝一夕淡然一笑,并没有吐露实话。 燕丘看了看她,虽然她嘴上否认,但从她神情上还是可以猜测到,她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他没有再向她追问。 “我带来的东西,真的难吃?” 祝一夕怔怔地看着他,然后道,“虽然我是没有味觉,你也不用那么荼毒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当然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心意,只是,她实在不希望燕丘在她身上费心血,为她做这做那,她注定是要辜负他的,但希望他的辜负带给他的伤害能够最轻,能够让他早一点学会放下,重新去过原本属下他的生活。 “你这女人,真是不识好歹?”燕丘气得牙痒,他破天荒地第一回给她做吃的,也许是不怎么样,他也不用这么打击他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祝一夕理直气壮地说道。 燕丘听罢,追问道,“那无极圣尊呢,他做的如何?” “跟你半斤八两,还能怎么样?”祝一夕哼道,他们两真要较劲,也去换个别的,别再拿那样的东西来折磨她了。 燕丘一听,这才心情好了起来,虽然他做的是入不了她的眼,但无极圣尊做出来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味觉的。” “不用那么麻烦,有没有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祝一夕劝道,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而她毕竟已经死过一次了,要想活着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大约这就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燕丘看向又习惯性拒绝自己的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道,“蠢货,我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做这些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想去做,不是为了要你欠我什么,不管最后你选择的是他,还是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开心快乐,再无忧愁。” 他都清楚的,她的心自始至终都是偏向无极圣尊的,他不肯放手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地坚守,她只是不忍伤他的心,所以并没有说出绝情绝义的话来逼他走。 他只是常常想到,她以前馋嘴,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都会发自心底的快乐。 他只是,想帮她找回那份快乐和喜悦。 “你说谁蠢?” “说你。” “你等着,等我伤势好了,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祝一夕恶狠狠地说道。 “是吗,我等着。”燕丘根本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她总是放弃对自己更有利选择,而傻傻地去选择一条难走的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也在犯蠢了,明明知道这样的等待和守侯是不会有结果的,他依旧她还舍不得离开,在遇到这个家伙之前,他明明最渴望的是自由,现在却自己舍弃了那份等待几千年才等来的自由。 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家伙不够倾国倾城,也不够聪明,甚至还经常犯蠢,可是偏偏这就成了他刚好喜欢的样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不时又会同以前那样争起来,恍然又回到了以前他还是在剑里,那个总是嫌她笨的燕丘,只是这一切因为来到密室的无极圣尊而静止了下来。 燕丘没有同对方搭招呼,而是自己离开,将时间留给对方,这是他们达成的协定,每天对方可以在这里待多久。 无极圣尊进来在药池边坐下,却并没有去坐燕丘方才所坐的那一番,而是绕了一段到了另一边坐着。 “说什么事,那么开心?” “只是,说起了燕丘以前还被困在剑里的时候,那时候他真是嫌弃我嫌弃得要死。”祝一夕笑语言道,当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那段日子生活是珍贵的,可到了百年之后的今天,再追忆起往昔的种种,才觉得那段时光是何其珍贵的。 只是,谁都无法再回到那个时候。 “哦?”无极圣尊饶有兴趣地听着,燕丘对于他与她之间的事都一清二楚,而自己对于这个对手和她的事情,却是知之又少的。 虽然现在听到她口中谈论另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他也希望能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那时候我总是练功偷懒,他就追着我打,不准我睡觉,也要把我赶到院子里练功,我知道他不敢在你面前有异动,所以好几次故意把他扔到你那里教训他。”祝一夕怀念地说起那段久远的岁月,心头满是怅然。 无极圣尊失笑,那时候只觉得她有时候奇奇怪怪的,却并没有想到是因为燕丘的缘故。 “所以,当年在百草仙府,你为了帮他躲开朱雀神君的追查,把它藏到了百草仙君的药泉底下?” 祝一夕浅笑点了点头,叹道,“那时候害怕死了,生怕会被抓住了。” 无极圣尊默然伸手牵住她的手,却感觉到她的微微颤了颤,似是要抽手,只不过他动作快抓住了。 “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 祝一夕深深看着那双盛满柔情的眸子,喃喃问道,“亓琞,我常常在想,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 每一次她都想要去相信他,可是却没有以前那样去相信他的决心,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无极圣尊握着她的手抓得更加紧了,似是怕她会溜走,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现在的她,他都带给她们太多的伤害了,她会有这样的疑问也是必然的,只是听到的终还是难免心如刀绞一般。 “不急,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他道,曾经是他亲手摧毁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与真情,现在也没有资格出来再要求她能变回以前待他的那样,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本该承受的结果。 祝一夕苦笑,道,“时间,是最无常的东西了,我们谁也左右不了它的。” 她曾以为,她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他身边,而他也会永永远远那样的疼爱她,可是一切的剧变,说来就来,来得让措手不及。 每一次,她想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男人,却不自觉地想起在焚仙炉中的一幕幕,最终那份勇气就无声被消磨了下去。 “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一直在,霁儿也会一直在,难以相信也没有关系,你只要等着时间过去,总会看到它最终的结果。”无极圣尊坐在药池边,温声低语道。 他无法去强求她再真心相信他,但他在将来会倾尽全力去做到,让她足以重新全身心的相信,相信他是她幸福的归宿。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只有爱与更爱(二更) 第三百六十四章 只有爱与更爱(二更) 一连数日浸于药池之中,她的伤势终于已经大好,无极圣尊和燕丘本想让她再魔宫多留几日,待伤势完全好了再上路,可祝一夕念及还在冥都城的霁儿,怎么也不肯再继续留下,催促着一行人上路。 因着顾及到她身体状况,一行人行一天就会寻地方住下歇脚,次日再上路。 今日,正好途经西陵的陵州附近,天下大雪。 重回故土,难免有些伤感,辗转难眠之后,她悄然披衣起床,决定出去走走。 风雪之夜,陵州城中几乎无人来往,她独自在雪地里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回到了祝家的老宅,只是站在正门外,看着已经改头换面的旧居,门上那块刻着祝府的匾额已经换下了,如今正门上所挂着的匾额上刻着——陈府。 她久久站在门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久久站立在雪地里,心潮起伏难平。 一柄伞悄然撑在了她的头顶,她缓缓侧头,看到白发素衣的无极圣尊,苦笑道,“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 这座城中曾有着她童年最温馨美好的回忆,而那些记忆中的人们,都已经离世多年了,久得她都快要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 “你会有你自己的家。”无极圣尊说道。 他和霁儿,会给她一个属于她的家。 祝一夕看着那陈府外风中摇曳的灯笼,沉重地叹了叹气,“我想去城外,看看我爹我娘,还有西陵晔和婠婠他们。” “好。”无极圣尊没有反对,带着她御风而起,冒着风雪出了城。 祝一夕寻着记忆中的山路,找到了安葬父亲和母亲的墓地,大约是多年未有人来祭拜,墓地荒凉杂草树林之间。 无极圣尊施术,焚尽了墓地周围一片荆棘杂草,方才带着她走了过去。 “他们都想我能有个平稳安静的人生,可我让他们失望了。”她站在双亲墓前,喃喃自语道。 祝南总希望她能待在西陵,成婚生子,像每个普通人那样过完一生,而她那时了为了追求自己所爱之人,一意孤行地选择了修仙之路,若是一切再重来一次的话,她可能还是会选择走现在一样的路,即便在这条路上伤得头破血流,千疮百孔。 可是,她却没有后悔过,这样的固执,真是让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无极圣尊撑着伞站在她的身边,听着她叹息的低语阵阵心疼,侧身将她拥入怀中,“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我和霁儿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祝一夕僵硬的靠在他的怀中,忍耐许久的泪悄然夺眶而出,她低声说道,“永远这个承诺,太不容易了,曾经我也说自己会永远喜欢你,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永远喜欢你,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发现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道墙,我跃不过那道墙。” 无极圣尊拥着她的手臂轻轻颤了颤,他想,她是怕他的,怕他会再像以前那样舍弃她,所以她不敢再让自己的心靠近他。 许久,许久。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用跃过那道墙,你要在原地就好,我会穿过那道墙到你面前。” 祝一夕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舍不下他一走了之,又无法再如以前那般无所顾忌地爱他。 以前,面对他的爱护,她是欣喜的。 可是,现在除了欣喜之外,却有了害怕,害怕自己会再动心沉沦,害怕在将来的谋一天,曾经的悲剧又会重演。 两人在祝家的墓地待了许久,随后又去了西陵的皇陵,由于有守陵的侍卫巡罗,待了半个时辰便赶在天亮前离开了。 二人回到住处之时,燕丘抱臂站在廊下,看着回来的两人,面色不怎么好看,大约是因为自己伤势未愈,对周围的警觉性竟没有以前那么敏锐了,连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曾知道,到后半夜了觉得奇怪,才发现他们两个都不在各自的房间里。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进了屋倒了杯热茶饮尽,淡声说道,“我去睡一个时辰,咱们就走。” 无极圣尊和燕丘自然都没有反,只是看着她进了房门,站在廊下的两人对各自的敌意就更盛了。 “无极圣尊,你老是玩这些阴招,有意思吗?” “本尊只是尽我所能照顾他,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倘若最终她真的选择你,本尊也无怨言。”无极圣尊坦然道,但是他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的。 燕丘冷冷扫了他一眼,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只有无极圣尊一人还站在廊下,满怀怅然地隔着满是积雪的庭院,看着对面祝一夕的房间。 是否,他曾漠视她的心意之时,她也是如此心痛难过,也许她的心痛更胜于现在的他。 他害怕,她在承受了太多的心伤之后,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是,这一切却又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他怨不得任何人,恨只恨自己太晚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个时辰之后,祝一夕按时出门与他们会合,启程前往冥都城,御风而行看着脚下的陵州城,大约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再来这里了,毕竟她所挂念的故人都已经不在了。 冥都城那边,仙鹤童子几天前就禀报说圣尊他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霁儿迫不及待地天天到冥都城外去等,但一天又一天都是失望而归,可第二天又早早爬起来了,赶到冥都城外去等着,生怕错过了他们回来的时候。 百草仙君和花楚要医治姚青黛,自然不能时时陪着,便吩咐了仙鹤童子陪着他。 小亓霁坐在草地上,小手撑着脸,直直地盯着远方的天空,想要从那里那到他们回来。 “少主,好像是圣尊他们回来了。”仙鹤童子指了指远方天际御风而来的一行人,朝他说道。 霁儿爬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看着天边有什么在越来越近,忙着来人的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向着上面招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无极圣尊也早早看到了他,忙带着众人御风下了地,朝着飞奔过来的孩子嘱咐道,“慢点。” 小亓霁飞奔而至,直接扑进了蹲下身迎接他的祝一夕怀中,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一边哭一边说道,“你们都骗我,说很快回来的,这么久都不回来。” 祝一夕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哽咽低语道,“是娘亲对不起你,让你等太久了。” “下一次,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小亓霁哭着问道。 虽然每天百草叔叔和燕丘都告诉他,他们一定会回来,要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他们也不见回来,他等得很害怕,害怕他们再也不回来。 “好了,进去再说话。”无极圣尊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 祝一夕想要抱起亓霁,却被无极圣尊给接了过去,小亓霁正要抗议,却听他说道,“她生病才好,你不许胡闹。” 于是,他乖乖待在了无极圣尊的怀里,朝着走在边上的祝一夕担忧问道,“娘亲,你病好了吗?” 祝一夕浅笑点头,“嗯,好了。” “那以后,不会再离开霁儿了吗?”小亓霁眨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期待与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随即回道,“不会了。” “那霁儿还是娘亲最爱最爱的宝贝吗?”小亓霁追问道。 祝一夕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失笑,“是,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燕丘走在他们身后,看着前面有说有笑,俨然如一家人一般的三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同无极圣尊再怎么争,也是争不过的,她那么死心眼儿地喜欢他,还有着一个无法割舍的孩子,她是不可能舍弃这一切跟他一起走的。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从来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她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没有爱与不爱,只爱与更爱。 一行人进了冥都城,刚刚到冥王宫,大伤初愈的姚青黛迫不及待地奔下楼来,看着同无极圣尊走进来的祝一夕,顿时眼中含泪,失声唤道。 “敖姻。” 祝一夕闻声望去,却发现周围人似乎都霎时间变了脸色。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一更)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一更)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冥王宫外沉默而立,姚青黛一见无极圣尊等人的面色,再看祝一夕的神情,才知她还并不知道关于龙三公主的身世之谜。 而与此同时,祝一夕也在打量周围人的面色,他们每个人面色都在告诉她,他们有一个秘密瞒着她,而现在这个秘密似乎被姚青黛戳破了。 姚青黛见状,一时有些尴尬,若是他们没有告诉她,一定有瞒着她的理由,她这个时候说破了就不一定是好事。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真的能将她瞒过去吗? “一夕,我们先进去吧。”无极圣尊温声唤道。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目光前所未有的淡冷,“你们进去,我想,姚姑娘是有话要同我说的。” 无极圣尊看了看姚青黛,暗含警告之意,“有什么话,也进去再说。” “无极圣尊,我说过,我最恨的就是欺瞒,是否我在你们眼中就是那么好骗的?”祝一夕血瞳幽冷,语气冷硬非常。 这些日以来,他们全都不肯对她说实话,她也就不再问了,而现在看来,那个秘密是同龙三公主有关的,她想她应该知道了。 毕竟,上一次已经被骗得那么惨了,她不想永远都被人蒙在鼓里,自以为周围的一切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无极圣尊无声瞥了一眼燕丘,知道此事是再隐瞒不下了,于是对从冥王宫跟着出来的飞林道,“你先带霁儿进去,我们有些事要谈。” “娘亲,圣尊大叔,我不要进去。”小亓霁一见他们又要丢下自己,急得眼泪汪汪的。 祝一夕心头一软,语声也柔和了几分,“霁儿,我们只是说些事情,你乖乖地回房里等着,再和飞林准备点咱们爱吃的糕点,娘亲一会儿就过去找你,好不好?” 小亓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无极圣尊,从亓琞的怀中下去,跟着飞林往冥王宫内走,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娘亲,你要快点来找我。” 祝一夕微笑点头,看着他走进了宫殿内,才敛去面上的笑意。 陶醉看了看几人,忙道,“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我进去了。” 百草仙君后过来,看几人的神情也猜测出了七八分是因为什么,于是没有进去,而是选择了留在外面。 “现在,应该可以坦白说了。”祝一夕血瞳凉意入骨,看了一眼对面的姚青黛。 姚青黛看着她,却几番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冥王有告诉她,祝一夕是在魔族重生,但却没想到她会是这番模样,思量再三说道,“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没有死,想问一问圣尊关于敖姻的事。” “惊讶?”祝一夕冷然而笑,讽刺地说道,“对,你们每一个人再见到我的时候,都是惊讶的,毕竟当年你们都是希望我死了的,看到我又活着回来,自然都会惊讶。” 一直都默契地都不曾去提及的话题,突然一下被摆到台面上来说,无极圣尊心也随之微微颤了颤,这件事不管有着什么样的缘由和苦衷,但当年杀了她是真实发生,这也是她一直不肯再与他走得太近的原因。 那一日在玉阙宫发生的一切,是他们每个人心头的疮疤,他本以为大家都不在再去提起,也许就会慢慢平复下去。 但是,那道疤痕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隐隐刺痛,今天终于被鲜血淋漓地撕开。 姚青黛被记忆中截然相反的祝一夕,惊得整个人震了震,“祝一夕,不是这样的,我们……” “不是这样的?”祝一夕冷笑反问,看着姚青黛道,“这件事原本也不想再提了,可既然有些事你们不愿告诉我,那么正好所有的人也都聚齐了,那就将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她虽不再提,虽然也知道无极圣尊当年并非真心要置她于死地,但始终都是心头的一根刺。 她原想着,经过那件事之后,他不会再对她有所隐瞒,她也一直在等着她将隐瞒的事实话相告,但她一直没有等到。 姚青黛看着冷漠的样子,悲痛而自责,她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原本该步入仙道,却被他们逼上了魔道。 无极圣尊沉默不语,眉目凝重,万语千言哽在喉间却难以出口。 “燕丘,我没想到,你也会帮着他们瞒我。”祝一夕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隐瞒,但是我宁愿直面真相,即便它会比百年前的更残酷,我也不愿当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当初,她曾以为得了他的真心真情,却在一朝之间所有的希望破灭,那种绝望她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一一,有些事知道,未必就是好事。”燕丘不忍地说道。 关于龙三公主身世的真相,本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只是她知道自己曾与无极圣尊有着那么长远的纠葛,更加难以割舍。 而且,所有的一切过去,她少受些苦,就好了。 “我不想再提心吊胆地去猜测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连当年的众叛亲离都已经趟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祝一夕说着,冷然扫了一眼几人,“抑或是,你们的龙三公主又遇到什么难处了,虽然拿我的什么再去救她,我可再没有她的龙珠了,有的也只有那么一片盘古神骨,一身魔血罢了。” “一夕,不会再有当年的事,永远不会再有了。”无极圣尊绝然说道。 原本,不想她再想起前世的种种苦难,可是现在她似乎在误会,他们又在筹谋些什么,所以最近以来都对他们有着若有若的生疏。 “不要再说些无用的保证,你也曾经答应我,永远会保护我,可是你没有做到,就算你有你的难处,你也没有做到,所以不要再随便去对未来的事情许诺什么,因为谁也无法料定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祝一夕眸光冷锐的直视着他,这几乎已经是成魔之后,遇到危险之时不自觉的自我保护状态。 姚青黛含泪摇头,难以置信曾经那个充满活力与生机的祝一夕变成这样的咄咄逼人的模样,“你恨我们,也是应当的。” “不,我不恨,我只是无法相信,无法相信是你们要我死。”祝一夕说着,嘲弄地笑了笑,“起码在那之前,我一直相信,在这世上任何人只要真心相待,也会换来对方的真心友好,我自问不曾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但到最后在我失去亲人之后,我的师父,我的朋友,我姐妹,竟要我的命,那一刻我是死也想不通的。” 无极圣尊几人都深深地沉默着,眼前纷纷浮现起百年前在玉阙宫发生的一切,想起那个绝望回到玉阙宫,踏入焚仙炉赴死的祝一夕…… 祝一夕长长地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渐渐也就知道了,此事怪不得你们,怪只怪我自己,如果不曾那么笨地轻易真心相待,那时候你们如何待我,我也不会觉得难过,是我自己把伤人的刀交给了你们,所以又如何去责怪你们将刀捅了过来,这世上不是任何事付出了,就一定会有你想要的回报。” “祝姐姐……”花楚泪流满面地看着言语刀犀利的祝一夕,自她寻到她以来,她虽在恢复记忆之后慢慢在变回以前的她,但是却他们隔着着什么,即便是对着无极圣尊。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了,那么就告诉我想知道的真相,从此大家也各走各的,本座也无心情再与你们来往。”祝一夕血瞳淡淡一扫,自有一股魔族的狂傲之气。 也许,对于无极圣尊她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但过去的种种,她该着放下了。 花楚听罢,捂着嘴泣不成声,却仍是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一切。 他们每个人都是难以开口,当初他们是为了救水神而取她性命,可在今天却又要告诉她,她才是真正的水神,而当初他们真正想救的其实是她,只是遭假水神的设计,才将她们两个错认,可不管怎么样的解释,他们杀了她,是铁一下事实。 “今天事情不说清楚,看来是没法散场了。”燕丘站了出来,看了一眼难以开口的几人,说道,“你们无法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祝一夕闻声,看向燕丘,等着他揭开自己等待的那个答案。 “他们现在所瞒着你的真相就是,他们当年杀了你救的那个华茵公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燕丘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说道,“真正转世的水神……是你。”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2(二更四千)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你才是真正的水神转世2(二更四千) 霎时间,所有人紧张地静默着,静得仿佛连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了。 然而,祝一夕在听罢,却是不屑地冷笑出声,“我是水神?” 燕丘朝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才继续向她解释道,“因为当年天尊帮助上一个死掉的水神央池,意图夺走你的龙珠重归神位,所以你最终为了保命而将龙珠一分为二,一分就成了央池的,也就是后来华茵公主,一半就随着你转世轮回,神域只查得龙珠会在南华皇宫和昆仑山出现,而在无极圣尊他们寻到南华之前,出生在南华皇族的你,因为你母亲占卜预测到有危险,带着你逃离南华,而转世的央池就代替你来到了南华,并且她已经从策梦侯那里得到了你前世的记忆,在无极圣尊和神使面前装得像水神一点,没有会去怀疑,当然那时候也更不会有人怀疑,这一切会是天尊在动手脚。” 祝一夕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个荒唐的真相,面上却满是冷漠,自己曾艳羡慕嫉护的人,竟是自己的前世,而这一世所有的悲与痛竟也是因为这个前世,因为这样可笑的错误。 她怔怔地看向面色沉痛的无极圣尊,眼眶酸涩地难受,却强忍着没让自己掉出一滴泪来。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已故的南华国主,他在临终之前向我说起关于你母亲的事,我才知道华茵是假的,可是赶回来了,我没能杀了她,自己还险些死在了她的手里,你母亲遭巫族所害,祝老爹死于半妖之手,也都是她和天尊,还有策梦侯在背后捣鬼。”姚青黛哽咽地说出自己迟来的真相,看着眼前的祝一夕,心痛的无以复加。 当初,她一再帮着华茵公主针对她,而在她死后,才发现一切的真相。 她本想以死赎罪,与那假水神同归于尽,却未能在最后杀了她,反而自己险丧命在她手中。 即便百年已过,可是她早在个时候,就已经对他们每个人死了心了,即便是对着她最爱的无极圣尊都如此,何况是他们。 “你爹大约并不知道,你娘要让你躲着什么,所以一直以为是因为你身世的缘故,所以才会极力要求你嫁给西陵晔,以免被发现身世,无人护佑。”燕丘看了看她,继续说道。 所以,祝南严禁她踏入南华国,到临终之前也要答应那门婚事,也只是希望西陵皇族能在关键的时候保护她罢了。 只是,他不曾想到,她的身世会牵连到神域,而在背后主导那一切的幕后黑手,远比凡人的手段要阴毒的多。 “当年,因为天尊从中从梗,神域认定了你勾结魔族,众神尊一致要将你送上诛神台,那个时候天尊就是已经暗中筹谋了一切,圣尊追查到真相赶回神域之时,一切为时已晚,最后耗费修为才保住你的一半龙珠,给了你转世的机会,可惜那一次他伤重闭关,才给了天尊和央池可趁之机,圣尊是想救你的,那时候神域上下都怀疑你,他也是想救你的。”百草仙君跟着出来替无极圣尊说话道,若是不说清楚,她只怕会信了传言,前世是无极圣尊置她于死地。 那两个人本就没有重归于好的关系,就会变得更加糟糕了。 祝一夕仰头望了望上空,将眼眶的泪逼了回去,随即看着她沉默的众人,冷笑道,“现在终于还我清白,我是不是该高兴。” 可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痛恨这个真相。 “一夕,对不起。”无极圣尊悲痛地朝她说道,若是他早一点能赶到南华,也就不会有她被带走,流落到西陵,发生后来弥天大错了。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不都是想救我的,我应该感谢你们的,感谢你们这么辛苦地要救我,虽然最后也杀了我。”祝一夕嘴上虽说着的话,可面上却笑得冰冷而讽刺。 无极圣尊取出一直带着的龙珠,递给她道,“现在,这颗龙珠应该交还给你了。” 祝一夕看着她手中发着微微仙泽的龙珠,曾经他们不惜要她的命也要夺走的龙珠,现在又要还给她,可是她要了它又有何用呢? 她缓缓伸出手去,接了过来,光彩耀眼的龙珠映衬的她手指黑色的魔甲更加黑得刺目,她细细打量着手中的龙珠,喃喃自语道,“若是一百多年前,给我的话,我会希罕的,现在……她于我何用?” 她已成魔,有了龙珠也不可能再重归龙族,更不可能再成仙,这就是一颗破珠子罢了。 “敖姻,当年的事,是我们的错,但请你相信,我们是真心想救你的。”姚青黛走近,轻声说道。 她在人间寻了她那么多年,哪里想到,最后竟然又将她害死了。 祝一夕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龙珠,五指瞬间狠狠一握,龙珠缓缓在她手中碎裂,发着七彩的光芒化为了齑粉。 “一夕!” “祝姐姐!” 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亲手毁掉了自己的龙珠,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龙三公主早就不在了,我,只是祝一夕,已经成魔的祝一夕,这东西……于我再没有任何意义。”祝一夕看着龙珠碎成粉末,淡淡说道。 她曾经多么企盼着,自己能成为龙三公主,可以与他一同位列仙神,长久相伴。 而今,当她真正成了龙三公主,却没有了当初所企盼的喜悦,而是深深的悲哀…… 她抬眸看向无极圣尊,前世她痴恋上这个男人,痴守千年,最终殒命。 今生转世为人,却还是在走上了前世一样的路,两世都没有好结果,是否……他们之间原本就是错的,就是不该这段孽缘的。 “一夕……”无极圣尊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眼底,渐渐褪去了所有的爱意与光彩,心头瞬间紧张起来,走近想要牵住她的手,她却与自己擦肩而过走了。 “我想安静地和霁儿待一会儿。”她说罢,没有再去看神色各异的众人,进了冥王宫内。 无极圣尊转身,看着走进大殿内,久久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给她点时间,她会明白的。”百草仙君走近,低声劝道。 只是,话刚刚说完,看着无极圣尊的不由震住了,“你……” 方才一直注意力都在祝一夕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异样,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仙灵之气,变得如同魔族中人一般了。 “我已非神域中人,别的就不要再问了。”无极圣尊冷然道,以免百草仙君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 百草仙君咽下满腔的疑问,虽不知他是如何堕入了魔道,但是想想也该知道,一定是与祝一夕有关,这三界之内能左右无极圣尊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了。 “我以为,你们已经告诉她了,抱歉。”姚青黛自责地说道,若不是她一时失言,唤了她敖姻,事情也许不会到这样的地步,也许该在更平和的情况下,让她知道这一切。 “她总是要知道的,还能瞒她多久?”燕丘哼道,她最近一直在向陶醉打听,就算不是现在,也是不久的以后,她总是会知道这一切的。 “祝姐姐会不会,真的再也不理我们了。”花楚哭着说道,虽然她是最早一个找到她的,但也正是这样,才见证了她成魔之后所承受的种种。 那本不是她该承受的,却被他们送上了那样的路,现在他们再解释什么,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燕丘说罢,第一个进了冥王宫内去,却并没有直接去寻祝一夕。 祝一夕则如约去见了霁儿,小家伙正坐在椅子上,着急地晃着小短腿,伸着脖子瞅着门口,听到脚步声还没见人进来便欣喜唤道,“娘亲,娘亲……” 她掩去面上一切思绪,换上温柔的笑容,举步进了屋内,“等太久了。” “嗯。”小亓霁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望了望门口,“圣尊大叔呢,他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他……有事,暂时不过来。”祝一夕说道。 “那就不等他了。”小亓霁说着,将备好的糕点拿给她,“你来得晚了,都快凉了。 祝一夕接过去,咬了一口,笑得眯起了眼睛,“还好,还是一样好吃。” 对于没有味觉的她,什么样的东西,入口都是一样的无味。 小亓霁自己也抓了一块,咬了一大口,又忙着跟他说话,小脸撑得圆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 “我有学会写字,你来看。”小亓霁三两下把手上的糕点塞进去嘴里,便爬下椅子拉着她到书案边去看自己这些天练字的成果,“百草叔叔说这是娘亲的名字,我才学会的。” 祝一夕仔细拿着看了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霁儿写得真好,那这幅字,送给我了,好不好?” “不好。”小亓霁拉下脸来,摇了摇头。 “为什么?”祝一夕挑眉,这小家伙对她一向大方的,今日倒吝啬起一幅字来了。 “因为写得不够好,等霁儿写得最好最好的时候,就送给娘亲。”小亓霁仰着小脸,认真地对她说道,“要送给娘亲最好的。” 祝一夕欣喜地将孩子揽入怀中,“好,等你写得最好了,再送给娘亲。” 说罢,跟着他一起,翻看了他写的每一页字,虽然也有歪歪扭扭得完全认不出的字,但她却看得极其认真。 “百草叔叔教的不好,以后娘亲教我,好不好?”小亓霁歪着头,问她道。 “好。”祝一夕说着,又道,“可是她亲写得也不太好,因为小时候学字的时候,我总是偷懒贪玩儿,不过娘亲可以教霁儿画东西。” “好啊好啊。”小亓霁乐得直拍手,当下就是取了纸笔,要她交给自己。 祝一夕失笑,带着孩子伏在书案,一笔一笔教着他自己拿手的简笔画,虽然笔画简单,但画出来的东西却又生动有趣。 无极圣尊寻了过来,站在窗外悄然看着屋内,母子二人嬉笑玩闹的画面,却终是没有走进去打扰。 他想,她是怨她的吧,隐瞒了她这一切。 可她只是不想她再想起前世的种种,毕竟其中有着太多不好的记忆,对她而言知道了反而是伤心,可终究还是瞒不住她。 他没有进去打扰,燕丘也很兴趣地没有找过来,房中始终只有祝一夕和霁儿两人嬉戏,不时就有欢声笑语传来。 只是,次日。 祝一夕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离开了冥都城,同她一起一离开的,还有小亓霁,几人寻遍了冥都城,都未能寻到母子二人的踪影,而冥都城门的守卫告诉他们,母子二人于昨夜已经一起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海龙神VS冥王(三更三千)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海龙神VS冥王(三更三千)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必多想,也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她才会不辞而别。 一伙人担心又自责,忙着去找人,燕丘气得直跳脚,她不想见他们这些人,可是他又没有得罪她,想跑好歹也跟他通个气,自己悄悄溜了算怎么回事。 “你们就不用去找她了,她是不想见你们才走的,何必再去招她烦心?”燕丘唤住要出去寻她的无极圣尊,口气不善地说道。 “她重伤初愈,又带着霁儿,若是遇到什么事,难以应付。”无极圣尊解释道。 昨天的事,他们瞒了她,而那真相对她而言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时候不想见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只是担心她和霁儿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会去找到他们,你们就别跟着凑热闹了。”燕丘说道。 “我看,你是想趁火打动吧。”百草仙君毫不留情地戳破燕丘心理的想法,这个时候祝一夕疏远了他们所有人,他却在这个时候去找到她,不就是想近水楼台。 燕丘也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当初要杀她的不是我,所以就算趁火打劫,这火也是你们自己烧起来的。” 他说罢,疾步出了冥都城,前往寻找祝一夕的行踪。 无极圣尊想起昨日,她最后看着自己的目光,久久站在的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曾真心待他,爱她,是他曾舍弃了那份情意,现在他再想抓住,她却不愿再给了。 果然,这世上不是什么人什么事,都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回头的,感情也是一样的。 “我出去找找他们,咱们在玉阙宫碰头吧。”他朝百草仙君和飞林说道,先前她说了,想带霁儿一起回玉阙宫,若是找到他们,他们大约是会去昆仑山的。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先找到他们再说。” 他这个时候不去,才会真的让燕丘占了先机。 他相信,祝一夕对于圣尊并非完全没有旧情,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血脉相联的孩子,即便祝一夕想斩断一切,可是霁儿也会放不下的,所以只要都还活着,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和飞林目送着无极圣尊也离开冥都城,唉声叹气道,“这里也没有咱们什么事了,收拾一下走吧。” “嘿,这都走了,就无极圣尊那榆木脑袋,找着人怕也难讨了女人欢心,早知道该教他几招的。”陶醉从后面过来,瞅着已经走远的无极圣尊,叹气道。 百草仙君一副见鬼的表情侧头瞪着他,哼道,“说的好像你就挺会讨女人欢心似的。” “想当年,本座也是魔域之中风靡无数女妖的。”陶醉说着,挑了挑精致的桃花眼,自有一股妖媚之气。 百草仙君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现在也没有你什么事了,你还是会你的桃花林待着去。” “我想去哪,你管得着吗?”陶醉哼道,他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当然要玩个尽心才能走,再说了,他还没有亲看到无极圣尊和燕丘在这场感情的争夺之中谁胜谁负,怎么能这么早走了。 百草仙君带着飞林收拾东西准备回昆仑山,花楚则去看望了姚青黛,因着昨日的事,姚青黛旧伤复发卧床不起,听到祝一夕带着亓霁独自离开的消息,也想要出去寻人,却冥王阻止了。 “这些丹药,有助你伤势早日恢复,我要和飞林他们去昆仑山去了。” 姚青黛看了一眼她放下的药瓶,幽幽说道,“你说,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们?” 先是将她置于死地,现在却又告诉她这样的真相,换作是她自己,也是难以接受的。 可是,她真是将她视为姐妹,生死不弃的姐妹,可是那么多年相识的情谊,她也被心怀不轨之徒蒙蔽了双眼,没有能真正将她找出来。 现在,再想起那会儿她拉着她们一起要结拜的情景,不由悲从中来,即便忘却了前世的一切,变成了凡人之躯,她依然是将她视为姐妹的,可是她却背弃了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背弃了她,还成为逼死她的帮凶。 她该恨她的,应该恨她的,但即便是恨,她还是希望她将来的生活能安定美满,不要再像这些年这般波澜起伏,没有一刻的平静。 “我不知道,但因为当年我们的错,她失去了太多。”花楚说着,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她是还活着,可是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东西,她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感觉到了,她闻不出,也不尝不出任何味道,她也没有痛觉,即便脑袋掉了,她都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如今只有一百多年的命了,一百多年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 她是多么怀念,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祝一夕,可是他们亲手扼杀了那个她,这世上再没有以前那个祝一夕了。 这些年,他们每个人都经历了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祝一夕本求仙道,却被逼重生为魔,姚青黛最早发现真假水神的秘密,却被重伤昏迷一百多年,险些性命难保,而无极圣尊也舍去仙神之躯,堕入魔道,她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力为改变什么。 “也就是说,一百多年后,她可能……会死?”姚青黛颤声问道。 而那个时候,就没有当年那么幸运,还有盘古神骨能保住她的魂魄,得以让她活下来。 “现在还不知道,但圣尊他们一定会再想办法的,你的伤势很难再痊愈了,好生照顾自己。”花楚朝姚青黛叮嘱道,当年在取龙珠一事上,姚青黛是态度最为坚决的,所以在现在,她的心情也会是最为的痛苦的。 “我知道了,若是找到她了,通知我一声吧,也好让我安心。”姚青黛说道。 当年,若没有燕丘冲进去找她,若没有那块盘古神骨,只怕今朝他们就算知道了一切真相,而她也永远活不过来了。 现在她还活着,还能与她所牵挂的人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至于原谅不原谅,他们尽量不去打扰了吧。 “你也好好养伤。”花楚叮嘱完,前去她寻找飞林和百草仙君,一起离开了冥都城。 一行人刚刚出了冥都城,便见南方的天空一团云飞速的飘了过来,跟着的陶醉瞅着喃喃道,“这不是又有什么麻烦吧。” 这好不容易才消停几天,他们谁又惹了什么麻烦了,对方看似来势汹汹的样子。 百草仙君被他得也一阵紧张,待那云上的一行人在冥都城外现身,他才松了口气。 “是有麻烦,不过不是我们的麻烦。” 来人是四海龙神,想来是已经知道姚青黛醒来,准备要找冥王要人了。 算了,这趟混水,他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什么意思?”飞林几人,不曾见过四海龙神,自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他们是来找冥王的,跟咱们没关系,赶紧走吧。”百草仙君催促道,这好容易才治好了姚青黛,他可没兴趣再参与到他们感情事里面去,一个无极圣尊已经让他们头大了。 话刚说完,四海龙神带着人已经到了一行人面前,因为只见过百草仙君,便直言问道,“她是否已经醒了?” “醒来有几天了,我等还有要事,告辞了。”百草仙君说罢,便催促着飞林上路离开。 飞林扭头看了看,问道,“是龙族中人?” “姚青黛的正牌未婚夫,想来这里是有好戏了,不过咱们还是不看为妙。”百草仙君说道。 “这事儿怎么不早说,先回去看了热闹再走。”陶醉兴奋地叫嚣道,两男争一女,这里想必比无极圣尊和燕丘那里争得要激烈些。 百草仙君和飞林继续赶路,根本没有要掉头回去的意思,“要去,你自己去。” 天知道,他是多想看到,冥王此必的神情,先前对他们呼来喝去的,现在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姚青黛被四海龙神给带走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四海龙神VS冥王2(一更三千) 第三百六十八章 四海龙神VS冥王2(一更三千) 虽然冥王也早预料到,这一天终是会来到,但听到冥都守卫来禀报四海龙神来了,仍旧有些紧张。 同样一瞬紧张起来的,还有卧病在床的姚青黛。 “你别出来了,我去应付他。”冥王朝她说道。 他与冥王总免不得要再见一面的,而且他也不无法再眼看着他将她带走,而自己只能枯守着冥都城的一方明月。 “我想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不劳你来操心。”姚青黛从来都不是乐于接受别人帮助的,尤其还是一个不怎么熟识的男人。 “但现在我的地方,这就是本王的事,你给我好好待着。”冥王说罢,一挥袖在房间布下了结界将姚青黛困于其中,自己转身出了房门,前去应对找上门来的四海龙神。 他下了楼冥王宫,对方已经被守卫领到了大殿侯着,见他出来的一瞬间,面上难掩敌意。 “青黛遇袭,多谢冥王援手,我想她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四海龙神开门见山,无意同对方客气什么。 冥王冷然睨视着对方,道,“她不会走。” “冥王,当年你可以答应的,永远不会再见她,现在你要言而无信。”四海龙神怒然质问,他就知道此行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到他会亲口反悔自己立下的誓言。 “敖战,当年若不是你勾结神域从中作梗,她如何会落到那个地步,本王又何需被迫立下那样的誓言。”冥王说起当年之事,对于面前的四海龙神,同样的怒火滔天。 原本,他与她之间两情相悦,可是因为他从中破坏,致使他中了绝情丝,还订下了与东海大公主敖湘的婚约,想借此让她对他死心,好继续完成他们之间的婚约,可是谁也不曾想到,那个时候她会那样决绝。 可那时侯,她危在旦夕,他若不答应让她留在龙族医治,她就无法再活下来。 于是,他只能忍痛立下永不再踏足龙族,永不再见她的誓言,所以在冥都城再见到好,他心中的欣喜之情可想而知,甚至一度怀疑那都是自己的幻觉。 “她是我的未婚妻,是你在横刀夺爱。”四海龙神怒意沉沉,这个人明明早就知道她是与他订下了婚约的,却还跟与她纠缠不清,那他还用跟他讲什么道义。 “她根本不想嫁给你。”冥王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当年的错失,使得他只能在这冥都城悔恨千年,这一次他决不能再让他将她带走。 “她想不想,也该是由她自己做决定,而轮不上你的这个外人来说话。”四海龙神道。 原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可以尘埃落定了,谁知她在离开龙宫寻找龙三公主的路上,会再遇上冥王,若早知会如此,当初就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让她离开龙宫。 “如果她真愿嫁给你,何以过这么多年,你们也未大婚?”冥王冷笑反问道,他看得出来,在那一瞬听到四海龙神找到这里来了,她的面上是紧张和为难,却并不是对爱人的期待与欣喜。 她是不愿嫁给四海龙神的,一如当初。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不劳冥王你费心。”四海龙神冷然道,当初大婚当即,因为她最好的姐妹,龙三公主在神域遇难,她坚持要去追查,他只能与她约定好期限,放她出了龙宫。 原本已经到了她该自己回去的时侯,谁知她又无故失踪,他数次派了龙宫守卫外出寻找,也未能找到她的踪迹。 本以为她是逃婚躲起来了,却不想是因为重伤,被冥王带到了这冥都城。 当知道她在冥都城之时,他便知道要再将她带回去,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现在,她在我这里,她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冥王傲然以对,丝毫没有要将人交给对方的意思。 当初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立下那样的誓言,到如今他若还是为了那样的誓言,眼看着她被带回龙宫,自己却只能在冥都城顾影自怜,那是他绝对做不到的事。 “如此说来,冥王是当真不肯放人了?”四海龙神质问道。 “只要本王还在这里,她不会踏出这冥都城一步。”冥王说道。 一时间,双方剑拔驽张,大有要一决生死的架式。 “冥王,姚姑娘好像旧伤犯了。”一名看守姚青黛的守卫,匆匆进来禀报。 一听这话,冥王自然顾不得再去跟四海龙神争论,她大伤初愈,若是想要强行从结界出来,必会伤及自身,而现在她虽捡回一条命,已然没有以前的修为,若是再伤得重了,恐有性命之忧。 冥王匆匆赶到冥王宫顶层的殿宇,却见说是旧伤复发的她,完好地坐在那里。 “姚青黛你……” “别激动,装死一下而已,我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姚青黛说道,话音刚落,四海龙神也紧随冥王之后赶了过来。 四海龙神进来,看着困住姚青黛的结界,冷笑道,“原来,你就是这样让她留下的。” “废什么话,快点放我出去。”姚青黛没好气地冲着两人道。 “你要跟他走?”冥王沉声问道。 “我跟不跟他走,关你屁事儿。”姚青黛火大地骂道,她哪里招他惹他了,竟然要把她关在这里。 她这样的表现,四海龙神却是瞧得格外满意的,她虽还是冥王眼中的她,可他却已经不是她曾痴恋的那个冥王了。 “本王不会让你跟他走,更不会让你嫁给他。”冥王截然说道,并没有要收去结界,放她出来的意思。 果然,对于几千年前的事,她已经没有一丝印象,他记得,四海龙神也记得,唯有全都忘了。 “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一边凉快去。”姚青黛恼火不已,先前跟祝一夕到这里,莫名其妙被抓起来逼婚也就罢了,这回是看在他救了自己一条命的份儿上,所以对他印象有所改观,结果现在竟然又想把她关在这里,简直忍无可忍。 “冥王,看来,她并不想待在这里。”四海龙神冷然笑语道。 冥王看了看姚青黛,目光深藏哀痛,她忘了曾经的一切,自然也不懂他此刻如此迫切想要留下她的心情。 “黛黛,你当真是要回去嫁给他吗?”冥王朝着被困在结界里的姚青黛道。 姚青黛听到这么肉麻的称呼,顿时一脸见鬼的脸表情,“我说,我跟你熟吗,别叫得这么渗人。” 四海龙神见状,跟着煽风点火,“冥王想留你在冥都城。” “见鬼,我要留在这鬼地方干什么。”她说着,朝四海龙神道,“你还看什么热闹,快点把我弄出去。” 自己现在没有一点功力在身,什么都干不了,真窝囊至极了。 “如果,你告诉冥王,咱们有婚约在身,成婚在即,想来……”他说着,冷眼看向冥王,“冥王是不会再坏他人姻缘的。” 姚青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冥王,实在搞不懂这两个家伙在这里较得什么劲,但是相较于被冥王关在这里,她还是更乐于回龙宫去,至于婚事总还有时间另想办法的,起码这些年她想出来,龙神从来没有强行将她关起来过。 “冥王,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但这不是你能将我关在这里的理由。”姚青黛沉着脸说道。 “我没有要关着你,我只是不想你被他带走。”冥王看着她,无奈而痛心。 她忘了关于他的所有,可是他全部都记得,他独自在这里守着过去的回忆,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死里逃生活过来,他想要和她重新开始,可是四海龙神从中阻挠,她自己……却并不愿留在他身边,甚至不愿再去听她说起那段关于他们的过去。 姚青黛撞上他那样悲切的目光,一时心头怔了怔,在结界里面坐下道,“反正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只要你答应,不会跟着他走,我马上就放了你。”冥王说道,只要她自己不愿跟他走,他就一定能留下她。 即便是四海龙神,也休想将她从这里带走。 ☆、第三百六十九章 西陵晔的转世(二更四千) 第三百六十九章 西陵晔的转世(二更四千)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姚青黛有些火大,这家伙当他是谁啊? 冥王见她不肯答应,于是道,“那你就继续待在里面吧。” 与其让她出来,跟四海龙神一起离开,不如让她自己待在里面,先打发了这四海龙神再说。 “你……”姚青黛气恼,转而望向四海龙神,“你还干看着干什么?” 这个冥王到底发根筋不对了,非得纠缠着她不放,可恨自己现在修为全无,连反抗都没力气,现在花楚他们都走掉了,四海龙神如果不能将她救出去,她就只能被一直关在这里了,她可不想做这阶下囚徒。 四海龙神冷然看了看冥王,他虽有心要救她出来,可是冥王设下这结界就是以防他强行带她走的,且不说他得在冥王的阻止下来打开这结界,而且想要强行破开,必然就会震伤结界里的她,她现在不比以前,一有损伤必会性命攸关,故而他还不得冒险。 冥王神色森冷地直视着对方,“本王说了,她不会跟你走。” “你能这样将她关到什么时候?还是你现在也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留下她了。”四海龙神嘲弄地说道。 现在的姚青黛,可不是姚青黛,冥王对于她也没有当年那么大的影响力。 “如果龙神没事,请离开。”冥王冷然下起了逐客令。 “我不走,你又能将我如何?”四海龙神往椅子上一座,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他既寻到这里来,不将她带回去,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于是,三人就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四海龙神不走,冥王也不肯离开,在桌对面坐下,姚青黛站在结界里面,瞅着杵在外面的两人愤然道. “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了,快点放我出去。” 她就奇了怪了,这冥王到底哪不对了,逮着她就不肯放,四海龙神也是头一次见他吧,看这跟仇人见面似的。 “黛黛,在你没有想清楚之前,本王是不会放你走的。”冥王决然道。 “你算老几啊,我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姚青黛出不来,气得在结界里面砸东西,能砸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了,却也不曾撼动结界一丝一毫。 “你只是忘了我,忘了你曾经喜欢我,若你想起来的时候,仍旧要离开,我自会放你离开。”冥王说道。 现在,也做的所有决定,都不是真正的她会选择的。 “我没忘了你,我是根本就没有记得过你,好不好?”姚青黛叉着腰站在里面,愤然道。 她压根不记得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个瘟神,给自己惹来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她曾经喜欢他? 那真是见了鬼了,他这样的德行,她得眼睛瞎成什么样,才能喜欢上。 四海龙神冷然瞥了一眼冥王,眉眼微沉,他是真的想要姚青黛再想起过去,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绝对不能。 他们因着各不相让而僵持,而寻找着祝一夕的无极圣尊和燕丘还在大海捞针,了无所获。 祝一夕带了花楚给的药水,血瞳转为黑色,走在人群中与普通人无异,霁儿欢喜地跟在她身旁。 “娘亲,圣尊大叔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他等了好久才见到圣尊大叔,都没跟他说上话,娘亲就带他走了,虽然他也很喜欢跟她一起出来,但还是有些想念圣尊大叔。 祝一夕牵着他,想了想说道,“圣尊大叔有事,暂时不和我们一起。”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楚所有的事,也想试试自己是否能带着霁儿出来独立生活,自己两世与他无缘,是否命中注定是与他无缘的,只是自己太过强求。 曾经那么的执着,现在却只有满心疲累,无力再去纠缠这段感情。 燕丘也有燕丘的心思,若是他同行,也势必会影响她的心境,所以她也只带了霁儿一个,想不受任何干扰过一段日子,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必然会出来找她,所以她一直小心隐藏行踪,以免被他们追查出来,所幸这么些天过去了,他们并没有找到这里来。 “娘亲,你是和圣尊大叔他们吵架了吗?”霁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天他们叫他进去了,可他窗口偷看的时候,好像他们在吵架。 “没有,只是说些事情罢了。”祝一夕柔声道,霁儿还好,他们这些大人的恩怨,也实在不适宜让他参与其中。 小亓霁紧紧牵着她的手,听了她的话,也没再追问下去,“好吧,既然圣尊大叔不在,那我们就悄悄地玩。” 他在的时候,总是想法设法地霸占在他娘亲身边,现在他不在,娘亲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好,我们悄悄的玩。”祝一夕笑语道,牵着孩子回了暂住的小院,嘱咐了他不要乱跑,便进厨房给他张罗晚膳。 突地,外面一阵嘈杂之声,院门被什么人给撞开,吓得霁儿惊叫出声,“娘亲!” 祝一夕快步从厨房出来,见一伙府丘凶神恶煞地闯进来,伸手将霁儿护到身后,“进屋里去。” “我不走,我要娘亲在一起。”小亓霁紧紧抱着她的腿,怕自己走了,会丢下她一个人。 祝一夕冷眼看着闯进来的一伙人,出口的声音却温柔至极,“乖,回屋里待着,娘亲一会儿就进来。” 霁儿想了想,一步三回去地进了门,又不放心地扒在门缝处看着外面情形。 祝一夕面目沉冷地扫了一眼来人,冷声问道,“有何贵干?” 领头的府兵,上前展开一幅画像,“有个钦犯逃脱,我们奉命抓捕,有人看到他朝这边来了,我们要搜查,识趣的一边儿去。” 祝一夕扫了一眼,画像看着几分眼熟,却又忘了是在哪里见过,只是抬手一挥间,那人手里的画像顷刻被火点着,化为灰烬。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出去!” 她很不喜欢被人打扰了这难得平静的生活,在这里也住了些日子了,这些府兵在城中横行霸道也略有耳闻,只怕说是搜捕犯人,这里里外外都得被翻个底朝天,值钱特件也会被一并搜走了,她倒不是心疼那些东西,只是翻乱了她得费心收拾,好些东西还是霁儿喜爱的,被弄坏了小家伙又得伤心了。 “不让我们搜,我看你是在窝藏钦犯!”为首那人被烧了画像,怒然质问道。 “这是我的地方,不让你们搜,最好识趣点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祝一夕冷然喝道,她并不想伤人,但也不代表为了隐藏身份就要任人欺凌。 府兵自然不会将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的威胁放在眼中,为首那人一抬手下令道,“给我搜。” 说话间,众府兵纷纷朝着霁儿所以的房间冲去。 只是,还未靠近,便被她指袖间的一道凌厉的劲风给卷出了院外,摔得哭爹喊娘。 那下令的首领见状,哪里还敢造次,这样的呼风唤雨的本事,不是仙神,即是妖魔,哪是他们能得起的,站在那里双腿只打颤,连逃命都不敢。 “滚!”祝一夕冷声喝道。 那个听罢,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带着一伙人心惊胆颤地逃离。 霁儿见人走了,打开门出来,“娘亲。” 祝一夕抬手施术将院门掩上,站在院中扫了一眼院角杂物间,“出来!” 半晌,漆黑一片杂物间中,一黑色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他们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祝一夕冷然道。 她从厨房出来,便察觉确实有人进了院子,但是知道这些府兵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便没有当场把他揪出来交给那伙人。 黑衣少年颔首向她致谢,方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告辞。” 祝一夕淡淡瞥了一眼过去,目光一震,唤道,“等等。” 那少年停下,转身问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祝一夕走近,看着少年那熟悉的容颜,一时有些怔然,“是你?” 方才便觉那画像,看着眼熟,此刻看到真人方才明白,因着这人像极了她曾经追着一起上昆仑山的西陵晔。 只是,如今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也不知是第几世的轮回了。 那少年愣了愣,问道,“夫人……见过我?” 祝一夕回过神来,他确实长得像少年时的西陵晔,但他已经不是西陵晔了。 “你叫什么?” 那少年不解地看了看她,回道,“晚辈姓叶,叶翎。” “他们为何抓你?”她追问道。 “家父蒙冤而死,晚辈为父报仇未得手,故被府兵们追捕,连累了夫人,实在抱歉。”叶翎满怀歉地说道。 祝一夕看着他,这个人像极了那时候的西陵晔,性情却不像那时候的他,微微叹了叹气道,“你暂时可以留在这里。” 她亏欠西陵家太多了,却未能在他们有生之年偿还,如今遇上他的转世,大约就是天意吧。 即便他不是西陵晔的转世,便是冲着这张脸,她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可是……”叶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霁儿,似乎有所顾忌。 “你放心吧,我娘亲很厉害的,那些坏人不敢来抓你的。”小亓霁笑着说道。 叶翎想起方才看到她只是抬手之间的功夫,便将那些府兵给逐出院外,那必是有着高深修为的,想来那些人也确实不敢再来这里了。 而且,自己有伤在身,逃出这里,怕也还会被追捕。 “多谢夫人。”叶翎感激道。 “霁儿,带他进去,把你百草叔叔的丹药给他一颗。”祝一夕说罢,回了厨房继续准备晚膳。 小亓霁带了叶翎回房,找出了百草仙君的丹药倒了一颗,拿给了对方,“呐,你吃了,很快就会好了。” 叶翎接了过去,服了伤药,霎时间便觉得整个人七筋八脉都发生着奇异的变化,方才还重伤疼痛的身体,瞬间就全好了,一时间颇觉得不可思议。 小亓霁看着她惊奇的样子,骄傲地说道,“这是百草叔叔炼得仙丹,当然跟你们的药不一样。” 叶翎听罢,看着机灵可爱的孩子,蹲下身来问道,“那你是……小仙童?” 小亓霁摇头,说道,“我叫霁儿,不叫小仙童,你认识我娘亲吗?” 叶翎摇头,“不曾见过。” 只是,方才那位夫人看着她的眼神,倒似是看着一个老熟人。 小亓霁挠了挠头,可是娘亲为什么好像是认识他的样子,为什么这个人又说不认识了。 “霁儿,洗手吃饭了。”祝一夕在厨房唤道。 小亓霁一听到吃饭,也就顾不上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拉上叶翎便赶去了厨房。 ☆、第三百七十章 西陵晔的转世2(三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章 西陵晔的转世2(三更三千) 原本只有母子两人居住的小院,多了一个客人,一大一小两个主人倒是没拿叶翎当外人,叶翎自己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毕竟,素不相识的母子两个,不仅救了自己的命,现在甚至还教他剑术。 叶翎跟着祝一夕学剑术,小亓霁也跟着一起有样学样,三人在院中一起练功的模样,看起来煞是有趣。 “娘亲,叶翎弟弟,喝水。”小亓霁端了茶水出来,大声唤道。 祝一夕看了眼还在练功的叶翎,道,“休息一阵吧。” “霁儿,我能不能不要叫叶翎弟弟?”叶翎看着四岁模样的孩子,颇是无奈地说道。 小亓霁仰头甜甜地笑,“我一百多岁了,零头都比你年纪大,当然叫你弟弟。” 可是,为什么这个比她还小的弟弟,长得比他还高? “可是看起来,比你高,比你大。”叶翎笑语道。 小亓霁听罢,小脸垮了下来,“娘亲,我也要长得高,长得大。” 祝一夕无奈失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霁儿,你同他不一样,不要着急,以后会长高的。” 时间在有着仙神血脉的霁儿身上,影响太过微乎其乎,不似凡人那般十几年功夫就能成人,几十年功夫又老死。 “霁儿,你是仙人,仙人有仙人的神通,跟我们凡人不同的。”叶翎笑着安慰道,这些天听他们口中说起百草仙君和无极圣尊什么的,那么必然是从神域来的,难怪会有那样的神通。 “可是仙人长不高,我要长高,长得和圣尊大叔一样高。”小亓霁苦着一张脸,朝祝一夕说道。 祝一夕瞧着耍赖撒娇的孩子失笑,道,“霁儿要是长那么高,就不是娘亲的最爱的宝贝了。” 小亓霁歪着头想了想,抱住她腿甜甜说道,“霁儿不长高了,霁儿要当娘亲最爱最爱的宝贝。” 叶翎看着母子二人怅然而笑,自己家破人亡,如此能和家人相伴的时光,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祝一夕抬眼正撞上那样的眼神,微微怔了怔,低头说道,“霁儿,去厨房洗几个果子出来,好不好?” “好。”小亓霁脆声应道,说完小跑着去了厨房。 祝一夕重新给叶翎倒了杯茶,问道,“说说你家里的事,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他小小处被通缉为钦犯,必然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她若能帮上什么,自会尽力帮他完成。 叶翎不解地看了看她,问道,“夫人为何要帮我?” 祝一夕抿唇不语。 “叶翎与夫人素昧平生,家中好似也与夫人并不相识,夫人帮了叶翎脱身,现在指导武学,你帮我的已经不是一个寻常所能做的了。”叶翎看着她,追问道。 最初,她发现他藏在这里的时候,她的口气是很冷漠的,可是见到他之后,不仅没有再赶他走,还收留他在这里养伤,指导他武学,这一切……太不正常了。 祝一夕看着面容熟悉的少年,深深地笑了笑,说道,“你似极了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叶翎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渐落的夕阳,那是西陵的方向,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是个脾气很不好,又帮了我很多的人,我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 “他去了哪里?”叶翎追问道。 祝一夕怅然叹息,“已经过世许多年了。” 当然,她没有提及西陵晔的名字,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叶翎虽不似西陵晔少年时的脾气,但却又有很多的地方像着他。 叶翎见神色有些伤感,一时有些慌,忙道,“抱歉,夫人,我不知道你的故人已经仙逝了,不是故意要问来惹你难过的。” “无妨,现在你问我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祝一夕浅然笑了笑,继续追问着关于她家变的问题。 “家父是北周晋北王,遭到朝中奸人构陷问罪,府中卫士拼死护了我一人逃出来,我想为家人报仇,可是中了贼人圈套,护卫为了救我全都牺牲了,现在叶家上下只有我一人了。”叶翎说着,犹还稚气的面上难掩悲切之意。 祝一夕抿唇,原来是北周,想来江流烟也已经故去多年了,如今北周是何人在位,她都不知了。 “那你想怎么办?” “等时机到了,我会再为叶家上下洗冤昭雪。”叶翎坚定决绝地说道,那么多条人命,他不能让他们那样含冤而死。 祝一夕看着才十七八岁的少年,说道,“就凭你一个人,做不到的。” “事在人为。”叶翎决然道。 祝一夕想了想,提议道,“我可以指给你两条路,第一条可以保你性命,且将来前途顺畅,只是你不能再回北周,也不能再为叶家沉冤。” 她知道,西陵皇族还留下密旨,若是再有事寻到西陵,西陵必会倾力相助,所以若是安排她去西陵,保他一条生路当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叶翎聪慧,想必也会在西陵朝廷大有一番作为。 “那第二条路呢?”叶翎没有对她的第一个提议多做考虑,直接问起了另一个选择。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定定地看着他稚气的面庞,一字一句道,“北周新帝昏庸,我送你到北周国都,助你入朝为官出将入相,最后……取而代之,你可敢?” 叶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惊天的想法,怔然了许久,也未作答。 祝一夕知道,他现在还太小,并没有那样的足够的胆量去面对那样一条路,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应该选第一条路了。” “不!”叶翎打断他的话,稚气的小脸隐现傲气,“我选第二条路。” “那条路,你失手,可能会送命,你不怕?”祝一夕问道。 “不怕。”少年稚气的面上,前所未有的坚定。 皇帝听信奸臣谗言,叶家这样的惨剧,朝中已经频频发生,如果不能从根本上阻止,不知道还有多少会经历叶家一样的不幸。 他想替叶家沉冤,皇帝又岂会相信他的话,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将北周改天换地。 祝一夕轻然而笑,说道,“我可以护你周全,但是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当然,有很简单的办法,她可以直接去杀了北周现在的昏君,利用自己威力逼迫那些朝臣服从他这个新君,但那一时能威慑人,她不可能那样帮他一辈子,有些事总要自己去做,才更有意义。 “我一定会做到。”叶翎坚定地说道。 他不愿背负那家的血债,自己逃出北周,苟且为生,父亲说男子汉大丈夫,生而为国为民为家,不可做缩头鼠辈。 两人正说着,小亓霁端着一盘自己洗好的果子,从厨房出来,“娘亲洗好了。” 祝一夕去接了过来,牵了儿子坐下道,“霁儿,过几天我们就收拾东西,去北周京都。” 先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怕要不了多久,燕丘和无极圣尊就会寻到这里来,所以这里不能再待了,而要帮助叶翎完成夙愿,就得去北周京都。 “为什么要去京都?”小亓霁抱着果子啃了一口,问道。 这里不是好好的,他才和村东头的伙伴混熟,又要搬家了。 “那么热闹,有很多人,很多玩的吃的。”祝一夕笑语道。 小亓霁一听,兴奋得眼睛都发了光,“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马上就去。” 祝一夕失笑,亓霁虽然有了一百多岁,但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就会被哄得什么都忘了。 “别急,等安排好了,我们就去了,可能需要在那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毕竟,真的要帮叶翎完成一切,那不是一天两就能做成的,好在她和霁儿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即便是周游各地也是游山玩水打发时间,不如是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在她放下心结回去之前,还是得小心行踪,不能让无极圣尊和燕丘发现了端倪,所以到了那里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再使用这些术法行事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陵晔的转世(一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陵晔的转世(一更三千) 果不其然,她带着小亓霁和叶翎刚离开不到十天,无极圣尊和燕丘都齐齐寻到了这里,听到城中传言附近住了有神通的妖女,还带了个孩子,便料定是祝一夕和亓霁,只是他们寻到的时候,已经人去屋空了。 燕丘看了看呆立了许久的无极圣尊,道,“看来,她是存心躲着的。” 以前觉得她笨,怎么这时候知道精了,一有泄露自己行踪的事,立马就搬家跑了,还一点线索都不留,找都让人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无极圣尊没有跟他搭话,但起码现在可以肯定,她和霁儿现在还是安全的,没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她终究还是不愿见他们。 她和燕丘都出来找了,仙鹤童子也在四处打探,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前些日才得到消息,这里有身怀术法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他便匆匆赶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咱们暂时讲和,分头去找,谁先找到通知对方。”燕丘走近,提议道。 他们这样各自寻找,简直像大海捞针,根本难以有什么成效。 无极圣尊听罢他的提议,冷然看向对方,“可以。” 分头去找,范围会缩小一点,也能更早找到她。 “我找南华和北周。”燕丘说道。 无极圣尊听了,道,“我去趟西陵。” 两人前所未有地友好点了点头,而后分头去寻人,而在他们开始离开的时候,祝一夕一行已经到了北周的京都,寻了处大宅子住下,因着她与霁儿与常人不同,便也没有雇仆人,三个人住着宽敞清静。 由于诸多事情要教叶翎,于是她早早给霁儿买了许多稀奇玩意儿,让他去玩个尽兴,也就不会总粘在他身边了。 叶翎被北周上下通缉,祝一夕施术给他将容易改变了一些,不去仔细辩别根本认不出来,让他自己出去打听了京都形式,再回来向他报告。 叶翎虽还年少,但心智聪慧过人,不几天的功夫便将朝中各派势力摸了清楚,因为要顾忌着小亓霁,都是等到夜里他睡下了,他才会向祝一夕说起打听到的消息。 “现在与秦太师敌对的,只有兵部尚书冯远和内庭宦官宗宜。” “那就先投靠这个兵部尚书。”祝一夕说道。 叶翎看了看她,为难地说道,“这个兵部尚书和宦官宗宜,也不是什么好人,真的要投靠他们吗?” “叶翎,这世上有些目的,必须要通过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你要想能与秦太师在朝中平分秋色,就是要在将好兵部握在手里,将冯远取而代之,北周还是有忠心为国的武将,只要你能驾驭他们,将来他们就是能把你推上皇位的最大的助力。”祝一夕认真地对他讲道。 叶翎沉吟良久,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投入冯家门下。” 祝一夕却冲他摇了摇头,道,“冯家门客良多,你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要想得他重用,不必送上门去,而要让他找上你。” 叶翎微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要帮那冯远解了围,他必会找上门来。” “现在等机会太难了,那就我们制造机会。”祝一夕轻然一笑,说道,“这些天,你好生在家修习剑术,等时机到了,我会叫你。” “是,夫人。”叶翎起身应道。 祝一夕起身准备回房休息,走了几步又想起一事来,道,“叶翎这个名字现在北周上下都在通缉,你需要换个新的名字。” “必须要换吗?”叶翎怅然问道,名字生来由父母所取,现在也终是要舍弃了。 “必须要换。”祝一夕想了想,侧头问道,“叶西林,如何?” 叶西林,西陵晔。 叶翎听罢,应道,“好。” “若是以后,府上少不得会有人来往了,对外便不要称我夫人,以免惹人怀疑。”祝一夕嘱咐道,他要在朝中壮大起来,必然要与朝中官员来往。 叶翎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称夫人家姐如何?” 也许她年岁也同小亓霁一样不小了,可是面容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多岁的样子,对人称姨娘,姑姑什么的,又不太合适。 祝一夕点头,“可以,不早了,早些回房睡吧。” 叶翎看着她进了房中,熄了灯火,方才回了自己房中去休息,次日又早早地起了在园中练剑,小亓霁睡眼惺忪地起来,坐在台阶小手撑着脸,瞅着忙于练剑叶翎,郁闷地想着,为什么人家能长那么高,他都一百多岁了,还没有长高。 仙神也没有什么好嘛,长都长得这么慢。 半晌,叶翎练完剑,瞧见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收了剑走近问道,“霁儿,你怎么了?” “我娘亲呢?”小亓霁懒洋洋地问道。 “家姐出去了,说你的早膳留在厨房了。”叶翎说罢,便伸手准备牵他去厨房用膳。 小亓霁听罢,便不乐意了,“你为什么要叫我娘亲姐姐,你那么小,怎么能叫她姐姐?” “夫人吩咐的。”叶翎笑着说道。 小亓霁听了,气鼓鼓地重申道,“我都一百多岁了,要算起来……算起来,你都该叫我爷爷了,怎么能叫我娘亲当姐姐,不行。” 叶翎忍俊不禁地瞅着才四岁模样的孩子,气鼓鼓地说自己可以当他爷爷了,他年纪也许真的一百多岁了,可是在普通人眼中,他也就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罢了。 “可是,我们这里不是这么算的。” “我不管,你不可以叫我娘亲姐姐。”小亓霁怎么都不乐意,自己明明一百多岁了,还要比才十几岁岁的他矮一个辈份。 叶翎一时说不动她,便跟她商量,等祝一夕回来再商量,这才哄了他去厨房用早膳。 小亓霁跟在他面前坚定地说不许他换自己娘亲为姐姐,可到了祝一夕那里,几句话就摆平了,再没有哭闹矮了辈份的事儿。 叶翎在夜家是独子,并无兄弟姐妹,在祝一夕外出之时,就担负起了照顾霁儿的责任,而霁儿本就玩心大,渐渐便跟他混熟了,偶尔还跟他讲讲神域的事…… 半月之后,南周兵部尚书出京,遇狼妖攻击,幸得一少年拔刀相助,才脱险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事后救命恩人却不知所踪,派了门下诸多食客和眼线寻找其踪迹。 数日之后,冯远的的亲信带着厚礼寻到了叶家,向叶翎登门到谢,并送上请帖邀他三日后过府赴宴,介时会安排马车前来接送。 叶翎将冯家的人送走,方才到了后园去见祝一夕母子二人,“家姐,冯家请我三日后去冯府。” “去就是了,只是不管听到关于叶家的什么,都得学会沉住气,不得逞一时之快。”祝一夕一边陪着小亓霁学钓鱼,一边跟他嘱咐道。 叶翎忙应声道,“知道了,只是家姐怎么知道……那狼妖,我一定能对付的了。” “哪有什么狼妖,我动了些手脚罢了,你能顺利得到冯远的重视就行了,其它的不用管。”祝一夕说道。 她在山中抓了一只狼,给它吃了些自己身上的魔血,狼很快变成狼妖,她又驯了数日,而教给叶翎的剑法,对付那狼妖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是为了冯远面前演这么一出救命恩人的戏码罢了,毕竟不管是谁都会对自己生死之际,施以援手搭救自己的人印象深刻。 只要叶翎进了冯府得以重用,再制造时机让他一步一步掌握朝中的兵权,最后将冯远取而代之,就有了与秦太师周/旋的力量。 当然,她只负责帮他制造机会,偶尔出谋划策,许多的路还得他自己去走,虽不擅权谋,但活了这么些年,见的事经的事,总比他那么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要多的多。 北周现在这样状况,即便没有他出来取而代之,要不了多少年,也会分崩离析,燃起战火。 若是让叶翎去当这个皇帝,一来可以让他为叶家沉冤昭雪,二来也可以最简单的方法,让北周免于战乱之争。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陵晔的转世2(二更三千 ) 第三百七十一章 西陵晔的转世2(二更三千 )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三日后,叶翎去了冯府赴宴,并将冯府送来的厚礼送还了回去,不过晚宴回来之后,冯远举荐了他随军前往西南剿匪。 “我只回应,说考虑一下,家姐认为该如何答复。” “这是个好机会,只是随军出去,你既要保住性命,又要立功回来出头,必然不会那么容易。”祝一夕认真嘱咐道。 叶翎看了看她,应道,“我知道了,只是随军之中似乎还有秦太师的亲信,我是否需要将对方……” “秦太师的亲信,你多盯着他,只要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你便透露给冯远,他自然会想办法处理掉,好在御前独占这次剿匪的功劳,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自己去动手杀人,知道吗?”祝一夕郑重地告诫道,他现在只需要让朝中两股势力相斗,而他能从中获利出头就够了。 他现在毕竟才初涉官场,就算再恨秦太师的人,也不能在这么早手上沾上人命,给他人将来攻击自己的把柄。 “我懂了,只要让冯大人抓住秦太师的把柄,让他去对付秦太师就够了,我只需要安心设法立功,与军中将士打好关系就够了。”叶翎笑语道,他太执着于叶家的冤屈,遇到仇人总是会忘了自己本该做什么。 现在他踏入官场,做什么事都不能只逞一时快意,重要的不是自己能不能亲手为叶家报仇,只要最终秦太师能从高位跌下来,不管是借谁的手都是一样的。 祝一夕欣然笑了笑,道,“你知道就好,再有一事,虽然你现在是经由冯远才进入军中,但他做的那些脏事儿,不要沾手。” 他将来的路还长,不能因为那些事儿而坏了名声,现在要借冯远之手达到目的,要与他走得近,但又不能走得太近,太过得他信任,这样只会将他也卷入其中。 叶翎郑重地点了点头,记下她的叮嘱。 “我会带着霁儿暗中在你们附近,有需要可以求救。”祝一夕想了想,说道。 “不用,家姐和霁儿在府里等我的好消息便是,有些事情总得我自己去做的。”叶翎朗然一笑,说道。 她已经帮了他很多了,这件事很多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只需要按计划进行就行了,不必再让她带着孩子跟着他一起受累。 祝一夕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而他现在的身手,倒也不足以应付这次随军剿匪的战事了,于是没有再强求。 “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西南一带有很多好吃的特产,我到时候给霁儿带回来。”叶翎朝在闷头自己玩耍的小亓霁说道。 小亓霁一听到有吃的,立即抬起头来,“好呀,要很多。” 叶翎看着他可爱的样子,不由失笑,“好,给你带很多。” 虽然口口声声在他面前,说自己一百多岁了,可是和他们凡人中间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爱吃爱玩,又爱粘着自己母亲。 祝一夕将早准备好的药瓶,递给他说道,“这药你带着,若是受了伤,服下一粒便是。” 叶翎也没有推托,将药瓶收了起来,“我得跟冯府回话,然后就要直接去军营里了。” 祝一夕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叶翎跟小亓霁也道了别,匆匆回了自己房间,收拾了行囊离开,这一走便是近一个月的时间。 祝一夕带着霁儿在京都的叶府住得逍遥自在,每天带他出去寻吃的玩的,以到于他连再想起无极圣尊的时间都没有了,玩到天黑了回去倒头就睡了。 这也省了她去费心,编各种理由说无极圣尊为什么不在这里,叶翎一直没有消息回来,不过在一个多月后,京中传出消息,秦太师的亲信主将因为不听劝阻,擅自发兵,中了匪兵的圈套,由随行主将代为主理军务,很快平定匪患,大胜还朝。 这使得冯远在朝中扬眉吐气,秦太师则威风扫地,规规矩矩地没再有什么动静。 叶翎带兵回了京中,由冯远引见入宫复了旨意,呈清了主将鲁莽指挥的前后经过,北周皇帝大加封赏,一时间在朝中声名大噪,冯尚书和一众官员请他赴宴,他都婉言放绝了,出了宫她便匆匆回了叶府。 “家姐,霁儿。” 祝一夕和霁儿正在用晚膳,闻声看向风风火火进来的人,大约一个多月的在外面餐风露宿,已然褪尽了少年脸上的稚气,多了几分男儿的沉稳,一眼看着更似以前的西陵晔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祝一夕问道,她是知道他们今天还朝的,但按理他该是跟冯尚书还有朝中同僚宴饮的。 叶翎将给小亓霁带的放到桌上,解开包袱一件一件地拿给了他,方才说道,“我想先回来向家姐报个平安。” 那种场合,他出生在王侯之家已经见惯,与其和那些人坐在一桌食不下咽,不如回来跟家姐和霁儿待在一起安心。 他说着,自己去取了碗筷坐下,全然没有初识之时的生疏客气。 “宗宜向皇上进言,让我掌管京中守卫,皇上答应了。” “事情比咱们预想的要顺利,现在且先不急着再冒进了,先做好手上的事情要紧,冒头冒得太快,会招来祸端的。”祝一夕嘱咐道,大约是因为在魔域待了段时间,跟魔尊和策梦侯那样诡计多端的在一起,耳濡目染,都学会这些揣度人心的本事了。 “是,经此一役,军中大部分将士都相处甚好。”叶翎说道,武人重义,剿匪一役,他有时弥补主将的过失,让他们都捡回了一条命,还了战功,这些将士自然也就愿与他结交了。 祝一夕听罢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与他们结交,也不要做得太过明显,以免被冯府和宫里所忌惮,坏了大事。” “我记下了,会注意的。”叶翎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霁儿翻着自己的礼物,欢喜地夸奖道,“叶弟弟,你太厉害了,这些东西我全都喜欢。” 叶翎无奈地笑了笑,小亓霁总是要在他面前自称哥哥,他说不过他,索性就随着他了。 “霁儿,你要是吃饱了,就把你的东西搬回房间去。”祝一夕道。 “好勒。”小亓霁听罢,把东西重新装进包袱里,吃力地抱着出了厨房。 “你慢点走。”祝一夕嘱咐道。 叶翎看着她目光温柔地看着离开的小亓霁,半晌才问道,“家姐是有事要说吗?” “你现在虽然接手京都防务,但是秦太师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一定会找机会刁难你,做事记得多留个心眼儿,毕竟官场是你未涉足过的。”祝一夕叮咛道,他虽聪慧过人,但比毕竟还只有十几岁,要跟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半生的老狐狸斗,确实还太嫩了。 “家姐,虽然未涉朝堂,但叶家出生的人,也不是真的就一点不懂官场上的这些事,我会小心应对的,你不必事事来为我筹谋。”叶翎浅笑说道,他希望自己能尽快在朝中手握大权,尽快长大独挡一面,不再由她来护着他,而是由他来护着她和小亓霁。 祝一夕失笑,收了碗筷道,“你自己知道,那自然是好的。” 她收拾了厨房,便准备回房去看霁儿,叶翎送了回去,看到她进了屋,看着她映在窗纸上的影子,久久也未曾离开。 叶家出事,是他的不幸。 可是,遇到了她,却又是他最大的幸运。 祝一夕推开窗,见他还在外面,道,“外面天凉,早些回房睡去。” “嗯,家姐也早些休息。”叶翎朝着微微颔首,走了几步听到窗户关上,又扭头看了看。 祝一夕将他当作西陵晔的转世,当作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照顾,可是在这少年眼中,对于已经渐渐不是一个孩子对于长辈的敬重,而是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也许有的东西,生来就刻在骨子里,记在灵魂里,即便历经轮回转世,也终究会有重新苏醒的一天。 ☆、第三百七十二章 西陵晔的转世3(一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二章 西陵晔的转世3(一更三千) 一转眼,祝一夕带着小亓霁和叶翎在北周京都已经生活数月有余,叶翎虽年纪不大,但聪慧机灵,很快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一有时间,祝一夕便带着霁儿出门游玩几日再回来,母子两人过得甚是逍遥自在。 祝一夕买了亓霁要的水果,回来见他蹲在墙角在画些什么,悄然站过去一看,问道,“霁儿,你在干什么?” “娘亲!”小亓霁起身,忙挡住自己画在墙上的图案,笑呵呵地说道,“你回来了,我们快去吃东西吧,我好饿。” “你不是才吃过?”祝一夕见他慌不择言,愈发觉得可疑。 他明明半个时辰才吃饭午饭,怎么可能又饿了,她瞥了一眼他在墙上鬼画符,沉下脸来。 “我……我等你等得没事干,随便画的。”小亓霁说话间,悄然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祝一夕面色微沉,“霁儿,你在说谎。” 如果只是随便画的,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小亓霁见糊弄不过去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我在告诉圣尊大叔我们在哪里。” 虽然娘亲不说,可是他不笨啊,娘亲是在躲着圣尊大叔,不想见他。 他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圣尊大叔却还没有找到他们,上次在冥都城,他就只是见了他一面就走了,连话都没顾上跟他说几句,他想见圣尊大叔,可又怕娘亲会不高兴。 祝一夕蹲下身,叹了叹气道,“你想回去了?” “娘亲我错了,你别丢下我,我想见圣尊大叔,但是更想跟你在一起。”小亓霁怕她生气,把自己送回去,就不带自己了,忙哭着说道。 祝一夕摸了摸孩子的小脸,浅笑安抚道,“是娘亲不好,让你为难了。” 他还小,并不懂他们大人之间的这些恩怨,她想多些时间与他相处,便将他一起带了出来,但他与她再亲近,终究是无极圣尊带大的,离开的时间久了,想去见他也是正常的。 “是圣尊大叔惹你生气了吗?”小亓霁眼眶挂着泪花,问道。 祝一夕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他是做了很让人生气的事。” 小亓霁一听,忙心疼扑进怀里来抱她,“圣尊大叔太坏了,霁儿不喜欢他了,霁儿不会惹你生气了。” 娘亲这么好,他怎么能惹娘亲生气。 祝一夕揉了揉他的头,道,“要是你想见他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跟娘亲在一起,我也不要理他了。”小亓霁气鼓鼓地说道,说罢还跑去把墙上画的记号给抹去了。 祝一夕失笑,但保险起见,还是先带了他起程回京都叶府去,回去的时候正是清早,叶翎正准备去营中,看到祝一夕抱着睡着了的霁儿回来,忙准备过去接手。 “不是说过几天才回来的吗?” “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吧,我送她回房就行。”祝一夕道。 叶翎却还是将霁儿抱了过去,道,“晚这一会儿不打紧。” 他渐渐不喜欢,她将自己当个孩子一样看,他努力在成长,努力让自己像个可靠的男儿,可是她依旧将他视为霁儿一般的孩子。 叶翎将睡熟的小亓霁送回房安置,方才匆匆出门,赶回军营带着京卫营,巡查城中治安。 他正带着士兵巡防,一淡青长衫的男子拦住去路,“喂,小子,你过来。” 叶翎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扶剑走了过去,“阁下有何赐教。” 那青衫男子眉眼生得邪美妖异,扬眉间都似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问道,“你们在这城里走来走去,是不是就能看到很多人?” 叶翎奇怪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是,每天要巡城三次。” 那青衫男子展开带着的画像,说道,“来,看看,有没有见到过这画上的女人和孩子。” 叶翎扫了一眼过去,目光一震,那画中所画的女子和孩子,正是同他一起住在叶府的祝一夕和小亓霁,他不动声色地收敛起讶异之色,“这两个人,是犯了什么事,你是何人?” “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看到过他们就行了。”寻来的这个人,自然是燕丘。 叶翎又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画像,摇头道,“未曾见过。” “你看看清楚一点,女的个子不高,喜欢穿绿衣服,小孩子长得很漂亮,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很好认的。”燕丘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祝一夕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都找了这几个月了,也没找到她人。 “真的没有见过,若是见到我会留意的。”叶翎说道。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祝一夕和小亓霁是在躲着什么人,因为他们一起出门玩,多是天黑的时候,即便出去游玩也是去人迹稀少的地方,很少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 所以,不管这个来找他们的是谁,想必她现在是不想见的,那他自然也不能透露了他们的行踪。 燕丘想了想,将一幅画像给了叶翎道,“这画像你带着,和你的人这些天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看到过他们。” 叶翎愣了愣,将画像收起,装做好奇问道,“请问,这画上的女子和孩子,是你什么人?” “当然是我女人我……儿子。”燕丘说道,虽然无极圣尊是他亲爹,但总有一天他得要让他也认他当爹。 叶翎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画像,“这孩子……长得不太像你。” 这个男人很美,是那种邪气张扬的美,而霁儿虽也好动,但却灵秀天成,与这个人的模样也没有一丝一毫相像。 “谁说的,明显有就很像。”燕丘哼道,虽然那确实不是他亲生的,可是在外人面前承认,总归有点丢面子了。 叶翎没有再多问,只是收起了画像,道,“若是有消息我如何通知你。” 燕丘想了想,道,“我会到这里来等你。”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找点帮手兴许就能快点把她给找出来,以前她要有这躲人的机灵劲儿,何至于栽那么大的跟头,现在突然间聪明起来了,却把他也给害苦了。 叶翎带着京卫营继续巡城,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得想办法让这个人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不然他在这里若不是被他发现了家姐和霁儿,就是他们母子要离京远走躲开他,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一天的巡防结束,他交待了事情,方才不紧不慢地打道回府,确定没有被那个奇怪的男人跟踪,方才进了家门。 祝一夕和霁儿正准备用膳,只要他们在府里的时候,一般都是会在这个时候,等着他回来一起用,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温馨的生活。 “家姐,今天在城中,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她给了我这幅画像。”他说着,将画像交给了祝一夕,虽然这件事他想自己帮她解决,但是必须得让她知道有人在找她,不然她不知道冒然带着霁儿出去,不就被发现了。 祝一夕找展开画像看了一眼,问道,“他可有说,他是谁?” “是个邪里邪气的男人。”叶翎看了看她的神色,坦言道。 祝一夕将画像收起,已然知晓找来的是燕丘,淡声问道,“你怎么同他说的。” “我说没见过,他把画像给了我,要我和京卫营帮他留意。”叶翎说道。 祝一夕点了点头,如此看来,燕丘并没有怀疑叶翎是认识她的,只是看来这几日不能再出门了,这个时候再离京,肯定会被燕丘察觉,还是乖乖待在府为好。 叶翎看着她忧心忡忡的面色,试探着问道,“家姐,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找你?” 虽然她帮他很多,也将他视为亲人一般照顾呵护,但是从来不会跟他提起自己的过去,以及为什么要这样的小心地隐藏行踪,又到底是在躲什么人? 他想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事,更多的过往,可是……他无从得知。 她,还有在找她的那个男人,似乎都有着广大的神通,他这样的凡人在他们眼里,也许就渺小如同蝼蚁。 ☆、第三百七十四章 西陵晔的转世4(二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四章 西陵晔的转世4(二更三千) “不用问那么多了,你也不必向他透露我和霁儿的事。”祝一夕云淡风轻地说道,她不是那么喜欢把自己的过去,讲给别人听,而且这些与叶翎没有什么关系。 他是人,他有他的路要走。 叶翎黯然垂下眼帘坐下,复又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她看起来只比他长几岁,并不像是有几千岁或是几百岁的样子,他想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从哪里来,可是试探问过几次,她都不愿同他提及。 明明她离他这么近,近的就在眼前,可是她与他又陌生的像是这世间所有与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也知道,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但他真的希望她离开的那一天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晚到他生命的尽头。 “不可以说哦。”小亓霁也认真地向他嘱咐道。 叶翎无奈笑了笑,点头道,“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他尽快离开。” “不用,做的越多,越让人起疑,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祝一夕淡声道。 燕丘的精明,她比谁都清楚,一旦发现叶翎可疑,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把她和霁儿都找出来了。 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见他们任何人。 “听家姐的。”叶翎没有再追问下去,闷头用膳。 果然,第二天他再带着京卫营巡城之时,又遇到了等在昨天见面地方的燕丘,一见他带人过来,就直接将他拖了过去,“问了没有,有没有人见过他们?” “都问过了,没人在京都见过他们。”叶翎摇头说道。 燕丘抚了抚额,似是有些头疼,咬牙切齿低喃道,“这个死女人,到底躲哪里去了。” 早知道,她也会有偷跑的一天,他该早早在她身上下个法印,她走哪都能把她逮出来,不至于现在这么天南地北漫无目的地找。 叶翎听着,面上仍旧了无波澜,这个人一旦知道了家姐和霁儿在叶府,也许很快就会将他们带走了,他不能眼看她离开,而她的离开,怕就注定他这一生都难以再见到她了。 “我们在城中日日巡视,若是他们来过这里,我们定然有印象的。” 燕丘看了看四周,来往的人群,突地道,“你们这里,不是有个什么悬赏通缉什么的,怎么能在北周境内发这个?” 他一个人找不知道得找到哪一年了,若是在北周境内贴那样的悬念通缉布告,只要看到过他们的人都来禀报消息,总能顺着那些消息,把他们找出来。 “这个……”叶翎哪想到,他想法竟如此大胆,为难地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也不管京卫营管。” 果然,家姐要他什么都不做是对的,这个人心思灵活的可怕,自己怕是露出一点可疑之处,都得被他给识破了不可。 “那你告诉我,归谁管,我找谁去。”燕丘道。 “这个,他们应该不是什么朝廷饮犯,而且朝中也不会批复这样悬赏布告。”叶翎说道。 “他不同意,打一顿就同意了。”燕丘狂傲说道。 这些凡人,都是些吃软怕硬的,拳头硬了,什么都会答应。 “这个真不行,我帮不上你的忙。”叶翎推托道。 可是,燕丘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衫好,连拖带拽地带着他往皇城的方向走,“相逢即是有缓,帮个忙又不会少块肉。” “好好好,我帮你想办法,你把画像给我行了吧。”叶翎道。 此事,就算他不帮忙,他也一定会用他的手段把这悬赏通缉布告发出来,虽然家姐和霁儿出来一向很少,但总归还是会有人见过他们的,这种布告一发出来,肯定就会暴露了她藏身在京都的事,还是暂且答应他,再拖延时间,回去找家姐想办法吧。 毕竟,对于这个家伙,他一点都不了解,更不知该如何应付他,才能既不暴露他们母子的行踪,又不引起他的怀疑。 燕丘一听这话,连忙松开了手,给他理了理被自己揪得皱巴巴的地方,“这才对嘛,要发得仔细点,但凡看到了他们行踪属实,可换了十两银子,能找到他们现在藏身之处的,赏黄金千两。” 叶翎接过画像,看了看他道,“这事办起来比较繁琐,可能时间没有那么快,而且若是这城中人多的地方没有他们的行踪,那可能是故意在躲着什么,藏在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燕丘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好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两天后回来找你。” 说完,就转眼就没了踪影。 叶翎暗自舒了口气,总算把他支走了,他交待了京卫营继续巡城,自己匆匆赶回了叶家,祝一夕正在园中教着霁儿画画,抬眼看了看急匆匆进来的人。 “有事?” “那个人又来了,还要在北周发你们的悬赏通缉布告,这东西一发出来,但凡看到过你们的人都会去找他,到时候难免会被他发现你们的行踪。”叶翎焦急地说道,那个人也太可怕了,这样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为了把他们找出来,不惜如此地步。 祝一夕无语地叹了叹气,这种事也确实是燕丘会做的出来,他一向只要他想要的结果,至于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过程,他并不在意。 “他现在人呢?” “我说,你们可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他出城去了,说两日后回来找我。”叶翎如实说道。 祝一夕抿唇来回走了走,道,“让我想想。” 这个悬赏布告什么能拖延,但以燕丘的禀性,不得不发,如果叶翎一再推托拒绝,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可是一旦发出去,她和霁儿的行踪一定会暴露。 这个时候,就是再跑也来不及了。 “要不,布告发出来之后,让人去告诉他假消息?”叶翎小心翼翼地问道,只要消息是错的,他再去找的话,肯定找不到。 “骗不过他的。”祝一夕道,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燕丘那样的修为,稍稍动点手脚就能辩别的出来,故意让人去告诉他假消息,他只会查到跟叶翎有关,进而查到这里来。 叶翎听罢,也跟着发愁了,“那如何是好?” “这布告就听他的,发出去,其它的事,我来想办法。”祝一夕道,趁着燕丘现在还没有在京都,还有点时间准备。 “可是……”叶翎看了看她,不放心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做好你自己的事要紧,就算他真的找到这里来,也无妨。”祝一夕道。 当初不告诉燕丘,无非是想清静,他在的时候太烦人,他找到这里来,总比无极圣尊找到这里来好说话。 所以,就算真的瞒不过去,暴露了就暴露了,她相信他是会站在她这边的,不会再把他们的行踪透露出去。 叶翎落寞地叹了叹气,似乎不管他如何努力地让自己强大起来,努力地想要靠近她的身边,也却追赶不上她的步伐,终究……他跨越不了时间的阻隔。 他会长大,会老去,会逝世,而她永生不老不死。 在他的眼中,一生或许很漫长,可他的一生在她的眼中,也许短暂的只是沧海一粟。 “如果,他找到你了,是不是……你们就要跟他走了?” 祝一夕看了看他,沉吟了一阵郑重说道,“我会帮你完成你想做的。” 叶翎笑了笑,方才离开,走出门外扭头看了看,为叶家洗雪沉冤固然是他想做的,可是他更想,她能一直在这里,永远在这里啊。 可是,他们的世界,是他介入不进去的,他没有长久的生命,没有高深的术法修为,他只是区区凡人,渺小如蝼蚁。 “娘亲,叶弟弟最近怪怪的。”霁儿一边画着画,一边嘀咕道。 “怎么了?”祝一夕笑问。 “他喜欢看着娘亲你,一副总是怕你会走掉的样子。”小亓霁抬起脸说道。 就像,燕丘大叔总是看着她的那种样子。 祝一夕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叶翎兴许只是家破人亡,孤苦无依,所以对救了他性命的她,多了几分对亲人的依赖之情罢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燕丘找上门(一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五章 燕丘找上门(一更三千) 两日后,叶翎一如往日带着京卫营在城中巡视,果真碰上了等在那里的燕丘,老远看到他就招了招手。 他扶剑上前,平静地说道,“你找得怎么样了?” 燕丘没有回他的话,而是问道,“悬赏通缉的告示发了吗?” “还没有,刑部那边,我不甚熟悉,去问过了,说不是不能发,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微言轻。”叶翎为难道,他确实是去问过了,若真是要办找冯远也不是不能办出来,只是现在他不宜去无事也生非,而且能拖一时是一时,所以刑部说不能发,他也就没有再去另想办法了。 “不能发?”燕丘听罢,伸出手去“画像给我。” 叶翎将画像还给他,“你要干什么去,刑部那边不好惹的。” “我比他们还不好惹。”他说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一个时辰之后悬赏通缉的布告已经贴在了京都城中,甚至还有人送去了北周下面的各州城。 叶翎到黄昏公务交待完了,绕了一段路去了刑部附近,见一身青衣的燕丘正堂而皇之地坐在刑部正常之上,接见着一个又一个进来禀报消息的人,而刑部的尚书一从官员则战战兢兢地侯在一边,小心翼翼地伺侯着,比上朝在皇上面前还要虔诚。 这个男人,远比他所预想的要可怕,难怪家姐不让他做多余的事。 为了不惹上什么麻烦,他们进刑部衙门,毕竟让人看到他同这么个人熟识,以后会有说不清的麻烦。 于是,他镇定地回了夜府,祝一夕和霁儿倒并没有因为有人要京都城找他们而心慌,悠闲地府里看书,学画,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家姐,那个人来了,在刑部大堂追问那些去禀报消息的人。” 祝一夕看了看他,道,“知道了。” “要是,他真的找到这里来怎么办?”叶翎担心地问道。 “找到也没什么。”祝一夕浅然笑了笑,示意他宽心。 叶翎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追问,眉宇间却有着深深的挫败,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不希望再有别的人来到她的身边,他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继续下去,可是……似乎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祝一夕没有再出门,叶翎每日照常去军营,带着京卫营巡视城中,每日会去刑部附近看看,燕丘从贴出了悬念通缉的布告,就一直守在了刑部不走,这可就苦了刑部的那一班人,赶他又不敢赶,还得留在那里跟伺侯太上皇似的伺侯着。 直到,冯府的人瞧见了那告示,寻去了刑部,可一瞧霸占着刑部公堂的燕丘,又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这画上的人……我好像看到过那个孩子。”燕丘一听,顿时从桌子后面翻了过来。 “那画上的女人了呢,看见没有?” 冯府的管事仔细看了看画像,想了想说道,“不曾见过,不过孩子确实见过,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长得那般俊俏的孩子,所以记得清楚些。” “在哪里看到的?”燕丘追问道,这若是这人真见过霁儿,没道理会没看到祝一夕啊,她不可能丢下霁儿不管。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霁儿再说,找到他了,就一定能找出祝一夕。 那人看着画像,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好似在叶家见过?” “叶家,哪个叶家?” 燕丘越听越纳闷儿了,这祝一夕什么时候跟姓叶的人有干系了? “京卫营统领,叶西林的家,他先家救了我家老爷,我代老爷送礼到叶府的时候,看到这个画像上的孩子。” “京卫营,就是总是带着人在城里走来走去的那伙人?”燕丘追问道。 “是,叶统领是今年才提拔起来的,不过一向不与朝中人来往,我也就去过一次叶府,看到过那个孩子在园子里玩耍。” 燕丘想了想,先前他抓着问话的那个人少年似乎就是京卫营的,听周围的人唤他叶统领,难道这个人说的叶府,就是他的家。 可是,他若是见过祝一夕他们,当时看到画像的时候,怎么就一句话都没说。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我回来割了你的舌头。” 他说罢,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刑部的官员一个个顿时腿软地坐在了地上,稍稍喘了口气,都纷纷收拾了东西各自回府,以免那瘟神再回来了。 燕丘很快找到了还在城中的叶西林,但却并没有上前去问他,而是在暗中跟着他,直到日暮黄昏,见他交待了军务准备回府,暗中一路跟着。 叶翎走着走着,也觉察到不对劲,几番扭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暗自叹了叹气,想来只是自己怕那个人找来,所以太过疑心了吧。 他四下看了看,方才走向了叶家,可是刚一开门进去,燕丘就出现了,急急地准备去寻找祝一夕和小亓霁的踪影。 叶翎见状,也顾不上再解释,直接与对方交了手,阻止他强闯入府,可是他一介凡人,又哪里是燕丘的对手,三两下便落败,被燕丘以术法卷入到空中,上下不得。 “有人说,在你的府里,看到过那个孩子,你竟然敢告诉我,你没有看到过他们?” “没有,你听谁说的?”叶翎依然抵死不认。 燕丘怒然一拂袖,叶翎整个人被术法控制撞到了一旁的树下,然后滚落在他脚下,“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这条小命,别要了。” 叶翎恨恨地咬牙,他想反击,可是他的力量在这样的对手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燕丘!”祝一夕听到响动,从后园出来,沉声喝道。 燕丘闻声扭头望去,面上的森冷杀意,顿时换成了春暖花开的笑,“一一,你想死我了。” 说着,也顾不上叶翎,跑过去就要拥抱。 祝一夕冷冷瞪着他,他走到近前,悻悻地垂下手去,“怎么了,惹你生气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叶翎,你怎么样?”她侧目望向不远处,自己爬起来的叶翎问道。 “还好,一点小伤。”叶翎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燕丘,说道。 燕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燕丘,“这才多久的功夫,你又从哪里勾搭来的,这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扔下他和无极圣尊也就罢了,在外面悄悄找这么一个小少年住在一块儿,算是怎么回事? “你脑子里,都装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祝一夕拧眉瞪了他一眼。 “你都跟人住一块儿了,男女有别不知道啊,他再小,他也是个男的。”燕丘心情很狂躁,一个无极圣尊在她身边,已经让他头大了,现在又来这么一个小少年,她哪学来的这些拈花惹草的本事。 “我也是男的啊。”霁儿从祝一夕腿后面出来说道。 “叶翎,你自己去处理下伤势吧。”祝一夕不理喋喋不休的燕丘,对受了伤的叶翎道。 “是,家姐。”叶翎扫了一眼燕丘,自己离开了。 燕丘瞅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这家伙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叶西林,连这个名字都听着有点……叶西林,西陵晔? “他是西陵晔的转世?”他猛地看向叶翎离开的背影,沉声说道。 祝一夕沉默了一阵,淡声道,“大约是吧。” “你不是对无极圣尊心灰意冷,转过头想起你那旧未婚夫的好,这把他给找见了,你好歹考虑考虑我的感受。”燕丘有些气急败坏,虽然现在这个叶西林并不记得西陵晔的所有,可是从他看到她的眼神,怕已经动了心思了。 “他家破人亡,我帮他一把罢了。”祝一夕道。 燕丘听了,这才心情平复些,“行了,帮人这种事,我来就行。” 她帮得多了,那小少年感动之下,要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 “你和他一起来的?”祝一夕问道。 燕丘知道她问的是无极圣尊,摇了摇头道,“没有,他在南华那边。” “你找到,但是……” “我知道,不能告诉无极圣尊,我怎么可能告诉他。”燕丘忙说出她要说的意思,他不仅不会告诉无极圣尊,还会抹去她的行踪,让他根本无法找到这里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燕丘找上门(二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六章 燕丘找上门(二更三千) 燕丘的到来,让叶府似乎热闹了起来,只是叶翎很少再有机会接近到祝一夕身边了。 因为,这个不速之客,总是想近了办法,让他难以再同祝一夕能坐在一块儿说说话,而祝一夕也当真告诉他,让燕丘去帮他完成他要做的事。 毕竟,以燕丘的心计,这些事对于他就是举手之劳,给他找点事做,她也能多点时间和儿子在一起。 叶翎又哪里肯听燕丘的话,再加之因着燕丘的到来乱了心神,被秦太师的人逮着了构陷的机会借机发难,一个杀人的罪名扣下来,被抓进了刑部大狱。 祝一夕听到京卫营的人到叶府报信,等到人一起,便朝燕丘质问,“你怎么搞的,他怎么会被抓了?” “是他自己不肯听我的,这能怪得了我吗,我让他按我说的去做,他偏不听。”燕丘一脸无辜地说道,叶西林更想是她来帮自己,而不是他这个不速之客。 可是,他怎么能如了他的愿了,想他纵横三界那么多年,还能连一个凡人都治不了?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大约是因着那日与燕丘交手吃了亏,叶翎对他敌意颇深,不愿让燕丘教他剑术,也不愿听从燕丘的安排行事,于是便给了秦太师构陷他的机会,只是眼下得尽快让他脱罪出来才行。 “你看着霁儿,我去刑部看看。” “我去。”燕丘知道那小子的心思,自是不肯她去见他。 “你去有什么用。”祝一夕说罢,跟霁儿交待了几句,自己便匆匆离开了。 她这样的身手,进刑部大牢完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很快寻到了叶翎说在的囚室,化作黑羽飞进了囚室中凝聚为人形。 叶翎虽知她不是凡人,可是看到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也还是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呆呆地唤道,“家姐。” 祝一夕看到他,叹了叹气,“为什么不听燕丘的话?” 叶翎沉默不语。 “你对他有意见,所以连你自己要做的事,要走的路都忘了?”祝一夕板着脸说道,以他往日的聪慧,加之燕丘的指点,不该在这样的小事上面栽跟头的。 “我不喜欢这个人在叶家。”叶翎说道。 他希望,叶家还是在燕丘找来之前的叶家,他来了之后,他们聚在一起似乎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而那是他无法介入的过去。 他斗不过燕丘,只能以这样拙劣的方式,方能见到他一面,他知道那是秦太师的人设的圈套,他也有机会能避开的,可是他自己走了进来。 因为,他想看一看,如果自己落难,她会不会自己出来见他,帮他,而不是将他托付给燕丘,对他再也不闻不问。 “所以,你的不喜欢,比你为叶家洗雪沉冤还重要,比你立誓要走的路要重要?”祝一夕冷着脸追问道,他虽然成长了,也在某些方面沉稳了,可终究还是个孩子。 所以,这个时候以孩子气的方式,表达了他的不满。 “家姐,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会同他走了,然后再也不会见我了。”叶翎垂头,微微哽咽地说道。 那个时候,亲人惨死,自己流离失所,她将他带离了困境,他们一起生活,他将她视为亲人一般重要,可是突然一天有人来住在了叶家,他们在一起的关系更亲近,而他就成了局外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 好似,一夕之间,他又成了那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 “我总一天会走的,你该知道,有些路注定是要自己走下去。”祝一夕心头一吹,口气也柔和了几分。 “如果,你终究是要丢下我离开,还不如当初不要救我,任由我自生自灭。”叶翎道。 如果没有遇到她,没有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他不会如此企盼着他们能一直在他的身边,那么也不会在她和霁儿要离去时,那么痛苦。 “叶翎,没有谁会一辈子陪着谁,不管是亲人,朋友,甚至爱人,都会有离开你的一天。”祝一夕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但是,在你走到最后一步之前,我必是不会走的。” 叶翎含泪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道,“真的吗?” 祝一夕点了点头,道,“在你能独自应付大局之前,我也不放心。” 叶翎听罢松了口气,又道,“以后,我不想听燕丘的话,我只愿听家姐的话。” “我知道了。”祝一夕应道,他对燕丘有成见,若是她再不管,这样的事必然还会发生。 也许,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让她和燕丘都放下对彼此的成见。 “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自己在里面小心些。” 这天牢之中,有人若要取他性命,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我会小心的,家姐放心。”叶翎见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喜笑颜开地回道。 虽然进了牢中也吃了些苦头,但因此可以见到她,且以后不用再只对着燕丘,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祝一夕自刑部大牢离去,回了夜府找燕丘商量办法,虽然要救人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叶翎将来还要在朝堂上走动,不能只是把他的人救出来,还得让他洗脱罪名,否则他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个死的人在哪里?”燕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道。 “在刑部停放着,我去看过了,虽不是叶翎所杀,但确实是已经死了。”祝一夕说道。 燕丘吐掉瓜子壳儿,擦了擦手说道,“既然是杀人罪入狱,那只要被杀的人没有死,那没杀人了。” 这种事,也许对一般凡人比较难,但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的。 “那你去办吧。”祝一夕道。 “上死人身,很脏的。”燕丘一脸嫌弃地说道,只要他去控制着那个死人活过来,往那刑部大堂一站,叶翎罪名自然就洗脱了。 然后,再制造个别的死法,那个死人就自己再死一回,也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那我去。”祝一夕斜了他一眼,说道。 “算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去,我委屈一下,我去吧。”燕丘连忙说道。 叶翎这小兔崽子,惹出这样的事儿来,无非是想以后能见她,他治不了无极圣尊那个老不死的,还能治不了他,咱们走着瞧。 “你上次把人打了也就罢了,平日里能不能友好点?”祝一夕道。 “他算老几,我凭什么要对他友好。”燕丘挑眉道,这天下能让他友好的对象,除了她和霁儿,他还真是找不出来了。 这么一个凡人,还要他屈尊去迁就他,就算他是西陵晔的转世,也没门儿。 “就算不能,那就少跟他说话了,你不必管他的事情了。”祝一夕道。 “好,我友好,我对他一百个友好,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他出来去,我够友好了吧。”燕丘连忙说道,起身理了理衣衫,准备出门。 就为了这个女人,他简直一次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可她却还不领他的情。 他不友好,她就要自己去插手叶翎的事,那不就如了那小兔崽子的心意了,他才不能让他得逞。 “小心些,别让人瞧出破绽了。”祝一夕嘱咐道。 “知道了。”燕丘一边往外走,一边举手手来摆了摆手。 当天夜里,那本放在刑部的死尸突然活了,还在刑部走了一圈,最后在刑部大牢坐了下来,直把看守刑部的一干人吓了个半死。 次日一早,刑部的官员赶到,一个个皆在外面,没一个人敢进去。 燕丘附在那死人身上,堂而皇之地坐在刑部大堂的主位上,瞧着外面的人到齐了,方才发话,“我这不是没死,你们还抓什么凶手?” “此事,已经上报太师,案犯……”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回道。 “我都活生生站在这里了,还查什么案犯?”燕丘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吓得一帮人齐齐后腿,可是等人从里面走出来,又确确实实是昨日他们带回刑部的那具死尸。 “这……”刑部诸位官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又相互看了看,最终无奈将被抓起来的叶翎放了。 可是,那个人确确实实是死了的,秦太师也交待过的,昨日也让仵作验过尸了,确实是死了。 怎的这一大早在刑部大堂坐着了,而且举手投足间……还颇有些眼熟,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好似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她真的不愿再见他了吗?(一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她真的不愿再见他了吗?(一更三千) 叶翎无罪释放出狱,三天后,那死尸在刑部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撞墙死了。 刑部一众官员,又吓了个半死,几个胆儿小的,直觉得这个地方邪性,第二天就直接辞官不做了。 只是,叶夜里,燕丘和叶翎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日益激烈起来了,燕丘想方设法地阻止叶翎见到祝一夕,可叶翎又千方百计地去见她,可是又碍于她和霁儿都在府里,都一直是暗地里过招,没敢真的打起来。 不过,叶翎也确实斗不过燕丘,他随便动点手脚,都足以切断他去见祝一夕的路,所幸祝一夕也知道他们两个不和,所以叶翎的事,她每日也都会自己亲自过问一遍。 燕丘等到叶翎离开,一拂袖重重关上了房门,道“不就是要他去当上北周皇帝吗?我去杀了那个昏君,再杀了那些奸臣,把他放皇位上坐着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照这样的势头,他们还得照顾他几年,虽然几年时间对他们来说,也短得不过眨眼一瞬间,可是他实在不想浪费在这里。 “那样能让他坐上皇位,可是我们走了以后呢?”祝一夕反问道。 她当然相信,燕丘是可以办到那样的地步,可是叶翎若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足够的人心支持着他,他们走了之后,他也很快会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甚至丢掉性命。 所以,他们可以帮他,但许多事情还要等他自己去一步一步地完成,这也许很慢,但对于他确是个很好的历练,让他拥有更多的亲信,拥多人的拥戴,才能将来在那个位置上坐得安稳些。 “以后怎么样,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呗,反正早死晚死,他都是要一死的,轮回投胎再活一回就行了。”燕丘道,他们这些看透了凡人生老病死的,仙神妖魔,对于人的生死觉得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燕丘,凡人的生命或许短暂,甚至渺小,但那一生……都是很重要的。”祝一夕叹息道,虽然她已经不再为人,但她深知身为凡人之时的的感觉,他们想过好每隔一天,想努力完成自己所梦想的一切,也许在长生的仙神妖魔眼中,那些梦想轻微得不值一提,却是凡人一生奋斗努力的目标。 燕丘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自己那段尚为凡人的岁月,他不曾身为凡人,自不懂主人有悲欢,只知道他们不管活得长,活得短,终会有一死,死了之后轮回再生,一世一世地周而复始。 所以,也更不懂,明明知道努力去得到的一切,终究在自己死后,也会失去,何必这么竭尽所能地去争取,把自己活得那么累。 “西陵家我亏欠良多,既然遇上了,能护他一世便护他一世。”祝一夕说道。 燕丘走近,心疼地说道,“总是想别人的事,也为自己想一想,想一想自己要什么。” 祝一夕笑了笑,些许苦涩,“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曾经,她一心想要那个男人爱她,她全心全意地倾慕他,等着他,守着他,她也以为那样的心意,她永远不会改变,但这一百多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当那个男人终于告诉她,他爱她的时候,她却没有了那份欣喜若狂。 甚至,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那样的执着去追求那段感情,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悲剧的发生,所以当那个所爱的男人在她的眼前,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不敢伸出手去拥有了。 “你想要什么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要的我知道。”燕丘含笑说道。 “哦。”祝一夕应了声,转身去见在外面玩耍的霁儿。 “喂,你就不问下,我想要的是什么?”燕丘郁闷地跟上她,问道。 “没兴趣。”祝一夕道。 燕丘是和亓琞完全相反的,亓琞凡事会先以大局考虑,总是尽力去做到各方的平衡,甚至会让自身付出代价,他也会做那样的选择。 譬如,当年,他想要以自己的修元去让华茵公主归水神之位,他想为神域完成他要做的事,又不想要她的命,虽然最终在神域的阻挠下,死的人还是她。 燕丘却是不同的,他凡事是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而如今他又是以她为先的,因为她,他在不断地退让妥协,她都知道。 她曾经那样去企盼着一个男人爱上自己,而现在另一个男人,又如她曾经那样地企盼着自己去爱上他,明明自己当初饱尝爱而不得的失落和心酸,现在却又要如此地对待燕丘。 她和无极圣尊最终会何去何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即便她不再爱无极圣尊,怕也无法再去爱上别的人。 因为她将所有的爱,将整个颗心都给了那个人,已经没有可以再给别人的地方了。 燕丘郁闷地垮下脸来,他都抓紧了一切机会在表白了,这个女人却回回都状聋做哑,真真让人恼火,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早打得她答应了。 可是,对于她,他不敢打,又说不得,回回都是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 “要不,等叶西林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去找个地方,保准无极圣尊永远找不到你,好不好?” 即便她仍是不接受他的心意,但只要他们能一起远离无极圣尊,就这样相伴着过下去,也是好的。 然而,祝一夕只是道,“燕丘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 “我要不是让自己做决定,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要把你抓起,完全不费力好不好?”燕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 若不是怕她会怨恨他,他早就直接把她绑走了,哪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他。 祝一夕失笑,不语,那种事也确实是他做的出来的,但对于无极圣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怎么办了,忘不掉,又舍不下,却又不敢再去靠近。 自己对于是还有旧情,还是因霁儿的缘故,她也不清楚了,所以她还需要时间来理清这一切。 “娘亲。”霁儿见她过来,小跑着过来抱腿。 祝一夕蹲下身,理了理他脸上粘着的湿发,柔声道,“看你,玩得这满头大汗的。” “娘亲会给霁儿洗的。”小亓霁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是自己会洗的?”燕丘没好气地哼道,在她不在身边的事,穿衣吃饭,洗脸洗头的事,他全都会自己做的,一到她身边了,就残废一样的,什么都不会了,全都要她来伺侯着,跟他老子一样可恶。 “谁说的,我才不会。”小亓霁说着,赖在祝一夕怀中,抵死不认。 叶府的生活,虽然因着燕丘的到来,小有波澜,但还算和平共处着。 而另一边,飞林和百草仙君回了玉阙宫,数月不见无极圣尊他们归来,于是也从仙鹤童子那里得知他所在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一起帮忙寻找祝一夕母子的行踪。 “你们暂且在这里找着吧,我去见一趟燕丘。” “他不是也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不定也没有找到,这个时候找他怕也没什么用?”飞林说道。 无极圣尊眸光微冷,说道,“你以为,他真的找到了,就真的会告诉我?” 他从来行事只凭自己心情,才不会说话算话讲道义,他巴不得他永远都找不到他们母子,所以他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一定不会告诉她。 他每隔一段时间送来的消息,都是说他没有找到,至于是不是真的他也没有找到,他想他得去亲自看一趟才能真的确信。 这边他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一点都没有他们母子的行迹,不管他们行踪再怎么隐藏,可霁儿是个爱热门的性子,总会有些人是看到过他们的,可是他这一路寻来,根本没有人见过他们,所以他们许是把了燕丘所寻找的方向。 但是,燕丘若是找到了,是一定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他得自己去一趟,如果他找到了他们,现在一定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只要找到他了,就一定能寻到他们母子。 只是,这都半年时间过去了,她依然不愿与他碰面,是当真不愿再见他了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相顾无言(二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八章 相顾无言(二更三千) 因着祝一夕的劝阻,燕丘与叶翎之间关的关系有所改变,虽然还是都看对方不顺眼,却也没有先前那么敌对了。 毕竟,叶翎每日要外出执行公务,在府里的时间也只有晚回来晚膳那么一两个时辰能见到,燕丘却有着大把的时间,加之又不好做的太过,让她在中间为难,索性也就看开了些,一两个时辰他还盯着,他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一大早起来,燕丘瞅着祝一夕在园子里教霁儿练功,揉了揉自己不住乱跳的眼皮,暗自嘀咕道,“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可是,倒霉这种事一向跟他不沾边的,可今天一起总觉得,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燕丘大叔,我学会了御风术,你看。”小亓霁说着,跑到他跟前,念动仙诀,一道风从园子里窜过,然后又失控地朝着燕丘扑面而去。 风过,燕丘吐掉进了自己嘴里的树叶子,刚刚梳理好的头发,也被吹得一团乱,还裹上了杂草树叶,惨不忍睹。 “燕丘大叔,对不起……”小亓霁知道惹了事,忙跑回了祝一夕身边,躲在她身后不敢出来。 祝一夕看着燕丘滑稽的样子,抬手摸了摸鼻子,掩去自己憋不住的笑,说道,“呃,霁儿才刚学,控制得不太好,应该不是有意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霁儿,你给我出来。”燕丘一叫喝道,一边伸手拈出自己头上的杂草。 小亓霁从祝一夕身后伸头看了看,又赶紧缩了回去,“圣尊大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小心点。”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出去。”燕丘见他躲在她身后,自己也没法把他怎么样,气急败坏地回了房间,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自己头上的杂草树叶给整理干净,重新沐浴更新出来之时,已经是午后了。 小亓霁怕他会报复,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祝一夕身边,一见着他出现,就赶紧往她身后躲。 “躲什么,我能把你吃了?”燕丘哼道。 “你不会打我?”小亓霁伸出头来,小心翼翼问道。 他是最爱干净的,衣服都恨不得一天换两回,每天都必须洗澡,从头到脚都干净得找不出一丝尘埃,早上被他弄成了那样,一定想揍他的。 “我倒是想打啊,我打了你,你娘亲还不得把我剁了。”燕丘恨恨不平地说道,祝一夕那个家伙,从以前的护师狂魔,变成了现在的护子狂魔,他要真敢动这小子一根头发,她铁定跟他翻脸不认人了。 小亓霁一听,这才胆大从祝一夕身后躲了出来,“那我以后,要是再这么干了,你也不会打我吗?” “不会。”燕丘咬牙切齿地说着,拿着筷子的手瞬间就把筷子给捏断了。 小亓霁看着小肩膀抖了抖,呵呵笑道,“我……我不会了。” “别闹了,快点用膳吧,叶翎的事,你还要抓紧时间去安排。”祝一夕催促道,再几天就是圣驾出宫秋猎的日子,也是让叶翎在朝中更一层楼的机会,只是许多事情他们要在暗中替他安排好机会,原本是她该去的,燕丘却闹着说他去。 “你当年要是帮我的时候,有这么用心,我至于被关了那么多年才出来吗?”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祝一夕抬眼看了看他,咬了咬牙道,“对不起,害你老人家受苦了,够了吗?” “我哪老了?” 祝一夕懒得跟他争论,自己霁儿夹了菜,催促儿子吃饭,完全无视无理取闹的男人。 燕丘用了午膳,心情郁闷地出门办事,因着怒火无处发泄,自然行事手段也就雷厉风行了些,只是刚刚收了手,却一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 “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倒想问问,你这是在干什么?”百草仙君顺问道,毕竟以燕丘的性情,是不会插手这些凡间的事的。 可是,他方才的所做所为,却分明是在干涉凡间的事,而且还是有所目的的。 “找不到人,心情不好,找点事儿做,怎么了?”燕丘看到来人,心情瞬间有些紧张起来,面上却声色不动。 难怪一大早,眼皮一直跳,原来是无极圣尊这个大瘟神找到这里来了。 “你也没有找到她?”无极圣尊问道。 “不是让仙鹤童子送消息给你了,我也没有找到他,我正想问你找到没有呢。”燕丘睁眼说瞎话,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们两个给诓走了。 “西陵那边我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她和霁儿的消息,所以我才想是不是你这里能有什么消息。”无极圣尊说道,但是打心眼儿却并没有相信燕丘的说辞,他是最不希望他找到他们母子的,所以如何会告诉他真话。 而且,他方才举动明显并不是一时之气,而是有着什么目的。 如果此事,不是因他自己而为,便极有可能是因为一夕。 “南华和北周我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们的消息,是不是……他们去了小盘古岛?”燕丘试探着问道,现在能把他们支多远就支多远,只是他既然都找到这里来了。 看来,得尽快把他们找地方跑了,不然,无极圣尊还是会发现她们就在北周的。 无极圣尊看了看他,道,“我和百草仙君去一趟看看,你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尽快通知仙鹤童子。” “好的。”燕丘满口答应道。 无极圣尊与百草仙君相互看了看,御风而去,往极北之海的方向去了,好似真的是要去小盘古岛。 “燕丘在撒谎。”百草仙君看了看下方,还未离去的燕丘,说道。 “他一定找到她了。”无极圣尊肯定地说道。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他看到他们第一眼的一瞬间,眼中有紧张和慌乱,而让他紧张和慌乱的,只可能是怕他们发现了祝一夕而妨碍了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且,一定就在这附近。”百草仙君跟着说道,以燕丘的禀性,如果是找到了她,一定不会离她太远。 他们是突然找到这里来的,就是不想他知道了,有所防备,现在看来,这样的突然袭击还是有成果的。 “他下手那些人,好似是北周朝廷中人,所以……她们应该北周的京都城内。”无极圣尊说道。 “那还等什么,知道在京都城了,把他们找出来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百草仙君忙说道。 无极圣尊却并没有即将重逢的喜悦,反而叹了叹气道,“我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 她带着霁儿悄无声息地离开,又一直隐藏行踪,可见并不想被他们找到,他这样找过去了,她见到他怕也是心生怨怼。 “那你就让燕丘和她待在一块儿,现在这个时候,一旦她心意动摇,你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你顾忌着她不愿见你,所以不去,人家搞不好还以为你根本没有再找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离开呢。”无极圣尊替他分析道。 果然,这自己身处其中,反而当局者迷了,诸多顾忌,反而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了。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看他,在行了好远一段,确定燕丘没有再看到他们了,御风到了京都城附近,到了黄昏日落,方才趁着夜色进了京都城。 而燕丘回了叶夜,也并没有向祝一夕提及自己遇到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的事,反正他们去小盘古岛,一来一回也还得有段日子,只是思量着要怎么劝祝一夕跟他走,不然再留在这里,无极圣尊再杀回来,肯定会发现的。 祝一夕见他心神不宁,问了两回,也只是被他搪塞过去了。 只是,在他纠结的着要怎么办的夜里,无极圣尊已经寻到了叶府外,只是并没有敲门进去。 天色微明,霁儿最喜欢一早跟着祝一夕去东街吃豆腐脑,天一亮就起来了催着她出门,只是母子两人一拉开门,便瞧见在外面不知杵了多久的无极圣尊,银发微湿,一身风露。 “圣尊……大叔。”小亓霁愣了愣,小声唤道。 他想要过去,可仰头看了看身侧的祝一夕,想着他惹了娘亲生气,又忍着没有过去。 祝一夕站在那里,一时出去也不是,关门回去也不是,燕丘明明已经抹去了她在北周的一切痕迹,她和霁儿也甚少再出门,他又如何会找到这里来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爱不得,恨不了(一更三千) 第三百七十九章 爱不得,恨不了(一更三千) “你们……要出去?”无极圣尊问道。 祝一夕还未说话,霁儿便先开了口,“我们要出去吃豆腐脑。” 言语间,难掩见到他的喜悦之情。 无极圣尊听罢,微微颔首,“是吗?” 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一分一毫,可是他所看着的人,却有意回避着他的目光。 “圣尊大叔,你们什么来的?”小亓霁问道。 百草仙君看了看无极圣尊,说道,“昨天夜里就到了,你们大约睡了,就没有敲门叫你们。” 甚至,都刻意收敛了气息,不让宅子里的人察觉到他们到来。 否则,就算她没有发现,燕丘也已经先杀出来了。 祝一夕听到,睫毛微微颤了颤,他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这里,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一行人在门口僵持了半晌,她道。 “你带霁儿去吧。” 小亓霁听罢,仰头看着她道,“娘亲,你不跟我去了?” 祝一夕伸摸了摸他的头,道,“快去吧,晚了买不到了,早点回来。” “那你不会走掉吗?”小亓霁可怜巴巴地问道,她好像不想见圣尊大叔,虽然他自己见到圣尊大叔挺高兴的,可是她要是趁着他和圣尊大叔出去,自己再悄悄走掉了怎么办。 “不会,快去吧。”祝一夕浅然笑语道。 小亓霁这才出了门,去了无极圣尊身边,百草仙君打着哈欠道,“我得进去睡会儿,跑了这么多天,累死了。” 说罢,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自己就进了门。 无极圣尊知道,百草仙君留下,不过是想防着祝一夕会和燕丘跑了,虽然他也知道不会,但这样多少安心了些,于是牵着小亓霁去买他要的豆腐脑。 父子两人好久没有这么牵手走在一起,小亓霁见周围没有人了,于是板着小脸教训起他,“圣尊大叔,你为什么要惹我娘亲生气?” “你说什么?”无极圣尊回过神来,问道。 “我问你,为什么要惹我娘亲生气,是你自己先做错事,娘亲才不想见你的。”小亓霁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跟他说教。 无极圣尊无奈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娘亲告诉你的?” 小亓霁重重点了点头,道,“你要是再惹我娘亲生气,我也不理你了。” 无极圣尊失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是,是圣尊大叔惹她生气了,那霁儿帮帮圣尊大叔,让你娘亲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现在,他仍是不愿见他的,要想解开这个结,只有靠亓霁这个小和事佬了。 小亓霁歪着头想了想,“那你要给我买两碗豆腐脑。” “好。”无极圣尊失笑道。 于是,父子两个一路走,一路就在商量着要大计。 另一边,祝一夕见父子两人走远了,方才掩上了府门,进了前厅将百草仙君在那里倒茶,遂问道。 “他……可解了绝情丝?” “绝情丝是控制仙神的,他现在已入魔道,非仙神之躯,自然影响不了他了,解不解也没什么影响了。”百草仙君坦然说道,而且现在冥都城那里也不安宁,哪还顾得上去解什么绝情丝。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便准备回自己住处去,可刚走了两步,又被百草仙君唤住。 “过去所有,皆非你和他所愿,你何苦如此折磨他,又折磨你自己呢?” 他们两个,谁都放不下彼此,却又无法放下心结重新在一起,已经蹉跎了那么多年,还要去浪费这好不容易才相聚的时光吗? “我只是在想,或许所有的事,从我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去执着于自己无法拥有的。”祝一夕背对着他,幽然说道。 如果没有那么执着,兴许也就不会有那么深的痛,兴许早就得以解脱。 “你还是恨他?”百草仙君看着女子单薄纤弱的背影,问道。 这么多的事过后,她也许就在恨,恨不得从未与他相识过。 祝一夕轻轻摇了摇头,道,“感情这东西,原本就不是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 不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对方就一定要喜欢上你,一切全看命中机缘罢了。 只是,这段感情带给她的幸福太短暂,痛苦却又那么绵长,到如今她已经走得累了,可是想放,却又心不由己。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他不再是仙神,更不再是无极圣尊,他所剩下的也只有你和霁儿了啊。”百草仙君叹息道。 也许,他们之间因为他人的阴谋诡计,而历经波折误会,但对于彼此却都是真心爱着的,否则他不会当年费那么大的力气去保他重入轮回,不会要到凡间助她重归神位,只是这中间却被心怀不轨之徒利用,造成了那样的悲剧。 但是,他是深爱着她的,不管是曾经身为龙三公主的她,还是转世成为祝一夕的她。 为了她,他曾愿以自己毕生修为和性命相换,为了她,他曾与整个神域为敌,为了她,他弃仙神之躯,堕入魔道…… 可是,当他舍弃了一切,再站在她的面前,这个女人却在这段感情面前,退缩了。 “百草仙君,你知道心碎和绝望是什么滋味儿吗?”祝一夕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喃喃自语地说道,“可是我知道,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刻的感觉,即便在梦里梦到我都生不如死,所以不是现在他跑到我的面前,告诉我他喜欢我,我就能欢天喜地,毫无介蒂地去接受。” 也许,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原因,有误会的,可是那一刻的心碎和绝望,是她真正经历过的,那份痛,也不是能轻易从心头抹消的。 这一切,非亲身所经历,是无法体会的。 所以,在他眼中看来,她现在的逃避退缩,都是在无理取闹,是在惩罚无极圣尊。 百草仙君无言,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叹气。 或许,他们这些旁观者,根本无法去真正体会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吧。 叶翎虽讶异又一个不速之客地到来,但见祝一夕面色不好,自己又急于出门,便没有赶去询问,只是一叶府见从外面回来的无极圣尊和霁儿,不由愣在了那里。 不必多问,便可从那极为相像的面容,辩别出对方是何人。 “叶弟弟,你要去京卫营了啊。”小亓霁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叶翎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嗯,这位是……” “我圣尊大叔啊。”小亓霁不等他说完,便一脸骄傲地说道。 无极圣尊! 叶翎怔愣地看着牵着小亓霁的男子,家姐没有避见燕丘,看来真正要避之不见的,是无极圣尊。 只是,霁儿既唤家姐娘亲,为何又唤这个人大叔,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无极圣尊当是他的亲生父亲。 “叶弟弟,你再不走,要误了时辰了。”小亓霁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无极圣尊回叶府。 “那是何人?”进了叶府,无极圣尊问道。 小亓霁想了想,说道,“我和娘亲捡的,他家人都死了,娘亲看他可怜,就收留他了。” 无极圣尊含笑听着,那人那般像西陵晔,怕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帮他的吧,想来先前撞见燕丘做的那些不能理解后,也是因为这个像极了西陵晔的少年而起。 她与西陵家渊源颇深,而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遇到西陵晔的转世之人,多少是有些心生愧疚的,所以才插手他的事,在帮他完成什么。 叶翎看着进门的父子两人,久久立在原地看着叶府,来找她的人都来了,是否……她也很快要离开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与她相识也不过半年,却总觉得许久许久之前就认识了她一样,他拼命地想要成长,想要变得更强大,追赶上她的步伐,却又越来越发现,她离自己太远,远得像是天上的月亮。 他看得到,却触不到,也拥有不了。 真正能长伴在她身侧的,只有这些仙神妖魔,而他短短几十载就将从这世间逝去,恐怕她连想起,都不会再想起她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过客。 ☆、第三百八十章 最爱最爱的(二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章 最爱最爱的(二更三千) 无极圣尊将霁儿送回叶府,霁儿进了屋,见祝一夕正在收拾自己的房间,甜甜地唤道。 “娘亲,我回来了。”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而后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无极圣尊身上,淡声说道,“北苑还空着,你和百草仙君若要住,便住那边吧。”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逃避与他的相见,可是当那会儿打开门,看到一身风尘立于门外之时,她心中却有着一丝一丝的喜悦在悄然蔓延着。 想见到他,也并不止霁儿一个。 无极圣尊微怔,浅笑应道,“好。” “娘亲,我带圣尊大叔过去。”小亓霁说道。 “去吧。”祝一夕应了声,转身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了,霁儿是想见他的,所以这会儿见了才想一直在他左右。 他们之间,且不说他们自己断不断得了,可有着这个孩子,他们之间就永远都有着斩不断的关联,这个时候她若还是将他拒之门外,霁儿定会心中不悦,不管大人之间的恩怨如何,不该让这个孩子在他们之间为难。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的背影,方才牵着霁儿一起离开,只是小亓霁带着他出去才没走多远,便瞧见从房里出来,正伸着懒腰的燕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我如何不能在?”无极圣尊笑意清浅,反问道。 燕丘想,大约就是他们昨天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可是先前也确实约定好了,谁找到了,都要告诉对方的,现在是他食言在先,自然也不好指责无极圣尊什么。 “圣尊大叔,我们走,我带你去房间。”霁儿说着,扯着他的衣袖,催促道。 燕丘愣愣地瞅着走过去的父子二人,他这是也准备住在这里了? 他气冲冲地去了隔壁祝一夕的房中,“你不是说不见他的,为什么还要他住在这里?” “霁儿想见他。”祝一夕一件一件地将房中的东西摆放整齐,淡声说道。 “那也不能让他住在这里。”燕丘气得咬牙,可恶无极圣尊手里有霁儿这么个帮手,而祝一夕对霁儿一向百求百应,根本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这样下去,迟早会让无极圣尊给得逞了。 “你也不也住在这里,要出去,你们可以一起出去。”祝一夕淡淡瞥了他一眼,她能躲他躲到什么时候,霁儿虽然现在很少在他面前说起亓琞,可好几回睡着了,还在唤着他,可见他是想见他的。 孩子心疼她,所以不在她面前再提想要去见他,可他也不能一直委屈他,至于以后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能走到哪一天,就到哪一天。 燕丘一时语塞,说起来,自己也是强行要留在这里的,反正他住的北苑偏僻,应该不会那么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叶翎还没有解决,现在他的头号情敌又出现了,这怎么就不能让人清清静静地过几天安稳日子呢。 “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叶翎的事情怎么样了?”祝一夕问道。 “我现在还管得了他吗?”燕丘哼道,现在头号情敌出现,他当然得焦中精力对付无极圣尊。 “罢了,那你不必管了。”祝一夕斜了他一眼,说道。 燕丘转念一想,又忙道,“没有,我没说不管,我管,我当然管。” 这个时候,他若不管了,不定无极圣尊就会献殷勤来接手,让他有了搏她欢心,日日见她的机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祝一夕瞅着一会儿拒绝一会儿答应的燕丘,叹了叹气道,“你能不能做事,就用点心把他做好了,再说甩手不管了,那就真的别管了。” “怎么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管。”燕丘笑得邪美非常,勾人心魂,奈何对方却完全没有被他倾世笑容迷倒,转头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说完了就出去,别碍事。”祝一夕没好气赶人。 燕丘被嫌弃,垮着脸出了她的房间,郁闷地园子里的树上坐着,以便监视无极圣尊的动向。 另一边,无极圣尊跟着小亓霁到了北苑居住的地方,虽然跑离祝一夕的住处偏远了些,但也清静干净,早进来的百草仙君已经在房里睡得昏天暗地了。 “圣尊大叔,这一次我可以帮你,但是下次你要是再让我娘亲生气了,我不会帮你的,也不会理你的。”小亓霁爬上椅子坐下,一脸郑重地朝无极圣尊告诫道。 无极圣尊怜爱不已地揉了揉他的头,笑语道,“圣尊大叔保证,不会再惹你娘亲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会惹我娘亲生气?”小亓霁追问道。 无极圣尊看着一脸稚气地孩子,又无法去跟他讲那些复杂的大人恩怨,于是说道,“因为……圣尊大叔太笨了。” 在感情面前,他笨拙的一直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才致使她承受了那么多的心酸痛苦。 小亓霁不懂,挠了挠头,道,“可是圣尊大叔不笨啊。” “那是霁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无极圣尊笑语道。 “那圣尊大叔是很早就认识娘亲了,那时候娘亲是什么样的?”小亓霁好奇地问道。 无极圣尊想了想,却没有回答,似乎任何语言也无法描绘他心中的那个祝一夕,只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那份活力,失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失去了那时候耀眼的光彩,她变得沉默而冷淡,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以再如以前那样引起她的关注。 “圣尊大叔?”小亓霁半晌等不到他说话,歪着头唤道。 无极圣尊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燕丘来这里多久了?” “有好一段日子了。” 无极圣尊眉目微沉,果然那家伙早找到了,却还故意告诉他假消息,说他根本没有找到。 “霁儿。”他在小亓霁对面坐下,问道,“你喜欢跟圣尊大叔和娘亲在一起,还是跟燕丘大叔和娘亲在一起?” “当然是圣尊大叔。”小亓霁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无极圣尊满意地笑了笑,这自然是不用想就知道的答案,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说道,“所以,以后要告诉燕丘大叔,你是喜欢跟圣尊大叔和娘亲在一起的。” “嗯。”小亓霁重重地点了头,答应下来。 “不然,圣尊大叔就会把娘亲带走,或者把你也带走,圣尊大叔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无极圣尊说道。 小亓霁一听,急忙爬下椅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不要,霁儿要娘亲,要圣尊大叔,燕丘大叔是坏家伙,我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喜欢他了。” 无极圣尊将孩子抱进怀里,叹息地低语道,“圣尊大叔,也想和霁儿,和你娘亲在一起。” 她现在抵触与他碰面,他不能太过强硬与和燕丘争什么,那只会惹她烦心。 以前,她不高兴了,他几句话,一件小礼物就能让她喜笑颜开,而那个时候她是心中在意他,所以才会轻易忘却那些不高兴,现在他们之间的心结,不是一件礼物,几句话,就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 百草仙君问他,舍去仙神之躯堕入魔道,这样真的值得吗? 可是,那没有她的神域,做那无极圣尊,受万世景仰,又有何意义呢。 哪怕一切倾覆,哪怕一百年生不如死的绝情丝之痛,但她还在他心中,她还在这世上,不管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既然神魔难相守,他便入魔道,与她一同成魔。 “圣尊大叔,你和娘亲,也不许再丢下我了。”小亓霁在他怀中,小声地说道。 “好。” “还要教我很厉害很厉害的术法,将来我就能跟你们一起走。” “好。” “要和娘亲一样,当我是最爱最爱的宝贝。” “不行。” “为什么?”小亓霁顿时垮下脸来。 无极圣尊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因为……你娘亲也是圣尊大叔最爱最爱的宝贝。” “那娘亲和霁儿,都是圣尊大叔最爱最爱的。”小亓霁认真地说道。 “好。”无极圣尊笑意温柔,应道。 ☆、第三百八十一章 情敌在侧(一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一章 情敌在侧(一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一章 无极圣尊的到来,成功让燕丘将敌视的目光从叶翎的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无极圣尊却永远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他的存心挑衅根本就不需要说话,因为他儿子会比他还先站出来教训对方。 “燕丘大叔,你再说我圣尊大叔的坏话,我就告诉娘亲,不许你住南苑了。” 每每,燕丘都要被气个半死,霁儿这个小兔崽子,现在尽向着无极圣尊了,也不想想他之前陪他玩的情份。 霁儿原是天天同祝一夕住在一起的,从无极圣尊过来之后,就是这边住一晚,那边住一晚,相较于叶府里个个都心事重重的大人,他是最开心的一个。 “霁儿,快点洗脸洗脚,要睡觉了。”祝一夕一边给他整理着被子,一边朝刚从无极圣尊那边回来的小亓霁催促道。 “圣尊大叔给我洗过了。”小亓霁说着,自己脱了鞋袜爬上床,慢吞吞地脱了衣服,自己换上睡袍。 祝一夕怔了怔,帮他换上了睡袍,“那快睡吧,小心着凉了。” 小亓霁钻进被窝,只露出个小脑袋,等着她熄了灯火躺下,就一拱一拱地钻进她怀里,“娘亲,霁儿最喜欢娘亲和圣尊大叔了。” 祝一夕揉了揉孩子小小的头,柔声道,“娘亲知道。” “可是,圣尊大叔他骗人,他说霁儿和娘亲是他最爱最爱的,可是明明他几次睡着了,做梦叫的都是娘亲,都不是霁儿。”小家伙闷闷地说道,有些小小的失落。 祝一夕闻言微震,久久地沉默之后道,“他不会骗霁儿的,他是喜欢霁儿的。” 曾几何时,每每午夜梦回,担心他会远去的人,是她。 时光流转,而今,却换作了他了吗? “那他做梦的时候,为什么只叫娘亲,都不叫我?”小亓霁忿忿不平地说道,亏得他还帮她向娘亲道歉意。 祝一夕失笑,道,“因为,你就在他身边啊。” “那我不在的时候,他会叫我?”小亓霁惊喜着问道。 “嗯。”祝一夕柔声道。 “那还差不多。”小亓霁听了她的解释,这才满意地闭上跟睡去。 祝一夕给他拉了拉被子,侧目望向映进屋里的月光,却辗转难以入眠。 然而,这叶府之中,难以入眠的又何止他一个呢。 百草仙君出去喝酒回来,见无极圣尊还未就寝,提着酒壶走近问道,“要不,我陪你喝点,一醉解千愁。” “不必,我宁愿清醒着。”无极圣尊道,也许酒确实可以一时间忘却此刻的烦忧,但他宁愿着清醒着,清醒着守着她,清醒着爱着她。 他不领情,百草仙君就自己抱着酒壶灌了一大口,道,“你说你,好歹也是几千年的神尊了,怎么对着个女人就怂了,想见她就去见,她不搭理你,你就天天跑她门前去说喜欢她,看她还能冷脸相对,女人都是耳根子软的。” 无极圣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说得你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本仙君这叫见多识广。”百草仙君自豪地说道,只不过他怕是天天去了那么说的话,少不得天天会跟燕丘打起来。 这个情敌天天守在那里,确实碍事得不行,可是要他走本就不容易,何况燕丘与祝一夕还有着过命的交情。 “你要闲得没事,回你的百草仙君府,别在这里添乱。”无极圣尊道。 百草仙君听罢,就不高兴了,“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嗬,现在媳妇儿,儿子都找到了,嫌我和飞林碍事儿了,想把我们一脚踢走。” 这些年,眼看着神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对于那个地方已经没什么好感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堕入魔道,但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也不可能因为他不再为仙神,就翻脸不认人了,何况现在神域那边,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东西,倒不如留在这人间过得逍遥自在。 “我如今不同以往,你与我们毕竟不同,再与我们走得太近,以后怕都难再回神域了。”无极圣尊说道。 虽然他有时候确实挺烦她的的聒躁,但在神域那么些年,唯一与他来往多的也只有百草仙君,且也数次对他伸出援手,他现在毕竟已非神域中人,他再同他们在一起,多少会惹来神域中人的敌意,毕竟在神域眼中,自古神魔不两立,这样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即便是他,曾经也是如此,可是在得知她成魔,却已经顾不得神域与魔域之间的宿怨了。 “腿长在我身上,我回不回去,你就不用管了。”百草仙君丝毫没有听劝地意思,侧头瞅了他一眼笑道,“你现在还有那么大个情敌,我留下帮你出谋划策多好,你不知感激,还要赶我走。” 现在燕丘那天天看到他,都恨不得把他撕着吃了,叶翎视他为敌,祝一夕又对他爱搭不理,只有霁儿还向着他,没他这个帮手,他在这里日子多难过啊。 无极圣尊眉眼微扬,却没有说话。 “说真的,你这么干守着不是办法,要主动出击,这都老夫老妻了,不用这么不好意思,话怎么肉麻怎么说,腻死她。”百草仙君好心地提议道。 无极圣尊听罢,目光顿时冷厉了起来,“喝多了,就滚回你房里去。” “我是好心好意给你指条明路,都老夫老妻了再怎么闹,亲近亲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要是那方面不怎么擅长你就直说,我给你练点药出来保准你……”百草仙君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无极圣尊给踹下了荷塘。 百草仙君从水里冒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气急败坏,“无极圣尊,你这么不识好歹,怪不得祝一夕不理你,到时候燕丘抢了先,你就哭去吧。” 可是,无极圣尊已经负手回了房,根本不管在水里鬼哭狼嚎叫骂地百草仙君。 百草仙君气愤不已地爬上岸来,拧了拧身上的水,当年人家还是你徒弟你都无耻地把人睡了,还把肚子搞大了,现在这孩子都生了这么多年了,倒不敢去下手了,莫不是当年是祝一夕把他给扑倒了? 他想了想,以那个时候祝一夕那德行,还真有可能,毕竟无极圣尊那么一天老板着个脸家伙,又不懂一点生活情趣,这种事实在想不出,他会怎么下手。 他这么想着,拖着一身湿衣跟着进了屋,嘴上依不肯罢休,“那个……当年是祝一夕把你给放倒的?” 话一说完,换来一记杀气凛凛地目光,“出去!” 百草仙君见他如此,只以为他是恼羞成怒了,忙笑呵呵地坐下,“咱们谁跟谁啊,不用觉得没面子,反正这种事儿,不管谁主动,都是情趣……” 正说着,坐着的凳子砰然碎裂,他顿时坐到了地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百草仙君疼得呲牙咧嘴,又扶着桌子起来换了个地方坐,还继续说道,“你放心,这种事儿,我绝对不会往外面说的。” “你想太多了,再不出去,我送你出去。”无极圣尊走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估计再听他废话下去,真会忍不住拔了他的舌头。 他不想和他争什么,更不想他与她之间的事,拿出来同人讨论。 百草仙君见他真的恼火了,却更加觉得,他是他是被自己说中了所以生气,忙一边往门外退,一边道。 “我真不会说出去的,要真有什么难言之瘾的,你大可以直说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怎么也得帮你一把是不是?” 只是,他还没有走出门,便被无极圣尊拂袖一道风给吹了出去,房门也砰地一声给关上了,他被摔在门外,后脑勺都给撞出了一个大包。 “不愿说就不愿说,翻什么脸啊。”百草仙君嘀咕着爬起来,作为相识多年的好友,虽然被如此无情对待,他第二天还是特地出了门,搜罗了一堆人间关于房中术的书画趁着他带霁儿出门悄悄地送到了他的房间,充分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支持他去早点抱得美人归。 ☆、第三百八十二章 都是图画书惹的祸(二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二章 都是图画书惹的祸(二更三千) 午后,无极圣尊带了儿子从外面回来,自己正忙着给小亓霁安置新买回来的鱼儿,小家伙自己进了屋倒水喝,却看到桌上放了一摞书,但见封面颜色艳丽,便爬上椅子去拿着翻看。 无极圣尊将鱼放回了园中的鱼缸里,方一进门便瞧见霁儿在那里看书,“你在看什么?” “你桌上的书啊。”小亓霁说着,便伸手翻开了。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过去,顿时大惊失色瞪直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把小亓霁手里的书给夺了过去,“你不能看。” “为什么?”小亓霁不解,他还一页都没看到呢,书放在这里不就是给人看的吗,看书面上写的什么图,那不是画画的书吗,他和娘亲最喜欢画画了。 无极圣尊沉着脸,把桌上放着的书全拿走,放到了柜子顶上,只消扫那么一眼就知道这些被百草仙君放进来的书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这些你还看不懂,回头圣尊大叔再带你出去买析的。” “可是那不是教人画图的书吗,娘亲也教我画图啊,我可以带回去让娘亲教我画的。”小亓霁瞅着被他放到柜子高处的书,颇有些可惜地说道。 无极圣尊面色颇是尴尬,又不好向儿子说明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这要让祝一夕知道了,怕更是八百年都不愿理他了,清了清嗓子道,“这些不怎么好,等过两日,圣尊大叔带你出去买新的。” 百草仙君那个多事的家伙,谁让他一声不坑把这种东西放到他房间的,这好在他早一步进来了,要是再晚那么一下,让霁儿看到了,他真是要被他气死不可了。 “哦。”小亓霁嘴上却没再追问,眼睛却还是瞄了一眼柜子顶上。 “好了,鱼给你放好了,快去看吧。”无极圣尊说着,牵了他往出走,出门扫了一眼北苑内,却没发现百草仙君的踪迹。 小亓霁趴到园中的鱼缸,瞧着里面颜色鲜亮的鱼儿,欣喜地说道,“圣尊大叔,我们能在里面养几莲花吗?” “可以。”无极圣尊道。 “就养前院那池子里的那种。” “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去取一株过来。”无极圣尊对于儿子的要求,一向都是百求百应,既然他说了,他自然都会给他做好。 小亓霁点了点头,继续趴在鱼缸边逗着心爱的金鲤鱼,可是一抬头见无极圣尊出了北苑,撒腿就跑进了屋内,搬了椅子到他放书的柜子下,爬上去却还是够不着,于是又去寻了根棍子,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把一本书给捅下来,也顾不得翻看,忙塞进了怀里藏着,将椅子拖回原来的地方,然后出了屋子继续趴在鱼缸边上,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无极圣尊将取回来的莲花,小心给他安置在了鱼缸内,莲花荷叶相映成画,金鲤鱼在莲下穿梭,甚是好看。 小亓霁趴在鱼缸边上,看了一会儿,突地道,“圣尊大叔,我想去吃娘亲做的糕点,我先回去了,” 说罢,抱着肚子一溜小跑就出了北苑,留下无极圣尊站在鱼缸边上,有些莫名其妙。 很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疾步进了屋内,扫了一眼柜子上面的书,已经有被动过的痕迹,再一看椅子上的小脚印,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霁儿!”他疾步出门,追出北苑,想把人给追回来,这东西让他给带回去了,那还得了。 可是,他追到南苑的时候,小亓霁已经进了祝一夕的房中,他快步追了进去,“霁儿,把那书给我。” “什么书?”小亓霁躲到祝一夕身后,探头出来,一脸无辜地问道。 无极圣尊看了眼祝一夕,对着孩子沉下脸来,“霁儿,你拿了柜子上的书,听话,快给我。” 祝一夕见无极圣尊一脸紧张的样子,低头看了看小亓霁,瞧着他那鼓得不正常的肚子,道,“霁儿,你拿什么书了?” 只是,什么书,他紧张成那样。 “我……”小亓霁仰头看了看她,小声说道,“就是一本图画书,我想看看,圣尊大叔不给我看。” 祝一夕看了眼无极圣尊,若真是一本图画书,他也不至于追到这里要了。 无极圣尊急得要去把百草仙君剁了的心都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霁儿不拿出来也不好,拿出来也不好,她一准能瞧见,那他还说得清吗? “我来同他说吧。” 他说着,欲要走近去牵了小亓霁到一旁商量,私下将这桩事情解决了。 小亓霁却一闪又躲到了祝一夕身后,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娘亲,我要那本书,我要学画画的。” 祝一夕再一见无极圣尊愈加紧张的神色,更是难以理解这到底是本什么书,一个不肯还回去,一个又追到这里非要回去不可。 她拉开小亓霁的手,将她牵到了自己面前,耐心而温柔地说道,“霁儿,悄悄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可圣尊大叔不是别人啊。”小亓霁说道。 “但是,你不说一声就拿回来,拿谁的都是不对的。”祝一夕严肃地对儿子说道。 无极圣尊面色尴尬的更是难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霁儿要当着她的面的把书拿出来,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是,通常事与愿违,小亓霁看了看他,垮着小脸哼道,“圣尊大叔,你小气,我不喜欢你了。” 说罢,从怀里把书拿出来,直接扔了出去,书还被扔得翻开了几页,祝一夕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上面的香艳暧昧的图画。 无极圣尊虽然很快地捡了回来,却只觉那书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烫手,尴尬不已地说道,“这不是我给他的,是百草仙君的。” “才不是,明明是你房里的,你小气,不给我看。”小亓霁气鼓鼓地说道。 祝一夕也尴尬地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对方,更不敢再去看他中那本书,蹲下身来安抚儿子,“好了,你不是还有图画书,那本是百草仙君的,让圣尊大叔带回去还给他。” 虽然看到的那一瞬也讶异他那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他既然说了出来,她也相信是百草仙君弄出来的,毕竟一个曾经满屋里都放着经书的无极圣尊,是不可能在自己房里放这样的东西,尤其还知道霁儿会常过去。 所以,应当是百草仙君放过去的不假,只是他们住在北苑都在做些什么,百草仙君要将这样的东西送到他房里去。 无极圣尊看到儿子生气,想上去哄他,却又不好上去哄,只得道,“霁儿,圣尊大叔给你买些新的图画书回来。” 说罢,匆匆回了北苑,将百草仙君送来的那一摞书拿上,全扔回了他自己的房间,而后出门去给儿子买新图画书,不然那小家伙,真会气得好一段日子不愿再来找他。 他好不容易在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书坊搜罗来了能给他找回来的图画书时,天已经黑了,回来正好遇到喝酒回来的百草仙君,顿时气真是不打一处来,而对方一见到他还不知死活地打招呼,神秘兮兮地问道,“送你的书,你看了没有,我费了好大功夫才给你找来的……” “你,现在可以回你的百草仙君府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无极圣尊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看在这些年他帮了他的份上,真不想看到他还在自己面前喘气。 百草仙君一头雾水,一看他抱回来的一摞书,挑眉道,“嫌我买的不好,自己去买了?” 这话一说,无极圣尊看着他的目光,凶恶的要吃人。 他再仔细看了看他抱着的书,怔了怔明白了什么,尴尬地摸了摸耳朵,“让霁儿瞧见了啊。” 这些是小孩子看的图画书,他这个时候跑出去买这些,不用想也知道,霁儿把那书当作了图画书,他不给就惹了儿子生气了。 无极圣尊一抬手在两人之间布下一道结界,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叶府,却把百草仙君给挡在外面,以免他再留在叶府,惹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都是图画书惹得祸(三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三章 都是图画书惹得祸(三更三千) 暮色降临,祝一夕带着霁儿在叶府各处掌了灯火,正准备回南苑,却见无极圣尊抱着一大撂的书从外面进来,小亓霁哼一声扭头望向一边,一副不愿理他的样子。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走近温声道,“霁儿,圣尊大叔买了你想要的图画书,快来看看。” “我才不要了。”小亓霁生气地说着,拉了拉祝一夕,示意她一起离开。 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见他面色为难,低头看了看霁儿道,“霁儿,去看看。” “我不要。”小亓霁站在她的边上,低头看着脚,就是不肯看无极圣尊那边,更不愿过去。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大约那也是他第一次在亓琞那里不是有求必应,所以才这么不高兴,但是事出有因,况且这世上本也就不是事事都能尽如人意的,他们只是太心疼这个孩子,故而对他颇是纵容,以至于现在一点小事,他都会在发脾气。 “给我吧。”祝一夕朝无极圣尊道,这会儿他在气头上,怕是亓琞说什么,他也不肯听。 无极圣尊上前,取了一本图画册子给了她,无奈又请求地看着她,希望她帮忙说说好话,这小子现在连他的话都不听,对于她的话,但是奉若圣旨一样,明明在他身边的时间长,可一回到她身边了,这么容易就偏了心了。 祝一夕接了过去,蹲下身与小亓霁平视,饶有兴趣地翻着图画册子,“哇,有小马!” 小亓霁瞄了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装做不感兴趣的样子。 “还有鱼,还有老鹰,不过这上面画得不太好,霁儿应该画的比这好。”祝一夕瞟了他一眼,一边翻着,一边兴奋地说道。 小亓霁又瞄了一眼,想去又强忍着,不去看,直让无极圣尊看着好笑。 他站在祝一夕身后,躬身也看了一眼,很默契地跟着附合道,“嗯,这只鸟真奇怪,羽毛都五颜六色的,还有这个乌龟……” 小亓霁听得心痒,听着听着自己就凑过来看了,哪还再顾得上继续生气。 无极圣尊目光温柔地看着母子两个,心也软成寸寸春水,以往他若是出去久了,霁儿也会有生气的时候,可他却实在不怎么会哄他的,每每就是给他以前想要的东西,可也是得一两天的功夫,他自己气才消了肯跟他说话,不像她这么一转眼前的功夫,就把这小子收伏了。 祝一夕将图画册翻完了,小亓霁还意犹未尽,可是又不想自己去找无极圣尊要,便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他去要。 可是,祝一夕却故意装做不懂他的意思,起身准备带他走,“好了,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娘亲……”这下,他又不肯走了。 祝一夕失笑,最近他最是喜欢这些小动物,亓琞买回来的这些,正是他喜欢的,这会儿被勾得心痒了,哪还肯走了。 “想去看,自己过去拿。” 小亓霁苦着脸看她,明明他才说了,再也不喜欢圣尊大叔,这才多久一会儿,他又要去跟他说话,好丢脸的。 可是,他又真的好想看其它的书和画。 祝一夕看透了他的心思,却并没有要帮她忙的意思,静等着他自己去开口,僵持了老半天,终于还是难抵对图画册的的喜爱,慢吞吞地到了无极圣尊面前,小声说道。 “我要看。” 无极圣尊听到了,却故意装做没听到,一副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的样子。 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被小手扯住了衣角,“圣尊大叔,我要看。” “不是说,再也不喜欢我了?”无极圣尊居高临下地看着,低头在自己面前的孩子,笑语道。 “霁儿一直喜欢圣尊大叔的。”小家伙硬着头皮说道。 无极圣尊宠溺地笑了笑,伸手给他拿了一本新的,道,“其它的,放你房里去,慢慢看。” 祝一夕见父子二人重归于好,说道,“你带他去看吧,我要准备晚膳了。” “娘亲,我想回房间看。”小亓霁扭头朝她说道。 祝一夕微怔,点了头,“好。” 平日,亓霁虽一日在她这里,一日到他那里住着,但每次他送她过来,也只是匆匆一面,他并不会在南苑久留。 她说罢,先行走在了前面,无极圣尊带着孩子走在了后面,一跟着进了南苑,便与寸步不离南苑的燕丘撞个正着,那表情活似他才是这南苑的男主人,而他是个不该闯入的客人。 “燕丘大叔,不要挡路。”小亓霁瞧他站在走廊中间,仰头提醒道。 燕丘低眉看了看他,再看了眼他手里的图画册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下午是谁在这里哭着说,再也不要圣尊大叔,再也不喜欢圣尊大叔,这么几本破书就把你给打发了?” 下午那会儿,明明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里哭诉,说再也不要理无极圣尊,一副此生不共戴天的样子,这才一天不到,就被几本破书收买了,他也真是难以理解了。 “要你管?”小亓霁冲他做了个鬼脸,绕过他就跑了。 无极圣尊冷然看了对方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跟着儿子进了祝一夕的房间。 燕丘恨恨地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死死地盯着对方,以免他在这里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祝一夕则直接去了厨房准备晚膳,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方才过来唤道“霁儿,去洗手准备用膳了。” “娘亲,圣尊大叔能和我们一起吗?”小亓霁朝她问道,其实每次过去,都是圣尊大叔一个人在北苑等着他,他看着就好难过。 可是,又怕叫他到南苑来,娘亲会不高兴。 祝一夕看着孩子请求的样子,微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小亓霁听罢,欢喜地要无极圣尊和他一起去洗手,准备用膳。 只是,饭菜一上桌,原本没打算要一起用晚膳的燕丘,也跟着凑了过来,杀气腾腾在地无极圣尊对面坐着,一脸敌意。 “你不是不吃吗?”祝一夕布着碗筷,扫了他一眼,讶异道。 “我今天饿了,想吃。”燕丘道。 亓琞父子两个进来,小亓霁一上桌就迫不及待地爬上椅子,然后给自己夹了吃的,又给无极圣尊夹了,“圣尊大叔,你吃这个,娘亲做的这个可好吃了。” 无极圣尊拿碗接了,看了一眼祝一夕,蓦然想起先前一起住着的时候,他替她尝菜,结果害得她放了太多盐,遭了霁儿好一顿埋怨。 “吃饭就吃饭,乱看什么?”燕丘哼道,恨不得立刻把块布,把祝一夕从头到脚蒙起来,省得某个居心不良的人一直看来看去。 “你要吃就闭嘴,不吃就回你自己房间去。”祝一夕瞪了一眼燕丘,吃个饭就不得清静了。 燕丘郁闷地闭上嘴,现在亓霁这个家伙尽偏心他老子,照这势头下去,是不是再过几日,无极圣尊就得住到这南苑来了。 他只要把亓霁给哄得高兴了,那小家伙就想方设法要把他往这里带,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势头。 “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真好。”小亓霁看了看左边的祝一夕,又看了看自己右边坐着的无极圣尊,笑嘻嘻地说道。 祝一夕拿筷子的手微微怔了怔,确实是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桌吃饭了,自己为自己的私心执着下去,却剥夺本该属于孩子的快乐,是不是真的错了。 那么多年,他们都未曾做好父母应尽的责任,让他在属于他的家长大,到如今却还要让他夹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她这个娘亲太过自私了。 只是,他与无极圣尊再进一步,燕丘又必然会从中作梗,她与他之间纵非男女之情,但也终究不忍对他太狠心绝情,所以一直以来,她一直跟在她左右,她希望他离开,也只是温言相劝,却并未去有意逼他离去。 其实,很多事,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却又还是难以甘心离去,于是大家都这么干耗着,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妥协。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还爱我吗?(一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四章 你还爱我吗?(一更三千) 叶府,南苑。 灯火明亮,饭菜飘香,用膳的人谈笑,让从京卫营刚刚回来的叶翎生生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外怔怔看着屋内有说有笑的一桌笑,最后黯然转身离开。 他想她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可是现在想想这样的念头是天真得近乎可笑的,他身边的男子不是仙神,便是魔域首屈一指的,哪一个都是一跺脚都能让人间天翻地覆的角色,她又凭什么为他一个凡人而停留。 即便,她真的停留在这里,他又能怎么样了,他会长大,又会变老死去,他的一生在她的永生面前,短暂的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 他回了自己房中,也没有掌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住的房间明亮的灯火,那束光对于他却如九天的明月光一样遥远。 先前,他怨燕丘的出现阻碍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在无极圣尊和那百草仙君到来,也觉得他们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生活,可是方才看到他们亲密如同家人坐在一起的样子,他才知道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即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时间也是他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渊。 他在为这些人的出现,而焦灼不安,可那些人却并没有因为他还有丝毫的紧张,想来他们谁都清楚,他这样的一个人凡人,在他们之间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祝一夕他们那边的晚膳结束,小亓霁还缠着无极圣尊地块儿在看书,她收拾了碗筷子回厨房的时候看了一看叶翎的房间,回了厨房收拾好了,将留的那一份晚膳端着送去了叶翎房里,“回来了怎么不过去用膳,到房里灯也不点着。” 她说着,放下碗筷,点了灯火,屋里霎时间明亮了起来。 叶翎收敛起面上的异色,笑了笑道,“没事,只是京卫营今天有些忙,有些累了,不太想用晚膳。” 那样的气氛,他去了坐在那里,多少是碍事的。 “多少吃些。”祝一夕劝道,他们可以不吃,可是他毕竟只是凡人,不进食身体难以承受得住,何况他在京卫营带兵巡守京都,也是极耗体力的事儿。 叶翎看了看他,还是端起了碗筷,低头用着膳问道,“家姐,什么时候跟他们一起走?” 她本是躲着他们才来到这里,现在他们都找到了她,她总是会跟他们一起离开的吧。 “家姐答应,会帮你完成你要走的路,在那之前不会走的。”祝一夕浅笑说道。 叶翎抿了抿唇,虽没有说话,原本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了。 祝一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耐心问道,“这几天,朝中有什么动静?” “因为冯尚书侄子贪墨一事,现在冯府和秦太师正斗的厉害,也顾不上我这边了,所以我与军中各将士来往,他们也没注意。”叶翎如实说道, 皇帝也没怎么注意到,他一个小小的京卫营统领,这也给了他机会与朝中一些不归附于冯府和秦太师的官员打了交道,都是些空有报国之心,却因为权臣当道,无用武之地正值之士,与这些人打了交道,也才渐渐知晓,家姐为何不要他去沾人命使手段,因为要跟这些人结交,若是沾了人命,将来被揭穿,对于他将要走的路是大为不利的。 “过两日,秦太师府上会收到冯尚书侄子贪墨的证据,等事情过了,你可多与冯府礼貌性地走动一番。”祝一夕嘱咐道。 叶翎看了看她,问道,“现在,我等于靠着冯府,借秦太师手打压冯府,会不会……不太妥当。” 他毕竟是冯远引荐入朝的,他若有什么,他也多少会受牵连。 “冯府和秦太师,不能总是一方吃亏,砍掉了他们的左膀右臂,你和与你有交好的朝臣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你是冯府引荐,但不能让朝臣以为你靠着冯府的,更不能让皇帝那么以为,冯府终归是要倒的,跟他们关系深了,将来还受牵连。”祝一夕叮咛道。 当年,江流烟姐弟虽然夺回了北周的大权,但许多东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到了朝政已经积病难返,在位的新君沉湎女色,荒废政务,朝中又有权臣相争,再这样下去,起战事也是迟早的事。 “知道了。”叶翎点了点头,复又看向她,“只怕,真到了最后一步,我仍旧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 祝一夕失笑,道,“凡人最是信神信佛,咱们叶府别的不多,这当了仙神的可不少。” 只要到了最后,随便谁出去,弄出个神谕,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叶翎听罢想想也是,这里个个都有着通天的本事,让一个北周改朝换代,对于他们而言想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了。 “家姐,那个与我的相像的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道,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她便不仅救了他性命,还如此帮他。 祝一夕微怔,“问这个做什么?” “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叶翎定定地看着她,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到些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可是除了一掠而过的怅然,却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 祝一夕低眉转着手里的茶杯,忆起曾经生活在西陵陵州的生活,缄默了许久才说道,“是个认识了很久的人,我和同他从小一起长大,但从小到打到大,谁看谁都不顺眼,可是我父亲和她的母亲,却一心要让我们成婚……” “后来呢?”叶翎追问道。 “后来,我修仙求道,他回了家乡,许多年前病逝了。”祝一夕没有点明身份,也没有说在昆仑山的一切,当年她和西陵晔的事闹得四国皆知,即便叶翎不知晓,便一些老一辈不定也有提过,说得太清楚了,以他的聪慧必然会猜到那个人就是西陵晔。 叶翎听罢心头沉重,那样与她一起从小长大的人,最终也难逃凡人生老病死的宿命,何况是他呢。 “家姐,喜欢过他吗?” 不知怎的,心头突然就冒出了这个问题。 祝一夕低眉笑了笑,说道,“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也是我亏欠良多的一个人,可惜我再无机会能再见到他了。” 当然,关于她死于焚仙炉,以及那前后的种种,她也就没有向叶翎说起。 叶翎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许的失落,他还以为那个与他长得相像的故人,是他很重要的人,原来也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她心中真正重要的,是无极圣尊吧,只是她从来不会跟他说起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恩怨,以及他们为何在都有了霁儿之后,却走到了如今这样生疏的地步。 祝一夕等着他用完了晚膳,收拾碗筷叮嘱他早些休息,出去与过来寻她的无极圣尊撞个正着。 “霁儿呢?” “百草仙君回来说城南有庙会,他拉上燕丘一起出去了。” 当然,那是受百草仙君的指使,撒娇打滚硬是把燕丘拖上一起走了。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端着碗筷朝厨房去,无极圣尊也随之跟了过来,进来捋袖子要帮忙收拾,两个人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谁也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沉默得有些尴尬。 “今天那书,我不知百草仙君放到了我房间。”无极圣尊怕她有所误会,忙解释着下午的乌龙事件。 “嗯。”祝一夕淡淡应了应声。 无极圣尊看着她的背影,走近道,“一夕,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自那日在冥都城,她知道前于自己前世的种种,一走就是半年,但是如今都住在一个府里,他们能说上话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且也都是关于霁儿的。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还不知到什么时候,这样等待他已经等不及,她自己随着时间的过去,放下过去了。 所以,一切还是面对面的说清楚,趁着现在没有燕丘从中破坏。 “要谈什么?”祝一夕转身,直面他问道。 “谈你为什么要一走半年,为什么至今连话也不愿同我多说一句。”无极圣尊一步一步逼近到他面前,道,“还有,你是还爱我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二更四千)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二更四千)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她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要怀疑吗? 她若不爱他,何苦执着两生两世。 她若不爱他,何苦到此刻如此进退两难。 “我也希望,自己真的不爱你了。”祝一夕怅然叹道,这段感情曾是她心中最珍贵的,连一想起她的心都忍不住雀跃,而今他依然在她心中,她也想试着让自己放下,将他从自己的心里驱逐出去。 却发现,她做不到,这个男人早就扎根在她心上,一天一天地与她的心融为一体,她想要将他从心里驱逐出去,自己的心也痛得几近碎裂。 “一夕……”无极圣尊心疼地呢喃着她的名字,他知道的,他知道她还爱着她的,只是对于感情他难以有全然的自信,如今更是无时不刻地不在担心着,哪一天她再会远走。 祝一夕别开头,不愿泄露此刻眼底的一切,却被两步走近前来的无极圣尊拥入了怀中,眼眶顿时酸涩着蕴了泪。 “我想试着不爱你,试着去找回被丢失了的自己,可是……我都找不到了。” 她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如何地痴恋着她,但她如今所记得的,从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就努力地想要接近他,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想要修仙得长生与他相伴,一切一切都是为她,却都忘了自己除了他之外,真正想要的地是什么。 这半年以来,她试着让自己放下他,放下这段感情,去做回祝一夕,不被感情也牵绊的祝一夕,可是这个人就在他的心上,他放不下,也无法做到不被牵绊。 从喜欢上他,爱上他,到最终也被他所爱,这之间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遇到他,不曾爱上他,自己会是一段什么样的人生,但她却还是愿意选择这个为他而动了心的祝一夕,也许会经历心碎绝望的痛苦,也许会历尽生死考验…… 一切重来,她依旧会为他心动,至死难渝。 “一夕,不要再这么为难自己,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只要好好保重着,为我和霁儿好好保重着,让我爱你就够了。”无极圣尊在她耳边,温柔低语道。 不管她爱他,还是不爱他,爱他比以前少,还是比以前多,都没有关系,他只要她好生活着,活在他的眼前,活在他的身边,以后的日子让他爱着她就够了。 这些年,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也不能再要她再回以前那样,当作这些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一直告诉自己要给她时间,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越等越是不安,害怕他们之间永远都要停滞在这样状态,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燕丘。 所以,他想跟她说起楚,她想要什么,想要他怎么样,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不要再这样去互相猜测着对方的心思。 “我真的……还能信你吗?”祝一夕轻声低喃道,两世以来他们都几近擦肩而过,她真的不知道,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未来,实在太过无常,就如她在小盘古岛上的时候,何曾想到当她带着霁儿回去的时候,等待她的是那样的恶梦,即便现在一切误会解开,但那个时候那种的恐惧和害怕已经深入骨髓,常常午夜梦回梦到,她仍旧心有余悸。 无极圣尊微震,她仍还爱着他,却难以相信,他们之间这段感情还有好的未来。 他痛心,却没有辩解什么,不管什么样的原因和苦衷,他确实曾经深深地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的一腔深情,现在她难以再相信他,也是人之常情。 “试着再信一次吧,一次就好。” 任何事,任何人,再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再也不能了。 祝一夕缄默,眼中泪光闪烁,若是当年在她从小盘古岛回去,等待着她的是这样的他,该有多好…… 可是,这个她所期盼着他,辗转一百多年才到她的面前,而她的心已经被这段感情折磨得千疮百孔了,再没有那时候的那番心境。 只不过,这样的相拥着的时光,很快被一阵咳嗽声打断,小亓霁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三个人站在那里愣愣地瞧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燕丘目露凶光,百草仙君却是面带笑意,小亓霁直接撒腿跑了过去。 “霁儿也要抱。” 无极圣尊尴尬地松了手,抱起跑过来的儿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嗬,我们再不回来,你是还准备怎么着啊?”燕丘走近,把祝一夕往边上一拉,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就知道,他一出门去,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 “庙会人太多了,挤不进去,不去了。”小亓霁说道。 本来,他也不太想出去的,是百草仙君悄悄要他把燕丘大叔带出去,所以他们才出去的,可是去庙会一看人山人海的,他又想回来睡觉,就看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哪曾想回来就看到圣尊大叔把他娘抱着。 燕丘瞅着无极圣尊眉梢眼角的笑意,直恨得牙痒痒,这要不是他们这么快回来,他是不是得再把人拐床上去,再给弄个孩子出来。 他这天天住在隔壁,都摊上那样的好事,他不在他的北苑待着,偏跑这里闹事,真想打架是不是? “霁儿,不早了,快去洗漱。”祝一夕为免尴尬,催促道。 “我还不困,等会儿再去。”小亓霁道。 “霁儿今晚睡我那边,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无极圣尊温声说道,每日他都是早早把霁儿接过去,洗漱换衣都会都一一做好,他回他这边来也都是让他什么都做好了再过来,也免得她少受累来照顾他。 祝一夕没有去看无极圣尊的眼睛,只是点了点头,道,“不早了,你带他回去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无极圣尊虽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难得的相聚时光,可是这样的情况下,也不适合他们两人再说话了,于是先带了霁儿一起离开。 小亓霁从他怀里下来,自己去房间取了新的图画书,方才出来跟着他一起走,百草仙君也随之一道离开。 刚出了北苑,百草仙君便揶揄低笑道,“早知道你都抱上了,我该让他们晚一点回来的。” 这毕竟是是老夫老妻的了,没什么说不清楚的事儿,主要是平日里总有人在中间,两人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少,感情能有什么进展呢。 无极圣尊冷冷瞪了他一眼,“让你走,你还来干什么?” “我本来也确实打算走的,燕丘把结界给打开了,我就顺便回来了。”百草仙君理直气壮地说道,他不亲眼看着他们一家子团聚了,他哪能放心地走了啊。 无极圣尊拧了拧眉,燕丘一向与他敌对,定是见他设了结界,故意给破开了,以泄心头之恨。 “你要是以后再将那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到我房间里,就别再在我眼前出现。”他严肃地警告道。 百草仙君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语道,“我知道了,下次我注意,一定不让霁儿看到。” 当时就想放在他能一眼看到的地方,倒忘了霁儿时常在这边,让霁儿先他一步看到了那些书,还闹了那么个乌龙事来。 “没有下次!”无极圣尊沉声喝道。 百草仙君被他喝得一愣,忙点了点头,道,“好吧,没有下次,我且放在我那里,哪天你有需要,自己过去找。” “你没完了?”无极圣尊有些恼火,以前知道这家伙烦人,没想到他是这么烦人。 “你先别急啊,我这不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关心你帮助你嘛。”百草仙君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仍还自认有理地辩解道,“你说你,以前不是学术法,就是看佛经,这么没有点生活情趣,这万一以后成了婚,夫妻生活之间有点新鲜东西调剂调剂,日子才能过得柔情蜜意不是,你还不领情。” 他实在是担心,他以前看那么佛经会看傻了,以后夫妻生活总是让人家女方主动多不好,这不通男欢女爱的事,说出来又没什么丢人的,他还一副气得要把他砍了的样子。 无极圣尊实在觉得不可理喻,快步上前去牵了走在前面的霁儿,先行回了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不打算再搭理百草仙君,百草仙君也知有霁儿在,自然不好再就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于是也回了自己房间去睡大觉去了。 他们这边消停了,可燕丘那边却还在火冒三丈,跟在祝一夕身后进了门,气急败坏地道,“无极圣尊那不要脸的,爪子伸过来要抱你,你不知道推开,不知道打他啊。” 他一想方才看到的画面,直气得脑仁儿疼,若不是碍于她和霁儿在场,他真想出手修理无极圣尊。 “你想太多了。”祝一夕淡声道。 不可否认,那一刻她的心情确实是不同的,只不过这些心事,也都不能向这个人说起的。 “这不是我想太多了,是你想得太少了。”燕丘从她左边,又绕到右边,问道,“今天留在这里用晚膳,还动手动脚了,赶明儿是不是过来留宿了,再几天还是不是得办过来同住了?” 只怕,无极圣尊早就想要搬到这南苑住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再不想办法阻止,他迟早得住到这南苑来。 他们先前弄出一个霁儿已经够让他堵心的了,她要再跟无极圣尊有个什么,再整出一个孩子来,他非得被她给气死了不可。 祝一夕微微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听着在自己身后唠唠叨叨的话,等到他停下了,方才道:“说完了吗?” “没完!”燕丘仍还气忿难平。 “他毕竟是霁儿的父亲,你不要对他敌意过深……”祝一夕劝道。 “在你眼中,他现在到底是霁儿的父亲,还是你自己根本旧情难忘,他还是你的旧情人。”燕丘质问道。 “燕丘,这不是你管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怎么选择。”祝一夕说道。 燕丘听罢,气得面色微青,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本来也没什么资格馆,这些年担心,操心,也是我一厢情愿,自作自受。” 他们睡也睡过了,孩子也都生了,他在这里一再拦着他们一家团聚,倒跟个跳梁小丑似的可笑可悲。 他总想着,她现在不愿再与无极圣尊相见了,也许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的,哪怕是那么一丝丝的机会,他都想努力一把,可是到头来那一点也没有。 无极圣尊是她儿子的父亲,是他曾经痴恋的男人,是她现在念念不忘的旧情人,可他呢,他在她眼中到底算什么?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有些缘份是注定的(一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有些缘份是注定的(一更三千)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从此事后,燕丘防范无极圣尊过来,更是防得严实。 只要他一踏进南苑,就一双眼睛盯着他不放,还故意阻止他与祝一夕的碰面,几次看到他失望而归,他才稍稍消了心头之恨。 但是,他这样的行径,却是遭到了小亓霁的敌视,一见他出现就哼地一声扭开头不开他,话也不跟他说一句。 百草仙君跟着过来蹭饭,远远看了看正带着孩子在园子里嬉戏玩闹的无极圣尊,又瞥了眼边上一脸郁闷的燕丘,好心劝道,“你说,你放着自己的逍遥日子不过,非得来做这些拆散人姻缘的事,为的是哪般,只要这个孩子在,他们之间就有着斩不断缘份,你……” “闭上你的鸟嘴!”燕丘没好气地喝断百草仙君戳心的话,哼道,“他们那不是姻缘,是孽缘。” 他一切都心知肚明,她心中还念着无极圣尊,他也都清楚,只是不甘心,只是不到最后怎么都不甘心。 纵然这一切自己都是知道的,也不想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提醒自己这可悲的一厢情愿。 “明知道没有结果,你何苦这么去为难他们,又为难你自己。”百草仙君一向也不是个知道适可而止的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若没燕丘在这里一再阻拦,也许他们也早已经放下心结,一家团聚生活了,可是他这么横在中间,而祝一夕又念在与他过命的交情,并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于是都这么僵着,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着着急了。 “跟你有关系吗,多管闲事。”燕丘目光寒凉地扫了一眼过去,看向多管闲事的百草仙君。 他不就是想让他自己走人,好成全无极圣尊吗? 可是,他算老几,他说让他退出,他就退出,他可没有那样的善心。 这会儿说着让他成全他们一家团聚,当年也是他们这么一伙人要她死,他可信不过他们。 百草仙君撇了撇嘴,自己也算一向口舌犀利的了,可这一个说起来字字句句都能带刺,看来光是言语要说动他自己退出是不可能的。 他与无极圣尊之间,关键是看祝一夕的态度,可是明显的祝一夕现在也不可能因为无极圣尊,而去赶燕丘离开,他们也更不可能那样要求,毕竟在她最难的时候,只有燕丘还是站在她一边的,这样的情份,即便不是男女之情,也是一般人难以取代的。 燕丘耳根清净了,闭上眼睛继续养神,可耳朵却还是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清静还不到一会儿,飞林和和陶醉,还有花楚也从玉阙宫跑到了这里来,让原本清静的园子又变得热门了起来。 他气得冲进厨房,对祝一夕道,“这一个一个都挤到这里来住,有完没完了?” “她我也是挤进来住的啊,要出去的话,你们就都一起搬出去吧,不然话不太好说。”祝一夕平静说道,反正叶府地方大,多一两个也无所谓。 这多大点的事儿,他还跟个霁儿似的,跑到她这里来告状,完全忘了自己当初也是强赖在这里的。 燕丘恨恨地瞪了眼园子里的一群人,现在一个个全是无极圣尊的帮手,他在这里已经是孤立无援了,这个死女人还这么气他。 “叶翎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祝一夕一边忙活着,一边问他道。 “早办好了。”燕丘哼道,为了白天能监视无极圣尊,所以他都是夜里把要安排的事去安排好了,其它的就看叶翎他自己的本事了。 祝一夕侧头,一看他那一脸幽怨的样子,皱起眉头道,“燕丘,你现在心眼儿就能小成那样?” “我要心眼儿小,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燕丘气急,他要是心眼儿小,早直接把她绑走了,还能容得她在这里跟无极圣尊眉来眼去。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小心眼儿,你大人大量得很。”祝一夕瞅他那火气,这话题再争论下去,她也争不过他,索性作罢。 两人正说着,花楚已经先进了厨房来,“祝姐姐。” 燕丘顺手拿了祝一夕刚端出祸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出了了厨房,在廊下坐着,以免再有不该进来的人进到这里来。 “你们怎么都跑来了。”祝一夕瞥了一眼来人,淡声问道。 花楚看了看,想要上前来帮忙,“我们本来是在玉阙宫的,你和霁儿也一直没回来,仙鹤童子说圣尊找到你们了,我们也就一起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面色,猜测着她与无极圣尊到底有没有重归旧好,可是又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只是,觉得眼前的她,似乎比之先前与他们还要生疏了些。 “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事,现在我甚好,你们也不必都来看着我。”祝一夕淡声道。 “祝姐姐,我……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想留在这边。”花楚忙解释道,原本她离开雪山出来,就是为了找她的,谁知阴差阳错寻错了人,反而害了她。 可即便没有先前的事,知道她如今还有一百年的命,她也无法安心离去。 “你自便吧。”祝一夕淡声说罢,继续忙手上的事儿了。 花楚抿了抿唇,默默跟在后边帮忙,现在这么多人都聚在了一起,恍然又是回到了当初一起去寻找舍利天珠的时侯,只是一切都已经变了,起码她眼前的这个祝一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什么都心怀善意与喜悦的十几岁少女了,纵使她还与他们在一起,可打从心底里又与他们每个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会再与他们心享自己喜欢的一切,不会再讲那有趣的笑话逗他们开心,不会儿再为了心爱的食物与他们争个高下输赢…… 人可回头,但时光,却不能。 数月之前,在冥都城附近的仙鹤童子送往玉阙宫的消息上说,姚青黛被冥王困在了冥都城,四海龙神在那里与其交了手,难分高下,现在也不知那边是何情形了。 她原是想过去看看,陶醉却说人家的感情问题,他们不需要去插手,飞林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她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燕丘在厨房外的走廊上,看着园子里的无极圣尊一行人,神情极为嫌弃鄙视。 飞林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自己也识趣地过去帮忙,虽然他们吃不吃都无所谓,但霁儿却和他们不同,明明也有着仙神血脉,却每天一顿不吃就不行,所以想来祝一夕在准备膳食,也是为了霁儿的,只不过这么多人都在,也不好只让他一个人用膳,所以这顿饭想必又得费好一番功夫了。 燕丘瞟了一眼过来的飞林,不情愿地让了路,放了他过去,只要不是无极圣尊,谁过去倒也无妨,但对方总归是无极圣尊的亲信,多少是看不太顺眼的。 百草仙君叹息摇头,道,“我说,你干脆找个绳子把祝一夕拴你身上得了,当年她爹在也没你这样的吧?” “我让你多嘴了?”燕丘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他最讨厌人拿他跟祝一夕的爹相比,他爹能找成他这样吗? 百草仙君不语,但想想祝一夕当年一直带着被封在剑里的燕丘,可想而知日子也不怎么好过,那好几回把剑丢在玉阙宫跟无极圣尊跑出去,想来也是受不了他挑剔又烦人的脾性。 “燕丘,不管你信不信,感情这东西不是谁先遇到就是谁的,有些东西早早就是注定的。” 燕丘总是认为是他找遇到祝一夕的,所以就不甘心放手,可是他确实是先遇到,但明白自己的心意,怕是比无极圣尊还要晚。 而那个时候,祝一夕的心里已经装进了无极圣尊,装进了她前世都执着痴恋的那个男人。 所以,不管是他燕丘,还是西陵晔在她的身边,谁也未能走进她的心,有些东西即便转世忘了前生,也会在灵魂深处留下痕迹,直到有一天重新找回来。 现在,祝一夕应该已经找回来了,她所期盼的,等待了千年的缘份。 ☆、第三百八十七章 燕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燕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叶府,随着陶醉他们的到来,更是热门了。 小亓霁多了玩伴,自是欣喜不已的,可是燕丘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黑沉,而且除了夜里睡觉时间,永远都在祝一夕十步之内的地方。 祝一夕一开始是挺他的,几次说了让他别跟着,一次也没能让他听了,最后干脆视为空气了,只是有这么一个尾巴走哪儿都跟着,确实是不怎么方便。 “我去茅厕,你也要跟着?”她咬牙切齿地道。 燕丘一脸无所谓,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祝一夕沉着脸道,他到底有完没完了。 “我可以走远点,不会打扰你。”燕丘说着,自己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会保持这样的距离。 祝一夕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燕丘,你这样真的很烦人!” 她忍着火气,重重地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只要无极圣尊不要再一天在你眼前晃那么久,我也不想看着你的,谁让你那么没用,几句话就让他哄得团团转。”燕丘哼道,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他。 祝一夕咬了咬牙,放弃再与他争辩,自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现在,他们一个个全守到这里来,无非是怕她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活不到一百年就又要没命了,但她这条命能活到如今已经是赚了,只是终究还是有些舍不下的人和事。 她从茅厕出来,远远看到不远处倚树而立的燕丘,恨恨地瞪了一眼走开,对方又举步到了十步以内的范围。 “燕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 谁受得了,天天被人从早盯到晚的,她能与无极圣尊怎么了,即便真有个什么,那不早几百年前就有了。 “能啊。”燕丘脚步轻快,从后面追上她说道,“你跟我成亲了,名正言顺了,我就不用天天看着你了。” 祝一夕干笑了两声,对于他这种一天八百回的表白和求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说起什么话来,他都能给你绕到这件事情上来,这若是一个不留意,就被他的话给套住,答应了他所说的。 “这好妈还不吃回头草呢,你不能连个马都不如吧。”燕丘继续在她边上念叨道,虽然这种洗脑式的劝说,从来没起什么作用,但还是忍不住多了嘴。 “我不是马,我也不吃草。”祝一夕瞪了他一眼,疾步走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决她与燕丘之间的问题。 他是她很重要的人,却又不是她所爱的人,而她自己又深知被所喜欢的人拒绝是什么样的心痛,而她又如何能对他绝情绝义逼他离开。 只是,她更清楚,不管他在她的身边再守侯一百年,一千年,她的心里也不可能接受他这份心意,她的心里早就装满了另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人也曾让她失望,痛心,甚至绝望。 但是,他一直在她的心中,不曾离去,也永远不会离去。 燕丘看着她疾步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怅然,拒绝的话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过多少回了,也明明知道不管自己再说多少回,再守在这里多久,她都不可能将心转向他,却仍旧不甘心放手,不甘心她回到无极圣尊身边。 祝一夕出门采买了些东西,回到南苑见小亓霁正在跟无极圣尊学习术法,看到她回来,父子两个笑着看了过来,她微微笑了笑,冲小亓霁指了指自己买回来的食物,小家伙知道给他买了吃的,撒腿就跑了过来。 “娘亲,你给我买什么了?” “栗子糕。”祝一夕说着,给了他。 小亓霁迫不及待拆开,第一快却先喂给了她,“娘亲,你吃。” 祝一夕失笑,弯腰张嘴咬了过去,虽然口中尝不出是何滋味,心里却觉得丝丝甜意。 小亓霁自己吃了一块儿,扭头见无极圣尊走了过来,又拿了一块给他,“圣尊大叔,你尝尝。” 无极圣尊接了过去,没有急着吃,却是笑着走到了祝一夕面前,伸手拭去了她嘴角沾着的糕点屑,“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也不怕孩子看着笑话。” 祝一夕怔了怔,自己又抬手擦了擦,“我把东西放厨房去。” 说着,匆匆走了。 曾几何时,在玉阙宫之时,她极爱飞林做出来的糕点,好多次吃得脸上都是糕点屑都顾不得,他也是这样替她温柔的试去。 那时候,她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一连好些天都感觉到残留在脸上的,他手指的温度。 无极圣尊看着她走远,方才低头朝小亓霁道,“吃完了,别偷懒。” 他与她之间好似没有太大的变化,每天碰了面偶泉会说几句,多数只是相视一笑,可是好像又有着什么变化,起码她看着他的时候,目光不再似以往那般清冷疏离。 小亓霁吃完了,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练习新学的术法,无极圣尊正准备过去,却又听到百草仙君烦人的声音。 “圣尊,谈恋爱不能这个样子的。”百草仙君从树后探了探头,说道,“像刚才那种情况,你用什么手啊,用嘴给她吃掉,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这点情趣都不懂。” 无极圣尊拂袖一股劲风扑面而去,幸得百草仙君躲得快,才没伤了脸。 他与她现在关系才刚刚缓和点,且不说那是在霁儿的面前,怕是再有点什么,不远处的燕丘就得蹦出来跟他大打出手了,现在这叶府什么都好,就是百草仙君,陶醉,还有燕丘三个总时不时能把人给气死。 “圣尊大叔,我学不会这个。”小亓霁着急地唤道。 无极圣尊这才顾不得再跟百草仙君算账,快步去了小亓霁那边重新教他。 叶府的生活平静又热门,偶尔会有些小吵小闹,但也都无伤大雅,叶翎也在祝一夕和燕丘的暗中帮助在朝中愈来愈水涨船高,成为年轻的后起之秀,更由北周皇帝亲自任命负责皇城的守卫,这样的殊荣历来是没有哪个年轻臣子所有的。 秦太师因为私藏皇室贡品,且几番圣旨交待的事情都办得不如圣心所愿,渐渐在北周皇帝面前失势,于是想方设法想要将叶翎拉下马。 可是,他不知道叶翎的背后有着祝一夕他们这一拨人,且不说全都出手,即便一个人闲来无事帮一把,也足够让他秦府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按照计划秦府没有那么快从朝中彻底失势,只因为秦太师的儿子知道叶翎有个姐姐在叶府,趁着祝一夕带着霁儿外出之时,便想下手将他们擒了,从而可以威胁叶西林就范,可是他带的人没碰到母子两个一片衣角不说,第二天秦太师就因为买卖官职,私谋军饷,与敌国暗中勾结等种咱罪名,而被一道圣尊下了刑部大狱,完全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祝一夕没有出府,自然不知,直到叶翎从宫中回来了说起,她才知道了不对劲,冷然扫了一眼默不作声吃饭的燕丘,“你干的?” “买卖官职和私谋军饷是我放出去消息的,勾结敌国不是我。”燕丘说着,瞪了一眼边上面目平静的无极圣尊。 “是圣尊大叔,他昨晚偷偷出去了。”小亓霁说着,指了指坐在自己边上的无极圣尊。 祝一夕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无极圣尊给小亓霁夹了菜,漫不经心地说道,“放了点私通敌国的可疑之处,北周皇帝自己做了个恶梦,梦到秦家篡位了。” “我说,你们两个,秦家几个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现在你们把我计划全搞乱了。”祝一夕重重地放下碗筷,原还要利用秦家牵制冯远,现在秦家倒了,冯家就会将叶翎视为对头了,可是他还没有走到她所计划好的那一步。 冯家是想对她和霁儿下手,可是她连神域都不怕,还怕了区区几个凡人,他们倒好一个一个都半夜留出去把秦家往死里整。 不然,只凭燕丘放出去的消息,顶多皇帝会革了秦太师的官职查问,应不至于下抄家的旨意,原来他也掺和了一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权力被动摇,即便那只是一个梦,再加上摊到眼前的事,铁定不会轻饶了秦家。 “其心可诛。”无极圣尊淡淡说道。 秦府固然是不会得手的,但有这样的心思,就该死。 “家姐,秦家的人……找你了?” 叶翎说着看了看同桌而坐的几人,他并不知道秦家有人找上她和霁儿,而无极圣尊和燕丘已经不动声色一个晚上,就让秦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而他自己要做到这一切,不知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心力,才能完成。 这就是他与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他们能轻易做到的一切,他可能要很长的时间,甚至一生都难以做到。 最近秦太师处处针对她,听他们方才那番话,想来是秦府想要对她和霁儿下手,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冲他来的。 不过,幸好她和霁儿都非凡人,那些秦家的人想来也一根头发也不碰不到他们。 “是盯上了,不过没得手。”祝一夕淡声说道。 “反正现在你不同意,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不就是一个冯远吗,解决他能有多难?”燕丘浑不在意地说道,因着叶翎这担子事儿,他们都在这里耽误了一两年的功夫了。 “对付他们固然都同意,可是要叶翎名正言顺地走到那个位置,一切都得按计划来,突然一下出这么多变故,若是有人对叶翎起了疑,后面的事情就难办了。”祝一夕头疼地说道,突然一下这么多针对秦家的事情出现,北周皇帝只要不傻定会有所怀疑。 原本,秦家还有个大用处的,现在全被他们给搞砸了。 “既然事情是惹出来的,我负责让它重回正轨便是。”无极圣尊表态道,他只是容不得再有人加害于她的人存在,当时也并不知道燕丘也参与其中了,于是两件事情堆在一块儿,秦家就直接被抄家下狱,现在怕是死罪难逃了。 当时,只是想教训那些人,并没有想到那么多,这会儿她似乎是真的不高兴了。 可是,燕丘一听就不乐意了,挑眉哼道,“叶翎的事,一向都是我来负责的,你要来掺和什么?” 他这不是明摆着要来抢功劳吗,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中辅助叶翎,现在事情都要到头了,他无极圣尊蹦出来说他要帮忙,那最后岂不是她会以为,那一切都是他无极圣尊的功劳,真是想得美。 虽然这烂摊子,他也不愿意多管,但也不能落到他无极圣尊手里,用来在她面前搏取好感,他也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叶翎的亲事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叶翎的亲事 第三百八十八章 数日后,秦太师在刑部大牢畏罪自尽,但这是对外面的说法,实则是北周皇帝派了亲信到牢中将其赐死。 秦府的家眷流放出京,永不得再入京都,一代权臣短短数日便倒了,这让秦府的死对头冯远欣喜,又后怕。 他和秦太师斗了这么多年,一夕之间秦家就这么倒了,而且说是那么多的罪名,皇上也没有让刑部一件一件去追查,人死在了牢里便说畏罪自尽,连去查明真相,是否清白都不愿过问,想到这些,他又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秦家一倒,朝中风头正盛的就是叶西林了,年纪轻轻就是御前红人,深得皇帝依赖。 这些年,他们也多次想把他拉拢,可是那小子看着年轻,倒是滑头的很,每次都打哈哈唬弄过去,这不知不觉他都已经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他才反应过来。 按理说,他那样的年纪也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心计和手段,可是从他引荐入朝的一个不起眼的武人,到现在深得皇帝信赖,这之间……当真只是靠运气? 他很难相信,可是冯家也一直有派人盯着他,也不见跟朝中什么大臣走得近,也曾蓄意去接近圣驾,可是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快要在朝中与他平起平坐了,想当初他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爬到了这个位置。 早朝散去,冯元从大殿出来,远远看到叶西林正同几分朝臣说着话,于是举步走了过去,“叶大人,多日不见,你又高升了。” 秦太师这才刚死,皇帝就把原来属于秦太师的好些事儿,都交由了叶西林去办,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升官的意思,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得皇帝重用了。 “冯大人哪里的话,下官能有今日,也是得冯大人引荐的。”叶翎轻笑,朝着对方施了一礼,这冯元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眼里却看不出丝毫恭喜他的意思。 现在秦府倒了,他得皇帝重要,他必是要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叶大人哪里的话,这也是叶大人时运到了,本官哪当得起。”冯远笑意高深地打量着眼前的后起之秀,明明年轻的脸都还有少年稚气,可是他就这么短短三年就她已经有了别人入仕十年都没有的运势。 甚至,他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叶翎面上客气应合着,同他一道朝宫外去,但心里又有着自己的盘算…… 秦家倒了,叶家的仇也报了,只是这条路还要再往下去,将更加生死难料了,他想着回头望了望气势恢弘的大殿…… 不久的将来,他要坐在那个地方。 两人一道出了宫,刚到皇城外,冯府的马车上一妙龄少女从马车上下来,“父亲!” 叶翎淡淡看了一眼,认出是曾在冯府见过一面的冯家小姐,冯依依。 “叶大人,好久不见,你也在。”冯依依过来,打量了他好一阵,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 三年前,他初到冯府之时,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已经是声名雀起的朝中新贵,翩翩儿郎。 “叶大人,这是小女依依,你初到京都在冯府见过的,那时小女的纸鸢挂到了树上,还是叶大人帮她给拿下来的,这一晃都三年过去了。”冯远笑语,怅然叹了叹气。 叶翎打量了一番冯家父女两个,客气地笑了笑,“还记得。” 这几年在朝中行走,察颜观色的本事已经学会了,于是冯远要说的事,他也就猜出了七八分了。 “你不在府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冯远温声问着女儿,少了在朝堂之上争权夺利的犀利,倒真有几分为人父的仁慈。 冯依依挽着父亲的手臂,眼睛却不住地往叶西林那边瞄,说道,“女儿刚从城外上香回来,想着父亲差不多时间下朝了,就在这里等等看,闻香楼新酿的酒出来了,我带你去尝尝。” 冯远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于是对叶翎道,“叶大人,不如一道去小酌几杯?” “谢冯大人好意了,家姐还在家中等着,下官要回府了。”叶西林婉言谢绝道。 冯依依面上笑意微僵,轻轻拉了拉冯远的手臂,冯远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先去马车上等着吧,为父跟叶大人说几句话,咱们就走。” 她这才松了手,朝叶西林道,“叶大人,告辞。” 叶翎微微颔首,客气有礼,“冯小姐慢走。” 冯远看着女儿上了马车,方才说道,“本官几个儿女里,就这一个小女儿最是孝顺了,不知……叶大人可有婚配了?” 女儿看上了这姓叶的小子,他这个当爹的如何看不出来,现在这叶西林在朝中愈发得式,若是两家能结为姻亲,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叶翎微讶,而后坦言道,“未曾,不过婚配之事一向由家里作主。” 冯远想把女儿许给他,借机拉拢他,一来可以壮大在朝中的势力,又可以少了他这个对手,只可惜他的女儿对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其实,除却家姐,这世上的女子对于他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是吗,那若是得空,本官再过府拜访。”冯远点到而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也看得依依对叶西林有意,可叶西林对她却并无情意。 与其再去花时间去斗倒一个对手,相比之下若是能促成这门亲更划算些,一来女儿顺了心,二来有了这样的女婿,冯家在朝中也只会越来越顺遂,看来抽空去叶府看看他那个做主的姐姐了,毕竟历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说叶家双亲去世了,只有一个姐姐在,长姐如母,那他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他那个姐姐做主的。 “冯大人,告辞。”叶翎同对方道了别,很快从皇城外离去。 冯远上了马车,瞧见女儿还掀着车窗帘子看着叶西林离开的方向,道,“女儿家,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依父亲看,他会答应吗?”冯依依紧张地问道。 也许,在三年前之后,叶西林是第一次看到她,可是她却已经看到他无数回了,她知道他一直在京都,以往他在京卫营的时候,她常会出府在城中的茶楼上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就为了看他带兵从下方经过。 再后来,他提携掌管宫中内卫,她便每日下午在城中待着,看着他从皇城出来回府。 然而,他却从来不知道。 “安心吧,父亲会好生给你安排好的。”冯远并没有说出方才叶西林拒绝的事,笑着说道。 冯依依挽住他的手臂,欣然道,“还是父亲你最疼女儿。” 母亲说她到了婚嫁的年纪了,要帮她张罗婚事,可她一心想着的,念着的,只有叶西林一个。 她想嫁给他,只想嫁给他。 另一边,叶翎骑马回了叶府,却见自己的书房塌了一半,飞林几人正忙着在帮他修葺,不用猜也知道是霁练术法给弄出来的,最近他非要跟着无极圣尊他们学术法,不是烧了房子,就是推倒了墙,飞林和家姐就忙个不停收拾这烂摊子。 霁儿也知道闯了祸,乖乖地跟着无极圣尊一起帮忙,见他回来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叶弟弟,对不起,我把你的房间弄塌了。” 叶翎无奈叹了叹气,道,“没什么,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虽说叶府是挂他的姓氏,但府第是他们母子买的,这书房虽说是他的,但严格算起也不是属于他的。 “明天应该就能修好了。”祝一夕过来,擦了擦手说道,“我就去准备午膳。” “家姐。”叶翎唤住她,关于冯家的事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怎么了?”祝一夕看了看他的神色,问道,“是朝中有什么变故了?” “冯远想要促成我和他小女儿的婚事,借机拉拢我为他所用。”叶翎想了想,还是同他说了实话,看冯远那样子,就算他现在不说,要不了多久他也会真的来登门拜访。 祝一夕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没想到是要将他自己的女儿许给你。” 通常这个情况下,冯远最有可能选择是拉拢他,而不是立即视他为敌,估计想着怎么还有点知遇之恩的情份在,可他并不知道,从一开始叶翎的出现都是预谋好了的。 “也许再不久,他会到叶府来一趟,找家姐你说起此事。”叶翎看了看她的神色,继续说道。 祝一夕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暂姐会先拖着他,你才有时间办你的事。” 因为燕丘和无极圣尊的搅和,秦太师比她计划要死得早了,他现在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还不到与冯远那个老狐狸正面为敌的时候,原还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拖延,没想到他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婚事她可以假面应承,先让他放松警惕再说。 至于再几个月之后,这北周的皇帝是不是还在都难说了,更何况他小小一个冯府。 “知道了,朝中相遇了,我会注意的。”叶翎见她这么说,立即心领神会了她的意思。 一旦冯家也跟着倒了的话,他离那个位置就真进一步了,只是……当他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是不是她就要走了? 他希望早日结束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可是又怕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她也就永远地离开这里,而他将再也见不到她。 祝一夕带了霁儿一起去后园的厨房准备午膳,叶翎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一园子的人忙活着在收拾霁儿留下的烂摊子,他羡慕他们的长生,羡慕他们可以长伴她左右,而他也只能永远羡慕着…… “转世的西陵晔,还是对媳妇儿念念不忘啊。”百草仙君小声地朝无极圣尊嘀咕道。 叶翎看着她的眼神,那不是一个弟弟对于姐姐的眼神,他们谁都看得出来。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他就算念念不忘,再几十年一过,他又将葬于黄,轮回忘记与她有关的一切,重新开始新的一生。 所以,他们连争都懒得同他去争了,因为他连时间都争不过。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无极圣尊听罢,冷哼道。 他知道她的心在哪里,他也知道她为什么要帮叶西林,虽然多少心里是有些醋意的,但于他根本没必要太过计较,毕竟还有那么硬事的一个燕丘杵在那里,他哪有闲心去跟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计较去。 毕竟,他一生只有短短几十载,而这里也不是她会永远停留的地方,他的存在对于他们都只是时间长河里的过客,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执念,也终究会被时间抹去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叶翎的亲事2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叶翎的亲事2 果然,五日后,冯远携了重礼前来叶府拜访。 可是,太多的人住在叶府,必然会引来麻烦,于是在冯远到达之前,祝一夕便先发了话。 “除了圣尊和霁儿,你们都去结界里待着吧。” “凭什么他除外?”燕丘冷冷瞪着无极圣尊,一脸地不服气。 祝一夕扫了他和其它几人一眼,“因为你们没几个正常的。” 而且,个个说话动不动就带刺,尤其是燕丘和陶醉,向来随心随意惯了,看不过去就说出来了,先前已经让他们捅了漏子出来,现在还要先稳住冯远这边,断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多嘴坏了大事。 之所以让无极圣尊留在这里,她和霁儿在叶府是冯家早就知道了,而圣尊作为霁儿的生父出现在这里是正常的,不然他们孤儿寡母的,冯远那边只怕对于叶翎的婚事会过于强硬的,所以让无极圣尊留在这里,也是让冯家看看,叶府也不是无人。 再者,无极圣尊寡言少语,那么就会少说少错,不像那几个,一看人哪里不顺眼,当即就能戳破说穿了,而且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叶府,实在一时难跟外人说得清楚。 “他不走,那我也不走了。”燕丘抱臂往树干一靠,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燕大爷,燕祖宗,就这一会儿,你能别给我添乱吗?” “他走,我就走。”燕丘固执地说道,大有无极圣尊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式。 祝一夕揉了揉眉心,而后走近前去,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方才还坚决不肯走的燕丘,自己就乖乖离开,去了北苑的结界里待着,直让百草仙君几个都难以置信。 “委屈你们过去待上一个时辰了。” 百草仙君奇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无极圣尊,她到底跟燕丘说了什么,他这么听话地就走了。 然后,陶醉和花楚他们也都陆续自己过去了,只有飞林留了下来,“偌大个叶府,总不能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我留下吧。” 祝一夕想了想,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便听到了叶府的大门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飞林说罢,出了南苑,前去接冯府的人进来。 无极圣尊则一再叮嘱着霁儿,不可以使术法,不可以乱说话,冯远虽只是个凡人,但倒也浸淫官场多年,心思多疑若是发现了什么,必然对于叶翎的事不利。 “那我还是回房里画画去吧。”小亓霁噘了噘嘴,嘀咕道。 无极圣尊想了想,牵了他回房里去,将他安顿好了,飞林已经领着冯远过来了,与祝一夕在园中碰了面。 “冯大人,哪敢劳你来登门拜访,失礼了。”祝一夕客气而有礼地笑语道。 冯远打量了一番,这个叶西林口中的家姐,看起来倒是挺年轻的,只是那双眼睛又透着看尽世事的沧桑,那是一双不该在一个二十多岁女人身上的眼睛。 “叶姑娘客气了,当初得蒙令弟相救,本官未能亲自登门来道谢,一直心中过意不去,今日正好得了空,便想过来叶府拜访。” 祝一夕浅然而笑,这都三年功夫了,你没想过来亲自上门道谢,现在这会儿倒是想起来要过来了。 “路见不平,那是他应当的,承蒙冯大人这些年在朝中照顾,让才他在朝中诸事顺遂。” 虽然,最终这门亲事,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但现在还得给对方以希望,以免他太过提防叶翎,让他在朝中处境艰难,毕竟等扳倒了他,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北周皇帝了,这就需要更周密的计划去实施,也需要时间来安排。 她说着,客气地引了对方在园中落坐,飞林很快送了茶水过来。 冯远打量了一眼园子,见一白衣绝尘的年轻男子走来,忙起身道,“叶姑娘,这位是……” 冯家一直有人看着叶府,倒并未有听说叶府还有其它人。 “我是她夫婿。”无极圣尊不等她说话,自己答道。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向客人多解释什么,只是问了句,“霁儿呢?” “他在房间练字。”无极圣尊说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冯远打量了一番无极圣尊,暗自有些忐忑,他也算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年岁于这两人而言也算是长辈了,可在他们面前却总觉得自己渺小不值一提。 他也说不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起码他活了这么几十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明明在他面前都含笑从容,却又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超然,好似这世间一切在他们眼中都渺小不值一提,即便是在宫中面圣之时,他也从不曾有过这番心情。 他般想着,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坐在对面的两人,女子虽算不得倾城绝色,可却自有一股从容贵气,而身侧的男子却更是生得惊艳众生,举手投足间的尊贵气质,即便北周那些王公贵族也难以企及。 “冯大人,请用茶。”祝一夕出声道,对于常人打量无极圣尊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他生得那样一张脸,不管哪个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会不禁多看上几眼。 大约,燕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当初自己也是太过年少,才被美色所迷。 冯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梢微扬,虽品不出是什么名茶,可茶香却甚是他从未尝过的,即便几番在宫中品茶也不曾喝过这样的。 “这茶,倒甚为不同。” 祝一夕浅然笑了笑,她对这些并没有那么讲究,亓琞喜用茶,飞林自然备下的都是少有的奇珍。 “闲来无事,自己种的几株茶树罢了。” 虽说一再注意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是有些事没有交待到,他们在冯远眼中也只是平头百姓,可这府里一向的吃穿用度比人家宫里的皇帝还要精致,这若再让冯远给瞧出什么来,可就说不清楚了。 这幸好,燕丘他们几个还不曾在这里,不然她实在难以一一朝人家解释谁是谁。 “冯大人过府,不知有何事?”无极圣尊道。 看得出来,她是担心冯远在这里发现什么,不如早些说正事,说完了好打发走,以免她一直提心吊胆的。 “也没什么大事,一来是上门谢叶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二来……是为一件私事。”冯元说着,打量了一番夫妻二人的神色,方才说道,“听说,令弟还不曾婚佩,所以老夫想为叶大人当一回月老,牵个线。” 一开始,他并没有说是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叶西林,而是在试探对方的意思,毕竟若是直接说白了,对方一口拒绝,他冯家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祝一夕侧目看了看无极圣尊,方才笑语道,“说起来,他也确实该到成家的年纪了,只不过我平日带着孩子不怎么出去走动,对京都也不太熟,也不曾为他相中合适的姑娘,不知冯大人要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冯远见对方也确实是有意要为叶西林操办婚事,这才安了心,开口道,“实不相瞒,我要说的正是小女,三年前叶大人到冯府之时与小女见过,前些日上朝与叶大人一起出宫在皇城遇上,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所以便有了此意。” 祝一夕自是对对方的目的心知肚明的,但却还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无极圣尊坐在边上瞧着她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也只是温柔含笑,时不时还默契地补上两句。 “是叫依依的那个?” “叶姑娘知道?” 祝一夕微微笑了笑,道,“听弟弟提过,所以听冯大人说起女儿,自然也就想到了依依小姐身上。” 冯远听罢,笑意更深,现在看来这婚事还是有很大希望能成的,这若谈成了,也就能了他心头一桩大事了。 叶西林既然在家人面前提起过依依,那么也就是不是全然没有情意,而他这姐姐姐夫似乎也是挺满意的。 “确实是小女依依,她也刚好到了婚配的年纪,叶大人对老夫有救命之恩,又是少有的才俊,所以老夫便想问问叶姑娘的意思,若是能促成这桩亲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冯远笑着说道。 祝一夕听罢,看了看无极圣尊低声商议了几句什么,方才说道,“这婚事,我们自是再满意不过的了,只是冯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父母过世了,如今还未过守孝期,所以这婚事……还得再缓缓。” 冯远一听微微沉默了一阵,“是老夫唐突了。” 这婚事,他自是希望越早订下来越好,以免夜长梦多,可是叶家若还在守孝,他也不能太过急于求成。 “冯大人有这份心,我们感激不尽,若是可以的话,可否等到明年春天,家弟过了守孝期再商定这婚事。”祝一夕试探着说道,她要拖延这婚事,但又要让冯远相信,这桩婚事他们是同意的。 “叶姑娘是有意同意这门亲事了?”冯远捋了捋花白胡须,笑语道。 虽说还得等上大半年的功夫,不过看叶家的态度,是极满意这桩婚事的。 “满意,当然满意,若是得空我还想见见依依小姐,既然将来要成一家人,多来往一些也是好的。”祝一夕笑语道。 冯远也满意的笑了笑,道,“这自然可以,只是小女一向在家被老夫和她母亲宠着,若是将来见到叶姑娘有唐突之处,还望你包容。” “冯大人客气了,冯小姐是大家闺秀,千金之躯,还望她不要嫌弃我们叶家小门小户的才好。”祝一夕说道。 冯远见祝一夕这么好说话,心头的大石也就放下了,想来这门亲事成了,女儿到叶家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既然事情谈成了,他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叶姑娘,天色也不早了,老夫还有公务在身便不久留了,改日安排小女与你见面,你们女儿在一起总会说得来些。” 祝一夕客气地笑了笑,起身一路相送,出了叶府大门,看着对方上了马车,才收起一脸堆着的笑。 “你这说瞎话的本事,这么些年倒还是一点不减。” 以往她明明早就见过燕丘,却还在他面前掩得滴水不漏的,何况现在一个冯远,还不得被她哄得团团转了。 “要不是你们坏了事,我至于要这样?”祝一夕扭头瞪了对方一眼,冷哼道。 现在冯远应该相信他们是有意要与冯家结亲的,只要先稳住了他这边,其它的事不定还能借他之手来完成。 “我错了。”无极圣尊忙又一次朝她认了错,当时只是想教训秦太师一家,没想到他和燕丘闹出来的事儿堆在一块儿,就直接闹大了。 祝一夕看了看他,无奈叹了叹气,举步进门。 “你那会儿跟燕丘说了什么?”无极圣尊跟着他进门,追问道。 ☆、第三百九十章 你答应燕丘什么了?(四千) 第三百九十章 你答应燕丘什么了?(四千) 第三百九十章 “没什么。” “没什么,他会一下就乖乖听话走了?”无极圣尊有些急,她答应跟他说了什么,燕丘竟然容忍他留下,自己走了。 毕竟,以燕丘的个性,如果不是他答应了什么让他满意的条件,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善罢干休的。 祝一夕快步朝北苑去,并没有去回答无极圣尊的话,可越是这样,无极圣尊越是着急,生怕她是答应了燕丘什么过份的条件。 “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祝一夕淡淡瞥了他一眼,依然没有出声,去了北苑告诉了燕丘和百草仙君几人可以出来了。 燕丘出来了,甚是得意地朝无极圣尊挑了挑眉,跟着祝一夕往南苑去了。 “一夕,你答应他什么了?”无极圣尊心头更是紧张,不停地追问道。 然而,祝一夕还是没有说话。 “她答应半个月不跟你说话。”燕丘说罢,得意地长笑而去。 所以,一送走了冯远,她就再不会同无极圣尊说一句话。 祝一夕气得咬牙,再试着让她开口,可是祝一夕跟谁说话,也不愿再跟他说话。 一行人回了南苑,霁儿已经跑出来了,还将自己练好的字拿给她看,“娘亲,你看我写的好不好?” 祝一夕接过认真一页一页地看了,笑着点了点头,“很好,但是这几个字没有写好,要再练习。” 小亓霁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霁儿,告诉你娘,她这样做什么意思?”无极圣尊冲小亓霁说道。 小亓霁愣了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一夕,才一头雾水地说道,“娘亲,圣尊大叔说,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圣尊大叔,不该他管的事,不要管。”祝一夕淡声说道。 小亓霁挠了挠头,望向无极圣尊,“圣尊大叔,娘亲说,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管。” “这样,是不是有点犯规了。”燕丘打断三人的对话,提醒道。 “我又没有跟他说话。”祝一夕道,她只是告诉霁儿,再由霁儿转述。 “霁儿,告诉你娘亲,我不同意她这么做。”无极圣尊继续说道。 小亓霁看向祝一夕,继续转述道,“娘亲,圣尊大叔说他不同意你这么做。” 可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他来重复他们的话。 祝一夕却道,“告诉你圣尊大叔,不用他管。” 小亓霁又如实地向无极圣尊转述了她的话,然后就跟着她一起进房里去了。 燕丘得意地吹了吹口哨,跟着母子两个一起离开,只留下了恨得牙痒的无极圣尊,还有百草仙君几人留在当地偷笑不已。 “看吧,我教你的办法你都不使,现在被燕丘摆了一道吧。”百草仙君道,燕丘一门心思的要在祝一夕那里和他争宠,可是无极圣尊自己却拉不下脸来去做那些没皮没脸的事儿,现在好了吧。 他一说话,就换来了无极圣尊冷漠的敌视,只得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自己保重吧,反正也只有半个月。” 不过,估计祝一夕真的半个月不跟他说话,他铁定气疯了。 “我同情你。”陶醉也跟着幸灾乐祸道。 想当年,这么围着他的是祝一夕,现在却是调过头来了,是他紧张着祝一夕了。 百草仙君和陶醉先后离去,花楚也赶紧溜了去找祝一夕,只留下了心情低落的无极圣尊一人站在园子里。 当时想着他能留下,他还是心生欢喜的,尤其在那姓冯的面前以她夫君自居,可若是知道她是答应了燕丘那样的条件,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么短短一个时辰,而放弃半个月跟她说话的机会。 祝一夕在房中,瞥了一眼窗外,见他还站在园子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倒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可是,当时燕丘提了两个条件,要么是她跟他出去游山玩水五天,要不是一个月不跟无极圣尊说话,她好一番游说才约定了半个月。 小亓霁扒到门边上看了看,扭头道,“娘亲,圣尊大叔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这么点事儿就生气,他几岁啊。”燕丘没好气地哼道。 反正对于无极圣尊他是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好感的,以前就不对盘,在认识了祝一夕之后,那就不仅是没好感了,已经是完全敌对了。 祝一夕那家伙太不记仇,当年的事她现在就给翻篇了,可他这里翻不过去,仅凭将她烧死在焚仙炉一件事,让他无极圣尊死一千次都不够解他心头之恨。 “都趁了你的心了,你不能少说两句。”祝一夕瞥了一眼燕丘,说道。 燕丘瞥了一眼还在外面的无极圣尊,心情大好。 “娘亲,你和圣尊大叔吵架了吗?”小亓霁不解地问道。 祝一夕轻笑,道,“没有,只是……我们在玩一个游戏,娘亲半个月不和他说话的游戏。” 他们的事和霁儿解释起来,总是太过繁杂,于是她只能以这样的说辞来告诉他了。 “为什么要玩半个月不和圣尊大叔说话的游戏。”小亓霁问道。 祝一夕想了想,道,“没有为什么,只是个游戏,过了半个月就好了。” 这事儿是她和燕丘定下来的,与他说不说话对她并无什么影响,但以亓琞那个小心眼儿,只怕这会儿是气得不轻的,这让她不禁想起了还在小盘古岛的时候…… “我要去安慰一下圣尊大叔。”小亓霁说道。 “去吧。”祝一夕揉了揉儿子的头,柔声说道。 小亓霁小跑着出了房间直奔无极圣尊过去了,祝一夕站在窗边瞧着园中的父子,目光悠远而温柔。 也许,她确实该放下过去的心结了,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她曾经所企盼的一切都拥有了,她所爱的男人同样爱着她,她所疼爱的儿子在身边,自己还要被过去的所牵绊到什么时候。 这个过程对她而言无疑是艰难的,但是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他放不下,她也同样放下,何苦再继续苦苦折磨对方呢。 “祝一夕,你在想什么?” 她在看着窗外的无极圣尊,而燕丘则悄然在屋内看着她,看着眼中弥漫的温柔,一时间有些心慌了。 他看得出来,她对于无极圣尊的态度在渐渐转变,他费尽心思地想要阻止这种转变,可是一切还是在悄然发生,他无能为力。 祝一夕被他的声音唤得回过神来,敛去眼底的思绪,“燕丘,我是给不了你想要的,你真的不该再耗在这里。” 他以前总说着,自己出来之后要如何如何,可他真的出来了,却一件事都没有去做。 她更希望,他做回原本的那个他,而不是枯守在她身边,等一个永远不可能的结果。 燕丘紧抿着唇,别开头不去看她此刻的神色,只是道,“走不走,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心里只有她,他走到哪里牵挂的都是她,这天地之间她所牵挂的也只有她,她还让他去哪里? “燕丘,天大地大,总有会让你停留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不是我这里。”祝一夕说着,一步一步走近他身边,与他并肩坐着,“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潇洒自在,像以前那样,虽然挑剔古怪地可恨。” 她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不再受一点伤,也更不希望伤了他的是自己,所以她更多的时候是在等他自己放下,等他自己走出来。 “嫌我碍了你们的好事,直说就是。”燕丘语气不善地说道。 若不是他在这里的话,他想她和无极圣尊早就打得火热了,可是祝一夕啊祝一夕,你自己都无法放弃对无极圣尊的痴念,将心比心,你又如何让我能放得下呢。 他也不是放不下,他只是太担心,担心她会过得不好,担心她会再受什么委屈,担心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她连一个帮她一把的人都没有。 虽然所有的风波都已经过去,那样的事情也不会再重演,而他依然放不下。 “好吧,我就知道跟你没法正常说话。”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她也不是没有试着同他谈论起他们之间,可每次都是在他的冷嘲热讽中收场。 他总是觉得,她是为了要和无极圣尊在一起,才说那些话劝他离开。 可是,对于他,她是发自心底希望他可以过得好,希望她可以去过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被她牵绊着,失去了自我。 因为她自己就曾陷入了那样的困境,深知那是什么样的滋味,而她最张也算得偿所愿了,可是他……她知道他必然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所以她希望她可以早一点放下,去追寻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就别说了。”燕丘说罢,侧头瞪着她警告道,“说好的半个月,你要是自己破了规定,那就一个月。” 祝一夕举手投向,“燕大爷,燕祖宗,你说的对,你高兴就好。” 燕丘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 “去,给我倒杯茶。” 方才是无极圣尊跟着她一起待客品茶,虽然他未能享受那样的事,现在补回来也未偿不可。 祝一夕到桌边去倒了茶,又端到他跟前,口气却不怎么好,“给你。” 燕丘满意地接了过去,抿了一口,又心情大好地望向园子里在被儿子安慰的无极圣尊,别提有多惬意了。 “叶翎的婚事只能拖延半年,你自己加紧时间安排。” “这点小事,还用你来操心,等着明年春天看好戏吧。”燕丘成竹在胸地说道。 最近无极圣尊也讨不着什么好,他确实可以专心去安排叶翎的事,而不是天天在叶府提防他了。 这样的约定,祝一夕倒也一直遵守着,与无极圣尊碰面也不说话,即便真有要说的话,也是由中间人转述。 这样燕丘趁心了,可是无极圣尊哪里会是那么坐以待毙的人,一连被冷落了五天,脸色黑沉直让飞林他们都敬而远之。 亓霁下午在他那里玩了一下午,天黑早早就睡着了,他抱着送回了她房间,等到她回房说道,“他说要回来睡,我送他过来。” 祝一夕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去打开衣柜给亓霁取了要换的衣服,一转身却撞上悄无声息站在身后的无极圣尊,抬眸瞪了他一眼,举步欲要绕过他走开,却骤然被揽住了腰际,带着淡淡清香的薄唇强势覆上了她的唇,她挣扎着欲要推开,却被抵上了身后的衣柜。 这个吻不甚温柔,甚至带着怒气,强硬的地不容她拒绝。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个无理取闹,一个胡搅蛮缠(三千)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个无理取闹,一个胡搅蛮缠(三千) “亓琞!” 祝一夕着急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自己从他的亲吻中挣脱出来,可却又被他困在了他与衣柜中间,不得出去。 “不是说,不同我说话了?”无极圣尊垂眸看着她,问道。 祝一夕微微仰头瞪着她,恨恨咬了咬牙,樱唇被吻得鲜艳欲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夕,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真的相信我是爱你的,你告诉我?”无极圣尊问道,他想和她回到在小盘古岛上的亲蜜时光,可是她对他却是若即若离的,甚至就为了与燕丘之间的一句约定,要半个月都不同他说一句话。 他急得要发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所认定的,她是爱他的,是不是还是真的。 她与燕丘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他们有着一段谁也无法取代的情谊,而那一段正是他们所有人都舍弃了她的时候,每每想到这,他都会心中难安,不断地会猜想,是否她的心在慢慢偏向燕丘了,是不是那个时候的伤痛对她太深了,她会去选择燕丘。 他明知道,她曾经是深爱着他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真的没有那样全然的自信,她的心中还是自己。 他也知道,她与燕丘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那是曾救了她性命的人,所以关于他们之间,他并没有过问太多,也一直小心翼翼地等着,让她自己来处理他们之间的事,可是等到现在,等到了自己离她越来越远了,他等不下去了。 祝一夕垂下眼帘,不忍去看他此刻眼中的心痛,这些天她遵守与燕丘的约定,与他再未说过一句话,所以他才会如此不安焦燥,他都知道。 无极圣尊见她又不打算说话了,自嘲地笑了笑,“还是不打算同我说话了。”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先前那一次她已经同他说过了她心底的意思,她不懂他这个时候又在着急什么,以往也不见他这般,怎么的现在一点以前的从容稳重都没有了,甚至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还是你已经……” 话未说完,原本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子,突地仰头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欲要出口的话。 无极圣尊微怔,眉眼之间的阴郁一扫而光,在对方想要离开之时,他反而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她们之间少有这般亲昵的时候,何况还是她主动的,他怎舍得这么快就结束。 祝一夕本也不抵触两人的亲密,所以并没有拒绝他的吻,只是他一直没完没了不打算停下,这就让她有点恼火了,而且也正是因为少有的亲昵,这样的亲吻再持续下去,必然会有些无法收拾,起码在现在的情况下。 霁儿就在不远处的床上,若是被惊醒了一睁眼就能看到这边,而且燕丘也出去好一阵了,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你该回去了。”她低头微微喘着气,提醒道。 再继续下去,只怕得走了火了。 无极圣尊恋恋不舍地看着小脸微红的人儿,有些痛恨自己没挑对时间和地方,伸手理了理被自己揉乱了的发丝,开口的声音有些略微的暗哑,“早点休息。”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待他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开口道,“当时有两个条件,一个是和燕丘出去五天,一个和你一个月不说话。” 无极圣尊听罢,有些尴尬摸了摸脾气,突然间好像是自己来无理取闹了。 毕竟,比起第二个选择,第一个更会让他恼火。 而她仅选择了第二个,还是折减了一半的时间,他还在这里着急上火的,确实有失仪态。 他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不由抬手摸了摸上残留的清甜滋味,唇角扬起深深的笑意。 “现在发现,我说的对了吧。”百草仙君突然跳出来,瞧着他的眼神,笑得有些贼兮兮地,显然已经从他方才的举止猜出都发生了什么。 无极圣尊恢复平日淡漠疏离的模样,冷然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可是,百草仙君却答非所问,自顾自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对付女人讲道理,斯文有礼什么的都行不通的,你只要和她腻歪,使劲的,不要脸地腻歪什么矛盾都能消了,现在是不是发现我说的有道理了。” “有病。”无极圣尊冷然哼了一声,疾步走开,回了自己房间去。 当然,他也承认,百草仙君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有些事言语上是解决不了的,只能行动上解决。 他前脚从南苑回了北苑,百草仙君后脚就从外面回来了,见祝一夕房里灯还亮着,过去敲了敲不待她来开就自己进去了,进门走了两步突地皱了皱眉打量着一番周围,阴恻恻地说道。 “无极圣尊来过?” 祝一夕背对着他,给霁儿脱下了身上的袍子,淡声道,“霁儿在那边睡着了,他送他过来。” 可是,他这是什么干嘛,一副捉奸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你没同他说话?”燕丘追问道,毕竟,以无极圣尊那德行,这几天已经开始闹腾了,必然又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过来纠缠。 祝一夕微微抿了抿唇,保持着平常的语气,“没有。” 虽然在她眼中,方才发生的一切本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依他那胡搅蛮缠的脾气,让他知道了还不得今晚把府里闹个鸡飞狗跳的。 “那还差不多。”燕丘满意地笑了笑,想着无极圣尊的现在的心情,他不由心情大好了。 祝一夕始终背对着他,整理了霁儿换下来的衣服,催促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燕丘也很配合地离开,回了自己房间去休息。 祝一夕掩好了门窗,躺在床上却重重叹了叹气,她这样夹在那两个祖宗中间过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虽然,晚上她是很轻易的将燕丘给糊弄过去了,但在第二天早上,燕丘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昨天还急得抓心挠肺的无极圣尊,今天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根本没有了先前的焦燥,早膳的时候还时不时瞄向祝一夕,但却没有再主动去说话,直觉告诉他,昨天他出去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昨晚祝一夕还没有告诉他。 他强忍着过完了早膳时间,祝一夕前脚进了厨房,他后脚就跟了进去。 “他昨晚过去,还干了什么?” “他就送了霁儿过去,还能有什么?”祝一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忙着收拾碗筷。 “你没同他说话?” “没有。” “他没有乱牵手,乱抱?”燕丘继续追问道。 “没有,你有完没完了?”祝一夕没好气地道,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可她总不能告诉他,她跟无极圣尊亲嘴了吧,那他还不得出去打起来。 燕丘拧眉瞅着她,似是要从她身上瞧出些什么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无极圣尊方才会是那番表情?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事,让无极圣尊没有再焦燥下去,可是祝一夕这家伙,现在跟外面那个合起伙来骗他,不肯跟他说实话。 但他的直觉不会错的,昨晚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看来,即便是约定了让她不跟他说话,也还是难以放心啊,以后还是自己亲眼盯着,更放心些。 毕竟,他不在,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就没有跟他说话,他现在实在信不过祝一夕的话了。 “若没有什么,无极圣尊一大早起来,他在傻乐呵什么?” 祝一夕真的有点恼火,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过来质问她这些事,活像个捉奸的丈夫是的,可是他们也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啊。 “那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 “我不问了,反正从今天起,我还是自己盯着他。”燕丘罢,又站回到了他十步以内的地方。 祝一夕无语地叹了叹气,这两个男人算起来都是几千岁的,现在一个无理取闹,一个胡搅蛮缠,她迟早得被这两个活祖宗给气得短命不可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等不及想看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三午)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等不及想看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三午) 不过,在那之后任凭燕丘怎么盯着无极圣尊,让他们再无说话的可能,无极圣尊也没有再着急上火。 毕竟,在已经知道她是放弃了另一个选择,而选择了这一个条件,他也确认了她真正的心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添乱让她烦心了。 可是,他这里春风得意了,燕丘就心里不爽快了。 无极圣尊看开了,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没有起初那么难熬了,一转眼约定的时间就过去了。 午后,祝一夕在与燕丘商议叶翎的事,而无极圣尊则带着小亓霁在南苑的亭子里的练字,不时抬头看一眼祝一夕那边,面色明显是不怎么好看的。 “圣尊大叔,我写完了。”小亓霁仰头朝心不在焉的无极圣尊道。 无极圣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笑着道,“霁儿写得很好,让你娘亲也看看。” “圣尊大叔,你想叫娘亲过来,你自己叫就是了,为什么要我叫。”小亓霁咕哝道。 “霁儿乖,你叫你娘亲过来。”无极圣尊笑语道。 若不是有燕丘那个瘟神在,他自然会叫,可是他在的时候,他若唤了他,燕丘少不得又是一番胡搅蛮缠,既然有更简便的办法,他何必去惹那样的麻烦。 当然也不是怕那样的麻,只是不想闹得太过,惹她烦心罢了。 “娘亲!”小亓霁无奈地起身,趴在述子的栏杆朝不远处的祝一夕大声唤道。 祝一夕闻声扭头看了看,与燕丘谈了几句,便走了过去,“怎么了?” 小亓霁将自己才写好的字,拿给她看,甜甜笑道,“我写的,好不好?” 祝一夕仔细一页一页翻着看,点了点头道,“嗯,比昨天有进步。” “那霁儿可不可以要奖励?”小亓霁趴在亭子的栏杆,对站在下面的她笑眯眯地要求道。 祝一夕想了想,道,“想要什么?” “我好久都没出去玩了,你和圣尊大叔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小亓霁眨巴着水汪汪地眼睛,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又侧目看了看不远处的燕丘,他们要是出去的话,燕丘铁定也要去了。 小亓霁看了看她,道,“燕丘大叔和圣尊大叔一起去了,老是吵架,他们只去一个不行吗,只让圣尊大叔去好不好?” 他们两个只能去一个,才能免于吵闹,只能选一个去的话,他当然是希望圣尊大叔去。 祝一夕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道,“好,明天去。” 最近一直忙于谋划叶翎的事,孩子也都是亓琞在照看,孩子说要出去,她没有道理拒绝,让他失望。 “娘亲最好。”小亓霁眉开眼笑,直拍手欢呼道。 祝一夕朝无极圣尊道,“明天你带霁儿先出去,我安排好叶翎的事,去找你们会合。” 无极圣尊微微拧眉瞅着她,知道她是在打算什么,这事儿不管怎么说,燕丘一定不会轻易让他们一起出去,所以要真想办到,他们就得分头出门,还得把燕丘支开,才能在外面会合。 可是,这搞的他是有多见不得人似的,见个面还得这么偷偷摸摸的。 祝一夕无奈笑了笑了,又回去了与燕丘商议正事,可是她还没有开口,燕丘却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无极圣尊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你想太多了。”祝一夕面色如常地说道。 她太了解他的多疑,所以也并没有这个时候就说起明天有事要出去的事,毕竟这个时候提,无疑是非常可疑的。 当天夜里,小亓霁是住在无极圣尊那边的,父子两个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了。 祝一夕是知晓的,但却不动声色,燕丘也按商议好的,出京都去做准备,她也等到他出门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出门去。 原想着还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到早出门的父子两人,哪知在正街上走了不多远,霁儿便在茶楼上唤她,冲她招手。 她上了茶楼,便听到儿子抱怨,“娘亲,你怎么这么慢?” 祝一夕接过无极圣尊递来的茶杯,抿了口茶,“对不起,是我出门晚了。” “百草叔叔说西市有变戏法的,我们去那里。”小亓霁要求道。 祝一夕含笑点头,“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小亓霁连忙下了厅子,催促着两人下楼往西市去,祝一夕和无极圣尊走在他后面,瞧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孩子眉目间都照了慈爱笑意。 “我们要这么偷偷摸摸见面,到什么时候?”无极圣尊低声问道。 明明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见个面还要躲着这个,避着那个,实在别扭。 只是,她与燕丘之间的事,他终究也不好过问,毕竟在那些日子唯一给了她希望的是燕丘,而不是自己,现在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要求他离开。 祝一夕沉默了许久,道,“也许,在你眼中燕丘现在是无理取闹,但他担心我的心情是真的,这一点从未改变过,我对他确实非男女之情,但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事任何事可以让我去伤害他,即便是你。” 燕丘总是说她太不记仇,别人给她一点好,她就什么都忘了。 当年的事,她已经放下,不去记恨,但燕丘放不下,他也不相信无极圣尊对她是绝对的真心,他抵触她与无极圣尊走得太近,可是他依然在一步一步退让妥协。 有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忍为难她,所以明明知道却也没有在她面前点破。 “我知道。”无极圣尊道,面上却不自觉蔓上几分悲凉。 他怨燕丘,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一直以来他虽焦急,却也不曾去主动过问她与燕丘之间。 她是重情义之人,别人待她一点好,她都恨不得掏心掏肺去还,何况与燕丘是在那样境况下的生死之交。 如今,自己尚能拥有她的真心,已是万幸,不该再向她苛求太多。 “娘亲,快点。”小亓霁在前面停下,转身催促着落后的两人。 祝一夕走近,牵住他继续往西市走,刚拐过街角便听到一阵鼓乐之声,路上的行人都站到了路边。 “是什么,我要看。”小亓霁往起蹦了蹦,可还是被人挡住了视线。 无极圣尊弯腰将孩子抱起来,让他能看到敲罗打鼓的人,一行穿着锦绣红衣的迎亲队伍从街上行过,锣鼓宣天很是热闹。 “他们在干什么?”小亓霁好奇地问道。 “在迎亲。”祝一夕笑着为他解释道。 小亓霁伸着脖子看了看,还是一头雾水,“迎亲是干什么?” “迎亲就是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就要这样迎娶她为妻子。”无极圣尊笑语道。 小亓霁眨了眨眼睛,问道,“那圣尊大叔也要迎娶娘亲吗?”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看边上的祝一夕,说道,“若是圣尊大叔和你娘亲成了亲,你就不能再叫圣尊大叔了,要叫爹爹。” “你又不是我亲爹。”小亓霁道。 无极圣尊气得无言以对,可是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给他解释自己是他亲爹,“可是我若同你娘亲成了亲,你就是我们的孩子,理应唤我爹爹。” “百草叔叔说我是你捡来的,而且我现在还不想把我娘亲给你。”小亓霁霸道的说道,现在娘亲还是他的,要是被圣尊大叔抢去了,娘亲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喜欢他,他会难过的。 无极圣尊脸一阵青一阵白,百草仙君那个家伙,一天不给他们添乱,他就不自在是不是,现在他儿子跑他这来说自己不是他亲生的,这心情真真不是滋味儿。 他求救地望向祝一夕,可对方也只是笑了笑又望向街上走过的迎亲队伍,丝毫没有要帮他忙解释的意思。 无极圣尊侧目看着她,亦看到了她眼中的向往,没有哪个女子不期待着自己能风风光光嫁给自己所心爱的人,只是他们之前蹉跎了太久,即便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却还没有正式行过婚礼,这个婚礼他欠了她太久了。 只是现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也和飞林暗中筹备了婚礼,可是要等到她自己点头的那一刻,却还没有那么容易。 他悄然伸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我等不及想看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着头,靠在了他的身肩头。 她也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些的,可是在听到的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等这一句话,等了太久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等不及想到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2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等不及想到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2 他们百感交集地看着街上缓缓而过的迎亲对伍,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来往的行人之中,还站着燕丘。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却并没有如平日那般走过去大发雷霆。 从昨天,到他走的时候,她所说的话,做的事,一切都表现的没有一丝可疑,可是他就是知道,她有别的心思。 这种觉察不是别的,而是当太过在意一个人,全部的心思都会在她的身上,所以即便是很细微之处的异样,也都会察觉得到,他离开叶府一直在暗处待着,她看到了她出门,看到了她到茶楼同无极圣尊父子汇合,看到他们此刻相依相偎。 即便他不愿承认,但也知道她心里还是爱着无极圣尊的,所以无论他如何守在她的身边,如何百般心思地讨好她,她的心都不会转向她。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阻挠她和无极圣尊,甚至到了胡搅蛮缠的地步,而他只是希望她能给他那么一丝丝地希望,让他能有机会去争取她的心。 可是,她是重情之人,亦是绝情之人,不管她怎么闹事,她也不曾说过要他离开的话。 同样的,不管他如何喜欢她,她却也不肯喜欢他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许久之后,祝一夕总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于是转过身去看,可除了来往的人群,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无极圣尊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祝一夕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 迎亲队伍过去了,街面又恢复如常,霁儿从无极圣尊怀里下来,自己走在前面往西市去,无极圣尊则牵着她走在孩子身后,一向肃冷的面容此刻却盛满了似水温柔。 在他寻到了霁儿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梦到他们一起生活的画面,每每看到在身边的霁儿,总是不停地幻想着她能在他们身边的样子,可每每清醒过来,却又是一场这个。 辗转百年,这一切终究由梦境转为了现实,他们的孩子在眼前,而他所爱的人在他手里牵着。 另一条街,燕丘也悄然离开,按着约定的计划出京,并没有去找上无极圣尊闹事。 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无极圣尊,即便自己将心掏给她,她也不肯要,这样的结果早就明了,却在每一次清醒地认识到的时候,依旧心如刀割。 祝一夕走了一段,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又回头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发现,被霁儿在前面催促,便没有再去注意身后了。 无极圣尊紧扣她的手,生怕她溜走了似的,“燕丘要走多久?” “三天。” “我要住南苑。”无极圣尊直接要求道。 百草仙君说的对,男女之间那样一直客气下去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只有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才有成效。 而且,好不容易才关系关系缓和,他若不想多亲近些,他就不男人,何况早就尝过了甜头。 “不行。”祝一夕一口拒绝,她也不是天真的小姑娘,自然知道他要是住进了南苑会发生些什么,比起花前月下的浪漫,男人总是喜欢从行动上确认感情,尤其是无极圣尊这样的。 “为什么?”无极圣尊略略失望地追问道,平日里燕丘霸占着南苑,现在他就走三天,他还不能过去住。 祝一夕看着走在前面的孩子,说道,“我不想霁儿有什么不好的误会。” “他能误会什么,他本就是我们亲生的。”无极圣尊看着前面一出来就兴奋地欢呼雀跃的孩子,从她回来之后,他愈发觉得这个小家伙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因为他总会夺走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再加上燕丘那么一搅和,自己能与他亲近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现在他不那么觉得。”祝一夕道,霁儿现在不是跟在她身边,就是跟在他身边,他现在那心思,我不用猜也知道,可是孩子撞见她怎么说。 无极圣尊不知是该气还是该难过,他也数次想要告诉霁儿他的身世,可是他虽还小,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 他若说了,他一定会问,既然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这些年只让他叫他圣尊大叔,而不认他。 这一句,就会把他问倒了。 可是,他不说,他现在就一直听信了百草仙君的鬼话,以为自己是他捡回来的。 而且,他与她之间总是这么不远不近的耗着也不是办法,一天他没有成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总是心中难安。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不说话的他,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柔声道,“等叶翎的事结束了,再寻合适的时候跟霁儿说明白吧。” “现在,一个一个全都比我重要,全都得排在我前面了。”无极圣尊不甘心地冷哼道。 祝一夕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揶揄笑道,“你现在有时候,还不如霁儿懂事。”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没有了她在昆仑山初遇之时那么肃冷高洁,他越来越像个凡人,喜怒全写在了脸上,这样的感觉也让她确定,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无极圣尊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好不难看,却又不敢冲着她发火,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子主载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但这所有一切的改变,他却没有丝毫的后悔过,反而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最终还能与她携手,而不是在生死错失,遗憾终生。 祝一夕由着他气,也没有去安慰相劝,而是一路扬着嘴角,去追走在前面的儿子。 小亓霁到了西市完全乐疯了,这里窜那里跑,他们两人只得四处寻他,等到暮色降临在外用了晚膳,回到叶府之时天色已经晚了。 “叶翎送信回来,宫中下旨有要事,他要出京几天。”飞林朝回来的祝一夕,说道。 祝一夕听罢,点了点头,最近稳着了冯府那边,而叶翎又愈发得皇帝重要,所以忙的事情较多,有时候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也是常事。 无极圣尊抱着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亓霁,把孩子送去了南苑她的房中安置,给盖好了被子道,“南苑不是还有一间房间,回头让回林收拾出来,让霁儿住在那边。” “这里又不是没他住的地方?”祝一夕倒了茶,随口说道。 她错失了那么多年与儿子相聚的时间,自是希望多些时间与他相处。 “他也不小了,该学会自己生活了,在神域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完全跟自己没长手没长脚似的,你太宠着他了。”无极圣尊道,霁儿虽说看起来和凡人间几岁的孩子一般,可他毕竟也是一百多岁了。 而且,他得让他习惯自己一个人住,难不成他们成了婚了,他还要跟他们住在一起吗? 这关乎到,他将来的夫妻生活,他得尽快让他自己生活。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老在嫌弃霁儿?”祝一夕微微拧眉,说道。 “我只是教他要像个男儿家,要自己生活,不要老赖在你身边。”无极圣尊解释道,说没有私心是假的,但也确实不希望他们的孩子总是受人保护,他也需要学会自己去保护自己的本事。 可怎么这到了她眼里,就是他嫌弃儿子了,他确实有时候觉得他在的时候碍事,但毕竟是亲骨肉,哪里能有嫌弃。 “我想霁儿与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些,他现在还小,让他一个人住,我不放心。”祝一夕道。 她知道,霁儿足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但做为母亲,却总觉得孩子是需要照顾的。 无极圣尊有些气,却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是在你面前故意的,不信你去问飞林,他在神域早就会自己洗漱穿衣,也一向是自己住一个房间的。” 她总是带着孩子在身边,这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 “这是我的房间,我想让谁住在这里,我还不能自己做主了?”祝一夕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无极圣尊知道争论下去,自己也争不过她,走近自她身后将她拥在怀中,低声呢喃道,“难不成,我们成了婚,他还要住在一起,得让他慢慢习惯自己一个人住。” 她是愈发把这个孩子宠得没个正形了,明明自己可以自己做好的事,他现在也非要向她撒娇,让她来帮自己。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等不及想看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3(小甜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等不及想看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3(小甜 燕丘外出,叶翎不归,南苑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月色温柔,庭园静寂。 祝一夕见房中没水了,便去了厨房重新烧水沏茶,从厨房出来便见无极圣尊一个独站在月下的园中,举步走了过去。 “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你确定,这样的时候,要赶我出去。”无极圣尊修长的眉微挑,本就生得好皮相,这样的神色便更是惊艳众生了。 祝一夕微怔了片刻,望了望周围,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再被美色所迷。 “霁儿已经睡下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我若不走呢。”无极圣尊耍赖,好不容易有这样清静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你……”祝一夕气结,这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碍脸皮了。 无极圣尊唇角微扬,广袖微动便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低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魅惑,“当真要我走?” “不然,你……你是想怎样?”这样的距离,让祝一夕有脑子有点迷糊,一时结巴了起来。 “我想……”无极圣尊说着,头越来越低,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祝一夕微愣,但却并不排斥他的亲昵,甚至……有些喜欢。 只是,甜蜜的亲吻渐渐升了温,每每想要结束,却又被他勾缠着沉沦。 无极圣尊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继续的地方,于是直接将怀中的人抱起,一边爱怜不已经地亲吻着,一边步向南苑那空置的房间,房间不曾住人,虽然平日也都打扫干净,但并未掌灯火,只要外面的月光和屋檐下的灯笼光映进来,朦朦胧胧地可以看清东西。 “霁儿……霁儿还在那边。”祝一夕气息不稳地说道。 无极圣尊声音暗哑,“他睡了,不会起来的。” 原本只是想吻她,可是那个吻却愈发难以结束,最后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祝一夕只觉自己大脑缺痒一样晕沉沉的,本想结束这一切,可是又忍不住心里的一丝小期待,她怀念在小盘古岛上亲密无间的生活,而这一切已经距离他们一百多年的时光了。 这个时候,不仅他停不下来,而她自己停不下来。 她仰头主动吻住他的唇,任由自己的衣衫在他手中层层而落,很快地昏暗无法的小屋回荡起暧昧的气息,旖旎暗生。 长久的渴望,又哪里短时间可以得以解脱的,昏暗无光的小屋里缠绵的人儿,亦贪欢难舍…… 另一边主卧房中,霁儿被饿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娘亲……” 屋中没有人答应。 “娘亲?” 仍是无人答应。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屋内,祝一夕根本不在房内。 他自己爬下床,穿好了鞋袜出门,听到厨房有水烧开的声音,进去了却也没寻到人。 “娘亲?” 他走到园子里,四下张望寻找。 祝一夕隐隐约约听到声音,顿时从惊醒,推了推身上的人道,“霁儿……醒了……” 无极圣尊气恼地皱了皱眉,这小祖宗怎么偏这时候添乱,可这个时候哪能收了场了。 祝一夕挣脱不得,听到园中隐隐约约的声音,更是紧张害怕,这样的事儿让孩子撞见了,她一准没脸活了。 可是,无极圣尊却径自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更加全身心地继续着未完的事,她紧张着外面的孩子,更羞涩敏感哪还经得起他这般几近粗暴的索取,鼻息间发现细腻柔媚的低鸣,却更惹得身上的人疯狂…… 好一会儿,无极圣尊终于餍足,伏在她身上粗重地喘息着,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音,恼火地皱起了眉头,低头吻了吻瘫软在怀中的人儿。 “我出去看看,一会儿过来接你。” 祝一夕嗓子干哑,哪还顾得上自己出去应付,微微点了点头,由了他去。 无极圣尊起身整理好了衣物,将外袍给她盖上,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破绽了,方才打开门出去,看着打破自己好事的罪魁祸首自是没了什么好脸色。 “不睡觉,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饿了,我娘亲呢?” 无极圣尊听罢,牵了他往外走,“她有事出去了,过一会儿再回来。” 小亓霁倒并没有怀疑,只是奇怪地看了看他,为什么没有穿外衫,而且还满头大汗的样子,“圣尊大叔,你怎么了,为什么满头大汗的?” 无极圣尊皱了皱眉,道,“练功。” “你为什么在那个屋里?”小亓霁又追问道。 “我和你娘亲商量着,你也不小了,要学着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打算把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住。”既然他问起了,他也就顺势跟他说起了这个打算。 只不过,小亓霁是明显不买账的,“我不要,我要和我娘亲住。” “就住在一个院子里,又没有多远。”无极圣尊解释道。 “那也不行,我就要跟我娘亲住,圣尊大叔你要跟我抢我娘亲?”小亓霁说着,愤怒地仰头敌视地目光瞪着他。 虽然,他是喜欢圣尊大叔,但是跟他抢娘亲的,他就不会喜欢了。 “娘亲是你的,圣尊大叔不抢,可是你要做乖孩子,就不能一直让你娘亲照顾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你不是早就会了?”无极圣尊说着好话,语气中满是恭维。 “可娘亲一直说我乖啊。”小亓霁道。 无极圣尊气结,这小家伙哪来那么多的歪理,“霁儿,娘亲之前生病了,你知道的,现在也没有完全好,你也不想娘亲照顾你受累,你是小男子汉,要学会照顾娘亲,不要跟她添麻烦。” 当然,最好不要再添今天这种的麻烦,这要不是亲生,他一准气得丢出去了。 小亓霁听罢,认真地想了想,“好吧,我考虑一下。” 无极圣尊满意地笑了笑,将他送到了北苑飞林那里,让他找飞林要吃的,吃饱了再自己回去。 他一心挂念着还躲在南苑的祝一夕,匆匆准备回去,刚拐过走廊便撞上喝酒回来的百草仙君,上下瞅了他两眼,便贼兮兮地笑,“哟,你这下手还真够快的。” 一看他那面色,还有衣衫不整的样了,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不难猜出他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儿。 “闭上你的嘴!”无极圣尊说罢,疾步离开了北苑。 “***一刻值千金,好好享用,我帮你看着你儿子。”百草仙君笑着朝他的背影吆喝道。 无极圣尊回了南苑,祝一夕刚刚穿好了衣服,正拍着自己的脑门儿骂道,“祝一夕,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让你贪恋美色。” 无极圣尊正好进门听到,更让她窘得无法言语。 “敢情,我也只有美色入了你的眼?”他走近,到她面前低笑道,“你可以多贪恋一会儿。” 说罢,将尚还腿软的她抱了起来。 “你别闹了,放我下来。”祝一夕一听,更是慌得要自己往下跳。 “知道了,我送你去沐浴。”无极圣尊道,他当然还继续方才的亲密,可是她这会儿已经没了心情,他也不好再强求。 他说着,抱着他出了房间,这叶府上下都是好享受的主儿,所以南苑北苑都给造了温泉,南苑是百草仙君调守药的药泉,是为调养她的身体用的。 南苑寂静,他抱着她沐浴着月色,穿过无人的小树林,到了后园的汤池。 祝一夕下了地,见他还杵在边上,“你还站这儿干什么?” 无极圣尊叹了叹气,转过身去,“这才多久一会儿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方才还一口一个圣尊师父的唤呢。” 那个称呼似乎是她下意识会脱口而出的称呼,只不过以前听着,和现在听着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祝一夕见他确实转过去了,这才宽了衣下水,只露了头在外面,“霁儿怎么了?” 无极圣尊在汤池边上坐下,道,“下午跑得累了,又没吃下什么东西,饿了,这会儿在飞林那里。” 他说着,慢条斯理地解了衣衫,吓得水里的人惊叫道。 “你干什么?” “沐浴,你若还想我做点别的,自然乐意效劳。”无极圣尊笑意魅惑。 祝一夕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更是羞得想钻进水里去,忙转过身去,以免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无极圣尊下了水,瞧着他背对着自己,失笑道,“你又不是没看过,躲什么?” 祝一夕到了最他最远的药池边上,背对着她趴在池边上,她确实看过,可是她不想再被美色所迷。 只不过,事实证明,男人的话确实没几句可信的,说了只是下来沐浴的人,最后在汤池里什么事都做尽了,以至于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五千)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五千) 阳光高照,已近正午,南苑仍是一片宁静。 祝一夕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缠在自己腰际的手臂,微微转头看了看睡在自己身后的男人,那惊艳众生的容颜便是这样睡着了的时候,瞧着都极其勾人。 她转过头望着照进屋来的阳光,自暴自弃地叹了叹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直想以头去撞墙床,本来也只是想亲一下就行了,结果被拐到床上去了,一次也就罢了,在汤池又着了他的道,大半个晚上都在跟他厮混了。 无极圣尊早就醒了的,听到她叹气,“听起来,你对昨晚很不满意的样子。” 他说着,环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低头亲吻着她光洁的肩头。 祝一夕深深觉得,这个男人的变化太大了,以前即便亲热的时候,说话也没有多少,现在话多的都有些烦人了。 “霁儿呢,怎么没回来?” “好像是飞林和百草仙君带出去玩去了。”无极圣尊一寸一寸地亲吻着她幽香的脖颈,爱怜不舍。 祝一夕缩了缩脖子躲避,道,“不早了,我要起了。” 无极圣尊不舍,低语道,“霁儿应该下午才会回来,再睡会儿,不动你便是了。” 难得的温存时光,他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结束。 可是,她哪还敢信他的话,昨晚食言而肥的速度那么快。 她想走,缠在她腰际的手又不肯放,她扭头道,“别闹了,我想起来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怎么想。” “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无极圣尊紧紧将禁锢在怀中,虽然还想再云雨一番,但又按捺住了,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了。 祝一夕走不了,加之本也疲倦,索性就蜷在他怀中,静静看着照进屋里的阳光发着呆。 “想什么?”无极圣尊理了理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问道。 祝一夕微微转头,看着他问道,“你以前喜欢我吗?我还是龙三公主的时候?” “有,只是那时候自己还不太相信自己会喜欢你。”无极圣尊说着,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叹息道“我该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心的。” 祝一夕轻然而笑,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你所喜欢上的人,都会刚好也会喜欢上你,而她等到了他的真心,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 但现在她所爱着的人在她的身边,他也正好深深地爱着她,这一切就足够了。 至于以前谁先喜欢谁,谁又喜欢谁多一点,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了。 无极圣尊看到她的笑,低头在她耳畔低语呢喃道,“你若是责怪我几句,我倒心里好受些。” 她如此轻易地原谅了他的过错,他反而心中难过,因为不过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将全部的心,全部的爱都给了他一个,而在过去她倾心相待的日子,他却未能真心交付。 祝一夕失笑,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为什么要责怪你?” 无极圣尊心中喜悦,却又自责,对于一个如此真心待他的她,他竟然曾让她那样的难过绝望,思及那不忍再回想的一切,他都如刀绞心。 祝一夕看到他眼中的自责,微微仰头主动吻了吻他的脸,笑着说道,“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想了,但是以后你再敢那么混蛋,我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他沉声低语道。 那一刻,是永远刻在他心头的伤,他不可能真的不去想,每每想到他都更不得死的是他自己,可一切已经发生,无从改变。 “跟我说说,那时候我是什么样?”祝一夕笑盈盈地问道,虽然自己是龙三公主转世,但对于龙三公主的记忆是一点都没有了,仅有的一些事,也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无极圣尊沉默地想了许久,道,“跟现在一样,是个小傻瓜。” 若不是傻,何必一门心思地在他身上,让自己委屈那么多委屈。 祝一夕气呼呼地扭过头,不愿再跟他继续聊下去了,身后却传来男人愉悦的低笑声,她手肘重重地朝后一顶,笑声瞬间就断了。 “嗬,你还反了天了。”无极圣尊将人掬入怀中,挠着她的痒痒肉,瞬间让她投了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半晌,祝一夕才缓过气来,笑道,“真不早了,我要起来。” 无极圣尊松了手,一手支着头道,“你起吧。” “你……你让怎么起?”祝一夕气恼,她昨天的衣服都脏的不能穿了,现在被子下身无寸缕,要自己跑去衣柜那里取衣服,她可不想这么被他盯着去穿衣服。 无极圣尊自然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失笑出声,“反正又不是第一回看。” 祝一夕咬牙扭头瞪他,“你先起!” 无极圣尊含笑瞧着又窘又急的样子,慢条斯理起身下床,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而整个过程,她都被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他穿好了,去给她取了衣服,放到床边,“好了。” 祝一夕伸手将衣服拿进被子里,在被子里一拱一拱艰难地往身上穿,无极圣尊看得直觉好笑,关切问道。 “要不要帮忙?” “不用。”祝一夕艰难地穿好了衣服,掀开被子起来。 无极圣尊低笑,伸手帮她将穿得歪七扭八的衣衫整理了整齐,还蹲在了床边替她套上了鞋袜。 “我自己能穿。”她小声说道,突地这么照顾,有些不适应。 无极圣尊替她把鞋穿好,说道,“不要拒绝我的照顾。” 祝一夕抿了抿唇,没有再拒绝,坦然接受了他照顾。 “太阳不错,出去晒晒太阳。”无极圣尊提议道,好不容易碍手碍脚的人都不在,他们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光。 “好。”她点了点头,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抱了起来。 “我自己有脚,自己能走。” 他这照顾,照顾是在照顾人,是在照顾残废吧。 “在我这里,你不需用脚走路。”无极圣尊说着刚她抱出了屋,送到了园中放的躺椅上。 若是可以,他是真的想永远都将她抱在怀中。 祝一夕唇角悄然起笑,满心的欢喜与甜蜜。 “我去给你取茶水。”无极圣尊说着,转身进了屋里,去取了茶水端出来,放到一旁的小桌上,“还想要什么?” 祝一夕伸手拉住他的手,道,“你不用为我做这些,我都知道的。” 他的心,她全都知道。 但也正是因为太喜欢他,所以心疼他的付出,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事。 无极圣尊牵着她的手,在挨着的另一张躺椅坐下,一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但是这样的清静没多一会儿,就被距回来的小亓霁打破。 “娘亲!”小家伙跑过来,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娘亲,你去哪里了?” 祝一夕尴尬地怔了怔,说道,“有事出去了,才回来。” 小亓霁听罢,也没有再问,只是瞥见了她脖子上可疑的红印,小脸凑近瞄了瞄,“娘亲,你脖子被虫子咬了吗?” 祝一夕听罢摸了摸脖子,然后瞪了一眼边上的无极圣尊,不用想痕迹就是他留下来的。 无极圣尊无奈地笑了笑,她皮肤比一般人白皙,自然容易留下痕迹,他已经一再小心了的。 “嗯,出去被虫子叮了。”她只能顺着小亓霁的话说,不然又得被问东问西,她更加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百草仙君也跟着过来,正好听到,走近瞧了一眼,冲着无极圣尊幸灾乐祸地笑,“看来还是不小的虫子呢。” 祝一夕一瞅百草仙君那神色,便知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把霁儿留在那里照顾一晚上,还一早带出去玩了,她拧着眉头又瞪了一眼无极圣尊,这种事让外人知道,总归是难为情的。 小亓霁大半天没见着她,赖在她怀中,撒娇道,“下次不要不告诉霁儿就出去,霁儿会担心。” “好。”祝一夕笑着应道。 无极圣尊瞧着赖在她怀中孩子,皱起了眉头,朝霁儿伸手道,“霁儿,过来。” 一来,她也确实看着倦了,不能再让霁儿赖在她身边胡闹。 二来,这虽然是亲儿子,但一样也是个男的,这么去霸占他的女人,心情仍然不怎么爽快。 “我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小亓霁拒绝了他。 “霁儿?”无极圣尊沉下脸来,肃冷慑人。 小亓霁往祝一夕怀里躲了躲,小声唤道,“娘亲……” 祝一夕自是心疼儿子的,拍了拍孩子的背,沉下脸来对着无极圣尊,“你凶他做什么?” 无极圣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开始深深觉得这个亲儿子,将来会是不断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祸水。 百草仙君自己倒了杯茶,瞅着这一出好戏直偷笑不已,霁儿以前确实是听他话的,只不过从他亲娘回来了,无极圣尊的话对他已经渐渐不起作用了。 可是,他也不用这样吧,连自己亲儿子的醋也吃,这占有欲到底变态到什么地步了? “看开点,看开点。”他拍了拍无极圣尊的肩膀,偷笑着安慰道。 无极圣尊缓和了面色,过了许久与小亓霁说上几句话了,才问道,“昨晚跟你商量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亓霁赖在祝一夕的怀里,歪着头认真想了一阵,道,“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我不要住那里,我还是要和娘亲住。” “你忘了,昨晚圣尊大叔跟你说的话了?”无极圣尊耐着心,笑着提醒道。 可是,小亓霁却有另一番说辞,“我和娘亲住在一起,才更方便照顾娘亲啊。” 以前是娘亲照顾她,以后他照顾娘亲就是了。 无极圣尊有些微恼,他的女人要他这小兔崽子照顾什么? 祝一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父子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百草仙君笑出声,怕得罪了无极圣尊,又强忍了下来,他为了让自己亲儿子离祝一夕远点,到底都编了些什么说辞啊? 可是小亓霁早就吃定了祝一夕,他怎么斗得过嘛。 他看他败在儿子手下,实在可怜,于是同情地上前道,“霁儿,你看,你娘亲脸色不太好,让百草叔叔给她诊个脉怎么样?” 虽然是为诓亓霁,但今天也确实是该给她诊脉的日子了。 小亓霁瞅了他一眼,从祝一夕的怀里让开,由着他过去诊了脉。 百草仙君诊了脉,好一会儿了才收了手,清了清嗓子朝无极圣尊道,“我知道你忍得不容易,不过好歹悠着点儿……” “你能不能闭嘴。”话没说完,无极圣尊直接道。 他们这么议论房中事,她必然是难为情的。 “行,我闭嘴,那还有别的状况,我也就不必说了。”百草仙君说完,还就真闭上嘴了。 无极圣尊听微微拧起了眉头,起身道,“一边说。” 他看他那神情,确实不是什么玩笑话,现在她的身体有什么恶化的状况,那才是他最担心的。 百草仙君慢吞吞地跟了过去,却并没有说话。 无极圣尊狠狠瞪着他,“快说。” 百草仙君指了指自己的嘴,直摇头,表示自己要继续闭嘴,他让他闭嘴就闭嘴,他让他说话就说话,那也当他太好欺负了吧。 “说!”无极圣尊沉声道,这种重要的事情上,他不想再跟他玩笑。 百草仙君见他是真的有些急了,扭头瞅了瞅祝一夕的方向,道,“她现在状况确实在不断好转,但也不能大意,派出去的仙鹤童子一直没有其它神骨的下落,一百年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到时候要是没有办法,我想什么结果,我不必多说了。” 他们现在全守在这里,都是担心她再有个什么好歹来,那不止无极圣尊会疯了,他们都得跟着疯了。 “我知道了。”无极圣尊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了一次生死离别,他此生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更无法想象自己再一次失去她将会是什么样的痛苦。 “还有一事,她现在是魔血所重生的,所以大概你们不会再有孩子了。”百草仙君直言道。 无极圣尊扭头看了看母子两个,道,“这一个都闹成这样了,再有还不得翻了天了。” 以前是觉得有了孩子甚好,可是最近愈发觉得,那些小魔头完就是折磨人的。 原本,当初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在世上的。 百草仙君说罢,道,“好吧,看在咱们交情的份儿上,趁着这几天你情敌不在,我帮你把孩子带出去,你好好享受两天二人世界吧。” 他说着,又去了祝一夕和小亓霁的那边,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把他给哄走了。 原本喧闹的南苑,随着小亓霁的离开,又安静了下来。 祝一夕目送着儿子走远了,才过来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说着,又直接将她抱回了放到躺椅上,然后安心地陪着她晒太阳。 可是,脑海里一回想起方才百草仙君说的一番话,还是觉得从头到脚都弥漫起彻骨的寒意,他要她活着,永永远远地活在他的身边,他的眼前。 ☆、第三百九十六章 儿子的醋你?吃(三千) 第三百九十六章 儿子的醋你也吃(三千) 也不知百草仙君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霁儿给哄了出去,偌大个叶府都留给了他们两人。 祝一夕经不住无极圣尊一再的要求,还是同意了将小亓霁安排在了南苑的另一个房间,可又担心儿子会不高兴,于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给他重新布置了房间。 “差不多就行了,就一个临时睡觉的地方,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无极圣尊自她身后拥着她,低声抱怨道。 对于亓霁的事,他常常都是用上十二万分的心思,他这个亲爹却备受冷落了。 “他不愿意过来,你非要他过来,不给他什么都安排好,他会不高兴的。”祝一夕说着,又仔细地看了看屋内,以免自己再有什么没有顾及到的地方。 他们将来成婚,霁儿也是要与他们分开住的,她倒并不介意孩子与她住,可无极圣尊却是坚决反对,认为这打扰了他们。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管人前多么清冷儒雅,背地里贪男女之欢比凡人更盛,霁儿留在他们身边,免不得会不小心撞见些什么,如此想来让她先适应分开住也好,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得。 “他还不高兴,我还不高兴了。”无极圣尊哼道,难得的清静时候,她却把一半的时间都拿来给他布置这房间了。 祝一夕听罢拧眉侧头瞅着他,数落道,“你说你,老跟个孩子较得什么劲?” 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他是有多无聊。 “那是因为你总是厚此薄彼。”无极圣尊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道,除了自己谁夺去她太多的注意力,心情都是不爽快的,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祝一夕重新摆了摆桌上的书和笔墨,说道,“我们都亏待了他,本就该待他好些,别总跟他较劲了。”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他知道她的心思,因为她那一百年未能陪伴着这个孩子,心中一直过意不去的,所以才在现在宠他宠到了骨子里。 可是,那么底是个男孩子,现在也不小了,太过娇宠终究对他也不是好事。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可乖巧听话了,很少有哭闹的时候……”祝一夕断断续续说起亓霁出生时候的样子,无极圣尊含笑听着,而心头却是酸涩难言。 那样的时候,他缺席了。 在她为了怕给他惹上麻烦,一个人躲到小盘古岛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他不仅没能在他们身边,还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让他们母子分离。 祝一夕说着说着,察觉到了什么,便又止了声音,“刚生下的时候,还想着他都是像你的,长得像你,安静的时候也像你,没想到长大了,这么顽皮。” 她原只是想跟他说说,孩子出生时的样子,那是她很幸福的一段时光,她想要告诉他,即便在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在等着他,等着亓霁出生的那段日子,真的是幸福的。 “那个时候,我不该那样丢下你就走了。”无极圣尊沉重地说道,即便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但每每想起,他的心就似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 祝一夕放下手中的事,转过身来道,“不是都说了,过去的事情都不想了。” 那个时候,他若不走,命都保不住,而自己又如何真舍得他丢掉性命。 起先,在恢复记忆之后确实是怨恨他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看得开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去了,何苦因为自己一直执着于过去的恩怨而自寻烦恼。 “好,都不想了。”无极圣尊笑着,将她拥在怀中,只是那一切他怎么真的忘得掉,真的能将自己害得她受尽苦楚的一切忘得干净,而心安理得享受着现在的一切。 祝一夕手掬着他一束银丝,微微叹息道,“这头发,变不回去了吗?” 曾经,他因着知道他为了龙三公主青丝成白发,一直耿耿于怀,没想到兜了那么一大圈,真正害得他白了头发的是她自己。 “变不回来,也没什么大碍。”无极圣尊伸手捉住她的手,温声低语道。 “可是难看。” 无极圣尊微愣,随即叹了叹气,“回头我问问百草仙君,看有没有办法。” 祝一夕瞧着一瞬难过又紧张的样子,扑哧笑出声,“逗你的,没有难看,比以前更好看。” 她不记得他墨发时是什么样子,但即便银发如雪,在他的身上也是看着更惊艳出尘,丝毫不损美感,反多了几分神秘。 “你这逆徒,现在这么消遣为师了。”无极圣尊捏着她的下巴,气得咬牙切齿,落下的吻却不甚不温柔。 祝一夕察觉气氛不对,忙及时叫停,“别胡闹了,这是霁儿的房间。” 因着那天夜里在这里的事,他将这房间里里外外重新布置,现在好不容易布置好了,他们却又在此贪欢,她还有什么颜面让孩子住进来。 “那回房去。”无极圣尊说着,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往外走。 祝一夕顿时头大,挣扎从他怀里下了地,“你有完没完了?” 一早被他缠着快正午了才起,这天还没黑,他又起那心思,除却给霁儿收拾房间的时间,全是被他给勾到床上去了。 可现在想想又觉得好笑,明明以前是自己千方百计的要赖在他身边,现在真的反过来了。 无极圣尊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想与自己所爱之人亲密无可厚非,只是他们分离的时候太久了,而这样能相聚时间又少之又少,明日燕丘就回来了,他还有多少时间能享受这样的温柔乡。 一百多年的分离,才这么两天的亲密,哪里能解了相思之情。 他伸手牵住她,见她不肯说话,问道,“生气了?” “我哪敢?”她扭头看着一边,她虽不排斥亲热之事,但他这么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在床上过,她是真的有些抵触了。 “你不敢?除了你,还有谁敢了?”无极圣尊笑语道,别人的生气,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祝一夕抿唇失笑,随即道,“有些累了,头疼。” 无极圣尊听罢,顿时紧张起来了。 “别急,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倦了。”祝一夕见他那面色,忙向他解释道。 她现在身体确实不同以往,也没有能脆弱得这么轻易就出问题。 无极圣尊送了她回房,道,“我去煎些百草仙君留的药。” 祝一夕拉住他,道,“真没什么,不用那么麻烦。” 她拉了他挨着自己坐下,头一歪栽在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 无极圣尊伸手环着她的肩,却突地静默了不说话,已经派了所有的仙鹤童子出去寻找能救她的神骨,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他更想自己也去,但又舍不得这个时候丢下她和霁儿。 “放心吧,我好好的,就是想静静地跟你待着,说说话。”她靠在他的怀中,眼底也蔓上几分愁绪。 虽然从他醒来,他们也一直没有告诉她到底是如何救了她,但从他们一直紧张他身体状况看,自己怕确实是没多少年的活头了。 她本早就从这世间消失,利用血浮屠的魔血重生,已经是逆天之举,她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这条命会消亡。 只是,她舍不得他,舍不得霁儿,舍不得她身边的这些人,舍不得这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幸福。 无极圣尊默然不语,只是轻轻抚着她的柔软的发丝,一定还有办法让她活下来的吧。 她若再一次永远离开了,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明天燕丘回来,你不准再和他闹事。”她侧目瞅着他,告诫道。 无极圣尊微微垂眸看着她略有些凶巴巴的样子,低笑道,“看在这两天的份上,我尽量。” 那么一个情敌天天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女人,他不气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着的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一直忍耐着罢了。 “什么叫尽量,是必须。”她说着,坐起身,与他保持距离,“不然,以后你别进我房门一步了。” 无极圣尊投了降,连连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 虽然不喜欢这个情敌的存在,但跟他吵闹,而错失这样的福利,那就不值得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他做大,我做小(五千)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他做大,我做小(五千) 次日,知道霁儿他们今天都会回来,祝一夕早早就醒了。 “天还早呢,再歇会儿。”无极圣尊手臂勾住她的腰际,低头在她颈吻落下轻吻。 祝一夕伸手取了衣服,拿开他的手掀帐出去快速穿好了衣物,“你快点起,回北苑去。” 她扭头见床上的人还是不动,忙又催促了一遍。 无极圣尊慢条斯理起床更衣,叹了叹气抱怨道,“非得搞得偷人似的,那么见不得人。” 除了挤儿不懂,百草仙君和飞林他们都心知肚明,真会以为他们走了,他们会乖乖一个住在南苑,一个住在北苑。 祝一夕刚刚更衣洗漱,收拾了被褥,便察觉到有人开了叶府大门,忙将无极圣尊还没穿好的衣服和束发的发带一股脑儿扔给他,“赶紧的,穿好了快点走。” 无极圣尊气得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算了,我去前面先挡着,你穿好了赶紧回北苑,不许让他们撞见。”祝一夕说罢,自己先开了门匆匆出去,这会儿天才刚亮,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在她房里,她怎么说得轻。 虽然,那是事实,但现在这一切却是不能让霁儿知道的。 无极圣尊抱着衣服站在原地,又气又好笑,叹着气穿好了衣服,确定屋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方才从后园少有经过的地方,绕回北苑去。 可是,刚回到北苑,还没来得及到自己房间,百草仙君他们一行也进了北苑,在园中撞个正着。 “圣尊,这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啊。”百草仙君贼兮兮地笑问道。 这还用猜吗? 他一准是从祝一夕的南苑刚回来,昨夜在那边一度***,他们出去了,他还真是一点时间不浪费,看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可见这两天是被祝一夕喂饱了。 祝一夕抬手抚额,尴尬地直想找个缝钻进去。 “不早,刚起。”无极圣尊无视他的取笑之意,坦言道。 小亓霁忙不迭地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给他们分享,根本不曾发现大人之间的异样。 好一会儿,祝一夕才发现,只有飞林和百草仙君带着霁儿回来了,花楚和陶醉却没见踪影。 “花楚他们呢?” “一个泡在酒里还没醒,一个在帮个患了瘟疫的村子治病,可能得一两天回来吧。”百草仙君如实说道。 祝一夕被小亓霁拉到一旁,塞了一大包带回来的东西,那兴奋的样子可见两天是玩得极为开心的。 另一边,百草仙君到了无极圣尊身边,笑得意味深长,“帮你这么大点忙,都不来点感谢?” 他这么把他儿子哄出去两天,一会儿燕丘回来,还得帮他遮掩,他容易吗他? “我现在可没什么东西好让你讹的。”无极圣尊冷声道,百草仙君帮忙从来都不是白帮的,那些年从他那里讹走的宝物不计其数,现在他已脱离神域,可没什么东西给他了。 百草仙君听罢,一脸痛心的样子,“我像是讹你的那种人吗?” “你不是吗?”无极圣尊冷冷侧目,问道。 百草仙君觉得自己很冤枉,“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没想到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一会儿我就直接告诉燕丘,你趁着他不在,在南苑睡了两天。” 反正,他们打起来了,他权当看戏。 “你要管不住你这张嘴,我不介意替你管一管。”无极圣尊说罢,抬手施了一道诀,百草仙君再怎么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顿时耳边都清静了。 百草仙君去拉了拉飞林,比手划脚地求救,飞林看了他一眼,全当作没看到走开了。 他又去找祝一夕,祝一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无极圣尊,抱歉地笑了笑,牵着儿子离开了,直把百草仙君气得跳脚。 祝一夕带着霁儿回了南苑,耐心地跟他说了他房间的事,小家伙一开始是不乐意的,但去看了她精心给他布置好的房间,还是答应了下来,但又要求,要是他想她的时候,还要回去睡,她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 小亓霁正在南苑兴奋地跟她分享这两天的见闻,燕丘和叶翎也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过来打了个招呼叶翎就匆匆入宫去了,燕丘则直接回房睡大觉去了。 这让祝一夕都有些意外,这搁先前一回来,他都恨不得把她盘问一遍,今天这么安静了,倒让她有些难以置信了,不过也暗自松了口气。 一直到暮色时分,晚膳备得快好了,睡了一天的燕丘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到了厨房瞄了一眼。 祝一夕本紧张着,以为他要来说什么,可等了半天见他在桌边对着刚做好的菜,这样吃一口,那样吃一口,也不说话。 “哟,你今天是怎么了,回来这么安静了?” “那你是想把你和无极圣尊的好事,给我讲一遍?”燕丘侧目哼道,他不想问,也不想听,有些事不管他怎么阻拦也阻拦不了,那便顺其自然。 只是,他不想听到关于他们那些柔情蜜意的事,徒让自己心里难过。 “事情还顺利吗?”祝一夕巧妙地转开了话题,没有再继续纠缠那个不愉快的话题。 “我有失手的时候吗?”燕丘自信满满地说道,只要他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除了追她祝一夕这一件,让他屡屡受挫。 祝一夕轻然失笑,她也确实不用担心,他办事一向没出过什么差错,可是他突地回来这么安静了,倒整她自己莫名其妙有些心虚了。、 正说着,无极圣尊牵着霁儿过来,进门问道,“晚膳好了吗,霁儿饿了。” 燕丘淡淡瞥了一眼眉来眼去的两人,“多大点的地方,都挤进来干嘛?” 可是,忘了是第一个挤进来的。 “好了,都出去吧,晚膳就好了。”祝一夕忙道,现在真是他们两个一凑在一起,她都心里怵得慌了。 尤其,燕丘现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更加觉得暴风雨要来,胆颤心惊的。 无极圣尊很配合地很带了儿子出去,燕丘擦了擦手,也跟着一道离开,都到了饭桌边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不过对视的目光皆是杀气凛凛,谁看谁都是极其的不顺眼。 祝一夕和飞林端了菜过来,淡淡瞥了一眼,便觉气氛诡异的可怕。 无极圣尊那霸道蛮不讲理的脾气要是发作起来也是让她头疼的,而燕丘也一样不是等闲之辈,这些年对她的事,管得比他亲爹还多,这遇上一个这样男人算是甜蜜的负担吧,可是遇上两个,那就是随时可能起战火的。 她好死不死的,两个都摊上了。 谁曾想,这晚膳还是出奇的平静,既没有打起来,也没有口舌之战,顺利她都难以相信。 因着先前约定好了,无极圣尊用了晚膳,就早早带着儿子回了北苑,祝一夕则帮着飞林收拾了残局,从厨房出来见燕丘一人在园中喝酒,走近道,“你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平日不是不沾酒的吗?” “我是什么样,你真全都知道?”燕丘瞅了她一眼,郁闷地仰头饮了一杯。 祝一夕抿唇,无言以对,燕丘对于她是看得透透的,但对于燕丘她自认没有那么深的了解,甚至不知以前在神域的他是什么样的,只是从他说话的口气中猜想,那时候也一样那么狂傲自负,不可一世。 燕丘见她不说话,自嘲地笑了笑,低眉转着手里的酒杯,喃喃自语道,“你不知道,你也不想知道。” 她不想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她,只因为他从来都不是她心上的那一个。 祝一夕静静听着,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沉默着没有言语。 拒绝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还要难,大抵便是如此。 燕丘微微仰头望着夜空的溶溶月色,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离开的这几天他想了很多,这个可恨地女人出现,改变了他太多,却又不肯留在他的身边。 若是以前的他,对于任何人任何事,是他想要的,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她的人她心,若真到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那他宁愿愿毁了,也不肯让别人得到。 可是,对于她,他不仅做不到,甚至连一丝想法都没有。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己所爱之人,爱的却是别人,更让他心伤绝望。 他将一颗心,一份情,全呈给了她,她却不愿看一眼,而他不敢逼她,迫她,唯恐那样会吓走了她,于是他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唯恐她被别人夺走了。 然而,在他喜欢上她之前,她却已经将一颗心给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可恨的男人曾经将她伤得千疮百孔,而她也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却不肯接受他的心意。 他曾以为,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在她的面前,他才真正感觉到无能为力…… “祝一夕,你不知道,我曾经是想打死你的。”燕丘微微侧头,瞅着她,笑意有着少有悲凉。 她失笑,“是吗?” “因为,我那么倒霉被封在那剑里,又落到那鸟不拉屎的山谷里,都是你害的,哦不,是龙三公主时候的你害的。”燕丘忆起久远的往事,有些深深地无奈。 祝一夕有些迷糊,对于龙三公主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问道,“那时候,我怎么招你了?” 燕丘靠着亭柱,敛目想了想说道,“那神魂缺了一半,也只隐约记得,那时候天尊和朱雀神君想要夺去我仙元给央池,不过我的东西没那么好拿,朱雀神君被我重伤,我神魂本可以逃出去的,结果你好死不死地撞上了你,我虽逃出来但天尊他们交手也有损伤,被你以龙血印封在了剑里,原本想逃的,那时正值神域与魔域大战,你把我封在了昆仑谷底的石上。” 他费了好些年的功夫,才将那封印的力量减弱了,却没想到那么多年会好歹不死地又遇到转世的她。 起先,也在谷底有遇到一两个倒霉鬼的凡人,但都未能帮他解开那封印,直到等到了她,那时只想着或许她是些灵慧之根的缘故,现在想若非是她的转世,是不可能解开那封印,也不可能那么多仙神妖魔却唯独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天知道,他被困在剑里那么些年,把她咒了几千几万回,发了誓出去了要打死她以解心头之恨。 哪曾想,自己竟然还会喜欢上她转世的这个凡人,爱得如此不可自拔,他也不得不承认缘份这东西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祝一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还有这样的冤孽债。” 而且,不用多想,也知道从刚遇上他时,依他那脾气若是知道她是龙三公主转世,真会宰了她才解恨。 燕丘自斟自饮,叹道,“前世没眼光,这一世还是那么没眼光,你也真是不容易。” 那时候,她对于水神龙三公主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她成为水神到神域之时,他早就被压在了玄天宫,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来,还栽在了她手里,那时候不恨她是不可能的。 “你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祝一夕不服气地反驳道。 燕丘仰天长叹,“岂止不好,简直瞎了。” 但是,他却无怨无悔,无悔为她失去那一魂,为悔再遇到她,无悔爱上了她,这也真是够贱骨头的。 “那就别瞎了。”祝一夕道。 虽然那些事她不记得了,但自己曾经那么坑了他,现在他还要对自己好,她自己都觉得于心有愧。 “我瞎我愿意,你管得着吗?”燕丘扭头瞪她一眼,根本没有听劝的意思。 他从不曾去这样深深地喜欢上一个女子,想来以后也不可能,所以就算瞎,那也只能认了。 祝一夕无语,他的想法也真是一般人难以理解的,索性不再言语了。 “祝一夕。”燕丘侧头,醉眼迷离地瞅着她,说道,“要不,我退一步,吃点亏。” 她被他那眼神瞅得有点发麻,“干嘛?” “我不跟无极圣尊争了,他做大,我做小。”燕丘语出惊人。 祝一夕以为自己幻听了,拧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无极圣尊做大,我做小,我吃亏退一步,不跟他争了。”燕丘说道,神色还极其认真。 祝一夕石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个,你真不用退,也不用吃亏,真的……” 她干笑着,准备跑,他这想法是越来越吓人了。 “你给我站住。”燕丘喝道。 祝一夕停住脚步,扭头道,“你喝多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一定是脑子不清醒说胡话了,她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说清楚了再走。”燕丘起身,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我都委屈做小了,你还想怎么样?” 祝一夕只想自己方才为什么脑子一抽要走过来,他回来这么安份,一点不找麻烦,果然是不正常的,原来是憋着这样的想法啊。 他想做小,她还不想享这齐人之福啊。 “不话好好话,先放手。”祝一夕耐着性子,劝道。 燕丘这才放了手,然后拎着她正面对着自己,“放心,虽然委屈了点,但我会尽量跟他和平共处。” 祝一夕气得想哭,燕丘大爷,燕丘祖宗,你真的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一点也不要委屈你自己啊。 “那个今天不早了,咱们能不能明天再说?”她堆着一脸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把这事情说清楚了。”燕丘道,一副她不答应,今天就休想走人的架式。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他做大,我做小(四千)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他做大,我做小(四千) “燕丘,你这个想法……真是挺新奇。”祝一夕干笑着,话语中却依是婉转的拒绝,“不过,这妻妾成群是男人的事儿,搁我这里不太合适,真的。” “我都不介意,你有什么不合适?”燕丘理直气壮地追问道,要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自己委屈做小的,她竟然还说不合适。 祝一夕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异想天开的念头,更加想都不敢想他说的什么一大一小,她爱的人不管经历什么,要面对什么,她都愿追随他,可是不管的,她不能因为别的而留在身边,那是对她所爱的人,也同样是对燕丘的污辱。 “你是怕无极圣尊反对?”燕丘瞧着她不肯答应,自然而然便想着是因为无极圣尊,于是道,“我和他谈,不能什么都让他占了。” 祝一夕忙举手道,道,“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谈好不好,让我考虑考虑。” 她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完全没料到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以至于她现在反驳她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还是暂时搁置,容她有点时间想好了怎么说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燕丘一听她说要考虑,想了想说道,“好,你回房去考虑,我在这里等着。” 祝一夕一听,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回了房,关上房门,拍着心口她长舒了口气。 他这不过就出去两三天,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吓人的念头,还一个做大一个做小,她一想就汗毛直竖了。 好半晌,她渐渐平静了些,扒在门缝瞧了瞧外面,看到他还坐在亭中,完全没离开的意思。 她郁闷地回了床上坐下,哪还有心思睡觉,可是燕丘固执她又比谁都清楚,要想说服他改变主意,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先前一根筋的赶走无极圣尊,现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吃亏退一步做小,她还要拒绝,那她要说服他放弃这样的念头,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躺了一会儿,又悄悄爬起来扒在门缝里去看看,燕丘还守在亭子里,于是头大地回到床边坐下,这祖宗到底想干嘛。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她不断地躺下,又爬起来,折腾一个晚上也没有合眼,直到第二天一早,听到亓霁他们的声音,方才觉得得了救。 她匆匆拉开门,唤道,“霁儿,我们去吃豆腐脑。” 小亓霁愣了愣,说道,“可是飞林说他在做小笼包。” “那我们吃了豆腐脑,再回来吃小笼包。”祝一夕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亭子里的燕丘,只想赶紧离开他的眼前,以免被逮到。 无极圣尊瞧她神色怪异,冷然望了一眼燕丘的方向,想来她是有什么缘故要出去的,于是道,“霁儿,去吧,飞林应该还有好一会儿才做好。” 正当几人要走,燕丘已经走了过来,“祝一夕,昨晚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昨晚说什么事了?”她装傻充愣,想着他要是喝醉了说的胡话,是不是就能这么糊弄过去。 “我说……”燕丘咬了咬牙,看着几人都在,于是准备重申一遍。 祝一夕却打断他的话,直道,“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回来再说。” 说罢,还不等他出声,拖着霁儿就跑着离开了南苑。 无极圣尊不放心,自然跟了出去,百草仙君觉得有好戏,于是八卦兮兮地也跟着出了门。 “他跟你说什么事了?”一出了叶府,无极圣尊便追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小亓霁,又不好当着孩子说,可现在自己又确实需要他们帮忙想办法,于是道,“霁儿,你先过去,叫好了东西,我们马上过来,在那里等着我们。” 对于吃的,小亓霁一向不距绝,一人小跑着便先走了。 “快说来看看,燕丘说什么了?”百草仙君笑嘻嘻地追问,他就说嘛,燕丘昨天回来那么安静不正常,现在看来是另有隐情的。 祝一夕无语地抚额头,说道,“他说,他要做小。” “什么做小?”无极圣尊听得去里雾里的,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从燕丘口里说出来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她现在还是这么愁苦满面的样子。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深深吸了吸气道,“他说,你做大,他做小,我跟你们两个。” 百草仙君一听,激动地吹了声口哨,这想法还真是大胆,他听过男人娶三妻四妾的,还没听过哪个女的嫁两个男人,还是这么两个不平凡的男人。 这想法,够新奇,够独特。 无极圣尊一听,早就气炸了,“他想得美。” “你两别闹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根本说不动他。”祝一夕头疼地说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百草仙君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劝道,“半个月跟圣尊过,半个月跟燕丘过,既解决他们相争,又能享齐人之福。” 谁让无极圣尊昨天“加害”于他,现在还不趁机报仇。 “你能不能闭上嘴。”无极圣尊怒然喝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要在这里添乱,早知道就不该给他解了咒。 百草仙君忙躲到祝一夕的另一边,还不怕死地劝说道,“你看吧,圣尊脾气这么不好,少不得你们婚后会磕磕绊绊的,要是再有一个燕丘在,跟这个过腻了,就去宠爱另一个,时间这么长,只对着一个难免会审美疲劳的,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你真该当一辈子哑巴。”无极圣尊说着,便又要施术让他彻底闭上嘴。 “啊,我去找霁儿,你们聊。”百草仙君一看情形不对,忙溜之大吉,跑到了巷子拐角处,又扭头道“一夕啊,这是好事,可以考虑的。” 话一说完,他边上的一截树碎成了粉沫,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碎成粉沫的就是他了。 百草仙君一走,终于清静了,无极圣尊看了看她,问道,“你怎么同他说的。” “当然不同意,可我说不动他啊。”祝一夕烦燥地说道。 “既然说不通,那就武力上解决。”无极圣尊决然道,那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一个亲儿子时不时要占用他女人已经让他恼火了,他还想做小,真是岂有此理。 “让你想办法,不是让你闹事。”祝一夕一听他的办法,更是头疼。 无极圣尊面色冷沉得吓人,沉声道,“反正你跟他说通,我可不想你被他诓得稀里糊涂答应了,这件事只有武力上解决,才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燕丘要是这么好说话,不会跟着他们这么久还不走,现在竟然还敢说要做小,真当他不存在?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不听就没得说了。”祝一夕认真地说道,这现在只是言语上交谈,真闹到打起来了,她帮哪边是好? 一边是自己所爱的,一边是生死之交的恩人,帮哪边都是难题。 无极圣尊被气得不轻,却又强忍着没对她发火,“他现在都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不让他长长记性,赶明儿他是不是半夜还翻你房里去了?” 自己的情敌就住在自己女人的隔壁,天知道他每天晚上过得有多心惊胆颤吗? “燕丘不是那样的人。”祝一夕道,燕丘不是没有机会,而他从来没趁虚而入,也不曾强迫过她什么。 “你现在……是帮着他说话了?”无极圣尊眉头微拧,沉声说道。 他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可她与燕丘之的感情,说穿了也全都在她自己一念之间的事,他不担心是假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有那么大的包容心去容忍自己情敌。 “我是就事论事,他若是想把我怎样,下手的机会多的是,我只想好好解决眼前的麻烦,你如果想不出办法帮忙,那就不要给我惹麻烦。”祝一夕说罢,快步走开,原本烦燥的心情变得更加烦燥。 “一夕!”无极圣尊疾步追了上去,他只是听到燕丘提出那样的要求,一时间失了冷静,并非要与她争吵。 只是,这样的状况,实在让他难以保持淡定。 两人到了卖豆腐脑的小摊,围着小桌坐下,却谁也没有说话。 百草仙君瞅了瞅两人的神色,小声问道,“你是答应了?” “吃东西都喷堵不上你的嘴?”无极圣尊沉声道。 百草仙君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插嘴,只得打量着两人的表情,暗自猜测着难道是祝一夕答应了,不然无极圣尊怎么会火气这么大? 祝一夕紧拧着眉头坐在那里,半晌没有吃东西,也没有说话,无极圣尊也跟着一样眉头深锁。 “娘亲,你怎么了?”小亓霁问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百草仙君见小亓霁吃完了,于是道,“霁儿,我们去那边买点东西回来好不好?” 看样子,他们两个还没有谈妥,可霁儿在这里,没法谈下去的。 小亓霁起先不愿意,直到无极圣尊发了话,他才噘着嘴答应下来。 百草仙君牵了霁儿起身,走了两步扭头道,“祝一夕,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感情的事越是迟疑拖延,其实越残忍。” “什么意思?”小亓霁仰头望他,问道。 百草仙君一边牵着小亓霁离开,一边给他重新乱解释了一个意思。 无极圣尊默然看了她许久,道,“我知道,你犹疑不决是不想伤害他,对她说不下狠话,可是这样下去,对你对他又真的好吗?” 她也不是没跟燕丘说过,只是每一次说话都比较平和,而燕丘又是个极其自傲之人,根本不愿听进去,以至于到现在才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 可是,只要她没有爱上他,这种伤害早晚都是有的,并且越晚越难以断绝。 “可是,你要我怎么说?”她低垂下眼帘,微微叹息说道,“在我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他以自己的神魂换了我的一线生机,而现在我活下来了,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就觉得他的存在碍事了,就要狠狠将他踢开,断绝关系?” 无极圣尊抿唇不语,他知道她的难处,那一段日子燕丘对于她的意义,是他都无替代的。 他不是亲身经历那一切的人,自然也无法体会她此刻的难处…… “我知道,这一切总是要有个了断,可是每一次要下那个决定地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卑劣小人,他或许狂傲不可一世,或许曾犯下很多错,但是对于我,他没有害过我,没有一分对不起我,”祝一夕沉重地叹息,燕丘一直在为她做着违背他本性的改变和退让,而她却不得对他绝情,这是她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抉择。 而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第三百九十九十章 他做大,我做小(四千) 第三百九十九十章 他做大,我做小(四千)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无极圣尊看着她的为难与挣扎,痛苦沉默着,如果不是他的过错,她与燕丘就不会有那一段难以斩断的纠缠。 他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是他所造成的后果,现在却要她来承受那一切的后果。 “他陪我走过了我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光,现在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踢开他,我做不到。”祝一夕痛苦低头哽咽,一字一句地说道,“在小盘古岛的时候,只有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陪着我,虽然他总会说些让我生气的话,在你们所有人都舍弃我的时候,只有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他总在我一转头就能找到的地方,我甚至害怕突然有一天,我一转头找不到他了,我会……不自在。” 他不是她所爱的,但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是当他们之间牵扯到了感情,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即便他们这间不会有男女之情,她也不想与他成为陌路人,但这……真的很难。 “一夕。”无极圣尊低声唤着她,自己所心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舍弃不下,这是他的过错。 难道,自己要她在自己和燕丘之间做出抉择真的错了吗? 良久,祝一夕抬眼看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道,“这不是你的过错,不要自责,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和他说清楚。” 也许,很难改变燕丘的想法,但她会尽全力去说服他。 无极圣尊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交给我去解决,好吗?” 这对于她是个天大的难题,但是他不能让自己所爱的女人一再为了他们的感情而付出,自己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尤其在这个时候。 祝一夕看了看她,摇头拒绝。 “我保证,不会跟他打起来,只是心平气和地谈话。”无极圣尊信誓旦旦地保证,温声道,“为这段感情争取的,不应该是你一个人。” 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不该去让自己的女人面临困境,而自己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 祝一夕看着他眼中的坚执,咬牙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嘱咐道,“说好,只是谈谈。” “那他先动手怎么办?”无极圣尊看着他一脸凝重,笑问。 祝一夕无奈而笑,“那就躲啊。” 两人相视而笑,一扫先前的郁结,小亓霁也跟着百草仙君从街脚回来。 “娘亲,你要不要吃栗子。” “霁儿,你和娘亲今天出去玩,好不好?”无极圣尊耐心地与儿子商议道,既然要由他去和燕丘商议,那么她和霁儿还是不要在叶府了。 祝一夕看了看他,没有反对他的提议,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跟燕丘说,说得太婉转太轻,他只会当作耳旁风,但话说得太过,自己又心中过意不去,毕竟燕丘自始至终也未有对不起她,只是自己无法爱上他罢了。 “好哇。”小亓霁并没有看出大人之间的异样,一听到说可以出去玩,自是欢喜地答应了。 几人坐下,草草吃了几口东西,祝一夕牵着儿子出去了,只是又总是不放心,一路都心事重重的,百草仙君不放心就一路跟着了。 “祝一夕,这世上向来少有两全其美的事,你想拥有一边,自然就必须要舍弃另一边,只看你真正最想选择是哪一边罢了。” 他们也都知道她与燕丘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没有男女之情的纠葛,一切都好说。 可是,燕丘喜欢上了她,就必然要介入到她和无极圣尊之间去,所以她与他之间做不成恋人,同样也做不成朋友了。 感情这东西,只要感觉还有一点希望在,总会不甘心的,不知不觉就会在心里死灰复燃。 祝一夕无言,沉默不语,这一切她都知道,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 “试问,如果让你放弃圣尊和霁儿,与燕丘一起离开,你能做的到的话,那么他该是你的选择,反之,则不是。”百草仙君低声叹了叹气,道,“你对他是因为恩情,那么多年相伴的恩情,是友情,却唯独不是爱情,而他要的却又恰恰就是爱情,若他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你是否最终又能给他想要的,如果不能那也是一种残忍,长痛不如短痛。” 她是个太重情义之人,而燕丘之于她虽不是爱情,却又是意义重大,所以只要燕丘自己不走,她也狠不下那个要他离开,但这样僵持迟早会出问题,于是才有了这现在他要求要做小的事。 “但是,那不容易做到。”祝一夕慨然叹道。 “不然,那就答应呗,反正你又不吃亏。”百草仙君贼兮兮地笑道,这样的好事好多人求还求不来呢。 祝一夕苦笑,没有言语,也不知亓琞回去,会和燕丘谈成什么样,但想想他们两凑在一起气氛都不会太好。 叶府,无极圣尊回府,直接去了南苑,燕丘还在园中等着,一见只有他一个回来,眉眼瞬间沉冷了下来。 “祝一夕呢?” “她出去了。”无极圣尊坦言道。 燕丘听罢,起身便欲出去逮人。 “燕丘,咱们坐下来谈谈。”无极圣尊叫住要走的人,态度平和地说道。 燕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罢,与他错身而过。 “你提的要求,她不会答应,你也别再为难她了。”无极圣尊说道。 燕丘停住了脚步,冷笑回头“她答不答应,也该是她自己做决定,轮不到你来。” “燕丘,你对于她而言是有非比寻常的情份,但那不是男女之情,你明知她只是狠不下心,却还要步步紧逼。”无极圣尊转身,直面对方,言语直白表明自己的意思。 “无极圣尊,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做出你那样伤人的事,明知道她喜欢你,你却还一次次伤她,现在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燕丘反驳道,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事,他算哪根葱跑来瞎掺和。 那些事祝一夕过得去,他可过不去,一个曾经自己将她心伤得千疮百孔的人,现在却来指责他为难了她。 “是,那是本尊的过错,所以让她欠了你的,这份人情本尊替她偿还,你想要什么,除了她,我来偿还。”无极圣尊道。 燕丘怒然逼近,神色冷厉慑人,“我想要你的命来偿,你敢给吗?” “本尊这条命,是属于她的,给不得别人。”无极圣尊不紧不慢回道,他还要长伴她身侧,岂能在这样地方丢了自己的性命。 若他真是死了,他燕丘才会真正夺走她。 “不敢了?”燕丘冷冷嘲笑,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接受一个曾让她痛入骨髓的无极圣尊,却不愿接受他的心意。 “是不能,本尊的命不能用在这样的地方。”无极圣尊平静说道。 “那你又拿什么来替她还,你又有什么能拿来还?”燕丘追问道,他想要的只有她,而除她之外的一切,给了他又有何用呢? “当年在焚仙炉,你为她失去失魂,本尊以自己仙元还你。”无极圣尊道。 “我要它有什么用,你的东西我接了还怕脏了手。”燕丘针锋相对,他的仙元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至宝,但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无极圣尊也被这个难缠的对手给难住了,他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祝一夕,而那又是绝对不能退让的,所以不管他再拿什么去偿还他的人情,他也不会满意,可是总不能让祝一夕真的答应,他提出的荒唐条件。 “燕丘,你与她之间的是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这样逼她又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无极圣尊冷静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其实,退开两人在感情上的情敌而言,燕丘待她确实是好的,甚至是他都比不过的。 “你在在这里跟我废话,你不就是嫌我挡了你的路吗?”燕丘对于无极圣尊,从来没什么好脸色,现在就更加不会有了。 他在这里,碍了他们重续前缘,他才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赶走他这个情敌。 “燕丘,本尊确实觉得你很碍眼,但若不是你今天提出那样荒唐的要求,你在她身边留到什么时候,只要她不反对,本尊自然不会干预。”无极圣尊道,若他对她不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他爱待上多久都无所谓。 但是,今天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他不会再袖手旁观。 燕丘虽面色未变,但却有些讶异他说出来的话,原来这一直以来,他对他的无理要求一再忍让,并不是因为自己所做的事心虚不辩驳,是不想去为难她,如今倒成了他在他们中间无理取闹了。 “那样的要求,于你也并没有损失,我已经退让了到极点了,不要再得寸近尺。”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愿不愿意?”无极圣尊质问道,诚然以他燕丘的性格来说,那是一大步的退让,但对于她却是个莫大的难题。 爱情从来只是两个人的事,是不可替代的唯一,没有什么第一喜欢,第二喜欢,谁大谁小。 “她愿不愿意,由她自己做决定,轮不到你无极圣尊来说话,我会当面问她。”燕丘道。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她的心在何处,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放弃,想着也许再多留一天,也许还有一丝丝的希望,也许她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着他的。 所以,将自己,将她,也都逼到了最后一步。 “她若是真狠得下心来跟你斩断一切,就不会为难到今天。”无极圣尊冷然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认真郑重,“她并不想跟你到做不得恋人,就要断绝往来成为陌路人,可是你现在在逼着她做她人生最艰难的抉择。” 她就是那样的人,喜欢的她会倾尽一切去喜欢,而不喜欢的那个人,再好再优透也感动不来爱情,当年的西陵晔如此,燕丘亦是如此。 但是,没有男女之情,却又有着别的情份,对于她而言那也是生命中极其中重要的,而当她选择爱情,却要舍弃那一切,且永远无法再拥有,那是个异常艰难的决定。 “这一切,早晚都要有个了断。”燕丘决然说道。 或许,也是他自己下不了那个决心离开她,所以才如此逼她来为自己做这个选择和决定。 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再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无极圣尊情浓意浓,纵使他自己选择视而不见,但实则一天比一天嫉妒得发疯。 大约,只有自己亲耳听到了她不爱他,她想他永远从眼前消失,他才肯彻底死了心吧。 他一直不忍她受伤,而现在他却在给她出难题,一个注定会两败俱伤的难题…… ☆、第四百章 你选我还是他?(四千) 第四百章 你选我还是他?(四千) 虽然,祝一夕答应了带着霁儿出去,但出去没多久又放心不下,早早折回了叶府。 一进叶府,便与要出来寻她的燕丘撞个正着。 无极圣尊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回来,看到她怔了怔,他和燕丘还没有谈妥,她这个时候回来,燕丘自然是会找她索要答案。 燕丘看着回来的她,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回来了结这一切。 祝一夕望向无极圣尊,道,“你带霁儿回北苑吧。” “一夕。”无极圣尊走近,却不放心,不肯离开。 “这是我的事,让我自己来解决好吗?”祝一夕直言道,既然是要她自己做抉择的,自己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将事情推给无极圣尊回来解决,本就是错的,而且燕丘也一定听不进他的话。 无极圣尊担忧地看了看她,这才和百草仙君带着小亓霁一起离开,小亓霁走了几步,扭头望了望园中的燕丘和祝一夕,不解问道,“娘亲怎么了?” “娘亲和燕丘有事要谈,你先和百草叔叔回北苑等着。”无极圣尊说道,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决定留下在暗处看着。 “我也要留下。”小亓霁说着,也不肯走了。 无极圣尊瞥了一眼百草仙君,百草仙君很识趣地把小亓霁给哄走了,这才让他能折回到南苑附近。 祝一夕和燕丘一前一后回了南苑,却谁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两人都在亭中坐了下来。 “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怎么,怕我动手打了你旧情人。”燕丘冷哼着问道。 祝一夕看了他一眼,“那我该不回来,你们两个往死里打去。” 燕丘不言语,扭头望向不远处的湖面,等着她自己开口。 她原本等着他说话,可见燕丘不说话,自己张了张口,又咽了下去,愁眉苦脸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会走,永远都不会再见我?” 她嗫嚅着开口,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又没好处,我还要管你干什么,我傻吗?”燕丘望着湖面的波光,哼道。 祝一夕咬着唇,忍着眼底的泪光,半天没有再出声。 燕丘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就算答应了,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你。” 他知道,他无法抹去她心头的无极圣尊,所以他也不强求了,只是希望她的心上,她的身边有那一点点他的位置,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祝一夕绞着手指,久久难以下定决心,几番话到了嘴边,又悄然咽了下去。 “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话,有那么难?”燕丘等得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催促道。 祝一夕却依然,还是不说话。 燕丘起身,走近站到她面前,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没有意见,答应了。” “我不答应。”祝一夕慌忙脱口而出。 燕丘微怔,眼中蔓上了然的苦涩,这样的答案早在预料之中,真的从她口中听到,却比他所想象的锥心刺骨。 两人都深深地沉默着,祝一夕紧紧揪着衣服,久久不敢抬头去看他此刻的样子,眼泪却一颗一颗滚了下来,他不是她所爱的那一个,却如她的亲人一样陪伴在她的身边,真要将他从生命中割舍,她亦痛苦。 “我知道了。”燕丘沉重地叹息,微微仰头以免自己没出息地落了泪。 祝一夕伸手,揪住他的袍袖,呜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一两百岁的人哭成这样,能不能有点出息。”燕丘低声数落道,她终究还是拒绝了,若是心中有他一分一毫,也不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祝一夕更加哽咽不成音,“你一定要走吗?” “不走还留着看你们秀恩爱吗?放过我吧。”燕丘苦笑道,她是舍不得他,可是在他与无极圣尊之间,她终究选择了无极圣尊,只选择了无极圣尊。 他何尝不想留下,可是那么一天一天看着他们你侬我侬,他一定会嫉妒得想要杀了无极圣尊,所以还是自己识趣点离开吧,对大家都是解脱。 祝一夕无言以对,她能拥有的他的这份心意是她的幸福,可是他喜欢上她,却是她的不幸。 “就算不再见我,偶尔……偶尔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燕丘半跪在她脚边,与坐着她平视,执着袖子擦了擦她泪痕斑驳的小脸,埋怨道,“你就喜欢我一点点,会死吗?” 祝一夕满眼泪光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深深的怅然,心亦痛如刀割。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小爷我开天劈地头一回喜欢一个人,你还不领情。”燕丘努力想说得轻松些,却也掩不住语气中的沉重和伤痛,“这天大地大,我无亲无故,除了你的身边,我已经无处可去,到头来你也不要我了……” “燕丘……”祝一夕喉间如哽着一柄刀,每一次呼吸都是绵长的痛。 她不是不要他,她只是无法爱上他,因为她的心早在别处了,她没有办法。 而她,不想骗他。 燕丘抬头望向无极圣尊藏身的地方,沉声道,“无极圣尊,我会离开,但是将来她再因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必亲手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他说罢,霍然抽走被祝一夕抓着的衣袖,转瞬化作一道光影飞出了叶府,飞上了高空,消失在云端。 祝一夕手上一松,踉跄着跪到了地上,反应过来爬起追出亭子,嘶哑着声音唤道,“燕丘!燕丘!!” 可是,他终究是走了,不管她怎么再叫,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及时出现了。 “一夕。”无极圣尊疾步奔了过来,扶住泪流不止的她,自己一直介意的情敌终于不再是他们之间的威胁,可看着眼前的她,他却根本无法有半分的喜悦。 祝一夕坐在院子里哭了许久,好不容易收了眼泪,却就那么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话也不说一句,无极圣尊一直静静在旁守着,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这么多风雨过去,她还能回到他的身边,这是他何等的幸运,而燕丘的离开,一如他的到来,只是为她罢了。 他终是不忍再为难她,再逼迫她,所以她那一句不愿意出口,他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拒绝,有的时候真是件艰难的事。 “你说,他会去哪里?”祝一夕喃喃出声道。 “总会有他想去的地方,别担心了。”无极圣尊揽着她的肩,温声安慰道。 燕丘就算现在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悄悄地出现,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虽说同在神域那么些年,关系是不怎么样,但他的脾性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我太自私了,太自私了。”她自责地低语道。 没有燕丘,就没有如今还能活着她的,而她却这般忘恩负义,自私绝情。 “一夕,看着我。”无极圣尊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舍不得他离开,像对亲人一样的舍不得,就算你心软答应了,你给他的也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选择,不是施舍的同情。” 曾几何时,在他初见到活着的她时,一直担心着自己才是退出的那一个,而这其中若非是她还将他放在心上,只怕如今走的人就是他,留下的是燕丘了。 “可是,我让他伤心了,虽然我们总是吵架,但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的。”祝一夕哽咽道。 然而,最终让他最难过的,还是她自己。 无极圣尊静然听着,其实在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做了一丝丝的心理准备,她会答应了燕丘的要求。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地被夜色笼罩。 无极圣尊起身抬手施了御火之术,将点燃院中的灯笼,劝道,“外面凉了,回屋去。” 祝一夕起身,看着自己房间隔壁的房间,目光微微一怔。 燕丘,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重新做回你睥睨三界的魔神,不要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缚。 许久,她举步回了自己房间,独坐在那里,仿若有什么重要之物从生命中摘除,此刻只余绵长的痛楚和疲惫。 这个家伙,说走就走,连去哪里也不肯说一声,还老说她没有义气,他才没义气。 无极圣尊给她倒了茶水,正愁着要怎么开解他,按捺不住的小亓霁自己跑了过来,“娘亲。” 祝一夕忙抹了抹眼角,以免让孩子看出些什么。 “娘亲,你哭了吗?”小亓霁趴在她膝上,伸着脖子看她脸上。 她挤出几分笑意,摇了摇头,“没有。” “明明就有。”小亓霁说着,然后恶狠狠地扭头瞪向无极圣尊,小手叉着腰“圣尊大叔,你欺负我娘亲了吗?” “我……好吧,是我的错。”无极圣尊无奈一笑,她与燕丘之间的纠葛,本也有他自己造成的缘故,也确实是他的错。 小亓霁一听,更是气得小脸鼓鼓的,小跑过来就把他往外赶,“你这个坏人,我不喜欢你了,我娘亲也不喜欢你了,你出去,不准再进来。” “霁儿。”无极圣尊气结,这走了一个大情敌,还有这一个小的,而且还是他一点都没有办法的对手。 无极圣尊瞧着父子两个的拉锯战,不由失笑,招了招手唤了儿子到身边,紧紧拥在怀中,“娘亲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真的吗?”小亓霁仰头,忽闪着大眼睛,担忧地问道。 “嗯。”祝一夕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只是还有些不适应燕丘的离开,还有些担心他会去什么地方。 “我饿了,娘亲陪霁儿用晚膳了,吃饱了就开心了。”小亓霁说着,牵着她要去北苑。 祝一夕无奈失笑,牵着儿子去用晚膳,他不开心吃一顿就开心了,还以为所有的烦恼都是可以吃一顿就解决掉的。 “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你还一天一顿都不把自己饿着。”无极圣尊跟着一路,无奈叹了叹气。 小亓霁一听,冲着他做鬼脸,“谁胖了,这叫有福气,才不是胖。” 他哪有胖,他就是脸圆了点,手上脚上稍稍肥了那么一点点,谁让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他不吃多可惜啊。 “就你歪理多。”无极圣尊道。 “娘亲,我们走,不要理他。”小亓霁说着,牵着祝一夕一溜小跑先走了,将无极圣尊远远甩在了后面。 无极圣尊步出南苑,扭头看了看燕丘平日霸占的房间,虽然他的成全是为祝一夕不是为他,但是倾尽所有待他们母子,不会让他再插足的机会,永远不会。 ☆、第四百零一章 你终于是我的了(四千) 第四百零一章 你终于是我的了(四千) 燕丘的离开,让整个叶府都清静了下来。 祝一夕开始自己着手叶翎的事,才发现所有的一切燕丘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根本没有需要她去费心的地方,她回了南苑,经过燕丘先前居住的房间,第一次主动推开了门进去,屋内的一一切一如他的性格,干净整齐得容不得一丝瑕疵。 他就那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带走一件。 百草仙君本是过年看亓霁和无极圣尊回来没有,见她进了燕丘的房间,倚在门边说道,“早跟你说了,舍不得就留着,反正你又不吃亏。” 祝一夕回过神来,扭头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担心,他一个人会去哪里。” “那你就瞎操心了,敢情没认识你那几千年,他都怎么活下来的,燕丘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可能现在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回到以前的生活,但也不至于会让你担心的地步,你也不想想以他那德行,谁能惹了他了?”百草仙君好言相劝道。 这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的难以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一个不可一世的燕丘竟都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子,还都爱得这么难分难舍的。 祝一夕沉吟着,久久没有言语,心情依然有些低落。 “你自己不都说,爱上一个人,本就不是对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你没有爱上他,这不是你的错,只不过少了一些姻缘罢了。”百草仙君含笑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相情相悦,更多的就是一厢情愿的单恋。 燕丘又不傻,一切他自己都看得明白,只不是甘心离开,所以才逼她来做出决断。 祝一夕打量着燕丘的房间,幽然叹道,“细细想起来,相识那么多年,我都没有真正好好地待过他,哪怕只是像对待一个朋友。” 他嘴巴毒,于是他们老是吵,但他又几番帮了她救了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祝一夕,世上很多事都不是绝对公平的,不是谁对谁付出了,另一个就得给予同等的回报,想开一点,就算离开了这里,他也不会过得太差劲。”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笑了笑,离开了燕丘的房间,望了望远方的天际,但愿他真的寻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为任何事所牵绊。 “霁儿呢?” “一早说是快要过年了,要买东西,圣尊和飞林带着他一起出去了,我还以为已经回来了。”百草仙君眼看着她天飘起了雪花,嘀咕道,“这都大半天了,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前院便传来说话声,祝一夕先一步赶了过去。 “娘亲!”小亓霁见她回来,放下东西就飞扑了过来。 无极圣尊看着她笑了笑,弯腰捡起了被儿子丢下的东西,方才走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一会儿。”祝一夕说着,弯腰紧紧抱了抱撒娇的孩子。 “霁儿说人家都在过年,我们也要过,就买了些东西回来。”无极圣尊无奈说道,但是他也知道,她现在虽不再是凡人,却还是身为凡人的生活,所以筹备过年的事,也不仅仅是为霁儿,也是为了她。 祝一夕扫了一眼他们买回来的东西,皱起了眉头,“你们这都买的些什么?” “我们看到别人买什么,我们就买什么啊。”小亓霁理直气壮地说道。 百草仙君出来,听到便道,“这得亏咱不是凡人,不然你这个小败家子,早晚得把家底败光了。” 这见什么都要往家搬,这要是凡人的人家,哪经得起他这么败的。 祝一夕帮着将东西全拿到前厅,打开一看无奈失笑,“怎么全是吃的?” 除了两幅春联,全是各种各样的吃的,这还真是像霁儿买回来的。 小亓霁说着,摸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一手又递了一个给她,“娘亲,你尝这个,很甜的。” 由于临近春节,城里卖的吃的太多了,他都好想全都买回来。 他给了祝一夕,自己又伸手去拿,被无极圣尊拍了手,“你都吃了一路了,还吃?” 小亓霁仰头看了看他,委屈地到了祝一夕身边,抱腿,“娘亲。” 祝一夕虽心疼儿子,可一看他已经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柔声劝道,“这些东西娘亲给你收着,明天再吃。” 小亓霁对于她的话,一向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伸着手指可怜巴巴地说道,“那我再吃一个,一小个,行吗?” 祝一夕失笑,给他拿了一个,然后对飞林道,“东西都收起来吧。” 虽然她以前也挺喜欢吃的东西,可是也没有到贪嘴到这个地步,这孩子到底打哪儿来的这一点。 她牵着霁儿回了南苑,大约是出去跑了一天,回去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将孩子安置好,从他房中出来,园中已经积了一层薄雪,无极圣尊站在她房间的门口,远远冲她笑着。 她关上了霁儿房间的房间,举步走了过去,“站这里干什么?” “等你回来。”无极圣尊说,伸手拂去了她发间的雪花。 祝一夕轻然而笑,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还用等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内,她才道,“等过了来年春天,叶翎的事应该就圆满解决了,到时候我们回玉阙宫吧。” “好。”无极圣尊含笑拥她入怀,温声道,“一夕,你我之间,总是你付出的多,我怕是穷尽这一生,都还不上。” 她喜欢上他,受了那么多的苦,舍弃了那么多生命宝贵的人和事,这一切的一切,他何德何能。 祝一夕仰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慢慢还。” 无极圣尊低眉看着她,眉目温柔深情,“好,慢慢还。” 祝一夕头一歪,靠在他的胸膛,心满意足叹息道,“你终于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 这一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她所爱上的男人,也深深爱上了她…… 无极圣尊失笑,低头吻着她的头顶,疏冷的面上绽起少有的笑意,最想说出那句话的,是他才对。 他是何其的幸运,在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还能找回她,还能如此将她拥在怀中。 “我什么时候能搬到南苑?” 祝一夕一听破坏气氛的话,站直了身子,“现在还不行,再等等吧。” “还要等什么?”无极圣尊不解,以前是因为燕丘阻拦,现在燕丘也走了,她还要将他拒之门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一夕笑嘻嘻地道,“等你娶我啊。” 无极圣尊无奈,道,”让飞林准备,这几天就办。” “我等了这么多年,他就想随便一场婚礼就把我打发了,也太敷衍了吧。”祝一夕说罢,甩开他的手,垮下脸来道。 “好,等回玉阙宫再办。”无极圣尊道,他也只能等回到玉阙宫了,才能名正言顺地住进她的房间,这么些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了。 祝一夕这才满意地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亲,“我等着了。” 无极圣尊哪里是这样浅浅一吻就能打发了的,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自己吻了上去,一解这几日难以亲近的相思之苦。 正是缠绵情浓,百草仙君突然跑了过来,刚要进门撞见里面正亲吻着的两人,忙又退了出去,在外面清咳了一声,这才让屋内的两人清醒过来,祝一夕尴尬地站在无极圣尊身后,一脸窘迫。 无极圣尊却是一派淡定,举步走到了门口,“什么事?” “飞林备好晚膳,我过来叫霁儿用膳。”百草仙君说着,伸着脖子看了看里面的祝一夕,又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等了这么些年不容易,可是好歹也注意点,这是我撞见了倒也没什么,让你儿子撞见那怎么办?” “要你管那么多?”无极圣尊冷冷瞪了多管闲事的百草仙君一眼,语气不善,“霁儿睡了,醒了会让他过去。” 百草仙君触了一脸霉头,忙干笑着退了两步,“知道了,你回去继续,我走了,马上就走。” 以前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没想到动起真格的,还真是……啧啧啧。 祝一夕听到百草仙君离开的脚步声,长舒了一口气,一抬眼看到脸色黑沉的男人,“好了,百草仙君是好意过来叫霁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无极圣尊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思量着回了玉阙宫要怎么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赶回神域去,他可不想有个外人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而且,他那个性格霸道的儿子,也是个难题。 以前是觉得这个儿子乖巧又可爱,现在生生觉得他的存在碍事的紧,好不容易有他与她能独处的机会,他总要插一脚进来,而且他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就总有一个儿子要插足进来,还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祝一夕走近,主动环住他的腰,安慰道,“大不了,补偿给你便是了。” 无极圣尊一听,面上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拥着怀中娇小的人儿,便欲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好事,可是还未来得及吻下去,又有人来了。 “楚姐姐。” “小一夕。” 花楚和陶醉回来,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打招呼,祝一夕一听声音瞬间便从他怀里挣出去了,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了门口。 “你们回来了啊。” “在京都外碰上了,就一起回来了。”花楚笑盈盈地回道。 陶醉跟祝一夕说了几句话,瞥了一眼脸色黑沉沉的无极圣尊,“圣尊好像一点都不欢迎我们回来。” 祝一夕只是干笑,没有说话。 无极圣尊不欢迎的情绪全写在脸上,这还没想办法将来打发掉百草仙君这个麻烦,这两个还又跑回来了,就不能让他们有点清静的日子过吗? “霁儿呢,我给她带了好玩的。”花楚扫了一眼里,并不见孩子的踪影。 “他睡觉了,估计还有一会儿才会醒。”祝一夕柔声说道。 “没什么事就回你们自己住的地方去,霁儿一会儿会过去的。”无极圣尊直接说道。 花楚怔了怔,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茫然地看了看祝一夕。 陶醉眼珠子滴溜一转,立即明白了他们来的不是好事,估计是坏了人家圣尊大人的好事,也难怪他那脸吊得那么长了。 他识趣地拉了花楚离开,还一边走一边道,“不好意思,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罢,两人消失在了门外,而祝一夕则开始气得头疼了,扭头瞪向无极圣尊。 他是非把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第四百零二章 甜言蜜语(四千) 第四百零二章 甜言蜜语(四千) 一转眼,已然到了年关,叶府上下就数小亓霁最是高兴了,当日一大早就换了新衣服,新帽子,跟着飞林将府中上的灯笼换了新的,还四处讨要压岁钱。 叶翎因着还掌管京卫营,故而一早出了门去交待营中事务,到近午膳的时辰才回来,刚一进大门就被小亓霁逮着讨压岁钱。 “叶弟弟,快给我压岁钱,就差你一个了。” “你都唤我弟弟了,当有我给你的道理,也该是你给我啊。”叶翎揶揄笑道。 小亓霁一时有点懵了,挠了挠笑嘻嘻地道,“今天是哥哥,我是弟弟,我不管,你现在要给我。” 叶翎一路被他缠着到了后园,无奈之下只得掏出了早早准备好的红包,早就知道这小家伙会闹事。 “叶翎,你的新衣服,放到你房里了,你用了午膳去穿着看看。”祝一夕从厨房窗口伸着脖子朝他说罢,又回去和飞林一起忙着准备年夜饭了。 无极圣尊站在一旁,本是想帮忙的,可是他们两个都嫌弃他帮倒忙,只让他在一旁干站着。 “有飞林准备就行了,你掺和什么?”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道,“飞林又不欠你的,什么事都扔给他。” “圣尊一向觉得,我们欠他的,不仅要跑腿,要帮他带儿子,还要做杂活。”飞林跟着抱怨道。 虽是这么说着,但面上却并没有抱怨之意,他们所有的仙鹤童子若不是得他开恩,也不可能化为人形,故而一直受他差遣也是份内之事。 小亓霁讨到了最后一份压岁钱,到了厨房爬到登子上坐下,摆了一桌在那数钱,看得无极圣尊直叹气。 他怎么会有这么贪财又好吃的儿子,也没有人教他这些,他都打哪儿学来的? “你要这么多?”飞林瞥了一眼,他不菲的收入。 “留着买好吃的。”小亓霁说着,全都收了起来,拍了拍鼓鼓地荷包,甚是心满意足。 “我们一天饿死你了,你还要买?”无极圣尊无语训斥道。 “有时候,你和飞林就是不给我买,以后我可以自己买。”小亓霁理直气壮地说道,好几次出去,他要的东西,他们都不肯买给他。 无极圣尊无奈地看了看祝一夕,解释道,“那不是你吃的东西。” 而且,他现在小胖墩一个,这现在看着还小倒是可爱,再长高一点,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下去。 小亓霁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不愿理他。 祝一夕瞅了一眼,抿唇失笑,以前父子两个很是亲近的,现在怎么越来越看对方不顺眼了。 叶翎在隔壁的房间,简单用了午膳,回了自己房间便看到桌上放着衣物,水蓝色上乘锦缎做工也精细无比,衣物上还放着一个装压岁的钱的红包,他拿起苦涩地笑了笑,她终究还是只当他是个孩子。 她的眼中只有无极圣尊,即便是在她身边那么多年的燕丘,最后也退出离开,更何况是他,连说出口来的资格都没有。 春天一过,北周的许多事情也要解决了,想来她也会跟着无极圣尊离开了,他从来都不是能让她停留的理由。 他没有过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温馨,自己看书独坐了,直到暮色降临,小亓霁过来唤他一起用晚膳,他方才出去。 菜刚上了桌,陶醉和百草仙君便都提了酒过来,难得高兴的日子,大伙儿也都小酌了几杯。 屋内正下着雪,屋内却是暖意融融,热闹非凡。 叶翎看着,高兴之余不免伤感,明年的这个时候,大约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热闹了吧。 年夜饭一过,小亓霁便闹着要出门去看舞龙舞狮的,祝一夕一向对他的要求来者不拒,加了件披风便带着儿子出门了,无极圣尊本是不愿去的,可又忍不住跟着一道去了。 “你不能老这么一再答应他的无理要求。”无极圣尊一边走,一边低声抗议道。 想当初,和他一起在神域的时候,多乖巧斯文的一个孩子,从回到了她身边之后,这毛病,那毛病,全暴露出来了,她还宠得他无法无天的,他多训上两句,她还都不答应。 “我哪有无理了?”小亓霁不满地道。 祝一夕一听,也跟着道,“对啊,我们霁儿哪里无理了?” 无极圣尊正要与他们讲道理,小亓霁听到有锣鼓声,撒开他们的手就自己跑了,“我先过去了,你们快点。” “霁儿,你慢点,别走丢了。”祝一夕小跑着几步,追着他唤道。 无极圣尊拉住她,道,“你别把他当成个小孩子,他那一肚子的心思,还能把自己跑丢了。” 祝一夕拧着眉瞅了瞅他,颇有些不高兴,“这要不是我自己生下的,我真怀疑,他是你亲儿子吗?” 她怎么觉得,他最近总是看霁儿不怎么顺眼,挑这毛病,挑那毛病,以往也没见他这样啊。 “他要不是我亲儿子,我养着他干嘛,我只是告诉你不要太宠着他了,慈母多败儿。”无极圣尊郑重地向她解释道,他们之间什么事都好说,就是每次扯上了亓霁,总是意见相左。 她总觉得,那些年没有在孩子身边,现在恨不得把一切全补偿给他,可是他真的担心,那臭小子会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你现在是嫌弃他了?”祝一夕顿步,挑眉问道。 无极圣尊冤枉不已,“我什么时候嫌弃他了?” “你最近明明就哪哪看他不顺眼,还说我不该太宠着他,你这摆明了就是嫌弃他。” …… 百草仙君几人从后面过来,瞅着在巷子里吵起来的两口子,瞄了两眼赶紧走远了,以免得被殃及池鱼,可一过了拐角却都趴在了墙边观望。 “他们没问题吧,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飞林甚是担忧,这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怎么还要吵架。 百草仙君一扇子敲到他头上,低声教育道,“小毛孩子懂什么,小吵怡情,叫那调剂生活。” 这平头百姓过日子,哪个夫妻没点磕磕碰碰的,那叫生活情趣。 无极圣尊那个妻奴,不出一会儿,就会投降,他现在才不敢惹祝一夕,生怕怕人气跑了,人家一转头去找燕丘去了,他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果然,不一会儿方才还在争吵的两人又和好如初,因着担心孩子会走失了,快步拐角过来了。 百草仙君一行人,忙低头装做找东西的样子。 “耶,我的荷包呢?” “我的耳环呢?” ……” 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成功换来了无极圣尊冷厉的眼刀,等到两人走远了,方才各自舒了口气。 所有人前后出了门,偌大的叶府只有叶翎一人留在了府内,看着热门过后静寂庭园,暗想着在不久之后,他的府第就会变成这样子吧。 他们都会永远离开这里,就像从未出现过,这里终究会只剩下他一个,几十年之后苍老逝世,也全然忘了他们。 祝一夕和无极圣尊好不容易才在人群找回小亓霁,小家伙委屈抱怨,自己个子太矮,什么都看不到。 无极圣尊一把将他拎起,另一手施术布了结界,三人一起上了高空,看着下面的热闹。 “哇,好漂亮。”小亓霁看着上火的舞的长龙,惊叹道“还是人间最好玩,神域太无趣了,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无极圣尊笑而不语,以后他便是想回去,那个地方他们也回不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无极圣尊拎着他站在了屋顶上,松了手嘱咐道,“自己站好了,别摔下去。” “为什么不在上面看。”小亓霁抗议道,刚才在上面看得她更清楚。 “因为你太重了,我提得手酸了。”无极圣尊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不容易夫妻团聚了,连点花前月下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全被他这个臭小子占用了,他还得连说他几句都说不得。 “娘亲。”小亓霁委屈地望向祝一夕,他最近怎么总被圣尊大叔嫌弃。 祝一夕牵住他,耐心说道,“娘亲让你自己去看,但是不许下去惹事,知道吗?” 小亓霁一听,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祝一夕一抬手黑色的鸦羽自手间飞出,在小亓霁的背后汇聚成小小的翅膀,随着她手一挥便带着他飞到空中去了。 “啊,娘亲你好厉害。”小亓霁在空中,兴奋地大叫道。 祝一夕在无极圣尊身旁坐了下来,方一坐下便被边上地人将手牵了过去,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你别老跟孩子吃飞醋,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我看你关心他的时候,比关心我的时候多得多。”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无奈地看着孩子气的男人,瞅了一眼周围,见霁儿在较远的地方,仰头在无极圣尊嘴上亲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不一样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糊弄我。”无极圣尊虽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唇角却分明扬起了笑。 不可否认,这样的糊弄,他很是受用,且一生受用。 祝一夕微微侧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人间繁华灯火,看着在空中嬉戏玩闹的孩子,只觉此生再无所求。 “一夕。” “嗯?” “我爱你。” “我知道,你不是早上已经说过了。” “现在还是想再告诉你。” …… 祝一夕甜蜜而笑,这个男人跟燕丘争风吃醋也好,跟亓霁闹别扭也好,也只是因为这一百多年他们错失了太多相聚的时光,所以即便她在他的身边,他也还是不太安心。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低语道,“我也爱你,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永远爱你。” 这份情意,上一世的龙三公主,辗转到这一世她,穿越千年,从来不曾改变过。 无极圣尊清冷的面容扬起笑意,夜风吹起两人的发丝,黑发与白发纠缠,他侧目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人,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你不看灯,看我做什么?”祝一夕察觉到他的目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儿时在陵州,也经常在大年夜出来玩,却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去看过人间繁华夜景。 “你比灯好看。”无极圣尊温声说道。 祝一夕听罢侧目看了看他,甜蜜之余还是有些她不自在,谁都喜欢听好听的,可她这一到晚从他嘴里听了数不听的甜言蜜语,她都觉得肉麻得要起鸡皮疙瘩了,他竟然还说得出口。 这怎么想,他都不像自己在玉阙宫所拜的那个高冷师父了。 ☆、第四百零三章 北周神谕(三千) 第四百零三章 北周神谕(三千) 第四百零三章 正月还没完,冯远便对叶翎帝敲侧击提起了婚约之事,叶翎只说是看家里的意思,冯远见他如此说,再一想先前到叶家的的事,想来这婚事是跑不了了的,想着哪日再去一趟叶府将这婚约定下来,自己也就能松口气了。 不然,这姓叶的一天一天地在朝中水涨船高,又不是自己人,难免有些心里胳应,可若成了他的女婿的话,那就是一家人了,他风光,也是冯家的荣耀。 叶翎回府也向祝一夕提起了,祝一夕也只是一笑置之,反正过不了几天,他也不会再有机会提起此事了。 二月二,龙抬头,北周皇帝依往例行祭天大典,承上天神谕。 当然,这种祭天大典传说曾是真有神谕出现的,但渐渐的也只是仪式罢了。 祭天大典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诸多京都百姓,而人们一向敬畏神明,所以只要神谕有示,即便叶翎不是皇室血统,也定会免去许多麻烦,成为新的北周天子。 大典当日,祝一夕一行人也跟着出门,前往皇城看热门,眼看圣驾自宫出现,群臣百姓跪迎,他们一行在结界之中,自然是无人能看到,也就更不可能对一个人间的皇帝下跪行礼。 “咱们在这祭天大典动点手脚,真的就能成事?”百草仙君有些不相信,低声朝祝一夕询问道。 祝一夕浅然而笑,道,“你太小看凡人对于神明的敬畏,虽然神明之中也没什么好东西。” 叶翎要想走到那一步,可是他到底不是皇室血脉,难免会有篡位的骂名,可若是神谕所示,他便是天命所授,不会被任何人疑议,反而更受拥戴。 百草仙君尴尬的笑了笑,神明之中确实没什么好东西,她这话也确实是没错,可总觉得自己也被顺道一起鄙视了。 祭天大典繁文缛节颇多,近一个时辰才到皇帝上了祭台,承接上天神谕,以往皇帝就在那里站一会儿,自己扯出一断话来说是上天神谕所示,也就没有怀疑,毕竟人家会说只有真龙天子才会看到神谕。 北周皇帝与往年一样,在祭台虔诚祭拜了一番,站于祭台中央闭目沉思,似真是在承接上天神谕。 “要动手吗?”百草仙君问道。 祝一夕面色平静,“再等等。” 于是,几人又同众百姓一样静静等着,等着皇帝从祭台中央到了栏杆边,向文武百官宣读神谕,而内容也无非就是北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类的吉祥话。 只不过,当他刚刚宣读完自己所得的神谕,在他身后的祭台之上,古老而巨大的罗盘开始缓缓运转,一道刺眼的白光冲天而起,直上九霄,一缕金光从那束光中飘落而下,在祭台之上汇聚成了一行金色的字,大意便是帝王无道,将有上天所指示的新天子诞生,护佑北周。 这是群臣及百姓第一次看到祭台之上真正的神谕,在巨大的惊讶之后纷纷跪上,感激上苍。 北周皇帝残暴不仁是众生周知,而如今假传神谕触怒上苍,终于将受天罚,虽不知天命所指的新帝是何许人也,但却让百姓充满了希望。 可是,北周皇帝却吓得腿软了,看着广场上跪了一片的百姓和臣子,再望身后的神谕,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祝一夕确定目的已经达到,让百草仙君收了术法,“可以了。” “这样就行了?”百草仙君狐疑的道。 “人间许多事,都讲究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叶翎不是北周皇族,要想当上北周的皇帝而不是受反对,唯有借助神谕。”祝一夕说罢,看了看四周道,“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北周皇帝方才假传神谕,百姓只会以为他触怒了上苍,这个皇位他是坐不稳了,百姓和群臣也不会再容许他继续作威作福,而其它的时机燕丘也早有安排,叶翎只需要按着他的计划行事,一切水到渠成。 相信,冯远现在也不会再顾得上再来找她谈论叶翎婚约之事了,毕竟这个皇帝倒台,他的荣华富贵也将要到尽头了。 百草仙君瞥了她一眼,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你不是认识久了,也学精了吧,这北周皇帝可是被你坑惨了。” 他们闹了这么一出,北周皇帝会被百姓和群臣反对,怕是一刻也不能安宁了,自己安享了荣华富贵那么多年,突然就要被赶下台来,谁也不会甘心的。 “北周在他手上,死的人命也不少,现在这样只是为了避免将来因为他死更多的人。”祝一夕道,北周国内日渐衰弱,其它诸国虎视耽耽,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必出战祸,而现在如果将北周江山交到叶翎的手中,这孩子心性正直,定会让北周有一番不一样的新局面。 “祝姐姐说的对,这个坏皇帝,之前那几个村子瘟疫,他们不仅不让人救治,还要把他们烧死,可恶。”花楚义愤不已地支持道,他们虽不是凡人,但最近一直生活在北周,看的不平事也不少。 可是,不管百姓生活如何水深火热,北周皇帝仍旧在宫中过着他的酒色生活,根本什么都不管,现在是该让他知道后果了。 “花楚,你这两日在宫中藏身看着,就怕北周皇帝盛怒之下,会取人性命,这件事伤亡能降到最低就尽量。”祝一夕向花楚拜托道,夺位之争免不得有流血牺牲,但她尽力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丢了性命。 “那我现在就去。”花楚应声,转眼就消失了。 北周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回去不定谁触了他霉头,就得闹出人命来。 “你们带霁儿先回去吧,我得盯着冯府那边,这事必然会把他们卷进去,虽然冯远也为官不仁,但起码不要殃及他家人丢了性命。”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几人,说道。 无极圣尊哪舍得她一人独自前去,道,“我同你一起去。” “不用了,这些凡人又奈何不了我,你照顾好霁儿就行了。” “不要,圣尊大叔照顾娘亲去,霁儿不用照顾。”小亓霁一脸认真说道,他也担心娘亲一个人出去,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跟着去,那就让圣尊大叔跟着去。 无极圣尊见儿子这么懂事站在了自己这边,冲祝一夕道,“看吧,他也不同意。” 祝一夕无奈,只得道,“霁儿,回去要听话,别自己再出来乱跑,娘亲办完事就回去了。” “我会乖乖的。”小亓霁说着,自己跟着飞林一道走了,扭头冲他们摆了摆手。 他们刚刚在街角分开,皇城的祭天大典也结束了,百姓纷纷从皇城出来,一路都在对祭天大典上的神谕议论纷纷。 祝一夕和无极圣尊到了冯府附近,隐匿了行踪,暗中观察着冯府的动静,毕竟按计划这一两天冯家就会出事,而且依照皇帝现在这个时候的心情,只怕出来的旨意更加残忍绝情,好在一切都会尽快结束,只要让叶翎顺利登上皇位,也就可以避免许多流血牺牲。 “一切不都安排好了的,不用那么担心。”无极圣尊见她紧张不已的样子,劝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情况有变,牵连太多人丢了性命就不好了。”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悄然牵住她的手,她终究还是没有变,不管任何时候,这份发自心底的善意一直都在,即便那只是与她不相干,甚至她都不认识的人。 她比他们任何人,都知道这世间所有生命的可贵和不易。 “你这管闲事的毛病,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就这最后一回了,还不行?”祝一夕知道他一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样奔波在外去管些不相干的人,实在不是他乐意干的事。 无极圣尊却笑了笑,道,“不用,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所爱的是原原本本的她,不需要她再为迁就自己做一丝一毫的改变,而且,以她的脾气,即便嘴上答应了,也一定是改不了的。 毕竟,她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已经在她骨子里根深蒂固太多年了,改不掉的。 ☆、第四百零三章 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三千) 第四百零三章 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三千) 祭天大典的第二天,朝堂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群臣垂首不敢言语,北周皇帝高踞于龙椅冷眼扫视着满殿群臣,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 “今日,怎么就没有一个说话的了,是不是在你们眼中,朕已经不是北周的皇帝了?” 神谕? 什么狗屁神谕,居然想要别人将他取而代之,简直天言夜谭。 “臣等不敢。”众臣闻言,惶然伏跪在地,他们虽也心中有疑,可是神谕所示的真龙天子还未出现,他们就一天还是北周的臣子,万不能得罪了这一个。 “那个什么神谕所预示的乱臣贼子,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给朕把他找出来,斩草除根。”北周皇帝字字冷厉骇人,眼中满是嗜血的狂怒之意。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敢来夺他的江山。 “可是,陛下,现在臣等不知那人是谁,从何处去找?”一位大臣小心翼翼问道。 可是,这一问便招来了皇帝的盛怒,“你不愿去找出那乱臣贼子,是不是你根本就等着他出现,效忠新主?”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微臣对皇上,对大周一片赤诚忠心,从无动摇。”那问话的大臣见龙颜震怒,不住地磕头,生怕皇帝一个不顺心,直接将他拖出去砍了。 “皇上息怒,臣等一定会尽快将那乱臣贼子找出来。”叶翎拱手上前,一脸坚定地表示道。 北周皇帝看了他一眼,暂时缓了一口气,“叶爱卿,此事,刻不容缓,一定要尽快把他找出来。” 这个人一天不找出来,他就一天难以安稳地坐在这皇位上。 “是,臣即刻去办。”叶翎诚恳地应声道。 北周皇帝一夜未能安寝,早朝又动这么大的肝火,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散朝吧。” 众臣纷纷跪安,退出了大殿,冯远匆匆追上叶翎,寻问道,“叶大人,那乱臣贼子,你可是有什么下落了?” “没有,可是陛下方才那个样子,咱们若说不找,还还不得掉脑袋。”叶翎无奈说道。 冯远听罢也跟着叹了叹气,道,“是啊,可是现在咱们上哪给他找去?” 叶翎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到了僻静之处,说道,“找,这肯定是找不了的,又不知那人是谁,这说白了就是陛下的心病,刑部的死囚那么一多,拎一个出来再编出点事儿扣在他身上,只要跟那神谕有点关联,处死了陛下也就放了心了,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那神谕?”冯远一想那神谕,似乎又不是假的,万一真有新主出现,他们这些朝臣又该何去何从才好。 “下官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我就没瞧到那神谕上有什么,咱们现在得先稳住陛下要紧,不然不仅乌纱难保,怕是身家性命都有危险。”叶翎四下看了看,叹了叹气道,“咱们找不出来,这在陛下看来,不是咱们要去效忠新主,就是那乱臣贼子在咱们中间。” 冯远看了看他,这才明白他方才要站出来保证要抓住那乱臣贼子是为了博取陛下的信任。 “那此事我也帮把手吧,早日解决了,大家也都松一口气。” “如此,再好不过了。”叶翎浅笑应道。 这是要帮忙,还是要在陛下面前邀功,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借着京卫营中军务繁忙,没有再插手此事,两日后冯远真弄了个死囚,编了一堆话说此人在神谕降下之时,身带仙泽,皇帝当时下旨将死囚处死,并对冯远大加封赏,让他在朝中一时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北周皇帝见心腹大患已除,心情轻松了些,依旧如往日一般沉溺于酒色,只不过一天的夜里,皇城的祭台之上罗盘又开始转动,神谕再一次显现,于是皇帝盛怒之下以欺君之罪将冯远打入天牢,冯家也被抄了家,只不过皇帝当时气急攻血晕了过去,未来得及下旨处斩,所以也只是将冯远押入了天牢。 冯远亲眷被赶出了冯府,但在祝一夕暗中的护佑之下,并未闹出什么人命,冯依依思来想去,去找了叶翎求救,希望他能朝中说好话,让冯远能脱罪。 叶翎婉拒了她的请求,这个时候谁替冯家求情,谁就会被以同罪论处,而且他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要去办,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反正打一开始他们也没想将冯家的人怎么样,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必对着她费什么同情心了。 冯依依见自己一心痴恋之人,在冯家落难之际如此冷漠,原本一颗爱慕之心也心死成灰了。 皇帝由太医诊断中了疯,一醒来便觉得谁都是要夺他皇位的乱臣贼子,提剑出门见人有不对他表忠心者便欲砍杀,好在花楚早早在宫中待着了,几番从他手上救了人。 皇帝带着内卫出宫,亲自要寻出那神谕所示之人,在皇城遇到叶翎所带的京卫营,便要他下旨将城中所有的男子全部抓起来,凡有不臣之心者皆要处死。 于是,京卫营出动在京都之中大肆抓捕男子,上至老翁,下至男婴,一个都不放过,所有人被带到皇城的广场,他一个一个的讯问,若有不立誓效忠者,皆要被处死,百姓畏惧之下纷纷表示愿意效忠。 直到,一名男子抱着一名刚出生的男婴,北周皇帝问过了男子,又逼问男婴是否愿终生为北周百姓,效忠北周皇族。 男子诚惶诚恐地回道,“陛下,孩子才出生七日,还不会言语……回答不了陛下的话。” “孩子出生七日了?”皇帝一听,提剑几步到了近前逼问道。 “回陛下,是有七日了。” “是他,他就是那个乱臣贼子。”北周皇帝说着,发了疯一样举剑砍向那个才七天大的婴儿。 叶翎见状,及时将那一对父子救走,扶剑跪地道,“陛下,那只是个孩子,他还不会说话,望陛下开恩。” “你没听到吗?他出生七天了,他就是神谕现世的那一天出生的,他就是那个要夺去朕江山的乱臣贼子。”北周皇帝说着,剑锋凌厉地指向他喝道,“你要护着他,你是要背叛朕,效忠那乱臣贼子了?” “臣不敢,那只是个孩子,他只是碰巧在那一天出生。”叶翎挡在那父子两身前,求情道。 北周皇帝见他执意要保那个孩子,怒道,“来人,把这些逆贼射杀。” 叶翎见状,扭头对身后的人道,“快带孩子走,离开京都。” “叶大人!”那人一怔,抱着孩子重重朝他磕了一个头,抱着孩子便朝皇城外跑。 叶翎见皇帝让人去追,自己截下了要追人的京卫营,“那只是个才出生的孩子,哪是什么乱臣贼子,那若是你们自己的骨肉,你们可下得去手?” 京卫营本就不愿做这样的事,听他一么一喝斥,纷纷低下了头,也放弃了再去追杀那个孩子。 北周皇帝一看,这一伙人全都抗旨不尊,歇斯底里地内卫的弓箭手下令,“杀了这些逆臣,一个都不留,杀了他们。” 话音一落,内卫纷纷搭箭拉弓,箭锋直指京卫营一行人,好在京卫营一行人都是武艺过人的,虽又受伤,但很快与内卫交手打了起来,皇城跪着百姓见状,纷纷站起来援手,皇帝现在是发了疯,要把所有不服从他的人赶尽杀绝,京卫营平日护卫京都安全,本就与百姓多有来往,多数还是其中百姓的亲人。 一时间,皇城内一片混乱,皇帝却传旨禁卫军过来围剿,场面一时间更加难以控制。 最终,叶翎一行京卫营将士,不愿百姓同他们一起赴死,选择放下了兵斥投降认罪。 北周皇帝当即下令,要将京卫营一行人处死,只可惜屠刀还未落下,祭台之上的古老罗盘又一次转动,在夜空中发出刺目的白光,联向天际,一道金色的龙影在那光束之中缓缓从空中落到了祭台之上,盘旋两久一跃而起钻进了屠刀下的叶翎身上,顿时一股无形之力震出将周围的禁卫军给震退。 北周皇帝也被震得一下坐在了地上,提剑爬了起来,愤怒地喝道,“是你……你才是那个乱臣贼子。” ☆、第四百零三章 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四千) 第四百零三章 天命所归,真龙天子(四千) 北周皇帝怎么也没想到,神谕所示的乱臣贼子竟是自己一直信任的臣子,盛怒之下便要将其处死,可是内卫和禁卫军却一个个都不敢再上前。 毕竟,方才上天降下的神龙附身,是所有人亲眼所见,他是神谕所示,天命所归的天子,他们要是去杀他,必会触怒天神,招至祸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快杀了他!”北周皇帝见没有人动,嘶哑着朝禁卫军喝道。 然而,禁卫军和内卫却纷纷放下了兵刃,选择了归顺新主,不再听这个北周皇帝的旨意,毕竟在宫庭当差这么多年,皇帝的所作所为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现在上天的旨意换一个天命所归的皇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你们……你们全都要反了朕!”北周皇帝震惊地看着禁卫军,以及周围缓缓朝着新帝跪拜的百姓,大声地道,“朕才是大周皇室的血脉,朕才是大周的皇帝,你们为什么要去跪他,为什么?” “为国为民的才是百姓真正尊崇的天子,你……在位可曾有何事真正是百姓的,听信谗言残害忠良,沉溺酒色残害忠良,这哪一件都不是一个为君者所做的。”叶翎终于理直气壮,一吐压抑心中多年的怨气,眉目睥睨冷况,比之对面狼狈的北周皇帝,更有着帝王风范。 北周皇帝见没有人听命于自己,于是提剑朝着叶翎砍去,可是剑还未砍到他的身上,便被无形之力震断了剑刃,他踉跄退了两步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他拿下。”叶翎下令道。 京卫营的人怔了怔,忙上前抓住了他们曾经敬畏的帝王,拖着他离开。 “朕才是大周天子,朕才是皇帝……”北周皇帝一路,不甘心地嘶吼道。 叶翎看着扫了一眼广场上跪了一地的百姓,上前扶了最近的一位老翁起来,道,“大家都起来吧,已经没事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各自回家吧。” 老翁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以后叶大人,不,陛下还是陛下您吗?” 这一切,不是他们在做梦吧,以前的那个昏君不会再回来了吧。 “是,以后都会是我。”叶翎含笑说道,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声道,“今天让大家受惊了吧,都回家去吧,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有人在暗中帮他筹划,这些人今天会被抓到这里,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为的就是要他们的眼睛在这里做个见证,见证他是真正的天命所归的天子。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 众人那番惊吓之后,听了他的话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又朝他磕头行礼。 虽然没有人想到,神谕所示的的真龙天子会是京卫营的叶大人,但叶大人在京中也确实待人和善,帮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少忙,所以看到这样的人成为天命所归的天子,自然个个都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百姓纷纷从皇城的广场散去,禁卫军和一样被抓来的朝中官员留了下来,叶翎负手走过去,“你们也别跪着了,以前的事你们也是职责在身听命行事,既往不咎。” “谢陛下开恩。”内卫和禁卫军纷纷谢恩道。 “各位大人,还有许多人等着你们效力,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府歇着吧,明天早朝再见。”叶翎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这北周宫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整理处理,今天这一夜怕都没时间合眼了。 大臣和禁卫军也都听了他的旨意,各自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各司其职。 叶翎匆匆踏进北周皇宫,但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以前是卑躬屈膝的臣子,现在是这里的新主,待行到了无人处,一道白光划过,花楚在他面前现了身,“看来,一切都还顺利,那我就回去了。” “花楚姑娘,宫中事情颇多需要安排,这两日怕是没有时间回府去了,请代为转告家姐。”叶翎谦恭有礼地拜托道。 “好的,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回府来说一声。”花楚跟他交待完,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翎看华美宫庭夜景,却深深叹了叹气,这里美则美矣,却怎么看都不如小小的叶府。 可是,将来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一生都要再这里。 所有的事情所计划的那样完成了,一直在皇城附近暗中观望的祝一夕和无极圣尊也回了夜府,可没再使用术法御风而行,而是跟平常人一样手牵手,沐浴着夜色,缓步而行。 “现在这里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无极圣尊问道,比起这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他更想回去办他们的婚事在,而不是一直耗在这里。 “再等等吧,现在一切还不稳定,等叶翎那里稳定下来了,我们就能放心走了。”祝一夕浅笑道,她知道他并不想留在这里,她也一样想尽快回玉阙宫去,但这里的事不安顿好了,回去了又不安心。 现在虽然京都是能稳定下来了,可是京都以外的地方,还需要些时间来整治,这其中有异心的也不在少数,得把他们都整治妥当了,叶翎这个皇位才算坐得安稳。 “好吧。”无极圣尊虽然有些小失望,但还是没有反对她的作法。 祝一夕举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看着街上两人的影子,突地笑了笑,“我突然想起,我们在陶醉那里,你带我去找精灵的时候,也是这么牵着我的手,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被你牵着一辈子就好了。” 那个时候,自己的想法,总是那么傻,可却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心底,不敢告诉他。 无极圣尊失笑,看来他还真是不太懂女人心思,那时候一直觉得那个徒弟有时候怪怪的,却不曾想到是因为这些个心思。 “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每一件事,我全都记得,师父第一次牵我,第一次陪我过生辰,第一次抱我,第一次亲我,全部全部都记得。”祝一夕笑嘻嘻地说道,那都是她最宝贵的回忆,她怎么舍得忘记。 无极圣尊听罢,深深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难道,你都忘了?”祝一夕见他没有反应,侧头问道。 “当然没有。”无极圣尊应道。 在她离开的那些年,每一天他都无数次地忆起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天,即便是很微小很小的事情,他都能回味半天,又如何会忘了呢。 “可是你的样子,明明就是忘了。”祝一夕不信他的话,垮着脸嘀咕道。 无极圣尊无奈失笑,于是一边走一边一件一件地给她数,哪一年哪一天,什么地方什么事,一件一件全部说给她听。 祝一夕听着听着,不由笑了,这其中有些事连她自己都忘了的,他竟都还得记得清楚。 “估计,我在昆仑山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呢。” “你确定,那时候不是见色起意?”无极圣尊笑问道。 祝一夕心虚地看向一边,“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那老嚷着被我美色所惑的,不是你?” 祝一夕无言以对,忙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吧,以后你就算没有美色了,我还是会喜欢的。” 没办法,他那样的长相,她想不被迷惑都难。 “放心,这美色以后都是你的,你可以尽情享用。”无极圣尊低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如果,真是为皮相所惑,不至于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心意不改。 “那你第一次,在昆仑山看到我,什么感觉?”祝一夕松了他的手,挽着他的手臂,仰着头笑盈盈地问道。 哪个女子,都想着自己与所爱之人第一次见面,在对方心中的感觉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无极圣尊想了想,说道,“觉得那姑娘有点傻。” 她那时候站那里跟个呆头鹅似的,确实看着有点傻。 可是,这样的实话,明显不是对方喜欢听的,祝一夕垮下脸来甩开他的手,“行,我傻,离我远点。” 无极对低笑,拉住她,直接捧住她的小脸,印下深深一吻,充分以行动证明了此刻心中对于她的爱意。 只是,两人正是热吻缠绵,叶府的大门被人打开,百草仙君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祝一夕眼角的余光瞥到几人,忙一下躲到了无极圣尊身后去,糗得直想钻进地缝里,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倒霉,被人看到这样场景。 好在,霁儿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 百草仙君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这都到家门口了,你们就不能回房去继续,这得亏是我们这些自己人看到了,这要是周围的邻居看到了,那可就热门了。” 毕竟,这样的事,凡人之间还是少见了,没哪对男女在外面就这么亲密。 “知道你们浓情蜜意,可也不用老这么刺激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吧。”陶醉也跟着抱怨道。 百草仙君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意思,板着脸问道,“霁儿呢。” “他已经在北苑睡了,你们可以回房继续。”百草仙君忙道。 “对了,楚姐姐,叶翎说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很多,所以近几天可能不回来了,让我转告你一声。”花楚忙说道。 飞林直接转身走了,道,“困了,我回去睡。” “我也困了。” “我也困了。” …… 几个人纷纷跑了,只留下了门外的祝一夕和无极圣尊两人。 “看吧,都是你。”祝一夕抱怨道。 无极圣尊牵了她进门,恶狠狠地说道,“赶明儿,再有这种,挖了他们的眼睛,就行了。” 不远处,躲在暗处还准备偷看的几人纷纷捂了捂自己的眼睛,识趣地走了。 祝一夕回了南苑,几天因为担心计划会出纰漏,一直都未曾回来,现在一倒上床就直想睡去。 “不用去药泉泡一泡?”无极圣尊取了自己的衣物,重新换了身便服,到床边问她道。 按理,她每隔几日要泡一次药泉的,以保证那骨片不会再出异样。 “不想去。”她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无极圣尊直接将人抱起,道,“我送你过去。” 祝一夕瞬间睁开眼睛,警觉地道,“我不去。” “我又不会吃了你,吓成这样?”无极圣尊瞧着她受惊的样子,低笑揶揄道。 “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祝一夕板着脸道,她不抵触亲蜜之事,可是依他对男女之欢这么狂热的势头,她实在有些怕了。 然而,无极圣尊并没有理会她的抗议,送她去了药泉,不仅将她吃了,还吃得甚是过瘾。 ☆、第四百零六章 天命所归,真龙天子2(三千) 第四百零六章 天命所归,真龙天子2(三千) 第四百零六章 外面改天换地,叶府的生活还是一如往日的平静。 花楚他们偶尔会出去,带回关于朝中的各种消息,虽然叶翎还忙于安排诸事,没有回叶府来,但从京中传出来的消息,也大致知道了些事,北周的皇帝得了失心疯,被软禁在了冷宫里,冯远被免了死罪,但也永生再不能入朝为官,流放出京,不得归返。 冯远出狱在听到消息时,自然也不肯相信所有一切会是如今的这番局面,到底也是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臣,很快明白过来,其实那个少年早就有了要称帝之心,从第一次与他见面就觉得他身上谜团重重,而仁途又顺遂得让人难以相信,却又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 可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他已经身居高位,即便知道了他曾经利用自己,可现在又有谁还会信他的话。 何况,他的背后还有着不知名的力量撑腰,他即便知道了他早有心谋夺北周江山,又能将他如何了。 冯远出狱便与家人会合,离开了北周京都,准备回老家的旧宅生活,帝位之争他丢了官帽,但还能捡一条命回来已是侥幸了。 虽然一夜之间,北周的皇帝换了人,可京都并没有出现丝毫的动/乱,依然是一片繁华盛景,丝毫没有受到这番帝位之争的波及,而关于新帝在京都城中都是传开了各种版本的奇闻,有说他是天命注定,有说他是天神下凡…… 叶翎安顿好宫里,着人将宫里的妃嫔都放出了宫去,一些不愿走的就安排进了织造丝,自己学一技之长在京谋生,服侍的宫人也放出去了大半,仅三天的时间雷厉风行地整顿了内庭,这也让朝中的官员开始自危,尤其以前那些曾为难过了他的,更是如临大敌。 但是,在两天的早朝之后,叶翎却并未将他们任何人问罪,只是下旨以前他们为官所有的事都一笔勾消,但若以后再犯,必严惩不怠,这才让群臣松了一口气。 一切勉强安排稳妥了,叶翎方才换回便服回了一趟叶府,而那已经距离夺位之争过去六天了。 叶府一切如旧,他回去正赶上晚膳的时辰,大伙见他回来也只是多添了一双碗筷,并没有如宫中那些人那般对他毕恭毕敬,小亓霁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见他回来好奇地问道,“叶翎弟弟,你怎么出去了这么多天都不回来?” “有事要办,没时间回来。”叶翎说着,含笑入席。 “那你是出京了吗,那回来为什么不给我带礼物,你以前都带的。”小亓霁追问道。 祝一夕无奈失笑,道,“霁儿,叶翎有事太忙,你快吃饭,别闹了。” 这小家伙,平日里收人礼物收习惯了,一次回来没给他,他倒是记得比谁都清楚。 “哦。”小亓霁一向不反驳她的话,乖乖埋头吃饭去。 祝一夕看着眉目英气暗敛,面容却瘦削了不少的叶翎,嘱咐道,“虽然国事繁忙,自己饮食起居还是别太马虎了。” “是,家姐。”叶翎笑了笑,应道。 晚膳过后,小亓霁去守着飞林要甜汤喝,祝一夕便仔细询问了过了叶翎这几日在宫里的情形,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几个自然也就跟着凑了个热闹。 “现在看来,京中是稳定了,只是外面的那些封王的诸侯,怕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收服。” “现在各地诸侯,都闹着要进京勤王,以振朝纲,这哪是一些时间就能摆平的。”百草仙君说道,仙鹤童子一向是打探消息最为快捷敏锐的,这短短几天他们已经对各地的状况了若指掌了。 “说穿了,不过是有人先一步夺了他们想要的,他们才这么坐不住。”花楚忿忿不平地道,自己也见过北周的一些诸侯,也比北周皇帝好不到哪里去,只怕就算叶翎没有当现在这个皇帝,他们也有不臣之心,想要取而代之。 可想,真发展到那一步的话,北周会是什么样的混乱局面。 “若是,他们真的那么不规矩,怕是这打仗是免不了了。”叶翎担忧地道,只是他现在初登大位,京都一带毕竟一前还都是北周皇帝的亲信,现在只是迫于形式服从于他,并不见得真的对他有多忠心。 所以,带着这样的兵马与几方兵强马壮的诸侯交战,必败无疑。 “真打起来,怕他们干嘛,别说咱们这么多人,随便一个出去,都能把他们都解决了。”百草仙君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这样的局面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棘手的,可是他们这里的哪一个是平常人,真打起来量对方多少兵马,对于他们而言也就是抬手一挥袖就能解决的事。 “能以人的办法解决,就用人的办法解决,别惹太多是非。”祝一夕道,他们确实都有非凡之力,但不该用来太过干预凡人的事。 这次神谕的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简单的办法不解决,非得绕那么大的弯子,累不累?”百草仙君颇有异议,他们不是仙神就是妖魔,用术法就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却还不能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是说啊,反正已经有了那神谕一事,就算真被人瞧出有什么异样,也只会因为他是天命所归的天子,才会有仙人相助。”陶醉跟着附合道。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还没来得及解决,叶翎已经自己说话了,“家姐不是担心大家不能帮忙解决问题,而是将来的路毕竟要我自己去走,现在可以依靠你们帮忙,但是将来总得我自己来,所以不至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借助诸位的神术。” 现在有神灵相助,自然一切顺遂,将来他们一走了,再遇到难题,他又找谁帮忙去,人的依赖性是很重的,习惯了依赖别人来解决问题,自己懒得去做了。 祝一夕听罢,欣慰地笑了笑,道,“近些日,要是忙着回不来,在宫里尽量身边不要留生人,仙鹤童子打听的各方消息,会第一时间去告诉你,以便你有应对之策。” “是。”叶翎郑重地点了点头,又犹豫不定地看了看她,问道,“家姐,何时准备走?” 她说,等他走到了这个位置,她就会离开。 现在,他已经成功如她期望的那样,成了北周的君王。 “现在北周诸事不稳,等各方诸侯之乱平定,我们就会走了。”祝一夕坦然言道,京都即位只是第一步,要等他坐稳了这个皇位,她才能放心地回玉阙宫去。 现在,他虽然当上了这北周的皇帝,可是各方诸侯一闹事,他很有可能会被人从皇位上再拉下来。 毕竟,他现在手里一没有可用的亲信武将,二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跟各方诸侯相争。 叶翎微怔,眉目现出几分惊喜之意,她能在这里多留一天,哪怕一刻,都是让他喜悦的事。 “各方诸侯那里,仙鹤童子会暗中设法拖延他们,其它的事,就要交给你自己来办了。”祝一夕认真地嘱咐道,这些事情虽然由他们插手会解决的更快,但她更希望由他自己来解决。 他将来要统治北周,许多困境都要面对,现在只是刚起步而已。 “我知道了,逐个击破。”叶翎应道,若是那些诸侯联合一起回京勤王,他一时之间还确实对付不了,但要一个一个打垮他们,现在还是能够做到的。 祝一夕含笑点了点头,道,“宫里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你快回去吧,有难处了若是自己不方便回来,让仙鹤童子通知我们。” 虽然他是一个人回府的,但附近有着护送他出宫的内卫在等着,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叶翎原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可被她这么一说,只得站起来,朝她和几人施了一礼告辞,而后离开叶府。 夜色沉凝,他出了叶府大门,在外伫立了良久,自己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也可以为叶家洗冤昭雪,可是他却没有太大的喜悦,而想到她将要离开,永远不再回来,心中满满都是失落与不舍。 ☆、第四百零七章 娘亲,你最亲爱的,不是我吗?(五千) 第四百零七章 娘亲,你最亲爱的,不是我吗?(五千) 北周因为新帝登位,各地的诸侯蠢蠢欲动,欲要发兵京都,讨伐夺位的逆臣,救出被软禁在冷宫的北周皇帝。 然而,叶翎却在京都下旨,北周改国号为北渊,年号承平。 京都上下自然无人反对,可传到京都外的各地,各方诸侯纷纷集结兵马,欲要兵指京都,可是却纷纷出了问题,不是主将失踪,就是粮草被烧,总之被各种缘故所绊,未能真的如计划那般朝京都进军,而就在他们纳闷儿之际,京都派了精兵出奇不意,短短半月之间,已经平定几州,当地诸侯不是被收去军权,便是被押解入京。 祝一夕等人在京都,不断接到传回京中捷报,原本一直不怎么看好以这样方式解决的百草仙君也不禁有些意外,因为所有的事情中,除了仙鹤童子帮忙传递消息,和拖住其它几方诸侯的兵马,他们根本都没有插手过问,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去应对,事情进展的却远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快。 “看来,咱们的婚期,可以提前。”无极圣尊朝祝一夕道。 百草仙君一听,便哼道,“你就记着你那婚期,你就算没成婚,不也过得跟成了一样。” 明面上,他装做和他们一起住在北苑的样子,可是半夜悄悄溜去南苑,天亮又溜回来,他们哪个不知道,只不过怕伤了他面子所以不明说罢了,也就他们的儿子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这样的话,无疑换来了无极圣尊怒目而对。 原本,婚事一直是避着小亓霁商议的,这小家伙突地听到,便好奇问道,“什么是成婚?” 百草仙君一听,凤眼微微眯起,蹲下身来给他讲道,“成婚啊,就是你娘亲和你圣尊大叔成婚,以后他们永远在一起,成为彼此最亲最爱的人。” 小亓霁一听,委屈地望向祝一夕,“娘亲,你最爱的宝贝不是我吗,为什么你是要和圣尊大叔成婚,不是和我成婚?” 当然,在他的眼里城,娘亲最爱谁,才会和谁成亲,现在被圣尊大叔抢了先,自然不高兴。 “霁儿,这个……”祝一夕一下被他给问住了。 无极圣尊狠狠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百草仙君,当场把他撕了的心都有,可这一转头就对上自己儿子敌视的目光。 小亓霁泪汪汪地跑近,抱着祝一夕的腿,哭诉道,“娘亲,你真的不喜欢霁儿了,霁儿不是你最亲爱的宝贝了,你骗霁儿,呜呜呜呜……” 祝一夕忙蹲下身,抱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安慰道,“怎么会呢,霁儿这么乖,一直都是娘亲最爱的宝贝,以后也会是的。” “那你不要跟圣尊大叔成婚,跟我成婚好不好?”小家伙抽抽答答地问道,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百草仙君扭过头在一旁狂笑不已。 无极圣尊不动声色,一脚踢了过去,百草仙君顾着笑,没防住,险些摔了一跟头。 祝一夕为难地皱了皱眉,耐心地给儿子解释道,“百草叔叔逗你玩的,娘亲和圣尊大叔成婚,圣尊大叔就是霁儿的爹爹,会和娘亲一样疼爱霁儿,照顾霁儿。” “霁儿不想要他这个爹爹,他会抢走霁儿的娘亲。”小亓霁说着,哭得更伤心了。 娘亲是他一个人的,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圣尊大叔也不可以。 无极圣尊黑沉着脸,这是他的亲儿子吗,好歹他也养了他一百多年,竟然现在嫌弃他嫌弃成了这般地步。 祝一夕哭笑不得,心疼地儿子擦去眼泪,“不会的,娘亲永远都是霁儿的娘亲,霁儿也永远都是娘亲最亲爱的宝贝,谁都比不上的。” “真的吗?”小亓霁红着眼眶,问道。 祝一夕双手捧着他圆嘟嘟的小脸,笑着点头,“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既然是霁儿是娘亲最爱的宝贝,娘亲为什么不和霁儿成婚,却和圣尊大叔成婚?”小亓霁虽然听了她的话,但还是介意这件事。 祝一夕无奈叹了叹气,道,“因为霁儿是孩子,成婚是大人的事,霁儿是娘亲最亲爱的宝贝,是不能成婚的。” “那圣尊大叔不是娘亲最亲爱的,对不对?”小亓霁惊喜地问道。 祝一夕尴尬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的无极圣尊,干笑着道,“对,只有霁儿是,放心吧。” 现在,还是先把这小祖宗哄好了,跟无极圣尊还能讲道理,跟这一个是完全没办法讲道理的。 可是,在她说出那句话,无极圣尊明显垮下了脸。 小亓霁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放心地回去玩自己的玩具去了,完全没理会几个大人之间的异样,百草仙君为了保命早早就溜出去了。 无极圣尊自然不可能当着面和自己的儿子争,但那小心眼儿的毛病又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自然会在利于自己的场合,再找回自己应有的地位。 京都一切安稳,叶翎远在京外平定各州的诸侯,朝中大事的折子都是交由一名仙鹤童子扮作的内卫,然后再送到叶府来,他们会帮着解决了,让他在外无后顾之忧,于是各方的诸侯之乱短短三个月就平定了,大军班师回朝,叶翎正式举办即位大典。 这一切,京中上下甚是热闹,但叶府一切如旧,日子简单而悠闲。 叶翎是在登基大典过后,大约因着政务繁忙,一直未有空闲再回叶府,而祝一夕他们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回玉阙宫。 于是,她只能自己去了一趟宫里,最后与叶翎道别。 “家姐怎么来了?”叶翎搁下朱笔,一身龙袍从御案后走了出来。 其实,聪明如他,她的来意又岂会猜测不出来呢。 祝一夕看着他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深为欣慰,直言道,“我们准备走,想着你可能国事繁忙来不及回去,所以过来给你道个别。” “这么快。”叶翎面上微有失落,他不是没有时间回去,而是怕回去面对离别。 可是,就算他不回去,他们终究也还是要走了。 “陪姐姐到外面走走吧。”祝一夕浅然笑语道。 “好。”叶翎跟她一道出了门,并肩在宫廷中漫步走着,一路她都在嘱咐些她以后要注意的事。 祝一夕好了许久,见他不出声,便道,“怎么了?” 叶翎怔了怔,道,“若是家姐不放心,在北渊继续留着,不可以吗?” 他知道,他不可能争得过无极圣尊,也不可能真的有幸与他携手,但是他也希望她能一直在自己眼前,在自己附近,只要让他能看到的地方,就够了。 祝一夕浅笑摇头,道,“我们有我们要去的地方,你的路也必须要你自己去走,等上一两年国事稳定了,娶个自己喜欢的皇后,好好地过下去,知道吗?” 他现在越来越像西陵晔的样子了,她亏欠了西陵晔太多,如今以能这样的方式偿还一二了。 叶翎苦笑,没有言语,他想,此后他不管再遇上什么样的女子,怕也再难真心地喜欢上了。 “你有百草仙君留的神术在身,此身必会长寿,无病无灾。”祝一夕一边走,一边说道。 他们帮他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以后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家姐,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吗?”叶翎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他这一生自这一别,当真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吗? 祝一夕叹了叹气,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总是要分别的,你早些寻个皇后,有人能在旁照顾,家姐也就安心了。” 只是,这婚约之事也得他自己喜欢,她现在也不可能太过插手,不过想来他自己将来是会有他自己的主意的。 叶翎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她沿着宫中御道漫步走着,一直走到了皇城的高楼之上,看着黄昏中京都的繁华盛景,祝一夕终于还是向他道别,准备离开。 “家姐。”他唤住欲走的人,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自己是谁。” 祝一夕讶然转头,“什么你是谁,我是谁?” “你说,你救我,因为我像你一位故人。”叶翎远远眺望着西方,幽幽说道,“一百多年前,西陵太子与当朝将军的女儿祝一夕同上昆仑学艺,十年之后西陵太子归国登基,未婚妻祝一夕却再没有回来,你就是那将军的女儿祝一夕,而我……应当是他的转世吧,西陵晔,叶西林,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祝一夕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一时有些怔愣,久久没有言语。 叶翎侧头看了看她,苦涩地笑了笑,说道,“虽然这些事过去了一百多年,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但是要去查到,还没有那么难。” 尤其,在他听到他们提起昆仑玉阙宫,只消派了人到西陵打听一番,便知其中的事。 他知道,这一切不可思议,但从知道了她与那西陵晔太子的一切,他就知道……他就是他,纵使他已经忘记了一切,但是在他第一次看到他的那一眼,他的心告诉他,他认得她。 可是那个时候,他又分明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 西陵晔登基为帝之后,虽纳了妃嫔,却一生未立皇后,他想若非是心中有着刻骨铭心爱着的女子,他不会如此。 也正是因为刻苦铭心,所以在他看到她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 而她,也正是因为知道他就是他,所以才会留下,帮了他这么多,可是她不知道,他想要的不是当皇帝,不是要这北周的江山,而是和她在一起。 可是,这样的心愿对于前世的他是奢想,对于如今的他,同样也是无法实现的奢想。 “叶翎,那些都过去了,你还要去知道做什么,现在的你更重要。”祝一夕道,没想到自己的先前的一番话,让他去追查了关于西陵晔的一切。 “家姐,对于我而言,那不是过去。”叶翎道。 他之所以想要去寻找关于她和西陵晔的一切,因为大约那是他与她之间牵绊最深的一段时光了,可是他不记得,一件都不记得,他只能派了人去一点一滴在西陵晔去向那些老人打听关于他们的事,这一世他们之间的交集太少,少得经不起他余生去细细回忆。 如果,他能知道那一世与她之间发生的一切,他就能拥有更多关于她的记忆,哪怕最终也依然是离他远去。 起码,在他的记忆中,不是那么短暂的。 “叶翎,重要的是以后,学会放下过去,才能活得更好。”祝一夕劝说道。 叶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他怕是永远不可能按她所说的那么做了,他的以后没有她,所以又有什么重要呢。 他宁愿,去找回一段久远的人生和记忆,只因为那里面有她。 “我走了,以后自己多保重。”祝一夕再次与他道了别,转眼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踪影。 叶翎孤身站在高楼之上,怔怔地看着她最后站立的地方,清风拂他宽大的袍袖,却更显寂寥落寞。 他似突地想起了什么,疾步奔下了宫门楼,宫门守卫见状忙齐齐跪了一地行礼,他看也没有顾上看一下,便匆匆冲出了宫门,一路出了皇城,过了长街,拐过小巷,终于到了叶府的正门前。 他上气不接上气,在门口怔然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可是府中上下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府中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住在这里的那群人都不在了,没有了小亓霁笑闹声,没有百草仙君和陶醉的斗嘴声…… 他疾步进了南苑,想着他们是不是在那里,可是进了南苑依然是一片死寂,他推开祝一夕平日所住的房间,除了一些她自己带来的东西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恍若他们不是离开,只是一起出了门,天黑又会再回来。 于是,他坐在南苑的园子里等着,日落月升,园中被黑暗笼罩,再也没有会及时点上灯火,整个叶府全是黑暗。 他静静地在黑暗中坐着,他也不知自己在等着些什么,可就是想坐在这里等着。 他这一座,便是两天,直到宫中有人寻到了叶府。 “陛下,几位大人有要事要见你。”内卫站在数步之外,恭敬地问道。 然而,坐在那里的人,恍若成了雕塑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了几步,唤道,“陛下?” 叶翎这才回过神来,侧目看了一眼,“何事?” “陛下,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两天了,几位大人在宫中等着面圣,说是有要事相商。”内卫如实地禀报道,当天禁卫军看着他匆匆出了宫,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安排了人一路跟着到了叶府。 他自己一直不出来,他们也不好进去打扰,可这两天都过去了,也不见他出来。 “已经两天了啊,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叶翎喃喃叹道,扶着石桌起身,两天未进水米,又坐了良久,一时脚有些发麻,险些站不稳。 内卫忙过来扶了一把,看着有些憔悴沧桑的年轻皇帝,一时有些意外。 “这里以后封起来,不要让人随便进来,每个月让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所有的东西也不准乱动位置。”叶翎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他留不住她,能下的也只有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第四百零八章 等待百年的婚礼 第四百零八章 等待百年的婚礼 第四百零八章 昆仑山,玉阙宫。 小亓霁第一次过来,兴奋地到处乱跑,这里瞄一瞄,那里看一看,对于新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新鱼感,祝一夕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只觉得恍然如梦中一般,玉阙宫的一切都没有变,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兜兜转转一百多年过去,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这个地方曾让她深深依恋,也曾深深绝望痛恨,现在她还是回来了。 直到,到了无极圣尊所住的园子,她才知道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办,他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变了,甚至格局陈设都变了,而变化最大的就是曾经她在焚仙炉中被烧死时,所在的那个房间,这样的改变,他或许是不想他再触景伤情。 她知道,但没有点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她选择回到了自己以前所住的园子,园子里开满了她以前种下的紫阳花,还做了个和小盘古岛的小院里一样的秋千,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是她曾经留下的,一点都没有改变,甚至没有挪过位置。 那对早被他不知道遗忘在什么地方的彩娃,也不知何时被他悄悄送回了这里摆在桌子上,两个大人模样,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几分像霁儿。 她怀念无比地翻着每一件东西,他曾送的琉璃灯笼,他给她画的画像,他给她的碧玺串珠…… 无极圣尊好容易把亓霁哄着,出去到昆仑山的山里去玩了,这才寻她寻了过来,见正对着一副旧的画像怔然入神,连他走到了她身后,都不曾发觉。 “这幅已经旧了,想要的话,以后再给你画多少幅都可以。”他说着,伸臂轻拥着她。 “不用,这幅留着就行了。”她回过神来,笑语道。 只是,想到自己那时候挖空了心思的要他帮自己画像,觉得有些好笑。 “过几日,让飞林把这些东西都搬我园子里去,这个房子留着给霁儿住吧。”无极圣尊温声同她商议道。 祝一夕侧头问道,“霁儿呢?” “觉得什么都稀奇,出去玩儿去了,飞林他们跟着他呢。”无极圣尊说道,当然他没有说是自己故意把他支出去的,说着,伸手取了放在桌上的碧玺串珠,重新给她戴回到了手上。 然而,此番与最初将这东西送她,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祝一夕低眉看着,想起自己最初收到这件礼物之时,内心是何等的喜悦,可又小心翼翼地藏着那份喜悦。 “回来看到,这里好些东西,好似都是你给我的,好像我都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除了那个彩娃。”她侧目瞅了瞅他,笑语道。 “有送。”无极圣尊,低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送了我最珍贵的宝贝,你送了霁儿,你把自己送回到了我身边,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胜过这些带给我的喜悦。” 祝一夕失笑,揶揄道,“你现在一天嘴这么甜,都从哪儿学的?” 以前的他,莫说是说这些甜言蜜语,便是话也少说,现在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冷不防就冒出一句腻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话。 “有吗?”无极圣微微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祝一夕笑着吻了吻他的脸,偷笑道,“不过,我全都喜欢。” “走,去看看,你成婚的嫁衣。”无极圣尊说着,牵起她出了门,回了自己园中另一间房屋,屋内堆放的全过几日要办婚礼所用之物,最显眼的莫过于架子上挂着的火红嫁衣,彩凤栩栩如生,凤冠上的珠玉璀璨生辉,照得整个房间都明亮了。 祝一夕知道他是让飞林暗中筹备着婚礼,可是没想到他们会搞这么夸张,这凤冠嫁衣上面任何一件东西在人间也是举世无双的珍宝吧。 “你这也……太招摇了。”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怎么能随便将就。”无极圣尊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屋内,以免还有自己没有想到的什么给遗漏了没有准备。 这个婚礼他欠了她太久了,米需 迷 言仓 土云而他也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自然希望一切尽善尽美,让她以美的样子,嫁给他。 她虽嘴上说着,太过招摇,但看着每一件东西也都是精心准备的,心中又岂会不欢喜。 无极圣尊伸手取下了缀满了珠玉的凤冠,戴到了她的头上,满意地笑语道,“我都等不及成婚的那一天了。” 祝一夕自己取了下来,放回原处,嘀咕道,“这么多年都等了,这几天你就等不了了,再说我又不会跑了。” 无极圣尊低笑,将她捉入怀中,“你还能跑哪儿去,不管你跑哪儿去,我都把你给抓回来。” 百草仙君总说,他们两情相悦,这婚礼办也好,不办也好,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这对于他而言是有不同意义的,所以即便知道她心中是他,他也希望这场婚礼能够完美地完成,让他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丈夫。 祝一夕只是浅然而笑,没有言语,微微侧头,小脸贴着的他的脸,心中像浸了蜜一样的甜。 一直到天黑,只有两人的玉阙宫,被外出归来的一行人给打破沉寂。 “娘亲,娘亲,我捡到一只兔子回来。”小亓霁兴奋地抱着自己捡回来的小动物,满园找着她的踪迹。 祝一夕听到声音,忙从房中出来,瞅着灰头土脸的孩子好气又好笑,“好了,兔子先放一会儿,先去洗澡换身衣服,你看你这一脸的土。” 无极圣尊跟着出来,看着小脸满是泥水印,身上也脏得不成样的孩子,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他的亲儿子没错,可为就没有身为他儿子该有气质? 他举步走了过去,一手将孩子拎起,“我带他过去。” 祝一夕看着他那一点都不温柔地带走方式,道,“还是我送他过去吧,他头上全是泥,我得给他洗。” “他知道自己洗的,不用担心。”无极圣尊说着,拎着他就直接走了,他可不想他一百多岁的儿子了,还要他女人去伺侯他洗澡,要知道他自己都少有那样的殊荣。 “我不要你送我去,我要娘亲带我去,你放心……”小亓霁一路叫道。 祝一夕看着已经走远的父子两个,只得先去给亓霁换了换洗的衣服,而另一边无极圣尊直接将儿子拎过去,放进了温泉池子里,自己则站在池子边上说道。 “自己洗干净。” “我要娘亲帮我洗。”小亓霁站在水浅的地方,倔强地说道。 他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圣尊大叔了,还是她娘亲最好,一点也不会凶他,什么事都会照顾他。 “你自己长了手,自己洗。”无极圣尊修眉微沉,瞪着他说道。 这些事,他早就会自己做的,现在却老是让他娘亲帮他做,难怪他这一天经一天长得圆。 “我喜欢娘亲,才不喜欢你了。”小亓霁一边抗议道,一边乖乖地自己脱了身上湿衣服,把脸上的泥洗干净,又自己洗干净了头发上,然后却又在水里玩得不肯起来。 无极圣尊站在一旁瞅他肉乎乎的胳膊和腿,拧着眉头道,“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娘亲都没嫌我胖,你嫌我?”小亓霁怒目而视,娘亲说他只是长得圆润,才不是胖。 无极圣尊自是没接着说,再说这小东西一转头准会去告状,其实他也不能说是胖,只是仙神都是身轻如燕,仙风道骨的模样,少有他这么壮实的,而且好歹他也是仙神血脉,却更像个凡间的孩子,贪吃贪玩。 “难怪,你御风之术一直学不好,就是因为你吃的胖,才飞不起来。” 小亓霁被戳到痛处,转过头不肯再跟他说话,他也想和他们一样御风,可是他一直学不会,还摔了好几回。 父子两正僵持着,祝一夕拿了他换洗的衣服过来,“霁儿,起来吧。” 小亓霁一听是她过来了,扑腾着小短腿游到了池子边上,由着她拿着帕子给自己擦了脸上和头上的水,“都是霁儿自己洗的,我洗干净了吗?” 祝一夕听了,自是好一番夸奖,帮着他换上了洗袍子,重新给他束起了头发。 小亓霁换好了衣服,便缠着祝一夕去问飞林去教他御风之术,完全将一旁的无极圣尊视为空气,根本不给他去接过自己娘亲的机会。 而且,不仅一天如此,接下来几天都是,不过无极圣尊忙于要准备成婚之事,也顾不上跟他计较。 成婚之事,虽然无极圣尊和飞林在忙里忙外地准备,祝一夕却是一点也没帮上忙,当然也他们拒绝了帮忙,只得带着霁儿,教他习字,学习术法什么的,直到一天夜里成婚的凤冠嫁衣等物送到了她的房间里,她才惊觉日子到了。 为了第二天帮她梳妆方便,花楚当天夜里与住同住在一个房间里,看着送过来的凤冠和嫁人,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还舍不得放下。 “这样的红鲛绡,整个四海龙宫怕也难有这么好的地了,还有这个明珠,这个宝玉都是稀有的宝物啊,圣尊是要把全把天下的稀世珍宝都堆到你身上吗?” 祝一夕早就已经看过,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惊讶了,只是道,“等婚事办了,你要喜欢哪个,拿去就是。” 花楚听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是圣尊送给你成婚的,意义重大,才不能给我。” 祝一夕笑了笑,也没有强求,“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花楚早早爬上了床,可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真的不用请姚姐姐也来吗?” 虽然,姚青黛现在因为四海龙神和冥王两个一定也脱不开身,但她想,她必然是希望能够参加她的婚礼的。 祝一夕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她啊,怕是现在她也来不了。” 也许,曾经的她与姚青黛确实姐妹情深,但那一切,她现在没有太多的印象,知道的也都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一切事,自己却没有多少印象的,而这一世的自己与姚青黛相识,起初也确实想与她成为姐妹,但那之后发生的种种,她不可能完全不会介意。 当然,这其中有华茵公主和天尊的设计的原因,但对于没有龙三公主记忆的她而言,她与她之间并没有真的那么姐妹情深,她不想再去责怪追究什么,但也不想再去挽回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大婚之事,即便她不说,也已有消息传去了冥都城,她现在因着冥王和四海龙神根本也来不了这里。 “那你,还生她的气吗?”花楚追问道。 她从冥都城离开的时候,姚青黛一直担心的,就是祝姐姐会恨她,她想自己同他们一起来找她的,可是她又走不了。 “没有。”祝一夕笑语道。 姚青黛是想找到她,想帮她的,可遭人利用又害了她,但起码从那份心而言,她是想帮她的,所以她也犯不着去恨她,生她的气,只是她也不可能像龙三公主那样视她为知己姐妹,毕竟那些久远的事,她并不记得。 花楚听罢,没有再问,两人都在沉默中渐入梦乡。 次日,天亮,飞林过来催促他们早做准备,花楚才匆匆起床,生怕自己起得晚了,耽误大事,连自己洗漱都顾不上,就来帮着她更衣梳洗,手忙脚乱的又把她衣服的结给打成了死结。 “祝姐姐,我真是笨死了。”她一边忙着解开,一边自暴自弃道。 “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梳头就行,别着急,时间还早着呢,慢慢来。”祝一夕浅然笑语道,这出嫁的是她,她还没那么慌,她倒比她先慌了。 花楚扶了她到镜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帮她梳理着发丝,心里又不禁感叹道,要是莫大娘能看到今天的话,该是多高兴。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着急忙慌,另一边的无极圣尊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早起换了衣服,还给小亓霁也特地收拾了一番,让他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小亓霁待不住,自己早早跑去了祝一夕的园子,一进房门见一身火红嫁衣的人坐在镜前,走近道,“娘亲,你今天好漂亮。” 祝一夕捏了捏他包子似的小脸,“亓霁今天也好看。” 花楚渐渐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给她梳好了头,使出浑身解术给她化了一个娇艳的妆容,将珠玉凤冠给她戴好,看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子,满意地道。 “都好了,就等圣尊过来接了。” 祝一夕默然坐在那里等着,手却还是不安地绞着,原想着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到这一天,自己不会这般紧张,没想到仍然紧张,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那个男人深爱着她,她是肯定的。 她也深爱着他,她是知道的。 大约只是这一天她等待了太久,所以到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会这般紧张不安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百草仙君在外面起哄道,“新娘子该出来了。” 花楚扶着她起身,小亓霁很配合地在后面给她牵着裙子,花楚打开门的瞬间,挥手一扬漫天的花瓣飘散而下,一身红衣华艳的祝一夕缓步从屋内出来,与早已等侯在外面的无极圣尊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无极圣尊举步过去相迎,脚步有着难言的迫切,好似再晚了一步,她就会跑了似的。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 ☆、第四百零九章 等待百年的婚礼2 第四百零九章 等待百年的婚礼2 霞光万丈,芳菲满天,仿似天地万物都在为这场婚礼而欢庆。 祝一夕看着渐行渐近的人,看惯了他身上素淡的颜色,突地这么一身红色的衣袍颇有些不习惯,白衣清冷高洁,这一身红衣多了几分冶艳,让她有种错觉,这场婚礼的新郎比她这个新娘子还要美得惊人。 无极圣尊牵住她宽大袍袖中的手,低声说道,“你不知道,我昨晚一晚上没有合眼。”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自信,在他们的感情面前什么用都没有了,他明知道她是爱他的,可就在昨夜因着她不在眼前,他竟一直担心着,她会不会突然又走了,消失了。 以至于,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一直清晰地感知着她在这玉阙宫内,内心才是安定的。 祝一夕失笑,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便是睡着了,中间又几番醒来,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直到此刻他的手在她的手里紧握着,她才确定这个男人在她身边,而她……终于要嫁给这个她痴恋了多年的男人,在这个最初相遇,在这个他们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小声地问道,“圣尊师父,要不我掐你一下,你看疼不疼?” “什么?”无极圣尊微微挑眉,这样的时候,她竟然要掐他。 “要是疼了,就不是作梦,我又不知道疼,掐我自己没用。”祝一夕小声道。 无极圣尊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道,“你掐吧。” 想来,不仅是他自己,就连她,也觉得这一切美好的不真实,这是他们都奢望着,却一直无法拥有的幸福,而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们却都有些难以相信它的真实。 “你忍着点。”祝一夕说罢,手上暗暗使劲狠狠掐在了他的手上,听得边上的无极圣尊倒抽一口凉气,不禁笑了。 无极圣尊抓住他的手,低笑道,“你下手还真够狠的。” 祝一夕心虚地没作声,走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还疼吗?” “你掐那么狠,能不疼吗。”无极圣说道,可声音中分明带着笑意。 百草仙君在前方引路,听到后面隐隐约约的声音,扭头道,“这么大的日子,你们好好地行完婚礼,什么要说的话,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留着洞房慢慢说去。” 祝一夕和无极圣尊侧头相视一笑,携手而行,但婚礼并不是在玉阙宫内举行,而是带着他们出了玉阙宫。 玉阙宫外,仙鹤为桥,延伸向高空云端。 百草仙君今日是主婚人的身份,扭头瞧着两人道,“这么难得的喜事,怎么能关起门来办,自然要天地为证,沧海为鉴。” 说罢,自己先踏上了鹤桥。 祝一夕两人携手跟着踏上鹤桥,一起朝着高空的云台而去,花楚一行人行在身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参加婚礼的只有他们几个,但个个都倾尽了本事帮忙准备。 行过鹤桥,云台之上,陶醉以术法搭建的桃花架,瞬间桃花盛放,香气弥漫。 百草仙君一派风度地站在主婚人的地方,等到新人就位,由衷一笑,便开始念着自己费心准备好的贺词,说了好半天了也不件婚礼正式开始,直到无极圣尊也不耐烦了,斥道。 “你废话完了没有?” “我准备了好几天的,就还有几句了,让我说完。”百草仙君见新郎不耐烦,忙说完几句,清了清嗓子道,“下面呢,就是我们的等不及的新郎官无极圣尊亓琞和新娘子祝一夕的大婚之礼,那个要拜堂了,你两能不能暂时松个手,一会儿再牵。” 无极圣尊这才松了牵着的手,却狠狠瞪了一眼百草仙君,大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花楚牵着霁儿站在一旁,看着云台正中一对盛装新人,想到他们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生死波折,现在还能携手,是何其不易的缘份。 “一拜,上天为证。”百草仙君宣道。 祝一夕侧目与身侧之人相视一笑,弯腰对着云台之外的浩渺天空,深深一拜。 “二拜,厚土为鉴。” 无极圣尊看了看她,朝着另边的高山躬身一拜,仙鹤在云台周围盘旋高鸣,壮阔美丽。 然而,百草仙君宣前两拜,却故意拖延着不再接着行交拜之礼,就连无极圣尊的眼神示意,他也故意装做没看见,瞧着无极圣尊要急了,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 “三拜,夫妻齐眉。” 无极圣尊含笑看着,对面华服艳美的女子,两人齐齐躬身,头都快抵上了对方的头,两人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的笑。 “礼毕。”百草仙君高声寒声,下方几个一片喝彩之声。 小亓霁第一个跑到了祝一夕身边,又夸赞了一遍,“娘亲,今天好漂亮好漂亮。” 祝一夕笑,蹲下身给他理了理衣服,道,“霁儿,以后,不能再唤圣尊为圣尊大叔了,要唤爹爹,知道吗?”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告诉霁儿,关于她身世的一切,就怕以他的机灵劲儿,一定会追问许多,而那些事已经过去,并不想再影响到孩子,所以在他改口唤了她为娘亲,现在他们成了婚,让他对无极圣尊改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他的身世,还是不让他知晓了。 毕竟,那对于谁,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可是,他又不是我亲爹。”小亓霁小声嘀咕道。 无极圣尊本来满是喜色的脸,顿时黑沉了几分。 百草仙君在一旁的幸灾乐祸地偷笑,这要不是他亲爹,早就把他了,还能容得他现在这么说话。 祝一夕耐着性子,劝道,“霁儿,不可以这样,圣尊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你,疼爱你,你说这样的话,太伤人心了。” 小亓霁仰头瞄了瞄无极圣尊的面色,好似他确实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想想那些年在神域,其实他对他还是很好很好的,就是在娘亲出来了之后,他们之间时不时地会有些矛盾,但总的来说,除了娘亲之外,他确实是对他对好的。 于是,勉为其难地过去唤了声,“爹爹。” 无极圣尊面色缓和了几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虽然这个小家伙总是把他气得不轻,但到底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又哪里能真生了他的气。 “好了,大事也办完了,这婚宴我们就不吃了,反正飞林也没做。”百草仙君走过来道。 祝一夕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几人,还以为要闹一天的,他们这么快就散场了。 “小一夕,不是我们不愿意留着吃酒席,是圣尊不乐意我们在这里打扰。”陶醉跟着上前附合道,小声道,“我们还是识趣点,自己早点走。” “啊?”祝一夕扭头看向无极圣尊,他有这么不讲理吗? “我也跟他们一起出去。”飞林说着,望向小亓霁道,“你要不要去?” 他想,他们新婚生活,难免会有少儿不宜的画面,小亓霁留下难免会有不方便。 “我要和漂亮娘亲在一起,不走。”小亓霁紧紧跑着祝一夕的腿,不愿离开。 “有甜团子,也不去?” “不去。”小亓霁拒绝,可脸上明显有些向往之意。 “应该还有灌汤肉包子。”飞林继续说道。 “我……不去。”小亓霁还是不答应,但面上明显是有些挣扎的。 “南方,还有赛龙舟可以玩,还水果粥,还有……” “我去!”小亓霁还不等他说完,已经经受不住吃和玩的诱惑答应了下来。 飞林得意地朝百草仙君耸耸肩,对于小亓霁,只要对症下药,百试百灵。 “漂亮的娘亲,我跟和飞林他们玩几天再回来找你,你在家等我啊。”小亓霁说罢,跑去了飞林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时侯去?” “现在就走。”百草仙君走近说道。 祝一夕无语地看着被吃的玩的诱惑走的儿子,一时哭笑不得,不多一会儿功夫,热闹的婚礼宾客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无极圣尊还站在云台之上大眼瞪小眼儿。 ☆、第四百一十章 我不知,你爱我那么多年(三千) 第四百一十章 我不知,你爱我那么多年(三千) 第四百一十章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一个个怎么全都跑了?” “都走了也好,清静。”无极圣尊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庆幸。 他们全都走了,正好没有人打扰他们新婚,不是更好。 他只是告诫他们,不要在大婚这一天闹得太过火罢了,既然现在他们都那么识趣,他倒省事不少了。 祝一夕在云台边缘坐下来,看着夕阳下的昆仑山景,感叹道,“这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无极圣尊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所看的方向,第一次觉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昆仑有着他以往都未察觉的美。 她教会了他,用不同的眼光,去看到世间的人和事,去看到其中的美。 这是他曾经自己参悟佛法,神术,都不曾悟到过的。 两人在云台之上,直到日落月升,方才御风而下回了玉阙宫,无极圣尊袍袖一挥,高空之上的云台散开,消弥无踪。 “今天,我一直想夸奖你一句。”祝一夕站在玉阙宫外,看着月下红衣冶艳的无极圣尊,笑嘻嘻地说道。 无极圣尊好整以暇,问道,“夸奖什么?” 祝一夕伸手摸了摸了他的脸,揶揄笑道,“新郎你今天很美,比新娘子还美。” 她已经渐渐接受,自己被他美色所惑,毕竟对着他这一张脸,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她也是一样的。 然而,无极圣尊听了她的话,却嘴角一阵抽搐,这女人当真是一直以来,迷恋他的色相吧。 “那么新娘子,瞧着可还心动?” “心动。”祝一夕笑语道,他从来只着素衣,这一身红衣喜袍只为她,她如何不心生欢喜,如何不心动。 无极圣尊将她一把抱起,大步朝着玉阙宫内行去,低头抵着她的头低语道,“可是,我看着新娘子,更心动。” 祝一夕甜蜜地笑,主动送上红唇,吻上眷恋已久的樱色薄唇,倾诉自己满腔的欢喜,离开他的唇,注定着近在咫尺的眸子,温柔呢喃道,“我爱你,亓琞相公。” 这一声相公,无极圣尊明显是听得极为受用的,停步抱着她在园中情不自禁地亲吻,难舍难分。 直到情难自持,抱着她进了新房,新房内蒙着红纱的夜明珠,发出淡淡的红光,迷离暧昧。 祝一夕被放下地,仰头看着自己唇上的胭脂染在了他的唇,忍不住失笑。 “笑什么?”无极圣尊不解她看着自己在笑什么。 她执着帕子,伸手擦着他唇上和嘴边,又笑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胭脂沾着了。” 无极圣尊由着她温柔地擦拭着,低眉看着她在娇美的面容,不由想着自己若是在那十年里,在她喜欢上他的时候,他也这样喜欢上了她,他们就不会错失了那么多的时间,直到今天才能真正相守…… 未来不管他如何深爱她,但这一百多年,已经错失了。 祝一夕给他擦干净了沾上的胭脂,一抬眸撞上他的目光道,“擦干净了。” 肌肤之亲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新婚之夜,竟莫名有些紧张了。 无极圣尊替她擦去了唇上花了的胭脂,替她卸去了头上的凤冠和发钗,身上宽大的外袍被褪下,她突地紧张地道,“我去沐浴换身衣服。” “不急。”无极圣尊扶着她的肩,不解她为何这么紧张忸怩。 祝一夕垂下眼帘,不敢去直视他渐渐火热的目光,这嫁外面看着华贵大方,贴身的人物实在让她不忍直视,她几番纠结才穿上的,实在没脸让他看到。 可是,这嫁衣是无极圣尊自己挑的,如何不知道其中玄妙之处,此时更像是拆着自己期待已久的礼物。 “准备衣服,你全都穿了,是不是?”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低笑问道。 “你故意的?!”祝一夕,怒目而视,天知道当时花楚在,看到那样的里衣,她都直想钻进地缝里。 无极圣尊吻了吻近在咫尺的唇,低声道,“我很期待。” 祝一夕紧紧揪着衣带,哭丧着脸,这男人什么时候有这么恶劣的趣味。 “我看到,就那么可怕?”无极圣尊揶揄笑道,她愈是羞涩,他反而更加期待。 祝一夕气恼地瞪着他,却换来男人温柔的亲吻,缠绵渐浓,她自然也放松对衣带的控制,甚至根本不曾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悄然拉开了衣带束好的结,水红的中衣从肩上滑落到了脚下,无极圣尊在亲吻的间隙瞄了一眼,松开她的唇,满意地笑道,“果然与我期待的一模一样。” 中衣褪去,里面是一层薄薄的红纱衣,而纱衣的里面的贴身里衣充分衬托了玲珑矫美的身段,远比他预料的要美艳惊人。 祝一夕看他还笑,气恼地抬脚就踢人,却冷不防一下被抱了起来,被带到了喜床之上继续被拆封。 她被一件一件剥离,哪里心甘,不一会儿功夫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肌肤之亲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但在新婚之夜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却是格外的虔诚温柔,引领着她充分沉迷其中,缠绵不知今夕是何夕…… 至于自己何时睡着,如何入睡完没有印象,在火热饱胀的感觉中皱着眉头醒来,正要开口拒绝,迎接她的却是男人温柔的亲吻,又一轮云雨来袭。 当亲热结束,她看了看窗外,估摸着是黄昏,仰头对身旁的男人道,“我们出去转转。” “天都要黑了,还出去做什么。”他温柔地理了理她的头发,说道。 比起出门,他当然他们的新婚生活在房里度过。 可是,祝一夕的想去却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对于亲热之事,她没有男人那么热衷,更希望他们的新婚生活可以走走以前的地方。 她爬起来,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恳求道,“我想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头,叹道,“看在夫人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就去吧。” 两人起来沐浴换了常服,御风到了昆仑山的山谷,那是他第一次带她出来,学习御水之术的地方,山谷里的树木都长在敢参天大树,当年他们栖身的那颗树,已经长了很多。 祝一夕兴奋地在树下转了一圈,扭头对着身后的无极圣尊说道,“其实,我自己还偷偷来过这里几次。” “我知道。”还一个人坐在这树下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祝一夕笑得眉眼弯弯,“你跟踪我?” “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无极圣尊理直气壮地说道,有时候一说了她了,她就一个人溜出来。 她走近到他的身边,牵着他到了树干附近,“你知道,我来这里,对这颗大树说了什么吗?” “什么?” 祝一夕伸手摸了摸粗壮的树干,幽幽说道,“第一次一个人来这里的时候,跟大树说,祝一夕,你疯了,你怎么能对圣尊师父有非份之想?” 无极圣尊失笑,当时只是远远看着她待在这里,没想到她是这里说这些。 “第二次呢?” “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对大树说,我悄悄喜欢圣尊师父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第三次呢?” “第三次,我对大树说,圣尊师父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地喜欢我呢,不然他不会那么担心我会死掉。”那一次,是在她跟他一起从神域回来,她心里有了这个疑问,所以来这里自语自语了好半天。 …… 无极圣尊一句一句地听着,眸光愈发幽深,握着她的手越紧,好半晌伸臂拥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叹道,“你这个傻姑娘。” 她所说的这一切,他只看到她来这里待着,却全然不知她是此番心意,若是她早早知道的话,他也能早早喜欢上她的吧。 那时候,她只是凡人小姑娘,甚至不够许多修仙求道之人天资聪慧,还有些爱闯祸,但是她将她一生最宝贵的心意,全部都给了他。 而他,却不知道。 此生,他无悔遇到她,无悔为她堕仙成魔,唯一后悔的,只有自己没有更早一点爱上这个他注定会爱上的女子,辜负了她那么多年的时光。 ☆、第四百一十一章 前世的生父(四千) 第四百一十一章 前世的生父(四千) 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只是好时光总是飞逝,数日之后飞林一行人陆续从外面回来了。 尤其,在小亓霁回来之后,无极圣尊的地位又开始一落千丈了,数日未见儿子,祝一夕一天到晚都带在身边,连跟他说话都顾不上说几句,与先前的新婚恩爱时完全两个样。 “我们已经尽力帮着把你儿子骗出去了,现在你别不知足了。”百草仙君见无极圣尊面色沉郁地瞪着不远处嬉戏玩闹的母子两个,凑近说道。 “那你倒是把他带出去一两个月,这么快就山下转了一圈吧。”无极圣尊没好气地哼道。 百草仙君听罢,有些吃惊,“这是你亲儿子啊,你至于这么狠心,一成了婚就不想要儿子了,我们已经带走他十天了好吗?” 他懂,他想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可以随便亲亲我我,可是这都老夫老妻这么些年了,他还不知足吗? 虽说是以前清心寡欲憋了几千年,可这祝一夕也喂了他不久了,怎么还没把他给喂饱了,现在还能这么成天想着情情爱爱的事儿。 “他也没把我当他亲爹。”无极圣尊冷哼道。 “你不想孩子,祝一夕还想呢,别那么自私,老顾着你自己那点花花心思,以后日子长着呢,至于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的吗?”百草仙君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当然,他的话,也成功换来了无极圣尊的怒瞪。 这谈个恋爱,不仅这话少的毛病改了,连生气的表情都这么多变了,真是神奇。 “别那么多废话,最近魔尊帝鸿没什么动静吗?”无极圣尊问道。 百草仙君收起嬉笑之色,认真起来,说道,“一直在极北之海,就没有出来,魔域现在是由他那手下鬼眼打理着,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现在,估计一心只想找出封天印,毕竟上古魇魔只是暂时被封起来了,什么时候会再出来,谁也不一定。”无极圣尊想到此事,眉目不由凝重,这件事一直他的心头之患,如果上古魇魔再一次出来,他们就算所有人加在一起,怕也再难以将它制住了。 可是,一夕还需要再去找续命的神骨,这两件事,哪一件都势在必行。 “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把那封天印的卷轴要回来,现在得快点找到封天印才行,毕竟要是那东西再出来了,没有封天印,谁也收不住啊。”百草仙君道。 “魔尊帝鸿不会肯再交出来的。”无极圣尊道,封天印一旦出来了,将来必然会将魔域也一并封了,所以魔尊帝鸿想要自己找到它,那么他才可以谈条件。 任何时候,都不忘为自己谋算,那就是魔尊帝鸿。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记挂着他那点小算盘,要是那东西真的出来了,封天印他又没有找到的话,谁都得完蛋。”百草仙君道。 到时候,命都没有了,他还打个什么算盘。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道,“那你自己去一趟极北之海,看能说动他吗?” “那地儿太渗人了,我不去。”百草仙君截然拒绝,他这样的去了,还不够魔尊帝鸿一巴掌的。 无极圣尊早料到他会这样,看了看远处的祝一夕,低声说道,“那你去一趟冥都城,四海龙神应该在那里,就说我们想去一趟海底城,见一见老龙神。” “你是说……祝一夕,哦不,龙三公主的生父?”百草仙君压低声音问道。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道,“现在四海龙宫,没有龙神的允许,我们去了只会惹来麻烦,还是跟他打一声招呼。” 老龙神执掌四海之时,龙族与神族还是关系甚密的,现在祝一夕需要神骨救命,兴许去问他能有些有用的线索,一夕毕竟是龙三公主的转世,与他的亲生女儿有着莫大的渊源,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百草仙君听了,点了点头,“好吧,我尽快去一趟。” 老龙神毕竟对神域了解的较多,去见一见他也许救祝一夕就多一条生路。 “而且,最初,封天印的另一半卷轴是由老龙神保管的,所以关于封天印的下落,兴许他能知道些线索。”无极圣尊说着,思量着当初说是老龙神触犯神规,如今自己比他犯得还重,又如何能再将他压在海底,自己却娶妻生子。 更何况,自己已经不再是神域的无极圣尊,关于他的事,也不该再去插手了。 百草仙君听罢,看了看边上的无极圣尊,又看了看不远处玩闹的母子两人,看似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幸福美满,可这份幸福背后还隐患重重,不管是祝一夕的旧伤,还是上古魔魇的存在,随时都有可能她摧毁这份他渴望已经久的幸福。 “我会尽力说动冥王和四海龙神帮这个忙。” 无极圣尊没有再说话,看到小亓霁学御风之术又不成,举步走了过去训斥道,“说了让你一天少吃点,风都带不动你。” “呜,我不要你这个爹爹。”小亓霁一被说,就跑到了祝一夕身旁撒娇。 百草仙君十分同情地看了看又被嫌弃的无极圣尊,摇头失笑,负手离开。 祝一夕忙蹲下身安慰被气得要哭的儿子,好不容易才哄住,让他一边自己去玩一会儿,再继续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以前我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不耐烦,那是你儿子,你至于这么凶他?” 她初到玉阙宫之时,也是学得缓慢,他一向都很有耐心在教,从来不会这般责备,这怎么教起自己亲儿子了就成这样了。 “你也没他这么不长进啊。”无极圣尊理直气壮地道,亓霁贪玩,学东西今天学了,明天就不想学,她又一向宠着他,于是一个御风之术这都多久了,他也没学会。 “说到底,你就是嫌弃他。”祝一夕板起脸来,说道。 无极圣尊见状,知道这个话题再争论下去,先服软的还是自己,忙解释道,“我只是恨铁不成钢,他什么都不好好学,被他气的。” 他也确实有些气,这儿子一在了,她就直接将他这个新婚丈夫忽视了。 可他不能真说嫌弃小亓霁在这里啊,那她肯定委屈,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还这么遭他亲爹嫌弃。 他只是有些郁闷,为什么不是先过上了婚姻生活以后,再慢慢有个孩子,现在儿子这么早蹦出来,完全打破了他所渴望的新婚生活。 祝一夕眯着眼打量了他好一阵,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放过了他。 “他还小,只得贪玩学得慢而已。” “快两百岁了,还小?”无极圣尊拧眉道,虽然这在神域算起来,也确实是相当于人间的小孩子的年纪,可是这个儿子却真的是让他越来越头疼,他已经不再像在神域之时那么乖巧,听他的话,反而处处跟他对着干。 祝一夕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说道,“你真没有以前招人喜欢了。” “你说什么?”无极圣尊瞬间拧紧了眉头,为什么成了婚,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所想的相去甚远,儿子处处跟他做对,妻子还开始嫌弃他。 “你变了,没有以前招人喜欢。”祝一夕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以前虽然话少,但人好相处,现在脾气越来越古怪。 然而,说出这样的话的后果,是她夜里在床上被迫向他表白了无数次。 祝一夕好不容易掀掉了伏在自己身上餍足的男人,却又被长臂一勾掬入怀中,感觉到肩头的亲吻,不由微微颤了颤,“别闹了。” 虽然美***人,可却实在难以理解,他在欢爱之事上那近乎疯狂的热情。 “我些日子,我们去一趟南海。”无极圣尊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与她商议道。 祝一夕侧头看了看他,“去南海做什么?” “去见一见老龙神,有些事情要请他帮忙。”无极圣尊坦言道,其实吧,先前自己把他压在海底,现在再去放他出来,他怕也不一定乐意帮他。 所以,只有拉上她一块儿过去,好歹她也是他亲生女儿的转世,那他也算是他的女婿了,想来再说话的话,也就好说了。 祝一夕听罢沉默了一阵,老龙神是龙三公主的生父,也就是前世自己的生父,先前阴差阳错还在轮回塔中见过了生母,现在去见那老龙神,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那曾经是她的生父,现在又不是,这种情况实在有些怪异。 “不愿去?”无极圣尊见她不出声,问道。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说着,往他怀里缩了缩。 无极圣尊紧紧怀中的人,低头亲吻着她的发,呢喃道,“只是去见见,一切有我在呢。” 祝一夕微微点了点头,但对于前世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印象,她现在失去了龙珠,也不再是龙族中人,严格算起来也与他们没有什么关联了。 “灵犀呢?轮回塔倒了,她去了哪里?” “听说是在南海附近,她虽长生不死,也有些神通,但她无法去海底。”无极圣尊说道,神域将一些关于轮回塔妖魔都抓起来了,但灵犀一直躲得巧妙,没有被神域发现,只有一仙鹤童子在南海附近看到过她一回。 祝一夕想了想,侧头道,“这次去了,让她见见老龙神吧,这真要问起罪了,你自己才是最该被压在海底的那一个吧。” “这次去,也是为了放老龙神出来。”无极圣尊坦言道。 祝一夕听罢叹了叹气,想想人家也真是够冤的被压在海底那么多年,灵犀也被关在了轮回塔这么多年,而他无极圣尊不仅自己娶妻生子,还舍弃仙身入了魔道,这罪责若是算下来,他被压在海底,怕是永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来了。 “带上霁儿吧,他一直闹着说要去海里看看的。” “咱们是去办正事,带上他麻烦。”无极圣尊自是不愿意,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外出,还要带着那个小麻烦,心里如何能不郁闷。 “我会照顾他的,一定不让他惹事,带他去。”她转过身,央求道。 无极圣尊瞅了瞅她恳求的样子,无奈道,“好吧,带上他,你就这么宠着他。” 他要是不答应,他们母子两个还不得把他怨成什么样了。 祝一夕满意笑了,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亲,以示感谢。 “这就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怎样?”祝一夕拧眉问道。 无极圣尊手游走光滑的背脊,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意有所指地笑道,“你说呢?” 祝一夕越来越觉得,嫁了这么一个爱好钻研床第之术的丈夫,自己只有被碾压的份儿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追女人不是这样追的(三千)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追女人不是这样追的(三千) 百草仙君在与无极圣尊商议过后的第三天,就起程前往了冥都城,不出他所料,四海龙神果然还在这里跟冥王相净,而姚青黛被困在冥王的结界里,一步也出不来。 “这到现在,还没分出个输赢呢?”百草仙君瞅着,守在结界外的冥王和四海龙神,幸灾乐祸地问道。 这样的话,自然惹来了两人的怒火,他忙举手投降。 “我来是有正事的,不是管你们的事儿的。” “说。”冥王沉声道。 百草仙君干笑了两声,道,“不好意思,冥王,这回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四海龙神的。” 冥王一时有些尴尬,却又很快掩饰得不露一丝痕迹。 四海龙神微微扬了扬眉梢,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 百草仙君走近前去,堆着一脸笑商议道,“我们想去一趟南海海底,见一见老龙神,也就是你大哥,现在四海龙宫是你管着的,所以先来给你打个招呼,看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是无极圣尊要去?”四海龙神眸色微寒,冷哼道。 百草仙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止他,还有祝一夕。” “他们是不是成婚了?”结界之中,姚青黛紧张地追问道。 百草仙君扭头看了看他,笑语道,“这个,我说完正事再跟你细说。” “当初,把兄长压在海底的是他,现在说要见就去见,真当我四海龙族那么好说话,再说了……他现在堕入魔道,也不是什么无极圣尊了。”四海龙神话语中难掩对无极圣尊的敌意,当初他执意处置了兄长,现在自己不仅和兄长一样违背神规,还堕入魔道,真要算起来,他才更加罪孽深重。 “这些不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圣尊此番前去本也是要放老龙神出来的,你也不想他一直被压在海底吧。”百草仙君耐心地劝说道。 可是,四海龙神却没有那么容易听信他的话,冷然道,“早前,他怎么没想着去放他出来,这个时候倒想起来,当真只是为了去放他出来那么简单?” 神域中人,从来都是花花肠子多,对于无极圣尊他从来没有那么完全的信任。 若不是看在先前,他们出力救了姚青黛,这会儿连百草仙君在这里说话,他听都不愿多听。 百草仙君见状,知道他这里行不通了,于是起身走向了姚青黛所在的结界,朝她使了个眼色,继续跟四海龙神说道,“祝一夕是龙三公主的转世,龙三公主与老龙神有什么关联,想必龙神你自己是清楚的,实话跟你说,祝一夕身上的神骨现在只能保她一百年的命,他们去见老龙神是要想办法续命的,你这般存心阻拦,那好歹也算是你的侄女,要是真的有个好歹了,你大哥当真不会怨你?” “敖战,人命关天,你别闹了。”姚青黛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而祝一夕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有着她的过错,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敖战侧目看了看她,关于龙三公主的身世,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为了不想神域再追究,所以将她送到了西海龙宫寄养,一开始他也是真心爱护的,可后天她执意恋慕上了无极圣尊,他几番劝说不听,便再没有管过她。 他一挥手,将一块透明的水晶令牌扔给了百草仙君,“用完了,给我还回来。” “好嘞。”百草仙君忙收了下来,没想到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利,感激地看了一眼帮忙求情的姚青黛。 “百草仙君,你方才所说的,可都是真的?”姚青黛紧张地追问道,她一直被困在这冥都城,先前也只是听说她受了伤,但具体如何并不知道,先前见了她一面,以为伤势已经好了,却没有想到也只保了一百年的命。 百草仙君叹了叹气,道,“若不是真的,无极圣尊何至于这么着急。” 姚青黛一听,朝冥王道,“喂,放我出去,我有事要出去。” 冥王淡淡地瞥了一眼过来,又转过头去瞪着四海龙神,丝毫没有要答应放她出来的意思。 她现在怕是要跟着无极圣尊一行往南海跑,到了四海龙宫,这四海龙神哪里还会再放她出来。 “要出来可以,现在就和我成婚,拜了堂,你就能出来。” “你他娘的脑子有毛病啊,你谁啊,老娘要跟你拜堂。”姚青黛彻底火大了,毫不留情地叫骂道。 冥王拧着了眉头,四海龙神则是得意地扬了扬眉,他越是这么关着她,她越会讨厌他,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他就在这里陪着他耗着。 百草仙君吓得连退了几步,以免自己被殃及池鱼,但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自然猫在一旁看好戏了。 在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冥王,四海龙神,还有姚青黛都陷入了沉默,谁都是面色阴沉,不肯说话。百草仙君看了看三人,堆着一脸笑走近道,“这好歹也都活了几千年了,怎么连追个女人都不会,你们两个也太可怜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冥王和四海龙神皆是一脸凶狠地瞪了过来,吓得百草仙君打了个寒颤,但总算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笑得一脸好意,“我只是给你们提一点点小小的建议而已。” 他说着,朝姚青黛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冥王,你把姚姑娘关在这里,有让她喜欢上你吗?”他走近到冥王身边,问道。 冥王瞥了一眼结界里的姚青黛,沉默着没有说话。 “没有吧?”百草仙君本想习惯性地拍一拍对方的肩膀,可一想到对方不好惹,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又缩了回来,“这女人啊,你这样关着她,是关不出感情来的,反而会关出仇恨来,追女人不是这样来追的,你要顺着她,她要干什么,你就让她干什么,她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你对她好了,没几个不心动的。” 冥王瞅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因为他这么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主意。 百草仙君见状,走近附耳说道,“你现在无非是跟四海龙神较劲,可是这关键不在四海龙神,关键在人家姚姑娘身上,你跟四海龙神较劲赢了又怎么着,你又不是要娶他,听我一句劝,跟人姚姑娘道个歉,把她放出来,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去,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保准你最后能抱得美人归。” 冥王听罢,拧眉打量了他一番,虽不愿听从,但又觉得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你考虑看看。”百草仙君跟冥王完了,又移步到了四海龙神的边上,悄悄说道,“你也听我一句劝,先别跟这冥王较劲了,你不较劲了,他自然就放了姚姑娘出来,你这么跟他拧着他,他不放人,姚姑娘一个人被关里面,你什么办法也没有,她人出来了,你们的婚事才有希望不是吗?” 这两个,尽顾着跟情敌较劲,完全忘了最重要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了。 四海龙神看了看他,道,“你跟他又说了什么?” 这个他,自然问得是对面的冥王。 “当然是求情,让冥王放姚姑娘出来啊,你可别再拧着来给搞砸了啊。”百草仙君小声说道。 四海龙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困在结界里的姚青黛,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了,他和冥王各不相让,她只能一直被困在里面。 “来,咱们先服个软,先离开这冥都城,姚姑娘一出来铁定是要去南海,跟祝一夕他们碰头的,你在龙宫等着就行了。”百草仙君小声地跟他提方式道。 四海龙神看了他良久,还真的听了他的话,起身直接走了。 “冥王,我们有事先走了。”说罢,百草仙君也跟着一起走了。 冥王看了看被困在结界里,敌视着自己的姚青黛,道,“我可以放你出来。” “要是,要我跟你成亲,那还是关着我吧,关死在这里最好。”姚青黛没好气地哼道。 冥王无奈叹了叹气,抬手收了结界,“现在,你该信我的话了?” 姚青黛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干脆地就放了她,起身走近道,“冥王,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但是你这样随意把人关起来的做法,我很难以接受,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罢,与他错身而过,疾步出了冥王宫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前世生父,今生才见(三千) 第四百一十三章 前世生父,今生才见(三千) 百草仙君这边说动了四海龙神,仙鹤童子第一时间就将消息送回了玉阙宫。 小亓霁听说可以去南海玩,几天不停地催促他们上路,一看到仙鹤童子回来,就放弃了再学术法,跑来询问道。 “圣尊爹爹,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南海了?” 无极圣尊低眉瞅了瞅一脸兴奋的儿子,点头道,“明天走。” “我去告诉娘亲。”小亓霁说着,一溜烟小跑着去找了祝一夕,准备收拾家当。 晚膳过后,无极圣尊回了房,见园中无人,便寻去了小亓霁所住的园子,见着母子两人正在收拾行礼,摆了一桌的吃食要往包袱里装,他不由拧起眉头。 “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带他游玩,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可是我会饿。”小亓霁可怜巴巴地瞅着他,说道。 “饿不死。”无极圣尊道,他好歹也是仙神之躯,少吃几顿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可是他平日里,那张嘴就是闲不住,一天不往里面塞点东西,他就不自在。 可是,此行去南海是有要事,还得给他带上这么多吃的,他想想就头疼。 小亓霁见他这里说不通,一转头对着祝一夕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娘亲,我饿了怎么办?” 祝一夕自是不忍,瞥了一眼无极圣尊,道,“没关系,东西娘亲都帮你带着。” “娘亲最好了。”小亓霁欢喜地扑过来抱腿,好不亲昵。 无极圣尊直等到她将孩子给安顿着睡了,才与她一道离开,出了门便道。 “你不能老这么事事由着他。” “多大点的事儿,他的东西又不用你带着。”祝一夕哼道。 无极圣尊叹了叹气,知道这个话题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他也不过是不想她为儿子受累罢了,可这明显一片好心,还落埋怨了。 一路回了房,祝一夕都不见他说话,看了他两眼,以为他又跟小亓霁吃醋,走近柔声道,“孩子还小,理应受照顾些,我可没有太偏心他。” “你还没有吗?”无极圣尊挑眉,一天就宠得快没有叫他祖宗了,还没有偏心。 祝一夕赖皮地笑了笑,踮着脚吻了吻他的唇,说道,“我心都在你这儿呢,能偏到哪里去?” 无极圣尊无奈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就是这么对付我。” 祝一夕笑,这个男人虽然现在总是脾气古怪,但只要自己换个办法,都能很简单地把事情解决了。 “此去南海,若是事情不顺利,你照应好孩子即可,其它一切有我。”无极圣尊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 四海龙宫对他积怨颇深,只怕会有所为难,但对于她应当不至于刁难。 “说的什么话,现在是一家人,他们要是为难你,也是为难我,我还能置之不理?”祝一夕仰头,认真说道。 他与四海龙族的恩怨,他也是知道的,此番前去龙宫,一半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既然他们是夫妻,不管将来再有什么事,也该是一起面对。 无极圣尊失笑,没有再说话,他只是不想她因为自己受牵连,毕竟这所有的恩怨,都是他自己犯下的,不该让她跟着一起承受。 “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由于南海之行,小亓霁期待已久,第二天早早地自己就穿衣洗漱好了,拖着他的包袱在园子里等着他们出发。 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准备小亓霁带那么多东西,但在祝一夕伸手去拿时候,无极圣尊还是自己顺手接了过去,带着母子两人御风而起向南而去。 “娘亲,看那里。” “娘亲,那里好热闹。” …… 无极圣尊瞧着跟个乡巴佬似的儿子,无语地叹了叹气,这几年他也去了不少地方了,还见什么都觉得稀奇,一惊一乍的。 一连行了几日,赶在了南海附近与百草仙君一行人会合了。 “百草叔叔。”小亓霁还在高空就看到海滩上的百草仙君,大声地唤道。 无极圣尊带着母子二人御风落到了海滩,扫了一眼百草仙君,以及他身后的四海龙神,还姚青黛和跟来的冥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让他去要个令牌,他竟然带着这么多人一起。 百草仙君自然瞧出了他的意思,走近道,“这他们要来,我也没办法不是,南海也是四海龙神管的,姚青黛又是龙神的未婚妻,本来就是龙宫的,我就更加管不着了,冥王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无极圣尊瞥了他一眼,冲着海面上一拂袖,波澜壮阔的南海之上缓缓起了巨大的漩涡,一行人默然等着通往海底的通道显现。 “一夕。”姚青黛走近,看了看祝一夕,又看了看被她牵着的孩子。 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曾是她一起长大最亲密的姐妹,可在她转世之后,她口口声声地说要找她,到头来却听信他人之言,不仅没有帮到她,反而一再针对她,如今再相见,莫说姐妹之情,便是说话也都生疏了。 祝一夕牵着孩子客气地打了招呼,并没有深谈什么,若说是叙旧,她与姚青黛之间也没什么旧情可叙,若扯上前世,她对前世又无一丝印象,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娘亲,这个姨姨是谁?”小亓霁看着生人,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见姚青黛局促不安,又一直盯着他们,于是拉了拉祝一夕的手,小声问道。 “是娘亲以前认识的人。”祝一夕正说着,通往海底的通道已经开了。 无极圣尊侧头看了她一眼,催促道,“走吧。” 说罢,带着母子二人御风而起,向着海面上的巨大旋涡而去。 四海龙神一行也跟着前往,不一会儿消失在旋涡的正中央,然后漩涡也随之从海面消失,一路遭遇龙宫巡防的龙宫侍卫,见四海龙神与他们同行,便都没有再过来追问,很配合地放行了。 一行人沉入幽暗的深海,四海龙神发出几声龙吟,海中便有发光的水母游了过来照明引路,一行越过海底的暗流,穿过狭窄的海底峡谷,终于看见了微弱的光芒。 小亓霁好奇不已地看着周围,扭头看到化为人鱼的姚青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叫道,“娘亲,她的尾巴好漂亮。” 祝一夕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失笑。 一路上,几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气氛颇是尴尬。 “小亓霁,你知道我们要去见谁吗?” “不是来看大鱼的吗?” “不是,我们来见你外公的。”百草仙君与小亓霁说话,缓和着尴尬沉凝的气氛。 小亓霁皱了皱眉头,朝祝一夕问道,“外公是大鱼吗?” 祝一夕失笑,只说道,“是条龙,也是个老伯伯,见了要有礼貌。” “外公是龙,可娘亲你怎么不是龙?”小亓霁问道。 祝一夕良久没有说话,身后的姚青黛面色明显有些僵硬,她原本应该是的,只是她重新回来的机会,被他们扼杀了。 于是,她才只能成魔,才得以生存下来。 “娘亲以前是,后来不是了。”祝一夕笑着说道,并没有什么惋异之意,其实在自己的认知里,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龙族,所以在当初失去龙珠也只是因为对于无极圣尊太过失望而痛苦。 后来,知道这其中的误会,也只是遗憾罢了,并没有想要重新成为龙族的念头。 “以前是?后来又不是?”小亓霁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道,“那霁儿是龙吗?” “你也不是。”祝一夕耐心地给儿子解释道。 小亓霁可惜地叹了叹气,道。“要是霁儿是龙就好了,霁儿就能在海里游了。” “当龙有什么好的啊,你现在那么胖,当了龙也不好看的。”百草仙君笑话他道。 “百草叔叔,你不许说话。”小亓霁最不喜欢听人说他胖,顿时变得气鼓鼓的。 百草仙君笑了笑,正要再说下去,无极圣尊出声道,“我们到了。” 一行人远远看到发光之处,一条巨大的白龙盘在那里,而发光的正是他身上的银色龙鳞,似是感应到了有人过来,缓缓睁开了灯笼一样大的龙眼,看向造访的一行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前世生父,今生才见(三千) 第四百一十四章 前世生父,今生才见(三千) 第四百一十四章 老龙神敖渊一眼看到了无极圣尊,顿时整个身躯一震颤动,猛然抬头龙头,换起周围的海水暗流。 “无极圣尊?” 谁都听得出来,这语气不善,面对一个把自己压在海底几千年的人,是谁都不会有好口气的,老龙神也一样。 可是,小亓霁就没听出个什么来,一心沉浸在初见到外公的兴奋之情中,亲热地跑上前去,甜笑着打起了招呼,直让百草仙君心惊胆颤。 “外公,外公,我是霁儿,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啊?” 这话,不仅让无极圣尊直冒冷汗,让正欲发火的老龙神敖渊也瞬间表情僵硬,什么外公,他什么时候成这小屁孩的外公了。 小亓霁见对方不理自己,又走近了几步,小小的身子在身形庞大的巨龙面前,实在渺小得不值一提。 “霁儿。”祝一夕上前拉住他,虽说与这老龙神沾点亲故,但毕竟现在还没认,对方若是一个不高兴,他这小家伙小命都得玩完了。 “娘亲,外公为什么不认识霁儿啊。”小亓霁扭头,不解地朝她问道。 祝一夕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因为他还没见过你。” 话刚说完,老龙神庞大的龙头,突地出现在母子两人面前,瞪视了他们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身上,根本没有龙气,根本不是龙族中人。” 说罢,巨大的龙爪便要挥了过来,但是又被无极圣尊轻松给挡去了。 姚青黛见气氛越来越僵,忙上前帮忙解释道,“老龙神,这位姑娘确实是敖姻的转世,只是这些年出了一些变故,她失去了龙珠不再是龙族中人,但她确实是您女儿的转世,这个孩子便也算的是你的外孙,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敖战。” 敖战本不愿说话,可是姚青黛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不出来说明一下,铁定又会遭她埋怨,于是步上前去说道,“兄长,青黛说的是真的,这个女子现在虽是魔族,但确实是当年我送去西海寄养的你的女儿。” “还有,先前灵犀的信,也是她从轮回塔里带出来,再转交到你手里的。”姚青黛忙又说道。 老龙神敖渊仔细打量了一阵祝一夕,又看了一阵小亓霁,别人的话他可以不信,但自己亲弟弟的话他还是信的,当年敖姻是他亲手交到他手里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信,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女儿的转世。 而且,即便她身上没有龙珠,且是魔族之身,眼中那份与生俱来的光彩,他可以感觉得到没有变。 “那我倒想听听,她的龙珠是如何丢失的?” 龙族中人,龙珠就是命,先前灵犀的信中说她做了神域的水神,他便更想知道,她既然做了水神,何故又会丢了龙珠,而沦为魔族中人。 更让他介意的是,她现在就算是魔,身上也是一股死气,与其说她是活物,更应该说是个傀儡尸,只不过比一般的要高级些,虽接近于活的魔物,却又有着区别。 这样的问题,让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话,兄长该问问无极圣尊了,若不是他……”四海龙神敖战冷笑着说道,只是话没有说完,便被祝一夕打断了。 “龙神,我想既然是我的事,该由我自己决定是说还是不说。” 这段往事提起来谁都不好受,尤其孩子还在这里,本来这些年就是为了不让他知道那些事,所以连与他相认都费尽周折,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老龙神敖渊深深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无极圣尊,想来其中是有着什么隐情,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嫁给无极圣尊了?” 自己的女儿,嫁给拆散了他和妻子的仇人,而生下了孩子,这突然之间太多的信息,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对,我嫁给他了,你们有什么恩怨是你的事,也许前世我确实是你的女儿,但是现在我是我,既不是龙族中人,也没有龙珠,所以我的事,你过问可以,但插手就不必了。”祝一夕决然说道。 老龙神敖渊听罢先是愣了愣,随即却笑出了声,“你这倔脾气,倒是挺像我。” 当年,若不是不肯低头,不肯放弃灵犀,何至于被压在这海底这么多年呢。 “其实,老前辈你也不用着急,也许以前呢,你跟圣尊是有过节,不过这些年你这个转世的女儿已经全给你讨回来了。”百草仙君,笑呵呵地上前,指了指无极圣尊道,“不信你看看,圣尊现在连仙神都不是了,跟着她一起成了魔了,所以这人间有句话说得好,有些报应啊,不是不报,是时侯未到,这该到的时候,谁都躲不了。” 老龙神听罢,龙心大悦,可是无极圣尊和祝一夕对着他就没了好脸色了。 “今天来呢,圣尊是想放你出来的,有要事与你相商。”百草仙君知道老龙神敌视无极圣尊,索性自己站出来说话了。 祝一夕看了看周围,道,“我带霁儿去周围转转。” 毕竟,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让他这个孩子听到。 “好耶,有鱼尾巴的姨姨,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小亓霁扭头望向姚青黛,对他那闪闪发光的鲛人尾巴很是好奇和喜欢。 姚青黛看了看祝一夕,见她点头了,才笑着走近前去,牵了小亓霁另一只手,带着母子两去了一边。 老龙神看出了她的用意,没有再追问,而是直言问道,“那便说说看,圣尊到底有何贵干?” “我想,不用多说,你也看得出一夕她的异样。”无极圣尊说话间,解开了封住龙神的第一道封印,才接着说道,“她现在的魂魄是靠盘古神骨存在体内的,但是先前上古魇魔出世,她险些被吞噬,重伤之下神骨有损,现在只保了她一百年的命,除非找到新的神骨,但必须得是盘古神骨一样神通之物,否则……” 他叹了叹气,不忍去说那个残忍的结果。 老龙神听罢,神情也凝重起来,久久没有言语,一百年对于凡人来说是漫长的,但对于他们这些仙神妖魔实在太过短暂了。 “你对神域和龙族了解颇多,我实在寻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来找你求助。”无极圣尊一向清冷倨傲,此刻面上却是少有的恳求之色。 老龙神沉默了良久,幽幽说道,“敖姻出生之时,我以龙族禁术为她占卜过命格,她命中多劫数,但却绝处逢生之命,她的命格中最多的就是生机,只是现在……我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了。” 她身上的那股死气,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像他所占卜的那样,她死了,就没有机会再活过来了。 “那你再为她占卜一次不就行了,看看她能不能逢凶化吉。”百草仙君忙说道。 “不管是谁的天机命格,一生只能窥探一次,没机会了。”老龙神叹息道。 无极圣尊见他神色凝重,追问道,“您也没有办法吗,或者是有神骨的线索,告诉我都可以。” 老龙神看到那从来淡定从容的无极圣尊,此番这么心急,原本对他的记恨之意也消了大半,他自己也是为情所困,自然看得出那目光之中的深情之意。 “这个,怕是只有上古魇魔的体内,才能找到了。” “啊?”百草仙君一听,顿时垮下了脸来,“好不容易才把那东西给封起来,现在他什么时候又会蹦出来都不知道,要去他那里找神骨,这不是又得把他给放出来吗?” 无极圣尊听罢,面色微微失落,接着追问道,“那封天印呢,你是否知道封天印的下落。” 只要找到了可以制伏上古魇魔的封天印,从它身上取下神骨,应该就是容易的事了,不然即便是他们,也难以有万全的把握能从它身上取到神骨全身而退,先前燕丘就吃了那么大的亏,而且一不小心被炼化在它体内,就有可能成为他冲破封印的助力,反而弄巧成拙。 ☆、第四百一十五章 前世母亲,灵犀(三千) 第四百一十五章 前世母亲,灵犀(三千) “封天印?”老龙神敖渊听罢,久久地沉默之后,说道,“没有谁知道它在哪里,从来没有。” 无极圣尊微震,感觉最后一丝的希望被摧毁了,找不到封天印,就没办法找到能给她续命的神骨,那他就将永远失去她。 他不仅要她这一百年,还要她将来千年万年,永永远远都能在他的身边,他的眼前,他不能容忍他们的幸福只有这么短暂的一百年时光。 “你看守封天印卷轴那么多年,当真就没有一丝的线索?” “你也知道,封天印卷轴是一分为二的,一半在神域,一半在龙族,直到我被压在这海底,那一半才到了你的手里,只有一半我能有什么线索。”老龙神坦言道,那是他的女儿,他要真的有线索可以救她,又如何会见死不救。 “老龙神,如果既找不到神骨,又不能找出封天印,祝一夕,也就是你女儿的转世就会没命了,你再好好想想,或许还有什么办法。”百草仙君走近劝道,这要真是没有办法救祝一夕的命,这不是要把无极圣尊给逼疯了吗? 先前,若不是因为有个儿子早,怕是早就发疯了,这一回好不容易成了婚过几年安生日子,祝一夕要是再撒手走了,就是他儿子怕也难阻止他疯了去。 有些东西,你没有得到很多,那么失去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苦,但拥有过了之后又失去,那才真是刻骨铭心的痛。 “除非,你们拿来完整的封天印卷轴。”老龙神说道。 百草仙君听罢,看了看无极圣尊,道,“看来,还得去找一趟魔尊帝鸿拿回来才行。” “兄长,上古魇魔只是暂时被封印住送去了西天佛界,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就会自己冲破封印出来,如果不能尽早找到封天印,三界都将天翻地覆。”四海龙神面色凝重地说道。 虽然他并不想与神域有什么来往,但这件事也关乎到龙族安危,他不得不加以重视。 老龙神听罢也凝重地沉默着,封天印是非找不可,但要找到又谈何容易,这千万年来都在找封天印,可谁也没有真正地找到它。 无极圣尊解开了封印老龙神的最后一重封印,淡声道,“轮回塔已经倒了,灵犀就在南海附近,你去找到她,不是难事。” 老龙神庞大的龙身,金光闪耀之后化为了人形,因着几千年来被压在海底,容色衣身略有些狼狈,但并不损龙族中人的俊美,只不过看着比四海龙神要略显沧桑沉稳些。 “我会去的,我女儿也必须去。” “此事,得看她自己的意思。”无极圣尊没有立即答应,他需要去极北之海找魔尊帝鸿拿封天印的卷轴,确实不便带他们母子前去,但她要不要留下面对她前世的父母,这也得看她自己的意思。 老龙神冷眼看了看无极圣尊,显然不是很满意他成了自己的女婿,“敖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咱们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当年败在你手中是我失算,如今谁输谁赢就说不准了。” “现在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百草仙君忙跑在他们中间站着,以防一不小心他们真的在这里打起来了。 另一边,小亓霁正兴奋地跟着祝一夕和姚青黛在海里玩耍,不时还要伸手摸摸游过的鱼群。 “娘亲,我也能像姨姨一样长鱼尾巴吗?” “不能,你不是鲛人,长不出尾巴的。”祝一夕耐心地给他解释道。 小亓霁想了想,侧头望向另一边牵着自己的姚青黛,甜甜地问道,“那能把你的尾巴借给我吗?” “霁儿,这个不能借的,那是长在人身上的,就像你的手你的脚一样,怎么能借人呢?”祝一夕看着天真的孩子,颇有些哭笑不得,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到底打哪里冒出来的? 小亓霁失落地叹了叹气,“连个鱼尾巴都没有,霁儿好可怜。” 祝一夕无奈失笑,道,“等你以后学好了术法,就算没有尾巴也能自己到海里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不能再偷懒。”祝一夕柔声说道。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和姚青黛带着孩子折返,还未赶到便碰上出来寻他们的百草仙君。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他们有为难他吗?”祝一夕低声向百草仙君打听道。 百草仙君忙笑道,“当然没有,不过她老龙神说要去南海附近找灵犀,还要你和霁儿一起过去,但圣尊说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不去。”祝一夕直言道。 “呃,要不你再考虑一下?”百草仙君想了想,坦言说道,“圣尊要去一趟极北之海,找魔尊帝鸿拿封天印的卷轴,可能不太方便带着你和亓霁,你和进儿在南海等着他也行,想来……你前世的父母,应该不会难为你和孩子。” 祝一夕看了看百草仙君,道,“只是去极北之海?” “当然,而且你也知道,那边冻死个人了,小亓霁这样的去了一堆受不了,你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南海。”百草仙君又说中她的软肋,她定是铁了心想与无极圣尊一起去的,但关乎到孩子,可能她还会听从他的建议。 “不要,娘亲不要丢下我。”小亓霁耳朵尖,听到了那样的话,立即抱腿央求道。 祝一夕看了看撒娇的儿子,道,“好吧,我们留在南海。” 想来,这个时候他与魔尊帝鸿应该举起什么冲突,有大敌当前,想来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的。 一行人回去与无极圣尊会合,他说起了要去极北之海一事,她也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出了海底峡谷便分路而行,随着老龙神一行前往南海附近的陆地,寻找前世的母亲,灵犀。 老龙神化成龙形,在南海附近上空巡视着下方的海岸,凡人本就少见龙族现身,见那样的庞然大物盘旋在上空一时间都人心惶惶的,但这样现身却也很快让在南海附近的灵犀知道了他的到来,狂奔至海滩朝着上空呼唤。 “敖渊,敖渊,敖渊……” 老龙神看到了她,重新化作人形到了海滩,看着分离了数千年的爱人,心疼地拥入怀中。 祝一夕一行远远站着,并没有过去打扰他们相逢的喜悦之情,过了许久老龙神指了指他们这边,带着灵犀走了过来。 “她,就是我们女儿的转世,你见过她的。” 灵犀看了看祝一夕,却一时有些难以相信,“你……你不是祝一夕吗?” “她是祝一夕,也确实是龙三公主的转世,这里面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细说。”百草仙君上前解释道。 小亓霁自来熟地上前打了招呼,“外婆,我是霁儿。” 灵犀这才看到祝一夕牵着的孩子,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老龙神敖渊,“这孩子……” “这是她的孩子。”敖渊说着,将小亓霁抱了起来,问道,“告诉外公外婆,你多少岁了。” “一百多岁了。”不亓霁比着胖乎乎的小手指,骄傲地说道。 灵犀虽疑问重重,但还是带着他们去了自己暂时的落脚之处,老龙神则一时沉浸于跟外孙的嬉戏玩闹之中,不亦乐乎。 先前,自己错过了女儿的儿时,现在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也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虽然严格算起来,与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祝一夕看着被抱走的儿子,有些担心想要叫住,又被百草仙君叫住了,“不用担心,那小子精着呢,再者他们也没什么恶意。” 现在祝一夕的命还有封天印的下落,可能都系于老龙神的身上,现在让小亓霁跟他搞好关系,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就算他和无极圣尊再怎么有恩怨,也会看在祝一夕和这个孩子的身上会帮这个忙,现在祝一夕不怎么愿意与人来往,这个任务就只能让小亓霁去完成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前世母亲,灵犀2(三千) 第四百一十六章 前世母亲,灵犀2(三千) 南海之略,渔村偏远,灵犀所居住的是个清静整洁的小院,但明显一下挤不下他们这么多的人。 不过,小亓霁明显很喜欢这个地方,跟着老龙神敖渊非要学着自己也变龙,就连祝一夕叫他几遍回来,也都叫不听了。 小亓霁不在身边,尤其连百草仙君也不在的时候,她对着姚青黛着实是有些尴尬,说熟悉又说不上熟悉,说陌生但又确实以前认识,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夕,你我之间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姚青黛趁着周围无人,终是向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祝一夕看了看说话的人,面上了无波澜,“那次在冥都城,是我话说得太过了,你也不必有什么心里负担,只是各自有各自的选择罢了,我也不该怪你什么,也不能怪你什么。” 这些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也不想再去记恨什么人,现在她所爱的人在她的身边,她的儿子也在她的身边,一切就够了,太过执着于过去的恩怨,为难自己,也为难了他人,她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光,不想再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蹉跎时间。 姚青黛听罢抿唇深深默着,自己也不知道听到她这番话,到底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她说不计较过去,但是也不肯再与她重新做姐妹。 她一路跟着来南海,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不管她原不原谅她,她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不是为弥补什么,只是为了自己心里能受些。 祝一夕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远处的冥王和四海龙神,道,“我现在很好,你不需要再为我费心,现在还是多操心些你自己的事,虽然不知道你和冥王之间曾有着什么样的恩怨,但他眼神中对你的情意那不是假的。” 她也曾深深痴恋他人,也更明白那样的眼神藏着什么样的情意和无助,是那种面对自己深爱之人,对方却无法喜欢上自己的无助。 “我能跟他有什么?”姚青黛瞥了一眼冥王所站着的方向,她可不记得跟他有什么样的冤孽,更不想与他有什么孽缘。 “那么,你自己又真的是要与四海龙神成婚吗?”祝一夕定定地看着她,问道,“如果是,为何这些年,你一直千方百计在逃避着这桩婚事。” 关于姚青黛和冥王的事,她不是不知道,虽不是全部知晓,但也从无极圣尊口中知道了个大概,虽不能再像龙三公主那样与她做金兰姐妹,但是也还是希望她寻到真正属于她的爱人。 姚青黛沉默不语,她从没有真正下定过决心让自己与敖战成婚,总觉得自己是在冥冥之中在等一个人,可是却又不知道那人是谁,是何模样。 她只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一定会来找她。 可是,听他们这口气,那人就是那杀千刀的冥王,那她实在接受不了那样的孽缘。 “既然自己也不清楚,不如试试去找一找那段失去的记忆。”祝一夕笑语提议道。 以前,她记得姚青黛说过,自己总觉得有一段记忆在脑海里,可是又一直想不起来,现在看来那段记忆就是她与冥王之间的事。 “算了吧,现在不想找了。”姚青黛直言道,现在她只想能帮她保住这条命,其它的事一概不想再过问。 当年逼死她的事,自己每每想到,都一连数日恶梦缠身,若是她真的不能再活,那么害死她的凶手,就一定有她一个。 祝一夕也只是建议,没有再多劝,看时辰也不早了,小亓霁也跟着老龙神敖渊回了灵犀的住处,她也就跟着回去了。 小亓霁吵着要吃抓到的鱼,灵犀在厨房收拾,祝一夕忙自己赶去帮忙了,但是面对自己的前世的母亲,却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你变了不少。”灵犀瞥了她一眼,说道。 她记得很清楚,在轮回塔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少女,有些小机灵,但心地又是善良的,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个祝一夕,若不是还长着以前的模样,又有着这些人说是她,她都难以相信是自己曾见到的那一个她。 “人总是会变的。”祝一夕手脚麻利的收拾了鱼,淡声说道。 灵犀看了看院里正在与小亓霁玩的老龙神,面色变的有些凝重起来,说道,“你当真打算,要一直和无极圣尊生活在一起?” 祝一夕手上的动作一滞,自然听出了她这话中之意,她并不喜欢她与无极圣尊在一起,但她是她,她自己要和谁生活在一起,也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前世的父母。 “我要与谁生活在一起,应该不用夫人过问。”她客气地说道。 灵犀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如此生疏,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的。 她曾经是她的女儿,可是她轮回转世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模样,甚至现在都不再是龙族中人,似乎也不愿与他们相认。 可是,到底也曾是自己生下的骨肉,虽说转世变了许多,终究心中也还是有些情份的。 “他是害了我们失去你,害得你无法再归神位的罪魁祸首,到头来你不愿认我们,却愿意同他生活在一起?”灵犀明显有些生气的,自己的女儿不愿回到他们身边,却要与害得他们一家人分别了几千年的凶手在一起,怎么想都是难以接受的。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明显有几分的不耐烦,放下手中的事,郑重地面对灵犀,“夫人,你们是龙三公主的父母,我曾经是她,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了,他与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不想过问,我只知道我是真心爱他,真心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而他也是一样。” 他们就算看不过,也不可能成为让她离开无极圣尊的原因,她若有朝一日会再离开他,无非三个原因。 一个是他不再爱她了。 一个是她不再爱他了。 最后一个,便是她没有办法再活着了。 除了这三个原因,谁也不可能再分开他们,谁也无法成为她放弃这段感情的原因。 如果,她还是龙三公主,在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遭遇的这一次,她或许真的会对他有所介蒂,但是现在她是祝一夕,对于龙三公主的一切都是没有印象的,所了解到的也都仅止于听说,所以要她因为听说来的一切而放弃自己渴望了这么多年爱情,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你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一切不都是因为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冥顽不灵?”灵犀口气有些重,质问道。 当年,她出生后不久就被带走,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自己也曾无数次地憧憬着与她的相见,却从来没有想到,她们母女是这样的相见,相见却再也无法相认。 “你不是我,你如何知道他就待我不好了,再者说,我与他之间的事是我们的家事,不劳夫人过问。”祝一夕有些气恼,深深觉得留在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若是早知道,要面对这一切,她宁愿带着霁儿跟他一起去极北之海,也好过在这里听到这些话。 灵犀被她顶话无言以对,脸色微微煞白地看着她,似乎难以相信她会这样的对待自己。 正过来的姚青黛,正好在门口听到,进来打破了母女之间的尴尬沉默,“一夕,霁儿在找你。” 祝一夕听罢,举步离开了厨房。 姚青黛却在她离开之后,步入了厨房,“夫人,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但是……她与无极圣尊能走到今天,真的已经不容易了,你若真心当她是您的女儿,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他们与无极圣尊之间以前不管有什么样的恩怨,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何苦为了这样的恩怨,要祝一夕放弃自己等待了千年缘份。 他们不知道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一切,可是她是知道的,从她在前世第一次心动喜欢上那个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从她一天一天努力着为了要见到他成为水神,她全都知道。 今时今日,她与无极圣尊之间的感情,是她等了太久太久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很想你(三千)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我很想你(三千) 南海前往北海,原本也就两三天就该回来的,可是直到第四天了,无极圣尊还不见回来,祝一夕就有些担心了。 加之,因着先前的争执,又不愿再与灵犀和老龙神相处,所以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海滩附近,等着无极圣尊从海上回来。 海风凛冽,她独自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波澜起伏的海面,不由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随他到海边修行的日子,那时侯只有她和他,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即便那时候她所喜欢着的他,并不知她的心意。 他们谁也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起她伤势真正的状况,但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到,一切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他现在着急的心情,她也一向察觉的到。 只是,他与她之间始终没有将这个谁也不面对的问题,摆在明面上商量。 她还能活着,从上古魇魔手里捡回这条命多活上一段时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只是自己怎么也难以面对,将来终有一天要从这世上逝去,从他的身边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现在想要的一切,却又终究要失去这一切,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她不怕死,只怕离开他,怕他会难以接受最终的结果。 “你在这儿干嘛,圣尊那么大的人了,办完事会自己回来的。”百草仙君见她在那里一个人待了好几个时辰了,忍不住走近前来劝慰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担忧地说道,“可是,已经三天了,他本该今天回来的。” “这个……可能要说动魔尊帝鸿把封天印卷轴拿出来,还需要点时间。”百草仙君解释道。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在极北之海打起来吧,这个时候应该齐心协力寻找封天印的,不是了结个人恩怨的时候,他们都不笨,应该不会那么想不通。 “如果明天他还不回来,你照看霁儿,我去极北之海看看。”祝一夕决然道。 话刚说完,百草仙君看着远处的海天之间,突地扬袖一指,“我看不用了,那不是回来了?” 祝一夕站起身来,看着海面上渐渐清晰的人影,这几日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欣喜地从礁石上下来,朝着沙滩快步走去,撞入熟悉的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际,久久也不肯松开。 无极圣尊抚了抚她的背脊,只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可瞥了一眼后面跟着一起过来的魔尊帝鸿,也不好这个时候细问。 良久,祝一夕仰头看了看他,察觉到周围还有人时,才有些尴尬地松了手,无极圣尊却好心情地笑了,自己回来路上着实没料到会有这么热情的拥抱等着他,若是知道一定更早赶回来了。 “本尊没心情在这里,看你们卿卿我我。”魔尊帝鸿说话间,冷冷扫了她一眼,几分寒凉,几分失落。 无极圣尊却旁若无人地伸手整理了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低声道,“我去见老龙神商量些事,一会儿来找你。” 祝一夕抿唇点了点头,没有过问,也没有说追过去一起。 无极圣尊他们去见了老龙神,祝一夕就去唤了小亓霁,回了附近他们自己落脚的小院,小亓霁说去沙滩玩,就自己跑出门去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小亓霁才身湿淋淋地跑回来,她只得给他找出换洗的衣服,给他换下了身上的湿衣。 “娘亲,外婆说做了好吃的鱼,我可不可以去吃?” “可以,吃完不许再乱跑了,早些回来。”祝一夕叮嘱道,好在从这里过去也没有多远,尚还能放心让他自己出去跑。 小亓霁答应了,便又跑出门去了,她则留下将她换下的衣服收拾洗了,刚刚给晾好便见无极圣尊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渔村里的房子自比不得在玉阙宫,但好在这两日收拾得整齐干净,倒也勉强能住人了。 无极圣尊跟着进屋,见她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将人拉住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祝一夕说着,却难得亲昵主动地抱住眼前的男人。 无极圣尊捧着她的小脸,低头爱怜的亲吻,而后又温声低问道,“他们为难你了?” 方才在海滩上,便觉得她是有些不安,方才回来之前又问过百草仙君了,似乎是与老龙神和灵犀关系比较僵。 祝一夕摇头,小脸贴着他的胸膛,闷闷地说道,“她说,我不该喜欢上你,不该跟你在一起。” 若是在前世,他们还是她的亲生父母,在听到这些话,对于这段感情也许她也真的会有所犹豫,但是现在前世的一切对于她太过遥远,她唯一肯定的就是,她深爱这个男人,不会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离开他,而灵犀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些影响心情,尤其是在自己明知会命不久矣的时候。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叹道,“看来,不该拉上你过来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她说着,又抱住他,跟个孩子似地撒着娇,“主要是有些想你了。” 无极圣尊失笑,对于这样的话自然是听得悦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我也是。” 她这么护着自己,站在他这一边,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但依旧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之情。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祝一夕问道,比起在外面,她更喜欢在玉阙宫的生活。 无极圣尊抚了抚她的后背,低语道,“还得些日子,上古魇魔的事必须得有个准备,不然它再出来了,谁也制不住它,谁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这不仅关乎三界,同样也关乎他们的未来,所以纵然他也想回到玉阙宫过他们与世无争的生活,但这件事却是非管不可的。 “好吧。”祝一夕无奈地叹了叹气,自己只是一时有些想回去,这件事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是必须要解决的,且刻不容缓。 无极圣尊松开怀里的人,温声道,“我保证,尽快把事情解决,我们就回去。” “用我帮忙吗?”她仰头问道。 无极圣尊笑了笑,捧着她的脸,温柔地落下亲吻,“你照顾好自己和霁儿就行了。” 自她从上古魇魔那里逃出来之后,修为已经不如以往,且身上的神骨现在很脆弱,禁不起一点儿破坏,所以任何冒险的事,他都不希望她再触及,以免还未找到能救她的神骨,就发生了他无能为力的惨剧。 “嗯。”她应道。 无极圣尊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道,“要不,让百草仙君送你和霁儿先回玉阙宫去。” 那会儿听百草仙君的口气,她与灵犀和老龙神相处确实不怎么好,再留在这里也只会让她不开心。 “你嫌我在这里碍事儿?”祝一夕反问道。 “我是怕你在这里待着不开心。”无极圣尊说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祝一夕却喜笑颜开的,抱着他的腰际,道,“你在这里,我就开心,我不回去。” 她带着霁儿回去了,还得担惊受怕的,还是自己在这里亲眼看着吧,也许会跟人有些小摩擦,但只要有他在就够了。 无极圣尊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难掩面上的欢喜,比起平日在玉阙宫总是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与他拧着来的她,他自然更乐于看到眼前这么柔情似水的小妻子,夫妻两正在房中亲吻得你侬我侬,屋外传来百草仙君咳嗽的声音。 无极圣尊拧着眉,不舍地结束缠绵的亲吻,自己出了门见百草仙君抱着睡着了小亓霁。 “他在那边玩得睡着了,我送他回来。”百草仙君说道,只不过他太过了解他的心思,这一走了几天回来,这会儿只是夫妻独处,画面一定是不想外人看到。 无极圣尊上前接过了熟睡的儿子,冷着脸道,“你可以走了。” “你那会儿不是说,有事要商量。”百草仙君笑嘻嘻地问道。 话刚说完,便被对方狠狠瞪了一眼,看着抱着孩子离开的人,又识趣地说道。 “好吧,那就明天再商量,你回去继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圣尊,有人骚扰你媳妇儿(三千) 第四百一十八章 圣尊,有人骚扰你媳妇儿(三千) 自从无极圣尊带回了封天印的卷轴,他们几个大男人大多数的时间似乎都是聚在一起研究那个神秘的卷轴,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出来,相较于他们的劲头,魔尊帝鸿倒显得清闲了些,偶尔会过去看看,却并没有再去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去和无极圣尊等在凑在一块儿。 原是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收获了,出了小院却见远处的沙滩上祝一夕母子在嬉戏玩闹,一时停下了脚步,看惯了她在魔域冷酷无情的样子,陡然看到这温馨的画面,一时都难以相信,那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她。 他看了一会儿,举步朝着沙滩上的母子两人走了过去,小亓霁见是生人便躲到了她的身后,那个人让他感觉害怕,比他见过所有人都让他害怕。 祝一夕摸了摸儿子的头,面上有些不高兴,“你来干什么?” “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虽然咱们成不得情人,但也不至于要做仇人吧。”魔尊帝鸿直言道,他不过是想过来看看她,说几句话罢了。 若是真想怎么样的话,她在魔域那些年,他早就下手了,且也有的是办法得手,何必等到现在她都嫁作他人妇了。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早些下手,现在白白便宜了无极圣尊。 “救命恩人?”祝一夕冷哼,对于不愿搭理的人,自是没什么好口气,“你救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如果,当初不是把救活了,还带着去了神域,无极圣尊不至于失了方寸,让他那么轻易地毁掉了轮回塔,攻进了神域之中。 他救她,更多的是为了对付无极圣尊,并非是真的那么好心要求她一命。 不过,她能活到现在,也确实是托了他的福,所以先前他利用她对付神域,她也就不追究了。 “看来,你还真是把前世,你我之间的情份都忘得一干二净的。”魔尊帝鸿着,又逼近了一步,阴冷的眸中带着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 祝一夕护着孩子微后退了退,这若是搁在她先前的脾气,铁定是会出手了,只是现在自己这身体和修为,已经不是能随便惹事的了,所以只能一忍再忍。 “我想,不过是什么时候,我跟你之间都不会有什么太过友好的关系。”祝一夕冷然说道,冷冽的目光瞪视着对方,显然很不喜欢和他站在这里说话。 她知道,前世龙三公确实流落魔域有好些年,当时也承蒙了魔尊帝鸿照拂,但以他的心性而言,那其中也一定有着他的目的,决不会是真的好心相助,而以前听闻魔尊帝鸿一直在寻找龙三公主,所以她一度在怀疑,他早就知道她是谁的,而当初从玉阙宫中带走她的魂魄,就是为了对付无极圣尊的。 魔尊帝鸿听罢,微微倾身,道,“无极圣尊都知道,他就一点都没有告诉你,关于你前世的一切?” “我是祝一夕,早就不是什么龙三公主了。”祝一夕拧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收缠不休的男人,忍着心头的火气。 小院里,百草仙君无聊踱步到了窗边,却正看到海滩上的一幕,吹了声口哨,扭头朝无极圣尊道,“圣尊,我想你得出去看看那个正在***扰你媳妇的……” 话还没说完,无极圣已经起身出门去了,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海滩之上。 “帝鸿,你再靠近她一步,就滚回你的极北之海去。” 魔尊帝鸿微微扭头,望向气冲冲地过来当护花使者的无极圣尊,“本尊不过与老熟人叙叙旧罢了,圣尊紧张什么?” “爹爹,这个坏人凶我和娘亲。”小亓霁从祝一夕身后探头,小手指了指魔尊帝鸿,气鼓鼓地朝无极圣尊告状。 无极圣尊走近,将母子二人护在了身后,怒意沉沉地面对着魔尊帝鸿,“虽然眼下,本尊帝并不想与魔尊起什么冲突,可是你若这般一再为难本尊妻儿,那本尊也只能得罪了。” 魔尊帝鸿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看着她别有深意地冷笑了一声,便负手走开了。 无极圣尊伸臂,拥着面色微有些煞白的女人,低声道,“他过来了,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这里距离那院子并不远,只是她唤他一声,他立马就能过来了的,这要不是方才百草仙君看到了,还不知得出什么事儿了。 “也没有什么,他就是说话口气不太好而已。”祝一夕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无极圣尊揉了揉小亓霁的头,道,“霁儿,去你百草叔叔那里,爹爹和娘亲有事情要说。” “为什么每次有事情要说,都不能跟我说,娘亲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啊?”小亓霁仰头看着他,并不肯听他的话离开。 祝一夕闻言失笑,笑语道,“可是,我们说的是大人的事儿,霁儿乖乖的,去找百草叔叔去。” 小亓霁噘了噘嘴,垮着肩道,“好吧。” 说罢,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祝一夕两人在沙滩上漫步走着,她思来想去良久,问道,“龙三公主,曾经在魔域的时候与魔尊帝鸿到底有着什么瓜葛?” 他记得,曾经在她入玉阙宫没多久的时候,九尾狐有对他说过,龙三公主是魔尊帝鸿的妾室,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龙三公主就是前世的自己,这样的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再想起来,便觉得心惊胆颤的。 “什么瓜葛都没有,他是存心过来挑拨离间的。”无极圣尊说着,伸手牵住了她的手,不想她再胡思乱想。 “可是,九尾狐和策梦侯都曾经说过……”她想着这些年零零碎碎地听到的,关于龙三公主在魔域的事,一时间有些心慌。 虽然,那其中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她都难以分辨得出来,但这种不安告诉她,那其中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一夕。”无极圣尊停下脚步,手扳着她的脸,让她仰头直视着自己,“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却去相信那些魔尊的走狗说的胡言乱语?”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也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她前世所有的记忆现在都在他的脑子里,包括她在魔域那么多年生活的一切,都在他这里。 但是,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是祝一夕,不需要再去想起龙三公主的记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心慌,想知道那之中到底有什么事。”她坦言说道。 “一夕,那些事都过去了,不用再强迫自己去想一段已经不属于你的过去,你该想的是现在,是以后。”无极圣尊温声劝解道,看来从今天起,他得防止魔尊帝鸿再靠近她了。 祝一夕靠进他的怀里,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际,扬眉而笑,“是是是,知道了,这么唠叨,我不过说说而已。” 只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魔尊帝鸿那番话,让她不得不有所介意,虽然那是久远的前世之事,但她也无法前世的自己,就不是自己。 “不管怎么样,不要再跟魔尊帝鸿碰面,更不要再跟他说话,他不安好心。”无极圣尊轻抚着她的背脊,语气郑重地告诫道。 而且,只跟她这么说,恐怕也难以真的安心,回头得让百草仙君多看着他们,省得再让魔尊帝鸿有机可趁了。 “好了,知道了。”祝一夕看着他似乎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又有些好笑,“你这醋坛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笑?”无极圣尊捏了捏她的鼻子,教训道。 龙三公主的记忆虽然是她的记忆,可是他宁愿她永远不要再去想起来,这一世已经承受了太多,不想遥远的前世,也成为她心头的负担。 “你本来就是醋坛子,不对,不是醋坛子,是醋缸子。”祝一夕说罢,更是笑得放肆。 无极圣尊紧环在她的腰际的好手臂收紧,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危险地警告道,“看来,最近是得好好振一振夫纲,不然你得反上天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的心意依旧(三千) 第四百一十九章 我的心意依旧(三千) 由于有了魔尊帝鸿***扰她,无极圣尊就开始提高了警觉,不仅自己一天看着她,就是与老龙神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也让百草仙君出来替自己看着,生怕再让魔尊帝鸿有机会接近了祝一夕他们母子两个。 百草仙君被赶出来看人,自然心情不怎么好,四下看了看并没有魔尊帝鸿的踪迹,不由抱怨道,“圣尊也太大惊小怪的了,魔尊帝鸿也不过是过来说几句话,至于这么草木皆兵的吗?” 干脆,他自己拿绳子把祝一夕天天拴自己身上得了,省得尽让他来给他当跑腿的奴才。 “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你想做什么,自己去就行了,不用管我们。”祝一夕扭头说道。 “我可没那个胆子,一会儿圣尊出来,见我没在这里看着你们,还不得把我生撕了?”百草仙君摇了摇头,这别的事可以偷懒,但是关于祝一夕的事,他要是敢疏乎大意,让魔尊帝鸿有机会过来了,圣尊绝对会要了他的命不可。 “放心吧,他知道,不是还有我嘛。”祝一夕笑语道,百草仙君虽然有时候嘴巴说话气人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 百草仙君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确实不想干这个差事,但是对于祝一夕,无极圣尊一向看得紧,以前还是徒弟就霸占着,连人跟未婚走近一点都看不过眼,何况现在已经娶回家了,哪里还容得别的情敌觊觎。 这个时候,他不帮他看紧了,回头出了什么变故,那他还不得跟他拼命了。 祝一夕见他不愿意,索性也就不劝了,回头继续帮着儿子堆沙雕,玩得不亦乐乎。 即便是请了人帮忙看着,无极圣尊还是在商议完事情,第一时间赶回到了沙滩,持到母子两安好地在那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你回来了,还给你了,我走了。”百草仙君摆了摆手,赶紧跑了。 小亓霁堆好了沙雕,便跑去捡贝壳装饰,准备拿来做装饰,于是沙滩上就只留下了祝一夕和无极圣尊两人。 无极圣尊蹲下身,打量了一会儿他们堆出来的四不象,失笑,“什么东西?” 祝一夕看了看不远处的创作者,耸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堆了个什么。” 无极圣尊理了理她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而后学着她也在沙地席地而坐,长臂揽着她的肩,看着在海边忙着捡贝壳的孩子,眉目温柔含笑。 祝一夕自然地往他怀里靠了靠,随口问道,“你们都商议这么多天了,有什么收获?” “老龙神只解读了封天印卷轴的一小部分,讯息太少了,一时难以找得到。”无极圣尊说着,不由拧起了眉头,这件事他比他们任何人都着急,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龙神能尽快她解读那卷轴上的意思,帮助他们找到封天印。 “别着急,总会找到的。”祝一夕安慰道。 他如此急于找到封天印,也是想要得到能给自己续命的办法,她都是知道的。 无极圣尊揽在她肩头的头微紧,将紧紧扣入怀中,坚定地说道,“对,一定会找到的。” 他们的幸福不会这么短暂,他们还有千年万年,还有长久的未来…… 她这里情深缱绻,另一边的姚青黛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冥王和四海龙神总会跟个幽灵似的跟在她周围,她若跟其中一个多说了几句话,一转头就会被另一个找麻烦,简直一天不给她消停。 “你们两个,到底想怎样?”姚青黛停下脚步,霍然转过身去,怒然看着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 “我顺路过去罢了,你急什么。”四海龙神理直气壮地说道。 姚青黛咬了咬牙,让了路,“行,你先走?” 四海龙神看了她一眼,当真先走了,但却走得很慢,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你呢,也顺路?”姚青黛望向冥王,质问道。 她会跟这家伙有什么冤孽,她完全不想去想,即便真有什么,那她一定是眼瞎了,绝对是的。 “不顺,我就是看看你。”冥王没有说谎,对于自己的所做所为也就大大方方认了。 这让姚青黛一时间还找不到话来治他,只是重复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告诫对方道,“我跟你没瓜葛,也不认识你,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再缠着我。” 她不是没有怀疑,自己冥王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是她又直觉性地抵触那一切,所以到现在也根本没有真正想去过问,自己到底与他是不是很早又前就认识,虽然所有的一切都疑点重重,包括四海龙神的态度。 但是,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一段自己从来没有印象的过去。 她闷头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扭头一脸英勇地道,“咱们谈谈。” “谈什么?”冥王走近,淡笑问道。 “谈谈咱们到底有什么,谈谈你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姚青黛认真地说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现在就问个明白,早点做个了断。 冥王眼中笑意更深,“好。” “我不同意,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本就走得不远的四海龙神,听到这样的话,哪里还按捺的住,几步就赶了过来。 姚青黛咬牙切齿地瞪了过去,“你反对什么,我的事要你管吗?” 原本一个四海龙神的婚约,已经让她头疼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摆脱掉,现在又冒出一个冥王来,她到底哪里招惹他们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自然要管。”四海龙神说得冠冕堂皇。 “以后是不是,还不一定呢,等我跟他谈完了,就轮到你,一边给我待着。”姚青黛恶狠狠地说完,自己带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 冥王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一向冷淡面容对着她,带着少有的笑意,“现在,可以说了,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我真的跟你不熟,也不认识你,更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就放过我,行不行?”姚青黛压着火气,郑重地告诫对方道。 冥王抱臂靠着树,听着她的话,眸中掠过一丝哀痛,“你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我从出生以来的所有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我不记得见过你,完全不记得。”姚青黛坦言道,她在西海龙宫长大,她与龙三公主年纪一般大,很多年没有离开过西海,而他冥王也没有离开过冥都城,他们根本就没有交集。 他这么纠缠不清,只不过她长得像他宫中,那壁画上的女人罢了。 她只是长得像,但她不是那个人。 “在你这一世出生以前,你曾经也是鲛人,只是因为你受了很重的伤,所以鲛珠险些碎了,我们只能把鲛珠放在鲛人海谷将降世的小鲛人身上,所以你并不记得以前,但你就是我所认识的姚青黛,那个曾经深爱过我的姚青黛。”冥王定定地看着她水蓝色的眸子,字字句句饱含深情之意。 姚青黛却并没有那么轻易相信他的鬼话,反而冷冷地笑了笑,“你再编,你再接着编。” 她,深爱他,那她得有多瞎才能干得出来。 “此事当年神域龙族,谁不知道,只是当初你命在旦夕,龙族要我立下誓言,永远不得再踏足龙宫,不得再见你,以至于这么多年我只能独居冥都城。”冥王说起那段久远的往事,眉目间染上愁绪,那些年他也曾想方设法打听她的消息,可是龙族捂得紧,他能知道的寥寥无几,而她又根本不离开龙宫,他连见她一面都难。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记忆。”姚青黛决然说道,可是心中却是略有动摇,只是一时间还不想承认。 难道,难段模糊记忆中的人,真的是她眼前的这一个? “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相信,而些过去已经过去,我只希望你相信,我的心意依旧,从来不曾改变。”冥王真诚地说道。 明明眼前的就是自己等待多年的爱人,可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她却都忘得干净,且还对他有意疏远,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无能为力。 ☆、第四百二十章 我前世得有多瞎啊(三千) “够了。”姚青黛冷声打断他的话,不愿再听下去。 她怎么也难以相信,一个才见了几面的男人说出的话,可是这个男人眼中的深情和哀痛又不是骗人的,那样的目光竟刺得她心头一痛。 “你若不信,大可以再问敖战。”冥王见她不想再听下去,沉默地离开了。 姚青黛独自站在她树下,久久心绪难平,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地,背后的一处山坡之下,爬上来一人,不知何时躲在那里的百草仙君伸头瞄了一眼,“我说,你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啊。” 原本是在这里晒太阳,哪知道赶上这样的八卦,他当然就光明正大地偷听了,哪知道说都不说完,就散了场了。 “你偷听?”姚青黛美目一沉,美艳的面上瞬间冷若寒霜。 百草仙君爬上来,露出头来,一手撑着下巴道,“哪是我偷听,是我先来了这里,你们非要自己跑来说给我听,反正也不是什么新鱼事儿,我听上一两句又能怎么样?” 姚青黛几步走近,往草地上一坐,道,“你信他说的鬼话吗?” “这关我什么事?”百草仙君继续在草地上躺倒,说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是的你自己信不信。” 他一个光棍,怎么天天尽要去掺和人家男女感情,估计当初是选错了门,他该去当给人撮和姻缘的月老才是。 “我不信。”姚青黛决然道。 虽然有那一下,心头是有点动摇的,但现在冷静下来,还是发现那是不能相信的。 百草仙君看了看她,说道,“不信就不信,那你还垮着脸,纠结个什么劲。” “我知道,总之那个家伙,让我很头疼。”姚青黛火大地说道。 百草仙君手枕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好心地提醒道,“姚姑娘,你也不傻,这世上有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但你不能认为你自己不知道的事,就是不存在的,就是假的。” 姚青黛沉默了好久一阵,微微叹息着说道,“你是说,他说的是真的?” 就像当年,她不知道祝一夕就是敖姻,所以也不相信她是真的当她是姐妹,以至于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可是,那冥王……她实在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我知道的不多,冥王也曾是神域中人,在圣尊接手神域之前,神域许多事情都是由他执掌,但因为她和一个鲛族女子的私情,到使神域与龙族几近反目,从此就从神域消失,隐居在了冥都城。”百草仙君说着,侧头瞥向姚青黛,说道,“那个鲛族女子是谁,我想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鲛族中人又不止我一个,或许只是我长得像某一个罢了。”姚青黛坚决不肯相信,百草仙君口中的这番说辞。 “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也叫姚青黛,这叫只是长得像,你去给我找一个看看?”百草仙君拧眉看着她,有这么自欺欺人的吗? 姚青黛沉默着,不再说话,神色也有些阴郁了。 “你还想听下去吗?”百草仙君看了看她,没有主动说,而询问了一下她自己的意见。 姚青黛静默了良久,冷然道,“都说到这里了,那就索性都说了。” 似乎,从百草仙君这里听说,比之在冥王口中听到,要更能让她平静些,他自己口中说出来,在他那样目光中,她实在难以让自己冷静地听下去。 百草仙君坐起来,瞄了她一眼,继续讲述道,“那个鲛族女子是敖战的未婚妻,但是她与冥王相恋,于是敖战想要夺回自己的未婚妻,而神域也不想这样龙族翻脸,于是在冥王身上下了绝情丝,也就是后来也下在了圣尊身上的那个东西,它能让仙神断情绝爱,忘记自己怎么喜欢上对方,忘记关于对方心动的一切。” 姚青黛听着,便想到了当年在玉阙宫,无极圣尊看到初回去的祝一夕之时的情景,那时候祝一夕满眼热切与欣喜,而在无极圣尊的眼中却波澜不兴。 那时候不知道,但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她一定绝情极了,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眼前,那个人也曾深爱自己,现在却突然不再爱她了。 “再后来,冥王与东海的大公主订下婚约,大家都以为那个鲛族女子会死了心,然后嫁给敖战,所有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百草仙君说着,也不由叹了叹气,“但是就在东海大公主与冥王成婚的那天,那个鲛族女子决然要同归于尽,也要阻止婚礼,但是当时那么多仙神龙族在场,她没能伤到任何人,只不过法力反噬,自己的鲛珠濒临破碎,而冥王眼见曾经心爱的女子死于自己面前,于是内心冲破了绝情丝的控制,回忆起了曾经与那鲛族女子所有的一切。” 姚青黛默默地听着,想到祝一夕临死前的那一幕,又想到百草仙君所说的一切,神情有些沉郁恍惚。 “后来呢。”她良久没听到百草仙君继续说下去,于是追问道。 “那个鲛族女子自然活不了了,冥王只保下了她的鲛珠,龙族可以救她,但是要求冥王永远不得再踏足龙宫,且永世不得再见那个鲛族女子。”百草仙君说着侧头看了看边上的姚青黛,又看了看远处去而复返的冥王,不由又叹了叹气,“后来的一切,你就都知道了。” 好在他是个一身轻的光棍,要是都跟他们这样,谈情说爱这么累人,他宁愿这样逍遥自在到永远。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姚青黛面色沉重地坐在那里,喃喃低语,不知是在问百草仙君,还是在问自己。 百草仙君看了看正走过来的冥王,说道,“大约是的吧。” 好久,姚青黛又恢复了如常,拧着眉头道,“这要真是我干的,我得多瞎,同归于尽?不要命了?这得脑残到什么程度。” 百草仙君失笑,原以为她听话这一切,会为这段悲伤的恋情感动得一塌糊涂,却着实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那个,你就一点都不感动?” “我为什么要感动?”姚青黛秀眉一挑,反问道。 这充其量也就是从别人这里听说了一段故事罢了,她可没办法把这么狗血的事情,套到自己身上来。 “这事儿,当年神域之中,谁听到都扼腕叹息,你好歹也是故事主人公,就这反应?”百草仙君实在难以理解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己前世所做所为,这一世却对前世自己的行径嫌弃到死,这样的他还真头一回见。 “还扼腕叹息?”姚青黛听罢,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一脸嫌弃地数落到,“那女的当时脑子一定有毛病了,不然干不出那样的事儿来,不就一个男人嘛,走了就走了,娶别人就娶别人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死要活的,真是给我们鲛人族丢尽了脸,我跟你说,当时要是我在那里,我非得把她打醒了不可。” 百草仙君越听,嘴角忍不住抽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本事你回到几千年去,把自己抽醒去,那就不会有后来神域与龙族那么多的麻烦了,更不会有现在两个男人这么围着她转的烦恼了。 不远处,冥王静静地听着她在这边大发牢***,却并没有再过来解释什么,就连百草仙君几番给她使眼角,他也全当做没有看到。 “这要真是你自己,你也想回去抽死你自己?”百草仙君追问道。 “我自己?”姚青黛冲着百草仙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脑子的女人吗?” 百草仙君干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她说出这样的话,只不过是现在她还没有真心爱上一个人,等到真正动了心,动了情,那样的事她也一样做得出来。 不然,当然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无极圣尊会喜欢上一个女人,还放着神域里那么姿色过人的女神君,女仙君不喜欢,偏喜欢玩养成,看上了自己收入门下的小徒弟,最后还发疯地连仙神都不做了,跟着她一起做妖魔,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发疯,且看样子永远都停不下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我前世得有多瞎啊2(3000) 这样极力地否认,让在他身后观望的冥王无疑是痛心的。 但是,姚青黛并不知道他走了又回来了,只是难得遇到人,可以让她发泄一下这些天压在心里的怨气,自然也就一时间刹不住了。 “那些流言,没几句会是真的,我怎么也想不出,我能看上他哪里,又会喜欢上他哪里。” “这当然是真的,告诉我这些的,都是当年参加过那大婚的神君,亲眼看到的。”百草仙君忙解释道,虽然这其中也有人说得太过夸张的地方,但她跟冥王,还有四海龙神有一段惊天动地的三角恋的事情,那绝对是真的鼷。 但是,姚青黛却是死活不肯信的,拧着眉头继续数落道,“你说,我对着一个把我跟个囚犯一样关着的人能喜欢上的,能有好感,我脑子有毛病啊?” “现在说的是以前,咱不扯现在。”百草仙君提醒道,依她现在这样子,对冥王好像真的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 这不是说感情这东西是注定的,就像祝一夕那个倒霉蛋,前世喜欢圣尊喜欢得无法自拔,转世忘了前世,却唯独没有忘了喜欢无极圣尊,可是这怎么到了姚青黛这里,就失了效了呢,这不仅没喜欢上,反而还讨厌起对方了。 “以前,哪个脑子有病看上他了,我管不着,起码我现在能管得着我自己,那绝对不是我会喜欢上的类型。”姚青黛说话间,那一脸的嫌弃样儿,让百草仙君对可怜的冥王多了几分同情之心。 这岂止是不喜欢啊,简直都快是深恶痛绝的地步了。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四海龙神那样的?”百草仙君八卦兮兮地追问道,他不愿再和冥王在一起的话,那不就是会和四海龙神完婚了。 四海龙神一直眼巴巴地等着呢,就差她这一点头了。 “他?”姚青黛翻了翻白眼,道,“没兴趣,要我和他成亲,杀了我吧。” “也不喜欢四海龙神?”百草仙君伸着脖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凑近小声问道,“你不会是出问题,喜欢女人了,龙三公主,你不会是……” “你乱讲什么呢?”姚青黛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百草仙君缩了缩脖子,嘀咕道,“你对着两个男人不感兴趣,这么些年尽寻她去了,看那发疯的样子,我当然得这么想啊。” 他没对两人男人上心,反而这些年一直在奔波着寻找龙三公主,眼看着在乎姐妹,胜过对任何一个男的,他能不往歪处想吗? “那是因为,从出生以来,我和她一直亲如姐妹,她出事了,我当然着急了,这你也能想歪,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姚青黛说着,恨恨地瞪了一眼百草仙君,果然这神域中人,就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百草仙君却还是一时难以相信她这番说辞,挑眉反问道,“当真只是姐妹之情?” 姚青黛面色顿沉,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对方这才缩头她作罢,没再追问下去。 百草仙君想问的也问了,想说的也说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情了。” “叙什么……”姚青黛见他要走,扭头却又看到不知何处站在了那树下的冥王,一时颇有些尴尬,岂不是自己方才说的那些,他全部都听到了。 虽然,有些话她也当着他面表示过,但说得这么过火,还被人听到,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这个百草仙君,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他,存心的是吧。 百草仙君偷笑着,一溜烟跑掉了。 姚青黛看到冥王,怔愣了好一会儿,转回头看着远方,没有过去说话,也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行为解释什么。 只是,心里暗自嘀咕,走了就走了,还跑回来干什么。 冥王见她不过来,索性自己走了过去,还挨着她边上坐了下来,姚青黛却往边上挪了点,明显不想与他挨得太近。 “看来,你确实是很讨厌我。”冥王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却更多的是落寞和心痛。 姚青黛揪着草,闷头不说话,也不搭理,她讨厌得那么明显,他到现在才看出来,眼瞎吧。 冥王侧头看着她,目光似一片温柔的海洋,却又蕴藏着深深的无奈,他凝视着她许久许久,道,“以前多有得罪,你我都翻过去,从今起重新开始,重新认识,可以吗?” 姚青黛见鬼一样瞪了过去,她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这男人怎么还这么没脸没皮地贴上来? 她承认,身为鲛人族是有些姿色,可也没到让他这样的仙神神魂颠倒的地步吧,照他这势头,这是要追求她的意思啊。 可是,放过她行不行,她那婚事还没推掉呢,让她清静地过几天就那么难吗? “我又不是要你现在接受我,只不过从朋友做起。”冥王笑地一脸无害,说道。 他想,以前那样的方式,是不会换来她的好感的,他和四海龙神再那么较着劲,也根本让她喜欢上自己,所以也就想明白了,决定换个方式来跟她认识,摒弃以前的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事,重新认识,重新相处,即便她想不起从前,他也一定会让她重新爱上他。 “真的只是朋友?”姚青黛凤目微眯,似是有些难以相信他所说的话。 冥王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你想是别的关系,我也能接受的话,我很乐意。” 姚青黛方才把人家数落得那么狠,这会儿还有点心虚,而这个似是突然想明白了,提出来的要求,也尚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所以想了想,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以,做朋友,但最好别再跟着我了。” “好,我不会再跟着你。”冥王笑语问道,明的不能跟着,暗地里跟着,总行了吧。 姚青黛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释了,起身道,“好了,既然咱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我得去找敖战算账了。 冥王笑着看她离开,姚青黛走了好一段扭头,看到对方还看着自己这边,拧着眉走得更快了,突地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道。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该不是还想使什么诈吧?” 自己方才背后说了他坏话,一时心虚就答应了,这要是对方给设套,那她不得倒大霉了。 可是,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再跑去反悔也来不及了。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她还能怕了他了不成。 不过,跟冥王这边很快说通了,可是敖战就没有那么容易说动了。 她试探了对方是不是能退婚,可对方不仅不同意退婚,甚至告诉她龙宫已经备好了婚礼的一切事宜,就等着他们一起回到龙宫完婚,只不过现在封天印一事需要解决,此事就暂时压了下来。 “青黛,咱们之间,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敖战又一次拒绝了她要退婚的请求, 这件事他是绝不让步的,龙宫早就将婚期定好了,现在她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待解决了这封天印之事,他们必然就得完婚了。 因着不想太过强迫她,这些年他一再让步,本该早就已经完成的婚事,已经拖延了几千年了,尤其看到冥王又来到了她的身边,那他就更加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有他们的婚事办了,冥王才会对她彻底断了念想。 尤其,他得抓紧时机,在她还没有想去前世种种的时候,不然等她回忆起自己曾爱慕上冥王的时候,只怕更加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了。 于是,两人不欢而散,姚青黛刚准备回住处,却又瞄见不远处偷听的百草仙君,直接过去就踹了一脚。 “偷听,那么好玩?” “谁偷听了,我刚好在这里看风景,你们自己要说给我听。”百草仙君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关注了冥王那边,自然也就好奇她会和四海龙神谈些什么,所以悄悄过来听了一会儿。 四海龙神也真是够可以的,这都几千年了,这婚还没成呢,这不是存心留着让冥王来抢吗? 这事儿要是搁他手上,早几千年就把婚事办了,就算现在冥王再出来,黄花菜都凉了,他还抢个什么劲? 果然,这些仙神妖魔再大的本事,在感情的事情上,智商都不怎么样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我要去找到燕丘(三千) 第四百二十二章 虽然祝一夕并不怎么用心关注姚青黛与冥王和四海龙神之间的纠葛,但连几天却也看出了些端倪,但既便与姚青黛碰了面,也没有主动过问过。 这若是搁在以前还是凡人的她,铁定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到死过一回之后,对于以前热衷的许多,也都没那么心力去关注了鼷。 只是她不问,姚青黛自己却没把她当外人,直接就对她说了,她也只是含笑听了,偶尔提点中肯的意见,但并不去左右她的决定逆。 “成婚,成个鬼,我几时说要嫁给他了?”姚青黛一边说着,一边气得牙痒。 原本前些天跟四海龙神就险些吵起来了,这两天西海龙王还派人过来催促他们,到底何时回去举行婚礼。 “这事,得慢慢解决,现在着急也没有用,索性现在大家要忙于寻找封天印,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成婚,你还有时间。”祝一夕淡笑说道,看得出来,她并不愿答应与四海龙神这桩婚事,但是她想要摆脱,也没有那么容易。 “当初,我根本知都不知道,义父就跟敖战订下了婚事,这要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一点都没问过我的意见,现在要我成婚,他们谁爱嫁过去,谁去。”姚青黛火大地抱怨道,跟四海龙神的婚约,她从一开始就不清楚,直到婚事订下好些年了,她才听到消息。 好在,那些年四海龙神倒也一直对她百依百顺,她也就渐渐没找他麻烦,只不过,要跟他成婚,这她还是难以接受的。 祝一夕听着,没有再发表意见,她与四海龙神早在前世就已经订下了,因着冥王的介入才出了变故,等到她重新从鲛人海谷活下来,这桩婚事必然还是会订下的,想来前世对于这桩婚事,她也是如此深恶痛绝吧。 “当初,你跟西陵晔的婚事怎么退掉的?”姚青黛问道,当年她那也是被全家逼婚,至于后面怎么不了了之,她好似不在场,也就不怎么清楚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局面,有过经验的她,正是能给她提点的对象。 祝一夕无奈地笑了笑,自己那时候不是她有手段,而是西陵晔没有再强行为难她,但是四海龙神不同,这桩婚事他等了几千年,不会那么轻易罢手,所以还得靠姚青黛他自己来化解,而这是她帮不上她的。 “我说了,他们便同意了,就那么简单。” “就那么简单?”姚青黛拧眉,那个时候谁都看得出西陵晔是对她动了真心的,退婚之事又哪里会那么容易。 “西陵晔和太后,只是怜惜我,不忍太逼迫我罢了。”祝一夕想起那段久远的往事,眉目间几分叹息,她曾很想念在西陵生活的日子,那是她一生中最简单快乐的日子。 姚青黛听罢,泄气地垮下肩膀,叹气道,“四海龙神才没有那么好说话,我都说了一千遍一万遍退婚的事,他连一次也没有退让过,这是上辈子结了什么仇,这辈子要这么祸害我不可?” “慢慢来,总有办法的。”祝一夕安慰道。 姚青黛愁眉苦脸地叹着气,要是能有办法办到,她也不至于头疼了这么多年,也还没有个结果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数名仙鹤童子从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飞林和花楚也从玉阙宫赶来了。 祝一夕看着那架式,心头一阵猛跳,直觉告诉她是出什么大事了,连忙起身道,“帮我看着点霁儿,我过去看看。” 平日里,虽然有仙鹤童子时不时过来送信,但从来不会全都赶到这里来,所以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他们才会一起来找无极圣尊。 飞林他们前脚刚到院中见到无极圣尊,她后脚便跟着进来了,“是出什么事了。” 飞林看了看她,面色凝重地说道,“上古魇魔已经冲破封印出来了,西天佛界损失惨重已经镇不住它了。” “怎么会这么快,那封印怎么也该管个几百年啊,这才几年的功夫?”百草仙君惊愕,不敢相信地追问道。 原想着还有时间慢慢查出封天印的下落,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了,可是没有封天印,他们这么些人要阻止上古魇魔也没有全然的胜算,因为那种上古魔物,他们也杀不死,只能让其封印沉睡,它现在这么快就冲破封印出来,一定是已经完全觉醒了。 上次尚且那么难对付,何况现在已经完全觉醒的上古魇魔。 “但事情是真的,西天佛界已经覆灭在它手里了,现在朝着神域去了,如果再无法阻止他,三界所有生灵都会被他所吞噬了。”飞林紧张地看向无极圣尊,这样的对手是所有人都不曾面对过的,他们虽都是修为高的仙神妖魔,但在那种上古魔物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西天佛界的力量,怎么着也比现在的神域要强,他们都压不住他,那神域就更加不在话下了,完了,完了,这回是真要完蛋了。”百草仙君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神色,揪着头发喃喃低语道。 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几人,问道,“封天印的下落,还是没有办法找出来吗?” 老龙神看了看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自古以来,就没有谁找出来,而这卷轴似乎也并不是记载它去向的。” 飞林一听面色有些煞白,没有封天印,他们对上上古魇魔必死无疑,他们所有的人都将死路一条。 “圣尊,我们该怎么办?” 无极圣尊面色凝重,思量了许久道,“可通知了神域避难?” 现在这个时候,跟上古魇魔硬碰硬是不可能的,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们还需要时间商量对策,冒然前去交手只会送死。 “已经通知了,想必老祖会做好准备。”飞林说道。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望了望魔尊帝鸿和四海龙神,道,“你们也尽快交待自己的族人隐藏起来,这个时候不是和它交手的时候,咱们还需要商议出能制伏他的对策来。”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魔尊帝鸿冷哼道。 祝一夕却突然想到了现在还孤身在外的燕丘,一时心头一颤,若是让他撞上了上古魇魔怎么办,这么一想她疾步出了院,想出去找到他,这个时候命最重要,已经不是顾及其它的时候了。 无极圣尊见她急匆匆地出去,也疾步追了出来,“一夕,你去哪儿了?” 祝一夕抿了抿唇,坦言道,“我想去找一找燕丘,要是他不小心撞上了上古魇魔,他一个人没有胜算的。” 她知道燕丘本事了得,可那样的对手非同寻常,他对上了必然会死路一条,当初也是因她的事,才致使他离开,若是因此让他有个三长两短,她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派仙鹤童子他们出去追查他的行踪,你留在这里。”无极圣尊扶住她的肩,郑重地说道。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我必须要去。”祝一夕焦急地说道,这样的时候,燕丘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她怎么能在这里干等着。 无极圣尊却并没有松手放她离开,一把将她扣入怀中,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我和霁儿也担心你,你要是出去有个什么,你让我们怎么办?” 他不是想阻止她去找燕丘,他只是太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我会自己小心的,我一找到他就回来。”祝一夕向他保证道,可是无极圣尊还是不肯轻易放手。 “我跟你一起去。”他见她不肯放弃,于是说道。 “你有更重要的事,不用跟着我,我会小心的,不然你让百草仙君跟着我也行。”祝一夕道,这个时候他本该与老龙神他们商议对付上古魇魔的对策,而不是因为担心她出事,跟着她一起出去找人。 “没有什么事,比你的命重要。”无极圣尊松开她,定定地看着她说道。 如果她此去出了事,就算他寻到办法制住上古魇魔,救了这三界生灵,却唯独救不了她,那一切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要去找到燕丘2(三千一更〕 这对于他们谁,都是个艰难的抉择。 祝一夕知道他是担心她出事,可是这个关头,他还不能离开这里,可是燕丘她又非找不可。 “亓琞,我发誓我会小心的,只要找到他,我就立即回来,相信我。”她郑重无比地冲着他起誓道,这个时侯寻找封天印,比保护她的安全更重要。 可是,无极圣尊不是不相信她的话,而是根本无法放心她离开自己的视线鼷。 “如果找不到他,那你就不回来了?”无极圣尊反问道。 她这个脾性,如果没有找到燕丘的确切消息,她一定不肯回来,万一燕丘还没碰到魇魔,她自己先碰上了怎么办,毕竟她身上的魔血就是魇魔一族出来的,更加容易被它发现。 祝一夕急得要哭了,于是约定道,“五天,我只去五天,过了五天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我一定回来。” 当初,她不该对燕丘说那样的话的,如果他没有离开,也许就不会成现在这样,她连去找他,都不知道该向何处去找。 “不可以,一天,一刻钟都不可以。”无极圣尊决然道,这样的时候,他不把她放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他就算留在这里也无法专心思考对策。 老龙神过来,看了一会儿,走近道,“罢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你们快去快回吧。” 莫说是无极圣尊,就是他也无法眼看着她去冒这样的险,所以他也很理解无极圣尊的担心,虽然这个时候他能留在这里商量对策是最好的,但他更想他是在他女儿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他也一样是偿过与心爱之人分离的痛苦,无极圣尊此刻所担心的,害怕的,他感同身受。 无极圣尊感激地看了看老龙神,这才伸手对祝一夕道,“走吧。” 因为先前燕丘的离开,她一直是心有愧疚的,这个时候若是不去找到她,或是燕丘出了什么变故,她怕是以后心里都不好过,而他如何忍心看到她去因为别的男人而伤心难过,所以这个时候即便对方是情敌,他也义无反顾跟她一起去把他找出来带到安全的地方。 不然,他即便能和她长相守,但她心里永远都会记挂着的燕丘,如果燕丘在这个时候出事的话。 祝一夕眼中含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匆匆御风而起离开了南海,前去寻找燕丘的踪迹,可是他已经走了很久了,加之离开之后就再无讯息,这个时候要去把他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很快的,飞林也带着一部分仙鹤童子跟着一起过来帮忙寻找燕丘。 “飞林你们分散前往各地,散步消息,就说我在南海重病。”祝一夕朝飞林说道。 “重病?”飞林愣了愣,看了看无极圣尊,她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重病了? “按她说的去办。”无极圣尊没有反对,吩咐了下去。 燕丘的脾气他们太了解了,别的事他可能不关心,但只要他听到了她在南海重病的消息,一定会露面赶去南海,这样比之他们寻找他可能更快一些。 虽然如此,祝一夕还是决定去一些他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一找,原是想与无极圣尊分头行动,这样能去找的地方更多些,可是对方坚决反对,不准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也只好答应下来,不再提分头行动一事。 两人一起去找过了,以前她和燕丘一起去过的很多地方,却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一连奔波了几日,让她本就孱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适,但怕无极圣尊反对她再继续找下去,她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只是面色越来越难看起来了。 一连奔波了数日,无极圣尊见她面色实在疲惫,强硬的让她休息一晚,两人在野外树下,并肩坐在火堆边,面上皆是愁容。 “你说,会不会他已经先遇上了那上古魇魔……”祝一夕不安地问道。 不然,为什么都这么多天了,仙鹤童子那里没有消息,他们也找了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也都没有他的身影。 早知道,当初应该与他有所约定,或是留个什么可以紧急联络的讯号,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他那么精,哪会轻易让自己吃亏,也许他已经得了风声,找了安全的藏身之处,所以我们找不到他。”无极圣尊搂着她的肩,温声劝慰道。 以前看燕丘不顺眼,真恨不得他永远从他们眼前消失,可是现在他真的不见了,他又万分虔诚地祈祷着他能够平安无事,早点出来与他们会合。 祝一夕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对,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嘴上这么安慰着自己,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害怕。 无极圣尊心疼地亲吻着她,温声劝道,“别想了,闭上眼歇一会儿,天一亮我们就启程继续找。” 祝一夕歪着头,靠在他的怀里,看着火堆里跳跃的火光,低声问道,“如果封天印没有出现,我们所有人……是不是都得死了?” 她比谁都知道上古魇魔的可怕之处,如果没有能将它封印到地底的封天印,三界的末日恐怕就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生灵都将被他无情吞噬,最后变为荒芜死地。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阻止它的。”无极圣尊郑重地说道,他还想和她相守千年万年,直到永远。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这一切,即便上古魇魔也不可以。 祝一夕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似乎这样才多了几分安全感,“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一定要活下来,带着霁儿活下来……” 她反正将来是要死的,她不怕死,怕的是自己要离开他和霁儿,怕他们在她不在了以后会伤心痛苦。 “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不会死,我也不能死。”无极圣尊听到她这样的话,心都跟着颤抖了,拥着她的手臂收紧,紧紧将她拥在怀中,唯恐她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前世,她来不及留住她,所以他一直在找她,等她。 一百多年前,他又错失了她,错失了一百多年的时光。 这一切,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 “我就说说而已,我说如果,如果你没听到,急什么。”祝一夕一抬眼看到他沉痛的眼神,忙笑着辩解道。 然而,心里也更加害怕,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这话,不许再说。”无极圣尊警告道。 他听都听不得,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心口就揪痛得无法呼吸了。 “哦。”祝一夕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噘了噘嘴,然后在他嘴角偷吻了一下,心事重重地闭上眼睛,佯装自己睡着了。 可是,这样的时候,她哪里还睡得着,只是怕他担心做给他看罢了。 燕丘啊,燕丘,这个时候你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这样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了七天,依旧没有燕丘的消息,仙鹤童子不断回来过来禀报关于上古魇魔的动向,西天佛界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地,神域中人因为早有防备躲了起来,所以当上古魇魔寻到神域去,虽然将那里大肆破坏,但并没有伤亡。 无极圣尊听罢仙鹤童子的禀报,思量了再三,还是开口道,“一夕,我们得回去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祝一夕紧张地说道。 也许,她再多找一天,再多找一个地方,就能把燕丘找出来了。 “我们必须得走了,上古魇魔已经去过了神域了,他很快就会前往魔域或是龙宫,不管去哪里都会经过这里,你身上的血浮屠魔血会受影响的。”无极圣尊耐心地跟她解释道,寻找燕丘,他们已经尽力了。 他不能再拿她的性命冒险,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了,不然上古魇魔不定很快就会找到他们这里来,她身上的魔血和上古魇魔是一脉的,要么就是她受魔血控制变得比以前更可怕,然后做了上古魇魔的傀儡,要么就是上古魇魔将她吞噬。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绝对不是他想看着发生的,也许寻找燕丘现在对她而言很重要,但这世间再重要的事,在他这里,也重要不过她的命。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死一别(四千二更) 在无极圣尊的强硬要求下,祝一夕只能跟着他离开,但却又要求再找最后一个地方,如果还是找不到,就立即回南海去。 无极圣尊拗不过她,只得冒险带着她去了她说的最后一个地方逆。 祝一夕去了以前租住的庄园看了一圈,并没有燕丘的踪迹,正准备走之际,发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顿时喜出望外。 “他在这里。” “可是他现在已经走了,一夕,我们必须得走了。”无极圣尊越来越觉得周围有些奇怪,不敢再让她留在这里鼷。 祝一夕仔细在屋里巡视了一圈,道,“他应该只是出去了,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再等一等,等一会儿就好。” 她着急地朝他央求道,好不容易发现他的行踪了,若是这个时候离开,她怎么也不会心安。 “你可以在这里留下信,告诉她来找过他,让他注意安全。”无极圣尊不安地拉住她,郑重地要求道,“我们必须要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上古魇魔的魔气在往这边靠近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暴露了。 祝一夕看着着急担心的他,于心不忍,可是又不愿这个时候就弃燕丘于不顾,看了看天色道,“还有几个时辰天黑,如果天黑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就留下信离开,就几个时辰,好不好?” 这一路,他一直在不断对她妥协,她也不好一直让她为难,只能在这里祈祷着出去的燕丘能尽快回来跟他们会合,离开这里。 无极圣尊无奈地叹了叹气,道,“最后一次了,天黑必须离开。” “嗯。”祝一夕满怀歉意地点了点头,答应道。 两人在园中满心焦急地等着,祝一夕眼看着太阳偏西,着急地园中来回踱步走着,以此来驱散心里的紧张不安。 “一夕,别着急。”无极圣尊拉住她,安抚道。 祝一夕拧着眉,虽然冲着他笑,眉间的愁绪却是沉重,天快要黑了,燕丘还没有回来。 “我去留下信。” 她咬了咬唇,说道。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看着她进了屋,看了看周围,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祝一夕在屋中,寻了纸笔留下了书信,提醒燕丘要避开上古魇魔,心事重重地搁下笔出了门,看着渐暗的天色朝无极圣尊说道。 “我们走吧。” 无极圣尊牵住她的心,劝慰道,“他回来,应该会看到的,别扯心了,说不定她已经得到仙鹤童子散步的消息,是往南海去了。” 祝一夕想了想,或许也有这个可能,于是道,“我们也回去吧。” 当时匆匆走了,都没来得及跟霁儿道个别,这些天他肯定担心坏了。 她几步一回头地被无极圣尊带走,只是二人才出城不远,便看到了一身青衣锦袍的燕丘。 “他在那里!” 无极圣尊带着他御风落地,看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人,祝一夕快步赶了过去,“燕丘!” 只是,对方转过身来,她却生生顿住了脚步,往后退了退。 “你不是燕丘!” 虽然有着燕丘一模一样的容貌,但看着她的那双眼睛不是燕丘,她退到了无极圣尊身边,心下更加不安起来。 “走。”无极圣尊拉住她,催促道。 他先前感觉到魔气在向他们靠近,而上古魇魔会幻化成各种人形,只怕眼前他们所看到的燕丘,就是它所幻化而成。 “他把燕丘怎么样了……”祝一夕看了看远处山坡上的假燕丘,她在那里寻到了燕丘的踪迹,可是在这里见到的又是一个假的燕丘,那真的他是已经走了,还是被这魔物所吞噬了。 “一夕,没时间问了,快走。”无极圣尊防备的看着山坡之上的“燕丘”带着他御风而起,准备离开这凶险之地。 然而,他们还未来离开,山破之上的“燕丘”一掌挥出便破了他们的御风之术,无极圣尊一手抵挡着,一手将她护到了身后。 “一夕,你先走。”无极圣尊对身后的人,沉声喝道。 祝一夕很快意识到,他们这是遇上了什么样的对手,“不行,要走一起走。” 这样的对手,她不敢想在自己一个人离开之后,他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只能走一个,听我的话,快离开这里,我一脱身就去找你。”无极圣尊倾尽全力抵挡着对方的攻击,认真地冲她说道。 这样的境况下,他们两个想一起脱身是不可能了,只能走一个的话,他然希望她能第一个脱险。 尤其,她身上的魔血,极容易受上古魇魔的控制。 祝一夕出手化解了上古魇魔的一招,却仍旧不肯离开,“你不走,我也不走。” 这样的境况下,她若一个人逃生,这就是生死一别了,她宁愿在这里一起拼杀到最后,也不愿以他为牺牲,独自逃生。 而且,原本要出来找人,也是她自己坚持来的,他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陪同前来的,这个时候她怎么能丢下他一个在这里,自己去逃命。 无极圣尊有些急了,口气有凌厉,“你在这里只会让我碍手碍脚,现在就给我走。” 如果,今天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他不用想也会选择让她活着。 虽然,他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我不走!”祝一夕说着,振翅而起,无数的墨色鸦羽化作毒刃朝着山坡之上的“燕丘”飞去。 无极圣尊又气又急,可是又知道她那个倔脾气,平日里可能什么话都会听他的,但这个时候怕是她说什么,她也不肯走,可是他如何舍得让她在这里送了命。 “要是我们两个都不回去,你让霁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快走!” 祝一夕略有犹豫,但还是不肯丢下他离开,继续与他并肩作战。 无极圣尊说不动他,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分心竟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幸好在祝一夕的联手之下挡了下来,虽有几分伤,但还不至于被一击致命。 上古魇魔正要再度出手,从他背后一柄利箭快如流光飞了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飘来,“爷最见不得冒版货了,把你那张脸皮给我扒了。” 祝一夕喜出望外,那是燕丘的声音,青衣锦袍,在夕阳浑身似镀了一层金泽。 “燕丘!” 燕丘瞥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黯,随即便被开始发狂,现出原身的上古魇魔惊醒。 “无极圣尊,你还不带她走,还要杵在这里等死吗?” “我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你们谁也别想留在这里。”祝一夕决然说着,步上前去要和燕丘站在一起。 “行啊,你要不愿跟他走,那就跟我走,他留下。”燕丘故意言辞相激。 祝一夕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坚定而决绝,“要么联手打败他一起走,要么谁也不走。” 其实,她更宁愿留下的是她自己,反正她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但是她又知道她无法劝他们离开,她无法让自己一个人留下,起码也不要一个人留开,将他们留在这里面临绝境。 无极圣尊看了一眼百草仙君,道,“现在胜负未定,就不要说谁先走谁留下了。” 这个上古魇魔似乎只是它的分身傀儡,不然方才交手不会那么久,还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只是虽然是只是上古魇魔的傀儡,但却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总算要比对上它本体要多些胜算。 无极圣尊和燕丘都无法说服祝一夕离开,只得与她一起留下,三人一起并肩作战,再寻时机一起脱身。 但这碰上的虽不是上古魇魔的本体,但非他们三人之力能轻易制伏的对手,各自都施展了一身本领,也难以从对方手中占上风,而对方催动自己身上的魔血,依靠血浮屠魔血重生的祝一夕也渐渐受影响,脸色越来越青白可怕,却一直咬牙忍着没有支声。 “一夕,你不能再留在这里,这里交给我们,快走。”无极圣尊喝道。 她再留在这里,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我没事!”祝一夕咬牙道,怎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三个勉强才能应付对方,一旦她先离开,他们两个必然就要处于下风了,情况只会更加危险。 但是,无极圣尊和燕丘却面上都是担忧之意,深知不能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了。 燕丘冲无极圣尊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想办法带她走,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留下。 纵然他更想和她一起离开,他也可以那么做,在方才无极圣尊看过来的那一眼,他的眼神也在告诉他,要他带着她离开,他是真的爱她,将她的命看得胜过世间的一切。 可是,如果他和无极圣尊之间必然要一个留在这里面临死亡,一个带着他离开,想来活着带他离开的是无极圣尊更好一些。 也许她将来会为他难过,愧疚,但只要无极圣尊在她的身边,她就不至于绝望至死。 而如果带她离开的是他自己,将来她会因为无极圣尊生无可恋,而他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极圣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一夕,却还是迟迟不愿出手,他当然想带她离开,但他也知道,这一走她会面临什么样的痛苦,所以他宁愿和她再坚持一下,也许真的有能让他们三个都脱身的生机。 可是,现实总是与他们所预想的相背,那上古魇魔的傀儡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强,而祝一夕身上的魔血也开始要控制她一样。 而那傀儡也发现了祝一夕身上的异样,于是着重向她下手,更加催动魔气漩涡,祝一夕只觉有一股无形之力要把她卷进去。 燕丘和无极圣尊合力布下数重结界,才免于她被卷入其中,但结界很快还是从里面一重一重的破碎,根本难以再继续支撑下去了。 “快把她带走,再这样下去,她身上的神骨会碎掉的。”燕丘喝道。 当他身上的魔血完全控制她,她现在赖以为生的神骨就会碎掉,她的魂魄也会一起碎掉。 无极圣尊咬了咬牙,倾尽全力连施下几重天火结界,一是为扰乱对视线,而是为三人的撤退争取时间,在一切即将完成,一手拉起了祝一夕,朝燕丘道,“一起走。” 燕丘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念诀催动自己的剑,待到几重天火结界完成。 但是,一行三人撤退没离开多远,那傀儡就已经破开结界追出来了,并放出巨大的魔气漩涡,无极圣尊的御风之术将要失去效用,祝一夕瞬间生出双翼继续逃生,但那魔气漩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她身上的魔血本就受影响,飞起来更加吃力,甚至被吸得倒退了。 燕丘和无极圣尊一起布下结界,挡住那漩涡的力量,才免于她被卷进那漩涡之中。 “带她走。”燕丘催动神诀,将自己的剑给了他们,让无极圣尊带着她先走,自己留下来断后。 “不行,不行!”祝一夕嘶吼着反对,可是已经被燕丘的剑带着越来越远,眼看着挡在燕丘身前的结界破碎,他被卷入那魔气漩涡之中,最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燕丘!燕丘!燕丘!” 她嘶哑着叫着他,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自己想要挣脱无极圣尊回去,却被牢牢地禁锢住,情急之下狠狠地咬在了无极圣尊的手臂上,咬得皮破血流,可他始终也没有松开她,让她再回去寻找燕丘。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死一别2(三千) 一连在黑暗中行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之时,无极圣尊觉得安全了,方才带着她落了地。 祝一夕狠狠推开了拥着她的男人,便要再折回去,却被无极圣尊一把拉住了,“一夕,已经晚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她,为什么?”祝一夕嘶哑着声音吼道,她一想到最后一眼看到燕丘的场景,便揪心欲死逆。 “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和他谁死在那里,都可以。”无极圣尊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她再回去,那样的境况下,他再不将她带走,死在那里的就是她了。 那是他和燕丘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发生的惨剧,也许留下的那一个,应该是她鼷。 祝一夕泪流满面,喉间哽咽,“我已经欠了他一条命了,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上古魇魔的手里,我宁愿留在那里,死在那里的是我自己,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该是他,不该是燕丘……” 无极圣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后怕不已,“若是那样,你让我怎么活,一夕,你让我和霁儿怎么活?” 他知她此刻心痛心伤,他又如何想燕丘留在那里,便是永远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只要她一想起她的名字,就会揪心。 可是在那样的境况下,他们三个之中,必然要有一个留下断后,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也示意过燕丘带她走,可是燕丘却拒绝了,他没有来靠近她,带走她,而他又不能置她于不顾,于是只能顺从了他的意思,自己带走她。 祝一夕无助地在他怀中嚎啕大哭,她奔波千里来寻他,就是怕他会遇险,到头来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自己,而落入上古魇魔的手中,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可他已经第二次这般霍了命来救她,这份恩情让她此生如何偿还?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是我害了他……”她自责不已,将一切都归究于自己的身上。 “一夕!”无极圣尊心疼地看着她,当时谁又料到上古魇魔会出来,她也尽力在第一时间就出来找他了,只是有些事是她所阻止不了的。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祝一夕自责又痛恨着,总是带来麻烦的自己,用他来换一个本就活不长久的她,不值得啊。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咱们要尽快赶回南海,如果及时找出了封天印,趁着燕丘还没有完全被炼化,我们还可以救他的。”无极圣尊说起正事,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先从眼下的悲痛中走出来。 祝一夕含泪抬眼看着他,却一时难以相信,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是上古魇魔的傀儡,他没有那么容易将燕丘炼化,我们还有时间。”无极圣尊郑重地跟她说道,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悲痛难过,重要是要想办法阻止上古魇魔,不然接下来,他们谁都难逃厄运。 祝一夕望了望远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坚定地说道,“我们回南海吧。” 现在不是可以伤心难过的时候,再不想办法阻止上古魇魔,她失去的就不止是燕丘,还会有她身边更多的人,甚至于她自己的命。 “现在这里还安全,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无极圣尊心疼地看着她,方才那样的状况下,她的内伤定然不轻,而且这些天奔波就没有一刻歇息过。 祝一夕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摇头道,“走吧。” 他们早一刻找到封天印,燕丘就早一刻有生还的机会,这样的时间她怎么能用来在这里休息。 无极圣尊知她心思,便也没有再相劝,带着她御风而起前往南海的方向,他们这样避其锋芒已经难躲得过去了,上古魇魔派出她傀儡在搜寻他们的踪迹,一旦找到了,必然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路两人都心情沉重,谁也没有再说话,回到南海已经第三天了。 “百草仙君,看看她的伤势。”无极圣尊带着她回去,见了第一句话便是让百草仙君先察看她的伤势。 祝一夕紧紧攥着燕丘留下的那柄剑,好半晌才肯松手放好,百草仙君看了看两人,诊治了她的伤势,松了口气,“还好,虽有损伤,但还不到命,不过还真是危险,再重点那么一点,我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百草仙君一直悬着的心,微微松了口气,朝祝一夕道,“你先休息,我跟他们商量完事情,晚些来看你。”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霁儿,好好待在你娘亲身边,不许闹事,要听话。”无极圣尊郑重向儿子交待道。 “知道了。”小亓霁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懂事地点头应道。 无极圣尊担忧地看了看面色不怎么好的祝一夕,嘱咐了飞林和百草仙君照料,自己离开前去见老龙神。 百草仙君看了看祝一夕,又看了看她带回来的见,那把剑是燕丘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他了,但是人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现在祝一夕又是这副模样,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略一思量便已经猜出了几分,但在这个时候又不好开口向她求证,只得等回头再去问无极圣尊了。 “娘亲,你怎么了?”小亓霁仰头看着坐在那里神色哀伤的祝一夕,小心地问道。 祝一夕看了看他,扯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娘亲没事。 她说罢,起身去寻了帕子,将带回来的剑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几遍,然后又将放剑的桌子又擦了几遍,这才将它放下,然后就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那柄剑,什么话也不愿多说。 百草仙君和花楚施术为了她稳定了伤势,吩咐了花楚和飞林好生照看,自己便去寻无极圣尊了。 “如果现在上古魇魔放了他的傀儡出来,或许我们可以逐个击破,制伏他的傀儡也就削弱了他的力量。”姚青黛提议道。 冥王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这根本行不通,对付一个两个尚还能行,但多了上古魇魔定然警觉,不仅没有机会再下手,我们自己反而还会处于被动,那些傀儡不过是些小角色,在他们身上去费力气不值当,当务之急是得设法制伏上古魇魔本体。” 无极圣尊,燕丘,还有祝一夕,他们三个联手还牺牲了一个,才勉强从那傀儡手中逃出来,可见那些傀儡也不是那么好对付,他们这些就算分散去对付,也对不付了不了几个,不定最后白白自己送了命,还不能损上古魇魔分毫。 姚青黛撇了撇嘴,但对方说话口气温和,现在又是商量正事,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南海这里怕是也没几天安生了,在找到封天印之前,我们得另寻地方了。”老龙神敖渊,看了看无极圣尊,郑重说道。 “可是,现在怕是哪里都不安全。”四海龙神说道。 无极圣尊一直眉头紧锁地沉默着,一再思量过后,提议道,“去西天吧。” 上古魇魔先前被封在西天,从那里离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去西天,所以那里相对来说还算安全。 老龙神听罢,点了点头,“现在,恐怕也只有那里暂时还算安全。” “我回龙宫交待完事情,就去那里同你们会合。”四海龙神说道,这个时候四海龙宫须得小心隐藏,不然随时可能招至杀身之祸。 “尽快准备启程吧,相信那上古魇魔的傀儡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无极圣尊认真地朝大家交待道,燕丘的事,他们谁也不想再发生一次。 四海龙神和魔尊帝鸿都各自离开,老龙神看了看无极圣尊凝重地面色,问道,“一夕怎么样了?” “伤势尚无大碍,只是燕丘的事,她一时半会儿定然还难以接受。”无极圣尊坦言道。 “燕丘?”老龙神一时有些纳闷儿,不知道她与燕丘又有着什么关联。 “此事说来话长,但那时候没有燕丘,我们怕也难活着回来,他们相识多年,她伤心难过是难免的,我们得尽快找到封天印才行,不然谁也难逃死劫了。”无极圣尊沉重地说道,一直以来三界都相安无事,即便与魔域一直有冲突,但也没到这么棘手的地步。 现在突然一个沉睡的上古魔物被唤醒,三界生灵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此事无论是为三界还是为他们自己,他们都必须想办法化解。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秘的封天印(三千) 无极圣尊几人商议好,便各自准备前往西天的准备,他再回到住处时,祝一夕还坐在那里端详着燕丘留下的剑。 “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明天我们要起程前往西天。”亓琞进来,温声与她商议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问道,“封天印呢,现在能找到了吗?逆” 没有封天印,他们根本没有对对付上古魇魔的胜算,更没办法能救燕丘回来。 “还需要时间。”无极圣尊歉意地说道好,燕丘的事她心里不好过,可是现在他们还有能完全制伏上古魇魔,救他出来的办法,只能暂避锋芒鼷。 祝一夕看着燕丘留下的剑,喃喃低语道,“可是,他又还有多少时间?” 若是等到他被完全炼化,就算他们杀了上古魇魔,也不可能再救得了他了。 “他在玄天宫被压了那么多年,都能活着出来,这一次也一定能脱险的。”无极圣尊劝慰道,现在他得将她和霁儿安顿在安全的地方,才能全心寻找封天印的下落。 “你老实告诉我,封天印真的能找到吗?”祝一夕认真地问道,那是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封天印,如果他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传说,他们又该怎么办? 无极圣尊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坚定地向她说道,“会找到的,燕丘也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也确实要做两手准备,如果真的找不到封天印,那么他们要怎么应对上古魇魔才好。 “封天印的事,我也要参与。”祝一夕说道,她不能这么干等着他们去找,多一个人多总一份力,如果找不到封天印,他们所有人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这两天你先休息,我会将封天印的事告诉你,待到了西天佛界,你再参与。”无极圣尊温声劝道,她的伤势虽不致命,但也不轻,这些天她都没有合眼休息,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娘亲,你听话,好不好?”小亓霁拉着她冰凉的手,小声说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感觉得出来,这一次回来的娘亲有心事,而且是让她很难过的心事。 祝一夕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儿子,扯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好。” 因着受那魔气的影响,她现在血脉很不平静,也还需要时间来恢复,虽然这些天她并没有直接参与找关于封天印的事,但从无极圣尊的言语中也知道了大多半,只是自己对于神域之事并不那么了解,所以要找出封天印,自己恐怕难以帮得上什么忙。 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调理好伤势,提升功力,在将来与上古魇魔一战中独挡一面,才能更早将燕丘救回来。 不多时,花楚送来了煎好的药,担忧地看着面色都沉重地的他们,“祝姐姐,药好了。” 祝一夕端起碗,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搁下碗便起身去了床上躺下闭目休养,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还是最后看到燕丘的那一眼。 小亓霁也跟着爬上床,牵着她的手,甜甜地说道,“霁儿也困了,霁儿陪娘亲休息。” 无极圣尊微微叹了叹气,从她的吐血听得出,她根本就没有睡着,但也没有戳穿他,唤了花楚一起离开,掩上了房门。 百草仙君过来,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追问道,“燕丘……真的落到上古魇魔的手里了?” 那家伙平日里多牛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回怎么三个联手,他还能栽在了一个傀儡的手里,由此可见这一次这个对手,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头疼的。 “这些天,你们就多费心照料她的伤势了。”无极圣尊朝百草仙君嘱咐道。 “那也得她肯听我们的话养伤,不然我们能把她怎么着。” 无极圣尊看了看远方海天相接的远方,叹道,“那时候留下的,应该是我。” 她一直觉得亏欠燕丘良多,再加上这一次,她怕是永远都放不下了。 “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你这要是回不来了,你得急疯她们母子两个了,现在不是说还有机会救燕丘出来,还是设法早点把封天印找到吧,现在说什么后悔的话都没用了。”百草仙君忙说道。 燕丘出事,祝一夕固然会伤心难过,更多的是自责,可无极圣尊若是回不来,那她怕是活都不想活了。 “或许,当初那样与燕丘要争个高下,致使他离开就是错的,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无极圣尊自责地叹了叹气,她定然自责燕丘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可他更心疼自责。 “那个时候,谁知道上古魇魔会这么快出来,谁知道他会遇上了,那时候逼着祝一夕做选择的又不是你,他最后选择离开的也是他自己,你自责个什么劲?”百草仙君嘀咕道,这人什么时候对情敌都有同情心了。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这些外人都心里不好受,何况是祝一夕,她与燕丘相识那么多年,又有着过命的交情,加之对方还是为了救她,而身陷险境。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但是想到最后燕丘送了他们离开,自己独自留下的那一幕,心情却终是沉重难言。 纵使一直以来,他们一直敌对,但他也知道,他是真的爱她,如自己一样的深爱着她,将她的性命看得重要过这世间的一切,所以才会在那时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百草仙君见他不说话,又自顾自地问道,“那个上古魇魔真的那么难以对付,就算在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就没有能制伏它的可能吗?” 两个龙神,又是魔尊,又是圣尊,还有冥王,这哪个拎出来都是能震动三界的大人物,他们加起来还不足打倒一个上古魇魔吗? 无极圣尊侧目看了看他,道,“上古魔族,便是那时的神族要对付他们都不易,何况是是我们,就算这里所有人联手,并都全力以付,怕也只能敌得过半个上古魇魔,而他又是杀不死的,一般的封印根本就封不住他,如果找不到封天印,我们就算真的同他交手,不是死在它手里,就是力竭而亡。” 所以,在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制伏上古魇魔,他们还不得轻举妄动。 百草仙君越听,越有些心里发毛,“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封天印,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他们这么多三界顶尖的高手加起来,也只敌得过半个,他无法去想象那魔物到底有多可怕。 “封天印通晓六道轮回,也只是唯一一个上古传承下来的神衹,只有它的封印才能将上古魇魔重新封印到地底,重建轮回塔。”无极圣尊前所未有的凝重,但是自神域建立以来,封天印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就是神域万神之祖的鸿元老祖也未曾见过封天印的真面目。 现在,卷轴上能知道的也只有零零碎碎的讯息,根本不足以帮他们找到封天印的藏身之处,他和老龙神推测封天印是不是也同上古魇魔一样在什么地方沉睡了,如果能找到它,将它唤醒,一切也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现在他们还无法从卷轴上得知,它到底在何处,又要如何去找到它。 “你不是曾经找过轮回塔里的三世书,既然轮回塔是封天印所留下的,按理说三世书应该会它的讯息。”百草仙君说道。 无极圣尊无奈摇了摇头,道,“封天印是超越轮回所在,三世书根本记载不了它的讯息,而轮回塔那些年我们也都在里面找遍了,并没有与卷轴有关的讯息。” 百草仙君深深地叹了叹气,无极圣尊曾经镇守轮回塔一千多年,对于那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而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在追查封天印的下落,但收获实在微乎其乎。 “那会不会……封天印是将他的法力封在了这卷轴之中,这个卷轴就是封印上古魇魔的关键?”他突发奇想,提醒道。 “能试过的办法,我们这些天都试过了,如果这卷轴之中真的有封天印留下的法力,不可能我们一点感应都没有,所以应该不是。”无极圣尊直言道,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解开这卷轴的秘密,实在没有那么容易办到。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时间再等了,上古魇魔也不会再给他们时间等下去。 ☆、第427章 相信我,我一定活着回来(三千) 次日一早,一行人自南海前往西天佛界,以暂时避开上古魇魔派出的傀儡,继续寻找封天印的下落。 祝一夕没有因为燕丘的事消停下去,每日按照百草仙君他们的吩咐用药,养伤,除却询问关于寻找封天印的进展,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那里调息练功,或是思考关于封天印的线索,这样的状况让无极圣尊很担心,但是一时间也劝不住她。 燕丘的事对她影响甚大,她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和以前一样地生活,只是她这样把自己绷得很紧,实在让她担心,毕竟她现在的生命实在太过脆弱。 “一夕,你只要好好休养,照顾好自己和霁儿就行了,封天印和上古魇魔的事,我们会解决的。” 一连好些天,她虽说是休息,但闭着眼睛也从来没有让自己真正睡着过醢。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在这里干等着,那对于我而言更是折磨。”祝一夕看了看他,坦言道。 如果她自己不做点什么,只是在这里等着他们去解决,她会痛苦地发疯,她会无时不刻地去想起燕丘落入上古魇魔的那一幕…… 无极圣尊无奈地叹了叹气,伸手抚了抚她憔悴了不少的面容,低语道,“你脸色很差,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缇” 他理解她的心情,可是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她与他们任何人都不同,维系她生命的神骨本就脆弱,且也只剩下不少时间了。 现在要忙于解决上古魇魔一事,他根本无法再有时间去帮她寻找续命的神骨,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封天印了。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未来的沾满渺茫和不确定,如果那唯一的出路是死路,他们又该何去何从都难以知晓。 “没事,我很好。”祝一夕笑了笑,好让他安心。 一路到达西天佛界,而西天佛界因为上古魇魔的破开封印,已经化为一片死地,无一生灵。 无极圣尊带着他们打开一重隐身结界之后,唯一还保存良好的佛殿,让大家各自安顿休息,自己送了祝一夕到了后面一处僻静的院落,虽不比玉阙宫那般,却又颇有些相像之处。 “敢情这就是你在西天佛界的修行之所。”百草仙君四下看了看,扭头笑问道,“我就好奇,那时候你也是同那些尊者一样剃成光头的吗?” 他还真的挺好奇,他剃成光头是个什么模样呢,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无极圣尊冷冷瞟了他一眼,便送了祝一夕回房,“上古魇魔暂时应该不会再找到这里来,我们还能争取些时间。” 祝一夕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我和老龙神准备去一趟轮回塔附近,如果没有办法找到新的封天印,必须想办法修复旧的封天印,虽然一定不会如新封印有那么大的法力,但也是有用处的。”无极圣尊看着她,却难以放心眼前的人。 祝一夕一听,神色一紧,“我也去。” 现在上古魇魔一定就在神域或是魔域附近,他们要冒险去轮回塔,若是再遇上了,岂不是连他也回不来了。 “你伤势未好,留在这里养伤,和霁儿一起等我们回来,我保证一定会回来。”无极圣尊看出她的担心,微笑着向她保证道。 虽然去那里是冒险,但封天印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们不得不开始做第二手准备,最后与上古魇魔殊死一搏,若是以往他自是义无所顾,如今舍不下她和孩子,担心失败了会殃及他们,便也就诸多顾忌,畏首畏尾。 “不行,我要一起去。”祝一夕紧紧抓住他的手,决然说道。 燕丘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能再让他一去不返,如果最后终是死路一条,那便葬身一处也是好的。 无极圣尊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是被燕丘的事吓怕了,耐心地安抚道,“放心吧,此行又不是我一人,我们会小心避开上古魇魔,只是到轮回塔附近查看旧封印要如何修复,要不了多少时间。” 祝一夕含泪摇头,依然难以相信他的保证,“让我一起去。” “一夕,听我话,和霁儿在这里等我回来,你同去我会分心的。”无极圣尊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温声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她身上的魔血很容易被上古魇魔所控制,而且现在又有伤在身,他必须将她安置在安全在的地方,才能专心去做其它的事,他也知道她的担心,但是眼下想要成事,他们就必须要冒一定的风险,而且他也想尽快做好一切准备,帮她将燕丘救出来,尽早了了她的心结。 “我……”祝一夕恨恨地咬了咬牙,想起先前自己先些被控制,只得放弃同行的念头。 她身上血浮屠的魔血太容易受上古魇魔的影响,去了恐怕不仅帮不了他们,还会把上古魇魔引来,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还有其它的事,需要你帮忙的。”无极圣尊笑着说道,这个时候如果不给她点事情做,她只会胡思乱想,或者在这个时候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想来帮他们。 但是,百草仙君又一再嘱咐过她,她现在的神骨太脆弱,无法再去承受太深重的魔功,那只会加剧神骨破碎,缩短她现在仅有的寿命。 “什么事?”祝一夕忙追问道,这个时候只要能有助于对付上古魇魔的事,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无极圣尊牵着她到了窗边,看着外面一片废墟的佛国,说道,“虽然西天佛界的尊者和佛都落入了上古魇魔的手里,但西天佛界还暗藏着古佛舍利,我需要你和飞林他们在这里把它们找出来,将来可用来修补封天印。” 古佛舍利,是西天佛界的上古佛界中人寂灭后所留下的神物,虽不比封天印,但对于魔族也有着非比寻常的镇慑之力。 “我会尽快去找。” “还有古佛舍利,你不要去触碰,让百草仙君和霁儿他们去取就好,以免伤到你自个儿。”无极圣尊嘱咐道,她现在是魔血,身上还是血浮屠的魔血,古佛舍利对于魔族有着天然的威慑之力,只有神族和西天佛界中人能取之。 “你什么时候走?”祝一夕愁容满面地询问道,虽然他一再保证,可她又哪里能真的放心了。 ☆、第428章 封天印开启(三千)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姚青黛和对方隔空相望,谁都看谁不顺眼。 百草仙君左右看了看,干笑着站出来道,“姚姑娘,我们带他们去那一边,咱们分头行动效率高一点。” 还是把他们分开为好,这凑在一起,他怕一个没看住,真的打起来了,这帮哪边都不合适。 东海大公主却轻蔑冷笑,哼道,“走什么,本公主还能吃了她不成?” 虽然,她痛恨这个女人,但是她还没到失去理智去杀她,给东海惹麻烦的地步,尤其在这样的关头醢。 “我本就没打算走。”姚青黛傲然说道。 既然两人都表了态了,百草仙君也不好强硬再拉一个走,于是看了看祝一夕,道,“那就走吧。” 一行人出了结界,在西天佛界之中寻找藏着的古佛舍利,只是一切远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两天下来才在一座倒塌的佛塔之中,寻到了第一颗古佛舍利,若不是百草仙君快速收了起来,祝一夕险些被古佛舍利所伤缇。 “不然,你还是带霁儿回去吧,这些东西让你来找,多少有危险。”百草仙君收起舍利,担忧地说道,这她要是有个什么,他回头死上十回也不够给无极圣尊赔的啊。 祝一夕没有理会,继续前行寻找,“我还没有到要受所有人保护的地步。” 因着佛骨的受损,他们都把她当成随时会破碎水晶人似的护着,但在这样的时候她并不想做被她保护的那一个,她更想与他们所有人站在一条线上。 百草仙君看了看自己掌中的古佛舍利,但愿找到的这东西,将来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他小心地收起来,跟上前面的祝一夕一行人,继续在一片废墟的西天佛界翻找那些被毁掉的佛塔,从中寻找曾经被贡奉的古佛舍利。 “娘亲,那里有东西。”小亓霁小指手指不远处的废墟,小声说道。 百草仙君奇怪地看了看小亓霁,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头,“霁儿,你的眼睛怎么看到的?” 之前第一颗舍利,也是这小子发现的,他们都还没有察觉。 “那里有佛光啊。”小亓霁指了指,说道。 百草仙君看着他指的方向,别说佛光,除了一堆碎石,根本什么都没看到,他伸手摸了摸小亓霁的头,道,“好吧,大约你跟你爹一样,有当神棍的潜质。” 舍利是蕴含天生灵气之物,愈是心眼纯真愈能发现他的存在,他们这些活得长久的仙神魔族或多或少都心有杂念,大约也就是这样,亓霁这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能看到的佛光,他们才会看不到吧。 无极圣尊和姚青黛过去,以术法清除了碎石,果真找到埋在深处的舍利。 “哇,霁儿好厉害。”小亓霁一见东西找出来,拍手夸奖着自己。 祝一夕揉了揉他的头,笑语道,“对,霁儿好厉害。” 说罢,牵着他继续赶路。 因着有了小亓霁的指引,后来寻找起来十分顺利,每天或多或少都有收获,只是姚青黛和敖湘之间也冲突渐深。 于是,最后两日小亓霁有些累了,祝一夕便和姚青黛留下照顾孩子,没有再外出。 她照顾着孩子睡下,自己看了看摆在屋里的剑,又想起了现在还被困在上古魇魔手里的燕丘,神色也愈地沉重难言。 “你也好些天没有合眼了,休息吧。”姚青黛过来劝道。 祝一夕摇了摇头,打开了无极圣尊留下的装着封天印卷轴的盒子,拿出来细细端祥,想要参悟出上面所记载的东西,可是一连几天了也无法辩出上面古怪的图藤和文字。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可是现在连它要怎么用,我们都不知道。” “既然神域保存了那么多年,就一定有它的用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些事需要机缘,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姚青黛劝说道,这些天就算工回来了,她不是在这里看着这卷轴,就是看着燕丘留下的剑,人沉默地可怕。 花楚给她送药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忙说道,“都说邪不胜正,总会有办法打倒魇魔的,总有一天会把他送回地底下去的。” “我们找回的古佛舍利呢?”祝一夕突地问道。 姚青黛和花楚愣了愣,才说道,“在百草仙君的屋里,怎么了?” “我记得,当初我们当初寻找散落人间的佛骨舍利,就是送到轮回塔加固封天印的,是不是佛骨舍利与封天印有什么关连,能不能试试用它的灵力来打开封天印的卷轴,他们先前不是说需要什么来打开这卷轴,说不定就是佛骨舍利。” “可是古佛舍利的灵力太强大,一般人根本难以控制,现在圣尊……也非仙神之躯,这古佛舍利他也碰不得,只能等冥王回来,现在只有他的仙元之力最是纯厚。”姚青黛看了看她,说道。 “如果只是试试,应该不用,只需要一颗就行了。”祝一夕紧紧地盯着桌上卷轴,现在任何可能的办法,她都想要去尝试,只要能找到打开封天印的办法。 “那也等百草仙君回来吧。”花楚说道。 话刚说完,百草仙君就从外面回来了,笑嘻嘻地回道,“等我回来干什么?” “我们想试试看,佛骨舍利是不是可以打开封天印。”祝一夕直言道。 百草仙君看了看桌上的卷轴,“佛骨舍利打开?” “佛骨舍利不是可以加固封天印,也许佛骨的灵力可以用来打开它。”祝一夕神色凝重地向百草仙君解释道。 百草仙君看了看她,上前拿过封天印的卷轴,嘀咕道,“这倒还真没有试过。” “那就试试看。”祝一夕道。 百草仙君点了点头,拿了卷轴回自己的房间,祝一夕几人也跟了过去,因着佛骨灵力难以掌控,决定只用一颗来试,看这卷轴是否能有什么反应。 “你们两个就待在结界里别出来,这灵力对你们有害。”百草仙君布好了结界,将祝一夕花楚护在其中,这才取出了一颗古佛舍利。 “你试试看,将舍利的灵力注入卷轴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变化。”祝一夕道。 百草仙君面色有些凝重,毕竟这样的事,自己从来没有试过,但现在既然想到了,自然也想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封天印的办法。 然而,百草仙君试了两回想要打开古佛舍利,释放他的灵力,可是都失败了。 姚青黛看不下去,上前道,“亏你在神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么废物,再来,我搭把手。” 百草仙君虽然心中不服气,但这会儿也只能忍了,看了看姚青黛,又重新施术试了一次,眼看着佛骨舍利开始发出一缕一缕的金光,然后引至封天印的卷轴之上,可那卷轴久久没有反应,一旁观看的祝一夕有些着急了。 “百草仙君,你没吃饭啊。”姚青黛没好气地嘲讽道。 百草仙君被她一击,咬牙使出了自己的毕生修为,古佛舍利金光大现,照得亮整个房间,可是一下用力过猛导致了灵力无法控制,以至于桌内的桌椅和祝一夕跟花楚护身的结界都给震碎了,强大的灵力瞬间震得两人五内俱痛。 祝一夕忙运功准备花楚出去,可是在强大灵力的威压之力,她的魔功根本无法施展,还一点一点被灵力融解消逝着。 可也就在这时,封天印那一分为二的卷轴开始自己合二为一,卷轴上的图藤一圈一圈地飞出来,发现刺目的金光,封天印的惊天之力被释放出,花楚当即吐血重伤倒地,祝一夕也渐渐支撑不住。 “快收了!”姚青黛朝百草仙君喝道。 可是,慌乱之下,根本收不回去,祝一夕想带花楚出去,可在封天印和佛骨的灵力之下,根本没有力气行动。 好在,敖湘和飞林发现这边有异,及时赶到帮助将佛骨的灵力收了回去,祝一夕却也跟花楚一样呕血重伤,几人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安置在床榻上。 “怎么样了?”姚青黛着急地问道,早知道会失控,那时不该让他们两个留在这里的。 飞林给花楚诊治过后,收了术法道,“妖灵险些碎了,勉强保住了。” “祝一夕呢,她怎么样了?”姚青黛看着神色沉重地百草仙君,心里一阵阵后怕。 百草仙君好半晌,收了术法叹道,“给她聚魂的神骨,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完了,这下圣尊回来,真会气得杀了他不可了。 “你明知道她现在那个样子,干什么要在这里打开佛骨放出灵力?”飞林怒意沉沉地质问道,先前的重伤还未愈,又在这里这时候被佛骨的灵力所伤,哪里还能好到哪里去。 “我……”百草仙君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扭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房中,眼中又现出一丝希望,“但是,我们找到了打开封天印的办法。” 原本紧张的姚青黛,才想起方才封天印卷轴的事,道,“对,刚才我们试着用佛骨来打开封天印,卷轴有反应了,只是我们不能控制佛骨的失力,才会失控了。” 虽然祝一夕受了重伤,但好歹他们找到了可以打开封天印的办法,只要能够用封天印制伏上古魇,从他身上取到合适的神骨,就还能给她续命。 ☆、第429章 封天印的钥匙(三千,重要) 祝一夕昏迷了数日,直到无极圣尊回来的前一天才醒来,但怕让无极圣尊担心,便交待了他们都不要再提起受伤一事。 百草仙君就怕无极圣尊知道了会找他麻烦,听她这么一说,自然第一个举手赞成了,于是在无极圣尊回来,几人一致都只禀报了关于封天印一事,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花楚重伤一事,只字没有提起祝一夕的伤势。 可即便不说,她那煞白的脸色也不可能唬得了人,无极圣尊一回来便觉有异,他虽不如飞林和百草仙君那般精通医术,但也知晓一二,她伤势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走之前不是还好着吗,怎么会伤势突然重了?”无极圣尊风尘仆仆,看着她明显有异的面色,焦心不已。 他走的时候,虽然先前的伤势未好,但也不至于会恶化到这个地步的醢。 “没什么,只是寻找古佛舍利,被舍利的灵力所伤,没什么大碍。”祝一夕说罢,坐起身忙说起封天印的事,“我们找到开启封天印的办法了。” “方才飞林已经说过了,可是先前我拿到舍利天珠之时,也曾试过,并没有什么异样。”无极圣尊并没有急于去求证,而是对她的伤势,颇有些难以放心。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也许,因为那时候你手上的卷轴只有一半,而现在的卷轴是完整的,古佛舍利一直贡奉于西天佛界,灵力非比寻常,也许是因此才能开启封天印。缇” 她迫不及待地告知他,一时想引开他的注意力,二也是想封天印能尽快打开,可以尽早救出燕丘。 无极圣尊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卷轴,“也许是吧,我会和老龙神他们试着打开。” “现在就去。”祝一夕催促他道。 “你的伤势……”无极圣尊看她面色憔悴,这一走多日,自是舍不得一进家门就离开。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快去吧。”祝一夕说着,自己躺下,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无极圣拗不过她,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取了封天印卷轴前去找百草仙君和老龙神几人,了解他们当时开启封天印所发生的一切。 然后,由冥王按照百草仙君和姚青黛所说的办法,再次以古佛舍利的灵力去打开封天印,只是封天印根本纹丝不动,完全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释放出封印。 “那天,明明就是那样打开的,我们亲眼看到那卷轴开始发光,然后那上面的图藤飞了出来越变越大,快要把整个房间都盖住了,对当时屋里的桌椅板登都给震碎了。”百草仙君走近看了看舍利和卷轴,一切都是按照他们那天所做的那样,可是为什么却并没有像那天一样地打开。 冥王看了看几人,道,“我再试一次。” 无极圣尊点了点头,退开了几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置于桌上的卷轴,期待着能从上面看到百草仙君他们所说的神迹。 可惜,这一切依然还是失败了。 “你们当真没有搞错,就是这样打开上面的封印的?”冥王看了看百草仙君和姚青黛,似乎有些不相信,他开启了整颗古佛舍利的灵力,卷轴根本一动也没有动。 老龙神沉默了一阵,看向无极圣尊,说道,“不如,让百草仙君他们试一试,按照他们当时所做的那样,看看是不是咱们哪里出了差错?” 百草仙君和姚青黛相互看了看,按照那天发生的一样,一步一步来做,百草仙君先行去开启古佛舍利,然后姚青黛加以援手,将灵力引于封天印的卷轴之上,最后两人倾尽全力将舍利之力的灵力全部释放,灵力也像那天一样失控,唯独……封天印的卷轴没有像那天一样释放上面的封印。 冥王将舍利的灵力收回,道,“像确定你没有记掉了什么?” 百草仙君走近,嘀咕道,“怎么会这样,那天晚上,我们就是这样,那卷轴自己合二为一,上面的图藤经文就自己出来了……” “是啊,那天就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姚青黛也跟着说道。 “可都按你们说的做了,你们自己也试过了,还是不行,你们当真没有看错?”四海龙神忍不住有些怀疑道,他们这么多人,这么久都没有参悟出开启封天印的办法,他们走了这么几天,他们就找出来了,多少有些难以相信。 “不会有错,当天佛骨灵力和封天印失控,是我和敖湘公主进来帮忙制住的。”飞林站出来说道。 敖湘公主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随之点了点头,表示飞林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或者,是还缺了什么?”老龙神说道。 当时能够开启,一定是当时这里还有着什么,能够触发封天印的关键之物,只是百草仙君他们忽略了。 百草仙君和姚青黛相互看了看,面色为难,却谁也没敢出说口来了。 可是,这又哪里瞒得过无极圣尊的眼睛,“你们是不是还瞒了什么?” “没有。”姚青黛摇头,否认道。 祝一夕一再交待他们不能说她的伤势是因为当天开启封天印所致,这个时候说出来不仅会失信于她,更让无极圣尊动怒。 无极圣尊见他们两个不肯说,冷冷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飞林,说道,“祝一夕也在这里,是不是?” 她说只是因为寻找佛骨的时候,被灵力所伤,可是没有开始灵力的佛骨,根本不可能把她伤得那么重,现在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天她也在场,因为佛骨的灵力和封天印的力量,才会到处命她和花楚重伤。 飞林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她和花楚都在这里,因为佛骨灵力失控护身结界破了,所以才会重伤。” 事到如今,就算他们咬死不说,圣尊也都猜到了。 百草仙君和姚青黛站在一旁,不敢直视无极圣尊阴沉下来的面色,不敢多解释什么,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现在,除非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当天那样重来一遍,不然我们难以找出真正触发封天印的是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的魔尊帝鸿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说道。 老龙神看了看无极圣尊,微微叹息着说道,“也许,开启封天印的,那关键之物就是一夕身上的盘古神骨。” 如果,是因为需要魔族之力触发,方才他们试着打开的时候,魔尊帝鸿和成魔的无极圣尊都在场,根本未能让封天印有反应,而现在知道当晚在场的一切,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祝一身体内那聚魂盘古神骨,古佛舍利,封天印卷轴,还有盘古神骨,这一切都是古物。 无极圣尊微震,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一切真如老龙神所说的话,需要她身上的盘古神骨才能开始封天印,可是失去了聚魂的神骨,她就没命了,就算他再用封天印对付了上古魇魔,取回为她续命的神骨,也什么用都没有了。 “不,一定是别的,一定是别的东西。”他极力否认道。 “我们都忘了,封天印本就是盘古族传下来的东西,或许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会到那岛上,她会用那盘古神骨活下来。”老龙神敛目,深深叹道,“一切都是宿命,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占卜她的命格,预示着她的命格中预示着生机与光明,她注定……会成为开启封天印的钥匙……” “她不是!”无极圣尊冷然打断老龙神的话,呼吸都愤怒地颤抖。 没有人再说话,但也都确定,这一切的答案就是老龙神所说的答案,封天印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启,因为没有祝一夕这把钥匙。 轮回塔倒,魇魔重现,所有的一切早就注定会发生,新的封天印也注定会出现。 “你们在这里听到每一个字,若是从这屋里传出去半个字,休怪我手下无情。”无极圣尊说罢,拉开门,决然而去。 他想找到封天印,是想让她活下来,可现在找到了,却要她的命去换。 三界存亡与他何干,他只要她活着,活着在他的眼前,他的身边。 若是不能伴她共生,那便与她同死。 ☆、第430章 痴情,还是愚蠢?(三千二更) 房中静寂,大约是真的累了,床上的人睡着了,连有人进来也没有察觉。 无极圣尊回了房,趴在桌边睡着的小亓霁揉着眼睛醒了,正要唤他,见他示意不要说话,便没有说话,又倒回去继续睡了。 无极圣尊将又睡着的孩子抱起,放到一旁的榻上,拿了毯子给他盖上,这才回了祝一夕的床边坐着,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悄然握住她的手,鼻尖不由地一酸,眸中泛起些的泪光,如果自己早一点爱上她,是不是他们幸福的时间就不会这么短暂,是不是所有的一切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泗… 他这么才真正拥有她,又这么快将要失去她,他想倾尽自己命中的一切去换,却也换不回来。 不管是否要开启封天印,他都会失去她,只是时间的早晚唐。 他低头,脸贴着她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才会让自己不再害怕和恐惧。 过了许久,祝一夕疲惫地睁开眼,便看到神色哀凄的无极圣尊伏在自己床畔,“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无极圣尊收敛起面上异样的思绪,扯出一丝笑意。 祝一夕微微皱了皱眉,对于他方才的神色有些不安,“封天印的事,解决了吗?” 无极圣尊低眉,笑了笑,“多亏了你们,已经解决了。” 祝一夕长吁了一口气,难得露了几分轻松的笑意,“太好了,也许能赶得及救她燕丘回来。” 她说着,兴奋地坐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下床,可是看了看他又按捺住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一点点小伤。” 无极圣尊看着她笑了笑,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好啦,是我错了,我不该没有听你的话,按你说的去做,别生气。”她见他垮着脸,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话保护自己而生气,于是倾身抱住她主动认了错,还在他脸上亲了亲。 无极圣尊顺势拥住他,在她脸上吻了吻,低声道,“一夕,我们去盘古岛吧,以前不是说想去那里的。” “好啊。”祝一夕应道。 “我让飞林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就去。” “等一下。”祝一夕仰起头,道,“明天,可是封天印怎么办,还有燕丘,还有上古魇魔,这些事都没有解决。” 她还以为,她是说等一切结束了去小盘古岛,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打算明天就去。 “封天印需要仙神之力才能开启,你也知道我现在已非仙神之躯,帮不上什么忙的,我们已经做了们该帮的,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吧。”无极圣尊面色如常地笑语道,理由也难让人有半分起疑。 可是,祝一夕还是觉得不妥,道,“那也不用这么急,等事情完全解决了再去也不迟,就算封天印的事你帮不上忙,总有别的事是咱们能帮上的,怎么能这个时候走。” “百草仙君说,小盘古岛有助于你伤势恢复。”无极圣尊耐心地劝说道。 这个地方不能再留了,就算那些人一时间有恻隐之心不会来要求她开启封天印,但真的到了大难临头之际难保不会逼迫他们,而且以她的禀性,如果知道自己可以开启封天印,她一个人的命可以换来三界安定,她一定会去开启封天印。 也许,在她自己看来,在他们所有人看来,她是本就活不长的,与其将来死,不如现在为三界苍生牺牲,可是他不能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只要她还活着,不管还有多少天都该是她的,没到最后一步,他也不会放弃寻找救他的办法。 可是那些人,到了关乎自己生死的那一步,一定会选择开启封天印,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她一人之命在三界从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对于他而言,就算拿这三界众生去换她一人,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也不用这么急啊。”祝一夕奇怪地看着他,追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能有什么事,比你这条小命重要?”无极圣尊捧着她的小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郑重地说道,“现在听我的话,收拾一下,明天咱们就走。” “那我总得跟他们道个别吧。”祝一夕说道,他今天了,怎么奇奇怪怪的,这才刚来西天佛界没多少天啊,他怎么倒像是要避洪水猛兽一样地避开这里。 “我已经说了, tang他们有事要忙,不必再打扰了。”无极圣尊说道。 “可是……” “听话。”无极圣尊打断她欲出口的话,强硬地说道。 祝一夕无奈点了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可现在他不说,她又没有办法去问别的人。 “你再睡会儿,我去找飞林,安排好了过来叫你。”无极圣尊扶了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他刚从房里出去,便撞见过来的飞林,他看了他一眼,只是低声说道,“都准备好了。” 既然结果是这样,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圣尊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无极圣尊没有言语,却笑了笑,“谢谢。” “那百草仙君……” 不管圣尊做什么选择,他当然都听从,可是祝一夕的伤势还需要百草仙君帮忙,可是带上他的话,以百草仙君那个脾气,又极有可能会对祝一夕说出封天印真正的秘密。 “我会跟他说的,你在这里看着吧,离开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房间。”无极圣尊低声跟他交待道。 飞林微微点了点头,站在房门外守着,以防有人过来。 第二天的夜里,无极圣尊带着妻儿从佛殿的另一个秘密出口悄然离开,百草仙君也被他抓来一块儿了,只不过在他身上施了禁言诀,让他没办法说出话来。 虽然他不想带上他,但是将来她的伤势还需要用到他的医术,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把他带上一路了。 他们离开,龙神和魔尊帝鸿早在暗处看着,只不过没有出面阻止,他会这么做,也多少有料到的,却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急切。 “现在怎么办?”魔尊帝鸿看了看老龙神,祝一夕被带走,也就没办法开启封天印了。 老龙神叹了叹气,道,“一切都是宿命注定,不管他带她逃到哪里,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会自己开启封天印。” 虽然心有遗憾,自己的女儿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宿命注定,谁也无法更改。 无极圣尊带她逃离这里,不想让他们告知她关于封天印的秘密,但她注定是为开启封天印而生的,谁也无法阻止。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防着他点比较好。”魔尊帝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低声冷哼道。 老龙神品味着他言下之意,侧目看了看说话的魔尊帝鸿,“你是说,无极圣尊会背叛我们?” 魔尊帝鸿冷笑,“只要能换祝一夕的命,莫说是我们,便是他自己,他也会背叛舍弃的。”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并不想强迫祝一夕开启封天印,可也难保无极圣尊不会为了保祝一夕的命,而做出别的什么来,现在他估计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 他曾以为,自己是爱着龙三公主的,可在看着如今的无极圣尊,他知道她并不爱龙三公主,或者说,他爱她并不深。 起码,没有无极圣尊那般深沉,爱到忘记了自己是谁,爱到舍弃了自己的一切。 这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到的,女人是闲暇时可以宠爱的所在,但决不是这么倾尽一切去换取的,对于这样做的无极圣尊,他不知道是谁说他痴情,还是愚蠢。 因为一个情字,从高高在上的神尊沦为自己曾经痛恨的妖魔,从守卫三界生灵的守护神,成了现在自私自利,只为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疯子,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高贵的一切。 如果,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拥有一份真情。 他想,他不会要。 或者说,他本就是爱自己,胜过于世间的一切,哪怕是他曾经也向往的爱情。 ☆、第431章 谁死都可以,她不可以(三千) 由于伤势不轻,加之封天印的事已经有了着落,一直紧绷的心弦放松,于是祝一夕一路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休息,有时候醒来是在无极圣尊怀中,有时候是在落脚的地方。 但是,无论何时,睁开眼就一定会看到无极圣尊在跟前泗。 她看着男人眼中隐隐的担忧,伸手摸了摸他憔悴了些的面庞,低语道,“真的只是小伤,不用担心。” 无极圣尊轻轻笑了笑,看了看边上睡熟了的孩子,低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回,那些有危险的事不要去碰,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能给我听得进去,若是……” 他说着,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恐惧,没有再说下去。 “我都认了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这么小气。”她嘀咕着,从床上坐起身,赖进他怀里,拉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现在封天印已经找到了,也会有新的神骨,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等上古魇魔的事情过去了,我们就回玉阙宫去,然后咱们谁也不走了,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好不好?唐” “好。”无极圣尊拥着她,亲吻着她的头顶,声音有些许压抑的沙哑。 从前,她也总是对他说,她要成仙要千年万年都在他身边,那时自己未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听到这样的承诺,他更想倾尽一切来实现…… 祝一夕调皮地掬着他一缕银发绕着指尖把玩,抬眼瞄了瞄他,说道,“那回玉阙宫之前,我可不可以见一次燕丘。” “嗯?”无极圣尊垂眸,微拧着眉头,“怎么,现在是觉得当初把他留着后悔了,现在想带回来享齐人之福?” “我哪有?”祝一夕冤枉不已,这个大醋缸,她但凡一提起哪个男的,他都一副她会红杏出墙的口气,让她又气又好笑。 “你没有吗?”无极圣尊反问,但眼中微微带笑,可见并不是真的生气。 祝一夕微微仰头,凝视那张绝艳惊人的倾世面庞,笑道,“起码现在还没有。” 她全部的心思用来喜欢他,都来不及,还哪里分得出别的来。 “那就是以后会有了?” “可能会吧。” “你敢?”无极圣尊说着,揪住她的脸,宠溺笑语道。 祝一夕笑得歪倒在他怀中,看了看一旁熟睡的小亓霁,低声朝无极圣尊道,“等到了小盘古岛,我会乖乖在那里养伤,你能不能……帮他们一起把燕丘救回来?” 她也想自己去,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这身体状况,去了也只会是拖累,先前是不怎么放心,但现在有了封天印,应该是大有胜算的。 无极圣尊沉默了好一阵,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 祝一夕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扣着,“但是,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毫发无伤地回来,虽然有了封天印,但也要小心。” “嗯。”无极圣尊呼吸微颤,却始终不曾告诉她,没有她,封天印根本无法开启。 “原本,一直以为未来我们都是死路一条了,现在一切终于要了结了。”祝一夕如释重负地叹了叹气,想来要不了多久,三界又会恢复如初。 他们也能回到玉阙宫,重新过回隐于世外的平静生活,再不受世事纷扰。 “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无极圣尊低语,他怕再说下去,自己真的会忍受不住此刻心中的恐惧和痛苦,他们的未来并没有她所想得那么简单美好。 他苦苦将她保护在那个残忍真相之外,不敢让她知道关于封天印的秘密,以他对她的了解,在她自己的性命和三界存亡之间,她一定会选择后者,只因这世间有着太多她深爱着的,难以舍弃的人和事…… 可是,他不能让她去做那样的选择,不能让她再一次离开他,绝对不能。 不多久,祝一夕睡下了,他给她和孩子盖好了的被子,这才起身出了栖身的房间,飞林过来说道,“百草仙君一直在闹腾,圣尊要不要去看看?” “你在这里看着点一夕和霁儿。”无极圣尊掩上房门,去了后面的房间,看到被困在结界中,摔了一屋子东西的百草仙君,抬手收了他身上的禁言咒。 百草仙君眼底满是愤怒,质问道,“无极圣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很快就会到盘 tang古岛,你们会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找到救她的神骨。”无极圣尊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打算,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找到神骨,你要怎么找?”百草仙君冷笑反问道。 “此事不用你管,你要做的,就是和飞林帮我照顾好他们母子。”无极圣尊看着结界中的百草仙君,口气强硬,眼中却又是恳求之色。 她的伤势,还需要他的医术,不然他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把他一起带过来。 “圣尊,没有人希望祝一夕死,可是你比谁都清楚封天印的重要性,没有封天印整个三界都会毁在上古魇魔的手里……”百草仙君定定地看着站在结界外的无极圣尊,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那样刻骨的绝望和恐惧,那是本不该出现在他无极圣尊身上的一切。 现在,只因为一个女子,那个被他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祝一夕。 “三界生死与我何干,我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就够了。”无极圣尊截然打断了百草仙君的话,如果她不在了,这三界再怎么美好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就算她不因为封天印而死,她也一样活不长了,以她现在的伤势最多能有几年,几年之后她一样会死,你救不了她,我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百草仙君说出了这个残忍地事实,她一直为祝一夕治伤,他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 他知道这一切,对于无极圣尊而言很残忍,可是现在祝一夕这和三界生死存亡,必然只能选择其一。 “她会活着,我会让她活着。”无极圣尊坚定无比地说道。 “三界存亡,万千生灵,换她短短几年的寿命,而且还不知会在什么时候落到上古魇魔的手里,当真值得吗?”百草仙君问道。 这一切是残酷的,他想如果换作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能开启封天印,他们也都会义无反顾,没有人希望是祝一夕。 可是,偏偏就是她,只能是她,才是开户封天印的钥匙。 “莫说几年,就是一天,也值得。”无极圣尊决然说道。 一百多年前,他舍弃了她,那种锥心蚀骨的痛苦他至今不敢忘,现在他却又将面临又一次会失去她的痛苦,这三界谁生谁死他不想管,哪怕毁天灭地能换来她多一天的生命,他都会愿意。 百草仙君看着悲痛而决绝的无极圣尊,久久沉默着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那么些年看着他因为失去祝一夕而痛不欲生,现在要他做这样的抉择确实太过艰难,他终究是个局外的旁观者,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能亲身体会,所以也更加无法理解他为何做出这样的抉择。 一个人的命,和这世间千万生灵的命,谁轻谁重一目了然,他却只选择前者。 可是,她选择祝一夕又能如何,她不为封天印而死,也必然活不长久了,他终究还是会失去她,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她的到来,就是为封天印的开启,谁也无法阻止。 “这是她的宿命,你该交由她自己选择。” 她不想祝一夕死,祝一夕也不想他和霁儿死,不想这世上那么多她所关心的人死,如果知道她自己可以换来所有人的生机,她会去选择开启封天印。 “本尊不信,就算这是她的天命,我也要它改写。”无极圣尊语气沙哑而坚定,冷冽而决然地说道,“这世上,谁死都可以,她不可以,祝一夕不可以死。”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将面临死亡,那一定是他先死在了她的前面,再也无法护佑她。 他不想再放开她的手,不想再去承受失去她的蚀心之痛,一个要用她去换来的三界,他不想要,也不想看到。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谁死都可以,她不可以2 两日后,无极圣尊带着他们一行到了北海之上,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小盘古岛的入口,只是近两百年过去,岛上的渔民再也不是他们曾认识的那些人了。 直到眼看着他们住进了那座荒废的小院,岛上一些年长的老者才恍然想起,曾经儿时从家里老一辈那里听说的,关于来到岛上的两个神域中人,那处院子就是他们曾经住的地方,说他们将来一定还会回来,想必这就是先人们口中所说的神域中人逆。 飞林和几名仙鹤童子,很快就将住处收拾好了,祝一夕醒来之时,隐约听到海浪声,再一声屋中熟悉的陈设,才知已经到了盘古岛,只是那天封天印开启对她的伤势影响颇大,以至于这么多天,总是很轻易地就睡过去了。 “娘亲,你醒了?”小亓霁本来自己在一旁玩,看她坐起来小跑着到了床边。 祝一夕下床,看了看屋内,问道,“你爹爹呢?鼷” “她和百草叔叔在外面吵架,不让我出去。”小亓霁如实说道。 吵架? 祝一夕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自己这一路总是昏昏沉沉的,倒并没有察觉百草仙君也一起过来了,难不成是他知道了她伤势加重的原因,所以和百草仙君吵起来了,这么一想她忙披了外袍开门出去,一直到了小院外伸着头瞄了一眼,外面不远处还在争论着什么的无极圣尊和百草仙君。 她原想偷着听听到底在争什么,才好应对,可这话还没听到两句,就暴露了行踪,无极圣尊一抬手又在百草仙君微上下了禁言咒,无奈转身走了过去,“怎么出来了?” “霁儿说,你和百草仙君在吵架。”她说着,看了看几步之外被困在结界之中的百草仙君,一时有些奇怪。 这好好的,他把百草仙君关在结界里干什么,似乎从说来这小盘古岛,他整个人就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商量。”无极圣尊说着,扶了她进去,不想她与百草仙君过多接触。 他若不施了禁言咒,他极有可能就对祝一夕把所有的一切就说出来了,而关于封天印的秘密,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 “可是……”祝一夕扭头看了看,比手划脚的百草仙君,不懂他是要说什么。 无极圣尊扶了她回房,问道,“睡了这么久,好些了吗?” “好了。”祝一夕应了应声,不住地打量着说话的人,“你怎么了,这几天都奇奇怪怪的,你刚才明明是和百草仙君在争吵。” 可是,如果真是知道了她受伤是因为封天印的事,依他的脾气不可能一句都不训她,可现在他只字不跟她提,却又跟百草仙君吵起来,实在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些小事罢了。”无极圣尊说着,给她倒了水递过去。 “圣尊爹爹,我能出去玩吗?”小亓霁在屋里待得无聊,问道。 “去吧,让仙鹤童子跟你一起。”无极圣尊道。 小亓霁欢喜地出了门,对于新地方,充满了好奇。 “不管什么事,你也不能把百草仙君困在结界里吧。”祝一夕看了看无极圣尊,小声嘀咕道。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可仔细一捉摸,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那是他自找的。”无极圣尊冷然说道,现在还不能让她跟百草仙君碰面,以免他那张嘴胡说八道,让她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 祝一夕搁下杯子,走近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无极圣尊轻笑问道。 “可是,那天那么匆匆忙忙的就走,这些天你有一直神神秘秘的,说不出来,就感觉你有事瞒着我了。”祝一夕盯着他,认真地说道。 这些天,不仅人奇奇怪怪的,还有些莫名的紧张,这都是以前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绪。 无极圣尊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是睡糊涂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但你这些天,就是不对劲。”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吻了吻她还微微苍白的唇,温声道,“只是担心你的伤势,你看你一天睡那么久,我怕你睡着了,会不再醒来。” 祝一夕一听,有些心虚和自责,伸臂拥住他,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梦到你了,所以才舍不得醒来。” “我这个大活人在你跟前,你非得在梦里去见?”无极圣尊失笑道,但也知道她不过是不想他担心,伤势原因让她疲惫容易沉睡,这不是她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祝一夕笑得眉眼弯弯,扯开话题道,“院子里的紫阳花没有了。” “回头给你重上。” “我的秋千也坏掉了。” “明天给你重做。” …… 不管她说什么,面前的男人都笑着一一答应了下来,她心里悄然沁出一丝丝的甜蜜。 这个地方,曾经只是她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不曾想过他们真的还能再回到这里,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两百年的时间,但现在想起曾在这里生活的日子,都清晰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你去把百草仙君从结界放出来吧。”她瞥了瞥外面,试探着说道。 百草仙君一直以来也帮了他们不少,这会儿这么不近人情,她心里过意不去。 “知道了,你去看看飞林给你煎的药好了没有。”无极圣尊说道,他若再是反对放出百草仙君,她只会更加起疑,但他答应是一回事,是不是要真的放他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祝一夕见他答应,也就没有再多想,出了门寻去了小厨房去找飞林取药。 无极圣尊这才出了门,没有放出百草仙君,而是将他擒起了渔村后面的山崖,这才解了他身上的禁言咒。 “你若再不知好歹要惹事,那就离开这里,到了外面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运气。” “你把我关在这里,话都不我说,还成我的错了?”百草仙君气急败坏,自己这些年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和这样的人结交。 想来,若不是祝一夕的伤势还需要用到他的医术,他也不会把他抓到这里来。 “我若不这么做,只怕你早就管不住你的嘴,把什么话都说了。”无极圣尊冷哼道。 他们看来,她一个人的生死,无论如何也抵不过三界存亡,他们需要她做出抉择,做出牺牲。 但他不想看到那一幕发生,他不想她为了任何人牺牲,不管是谁,哪怕是是为他自己,都不能。 “我不说,我看你能瞒她到什么时候?”百草仙君抱臂哼道,祝一夕再笨,总会发现异样,而以她那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一定得追查个水落石出才会罢休。 所以,就算他不说,她也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百草仙君,你我相识千年,本尊从未相求,这一次……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能给她聚魂的神骨,换出她身上的盘古神骨,到时候你们要拿它去干什么都行,与我无关。”无极圣尊定定地看着对方,诚心诚意地恳求道。 百草仙君愣了愣,而后深深地叹息,“如果,开启封天印不仅仅是要盘古神骨,还需要她呢?” 老龙神说了,她的命格就是因封天印而生,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开启封天印是要她身上的神骨,还是她本身。 “不会,封天印是盘古族传下的,只是需要盘古神骨罢了。”无极圣尊决然说道。 只要找到能给她聚魂的神骨,换出她身上的盘古神骨,他们去打开封天印也好,去做什么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了。 不然,他们早晚会找来,会逼迫她开启封天印,而他只凭一人之力,在这样的时候是难以抗衡他们,护他们母子周全的。 百草仙君看着他,思量了许久,应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暂时保守封天印的秘密不告诉她,但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只能冒犯了。” 于情于理,他不该如此咄咄逼人要他放弃祝一夕,但如果到了最终只有那一条路的时候,他想不仅是他,外面的他们也会做出那个选择。 ☆、第二百三十三章 谁死都可以,她不可以3(三千) 因着这样达成了协定,无极圣尊将百草仙君从结界中放了出来,也没有再在他身上下禁言咒。 “你去看看,她伤势可有变化。” 百草仙君一听,颇有些不高兴,“关了我这么多天,这一放出来就要我办事儿,我那么好使唤?逆” 自己放着好好神仙不做,怎么跟着他了,倒天天跟个奴才似的鼷。 “不去,那你就走。”无极圣尊说罢,冷然负手离开。 “别啊,有话好说,这时候出去,我小命都保不住了……”百草仙君说着,自己就跟了上来,一起进了小院。 祝一夕原还有些担心,一直在门口张望,见他们一前一后进来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见无极圣尊看过来,忙说道。 “药我已经喝了。” “我看看,有没有好点。”百草仙君说着过来,给她诊治。 祝一夕瞅了瞅在院子里大约是想怎么做花圃的无极圣尊,小声地跟百草仙君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我嘴贱,说了不该说的,你也知道他现在小气得不行。”百草仙君说着,一脸的嫌弃。 “他没发现我伤势是因为封天印的关系吧?”祝一夕小声问道,声音低若蚊鸣,生怕被外面的无极圣尊给听到了。 百草仙君笑了笑,摇头道,“还没有。” 没有才怪了,亓琞对别的事不关心,可对于她的事,是上了一百二十分的心,就是她多皱一下眉头,他都得问个结果才行,何况一回来见她伤势这么重,能瞒得住才怪了。 “那他这些天奇奇怪怪的?”祝一夕拧眉瞥了一眼外面,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担心你的,你这些天一直睡,他一天都没合眼守着呢。”百草仙君说道,他既答应了现在不告诉祝一夕封天印的秘密,自然现在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祝一夕似乎也信了百草仙君的说辞,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却又问道,“那我还有多久,能等到新的神骨回来吗?” 不可否认,这样的身体,让她很焦燥不安,害怕自己哪天真的不知不觉间就与他永远诀别了,但好在已经找到了封天印,相信很快也就能等到续命的神骨。 百草仙君眉眼低垂,眼底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她至今都还以为,自己还可以与所爱的人永远相守,可是现实却又残忍。 她等待了那么多年,才终于与圣尊相爱相守,可就在这么短的幸福过后,又将要面对永久的生死离别,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站在大局之上,告诉她封天印的秘密,可是看着她此刻眼中对于未来的期望,他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百草仙君?”祝一夕见她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还早着呢,圣尊那么宝贝你这条小命,就算老天爷要你死,他也不同意啊。”百草仙君收敛起眼中的异色,笑了笑说道。 祝一夕侧目望向外面,看着院子里无极圣尊的背影,眉眼都带着幸福的甜笑,喃喃说道,“回到这里,就觉得好像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他们始终都在这里生活着,那么多年的分别,误会,都只是一场梦境,一觉醒来我们还在这里,他也还在这里,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百草仙君听得揪心,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执着得有些傻,可若不是这样赤诚的执着,又如何能撼动无极圣尊那冰封的心房,让他如今为情痴狂都忘了自己。 祝一夕等到他诊治完了,起身出了门,到了无极圣尊身边,看着早就枯萎了的花圃,可惜地道,“当年好不容易才种下的,第一次开花的时候,正好是霁儿满月的时候,这一片都开满了,很漂亮。” 那时,她种下的时候,满以为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了。 可是,花开的时候,他们的孩子出世了,他却没有回来。 无极圣尊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牵着,道,“明年的春天,这个院子都给你种满。” 他也曾回到这里,也看到了这院子里盛放的紫阳花,只是那个时候这里没有了她,现在回来了,只是这些花已经枯了。 曾经她在这里种下一园子的紫阳花,等着他回来,现在他会种新给她种下,明年春天陪她在这里,看到花开。 “娘亲,娘亲,我捡了个大海螺,你看……”小亓霁从外面回来,衣袖脚上都是湿淋淋的,欢喜地抱着个大海螺。 祝一夕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催促道,“怎么身上都湿了,快去换了。” 她说着,把东西塞给了无极圣尊,牵了儿子进屋去换衣服,小亓霁不放心,跑回来自己抱走了。 小亓霁任由帮着换衣服,自己则抱着海螺不肯撒手,喜欢得不得了。 “娘亲,我喜欢这个地方。” 祝一夕失笑,“为什么喜欢?” “不知道,就是喜欢。” 祝一夕给他换好了衣服,给他擦了擦脸,说道,“这里,是霁儿出生的地方。” “出生的地方?”小亓霁挠了挠头,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因为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事的,霁儿出生的时候,刚好天明雨霁,所以就唤你霁儿。”祝一夕给他重新束着发,柔声说着。 小亓霁听了,扭头看她,“霁儿的名字是娘亲取的?” “当然。”祝一夕笑道。 “那霁儿为什么不是跟娘亲姓祝,要跟圣尊爹爹姓,我喜欢娘亲多一点,我想跟娘亲姓。”小亓霁一脸认真地跟她要求道。 这话,让刚进门的无极圣尊听了,立即黑了脸,吓得小亓霁赶紧躲到了祝一夕怀里。 祝一夕摸了摸他的头,失笑道,“唤亓霁好听。” 小亓霁伸头瞄了一眼无极圣尊,道,“我饿了,我去找飞林。” 说罢,直接跑掉了。 祝一夕看了一眼还沉着脸的无极圣尊,嘀咕道,“多大的人了,老跟个孩子计较这些小事,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他现在都不愿认我了,这是小事?”无极圣尊挑眉反问道,这孩子越大,越觉得他们母子两生来就是克他的克星。 祝一夕哭笑不得,擦了擦手,起身走近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找上古魇魔?” “这就等不及要我走了?”无极圣尊挑眉反问道。 她以为他们,他们已经有了封天印,胜券在握,可是他们根本不能用封天印,要拿对付上古魇魔也必然要艰难数倍,而现在那些人他也不能全然信任,一切他都需要重新谋划才行,只是这一切他都不能让她知晓。 “没有,只是夜长梦多,想早点解决了这些事情。”祝一夕道,其实是担心燕丘会出什么变故,想着既然有了封天印,自然希望早点救她出来,只可惜自己现在帮不上太大的忙。 无极圣尊当然猜到了她这份心思,这个时候若不答应,又怕会引起她怀疑,于是道,“这几日你伤势稳定些,就要走了,你们好生待在这岛上,我没有回来不得随便出去。” “知道了,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她重重点了点头,就差没有举手发誓。 无极圣尊见状,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心头却满是隐忧,这个秘密到底又还能瞒着她多久,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祝一夕一侧头瞥见门口的儿子在朝自己招手,忙赶了过去,蹲下身与儿子一起分享着刚出锅的糕点,母子两包着一嘴东西眯起眼,吃相一模一样。 无极圣尊看过去,眼中是欣喜,亦有担忧,担忧这份美好和幸福会在一不小心就支离破碎,而自己却护不住。 祝一夕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递了一块,“你要不要吃,最后一块儿了。” 他失笑,走近弯腰,就着她的手吃掉,趁着小亓霁去找飞林要吃的,还在她手背上吻了吻,吓得她忙羞躁地缩了手。 数日后,小院里种下了紫阳花,无极圣尊离岛,祝一夕母子两人送他到了海滩,却没想到这一次的分别,又是她始料不及的决别,她再没有等到回来的他。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你会那么好心?(三千) 第四百三十四章 他这一走,祝一夕还没担心,百草仙君和飞林两个倒是先担心起来了。 小亓霁一早闹着要去岛上的后山玩,用了早膳便拉了祝一夕出门,不几个时辰就跟渔村里的孩子玩到了一起,舍不得回去鼷。 飞林原是在屋里准备午膳,可是一抬头望了望穿外天际,眼中满是隐忧,没有封天印制伏上古魇魔,外面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而圣尊又得怎么样才能救回燕丘,拿到给祝一夕续命的神骨…逆… “你知道担心,当时他说要来这岛上,你还第一个帮他?”百草仙君不知何时倚在了厨房门口,看他那神情,一下就猜出了他现在在想什么。 飞林没有看他,继续低头忙手上的事,只是道,“难道,真让祝一夕开启了封天印,圣尊他还会独活吗?” 当年焚仙炉放开了祝一夕的手,是他一直心头之痛,如今旧事重演,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手。 他担心圣尊,但同样也不想曾经的旧事再重演,一直以来在这段感情中,不管圣尊有几次因为误会而辜负,可祝一夕从未相负,兜兜转了一千多年圣尊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如今的相守对他们而言是来之不易的,可是命运却终究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早就注定,他改变不了的。”百草仙君道,他不信他能这么快找回救她的神骨,而如果祝一夕终究会殒命,不如为三界重生,想来她也不希望圣尊和霁儿会有事。 “有些事,没有试过,谁就能断定真的改变不了呢。”飞林冷然说道,虽然现在诸多担忧,但他并不认为圣尊这样选择有错。 百草仙君深深叹了叹气,道,“可即便真的能改变,也必然要付出非同一般的代价,祝一夕又真会舍得他那样做?” 这两个人也真是,你不舍得我为难,我不舍得你受伤,可却又要一个为对方不顾一切,哪怕自己的命。 “你顾好眼前的事就行了。”飞林道。 圣尊放心不下的,也只有祝一夕和亓霁,他们所能帮他的,也只是照顾好他们母子罢了,就算帮不了什么他什么,起码让他无后顾之忧。 “你也真是忠心得不一般。”百草仙君笑语道,但愿一切真的能如无极圣尊所愿,不需要祝一夕去开启封天印,就能解决了。 刚说完,便听到母子两人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地牵着手进了院子。 另一边,无极圣尊离开小盘古岛,还未出北海,便被魔尊帝鸿给找到了。 “无极圣尊,你一声不响就将封天印带走,是不是也该同大家商议一下?” 无极圣尊烦燥地拧了拧眉,早知道出来会遇到他们,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撞上魔尊帝鸿。 “封天印,你要,给你便是。” “本尊说的,是完整的封天印。”魔尊帝鸿说道,而完整的封天印,自然也就包括开启封天印的祝一夕。 他们谁又曾料到,一直费尽心思寻找的封天印,祝一夕才是开启的关键,可现在无极圣尊明显是不想封天印开启,所以连夜带着祝一夕逃走了。 可是,现在没有封天印,他们又根本无法和上古魇魔抗衡,虽然先前去轮回塔附近寻找过旧的封天印,可是轮回塔倒,旧的封天印是根本没有可能修复的。 “她是她,不是什么封天印钥匙,你们谁要她的命,除非本尊死了。”无极圣尊决然道。 他知道,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同她一样,不舍得她死,在他们眼中用她一个,换三界安宁是值得的,可是在他眼中,不管拿这世间的什么去换,也都抵不过她的命重要。 她死了,他们或许会愧疚遗憾,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可是对于他将来的每一天都必然是生不如死的煎熬,即便他想随她而去,也还要顾忌年幼的亓霁苟活于世…… “现在,没有人想要她的命,而是她本就没多少日子了。”魔尊帝鸿道,纵使一向心冷绝情如她,对于开启封天印多少也还是不忍心的。 只不过,他对于她的感觉并没有无极圣尊那么深,自然也就没有他那么不舍痛苦,若以一人之命换这三界安宁,在他看来是值得的。 虽然,这对于祝一夕,是残忍的。 “只要本尊还在一天,她就必然能活,趁早收起你们的打算。”无极圣尊面目冷沉如冰,并不愿再与魔尊帝鸿争论下去。 或许,在他们眼里,她早晚会死,少活一年两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于他,能看到她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难能可贵的,在那一百多年里,他夜夜梦里想见到她,一睁眼却找不到她,那样的深沉的恐惧,此生他不想再体会。 “那么,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三界众生毁在上古魇魔手中,然后你们自己也死在其中?”魔尊帝鸿冷笑反问道,就算他能保住祝一夕的命,当这三界倾覆,上古魇魔又会独独放过他们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重新封印上古魇,否则对于他们哪一方都是死路,对于他,对于祝一夕都是,最后谁也活不了。 “本尊早已经非仙神,三界众生与我何干,谁生谁死又与我何干?”无极圣尊绝情地说道,他现在所想的,只是让她活下去。 魔尊帝鸿看着固执的无极圣尊,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会让他转变如此之大,以前那个口口声声护佑三界众生的无极圣尊,会变得现在这么只为私情,六亲不认。 他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自己错过这样的一段感情。 “就算不让祝一夕开启封天印,你又还能保她多久的命?” “本尊想,此事与魔尊你无关。”无极圣尊说着,便欲离开,不想再多做纠缠。 魔尊帝鸿御风在北海之上,海风吹起他玄黑的宽大衣袍,看着准备离开无极圣尊,道,“难道,你现在是想去接近上古魇魔?” 无极圣尊微震,没有说话,现在除了接近上古魇魔,他别无他法取到能救她的神骨。 魔尊帝鸿见状,便知自己是猜对了,冷笑道,“你想那样取回神骨,只怕还没得手,自己就先送了命了。” 他就知道,现在为了能得到神骨,他会做这样的选择。 “那就不劳魔尊你费心了。” “本尊只不过,想助你一臂之力罢了。”魔尊帝鸿知他不领情,自顾自地说道。 无极圣尊冷然而笑,侧目看了看他,“你会那么好心。” “起码,本尊现在也同你一样,希望杀了上古魇魔,如果你能接近它,本尊就能说动龙神和冥王他们一起理应外合,这总比你一个人送死,胜算要大吧。”魔尊帝鸿说道,其实不至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他们也没有谁想逼祝一夕去开启封天印。 也许,上古魇魔并没有他们所预想的那么可怕,合众人之力能将他制伏也不一定。 无极圣尊定定地看了魔尊帝鸿,思量他这番话里的真假,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耍别的什么阴谋诡计。 “如果成功,本尊会知会你的。” “那么,你也最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否则到时候祝一夕自己跑出来,就不是我们的过错了。”魔尊帝鸿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如果无极圣尊不能自己回去,祝一夕就算再被蒙在鼓里也会发现有异,就算他们不说,她自己会寻找其中的答案了。 封天印的秘密,她也会自己知晓,自己做出选择。 那时候,即便没有谁的逼迫,她恐怕也宁愿自己开启封天印去救她,这两个人都是愿为对方付出性命的疯子,而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疯子。 真正的爱情,或许甜美,但也会伴随太多的苦痛,他庆幸自己还没有为它而沉迷,且将来也必然时刻警醒自己远离这可怕之物,永远不去沾染感情,永远不要沦落成无极圣尊的这般可怜地步,成了被感情主载的奴隶。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交换的条件(三千) 无极圣尊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无一丝讯息,祝一夕也渐渐等得不安。 夜里岛上风骤雨急,门窗被吹得哐哐作响,她于梦中惊醒,披衣起来开门望着电闪雷鸣的夜色,总觉心悸难安。 于是,不知不觉在门边站了一夜,天亮的时候,雨又停了逆。 百草仙君一早从隔壁起来,拉开门伸了个懒腰,一侧头看到这边倚在门面,衣衫微湿的祝一夕愣了愣,看那一身狼狈的样子,也不知昨夜什么时候就起来了茶。 “我的姑奶奶,虽然你现在没凡人那么脆弱,好歹也注意着点,再出个小歹,我怎么跟圣尊交待。” 他说着,走近催促着她进了门。 “已经一个月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祝一夕不安地向百草仙君问道,她本以为有了封天印,他很快就会办完事回来的,可是这都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既没有回来,也没有一点讯息。 她怕,一如当年,自己只能在这里无望地等待。 “这件事毕竟棘手,不是那么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你们安心在这里等着便是,他办完事肯定会回来的。”百草仙君劝道,果然一切如她所料,如果他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只怕祝一夕自己就坐不住了。 祝一夕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放松了心情,反是自责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都没有办法去帮上一点忙。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回了屋中坐下,接过百草仙君倒好的茶,捧着杯子笑了笑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等他,一天一天地过去,他也是这样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那种等待的感觉太过了,所以就怕现在又会旧事重演,我又会像当年一样等不到他回来。” 其实,昨夜突然做了个不好的梦,就再也睡不着了,总想着外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百草仙君默然听着,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真相不能说,而能说的似乎这些天也都已经说过了。 “再等一个月,如果再没有消息,我要出去看看。”祝一夕道,她不想自己一直在这里无望地等待着。 百草仙君看了看她,不知该如何劝阻,她一出去必然就会知道了无极圣尊一直苦心隐瞒的真相,可是这个时候他如果不让她去,她也一样会发现有异。 他侧目望了望外面,雨后的晨光,但愿无极圣尊能尽快回来吧。 然而,外面的一切却远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顺利,无极圣尊寻到了盘踞于神域的上古魇魔,此刻的上古魇化作了以前策梦侯的梦样,只是那看人的眼神却是全然不同的,是冷然漠视一切的不可一世,那是生活于上古时期魔族对于三界生灵的蔑视和冷漠。 “命还真是大,这么多天了都没死。”他冷眼看着被拖上殿的无极圣尊,这神域上下都避他不及,这一个已经沦为魔族中人的无极圣尊,竟敢找上门来。 无极圣尊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摇摇欲坠,“那么,我说的话,你可信了?” 上古魇魔坐在天尊的高坐上,打量着已经被夺去修为的无极圣尊,“你现在说说看,我现在有兴趣听了。” 能在他的魔火之中,一个月还不死的,也算是个了不得人物了。 “神域已经找到了封天印,我想那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最了解。”无极圣尊站起身,虽然虚弱得随时都会倒下,却又挺直了脊背,挺拔如松。 果然,上古魇魔在听到封天印,微不可见地变了变脸色,而后又冷笑道,“若他们真的找到了封天印,还会到现在都藏头露尾地不出来?” 这世上他们这些所谓的仙神妖魔,他统统不放在眼中,但封天印却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当年,上古那么多的魔族,都是因为封天印而被封印在地底,陷入了亘古长眠。 如果封天印再次开启,他只怕又得被封入地底,且再无机会出来了。 “那是因为,开启封天印的人,在我手里。”无极圣尊直视着对方,说道。 他知道,上古魇魔同他一样,并不想封天印开启,它是为自保,而他是为保祝一夕的命。 “那你还要这副模样落到我手里?”上古魇魔微微眯起冷眸,打量着他。 如果封天印真的找到了,他会跑到这里来送死,却不用封天印来对付他,故而对于他所说的,他也只能半信半疑。 可是,如果封天印真的还在,他就不得不有所防备了。 “因为,他是我的妻子,只要她死了,封天印就会开启。”无极圣尊坦然直言道,对方对于封天印的存在明显是有所忌惮的,只要他有所忌惮就不会希望封天印开启,换言之也就不希望祝一夕死。 上古魇魔沉默一阵,突地笑了,“看来,是那个女人。” 先前,他还未完全觉醒,吸取过一个魔族女子的修为,可是那时候她以神诀攻击他,还逃了出去。 那时候,也并不是他有多聪明,或是修为与他相比有多高,而是那时他察觉到了她身上有盘古族的气息,所以放弃了抓她回来,先行离开那里保命,如何想来能开启封天印的,就是那个女人。 “我不想她死,我想,你也不会希望她死,开启封天印再把你送回地底。”无极圣尊说道。 然而,上古魇魔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它听罢了无极圣尊的一番说辞,并没有立即相信,仍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又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目的,想要利用我。”上古魇魔说道。 他这么冒险找到这里来,他比他要着急,又或者说他有着他的目的,谁又知道他所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为了接近他,谋害他的计谋,他相信封天印的存在,但对于他所说的话,却有所保留,不能全信。 “我能有什么目的,如果真是要对付你,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这里,只要开启封天印,你根本无还手之力。”无极圣尊直言道,他们有着最简单能制伏它的办法,可那也要付出他难以承受的代价。 “也许,封天印也是谎言,你们根本就没有找到封天印,这番说辞不过是接近我,想里应外合对付我的计谋罢了。”上古魇魔冷然一笑,直言说道。 虽然这般说,但他看透了他的心思,他眼中的紧张和担忧是真实的,那么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是真的,起码大部分是真的,他真心着那个女人会死。 无极圣尊有些紧张,上前一步道,“你若不信,大可以从我的记忆里去看,想来这对于你并不是难事。” 如果对方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这桩交易他就很难成事。 他话音刚落,便觉一股无形之力,从他眼中直透心底,良久之后那股力量消息,上古魇魔沉冷一笑,说道。 “你想要神骨?” “只要她有了神骨续命不死,封天印就不会开启,你就不会再被封入地底,这对于你我是共赢。”无极圣尊知道他已经窥探了自己的记忆,索性也就不再有所隐瞒了。 上古魇魔起身,身影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神骨,我可以给你。” “除了神骨,还要落入你手里的燕丘。”无极圣尊继续要求道。 上古魇魔对于他的讨价还价有些恼怒,面目微沉,“你的要求太多了。” “这两个条件,恕我不能让步。”无极圣尊态度坚决,不肯退让。 上古魇魔既然知道了封天印一事是真的,他比她更不想封天印开启,那么他所提出的条件,纵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不答应。 果然,不久之后,上古魇魔终于还是松了口,身影一闪回到了高位坐下,说道。 “神骨我可以给你,那个叫燕丘的,我也可以放了,但是不能事事都是你在占好处,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必须成为我的傀儡之一。” 他的力量,一般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太久,所以才分出那么多力量用在傀儡身上,一来是可以为他做事清除异己,二来可以让本体不再得以时间休养,毕竟沉睡了太久的时间,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陌生的时空。 而他眼前的这一个,无疑会是他最好的傀儡之一。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交换的条件(三千) 第四百三十六章 当日,上古魇魔当真如约定的的一般,将神骨给了他,还将燕丘放了出来。 不过,他为了交待燕丘事情,多争取了一天的时间,燕丘被放出来直到几个时辰之后才醒来,一睁眼看到无极圣尊有些愣了愣,待坐起身发现他还在茶。 “你怎么在这里?逆” 他恍惚记得,他们遇到上古魇魔的傀儡,然后他被抓了,让他们两个逃出去了,可是无极圣尊又怎么会和他待在一起。 无极圣尊看到他醒来,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他要将燕丘换出来,一来是对她的承诺,二来是他太清楚,如果自己回不去,有他在她身边的话,也一定会将她照顾得很好,那样他也能安心,至于以后的事他能不能全身而退,就得看天意如何了。 起码,他想为她做的事都做到了,唯一还没有做到的,就是他答应了她要平安回去,而他现在是回不去了。 “她在小盘古岛,你去找她吧。”无极圣尊面目平静地说道,他自己不能回去的话,让燕丘回到她身边也是好的。 起码,即便有危险,他也相信能有个人会和他一样保护她的安全,不至于让他们母子孤立无援。 “你这话……什么意思?”燕丘有些晕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反问道。 虽然现在脑子还有点不清醒,但也听出了无极圣这话里有话。 他不是向很反对他她在祝一夕的身边,这个时候竟然主动自己去找她,而且……似乎他自己还不会回去的口气。 “这是神骨,你带回去交给百草仙君,他会知道怎么办的,回去之后你们就不要再离开小盘古岛了……”无极圣尊叮嘱道,他也不知道这上古魇魔还想做些什么,但岛外面一定不会安全了。 燕丘渐渐恢复了清醒,定定地看着说话的无极圣尊,打断他的话,“你是说,我回去,你不回去?” “这不正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无极圣尊淡笑问道,他何尝不想回去,但要想从上古魇魔这里得到他想要的,自然就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为了不使用封天印扳倒他,他也必须继续留在这里,伺机而动。 “她想看到回去的人,是你,不是我。”燕丘说道。 也许,他回不去,祝一夕会内疚难过,但一定不会是失去无极圣尊那样的痛苦。 他固然想回去,回到她的身边,但如果回去的只有他,他不知自己可如何面对那个为无极圣尊而痛苦伤心的她,自己又如何向她解释,为什么他活着回来了,而无极圣尊却没有。 “现在,她需要你回去,在她的身体,燕丘。”无极圣尊郑重地说道,眼中满是请求,这个时候他回不去,只有他在她的身边,他才放心,没有后顾之忧。 燕丘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感觉到这里残留着不同寻常的魔族气息,于是说道,“你是和上古魇魔交换了什么条件?” 不然,他不可能这样被放出来,而无极圣尊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一个人拿到了能救她的神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与上古魇魔做了什么交换。 “只是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罢了,她先前受的伤势不轻,你尽快将神骨带回去。”无极圣尊知道那上古魇一定在暗中看着这一切,而他们再这样争执下去,不定就会惹怒了他,介时他反悔不再让燕丘离开,这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燕丘听罢顿时有些紧张,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又不敢轻易离开,“话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他确实曾怨恨无极圣尊,恨他曾那样伤了她的心,最后又还能得到她,但是如今他也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发自真的心地喜欢着她,喜欢到可以为她背弃所有,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不会为了这么一片神骨,为了他这个情敌,而与上古魇魔交换条件。 “现在没有时间说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必须回去待在她的身边,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无极圣尊面色沉凝,催促着燕丘尽快离开,至于太多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跟他再细说了,而且这里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燕丘大约也明白了他的顾虑,接过了他递来的神骨,说道,“无极圣尊,如果你自己不能活着回去,那么我就会让她改嫁,到时候别怨我趁人之危。” 对于感情一向小心眼的无极圣尊,是不会容许祝一夕跟别的男人有太深的牵扯,也许现在他还走不了,但就算是为了她,他也一定会保重自己,有朝一日活着回去吧。 “回去了,她要是问起,你自己想办法跟她解释我不能回去的事,只是这些发生的一切,就不要告诉她了,以她的脾气,知道了肯定要刨根问底,现在外面不太平,不要让她再出来了。”无极圣尊嘱咐道,他不想她死,但总有人还会打开启封天印的主意,即便一时之间老龙神他们还不忍心,但若鸿元老祖知道了消息,可就不会坐视不管了。 所以,他必须要燕丘回去,要有一个能让她信任的人在她身边。 “不然,我来换你就是,反对于我而言,哪里都一样。”燕丘道。 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应当是他无极圣尊,而他既然答应了要离开她,就不要再去出现在她面前了。 “不要再多问了,走吧。”无极圣尊催促道,本来他提出的条件,上古魇魔就不太愿意,这个时候当然也不可能让燕丘来与他交换,再闹下去,只怕他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了,上一次是燕丘为了他们而留下,这一次留下的也该是他自己了。 无极圣尊看她有些着急了,便知自己再留下去,只怕会惹下麻烦了,收好了他给的神骨,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一路出了神域,直奔北海的方向。 虽然很不愿意承无极圣尊这份救命之恩,但这个时候她在那边应该也不怎么好,无极圣尊必然是自己没有办法加去,才会这么相求于他,要他在这个时候守在她身边,以策万全。 在他被抓了的这些日子,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事,似乎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燕丘带着满腔的疑问,一连赶了几天终于到了北海,由于先前到过了一次小盘古岛,所以找到入口倒也没费多少心思。 北海之上刚刚天黑,而岛上却正值黎明,祝一夕感觉到岛上的结界有震动,想着是有人回来了,匆匆从小院出来,一路寻到了海滩,因为进来的入口就在那里。 然而,海滩之上回来的,并不她此刻满心牵挂的无极圣尊,而一身风尘的燕丘。 “燕丘?” “至于那么失望吗?”燕丘看着她面上渐渐收敛起的喜悦和期待,便知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于是翻了翻白眼嘀咕道。 祝一夕回过神来,走近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有人请我来的。”燕丘一边说着,一边熟稔的往他们落脚的地方去。 祝一夕一听,便猜想他是见到无极圣尊了,圣尊答应了让她见燕丘一面,所以让他来了这里,可是为什么燕丘回来了,他却没有回来,他该知道这么久他一直不回来,她很担心的。 “你见到圣尊了,他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口。 “我这被抓走了这么久,一见了面,你没问我有没有受苦,有没有出事什么的,先问起他来了,祝一夕你心都偏到哪里去了?” “那你有没有出事?” “没有。” “有没有受苦什么的?” “没有。”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祝一夕例行地问完,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气得燕丘直想掉头走人。 燕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大步走开,只甩了一句话,“心情不好,别问我。” 当然,这并不是他真正的本意,而是他根本没有心里准备要在她面前说谎欺骗她,无极圣尊在外面很好。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交换的条件3(三千) 虽然,燕丘一直没有吐露无极圣尊的下落,但他的回来多少是让祝一夕松了一口气。 既然亓琞已经将他救了出来,那也就说明,他们对付上古魇魔是成功了,也许……他只是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没有能现在赶回来,而燕丘那个脾气又是醋意翻腾,所以故意这个时候不告诉她罢了,她这般猜想着。 燕丘一回来,就直接霸占了她房间的倒头就睡,听到百草仙君的声音,把带回来的神骨劈头盖脸扔了过去,“无极圣尊让我捎回来的。逆” 百草仙君接过,看了看,又看了看床上准备睡觉的人,一时心里有些慌乱,他根本没想到无极圣尊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神骨找回来,关于封天印的事祝一夕不知道,可是他是一清二楚的,他一个人在没有封天印,也没有其它帮手的情况下,竟然救出了燕丘,又拿到了给她续命的神骨茶。 看来,他没有回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又不好直接当着祝一夕的面向燕丘追问,但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 祝一夕一直从燕丘口中问不出话,看他也回来了,想来无极圣尊也会不久回来,于是便想着等燕丘一会儿心情好了再询问他。 百草仙君拿着神骨,趁着祝一夕还在跟小亓霁在一起,便先去找了飞林。 “他现在不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飞林面色微有些变化,但还是说道,“既然圣尊将神骨送回来了,就依他所要求的,先为祝一夕医治伤势要紧。” 他相信,圣尊最希望的还是祝一夕平安,至于外面的事他们帮不上忙,起码不要让祝一夕卷进去添乱。 “那么,他在外面的死活,就不管了?”百草仙君问道。 他不管无极圣尊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但做为友人,如果只能在无极圣尊和祝一夕之间选择一个能活下来的,他自然选择的是无极圣尊,是人也好,是仙神也好,都是亲疏有别的。 “我们管不了,我们现在该管的只有祝一夕的命。”飞林再一次地强调道,他相信只要祝一夕还活着,圣尊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她更能让他舍不下的了。 百草仙君看了看手中的神骨,沉重地叹了叹气,“如果他自己一直不回来,我们又还能骗祝一夕多久?” 她现在已经开始发觉不对劲了,只是现在燕丘的回来,让她以为外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也最多还能瞒她一两个月,她再等不到,就算他们再说什么,她也一定会自己出去找他了。 “你还是准备给她治伤吧,至于圣尊的事,想来他自己有他自己的打算。”相比于忐忑不安的百草仙君,飞林倒是显得冷静很多。 虽然也一样担心无极圣尊的安危,但现在帮他照看好他最担心的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百草仙君本想再说什么,瞥见过来的母子两人,便止了言语。 小亓霁一过来,便是朝飞林讨要吃的,百草仙君跟祝一夕说了,准备用神骨为她治伤一事,便先行离开了,转而去了祝一夕的房间,看着霸占着床铺的燕丘,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无极圣尊到底怎么样了?” 燕丘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并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没真睡,你不想告诉祝一夕,但没必要瞒着我和飞林,有些事我们必须得事先说清楚。”百草仙君说道,他不知道燕丘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封天印的秘密,但他既然回来了,他一定知道无极圣尊出了什么事。 他回来就倒在这里装睡,其实是不想面对祝一夕的追问罢了。 燕丘依旧起来理他,闭着眼睛,口气一如继往的嚣张,“现在别打扰我睡觉,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麻溜地给我滚出去。” 百草仙君听他这口气,这一时半会儿是问不出来了,而且祝一夕还随时可能过来,于是也就自己出去了,想着等他醒了,再找合适的时机。 燕丘这一睡,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中间祝一夕去叫过两次,亓霁去揪过他脸四次,却仍是没有将人给叫醒过来。 直到第三天了,祝一夕被小亓霁拉着去海滩玩耍去了,燕丘才伸着懒腰起来,而百草仙君和飞林早已经在屋里坐着等了多时。 “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燕丘坐正,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人,而后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你一定见过圣尊了,他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回来?”飞林直言问道。 “他啊……”燕丘说着,微微顿了顿,现在应该和上古魇魔在一起,至于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约定把他要我带回来的东西,交给你们。” “他在上古魇魔那里?!”百草仙君惊怔,瞬间站了起来。 “不然,你以为他如何拿到的神骨?”燕丘反问道。 “那你就任由圣尊留在那里,你一个人回来?”百草仙君有些恼怒地反问道,落在上古魇魔的手里,圣尊将来是生是死都难以预料了。 燕丘并没有惭愧之意,平静地说道,“如果不能将神骨带回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不知道他与上古魇魔是做了什么交换,但对方必然是有所忌惮,所以答应了他的答件,既是如此的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那么轻易取了他性命。” 飞林看了看两人,朝百草仙君说道,“是封天印,上古魇魔一定是忌惮封天印,所以才会答应了圣尊的条件,才会给他神骨来救祝一夕。” 燕丘似是听出了什么苗头,眉目微沉地打量着两人,“这跟祝一夕,又有什么关联。” 先前,无极圣尊也没有跟他说明白,而现在百草仙君和飞林的话语间,似乎封天印和祝一夕有着莫大的关联。 百草仙君和飞林相互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外面,确定祝一夕母子两还没有回来,方才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开启封天印的办法,开启封天印的关键可能就是祝一夕,可是封天印一旦开启,也许她就会没命,上次不小心以古佛舍利打开了封天印,祝一夕受了重伤,一直未曾好起来,本也就没多少时间了的。” 燕丘听罢,没着脸默然不语,难怪无极圣尊能从上古魇魔那里换回神骨,原来上古魇魔忌惮的是这个,无极圣尊不想祝一夕死,而上古魇魔也不想祝一夕的死开启了封天印,所以才会给了他神骨,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只占便宜的好事,所以上古魇魔不会轻易放他回来。 可是,他们不想开启封天印,神域和其它的人知道了,不会不作此想法,难怪无极圣尊要他赶回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 飞林摇了摇头,说道,“她以为封天印已经打开了,而圣尊他们也已经解决了外面的所有事,所以你才回来了。” “神骨什么时候可以医治她的伤势。”燕丘没有再继续深究封天印一事,转而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我们还需要些时间来准备。”百草仙君道。 他知道圣尊舍不得祝一夕死,可有时候是真的难以理解他的选择,三界万千生灵换一个人的命,这真的值得吗? “啰嗦。”燕丘哼了一声,起身出门,出去走了没多远,便碰到从海边回来的母子两个。 “你睡醒了?”祝一夕说着,牵着儿子快步走近,“圣尊有没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歹也算是生离死别一番,见了面你句句都问他,让我怎么想?”燕丘很自然地扯开了话题,哼道。 “你现在不是活生生地站在那里,你还要问你什么,你快点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带什么话回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对了,他有没有受伤?”她问了一句,便接着一连串的问题上来了。 燕丘听得直皱眉头,瞪了她一眼,“你想知道啊,我还就不说。” “燕丘。”祝一夕有些火大,踢了他一脚,“我跟你说正事儿,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亓琞的消息,若是再等不到他,她都准备自己出去寻他了,恰好他回来了,他一定已经见过他了,一定知道他的消息。 燕丘见再不说,她是真的要发火了,于是编了个足以让她信服的答案,蒙混了过去。 祝一夕见他都回来了,自然也就相信了他的那番说辞,一直以来的担心和怀疑也就随之放下了,可是此时此刻的盘古岛之外,却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心若相依 神域,因着上古魇魔的独占,已不复当年的纯净祥和,处处弥漫幽暗阴沉的魔气。 无极圣尊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少日子了,但上古魇魔想将他变为傀儡却一直没有得手,当然要想不被控制,他每天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只是这些痛苦与当年所承受的绝情丝之痛比起来,也就不值一提了。 这世上真正的钻心刺骨的痛,来自于心,这一切他都曾体会过了,再有着身体上的痛苦,对他而言根本无法左右他的意志逆。 于是,一切的痛苦,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被傀儡咒侵蚀。”上古魇魔骤然现身,看着被困在结界之中,周身魔气环绕的无极圣尊茶。 这是他最得意的术法,无论仙神妖魔,只要被傀儡咒附身,便会成为他的奴仆,永生难以摆脱宿命。 这样的咒术曾在上古时期,就有神域的仙神被附身,可是这个已经被夺去了修为的无极圣尊,竟然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被咒术所控制,若不是自己已经夺走了他的修为,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毕竟这样的咒术从来没有失灵过。 傀儡咒只要所中之人承受不住痛苦,这些魔气就会附身到他的身上,他就会失去自己的意识,成为行尸走肉一样的傀儡。 除非,心志异常坚定,否则根本难以逃得过。 “这些小把戏,我还受得起。”无极圣尊咬牙说道,不管在这里发生什么,他都必须让自己活着回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意识,成为任人宰割的行尸走肉。 上古魇魔站在结界之外,眸子微眯透过对方的眼睛窥探他的心思,在看到了最终的答案之后,冷然一笑,“原来是想着个女人。” 他一直不为这一切所惑,心里自始至终念着的只是个女人,看来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比他所要想的还要坚定。 “我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那就试试是你对那女人的心意坚定,还是我的术法厉害?”上古魇魔冷然一笑,想到了新的玩法,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对于感情的心意到底能有多坚定不移,他有的是时间一件一件地试。 无极圣尊咬牙皱了皱眉头,但是在这里,他根本没有反对的资格,只能任由对方宰割,即便他没有被夺去修为,也难是对方的对手,何况现在的他,与凡人之躯并无不同。 上古魇魔说完,又重新在结界之中施了新的咒术,结界之中的无极圣尊顿时惨叫出声,只觉四肢百骸,每一寸骨头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给折断了,这样的反应让下手的上古魇魔十分满意,傀儡咒不行,他还有着无数种的办法,可以让他为他所用。 可是,这样的痛苦似乎在很快被他所习惯,他不再挣扎,也不再惨叫,只是拧着眉头强忍着,再没有别的反应。 虽然一开始会痛苦的难以承受,但很快就习惯了,比起永远失去她的心痛,这世间所有的痛苦,就都不是痛。 上古魇魔的目的又一次落空,这让他有些恼怒,继续往结界之中施以新的咒术,看着无极圣尊渐渐痛苦扭曲的面容,这才满意地露出了笑意,负手离去。 然而,在他前脚离开,无极圣尊就收起了佯装的痛苦表情,它无非是想看到自己被他的咒术折磨得痛苦的样子,那就让他看看也无妨,起码不会再换着别的花样来折磨他,让他能有点清静的时间,专心的想着她。 燕丘应该已经把神骨带回去了,她的伤势应该还有救的吧,百草仙君早先就答应了他的,只要他拿到神骨,他就帮她续命。 可是,他真的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一直不回去,即便有燕丘回去了,她也还是会慢慢有所怀疑,当她发觉她身边的人都没有跟她说实话,一定会自己出来找她。 上古魇魔不会杀她去开启封天印,可还有太多的人希望封天印开启,那么她就必然要面临巨大的危险,只怕燕丘一人都难以应付的下来。 而他想要从这里离开,除非真的能制伏了上古魇魔,可是现在自己修为尽失,又还没有找到它的弱点,根本没有能制胜的把握。 一定还有办法,不需要开启封天印,就能制伏它的办法。 现在,他还需要时间来找到它的弱点,才能通知魔尊帝鸿,里应外合。 只是,但愿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母子在岛上能安然度过,百草仙君也能医治好的她的伤势…… 只要她能安好,在这里什么样的折磨他都能忍受,直到活着回到她身边,只要她安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已经几番错失,这一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再让她离开,即便是生死的宿命…… 然而,北海之上的小盘古岛,祝一夕又一次从混乱的梦境醒来,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 她再难安眠,推开窗看了看外面的夜色,那梦里混乱不堪,只是隐约看到了无极圣尊,总觉有些不祥。 “一个人睡不着,要不我进来陪你睡。”原本在房顶的燕丘,脚勾着房梁,倒吊着问问道。 祝一夕瞥了他一眼,心里仍旧为方才的恶梦而不安,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夜色,忧心忡忡。 燕丘知道她是在担心无极圣尊,可是他又无法告知实话,只嬉皮笑脸地道,“这地方这么小,你不能让我天天睡房顶吧?” “我总觉得他是出了什么事,燕丘你当真没有骗我,他当真只是帮忙安顿神域的事?”祝一夕再一次追问道,三界遭此变故,一定一团乱麻,他帮神域和佛界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可最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不祥的梦,让她很是不安。 “梦都是反的,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倒是希望他出事啊,这样你就能改嫁了。”燕丘哼道。 大约,那便是爱到深处的心有灵犀吧,即便相隔千万里,却依然能感知到地方经受的一切。 “你这张嘴,能不能好好说话。”祝一夕有些不悦,显然不想听到有人说无极圣尊的不好。 “你这么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口口声声地担心另一个男人,你让我听了能好受吗?”燕丘故意扯皮,却就是不跟他谈论关于无极圣尊的事。 但他以前说话也是这般态度,祝一夕自然也就没有怀疑,他这是在掩饰什么。 祝一夕没再理会他,只是沉重地叹了叹气,她是很想出去,但是又不能丢下孩子一个人出去,而且现在自己的伤势未愈,光是打开这结界都费劲,而燕丘他们看来也是不会那么轻易帮她打开结界的。 可是,这样等着,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回来。 “如果,无极圣尊真死在外面回不来了,你就考虑一下我。”燕丘笑嘻嘻地问道,试探着她的态度。 祝一夕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些生气,却是道,“不管他在或不在,我的心意也变不了,大不了,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除了他,她心里再也放不下别的人,眼中也看不到别的人。 燕丘撇了撇嘴,哼道,“我就知道,你个没眼光的女人,永远都这么没眼光。” 可是,听到她这样的话,他也不禁要暗自祈祷,无极圣尊能让自己活着回来。 他死不死与他没有关系,但他不想看到祝一夕去为了他的死,要死要活的,他会心疼,纵然她所爱上的,并不是自己。 祝一夕了无睡意,趴在窗边,又想到那年夜里风大雨大,自己坐在这里吹一晚上冷风,就为了在他面前装可怜,能赖在他的身边受他照顾,现在想来真是笨拙得可笑。 “燕丘,那个时候真的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但是感情的事,心不由己,我想我注定是要亏欠你了。”她有些歉疚地说道。 燕丘落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淡淡看了她一眼,“我没那么下流,喜欢不喜欢是我的事,救你也是我甘愿,不是要你来偿还什么,你选择你所喜欢的,也无可厚非,我只是遗憾自己来的太晚,担心那个男人将来会欺负你,让你伤心难过了罢了。” 如果,她在无极圣尊的身边,比在他的身边更幸福,那就随了她去吧。 ☆、第四百三十九章 心若相依2(三千) 第四百三十九章 几日后,百草仙君和飞林准备用燕丘带回来的神骨,给祝一夕医治伤势。 只是,这医治的过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燕丘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手了照顾孩子的工作,以及防止他人前来打扰茶。 祝一夕也很爽快地配合,想着自己伤势好了,等他回来了,这也就是了了他们心头的一桩大事,不然总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死掉,永远再也见不了他逆。 “能换得下盘古神骨吗?”飞林看了看百草仙君,试探着问道。 百草仙君叹息着摇了摇头,道,“盘古神骨,给她养魂,已融为一体,现在换不出来了,带回来的神骨,只能用来修补它的裂缝。” 一切比他所预想的要艰难许多,原以为找回了神骨,可以换出她身上的盘古神骨,这样也许可以用盘古神骨去开启封天印,可现在若要强行取出封天印,祝一夕也难以再保住性命了。 可是,这样一来,要不是封天印永远无法开启,要不就是有朝一日她自己知道封天印的秘密,开启了封天印。 事到如今,也许没有封天印的出现,圣尊就根本不可能再回得来了。 飞林沉默了一阵,看了看祝一夕,说道,“那还是修补盘古神骨吧。” 祝一夕看了看说话的百草仙君和飞林,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取出神骨,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也是想办法修补盘古神骨,从来没有说过要取出盘古神骨,可他们方才的话中听来,他们是希望能取出盘古神骨的,甚至不能取出,还颇为可惜和失落。 “没什么,只是担心修补了以后,会再出问题,所以想着如果能把破碎的盘古神骨换出来,会更好点。”飞林连忙说道,现在盘古神骨无法取出来,如果圣尊再一直无法回来的话,他们怕也难以再瞒下去了。 最终,她知道了真相,会做什么,他们可能也难以阻止得了。 百草仙君也跟着,附合说道,“只不过,一开始我们是那样打算的,现在不行就担心会出什么别的变故,不过修补了之后,只要你不再耗力过度,应该是不会再出现问题的,毕竟这一次的神骨虽不比盘古神骨,但也是非同寻常的,修补裂纹应该不成问题。” 祝一夕半信半疑,总觉得事情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而且他们现在的神情,也并没有轻松多少,而且那样子不像是因为她的伤势,更像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 “没有,能有什么事?”百草仙君笑语道。 她最近对他们的话,越来越怀疑了,这样下去真的是瞒不下去了。 “但你们神色很奇怪。”祝一夕说着,再一想到无极圣尊临走之前那些日的异样,霍然坐起身来,“是不是你们帮着圣尊瞒我什么事了?” “你想太多了,有什么事好瞒你的。”百草仙君见状,忙催促道,“好了,先办正事要紧,咱们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她这么再问下去,他们只怕会露更多破绽,好在要用神骨医治她的伤势,还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暂时还能喘口气,不会在她面前那么紧张,生怕泄露了什么,惹出麻烦来,让祝一夕给跑出去。 “当真没有什么?”祝一夕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两的话,思量着最近种种的奇怪之处,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 “没有。”百草仙君说着,施术开启神骨的灵力,准备为她修复身上破碎的盘古神骨。 祝一夕这才放弃了追问下去,躺下调息接受他们的医治,思量着也许等她伤势好了,他就会回来了。 燕丘一直在屋外,自然也听到了屋内的对话,面色略有些凝重,现在他们谁也知道无极圣尊怎么样了,也更不能让她知道,可她现在越来越怀疑,他得想办法让她消停下来才行,不然闹着要出去,他们就更不好拦她了。 由于开始修补祝一夕身上的盘古神骨,她陷入了沉睡,由百草仙君和飞林轮番过去照看,几人瞅着小亓霁出去找渔村去的孩子玩耍,方才院外凑在了一起,商议着要在祝一夕醒来之后如何应对,才能让他不再起疑无极圣尊的事。 “她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不能让她打消心里的担心,她估计就得出去找人了。”百草仙君说道,算算时间,无极圣尊确实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怪不得她开始着急了。 “除非无极圣尊他自己回来,否则能瞒得了今天,也瞒不过明天,他人一直不回来,我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燕丘冷然说道,她现在是要看着无极圣尊活生生的人,这样一直干等着,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飞林想了想,说道,“不然让仙鹤童子传消息回来,每隔一段传一回,起码能安了她的心,她不会再想着出去找圣尊。” 百草仙君听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沉默地燕丘,“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可是传回来的话,务必得小心构想,祝一夕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但有些事情上又心细如发,让她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可就什么都败露了。” “现在也只能蒙她一天是一天了。”燕丘低声叹道。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月两个月还可以,但时间再长了,别说她不信,就是我也不会信了。”飞林坦言道,他们可以找借口说圣尊有事,暂时回不来。 可是这一两个月尚说得过去,可若一年半载的,别说骗她,他们自己都难相信了。 “他可真是丢给我们一个天大的难题。”百草仙君道,可是现在又确实不是能让她出去的地时候,她就是无极圣尊的软肋,拿捏到了谁的手里,对他们对圣尊都是极为不利的。 几人正说着,屋内突地有异动,几人忙冲了进去,才发现神骨的灵力在开始减弱,一直沉睡的祝一夕似乎有些苏醒的迹象。 百草仙君决定先让她醒来,看着似从恶梦中惊醒的人,说道,“这样中断很危险的,要是我们再晚一点进来,不定就前功尽弃了,这神骨都会碎掉。” 祝一夕微微调了调呼吸,道,“我睡了几天了,他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仙鹤童子送了消息回来,说他在西天佛界有事,暂时还回不来,还问了你的伤势是不是已经开始医治了。”飞林忙上前说道。 “真的吗?”祝一夕虚弱地应了应声,喃喃自语,“可是,我总是梦见他在很可怕的地方,最近总是会这样……” 他一直不回来,她就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起来,总担心他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之事,孤立无援。 “你想太多了。”燕丘哼道,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她的预感是对的,虽不知无极圣尊落在上古魇魔的手里到底会怎么样,但猜想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也希望这是我想多了,可是一直有那样的梦境,会不会是真的他遇到什么麻烦了。”祝一夕心有余悸了看了看周边的几人,忧心不已。 “现在,你还是顾好你自己,要是现在中断的话,这神骨可就白费了,到时候你让我们怎么跟他交待。”百草仙君劝说道。 飞林见状,也跟着劝道,“这神骨得来不易,如果不能医治好你的伤势,圣尊把它找回来不是就白费了一番功夫,而且现在除了这一块神骨,还能不能找到其它的,就很难说了。” 她现在这神情,分明就是等不及想出去,可是现在怎么能让他出去,一来答应了圣尊不能让她出去,二来她这样的情况,医治也不可能中断。 祝一夕听了,无奈地叹了叹气,虽然心中难安,可是现在如果放弃医治,一切就都白费了,他好不容易找回来为她续命的神骨也会作废,自己也就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这么一想,咬了咬牙,道“继续吧。” 她要活下来,她还要很多很多的时间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看着这世间的沧海桑田。 ---题外话---苍天保佑,不要卡壳,让我这周完结,得以解脱。 ☆、第四百四十章 你们都在骗我(三千) 以神骨修补祝一夕身上的盘古神骨,让她一连大半个月都陷入沉睡,直到神骨完全修补完成,方才于三日后醒来。 醒来的当天,便接到了无极圣尊让仙鹤童子送回来的消息,这才打消了心头些许的不安,没有再冲动之下离岛,也让燕丘几个暗自松了口气。 之后,每隔一段日子,仙鹤童子会送消息回来,祝一夕听了也都信了,偶尔也会托仙鹤童子带话去给无极圣尊,再没提过要离开小盘古岛的事,这让飞林他们几人轻松了不少逆。 仙鹤童子又在几日后回了岛上,祝一夕传递了消息,她听罢想了想,说道,“他要是还在西天佛界的话,能不能帮我带点上次在西天给我的东西?” 仙鹤童子微愣了愣,看了一眼飞林,应道,“可以,不知是要什么东西。茶” “你告诉他就是了,他知道的。”祝一夕笑语道。 仙鹤童子不好再多问什么,带着她的话,离开了。 只是,这可急坏了燕丘他们几个,一直以来仙鹤童子送回来的消息,都是他们让传回来的,根本不是无极圣尊的意思,这时候他们又上哪里去知道无极圣尊曾给了她什么,现在她要仙鹤童子带回来,可胡乱猜想,一旦错了,可就露了马脚了。 几人趁着母子两外出了,这才悄悄凑到了一起想办法。 “你天天跟着圣尊,不知道她说的那是什么东西?”百草仙君向飞林问道,他们几个之中,只有飞林时常在他们身边,如果他不知道,那也就没有办法知道了,总不能去问无极圣尊。 “他们夫妻间的话,难道我每一件都能知道?”飞林反问道,他虽然时常在他们身边,但有些话他们也不可能当着他来说,他又哪里有机会去知道。 百草仙君看了看燕丘,问道,“你也不知道?” “我该是该知道的样子吗?”燕丘冷哼道,拧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她已经发现什么了,所以才会要圣尊给带什么东西?” “应该不会吧,这两天也没见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接到消息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百草仙君说道,这些天为骗个祝一夕,他们真是挖空了心思了。 飞林看了看两人,说道,“现在只能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要的是什么东西,不然真不好交待了。” “谁去?”百草仙君看了飞林,又看了看燕丘。 然后,三人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燕丘站了出来吧。 “我去算了。” 百草仙君一听,松了口气,道,“行,那你就辛苦一下,说话注意,不要让她给发现了。” “这还用你教?”燕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百草仙君,起身便出去了。 海滩上,祝一夕正坐在树下,看着儿子跟渔村的孩子在沙滩上嬉戏玩耍,一侧目看见燕丘过来。 “你来干什么?” “我是你家的地方,你来,我就不能来了?” 祝一夕挪开些,给他腾了地方坐下,方才说道,“这回是不打算走了?”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是要赶我走?”燕丘挑眉,不满地反问道。 “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祝一夕平静地说道,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分别之后,下一次是不是还有重聚的机会。 当初,在外寻他多日那种恐慌,她至今记忆犹新。 “这么说,我是有戏做小了?”燕丘一听,笑嘻嘻地凑近追问道。 祝一夕无语地望了过去,道,“我无福消受,这样的好事,你老还是留给别的姑娘吧。” 燕丘垮下脸来坐回去,醋意浓浓地哼道,“没眼光的女人,无极圣尊那么些小把戏,就把你给哄得团团转了,有没有点出息?” “我没出息,怎么着?”祝一夕针锋相对道。 “你又要无极圣尊给你送什么玩意儿回来?”燕丘问道。 祝一夕奇怪地看了看他,“你问这干什么?” “你不是快生辰了,我要送得比他好。”燕丘恨恨地说道。 祝一夕笑了笑,说道,“只是西天附近的一个池子里的彩石罢了,很漂亮。” “石头?”燕丘听罢,拧眉瞅着她,“我还当是什么宝贝,我一准送得比他好一百倍。” 祝一夕笑而不语,没有再继续跟他抬杠,眉目却略有些变化。 数日之后,仙鹤童子和燕丘一同从外面回来,燕丘带回来很罕有的宝石,仙鹤童子带回来了无极圣尊让他稍回来的彩石,祝一夕接过去低头看了许久,然后一把捏成了米分末。 “你干什么捏碎了?”燕丘问道。 祝一夕猛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质问道,“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这彩石是你们找回来的吧?” 百草仙君一见事情要败露,却还是一派沉稳地上前道,“怎么会呢,这不是圣尊让仙鹤童子带回来的吗?” 一直不都没有破绽吗,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现在看来,先前说什么要圣尊带东西回来,根本就是在试探他们。 “如果真的是他送回来的,他就会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这彩石,而那湖边的金银杏树叶子,而我说要的是彩石,只对燕丘你一个人说过。”祝一夕定定地看着燕丘,一字一句地说道。 虽然,每隔几天,就会有仙鹤童子送来他的消息,起初她也是信了的,但渐渐她开始不太信了,虽然每次稍回来的话都是很正常的,也很像是他说出来的,但是她感觉到,说出这些话的并不是他。 所以,她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试探一下,如果是他,那么她会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如果不是,那么一直以来,飞林他们根本就是在骗她,他在外面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而他们所有人都在瞒骗她,不让她知道。 “谁知道是不是无极圣尊他记错了。”燕丘哼道,抵死不承认,这家伙以前那么笨,怎么在这时候又精明了,连她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们都没有察觉到,这才被她给将了一军。 可是现在,承认了,麻烦更大,可要唬弄过去,怕也很麻烦。 祝一夕冰冷锐利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一丝一毫都没有相信他的意思,“看来,从一开始来这岛上,你们都在合起伙儿来骗我。” 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无极圣尊一番说辞,便打消了她的疑虑,最近越来越觉得不安,又总不断有新的消息,打消她的担心,可是这样时间长了,她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没有回来,没有活生生地在她眼前,送多少消息回来,她都是难以安心的。 “你想太多了,谁有那么多闲心要骗你。”燕丘收起嬉笑之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祝一夕看了看他,又看了百草仙君和飞林,道,“事实摆在眼前,我没法再信你们说的话,霁儿你们照看着,我要出去。” 外面一定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假传关于他的消息,她必须要出去,要亲眼看到他才能放心。 她说着,便欲离开,前往小盘古岛的出口,出去亲自寻找无极圣尊的踪迹。 “祝一夕,他要你待在这里等他回来,你就不能在这里待着,非得出去添乱?”燕丘眼疾身快,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肯再放她出去。 “那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见到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祝一夕质问道,燕丘回来之后,却与百草仙君他们一起编织谎言骗他,说亓琞在外面一切都好,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办法回来了,所以他们才会做这样的事。 她所愤怒生气的是,他在外面早就遇上了麻烦,而自己直到现在才最后一个知道。 “他让我送那神骨回来,要我看着你好好活着,直到他回来,你现在出去找他,才是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燕丘面色沉凝,一字一顿地向她说道。 虽然,他也不知道无极圣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但他知道,无极圣尊一定不希望她离开这里,发生什么不测。 ☆、第四百四十一章 我会恨你,永远恨你(三千) 两人目光冷然相望,谁也不肯相让。 祝一夕眼中渐渐涌起泪光,微微哽咽道,“我要知道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她一天也等不下去了,她害怕再像当年一样,她在这里永远也等不到他回来。 “他要你留下,自有他的道理,你出去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这个时候你等也得等,不等也得留在这里等着。”燕丘郑重地说道,现在不定神域中人正在找她,这小盘古岛之外有无极圣尊和他接连布下的结界,没有打开结界的术法,还找不到这里来茶。 可是,她一旦出去,落在那些仙神手中,他们为了能开启封天印,对她可不会手软,到时候他们所有人的一番心血都付诸流水了。 无极圣尊忍辱负重换回神骨,给她续命,也都白费了。 祝一夕含泪摇头,让她在这里等着,比让她出去面对刀山火海还要痛苦,可是在听了燕丘这番外,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里,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她想要找到她,可并不想因为自己,给他带来麻烦。 “难道上古魇魔的事,根本就还没有解决?” 如果解决了,他不会一直不回来,他们也不会这么阻止她出去,一定还有着什么特别的原因。 飞林几人沉默,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们再解释,她怕也难以再相信。 如果事情解决了,他们就不会这般苦心瞒着她了。 “他们到底怎么了?你们又到底瞒着我什么?”祝一夕含泪无助地一一扫过三人的面庞,想要寻求她所要的答案,可是良久良久,都没有回答她一句。 “一一,他会回来的,但你要耐心等着。”燕丘劝说道,他一直以来的隐瞒,不就是怕发生这一切,怕她知道了无极圣尊的消息,会像现在这么伤心痛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为她分担一点。 “我要知道他在哪里?”祝一夕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心急又担忧地追问道。 他们缄口不言,她就千万种的猜想,却每一个结果都不忍细想下去。 他已经走了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已经有多久了,她都一无所知,这样的无助感觉,让她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在神域,没有死,只是暂时无法脱身回来。”燕丘终是不忍面对她那样的目光,吐露了真相。 也许,她知道了,他并没有死,就不会再恐慌了。 不然,她只会猜想其它,越来越等不下去。 “为什么,没有制伏上古魇魔,不是已经有了封天印,不是说封天印可以将那怪物重新封入地底,为什么没有成功?”祝一夕看向燕丘,他是最后见到他的,这个答案,他一定已经知道了。 燕丘沉吟了一阵,才对她说道,“封天印虽然找到,但上古魇魔今时不同往昔,封天印一时封不住他,他们还在重新想办法,所以你还不能出去。” 祝一夕望向海天相接的远方,道,“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去帮他,却只能在这里苟且偷生地等着,你让我怎么等得下去?” “他要你在这里等着,她不想你再去冒险!”燕丘喝道,他的话对她已经不管用了,他只能借由无极圣尊的名义,看能否让她打消离开的念头。 “如果他回不来,我在这里独活上一千年,一万年,又有何用?”祝一夕泪水盈满眼眶,话音哽咽却又铿锵有力。 她想要活下来,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是要活在他的身边,但哪果这样他在外生死不知,她却只能在这岛上一天一天地等下去,她只会生不如死。 “可是,圣尊更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百草仙君步上前,看着痛苦而执拗的女子,叹息着说道,“如果你出去,有什么三长两短,圣尊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你会让他更加痛苦,所以一直以来,我们才按照他的意思隐瞒了一切。” 他从不怀疑祝一夕对圣尊的情意,这个时候她担心着急,那是必然的,可外面的对于她而言,太过危险了。 若她有什么,那会让圣尊比现在落在上古魇魔手里更加痛苦。 他们两个啊,皆是这般将对方视若生命一样重要,却又都愿为对方生死不顾,所谓生死相许,大抵便是如此吧。 可是,命运对于他们,却从未垂怜,连这好不容易相守的幸福,都要毁掉。 “我的伤势已经好了,我会照看好自己,我不想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却对他所经受的无动于衷。”祝一夕挣扎地看了看他们几个,她很想听他的话在这里等他回来,可是一想到他在外面生死难料,她又哪里等得下去。 让她等在这里,她会疯掉的。 燕丘却死死拦在她的去路,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要离开这岛上,除非我死在这里。” 他太了解她了,一旦知道了只有自己才能开启封天印,即便不是为这三界生灵,只为救无极圣尊出来,到最终她也会选择开启封天印。 他们都愿为对方生死,可殊不知,对方最宝贵的也正是彼此的性命。 “燕丘……”祝一夕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被燕丘的结界所困住,根本无法再离开一步,“燕丘,你放我出去!” 她大力地拍打着结界壁,慌乱地相求道。 可是,燕丘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出去,又哪里会听她的话。 祝一夕见他不愿放她走,于是便想自己冲破结界出去,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刻也不停歇。 他们说他没有死,可是却不准她出去找她,她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她一定要自己亲自出去找到他,看到他,才能相信自己还没有失去他。 燕丘看着心惊,仍旧不愿放她出来,知道她会如此,这结界并不像一般的结界,会反弹使出的功力,所以也并不会对她造成伤害,只是看到她如此迫切地想要出去寻找无极圣尊,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祝一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可是施诸在结界上的术法就如泥牛如海,结界纹丝不动,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她扶着结界壁哭着竣坐在地,“燕丘,如果他在外有个什么,而我找不到她,我会恨你,永远恨你!” 燕丘目光沉痛地别开头,淡然道,“恨便恨吧,那也总比让你出去送了命好。” 只要她能活下来,莫说是被她怨恨,便是要了他的命去换,他也是同无极圣尊一样甘愿的。 她要为无极圣尊去冒险,可是他不能眼看着她去送死,即便这个他所深爱的女人爱着的是另一个男人,他也不能看着她丢了性命,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护住她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哪怕,将来她活下来,能与她厮守终生的人,并不是他。 祝一夕见他仍是不放,只能继续以自己的方式尝试去打开结界,甚至化身为无数黑羽,可却没有一处缝隙能够让她脱身出去。 “你若要将我困在这里,还不如杀了我。”她痛苦地吼道。 她不要等在这里,她不要在这样的恐慌中无助地等待,她宁愿去面对外面的一切,去寻找他的踪迹,去为救他回来而努力…… “你不怕死,你要去找他,可是他怕你死,我怕你死,你的儿子也怕你死。”燕丘恨铁不成钢地扭头瞪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就算不为我想,起码想想亓霁,你们两个曾经都辜负了这个孩子,难道要都死在外面,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才心甘吗?” 这样的时候,她是吃软不吃硬的,给她说再多道理,再强碍的手段阻止她,都不足以动摇她要出去的决心,而能动摇她的只有她所深爱的儿子。 果然,祝一夕在听了这番话,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并没有想丢下亓霁,她只是太过担心在外面久久不归的人,担心那一次不经意的别离,会是他们之间永远的诀别。 亓琞,你答应了我会回来的,你答应了我要活着回来,再也不会离开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你会……永远从这世上消失(四千) 第四百四十二章 虽然祝一夕没有再尝试冲破结界,但燕丘也没有收了结界放她出来。 他太清楚她对于无极圣尊的感情,也许这一会儿看在亓霁的份上不想出去了,保不准明天又会脑子一热跑出去,还是让她待在里面更保险一点茶。 只是,看着她那么失魂落魄地被困在结界之中,他们谁看了都心里不是滋味儿逆。 小亓霁从外面回来,看到都杵在院子里的几人,又见祝一夕被困在结界里,一时有些慌了,“娘亲,你怎么了?” 祝一夕看了看他,干涸的眼眶又闪烁着泪光,万千滋味儿涌上心头,一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丈夫,如果留下就只能干等着他的消息,而他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他都一无所知。 可是,出去又会冒着巨大的危险,若是他们都回不来,又可怜了这个孩子。 “百草叔叔,你们把我娘亲怎么了?”小亓霁气鼓鼓地瞪向百草仙君和飞林,很不高兴自己的母亲受这样的待遇。 “这个……因为你娘亲伤势不好,这是为她好的,别担心。”百草仙君忙安抚着很是生气的孩子,无极圣尊还真是留给了他们一个难收拾的烂摊子。 “娘亲……”小亓霁趴在结界外面,担忧地看着眸中含泪的母亲,小脸上满是担忧。 祝一夕别开头,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不愿孩子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可是心里却心上八下的,一刻也难以安宁,不断猜想着他在外面的境况,人在这里,心却早就飞了出去。 “霁儿,你跟飞林出去玩一会儿,娘亲和他们有话要说。” 飞林怔了怔,看了看百草仙君和燕丘,这才牵着小亓霁出了院子,留下他们三人在院中。 “燕丘,我想,真正的真相,你们还没有全部告诉我。”只是方才自己急于离开,没有再细想,而今略略一细想,他们还有隐瞒。 “全都说了,还有什么?”燕丘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不能说。 祝一夕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不愿直视自己眼睛的燕丘,“如果,只是不想我出去遇到危险,以你的性情,不会这样做,你会跟我一起去,但这一次你的态度很坚决,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简单,你们的话……还没说完。” 百草仙君抬手抚额,掩饰自己的心虚,她这聪明劲儿怎么是在这么不合适的地方,她想知道的无非是关于封天印的事,可这事跟她说了,才真的天塌了。 “说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燕丘打死不认,就是不肯告诉他最大的原因。 她说的对,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开启封天印的关键,外面就算有什么,他都不会怕,他都会陪她去,可是唯有这个真相,她不能让她知道。 在这里,他们可以瞒着他,但出去了以后,谁张嘴那么一说,一切就都败露了,无极圣尊这番牺牲维护,他们这么久的保护,不都白费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得到神骨,保住了她这条小命。 “我要知道,你们还没说完的话。”祝一夕认真地追问道,那未完的话一定与她有关,且非同小可。 不然,他们不会一直缄口不言,也许那才是他们阻止她离开小盘古岛的真正原因,也是亓琞连夜将她从西天佛界带到这里,又至今未归的原因。 她从他这里问不到,又望向了百草仙君,百草仙君也装傻充愣,“能告诉你的,都说了。” “那不能告诉我的,又是什么?” “没不能告诉你的,真的全都说了,是不是,燕丘。”百草仙君说着,看了看燕丘,啊,她不是一向不聪明的吗,这会儿怎么反应这么快了,险些慌得他露了馅儿。 祝一夕看了看目光闪躲,不愿回答的两人,于是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和封天印有关的事儿吧。” 她回想起了,封天印开启方法发现之后,无极圣尊细微变化,以及一系统寻常的小事,直到现在隐约有了个大致的答案。 两人虽然还是没有回答,但听到她所说的话,明显有些讶异和慌张,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到这些,这也就说明,她所说的是对的。 “封天印那日被打开之后,他回来了就奇奇怪怪的,而且很快就要我们来了小盘古岛,百草仙君还一直被他困在结界里,那时我一直以为是他知道了我伤势的缘故,现在想来你们之间的争吵并不是为此事。”祝一夕目光犀利地看着百草仙君,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临走的时候,那么匆忙,更像是在逃离那里,而那个时候要避开的很可能就是魔尊帝鸿和龙神他们,可是……为什么要避开,这个问题我又想过很久,一直弄不明白,直到今天。” 那个时候,他们走的太匆忙,都没能跟别的人打个招呼告个别,她提出来,他都拒绝了,还在夜里带着她走了。 这一切,她那时虽没有再向他追问,心里多少是有些疑问的。 她见他们还是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是对的,于是接着说道,“所以,那个时候匆匆离开西天佛界,现在又阻止我出去外面,而明明有了封天印,上古魇魔却还是未能制伏,这一切的原因只能是封天印与我有关。” “你想太多了,不是那样,封天印时间太久,根本不足以封印现在的上古魇魔,跟你个半文钱的关系?”燕丘匆匆打断她的话,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 甚至,握剑的手都有些紧张的微微颤抖。 “不,他说过,封天印是足以将上古魇魔封入地底的,即便还不能,有了封天印,再加上他们那么多修为高深的仙神,也足够制伏他,可是结果并不是那样。”祝一夕定定地看着他,说道,“所以,封天印根本没有用到,或者说根本没有打开。” 那天,他回到西天佛界,她告诉他封天印打开了,他去看过之后,回来没有喜出望外,却反而忧心忡忡,更是连夜带她离开了。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明明是将封天印打开了的。 而他们再去重新打开的时候,有百草仙君和姚青黛都再场,一定会详细告诉他们打开的办法,可是最终他们没有用到封天印制伏的上古魇魔,那么她只能猜想,开启封天印还需要那个时候在的什么巧合,可能是她,也可能是花楚。 但再结合无极圣尊,以及他们现在这些反应,她就可得出结论,能触发封天印开启的那个关键,不是花楚,而是她自己。 当时,试着打开封天印,因为她在那里,而且那个时候她也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盘古神骨的灵力在被吸走,只是当时并没在太过在意,所以也没放在心上细想。 若后来他们未能打开封天印,一定已经想到了这个关键,所以圣尊才会那么匆忙带她离开,甚至不让她同任何人告别,再让她待在这小盘古岛上,一再嘱咐不准她离开岛,要她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现在,燕丘他们又这般强碍的阻止她出去,恐怕就是为了阻止她发现,才自己才是开启封天印的关键。 “你能跟封天印有什么关系,异想天开。”燕丘冷冷瞥了她一眼,哼道。 可是,明显的,他的话,根本不足以让她打消息此刻的猜想。 “如果不是,你这么急干什么?”祝一夕笑了笑,反问道。 他们相识多年,她看得出他此刻是紧张的,但有些事他们瞒着她,她相信是为了保护她,但有时候她更希望自己去面对。 “因为那时候我也在,所以封天印意外触发开启了,可是后来我没有在,封天印就没有再开启,自然也就没法用来对付上古魇魔,你们一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才让我来这里,而百草人峮在你才会和他争吵,你们才会不想我出去听到这一切。”祝一夕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猜想,虽然他们两个没有一个开口认同她的话,但看他们此刻的表情。 她知道,她所猜想的,是对的。 燕丘和百草仙君面色沉凝,谁也没有说话。 “我说对了吧。”祝一夕笑了笑,却多了几分萧瑟。 “就你那榆木脑袋,胡思乱想的,还能对了?”燕丘依旧不承认她所说的话,什么开启封天印,外面天翻地覆与她何干,她只要活着,在这里好好活着就够了。 祝一夕深深地叹了叹气,说道,“有些东西,越是掩饰,就越是暴露得多。” 有些事情上,她确实很笨,但她想知道的事,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去寻找答案,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最终,会是这样的沉重和痛苦。 百草仙君心里有些难受,别开头看向一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圣尊和他们一直苦心瞒着的真相,终究还是让她自己察觉了,即便他们那么小心努力地隐瞒着,她却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个最不该知道的真相。 “打开封天印,我会怎么样?”祝一夕在长久的沉默之后,问道。 然而,谁也没有回答她。 “百草仙君,告诉我。”祝一夕看着侧头看着一边的百草仙君,索问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百草仙君敛目,无奈地长长叹息,最终说道,“你会死,你会灰飞烟灭,你会……永远从这世上消失。” 祝一夕听着微微颤了颤,每一次都似刀一样割在身上,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好不容易才与他成婚,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不想让他去承受这生离死别的痛苦,不想就这么丢下她的孩子。 为什么要是她,为什么开启封天印的偏偏要是她? “不想死,你就给我待在这里。”燕丘沉声说道,事到如今,还否认也无用了。 “可是,我不去,他回不来,他可能……”祝一夕想到此刻在外的无极圣尊,更是难过。 燕丘目光赤红,扭头瞪着她道,“他还没有死,只要你不死,上古魇魔就不会轻易杀了他,可是你出去了,你会比他先死。” 上古魇魔也畏惧封天印,也正是因此才会答应了无极圣尊的条件,所以无极圣尊在他手里,他还不会杀了他,那只会激怒祝一夕冒死开启封天印。 所以,就目前而言,只要保住了她的命,也就相当于保住了无极圣尊的命。 可是,上古魇魔不会对付他们导致封天印开启,却不会放过其它人,所以那些仙神妖魔为了自保,只会来逼她开始封天印,将上古魇魔重新封入地底,这个时候她出去要面对的危险并不是上古魇魔,而是那些想要开启封天印的人。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两难的抉择(五千) “可是,他不能不回来。” 祝一夕坚定地说道,她还没有要去开启封天印的念头,她只是想知道她还平安,想自自己亲眼确认他还活着。 开启封天印,就意味着,她将永远离开他和亓霁,永远无法回到他们身边,她还没有那样的决心和勇气,也永远不会有那样的勇气去离开他们。 “祝一夕,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燕丘气恼地喝道茶。 “虽然,我也很想留在这里,但是我的心留不下来。”她坦诚而冷静地说道,她每一个都担心着外面的无极圣尊,如果不自己亲自出去找到他,见到他,她是无法安心的。 “你知不知道……” “我都知道。”祝一夕打断他的话,认真地说道,“如果上古魇魔不想我死,而我自己也不想死,只是外面那些就不是问题。” 外面,真正能给他们最大威胁的是上古魇魔,如果它忌惮于封天印,那么就不会想要杀她,那也就没有了这个威胁,真正能威胁到她的是神域中人,是那些想要活下的,才会对她下手,让她开启封天印。 说她自私也好,不顾大局也罢,她这条命只想为她所在意的人而活,这三界众生也没有几个真心待过她,她又何苦为了他们丢掉自己的性命。 “你说的轻巧,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在找你,想要杀了你的?”燕丘道。 因为小盘古岛的入口不好找,而外面又布了他和无极圣尊的结界,即便是龙神和冥王他们,也难以找到这里来,所以他们才必须要她待在这里,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我如果不去帮他,他就永远回不来。”祝一夕道,也许出去会冒很大的危险,但她希望他能回来,回到她和孩子的身边。 她知道他们的心意,可是明知道他在外面生死难料,自己哪里还能在这里安心的等。 也许上古魇魔暂时不会杀他,但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神域中人若真打定了主意想要打开封天印来对付上古魇魔,就算找不到躲在这小盘古岛上的她,也会想方设法去找上亓琞,对他颇加为难。 “一旦出了这里,有多少想你死的都难料,你会比他处境更危险。”百草仙君也跟着劝道,这要是让圣尊知道他们没把她看好,让她跑出去了,非得给气出个好歹来不可。 “可是,让我在这里等着,他在外面孤立无援,我又如何能安心,万一……”她说着,几乎不敢去想那可怕的结果。 她感激这一切,他哪此将她安全之地,可是她更想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事,而不是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不行,不管你说什么,你也不能出去。”燕丘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个时候,太多想要开启封天印的人,纵然他一向不把那些不入流之辈放在眼中,但他们明枪暗箭,他不一定每一次都能防得住。 “燕丘,既然上古魇魔不会杀他,只要避开神域中人,到达神域寻到他就行了。”祝一夕说道。 这个决定,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莫说此刻被困在外的是无极圣尊,即便是他,她也一定会去找去。 “现在外面满世界的人都是在找你的,哪那么容易避开,当初我与无极圣尊也定下约定的,绝对不会让你离开小盘古岛,你别想出去了。”燕丘依旧不为所动,在她眼中最重要的是无极圣尊,可是在他的眼中,最重要的是她的命。 他不允许任何人拿她的命去冒险,哪怕是她自己。 祝一夕词穷,不知该再用什么办法来说动他,可是自己又非出去不可。 “燕丘,求你了,放我出去,我不能任由他一个人涉险,却不管不顾。”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无极圣尊的意思。”燕丘冷沉着脸,再没有平日的嬉笑之色,根本不容她有半分商量。 祝一夕转而望向百草仙君,百草仙君忙扭头看向了一边,虽然看着这样的她有些不忍心,但是当初无极圣尊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千万不能让她离开这里,虽然祝一夕自己发现了关于封天印的秘密,可是他们也不能放了她出去冒险。 虽然,他也一样担心着无极圣尊的生死安危。 院中,三人一时气氛有些沉重地僵持着。 然而,此刻气氛更加紧张的是小盘古岛以外,一直被上古魇魔的傀儡所追捕的神域中人和四海龙神他们,颠沛流离,神经紧绷。 四海龙神一行虽与上古魇魔的傀儡遭遇,但个个都是修为高深的,一察觉不对就避开了,虽然四处奔波躲避,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只是鸿元老祖所带的神域中有人却是损伤惨重,不少仙神折在了上古魇魔的手里,连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老祖,若是再找不到圣尊和封天印,我们都难逃死路了。”一名神君在休憩之地,无奈地叹息道。 他们先前得到消息,已经找到了封天印,可是关于封天印的事,只有无极圣尊最清楚,可是他们已经找了他几个月,也没有他的消息,同伴还接连死于上古魇魔的傀儡之手,再这样下去,不仅是他们,三界都将翻覆。 “如果圣尊找到了封天印,为何迟迟不愿与上古魇魔交手,有了封天印在手,要制伏上古魇魔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另一位仙君,开口说道。 那时候,明明百草仙君通知他们离开神域暂避锋芒,他们很快就要有找到封天印了,可是再之后无极圣尊失了踪迹,百草仙君再也找不到了。 鸿元老祖调息完毕,眸光沉冷锐利,“前日不是得来消息,四海龙神他们正在寻找祝一夕?” “对,按理说,祝一夕也该是和圣尊在一起的,他们先前明明在一路的,怎么还要找?”先前说的话的那位神君,听罢有些不解地嘀咕道。 “想来,他们也一样是在寻找封天印。”鸿元老祖说道。 无极圣尊先前明明是有意要找出封天印,对付上古魇魔的,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又带着祝一夕和百草仙君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特殊的变故。 毕竟,那也曾是自己一手交出来的徒弟,多少还是了解他的心性的,即便他现在堕入魔道,但值此三界危急关头,他不可能不站出来,可是这个时候他去躲起来了,那么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在他的眼中有着比三界更重要的需要他这样做。 于是,这个原因也就很明了,现在在他眼中,除了祝一夕还有那个孩子,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 虽然,一时间还无法得知其中内情,但也隐约觉得,封天印或许是跟无极圣尊,也可能是跟祝一夕有着什么关连,这是他先前的猜想。 从前日得到消息,四海龙神他们在寻找祝一夕,那么这封天印就极有可能是和祝一夕有关的。 “那,我们是要去寻他们会合吗?”那神君追问道。 现在,他们再这样下去,再碰上上古魇魔的傀儡,只怕会更加损失惨重,四海龙神一行都是修为高深的仙神妖魔,起码能庇护他们一二。 而且,关于封天印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得更多一些。 “现在,也只有跟他们会合,才能知道关于封天印的确定消息,商议出应对之策。”鸿元老祖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封天印,他们根本不是上古魇魔地对手,再这样东躲西藏,他们也一样难逃一死。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拿到封天印,将上古魇魔重新封入地底,让三界恢复以往的秩序。 “按照先前送消息来的方向估算,他们应该是在往北方去,咱们往北而行,应该能跟他们碰上。”那神君想了想,说道。 鸿元老祖起身看了看一众狼狈的仙神,深深地叹了叹气,想他们神族统领三界数千年,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是得让一切尽快回归正轨才是。 “那就向北而行。”鸿元老祖望向北边的方向,下令道。 如果,开启封天印当真是与祝一夕有关,那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先前她的身世已然是让他想不到的,如今三界存亡的关键却也是系于她身,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当初,一再阻止她与无极圣尊,不过是想到她一界凡人,不想圣尊在她身上耽误了,没料到他们会执念如此之深,最后所有的世界都闹到难以收场的地步,却才知她才是真正应该回到神域的水神,一切全因天尊和央池从中从梗。 可那时,不仅她已经成了魔,就连无极圣尊也舍去仙身之躯,随她堕入魔道,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无尽的悔恨罢了。 如果自己早一点察觉到天尊的异样,兴许就不会造成那弥天大错,至使无极圣尊宁愿抛弃神域,堕入魔道,也再不愿回来。 此时,正前往北海方向的四海龙神一行人,同样也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上古魇魔派出的傀儡,寻到了安全的地方休息,冥王作为轮班的守卫,前去几里之外戒备,其余诸人留下休息。 花楚伤势恢复了许多,只是先前遭封天印所伤,损失了不少修为。 “姚姐姐,我们当真……要找祝姐姐吗?”她低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天她也知道了大概。 姚青黛面色沉重,久久没有言语,他们已经寻到了北海,自然是来找祝一夕的。 可是,找到她,能怎么样,再像上一次那样,逼她去死,逼她开启封天印,为这三界众生牺牲自己,可这三界众生又何尝善待过她呢。 所以,在无极圣尊将她悄悄带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庆幸的,甚至祈祷着他们永远不要再出现,不要再被任何人找到。 她希望她活,可是更多的人是希望自己活,希望这三界众生活,所以他们终会选择牺牲祝一夕去开启封天印,可是她不欠三界什么,也不欠他们任何人什么,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为了拯救三界生灵去牺牲自己。 但,不管是仙神妖魔,还是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 只是,以前没有到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候,所以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但到了这样的时候,一切就看得明明白白了。 “开启封天印的话,祝姐姐就会死吗?”花楚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她好害怕,为什么开启封天印的不是她,不是他们任何人,却偏偏要是祝一夕。 她看得出来,她现在同圣尊在一起生活得有多幸福,要让她舍弃这一切的幸福,永远离开她所深爱的人,这对于她,对于圣尊,对于亓霁,都是何等的残忍? “会吧,会再也回不来,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姚青黛喃喃低语道,她不想看到那一切的发生,可是凭她一人之力,又如何阻止呢。 这几个月,他们已经在上古魇魔傀儡的追杀之下,渐渐放弃了仁义之心,愧疚之心,他们只想活下来,只想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一个人的死,可是换万千众生的活,这是理所应当的牺牲。 花楚眼中含泪,微微哽咽地说道,“可是,一百多年前,我们已经杀过她一次了。” 那个时候,他们或是冷漠,或是无动于衷,选择了他们那时认为重要的,他们所有人都舍弃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葬身在焚仙炉里,现在她这条命何其脆弱,可是却还是有人要她要死,要夺走她如今这来之不易幸福。 她想阻止,可是面对这些修为高深的的仙神妖魔,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到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代她去死,就算死一千次一万次,她都甘愿的,可是上天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若是让她眼睁睁地再看着当年的悲剧重演,那比让她自己去死,还要痛苦。 姚青黛垂目,随着花楚的话,也回想起了当年在玉阙宫发生的一暮暮,只觉一把无形刀子开始剜着她的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即便真的祝一夕牺牲自己开启封天印,打败上古魇魔,让三界恢复以往的安定,可是即便她真的做到了,她就算在这个用她性命换来的世界,她也无颜生存下去。 “她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圣尊的,这一切不该由她来承受。”花楚哽咽地喃喃自语道,无助地看着姚青黛,可对方也是同她一样深深的无助。 好半晌,姚青黛收敛起面上的思绪,瞥了一眼身旁还哭泣不止的花楚,“好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无极圣尊当初那么急着带她走,将她藏起来,想来就是料到最终会成这样的局面,但愿他真的将她藏好了,他们世外桃源的之地的小盘古岛,永远不会被找到。 他那么精明,既然料到了一切,应该会保护她的吧。 她正想着,便见不远处魔尊帝鸿他们在商议着什么,仔细听了听,大约是说小盘古岛就隐藏于北海之上的时空缝隙中,现在三界之中也只有那个地方,能让他们藏身。 但是,关于小盘古岛,大多数也都只是听说,并没有谁真正去过那个地方。 即便,身为四海龙神的敖战和敖渊,也不曾见过北海之上有什么盘古岛,想来要找出那藏在时空缝隙中的海岛,也不是件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了。 而她,希望小盘古岛,永远不要被找出来,那样的话……祝一夕应该就还是安全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大结局1(三千) 姚青黛一行到达北海附近的第三天,鸿元老祖也带着神域中人寻来了,双方碰头就封天印一事暂时放下了过往,正面商议了一次。 虽然没有兴趣参与,但她和花楚还是凑近去听了听,听是愈发听得胆战心惊,原本只有他们一方在寻找祝一夕的下落,已经让她们很担心了,现在连鸿元老祖也带着神域中人掺和进来,想找到封天印的人太多了。 “果然,封天印是跟她有关。”鸿元老祖听罢四海龙神一番外,了然说道逆。 之前,只是猜测跟祝一夕有关,却没有想到,她才是开启封天印的钥匙。 “但现在找到她是一回事,要开启封天印,还得再想办法。”老龙神敖渊说道,虽然那孩子已经转世,严格算起来与他和灵犀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但总归曾经也是他们的骨肉,若不到绝境也不想要她牺牲茶。 “什么意思?”鸿元老祖望向说话的人,询问道。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打开封天印,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当时开启封天印,确实是因为一夕在的缘故,但即便要开启封天印对付上古魇魔,我们也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性命。”冥王上前说道,如果他们去硬碰硬,想杀了祝一夕打开封天印,那么现在在尚在上古魇身边的无极圣尊,定会盛怒之下帮助上古魇魔来对付他们。 而且,祝一夕本也不是什么邪恶之人,反而是比他们还要心地纯善之人,让这样一个人牺牲自己,他们又如何忍心。 “现在,还有时间去做这些吗?”鸿元老祖问道,在他起来,为大局牺牲一人之性命,可以换来三界众生恢复如常,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 哪怕,是他自己,更何况现在是别人。 “那依你的意思,祝一夕就该牺牲自己,开启封天印吗?”姚青黛脾气急,上前质问道。 鸿元老祖看了看姚青黛,道,“一人之命,三界万千众生存亡,孰轻孰重,大家都该分得清楚。” “说到底,是你们自己怕死,才想要她死来,换你们的命,她不欠你的,也不欠我们任何人的。”姚青黛怒然说道,她见不得他这一副牺牲别人理所应当的口气,当初若不是他在无极圣尊身上下了绝情丝的话,也许焚仙炉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起码,祝一夕与无极圣尊相守的幸福时光,也不会这么短暂。 鸿元老祖无言以对,四海龙神和魔尊帝鸿他们也同样沉默着,没有任何人说得出反驳的话。 是的,祝一夕不欠任何人,反而是他们多少欠着她的,现在却要求她做出牺牲,实在是件卑劣的事。 鸿元老祖沉默了许久,道,“那就按你们所说的做吧,先找到她再说。” 虽然,他也更急于开启封天印,结束现在的一切,但现在也要先把祝一夕找出来才行。 姚青黛冷然讽刺地笑了笑,自言自说,也是说给在场的人听,“这么多的男人,活了几千年的前辈在,到头来却要一个小姑娘死来救你们,真活下来了,就没有一点汗颜吗?” 老天爷为什么偏就那么残忍,开启封天印的偏偏就是那个最不该死的她。 一行人之后,一连数日都在北海之上,寻找小盘古岛的所在,而在小盘古岛之中,祝一夕依然被燕丘困在结界里,根本不给她出去的机会。 这样僵挂了大半个月,祝一夕不肯放弃要出去的念头,想尽了办法来说服燕丘和百草仙君,可他们也一点也没有退让,照顾好霁儿,也每日将调理她伤势的药给她,却就是不放她出来。 大约是耗得太久了,她在结界之中靠着结界壁睡着了,燕丘一人还守在院子里,侧目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之色。 她在为无极圣尊担忧着,而他却又为她担忧着。 他们在小盘古岛上,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自然也就没想到,此时外面的北海之上,满是寻找他们的各路人马。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又如何会不惊动神域的上古魇魔。 他借由傀儡所看,将北海之上的记忆给无极圣尊看,嘲弄冷笑道。 “看来,你曾经的那些同伴,比我还想要你的女人死。” 只要封天印不开启,他想要个人活,那不过举手之劳就能成全,可现在这么一群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开启封天印来对付他,这触怒的不仅是她,也有无极圣尊了。 他不惜到他这里来求得神骨,也要救那个女人的命,可想而知现在让他知道,那么多人的要置她于死地,他该是何等的愤怒。 果然,无极圣尊顿时目眦欲裂,眼中的血丝疯狂蔓延起来,他不怕自己在这里承受上古魇魔的刁难,可唯一害怕的就是,远在小盘古岛的她,会有性命之忧。 已经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依她的性情怎么也该有所怀疑了,也不知道燕丘和百草仙君是否还能瞒着她,关于外面的一切。 不然,她一旦知道,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出来寻他,而她一出来,撞上那些想要开启封天印的,必然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现在咱们还是目标一致的。”上古魇魔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你不想她死,我不想她的死开启封天印,那么……这些想杀了她的人,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无极圣尊圣尊整个人愤怒之下,有些微微的颤抖,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并不想助纣为虐,去跟神域和龙族为敌,可是眼下他们寻到北海去,看来是想找到她,开启封天印对付上古魇。 他们要对付谁与他无干,可是谁也不能牺牲她的命,谁也不能。 “既然如此,那就去替我杀了他们,这样……你就能保住你的妻儿。”上古魇魔说道,可那双幽暗眼底却藏满了阴沉的冷笑。 无极圣尊难以抉择,他是希望她活下来的,但却并不想看到这上古魇魔在三界为非作歹,而要保护去杀掉所有的仙神妖魔,这个代价……也确实是他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的。 “你想对他们手软,等他们找到了那个女人,可不会这么手软。”上古魇魔见他还不答应,继续言语挑拨道,“只要你做到了,我不仅可以不杀他们,还能放你回去,一家团聚,这对你没有任何损伤。” “要杀他们,你自己出手,不是更快?”无极圣尊反问道,最近的接触中,他察觉到这个上古魇魔身上的魔气很混乱,隐约感觉自己快要找出他的破绽了,可是现在北海那边又出现了这样的事。 “有些事,我自己做起来,就没有乐趣了。”上古魇魔冷笑,说道。 就这么些小喽罗,还轮不到他亲自去出手,而且这个时候他自己出手,不就如了这无极圣尊的意了,若是他们双方两败俱伤,只有他才是得利的,它不喜欢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这世间万物,只有被他利用的份,只有被他主载的命运。 无极圣尊沉默,也猜出了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最危险的是你的女人,你若不解决了那些人,死的会是她。”上古魇魔又一次提醒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若死了,你也一样会被永远封进幽暗的地底,不是吗?”无极圣尊反问道。 上古魇魔也不喜欢他这样近乎威胁的口气,沉声道,“我可以派傀儡与你同行,把那些家伙杀了,要不要去……你自己选择。” “我去。”无极圣尊没有再考虑,直接答应了下来。 本欲离开的上古魇魔闻言顿步,转身又道,“想了想,将他们全抓回来就够了,以后都没得玩了,日子岂不是过得无聊。” 那些渺小的仙神,用来给他打发时间,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现在一次杀干净了,以后这三界唯他独尊,何等的无趣啊。 “好。”无极圣尊应道,只要能保住她的命,他就算与三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他本不想走到这个地步,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明显要威胁到她的性命了,他必须尽快赶过地去,阻止他们找到小盘古岛。 ---题外话---开始进入大结局的模式了,大家很快可以爬出坑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大结局2(三千) 北海之上,龙族和神域中人还没找到小盘古岛的存在,无极圣尊已经带着上古魇魔的傀儡人寻到了北海之上。 这样的局势下,狭路相逢,对于对方皆是戒备重重。 鸿元老祖看了看无极圣尊,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上古魇魔傀儡,便知对方是知道了他们在寻找祝一夕,故而寻到了这里来悦。 “无极圣尊,你这是要助纣为虐,与上古魇魔为伍了?搀” 无极圣尊神色肃冷,扫过他们的目光,却带着杀气,“你们,这是在找她?” 他并不想来这里,闹到与他们为敌的地步,可若再不来,他们极有可能就会找到小盘古岛了。 “封天印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守卫三界,你比我们都清楚。”鸿元老祖说道,企图说服他同以往,以三界存亡的大局为重。 以前的无极圣尊,不是会因小失大的,就因为这个凡人女子的出现,让他彻彻底底的改变,与神域的一切背道而驰。 “封天印是为守卫三界,她不是,三界存亡,与她无干。”无极圣尊冷声反驳道。 在知道只有她能开启封天印之前,他也认为封天印是守卫三界而存在,但如果牺牲她,才能换来三界安宁,即便他能活下来,即便一切恢复如初,而她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他也宁愿亲手毁了这三界众生。 “只有祝一夕能开启封天印,那么她就是封天印的一部分,这是注定的宿命,谁也无法改变,你也不能。”鸿元老祖直言道,局外之人自然也就不理解他这深陷感情之中的人,对于所爱之人的近乎疯狂的保护心。 “我必须改变。”无极圣尊面目沉冷,她不是什么封天印钥匙,她只是她,是他心中挚爱的女子。 四海龙神一行,上前来解释道,“圣尊,我们只是想先找到她,即便要开启封天印,也会想办法先保证她的安全。” “如果没有办法保证他的安全呢,你们就不会开启封天印?”无极圣尊反问道,不管是人,神,还是魔,若非是爱对方爱得胜过自己,胜过世间一切,都会优选选择自保,他们没有会选择牺牲,只留下祝一夕一个人的命。 最终,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了然于心。 所以,只要能阻止他们开启封天印,他不介意为上古魇魔所用,他并不想去牺牲自己最爱的女人,来救这么一群神魔。 “那就看你,是否真能有办法,改变她的宿命。”鸿元老祖说道,在他看来,不管无极圣尊如何阻止,封天印终究会完成它的宿命。 “圣尊,你同上古魇魔的傀儡在一起,到底是何意思?”四海龙神质问道,他这明显是要为保护祝一夕,与他们所有人为敌。 “当然,就是你们所想的意思。”无极圣尊冷然侧头,对身后的傀儡下令道,“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瞬间,北海之滨双方气氛紧张了起来,傀儡听到命令,面无表情地上前,个个以一帮数人,龙族和神域中人虽然都修为不浅,可是这些傀儡打不死,毁不掉,且都功法邪异,交手之下他们渐渐落于下风。 无极圣尊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看了一眼魔尊帝鸿的方向,身形一掠前去交手了。 北海之上,因着双方的交手,一时满是惊涛骇浪,战况激烈。 无极圣尊与魔尊帝鸿暗自交换了眼色,见北海之上的打斗场面愈发惨烈,又恐会引起小盘古岛的重现,于是下令所有的上古魇魔傀儡将所有的仙神龙族都悉数擒拿下来,困于他所带的法器之中,带回神域交由上古魇魔发落。 当所有的一切完成,他看了看仍还波涛涌动的北海,这里距离小盘古岛的入口已经很近了,他几乎可以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回去见到她,可是……他不成。 这个时候,他还不能。 好一会儿,他转身御风而去,离开了北海之滨,前往神域去面见上古魇魔,天知道他此刻是多么的想回到小盘古岛上去,见她一面,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好。 小盘古岛上,因为北海上的激战,整个海岛有些震动,祝一夕忙站起身,道,“外面一定出事了,快放我出去。” “谁知道是出事了,还是他们寻到北海,在找小盘古岛的位置,你给我安份待着。”燕丘沉着脸喝道,别说这点震动,就是外面天塌了,她不能出去,就是不能出去。 “燕丘,要是上古魇魔在做什么,他会有危险的,你让我出去。”祝一夕着急起来,不知怎么的,方才一阵阵地心慌,总觉得会出事。 百草仙君端了药出来,随口接了话道,“外面有什么,都与你没有关系,药喝了。” “要是他出了事怎么办?”祝一夕望向百草仙君,目光冷利慑人,那是她绝对付不起的代价。 “他要那么容易死,就不是无极圣尊了。”燕丘冷哼道,虽然一直对无极圣尊没什么好印象,但对于对手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是那么轻易被打倒的。 除非,是他的软肋,现在他的软肋,就是她祝一夕。 “不是的,我感觉出事了,就在刚才。”祝一夕拼命地拍打着结界壁,心急如焚的解释道。 燕丘淡淡地瞥了一眼过来,不为所动,“你做梦了。” 虽然,对于方才岛上的震动,他也有所担心,但也不能是他现在放她出去的理由。 万一,不是因为无极圣尊,只是想要找她的仙神和龙族,试图在打开小盘古岛的结界,这个时候出去,不就正好撞在他们手里了,那别说找到无极圣尊,她自己的小命都要难保了。 祝一夕咬了咬牙,又开始想要冲破结界出来,可是这一次却被上一次还要狠,拼尽全力根本不留半分余,几乎都是在拼命。 虽然结界不会将她施加的反弹致使她受伤,但对于伤势才初愈的她,多少也还是有些损伤的,在使劲全力的化为鸦羽之后,倾尽全力想要刺破结界壁,在近乎小半个时辰之后,重新化为人形,却脸色惨白,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祝一夕!”百草仙君一时有些吓住了,忙对燕丘说道,“我得进去看看。” 这别,她没有因为出去丢了性命,却因为他们照顾不周,而又造成重伤,以至于那得来不易的神骨保回来的命这么玩完了,无极圣尊回来非得要他抵命了不可。 燕丘走近一看,忙打开了结界,让百草仙君进去诊治,可是就在结界打开入口的那一瞬间,结界里面倒在地上的人刷地睁开了眼睛,快如流光地冲了出来,将正要进来的百草仙君,狠狠撞飞了数丈之远。 “祝一夕,你耍诈!” 燕丘顾不得被撞伤的百草仙君,追着生出双翼的祝一夕出去,想着赶在她逃出岛之前,重新再将她关入结界。 然而,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哪里还会像上次那样,轻易上了当,被他给困在结界之中,一心只想离开小盘古岛去找无极圣尊一探究竟。 燕丘好不容易才在海滩上追上了她,可对方宁肯与他交手,也不愿再被关入其界之中,而他怕她伤势未愈,自己下手过生会有伤了她,故而都是以阻拦为主,根本不敢下狠手,于是自己反倒处于下风了。 “燕丘,我必须要出去,只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即刻就回来。”她一边与燕丘交手,一边请求道。 她很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从他手上取胜,而现在他也不过是怕她伤势有变,所以处处手下留情罢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脱身离开她也不那么容易。 “不行。”燕丘依然不容她的商量地拒绝了。 “你不放,那我就自己出去。”祝一夕决然道,今天她必须出去找到他。 “作梦。”燕丘说着,死死守住岛上结界的出口,根本不给她结近的机会。 祝一夕一退,放弃了再与他交手,施术前往结界的入口,化作无数黑羽绕开了燕丘而去。 “祝一夕,你给我回来!”他紧追而上,可是整个人还好追,这一化作黑羽,就有些棘手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结局3(三千) 虽然燕丘极力追赶,祝一夕终究还是先一步打开了小盘古岛的结界,冲出了海岛之外。 岛上是白天,北海之上却是截然相反的黑夜,只有夜色中无边无际的在海,波涛翻涌着。 她一边振翅离开北海之上,一边四下打量,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隐约看到海岸上有什么,疾速落到岸上,这才发现是两名重伤的仙君,奄奄一息,似是将死悦。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搀” 垂危将死的仙君努力看清了夜色之中出现的女子,认出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开启封天印的祝一夕,挣扎着缓了口气道,“上古魇魔的傀儡来了这里……把所有人都抓走了,我们因为重伤将死……才逃过一劫。” 这样的重伤,仙元将碎,黎明来临之时,他们也就将死了。 祝一夕看了看周围,一些修为低下的仙君,已经都被打碎了仙元死去,唯一还能说话,也只有她眼前的这一个了。 “无极圣尊……也被一起带走了?”那人看了看她,说道。 当然,他并没有吐露实情,但是只有他这样说,祝一夕才会赶去救无极圣尊,只要她去了那里,就有可能开启封天印,救出老祖他们。 虽然这么做是不道义的,但在无数的生命和她之前,他无疑是会选择前者的。 即便那能活下来的之中,并不会有他自己。 “他们走了多久了?”祝一夕一听,急声追问道。 果然,那个时候她所感觉到的没有错,是他出事了。 “一天了……去了神域……”那仙神声音渐渐微弱,说道。 祝一夕听罢,便欲前往神域去追人,却又被紧追而来的燕丘给拉住了,“你听他的胡说,无极圣尊不可能是被抓走的,他也不可能带他们来到北海。” 如果,他带神域和龙族中人来这北海,那岂不就是冲她来的,这不是无极圣尊会对她做出的事。 他若真是要再一次牺牲他,就不会那么大费周折的从上古魇魔手中得到神骨来救她的命,所以这个要死的家伙一定在说谎。 “可是花楚他们可能也被抓去了。”祝一夕道,这个人说的话,也许是有假的,但也不尽然是假的。 “那也不是你该管的,回去。”燕丘冷着脸催促道,这外面有任何事,都不是她应该参与进来的。 祝一夕却固执地要求道,“我要去神域。” “你……”燕丘被她气得,真想跳起来暴揍她一顿,可是又放下手忍了下去。 “既然神域中人都被抓走了,而上古魇魔也不敢杀我,那我去也不会有危险。”祝一夕说道,她必须要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才能得以安心。 但这个时候,已经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所以才更加不得不去找他回来。 燕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已经缓缓咽了气的仙君,道,“去可以,我一起。” 既然神域和龙族中人都被上古魇魔所抓,那么应该威胁不到她的安全了,上古魇魔也不会轻易取她性命去触发封天印,所以看起来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存在了,而且都已经到这里了,他想拦也难以拦得住她。 祝一夕深深笑了笑,“谢谢。” 说罢,震翅而起,直向神域上方向飞去,燕丘则御剑很快跟了上来。 “去是可以去,咱们得约法三章。”燕丘一边赶路,一边对她进行教育。 祝一夕心不在焉地应了应声,“嗯。” “第一,不关那里发生什么事,你不准瞎掺和。” “知道了。” “第二,你说了只看无极圣尊一眼,只要他还安好,立马跟我回岛上。” 祝一夕看了看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不答应,那现在就回去。” “我答应,我答应。” “第三,到了那里要听我的,不得离开我三步之外。” 祝一夕无奈地看了看他,堆着一脸笑道,“行行行,全听你的。” 只是,她必须要和圣尊一起回去,不然她一个人是决计不会独自回去的。 “这还差不多。”燕丘很满意她的配合,夸奖道。 但是,对于她此刻的心思也料到了,她这么千方百计的从岛上出来,恐怕真的到了那里,不会那么听话的只看一眼无极圣尊就很乖乖跟他回岛上去,怕是打着主意,要和无极圣尊一起回去,但她隐约觉得神域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如果上古魇魔将仙神龙族魔族都屠杀干净了,那么留下的他们又能安全到什么,毕竟以上古魇魔的行事手段,怕也不可能容许祝一夕的存在,没有谁会希望永远存在一个会置自己于死地的天敌,自己的生死却由别人来主载,恐怕他在解决了神域龙族那些,依然会想办法对付祝一夕。 他现在不下手,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能除掉它,却又不触发封天印的办法。 然而,还不及他们赶到,神域就已经是另一番局面了。 无极圣尊将收在法器之内的仙神龙族,还有魔族中人悉数放了出来,淡声道,“除却死了的,全都在这里了。” 上古魇魔居于高位,冷冷扫了一眼一地的阶下囚,“还以为是些什么了大不了的人物,也不过如此,难怪比我预计的时间回来的早。” “你要求的,本尊已经办到了,至于要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无极圣尊说罢,退到了一旁,并不打算再继续参与后面的事。 可是,鸿元老祖却不敢相信地看着一步一步退开的他,“无极圣尊,你就算以这样的方式保住他的命,你们也终会遭受天谴的。” 他愿为她承受绝情丝一百多年,愿为她舍去仙神之躯堕入魔道,愿为她成为上古魇魔的傀儡,与整个三界众生为敌,可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无极圣尊默然不语,垂眸站在僻静的地方,对于殿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上古魇魔慢悠悠地从天尊之位,步下白玉阶,“虽然死了不少,但感觉还是多了,我只打算留你们其中一半的。” “那么,你是说,要我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那一半才有资格活着。”魔尊帝鸿冷然一笑,问道。 “魔尊到底是聪明,就是你说的那样,你们其中的一半谁能活下来,就看你们自己本事了。”上古魇魔得意的冷笑,他在地底沉睡了太多年,现在得要些乐子打发时间。 他倒是很想看看,这些曾经个个都说着要守护三界的仙神,这个时候为了自己活命,敢不敢对付自己人。 “那再简单不过了。”魔尊帝鸿说着,第一个出了手,但出手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同族,也不是神域中人,而是离他最近上古魇魔。 而与此同时,无极圣尊也将一旁的傀儡数收进了自身的法器之中,一连加了数重封印以防生变,所有的事情几乎一气呵成的完成,手法快得让鸿元老祖一行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无极圣尊和魔尊帝鸿这是串通好了的。 虽然上古魇魔难以对付,但那么多的傀儡就分走了他的一部分力量,因着平时这些傀儡都是在外面,只有在这个时候才齐聚在了这里,现在一网打尽了所有的傀儡,上古魇魔也就没有了手援手,他们几方联手,总不至于输得太惨。 这么一想,大家纷纷出手,围攻上古魇魔一个,可即便已经给傀儡分走了很多力量,但终究也还是上古魔族,短时间内想要在他手上占上风,很难做得到。 “无极圣尊,你敢背叛我,你们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上古魇怒吼道,他早知道无极圣尊是存有异心的,这样的局面也是他曾经预料到的,只要没有封天印,他们根本杀不死他。 无极圣尊不想那个开启封天印的女人死,那么这场争斗最终赢的一方必然是他,也只有能是他。 至于这些不自量力,仙神,龙族,妖魔,也必将死在他的手里,为他们的不听话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至于无极圣尊在他想办法除掉封天印之前,还不能动了他,否则只会招来封天印的报复……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结局4 神域灵宵殿因着这场空前的大战,瞬间崩塌,原先美伦美奂的神域仙境,渐渐在混战中被摧毁,化为一片火海炼狱。 无极圣尊和魔尊帝鸿一行几个,攻守联合,配合得天衣无缝,虽一时之间难以从上古魇魔手上取胜,但也没有吃到什么亏,只是上古魇到底是上古重生的魔族,修为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虽然现在他是因为苏醒以来,功力有所不稳定,但也不至于落败的地步悦。 于是,便要他们全都全力以赴,以死相搏,方能有几分胜算。 “你不是说,他现在有弱点?”魔尊帝鸿在与无极圣尊的说道,虽然无极圣尊是想保祝一夕的命不假,但他也并没有想要让上古魇魔肆意覆灭三界。 所谓,前往北海,是他们之间早有约定的,以上古魇魔的个性是不会亲自来对付他们,于是就会派无极圣尊和他那些傀儡前往北海,于是才有了他们被抓到神域来,而无极圣尊以法器收走了上古魇魔的傀儡,除掉了后患,现在只要全力以赴对付他一个就行了搀。 虽然,他也并不怎么好对付。 “即便他有弱点,也不是那么快一击即毙的。”无极圣尊道,这个对手不除,即便现在他和一夕能一时安全了,将来他也不会容他们。 所以,他要她活着,但也要他死。 这样的惊天动地的混战,很快就将神域化为焦土,战地在渐渐转向神域之外的人间,无极圣尊他们有意往曾经的轮回塔退,虽然旧的封天印现在力量微弱,但在这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到了那么里必然就是对他们有利的。 浴血鏖战,似乎这样的争斗要持续到时间的尽头,但不管是上古魇魔,还是无极圣尊一方,谁也没敢停下,谁也没敢松懈半分。 “如果祝一夕和燕丘能在,也许事情要简单的多。”魔尊帝鸿冷冷瞥了她一眼,如果他们能在即保住祝一夕性命,又开启封天印的情况下,也许不会如他们所设想的会伤及她性命。 这也是他与龙神他们最后的设想,若直到万不得已那一步,只能让祝一夕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无极圣尊莫说让祝一夕和燕丘参与进来,就是让她知道,让她出现在这里,他也是不肯的。 他们是想尽力保住祝一夕的命,不让她死就行,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祝一夕伤一根头发,所以才那会那么急匆匆地赶去北海阻止他们寻找祝一夕。 无极圣尊冰冷地扫了对方一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是可以以她她为代价的,也许她来让他们胜算更大,但那终究是伤及她的事,一丁点儿他也不愿意看到发生。 “可是,这样下去,输的只会是我们,到时你谁也保不住。”魔尊帝鸿道,他们现在只是与上古魇魔平手,可他是不死不灭的,他们杀不了他,却又没有办法将他封入地底,所以可想而知会是他们力战到最后,死在他的手里。 即便,他们真的能胜过他,可是以他们的能力,就算再多重的封印,又能困住上古魇魔多久呢,他终究会再出来,那时候事情远比现在要棘手。 “你怕了,走便是。”无极圣尊毫不客气地投以鄙视的目光,但魔尊帝鸿又哪里是肯轻易离开的,知道自己说不动他了,索性也就选择了放弃,全身心投入到了与上古魇魔的交手之中。 另一边,祝一夕和燕丘正在加紧赶来神域的路上,一路便觉处处都在地动山摇,于是看了看燕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丘停下,看了看远方,道,“看这动静,应该是神域那里出什么变故,怕是已经打起来了,不过是谁跟谁打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祝一夕一听,哪里还敢再停着,立马催促道,“我们快点过去。” “跟你约法三章的事儿,你别给我忘了。”燕丘提醒道,这再有两天的路程就要到神域了,就怕这家伙一见到无极圣尊,跟他之间约定的什么都会抛之脑后了。 “快点。”祝一夕哪还顾得上跟他吵,振翅而起,眨眼间就已经过了山头。 燕丘嘟嘟囔囔地追了过去,一边赶路,一边又给她念叨道,“现在动静那么大,那边一定打的惨,你给我听清楚了,不准瞎掺和,不准离开我三步以外,不准多管闲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了一路了,烦不烦?”祝一夕心急之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是为了你的小命。”燕丘怒道,她来追男人,他不反对,反正反对也没用,可是来了丢了小命,他可不允许发生。 祝一夕没心思再听他的唠叨,一门心思地想要尽快赶到神域,去见到无极圣尊,一路再没怎么同他搭话。 “为了个男人,你还真是六亲不认了,连你儿子都不要了。”燕丘冷哼道,原以为看在小亓霁的份儿上,他会有所心软,不会再这么发了疯似地跑出来寻找无极圣尊。 哪知道,这么一点动静,她就又待不住了。 “你有完没完?”祝一夕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何尝想丢下儿子,可是她不能明知道亓琞在外面有性命之忧,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他,这样的感觉她会疯了。 如果,他再也回不来,她守着孩子在岛上活下去,也必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两天两夜地赶路,终于快到了轮回塔附近,远远便见天地变色,飞沙走石,山脉震动,大地开裂,俨然已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一边待着,我先过去看看。”燕丘拉住匆匆要冲过去的祝一夕,冷然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起过去。”祝一夕心急如焚地道,那边一定情况不好,她哪还有闲心等着他去打探消息。 燕丘见她不肯配合,板起脸来说道,“那就现在回去?” “好吧,你去,我等着。”祝一夕不再与他争执,答应了下来。 如果她不答应他说的,那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到头来她能不能顺利过去见到无极圣尊都不知道,索性还是让他过去看看,虽然也会耽误一点时间,但总比这样与他争吵要浪费的时间少一点。 “你,给我站在这里,一步都不准动。”燕丘郑重地警告完,方才御剑往着轮回塔的方向赶去,准备一探究竟。 祝一夕乖乖站在原地,催促道,“你给我快点儿。” 燕丘御剑到了轮回塔附近,远远看着那混战的场面,很快就从其中看到了无极圣尊的身影,暗中观战了好一会儿思量着要怎么去跟祝一夕说,这样的时候她明显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可是以她那脾气,都找到这里来了,恐怕也不会乖乖地跟他回去。 他还在那里考虑要怎么回去忽悠祝一夕回盘古岛,魔尊帝鸿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朝无极圣尊暗自使了个眼色,无极圣尊顺着他示意的地方看了看,顿时心头大震。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答应了要寸步不离地守在祝一夕身边,直到他回去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来了这里,到底是她在岛上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她已经跟他一起出来了,此刻就在这附近。 这么一想,他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止了,这样的时候她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 然而,他这么一分神,便就给了上古魇魔可趁之机,当即被掌风震出数丈之远,原本天衣无缝的阵法也出现了些许的破绽。 他欲再出手第二招之时,天边突地飞刺而来无数黑羽,阻止了他迅如风雷的一击,然而随之便是燕丘暴跳如雷的声音。 “祝一夕,你又说话不算话。” 说话间,祝一夕已经由不黑羽化为人形,到了无极圣尊身边,同时警戒着上古魇魔。 “让你在岛上,你出来干什么?”无极圣尊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语气却不复以往的温柔,怒意沉沉地喝道。 这里确实需要她,但她不能来这里,不能参与这场争斗,她是最大的筹码,同样也就会把她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难道,他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宿命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大结局5 “我……”祝一夕也没料到,分别近半年之久,此刻相见面对的不是温柔的拥抱,却是冷酷的责难。 虽然,他也知他是太过担心她,但鼻尖却仍旧忍不住一酸,眼底泛起泪光。 无极圣尊哪见得了她的眼泪,顿时软了心肠,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严厉,“这里很危险,快回去。悦” 他说着,望向随之赶来的燕丘,眼中满是托付之意。 这个时候,他无法抽身照顾她,只能拜托她将带离这个险地搀。 “不,我要留在这里。”祝一夕无视了自己与燕丘约定的条件,固执地说道,“你们现在需要帮手,不是吗?” “不行,燕丘,带她走。”无极圣尊瞥了一眼不远处混乱的战局,郑重严厉地说道。 “上古魇魔不敢对我下手,我更方便帮你们。”祝一夕不肯离开,朝着无极圣尊恳求道。 她明看到他处境艰难,如何能放心离开。 无极圣尊骇然一惊,听她这口气,便知她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与封天印的渊源,但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追问什么了,朝燕丘交待道。 “带她走!” 他固然想多些与她相聚的时间,但现在战机稍纵即逝,一旦出了差错,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他也就没有空闲再来好好安慰她,只要燕丘将她从这个危险的地方带离就行了。 若是平日,上古魇魔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下,确实不会对她出手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在这样生死相搏之时就说不一定了,它可能会临死想拉上她一起,而神域中人想要尽早结束这一切,也同样会打起开启封天印的主意。 他绝对不能让她在这里,冒这样的险。 “我不走,我不要走。”祝一夕看着匆匆要离开的样子,着急地说道,她看得出来,这一战他们是落于下风的,如果这个时候她和燕丘离开,就算平安回到了小盘古岛,也会永远都等不到他活着回去。 燕丘不由分说,过来拖了她便要走,却又被她巧妙地挣脱了,追上了无极圣尊一同向上古魇魔出手,让他根本没有阻止的机会。 “祝一夕,她忘了来的路上,你答应什么了?” 他气急败坏,想再拉回她,却一次比一次艰难,即要防备周围,又要能抓准时机将她带走,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无极圣尊虽也有援手,但祝一夕早料到他们两不准她留在这里,处处防备,故而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们也无法全力抓她,自然也就难以得手。 有过,因着她和燕丘的加入,让整个战局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却是真的。 上古魇魔还不到最后关头,自然也不会自己出手对她下死手,去触发封天印自寻死路,这也就给了祝一夕更好的攻击机会,对方不敢杀她,那她就不必全力去防卫,而是更加全力攻击,这样的事在场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做到的。 虽然,这对于他们是有利的,但无极圣尊却根本不愿她留下,接近她一再相劝,“一夕,快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他们和上古魇魔终究只能有一方能活下来,但不管最后赢的是哪一方,她都是其中至关重要的筹码,上古魇魔如果必死不可,必然就会拉上她同归于尽,而神域中人想要取胜,从这样的局面中解脱,也会对她下手。 介时,只有他和燕丘,未必能在这样的局面下,护得住她。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走。”祝一夕坚定地说道,她有很不安的感觉,只有现在自己能亲眼看到他了,才稍稍安心些。 这个时候让她离开,她无法去想像自己可能会等到的可怕结果,与其那样的等等着,不如与他并肩战斗,一同归去。 燕丘一看她是不肯跟自己走,于是道,“你带她走,我留下。” 一别半年,她好不容易才到这里找到无极圣尊,是不肯轻易跟他离开的,除非无极圣尊同她一走离开。 “不行,要走就一起走。”祝一夕立即反对,上一次她已经丢下了他,如何还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重演,她和亓琞的相守,她要是他们自己争取到,而不是牺牲燕丘,来自私地成全自己的幸福。 “你到底想怎么样,又不是嫁给我,干嘛啥事儿都要把我拖上。”燕丘一边出手抵挡上古魇魔的攻势,一边抱怨道。 祝一夕还是坚持不走,再一看不远处的已经负伤的姚青黛和陶醉他们,更是于心不忍。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胡说。”祝一夕道,也许他们所有人联手,可以将那上古魇魔打败也是可能的,但这个时候他们之中,谁离开都是让剩下的人面临更艰难的局面。 “那你先离开,到远一点的地方等着。”无极圣尊继续劝说道,这样的情势下,他和燕丘都很难分得开心照应到她,万一有个什么他们来不及阻止的变故,他只会悔恨终生。 祝一夕仍旧不肯走,固执地说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别再赶我走。” 她已经等了他半年,明知道这里是什么状况,她哪里还能在远方干等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祝一夕,你要是死在这里了,你让我怎么活?”无极圣尊怒意沉沉地朝她喝道,这里不比其它地方,他自己没有把握能护她周全,若她有个什么,那才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我……”祝一夕看到她中的恐惧和担心,一时无言以对,她想留在这里,真的错了吗? 无极圣尊趁着她愣神之际,出手制住了她,将她送到了不远处受了伤的姚青黛身边,“把她带远点。” “不要,不要让我走,不要让我走……”祝一夕被困在结界里,哭着朝无极圣尊道。 他不想她留在这里,正是因为他知道这里太危险,危险到他连自己的安危都没有办法保护到,所以才要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无极圣尊不敢耽误太久,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如果,明天日落我还没回来,就回小盘古岛上去,保护好霁儿,再也不要出来。” 他们最多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办法取胜,结果就是可以预想得到的。 “你说过要活着回去的,你说不会再跟我分开的,你又要骗我……”祝一夕泪流满面地看着渐渐远去的无极圣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姚青黛和花楚带着她离开轮回塔附近,看着她与无极圣尊分离的画面,心里都不是滋味。 她们带着她到了很远的山上,静等着约定的时间,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很慢。 当第二天清晨的太阳升起,她们三个人心都揪紧了,如果今天的日落,无极圣尊若再回不来,也许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唯一能压制上古魇魔的只有封天印,可无极圣尊却不会让她去开启封天印,他宁可战死在那里的是他自己,也不愿用他的命来换。 祝一夕尝着打开结界出去,但无极圣尊为了防止她出来,结界非同一般的强大,根本不留一丝让她出去的缝隙。 花楚于心不忍地看着被困在结界里,心焦得几近绝望的祝一夕,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这一战的最终结果几乎是确定了的,所以无极圣尊才会最后说出那样的话吧,怕她等不到自己会再找去,要她日落之后回小盘古岛去保护霁儿。 太阳一点点升起,随着时间的过去当空,到了下午渐渐西斜。 祝一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轮回塔的方向,想要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可是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天地间渐渐阴暗下来。 他,依旧没有回来,而困住她的结界,也突然间破碎消息。 她整个人血液凝固了一般,她在玉阙宫的时候学过的,一般的术法都是与施术者息息相关的,如果施术者施的术法消失,唯一的就是,施术者的本身不在了。 难道……他真的回不一了,所以结界才会消失。 不,不会是这样的,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威胁到她,他不会死,不会消失。 ---题外话---明天最后一章了,新文已经挖了坑,等编辑明天上班审核就出来了,地址明天大结局会公布出来,喜欢宫斗权谋的小伙伴可以跳新坑。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正文完) 天地间渐渐被夜色所笼罩,姚青黛远远地看了看轮回塔的方向,再看看已经失了魂儿一样的祝一夕,上前劝道。 “这里不能久留了,我们走吧。” 无极圣尊没有回来,她得按照约定的那样,送她回小盘古岛悦。 “他还没有回来,不能走。”祝一夕怔怔地说着,便朝着小盘古岛的方向去,“我要去找他回来了,他也许受伤了,所以才回不来的。” “一夕,你该回小盘古岛上,亓霁还在那里等着你。”姚青黛拉住她,劝道搀。 现在,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局面,根本难以预料,但是无极圣尊没有按照跟她的约定前来会合,而原先一直持续的地动山摇也静止,恍然间大地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可想而知其结果是她早就想象到的,或许会比那更残酷,这个时候又如何能让她去看到。 “我要去找他回来,他一定是受伤回不来……”她说着挣脱了姚青黛,便往轮回塔的方向赶。 花楚见姚青黛拦不下她,也跟着过来帮忙,劝道,“祝姐姐,听圣尊的话,你尽快回小盘岛吧,你若去了那里再有个什么,你让他于心何安,又让亓霁怎么办?” 现在,他们谁也不知道轮回塔那里是个什么状况,但铁定是对他们不利的局面,再让她回到那里,其后果不是他们所能设想的。 “让开!”祝一夕大力推搡开拦住自己去路的花楚,背生双翼,冲天而起,前往轮回塔去一探究竟。 “祝一夕,你不能去!”姚青黛紧追而上,却怎么也追不上风驰电掣的她,前路凶险难知,这一去生死难料,她却来不及阻止。 早知会如此,她和花楚应该提前带着她离开的,兴许那样她就不会再往轮回塔去了。 夜色沉暗,轮回塔附近已经一片俱寂,山林的树木随着魔气的蔓延一片一片地枯死,飞鸟走兽,万物皆死。 只有那些仙神们的仙元在夜中发出微弱的光,但却是在一点一点消散,大约到了黎明升起,便仙元尽散,无人可活。 祝一夕借着那些微弱的光,寻找着无极圣尊和燕丘的踪迹,她先是看到了燕丘的断剑,还有无极圣尊碎掉的法器,却难以找到他们两个的踪迹。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她跌跌撞撞地在一地狼藉中寻找着他们,可是翻出来的一个是神域中人,却不是他,最先被她找到的不是他们,却是陶醉,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声,只是艰难地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祝一夕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色之中模糊的影子,她一步一步走近,隐约可辩别出,那是上古魇魔的影子。 她看着陶醉一点一点垂下手,合上眼,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也在寸寸冰凉。 “祝姐姐!”花楚和姚青黛随之赶来,落在了她的身侧,紧张又担心。 祝一夕定定地看着上古魇魔所在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颤抖地一点一点紧扭成拳,手指的骨头都快被她攥得碎了。 月亮渐渐升起,清冷的辉光照着大地,她才渐渐看清楚离上古魇魔不远之处的无极圣尊,燕丘,还有冥王和龙神他们,每一个都耗尽了修为,无力再去反抗已经守傀儡守卫的上古梦魇,上古魇魔虽也重伤,但却并没有像他们那般惨重到危及性命。 这场惊天之战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她疾步赶了过去,难以相信眼前那一身血色的人,是昨日才与她分别的无极圣尊,魂灵微弱,似乎只要一点的催残,便会灰飞烟灭了去。 一旁的燕丘,同样也是如此。 “我带你们回去,我们回去找百草仙君,他能治好的,他能治好的……”她说着,一边拖起了无极圣尊,一边又想要将燕丘一起带走。 可是她身形太过纤弱,根本一个都带不走。 “别白费力气了,天一亮,我的魂灵就散了,谁也救不了的。”燕丘发现微弱的声音,向她说道。 可心里却在痛恨,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回来,好在上古魇魔现在亦是重伤在身,不会再冒险出手了。 “不会的,不会的!”祝一夕说着,吃力地一手扶起他们一个,可刚站稳伤势更重的无极圣尊又倒了下去。 花楚和姚青黛见状,忙伸手帮忙,无极圣尊吃力地睁开眼,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看清眼前的人,虚弱无力地道,“不是说了,让你回去,你还来?” 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与上古魇魔较量,个个皆是耗尽了毕生修为,却终究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祝一夕听到他的声音,眼中一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你答应过的,会活着回去的,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他是她痴等多年才等来的幸福,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 若知道昨日那一别,会成今日的此番悲剧,她宁愿留下的是她,宁愿以她自己性命来开启封天印,即便不能活下来和他在一起相守。 起码,他不会重伤到这个地步,起码燕丘,他们很多人都不至于送了命。 “现在,你们谁也休想再活着离开,忤逆本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上古魇魔阴冷的声音响起,一抬手间将先前从无极圣尊那里夺走的封天印卷轴握于掌心,先前从他们之中的人记忆中探知,祝一夕的魂灵可以打开这个卷轴里的封天印。 现在,他便毁了这卷轴,这世上便也再也没有能控制他的封天印了。 说话间,他的掌心升腾起魔火,卷轴在火焰中一点一点的融化,化作细沙消散于风中。 祝一夕看着卷轴在他手中一点一点融化,只觉自己的血液也在随着一股无形之力在翻涌,在那一瞬间松开了扶着无极圣尊的手,一掌击力御风想要夺回卷轴,可是卷轴只在上古魇魔的手中动了动,还未来到她手里,下古魇魔已经对自己身后的的傀儡道。 “在卷轴烧毁之前,不要杀了她。” 数名傀儡闻言,一拥而上,原本重伤力竭的无极圣尊和燕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咬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站在了她的身边。 她侧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和燕丘,再看了看花楚和姚青黛,“这一次,让我自己面对。” 与其牺牲他们,让她一人苟且偷生活下来,她更愿意牺牲她自己,让他们都活下来。 她说罢,这一次是她将他们困在结界之中,独自走向了上古魇魔,背影坚定而决绝。 “回来,不要去,不要去……”无极圣尊穷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渐渐走远的她唤道。 祝一夕背生双翼,冲天而起,于空中施展魔功,吸走了轮回塔附近散落的微弱仙元和妖灵,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与上古魇魔殊死一搏。 可是,封天印的卷轴在上古魇魔手里一点一点的烧毁,在这么傀儡的阻拦下,她根本来不及夺回,而即便这样的方式能让她短时间内修为骤增,但最后也一样会神骨破碎而魂灵俱散。 无极圣尊和燕丘惊恐地看着无数的仙元妖灵向她回去,用尽了力气唤她,劝她,却好似一句都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不一会儿功夫,那些闪耀着点点光芒的仙元和妖灵,全被她吸入体内,眼睛变成冰冷的血红,眨眼之间落于地面与上古魇魔的傀儡交手,身形诡异莫测,一人力敌数个傀儡竟还平手,这是他们先前谁也不曾能做到的。 只是,上古魇魔手中的卷轴,越来越少,它面上的神色也愈加冷冽阴沉。 当卷轴最后一截被焚毁,它冷然下令。 “杀了它。” 没有了封天印的卷轴,即便她死了,也威胁不到她的存在。 傀儡们等到命令,个个都无所顾忌,出手皆是绝杀之招,她渐渐应对吃力,一时避之不及之下,背上的一边羽翼被背后偷袭的傀儡生生撕裂,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失去了一边翅膀,她从高空重重地摔落在地,却又在尘土中挣扎着以最快地速度爬起,应对着敌人的更加残酷的攻击。 无极圣尊看着只剩下一边残翼的她,心都揪得碎了,可是现在自己修为尽失,根本冲不破这结界出去帮她。 姚青黛和花楚用自己仅剩的修为,想要打开结界出去,但所有的术法都无济于事,根本难以撼动结界分毫。 祝一夕失去了一边翅膀,不能再随意飞起闪避,这让她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黎明将近,天地间的黑暗却愈发浓重,她在重伤之下被几个傀儡擒住,拖到了上古魇魔的面前,结界之中的无极圣尊几个已经喊哑了嗓子。 “现在,终于也到你死的时候了,没有谁能阻止本座独霸这三界,封天印也不能。”上古魇魔看着满脸血污的弱小女子,冰冷地说道。 真正的封天印已经死了,不过留下这么一个卷轴,只要毁掉了卷轴,就再也打不开它,他们又能奈他如何。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无极圣尊,那么极力地维护了封天印的钥匙,才让他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尽数诛灭于此。 他说罢,仰天得意长笑,一挥手祝一夕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一道又一道的魔气穿透她的身体,夺去了她身上最后的生命力。 “一夕!”无极圣尊撕心裂肺地唤着她,待到结界破碎,跌跌撞撞跑过去,想要接住从空中坠落的她。 与此同时,燕丘还有花楚,姚青黛也奔了过去。 结界自动消失,也就说明…… 她坠落在无极圣尊的怀中,已经了无生息,不再睁眼,不再说话…… 无极圣尊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痛苦地呜咽出声,他只想她能好好地活着,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让他倾尽他的余珍爱她,可是上天何其残忍,让她又一次在他的眼前逝去。 她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好像随时都要破碎消失,无极圣尊紧紧拥着她,想要阻止她的离开。 明月被乌云遮挡,黎明之间的天地,陷入了绝望的黑暗和死寂。 “姚姐姐,你看那是什么?”花楚突地出声道。 姚青黛闻声抬眼,看到夜空中开始有一点一点的金色光点开始发光,像是萤火虫一样地漂浮在空中,以缓慢的速度汇聚成巨大的光圈,变幻着奇异的图腾。 “是封天印。”燕丘含泪着空中渐渐显现的封天印,说道。 无极圣尊看抬头看了过去,那图腾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夜空,九霄之上传来古老的梵音,在死寂的天地间格外的清晰悠远,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突地,她怀中的祝一夕似被那图腾之中的力量所引,从他怀中飞升而起,到了那半空的金色图腾中。 “一夕。”无极圣尊追了好远,站在离那图腾最近的地方,仰头看着她。 在他们看到同时,上古魇魔自然也看到了,面色有些大骇,作为曾经被封天印压入地底的魔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图腾意味着什么。 可是,封天印的卷轴明明已经被他毁了,为什么她死了,封天印还是会显现,为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多追究了,趁着封天印还没有完全觉醒,收回了所有施于傀儡身上的功力,以应对接下来的生死一战。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关于他生死的一搏,千万年前他败于封天印之手,这一切决计不能再被压入暗无天日的地底。 不知过了多久,祝一夕感觉从半空中苏醒,几乎不用任何术法,就在空中站了起来,脚下是在不断变幻的图腾,一股无以名状的神术在她体内苏醒,那不是她所见过的,可是这一刻却又感觉特别熟悉,只肖在脑海中过一遍,就了然于心了。 封天印,难道这就是封天印,可是开启封天印,她不是就会死了吗? 怎么,又活过来了。 渐渐地,封天印渐渐收缩,最后汇聚成金色的一束光,飞入她的眉心,眉心现出了金色的印迹。 “或许,鸿元老祖说的对,她并不是开启封天印的钥匙,她就是真正的封天印。”姚青黛低声说道,他们说封天印存在于六道轮回,但却从来没有谁找到它。 也许,她一直在六道中轮回,可能有时候是仙神,有时候妖魔,有时候是凡人……会是存在于六道之中的任何生灵,在没有觉醒之前,它与任何人没有两样,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祝一夕在空中如履平地,浑身流溢着淡淡的金泽,低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微微笑了笑,而后望向不远处的上古魇魔。 “魇魔,封天印卷轴只是个物件罢了,真正的封天印,不管是什么模样,不死不灭。” “不死不灭?”上古魇魔冷笑,道,“你以为今日的我,还是当初被你封天印到地底的我吗?” 祝一夕没有再多加言语,缓缓张起双臂,天际传来的梵唱越加清晰,周身金光愈加耀眼,而后古老的封印图腾开始变大,最后飞向地面之上的上古魇魔。 上古魇魔出手抵挡,第二重封印也随之落下,金色的图腾旋转着,晃得人头晕眼花,上古魇魔原想决一死战,原以为已经吸收了这么多魔族魂灵的自己可以与封天印一较高下,却发现此刻连还手都困难。 封天印是克制魔族的,千万年来,难道都无法改变。 随着封天印一重一重地解放,大地开始轰然震动,倒塌了多年的轮回塔在一点一点地重组,渐渐重新屹立在天地间。 上古魇魔被封天印的所困,挣脱不得,渐渐显了庞大的本身,最后被封印一点一点地封入地底,却依然不甘心的怒嚎着,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大约是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封印,想要再冲出来。 因着封印的渐渐解放,祝一夕身上的金泽越来越弱,她飘然落地到了无极圣尊面前,“我要走了。” 封天印的最后一重,就是她自己,祝一夕的身体已经死了,现在是依靠封天印的神力活过来的,但封天印必须完成最后一重,将上古魇魔封印在地底,让轮回塔重建。 “不,你不能走。”无极圣尊沙哑着声音,抓住她的手道,“你若要走,便将我一起带走。” 她这么走了,他到哪里再去找她。 祝一夕一点一点地往封天印接近,他紧紧追着她的手一起飞了过去,已然做好了与她一同离开的准备。 可是最终,她的身形渐渐消逝,化作了金色图腾回到了那十二重封天印之上,只有一缕声音飘到了他的耳边。 “只要我还在你心中,你就会找到我的。” “一夕!” 无极圣尊追过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封天印之上,世大的的封印在地上旋转着,最后渐渐停止,金色的光影从封印之中一点一点地飞出来,然后落在了周围所有重伤死去的仙神妖魔之上,最后一束金色的光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已经碎掉的仙元碎间重生,体内残留的魔气也悄然涤荡干净,又恢复了仙神之躯。 漫长的黑暗过去,朝阳初升,阳光照在了轮回塔上,封天印的金光四下飞散,因魔气枯萎的山林重新焕发生机,死去的飞鸟重生,鸣叫着飞过高空,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本应有的样子,只有她……只有她没有回来。 “圣尊,那里……” 花楚指了指,封天印最后消失的地方,芳草如茵的绿地之中长着一从此阳花,一只蝴蝶在上面微微颤动着翅磅。 无极圣尊走了过去,朝着那蝴蝶伸出手去,那蝴蝶飞起,落在了他手指之上,再没有离开。 他深深地笑了,低喃道,“是你吗?” 蝴蝶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只是微微扇动着彩色的翅膀,久久不离。 老龙神一行,重新得到龙珠,随之走了过来,看着周围一切,很快也猜想到发生了什么,走近来看到无极圣尊手中的蝴蝶,说道。 “封天印是不死不灭的,她可能会变了模样,可能为仙为神,为妖为魔,可能会成为世间任何生灵,但它一直存在。” “你是说,她还会回来?”姚青黛忍不住地追问道。 老龙神看着无极圣尊指间不肯离去的蝴蝶,道,“只不过,蝴蝶寿命短,要修炼成妖,还需要费心力和时间,相信……圣尊你知道怎么办的。” 无极圣尊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御风向北而去,而那在指尖的蝴蝶,却始终不曾离开。 …… 一百年后,昆仑山。 生有彩翼的蝴蝶妖从山巅飞下去,扭头对着御风不稳的小亓霁催促道,“小胖子,你快点。” 那眉眼面容,与曾经的祝一夕颇是相像,一双眼总是带着笑。 “娘亲,你再叫我小胖子,我生气了。”小亓霁气鼓鼓地冲前面的蝴蝶妖叫嚣道。 祝一夕飞着折回来,与他一起走,母子两个到了山谷里,采摘仙草仙果,要不就是追着林子里鸟跑,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对于自己稀里糊涂做了人娘亲的事,她始终是一头雾水的,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后来又看着这孩子可亲,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可是她真想不起自己何时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娘亲,快点,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不然爹爹要生气了。”小亓霁提着小篮子催促着还在林间嬉戏玩耍的祝一夕,为什么她娘亲再回来,变得比他还要贪玩。 祝一夕在树上坐下,晃悠着腿道,“我才不怕他。” 虽然那是她的饲主,每天会分她一点神血,让她能提高修为,可是他太不要脸了,总是借着那点灵血,要她做这做那的,今天要她跟他一起去赏花,明天要她跟他睡一个屋,那回睡觉压到她翅膀,害得她两天都飞不起来。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他吃掉,然后变成最厉害的大妖怪,不再当被饲养的蝴蝶。 “你还说,上次你跟着燕丘大叔溜出去玩,圣尊爹爹气得差点揍你。”小亓霁站在树下,仰头对着树上不正经的娘亲说道。 现在什么都好,就是她这个娘亲,变得太不让他们省心了。 不是想着要偷跑出去玩,就是想着要吃掉一身灵血的圣尊爹爹变大妖怪,总认为妖怪被饲养是可耻的,让他们都头疼得不行。 “他真敢揍我,我就吸干他的血,吃掉他。”祝一夕信誓旦旦地说道,可是现在她的修为太低,根本打不过他,弱得他一根指头都能碾死她。 而且,那男人虽然霸道又不讲道理,但饲养她这么多年,还算是不错的。 正说着,小亓霁看到她背后的庞然大物,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娘亲小心,后面有蜘蛛。” “不就是只……”祝一夕说着一扭头,却见比他还要庞大的蜘蛛舞着的爪子飞扑过来,吓得赶紧从树上飞走。 可是蛛丝缠住了她,让她根本飞不起,自己才初修成人形,根本没多少本事,对上这样的蜘蛛妖,根本难有还手之力。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她朝着吓得不知道怎么办的小亓霁催促道。 小亓霁慌忙使出自己平日学的御火之术,可是本就是个半调子水平,越是急又越是使不出来,看着蜘蛛妖离她越来越近,一把捂住了眼睛,惊叫道,“圣尊爹爹,救命啊!” 几乎只在眨眼的功力,一束火光从山巅飞来,顷刻将那蜘蛛妖烧成灰烬,可祝一夕还被蛛网缠着,一时下不来。 无极圣尊御风落到树下,抬手施术解去了她蛛丝,接住了掉下来的她,“你们两个,怎么又跑出来?” “太无聊了,出来一下怎么了。”祝一夕气鼓鼓地哼道,她虽然是被饲养的,好歹也有点自由行不行? 无极圣尊无奈叹了叹气,伸手摘去了她翅膀上的蛛丝,道,“昆仑山妖物多,离玉阙宫太远,你们不要命了?” “你要是让我把你吃掉,我就是大妖怪了,怎么会被这些小妖欺负?” “娘亲,你不能吃掉我爹爹!”小亓霁一听,立即出声反对。 她娘亲到底怎么了,怎么天天都是想着吃掉他爹爹这样可怕的事情。 “那让我吃掉一半也好啊,反正你是大神仙,一半会再自己长出来的。”祝一夕一脸垂诞地看着无极圣尊,舔了舔唇角,一副随时准备下口的样子。 无极圣尊瞪了她一眼,将一大一小两个拎着回了玉阙宫,这人虽然是回来了,但对于以前的事却只记得一些细微的零碎,一天总想着吃掉她变成大妖怪,前些天好不容易让她搬进了自己房间住着,结果半夜睡着睡着就一口咬在他身上,现在肩膀牙印还没消下去。 御风到了玉阙宫外,他方才松了手,“霁儿,去找飞林去。” 小亓霁提着篮子先跑进了玉阙宫,留下他们两个在宫外。 “无极圣尊,我跟你说,虽然是你把我养出来的,可是我又不是宠物,别老想把我关在这里。”祝一夕说着,彩翼因为生气微微颤了颤,在阳光流光溢彩的。 无极圣尊笑着伸手摘去她头上的树叶子,温声说道,“我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那就让我吃掉你啊。”祝一夕强词夺理说道,这男人总说是喜欢她,可又不让她吃。 “等你嫁给我了,你想吃,也可以。”无极圣尊笑语道。 “我嫁给你,就能吃掉你?” “嗯。”无极圣尊笑着点头。 “那我现在嫁给你。”祝一夕一口答应道,心里却是盘算着要清蒸,还是红烧才好吃。 无极圣尊失笑,没有言语,牵了她进玉阙宫。 《正文完》 ---题外话---新坑已经挖了,暂时叫《谋帝心》权谋文,喜欢宫斗权斗的小伙伴可以去跳坑啦。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