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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浑身赤/裸的亚洲少女正伏在试验台上抽搐，她的嘴大张着，宛如窒息的人刚刚获救般贪婪粗鲁的掠夺着空气中的氧气。 “这是关乎人类存亡的赌博，根据预测，这次超强磁暴将会持续两百万年，会引起人类基因剧烈病变，数年后人类将无法生存。针对这次灾难，全球四个超级帝国制定了《新日月计划》。计划主委会将会选出总数为三十万，分布各行业领域的尖端精英进入倾全球之力为这次灭顶之灾特制的休眠舱中进行休眠。在理想环境下，特质休眠舱将能持续工作六百万年，能量来源来自地心热能。六百万年后，磁暴已经结束，地球的生态和磁场应该也已经恢复正常。这时候，我们预留下来的文明之火就将重新在这片大地上燃起科学的火光。” “非理想状态呢？” “……” “留下来的人怎么办？” “留下来的人将转居地下，在地下继续研究不受磁暴影响的办法。只要对抗磁暴的方法一研究出来，即使我们还活着的只剩一人，也会将承载着人类延续希望的日月们从长眠中唤醒。” “……以帝国为荣，一切为了人类。” “为了人类。” 7479被强行从休眠舱中弹出来后，身体本能的排斥着充满灰尘杂菌的空气。剧烈的休眠反应化作充斥至指尖的强烈恶心感袭卷了过来。 发抖的指尖无力的抠住试验台边缘，7479像只缺氧的虾米一样弓起身子，不停的干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双冰凉的手将7479拦腰抱了起来。 这是哪里？过去多久了？超强型持续磁暴结束了吗？眼前的人是谁？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出现在她脑海里，等休眠反应最强烈的时候过去后，7479才取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看清了自己所在何处。 一个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随处摆放着应该是实验器具的简陋瓶子，还有各种7479看来贻笑大方的落后模型。角落里一台巴掌大的黑色匣子正在不停的播送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昨日，2032年奥运会Z国体育代表团领奖服正式亮相……” 而抱着她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秀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色褂子，盯着7479的炽热眼神里，有一股让人生寒的疯狂。 “喂，杂鱼……！把你的手给我拿开。这什么地方？你是帝国的人吗？”刚刚从漫长休眠中醒来的7479的挣扎，在年轻男子怀中就像撒娇的动作一样。 年轻男子将7479放在另一台干净的解剖桌上后，立即用铁制的锁扣将她牢牢拘束在解剖桌上。 铁扣无情的深嵌进白的发青的肌肤，7479不由发出一声痛吟。 “太小了……对付猫狗还行，对人还是太勉强了……”年轻男子喃喃道。 “混蛋，你脑子被蛆钻了吗！你是谁？这里是哪里？”7479越发强烈的挣扎起来，手腕脚腕处的扣合处更深的勒入了肌肤，浸出一片殷虹。 “不必要的失血还是避免吧，镇定剂放哪来着？”年轻男子皱了皱眉，在一排注射用药物中查找起来。 无论7479怎样叫喊对方都不为所动，她听不懂他说的话，看起来对方也同样听不懂她说的话。 好吧，先冷静下来，7479强迫自己忽略手脚的疼痛，开始整理起目前已知的信息来。 既然有人，那么证明超强型持续磁暴已经结束，或者说已经找到在磁暴下生存的方法；科学设施如此简陋落后，证明磁暴后人类科学大幅后退；语言不通，说明帝国标准语已不再是全球通用语。 “多么珍贵的*材料……天外文明？地心居民？总之应该是人类的近亲，要想明白她和人类是什么关系，首先提取DNA进行对比看看。” 戴上医用手套的年轻男子，用和狂热表情完全不同的动作温柔细致的剪下了7479的一缕黑发。 7479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她一动不动任凭年轻男子剪下她的黑发。 “镇定剂起效了，嗯……普通的剂量有用，也没有抗药性。”年轻男子坐在电脑前，一边观察着7479的状态，一边移动着鼠标：“基因相似度……98%。基本排除外星人可能。” “喂，粪球，你是在拿我做研究吗？”年轻男子在观察着7479的同时，7479也在同样观察着他。 年轻男子听不懂7479的语言，他只是单纯将7479的行为记录下来。 “疑为智慧生物。” 白色褂子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年轻男子脱下一只手上的医用手套，在7479面前接了起来。 “是我，嗯……不，还没有，还没有找到分解的方法。”年轻男子走到离7479稍远一些的地方，继续着通话。“虽然还没有分解出来，但我相信这会对我的研究很有帮助。这次的交易我很满意，余款会立刻打给你们。是的，对……今后黑市如果有了类似的东西，还请继续提供给我。哪里，哪里……好的，再见。” 挂掉电话后男子重新坐在了电脑前，这时7479的血液检测也出来了。 “各项生命机能都很低，这倒像是生命机能一度停止后再启动的症状……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对了，那些液体——不行，已经完全成为普通的水了。” 发现残留下来的水渍再没有用处后，年轻男子露出嫌恶的表情，快速清理了湿润的地板和桌面，又重新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白褂。 7479冷眼看着年轻男子的一举一动。 眼前这个男人，不通帝国语，将她当做稀奇的动物分析研究，为休眠舱的自我分解扼腕叹息——说明他对帝国一无所知，甚至对休眠舱一无所知—— 这是六百万年后的世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 “——《新日月计划Z》。我希望这个方案不会有机会展开。即使有休眠舱的帮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挺过漫长的休眠。在休眠舱中死亡人数达到80%时，我们预先冰冻的孢子将会大幅向空中传播，数百万年后，人类将重新站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这才是真正的《新日月计划》——” “真想立刻解剖看看，但是……算了，马上弄死太可惜了，以维持最低生命安全的前提进行实验吧。”年轻男子露出了陶醉的微笑。 “……” 将7479禁锢了两天，采集了各种样本，年轻男子才将她从冰冷的试验台上解放。被当做一块破布扔到地面上的时候，7479四肢已经完全不能动弹，血液循环不良的手脚只有不时传来的麻痛才能让她想起它们的存在。 取代铁扣限制她自由的是一根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铁链，一头连接着她项间的大型狗用项圈，一头被焊在墙壁一角。 经过连续两天的折磨，刚刚从漫长休眠中醒来的7479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显得困难了。 她虚弱的倒在墙壁一角，赤/裸的肌肤是不健康的青色，既有原本身体的因素，也有短时间内大量失血的原因。 “来，这是今天的营养剂。”地下室的上锁的门被打开，身着一丝不苟白袍的年轻男子轻快的走了进来，他拿起7479冰凉的手腕，慢慢将托盘里的一管药剂注射了进去。 当奶白色的药剂被推到尽头后，年轻男子又拿起另一只针管轻车熟路的对着7479布满针眼的手肘内侧按了下去。 一管暗红的新鲜血液被抽了出来。 从7479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 “呵呵……真乖。”年轻男子细心的将红色的针管放回托盘，然后双手将7479抱了起来，放到了试验台上，同时用加大版的铁扣将她四肢固定住。 “猜猜今天我要做什么？”年轻男子一边穿戴着医用手套，一边露出狡黠的微笑看向7479，少女目光涣散，好似并没有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却在对方将目光移向实验道具的一瞬间，瞳孔的阴影里露出刺人的恨意。 “这是雌性激素，注射之后你将会超数排卵，我会将这些卵细胞收集起来，这样就算你不小心死了，我也不愁没有同样的研究对象了。” “不……”用力盯着年轻男子，7479的喉咙里发出一个新人类字节。 年轻男子扼住7479的下巴，带着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容温柔说：“毫无疑问你是个智慧生物，并且拥有优秀的学习能力。我很好奇你的族人是否都像你一样聪慧。所以在你帮我找到你的其他族人之前，我会注意别过火把你弄死了，当然……在这之后，是把你解剖还是做成标本……就随我的心情了，呵呵呵。” 男子分开7479双腿的一瞬间，眼神微不可查的闪躲了一下，最后定位在7479光滑的小肚上，手里的管状仪器则胡乱向7479腿间戳去。 7479黑色的瞳孔里涌起了刺人的屈辱和恨意，但随即就被她巧妙的掩盖。 毫无经验又动作青涩的年轻男子在过程中一直盯着光洁如镜的地面，7479则一边屈辱的忍受着，一边用针芒般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年轻男子的举动若有所思。 “呼，好了。”截取到卵细胞的年轻男子如释重负，将细胞小心的冰冻好，然后松开了7479的铁扣，将她从试验台上抱了下来。 按照常例年轻男子将7479套上铁链后准备离开，7479却做出了意料不到的举动，拖住年轻男子的腿，突然扑倒了他。 “你——！”年轻男子跌倒的瞬间露出恼怒的神情，下意识的去扯7479的黑发要将她拖开。 忽然，年轻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背脊微微弹了一下，伸出去的手软绵绵的掉在了7479凸起的颈椎上。“……唔……！” “呜……嗯……”年轻男子的裤拉链已被拉下，内裤也被粗暴的扯下一半，7479正积极的舔/舐着手中已经精神抖擞的粉嫩分/身，嘴里故意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喂，你在干什么……！”年轻男子带着欲/情的喘息声没有一点说服力。 “哼……被猪屁股夹了的蠢货，蛆虫，杂鱼！下贱的生物……看了一眼就硬成这样，哼……杂鱼处男！”7479用甜腻的娇喘断断续续说着这句帝国话，在年轻男子听来，配合这语调的内容应该是“宝贝”“亲爱的”“甜心”之类，于是他错误的没有提起警惕，原有的戒心也因为下身渐渐传来的快感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唔……不……住、手……”年轻男子喘着粗气，右手无力的扣在7479肩上，几近发狂的感受着7479恶作剧一般不断在敏感颤抖的尖端打转的战栗快感。 “……要……我……”7479吐出嘴里膨胀的青筋毕露的分/身，将年轻男子的苍白的手放到自己胸上，双眼盛满欲/情，说着新人类的语言，微撅着湿润的嘴唇向年轻男子靠去。 茂盛的黑发凌乱散落在少女胸前，年轻的肌肤散发着特有的光泽，苍白的发青的肤色也染上了情/欲的绯红，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雾蒙蒙的幽黑眼瞳。少女一手握着年轻男子颤抖的昂然，一边露出孩子般天真的表情顽固索吻。 “……” 男子单手搂上了7479的腰肢，主动向少女靠去。 说时迟那时快，7479将手中充血硬挺的分/身毫不留情的暴力弯曲，瞬时年轻男子就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 “——啊！！！” 在年轻男子捂着下身蜷缩成一团时，7479迅速将连接在自己项圈上的铁链紧紧缠在对方脖子上，用全身力气勒紧了铁链。 “……” 数十秒后，年轻男子浑身的力气渐渐随痛苦和缺氧消失，挣扎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随着视线开始模糊，他在这世间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黑发少女嘴角扬起的胜利微笑。 两分钟后，7479精疲力尽的松开了铁链，厌恶的扑到水槽边，猛的涮起口来。 “可恶——蛆屎都不如的东西，真是恶心死了——！啊啊！痔疮都要长到嘴巴里了！去死去死！” 不知涮了几次，7479才抹干净嘴，重新回到了年轻男子身旁。这时已经不能再称他为年轻男子了，这只是一具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 在白袍里，7479找到了解开项圈的钥匙，她学着年轻男子的样子，轻松的解开了项圈。 7479脱下尸体最外面的白色袍子裹在自己身上，犹豫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尸体。 让尸体和自己存在的痕迹，当然也包括那些冰冻的卵细胞和各种样本——消失于这个世界后，消耗了大量体力的7479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通向地面世界的铁门。 铁门外是一间正正方方，摆满了廉价家具却没有一丝生活气味的房间。 7479喘着粗气，一刻也不想多呆的奔出了这间房子。 紧紧裹着仅有的白袍，散着一头茂密黑发，白袍下一双毫无血色的小腿，7479沐浴在路人好奇探索的目光下，跌跌撞撞的赤脚走在傍晚的街道。 “……呼……呼……” 不管走了多久，不管左转右转，目之所及都是警惕好奇的目光。 向来不擅运动的身体再加上近期的疲劳轰炸，7479终于脚下一软，昏倒在了路上。 　　☆、第2章 前途多难 “喂！死老头，快出来还钱！死老头！死老头，躲到哪里去了？” 裂开了好几条口子的老式木门被狠狠推开，咚的一声撞到深灰色的石灰墙上，吱呀吱呀的响着。 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走进，其中一个手臂上文着一只虎头的男人一扭头，一口浓痰飞在了石灰墙上。 “这死老头不会知道我们今天来收款，出去躲债了吧？” “不会吧，这老头一直挺老实的，以前这一天都会老老实实准备好钱的。” 有纹身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叼在嘴里吸了一口，说：“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彪形大汉立刻在屋子里乱翻起来。 “死老头到底把值钱的东西藏哪里了？”彪形大汉拿起衣柜上的一个相框瞟了一眼，随手将相框扔在石灰地上。 一条细细的裂缝贯穿了相框的玻璃表面，将照片上两人刚好割开。 另一个彪形大汉正用曲起的食指敲击着一台老旧的小电视，嘿嘿嘿的冲他笑道：“黑白电视，你说博物馆会不会出钱收购这个？” “去你妈的，白送也没人要。”扔相框的大汉也嘿嘿笑了起来。 有文身的男人抖了抖烟头，不悦的看着两人：“唧唧歪歪什么，快干活！” “这房间里全是破烂，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彪形大汉踢了电视柜一脚，整个柜子连着小电视都哐当摇晃了两下。他骂骂咧咧的转过身来，正好对着一条弹簧都露出来的旧沙发，而沙发上，睡着一位少女。 “我操！虎哥！这里，这里，有个女的！”彪形大汉指着旧沙发冲有纹身的男人叫道。 “什么？”虎哥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快步朝他走去。 之前由于视角问题，三人一直没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这一绕过旧沙发，虎哥果然看到有位裹着医院常见白袍的黑发少女昏睡在旧沙发上。 “虎哥，这个卖给老王能值不少钱！这可是美人坯子呐！瞧瞧这小脸蛋，这青涩的身体……”另一个彪形大汉搓着双手，发出令人反胃的古怪笑声。 “老头子还有其他的亲戚？”虎哥蹲下身，伸手捏住少女的两颊，像菜市场择鸡一样打量了一番。 “没有没有，自从独生女死了以后，老头就没有亲人了。”彪形大汉连连摆手。 “等老头子回来问问来历，让他把这丫头拿来还债。”虎哥转头，对着两名彪形大汉说。一边说话，虎哥一边松开钳着少女两颊的手，刚要起身，脖子上突然传来刃物特有的冰凉触感。 “——虎哥！” 从彪形大汉们进入房间的几分钟前，7479就已经醒了过来，刚刚从抽屉里找到一把老式大剪刀后，就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7479又立刻躺回原处，当然，是在把剪刀藏在身下的情况下。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谈话，但从姿态上可以看出其中一个男人是另外两人的领导，所以，在抓到缝隙后，7479立刻挟持了这个为首的人。 “你，谁？”老式剪刀的刃口紧紧抵在对方的脖子大动脉处，7479冷冷问道。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虎哥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干笑着说：“想不到我会有被小姑娘威胁的一天。” 7479将剪刀再次往下按了按，说：“你，谁？我，哪？” “虎哥！可恶，这臭丫头——” “别过来！”虎哥对着手下一喝，两个彪形大汉疑惑的停住了脚步。 “小姑娘，不错，沉得住气。只是你赢不了我，知道是为什么吗？”虎哥咧嘴一笑，突然出手握住了7479拿着剪刀的手腕。 “啊！” 7479下意识的往剪刀上使力，可手腕钻心的剧痛却让她的手指丝毫使不上劲，数秒后，老式剪刀无力的掉到了地上，只是一个瞬间，7479就再次被压倒在了沙发上。 “再好的计划，没有实施的力量只是一个笑话。” 虎哥一手狠狠捏住7479的下颌，一手拾起地上的剪刀。 虎哥拿着手里的剪刀开合几次后，闪着寒光的刀刃渐渐向7479脸上靠近—— 两人的立场只在一个交合后就对调了过来，随着利刃的渐渐靠近，7479的心跳声在耳膜里拼命的鼓动起来。 要完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虎哥的动作，两个初始还有些紧张的彪形大汉在看清来人后就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哟，死老头，这么重要的日子不乖乖在家呆着，跑哪里去了呀？” “老头子，知不知道爷爷我等了多久？我们虎哥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呐，你说，要怎么补偿我们才好？” 被钳着下颌，7479忍痛抬起眼朝门边看去。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满脸愤怒的朝他们走来。 老者中裤下裸露着的一双瘦的只剩皮和骨的双腿，从膝盖处虚弱的曲着，整个身体给人一种一阵风就能吹到的感觉。 两个彪形大汉拦住老者不让他过来，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报纸层层裹好的钱，丢向虎哥。“你们不是来收钱的吗？钱在这，快给我滚！” 虎哥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松开7479，一手接住纸包，然后又将它随手扔给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粗鲁的撕开报纸，快速的清点起来：“虎哥，七千整。” “老头，你欠我们的钱，可远远不止这个数啊。”虎哥作出一脸可惜的表情，叹息道。 “每个月我能拿出多少钱，你自己知道！你要是还想涨利息，那就把我的命拿去算了！”得到虎哥示意后的两个彪形大汉放开了老者，老者步伐不稳，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 “看在你这么多年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一个大面子。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什么条件？” 7479不动声色的瘫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眼前事件的发展。 先是老者说了什么，手臂上画着图案的男人脸色沉了下来，两个彪形大汉面色不善的向老者逼去却被男人喝退。 接着，不知老者和男人做了什么协商，男人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一挥手，带着两个彪形大汉走了。 随着门被示威似的摔上，一阵金属物体被踢开的声音后，几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老者叹了一口气，目光移到7479身上。 “……没事吧？” “你，谁？”7479看着老者。 “你在路边昏倒，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找不到监护人。”老者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一部比手还大的黑色砖头，看也不看的说：“那一带太乱，没办法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你醒了就告诉我监护人的电话号码，我给你联系。” 7479疑惑的看着老者，半晌后，等老者抬起头重新看向她，7479又问了一遍： “你，谁？我，哪？” “……你是外国人？”老者皱起眉头，审视着7479。 “？” “……” 看着脸上就差没写“听不懂”三个大字的少女，老者再次重重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 春日骄阳悬挂在头顶，街边人来人往。 一间小小的废品回收店前，换上了一套不合身的旧T恤牛仔裤后的7479端着塑料小板凳坐在阴影里，发出了今天的第三声叹息。 她的任务是和其他日月们一起分工建设新的文明，可是新日月计划书上却没有告诉她，只有她一人提前醒来的时候，又要怎么应对。 认真说起来的话，新人类已经如计划一样在地球上生存了下来，甚至还拥有了中度文明，这个时候理论上已经不需要日月们的出场了。 原本就只有当休眠舱里的日月们死亡超过八成时，这项计划才会启动。 起草计划书的人一定是将剩下的两成日月们放弃了，或许是觉得此时已经没有新日月们的必要了，人类已经继续延续了下去，而过去的遗民——自生自灭吧。 7479不知自己今后将去往何处，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计划书上哪怕只写个今后对新人类是帮助还是毁灭的大方针，也好过现在的空空如也啊！ ……当然，7479会不会按方针实施就得看心情了，咳咳，姑且会参考一下。 总之，7479现在对未来的生活暂时性的感到了茫然。 正发着呆，一阵车轱辘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7479回过神来，习以为常的看见老者拖了一车破铜烂铁回来。 那一天，两人滑稽的尝试了各种比划进行沟通，最后得知7479无处可去的老者没有挽留7479，同时也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会多准备一个人的份，破沙发上也多了一个枕头和一张薄毯——一张用许多破衣服和布条做的毯子，和一个摊开了就是破衣服和布条组成的毯子的枕头。 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有交流，老者很少去看7479，也不要求她做家务或者帮忙废品店的事。两人互相当对方是空气，相安无事。 7479坐在阴影里，看着老者浑身大汗，吃力的从车上卸下一个又一个的破铜烂铁，阴影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这辆由一块铁板，四个铁轱辘组成的“车”，就是老者赖以为生的家伙。每天天不亮，老者就拉着这辆车出去，傍晚时分再拖着满满一车废品回来，在7479看来，这样的生活完全是生不如死，但是老者能一年如一日的坚持，不仅如此，还每个月都会将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血汗钱交给上次登门的那伙男人，这样又是将一个月的血汗打了水漂。 一个月里固定总会有一天是7479看不起老头的日期，那是当老头把一个月勤勤恳恳攒来的钱交给那群人渣的时候。7479看不起他，他好像理所应当一样接受着对方的剥削，从未想过反抗。 为什么不反抗？因为没有胜算？ 没有胜算所以就放弃了吗？或许最差的结局是死亡，所以不敢反抗。那么，难道现在的结局就比死亡来的上等吗？ 7479看不起他，也看不起和人渣们本质上同样，同样在吸食老者鲜血的自己。 老者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了解这世界的接口，7479也不想再为老者增添多余的压力，近期她可能就会离开这里。 　　☆、第3章 我是个什么人 又到了沉默的晚餐时间，摆在7479面前的是一碗清稀饭，而老者面前的则是一大碗看不见米的米汤。 7479也无法理解，老者这样对待一个连归处都没有的人，会有什么好处。 7479漫不经心的喝着稀饭，忽然听见对面老者开口：“你想不想上学？” “上学？” “读书的地方，学习知识的地方。”老者面色不动的又喝了一大口米汤，声音还是平平静静的，就像在说“离开店铺的时候记得锁门”一样。 新人类的学校？她去？ 7479不认为这里的科技能高过帝国，从这里的生活设施，马路上窜来窜去的大铁皮就能看出来了。但是或许她可以试试以长补短？总体来说新人类的科技没有人类先进，但说不定也会有人类不及的地方，她正好可以从中学习学习…… 从她这两个月的观察看来，新人类相较人类晚熟，在帝国，十五岁之后人类各项机能就发育完善，从法律上被看作一个成年人了。像她这么大的，若是结婚结的早，现在都已经得到政府分配的后代了。而在这里，十七岁的人还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啃冰棍呢。 “……不想去？你过了义务教育的年龄，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但是我个人认为，你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就把别的路堵死。”老者静静的喝着米汤，既没有不高兴的迹象，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7479想了想，终于问道：“怎么，能，上学？” “你没有户口，没有这个就找不到学校收你。如果你决定要去上学，明天起我就去想办法给你办户口。学校的话，我有个战友，现在在教育局工作，我会找他帮忙。” 7479一边默默的听老者讲话，一边从身上拿出一本随身携带的破破烂烂的迷你词典，直到她查清了“户口”“战友”“教育局”的意思后，她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老者：“我，上学困难。为什么帮我？” 老者沉默了一瞬，对7479脸上的怀疑视若不见，端起米汤，不咸不淡的说：“这是你的自由，你选择去还是不去……都和我没有关系。” 看了老者一会，7479说：“……我……付出，什么？” 老者看了7479一眼，说：“学习的时间。” 吃过饭后，7479又坐回了门口的小板凳上。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阴影和光亮混为混沌的一体，街上只剩稀稀疏疏的路人。7479把背靠在坚硬的石灰墙上，观察着路过的新人类。 店铺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不用看7479也知道是老者在整理今天的破铜烂铁。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清亮的月牙也挂上了树梢。7479叹了口气，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走进店铺，对着还在进行分工作业的老者说道： “我要上学。” 7479早就看出来了，老者在这里也就是一个社会底端个体，从一开始，7479就没指望过他能帮助她去学校。 所以老者开始的无功而返一点没出她的意料。 五月的尾巴上，气温渐渐高了起来，时不时也能坐在门口听到蝉鸣，在这钢筋水泥铸造的都市里。 “买了西瓜，过来吃。” 老者把车停在门口，从车把手上解下一个塑料口袋，深红色的瓜瓤在白色口袋里若隐若现。 看这样子，今天又是浪费时间。 已经一个多月了。 现在老者的时间分配为了，一大早出去，然后中午或者下午回来，用剩下的半天时间去收破烂。 这样做的后果，毫无疑问就是老者的收入减少了一半，上个月来收钱的虎哥就大发了一通雷霆。可是他好像毫不在意，甚至在今天还破天荒的买了水果回来。 用湿毛巾抹了一把身上的汗，老者气喘吁吁的坐在板凳上，大力的摇着蒲扇。等稍微凉快一些了，他拿起一块西瓜大快朵颐起来。 口袋里还剩下一块西瓜，比起老者手里的大了二分之一。 两人坐在店铺门口吹着凉风，即将把西瓜送入嘴里的7479半途停下了动作，鲜红的西瓜忽然成了难以入口的东西。 “怎么不吃？”老者平静的开口。 “今天怎么样了？”7479握着手里的西瓜，看着老者。 “还没办好，你再等等。”老者将啃的只剩瓜皮的残渣扔进塑料口袋，双手随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 “办得好早就办好了。”7479流利的语言让人无法相信就在一个月前她还只会说简单单词。 收留了7479以来，老者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与她对视，他的目光里没有怒意，也没有失望或者寒心。他认真的看着7479，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是，她是压根就没对这个收破烂为生的老者报以希望。这里的社会阶级没有她那个时候严格，退一万步就算这里的制度比帝国宽松一百倍，她也不相信凭一个一贫如洗，不对，是一个资产呈负数的底层居民，能让她成为这里的公民。 事实也是如此，老者不过是每日做着毫无意义的无用功罢了。 “为什么不放弃？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啊！我最讨厌老人和小孩，就算我以后出人头地，也不关你的事。我不是好人。就算你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对你感激涕零。” 明明伤人的是她自己，可7479却反而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她把西瓜往地上用力一摔，西瓜直线滑了出去，地上留下一片好似血液溅开一样的碎瓜瓤。 “我是个一无所有的怪人，你要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劝你还是趁早把我赶出这里。” 两人视线的对峙持续了许久，又或者只是一瞬。在7479好几种计算中，却惟独没有老者不怒反笑的可能。 “照你这么说，吃亏的是我，怎么反倒你还坐不住了。”老者淡淡一笑，看着7479，目光里居然是同情，是的，是同情和了然：“……你很可怜。” 7479眼底一瞬间出现被触及痛处的愤怒，老者拍拍手，面色如常的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不想吃也别糟蹋食物，这不是个好习惯。” 留下这句话，老者迈进了店铺。 7479呆坐在原地，发觉自己可能和这个老头不是一个人种，不能以人类的目光去看他。按这里的话说，可能他是圣父耶稣的后代—— 第二天一早，老者又早早出门了。 听到店铺关门的声音，早就醒来多时的7479从沙发上翻了下来，走到外面一看，老者当个宝贝似每天擦的亮蹭蹭的车子还和一堆破铜烂铁挤在店铺里。 即使7479昨天那么说了，他还是没有放弃。 别人的事他百曲不挠，为什么偏偏自己的事，他却一点摆脱现状的努力都没有？ 以前7479认为他是麻木懦弱，所以看他总带着一股轻蔑。但是现在，7479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用麻木懦弱来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7479重新躺回沙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老者对一个一无所有还身份不明的流浪人施以恩惠是作何用意。劫色？恐怕他也没这体力。劫财？7479带来的唯一财产，那件白大褂，还被老者嫌弃，连变成毯子的资格都没有！老者到底图她什么呢？ 贩卖人口！ 7479一拍大腿，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没几秒又颓然的倒了回去。 要是想要卖了她，当初就不会和虎哥撕破脸皮了。 想来想去，她实在是无法为老者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7479叹了口气，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不小心摁上了破沙发上露出的弹簧，哎哟一声，7479蹭起来满面怒容的拍了沙发一下：“信不信我拆了你，长了一副剥皮死鱼的脸就给我安分点！” 顶着中午大太阳满身大汗回来的老者，老黄牛一般牛不停蹄的又拉着他的车子走了。 老者的奔波连负责这条街为生的环卫大娘都看不下去了，趁着傍晚7479又坐到了店铺门口的时候，环卫大娘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姑娘，爷爷好心收留了你，你就算不帮他做事，也不要这么累他哇，老年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难道我来之前他还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不成？”7479看了环卫大娘一眼，轻飘飘的说。 “小娃娃，话不是这么说的！”环卫大娘没想到会来这么一膈应，面带怒色：“你吃老爷爷的饭，用老爷爷的东西，就该感激他，帮着做家里或者店铺的事！这老头怎么捡了一个这么不识好歹的娃子回来呢！” “他愿意让我吃，愿意让我用，我拿刀逼着他了？”7479冷笑一声，眼带厌恶的看向环卫大娘：“要是想彰显自己的价值和正义感，劝你别在我这里找。要是真同情他，你给他钱啊，你养他啊。” “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给他钱！”环卫大娘像被掐住脖子一样提高音调叫了起来。 “是啊，说几句口水话就能满足自己的正义感真是划算。”7479远远看到从拐角出现的老者佝偻着的身影，确认了他今天也平安无事的归来后，7479站起来拿起小板凳，最后看向环卫大娘：“滚，污染空气。” “你！” 在环卫大娘藏着黑垢的五指抓来之前，7479就闪进了店铺，铁制的卷帘门啪的砸了下来，刚要冲进来的环卫大娘吓得猛退一步，要不是她退的快，恐怕就被卷帘门给砸了脚了。 7479回到里间一个小时后，老者才姗姗归来，就算用爬的速度来算，这步伐也太慢了。 “去哪了？”7479状似随意的问。 “门口守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我就去隔壁公园发展了下副业。”老者从车把手上解下了一塑料口袋的饮料瓶。“你惹着她了？” 原来是嫌烦躲去了。 “哼。”7479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学校是你自己要去的，如果以后你在学校也犯了事，我可没法再把你弄回去。”老者平淡的说。 “你先把我弄进去了再说吧。”7479不屑的嘁了一声。 老者不置可否，在店铺门口的水管里冲了冲手，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气温凉爽后老者又开始擦拭他那辆破车，7479百无聊赖也坐在店铺门口吹风。 看着老者沉默劳作的样子，7479忽然产生了兴趣：“你的妻子呢？” “没有。”老者不假思索的回答。 “后代？” “没有。” “哦。”7479点了点头，按照这里的价值观，还真是相当凄惨的人生啊。 老者忽然呻吟了一声，直起他那佝偻的背，自己锤了几下肩膀。 “以前我当兵的时候，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是因为你要死了。”7479冷静的阐述原因。 “是啊，我是活不了你那么长了。不过原因倒不主要是这个，还是要怪下午贪心了些，东西拉多了，闪了肩。”老者哑然失笑，也不生气，依然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看着对方这幅怎么激也无法激起怒火的模样，7479再次败下阵来。 　　☆、第4章 落户 又是一个寻常的一天，老者依然天不亮就出门了，7479在老者锁上店铺的门之后，从沙发上翻身起来。 来到外间一看，老者的破车还挤在店铺里。 别以为这么做就会让她觉得感激，舍己为人的无非就两种人，一，伪善者；二，另有所求的人。 7479冷眼看了破车一眼，重新躺回沙发。 天色还早，但7479就是无法再次入睡。 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多遍，像是最终无法忍受一般，7479鲤鱼打挺一样弹起自己上半身，抓狂般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揉的一团糟，认输的离开沙发来到外间。 店铺里有很多废品，都被老者分门别类的堆放了起来，所以7479要从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材料还是挺容易的，至于工具，7479只在里间的电视柜里找到了最基础的钳子、起子之类，这倒不奇怪，老头是收废品的，不是修废品的。 在废物堆里翻的上气不接下气的7479终于凑齐了一堆金属废物。旧玩具、铁盒子、铝丝……全被7479从废物堆里翻出来丢在一堆。 抹了把汗，累坏了的7479瘫坐在地上，盘腿休息了一会，7479拿起钳子小心翼翼的开始分尸起这些废物带金属的一部分。 一张张金属皮被她小心的剥了下来，连小玩具上拇指大的金属皮她都没放过。 等面前的金属皮叠了厚厚一沓后，7479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老者要回来拉车出去收废品了，7479捧起金属片们，将它们塞进了里间的沙发下。 收拾好之后，7479打开那台不停闪着雪花，时不时就没了画面的破电视看了起来。又过了一会，老者果然擦着满头大汗回来了，匆匆把午饭做好后，老者又毫不歇息的拉着破车出门了。 吃过午饭，7479又开始继续她的作业，直到傍晚时分。 老者回来之前，7479又故技重施，将作业藏起来，直到用完晚饭，老者开始在门口擦车。 “我出去散步。”7479不是在申请，她就是通知一声。 拿着一个从里间旮旯里翻出的黄色大购物袋，7479装着满满一口袋金属片走出了店铺。 就在离店铺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社区小公园，7479很少迈出店铺，但是只要她到过的地方她就能过目不忘绝不迷路。 跟着记忆中的路线顺利到达公园，7479一边张望着一边往深处走，吃过晚饭后出来散步和扭秧歌的大婶们不约而同的都对她投以了指指点点的视线。 穿的虽然干净但却极不合适，上衣的T恤明显就是男装，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长度几乎盖过大腿。牛仔裤倒是女裤，但同样大的迎风飘荡，至于鞋子——好吧，鞋子倒是正常，不好看但至少“正常”。 这种打扮通常让人直接想到的就是脑袋有毛病，但显然7479的长相又让人无法相信她脑子有毛病——这些大婶活这么多年，疯子倒是看过不少，但的确她们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疯子。 7479对大婶们的目光视若不见，穿过最热闹的公园中心，找到一个无人的小树林，一屁股坐在一棵松树下。 休息了几分钟，7479从购物袋里拿出金属皮们，拿起起子螺丝开始进行与白天不一样的工序。 做了还没半个小时，7479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向这里跑来。 “站住！达子，你别跑！” “哎哟，强哥你别追我啊，我胆儿小，见着强哥生气就腿软。不就是一个移动硬盘么，别伤了咱们兄弟感情啊！”一个油嘴滑舌的声音说道。 “你好意思说！老子的10T宝贝就被你掉水里去了……我的水原绫香！我的大平花子！我的松崎纪！啊啊啊我要你今天血债血偿！” 7479刚抬起眼，就看见一个身影风一般的停在了自己面前。 有着一头短短头发的少年看见她先是有些意外，然后对她露出一个活力四射的笑容，右手比了个嘘的姿势，一溜烟爬上了7479对面的一棵树。 少年刚爬上树，后面的追兵就赶到了。 “草！追丢了！”三人左右环顾一番，发现自己丢了对方的踪迹。 三人接着发现坐在树下的7479，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哄笑着推出了个头最大的那个少年。 “额……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有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经过？穿蓝色T恤，牛仔裤……” 7479扫了他一眼，下巴一昂，冲着对面说道：“树上。” “啊——！？” 树上发出一声惨叫，少年七手八脚的跳下来，还没得来及逃跑就被三人捉住了。 “叛徒！坏人！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少年一脸委屈，在三人的捆绑下还不忘愤愤然的向7479抗议。 “我有帮你的理由吗？”7479漫不经心的往金属块上吹了一口气，看也不看对方。 “你这个小人！毒女子！呜啊啊我记着你了！” “废话少说！为了赔我的U盘，皮尔的签名足球交出来……” 四人打闹的声音渐渐远去了，7479重新专注的投入到作业中，两个小时后，一袋子金属薄片变成了一个看不出具体用途的的小部件。 将部件丢入购物袋，7479悠悠闲闲的往店铺方向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7479制作的部件大大小小也有十几个了，渐渐沙发下也快藏不下来了，这时，老者带回来了7479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寻常只要几天的事竟然也给拖了两个月……”奔波了这么久，终于拿到身份证明的老者不由叹了一口气。 7479翻看着深红色的户口本，语带不屑的说道：“在你身上捞不到好处，当然要让你难受了。” “现在的人啊……”老者话说了一半却说不下去了，化为长长一声无奈的叹息。 7479看了看户口本上的名字，又看了看担保人那一行，说：“这么轻易就给给我做了担保，不怕被我拖下水？” 老者将纤绳在车子上系好，又打了个结实的结，拉着往外走去，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和平淡的一句话。 “我没什么好怕的。” 7479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户口本上的“祁玖”两个字，从此，她就要作为祁玖活下去了。 良久，屋内一声弱不可闻的轻哼后，已不见7479身影。 祁玖以为有了户口就可以放心了，这几天全把心思放在了她的作业上，却没想到老者依然忙的脚不沾地，并且每一次回来，脸色都显得奇差无比，那张本就不苟言笑的老脸更是像笼了一层黑雾般。 老者这郁抑的样子，祁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沉默的午饭中，祁玖伸筷夹起豆腐汤中的一根菜叶，冷笑一声：“被闭门不见了？” 老者冷不防听见祁玖一语道破，紧抿着干树皮一样的双唇沉默不语，半晌后，他放下手中筷子，看着祁玖：“是我对不起你。” 他哪里对不起她了？他为了自己的事四处求人奔波她是知道的，曾经的战友现在的高官拒绝接见一个收废品的老头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他不怪学校，不怪战友，只说一句我对不起你，真真切切认为祁玖上不了学是自己办事不利，就是这副好人姿态，才叫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怒从心起！ 祁玖看着老者那不似作假的愧疚，心中无名火起：“学校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解决。” 老者以为祁玖只是生气中随口一说，没想到下午等他拉着车子一出门，随后祁玖还真一人跑出来了。 借着地图，祁玖准确无误的到达了传闻中就如雷贯耳的高等中学门前，森冷大气的黑色校门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旁边有着金色的“湟川高等中学”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暑假的缘故，校园里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身穿深蓝色校服的学生也是挂着生人勿进的冷漠表情匆匆而过，祁玖运气太好，当守的保安正背对着她在打电话，祁玖趁此机会迅速的快步走进了校门。 黑色巨大的校门后是一眼望不见头的广阔绿化区，砖红色的教学楼雅致而悠远，在绿绿葱葱的挺拔树木后露出平整的屋顶。 祁玖随便拦住一个男学生，全然不顾对方对她这身打扮的嫌弃和厌恶，神色自若的问：“校长在哪？” 那男学生只想快快离开祁玖，急匆匆的给她指了个方向就离开了，“敏毓楼七楼。” 祁玖向着他说的方向走去，一路路过数个面色冷漠昂头挺背的的湟川学生，对方一见到她，全都一个反应——像见到一个长了腿的垃圾库一样不约而同的捂着鼻子，满脸厌恶的绕开了她——虽然她明明什么味儿都没有。 祁玖无视这些表演细胞丰富的学生，来到敏毓楼七楼，低调雅致的走廊最里端，一扇比其他都要大上两倍的门很容易吸引了祁玖的注意。 门上的确挂着“校长室”的门牌，祁玖确定目标，直接推门而入。 谈话时戛然而止，两道视线齐齐定在祁玖身上。 一位精瘦严肃的中年男人坐在落地窗前的黑色皮椅上，见到祁玖无礼的行为，也只是用一道俯视虫子的居高临下的目光无言的审视着她。在他前方不远，与他成反比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待客用的黑色皮沙发上，光可鉴人的三七分头发下，是一双暗藏精光的绿豆小眼，此刻这双小眼睛正坐观好戏一般在祁玖和精瘦男人之间打转。 祁玖快速的扫了两人一眼，将各自神情收入眼底。 　　☆、第5章 精英与平民 眼前这景象不难判断主客，她径直走到黑色实木的大办公桌前，直视着精瘦男人那冷冰冰的双眼，说： “听说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学校？” 精瘦男人没有笑，他那始终像看可怜虫一般的眼神却让祁玖好像听到耳边一声嗤笑。 “我们学校没有空闲的清洁工职位，废品也有特定人员来回收，不做慈善，也没有购买贫民用具的预算，不知你还有其他事吗？” 胖男人观察着祁玖的神情，接下来这个穿着寒酸的少女是会气的大哭，还是会恼羞而怒？ 祁玖没有大怒，反而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她双手撑在黑色的大办公桌上，上身前倾，望进精瘦男人鄙夷的眼里：“你知道我最喜欢哪种人吗？” “……无聊的问题。既然你没有其他事了那我就让保安来请你离开，一会请你配合保安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混进学校的。”精瘦男人神情带着厌烦，彷佛祁玖的靠近是不洁一般，身体往后靠向椅背，一手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真不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吃的，随便什么人也敢放进这个学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什么土猫土狗也能进入湟川高中！” 祁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随手拿过桌上的纸和笔，漫不经心的几笔画出一个图案。 “你干什么！”精瘦男人先是惊怒交加，却在看见祁玖笔下渐渐成型的图案下第一次失去了冷静。“这是……！” 胖男人颇感兴趣的凑了过来，几眼下来却看不出个明白，他抬起头对精瘦男人笑着说：“陈校长，这是什么？” 精瘦男人还未开口，祁玖却扬起了个嘲讽的笑容，将完成的纸轻飘飘的扔到他面前。 “18世纪在稻城的清水河上有7座桥，将河中的两个岛和河岸连结，城中的居民经常沿河过桥散步，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能否一次走遍7座桥，而每座桥只许通过一次，最后仍回到起始地点。” 祁玖一字不漏的复述着当日电视采访上精瘦男人的话语，看着他难保冷静的神色，将笔准确无误的隔空投入实木笔筒，说：“听说这是湟川高级中学校长最得意的难题，自出题后二十年来还无人能解，不知道是大家智商太低，还是装着智商太低，来捧你这条，”祁玖对上精瘦男子震惊的视线，露出一个让人后背发凉的笑容：“脑、瘫、杂、鱼？” “喂？喂？陈校长？”被精瘦男子搁在半空中的话筒，传来微弱的人声。 精瘦男子这才像回了神一般，再次动作起来，他看着祁玖，却是把话筒重新压回座机。 这个动作证明了祁玖给出的答案正确与否，胖男人一双绿豆小眼滴溜溜闪着精光在祁玖身上打转，一眨眼就蹭到了祁玖身旁，恍若多年老友一般热情的拍着她的肩膀，一脸与有荣焉的肥腻笑容：“这位同学可真是真人不露相！竟然破解了陈校长的得意难题，这要传出去可要震惊学界了！不知同学在哪里高就？” 他特意在“得意”二字上加重语气，笑的像只狡诈的胖狐狸。 “你用了多长时间做出这道题？”沉默许久的陈校长将视线从纸上移开，抬头问道。 祁玖一脸露骨的嫌恶，弹开胖男人落在肩膀的大手，说：“念完这道题的时间。” “你在说谎？”陈校长皱起眉头，眼神是明显不信。 祁玖一脸随你信不信的表情，刚往外走了一步，忽然回过头来，微微勾了勾嘴角：“对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最喜欢你这种骄傲自大的人了，这世上还有比把这种人踩在脚下更有趣的事吗？” 祁玖的笑声把陈校长的脸色染的铁青，罪魁祸首却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你还没说你来这里的目的！你难道不是想来这里入学吗？！”陈校长沉不住气了，见祁玖要走，立刻从大皮椅上站了起来。 祁玖面上带着嘲讽的微笑，头也不回： “一个智商不足情商不足双脑瘫校长带领的学校，我嫌丢脸，就不奉陪了。” 祁玖走出敏毓楼，还没走几步就被胖男人追上，对方脸上挂着一副看不出深浅的假虚伪笑容，颇有兴趣的说：“这么走了真的好吗？你不是来湟川报名的吗？” “你猜呢？”祁玖勾起一边嘴角，一张脸似笑非笑。 “看起来你对湟川并不满意。” “那又怎样？” “你想不想去别的学校试试？以你的才能，一定有欣赏你的学校存在。”他追在祁玖身后说道，脸上依然是那副令人讨厌的笑容。 “你弄错了一件事。”祁玖停下了脚步，回身双手环抱，戏谑的看着他：“不是学校选择我，是我在选择学校。至于我有没有兴趣去别的学校试试，那要看你给出的条件。” “我给出的条件？”对方的笑容微不可察的动摇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不一定是什么学校的负责人。” “不是？那我和你就没有话说了。”祁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好吧……好吧，我是荣金的校长，姓鲁。我认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不应该被淹没。”鲁校长擦着额头不知何时溢出来的汗水，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说过了，选择权在我，我选择的结果，要看你给出的条件了。” “条件？”鲁校长哭笑不得，进入荣金难道不是全天下所有寒窗苦读的学子梦寐以求的好事吗？怎么到她这，还得求着她去上学了？“我想要告诉你，荣金是和湟川不相上下，全国最好的高校之一，这样的学校，你有什么资格对它提出要求呢？我的意思是，每一个就读荣金的学生都是全国优秀人才中最优秀的一批，你想要对荣金提出条件，那么你就必须具备当世无双的才能，我先说一句，光凭你做出一道难题是不可能的，当然这前提还是刚刚解出那道题的人确实是你。” 祁玖明白，鲁校长已经上钩了。 虽然两人才刚刚开始，但祁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听说如今的校长制是三年一轮吧？明年好像就是鲁校长的最后一年了，不知道鲁校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呵呵，这转移话题的技巧可不太巧妙，刚才我们在说你有让荣金给出条件邀请你的资格吗，你突然关心起我的任期来又有什么用呢？看来你是没有什么……” “两年任期内，鲁校长表现的差强人意啊，不仅没有任何亮点，去年还因为学校资源上的失误拉低了教育评分。虽说有点早，但电视上已经在讨论鲁校长的下一任接班人了，好像是你的师弟来着……？了不起呀，口口声声说着要在他的任期内打败湟川成为全国第一高校，其斗志让教育局局长都称赞有加呢。”祁玖满意的看着鲁校长那副令人讨厌的笑容龟裂开来，接着话头一转：“我研究过教育评分榜的规则了，虽然总成绩要超过湟川够呛，但我认为鲁校长完全有能力带领荣金在任期的最后一年里击败湟川荣登教育评分榜第一，当然，是在我加入的情况下。” “……”鲁校长张开了嘴，声音里带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干涩：“真是大胆的想法，难道你想说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击败霸占了教育评分榜第一数十年之久的湟川高中？” “口说无凭，为什么不自己确认看看呢？下周我会来荣金，如果有兴趣的话，你可以选择在办公室等我。”祁玖停下来，扬起嘴角。 傍晚的餐桌上，祁玖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拿起购物袋就走。 老者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视线在购物袋上停了一下，又飞快移开：“这几天你动了废品吗？” 祁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身对上老者的视线，半晌的沉默后，她提起购物袋晃了晃，里面传来轻轻的金属撞击声。 “你的表情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还来问我做什么。恭喜你猜对了，我拿了你的垃圾。” 老者脸色僵硬，明明被触怒却又压着不表现出来，生怕自己冤枉了祁玖，又问道：“……你拿去做什么用？” 祁玖的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她对老者那股莫名的敌意又冒了出来，她就是见不得这副明明猜到了是她却还要再三求证，唯恐语言刺伤了她自尊的好人姿态！ 人是动物，人的基因决定了一切爱憎行为。没有目的的爱根本上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悖论！ 没有人，世上不可能有人对她毫无目的的好！ 越是这样，祁玖就越有攻击的*，越是甜蜜美好的爱，祁玖就越是要去撕碎它，撕开它，露出下面下水道一样的真相，把发臭的淤泥抹在这些善人的脸上，破坏它！毁灭它！ “要是你告诉我这屋子里比这些废铜烂铁更值钱的东西在哪里，我不介意换一换。” 屋内的气氛变得僵硬而危险，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火星，祁玖扬着一边嘴角，带着挑衅的微笑，与老者对峙着。 老者的脸色沉了下来，等了她一会，牙缝变紧了似的吐出几个字。“你拿去卖钱了？为什么？” 祁玖胸腔中那颗仿佛被五花大绑狠狠勒住的心，终于冰凉地掉了下来。 “换点钱花花怎么了，你不乐意？” “你不该动它。”老者浑身发抖，树皮一样干枯的双唇因愤怒而颤抖着，“你有饭吃，有地方睡，有衣服穿。你不该动它！你不能动它！” “有饭吃有地方睡有衣服穿？这样寒酸的生活你也好意思说？你当我是你养的什么玩意有吃有喝就满足了？是不是在你心中我还要对你感激涕零视为再生父母呢？那张藏起里的相片是你女儿吧，怎么，死的和你有关系？自以为是的负罪感和所谓的良心不安在作祟？所以把我带回来给吃给喝，以为对我好就是对你女儿赎罪？我告诉你，你就是把我供起来，也别想在我身上找到慰藉，你就是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也不会代替你女儿说一声‘我原谅你了’。” “……去。”老者的嘴张了几张，几个破碎颤抖的音节飘散在空中。 “……” 老者脸皮剧烈抖动着，浑浊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他第一遍几乎是从喉咙里咬字，低沉而模糊不清，而第二遍，就已经变成了声嘶力竭的怒吼：“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祁玖直直的看着老者，不知何时咬住的唇里洇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把购物袋一甩，一袋子铁皮铝皮叮叮当当的滑了出来，随后扭头就走。 这才是真实。 可是祁玖没有一丝快感。 　　☆、第6章 罪与罚 白晃晃的天，整个路面好像都在往上冒着热气。祁玖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静的只剩蝉鸣的街道上，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到了每日傍晚进行作业的小树林里。 这些天的忙活，在此刻看来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没关系，这样的结果，她早就习惯了。 祁玖找到一块稍微凉爽的树荫，靠着粗壮的树干坐下。 虽然离开了废品店，但好在学校已经找到，凭她的本事弄到一个栖息之所不是难事，再有着奖学金的支撑，独自生活并不困难。 无意识的，她的手指伸进厚重的刘海下，在触到了什么的瞬间随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一回神，她才发现几步远处蹲了个正一脸好奇打量她的人。 “干什么？”祁玖冷冷的注视着短头发的少年。 “不干什么。”少年笑嘻嘻的说。 祁玖皱了皱眉，一手冲他不耐烦的挥赶道：“走开点。” “为什么？我又不欺负你！”少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衬托的眼睑下一排小雀斑都闪闪发光起来。 “……” 错觉吗，有种气温垂直上升的感觉。 祁玖转了个身，背对少年。 “你别不理我啊！我叫张宏达，叫我达子就行了。你叫什么？”少年不屈不饶，又蹲到祁玖前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白花花的阳光，粘滞不动的空气，聒噪的蝉鸣，滚烫的地面，再加上一只脸色灿烂的好像百喜临门的巨型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祁玖觉得自己下一秒要失去意识了。 “我看见你每天都在这里做东西，做好了吗？”达子突然问。 “干什么？”祁玖抬起眼皮看他，冷淡的说。 “好奇。”达子摊了摊手，说：“我这人坐不住，所以每天都往外跑。这些天看你一直做那什么……”他比了个图案出来，“我都看不明白。” “智商有限。” 达子愣了愣，摸摸后脑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笨。” 祁玖不说话，她只希望这人赶快走开，光是看着他那张毫无理由就灿烂的一塌糊涂的脸，她就觉得身边气温徒增了十度。 “你做的是什么？”对方一副欠揍的迟钝模样，继续问道。 他等了一会，几乎都以为祁玖不会回答了，却听到对方轻轻说了一声：“车。” “车？你自己做？这么厉害！你打算做什么车？玩具车？模型？我有车杂，要不要借你看看？” 达子兴趣盎然的猜了一串，祁玖却沉默了下来。 等了半天发现祁玖不理他了之后，达子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声：“哎，真热啊。” ……是啊，所以请你离我远点吧。 祁玖在心中想道。 “啊，你家里来找你了，我先走了。等车做好之后下次记得给我看啊！”看到朝着这方而来的老者，达子站起来飞快的跑了。 老者走到树荫下，似乎是要坐在她身边。祁玖看着他算不上灵活的手脚将一个个破碎的动作串联起来，仅仅是一个坐下的动作，就滑稽的努力了半会。 他先是背对着树干，一手反扶着树干，再吃力的弯下腰，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一样慢慢的滑下去，再一屁股跌落到土地上。 这样一个衰老迟缓的人，你很难想象他要耗费多少力气才能搬起一块废木板，一捆旧钢丝。 祁玖不说话，老者也像不在乎她的沉默一般，自顾自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包着手帕的白色波浪花边的相框开始说话。 “这是我和我女儿出去旅游的时候照的。我很少有假，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抽出两天陪她，她高兴坏了，一晚上都没睡着。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这是我和她的唯一一张合照。” 压住相片的玻璃上有一条贯穿上下的裂缝，刚好将照片上两人割开来。照片上的老者——不，中年男人有着高大强健的身体，挺的笔直的腰杆，还有一张连照相的时候也严肃至极的脸，和一双处处透着傲气的有力双眼。 老者的手指停留在中年男人旁边，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身上。 “我是当兵出身的，我不允许家人质疑我的意志，我要求她们对我绝对服从。只要琪琪一没达到我的要求，我就会狠狠打她一顿。那时候，我认为跟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要用棍棒来让她们记住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从小到大，我只打过她一次，在那之后她在生活学习上就再没让我操过心。所以我越发觉得我的教育是正确的。” “你当的是兵又不是军官，和你要求家人服从有什么关系？”祁玖冷笑一声，直截了当的说：“你只是把被别人压迫的窝囊气转嫁给你的家人罢了。” “……是，也许真是这样。”老者怔过之后露出苦笑，“我没法让我的上司服从我，也没法不服从他，所以我将我的压力以这种方式发泄在她们身上。” 老者没有反驳，而是简单的接受了这种说法，让祁玖有些出乎意外。她以为，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即使看到了，他们也绝不相信这会是自己的一部分。 这就是人类。 不管是人类还是新人类，只要由同样的基因发展而来，就具有同样的劣根性。 “我女儿害怕我，我对她来说不像父亲，更像魔王。她对我总是唯唯诺诺，看着我时眼里总是藏着恐惧。这样的琪琪，在二十四岁那年为了跟一个男人结婚和我大吵了一架。闹了一个月，我妻子都想要同意了，我却对她说，你要是和那个男人结婚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顿了顿，老者继续说：“她果然不回来了。她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那个男人结婚。我女儿婚后，我不许妻子和她联系，只远远看过几回，见她过的还好，就不了了之了。” 老者的声调慢慢异样起来，嗓子里有些咝咝的，好像五脏六腑都在漏风：“我再一次见到她却是一年后，我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这时我才知道，我女儿婚后才发现那个男人是个赌鬼，结婚还没多久就用她的名字欠下一大笔高利贷，最后扔下我女儿自己跑了。我可怜的女儿，她的父母还活着，可是她不敢回来寻求帮助。我的琪琪，被人逼的走投无路，最后趁着夜色投了河。” 老者攥着相框的指骨发白，“我的女儿留下遗书，想用生命保险来还债，还特意交代剩余的都交给我和妻子养老。可是她怎么知道，自杀是没有赔偿的……我的女儿，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了。我妻子恨我，女儿的葬礼一过她就同我离婚回了老家。我则离开了部队，用棺材本盘下了这间店铺。我不能原谅自己，一刻不息的劳作就是对我最好的惩罚，我的身体越感到痛苦难耐，我的心灵才越能得到片刻安稳。” 祁玖忽然明白了老者对她擅自动废品的事发怒的真正原因。在老者看来，这些沾满了他汗水的废品还的并不是虎哥的债，他自愿选择了最辛苦最崎岖的路来折磨自己，他是靠着折磨自己在还琪琪的债，而这些属于琪琪的“债”，是不能够被别人染指的。 祁玖很想说琪琪已经死了，如你所说很大程度上是被你的独断专行害死的。她永远停留在投河的那一刻，她的情感也停留在了那一刻，是恨是爱永远不会再改变。你做再多她也感受不到。 可是她看着老者那张老泪纵横的脸，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你没有拿废品出去卖钱，你只是在激怒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说的是。”老者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也许是平静了，也许是泪干了，他看着手中的相片，浑浊的眼珠没有焦点，从来都是纹丝不动的脸上却露出了点点笑容，“我的女儿只有一个，我从未将你想作是她，更不会讨好你来获得一句原谅，因为我从未想过要被原谅。这是我的罪，我到死都会背负下去。我对你好，是冀望我女儿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有人对她伸出过援手。” 这样的自虐行为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吧。 这样做依然改变不了琪琪的命运。 所谓的赎罪行为，拯救不了已经死去的琪琪，拯救的反而只是陷在痛苦自责中的老者。 可是，他的痛苦是真真实实的。他的眼泪也是真真实实的。 祁玖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瞳沉默的审视着老者，似乎是在检验他说的话是否真心，最后，她的目光不再带有冰冷和轻蔑，轻轻的落在老者眼里。 “不要忘记你痛苦的心，那么终有一天，你的女儿会原谅你。” 老者什么也没说，再次看了一眼相片后，老者将它珍重的收入怀中，然后看向天边火烧的霞空，“走吧，该吃晚饭了。” 祁玖没有质疑，她先起身，然后极为随意的扶起老者。 老者愣了愣，一张枯树皮似的脸上叠起了浅浅的沟壑。 回到店铺，老者开始准备起晚饭来，祁玖利用这点时间做好了最后一个组件。 “你用那些金属在做什么？”老者端上今天的晚饭，竟然比平时还多了一个菜。 “你来看。”祁玖让老者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推出他拉废品的那辆车，几下就把它五马分尸了。拆成一堆零件后，祁玖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组装，这次加上了她做的部件。祁玖的双手灵巧的动作着，将一根根螺丝归位，不过二十分钟，重新出现在老者眼前的车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车大了二分之一，祁玖用花花绿绿的金属皮竟然做了一个车壳出来，改装后的新车不仅有了座驾室，还有了遮阳棚。这已经足够老者惊奇的了，不想这还只是个前菜，祁玖真正的能力还没露出来呢。 “这里太窄了，出来我给你演示。”祁玖率先坐上车，然后冲呆住的老者招了招手。 座驾室专门考虑了老者的腿脚，而做了特殊处理，所以老者上车的时候倒没有遇见什么不便。等老者坐好后，祁玖启动了重获新生的废品车，车子一抖，随即慢慢朝屋外开去。 “考虑到你的经济条件，我准备了两个能量来源，太阳能是常用，电池是备用，当太阳能不足的时候车子会自动启用电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祁玖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在店铺门口停下。 “你……你做了一辆汽车出来？！”饶是老者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瞪大了眼珠子，一脸活见鬼的震惊。 祁玖闻言却露出了迟疑的神情：“我是以工作目的来设计的，安全性和长途性都没有考虑……汽车比较好吗？” 照她这说法，她还真能做一辆跑高速的四轮出来？！老者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红色的拉杆是铲重物的，你看。”随着祁玖的动作，废品车的左前轮上方伸出一个锅铲样的大铁板，慢慢的铲起地面上的一张树叶，然后又随着祁玖的拉杆动作抬起，弯转，最后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后车厢里。“因为能找到的材料太少了，虽然我做了各种调试，但它还是不能承受超过一百斤的重物，以后再改进吧。”明明这个成果已经够惊人了，但祁玖却像还是不满意似的摇了摇头。 接着她握住蓝色的拉杆，说：“这是抓取普通物体的，如果把拉杆改变方向的话爪子就会朝上，这样就能不下车也能收到别人给的东西了。” 老者注意到启动的按钮旁有个小小的月牙图案，祁玖解释道：“落款的一种而已。” 在为老者介绍了废品车的种种功能后，祁玖让他自己试着把车开了回去。至此，数周以来的作业就画上了句号。 　　☆、第7章 交涉 宝海市的龙虎大道是一条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气的大道，它的名气来源于它“精英的摇篮”之称。全国教育评分名列前十的高校中，就有七所坐落在龙虎大道上，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属常年占据全国教育评分榜榜首和榜眼的湟川和荣金两所高校。 湟川和荣金之间水火不容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了，不仅两所高校的校长互相间横眉竖眼，连两所学校的学生也是老死不相往来。戏剧的是如此不对盘的两所学校，竟然就分别占据了龙虎大道的一面，隔街相望，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个周以前，祁玖去了湟川，而现在，祁玖站到了湟川的对门，荣金门前。 这次不用她混进去了，大门口的保安一看见她，就主动为她让出了路。 走进荣金的校门，祁玖出乎意料的发现她没有感到落差，这所专为普通平民的优秀人才设立的高中，和对面湟川比起来，虽然少了冷漠和拒人千里的华美，但无论是绿叶成荫的中心操场，还是枝条掩映下的浅灰色的教学楼，都有着另一种风格上的宁静雅致，这是一种内敛的气质，祁玖认为很适合荣金。 在校园中央，有一条玉带般的小河，河边稀稀落落的柳条在空中飘荡，树下红的深深浅浅的夹竹桃微微摇晃在水面上。在小河前面，有一张校园的建筑分布木牌，祁玖看了一眼，朝校长室所在的建筑走去。 与荣金淡雅的总体外观不同，校长办公室里富丽堂皇，祁玖推门而入后简直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校长办公室里，挺着啤酒肚的鲁校长正小心翼翼的擦拭一个玉狮子狗。 听见开门声，鲁校长放下玉狮子狗，抬头看了过来：“你果然来了，怎么样，看过学校了吗？” “看过了。” “你觉得比湟川如何？” “你觉得这种问题有意义吗？”祁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鲁校长又露出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走到了长长的玻璃茶几前，对祁玖示意道：“请坐。” 祁玖不客气，走到茶几前皮沙发上悠然坐下。 鲁校长也坐到了对面，他看着祁玖，始终带着和蔼的笑容：“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上次的问题了吗？” “可以。”祁玖耸拉着眼皮，勾着唇角，颔首道。 “你说荣金可以在教育评分榜上超过湟川，这是真的吗？具体怎么做？” “教育评分榜的评定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一份是看重个人能力的文理科状元所属，一份看重团队协作创新能力的北斗奖的评比，最后一份是学校师资生源以及硬件的比较。我说的对吗？” “……没错。” “关于学校的资源，我相信鲁校长会想办法做到最好。文理科状元我会根据你们的情况选择一个获取，至于北斗奖，参考评分制度，我会选取学校里成绩最差的一批学生组成以求获得最大效益。多亏现在是重视个人能力的时代，只要你们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学生，这话就不是空谈。”祁玖说。 “你的美好设想我明白了。”鲁校长往后一靠，平视着祁玖：“你要如何证明你的能力呢？单不论你个人的能力，你对团队评比的想法是否太过天真？虽然荣金是国内最优秀的学校之一，但和所有学校一样，全校排名落后的学生大多具有各式各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学生，你有把握带领他们冲击团队赛吗？” “证明？”祁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你还没有让我证明的资格。” 鲁校长假面似纹丝不动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望着祁玖，脸上只剩下没有表情的冰冷神色。 在这气氛诡异的缄默中，祁玖忽然笑了，她的笑带着一股邪气，诱惑着冒险者亦步亦趋。 “那么，各退一步，这样如何呢？为了检验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让我的入学带上试用期怎么样？”祁玖绕过办公桌，从容自若地坐到了大转椅上，无视鲁校长的视线，一手撑腮，唇角带笑道： “嗯……三个月怎么样？如果三个月后你判定我达不到要求，那么就不要客气的把我踢出校园。很公平吧？这对你来说可是个改变人生的机遇……现在是你的选择时间，那么，是赌，还是不赌呢？” 鲁校长的额头开始浸出细密的汗珠，眼前这位少女从头到尾就没有拿出丝毫根据，她的话就像是自大者的梦话，但他却没法将它作为梦话对待！或许是她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慢震慑了他，又或者是她异于常人的行动干涉了他的思维，总之，他下意识的认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从一开始，祁玖就表现的太镇定了，镇定过头了！这里是荣金的校长办公室，他是荣金的校长，如今的状况身为一个求学的学子不应该想尽办法推销自己吗？这里是他的地盘，可明显对方比他更放得开！不，她的表现，明明是上不上学都无所谓，无论是湟川，还是荣金，她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 “你是什么人？”鲁校长那双绿豆小眼眯起后反而射出一缕精光，他警惕地盯着祁玖，问。 “等着奖学金吃饭的人。”祁玖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指尖飞快的转动着。 沉默了一会，鲁校长知道祁玖是不可能说实话了，他转而谨慎地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后只要我判定你不合格，就能无条件的将你从荣金开除？” “没错，只要你想开除我。”祁玖笑的意味深长。 深思了一会，鲁校长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郑重地看着祁玖：“你有绝对的把握吗？” 祁玖手中的笔突然停止，被她轻轻按在办公桌上。 “这世上可没有绝对，鲁校长，你是赌，还是不赌？” 换做以前，鲁校长是绝对不可能做这么冒险的事。如果是一年前的他，只会叫这个嚣张的，讨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滚，可是今年的他呢？秘密的人事调动已经下来了，明年高三走后，他的校长生涯就做到了尽头，他就要离开这座人人艳羡的宝座，去到不知道那座山里挖土豆，什么“山区教育开发”？放屁！那些光着脚丫用衣服擦鼻涕的毛毛虫们和他有一毛钱关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一步，他绝不要，绝不要再回到那种卑躬屈膝的日子！ 他要向上爬！向上爬！ “那么，回答是？”似乎是料到了鲁校长的决定，祁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一个小时后，荣金内部资料库的学生资料上多了个叫祁玖的学生，祁玖的身份证里，也多了一个荣金高中的认证，今后，她就可以凭着带有荣金认证的身份证进出所有高级图书馆了。 需要认证才能进入的高级图书馆，这才是祁玖真正的目的。 目标达成，祁玖心情大好，连带着肥头大耳的鲁校长也顺眼起来，好歹这是他的地盘，祁玖决定在离开之前破天荒的释放一点好意。 “那个玉狮子狗不错，栩栩如生。” 人走了，门也合上了。 鲁校长一怔，随即脸色黑的媲美煤炭，他阴沉的低声说道：“那是貔貅……” 回到废品店，刚跨进店铺门槛，祁玖就见到了一个多余的人。 “噢噢！你终于回来了！”达子喜笑颜开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水淋淋的西瓜就向她冲了过来。 祁玖一见他嘴角沾着西瓜粒，手里还*的样子，立刻就厌恶的皱起眉头。“滚开，别沾我身上。” 再露骨的嫌恶，到了达子这里也被自动无效化了。 “喂，我听说了，你爷爷那辆车是你自己做的？太厉害，太厉害了！天啊，我崇拜死你了！你怎么做到的？我看你做了那么几天，我还以为你是做模型，没想到你直接来真的啊！快告诉我，怎么做的？教教我，啊，不如我拜你为师吧！师父，下一辆咱们做什么？越野好不好？哎，我老早就想要一辆越野了……” 本来就闷热粘稠的空气，祁玖无端觉得更热了。 避开达子灿烂洋溢的笑脸，祁玖往饭桌前一坐，随手拿起一张桌上的宣传单扇风，达子见状连忙三两下啃完手里的西瓜，双手往裤腿上一抹，狗腿的拿起老者的蒲扇大力向祁玖送着凉风。 祁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免费的服务，等发热的身体凉快下来后她才突然想起达子的存在，皱着眉一脸嫌恶道：“……你谁？” 噗噗两声，两把闪着寒光的箭矢毫不留情的贯穿了达子的身体。 　　☆、第8章 置装费（补） “我……我是达子啊！祁玖，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上个周才见过的，你想想，达子，达子啊！”达子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蹭了过来。 “吵死了，记起了记起了……你怎么在这里？”祁玖忍受不了他那念紧箍咒一样的碎碎念，连忙说道。 达子瞬间满血复活，精神抖擞的说道：“我答应借你的车杂啊，我带在身上好几次去公园找你你都不在，我就只有问了人自己找过来了！问了才知道，原来你已经成这一片的名人了！谁都知道这条街上废品回收店的老爷爷的车是她孙女自己做的，我刚刚已经拜托你爷爷给我看了，实在是太厉害，太厉害啦！” 孙女？祁玖扬眉想了一下，哦，好像户口上和担保人的关系的确写的是孙女。这倒无所谓，为了达成目的，过程不重要。 “你看，这些就是我带来的车杂，我家里还有，不够我再拿！”达子大方的拍拍桌上的一沓杂志。 祁玖随手拿过一本翻了翻，可惜里面并没有她想看的。 “有没有介绍内部详细构造的？”祁玖问。 “内部构造？”达子搔搔脑袋：“应该没有这样的书，要想看到内部构造的话只有去拆了车才能实际看到……你不会真去拆别人的车吧？”看到祁玖若有所思的表情，达子赶忙问道。 想了想，祁玖摇头道：“不会，太累了。” 在把车的零件全部拆下来之前，她自己肯定就散架了。 达子松了一口气，伸手又伸向桌上的西瓜。 “谁准你的吃的。”祁玖啪一声打掉达子的手，不客气的说。 “你爷爷让我吃的！”达子委屈的叫道，看向一旁沉默的整理着废品的老者，可惜老者只给了他一个佝偻的背影。 “我没同意就不行。”祁玖说。 “我大热天的跑来给你送车杂，你连西瓜都不舍得让我吃！” “谁求你来的？”祁玖不屑的眼皮一翻，她可不记得有拜托过他这种事。 “你……你忘恩负义！你这个薄情的人！” 祁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鲁校长给她的“福利费”。 “是我不对，你辛苦了，来快吃吧。”祁玖把西瓜推向达子，后者作为一只单细胞生物立刻露出欢快的神情，拿起一块就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祁玖耐心的等他把桌子上半个西瓜全部吃完，才拿出一个油皮信封递给达子：“里面的钱能买几件衣服？” 达子随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打开油皮信封把钱抖出半截，数过之后狐疑的看着祁玖：“一共有一千块，你哪来这么多钱？” “别人给的置装费。”祁玖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想要买几身衣服，还有鞋子，这些够吗？” “你是买品牌的还是便宜的？”达子问。 祁玖很想说买最好的，但是转念想到家里如今连肉都隔三差五才吃得到的处境，转而说道：“便宜的。” “那你能买好多身了啊。”达子把信封递给祁玖，祁玖没有接。 “下午你带我去买。”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啊？”达子手伸在半空，张大了嘴。 “不想去？” “我下午约了人踢足球……”达子苦着脸说道。 “好吧，那给钱吧，半个西瓜我一块也没吃，一共是五百块人民币。” “五……！”达子瞪大了双眼，呆愣愣的看着祁玖。 祁玖摊着伸出的手掌，冲他摇了摇，不耐烦的催促道：“快拿钱来，还是说美元比较好？” 达子张了张口，察觉自己今日是逃生无门，最终哭丧着脸说道：“我错了，我去，我去……” 达子带祁玖去的是一个叫“星空城市广场”的地方，离祁玖住的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托福，祁玖第一次坐了一次新人类的平民交通工具——公共汽车。 因着祁玖的“奇装异服”，一上车她就受到了远超常人的注目。 “看什么看。”作为挑衅的好手，祁玖露着她那张招牌表情——只勾起一边嘴角，耸拉着眼皮，毫不掩饰的蔑视着对方。 “你没投币我当然要看了！”对于这个逃票逃的明目张胆的乘客，司机露出震惊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投，两人的。”后面上来的达子快速把纸币塞入投币箱后，生怕祁玖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一边向司机赔着笑一边连忙把她往车厢后部推去。 大中午的车上并没有什么人，空位子到处都是。达子找了一处晒不到太阳的双人座拉着祁玖坐了下来。 “现在的科技应该能实现无人驾驶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祁玖问。 “我也不知道。”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达子有些疑惑，他试着想了想，说：“也许是为了增加就业机会？说起来，M国的全自动农业都推广了多少年了，我们国家还在实行传统农业，归根究底或许是我们人太多了？如果样样都实施无人自动化的话一定会造成非常多的失业。” “把没有价值的人杀掉不就好了。”祁玖神色如常，轻飘飘的说。 达子惊了一下，看向祁玖，小声的嘀咕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祁玖冷笑了一下，却没有再说话，临窗的风把她漆黑光泽的长发扬起，掩住了她嘲讽的嘴角。 政府想要杀掉几十万人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比如，战争。 下车抵达星光城市广场后，达子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要买什么？” “全部。” “唉……我最讨厌陪女人逛街了。”达子唉声叹气道。 有时他爸不在的时候他就会被他妈捉去陪逛街，他可真是太了解这个痛苦了。不仅要大包小包的时时跟在身后，还要时不时的发表一下意见，你说实话她就说你眼光不好，你样样夸她她就说你敷衍了事。平时爬个坡就累的气喘吁吁的老太婆，逛起街来四五个小时不带歇脚。从此他就产生了和他爸一样的领悟，陪女人逛街，实乃人生一大酷刑！ 如果肚子里的西瓜没有被消化的话，达子很想问一下能不能退货，这半个西瓜的代价高的他腿脚抽筋。 “没办法，吐是吐不出来了，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达子一脸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昂头向前迈去。 ……二十分钟后。 “买完了？真的买完了？这就完了？”达子拉着祁玖的手臂，满脸不能置信。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与其说陪祁玖逛街，不如说充当了一个向导和提东西的苦力，整个过程他就说了两句话，指了几个方向，剩下的就是看着她以二十秒一个店铺的速度迅速走完一条街，其中她跨入店门的只有四家，但每家都至少点了一套行头，是的，点—— “这个和这个，包起来。”她带着审视的目光，下巴微昂，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某个衣架上。 全程都是如此干净利索，不需要他的意见，也不需要上身，他甚至都没有看清祁玖究竟买了些什么。 选择——付款——走人。干脆的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那里卖的是什么？”祁玖挣开达子的手，指向某个店铺。 达子看了一眼，立马移开了目光：“啊？哦，那是卖内衣的。” 祁玖想起自己仅有的两件内衣，拔腿向那边走去。 “你要买？”达子脸红了，突然就不敢直视祁玖：“那我在外面等你。” 祁玖看他这副纯情小鸡仔模样也不勉强他，反正也没他用。 达子在店铺外面百无聊赖的等啊等，还忍不住偷偷往店铺里瞄上几眼，和买衣服一样，祁玖买内衣也没花几分钟，很快就提着几个小包出来了。 这次达子不好意思再给她提包了，好在祁玖也没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达子以为祁玖是有了男女意识，可惜祁玖却只是觉得东西很轻就没有这个必要。 达子倒没有送祁玖回家的绅士意识，不过是他家也是一个方向，所以回来的时候两人也是一路。 回到店铺后，祁玖把顺路办的银行卡扔给了老者，里面有买衣服剩下的三百多块钱，知道直接说交给他用会被退回来，祁玖只说了让老者暂时收着。 老者看了一眼祁玖，说了句知道了，小心的把卡收了起来。 　　☆、第9章 三年四班 空旷安静的图书馆里，祁玖闲庭漫步在一个个巨大的书架之间，她手里已经抱了十几本厚厚的书本，可看她的样子，还嫌不够看似的。 自从得到了荣金认证后，祁玖每天白天都泡在了市立高级图书馆里，这里空调开放，来看书的人寥寥无几，对祁玖来说这是她很中意的一个场合。 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祁玖把重重的一沓书往桌上一放，立刻就坐下看了起来。 她拿的书大部分还是来自“物理”分类的书架：《机械制图》《公差与配合》《金属材料与热处理》…… 这里并没有将机械学单独出来，真是一个愚蠢的做法。 没错，作为一名在几十亿人中被挑选出的日月，祁玖被看中的技能是“机械科学”。 机械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没有善，也没有恶，正是如此机械才代表着绝对的理智，尽管还有很多专业都可以用到祁玖的智慧，但她还是选择了冰冷的机械学作为专攻。 新人类的机械学才刚刚起步，尽管在发展程度上相对于人类来说就像刚会使用工具的原始人一样，但祁玖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一些新颖的观点。 祁玖看书很快，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在不停的翻书罢了，十几本厚厚的理论书籍被她看完也就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而已。 看完最后一本之后，祁玖靠在椅背上向窗外望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马路对面的防护栏杆上。 那里有一个束着长马尾的黑衣少女，有如沉默的雕塑靠在栏杆上，目光始终定在前方建筑物的二楼上。 每天，祁玖都能在同一个位置发现这个身材高挑瘦削的少女，有时是早上，有时是傍晚，她的目的从来没有变过，靠在同一个位置，沉默的望着前方建筑物的二楼。 二楼的窗口上挂着“博仁跆拳道”几个红字。 少女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并不像是交不起学费的样子，那沉默的视线里也不是渴望的目光，也许正是因为祁玖无法探视到其真心，才会不由自主的注意她吧。 将目光从少女身上收了回来，祁玖拿起书再次走向书架。 九月一日，作为开学第一天，三年四班整个教室都陷入兴奋的沸腾里。 “我了个去啊，你怎么晒这么黑，你是到南非跑了一圈吗！” “你看了新出的《大风吹》吗？哎哟，肚子都给我笑疼了！” 达子被一群男女围在中间，正在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怎么样？！我一个暑假可没闲着！” 上课铃还没响，班主任却进来了，本就嘈闹如菜市场的教室忽然更加炸开了锅，不为其他，只因为班主任身后还有一名陌生的面孔。 当然，对于达子来说并不陌生。 一件松垮垮的黑色薄针织外衫，里面是被随意扎进牛仔裤的白色t恤，胸口上印着几个飘逸的闪金字母，下着是一条水洗蓝的修身牛仔裤，勾勒出纤细笔直的腿型，祁玖依旧披散着一头蓬松的黑色长发，厚重的刘海下，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瞳里看不出任何波动。 “喂，达子，美女啊！美女！是转校生吗？”旁边的男生捅了捅发愣的达子。 达子一回神，桌子一拍：“我认识啊！我怎么不知道她要转到我们班来？” “你认识？你吹吧，我还认识整个宝海市的美女呢！” 达子给了他一拳，推开他：“让开让开，我要去和我师父说话！” 祁玖被安排到了全班最后一个空位上，最后一排。 刚坐下，一张脸就凑到跟前来了。 “师父！你转校了？居然和我一个班啊，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达子又惊又喜的说。 “我又不知道你在荣金。”祁玖不耐烦的推开他的大脸，说。 这是实话，她自己都对好巧不巧居然和达子一个班表示惊讶以及遗憾呢。 “哇，达子，你真的认识？！快给我们介绍一下新同学啊！”自达子开了头后，一群男男女女都围了过来。 一大股新人类的气息扑面而来，祁玖面色一沉，正要发作，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祁玖抬起眼皮望去，一名身形颀长，理着极短寸头，眉眼凌厉的男生阴沉着脸从门口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靠窗的最后一个座位上坐下，那声巨响则是来自被踢开的防盗门。 寸头男的出现像是在这个班级里起了特殊的化学反应，瞬间的沉默后，祁玖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都一溜烟的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安分分的等待上课铃声的响起。 他们并不知道，托寸头男的福，他们躲过了一场毒舌的洗礼。 开学的第一节课，由班主任下发了三十四张白纸。 “还和往年一样，请大家在白纸上用4B铅笔画一棵树，什么树都可以，你怎么想的就怎么画。” 祁玖拿着笔习惯性的开始在指尖转，周遭，小声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什么啊，又是这个……” “说是心理测试，每次的结果也没有告诉我们……” 祁玖耸拉着眼皮，勾起一边嘴角，目光定在白纸上。 看来新人类有一套有趣的心理测定方法呢，可惜她不是心理学领域的人员，没兴趣深入了解一下。 祁玖几笔画好了大树，和其他人一样交了上去。 放学后，祁玖刚走出校门，达子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师父！师父！等等我！” ……祁玖走的更快了。 转过街角，祁玖忽然停下了脚步。 “师父！你走这么快干嘛，我都叫你等等了！”追来的达子不满的抱怨道。 祁玖没理他，在她目光的终端，那里站着在图书馆里引起她注意的黑衣少女，她也是荣金高中的学生吗？ 达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皱起了眉头：“哦，那是何胤雅，我们学校有名的人物，连边明远都要让她三分，对了，你不知道边明远是谁吧？就是我们班那个看起来很吓人的寸头，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师父你要离他们远点。” “谁是你师父，死开点。”祁玖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再次快步起来。 “师父，不要这么绝情嘛，你想想，我还陪你去买了衣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狗屁，那是你在用劳力支付西瓜钱。” 自从在图书馆翻阅了几本语文相关的书籍，祁玖骂人的词汇是越来越多了。 “哎，师父，你这是回家吧？我和你一起回去，你教我做玩具车行不行？”达子选择性漏听掉关键的地方，贴着笑脸讨好的说，“要是车杂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说祁玖最喜欢的是陈校长那种清高自傲的人，那么她最讨厌的……毫无疑问就是言语攻击不能起效的达子这样厚脸皮的人。 校长办公室里，一份报告被呈上了桌前。 “这就是三年四班叫祁玖的学生的人格测试。”穿着白袍的女校医说。 荣金高中每年开学都会实行一次人格测试是持续了数十年的传统，测试的结果都会作为档案保留起来，为了维护学生的*，通常是不予公开的。 像这样由校长发出指示，单独提出一份阅览，已经触及了法律边缘和道德底线，这是荣金数十年来前所未有的事，女校医不知道鲁校长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难道是这个叫祁玖的学生露出了什么危险的征兆吗？ 偌大奢华的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鲁校长两人，以她的职位，碰见荣金最高层领导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说起话来难免有些紧张。 “树木人格图是以树冠的大小为基准，主干的长短会与精神的发达程度成反比。在这里，祁玖的情况是……”女校医指着纸上一棵几乎占满了整个画面的大树，说：“她的精神水准超出成年人的平均范围。笔触很重，树木的右侧冲出了画面，这表示的是容易失控的倾向，而树的尺寸和画纸上的位置代表了病态的自我中心倾向或周期性的暴躁状态。这里，树冠是T型树冠，树枝尖锐，这是如今的高中生中很常见的一种画法，表现的是攻击性的特征。画面左下代表过去的区域中，出现了折断的树枝，这代表的是在成长过程中遭受过创伤，或是付出的努力遭到失败，同时也表达着伤心和沮丧的情绪。” 女校医看了一眼鲁校长，说：“就测试结果看来，虽然具有一定的问题，但还不到需要干扰的程度。” 或者是严重到需要校长亲自关注的程度，女校医在心中补充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请你保守秘密。”女校医点头之后，鲁校长把祁玖的树木人格图还给了她，“你出去吧，没有事了。” 女校医走后，鲁校长靠在窗边向外看去，此时放学铃刚响，校门处到处是拥挤的人潮。 他注视着充满活力的学生们，总是挂在脸上的笑脸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化成了冰冷的面无表情。 　　☆、第10章 目标选定 “你看吧，这里打开后就会显示出你的资料。”狭窄的废品店铺里，达子盘腿坐在餐桌前，摆弄着一张只比掌心大不了多少的浅灰色折合式金属本。 滴答一声，这个由班主任交给她的“校卡”屏幕上，显示出了她的个人资料。 头像，姓名，年龄，性别，班级，全校排名。 “不管是进出校门，还是学校图书馆，都需要校卡认证过后才能进入，而特殊的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等，只有高权限的教师校卡才能进入，我们的学生校卡是进不了那些地方的。你可千万不要把校卡弄丢了啊，很麻烦的，没有校卡学校里我们能去的地方就没有几个了。”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用啦，但还是跟你说一声，校卡里面有本校的校规，上厕所的时候忘带手机就将就看看吧。然后教科书在教材这个分类里，笔记是随教程实时更新的，你不用在意。这个是教学悬赏，里面有学生或老师发布的依赖，有补习啊解题啊打杂之类的，每天都会更新大量依赖，不愁找不到工作，比起外面的零工来说报酬要优厚的多，我们学校的学生一般都是在这里赚零用钱。” 达子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着：“这里是学校内部的通信系统，嘿哟——OK，师父已经和我互为好友了，以后师父找我就直接在校卡上叫我，同一个学校的校卡之间通话免费哟！也可以和其他学校的校卡通信，手机也一样，不过这就要收费了。主要的功能就这些了，你记住了吗？” 祁玖接过自己的校卡，认真的翻看着：“很好，我有兴趣了。” 达子还没听懂祁玖的话，就看见她从桌下抬出一个工具箱来。 没错，在工地上或者修理铺里时常能看见的工具箱。 “等等等等等等——！”达子大惊失色的按住祁玖的手，从她手里夺走起子：“我才说了校卡的重要性，你把它弄坏了怎么办啊！”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好吗？”祁玖耸拉着眼皮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回起子，开始拆解起来。 过了一会，等祁玖把所有零件通通研究了一遍后，达子战战兢兢地问：“怎么样，能恢复原样吗？”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比米粒还小的零件，还有数十根颜色不同的细线，而校卡只剩下开合的两张薄金属片，要怎样才能将它恢复原样啊？达子估计，没有构造图的话恐怕街上普通的修理师没法修理，只有退回生产校卡的原厂才能修好吧。 “废话。” “这么多……这么小的零件！你记得顺序和位置吗？！” “嗯。” 祁玖说话的同时，双手飞快的来回于零件和校卡，达子在眼花缭乱中，看见校卡一点点充实起来，最终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作为测试，祁玖按下了开机键。 滴答一声，祁玖的个人资料又出现在了屏幕上。 “可能的话，软件我也想分析一下，可惜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人才。如果……” 如果擅长软件编写的日月在这里就好了。祁玖叹了口气。 “牛逼啊，太牛逼啊师父！我太崇拜你了，你简直就是天才啊！” “不管你怎么说，要想成为我的徒弟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教导三线虫的兴趣，但你要是实在想学点什么，我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一下。”祁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真的吗？真的？！”达子大喜，双手压在餐桌上，一张发出万丈金光的脸凑到祁玖面前连连问道。 “我要组建一个团队，目标是明年的北斗奖，队员由学校排名末尾的学生组成。如果你加入我的团队，我可以教你一些机械技能。” 达子的嘴角抽了抽，说：“……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是排名末尾的学生？” “难道你不是吗？” “咳……”达子显得呼吸困难一样干咳了两声，死前还是要挣扎一下：“虽，虽然我在荣金排名倒数，但在全国排名里可是标准的中流！” “那和我没关系。”祁玖说：“这个交易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怎么样？” “祁玖啊，不是我不相信你……”达子为难的说：“每年的北斗奖都是湟川那边，我们这里把最好的学生组成一队也赢不了他们，更别说全是吊车尾了。这个……不太现实啊。” “我说过了，别把我和杂鱼相提并论。你只要跟着我，听我的指示行动就行了。” 达子想了想祁玖那令人口水滴答的机械技术，和今后可能受到的嘲笑比了比，最后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样：“我跟你混了！其他的队员呢？” “你是第一个。” 加上祁玖，还差四人。 “那……”达子想想也是，这么不靠谱的团队，他想象不到还有别的人会参加。 “你再怎么用你那没装脑髓的脑子想也没用，照我的指示行动就行了。”祁玖说。 达子搔了搔他乱蓬蓬的短发，忽然一拍餐桌：“你成绩怎么样？一定不错吧？！月底就是月考了，拜托了拜托了，给我抄抄！” “月考？每月一考？” “是啊！对了，坐我前面的田鸡仔就是我们理科的年级第一，啊啊啊可恶死了，从来不给我抄不说，做完了还捂的严严实实，让我瞟都瞟不到！我恨啊！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有的家伙！” 祁玖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若有所思。 现在她需要名气，能号召动人的名气。达子喜欢机械，所以轻易就唬进了队，难保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凭点小甜头就能诱拐。 月考如果是战场的话，那就是个小战场，可是小战场如果打的好的话，也会有绝佳的效果。 “喂……我告诉你个秘密，昨天还在电视里播放的高川的采访，其实本人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 “什么？！那个年纪轻轻就备受瞩目的高川？听说是下届诺贝尔生物奖的有力人选啊！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新闻没有播报啊！” 两个女生压低声音围在课桌前议论，她们的声音在噪杂的教室里就像水滴投入了大海立即湮没无痕，仿佛没有人察觉过。 “前几天他家人才报的案，听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中央高层，下令宝海市警察掘地三尺也要把高川找出来。新闻还压着呢……我叔叔就在警察局工作，听说已经有记者去试探过了，我看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曝光。” “都两个月了……能找到吗？”其中一个女生担忧的问。“会不会是国际绑架？前几年不是也出过这样的事吗？量子力学专家被M国特工绑架，临出境才被救下来。” “就是为了防止这个可能性才压住新闻不让报道啊，不过，对政府来说，比起高川被绑架出国，他们更宁愿在Z国发现高川的尸体吧。” “高川是国家的栋梁，失踪了两个月居然才想起报案，他的家人太不负责了吧！” “没办法，研究者都古古怪怪的，这位高川也是，听说几个周不和家里联系是常有的事，所以起初家里人都没当回事。” “……玖。”“……祁玖！” 达子张大嘴，正准备呐喊出第三声，祁玖手起刀落一把圆规咚的笔直的钉在了课桌上。 “吵，死，了。” 祁玖冷冷的盯着达子。 “啊……对，对不起，我以为你没听见。”达子看着闪着银光的圆规，默默咽了口口水。 “你在问我队员的人选。” “诶？你听见了？”那你听见了就早点回答啊，达子在心中碎碎念道。 祁玖双手环抱，视线投向窗前某个座位：“预备队员，就在刚刚决定了。” 达子刚啊了一声，就听祁玖接着说： “你去查边明远的资料，所有能查到的。” “边……？！”达子惊叫了一声，反应过来连忙压低声音，左右看了一圈，低声说：“我怎么查啊？对方可是边明远啊，我不想变成肉酱啊拜托！” “你的人际关系是当摆设的吗？”你以为我是看中你什么才把你吸收进团队？后半句祁玖没说，只是不耐烦的加了一句：“我要知道他的兴趣，弱点，一切可能控制他的要点，明白了吗？” 　　☆、第11章 暗阁 在没人的地方，祁玖在校卡上通过网络搜索终于确认了囚禁她的男性与“高川”是同一人物的现实。 也就是说，在高川“失踪”的情况下，城北郊区的那间地下室迟早会被搜索出来，接着，周边的目击者们就会指认两个月前有个身穿白袍的可疑人物从房间里慌乱的跑出，要不了多久，祁玖就会面临死刑或实验动物的未来之一。 祁玖没想过这个男性竟然会是重要人物，这是她的失策，如果能重回到那一刻，祁玖不会杀死对方…… 没错，她不会杀死对方，她会选择把他弄成比三线虫聪明不了多少的智商，然后再放回去。 在班上，达子总会不知不觉中成为人气的中心，为人随和，随时一张脸都是笑嘻嘻的，待人又热情，和谁都不易结仇，和谁都能轻易成为朋友的类型。 在人际关系上向来顺风顺水的他，最近却尝到了屡战屡败的滋味。 屡战屡败就算了，还要时时忍受心灵支离破碎的痛苦。 可是祁玖越是给他冷脸，他就越想凑上去和她说话，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M体质？！ 苍天啊，大地啊！ 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吗？！ “啊——可恶！好不容易刷新的高级悬赏又被抢走了！见了什么鬼，我已经好久没接到过高级依赖了！”搬了课椅围在达子桌前的男生怒气冲冲的合上校卡。 “你还不知道？论坛上出现了个叫‘你的祖宗’的家伙，从注册到冲上积分榜，只用了四天时间。所有高额悬赏都被你的祖宗抢走了，不止你，我打赌除了依赖发布人，学校里已经没几个人看见过高级悬赏的样子了。”背靠着隔壁课桌的女生说。 “你的祖宗？这什么鬼名字，是在挑衅我们吗？”另一个男生捅了捅神游远方的达子：“喂，你说说话啊？达子——” “啊？”达子被戳了一下，回过神来，“先别说那个，你们，边明远的事知道多少？” “哈？边明远？”提到这个名字，说话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刚刚还哈哈大笑的男生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说道：“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是你得罪……” “我和他话都没说过，怎么可能得罪他。”达子说。“我只是突然好奇罢了。” “那倒是，这个班里想必也没几个人和他说过话。传闻就够可怕了，谁还敢和他说话啊。”靠在课桌上的女生说。 “传闻？怎样的传闻？打架？”达子立刻竖起耳朵。 “打架什么的对那个人渣是小case好吗，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同龄人间就开始流传这个名字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达子问道。 “那个啊，太恶心了我连提都不想提，对了，宏博你也知道吧，那件事。” “啧，那家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啊。”最开始抱怨接不到高级依赖的男生接过话头，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宜冈高中前几年发生的强奸案，就是他纵容手下去干的，那时候他才初三呢，听说当时他也在现场，结果却因为本人没有参与，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是他策划，最后被无罪释放了。” “既然你没有得罪他，怎么突然打听起他来了？这种人光是看一眼就倒足了胃口！走在路上被车撞死了最好。”女生厌恶的说。 “强、强奸……？”达子结结巴巴的说，这个词离他正常的生活太遥远，他不由说：“这是真的吗？不会是谣传吧？强奸犯怎么可能进入荣金读书？” “不是谣传，当时还闹的挺大的，你不看……算了，我知道你不看新闻。总之他卷进去是真的，无罪释放也是真的。既然都无罪释放了，荣金也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成绩上了合格线的考生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校长，只要成绩达标，管你强奸犯还是纵火犯，只要不在就读期间犯事，就通通收进来。” “就是这个原因，所以边明远才这么老实。其实暗地里不被发现的坏事不知道做了多少呢。” “等等，让我整理一下……” 达子捂着一个头两个大的脑袋，必死的思考起让祁玖放弃吸收边明远为队员的办法。 “以上，报告完毕。” 达子报告完所有打探来的情报后，期冀的看向祁玖。 一般来说，没有人想要和一个强奸犯共事吧？ 一般来说，听到这里，正常人就会理智的放弃吧？ “有用的信息几乎为零，你真的有用心去做吗？”祁玖皱着眉头说。 有个崩溃的声音在达子心中呐喊着：这丫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啊！ 祁玖叹了口气。达子的无能远超她的预料，难道她已经沦落到事必亲为的地步了吗？！ “交给你办真是蠢透了。”祁玖看了眼校卡上的时间，起身向外走去。 “诶，你要走了吗？一会班主任要来通知月考的事情，让我们放了学别忙着走啊！”达子远远叫道。 祁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校园后，祁玖打了辆车前往星空城市广场，挑了几家最嘈杂的店铺，分别购买了便衣、假发，眼镜，通通用现金结款。 没有人注意到祁玖。所有人都带着写在脸上的冷漠在繁华的广场里川流不息，他们像贪婪的蝗虫般，一批一批的从大门处拥入，又一批批的，从大门处涌出。随处可见的吸附在建筑上的大型户外媒体，一遍一遍播放着色彩鲜艳的广告，橱窗里的家用电视，正统一播放着同一个年轻男人的脸——“生物学界的新星，下一届诺贝尔得奖的候选人高川近日在宝海市失踪，警方已展开营救，希望知情人士提供线索。” 买齐东西后，祁玖接着找到一所偏僻的公厕，在里面换下了荣金的校服，穿上了刚买的卫衣和肥大的运动裤，戴上黑色的BOBO头假发和圆形眼镜，为了扰乱视觉，甚至还在运动鞋里放入了五厘米的增高垫。 对着镜子，祁玖满意的看到了一个死板又土气，毫无存在感的形象。 顺便一提，这个形象的原型来自班上的学习委员。 伪装完毕，将校服塞入准备好的背包，戴上卫衣的帽子，祁玖把五官隐藏在阴影中，快步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在市中心被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和商厦遮挡的明月，此刻静静挂在树梢。城北郊外的一片平房中，谁也没注意到一个人影闪了过去。 找到离开前藏起来的钥匙，祁玖打开一间不起眼平房的进户门。 在深夜中，平房内部有着死一般的寂静，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主人已经化作了污水从下水道流走了。 所有物件都和离开时一样，丝毫的误差都没有，这一点祁玖的记忆力可以作证。 她最后确认了一番没有被跟踪，关上门往地下室走去。 这个地方迟早曝光。只要警方找到这里，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得知在最后出入这间平房的是一名穿着医用白袍的年轻女性，然后他们会根据线索锁定她，最后会发生什么呢？ 谁知道，反正不会将她当做熊猫一样保护起来。 正确选择应该是踢开一切远走高飞，依旧呆在宝海市的危险是最大的，在离开之前，她还需要从地下实验室里拿走一些以防万一的东西。 背着鼓囊囊的背包，祁玖沿着小路往大路上走去，如果此时能有一辆空的士路过就是最大的幸运，可惜大半夜的，路上只有寂寥的路灯和祁玖斜长的影子。 这样也好，走的远些再打车也降低了以后被认出的风险。 吹佛着凉爽的夜风，祁玖的心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不会坐以待毙的。 她抬起头来，眼神无意中略过一排平房，忽然滞住了身体。 从城郊回来后的祁玖，脱下了伪装，原本做好了要露宿街头的准备，没想到还没走近，就远远看见了店铺门缝中透出的昏黄灯光。 祁玖愣了愣，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店铺门前，迟疑的推开入户门。 木桌前有如凝固了一般垂着头的老者，听到声响猛的抬起头来，见是祁玖，严肃紧绷的面皮霎时间松弛了下来，昏黄灯光下，他的衰老无力在此刻暴露无遗。 “把门锁好。要洗澡的话开水瓶里留了热水。” 他用一如往常僵硬冷淡的声音说完，就驼着背朝里间走去了。 这一晚，祁玖做了个梦。 她已经好久没做过梦了，自从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后，她就再也没做过梦了。 梦里，她又看见了…… 一个露着光洁额头，五官如同高级人偶般清丽精致的小人儿，被一名男子抱在怀中。 他告诉黑头发的小人儿，要去的地方是游乐园，可是她却再次来到这个令她恐惧的要死的地方。 她不住哭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盛满泪水，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莲藕般嫩滑的小手死死锢住男子的脖子，不断乞求着……乞求着。 可是男子无动于衷，他近乎粗暴的扯开小人儿的双手，将她递给了另一个男人。 小人儿的哭声骤然尖利了起来，就好像触碰都了什么恶鬼一样，极度恐惧，颤抖，她胡乱叫着，是叫的妈妈，还是爸爸呢？不管是谁都好，救救她……救救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又把她送到这里来了呢？是她做了什么坏事吗？是的，一定……一定是她做了坏事，所以才又被惩罚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再也不收留流浪的猫咪了，她再也不光脚在庭院里踩水玩了，她再也不偷偷跑出去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会好好学习，再也不偷懒了，这次一定，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了，所以，不要留她在这里！她会死的！她会被恶魔折磨死的！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妈妈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同爸爸一起，留给她一个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不要走！不要！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她被抱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阵阵激烈的电流从前额部位流入大脑，再到达全身，小人儿的眼眶中只剩下眼白，她的身体在实验台上不断战栗着，战栗着，下身不受控制的缓缓涌出一股热流，打湿了妈妈送的白裙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痛，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 好痛……好害怕……救救我……妈妈……爸爸……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12章 倒影 第二天清晨，祁玖睁开沉重的双眼，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张破旧的单人床是老者不知从哪里拖回来的，放在里间，让她告别了睡沙发的日子。 一老一小睡在同一屋檐下也没有谁觉得不便，或者意识到不便。两人维持着一种特殊的平静，相安无事。 呆坐了一会，祁玖才从床上离开，去往外间洗漱。 老者一如往常的早早就出门回收废品了，祁玖锁好门后，打了车往市立图书馆而去。 车里的广播正放着流行音乐，数首过后，广播突然插入了新闻报道。 “两小时前，警方在知情市民的协助下找到了高川最后出现过的平房，现已证实高川已经遇害，警方称详细信息为有利破案不宜透露，我们的记者将继续追踪。” 祁玖面色不动，视线向车窗外看去。看来昨天的决定无比正确，只要拖延一天，她要的东西就回收不回来了。 如今的问题是，离她的暴露还有多长时间。 当初她逃出平房的时候，有很多人看见了她的样子，这已经不是封口能解决的问题了，她的正确选择应该是立刻离开宝海市，她清楚的知道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为什么自己却迟迟拖延不肯动身？ 祁玖拿出校卡，登录通信。 「欢迎回来，主上。」屏幕上出现一排活泼跳动的彩字。 校卡的设置里可以更改对校卡持有人的称呼，祁玖的自设很有祁玖的风格。 点开教学悬赏，浏览了一圈没发现高级依赖，祁玖顺手做了几个中级依赖，为账上又挣了三十元存款。 「恭喜主上！依赖等级提升，今后将为您开放S级依赖，可以接受宝海市其他高中的S级依赖了！」 屏幕上绽开一朵一朵的礼花，祁玖不惊不喜地打开个人账户，查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余额。 账户里一共有三万多的余额，祁玖点了几下，将钱全部提到了自己的银行账户里。 如果校卡能和银行卡结合就好了，要把校卡里的钱提出来用还要转一笔银行实在是麻烦，如果祁玖要做的话硬件上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程序的编写她就无从下手了。 做了这些事后，的士也停在了市立图书馆前，祁玖付了钱从车上走了下来。 刚下车，祁玖就在市立图书馆的对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没有在楼下停下，而是一瘸一瘸地走进了有着跆拳道教室的大楼。 祁玖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楼中，转身向图书馆走去。 天台的风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周遭的参天大厦让她看不见完整的天空，但即使这样，她也依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脚下的马路川流不息，人们不是脚步匆忙，就是低头摆弄手机或校卡，冷漠，这个都市洋溢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的生命存在着什么意义？不，她的生命什么意义也没有，只不过是交合的产物。 从三十楼高的这里看下去，不论是人，还是车，都变成了蚂蚁般的大小，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恶心的蠕动着。他们生活在这里，她也生活在这里。 何胤雅的左脚向前挪动了一些，突然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要寻死？就不能找个最环保的方式吗？” 何胤雅转身，看见天台的楼梯口站着一位素未谋面的少女，对方气息有些不匀，胸口还在明显的上下起伏，显然是经过了一阵奔跑，厚重的刘海下，是一双潭水般冷冽漆黑的双眼，带着隐隐地怒气。 怒气？ 何胤雅眉毛都没动一下，与其说冷静不如说脸上的是死寂：“什么意思？” “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摔个稀巴烂吧。”祁玖平息着急促的呼吸，走到离何胤雅有一段距离的天台边缘，往下看了看。 “……” “既然都决定要死了，不如让我把你的器官卖给别人，你想死，有人想活，而我缺钱。各取所需，循环利用，多环保呀，变成肉酱，太可惜了。”祁玖神色认真的说。 “你是来找死的吗。”何胤雅脸色微微一变。 “好吧，不愿意就算了。”祁玖无所谓的说完，笑了起来：“那就快点去死吧，垃圾。” “你说什么——？！”何胤雅这次真的怒了，她的双眼打破了死寂，燃起无法遏制的怒火。 祁玖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刚才的笑容好似一个幻觉，眼里交织着憎恶、厌烦、鄙夷：“我叫你快去死，你听不见吗？” 何胤雅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可怕的表情朝祁玖一瘸一瘸的走来。 “怎么？不去死了？寻死的人还会感到愤怒吗？都要死了让人骂一骂又怎么了？”祁玖也朝着她走了过去，在对方向她挥拳过来之前，朝着对方的身体目标明确的捅了过去。 “呃啊——！” 就像触发了什么陷阱一般，何胤雅脸朝着地面倒了下去，她的身体像一只卷缩的虾米，不断战栗着。 “你这个懦夫、败者！”祁玖一脚踢向何胤雅，没有察觉到自己垂着的双拳因愤怒而颤抖着。“死了就能解决的话那就去死啊！让你的敌人们痛快，高兴，举杯庆祝，这就是你死后的未来！你以为谁会为你惋惜吗？谁都不会！可笑，可笑啊！” “他们会将你抛之脑后，然后高高兴兴的挽起手来走向新生活，后来的人，会占据你的位置，夺走你的东西，谁会为了一个失败者可惜啊？”祁玖一直以来的冷静在此刻都化为烟云，她的脸上迸发出一种癫狂，她一边狂笑着，一边一次次踢向地上的何胤雅：“要死就去死啊！没有人会惋惜，没有人会为你主持公道，生前没有，死后也没有！你就是永远的败者！” “……你……懂什么！混蛋，畜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边口出狂言了！”何胤雅从最初的电击中取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颊上沾满灰尘，破皮的伤口染着一片红色。 “我当然不懂！我为什么要懂？！”祁玖高声笑了起来，她清丽的五官却配上癫狂的神情，从里而外让人感到身心恐惧，笑完，她又狠狠瞪向了何胤雅，目光里除了憎恶还有愤怒：“我为什么要懂一个失败者的心情？你都要去死了，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懂你？我连阻止你的打算都没有！你要死就去死！然后你的父母很快就会拥有下一个孩子，或许她会像你一样备受折磨，又或者她会备受宠爱，他们会挽着手，幸幸福福的走向新生活。” “混蛋，住口！”何胤雅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同时向祁玖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却再一次被电击放倒在地。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变成一堆肉酱被随随便便埋到哪个土堆里了。真可怜，希望以死来让别人注意到你，但是，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会实现。太可怜了！” “胡说八道！我没有——” “没有？没有在心中小小的奢望着家人对你的死感到后悔？没有想让家人在你死后痛哭流涕忏悔的想法？没有以此为最后手段挣扎着希望家人痛改前非重新来过？！” “我没有！” “撒谎！”祁玖怒叫着，再次握着手心里的小管向对方戳去。 “……可……恶……” “你的死亡改变不了任何事，让你痛苦、疯狂、绝望、愤怒的人，你的死并不会让他们感受到你的痛苦，在这里结束的话，你就会永远困在最后一刻的痛苦中不得超脱，而他们搬个家就又可以重新开始！这样你也能够接受吗？！自己的死，就像毫无意义的一次性垃圾一样，被人抛之脑后，而杀死自己的凶手，快快乐乐的享受着生活，这样也可以吗？！你都不恨吗？！” 祁玖对着倒在地上的何胤雅不住施暴着，最后将对方逼至天台边缘。 “你到底是为什么才每天那样的看着这里的二楼？！难道不是想要反抗他们吗？！难道不是想要让他们尝尝你的痛苦吗？！你倒是想起来啊！你的愤怒，你的恨意，你那恨不得杀了他们，将他们食肉寝皮的整日整夜的痛苦——！”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 祁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喘的比受害人还厉害，胸口因激动和疲累剧烈起伏着，她的双腿都在发颤，但她仍挤出所有的力气，双手抓着何胤雅的衣领向后按去，使她半个上身都悬在天台之外。 一个不慎两人就是万劫不复！ “滚开！” 从后颈吹来的凉风从来没有这么恐怖过，在求生的意志下，何胤雅剧烈挣扎起来，她奇迹般地暂时摆脱了电击的影响，不但挣脱了祁玖的控制，还成功一脚踹开祁玖，重新回到了天台边缘。 “混蛋——”重获自由的何胤雅暴怒，抡起一旁散落的一块红砖就向祁玖头上砸去。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啊！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这就是现实啊！为什么不能接受呢？！正是因为渴求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你才会陷在求而不得的痛苦中！只要一天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你的痛苦就一天不会结束——！”祁玖瘫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抠着地面，声音颤抖着，哀求着怒吼道。 正是因为渴求着无法得到的东西，才会这么痛苦啊！ 何胤雅震惊的看着这名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她漆黑的眼睛亮的惊人，就像是在燃烧生命一样，炙热滚烫的温度让对视的何胤雅甚至感到了一股被灼伤的疼痛，对方眼里满含的痛苦和悲哀好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入了她的心脏。 红砖无力的从手中松落，求生之际突然爆发的力量渐渐消失，电击的麻痹重新回到了何胤雅的身体，她双腿一软，在祁玖面前同样跌坐下来。 “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何胤雅喃喃道。 她的双膝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湿润的血线。 祁玖又想起昨天夜晚她的样子。半夜三点，她跪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面对着一间平房的门口，背对着祁玖，背脊就像无数次祁玖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一样，凝固了一样的僵硬。 昏黄闪烁的灯光下，她跪着的地面上散落的玻璃渣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路灯吱吱的噪声，和平房里传出的轻轻地呼吸声。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祁玖咬着牙站了起来。 “放弃你可笑的幻想，不管你怎么努力，有的人就是不会爱你。与其冀望以死来换取对方的一丝悔恨，不如现在就开始摧毁他们。摧毁他们，以及他们所爱的，让他们感到到你来自地狱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偿还回去。” 何胤雅垂着头呆坐了许久，才低低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第13章 另类的出名 “请同学们把校卡关闭，多余的东西收起来，准备好考试机，考试即将开始。” 一阵不安的窸窸窣窣声中，祁玖平静地打开了自己的考试机，等待着九点上传的试题。虽然这是祁玖第一次参加新人类的考试，但详细流程已经听达子介绍过了。 打开笔记本大小厚度的专用考试机，然后等学校终端上传试卷，在考试机上做完最后选择提交就是整个过程了。 顺便一提，考试机设置的就是只能连上学校内部的网络，在平时的使用上，考试机就是废铁一块。 第一科，数学。 监考的两名老师坐在讲桌前，悠闲的盯着监控着教室的电子屏幕。 “你看新闻没有？那个研究者死的可真惨，年纪轻轻的，还是下一届诺贝尔的有力获奖人呢。”女老师颇为可惜的惋叹道。 “是啊，被凶手肢解，用强酸融化成尸水冲入水槽，真惨。我国又损失了一名人才。说不定就是别国政府干的，劝诱不成干脆就把这个强力威胁给除掉。”男老师说的煞有其事。 “你说，该不会凶手还留在宝海市吧？” “谁会傻到呆在这里等着被抓啊，我要是凶手早跑国外去了。” 两名监考老师低声说着骚然不安的话题，后面的考生倒听不见，前排的却都多多少少有些骚动。 “安静！不要说话！”女老师不悦的敲了敲讲桌。 “最吵的是你吧？”突然，学生中传出一声挑衅冷漠的话语。 女老师脸上一瞬闪过恼羞而怒的表情，愤然望去，斥责声却像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边……边明远……” 对方翘着椅凳，极短的寸头下，是一张挑着剑眉，歪着嘴角，一副生怕不起事的面孔。 男老师咳了一下，圆场道：“好了好了，刘老师，快坐下吧。” 女老师被他一拉，脸色难堪但也顺势坐下了。 要是找事的是其他学生，此刻早被收拾了，但边明远就是能让教师也退避三舍。 这个小事件过后，教室里蔓延着的尴尬空气还没持续几分钟，教室里忽然发出一声响亮地椅子的拉动声。 女老师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出处，总不可能这次也是边明远吧？她捏不动边明远不代表她捏不动其他的学生。 女老师没想太多，下意识的就抬起头怒声说：“安静！屁股上长了钉子吗？！” 她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漆黑无波的眼瞳里，对方的手还维持在将考试机装入背包的动作上，听到她带有羞辱性质的斥责，对方停下动作，平静的望了过来： “提交考卷后不能离开考场吗？” 全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考生们大多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停下笔兴趣盎然的观看事态发展。 对某些一开始就抓耳挠腮看什么什么不会的人，此刻巴不得闹的越大越好。 “你交卷了？做完了？”女老师明显怀疑，“做不来你也要努力去做，像你这么没定力以后能成什么事？” 祁玖无言的在女老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才说道：“别把我和你这种蠢货相提并论。” 满堂哗然！ 数个学生甚至吹起了兴奋的口哨！整个教室被一种奇异的沸腾充斥着。 “帅毙了！干得好！” “谁让她整天一副鼻子翘上天的傻样，这下有人收拾了吧！” 说话的大多是平时就吊儿郎当的同学，剩下胆小的和成绩好的，紧闭嘴巴只求独善其身。 第一个吹起口哨的就是边明远，不如说是他暗号似的一声口哨，才引起了后面此起彼伏的口哨和赞扬。 “安静！安静！”男老师站了起来，大声制止着趁机起哄的同学，试图控制失控的局态。 “你嘴巴放干净点！这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态度吗？！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没家教！”女老师怒声说。 祁玖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你有家教又怎么了，教出来的玩意就像近亲结合一样不是更失败？” 位置在窗边的边明远扑的一声笑了出来。 有男生拍起了桌子：“哈哈哈哈！近亲结合的产物——！” “你！”女老师脸色涨红，失去理智就要朝祁玖冲来，却被旁边的男老师赶忙拉住，这年头骂骂学生也就算了，要是动了手那绝对是教师不利，不仅教师讨不了好，连带学校也跑不掉，只要动了手，这就不是两个人的问题了。 “既然你一定要说你做完了考题，那我就调出你的试卷来看看！要是你没做完考题，我就要向教导主任申请对你进行严重处分！”女老师气极，浑身颤抖，连鼻梁上的眼镜都在抖动。 “那我做完了呢？”祁玖冷静的反问。 “你要是做完了我就在所有人面前郑重向你道歉！” 一个戴着嘻哈风黑色套头帽的男生看了眼边明远的脸色，阴阳怪气的叫道： “这也太轻了吧？道歉算什么啊！没做就严重处分，做了才只是道个歉，老师好——轻——松啊——” “安静！”女老师冲他吼道，十分钟不到能做什么？充其量也就做个大题，所以她在男生的刺激下毫不犹豫的就脱口而出：“她要是做完了整张试卷，我就把鞋给她舔干净！” “刘老师……刘老师！”事态越闹越大，男老师急的冒出汗水，可女老师却毫不听劝。 “好啊，你查吧。”祁玖毫不在意的说道。 和女老师一样，其实整个班上都没有相信祁玖真的做完了一张试卷的人，那些起哄的人只是单纯想看事态闹大而已，甚至见过自制废品车的达子也没有想过祁玖真正做完了试卷的可能性，他现在正因为无法阻止事态扩大而急的如坐针毡，他刚刚发出十几个“息事宁人”的信号都被祁玖完美的无视了，所以当结果真正出来的时候，教室里的沸腾沉寂了。 “真的……做完了？”男老师下意识的瞪大眼凑近电子屏幕再次观看，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 不论对错，整张试卷的确完完整整的做完了，连一个空白都没有。 女老师的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由猪肝红变得煞白。 今天是荣金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各个班级不同年级的学生都在不约而同的奋笔疾书，而就在这安静的一刻，其中一栋教学楼的三楼忽然爆发出一阵一阵“舔鞋子”的欢呼声。 潮水般的，由这一层，骚动迅速扩散到整个大楼。 祁玖站着，讲台上是脸色惨白的女老师。 教室里的骚乱由边明远的一声响指结束，就像训练有素的海豹一样，让拍手就不会拍脚。 祁玖明白对方是在给她说话的机会。 “舔鞋就不必了。”她话音未落，教室里就响起阵阵不满的声音，边明远的脸色沉了下去，而女老师则露出了感激和得救的表情。 祁玖拿起背包，朝门口走去，并补上后半句话：“我怕沾上跳蚤。” 接下来的科目，祁玖全是不出十分钟就交卷，测试动手能力的实验考试更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中搞定。和第一次不同的是，无论多么怀疑她的考题完成度，现在都没有教师敢上来质疑了。 数学考试后，祁玖的英姿在学校内部论坛上被人广泛传播，转瞬间她就在荣金名噪一时，走在学校里还会有人跟她打招呼，连热脸贴冷屁股也没人在意了，大家都说，人家这是表里如一，别人就这性格，对老师也是这样，你有什么不满的？ 真是意外的结果。 与此同时，荣金的学生会活动室里，部长戈鑫正在大发雷霆。 “妈的！这个你的祖宗的积分已经超出我一倍多了！这家伙真的没刷分吗？！学校的监管系统在搞什么！我要举报他！”他坐在松软的大沙发上，对着手里的校卡大吼。 “没用的，因为学生间怨声道载，所以我用管理员账号检查过了，他的积分来源正常。”身为学生会副会长的齐中铭整理着文件，头都没抬一下。 “这不可能！这个混蛋仅仅四天就上了积分榜，现在还把我挤下了第一的位置！搞错没有！我可是蝉联了三年的第一！我用了三年积累起来的积分，这家伙一个月就给我超过了！不是刷分是什么！” “他的积分增长幅度看起来不正常是因为他解决问题的速度太快了，我计算过，对方解决一个高级依赖的平均花费时间是两分零五秒，系统奖励积分的方式是看依赖等级和花费时间，也就是说你们两人做同一个依赖，他最后得到的积分会是你的数十倍，这个效率超过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齐中铭平时很少去关心别人的事，学生会的事就够他焦头烂额，如今他专门对“你的祖宗”做了调查，显然是在意对方的事。 “所以我才说他肯定是作了弊！我做高级依赖快的话也要二十分钟，他的速度太诡异了，不是作弊难不成是他有几十个大脑不成？！”戈鑫拍着沙发，怒气冲冲地说道。 “所以我才对他有兴趣。”齐中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陷入沉思。 活动室里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戈鑫就大骂了一声。 “草！”戈鑫丢开显示着「你的祖宗已打败了你获取依赖」的校卡，狠狠的捶了下沙发：“我一定要把你逮出来！” 　　☆、第14章 威胁 三年四班嘈杂的课间教室里，一名男生突然冲进教室，兴奋的大喊： “大家快看刚刚颁布的月考成绩！创校以来的大事件啊——我们班有人打破了陆照奚创下的全校最高分记录！” “不会吧？！”“真的？！” 震惊兴奋的声音在教室里此起彼伏，跑进教室的男生立刻被众多八卦的同学层层包围了。 坐在达子前面的四眼田鸡先是一愣，接着在众多敬畏艳羡的目光中回过神来，一股狂喜油然而生。 他装作镇定的打开校卡，实际连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眼镜！恭喜你了！居然打破了那个陆照奚的记录，真是太厉害了！你到底是有多聪明啊！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我就高兴死了——”周围同学的祝贺声不断传来，除开一些女生的敌视目光，这一切都完美极了！他竟然打破了那个陆照奚的总分记录，天啊，天啊，他觉得自己都要忍不住飞起来了！ 迫不及待的点到这次月考的全校排名上面，四眼田鸡狂喜的表情定格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凑了过来往校卡上看去。 其他陆陆续续打开校卡的人也看到了这次的排名：“喂！快看！理科的全校第一居然是祁玖！” “欸？！那个祁玖？！” “总分……骗人？！”说话的男生狠狠搓了搓眼睛，再次凑近一看：“900？！九科全是满分？！” “搞错没有……” “我们学校创校以来有人全科满分过吗？” 班级里的疑问越积越大，所有人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那张无人的课桌，仿佛还残留着主人冷漠寂静的气息。 同一时刻，祁玖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独自一人的虎哥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脖子上粗粗的金项链在阳光下闪射出刺目的金光。 在无人的小巷里，虎哥吐着白色的烟圈，用耐人寻味地目光注视着祁玖。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祁玖冷冷地说。 虎哥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又嘶地一声吐出来：“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没兴趣。”祁玖拉起一边嘴角，嘲讽的说：“这种程度的信息只要想知道就能打听到，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从最开始就觉得你很奇怪了。你根本不像个正常人，那怪异的反应和冷静。” “所以呢，你今天就是来和我扯家常的吗？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不要乱和人攀关系？” 祁玖总是能让人在不防备的时候被气的吐血，按照以往，虎哥肯定会冒出鬼火，可今天，他像毫不在意一样哈哈笑了起来。 “你他妈的底气很足嘛，小姑娘。可是你在听到下面这个消息后还能保持那张让人想给你揍烂的脸吗？”虎哥最后吸了口香烟，随手扔到脚下，红色的烟头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一闪一灭。“你知不知道警方在找一个两个月前曾出现在城北郊外的人？” 虎哥的来意和祁玖预想的一样，从高川失踪被报道出来的那一天起，她就预料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如今从虎哥的嘴里真正说出来意，她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但是事情来的太快，她的布置还没有完全完成，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的话…… 虎哥盯着祁玖，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动摇，可是别说动摇，对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祁玖忽然笑了起来。 “你别装傻！”虎哥低声喝了一声，露出本来凶恶的面目，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鼓起来更是添了一分可怖，“警方找的那个人身穿医用白袍，年纪不大，黑发。我在老头那儿发现你的那天恰恰就是两个月前！你也穿的是一件古古怪怪的白袍子，你他妈不要跟我说这只是巧合！警方找的就是你！”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祁玖笑容不减，眼神却骤然冷了下来。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我把你捅到警察那里去，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看着祁玖，虎哥气势汹汹地撂下一句狠话：“我劝你最好仔细想想，为你也为那些会被你牵连的人们！”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想清楚了就联系我。最后劝你不要想着逃跑，我的人随时都看着你。” 虎哥转身离开了小巷，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祁玖依然还站在原地，她的脸上看不出慌乱和恐惧，就像一潭平静无波看不见深浅的死水。。 “人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半晌后，一个身穿荣金校服的身影从小巷里大件杂物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跟着我干什么？”祁玖冷冰冰的看着何胤雅，语气谈不上友好。 “你惹上了黑道？”何胤雅说。 祁玖心里感到一阵不耐，却反而笑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好像很讨厌我。”何胤雅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是因为排名所以才看不起我吗？” “排名算什么东西？我看见就想吐的是你的软弱。” 何胤雅垂着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祁玖：“上次我就问过了，但是你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何胤雅说。 祁玖耸拉着眼皮笑了笑，和何胤雅擦肩而过。 “你去哪？”何胤雅追了上来。 “你不说的话我就一直跟着你。”她说。 祁玖冷嘲一声，头也不回：“随便你。” 何胤雅说到做到，祁玖打车前往市立图书馆，她也打车紧随其后；祁玖看了两个小时的书籍，她也在一旁不声不响地坐了两个小时；祁玖打车回到店铺，一回头看见她还在身后。 祁玖冷哼了一声，一个人迈入店铺。 店铺里老者已经做好了晚餐正在等祁玖，看见站在门外打量着店铺的高马尾少女，愣了一下，望向祁玖：“你带回来的朋友？一起吃饭吗” “别管她。”祁玖不耐烦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 何胤雅抱着一肚子的疑惑正观察着屋内，这间阴暗破败的废品回收店看起来并不像在赚钱的样子，可是作为家人的祁玖却有用计程车代步的钱，而他们的餐桌也看不出一点窘迫，有糖醋白菜，青菜豆腐汤，土豆炒肉丝，宫保鸡丁，还有满满一锅香气四溢的红烧黄鳝。 以两个人来说丰富过头的菜色。 和又破又烂的整间店铺格格不入的丰盛一餐。 这家人到底是穷还是有钱？何胤雅简直摸不着个线索。 店铺里还有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他和祁玖的对话她都听见了，祁玖让他不要管，可他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何胤雅脸上闪过一抹局促不安，迟疑的对着老者说道：“你……您好。” “进来吧。一起吃饭。”不愧是一家人，这位老者脸上也是冷冷淡淡地不带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不知为何他僵硬的邀请还是带给了何胤雅一丝久违的温暖。 看着被老者带进来的何胤雅，祁玖冷哼了一声。 吃完饭后，看着坐的安安稳稳埋头看书的祁玖，何胤雅忍不住主动抢下了饭后收拾的任务，让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者在眼前辛苦的洗碗擦桌，她还没有祁玖那么大的定力坐的下去。 这一家人真是古怪，小的懒到以计程车代步，老的又勤快过头，半强迫的被她抢下饭碗后又立即投入到擦车的劳动中去。 那辆车也和这家人一样古怪，像用杂七杂八的废铁组合出的一样，怪模怪样。 等她洗完最后一个碗，刚转身，就措手不及地掉入了祁玖深邃漆黑的眼瞳里，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对她进行评估测量似的，正当她以为对方要移开目光继续无视时，祁玖却突然关上了书，从椅子上坐起来。 “跟我出来。” 何胤雅起先愣了一下，接着坚定的跟了出去。 在昏暗的小公园里，高大的银中杨下飘送着阵阵夜风。祁玖将一缕吹到嘴边的黑发别在耳后，随意的在一条公园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决定说话了吗？”何胤雅问。 祁玖拿出随身携带的校卡，开始检查有没有新的依赖。 何胤雅看着祁玖，抿了抿嘴，闭上嘴在长椅另一端坐了下来。 一言不发的两人间静的隐约能听见草丛中蟋蟀跳跃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祁玖合上了校卡，把后背往长椅上一靠，蓝色天鹅绒般的星空跌入她仰望的双眼里。 “你想问什么？”她平静的开口。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事？” 祁玖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望着星海说道：“放心吧，我只是碰巧看见你受虐的样子而已，没有其他人知道。” 何胤雅沉默了一会，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在夜色里竟然露出了脆弱的表情：“你觉得我很可笑吧。” “你自己知道就别问我。”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报复。”祁玖侧着头瞥了她一眼，脸上看不出一丝玩笑。“把我的痛苦原原本本的还给他们。” 　　☆、第15章 过去 “前额叶是人类智慧、抽象思维、预见、自知力、技能掌握、经验的运用和意识的最高中枢。一旦开颅进行手术，必定会对前额叶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可能会造成人格转变，各种精神障碍，或五感损害等不可预料的术后症。并且由于前额叶开发的技术我们如今还在研究阶段，并不能保证手术者术后存活的几率，出了任何事故我们都不会负责，如果你们依然同意就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她还记得。 在一次次大脑电击后父母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自己这么笨呢？为什么自己总是无法令爸爸妈妈满意呢？ 她在心中一遍遍责骂着自己。 虽然做“治疗”很痛，虽然爸爸妈妈一直不听她的哀求，但是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他们一次。 因为爸爸妈妈说过，这是为了家族，为了这个家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为了不被逐出贵族的行列，她必须要扛起整个家，自己必须这么做，这是自己的责任！ 没错……所以尽管爸爸妈妈舍不得她受苦，还是把她送到了研究者叔叔这里来，为了变聪明，只要自己不再这么笨了，家族就有救了，爸爸就不会再受人白眼了，妈妈就不会再歇斯底里了，一家人，都会幸幸福福的了——！ 她很努力了——她每日每夜不敢闭眼的努力！只为了符合父母的期望，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个只会不停问为什么的蠢货？ 不要……她不要被打开脑袋……研究者叔叔不是说了不能保证存活率吗？可能……可能会死啊！ ……爸爸……爸爸！我们不要做手术好不好，就算我们不是贵族了，但只要我和妈妈，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不就好了吗？！爸爸……爸爸？为什么不说话？妈妈，你看看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 我不要做手术……我不要！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啊——妈妈！爸爸——救我！救我——！ 啊——啊—— 她的裙子又开始往下滴水了，同行的研究者叔叔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妈妈则露出了厌恶愤怒的表情。 “为什么这个孩子总是让我这么丢脸！笨的把尿撒到身上，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有位研究者叔叔安慰道，小姑娘才八岁，可以理解。 可是妈妈盯着她的眼光依然像在看仇人一样凶狠。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尖叫声，哀嚎声，让人坐立不安的猛烈挣扎声，都在渐渐停歇，随着镇定剂在身体里生效，被解放的不止是困意，还有一直被主人囚禁无视起来的，黑色的恨意。 当她再次醒来，她看见的是父母狂喜的脸。她的人生，在这场开颅手术后被扭曲了。头脑里有成千上百的影像在乱窜，使她无法思考。是谁在脑海里说话？数百个不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使她无法倾听。她的头脑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各种信息尖声惊叫着在她的脑海里窜来窜去，啊——！！吵死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说话，但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了。 不仅如此，她想要抬起手臂，可手臂依然一动不动！ 研究者发现了她的异常，走过来查看她的状况：“你说不了话吗？你能动吗？” 为什么？好害怕！为什么她不能控制自己了？她要死了吗？她是不是要死了？！ “不要慌！你尝试着动动手指，把意识放到手指的控制上！用你的意识去控制！”研究者安抚似的对她说道。 光是从脚步声，谈话声，呼吸声，仪器的运行声中提取研究者的声音就够吃力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单单是倾听这件从前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就能让她焦头烂额，是因为她的脑袋坏掉了吗？ 头脑好乱，好吵，什么都不能思考……巨大的压力像洪水一样向她涌来，她想尖叫，她想哭泣，可是如今她却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最重要的线被人拿走了……她成了拔线木偶。 “很抱歉，虽然我们的目的是开发前额叶，可是看样子因为不可预知的改变，手术者的潜意识和显意识发生了同步，恐怕此刻她的意识正承受着潜意识的巨大压迫，虽然前额叶手术成功进行了，但恐怕手术者的意识很快就会因为潜显意识的同步而崩溃。” “也就是……我们说的白痴。”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变了脸色？为什么妈妈用可怕的表情向她冲了过来……？好疼，不要，不要打我……头好疼……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额头上蜿蜒了下来……是水吗？好痛啊！好痛！好痛！好痛！ “医学史上还尚未发现过意识同步后依然能保持自我的先例。如果把心灵比喻为一座冰山，那么浮出水面的是少部分，代表意识，而埋藏在水面之下的大部份，则是潜意识。人的言行举止，只有少部分是意识在控制的，其他大部分都是由潜意识所主宰，而且是主动地运作，人察觉不到。如今手术者正发生的支配障碍就是意识同步的后遗症，这股巨大的精神压力即使是心智坚定的成年人都无法承受。” “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妈妈在爸爸的怀里痛哭失声，爸爸阴沉着脸慢慢拍着妈妈的背：“只有让嘉儿……”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妈妈尖叫着抓住爸爸的衣领：“嘉儿是我们的宝贝啊！怎么可以让她做这么危险的手术！如果手术失败了……像矢柯这样……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你们在说什么啊，嘉儿……是谁？妈妈的宝贝不是她吗？不是嘉儿，是柯柯啊！看看我啊！妈妈！爸爸！ ……这一天，她的仇恨开始发芽。 这股不知该烧向谁的恨意支撑她熬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晚，因为失去了潜意识对意识的压制，她的意识开始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当她的身体陷入沉睡，她的大脑依然像根紧绷的弦一样在运转。 她陷在意识崩溃的边缘，短短一个月，她就变得形销骨立，从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如玩偶一般的小人眼眶深陷，肌肤青白。在无法控制身体运作之前，她都只靠着每天的营养剂吊着微弱的生命，而父母，再没有来看过她。 寂静的房间，拥有呼吸的只有如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她，她就像一个不被需要的杂物被扔到了无人的深渊。 时间还在流动吗？她不知道。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奇迹般的渡过了最初的危险期，她成为医学史上第一个意识同步还依然能保持自我的人，意识同步带给她的不止是超强的记忆力，还有一个不断遭受神经压迫只剩下十余年寿命的破损身躯。 “太完美了，手术者前额叶的神经活动是常人的六十倍，再加上对大脑的完全掌控，她的工作效率将会是普通人的数百倍！没有意识崩溃，没有精神失常，这是我研究大脑开发多年以来最完美的作品！” 她的父母在她的面前喜极而泣，不仅是为了能继续延续的贵族身份，还有身为父母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免受前车之苦的喜悦。 这个宝贝。不是她。 “刚刚的是你爷爷还是外公？”何胤雅突然问。 “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那是什么？” 何胤雅的问题让祁玖陷入了沉思，她和老者的关系算什么呢？想了半晌，她找出一个勉强算得上的词语：“我是房客。” 何胤雅垂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了过来：“……那你的家人呢？” 久到何胤雅都以为祁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祁玖才从长椅上坐直了身体：“死了。” 看了眼指向十点的时间，祁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今后不管你是要跳楼还是跳河都随便去，我不会再心血来潮了阻止你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和我没关系。你的问题我已经全部回答，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没错，不想再看见你了。 过去的我。过去也曾天真软弱奢求不切实际的希望的我。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祁玖转过头看着何胤雅，面上无悲无喜：“你们的道德很可笑，是谁规定了父母一定就会爱护自己的孩子？是谁规定了孩子就不能对抗父母？如果他们在你跪着的地面给你洒下玻璃渣，那么你就在他们的床上藏好钉子——如果世俗是令你痛苦的源头，那就打破它。能保护你不受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回到店铺，老者正蹲在地上分拣废物，桌上放着一袋鲜奶。听见祁玖回来的声音，他头也不抬的说： “我订了一年的鲜奶，每天都有，我看你没时间吃早饭，以后你就出门前带上，路上喝。” 老者微微皱起了眉头：“店里的人说还有什么香片味，蜜果味……乱七八糟的，有五六种。我搞不清你们年轻人的口味，就订了草莓味，店里的人介绍说是最受女生欢迎的口味，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早点跟我说，我出门的时候就去给你换。” 祁玖愣了愣：“一年份？” “订一年的比三个月的要便宜四十块钱呢，当然是……”老者说着说着突然明白过来，他猛的抬起头来，恐怕自己都不知道那张纹丝不动的老脸上竟露出了惊慌不安的表情：“你要走了？找到住处了吗？” 祁玖心里一瞬闪过许多继续留下来的弊端，最后却还是说道：“还没有离开的预定。” “新的床什么时候到？”祁玖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啊……床，他们保证明晚之前就能送到。他们说你已经付了款了，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学校论坛上的悬赏。” “你买菜的钱也是那上面赚的？”老者又皱起眉头：“你买的太多了，你每次都说自己要吃结果还是只吃得了一点，你一个人吃就少买点。一个学生能赚多少钱，以后还是你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吃的那个量也花不了多少钱，你别担心，我供得起。” “我乐意。我想吃什么我临时决定，你要不吃就倒掉。”说完，祁玖拒绝继续交谈，快步走进里间。 　　☆、第16章 耳光 虎哥给出的三天期限眨眼就到。 一出校门，祁玖就被守在门口的虎哥堵到，“请”去了无人的小巷。 小巷里弥漫着一股寻不到出处的馊味，一个空掉的易拉罐被一只黑色的皮鞋踩瘪，然后踢开，叮叮咚咚的滚到墙边。 祁玖被推着往里走，那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馊味也越来越明显的刺激着她的嗅觉。 在烟头和食品袋旁跳来跳去的麻雀在两人走近的瞬间啪啦着翅膀飞走了。 真是令人不悦的场景。祁玖在心中暗自想到。 走到巷底，虎哥把祁玖往前用力一推，说： “你想好了吗？老子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扯淡。” 祁玖冷笑着暗道难道我就有时间和你扯淡？ 他带来的四个跟班守在巷口以防有人误入，俱都身形壮硕，面目不善，不用他们吆喝，路过这条街的学生无一不是远远的绕过。 这件事总要有个解决，只要她还不想离开宝海市，虎哥的问题就总要摆上台面，不仅虎哥，还有城郊的那些目击者，总要有个解决。 “说吧，你的条件。”祁玖把背往墙上一靠，看着虎哥。 “算你聪明。”虎哥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笑里带着一股邪气，“我要两百万，我那两个当天看到了你的兄弟一人五十万，一共三百万。” “冥币？”祁玖怒极反笑，一开口就是三百万，你玩我？她挺直了背，眼里闪着锐利的嘲意：“你怎么不去找警方要三百万？他们拿不出？还是你不敢？” 祁玖的话正中靶心，虎哥正是因为自己手上有几条扯不清的人命才不敢和警察扯上关系，此时被祁玖说穿，他却恼羞成怒了，一巴掌扇到祁玖脸上：“你他妈没有跟我叫板的资格！” 祁玖一个措手不及，踉跄了几步，待抬起头来，脸颊上赫然出现一个触目惊心，渗着血丝的手印。 虎哥愣了愣，他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啊？但是立刻，他再次被祁玖的眼神点燃，他上前两步，粗暴的揪起祁玖脑后的头发，强迫祁玖仰望着他，阴鸷的笑道：“我早就看你这张脸很不顺眼了，你那居高临下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怎么还被我打了？现在你给我拽啊，你拽啊？！” 祁玖没有反抗，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为何不去挣扎反而是去按住额头的刘海。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嘴巴很会说嘛？告诉你，把我逼急了谁也没好处，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冥顽不灵，我就只有找个手上干净的兄弟走一趟警察局了。” 虎哥这话相当于承认自己手上并不干净了，这倒也印证了祁玖最开始的猜想，恐怕要不是虎哥怕从自己身上查出个什么，他早就去警察那里把她卖了，还用得着现在这样威逼利诱和她纠缠？ 他说完，似要祁玖回答，手下又加了三分力气，将她拉近。 祁玖额头刘海的凌乱越加明显了。 “……给你个忠告，不要再动我的头发。”忽然，祁玖阴涔涔的说。 “啊？你他妈是不是还……” 在看到祁玖表情的一刹那，虎哥脸上的暴戾突然滞了一下。 这是怎样的目光啊！阴冷，凶狠，就像一把还染着鲜血的凶器，带着货真价实的杀意。虎哥常年在危险中摸爬滚打，手下也沾过几条人命，因为涉黑的性质，恨他的人多了去了，他不是没见过恨不得把他撕碎的眼神，但却从没有她这样冰冷、危险，毒蛇吐信一样令人生寒的感觉。 虎哥不由自主，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了放开祁玖的想法。 虎哥的本能在让他后退，理智却不能容忍他后退。 ——这可是个丫头！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杀了高川，但现在她可是手无寸铁，自己身后还有好几个兄弟，有什么好怕的？！虎哥回过神来，旋即对自己的动摇就是一阵痛骂，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气似的，他还抓着祁玖的头发往上提了提： “哈哈哈，还敢威胁老子？我就不放，你怎么样？你打——” 忽然，他的视线凝固在一点，一股几乎冻结心脏的寒气腾腾的升了起来。 让他在最后关头躲过多次劫难的直觉在虎哥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他的直觉在拼命叫喧，离开她！离开她！一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怖感让他猛地向后退去。 就在同时，他的膝盖背面凹陷区突然遭到了重击。几乎是立刻，他就跪到了地上。 “虎哥！” 晚来一步的四个彪形大汉也冲了进来。 真可惜，还想试试改良后的电击枪能不能一击致死，被他捡回一条狗命。祁玖越过眼前的黑色身影，落到已经站起来的虎哥身上，手心里的小管状物品被她悄无声息地收了起来。 “你的脸……” 何胤雅挡在她面前，看着祁玖脸颊上刺目的手掌印，眼神暗了暗。 “虎哥——对不起！这丫头动作的太快了！我们现在就把她赶出去！”四个跟班讪讪的说，就要上前来捉何胤雅。 “等等！”虎哥抬起手拦住他们，目光还惊魂不定的在祁玖额头上打转转，不过此时刘海已经将她的额头遮的严严实实，连丝光都不透了。 刚才他确实看到了…… “你来干什么？”祁玖冷淡的看向对方。 何胤雅愣了愣，她是听路上的学生说这里有荣金的学生被黑道缠上了，她立刻想到了上次跟踪祁玖时所见，抱着就怕万一的心态赶来，果然看见被困的是祁玖。 “我听说有荣金的学生被黑道缠上了。”要何胤雅直说担心被缠上的是祁玖是不可能的，她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说过几句好话。 “原来你还是个见义勇为的人。”祁玖面带嘲讽，却不再追究下去。“你走吧，我和他还有话说。” “他打了你。要不要我……”何胤雅沉着脸看向虎哥。 “你到巷口去等我。”祁玖不容置疑的说。 何胤雅犹豫了一会，终是向外走去。 “小妹妹，还想跟我们虎哥动手？就我都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几个跟班同样向外走去，因何胤雅害他们没了面子，其中一人挑衅的说道。 “要不要试试？”何胤雅冷冰冰的说。 几人的声音渐渐远了，祁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重新望向虎哥： “你应该知道我是孤儿，为什么一开口就是不可能成交的价钱？”祁玖说。 这狮子大开口也开的太大了，已经成蓝鲸开口了。 虎哥这时冷静下来一些了，视线也回到了祁玖脸上：“你没有，可高川有。谁都知道这年头科研家富得流油，难道你杀了高川一分钱没带走？鬼才信！” “那所房子里没有现金。” 虽然第一次祁玖没有闲心去搜，但第二次祁玖是把能用的都搜刮走了，其中她当然不忘看看有没有现金，但是很可惜，那所平房里连个钢镚都没有。 “你哄鬼呢！”虎哥越发认定祁玖是想独吞，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骗你干什么。”祁玖冷笑一声：“难道我要骗你去揭发我，送我进警局？我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多钱，你觉得我会留在宝海市等你来敲诈吗？” “说不定你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跟蠢货无法沟通。”祁玖又成功让虎哥的浓眉竖了起来，她抬起眼皮，冷笑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十万我也没有。你信不信随你，如果你找不出一个我们两人都能接受的方法，那算了，我就跟你去警局好了。”最后一句当然是说谎，他要是真敢举报她，她就让他一辈子在这爬不起来。 虎哥盯着祁玖，沉默许久，似是在考验她的真伪。 “两百万，你去借高利贷。”虎哥说。 借高利贷的通常没有好下场，但这不是虎哥担心的，他只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两百万就好了，至于另外两个人，其实根本没想到祁玖和如今通缉的白袍女有关联，他那么说只是想多敲点钱。 虽然离预想的差了点儿，但看样子对方不似作假，他又不敢在警方前现身，亏一点就亏一点好了。 祁玖半晌没有说话，直到虎哥又催了一遍，她才像下定决心般咬牙说道：“两日后我再约你。” 祁玖走出小巷的时候，何胤雅果然还站在巷口。 “你没事吧……”她快步走了过来，目光上下检查着祁玖有没有受伤。 “关于今天的事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多嘴。”祁玖冷冷的说。 何胤雅愣了愣，还是说道：“我知道了。” 祁玖见目的达成，就要离开。 “等等！”何胤雅跑了上来，从包里拿出什么塞到祁玖手里：“你这样……拿这个贴在脸上好些。” 祁玖看了一眼，药店里卖的膏药贴，什么人会把膏药贴随身携带？这是做好了随时受伤的准备？ 祁玖看她一眼，想着这一天半个月也消不了，总不能顶着个巴掌印进进出出，也就不发一语收下了，准备一会就贴在脸上。 “你准备怎么办？”何胤雅问。 祁玖知道她问的是刚才那些人，可她并不准备告诉她原委。 “不关你的事。” 她原本想用些好处暂时收买虎哥，毕竟她现在无人可用，特别是一些肮脏事总要拿肮脏人才能去做，边明远也是基于这个标准去考察的。可虎哥气焰着实嚣张，要不是现在实在不宜再弄出人命，她早就让虎哥下地狱去了，还用得着拖延时日？不过快了，两日后，她一定要百倍奉还！ 看见祁玖离开，何胤雅追了两步，却停了下来。 昨晚家里那个男人又无端找事，他打她是打惯了的，小的时候论起来往墙上砸，不砸到自己鼻血从口里流出来决不罢休，大了抡不动了，于是就改成按着头往墙上砸，整夜跪玻璃渣。她曾以为这样的痛苦永不会结束——直到昨晚她一脚踹翻了那个男人，从家里逃了出来。动手之后她才懂这并不是难事，世上有爱子如命的父母，也有猪狗不如的父母，因为这个职业不需要执照，什么人渣都能上任。 祁玖给了她反抗的勇气。她看见她，就不自觉的想像她活的那般自由。 这些事她无端想跟她讲，因为她看得出对方看自己目光里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憎恶，她想证明自己什么，但何胤雅还记得她说的不想见到她的那句话。 她远远的望着，一直到祁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第17章 化水 一间蓝灰色的高级雅间里，线条柔和优美的弧形咖啡桌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藕荷色的丝质刺绣帷幔将拉未拉，半片温柔的斜阳贴在实木地板上。桌上的两杯咖啡已经没了热气，手臂上纹了一个虎头的男人还在房间里摸来摸去。 “啧啧啧，啧啧啧，没想到老子有生之年也能到这种高级地方一次，真是沾了你的光啊！”整张脸就差贴在雕花琉璃展示柜上的虎哥阴阳怪气的说。 “我也要为我的安全着想。要是随便约个小仓库什么的，说不定第二天我就被抛尸野外了。” “是吗？我看不出你紧张的样子。”虎哥冷笑一声，坐回了桌前。 坐在背阴一面的祁玖，神色悠然而放松。在海草般浓密的黑发映衬下，她的脸色更显得苍白无血色。 她端坐在那里，优雅的轻品着咖啡，唇角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弧线，好似中世纪神秘危险的吸血女爵，除了脸颊上的药贴有些刺目。 “钱准备好了？”虎哥说。 “当然。”祁玖放下杯子，拿出一张银行卡，也不交给虎哥，就放在了自己的咖啡杯旁。 “你真的没从高川那里拿到钱？”虎哥还是有些怀疑。 祁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要是她在那间破房子里找到了大笔现金，她还用得着现在累死累活的狂刷依赖吗？ 卡倒是有，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密码可以算的出来，但是那又怎样？拿着高川的卡去银行取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既然不是为财，你为什么要杀了高川？” 祁玖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你那个是不是他……”虎哥的视线移到祁玖的额头上，还未说完就被祁玖打断，她虽然在笑，但笑容就像是刚刚打开的冷藏库里冒出的白气。 “你知道了杀人动机又怎样？要写书去卖吗？” 眼看钱就要到手，虎哥也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只当祁玖的嘲讽是在放屁，但心里却认定祁玖额头的东西是高川所为了。 那东西，就是虎哥看了也觉得浑身发麻。 “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那两百万对你不多，凭你的荣金学生身份只要找不同的高利贷借三四次就可以凑齐，整个宝海市的放债人我大多都认识，不知道你找的哪几家？”好像自己多有良心似的，虎哥眯着眼笑了，他那根狗项圈一般的金项链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祁玖却避开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门口你那两个兄弟不叫进来一起喝杯咖啡吗？这里的夏威夷科纳可是一绝。” 虎哥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牛饮了一口，说：“他们就不必了，山猪吃不来细糠……你说的夏威夷什么？可辣？” 祁玖望着只剩了一半的咖啡杯笑意盈盈，语调温柔和缓：“夏威夷科纳，拥有世界上最美丽外表的咖啡豆。” “密码呢？我要确认一下里面的金额。”虎哥又回到了真正的主题上。 祁玖打断他：“别忙。为了准备这件事我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差不多我点的餐该来了，你也不想看着金主饿死吧？” 准备？虎哥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的其中一个跟班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虎哥，有人送餐，端进来吗？” 虎哥明显不悦，脸色虽然一沉，但估计是想到了马上就要得手的两百万，还是勉强自己说道：“给她端进来！” 祁玖一直保持着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没半点紧张感。 代替服务员，虎哥的跟班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煲饭。 “说起来，店里那张床也是你买的吧？听说最近还包办起了伙食，整日大鱼大肉，既然这么有闲钱，不如帮老头子把欠账还清了怎么样？要是你一次性帮他还清，我少算你点利息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朋友嘛。”虎哥说起这话来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 “你要是一次把我挤干了，以后可就从我身上榨不出钱了。”祁玖用筷子夹起一块虾仁，冷笑道。 虎哥嘿嘿一声，倒是没有反驳，证明他确实存了利用这间事今后不断从祁玖身上榨钱的打算。 祁玖吃了几筷，海鲜煲饭刚缺了角，她就放下了筷子，把卡往虎哥面前一推。 “这两百万给你了。” 虎哥刚摸到卡，脸上喜色刚露，就听祁玖说：“不过不是为了封你的嘴，而是买你的命。” “你他妈——” 虎哥以为祁玖是临到头还想反抗，大怒，刚想去揪祁玖，却突然神情狰狞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别激动，越激动你死的越快。”祁玖端起咖啡杯悠悠闲闲的抿了一口，提醒道。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如破风扇一般微弱沙哑，整个嗓子中有把火在不断灼烧。 就像有什么人在用钝器强锯一般，反复切割着他的身体。虎哥一张脸涨的血红，本就凶恶的脸已经狰狞的拧成一团；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均已渗出丝丝血液。 “你觉得这是药？高川听了说不定会气活过来。”祁玖撑腮，不慌不忙的看着虎哥的丑态。 “张强……！刘奇……！”虎哥嘶声朝屋外喊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高级会所的隔音墙起了作用，这正是祁玖选择这里的理由。 “你看你，都说了别激动了，本来从发病到断气就只有五分钟时间，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躯于小白鼠事业。”祁玖走到虎哥前面两部，蹲下来怜悯的看着他。 “你他妈说谎！”虎哥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不敢激动了。 “我说谎干什么。你看看你自己。” 虎哥忍着剧痛，把手掌拿到眼前，看着满掌满臂的鲜血，声音颤抖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全身无伤，可血液就是不知如何浸了出来，薄薄一层糊在身体之上；一条条手指粗的虬根青筋暴起，好像活物一样在皮肤下游走。眼前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这是高川新培育出的一种病毒，叫化水。可惜还没来得及发表就自己先化水了。”祁玖笑的无辜，好像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一样。 前几日她冒着暴露的危险趁夜回了一趟高川的地下实验室，就是为了带走他的药剂，她推测高川这么变态的人一定少不了变态的收藏，她把冰柜里的试管全部带走后，第二天就买了一笼白鼠来做实验，可惜几乎全是酸碘之类，还好化水的发现让她惊喜大过失望，特别是看了标签上的注释后。 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可惜量却只够使用一次，惹的祁玖又喜又叹。 虎哥因失血而眼前发黑，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清晰，这时候他才后悔死了找上祁玖，这不止是硬骨头，还是送命石啊！ “我、我死了你也逃不了！门口就有我的两个兄弟，他们发现了你就完了！我不要你的钱了，你救我！我保证守口如瓶，再不找你麻烦了！” 好像疼痛也不在意了，虎哥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向祁玖寸步难移的爬去，在明亮的实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浴在鲜血里的铜铃大眼早失了煞气，只剩彻骨恐惧！ 祁玖厌恶的站了起来，后退几步，拿起咖啡桌上摆着的卡扔给虎哥，轻飘飘的卡片随风歪歪扭扭的落到了他染血的侧手边。 “你也算是给自己卖了个好价钱，一条烂命，也就只有我会收了。”祁玖嘲讽的说，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虎哥的咖啡杯，慢慢倾斜，看着散发着醇香的咖啡慢慢倒进了桌边的花盆里。 “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救我，我错了，你给我解药，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时间每走一秒，虎哥的崩溃就加重一点，当看到皮肤下的虬根越来越不安分，肿胀暴起的好像随时都要破皮而出时终于崩溃了理智，连脸面也不要了，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怕的，一路颤抖挣扎着爬行到祁玖脚边。 “做什么都行？”祁玖抬脚踩到虎哥脸上，抵着他不让他再靠近。 想着自己这些年刀尖子上舔血挣的那些钱，还有好不容易在宝海市打下的一席之地，虎哥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 “什么都行！快给我解药，我感觉这些虫子要撑出来了！快救我——”虎哥抓着祁玖的小腿，癫狂的喊道。 祁玖没在意裤子上的血手印，鞋也没从虎哥脸上放下来。 “那就给你点时间说话吧。” 就像是听到了祁玖的命令似的，虎哥皮肤下的那些虬根扭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渐渐瘪了下去，最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虎哥也没见祁玖有什么动作，惊疑交加的看着自己恢复如常的双手。 “高川的确有些本事，如果早知道他能开发出化水这样的病毒，我就留着他不杀了。”祁玖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把右脚从虎哥脸上移了下来。 虎哥看了一眼已经空掉的咖啡杯，突然神色一狠忽然朝祁玖扑了过去。 祁玖早有准备，在虎哥暴起的瞬间就闪了开，让对方扑了个空。 虎哥一击不成，扶着椅子正要起身再度追来，却魂飞魄散的发现那些皮肤下的虬根有如跗骨之蛆再度显现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锯骨的剧痛朝他袭来，一个不稳，虎哥就再度跌倒在地。 “怎么……可能，我没有……” 化水的确是掺在了咖啡里，可也不代表不再喝就没事了，因为说到底虎哥的化水根本就没解过，化水之毒，恐怕除了高川世上就没人知道解毒之法了。而祁玖才懒得去研究如何解毒，她只要知道标签上注释的诱发之法就够了。 祁玖也不知这人怎能蠢到这种地步，她走到虎哥身前，面色淡然的对着他的脸就是全力一脚。 “你以为不喝就没事了？你的脑袋别裤腰带上去了还是根本就没这部位？” “你……你这个贱人……”眼看示弱没用了，虎哥也不装了，恶狠狠的骂了起来。 “你叫你自己呢？” 祁玖一脚踩在虎哥脸上，狠狠碾了几下。 　　☆、第18章 获得虎哥一枚 “看来你喜欢在痛苦中听人说话，虽然要求有些变态，但我为人宽容也就成全你了。”祁玖放下脚，绕着虎哥走了两步，“化水是人造病毒，可以在我的控制下休眠、发作；毒发后只要五分钟就能让人的血液、器官破体而出，到时候你的心肝脾肺肾都会像呕吐物一样流出来，你觉得这死法是不是很有视觉冲击力？” “你他妈这个变态……”虎哥咬牙忍着剧痛，双目赤红的瞪着祁玖，恨不得把她撕碎。 “我都说了不可轻贱自己。”祁玖顺脚又给了他一下，虎哥猛咳几声，大口粘稠的血液顺势落到了地上。 “虽然我有抑制的办法，但你要是多让我再诱发化水几下，你的皮没被撑破，你的血就先流干了。”祁玖抬起咖啡椅，坐到离虎哥几步之遥的距离，翘着腿，单手撑腮，好整以暇的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对方。 “你不得好死……外面就有我的人，我死了你也跑不掉！”虎哥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别小看我。”祁玖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纤长的睫毛轻轻垂在眼睑下，挡不住眼瞳的漠然寒意。 “你要求活，我就给你个机会。” 虎哥呼吸一滞，急切的抬起头朝祁玖望去。 “献上你的臣服。” 虎哥无言的与祁玖对视许久，眼神里惊疑交加：“……你是要收我做手下？” “你真看得起自己。”祁玖耸拉着眼皮，勾起一边嘴角，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金项链，满眼嘲讽：“我要你做我的狗，指哪咬哪。” 虎哥不说话，死死盯着祁玖，一缕鲜血从目眦欲裂的眼角处流出。 “你还有两分钟时间考虑，慢慢想，我不急。”祁玖一副生怕气不死对方的做派，微微一笑。 皮肤下的虬根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就像身体里长了随时会破体而出的活物一般，虎哥一咬牙，沉声说：“我……答应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祁玖抿嘴一笑，同时，虎哥皮肤下的虬根也息了下去。 他大口喘着粗气，平息着体内的痛苦，半晌后才缓回气，一身血和汗混在一起发出难闻的气息。 “……病毒也可以控制吗？”他喘着气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祁玖不屑的扬了扬嘴角。 虎哥想撑着椅子站起来，冷不丁却挨了祁玖一脚。 “跪着。”祁玖冷冰冰的说。 虎哥愣了愣，眼里闪过恨意和不甘，最后还是在祁玖面前双膝跪地。 “跪在主人面前的时候要背脊挺直。” 祁玖不悦的皱起眉头，抬脚对脸就是一脚。 “……” 虎哥伏在地面半晌，捏着拳头重新挺了起来。 “记住，高川死了。这世上只有我会抑制之法，今后化水会每个月发作一次，我会提前给你抑制，如果我死了，你也就等着肠穿肚破吧。” 闻言，虎哥脸色一变。祁玖知道他内心在想着什么，也不说破。 “老头那里一共欠了你多少钱？”祁玖问。 虎哥暗想祁玖一定是想威胁他抹掉老头的欠账，虽然恨得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眼下还是没有办法，只得老实回答：“本金五十万，滚了七八年已经有近四百万了。算上他还的，还差三百多万。” 祁玖瞄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怎么做吧？” 虎哥只有打碎了牙往嘴里吞：“……我知道了，一笔勾销。” 虎哥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了两百万，如今却付出三百万的代价。 “老头那面你自己去说，我不希望他知道什么多余的事，明白吗？” “明……” 祁玖对着脸又是一脚：“说‘是’。” 虎哥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是。” “让你吐了块肉出来，我也不能亏待你。你的主营是什么？” “放债，收保护费……什么挣钱做什么。” “月收多少？” “生意好的时候大概九十万，十二个兄弟分。” 十二个兄弟分，落到他头上来也没了多少。 “不入流。”祁玖冷哼一声，把染血的鞋底在虎哥衣服上擦了擦。“有没有兴趣走私军火？” “走私……军火？哪来的军火？” “我做的。”祁玖自豪的回答。 “……” 虎哥呆了，饶是他再怎么做思想准备，也没想到祁玖会口出如此狂言。他想了半天，勉为其难想到一个可能：“走私气弹枪？” 卖给谁？玩争霸游戏的小屁孩？ 他刚说完脸上就又挨了祁玖一脚。命被人捏在手里，他就是明知祁玖挑准了脸揍是报前日之仇，他也不敢吭声。 “试试？”祁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管状物体，猛的朝虎哥按了去。 上次对何胤雅使用的电击器还是用的小电流，改良后升级为“枪”的电击器在祁玖控制了电流输出后，虎哥还是一声都没发出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祁玖等了十多分钟，虎哥才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 “这只是一档，四档可以一击杀人。”祁玖淡然的解释道。 “这……这是你自己做的？！”虎哥战战索索的瞪着一双铜铃眼。 “我现在缺少材料和机器，所以只能做出这种垃圾。”祁玖把手里的电击枪抛了抛，说：“我提供武器样品和图纸，其他的你负责，最后的利润我要两成。你觉得主人我给的这块肥肉怎么样？” 虎哥咬着牙想了许久，最后说：“我做！” “你去准备人员吧，四五个就行，要死忠的。之后我会把需要的设备列成清单发给你。”祁玖起身走了朝门口走额两步，忽又回头说了一句：“那卡是废卡，你就不用浪费时间去确认了。还有，走的时候把账结了。” 解决了虎哥的事情，祁玖终于有了松一口气的时间。回到店铺后，由于一时没有事做，她习惯性的拿出校卡刷新依赖。 一个赏金为一万的高级依赖赫然排在首位——“寻找‘你的祖宗’”。 祁玖看了一眼发布人的用户名——“普罗米修斯”，被称为先知者的智慧之神。 祁玖冷冷的笑了一声。 学生会活动室里，戈鑫正在不断刷新着自己发布的依赖状态。 “这小子中邪了？盯着校卡一天了。”一名干部莫名其米的看着戈鑫。 今天是1号，总结大会之后干部们大多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来到了活动室休息聊天，因此通常是学生会核心人物专用的活动室里少有的有些热闹。 “他发布了针对祖宗的高级悬赏，想要对方自投罗网。”许代珠一边给大家分饮料，一边说道。 许代珠是学生会会计，社团的预算都是她在负责，算得上是除了会长以外最忙的人，也许是闲不住，每次照顾人的活都是她主动在做。 “他怎么知道别人就会鸟他？”有人问到。 “以祖宗的性子，见到高额悬赏不会不接。戈鑫这回下了大本钱，拿了一万去做赏金。”齐中铭咔嚓一声拉开易拉罐，解释。 “副会长，怎么会长不在？”有女生羞答答的问道。 “可能先走了吧。”实际是本人不愿参加这种活动，齐中铭还是微笑着说道。 “上了！上了！祖宗上线了！”戈鑫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激动的跳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祖宗来了呢。”不知谁笑了一声。 “这用户名真占便宜，不如我改个‘我是你爹’大家觉得怎么样？”有名干部笑嘻嘻的说道。 “你敢改！你改了大家都要揍的你爹没你！” 在哄笑中，戈鑫忽然来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变脸，前一秒还眼开眉展的，下一秒就暴跳如雷起来。 “操！这混蛋，不要被老子逮住！我一定要捏死你他妈的！” “怎么了？” 齐中铭接过戈鑫的校卡，只见依赖下方的留言板上有一条来自祖宗的留言—— “一万只能买你这种档次的杂鱼，你脑子里装的不是脑髓是黄豆吗？” “噗……”齐中铭连忙捂住嘴，可惜为时已晚已被戈鑫听了去。 “不准笑！”恼羞成怒的戈鑫抢回校卡，怒吼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豆！他说戈鑫脑子里装的是黄豆！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 管得住齐中铭也管不住悠悠众口，活动室里已经有人专门去围观了戈鑫的依赖，自然也看到了那条留言，阵阵爆笑快速在活动室里传开来。 虽然戈鑫立马就取消了依赖，但还是有好事者在第一时间截图留恋，成为戈鑫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段黑历史。 　　☆、第19章 玻璃心杀手 接下来的两个月，祁玖安安分分的保持着店铺、学校、市立图书馆的三点生活。 高川被杀案也因为找不到白袍女而线索中断成了无头案。 老者因为虎哥莫名其秒的一句“老子金盆洗手了”而失去了生存目标，还是在祁玖的建议下开始资助贫困儿童。 因为资金宽裕了，老者在店铺楼上租了一间二室一厅一卫的小户，祁玖知道，这大约是为她租的，生活宽裕了，老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改善她的生活条件。 祁玖有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她就买了一个巨大沉重的工具箱请人搬到了房里，不仅如此，她还买了一个简易的工作台，闲暇时候就在房间里拆东西玩。 家里的冰箱、电视、微波炉……无一不是惨遭过祁玖毒手。 老者知道，也由着她去胡闹，早在祁玖给他拼了一辆车出来后，他就把祁玖看成了什么惊世大材，大材的研究，他觉得自己这种老三粗只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支持，一向是无声无息的。 令人惊奇的是，被祁玖拆过的家电，不仅没坏，反而一个个运转的更好，这更加深了老者的看法。 进入荣金也有了三个月，所以班主任来传话让她去校长室她立马就知道了所为何事。 在以宁静内敛为风格的荣金里，校长办公室的富丽堂皇也成了另一种景观。祁玖推门进去的时候，鲁校长正在写着什么，看见祁玖，便笑眯眯地起身迎了过来。 “请坐。” 祁玖挺待见他那能屈能伸的态度，否则也不会在湟川与他废那么多话。此刻他请祁玖坐，祁玖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坐下后，大概是为了表现他的神秘莫测，鲁校长望着祁玖但笑不语，祁玖也坐的不动如山。 五分钟后，两人依然相视无语，只是鲁校长的屁股有些不安分了。 终于，鲁校长败下阵来，咳了一声： “你的出色远超我的意料，我校第一次出现连续三次全科满分的例子。” “试用呢？”祁玖扬眉问道。 “说什么呢，自你进入荣金的那一天起就是我们的学生了，还有什么试用一说。”鲁校长亲切和蔼的用一双绿豆小眼看着祁玖，一副当真不记得什么试用期的模样。“你的出色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希望你继续以这个成绩坚持下去。作为这几次考试的奖励，我送了你一个小小的礼物，一会你可自行在校卡里确认。” “嗯。”祁玖满意的点点头。 “只是……”鲁校长顿了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你之前的记录上并没有任何学习经历？” 她学字的时候你们连受精卵都不是呢，虽然不屑，但她对答如流：“之前一直是自学。” 鲁校长才不信自学能达到如此境界，但看出祁玖不愿多谈，马上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你的团队准备的如何？” “刚刚开始。”祁玖皱了皱眉，决定不能再拖了，团队的事接下来就开始着手。 “都交给你了。”鲁校长颇为欣慰的说：“下个月的Z国通天科技大赛你是来不及参加了，我准备派你参加明年四月的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这是大赛的相关资料，你多看看。” 祁玖接过一沓装订好的纸张，听见鲁校长说： “和你一同参赛的还有两个队伍，队长分别是陆照奚和唐名扬，两人都是人才，你下去可以认识一下。” 祁玖不置可否，只有别人求着认识她的，哪有她主动去认识人的？ 看她兴致缺缺，鲁校长也不再多说什么，最后交代了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就让祁玖离开了。 出校长办公室后，祁玖打开校卡确认了鲁校长的“礼物”：自己的校卡账户上多了三万金额。 虽然自己一个月就能在依赖上挣上几万，但鲁校长的礼物还算是聊胜于无，毕竟，祁玖现在还算缺钱。 放学铃刚响，祁玖刚走出校门就接到了虎哥看着时间打来的电话。 接完电话后，原本准备回家的祁玖迈腿朝相反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忽然被追来的达子叫住。 “祁玖！你去哪呢？” “干什么？”祁玖态度不甚耐心。 “你不回家吗？”达子望了眼她走的方向：“你要回家我们方向一样，一起走啊！” 祁玖不大耐烦和他多说，就说了句你自己走，达子闻言眼神一黯，看着祁玖的目光里包含着不安：“祁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这是真的，他还没让她生气的资格，只是自从达子在打听边明远消息上一无所获后，她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而已。 “是不是边明远的那件事你不高兴我了。”达子看着祁玖的神色，明显不信。 达子是祁玖苏醒后除了老者第二个愿意亲近她的人，扪心自问她并不讨厌达子，可是被她留在身边的必定是有用之人，她的时间不多，她不会在任何无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你找我有事？”祁玖问。 “没事就不能一起玩吗？”达子不满的说。 “可是我有事。”祁玖看着达子，对方一脸受伤的表情让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是看中了你的交际能力才想让你加入团队的，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的能力，就不能留在我的身边。” 祁玖每每都是一张淡然不屑的脸，如今她认真起来，让达子不免愣住。 “你说的我们好像不是朋友一样……”达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祁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想吧。” 不等他说话，祁玖打了个车往郊外赶去。 虎哥盘下的机械厂位于宝海市郊外，从市里到工厂，直线车程也有个四十分钟。 祁玖一下车，就受到了虎哥的迎接。 看到八个社会人士卑躬屈膝的迎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计程车师傅一等祁玖下车就如惊弓之鸟一样飞快踩下油门跑了。 “这里荒废十多年了，厂长卷了钱跑了，工人也把东西都拿走了，就剩一个壳子。因为位置不好，一直找不到下家，我只花了三十万就把这块地买下了。”虎哥一边引着祁玖，一边介绍道。 走到紧锁的大门前，虎哥掏出钥匙打开了生锈的大门，一股子尘封的灰尘飞散而出，几人拿手扇个不停，而祁玖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一旁。 等积尘散去后，祁玖走进工厂，果然只见个空荡荡的空间，除了几台搬不走的大件机械，连块纸板都没剩下。 “这几个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虎哥向身后看去，为祁玖介绍。 祁玖挨个看去，都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鼻子的人类，光看也看不出个究竟，她对着第一个问道：“多大了？” 这话听着别扭，老气横秋。几人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二十七。”被问话的第一个回答，反应算的上是镇定，眼睛既不乱瞟也不慌乱。 “对你来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祁玖问了个让几人都面面相觑的问题。 第一个人愣了愣，回答道：“……家人离世。” 祁玖点了点头，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转向下一人：“多大？” “二十三。”这个要小些。 “兴趣？” “……不上不下的学了十几年小号。”尴尬的笑了笑。 第三个。 “家里有几人？” “就我一个，亲人都去世了。”原来是个天煞孤星。 第四个。 “会做菜吗？” “……”似乎被这个不同寻常的问题吓到，男子沉默了一会回答：“会。” 第五个。 “杀过人没？” 第五个犹豫了一瞬，看了虎哥一眼，得到同意的眼神后，他才回答：“有过，但对方没死。” 如此，一直到第七个。 “……”祁玖盯着他沉默不语。 看起来年龄最小的第七个不安的如站针毡。看到前面祁玖问了那么多毫不沾边的问题，第七个以为轮到自己的是什么需要酝酿的惊世骇俗的问题，不禁胆战心惊。 没想到过了一会，面前的少女终于开口，随手指了几下：“就你们四个。” “是。”虎哥松了一口气，对其余的三个说：“你们都回去吧。” 那三个虽然疑惑为何落选，却也没有多说，顺从的离开了工厂，剩下虎哥、祁玖，和四个同样疑惑为何被选上的男子。 “那个，我还没被问过问题……”第七个呆愣愣的出声。 不知变通，呆头呆脑。祁玖在心中下了评语。 被留下的一共是第一个、第二个、第四个、第七个。 见加上虎哥，众人都是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祁玖难得好心的为几人解了一番惑。 “你算得上镇定，有几分脑髓的样子。你没有天赋还能耐得住世人眼光学十几年，也算长处。你会做菜，以后就为我钻研厨艺。”因期待听到第七个留下来的原因，众人完全没发现看似理直气壮的理由在第四个这里变了味。 “你嘛……”祁玖眼神移到第七个身上，年轻人显然沉不住气，有些兴奋。 “就是懒得问了，随手一点。”祁玖一锤子打在了年轻人的玻璃心上。 　　☆、第20章 黑匣子 “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祁玖问。 四人相望了一眼，第一个走出来说：“我叫周子昂，大学学的是工程力学。” “我是洪飞翔，有多年修理经验，只要是机械，我都能试试。”学了十几年小号一无所成的男子说。 “方奎，以前在工厂干过，在组装上手速算得上快。”被祁玖指定钻研厨艺的男人说道。 最后剩下那个呆头呆脑的年轻人，他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我叫张茂德，没啥本事，就是肯干。” 祁玖点了点头，“我叫祁玖，别的你们现在不用知道。”她看向虎哥：“订购的车床、铣床什么时候到？” “还有三四天。” “机器到了就让他们练手，你负责把成品送来，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什么时候再来跟着我。” 听到此话，除了傻乎乎的张茂德，其余三人脸上都有些难看。 难言的沉默中，周子昂站了出来。 “祁小姐。恕我冒昧，你看起来很年轻，你懂机械吗？如果我们做出成品，但是因为你不懂机械胡乱评价，那我们岂不是永远都达不到你的要求？” 在带他们出来之前，虎哥就同他们交代过，无论是谁选上，都不要忤逆祁玖，现在听周子昂言语不甚客气，不由想起自己因为打了祁玖一巴掌而被眦睚必报地踩了无数回脸，不由为他默默点上一根蜡烛。 “有意见就滚。”祁玖这次很简洁。 周子昂没想到是这种回答，一时呆了。 祁玖继续说，从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就你们的水平还助不了我一臂之力，心气高的尽早滚，记住，能随时被替代的人没有质疑的资格。” 说完，祁玖也不去看他们的脸色，对虎哥道：“小虎子，出来我有话交代你。” 虎哥抖了抖，想他在宝海市欺男霸女这么多年，没想到栽了跟头会有被人叫做小虎子的一天…… 为了掩饰尴尬，他咳了一声，板起脸对四人交代道：“你们在这等着。” 出了工厂，祁玖一边走一边对他说：“公司注册好了吗？” “注册好了。” “很好。你明天下午到店铺里来，我有东西交给你。” 虎哥应了一声，看着祁玖上车之后，才转身回了工厂。 工厂里，四人正在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见虎哥一人回来，知道祁玖已走，周子昂带着情绪，不满的说：“虎哥，大家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飞翔也对祁玖的目中无人看不过眼是，说：“那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虎哥也由着她胡闹？” 方奎沉默不语，张茂德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这四人都是虎哥多年相交，张茂德还是他的外甥，自然了解虎哥不是会陪小朋友办家家酒的好心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周子昂沉着脸说。 他这么一说，几人眼光都集中在虎哥身上。 虎哥心里一跳，当即喝道：“这话不要乱说！” “虎哥，大家都是你的兄弟，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只管直说！”听说虎哥被人捏了把柄，洪飞翔一听就急了。 “舅舅，这是真的吗？”连脑袋空空的张茂德也问道。 虎哥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个去了无数医院却什么也检查不出的“化水”就瘆的慌，只要他还不想死，就得被祁玖捏在手心里。 想到此，他冷下脸，重重地说：“你们要是为我好，就什么也不要问，照着她的话做，我不会亏待你们。” 话说到这里，洪飞翔只有住了嘴，周子昂也不情不愿的息了声。 “机床到了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吃住都在这里。” 交代完毕，虎哥也带着四人走出了工厂，沉重的铁门再次吱呀吱呀的锁上了。 一边，祁玖回到了店铺，径直上了二楼的住处。 打开防盗门，用脚尖推开挡路的实验废物，祁玖侧身闪进门内。 自从她在一家倒闭的作坊里收购了几台小型生产设备，家里就越发狭窄了起来。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没有餐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无一不是被她收回的机器堆了个满满当当。 还好老者从来不说什么。 她蹲在一堆垃圾里翻啊翻，终于翻出了记忆中的玩意，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匣子。 要是就这么拿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对祁玖来说还是太过简陋，有损英名，趁着还有时间，祁玖决定将芯片改装成芯片组，实现匣子的可视化。 打定主意后，祁玖立刻在工作台前坐了下来。 以前在人类社会的时候，祁玖不爱做芯片这类精细活，现在到了新人类社会，没了手下帮忙，她还是得自个上阵。因为不熟练，祁玖一连报废了二十多个晶圆。 等到晚上十点老者关了店铺上楼来，发现祁玖还在开着大灯工作。 “你早点睡。”老者说。 没得到回应，老者习以为常，也就自己去睡了。 祁玖专注的持续着手上的工作，她的指尖泛着冷白，苍白的脸上只有那双黑色的瞳孔亮的惊人。 通宵一夜后，清晨起来的老者起来看见祁玖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工作台前，他几次张口，对着祁玖专心致志的背影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最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下去了店铺。 老者走了许久，祁玖才如梦初醒般从机械的世界里抽出身来，看着桌上芯片组的半成品，祁玖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后，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再次投入芯片组的制作中来。 等到太阳西落，祁玖也完成了最后一个测试的步骤。起身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眼前略有黑点，祁玖扶着工作台缓了好一会才恢复如常。 拿着黑色匣子，祁玖下到店铺，虎哥已经等了好一会，祁玖把匣子交给他，再为他演示了一遍操作方法，惊的对方目瞪口呆后，并不要求他把黑匣子立马送出去，而是下达了另一个指令：“给我热菜，我要吃饭。” “啊？”虎哥一时思维没转过来，凭什么要老子给你热菜？ 等到祁玖冷冷一眼望过来，虎哥一个激灵想起化水发作时的痛不欲生，立刻回答：“是！” 热菜的时候虎哥在心中嘀咕，自己发达后都不知多少年没下过厨了，如今竟然沦为一条会热菜的狗，当真是心酸不已。 菜热好了，祁玖也没说他是不是可以走了，为了避免因此被这个眦睚必报的小人惦记上，虎哥老老实实站着等待下一步指令。 过了十多分钟，祁玖吃完了，虽然桌上的菜没动多少，她抬起头来，看见虎哥，立时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还在这？” 第三百零一次，虎哥有了想掐死对方同归于尽的冲动。 　　☆、第21章 献宝 虎哥动用了一切关系，联系上市委副书记的秘书，在塞了二十万见面礼之后，祁玖制作的黑色匣子终于摆在了副书记杨熥的桌上。 “这是谁送的？”杨熥把黑匣子放在手掌里把玩着。 “这是飞虎公司研制的最新防恐产品，听说杨书记要代表宝海市参加全国人大代表大会，他们的总经理刘虎亲自找上门来，希望我把这个带给杨书记。”穿着灰色西服，笔挺站在办公桌一旁的秘书万同光说。 虽然代表宝海市参加全国人大的是市委书记，而不是他这个“副”市委书记，但杨熥这么听着就是高兴。 “既然能让你帮他们推介，看来这盒子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杨熥说。 自己这个秘书，做事谨慎，虽然有时也会为自己捞点油水，但眼光比自己还高，从不让他浪费时间。 “您记得去年张文涛遇袭的事件吗？”万同光冷静的说。 张文涛是宝海市的市委书记，正职。不过在杨熥面前，没人会自讨不好尊称张文涛为张书记。 “怎么不记得。那老不死的要不是侥幸，就该在屋子里被炸死了！”提起张文涛，杨熥不免有些咬牙切齿，这老东西迂腐、死板、小心眼，可惜没在那次袭击中被弄死！ “当时张文涛就是凭借鑫科公司的X射线观察仪得以逃离大劫。” “哦？你说这个也是X射线观察仪吗？”杨熥有了些兴趣，不过要是仅此而已，那还不到入眼的程度，观察仪他有的不是一个两个，单是那些公司送的“样品”，他就有数十个堆在私人库房里积灰。 “是，但是此物涉及的技术远超过市面上的其他观察仪。我觉得有些意思，才会带来给您过目。您看，这就是市面上最高端的，由鑫科公司生产的X射线观察仪。” 杨熥接过鑫科公司生产的观察仪，和飞虎公司的观察仪放在一起比较，单从大小上来说，一个像砖头，一个像烟盒。 “嗯，能精简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削减了什么功能？” 万同光没有直说，而是建议道：“您可以两者都试试。”或是想到了虎哥的二十万，他加了一句：“我认为飞虎公司此次应用的新科技具有划时代意义。”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杨熥大笑，认为万同光是收了别人好处才如此美言。 万同光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之后杨熥一定会认同他的说法。 杨熥站了起来，拿着两个射线观察仪走到墙边，水平地贴了上去。 两个观察仪一接触到墙面，便稳稳的贴在了上面。这时候，应该手动启动观察仪，杨熥刚伸出手，却看见飞虎制造的观察仪自动亮了起来。 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到吃惊的地步。杨熥继续操作起两者来，除去需要手动启动之外，鑫科观察仪和飞虎观察仪一样同样是全自动检测，杨熥自认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一幅彩色的3D投影从飞虎观测仪里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 投影上排列着数个长方条，毒气检测、化学物质检测、爆炸物检测……长条后均已亮起绿灯。 相比起飞虎观测仪的全彩3D投影，鑫科观测仪前段时间看来还很先进的2D室内影像已经碎成渣渣。 “这……”杨熥呆站着，习惯性地伸手向投影触去。 手指刚触到投影，被点到的那一处就立即在投影中被放大了比例，杨熥试着用两根手指在投影上旋转了一下，果然看见景象也被旋转了，原本看不见的角度也出现在了投影中。 2032年，距离3D投影触摸技术的诞生已有二十一年，从最初的需要专用眼镜到脱离外设，3D投影一步步走向成熟，即便是相对成熟的如今，最迷你的投影机也有一个光驱大小，而飞虎公司生产的射线观察仪竟然能在保留投影功能的前提下还不超过一个烟盒的大小，毋庸置疑掌握了最前沿的科技！ 在这个时代，科技是很令人敬重的。不论是政府、企业、还是个人，科技生财，科技生权，暴力只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科技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在一种微妙的对峙下，全球发达国家争相恐后的制定了科技创新的奖励措施，包括Z国，官员的考核业绩其中一项就是引荐人才。 看着毫不起眼的飞虎观察仪，杨熥的声音严肃起来：“这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飞虎机械有限公司。”万同光恭敬地回答。 “他们是想让政府采购这种防恐观察仪吗？” “不是。”万同光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往常送“样品”来请他过目的，无一不是打的这主意，这飞虎公司竟然没有这个意思？ 观察着杨熥的神情，万同光谨慎地开口：“他们想进入军工领域。” 在翘了多日课后，祁玖重新回到荣金上课。 她的成绩摆在那里，老师也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最近事多，祁玖许久不曾登陆过校卡，当她坐在座位上打开校卡后，立刻收到了一条来自达子的信息。 信息算的上长，祁玖仔细看完后，朝达子的座位看去，对方正和几个男生笑的东倒西歪，没有注意到祁玖。 祁玖思量了一下，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遂起身朝教室窗边走去。 教室里菜市场一般的喧闹，在祁玖停在边明远桌前结束。 “快看！女王对魔王耶，这是要干架吗？！”一名男生激动不已地推了达子一下。 达子皱着眉看向祁玖那边，正担心边明远被祁玖激怒，就听见边明远身边的男生们齐齐起哄，接着，边明远站起来跟着祁玖出去了。 ……出去了？ “卧槽！这哪门子超展开？这是要粉碎万千少男的女王梦啊！”达子旁边的男生惨叫一声。 奶奶个熊这是要杀人灭口啊！达子一拍桌面，推开不明所以的男生跟着追了出去。 化学实验室里，祁玖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我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 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的边明远这才将视线转到祁玖脸上，他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玩笑一般，咧嘴笑了：“你没睡醒吧？让我这种渣滓加入队伍，你连大学的门槛都摸不到了。” “别把我和三线虫相提并论。”祁玖冷笑一声，清丽的面庞就像寒风拂过。“加入我的队伍，就算你傻站着不动也能获得优秀的团队分，你可以进入更好的大学，这对你难道不是好事吗？” 边明远的笑轻快且戏谑，他往后一靠，大半个身子靠在化学实验室的墙壁上：“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进入更好的大学？” 不是吗？祁玖皱起眉，达子给的信息上的确是说边明远的母亲病重，而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进入一所好大学啊！ “那你想要什么？”祁玖秀丽的眉毛扬起，问道。 “你想要我加入你的队伍？”边明远勾起一边嘴角，微眯了眯眼。 “你想要什么？” “要你怎么样？”边明远离开墙壁，单手放在祁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轻轻落在祁玖耳边。 祁玖忽然笑出声来。 边明远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祁玖一推，抵到墙边，一只小手摸在了他两腿之间，捏住了那一团。 “想侍寝，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祁玖估量了下大小，见好就收，立即离开了边明远身边。 “嗯，勉勉强强，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边明远刚从被摸了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勉勉强强”击中，他怒极反笑，看着祁玖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祁玖诚实的说：“被不良学生称之为魔王，普通生徒间称之为喜怒不定精神病的男人。” 边明远还在笑，但是那笑不知为何有冒烟的感觉。 祁玖成功收到了第二个队员。 当她推门而出的时候，恰好撞到几乎把一栋楼找遍的达子。 达子气喘吁吁地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急切地问道：“他没怎么你吧？！” 祁玖身后边明远刚从化学实验室里走出，闻言，脸色发黑。 “你走吧，有事我会叫你。”祁玖说。 看见边明远颀长瘦削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达子忧心忡忡的问：“你真的说服他了？” “嗯。”祁玖想起这次立功的达子，难得和颜悦色的说：“你做的还不错。” 虽然口头上说的无所谓，但边明远的确没放过这个进入好大学的机会。 达子嘿嘿笑了两声，又凑到祁玖面前来，满脸垂涎： “祁玖，那什么机械学，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啊？” 　　☆、第22章 人渣 队伍里眼下有了两个，达子可以刺探情报，边明远可以充当护卫，剩下四个也不能找没有用的，她现在最缺的是程序师，不知道能不能在校园里招到一个有那么点本事的。 不知不觉中，祁玖的择人标准已经离团队竞赛相差甚远了，或许她压根已经忘了，这队伍是为日后升学所备，而不是自个的私人团队。 她正在想去哪弄这个编程人才呢，达子就屁颠屁颠的捧着一个破烂过来了。 “我做好了！你看！” 祁玖一脚把他踹回自己的工作台前，沉声一喝：“重来！” 虽然对达子的机械天赋没抱什么希望，但当初答应了他，祁玖还是把达子带回了家，给他讲解了一会基础的知识，又让他动用工作台，自己做个模型出来。 但这哪里是模型？弯七扭八的后现代艺术！ 达子已经受了祁玖七八脚，但一点没不耐烦，依然乐此不疲的再次扑到了工作台前。 既然达子是情报通，那么问问他也是无妨的，祁玖想着，开口道：“学校里编程技术最好的人是谁？” “编程？”达子头也不回的说：“那应该是学生会的戈鑫吧，他拿的几个大奖都是有关编程的。” 学生会的戈鑫？祁玖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想干什么？” “我想邀请他加入我的队伍。”祁玖说。 达子立刻断言：“这不可能！” “为什么？” “他早就加入陆照奚的队伍了，这个学校里的顶尖精英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陆照奚那里钻。我想想，陆照奚队伍里的人好像都是学生会的。”说着，他随即释然地点了点头：“哎，因为他是学生会长嘛！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懂，我懂！” “不过，”他把手里的铁皮块一放，转身说道：“你把边明远收入队伍倒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这下就算有心要加入你的人恐怕也不会来了。” “不止边明远，我要收满一队伍的吊车尾，还差四个，你有没有人选？没有一技之长的就不要浪费我时间了。” “唉，边明远就够得受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心血来潮看上何胤雅……哦，何胤雅休学了，倒没这机会了。” “何胤雅休学了？”祁玖愣了愣。 达子啧啧啧一阵，对神奇的遗传因子颇为感慨的说：“她爸来学校办的休学手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满身酒气，说话像吼一样，怪不得生个女儿也那样……” 祁玖抿着唇，面无表情，达子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她才重新开口：“她有多长时间没来了？” 达子不知道祁玖问这个干什么，他仰着头细想了一会，肯定的说道：“有八天了。”他疑惑的抬起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祁玖不耐烦的一挥手，正好虎哥的电话打了过来，祁玖下到一楼店铺接了起来。 “那件事有着落了，你方便说话吗？”虎哥的声音从校卡那端传来，带着些以往不同的敬意。 “说。” “我按照你的吩咐绕开正职，花了二十万找上副书记杨熥的秘书，把那东西交了上去，果然如你所说不出一天就有了回音。”虎哥话里颇有些祁玖料事如神的赞叹，他试探着问道：“那个观察仪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我听他们好像挺重视的。”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祁玖大方的回答：“我在观察仪上搭载了3D投影触摸系统，观察仪本身没有什么稀罕的，他们想要的是芯片技术。” 虎哥也不知听明白没有，他说：“杨熥的秘书万同光刚刚联系了我，要我准备准备明天去见杨熥。” “你去吧，自己掂量着说话。记住，我不想暴露身份。” 虎哥迟疑了一下，这不能暴露身份，还怎么说啊？ “那他们要是问起……” “我要你来干什么的？你脑袋别裤腰带上去了不会自己想？”祁玖不耐烦的说完，啪的合上校卡。 嘟嘟嘟…… 呆望着被切断的电话，虎哥一扫之前微微的敬意，想捏死祁玖同归于尽的心态又冒了出来。 祁玖合上校卡后在店铺里站了许久，神色诡异莫测，最后还是甩手出门打车往城北郊外而去。 到了何胤雅家门前，祁玖呆站着，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烧坏了脑子才会做出如此举动。 她转身朝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最后抿着唇重新回到何胤雅家门前，按下了门铃。 “叮咚——” 等了一会也没有人来开门，祁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喊道：“有人在吗？” 有什么声音微弱的从门的那方传来，祁玖皱着眉，把耳朵贴上门，然后脸色骤然一变。 “何胤雅？是不是你？” 没有回答。 祁玖沉着脸，绕着平房走了一圈，看着四下无人，利落的砸窗翻了进去。 “何胤雅？” 祁玖叫着，这次听见了声音，她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看见窗帘紧闭，房间昏暗，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而一个人形，正倒挂在房间中央。 “何胤雅？”这是何胤雅，但她还是忍不住亲口确认，她的心就跟她的声音一样，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虚足……？”被鱼线缝起来的双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何胤雅努力从一片模糊的虚影中寻找祁玖。 “……” 何胤雅被尼龙绳绑住全身，倒挂在空中，身上全是皮带的鞭伤，一头乌黑的长发只剩狗啃似的短桩，j□j的头皮和面颊上，满是红肿和水泡，祁玖还注意到，她的十个指尖肿的个个如大拇指一般，浸满血迹。 祁玖从来没现在这样想杀人过，即便是从前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过。 “等等，我马上放你下来。”祁玖伸出手去，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可供下手。 “你忍着痛。”祁玖咬牙说道，伸手去托着何胤雅的后颈，一手去解绳子。 绳子解开，扑通一声，何胤雅砸到了祁玖身上，两人都发出一声闷哼，何胤雅的嘴唇擦到祁玖的衣服，又开始溢血。 “虚足……？不是……梦？”何胤雅目光涣散，呆呆的说。 “不要说话！” 祁玖从地上爬起身来，扶着何胤雅，拿出校卡先打了个急救电话，然后又拨了两个用意相同的电话。 “带上你的人立刻到北郊来。” 　　☆、第23章 集结 祁玖抱着何胤雅，直到救护车的鸣叫从屋外传来。 “我去叫人进来，你等着。”祁玖刚松开何胤雅，就被她抓住，对方肿胀充血的手指紧紧锢在祁玖青白的手腕上，用力的像是抓住的是救命稻草。 “没事的。”祁玖低低的说，像是看不见她手指的可怖丑陋一般，面色不改地将手重到了她的手上：“没事的，我去给救护人员开门。” 重复了两遍，何胤雅才像听懂了一般，渐渐松开了手。 祁玖起身朝大门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就像沉雷一样，何胤雅在虚影中见到的祁玖，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把一般。 走出门，祁玖将救护车引到门前来，几名白衣从车上跳了下来，推着担架车。 “病人在哪里？” “里面。” 祁玖带着他们进去，等几个医护人员看见何胤雅的惨状，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一名医护人员看了眼祁玖，却什么都没说。 祁玖看着他们把何胤雅抬上担架，正要出去，门口传来一声大吼：“这是老子的家！老子说没有病人就没有病人！你们哪来的就跟老子滚回哪去！” 祁玖捏紧拳头，快步走了出去。 “你他妈是谁？怎么在老子家里？你他妈……”喷着酒气的男人还未说完，祁玖就一脚朝男人胯间狠狠踢去。 “是不是你干的？”祁玖指着身后刚推出来的何胤雅，一字一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老公！” 男人还没回答，一声尖叫就炸开来，从拐角出现的女子丢下装着芹菜的口袋，发疯似的朝祁玖张牙舞爪地跑来。 真是一个比一个赶得巧。 “你们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老公！？”女子尖叫着，挥手就朝祁玖抓来，祁玖双唇死死地抿在一起，抬手就是一巴掌。 “啊！我打死你！”女人从被打的震惊后回过神来，更激动了。 “夫人！你不要激动！”有医护人员来拦住女子，好心解释道：“我们是急救人员，现在要送您女儿去医院……” “送什么医院啊？！谁说要送医院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们屁事啊！”女子对医护人员吼完，又急忙去扶男人：“老公，你有没有事！老公！老公！” 医护人员这时也看清了大概，摇了摇头，对推着担架车的人说：“先送到医院。” “我女儿不去医院！”男人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扇了担架上的何胤雅一巴掌。 脸上的水泡被扇破，一股血水沿着烫伤的脸庞流了下来，代替一直没见到的泪水，染红了白色的担架布。 “一定又是你这个贱人在搞鬼！你巴不得你老子倒霉对吧？！” “先生，你冷静一点，你女儿的情况比较危险，要赶快送医才行……”被挡住路的医护人员忍不住有些着急，男人却怒吼道：“我的女儿我不知道？她命硬的很，放着不管几天就好了！你们擅闯别人家，小心我告你——”他眼神瞟到祁玖，这才想起刚刚挨得一脚就来自她，瞬间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朝祁玖走来：“你他妈刚刚踹了老子一脚是吧？你管谁的闲事？是不是想让老子弄死你个贱B？” 眼看搞不好要出人命，医护人员连忙来拦住男人，却被使劲推开摔个人仰马翻。 祁玖悄悄握住电击枪，愤怒吞噬着她的理智，何胤雅的惨状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想弄死这两人，而不是理智的息事宁人。 “哇哦，这么热闹！”一声怪叫中，一双修长紧实的手臂从背后牢牢锢住男子，轻轻松松的架开了他。 来人有着极短的黑色寸头，眉眼凌厉，唇角带着一抹阴邪的笑。他的视线在几人中转了一圈，在担架车上的何胤雅身上停了停，又转到祁玖身上： “哟，来的不算迟吧？” “拦住他们。”祁玖沉声说。 边明远一挥手，带来的十多个不良少年就自觉的拉开了两人。 “你他妈谁啊？！你信不信老子叫人来马上就可以弄死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男人喷着酒气，猪肝红的脸上青筋暴起。 女人则一边叫着老公，一边朝男人的方向扑。 “别理他们，你们走。”祁玖对医护人员说。 推着担架的几人些微犹豫之后，避开两人将担架推上了车。 何胤雅向她伸出了在空中微微摇晃的手臂，祁玖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跟你一起去。” 安抚了何胤雅之后，祁玖走到边明远身边，低声道：“把他们给我看住，我一会回来要见到人。” 边明远把手往裤兜里一抄，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我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在我的队伍里呆下去？保护我，这是你的本份。” 边明远看了祁玖一会，终于妥协：“我就说没有免费的午餐，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看了何胤雅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庇护你半年没有问题，但你最好见好就收，使唤我的代价……很贵的。”最后一句他低头附在祁玖耳边轻吐，祁玖看了他一眼，回到了救护车上。 车门关上，将男人气急败坏的谩骂关在门外，视线的余光中，祁玖看见边明远招呼着十几个不良少年向两人围去。 祁玖走了。虽然边明远带来的不良们对两人的关系猜测纷纷，但还没有胆大到敢拿这个去和边明远玩笑的。 边明远是宝海市不良少年们的偶像，他们敬重他，崇拜他，却没人敢亲近他。 男人被几个不良牢牢锢住，看见边明远朝他走来，肥厚的嘴巴一撅就是一口浓痰向他吐去。 边明远微一侧身就闪开了，一点没怒。 “何胤雅是你女儿？”他向前倾了倾，趣味盎然地打量着男人：“长得不像啊，你捡来的？”又看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女人：“还是你和别人生的？” “你放屁！”女人尖声叫道，五指成爪，挣扎着想要给边明远脸上来个九阴白骨爪。 “老女人别动！”她身后的少年不耐烦的给了她一脚。 边明远看了那少年一眼：“……别动手，闹大了不好看。” 虽然只是平常的一眼，但接触到边明远那种冷漠的目光，踢人的少年还是胆怯的缩了一下：“远哥……对、对不起。” 看着从事情发生后就在开始逐渐聚集起来的人们，边明远提高音量，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看什么看？想为他出头？” “还是已经报了警在等警察？” 不知是谁先在人群里吼了一声：“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报警的！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接着，声音就变多了，“就是！他虐待继女好多年了，我们早看不下去了，你们来得正好！”“前几年妇女儿童保护协会还管过，还不是没用！恶人只有恶人磨！”“这种人渣就该杀千刀！” 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边明远哑然失笑地望向两口子：“连报警都没人愿意帮你报，是不是感觉很失败？” “你他妈少得意了！已经有人去喊我大哥了，等我大哥一来，老子要把你丢到宝海里去喂鱼！”男人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那小j□j勾来的，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是！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了！”女人瑟瑟发抖着还不忘在一旁帮腔。 “你大哥是谁？”边明远挑眉问道。 “他大哥就是老子！”一声惊天霹雳陡然炸响，一大群拿着棍棒武器的男人大步迈了过来，其中为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光头大汉，腰圆膀粗，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条可怖的刀疤。 边明远望着光头大汉身上盘根错节的肌肉啧啧两声，也不知是惊叹还是羡慕。 “哪里来的臭小子，不想被我宰了下酒就赶紧滚！”光头大汉沉着脸喝道。 “远哥……这怎么办？” 不良们虽是不良，但后面还加了少年二字，平日作威作福也就限于同龄人间，眼下众人都有些不安地看向边明远。 边明远思量着对方人数远超己方，还带了武器，自己这面只有十几个毛头小子，怎么看也落了劣势。虽然他的确想利用祁玖升学，但这还不值得自己去为她拼命。 祁玖让他看着两人，他也拖了一个小时了，这算仁至义尽了，要卖命他就不管了。 边明远正准备撤退，忽然一声不逊于光头大汉的平地惊雷重重响起： “哈哈哈哈——赖秃子，你说要把谁宰了下酒啊？” 虎哥大笑着，领着黑压压一众大汉大步而来！ 　　☆、第24章 以牙还牙 虎哥领着黑压压一众大汉走上前来，与光头大汉正面对峙。 “赖秃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干什么呀？” 边明远面色淡定地悄悄退到了一边。 “老畜生你是想开战吗？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去！”赖秃子怒喝道。 场面混乱，围观的群众都自觉的散开了，谁知道会不会演变成械斗。 虎哥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定在边明远身上：“你又是谁？和他一伙的？” “你他妈小看老子，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会是老子的人吗？！”赖秃子浓眉一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边明远眼神一沉，阴厉地望着赖秃子。 赖秃子看着虎哥，语带不善：“老畜生，带这么多人上我的地盘，是想开战？” 虎哥眯起眼，不急不缓的说“我的人在外边受了欺负，我当然要来为他出头，不然以后谁还敢投靠我刘虎？” 边明远正揣测着虎哥是敌是友，闻言忽然出声问道：“难道你说的是何胤雅？” “何胤雅？是谁？”虎哥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祁玖只让他带上人迅速赶来，他以为是祁玖遇上了危险，所以心惊胆战的集合了在附近的所有弟兄，浩浩荡荡的赶来。 他这么自觉，一是因为祁玖握着他的小命，她死了就等于他也要死，二是自己在祁玖身上投下了全身家当，眼看要回报了，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让她给人弄死了！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想在自己也是被一个电话叫来的，边明远试探的问：“祁玖？” 谁料对方起了大反应，很是激动的向他走了过来：“她在哪？受伤了吗？！” 边明远松了一口气，他对着被不良少年们抓住的两口子扬了扬下巴：“去医院了，让我在她回来之前看住这两人。” “老畜生，我劝你想好了，这是我的人，你真的要动？”赖秃子连连冷笑，向前迈了一步，他身后的大汉们俱躁动地挥了挥棍棒。 “要不是你的人动了我的人，我怎么会动你的人？”虎哥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句。 赖秃子火冒三丈，伸手指着虎哥：“我的人打自己女儿关你们屁事？别人的家务事要得着你们来管？！” 虎哥看了眼被抓住的一男一女，两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这面。 咳，如果是人家打自己孩子，好像的确是家务事……这祁玖，没事参合到这种混事里去干什么呢？！ 赖秃子在宝海市算得上是大势力，和自己的势力相比势均力敌，只要开战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人都看得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只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对上了！ “这两人不能交给我？”虎哥沉声道。 “笑话！今天我要是把人给你了，我就不用在这条道上混了！”赖秃子凶色骤起，眼看就要剑拔弩张。 祁玖一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宝海市两条地头蛇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地下世界颇有声望的年青一代正一边冷眼旁观，揣度局势。 祁玖拨开人群，走到虎哥身旁，冷冷地看着对面赖秃子一行，嘴里说道：“他们是谁？” “这一块的老大。你要的两个人是他的人。”虎哥微微弯腰，低声说。 “你们谁的势力大？” “势均力敌。”虎哥说。 眼下并不是扩充势力的好时机，尚且双方还势均力敌，一旦开战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稳住。”祁玖说。 “一定要这两人？”虎哥为难的看着祁玖，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看着虎哥和祁玖的交流，赖秃子诡谲地眯起了眼。 “老畜生，你怎么沦落到对一个小丫头摇头摆尾的地步了？这是哪家的千金啊？” “赖秃子，你何必为了这两个没有用的人和我开战呢？这得不偿失啊！”虎哥说。 “屁话！我就这么把我的人交给你了，让我给兄弟们怎么交代！” 在两人的对话中，祁玖忽然提高音量： “有交代就行了吗？” 赖秃子看向祁玖：“你给我个什么交代？” 祁玖让虎哥附耳，悄声说了几句。 虎哥一听，有点不乐意：“他们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捞着这个机会啊。”他自己可是劳心劳力还劳钱的干了这么久，凭什么让对头平白得了好处？ 祁玖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让人在我这里吃白饭吗？” 确实不可能，以身试验过的虎哥打了个抖，他就是最大的受害人啊！既然他倒霉了，为什么不拉着赖秃子一起倒霉？！ 想毕，虎哥脸色一变，笑容满面地上前几步，站在何胤雅敞开的家门前，说：“赖秃子，进去说话，我们做个交易。” “赖哥！小心有诈！”赖秃子身后的人怀疑的说。 赖秃子冷哼一声，提了提裤腰带，“我还怕他不成。” 两人进了平房，而边明远走到祁玖身边，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你有本事让刘虎给你卖命。” 刘虎在宝海市颇有名气，是控制宝海市地下世界的几个地头蛇之一，边明远也曾听说过他的来头，却没想到对方会为一个高中女生效命。 “你要下那两人想做什么？你要是动了他们说不定何胤雅反会恨你。”他说。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的了我。” 边明远没说什么，心中却觉得祁玖做事太过跋扈不计后果，对她印象坏了几分。 顿了顿，祁玖目光遥望着前方，像是一潭吹不皱的冰凉冬水，自言自语一般低低说道：“何必用忍让来浪费生命的时间。” 边明远皱了皱眉。 这时，气氛紧张的进去的两人，勾肩搭背的出来了。 “老弟，你可要说话算话，有了好处的时候不要忘了哥哥！”赖秃子亲热的勾着虎哥的肩。虎哥哈哈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既然如此，那两人就借你一会好了。我们兄弟俩别为此伤了和气，一会我再回来领人。”赖秃子刚说完，女人就尖叫了起来，男人也剧烈挣扎，叫道：“大哥！你要救我啊！你不能走！” 赖秃子脸一冷，喝道：“你还好意思叫？闭嘴！”他大踏步回到自己弟兄们面前，大手一挥：“我们走！” “你跟他说什么了？态度变的这么快？”边明远满腹狐疑的望着两人。 祁玖冷笑一声，向平房里走去： “把两人给我带进来。” 就在关何胤雅的那间房间里，虎哥带着几个人，将两口子往地上一推。 “呸！”男人涨着一张猪腰子脸，气急败坏的见谁吐谁。女人惊恐的靠在他身上，一双眼珠子战战兢兢的转来转去。 “两人都给我倒吊起来。”祁玖说。 边明远散去了跟来的小混混们，只带了两人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他笑道：“啧啧啧，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烤羊肉串？” 他话音刚落，女人就惊恐的尖叫起来：“救命啊！救救我！救命——” “给我扇。” 虎哥带来的彪形大汉看了一眼他，虎哥一扬下巴：“听她的。” 女人脸上立刻遭了啪啪几个大耳刮子，那白嫩的脸颊霎时就肿了起来。 “倒吊起来。”祁玖说。 两人虽然挣扎，但抵不过几个彪形大汉，还是被倒吊了起来。 看着逃生无路，赖秃子又舍弃了他们，男人破口大骂，污言碎语层出不穷，而女人只晓得嚎哭。 “椅子。”祁玖冷冷的说。 屋子里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虎哥咳了一声：“愣着干嘛，抬椅子啊！” 边明远忍不住笑了一声：“来三把！” 边明远的人立刻从饭厅里抬了三把餐椅来。 于是，祁玖，虎哥，边明远，一人一把椅子，坐的俨如看戏一般，只差了瓜子点心。 那女人哭的实在烦人，祁玖不耐烦的说：“把她嘴给我堵上。” 等一团抹布被塞入女人口中，祁玖说：“给他也来一块。” “接下来做什么？”虎哥问。 都塞好后，祁玖冷冷的注视着被倒吊起来的两人：“把何胤雅受的让这个男人统统尝试一遍，这个要男人不要女儿的女人就让她看着自己的男人受罪好了。” 　　☆、第25章 雅 “何胤雅受了什么罪？”虎哥困惑的说。 祁玖脸上一时闪现愤怒的神色，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先给我拿针扎他的手指，扎个一百下好了。” 虎哥带来的大汉拿了桌上的针，果真去扎男人的手指，男人痛苦的惨叫被堵在口中，目眦欲裂。 一百下之后，祁玖面色不变，淡淡地说：“开水烫头。” “这……哪来的开水……”行刑的大汉有些于心不忍，看着祁玖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一样，他们虽然时常打打杀杀，可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样折磨，况且目不斜视的祁玖还是一个不满十八的少女，这更让人觉得可怕。 “用我教你吗？”祁玖刚露出不悦的神情，大汉立刻拔腿出去找开水，那样子，生怕晚了他就要陪着男人一起开水烫头了。 没一会，大汉就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开水进来了。他犹豫的看着祁玖。 “烫。”祁玖说。 被倒吊起来的男人看着滚烫的热气呜呜呜地大叫，他在空中剧烈挣扎着，就像一只被蛛网吊住的蝉蛹，脸上的五官因为恐惧扭曲在一起，绝望而惊恐。 为了制住他的挣扎，两个大汉去用力按住了他的身体，很快，男人的声音就变成了破音的惨叫，虽然口中的抹布挡住了部分，但剩余的声音依然足够让在场的人感到揪心和头皮一股感同身受的疼痛。 祁玖目不斜视，看着男人说：“皮带抽三百下。” 这个比起前两个刑罚对行刑人的压力要少了些，行刑的大汉松了一口气，三百下过去，男人已是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祁玖不打算这么放过他，她让人用开水泼醒了男人，说出了最后的刑罚： “鱼线缝嘴。” 几个大汉看了祁玖一眼，不太相信祁玖一个小女孩真的下得了手，祁玖挑起眉，翘起了腿：“要我自己去缝吗？” 于是大汉扯下男人嘴里的抹布，男人刚开始惨叫就有人捏住了他的脸让他不能发声，随着缝嘴的进行，边明远身后的两个少年几欲作呕，他们偷偷看了祁玖一眼，见到对方依然面无表情。 一股恶心的味道在屋内飘开，原来是女人看见男人的惨状，终于在缝嘴这里忍受不住，屎尿齐飞，吓晕了过去。 等大汉颤着手完成，祁玖终于说出了让所有人都解放的话语： “放下他们。” 虎哥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祁玖弄死这两人。 祁玖走到男人面前，一脚踩在他被烫伤的皮肤上：“下次再看见你，我就要把你活埋，你听清楚了吗。” 虽留下了一条性命，但男人早已在几项刑罚下心胆俱碎，奄奄一息，这下见祁玖靠近，更是魂飞魄散，当下就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等祁玖一脚踩到他脸上，他的身下直接流出一滩黄水。 祁玖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率先走了出去：“走吧。” 明亮整洁的病房内，祁玖刚交了医药费回来，这几个月攒下的六万多不仅挥霍一空，还倒欠上了三万块。 “祁玖……” 何胤雅嘴上的线拆了，但依然不能动口，她现在每次张嘴都会撕扯到唇上的新肉，除了她没人知道这有多痛。 祁玖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她不说话。 何胤雅脸部除了口鼻都被白纱布包扎了，烫伤虽然可以治好，但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是会留疤，可以植皮整容，但费用昂贵，而嘴部的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痕，全看她个人的恢复能力，但无论如何，她的脸也无法复原了。 “你继父对你做的，我让他也享受了一次，还有你的生母，我让她观看了全程。”祁玖故意说给她听。 没有愤怒和仇恨，何胤雅微微动了动嘴唇：“谢谢。” 祁玖这才觉得何胤雅顺眼了一些，冷冷说道：“这种人说他们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只有他们才担得上‘人类’一名。” “你好像很讨厌人类？” 祁玖没有说话，何胤雅视线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神情有些恍惚：“就在昨天以前，我厌恶人类，厌恶这个世界，天天期望着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十年来，没有人对我伸出援手，母亲、亲戚、老师、同学、路人……妇幼保护协会的人在我幼时还偶尔登门拜访，等我满了十二岁，妇幼协会的人也不再来了，继父更加肆无忌惮。母亲没有那个男人就活不下去，她请求我不要反抗，求我忍耐。母亲再婚后的十年间，是我的噩梦，我无法丢下母亲一人，继父也看出我不会逃跑，所以对我的殴打变本加厉。” “你说过，只要不反抗，我的痛苦就永远不会结束。”何胤雅声音哽咽起来，她的眼眶微红，却没有泪水，“因为你——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身体的伤算不了什么，我绝不后悔，我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的继父就是人渣，我的母亲是个j□j，我认清了现实，不再奢求无法得到的，在那一刻我的痛苦就结束了。我不后悔。” 祁玖看着她许久，或许正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个受伤的自己渴求被救，才会对何胤雅不断伸出援手吧，就像她向何胤雅伸出援手一样，曾经的她也曾多么希望有人能救她离开，可是没有。 祁玖看着何胤雅，说：“你愿意将你的人生交给我吗？” 何胤雅定定地看着祁玖，目光坚定，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祁玖已经明白了她的回答。 “丢掉你的名字，今后你只是我一人的雅。” 十二月后，荣金校园的湖畔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冷冽的寒风让还在路上的学子无一不是埋头疾走，祁玖虽然冻的嘴唇发青，但她神情淡然，一点没见加快脚步。 走到校长室前，她刚要伸手开门，门就推开了，一名男子握着门把，刚要走出。 两人目光撞上，皆是愣了愣。 这是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非常英俊的男人。墨色的瞳中，有月光一样冷寂的光芒。 只是一个瞬间的晃神，祁玖很快回过神来，她后退一步，却见对方依然在看着她。 看到祁玖扬起眉，他才从校长室里迈了出来。 祁玖快步走了进去，两人擦肩而过。 门在身后关上，也阻断了对方回望的目光，不用鲁校长招呼，祁玖自觉地坐到了待客用的沙发上。 “祁玖，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多鲁莽！”鲁校长走到祁玖面前，捶着胸。“幸好人家不准备告你，不然你要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祁玖冷冷地笑了笑：“他敢去报警？何胤雅的事要是追究起来他可是要判刑的，我再怎么收拾他，他也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 “可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啊！这对你以后前途有影响！”鲁校长痛心疾首。 是对荣金的名声有影响吧！祁玖淡淡地说：“我来是说一声，何胤雅寒假过后会回荣金，你把她调我班来。” 这没什么问题，鲁校长比较关心的是怎么处理聚众闹事还把人弄那么惨的传闻，他刚转了话题：“那件事……”祁玖就站了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说完了，走了。” “等等！你大赛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鲁校长瞪着绿豆小眼说。 祁玖敷衍地嗯了几声。 “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是一年中全球最具权威的科技竞赛，只要你拿回少年组的第一，今后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你千万不可松懈。你看见刚刚出去的陆照奚了吧，他是我们荣金文科的栋梁，刚结束的Z国通天科技大赛他一人就拿回了七个奖项。你们两个是荣金打败湟川的王牌，我不希望你在这节骨眼上出错。” 看着祁玖神色越加不耐，鲁校长叹了口气，说起了祁玖喜欢的话题：“上次高考模拟考的奖学金已经打到了你的账户上，虽然只有一万，但期末考试只要你依然保持全科满分的成绩，还会有五万奖学金。” 祁玖果然提起了精神。 　　☆、第26章 启程 一月份的时候，同龄人都在准备即将来临的期末测验，祁玖却在准备着自己在新人类社会的第一份基业：飞虎机械厂。 厂里一扫之前的萧条，虽然外面是寒冬，但厂里工人们都干得热火朝天。 祁玖在厂长办公室里，隔着玻璃向外看去，这是她要求的，将厂长室面对车间的墙体换成反光水银玻璃，方便她不露面的查视。 “车间工人的工资真的要那么发吗？”虎哥在祁玖身后，犹豫的说：“我们工厂的工资已经超过了业内平均的百分之十。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在有进项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节约一些？” “这样就好。你的人进来了多少？”祁玖问。 “我按您的意思说了，想有个安定工作的，不愿打打杀杀的，都来了，现在厂里有一半都是我的人，我安排他们跟在熟练工身边学习了。” “每三个月筛选一次，坏血清掉，这个就交给你吧。” 虎哥试探地抬头看着祁玖：“坏血以什么为标准……？” 祁玖看着外面，目色深沉：“心浮气躁的，忠诚度不够的。” 厂长室的门响了响，虎哥看了看祁玖，然后才沉声道：“进来。” 不得不说虎哥的识时务很合祁玖口味，这种人总能活得更久。 门开了，周子昂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三人，分别是擅长修理的洪飞翔、被要求研究厨艺的方奎、呆头呆脑的张茂德。 四人表情各异的将这段时间学习的成品摆上祁玖眼前，等待裁决。 祁玖拿起来每个都把玩了一下，随即扬起嘴角，笑意丝毫没有入到眼底。 “拿着滚。”她点出了其中两个，分别是一个玩具卡车和一盆玩具花。 周子昂和洪飞翔都露出了吃惊不解的神情，他们对视一眼，周子昂开口问道：“祁玖，就算我们得罪了你，你也不该公报私仇。这是我和飞翔用心做的，有什么不好，你直说就是。” 祁玖冷冷地哼了一声，拿起巴掌大的迷你莲花，说：“这是谁的？” “我的。”周子昂说。 “麻花钻刃磨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在……”周子昂顿了下还没说完，祁玖就打断了他的说话。 “麻花钻讲究少磨，你的成品上藏着众多打磨的痕迹，这是因为你在刃磨前没有摆好位置，盲目刃磨造成的。你虽然能在之后找准位置，但经过了多余刃磨的成品不会有浑然天成的手感。这种粗糙的成品只能供应给穷人，懂货的人一摸就知。敷衍了事，我不叫你滚叫谁滚？” 周子昂愣住了，他没想到麻花钻那么细微的痕迹都被她看出来了，成品的确是在上交前赶制出的，但这种细节，他有自信能不被人发现，谁会去注意那种小地方啊——只要不是资深同行或摸了千百次的人，他有自信瞒天过海。 “拿着滚出去，下个月的成品再敷衍了事，你就永远的滚出去不要回来了。” 周子昂脸上红白交加，面色几变，最终在虎哥的眼神示意下沉着脸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剩洪飞翔了。 洪飞翔站在原地，等着祁玖的判定，原想她只是个心血来潮下来体验生活的黑二代，没想到对机械说的还头头是道。 祁玖看了他半天，直把他看得惊疑不定，才放他一马，开口说道：“中规中矩。” 等了半天没等来下一句的洪飞翔迟疑地出声问道：“……中规中矩也有问题吗？” 祁玖冷笑一声，说：“有问题，当然有问题。我当初叫你们使尽浑身解数交出一个最好的作品，周子昂敷衍了事，你保留实力，都将我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你不滚谁滚？” 洪飞翔抿住嘴，不说话了。 “还是那句话，下个月的成品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和周子昂一起滚。”祁玖冷笑着，不客气的说。 洪飞翔铁青着一张脸也出去了。 剩下两人，方奎和张茂德留了下来，方奎还算镇定，张茂德见祁玖连喝退两人，已经站立不安，拼命回想自己的疏漏了。 “这是你的？”祁玖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有个小人的房屋模型，对张茂德说。 “是我的！这里面这个小人是根据时间来运作的，不同时间会有不同行动，是我这几天的灵感，模拟了我一天的行动……”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偷偷看了祁玖一眼，见她没发怒，松了口气。 “这个创意不错，我们下个产品就做这个好了。” “真的？！就、就这么生产吗？叫什么？张茂德，不，茂德王子吗？！”张茂德大喜，激动万分地说。 “你说的是狗屎。”她冷冷地打碎张茂德的美梦，接着看向虎哥：“现在流行国斗，做个系列好了，东亚就一个系列，一天二十四小时，观察三个国家的拟人小人活动。我国、日本、韩国，模型要带有国家特色。” “我们工厂的方向不是玩具啊，做出来了也找不到好的渠道售卖……”虎哥苦着脸说道，生怕祁玖忘记了她想做武器的初衷。 “怕什么，就和现在的工业零件一样，全部卖给政府。” 自从她把压缩芯片技术低价卖给了杨熥，宝海市政府就成了飞虎机械厂的垃圾倾销地，凡是能卖得了钱的玩意，全被祁玖整到那儿去了。 获得进入军工领域的资格，优先收购飞虎机械厂的产品，这两条就是当初杨熥想要购买压缩芯片技术时祁玖提出的要求。 虎哥苦着一张脸还想说什么，祁玖已经拿起了方奎的成品：“心思挺巧。” 一个缺了四分之一的光滑木球，一缕清水正从平整一面的洞口涌出，又正正落回另一面平整处的洞口。 方奎听到这话面色一喜，很快又恢复过来：“谢谢。” “我刚刚说的那个玩具系列，就由你辅助小虎子完成吧。”祁玖随口说道。 “我一定全力以赴！”方奎重声道。 张茂德古怪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高气傲的方奎独独在祁玖面前低了头。 张茂德不清楚，祁玖却心里雪亮，周子昂或许是这四人里最聪明的，但方奎才是其中最有心眼的一个，这人沉得住气，有眼力见，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培养一下。 第二次的检测周子昂认认真真地做了一个机械轮过来，洪飞翔也是做了一个精巧的多重机械，四人都过了关，祁玖给了他们一个自己做的机器，要求他们参照技艺自己做个成品出来。 看见祁玖拿出自己做的机器，单那独树一帜，从未见过的独特工艺就够四人惊疑一阵了，祁玖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留下了样品，就将工厂交托给虎哥，开始准备起四月的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 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是国际科学委员会主办的包含多种科学竞技项目的国际性竞赛，每三年举办一次，共分为儿童组，少年组，青年组三组，放眼历史，大奖赛的每一组得奖选手无一不是日后的大发明家、大贡献者，若说这个时代是靠奖章装饰自己证明个人的力量的话，那么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就是这些装饰中最为耀眼的其中之一，在科研界具有“未成年的诺贝尔奖”之称。 这一届的大奖赛在首都北京举行，为了有所准备，荣金的三个参赛队伍在大赛前两天就启了程。 现在，祁玖就在宝海市八千米上空，鸟瞰着海景，等着飞机将他们送到北京。 三个队伍都坐在同一舱内，三个带队的老师坐在最后一排闭着眼睡觉，学生们大多醒着。 坐在左排后列的是唐名扬的队伍，四男三女，右排后列的是陆照奚的队伍，五男一女，而祁玖，来的最迟，和队伍一起坐在了左排前列。 她队伍里除去自己以外的六人是：雅、达子、边明远、以及临到关头随手拉来凑数的曹思远、蔚涵、卢阳荣。 雅坐在她身边，像座石雕一般沉默不语，嘴上的伤痕只要不近看就不会发觉，只是脸上的烫伤却是留下了一片红红的印子，刺目的留在光洁的脸上。 她身后坐着的，是边明远和达子，边明远撑腮小憩，达子则在玩掌上游戏机，他身后是曹思远和卢阳荣，蔚涵一个女孩子，和唐名扬队伍里的一个女生坐在一起。 两个队长早就认识，队伍里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接触，是以一路上这两队的成员都说个不停，谈起听闻的趣事笑个不住，唯独祁玖的队伍在其中突兀的就像个异类，人人紧板着一张脸，严肃的就像要去开人民大会一样，别说说笑，就是谈话都搞得像地下交接一样偷偷摸摸。 这其实不怪他们，这完全是因为在出发前祁玖扔下了一句话，这次大奖赛只是一个试用，在大赛过程中，谁让她不愉快了，别怪她把人踢出队伍。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祁玖不说话，谁还敢说话？ 为了以后的前程，沉默是金。 　　☆、第27章 夜游 飞机降落后，男生们自觉的开始帮女生提行李，五天的行程，有的女生带来了一个20寸的小行李箱，立刻就有同队伍的男生接过。 而达子生怕被人抢先一步，撞开还在过道上拿行李的边明远，冲到祁玖身前，兴冲冲地伸出手：“来来来，我帮你拿！” “不用。”祁玖说完，拿起背包利落的往外走去，达子没献到殷勤，反被雅不冷不热地盯了一眼。 下了飞机，一阵粗糙的微风吹来，冰凉的刮在脸上，比起宝海市湿润的环境，北京的气候对女孩子来说要苛刻的多。 人都到齐了，祁玖扫视了一眼，刚好对上唐名扬的目光，他愣了愣，朝这面友善地笑了笑，祁玖顿了片刻，颔首回应。 唐名扬长得干干净净，个子高大结实却一点没凶神恶煞的感觉，想来应该归功于他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把他个人的气质转化为憨厚可爱。单他一人，就提了队伍中大部分女孩的行李，这倒不是旁的男生耍滑，而是女生们都指名要他帮忙，作为队长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于是他每个人的行李都提了一部分。 此人不是有滥情的倾向，就是个滥好人抑或优柔不断。对他微微颔首的同时，祁玖在内心不屑地批道。 另一边的队伍由大名鼎鼎的陆照奚所带领。 对方的身影修长而笔直，英俊的脸庞上，两道斜飞的黑眉，带着冬日瀑布般凛冽的气势。一双望不到底地墨色的瞳中，有着月光一样冷寂的光芒。 没错，那天在校长办公室前差点撞到的人就是陆照奚。经过达子的指认，她想要的编程人才戈鑫也在陆照奚的队伍之中，使得陆照奚在摸不着魂头的情况下被祁玖不冷不热的瞥了好几眼。 “来，所有人上车！到了宾馆放好行李后晚上还有夜游的活动！”三名带队的老师以夜游作饵，赶着各自的学生上了大巴，往住宿的宾馆开去。 祁玖和雅一间，原本带这队的老师还想把蔚涵也塞进来，被祁玖一个眼神吓退。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省下来也不是她的钱。 洗整完毕后，二十一人统统在宾馆大厅集合，祁玖也不例外，她苏醒后还没出过宝海市呢，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夜游前先吃晚饭，在饭桌上，三个老师心血来潮突然要求学生们自我介绍。 “这是一个大家互相认识的机会，所有人都要说啊，不准怯场，这都做不到，还上什么比赛啊？” 拼起来的两张餐桌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埋头吃饭。 “快点快点，先从队长们开始好不好？让队长们来做个榜样——”男老师看了一眼，选择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唐名扬：“来，唐名扬，由你开始！” 唐名扬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苦笑一声，站了起来：“唐名扬，蓝色飓风小队队长，六年前参加过大奖赛的儿童组，大家有关于大赛的疑问可以来问我。” 陆照奚顿了顿，放下手中汤匙，静静说：“陆照奚。同队队长。” 轮到祁玖，她还在咽着米饭，看她样子，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做机械运动似的，直到身旁达子捅了捅，她才不耐烦的吞下米饭，眉也不抬的说：“祁玖，你的祖宗队队长。” “什么——？！”几声惊呼传出，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的样子，其中以戈鑫最甚，激动之下，面前的碗筷都被他推翻了。 祁玖刚皱起眉，就听他猛地站起来，大喊道：“祖宗就是你？！” 祁玖点点头：“祖宗就是我。” 莫名觉得被占了便宜的戈鑫没来得及多想，指着祁玖喊道：“那个留言的人就是你？！” “什么留言？” “你居然不记得了！”戈鑫气得七窍生烟：“你在我发布的悬赏下面骂我，骂我……” “骂你什么？”祁玖放下筷子，终于抬起眼帘，好像的确不记得了的样子。 “就是那个……豆子！”戈鑫浓缩成一个词提醒祁玖。 “说你脑袋里装的不是脑髓是黄豆的事？”祁玖浑然不在乎当事人的心情，轻飘飘地说出，当下饭桌子上就有几声偷偷摸摸的嗤笑发出。 “你——” 身旁的齐中铭忽然拉下戈鑫，对着祁玖笑道：“他性子急，但是没有恶意，请你不要在意。” 戈鑫不服气仍然想说什么，被陆照奚凉凉地望了一眼后满脸不爽的闭上了嘴。 “咳咳，我们的队长已经介绍完了，现在该我们的队员了。”打圆场的老师不自然的咳了几声，说。 接下来的几个都很有眼力见的接起了话题。 轮到边明远，他正翘着腿，手里拿着一支筷子转的跟风火轮一样，被男老师连问了几遍，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没接住掉落下来，随即脸一沉，瞪了立刻缩起来的男老师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 “下一个……下一个……”男老师又咳了起来。 祁玖实在觉得无聊，在边明远之后，第二个站起身往外走去。 她走了，雅也自然离席了，达子见几人都走了，连忙追上去，新加入队伍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默默起身跟着离了席。 三个老师束手无策看着祖宗队队员尽数离席，满脸无可奈何。 陆照奚将擦嘴的纸巾放在桌面，也起身走了。有一就有二，很快，就只剩下三个面面相觑的老师了。 “你看……就让你不要玩自我介绍了，现在的小孩要面子的很，更不要说这些天之骄子……”其中一名老师摇了摇头。 等到晚上的时候，祁玖才意识到自己受了欺骗。 所谓的“夜游”，就是在扶南河边散步。 “这算哪门子的夜游啊？！好不容易来了大都市，让我去市中心逛一圈要死啊？！”达子捶胸顿足的呐喊。 夜色微醺，北方特有的粗糙凉风微微刮过，河边的纤长翠柳在风中晃动着，发出叶片摩擦的微声。 扶南河边，高楼大厦伫立，映衬得这条小河都渺小了起来。 喊完了之后，见没人理他，达子又溜到祁玖身边，鬼鬼祟祟地问道：“玖哇，后天的大赛你有信心没有啊？” 祁玖看了他一眼：“你猜？” 达子噎了一下，“我猜……你有信心。” 祁玖变脸似的一冷：“知道还问。” 边明远在身后抄着手笑了。 “笑什么笑！你来还不是一样！”达子惺惺地瞪了他一眼。 祁玖看着已经和别的女生玩成一团，在河边脱了鞋踩水的蔚涵，又看了看像个木偶呆站在她身边的雅，忽然伸手点了点达子的背。 “啊？”达子呆愣愣的回过头来。 “你过来。”祁玖勾勾手指，走到河边。 “什么事？”达子非常入戏的立刻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的跟了过来。 “你看——”祁玖指着平静的水面，煞有介事的说道。 达子探头一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玩意：“什么……啊！” 祁玖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达子一个不稳踉跄一下跌坐在水面上，裤管屁股全湿。 “好啊，你居然——” 他气急败坏的抹掉脸上的水珠，正准备掬水泼祁玖时，突然看见她脸上不同于以外任何一次真切的微笑，手下的动作不禁一慢。 不过一瞬，那微笑也敛了，达子像是掩饰自己的失神一样，大笑着掬水向祁玖泼去。 祁玖虽然躲避了，但还是被泼湿了衣角，作为惩罚，达子回到宾馆的时候全身湿透，撅着嘴委委屈屈地道：“明明是你先泼我的……” “我泼你怎么了。”祁玖一副流氓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跟在身后的雅，不知不觉中嘴角露出了柔和的弧度。 　　☆、第28章 暗流涌动 达子站在宾馆409房间的门外，看了眼远远躲在走廊尽头，还不断对他作出鼓励手势、口型的蔚涵，又转回头看着紧闭悄然无声的房门，咽了口口水，迟疑不定的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还刚起了个调，房门就像被飓风刮开一样猛地打开来，切断了铃声。 雅就像一尊黑面菩萨一样，立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达子，一手握着门把，准备随时关门。 达子望了一眼拉着窗帘昏暗的房间，只看见一张茶几，一把软椅，一个电视，两张单人床的床脚，没有看见另外一人。 他压低声音，说：“祁玖还没起来吗？” “没有。”雅平声说，定定地看着达子，丝毫没有通报的意思。 达子扯了扯嘴角，赔笑道：“雅，都十点了，你去叫叫她吧，楼下出事了……” 雅刚蹙起墨眉，还未开口，就听房间内一道凛冽冰凉如山间清泉的女声幽幽道：“出什么事了？让他进来。” 雅这才让开过道，让达子走了进来。 房间里，祁玖还窝在床上，达子原本还为可能看见什么香艳景象而心跳不已，结果入目却只是一只白色的肥蝉蛹，落差太大，也不知道他该安心还是失望。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祁玖裹着被子不动，淡淡的望着他。 “楼下……”达子吞了吞唾沫，低着头，只敢拿余光瞟祁玖：“楼下大厅里，边明远和阳江高中的人打起来了。” 这所五星级宾馆是大奖赛委员会指定的少年组住宿点，除了他们，全国各地来参加少年组竞赛的天之骄子们都住宿在这里。 “哦？”祁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扯开蝉蛹，达子眼睛刚一瞪大，就看见人家蝉蛹下还穿着一套白色的软绵绵地家居服。 祁玖对达子现于脸上的失望之情视若未睹，她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四平八稳的说：“其他人呢？” “蔚涵在门外，她和我一起来找的你，曹思远和卢阳荣在下面劝架，不知道怎么样了。” 祁玖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换好了便服，她不慌不乱地坐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说：“事情起因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达子脸上也不太好看，他恨恨道：“他们说荣金已经后继无人，竟然只能派些垃圾出来凑数。” “有意思。”祁玖饮完半杯水，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去看看吧。” 金碧辉煌的大厅，镌刻着鲜艳油画的圆形屋顶下，往日不知接待了多少宾客也从不觉挤，此刻竟有一种密密麻麻之感。 在大厅中央，众人瘟疫一样避出一个圆形空间，里面倒着十多人，全都鼻青脸肿，哀叫不已，可没一人敢去抬走伤患，全都因为是圆形空间中打斗还在继续。 戈鑫皱着眉，很是厌烦不屑地望着里面，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刚走了一步，就被身旁的齐中铭拉住，对方银边眼镜下的双眼里含着一丝警告：“会长说了谁都不可以动。” “再让他这么下去，荣金的脸就被丢光了！” “会长已经说了，所有人都不能出手。你不要冲动，我们再看看。” 戈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回来，狠狠地瞪着让所有荣金学子蒙羞的罪魁祸首：“真不知道鲁老头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让这样一支队伍浪费大奖赛的一个名额。” “鲁校长精的很，不会做得不到好处的事。”齐中铭摇了摇头。 戈鑫撇了撇嘴，不认为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处。 而众人目光的焦点处，边明远铁青着一张脸，刚以一记回马枪一拳砸在身后阳江高中学生的脸上，右脚旋即暴风一样扫向侧面的敌人，两人俱是同一时间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此时忽然一声冷哼：“住手。” 边明远暴烈的动作突兀一滞，他直起身来，看向从电梯里刚刚走出的祁玖，脸色像蕴含着雷霆的乌云：“你也要阻止我？” 两个在劝架途中同样一人挨了一拳的曹思远、卢阳荣，此时连忙挤到祁玖身边，生怕她看不到他们脸上的乌青，以为两人是独善其身去了。 不得不说，智商不高的，通常情商都很高。 祁玖在他们两人脸上扫了一眼，以示“我看到了”，这才向边明远走了过去。 这时，一看边明远队伍的队长出来了，人群里一阵嘘声。 “你就是他的队长？！今天他打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怎么办？！”一直隐于人群中的一名男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对着祁玖质问道，随着他的站出，身后数人默默聚拢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瞪着祁玖。 对着边明远就萎了，对着她就底气十足，合着她看起来软弱可欺吗？ 祁玖一笑，并不看阳江高中的那名男生，而是问边明远：“说你们是垃圾的，是哪个？” 边明远愣了愣，压着怒气给祁玖指了两人出来，都是躲在为首的那名男生身后，怪不得边明远如此生气，打了半天，还没打着正主，换了祁玖她也生气。 她叹了口气，说：“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你吗？” 边明远以为祁玖要息事宁人，脸上怒色刚起，就听她突然一喝： “就这么些个垃圾你也费了这么大劲，我还专门为你留了五分钟时间，没想到你还是没解决他们！” 达子往人群里一缩，没想到祁玖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是为了给边明远制造时间。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愣。 为首的男生怒容满面，瞪着祁玖怒骂道：“贱民教育出来的果然是贱民！狗改不了j□j！我们交的税金全去养你们这些狗东西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如今Z国贫富差距严重，富人与穷人的冲突时刻都在冒着火星，虽说这是个彰显着人人平等的时代，但在富人眼中，穷人乃至平民，都是贱民，这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两个阶级的冲突，已经到了同坐一根板凳都无法忍受的程度。 当为首的男生话一出口，瞬间就将这场个人冲突转换为阶级冲突，不需言语，以荣金为首的平民阶级汇聚在祁玖一边，对着对面几人怒目而视，而以湟川为首的富人阶级都汇聚在了为首男生一方，谨防着对面暴起。 眼看双方就要一触即发，忽然天地间一声轰然巨响，同时，地面剧烈颤抖了起来。 “什么情况？地震？！”戈鑫大叫道。 “不对！”伴随着接二连三几声巨响，齐中铭率先在人群中大吼出声：“快去防空洞！是空袭！” 仿佛就是验证他的话一般，轰然一声巨响，金碧辉煌的酒店如豆腐渣一样倾倒了。 2033年，4月24号上午，一辆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小型飞机，藏在一艘往返Z国和印度尼西亚的民用客机下躲过雷达，突然袭击了位于北京的陆军基地，随后，飞机冲向基地自毁。 袭击发生不久，就有恐怖组织声称为此负责，却在此时，Z国政府在机身残骸中找到印尼军方标志，印尼政府表示遗憾和哀悼，声称这是一场恐怖分子的诡计。 事件发生不久，M国白宫发言人表示，这是一次劣质的陷害，希望Z国不要轻举妄动中了敌人的奸计。 4月25号，祁玖已经回到了宝海市，因为是在空袭范围的边缘，并没有被炮弹着重照顾，除了当日歇息的大酒店塌了一半，大部分都人安然无恙，少有的几个砸了胳膊断了腿的，也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 北京局势骤然紧张起来，虽说之后有恐怖组织宣称为此次袭击负责，但随之而来的印尼军方标志让此次袭击变得疑点重重，三年一度的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紧急叫停，未来的精英们都被军车送回了老家，生怕再来个自杀袭击，Z国的有才之士就要出现个二十年的断层。 印尼政府的解释祁玖不知道别人信没信，但她知道Z国政府铁定没信，因为就在两天后，飞虎机械厂从杨熥手里接到了一笔枪支大单。 　　☆、第29章 未来 2033这一年，发生了424空袭事件，震惊国际。 这次事件疑点众多，国内民众尚且对印尼官方有没有参与这次事件各抒己见的时候，两个月后，印尼国内发生大规模排华暴动，1998年的“黑色五月j□j”重演。 “Z国政府对印尼华人妇女在6月骚乱中遭j□j表示强烈关注和不安。” 祁玖冷笑一声，关掉了电视。 “这些混蛋！”老者一手锤在露了弹簧的破沙发上，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天杀的印尼狗！他们怎么敢？” 二楼挤的连电视都放不下，要看电视还要到店铺里间来。祁玖刚关了电视，老者又抢过遥控器啪的打开电视。 “你不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吗？”祁玖哭笑不得。 “那也要看！”老者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视线又紧紧盯在了闪着白线的电视上。 祁玖也就不再管他，叫上二楼的雅往外走去。 街上的人们反应也和老者差不多，所到之处入耳的全是这次“六月j□j”的议论，平民们义愤填膺，谩骂印尼人，那掳袖子叉腰的姿态，恨不得立刻就打上印尼，将印尼人屠个干干净净。 当然，也有个别不同的话题，比如，盘踞教育排行榜榜首数十年的湟川高中忽然屈居第二的事。 在计程车上，老师傅得知两人是荣金的学生后就激动不已的一锤方向盘，哈哈大笑道：“多少年了！我们平头百姓就没在特权阶级下这么扬眉吐气过！他们有钱又怎么样？我们的孩子比他们的孩子厉害！将来他们的钱还不都是我们孩子的钱！” 雅看了一眼侧头看着窗外的祁玖，看似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内忧，外患。 接下来的路，这国家会是怎么个走法？ 计程车抵达市立图书馆，祁玖要付钱，老师傅却连连摆手，称这个月都不收荣金学生的车费。 怔了怔，祁玖还是接受了老师傅的好意，带着雅向图书馆里走去。 一推开图书馆的玻璃大门，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吹走了两人身上酷暑的燥热。 底下几楼存放普通读物，凭身份证就可进入，作为一个免费的吹空调处，别说座椅，就连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也躺满了人。 祁玖皱着眉瞥了一眼，乘着电梯走上四楼。 四楼开始就是存放专业书籍的地方，要凭借足够重量的身份证明才可进入，比如荣金的学生证明。 四楼门厅罗雀，和楼下呈截然不同之现。 祁玖轻车熟路的取下了厚厚几本工程学，选了一处角落的桌椅，坐下翻看起来。而雅看的则是国术精粹。 雅很敏感，即使祁玖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祁玖需要的是什么。 两个小时后，到了和虎哥约定的时间，祁玖离开图书馆，来到一所高级会所。 这并不是当初暗算虎哥的那所会所，既然已经为自己所用了，就犯不着再专门恶心别人一回。 被一名西装革履的侍者引进包间，虎哥看见祁玖走进，立刻从黑白相间的现代凳上站了起来。 大理石雕砌的墙面中央摆放着一座高脚茶几，高脚茶几上是一个线条优美的白色长颈瓷瓶，整个房间的色彩以黑白为主，彰显着一股低调高雅的气氛。 侍者在身后悄悄退出，小心关上了门。 祁玖挥了挥手，示意虎哥坐下，随即也在虎哥身旁的现代凳上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虎哥把电子菜单递给祁玖。 祁玖随意点了一个，就转交给了雅，雅也选了一个饮料。 “这是工厂半年以来的情况。”虎哥也不多说，用掌上电脑迅速将飞虎机械厂半年来的财务报表传给祁玖。 要是以前，说不准他会在报表上动点手脚，但现在，打死他都不敢，祁玖层出不穷的手段已经把他收得服服帖帖，要说祁玖看不懂财务报表，他第一个不信！ 他的小心谨慎让他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几分钟后，祁玖抬头对他笑道，眼里闪着赞许的光：“报表没有问题，算你聪明。” 虎哥一颗心脏这才从嗓子眼掉落下来。 祁玖看着报表，心中很是满意，果然军火行无论到哪个年代都是暴利行业，当然，和平年代除外。 这半年里，前四个月飞虎机械厂的收支表是江湖一片红，这点祁玖是有准备的，她让虎哥以亏本价接了几个小单完全是给厂里的小白们练手的，重头戏在后面的六月上，她以低于市场的价格通过杨熥抢下了一笔枪支生意，不为赚钱，主要还是给工人们增加熟练度，即使这样，也瞬间填补了前几个月的亏空，甚至还倒赚了一百多万。 虎哥望着祁玖手里的校卡，眼里透出渴望之意。 他为着工厂的事天天跑上跑下，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经济来源断了个大半，多年来的存款又见底，如今他已经穷的连小弟都养不起了，看着工厂终于开始赚钱，但流进的却不是他的腰包，当然心里不平衡。好在，他还是知道利害，要不是祁玖打通了门路，否则凭他自己跑断腿也接不到这笔生意，自然也就谈不上赚钱，所以目光还算老实，没有带有怨恨不甘等负面情绪。 祁玖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她放下校卡，对虎哥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忠心于我的人的。除去每月的工资和提成，我还会给你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虎哥大惊过后连连点头，生怕祁玖反悔。照他的估算，要是祁玖按市场价和政府交易这笔军火单的话，纯利润少说都是三四百万，这还是他们厂子刚起步，人手不够，要是扩大了规模，接个真正千把万的大单，那又该赚多少？这可比他收高利贷强多了，又还没有刀尖上走路的生命危险！ 祁玖刚要说话，校卡忽然响起，这已经是今天一天里的第十四个来电了。 虎哥连忙噤了声，而祁玖皱着眉接了起来：“喂。” “是祁玖同学吗？你好，我们是XXX大学……” 悦耳的女声还没说话，祁玖就挂断了电话。 “您有事的话……”虎哥试探地说。 祁玖收起校卡，从现代凳上站了起来：“我走了。工人们的训练你抓紧一些，过几个月我要开发新武器，到时候跟不上进度的全赶出去。” 虎哥看着祁玖和雅消失在门口后，忽然想起自己送给杨熥秘书的二十万，以及买地买厂买设备，零零总总加起来三百多万的前期投入又该找谁要，不过旋即，他自己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去从祁玖包里抠钱，他可没这胆！ 回到店铺后，刚一进门，她就看见达子和边明远也在，达子就不说了，可边明远也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你带他来的？”祁玖看了一眼达子。 “是啊，马上就要填报志愿了，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另外三人也快到了……”达子反坐在一条凳子上，抱着椅背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达子话音刚落，曹思远、卢阳荣、蔚涵，三人齐齐走进了废品店铺。 显然达子先前没有给三人打过预防针，突然看见祁玖家里是收废品的，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在这处上边明远就有利多了，就算他有什么吃惊的表情，也早在祁玖进来之前收拾干净了，没有落到主人家眼里。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吗？”蔚涵看着祁玖，那目光里还带有一丝同情，怯怯地说。 “没有没有，她也刚回来呢。”达子挥挥手，给三人解围。“你们想好填报哪所大学了吗？” 曹思远看了蔚涵一眼，说：“我和蔚涵都准备填报北京大学，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根本不能圆这个梦想。真的很谢谢你。”他郑重的向着祁玖鞠了一躬，蔚涵看着他的举动，也懵懵懂懂的跟着鞠了一躬。等他抬起头来，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感谢对于你来说不足挂齿，但我依然要说，日后要是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曹思远决不推辞。” 高考团队赛是封闭进行的，没有直播也没有记录，除了参赛的他们和监督教师，没有人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一份关于祁玖的报告和当日团队赛的影像，被秘密上交，通过层层枷锁，最后进入了中央。 目前，祁玖的影响还只是在小范围传递着。 祁玖看着他，没有表示谢意也没有说话。 略微沉重的空气持续了一会，被达子打破：“太严肃了太严肃了！来来来，卢阳荣你呢？你要学医继承你家的小医馆吗？” “我才不呢！”卢阳荣活力十足的声音响起：“我要去陕西体育大学，练长跑！” 看他那身肌肉也不像是个坐得住的人，祁玖想。 “哎哟，陕西吃羊肉馍馍呀！”达子学着陕西口音，怪模怪样地说，引来几声大笑。 “我要去哈尔滨工业大学，我决定将我的一生献给机械！”达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做了一个随时准备出发的姿势。 边明远本来没想凑这热闹，奈何被达子强拉了来，沉吟了一会，抬头说道：“国防科大。” 国防科大，全名国家防御科技大学，说是大学，实际上是一所军事基地，以实战的方式培养高级军人。剿匪、j□j、秘密行动，干得都是生死一线的任务，虽然如此，但国防科大的入读要求依然很高，军事学院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文职学院则是近乎变态的成绩，并且所有入读该校的学生都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校内的一切任务都不能对外界公开，泄密的将以任务机密程度为准，严重的甚至会以破坏国家安全罪逮捕，家人，朋友，都会遭到牵连，可以说是野蛮至极。 同时，国防科大还有一个特殊的淘汰规则，凡是三个月内出任务率低于要求的学生，无论多么优秀，一律开除，要是谁想一个任务也不接，安安稳稳的混到毕业直接进入军队出任高官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 风险很高，但回报同样丰厚，一个国防科大的学生，若是豁得出命来，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赏金甚至可达三百万。 话一出口，众人都沉默了，就连祁玖也有些吃惊，边明远加入祁玖团队的原因是他的母亲病重，最大的心愿是看见儿子考上一所好点的大学，怎么会让他选择国防科大呢？这可是虎口拔牙的行当。 　　☆、第30章 陆家 面对几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边明远俊逸的脸上有了一丝戏谑： “狼有狼该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就紧闭双唇，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进一步解释了。 正当达子几人面面相觑时，冷不防祁玖突然一笑，抛出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消息。 “看来我们又要同窗几年了。” “什么？！”达子第一时间跳起来，一双眼睛好像要瞪出来一样：“你也要去国防科大？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去国际一流大学吗？” 边明远就不说了，祁玖的成绩可以选择任何一所一流大学，可为什么却偏偏选择了国防科大这个普通学生避之不及的地方？ “因为有趣。”祁玖挥开达子抓来的双手，向前走了两步，单手抱臂，嘴角挂着一丝嘲意：“要我在一所牢笼里浪费五年时间？可笑至极。相比起来，国防科大不是有趣的多吗？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羊有羊要去的地方，狼，自然也有狼该去的地方。”最后一句，则是引用了边明远的话。 对着屋外照进的夏日强光，达子不由眯了眯眼，站在逆光中的祁玖，只依稀能辨别出脸部精致的轮廓，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只是一股从骨子里散发的傲气无法遮掩，深深撼动着他的心神。 看着边明远对祁玖投出赞许的目光，想要阻拦的话宛若鱼刺一样卡在喉中，达子再不想承认，也知道自己离祁玖的世界是越来越远了。 在沉默中，蔚涵弱弱地看了一眼雅：“那雅呢？也是去国防科大吗？” 雅看了眼蔚涵，没有说话。祁玖代她点了点头：“体力上的事情还要她代劳。” 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打架是难免的，就和动物占地盘一样，她靠的是脑子，不是肌肉，需要有个人近身保护。 “我……我去给你们买雪糕！”达子突然抢说，挂着一张有些勉强的笑容，逃也似的从店铺里冲了出去。 “我要喝冻饮！”卢阳荣对着远走的达子大吼一声。 这场高考后的小聚就这么草草收场。 傍晚的时候，几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忽然停在了破旧的废品回收店门口。 祁玖正在饭桌子上吃饭，一名身穿黑色高级西装的男子迈了进来，他扫视了店铺一眼，眼里露出一丝鄙夷，视线掠过雅和老者，然后锁定在祁玖身上。 “万分抱歉打扰了您三位的用餐，祁玖小姐，您能借一步说话吗？” 言语上姿态放得够低，实际表情却带着一股倨傲，就好像古代宣旨的公公一样，就等着祁玖感激涕零地领旨了。 老者疑惑地看了祁玖一眼，见她依然自顾自地夹菜，不将男子放在眼里，只有自己起身问道：“你是谁？找祁玖有什么事吗？” 雅看了祁玖一眼，她没说话，自己也就低着头继续吃菜。 男子看了眼祁玖，见她没有借一步说话的意思，只好说：“祁玖小姐，我家主人请您前去一叙。至于我家主人是谁，去了您就知道了。” 老者有些不悦，这样鬼鬼祟祟，不说来意，怎么放心一个女孩子单独前往？于是他那张干巴巴的脸板得更紧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的话我报警了！” “老人家。”男子笑道，声音柔缓，就像是安抚一样，说出的意思却和安抚八竿子打不上：“我家主人要见的是祁玖小姐，你只是收留祁玖小姐暂住的一个房东，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难道是见不得祁玖小姐终于要飞黄腾达，才会……” 听到男子如此恶意的揣测，老者气得张口结舌，一脸铁青，两只手直颤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就在此时，突然啪的重重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是祁玖把筷子重重地放到了桌上。 “我要是不去呢？”她冷冷地注视着西装男子。 男子愣了愣，露出极为遗憾的表情：“祁玖小姐，请您体谅我们的难处。” 门口，每辆黑色轿车前都站了两名壮硕的墨镜男人，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店铺内情形。 真是好大的仗势！ 雅已经站了起来，却被祁玖按了下去。她大笑着，站了起来，毅然向外走去： “我倒要看看，是谁要‘请’我一叙！” 说完，笑容已是一敛，一抹狠色在眼中消失不见。 一间古典奢华的书房里，一位老人正在闭目小憩。 他坐在一张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书桌前，桌面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籍，书面上随意放着一个镶嵌着翡翠，做工精美的放大镜。 忽然，他睁开了眼，眼里没有一丝老人特有的浑浊，一双鹰目，炯炯有神，有力而强壮。 几乎就在同时，门外传来小心翼翼地人声：“家主，人来了。” “嗯。”老人离开了舒适的椅背，双手手指交叉地支在眼前，背脊笔直，声音低沉而浑厚。“进来。” 祁玖一走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老人，忽略掉他的银发和鹤皮，单看他那双强有力的眼睛，没有人会将他当做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对待，这明明是一头潜伏在草原上，强健有力，随时可能暴起的雄狮。 至于这个大的可以开个烧烤派对的书房，祁玖在见过了这栋豪宅里可以练习跑步的客厅后，已经丝毫不感到意外了。 门，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悄悄关上了。 “请坐。” 祁玖不客气的在书桌斜对面的一张软椅上坐了下来。 没有人急着说话，老人在打量她，她又何尝不是在观察他呢？ 两相僵持中，终于，老人开口了—— “有傲骨，但太甚不是好事。” 祁玖不以为意，将腿一翘，冷冷说道：“这要看傲骨是在圈养的牲畜还是上位者身上。” “哦？”老人微微扬起雪白的剑眉，“那你是被圈养的一类还是上位者一类？” 祁玖不答，反而一笑：“你又是哪类？” 无言片刻，老人大笑：“有意思！比我那几个废柴儿子有胆识！” “开门见山吧，不至于你是请我来拉家常的吧？”祁玖说。 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即敛下：“我是陆承平，陆家现任家主。” 祁玖了然，果然如此，要问宝海市谁能嚣张到街上掳人，答案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其中之一就是陆家，世代从政的庞然大物，在宝海市跺一跺脚，震波能把首都里的人都摔下几个。 见祁玖没说话，陆承平接着说道：“两天前，有人向我推荐了你，天之骄子，惊才绝艳——”话锋一转，眉眼陡然凌厉，“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祁玖冷笑着，看着陆承平，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科技的力量不过是暴力的力量，几百年来，难道真的是利大过弊吗？不！无穷无尽的科技产品占据了人类的注意力，人类的发展正在走向灭亡！” 陆承平激动地痛斥道，仿佛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一般，看着这熟悉的姿态，祁玖忽然想起来六百万年前的反科技组织，陆承平这样的，还算温和派了。 看祁玖一话不发，陆承平以为她一丝都没有听进去，激昂顿挫的声音停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一股上位者的威压自然显现。 不愿再和她多费口舌，陆承平沉声，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今日的主题：“你愿意为我陆家所用吗？” 祁玖没想通对方前脚还在抨击科技，后脚怎么就开始劝诱了，而且还是带着一股无可奈何，心不甘情不愿的感觉。 自己目前多多少少已经显露出了不少能力，而陆家，是看中了哪一种？ 无论哪一种，要让祁玖屈居人下，那都是…… “绝、无、可、能。” 祁玖笑着，看着陆承平陡然变色的脸，一字一顿说道。 　　☆、第31章 又是M国 祁玖走出陆宅的时候，旁边的佣人们依然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他们眼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即将成仙的麦当娜鸡块。 他们哪里知道，祁玖已经把他们眼里的金主得罪，估计这会还在七窍生烟呢。 送祁玖回去的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西装男子，只是阵容缩减了很多，只有一辆轿车和一个司机而已。 西装男子此时看起来神情轻松了许多，他一上车就把台电打开，听起了新闻。 新闻里正在播报M国出巨资成立了一个科研团队，正在研究激光枪的便携性以便战场上的广泛运用，如今已经初有成效。 随着新闻的继续，西装男子面色严肃，就连原本该专心致志开车的司机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三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在废品回收店前停了下来，西装男子习惯性地下车为祁玖拉开车门。 祁玖下了车，不等西装男子重新坐进后排，忽然将车门关上。 “你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我想要知道你背后的人谁。” 西装男子一惊，瞬间戒备起来：“你说什么？我背后的人当然是家主了——” “你效忠的人真是陆家家主？”祁玖鄙夷地一笑，说：“那么你之前竭力想引起我的反感，诱导我拒绝……” 话没说完，西装男子脸色大变，瞬间伸出手将祁玖拉远几步，戒备地看了一眼轿车里余下的司机，压低声音道：“你别乱猜！” 祁玖笑了两声，说：“你心里没鬼何必怕呢，要不我再回去问问陆老头，万一冤枉了你可就不好了……” 西装男子慌忙拉住欲往轿车边走的祁玖，“你不能去！” “我要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祁玖站住，任他拉着自己的手臂，盯着他说，那模样分明是只要对方一个不字她就真要不管不顾闹到陆承平面前去。 “你知道了又要怎么样？你想改变主意？”西装男子眯起眼，似乎在掂量祁玖的危险程度。 “即使你不耍那些花招我也一样不会依附你陆家，真是自作多情，你以为自己恨不得钻进去的狗屎在我眼里也是香的？”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轻蔑，她的目光冰冷地扫在西装男子身上，让后者莫名颤栗了一瞬。 西装男子看了一眼几步远的轿车，心里知道再不走就要让人起疑了，犹豫再三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有人向陆家一位少爷举荐了你，这位少爷向家主提起，想将你归于麾下。” 祁玖冷笑不已，想必是有人见不得这位少爷增长力量，于是在从中作梗。大家族的龌蹉，再平常不过了，只是很不巧，她被当做一个蝼蚁算计来算计去的，让她很不愉快。 这股不愉快，有机会当然要全数还回去的，只是目前她还有一个必须要弄清的地方…… “那人为什么举荐我？”祁玖问。 “此人买通了宝海市政府的关系，得知了芯片压缩技术是由一家机械公司背后的未成年少女独自研发出的。”他们认为你很有潜力，将来未必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这后面半句话就被西装男子自动吞下了。 未成年？祁玖皱起眉头，人类和新人类区别这里就体现出来了，帝国公民成年更早，寿命也更长，日月贵族十五岁成年，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力都得到了良好的发展，平民十岁成年，那些可怜的自诞生就注定愚昧无知受人驱使的帝国奴隶则是五岁，五岁就长得和成人无二，像猪猡一样被赶着为帝国创造价值。这些设置都是通过人为的篡改基因链条实现的，为了更大的压榨人们的价值。 “你背后那位不愿意看见我和他兄弟站在一起的人是谁？”祁玖问道。 西装男子却是闭紧了嘴。 “你以为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陆承平不可能生了一窝儿子，我一个个查总会知道的。想必陆承平还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别人的暗桩，你说是你主子损失一个眼线来得好，还是乖乖告诉我你主子是谁比较划算？” 祁玖看着西装男子，威胁之意一目了然。 见对方明显动摇起来，祁玖放缓了声音，柔声说：“我也不要你难做，你就告诉我，这人我认不认识。” 西装男子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说道：“认识。” “行了，你走吧。” 祁玖毫不拖沓地对西装男子说道，她转过身朝店铺走去，清丽精致的脸庞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陆照奚！ 居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这笔账，她记下了。 同一时间，由于印尼境内的排华j□j还在持续升温，华人死伤进一步扩大，再加上国内舆论的压力和民族主义的空前高涨，Z国派出了数艘航空母舰和战舰，一直开到了印尼首都的丹戎不碌港，要求停止j□j，接收华人难民。印尼方面对此反应强烈，当日也开出了军舰对峙。 受印尼官方的强硬作风影响，仅此一日，印尼境内被屠杀的华人就达到了二十万人以上。 Z国上下无一不是震怒！Z国中央当即宣布将对印尼发动武力报复，两国一触即发时，M国白宫指责Z国太过冲动，干预他国内政，如Z国对印尼开战，M国将会率其盟国帮助印尼抵御Z国的侵略。 两*舰僵持一日，最终Z国舰队在傍晚悄然而回。 印尼举国欢腾，Z国举国哗然！ 这些随时都在发展变化的国际事态，或许对别人来说很遥远，但对祁玖来说却是切身大事。 此刻，她和每一个Z国人民一样，都对M国恨得牙痒痒。白天，她刚分到了一笔来自中央政府的军火单，成交了她起码会有三千万的个人收入，正心花怒放呢，傍晚就传来了订单取消的噩耗！ 从天堂到地狱！她计划已久的豪宅！跑车！独立实验室！全部泡汤！ 她还算镇定的了，只是眼前一黑，虎哥听闻这个消息，已经直接晕厥过去了，张茂德此刻正在拼命掐人中呢。 这一切，都怪那个横插一手的M国，等她有朝一日涉足跨*火，她一定要叫这个狗拿耗子的美国尝尝她的滔天怒火！ 等虎哥醒来后，任他如何捶胸顿足，也改变不了七百万煮熟飞走的事实，消沉了几天后虎哥也只得认命，而此时，已经到了祁玖去国防科大报道的时候。 　　☆、第32章 报道 临去报道前几天，老者一反常态没有昼出夜归，天天在家里陪着祁玖折腾那堆废铜烂铁，还变着法子弄好东西给祁玖吃。 不光老者，连祁玖都有不舍的情绪，虽然她自己不愿承认，但这并不能改变事实。 直到报道前夜，老者把祁玖叫到跟前来，神色凝重地交给她一张银行卡。 “你要去国防科大，老头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听说里面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这卡你拿着，里面有十万块，别省着，我每个月还会给你寄五千块生活费来，多吃点好的，你这么瘦，怎么做得了体力训练。听说学校的任务都有危险，你自己小心些，要处理好团队关系，要……” 看着老者忧心忡忡地说着以后的注意事项，祁玖心里涌过阵阵暖流。 祁玖本能的拒绝别人的好意，只不过是害怕失去时候的痛苦。祁玖心中有一个受伤的小孩儿，她没有在人际关系中率先付出的勇气，她的不近人情和不知好歹试探着每一个接近她的人，而老者，是唯一一个没有放弃她的人。 祁玖知道这是老者从牙缝里省出的积蓄，她片刻考虑后就拒绝了老者的好意，在对方黯然下来的老脸前，她略微不自然地看着地板：“我不需要，但是……谢谢。” 老者闻言一愣，他和祁玖生活了一年，可从没听到过她说谢谢这个词，不过旋即，他干巴巴的老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是这钱你必须拿着。我当过兵，对国防科大有些了解，我们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是出自国防科大。那里竞争激烈，你一个女孩子，身体又弱……唉，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也不会拦你，这钱是给你以备万一的，你拿了，我才能放心一点。” 看着老者真挚的脸，祁玖犹豫片刻后收下了银行卡。 “去了学校要是缺钱就跟我说，千万不要去接那些很危险的任务，一切安全第一。” 祁玖点了点头。 雨，连绵的阴雨。 在国防科大的新生专机上，祁玖面无表情地望着机窗外灰色的铅云，雅一动不动地坐在身旁的位置，机舱内，断断续续的谈话不时压抑地响起。 国防科大，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学校，选择它的人大多身不由己，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新生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二十的学校，这意味着这架飞机里的一百个新生，将会有二十个坠入死神的怀抱！ 其中一半是来自任务伤亡，另一半则是内部冲突。 国家防御科技大学，是一所独立于Z国法律之外的国立大学，学校学生拥有全国仅此一家的武器佩戴、使用权。校园内严禁私自斗殴，违反的会被纠察队带走，结局很惨。而野外就不同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死了只能怪你实力不济，纠察队和学校都不会过问。 学校坐落在一座广阔的海岛上，只要你不踏出这座海岛，在不违反校规的前提下，你做的所有事，都具有法外豁免权。 这些权利并不包括外来者，国防科大的学子们为学校卖力，得罪了不少势力，学校就要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不论是犯罪者还是平民，一经发现没有海岛通行证，擅自登岛的，格杀勿论，数十年来，国防科大凶名远扬，即使有着适合犯罪滋生的土壤，也没有外来者敢登岛挑衅学校的权威。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海岛中心的一条跑道上。 学校内部的宽阔飞机场上，一众新生拖着行李箱在呼啸的海风中艰难前进，祁玖和雅都没有带行李，比起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走的要轻松多了。 不多时，就来到了国防科大的中央广场。 中央广场是一个圆形广场，中央是一个大喷泉，圆形广场外围一圈都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从中央广场沿着开满店铺的这条街走的话就是去娱乐区。祁玖在飞机上就看过地图了，此刻没有迟疑的往另一条路，向宿舍区走去。 此刻中央广场人山人海，前来报道的学生三三两两走过，一脸凝重的是新生，满脸冷漠和轻蔑的是老人，新生和老人的区别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一眼望去就能分辨出来。 就这么一会时间，祁玖已经在人群里看见了几个一身煞气的前辈，相比起这些身经百战的老人，新生们就像入了狼群的小羊羔一样弱小无力。 忽然，祁玖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老面孔，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陆照奚。 身为陆家的少爷，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危机重重的学校里？并且看他的样子，显然和她一样也是来报道的新生，这未免太奇怪了。 被国防科大录取不久后，她就收到了一张来自学校的协议书，上面不仅有着条条保密协定，还有一条死亡协定，在安全区以外地域发生的一切斗殴引起的死亡事件学校一概不负任何责任。 没有家族会傻到把一个家族继承人派来这种高危学校。 只是……想起陆照奚暗中阻拦陆家招揽她，再加上一开始没注意到的他为什么会在荣金而不是贵族学校湟川，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可以判定，这个陆照奚在陆家并不得宠，要是用数字计数，那么陆照奚在陆家的得宠程度应该是负数，还是很大的负数。 国防科大的确是危险，但同时也是一个无权无势者建功立业的最好地方，对于没有家族支持的陆照奚来说，这里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似乎是感受到视线，陆照奚往祁玖这边看来，两边视线相撞后，陆照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祁玖，墨色的眼中露出一丝迟疑，仅仅片刻后就迈腿朝祁玖走来。 走到面前站定，他面色平静地看着祁玖，开门见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祁玖哂然一笑，面带嘲讽：“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里呢，陆大公子？” 陆照奚顿了顿，开口道：“上次的事对不起了……” “不用说对不起。”祁玖冷冷一笑，“因为我可没有就这么算了的打算。” 陆照奚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看着祁玖，许久才说一声：“随便你。” 看着陆照奚转身离去，祁玖冷哼一声，也带着雅离开了原地。 　　☆、第33章 雷贞操 “两位美女，找不找得到自己的学院呀？只要五积分，注册流程我全包了，省了你的冤枉路。十五积分的话，还包校园参观，商业街里什么店去得什么店去不得，什么地方爱敲竹杠什么地方有好东西我全了如指掌，十五积分绝对不亏！” 一个体型浑圆的男子紧跟在祁玖身后，连珠炮一样撺掇着祁玖购买他的导游服务。 这样的情形在校园开学这几天里非常常见，为新生提供导游服务是学校老人们赚取积分的一个机会，虽然不多，但胜在安全，在某些人眼里，这块蚊子肉可比学校颁发的狮子肉要来的可口美味。 祁玖一开始并没有雇人的打算，但她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坚韧有耐心的家伙，口绽莲花一路跟了她三条街，并且还时不时跟她介绍一下街边的建筑，连雅冰冻三尺的表情都开始松动了，有种白吃了别人的不安，而胖子依然没有要放弃两块硬骨头的样子。 “我没有积分。”祁玖终于停了下来，有些兴趣地打量着对方。 “这你不用担心，每个新注册的新生都有五十的积分，注册之后自动划入账户。你只要在我带你注册后划给我就好了。”男子挺着一个大肚皮，笑眯眯地说。 “如果购买十五积分的服务，我们有两个人，要付两份积分吗？” “你们是一个学院的吗？” “不是。”祁玖摇了摇头，看了雅一眼，“她是指挥学院，我是理学院。” “你们两个的注册点都不在一个地方，看在这个学校女生稀有的份上，我就只多收五积分，一共二十积分，这学校没人价格比我更低了！”胖子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行吧。” “你们没带行李，也不用先回宿舍了，咱们先去注册，然后我带你们去逛逛咱这的商业街，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你们叫我雷胖子或者闪电都行，你们怎么称呼？” 胖得跟肉圆子一样的人居然有个闪电的外号，由不得祁玖多看他一眼。 “雅。”雅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个字后就又紧闭上了嘴。 “祁玖。”祁玖说。 雷胖子看了雅一眼，似乎认为雅是对他没有报真名的行为感到不悦，而同样说了个假名，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有专业人士带路果然轻松了很多，不用再辨别路标，雷胖子轻车熟路地带着祁玖她们到了理学院的注册点。 五台注册机前已经围满了人，雷胖子在扫到一台注册机前时热情的笑脸忽然一僵，只是片刻时间，他眼里虽还有一丝忧色，但脸上表情已经见不出任何异样了。 正好边缘一台注册机空了出来，雷胖子连忙一个闪身抢先占下了注册机，并招呼祁玖过去。 注册只要根据流程选择就行了，倒是不用再特地讲解，很快，学校的内部数据上就多了一个叫祁玖的新生。 “还有一个重要的步骤就是激活学校论坛账号，注册机注册之后在有网的地方登陆学校论坛，用身份证就可以激活。激活了论坛账号才可以在论坛上发帖回帖，接任务，网上购物，总之不激活论坛账号，就什么都干不成了。”雷胖子跟祁玖解释道。 在雷胖子的指导下，祁玖用手机轻松完成了激活校园账号的任务，以后转账什么的在手机上就可以随时完成。 “你这手机是外面的吧？等你挣到两百积分后建议换个定制手机，比这方便多了，不但可以刷卡、定位、防弹等，还搭载了最新的3D投影触摸技术，在用户体验上甩了外面的手机几条街。”看着祁玖手里的手机，雷胖子抖动着脸颊的肥肉殷勤地说道。 “你还卖手机？”祁玖失笑，对于简单的小人，她一向很宽容。 “嘿嘿，副业，副业。”雷胖子嘿嘿笑着。 “你说的3D投影触摸技术是怎么回事？”祁玖问。 “这是定制手机上个月新搭载的功能，最新发明，立刻就被国防科大改进到定制手机里了，不是我吹，我们学校就算不是新科技应用最快的学校，也是应用第二快的学校了。换句话说，咱们学校就是正儿八经科技的前沿，我们有的，外面不一定有，我们没有的，外面一定没有！”雷胖子说的斩钉截铁，看样子在这点上倒是自豪的。 雷胖子正要带两人去指挥学院的注册点注册，忽然听见有人叫道：“哎呀，这不是雷贞操吗？你不在宿舍好好躲着，怎么又跑出来了，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啊？” 片刻，雷胖子就被四个男子不怀好意地围了起来。 “雷贞操，你忘了上次我说了什么话？你就是挣积分，也得有命去挣啊！”站在中间，为首的男子狞笑着靠近雷胖子，伸手推了他一把。 雷胖子被推的一个踉跄，铁青着脸怒瞪着对方：“杨华明，你别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哈！”杨华明捂着肚子大笑了两声，和身边的同伴说：“听见没，雷贞操让我别太过分了，我真是好害怕哟！” “堂哥，这肥猪是谁？怎么惹到你的？”站在杨华明旁边的一名脸庞稍显稚嫩的男生笑嘻嘻地问道，看模样应该和祁玖一样都是这一年的新生。 “这肥猪叫雷贞操，真名？真名就叫雷真草，可不是我在乱喊。别的本事没有，逃跑一等一的在行，换了好几个小队了，根本没人要他，一遇上事根本别指望他，跑得比谁都快！” “老子怎么样关你屁事！又没在你的小队！”雷胖子怒了，大声说道。 “你再跟老子吼一声？”杨华明当众被喝，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吼的就是你，你不服来咬老子蛋蛋？” “你——”杨华明刚抬起拳头，就被身旁的人拉住，“别在这动手，你想把纠察队引来吗！” 杨华明一听见纠察队三个字，就像老鼠听了猫叫一样立刻缩了回去，只是想到自己在另外三人面前生生折了面子，瞪着雷胖子，恶狠狠的留下一句有种你别出安全区，就急匆匆带着另外三人走了，那架势，好像下一秒纠察队就会从天而降一样。 四人一走，雷胖子明显松了口气，他这才响起被撂在一边的祁玖两人，带着歉意对两人说：“对不起，那几人是找我的，没吓着你们吧？” 祁玖摇了摇头，不想再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去指挥学院吧。” 小插曲过后，有雷胖子的带领，雅的注册也很快办好了，接着，雷胖子带着两人参观起了商店街。 “这条街上卖的都是原材料，这家自然之堂有着全岛最全的药草资源，它的顾客大多是后勤学院的，你们一般用不着，生病了直接买成品药剂，严重点上医院。前面这家世界熔炉出售各种优良武器和珍稀矿石，这两家店的商品都价格不菲，但优势在于都有自己的工作室，在店里购买了原材料的顾客可以免费使用工作室里的生产设施。这条街上的其他店商品就没这两家那么全，但运气好能淘到物美价廉的宝贝，前面那家红招牌的店千万别去，店主是个黑心掌柜，专敲新手的竹杠。” “这里卖的是服饰，因为我们学校女生少，所以卖女装的也少，要是你们在这里找不到喜欢的话就只有去岛外买了带进来了，岛内是不通快递的。” “这里是食品街，全国各地的食物都有，西餐也有，刚刚我给你指的那几家都是要排队才吃得上的美食，咱们这里除了任务危险一些，平时生活还是很舒适的。” “这里往左走有很多家宾馆，岛外的家属来时就住在这里，右走是私人住宅区，没事别去那里晃悠，随便出来个人都是惹不起的。” “私人住宅？” “是的，只有最出色的猎人才能住进里面，普通人还是别想了，就最便宜的公寓所需的积分也不是普通人出的起的。”雷胖子砸吧着嘴，艳羡不已。 逛完了商店街，最后雷胖子又把两人送回宿舍区，祁玖爽快地在手机上划了二十积分给雷胖子，后者乐颠颠的留下一个联系电话，希望下次还有合作机会，才挺着一个大肚皮圆滚滚地走了。 由于晚上还有新生集合，看着天色不早两人径直回了寝室。 四间独立的卧室，祁玖和雅分别选了相邻的两间，期间没有看见另外两个室友。 两人各自睡了一觉，等着夜晚的新生集合上公布入学的第一场入学测试。 　　☆、第一场演习（修） 八点，新生大会准时召开，庄重沉稳的礼堂里，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站在礼堂两边维持秩序的成人，双手背握，体格健壮，与其说是教师，不如说是哪里的大佬更令人信服一些。 礼堂高台上，垂着一张红色的丝幕，中央有个象征国防科大的狼图腾，一名沉稳笔挺的男人正将一个深水炸弹投入人群。 “二十分钟后，你们将在长岭区域展开一场军事演习对抗。有关演习的具体事项会有辅导员解说，现在所有人立刻转移长岭区域，缺席者一律开除学籍！” 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没来得及震惊个两句，早已等在一旁的教师们就吆喝怒斥着将学生往外赶去。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演习，虽然众人都茫然无措，但还是没出现一个公然反抗的，开玩笑，当教师衣服下枪套里装的玩意是玩具吗？ 雅也从指挥学院的队伍里挤了出来，在人群里准确无误的找到祁玖，护着她跟着人群往外涌去。 沉稳笔挺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高台，此刻，后勤学院的院长李自新正忧心忡忡地对他说：“孟院长，这次演习我们后勤学院不知能剩下多少人，这次负责新生测试的是你们指挥学院，希望到时候手下留情啊！” 孟昌华神色严肃地注视着涌出礼堂的年轻学子们，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文职学院的人有着不同评分标准，我不会苛刻他们的。” 不仅冯永华，其他几个文职学院的院长闻言都不由喜笑颜开：“那我们就放心了。” “孟院长，这次你们指挥学院到底有什么打算？怎么突然提前测验了？”科学工程学院的杨波老头好奇地出声问道。 “越是突发情况越能检验一个人的真实才能，不给这些小兔崽子们时间准备，才能看见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孟昌华摇了摇头：“可是你们看看，仅仅一个提前测试，就把他们吓得茫然无措，这一届的整体水平比去年的差多了……” “对了，说起这几年的新生，最为出色的还是霍修平，怪不得连孟院长也会收他为徒，我听说上个月在印尼边境接应落难华人带队的就是霍修平，是有这么回事吧，孟院长？”李自新说。 “别夸他了，年轻人不禁夸，就那么点小聪明而已。”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孟昌华的语气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了一丝欣慰，看得出他还是很为自己的弟子骄傲的。 “小聪明？我的学生里有小聪明的不多吗？他能带队去印尼边境杀两百个印尼狗全身而退回来？你就别谦虚了，有这么一个好弟子，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死你了。”李自新笑着说。 “不说我的弟子了。新生测试提前，就要麻烦你们今晚和我一起熬夜了。”孟昌华笑着摆摆手。 “这有什么，我们的学生还不是在里面，你赶我们走我们都不走呢。”信息管理学院的院长叶文乐笑道。 很快，浩浩荡荡众多军车就把新生们载到了长岭区域。 “指挥学院的兔崽子们给老子滚过来！” “后勤学院的学生在这里集合……” “科学工程学院……” “信息管理学院……” 各个学院的辅导员戴着扩音耳麦，声嘶力竭地吼着。 祁玖让雅去指挥学院的辅导员那里集合，自己向着理学院的辅导员走去。 “你是理学院的学生？学号？”戴着眼镜，体型臃肿的中年男子在手机上确认了祁玖的学号，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放在地面上的一个大纸箱：“在里面拿一张纸条，然后加入和你数字相同的小队。” 接着，他拿给祁玖一把彩弹枪，一盒彩弹，一身迷彩装备和一张钢质铭牌，“军职学院的学生合格条件是在演习结束前抢得二十张铭牌，我们文职学院的学生只要在明天演习结束前还保有自己的铭牌就算合格，记住，必须是本人的铭牌。不论军职学院还是文职学院，只要失去了自己的铭牌就算作淘汰，被淘汰了就自觉出来，别耍小心眼，长岭覆盖了无死角监控摄像，只要你淘汰后不立即走出演习区域，将视为作弊被开除。” 祁玖从箱子里摸出一张纸条，拆看一看是个15，她把纸条先塞到迷彩裤的口袋里，然后在衣服外面套上了迷彩套装，这时雅也过来了，她说：“我是11。” “你去换个15过来。”祁玖说，也没有指名怎么个换法，反正雅离开了一趟，回来就拿着了15的纸条。 等雅把迷彩服换上，人群里已经此起彼伏的吆喝着不同的数字了，祁玖带着雅，向着最近的一个喊着15的人走去。 朱启明的临时队伍里已经有了四个指挥学院，两个后勤学院，一个信息管理学院，加上他一个指挥学院，一共八个人，他希望再来两个指挥学院的加入他的队伍，这样小队的攻击力才够看，那些文职学院的学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这个时候有个屁用？ “还有位置吗？”祁玖的询问让他精神一振，不过当他看清祁玖的模样后，不由有些失望，这纤弱的身板，看来又是一个等着天明就可以合格的文职学院学生。 虽然看起来担当不了输出的作用，但迎着祁玖清亮深邃的眼瞳，朱启明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语，想着认识个美女也好，他点了点头：“还有两个位置。” “正好。”祁玖往身后看了一眼：“就这里吧。” 朱启明这才看见她身后还有一人隐在月色中，高挑的身影，乌黑的长马尾，面无表情的女子就像黑夜中的影子一样尾随在她身后。 “人齐了吧？”祁玖说。 “嗯，演习还没开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启明，是指挥学院的。这是胡阳、张进涛、刘红天，都是指挥学院的学生。这是熊阳秋，信息管理学院的。这是邓永思、唐明杰，后勤学院的。你们呢？” 被他介绍到的男生都向她们友善的笑了笑，或者点了点头。 “祁玖，理学院。” “雅，指挥学院。” 　　☆、第35章 被shit逼死的人 原本已经做好了接收两个拖后腿累赘的朱启明，没想到竟然意外网罗到一个指挥学院的学生，就算她是女生，但没有两把刷子的女生，怎么能通过指挥学院苛刻的体检？所以他当下脸色一轻。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人就开始说话了。 “演习还有十分钟正式开始，现在所有参加演习学生立刻进入长岭区域。演习从今晚九点开始，为期一周，在长岭各个地区都有无主的空白铭牌，你们的合格标准就是军职学院学生获得二十张铭牌，文职学院学生在演习结束前都保有自己的铭牌。你们的行动都会在教师的监督下，一旦发生意外，将有教师随时支援，不要妄想作弊，一经发现将立即开除。” “在本次演习中，头部中弹一次即视为淘汰，请立即离场。希望大家点到为止，不要出现伤亡。除此之外，本次演习没有规则，大家可以尽施手段。” 响彻天空的声音象征着演习开始进入预热，所有不同小队的人，这一刻都成了敌人，众人互相警戒着，向着夜色中的森林中走去。 “我们也走吧。”朱启明说着，带着大伙朝长岭森林里走去。 三千个新生，在长岭外围区域集合的时候还显得浩浩荡荡，当一入长岭森林，就像水滴入海一样迅速消散了，深入长岭森林后，朱启明他们偶尔碰见别的队伍，两个队伍因为演习还没正式开始的缘故虽然不至于兵戎相见，但气氛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九点整，演习正式开始。” 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一晃就过，广播确认了演习的开始。 “一会我们趁夜色多收集几块铭牌，然后……咦，祁玖和雅呢？”朱启明回过头来，正要发布各人的任务，突然发现队伍里少了两人。 “她俩不是在你后面吗？”邓永思说。 “在我后面？我没注意……”张进涛摇摇头。 “是不是走丢了？”朱启明皱起眉头。 与此同时，祁玖和雅正前行在夜幕中的森林里。 忽然，雅提速走到一颗灌木丛旁，伸手从树枝上捞了一把，瞬间手上就多了一张白晃晃的铭牌。 在夜色的照耀下，正是铭牌上反射出的白光引起了雅的注意。 “我不需要铭牌。”祁玖拒绝了雅递上的铭牌，让她收在了自己身上，然后说：“走吧，这次是我们运气好，接下来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应了祁玖的话，接下来一段路程两人都没有再看见散落在野外的铭牌了。 祁玖指着一座小山丘对雅说道：“看见那座山丘没？大概八百米高，今晚我们就在山顶上过夜了。” “我们不继续搜索吗？”雅有些不解，刚刚她才找到一枚铭牌，说不定继续找下去还能找到更多。 “这次演习，有两种方式获得铭牌，一，也是大多人一开始会选择的寻找无主铭牌，二，抢夺别人身上的铭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野外的无主铭牌只会存在极少数量，我们犯不着赌在运气上面，演习刚开始前两天杂鱼们精力最是旺盛，这个时候出击只会事倍功半。我们休息三天，等他们精疲力尽了再去抢夺有主铭牌，就用不着在前面几天里浪费时间了。” “我明白了。”雅点点头，走过祁玖，在前面为她开路。 “你的枪一会给我，我修改一下。”祁玖知道自己只有两人，在数量上首先就差了别人一截，所以她得想办法提高武器质量。 “你会开枪吗？”祁玖问，她检查过了自己的枪，步枪样式，是真枪，只是里面的子弹用的是彩弹而已。 虽然Z国普通人一辈子都摸不到枪，但听到祁玖问这个问题，雅还是面色一红，摇了摇头，似乎很是羞愧。 “是你不会还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个问题很重要，祁玖特意问了一遍。 “在Z国，普通人都不会，连真枪都见不到。” 这么说，参加演习的大部分杂鱼，都和雅一样，枪技是从零开始了。 等改造过步枪，还要给雅进行射击启蒙，祁玖顿时觉得三天时间不够用了。 第二天一早，沉寂了一晚的广播开始了一个小j□j，一个个名字被点到，宣布淘汰出局。 “12304579，荀寒，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4258448，聂玉如，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6485256，卫华正，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长岭森林里的某一个小山丘上，手里还在捣鼓步枪的祁玖面带疑惑的抬起头，嘀咕道：“奇怪……没道理这么快就开始互相争夺了啊。” 就在她不远处几步的雅正拿着改造好的步枪对着树干练习射击，经过祁玖的改造，这把枪已经只剩一个步枪的外壳了。 听到祁玖的嘀咕，雅放下步枪，回头问道：“什么？” 祁玖想也不会在雅那里得到答案，所以摇了摇头，只是问道：“用着还顺手吗？” “可以。”雅又想起了树干上那马蜂窝一样的伤痕，说：“能不能减小一些威力？” “怎么？”没等雅回答，祁玖自己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死人了还是很麻烦，你拿来我再调整一下。” “124415842，张春雯，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广播又念了一个人出来。 这怎么啦，祁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真的预料有误，这么早就开始抢夺有主铭牌了？ 在长岭森林的某一方，一名女子正满脸痛苦，浑身颤抖，好像中了什么稀世大毒一样，而她身边几名队友，正在竭力劝阻她： “阿雯！你再忍一忍，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就是啊，你这么做能有好果子吃吗？搞不好会有什么惩罚呢。” “不就是一周吗？！坚持坚持，我还不信能憋死了不成！再不济，你像我一样，两眼一闭找个地方解决了就是。” “你说得简单……”一脸痛苦的女子捂着肚子，说：“广播说了到处都有监视，我死，死也不在这里解决！啊！不行，我肚子太疼了，老师——老师，我要弃权！” 她话音未落，顿时一名教师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他摇了摇头，看着这一天以来的第七十八个因为要上厕所而自己弃权的学生，面无表情的说道：“跟我走吧。” 与此同时，森林上空同时传来一声广播： “175325325，李雯，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这样的小插曲，还在长岭区域的各个地点里上演着。 当然，这些事就不是祁玖想得到的了，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是露出那副招牌表情，耸拉着眼皮，冷笑一声：“哼，爬虫蝼蚁。” 　　☆、第36章 诱饵（修）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忽然两声枪声惊起了几只飞雀。 “有袭击！大家快躲到树后！” 队长大吼道，拉着最近的一个人立刻闪到了一棵大树身后。 “第一个，中！”吴灿天大叫一声，随着他的声音，三颗彩弹连续朝一棵露出一半的脑袋上射去。 啪地一声，那半颗头盔上醒目的多了一个彩印。 “14563855，张德，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喝！”林立从巨石后面冲出，出其不意的从背后扑倒了一名男子，然后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脑袋就是一枪。 “11256331，王鼎，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可恶啊——！”被突然袭击的队长愤怒地大吼着，也不管击中没有，砰砰砰地向外扫射着彩弹。 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打中了，突袭的队伍第一次出现了伤亡。在这同时，吴灿天两枪解决了嘶吼着的队长。 “12125612，张丹，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2456541，胡强，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这两三分钟里，林立的队友也陆续放倒了三人，头上的广播接二连三的响着： “12455563，李文涛，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7542311，王艺玲，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4562441，胡瑜，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一名健壮的男人，正是负责被袭击队伍安全的学校教师，他的出现让刚刚还怒气滔天，即使听到被淘汰的广播依然还想开枪反击的几人立马泄了气，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向森林外围走去。 “哈哈，Lucky，有十二张铭牌呢！”吴灿天捡起他们扔在地上的铭牌，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少了张丹那个蠢货，我们还有八个人，怎么分？”一直阴沉着脸，在队伍中也不多话的许函盯着吴灿天手里的铭牌，说。 八个人各怀心思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吴灿天干笑了两声，突然觉得手里的铭牌沉重的很，他刚刚捡的时候还没注意数量问题，现在最尴尬的就是拿着铭牌的他。 “要不，我放在地上，等大家商量好了再自己去拿？”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手里拿的是烫手山芋。 “我看不如我们六个人分，剩下两个没有分到铭牌的，我们再私下用其他东西补贴怎么样？” 队长林立说着，环视了众人一眼。 “那……怎么确定谁分不到？”有人怯怯的问了一句。 林立想了想，点出两个名字：“李锦江，王德全，你们两吧，这次突袭你们两没有出到什么力，这个机会就让给其他人吧。” 李锦江正是刚刚出声询问的那个人，一听说分配没有他的份，立马黑了脸。 “其他人有意见吗？”林立问道。 除了被点到名的两人，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 “那就……”林立的话音未落，忽然一道破空而来的呼啸突兀的响起。 随着啪地一声，林立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周遭众人都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怎么了？什么声音？”他疑惑的问。 突然响起的广播适时的回应了他。 “14762411，林立，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什么？怎么可能？！”林立大惊，猛的取下头盔，迷彩色的头盔上，刺目的盛开着一朵彩色的花朵。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在他取下头盔的同时，又有三道破空之声袭来，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头盔。 “12572347，李锦江，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1762472，张德强，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17445246，陈新利，淘汰出局，请立即离开长岭区域。” 林立紧握着手中的头盔，一双阴鹫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遭的树木乱石，在连敌人面都没有见到的情况下，自己这面竟然就损失了一半的人，还包括自己这个队长！究竟是谁？！究竟藏在哪里？！ 他想从枪声的方向辨别敌人所在，可是他无论如何屏息凝神，都没有发现哪个方向有传来枪声，除了每一次弱不可闻的彩弹击中头盔的啪地一声，而每一声，都意味着有人被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击中头部丧失资格。 广播在不断响着，一分钟没有，这个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队伍就成了丧家之犬。 到底发生了什么？敌人究竟是谁？！ 负责林立队伍的教师从暗处走出，监督他们留下所有铭牌，然后领着茫然无措，依然没回过神的他们朝外走去。 可怜的家伙，被淘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他们。 无怪乎林立瞪破了眼也找不着真凶，凶手正在四百米以外的大石后优哉游哉呢！ “东西拿回来了。”雅抱着满满当当一堆战利品回来了。 她的任务是埋伏在一旁等着祁玖信号，当有需要的时候就加入混战，吸引敌方注意，她那精准度不高，却胜在火力强大的霰弹枪就是为此存在的。可惜这次敌方反应太慢，没有她出场的机会，她只有看着祁玖一枪一个，快速结束战场。 “有一百三十三张铭牌，八杆彩弹枪，四盒彩弹。”雅说，这个数字在这两天的收获里来说也算得上是丰收了。 “铭牌你收好，这次你没有开枪，就不用换枪膛了。” 因为改造的霰弹枪用的小石子作子弹，所以每次使用，枪膛都会损伤严重，往往一场战斗下来就要报废一个枪膛，而这次雅没有参与作战，所以就不用换枪膛了。 即使不算上这次，这一路上也已经报废了四个枪膛了。 祁玖填充好彩弹，然后将彩弹盒扔给雅：“我们有多少铭牌了？” “刚好三百张铭牌。” 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大，可是离达到祁玖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演习进行已经五天了，还有两天，这场演习就要尘埃落定。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玩一把大的？ 今天可能是吴灿天一生里最倒霉的一天了，先是遭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袭击，队伍全灭，只他一人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可惜那十二张铭牌，都没得及带出来。他还没悲痛多久呢，接着就发现自己前脚刚脱离战斗，后脚又被人，还是一个女人干翻了，这倒霉的频率——他是被谁诅咒了吗？ 如今他面朝下被踩在地上，啃了一脸泥土不说，对方还踩着他的手把枪踢开了——一个演习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不得不说，这个姿势给了他相当大的耻辱。 虽然毋庸置疑这个女人很有实力，无论是速度还是技巧他都拍马难及，但好在目前只有她一人，吴灿天正想着如何脱身，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登时心就掉到了冰窟窿里。 听脚步声只有一人，不知实力如何？是男是女？ “杀了吗？”头顶的女人出声道。 “啊？！你脑子有毛病啊！”吴灿天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喊道。 回应他的是在脊椎上的用力一脚。 “嗯，动手吧。”后来的女人说道。 “干嘛？恐吓？你当我是傻子，你怎么不说用肌肉捏死我……” 由于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所以他没看清袭击他的人的模样，在他想来，反正不可能是软妹子。 一个肌肉妹的队友，肯定也是一个肌肉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你们不就是要铭牌嘛，我给你，你让我起来，咱们好好说话行不？”吴灿天脸埋在地上，艰难的说道，实际他心里想的是，等他一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跑，今天这个日子一定跟他八字相冲，他决定逃出去后躲在哪里等过一天再出来，说不定还能捡几块铭牌。 他听见头顶上掂了掂枪的声音，那个神经病女人无视了他的话语，对后来的女人说道：“现在开始吗？” 吴灿天立马有股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我都说了铭牌给你了！” 这个被当做神经病的人就是雅，后来的人自然就是祁玖。 雅抬起枪，对吴灿天露出一个罕见的同情表情。 “你、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这是……”演习的同步直播室中，后勤学院的院长李自新忽然皱起眉放大其中一个屏幕。 “怎么了？”几个文职院长一起好奇的望了过来，然后齐齐变了脸色。 这是虐杀！j□j裸的虐杀！ “孟院长……你看这……” 孟昌华正在另一端观看着一个小队井然有序的行动，这个小队的队长不仅在短时间内收复了队友的人心，还指挥着一群新手打了几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不仅缴获了大量铭牌，还将一个十人小队扩展到了四十二人的地步！他已经专门问过了，此人正是指挥学院的新生，他正为自己得了一个出色的苗子而暗自得意呢，就听见了李自新慌张的声音。 “……怎么了？”他大跨步走到几人围着的屏幕前，视线刚接触屏幕，眼神就锐利起来。 孟昌华在3D投影上点出这个小队的状态，然后对几个院长说：“这个学生所属小队除他以外都被淘汰了，他的监察教师为了送这些人出演习区域刚刚离开，大家不用担心，这个施暴小队的监察教师就在附近，只要这人马上弃权，监察教师会立刻阻止另外两人的攻击行为。” 那……一直不弃权的话是不是就……？ 这话没人问出口，因为大家都知道答案。 　　☆、第37章 谁是猎物（修） 屏幕里，吴灿天满身是血，一脸惊恐的抱头窜逃，但不论逃到哪里，都躲不过身后密集的火力。 他的嘴大张着不断叫喊着，而施暴的女性却毫不动容，一张脸面无表情，更为奇异的是她身后的女性，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这样古怪残忍的一景，几个院长即使没有身临其境，也不由感到一阵心悸。 “孟院长，你们分配的不是彩弹枪吗，怎么会有这种杀伤性武器在里面？”信息管理学院的院长叶文乐疑惑地问。 屏幕里年轻女性使用的枪支虽然有着和分发的彩弹枪一样的外形，但实质上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那密集的火力发射，分明就是一个变了形的霰弹枪。 “我不知道，我们配发的枪支都经过了检查，配备的子弹只有彩弹，怎么会混入霰弹枪……不，这不是真正的霰弹枪，你们看这个男生，正常的霰弹枪怎么会让他中弹后依然活蹦乱跳？这是……”孟昌华下意识地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画面。 “这是改装后的彩弹枪！杀伤力抑制在了轻伤的范围。”科学工程学院的杨波老头忽然说道。 “没错，枪身上可以看到我们学校的校徽。这支枪就是我们配发的彩弹枪。”孟昌华肯定了杨波的说法。 “可是……这是谁改装的？在野外这种没有任何工具、零件的条件下，真的能做到吗？”后勤学院的院长李自新狐疑的说。 几道目光集中到科学工程学院的杨波老头身上，杨波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我倒是能做到……但我手下那些学生们，能做到的只有极少几个。” “会不会是改装的人身上原本就带了工具？”李自新出声道。 “肯定是……”杨波压根不觉得参加演习的这些新生里有工程技术可和他比肩的人，所以他反而最确定这个改装了彩弹枪的人一定随身携带了工具箱。 “咦……”孟昌华突然睁大了眼。 “怎么了？” 屏幕上，代表受虐男性的红点，施暴女性的红点，正逐渐靠近隐藏在暗处的一个蓝点。 森林里，吴灿天跌跌撞撞地逃跑着，他一面跑，一面惊恐地朝后看，手拿可以发射数十发石子枪支的女性如跗骨之疽一样紧紧跟在不远处。 “别过来！别过来！” 或许是太过惊恐，他竟然忘记只要喊出弃权的话语就可以得到监察教师保护的规则。 “这只是演习，你要是真的杀了我，学校不会放过你们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杀我啊！！” “真的？我要你做什么，你都做吗？”忽然，远远站在一边没有动弹的祁玖出声道。 闻言，雅停下了追击的脚步，只是枪口还依然对着吴灿天的方向。 “真的！真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吴灿天猛地点头，生怕祁玖不相信一样。 “那你脱衣服吧。”祁玖说。 “什……什么？”吴灿天瞪大了眼。 “你又不吃亏，怕什么。”祁玖轻笑着，走近吴灿天，挑起他的下巴，活像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恶少，“脱不脱？” 吴灿天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看了眼一旁正虎视眈眈地拿枪指着他的雅，结结巴巴道：“我脱……” 监察教师是一个苦力活，这意味着你得干卖白粉的活，领种白菜的钱。 而且，时不时还会遇见不少突发情况。 比如这个时候，面前的监察对象正在调戏民男，那自己是看，还是不看呢？ 张志文此刻就很苦恼。 老实说，他一刻不停地跟着这些小兔崽子们五天里吃不好睡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余兴节目不让他欣赏实在是不怎么可能？可是他内心残存的良知告诉他自己目前好歹还是个人民教师，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够偷窥学生的活春宫呢？对了，自己是监察教师，不是普通的教师，嗯，不目不转睛地盯着学生，怎么能够保护学生的安全呢？！ 好吧，那么自己就委屈一点…… 张志文刚刚给自己找了个大义凛然的理由，就看见一个电子表朝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这么激烈？！ 他赶快往旁边移了一步。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他“说服”自己的这段时间，民男已经只剩一条内裤了。 T恤、牛仔裤、鞋子……能从民男身上脱下来的，都被那个女西门庆给乱扔出去了。 只剩一条内裤的民男眼泪汪汪地看着女西门庆，啧啧啧，真是好激烈，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呃，奔放吗？ 只是，女西门庆怎么这个时候还握着枪不放？难道她准备那个的时候也握着枪吗？ 就在张志文浮想翩翩的时候，场面陡然生变，女西门庆抛下只剩一条内裤的民男，忽然举起枪，枪口对准的方向……好像是他？ 女西门庆，不，祁玖的嘴边向上勾了勾，淡粉色略显苍白的唇瓣微微一动。 张志文下意识地定睛去辨认。 “你输了——” 就在这一刹那，张志文的头盔微不可察的震动了一下。 一朵斑斓的花朵，在空无一物的空中盛放着。 “怎么？还不出来？”祁玖冷笑道。 半晌，那块空无一物的空间，忽然像融化了一样模糊了一瞬，接着，一个人影突兀的凭空现了出来。 张志文大张着嘴，一副濒临痴呆的表情： “你怎么看得到我？” “不，我没有‘看’到你。”祁玖说。 “那你怎么……？” “我没有看到你。所以请他陪我演了一场戏。”祁玖说。 直到这时张志文才注意到吴灿天已经飞奔着捡起四散的衣物穿戴完毕了，虽然他身上擦伤多处，但哪里有他叫的那么厉害，顶多淤青破皮。而身上触目惊心的大块血迹，这时定下心去看才发现竟然是红色的彩弹捏破后涂上的——这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戏！ 被捕猎的对象并不是吴灿天，而是他张志文！ “一个小时内，你一共移动了四次，你的每一次移动都让我缩小了一次包围圈，直到最后一次，为了确认我的预测，我向你扔出了电子手表。”说到这里，祁玖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再次移动，确认了我的预测正确。” “从一开始的追逐，到最后的扔衣服，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张志文完全呆滞了。 “我比较喜欢称它为理性计算。” “可是你费这么大劲把我引出来是为什么呢？我又没有铭牌啊！”张志文叫道。 “广播里说过，这次演习没有规则。”祁玖说着，像是确认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志文。 “是这么说过没错……”张志文不知道她此刻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的确没有铭牌，我需要的也不是你的铭牌。”祁玖抬着下巴，淡淡地看着张志文：“你的价值在于情报。告诉我，最近的控制小屋在什么地方。” 　　☆、第38章 私仇 张志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犹豫了一会，琢磨着这好像的确没违反规则，说：“在……” 祁玖忽然打断他：“我要的是地图，你听懂了吗？” “地图？！”张志远瞪大眼，看着祁玖，一副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还有你身上，能改变光波的道具，我很感兴趣，也一起留下吧。” 张志远瞪着眼，看着这个阴险狡诈、贪得无厌、趁火打劫的无耻女性。 “怎么？”祁玖看着张志远只知道瞪着一双牛眼，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不满的蹙眉道：“失败者身上的所有都是胜者的战利品，你被我击中头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尸体有拒绝的权利吗？要不要给你时间向上头请示？” 张志远没那么厚脸皮把自己被一个新生逼到这份上的事公之于众，他咬了咬牙，脱下手腕上的电子表扔给祁玖。 “别想我教你使用方法，尸体不会这样做。地图也在里面。” “控制小屋里面配置了几人？” “一人。”张志远咬牙切齿地说。 “很好。”祁玖好像看不到张志远那副被割了肉的心痛表情一般，径直看向张志远的双眼。“你是个尸体，我不希望这件事从尸体的口中传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是监察教师，但这只是一个临时的身份，演习过后，张志远还会回到B级学生的本职，他只是为了丰厚的勋章积分才来接下的这个任务。作为一个B级学生，此时却被一个茅庐都没出的新生给逼来交出了装备，虽然他的性格不至于让他恼羞成怒，但恼羞还是至于的。 从鼻子里气哼哼地哼了一声，张志远甩手走了，也不知道他受不受淘汰规则的束缚，出不出长岭区域。 张志远走了，祁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中的电子表，而是望着不远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死人是不会透露秘密的，你明白吗？” 直播大厅里被一股静静的无声笼罩着。 “她……她是在警告我们？”杨波第一个打破无声，旋即又自己否定地摇了摇头。 针孔摄像头是名符其实的针孔，在没有探测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凭肉眼辨别出来，要说屏幕里这个导演了一切的女性看破了针孔摄像头的隐藏，作为科学工程学院院长的他第一个不信。 可是黑发女性的目光又是那么笔直坚定，简直就像是面对面相视一样，如果是巧合，又难免太难以自圆其说。 “不可能吧？是不是她在和别的人说话？”李自新接了一句，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是不是摄像头出了什么纰漏被她发现了？”杨波皱起眉头，要是真是如此的话，即证明这个还在内测阶段的最新针孔摄像有很大的漏洞，随之而来的还有推迟上市、检测、修改等一系列动作，算得上是一件要事了。 “给我一个她的联系方式，下来后我要亲自调查一下。”杨波说。 李自新查看了一下黑发女性的资料，“理学院？居然是理学院？” 在演习中黑发女性那精湛的射击技术和出色的预见性，使得众人都有了一种她是指挥学院学生的预想，这样富有潜力的一个军事人才，怎么和理学院那些书呆子挂上钩了呢？ 而且虽然国防科大是个学杂费全免的特殊类军事学校，但是它的录取条件是极其严苛的，在军事类专业上对身体条件要求极高，对文职类专业则是录取分数极高，一般来说，在实践授课中得分高的都是军事专业的学生，在理论上获得高分的通常是文职类学生，这已经成了整个学校的一个常识。 “……有军事才能的书呆子？”不只是谁，低声喃喃一句。 “胡说，你给我找个这样的书呆子出来？”李自新听到，当下就不客气的反驳，天下哪个书呆子，能做到像她一样的冷静狡诈，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控制了事态走向？ 屏幕里黑发女性早已和同伴离开了这片区域，而直播室里的交谈还在围绕着她继续着。 “这样的学生呆在理学院是不是浪费了？” 因为理学院的那个研究狂老头没有出席此次的演习直播，所以才有人直说。 “的确有些才能。”孟昌华沉吟道：“再看看吧，这个人先记下，下来后我会调查她在这之前有没有受过相关训练。” “若是没有的话，我就要先恭喜一声孟院长又要喜得良才了。”李自新笑道，作为后勤学院的院长，他和孟昌华一直走得很近。 “哪里。我先叫人调查下这个小队前几天的录像，查明改造枪出自哪里。”孟昌华说道。 “没错，我也想知道这个改造的伪霰弹枪出自哪里。”杨波迫不及待地加上一句。 “那我们还要不要通知附近的控制小屋这件事？”李自新问。 “不了，她说得对，在战场上，尸体是不会泄密的。”孟昌华摇摇头。 有了地图的指示，祁玖终于不用在森林里乱钻了，确定了控制小屋的方向，三人立刻就赶了过去。 “你的报酬。”祁玖让雅数出五十张铭牌，给了吴灿天。 吴灿天看着亮闪闪的一摞铭牌，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在他被踩在地上的时候，这个叫雅的女人硬邦邦地告诉他，如果和她们合作的话，他将得到五十张铭牌，五十张啊！等于他整个小队这几天一半的所得了！这是一个充满诱惑，来自恶魔的交易。 当他听闻了整个计划，他更是无比确定，这就是一个来自恶魔的交易！ 恶魔的报酬是丰厚的，他无法抗拒。 他超长发挥了演技，一切都沿着计划进行，他受了一些轻伤，但换来了足足五十张铭牌！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吴灿天屁颠颠地收下了铭牌，然后问道。 还好，对方没有在意他为什么交易结束后还跟着不走。 祁玖露出一个冷笑：“报私仇。” 已经深知这个恶魔可怕的吴灿天，忽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受。 不管她的敌人是谁，他只能说，安息吧，早死早超生—— 　　☆、第39章 唯力 有了地图，祁玖顺利到达了控制小屋所在的地区，为了安全起见，祁玖在离控制小屋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小屋到底在哪呢？怎么还没看见？”吴灿天伸长个脖子四处张望着。 目之所及，除了大块的乱石就是粗壮的树木，别说小屋，连片瓦都看不见。 “地图应该没有错，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控制小屋也改变了光波，达到了在我们眼中‘隐身’的目的。”祁玖早有预测控制小屋也使用了同样的手法改变了光波，不然控制小屋早就被发现万八十次了，怎么还能轮得到她去攻陷？ “嗯？这附近宽敞一点的……那块空地吗？”吴灿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唯一一片空地。 祁玖已经记下了地图，所以不用再打开电子表确认：“三点钟方向，两百多米。” “那里应该放不下小屋啊……？”吴灿天虽然不像祁玖一样已经记下了整张地图，但他好歹记着三点钟方向两百多米的位置是数棵大树，虽然相互间都有空间，但还不至于是能容纳一座小屋的空间。 “你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为了最大的降低控制小屋被暴露的风险，你会把它放在哪里？”祁玖反问道。 “几千个学生在地上走来走去，要是我来安排，当然是把控制小屋放在——”吴灿天突然恍然大悟，虽然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在，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你是说，不在地面上？！” “没错。”祁玖望向那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淡淡道：“在树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打上去吗？”吴灿天试探地问，他心里并不赞同这么莽撞地攻上去，如果祁玖决定这么做，那么他就得找机会脱出这个队伍了，反正他通过演习的条件也达成了。 祁玖微眯起眼，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要等多久？没等吴灿天说话，祁玖转过了身：“走。” “去哪？你不是说等吗？”吴灿天发觉自己完全跟不上祁玖的思维。 “蠢货。”祁玖用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了吴灿天一眼：“守在这里你想惊动鱼儿吗？” 离开控制小屋大概七八百米远，祁玖估摸着就算小屋里的人察觉了他们的存在也不会警觉，停下脚步，祁玖对雅说：“你带着他在附近放哨，发现敌人的话立刻通知我。被发现的话你就丢下他自己回来。” 吴灿天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碍于雅的淫威却不敢大骂出口，憋红了一张脸，一副被虐待的小媳妇模样。 “那控制小屋？”雅问。 “不用管，你只用戒备敌人就行。” “嗯。”雅点头，握着她的伪霰弹枪就要走。 “等等。”祁玖说，“你们的枪都留下。” “啊？！”吴灿天这下忍不住了，放哨连把枪都不让带，这是让人送死啊！“不行不行不行，放哨可以，枪我不能给你。”说着，吴灿天抱着枪后退两步。 祁玖冷笑道：“你以为你拿着个玩具枪就安全了？就你那水平还不如藏根牙签靠谱，近身战还能往对方眼里戳中两下。” “你、你……” “把他的枪缴下来。”祁玖吩咐，雅立刻动手，虽然吴灿天临死挣扎了一会，但他怎么是身经百战的雅的对手，很快，吴灿天的彩弹枪就到了祁玖手里。 加上她自己和雅的，此刻她手上共有三支枪。 拿着这三支枪，她走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坐下，开始拆解起来。 “走。”雅不耐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吴灿天，率先走了出去。 “喂，她把枪拆了干什么？你身上还有武器吗？”吴灿天追了上去，在他看来，和雅一起巡逻比他独自一人要安全多了。 走廊上，两名负责监看演习的教师一边谈论一边向直播大厅走去，他们刚刚检查完了目标小队的全部录像，正要去报告结果。 “伪霰弹枪的来源弄清楚了。荒山野岭，只靠一双手，竟然能改装出一支真正的霰弹枪。我不敢相信，这支霰弹枪竟然还是出自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生。杨院长之前还斩钉截铁的说改装者肯定带了工具，咱们把结果带过去杨院长肯定要丢脸了。” “杨院长怎么着我不知道，理学院的谢院长知道了肯定会着重培养她，这几年理学院一个拿得出手的学生都没有，好不容易出现个有点才能的，肯定不会被放养，就不知会被放到哪个老师名下了。” “说到这个，这一届演习还很是出了几个人才，指挥学院一个叫边明远的，已经在这场演习里有了“食人狐”的称号，不知多少队伍栽在他的阴险狡诈手里，听说他的资料已经上报给孟院长了，一定又是个重点培养的。” “这一届的新生已经有了一个陆照奚，后面再来个边明远也只能算锦上添花了。你没看孟院长那得意劲，恐怕演习结束后孟院长的门下就要多出一人了。” “孟院长最近一次收的学生就是六年前的霍修平，如今人家都已经是大校了，以后这陆照奚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对了，我有个消息不知道你听说没有，霍修平年底好像就要升少将了！” “什么！这么快，他才二十七岁啊。” “是啊，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这些前辈要三十了还只是个上尉……” 谈话间两人走到了直播大厅门前，两人赶紧噤声，其中一人上前敲门，通报自己的身份和要事。 重复敲了两次，都没有人回应，两人奇怪的对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几个院长都好好地站着，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空中的其中一个直播投影。 “孟院长，伪霰弹枪的来源调查清楚了，是……” “不用报告了。” 报告刚刚起头，就被孟院长打断，这时，两人才发现在场几个院长盯着直播投影的脸上俱是目瞪口呆的神情。 两人朝投影上看去，原来是那个叫祁玖的女生又在组装什么东西，他们还没看出个名堂来呢，就看见杨波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失魂落魄地喊了出来： “她……她在造……唯力追踪武器！” 这是什么东西，监看演习的两个普通教师不知道，他们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东西，但在场的几个院长对这个大名无一不是如雷贯耳。 唯力追踪武器，是国防科大倾全院之力正在研发的一种新式武器。只要知道目标的唯力值，就能在目标移动不超过两十米的情况下实现百分百的阻击率，唯力值越精确，射程就越高。唯力追踪武器的出现，意味着在战场上量产狙击手的可能！ 目前，全院才刚计算出20个原子的精确唯力，在原子的海洋中只能算沧海一粟！ 唯力概念的出现已经揭开了现代武器新的篇章，唯力追踪功能对武器硬件的要求并不高，难度就在于对未知原子唯力的计算上！ “怎么可能？她怎么知道具体的唯力数值？！我们的研究成果泄露了？！”杨波揪着自己脑袋上本就不多的头发，快要发狂。 现在根本不用听之前的调查报告了，一个能够制造唯力追踪武器的新生，不用说，步枪改装成霰弹枪也是她的杰作，唯力追踪武器都能制造了，改装一把枪有什么稀奇的？ 他根本没空为一个新生超越了自己手下众多学生的事而丢脸，现在，他满脑袋都在想着，这怎么可能？！ “让开！让开！” 忽然，一个满头乱糟糟白发的小个子老头冲进了直播大厅，生龙活虎地推开了挡在投影前来报告调查结果的两人。 这个老头就是理学院的院长谢建章，都要六十岁的人了，脾气还十分暴躁，一个大嗓门，和人争论起学术问题的时候，半个学校都能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咆哮。 谢建章刚刚被人从狂热的研究中打断时，怒不可遏，一声声如雷咆哮，口水标点喷了来带信儿的人一身，可他一听演习里有人正在制造唯力追踪武器，立马一声怒吼“怎么不早说”，把带信儿的人给推的一个踉跄，立刻风风火火就从他的实验室赶了过来。 由于种种局限，现在全院对未知原子唯力的计算已经寸步难进，国家已经发来新的指示，如果国防科大再拿不出新的成果，这项研究就要交于uk，接手。 作为唯力的发现者，谢老头怎么舍得就这么把自家研究成果拱手让出？！他这几个月来埋头在实验室，就是为了推算出一个计算公式，一个可以准确计算唯力，跨越唯力发展障碍的公式！ 听闻有人在演习里制造唯力追踪武器，谢老头第一反应就是谁说的唾谁一脸唾沫星子，作为唯力的发现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项技术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投入应用，就算学校目前为止的进度泄露了，就凭那20个原子的唯力值，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计算出目标的准确唯力！ 可是下一秒，他那因多月苦算而毫无成果，焦躁不已的内心中有个声音说，万一呢？ 是的，万一呢。所以，谢老头怀抱着一点期待，九十九点消极的心理赶了过来。 　　☆、第40章 狩猎 投影上，名叫祁玖的学生已经完成了唯力追踪武器的装置。 谢老头伸长了脖子，眼睛眨也不眨的地盯着投影，他也不知道该期待接下来的发射是成功好还是不成功好。 成功，意味着自己对唯力的了解还不如一个小姑娘，不成功，眼前突破研究难题的机会就没有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研究成果怎么会泄露出去？！”杨波还在大叫，谢老头心情不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闭嘴！20个唯力值能干什么，你拿着这20个原子唯力值去给我计算个苹果的唯力值出来看看？” 杨波挨了一顿吼，终于噤了声，他可不敢和这个敢和国家领导人咆哮的人争论，人家连国家领导人都敢喷一脸唾沫星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等了一会，实际也就是三分钟，谢老头见祁玖只是保持着待机的状态，而不真正发射，忍不住急躁的开口：“她怎么还不发射？！” 回答他的是孟昌华：“可能是在等控制小屋的人露面。” “控制小屋？什么控制小屋？”谢老头奇怪的问。 “这次演习场地是长岭区域，因为区域太大未免意外发生，我们每隔三千米就设置了一个临时监控点，就是他们说的控制小屋。” “那你还不让那个什么小屋的人出来！”谢老头咆哮道。 孟昌华微妙的错身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唾沫，无可奈何的在投影界面上联通了那个控制小屋。 下达了走出小屋，不要隐身的指示后，孟昌华同时调出了控制小屋外部的投影。 投影上，一个男性教师面带疑惑地出现在原本空无一人的空中。 会成功吗？不成功吗？ 谢老头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盯着祁玖的投影画面。 一秒，两秒，唯力追踪武器的枪口方向变了，三秒，发射——！ 包括孟昌华，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提起了一颗心，更不要提面红脖子粗，目不转睛的谢老头了。 等待，那么漫长，实际只是一瞬的时间，控制小屋的投影上，一股力量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波动撞上了男性教师的头盔。 刹那的僵持后，男性教师的头盔被击飞，本人也大幅度向后退去。 这是大幅削弱了冲击力的情况下，否则就算只是一枚彩弹，男性教师的脑袋此刻也已经被洞穿了。 掉落在地还在旋转的头盔，一片彩色的痕迹不断出现，消失，消失，出现。 唯力武器的发射，成功了！ 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此刻瞪大，他们此刻受到的冲击比画面里男性教师的还要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计算出了人体的唯力？天啊！她计算出了人体的唯力？！”杨波大叫着揪着头发，状似癫狂。 “不！不是人体的唯力，是头盔，头盔的唯力！”谢老头颤抖着说，五官都激动地扭曲了，他冲到孟昌华面前，抓住他的衣领，不能自我地咆哮道：“把她带到我面前来！不，把我带过去，我要见到她，立刻，马上！” 不用确认，祁玖知道彩弹命中了目标，她销毁了临时拼凑的唯力追踪武器，会和雅和吴灿天后，立刻朝控制小屋前进。 被击中的男性教师已经离场，控制小屋依然保持着隐形，但这对祁玖来说算不上问题。 三人顺利进入控制小屋后，祁玖坐在一排控制窗口前熟悉着程序。 随着她的指令，一个个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枪支、弹药，几乎各种装备都配置了三四套。 “左边第一个抽屉，装备上联络耳机，带上电子地图。”祁玖有条不紊的发布命令。 雅毫不迟疑地一一执行，吴灿天还在迟疑自己算不算一份，雅就扔给了属于他的一份装备。 “第四个抽屉，穿上防弹衣；第六个抽屉，带上迷你电击棒、催泪弹、防护面罩。” 两人虽然没经验，但好在聪明，虽然最初手忙脚乱一阵，但最后还是跟上了祁玖的指令。 “相比起其他杂鱼，你们两个算是武装到牙齿了，这样也完不成的我要求的话，就不要回来见我了，知道了吗？”祁玖冷冷的扫视两人一圈，包括雅。 吴灿天摸不着魂头，见不见她，他无所谓呀。 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确定没有遗忘的地方，祁玖淡淡说：“走吧，一切听从指挥。” 雅原本想应嗯，到了嘴边又改成“是。” 两人走后，祁玖看着控制屏幕上的大地图，代表着控制小屋的三角形旁，两个特殊的蓝点正缓缓移动。 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点，切换成3D模型模式，祁玖呼了一口气，弯起了嘴角。 扶了扶桌面上的语麦，这场实力悬殊的狩猎开始了。 “东南方向，急行军一千米。” “吴灿天，向左手方向山坡下投掷催泪弹。” “雅，进行收割。” 祁玖的手指不时将屏幕上的画面旋转或是放大，目标的坐标和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控之下，人数多的就以催泪弹使对方失去攻击能力，人数少的就用近身武器直接制服。 凡是两个蓝点经过的地方，红点无一不是像雪花一样迅速消失。 两个蓝点渐渐接近地图上端，一片闪烁着众多红点的区域。 祁玖的目的，只有一个—— 一手放在语麦的开关上，按住了传音开关。 祁玖说：“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小屋的木门被推开，一个满头乱糟糟白发，脸红脖子粗的老头有些窘迫地咳了一声，他的声音又粗又浑厚，嗓门也大，乍一听跟响雷似的：“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听见声音了。”祁玖淡淡说完，松开传音开关：“左下方五十米四人，收割。”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老头稍微压下激动不已的心情，好奇地问。 “嗯……因为隐形装置？针孔摄像头？还是，那个临时组装的玩意儿？”祁玖无所谓地说。 “你，你知道唯力武器，不，唯力吗？”谢老头终于忍不住，露出激动地神情向前一步，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 　　☆、第41章 天才 “唯力？嗯，你们是这样叫的啊……”祁玖手指在控制屏上不断转换角度，一边撑着下巴懒懒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刚刚那个武器制作是谁教你的？”谢老头满脸涨红，激动不已地说道。 “为什么？”祁玖说。 “嗯？”意料之外的回答让谢老头愣了愣，他说：“你的老师一定具有丰富的唯力方面的知识，事实上我在这方面的研究最近遇上瓶颈，我希望能和你的老师互相讨论一下。” 他很清楚国内除了国防科大之外没有任何机构公开研究唯力，对方的老师不是非法研究机构所属就是独立研究者，对于这两类人，他很有把握让对方加入国防科大。 “免费咨询？”祁玖瞥了他一眼。 友好的学术讨论就被这个小兔崽子换成了咨询，谢老头刚想咆哮，忽然意识到她这么说是摆明对自己老师很有信心，如果真的有料，别说付费，就是去偷国防科大的房产证他也要去干啊！ “行！”谢老头甚至没问价钱，干脆的答应了，在他看来，如果有料就什么价钱都值，没料就别指望从他身上掏出一个钢镚了。 “说吧，问什么？”祁玖说。 谢老头想了想，首先他不能问太难的，比如计算唯力的方程，在他看来这是几年内也不会有人回答出来的问题，其次不能太简单的，他自己都知道的，何必付费去问别人？ “实验里，我发现唯力运转频率和计算机计算的轨道频率以及谐频都不相同，难道唯力没有轨道运动？”最后，他还是决定问这个困扰了他多年的实验难题。 听到谢老头选择的问题，祁玖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老头一头乱糟糟的白发，苍老的面庞，一双眼却炯炯有神，充满着炽热的求知欲。 谢老头还在等祁玖联系她的老师，就看见祁玖直接拿起桌上的记号笔开始往控制台前的墙面上写去。 “知道矩阵力学的回射规律吗？”祁玖淡淡说道。 随着祁玖的讲解，黑色的记号笔在墙面上绘制出一个个复杂的图形，当祁玖的第一个示例图形绘制完成时，谢老头已经深深的沉浸在了祁玖勾勒出的世界中，虽然祁玖解答的只是一个唯力频率的问题，但是在解答中她偶尔提及到的一些超前知识就已经足够谢老头苦思许久了。 “怎么样？她说的对吗？”由于不是学术类人才，孟昌华对着投影中祁玖的讲解只有向唯力的研究主力杨波去求证。 但是他一转过头，看见拿着笔在地板上就开始疯狂验算的杨波就知道自己没必要去问了。 投影中的谢老头也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孟昌华看着投影中的祁玖，对方右手在墙上绘图，不时回答谢老头的提问，左手握着语麦，居然还有余力去指挥另外两人的前线作战，一心二用这个词语在她身上发挥到了极致。 简直就是个怪物。 孟昌华摇了摇头，这个让学校两大学术巨头都如此动摇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和其余几个文职院长的关注点不一样，在其余几人都专注地看着祁玖的讲解时，他把目光移到了另外一个投影上。 那里有着祁玖的另外两个同伴，其中那个女生的素质非常不错，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都恰到好处的准确，这是一种可怕的战斗天赋，最重要的是，她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就这点来说，在这场演习中刚刚崭露头角的边明远也不如她。 可惜的是，由于太过尖锐，注定她不能适应团队作战，在战场上她起到的作用绝对不会比擅长团队作战的边明远大。 她只适合作为一把潜伏于黑暗中的匕首，单兵作战。 至于祁玖的指挥技术，已经有了陆照奚这个钻石在前，珍珠就完全看不进眼了。 “我说完了。”祁玖放下记号笔，说。 还在奥妙的唯力世界中遨游的谢老头被突兀的扯回了现实世界：“完了？这就完了？！” “这个问题的咨询费是三十万积分，什么时候打给我？”祁玖冷冰冰地说。 “三十万积分？你要积分吗？没问题，多少积分都行！关于刚刚提到的回力数的问题，你能不能详细给我说说？还有你到底是怎么得出那个频率导致轨道变化的结论的？！” 谢老头无意识的咆哮让祁玖厌烦地皱起了眉，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降低分贝，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偌大个地球，不是没有人这么对谢老头说过，可是让他服服帖帖的，整个地球也只有祁玖一个。 “你再说说回力数和频率导致轨道变化的话题吧……”谢老头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因为害怕惹恼了祁玖得不到问题解答，硬是生生压低分贝，用他老婆也没听过的轻声细语问道。 “我付积分，多少都行。”他补充道。 “没空。”祁玖干脆利落不带一点悬念的回答道：“我的ID是*******，我希望我的咨询费越快到账越好。” 被利落拒绝的谢老头敢怒不敢言，连连保证她的咨询费一定当天到账。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哪位？我想拜访他，哦对了，我是理学院的院长谢建章，也许你的老师听过这个名字。”谢老头担心惹怒祁玖，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 “没有。” “啊？”谢老头瞪大眼，这是说没有听过他呢，还是说没有老师呢？ “没有老师。”祁玖不耐烦的说道，瞪了他一眼：“还不走？我很忙。” “你没有老师——？！”谢老头不自觉的又提高了声音，但他很快察觉到，立刻回复了轻声细语的状态。 “你没有老师，那这些知识是谁教你的？” “看书，自学，做实验。”祁玖没觉得这有什么，她和谢老头的起点就不一样，帝国的科技比这里先进多了，唯力也不是她发现的，矩阵力学的回射规律也不是她的成果，但是听在谢老头的耳里，就如同夏日晴天一声响雷，刚刚那些即使放在尖端研究界也会引发轩然大波的种种言论，竟然是眼前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一人自学研究出来的，这绝对是个绝世天才啊！还是一个属于国防科大，属于理学院，属于他的一个绝世天才啊！ 　　☆、第42章 礼物 “咳，小姑娘，你，你愿不愿意在我门下学习？”谢老头激动地身子有些摇晃，结结巴巴地问。 祁玖没说话，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看智力低下的可怜儿似的，代替了她的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又有什么要求？”可惜谢老头就不是个会看脸色说话的，见祁玖不说话，还以为是她又要提条件呢。 “你觉得你哪点配做我的老师？”祁玖总算是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就在谢老头心上甩了把钢刀。 谢老头噎了一下，立马就要暴跳如雷地跳起来，不过下一秒他就自己捋顺了毛，露出一个疑似抽搐地笑容：“你总要选一个直接对你负责的监护老师，与其选那些半吊子门外汉，还不如在我门下，我知道你是理学院的，在唯力上，这个学校没有比我知道的更多的了！” “监护老师？”祁玖在学生手册上看过这个规则，每个学生都必须有一个监护老师，作用和外界的监护人相似，同一个监护老师手下最多十个学生，最少一个，学生一毕业就自动解除这个监护关系。 谢老头不说，祁玖还没想起来，她的确还差一个监护老师。 看了眼巴巴的谢老头一眼，祁玖给已经到达目的地的吴灿天和雅两人分别下去了命令，然后关掉了传音开关。 听见她下达的命令，谢老头一副吃惊的表情：“你和那人有多大仇，这样坑他？” 祁玖淡定地开口：“说说监护老师的事吧，你能给什么好处？” 好处？ 这么多年了，谁不是哭着求着点名要他做监护老师，现在竟然要他倒给好处贿赂才给当学生，谢老头嘴角微微抖动，半晌，试探着问：“我辅导你的学习研究不算吗？” 这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事啊！ 祁玖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好吧，谢老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刚刚一个照面，一道题的解答祁玖就讹去他半年的收入，现在要诱拐她签个长期契约，就是卖了他估计也不值这个数，要是数值大了，还是只有从学校公费里入手，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他一人的人才，而是学校的人才啊！ 对呀，这事得公费！谢老头想通，立马多了底气，咱这是在为学校招揽人才啊！他立马加了一句：“只要是学校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在监控大厅里观察事态进展的孟昌华听见这话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空气呛着，学校校长是个摆设，实权被几个院长握着，其中就包括为首的孟昌华，剐学校的肉，就相当于是在剐孟昌华他自己的肉啊！ 在屏幕另一边，祁玖也没打算提什么欺人太甚的条件，毕竟她总得有一个监护老师，找谁不是找，像谢老头说的一样，不如找个不是那么蠢的。 “一，对于我的任何实验，尽最大限度物质支持；二，既然是我的监护老师，就别指望从我这里偷学什么，我不乐意给人看的东西，就是捂着烂掉也不会给人看；三，我要最大限度的自由。别的……嗯，等我想起再说。” 祁玖给出的这三个条件，前后两个对谢老头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这第二个，就断绝了他偷蹭学术的可能，不过谢老头没考虑多久，还是答应了祁玖的要求。 他还不信了，当了他的学生，他这个老师没法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来！ 两人谈妥，谢老头还想蹭在这里，被祁玖不客气地赶走。 将监控屏上的画面切换，祁玖的手指在桌上悠闲地轻轻敲击着。 陆照奚，这份小礼物还喜欢吗？ 长岭森林中某一处，几百人正在混战。横飞的子弹，嘶吼和叫骂，以及头顶不断宣布出局的广播，在这样的环境中，陆照奚躲在一块巨石后逮着机会就探出头打上两枪，演习有判定，就算彩弹没有击中头部，只要击中身体三枪，一样算作死亡，己方没有通讯器，作战中他无法发出指令，谋略在此时没用，还没有把枪支出去打上两枪实在。 在他身边同样躲在一个掩体后的是齐中铭和戈鑫，这两人为了跟随他，现在同样是指挥学院的新生。 戈鑫刚探出身就被打了一枪，中弹的部位在手臂，算上这个，他已经中了两枪了，再来一枪，就算没打着头部也得出局了。 “会长，我已经中了两枪了。”戈鑫脸上身上都是灰，狼狈不堪地说道。 被护在中间的齐中铭倒是没有中枪，但是他的准心却是三人中最差一个，恐怕只有打熊的时候才能中上一次。 “临时集合起来的队伍没有统一标志，遇上混战就全部打散了。”齐中铭皱着眉头，神情中透着焦躁：“运气太差了，竟然同时被两只队伍撞见。” 临近演习尾声，铭牌的主要来源早已变成了互相抢夺，而其中最早开始吸收人员，拥有大量铭牌的陆照奚的队伍就成为了一块人尽皆知的香饽饽。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的队伍竟然被另外两队发现，当发现谁也单独吃不下陆照奚这只队伍后，他们友好的开始了合作。 只是两队领导人谁也没想到，混战开始后由于没有敌友标志，每人也就只认得自己队伍那几个人，根本分不清遇见的生面孔是敌军还是友军，很快，混战就变成了乱战。 “这不是意外，有人在引导他们。”陆照奚的神情依然是冷静淡漠的样子，要不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齐中铭和戈鑫压根看不出来他有生气。 换谁来了，看着自己辛苦打造的部队沙堡般碎掉也会生气，就算是个临时的，也花费了不少心力才走到这一步。 不等齐中铭说话，他又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铭牌？” “322张。” 陆照奚没有迟疑，他最后看了一眼战场：“撤。” “就我们撤？”戈鑫的声调不由自主提高了。 “别说了，这里呆下去也没用了，拿好枪撤吧。”齐中铭说。 “演习结束后去查查，那两队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陆照奚平静冷漠地说，只有齐中铭感受到了其中一缕怒气。 　　☆、第43章 鼠肚鸡肠的女人 演习在第七天傍晚顺利结束，在一晚的休整后，第二天一早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奖章大会。 除了一些零零星星的奖项，此次大会最吸引人瞩目的就是此次的核心奖了，不仅大出风头，还会获得学校准备的大奖一份。 “此次演习获得最多铭牌的是——指挥学院的何胤雅！总计470块铭牌！将获得本校最新研发的疾风之翼手枪一把。” 听到奖品名称，礼堂下面不可避免的骚动起来。 边明懒懒散散地站在人群里，咧嘴笑了笑，他那极短的黑色寸头，一身洗不去的痞气，再加上新打的眉环，给人的第一印象除了地痞没有其他形容词。 在这次演习中，他也有奖，演习里队伍人数最多的就是他，因为领导力出众被授奖，不过奖品就没头奖这么好了。 “哇，是最新研发的手枪啊！有钱都买不到的，要是我也能有一把就好了……”边明远身边的同伴砸吧着嘴，垂涎不已地说。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借’来玩玩？你看，是个女人——”看着上台的雅，有人怪声怪气地说道。 边明远目光依然注视着礼堂上，淡淡说了一句：“别找她麻烦。还有一个叫祁玖，看见就避开。” 同伴中有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远哥，为什么呀？” 边明远勾着嘴角，漆黑的眼珠里带着一股对纯真少女非常有吸引力的邪气：“比有能力又记仇的人还要可怕的是，有能力又记仇你还搞不定的人。总之——” 他拍了拍同伴的肩：“告诉下面的人，遇见这两只怪兽，就绕着走吧。” 同伴还要说什么，奖章大会却已经结束，边明远把他的长腰狠狠伸了伸，压着手臂就走出了礼堂。 边明远懂得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人不懂。 奖章大会结束后，祁玖就被陆照奚找上门来了。 一处少人的树下，陆照奚拦住了祁玖，他看起来失了平常的冷静，祁玖能从那双漠然冷寂的眸子里看到怒气。 “你为什么要阻挠我？”陆照奚说。 雅走开了几步，端详手中新得到的疾风之翼。树下只剩下祁玖和陆照奚两人。 “小小回礼而已，这是礼节。”祁玖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说。 “就因为我的手下假意奚落你几句，你就毁了我的队伍？” 祁玖脸色一冷，说：“不是假意奚落，是你设计我。” “我已经对你道过歉了，而你并没有任何损失，如果你不满可以说出来。”陆照奚的声音越加冰冷：“就因为那么一次微不足道的过节，你就毁了我的所有打算。你知不知道……”话说到一半，陆照奚最终没有把它说完。“算了。”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平静，只是眼神更冷：“事到如今你满意了吧，这次是回礼，我们两清。如果还有下次——我会让你后悔的。” 陆照奚走了。 祁玖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不到最后不会知道谁才是后悔的那一个。” 看见雅在看她，祁玖说：“觉得我卑鄙无耻？” 雅摇摇头，祁玖倒不管她怎么想，她对自己倒是有个清醒的认识，说：“我就是鼠肚鸡肠，谁也别想惹我。” 奖章大会结束后，祁玖就去了理学院报道，雅则去了指挥学院，她的监护老师不用祁玖操心了，据说已经有一位系主任在接触她了，这是院长之下的最好选择。 祁玖刚走到理学院门口，就看见谢老头在门口不耐烦地踱着步子，一见祁玖，就立刻迎了上来。 “哎呀，你总算来了！来来来，我们这就开始做实验！” 谢老头的天然大嗓门就像一台附在耳边的扩音器一样震耳欲聋，祁玖不耐地看他一眼：“收。” “啊？收什么收？” “音量。”祁玖冷冷看着他，大有不收就转身离开的架势。 “好好好，收收收……年轻人就是要求多……”谢老头悻悻地压低了声音。 理学院里，众多独立的大楼相邻，时不时就要路过几个路牌，上面多标注着指向路标，大约十五分钟，祁玖走进了位于理学院中央，最大的一栋独栋。 “我的个人研究室在三楼，现在正在展开的研究是唯力研究，这属于国家S级机密，除了我们学校的几位院长，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泄露资料更是按叛国罪严处。”谢老头说。 祁玖打量着四周环境，谢老头又重复一句：“你记住没？比如演习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要是泄露出去就是叛国罪。” “看心情。”祁玖不咸不淡回答一句。 谢老头差点被气死，说：“我和你说的可是很严肃的事！” “我也很严肃。”祁玖转过脸看着他说，嗯，的确表情很严肃。 这时已经有几人前来向谢老头问好，姿态都很崇敬，只是对突然出现在谢老头身边的祁玖报以疑惑的目光。 谢老头也懒得和祁玖在纠扯下去，遂向她介绍道：“这些人都是本院的老师，有些是他们的实习研究员。我自己有两名个人助理，一会向你介绍。” “除了我，你还有几名监护学生？”祁玖问。 “没了。” “没有？手册上写每名教师最少要有一名监护学生。” “那又怎么样？难道要我去把那些二维力限和等离子射线都分不清的蠢货抓来教学？谁规定的谁去！” 出了三楼的电梯，谢老头推开一扇紧闭的门，带着祁玖走了进去。 祁玖站在他身边，打量着整个房间。 “这里是研究室，你的桌子在那，里面那间是实验室，你不出任务的时候就来这里学习——你主修的方向是什么？” “机械物理。” “这我能教，你以后直接上这来！我会和你的大课教师说一声的。”看祁玖没反对，他又说：“你真的要学机械物理？我觉得你在数学上很有天赋，不如主修数学系统，研究唯力怎么样？凭我的担保，应该能给你要个助手的身份！” “不稀罕。” “你嫌助手这职位低了？我知道你现在对唯力小有心得，但是你没有资历啊！只要你从助手开始做起，半年以后我保证你和我一样是正式研究人员，就是这研究室里我那两个助手，一样是做了四年实习研究员升上来的！”谢老头苦口婆心劝道。 祁玖还是那句话：“不稀罕。” 她是当真不稀罕，可谢老头就不理解了，这个人人争抢的职位，怎么到了她这就和喝完就扔的空易拉罐一样。 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实验室里的两位中级助理，他们穿着常见的白袍，戴着实验用手套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两名中级助理看外貌年龄应该都在三十七八，一名长宽脸，一名大圆脸，个子都不高。他们看见谢老头，接着看见谢老头身边的祁玖，一边取手套一边笑着走了过来。 “谢院长，这就是您说的监护学生？” “是啊！连助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在两名助理面前，谢老头又恢复了那副大嗓门，祁玖自觉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都按您说的准备好了。”大圆脸连助理从桌下抱出一个纸箱，放到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给祁玖看。“这是国防科大的最新定制手机，这是理学院专用超极本，性能比外面的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一些小东西，大圆脸都一并交给了祁玖。 “进入这间研究室需要经过虹膜检测，刚刚是我带你进来，下次你就得自己在门口经过检测了，放心，你的虹膜资料我已经加上去了。”谢老头在一边说道。 “去别的研究室也是这样？” “不是所属的研究室，就只有让那个研究室的人带你进去，自己的虹膜只能进自己的所属研究室。” 祁玖嗯了一声。 “我们两个做谢院长的助理四五年了，还从没见过谢院长收过学生，自从他去了一趟监控大厅，回来就把你夸得不得了，说发现了一名天才学生。”叫做马助理的长宽脸说。 应该的，祁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点不觉得自己该谦虚一下。 “该说的都说了，来来，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实验！”谢老头又开始躁动了，不停怂恿着祁玖。 祁玖收好东西，拒绝了谢老头：“我还要去买房子。” “想搬出宿舍住？你才刚来学校，就有买房子的积分了？”以为祁玖是去买普通经济房的连助理好奇地问，要是他知道祁玖一来就赚了一笔买公寓的钱，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祁玖也没多说，因为旁边的谢老头立刻想到了自己流走的三十万积分，一张老脸心痛地皱成一团。 趁着谢老头还在为流走的三十万揪心，祁玖告别了三人，走出了理学院。 出门后，她就给雷胖子打了个电话。 “出来，有大生意。” 　　☆、第44章 名门夜宴 雷胖子得知祁玖要在私人住宅区买房子后，惊得手机都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你要买私人住宅区的房子？”他赶紧一捞，抓稳手机，向祁玖确认道。不怪乎他受惊，这开学才八天，离新生演习结束才一天，祁玖就告诉他她要购买私人住宅区的房子，这是一个从现实角度看来只能理解为玩笑的话。 “三十万积分，够买一间最便宜的公寓房了。”电话那端，祁玖说道。 雷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一个鲤鱼打挺从乱糟糟地宿舍床上跳起来，肚皮上的几层肥肉非常配合地啪啪响了两声。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要买哪间公寓房，祁玖早就在论坛的交易版面上看好了，原主人因为资金周转问题急于出手，因为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所在楼层背阳，三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只要三十万的积分，祁玖身上的积分刚刚够。 原本祁玖只期望雷胖子能给她少个一两万，没想到把原主人拉出来看房时，他抓着短处不放，硬生生给砍了七万了下来，最后，这间公寓房以二十三万积分的价格成交，原主抽搐着嘴角，用一张心肝脾肺胃都皱成一团的表情在交接合同上签了名。 不得不说，雷胖子真的很有做奸商的潜力。 事后，祁玖爽快地划了两万的积分给他，雷胖子笑得合不拢嘴，走得时候，还连连叮嘱祁玖下次有生意一定要记得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祁玖的积分来源表现过一丝好奇，更别说刺探了，对聪明人，总是这么好沟通。 公寓房里空空如也，祁玖把新住址发给雅之后，直接就用谢老头那拿来的超极本，上网上商城里订购了一些简单的家具，然后就开始逛起学校论坛的任务页面来。 任务页面被切割成了八个小方块，从S到G，但是除了G级方块里的任务祁玖能看之外，其余等级的的方块无一不是一片灰色。 祁玖看了看G级的任务，因为大多有着保密需要，所以公开的任务内容都很简洁，祁玖看了几个，竟然连G级都有十几个杀人的任务，当然，任务上说的很含蓄，是‘消灭’。虽然公开的内容里没有提到目标，但是祁玖想，能交给G级去做的，肯定也只是一些小猫小狗之类，能起到练手目的的目标。 祁玖又看了一眼S级灰色那栏，是不是到了S级，同样是‘消灭’，但目标就是足以撼动世界的大人物了？ 她勾了勾嘴角，觉得有趣起来。 “什么？！你才结束新生演习，这就又接了个任务要出岛？！” 宁静的理学院里，突然响起一声震落鸦雀的咆哮。 每个学生出岛的时候都要向监护老师通报，祁玖出岛前，就给谢老头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自己的动向。 在得知祁玖接的任务竟然是对一所夜总会潜入搜查后，谢老头彻底爆发了。 “你在哪个港口，现在马上给我回来！你到底在搞什么，你是技术型人才，怎么接了个军事学院那群肌肉蠢货才去的潜入搜查任务？！而且，而且那是什么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去的吗？！”谢老头气的都要胸痛了，那么多像什么在岛内维修设备，更新软件，接待贵宾的初级任务她不选，这个混蛋怎么偏偏选了个潜入搜查呢？！还是个夜总会的潜入搜查！ 就算把电话远远拿开，谢老头的咆哮也跟响雷似的炸响在耳边，祁玖看了一眼慢慢靠拢的轮船，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上船了。”然后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名门夜宴。国内一流的醉生梦死之地。 喧哗繁闹的夜色中，祁玖站在这家金碧辉煌的夜总会门前。旋转大门处人流不绝，不时有衣着暴露的漂亮女人扶着踉跄的男人走出，然后打的离开。 祁玖思量着，自己是作为客人进去呢，还是作为服务员进去呢？ 客人是挺有意思的，可是偶尔扮扮工作人员好像也不错。越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就越想体会另一种新的人生。 想好过后，她走进了那扇流光溢彩的旋转大门。 昏暗的灯光从头顶洒落，大厅里沉谧安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女人的尖叫却遥遥传来，恍若两个交融倒错的世界。 香槟色的甬道门口站着一位收取入场卷的侍者，祁玖扫了一眼，然后走向一个胸前挂着名门夜宴工作牌，边打着电话，边焦急地走来走去的男人。 祁玖走到他面前站住，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知道了，我找到人立马给你送来，我现在这边有事，一会再打给你。” 通话断掉后，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祁玖。 “我想应聘。”祁玖看了眼他胸前挂着的工作牌，人力资源部。 “应聘？”男人闻言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忽然又一下子警觉起来，上下打量了祁玖几眼：“你成年了吗？有没有身份证？” 祁玖拿出依赖主给她准备好的假证件递给他。 男人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照片，说道：“嗯……黄诗雨，以前有过经验吗？” “有。”祁玖斩钉截铁地回答，客人也当过好几次了，没见过猪跑总见过猪肉吧。 男人把身份证还给祁玖：“我们正好急缺一人，你跟我来。” 他火急火燎地走在前面，祁玖跟在他后面，只听他一个劲地叮嘱祁玖：“一会进包房后，你小心着伺候，既然你有经验，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要是运气好，哪位爷叫你出台，把他伺候高兴了，指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你玩几年了。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我真不愿意让你一个新来的进去，里面的人物，都是咱招惹不起的……” 祁玖听了一会，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走的不是服务人员的空缺，而是机缘巧合上了公关的职位！ 祁玖忽然想笑，既然服务员是一种新体验，那么公关小姐自然也是新体验了，她嫖过别人，但还从没有人敢嫖她，祁玖的睚眦必报，即使是在日月帝国也是分外出名的。 　　☆、第45章 调查进行中 走着走着，男人忽然一拍脑门抓着祁玖往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走去：“不行不行，你现在这身衣服不行，我带你去换一套。” 名门夜宴有公关专用的衣帽间，祁玖进去一看，好家伙，新人类的口味太奇特了，拟兽装比比皆是，还有许多如今海边的村落里也看不见的渔网一样的衣服。 完全无法苟同的审美观。 男人把祁玖带到里面，就先退了出去：“十五分钟时间，赶快换好出来，那些梳妆台上应该有彩妆，随便画画赶快出来。” 祁玖撇撇嘴，挑了一件稍微正常一些，只是布料稍少，略透的衣服换好，忽略掉梳妆台上那些灰色的粉扑和脏兮兮的眼影，走出衣帽间。 男人也没来得及看她，抓起她就跑：“快快快，赶时间！” 祁玖想起她此行的目的，暗中调查名门夜宴是否有违法营业，她把左边的黑发别到耳后，露出一颗镂空的星型耳夹，随意问道：“客人都玩些什么？” “喝酒，唱歌，如果客人喜欢你，会邀请你去楼上客房。” “不玩点刺激的？”祁玖试探性地问。 男人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冰女？” 冰女？祁玖没听过这个词，还是点了点头。 “有客人会玩，但这次的客人你不能引他们玩这个，要是其中谁沾上了，上头怪罪下来，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祁玖没问上头是哪上头，只是暗中记下了这个信息。 包厢门口已经等着了三位公关小姐，男人把祁玖推到她们身边，然后敲响了房门，等了十秒左右，才打开房门，同时对小姐们低声说：“进去吧，好生伺候。” 祁玖走进包厢，里面烟雾缭绕，歌正在放着，却没有人在唱，吧台前坐着一对男女，脑袋紧紧凑在一块，祁玖懒得去定义他们在干什么。宽敞舒适的长沙发上歪歪倒倒坐了几个男士，两个公关小姐正在陪他们喝酒，晶莹剔透的长桌上，一名性感火辣的舞女正在扭动腰肢。 祁玖扫了一眼，都是些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既然不是肥头大耳的老男人，那就好玩了。 “哈哈哈，钟云，怎么样，哥哥带你来了个好地方吧？”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搂着小姐，大笑着说。“喜欢哪个类型的？随便拉走！不不喜欢哥哥就再给你换一拨！” 怪不得这么大一个会所怎么缺人了，估摸着已经换了几拨了。 叫钟云的男性大概二十岁上下，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位，一看就没见过这种场面，在男人的热情招待下局促不安说道：“真的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差不多该走了。” “走？！你这是不给哥面子！这是为你开的庆祝会，你是主人公怎么能走？！是不是这些女人都太丑了入不了你的眼？再换！再换！”男人变了脸色，又要去按墙上的呼叫，祁玖眼疾脚快，离开待选的队伍，一屁股坐到钟云身边，如水蛇妖一样攀在他身上。 “选我，我陪你演戏。”祁玖故意附在他耳边说道，看他耳垂猛地变红。 东道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大有他今天不选一个就别想走的架势，钟云迟疑着，最后僵硬地笑道：“就她好了。” “这就对了嘛！嗯，这小姑娘不错，新来的？看着挺小啊！”男人把注意力放到祁玖身上。 “嗯。”祁玖挽着钟云僵硬地手臂，紧贴在他身上。 男人让没被钟云选中的另外三名公关自己找人玩，自己左拥右抱，一会摸摸这个，一会亲亲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见男人没注意他了，钟云忙不迭地往旁边移了移，不料祁玖又贴了上来。 “小姐，你不是说……”钟云一脸通红，尴尬地又往旁移了移。 “别移了。”祁玖一把拉住他，从桌上拿起一杯香槟递给他。“我们说说话吧，你第一次来？” “……嗯。”钟云不自在地盯着流光溢彩的香槟。 “你的庆祝会？庆祝什么？”祁玖诱导道。 钟云顿了顿，看起来为这个问题有些苦恼，半晌后才含糊不清地说：“升职的庆祝会。”说完像是在掩盖他的不自在一样，一口喝完了整杯香槟。 这时，一旁响起了啊啊呀呀的声音，有人已经忍不住在包厢里就开始做前戏了，钟云更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带着一副便秘般微妙的痛苦表情。 调戏纯情男永远是这么有趣，但是祁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她对钟云说：“我们出去吧，你就说陪我去卫生间。” 这回钟云一点没抵触，连忙点头，火烧屁股一样站起身来。 “钟云，你去哪？”作为东道主的那个男人注意到钟云的动向，立刻发声问道。 “我，我陪她去卫生间。”钟云红着脸说。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去吧去吧，慢点回来。” 祁玖挽着钟云的手臂走出乌烟瘴气的包厢，钟云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了，我这就回去了，你一会再进去吧。” “不行，是你选的我，你走了我没法交代。”祁玖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怎么办……”钟云苦恼了，压根没发现这是一个蹩脚的借口。 “我们在这里到处走走吧，他们要走了你再回来。”祁玖说。 钟云想了想，说：“那行。” 祁玖拐到了挡箭牌，立刻光明正大的巡视起名门夜宴，碰到有搂着公关的客人，她就用伪装过的针孔摄像拍下来，她身上穿着名门夜宴的衣服，没有人怀疑她，就用这最笨的方法，她拍下了几十对嫖客，还抓到了两个正在交易药品的。 包厢这一层转的差不多了，要是再重复走一圈难免会引起怀疑，钟云的存在意义到此结束，她收回挽着钟云的手，说道：“我要上楼去找我的朋友，你自己先走吧，要是你朋友怪你先走，你就说带我出去玩了。” 钟云已经有些不耐烦，听到这话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好，我就先走了。” 钟云急忙忙地走后，祁玖一人坐上上楼的电梯。 　　☆、第46章 匹萨剂 走出电梯后，祁玖一边拍下所见之景，一边顺着无人的走廊若无其事的前行，现在只差拍完这层客房，她就可以结束任务离开了。 忽然，一间客房的门突然打开，祁玖刚紧张一下，就看见走出来的是一名颤巍巍的年轻男子，他走了没两步，就摔倒在地。 男子眼神浑浊，神情恍惚，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祁玖的存在，他摇摇晃晃走到电梯口，把墙壁当作升降按钮使劲按了几下，然后露出恼怒的神情捶了一下墙壁，口里嘟囔着“什么……烂电梯！” 祁玖冷冷看着他，心里想着，你搞笑呢？ 接着，男子晃到楼梯口想走下去，结果一脚踩空，轱辘轱辘地滚了下去，这一滚，竟然就没动静了。 祁玖估量了下楼梯高度，觉得应该不是摔死了，她正准备继续任务，忽然注意力飘去了开着的房间。 “……这个贱人生的杂种仗着在家里有老爷子护着他，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弄死他，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没想到他自己跑去国防科大了！” “他怎么去了国家防御科技大学？难道是想白手起家？” “呸！白手起家？他也配用这个词？！他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用的不是我们陆家的钱？还说不会要陆家的任何东西，我看也就傻瓜才会信他的鬼话！我已经找了一个可靠的人，就等着陆照奚那杂种出安全区，那个鸟不拉屎的海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埋骨地！” “你不怕老爷子发现？” “怕个鸟！那鬼地方杀人是不犯法的！是他自己不识好歹要往那鬼地方凑，‘运气不好’被人杀了难道还要怪我？” “哈哈，这主意不错，你大哥知不知道？” “装着不知道，其实比谁都清楚，他巴不得不用自己处理，陆照奚就死在我手里。” 说话声停了一下，然后又响起。 “咦，你四弟什么时候不见了？” “管他呢！现在肯定不知道趴在哪个婊/子的肚皮上忙活——” “不会出事吧？这次给他吸的量有点多。” “死了最好，暴毙了才省心……”说话的人骂骂咧咧道。“上天啊，你怎么就不能让陆家死来只剩我一个呢？为什么要送这么多人来和我抢家产呢？” 祁玖觉得有趣，世界真小，竟然随便出来走一趟也能听到陆照奚的八卦。不过陆照奚和她关系不大，她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里面说： “你四弟已经被你搞废了不足为虑，陆照奚也朝不保夕，这下就只剩你大哥了，你大哥才是最麻烦的。” “是啊，我知道，我根基没有大哥深，不过我几个月前刚网罗了一批青年才俊，本来王叔给我搜寻了七个，不过被我不小心玩死两个，剩下的五个我已经把他们安插到家族势力里去了。” “肯定又是两个漂亮小姑娘吧？每回到你手里的漂亮姑娘就活不过两晚。要我说，美女哪没有？你何必老往自己手下下手呢？” “那些j□j哪能和受过高等教育，聪明又干净的女人相比？要不是陆照奚那个杂种横插一脚，这一次的女人还能多上一个，嗯，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姓祁，叫什么来着……？是个漂亮的女孩。那杂种不晓得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换掉了我的人，从中作梗让那女的拒绝了我，还好马上就被我发现了，还被我拔走了一个暗桩，这么算起来我也不亏。哼，连暗桩都有了，还敢说不图陆家的产业？！” “那女的怎么样了？我记得上一个拒绝你的人好像被打断了腿扔到码头集装箱里去了吧？” “哼，这次就算了，是陆照奚在作梗，这笔账我算在他头上，算那女的运气好，要是别人敢拒绝我的招揽，死一万次都不够。” 祁玖站在走廊里，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许久没回过神来。 忽然，里面的人似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扬声道：“四弟？” 不等里面的人向门口走来，祁玖转身就跑，不小心在生死不知的‘四弟’背上来了一脚，然后用楼梯下了三层才乘电梯回到了大厅。 运气太差，刚出电梯就碰见人力部的那个男人，他很吃惊为什么祁玖没在包厢伺候客人而在外面，由于没有了钟云当挡箭牌，于是祁玖又被塞回了那个包厢。 看见祁玖一人回来，东道主很吃惊，他松开挂在一名小姐胸前的熊爪，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一个人？钟云呢？” “他喝多了，还在卫生间。”祁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东道主没有怀疑，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他拿起一杯香槟对祁玖说：“来！你也喝一杯，钟云是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好好——嗝，好好伺候他！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钟云都走得没影了，祁玖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从桌上随手拿起一杯彩虹色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直愣愣地看着祁玖将鸡尾酒喝完，东道主不知为何大笑了起来：“好！好！你现在就去找我的好兄——嗝，兄弟，一定要——用心，嗝，伺候！” 祁玖敷衍两句就又溜出了包厢。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作用，她总觉得热了起来。 她取下星型耳饰，在名门夜宴的任务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回去衣帽间换回自己的衣物，她从雅那里拿来的疾风之翼还在那里。 可是走了一半她立马就察觉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如果说浑身燥热还能推说成灯光的原因，那么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也想扑过去吃干抹尽怎么解释？ 祁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疯，作为一个有过经验的女性，她很容易判断出了原因。 那杯鸡尾酒有问题！是她疏忽了，没有想到，新人类也有催/情剂这样的东西，照身体的反应来看，还是很烈性的一种。照这个发作程度来看，她还没走出名门夜宴就要丧失控制力在众目睽睽下来一段了。 要是身上有枪的话，祁玖一定会怒不可遏的把东道主变成一个筛网，可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这股来势汹汹的生理需求。 仅仅是控制着理智一步一步挪回衣帽间，祁玖就已经大汗淋漓，皮肤下像有个高温的火炉在烘烤，肌肤滚烫不已。祁玖用尽气力才换回自己的衣服，只有握着疾风之翼她才感到稍微安心了一点。 祁玖将更衣室反锁，试图用DIY平息自己的欲/火。在催/情剂的作用下，祁玖很容易攀到了高峰，连续两次的头脑一片空白并没有让祁玖好过一些，反而让她更加体会到身体里的空虚躁动。 她需要一个男人，立刻，现在，马上！ 理智和*在互相撕咬。 在她拼命维持自己理智的时刻，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打开更衣室，扶着墙往外走去。 　　☆、第47章 豆腐汤 东西在文案。 虎哥领着黑压压一众大汉走上前来，与光头大汉正面对峙。 “赖秃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干什么呀？” 边明远面色淡定地悄悄退到了一边。 “老畜生你是想开战吗？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回去！”赖秃子怒喝道。 场面混乱，围观的群众都自觉的散开了，谁知道会不会演变成械斗。 虎哥环视了四周一圈，然后定在边明远身上：“你又是谁？和他一伙的？” “你他妈小看老子，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会是老子的人吗？！”赖秃子浓眉一竖，觉得自己受了侮辱。 边明远眼神一沉，阴厉地望着赖秃子。 赖秃子看着虎哥，语带不善：“老畜生，带这么多人上我的地盘，是想开战？” 虎哥眯起眼，不急不缓的说“我的人在外边受了欺负，我当然要来为他出头，不然以后谁还敢投靠我刘虎？” 边明远正揣测着虎哥是敌是友，闻言忽然出声问道：“难道你说的是何胤雅？” “何胤雅？是谁？”虎哥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祁玖只让他带上人迅速赶来，他以为是祁玖遇上了危险，所以心惊胆战的集合了在附近的所有弟兄，浩浩荡荡的赶来。 他这么自觉，一是因为祁玖握着他的小命，她死了就等于他也要死，二是自己在祁玖身上投下了全身家当，眼看要回报了，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让她给人弄死了！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想在自己也是被一个电话叫来的，边明远试探的问：“祁玖？” 谁料对方起了大反应，很是激动的向他走了过来：“她在哪？受伤了吗？！” 边明远松了一口气，他对着被不良少年们抓住的两口子扬了扬下巴：“去医院了，让我在她回来之前看住这两人。” “老畜生，我劝你想好了，这是我的人，你真的要动？”赖秃子连连冷笑，向前迈了一步，他身后的大汉们俱躁动地挥了挥棍棒。 “要不是你的人动了我的人，我怎么会动你的人？”虎哥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大句。 赖秃子火冒三丈，伸手指着虎哥：“我的人打自己女儿关你们屁事？别人的家务事要得着你们来管？！” 虎哥看了眼被抓住的一男一女，两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这面。 咳，如果是人家打自己孩子，好像的确是家务事……这祁玖，没事参合到这种混事里去干什么呢？！ 赖秃子在宝海市算得上是大势力，和自己的势力相比势均力敌，只要开战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人都看得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只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就对上了！ “这两人不能交给我？”虎哥沉声道。 “笑话！今天我要是把人给你了，我就不用在这条道上混了！”赖秃子凶色骤起，眼看就要剑拔弩张。 祁玖一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宝海市两条地头蛇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地下世界颇有声望的年青一代正一边冷眼旁观，揣度局势。 祁玖拨开人群，走到虎哥身旁，冷冷地看着对面赖秃子一行，嘴里说道：“他们是谁？” “这一块的老大。你要的两个人是他的人。”虎哥微微弯腰，低声说。 “你们谁的势力大？” “势均力敌。”虎哥说。 眼下并不是扩充势力的好时机，尚且双方还势均力敌，一旦开战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稳住。”祁玖说。 “一定要这两人？”虎哥为难的看着祁玖，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看着虎哥和祁玖的交流，赖秃子诡谲地眯起了眼。 “老畜生，你怎么沦落到对一个小丫头摇头摆尾的地步了？这是哪家的千金啊？” “赖秃子，你何必为了这两个没有用的人和我开战呢？这得不偿失啊！”虎哥说。 “屁话！我就这么把我的人交给你了，让我给兄弟们怎么交代！” 在两人的对话中，祁玖忽然提高音量： “有交代就行了吗？” 赖秃子看向祁玖：“你给我个什么交代？” 祁玖让虎哥附耳，悄声说了几句。 虎哥一听，有点不乐意：“他们什么都没干凭什么捞着这个机会啊。”他自己可是劳心劳力还劳钱的干了这么久，凭什么让对头平白得了好处？ 祁玖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让人在我这里吃白饭吗？” 确实不可能，以身试验过的虎哥打了个抖，他就是最大的受害人啊！既然他倒霉了，为什么不拉着赖秃子一起倒霉？！ 想毕，虎哥脸色一变，笑容满面地上前几步，站在何胤雅敞开的家门前，说：“赖秃子，进去说话，我们做个交易。” “赖哥！小心有诈！”赖秃子身后的人怀疑的说。 赖秃子冷哼一声，提了提裤腰带，“我还怕他不成。” 两人进了平房，而边明远走到祁玖身边，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你有本事让刘虎给你卖命。” 刘虎在宝海市颇有名气，是控制宝海市地下世界的几个地头蛇之一，边明远也曾听说过他的来头，却没想到对方会为一个高中女生效命。 “你要下那两人想做什么？你要是动了他们说不定何胤雅反会恨你。”他说。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管的了我。” 边明远没说什么，心中却觉得祁玖做事太过跋扈不计后果，对她印象坏了几分。 顿了顿，祁玖目光遥望着前方，像是一潭吹不皱的冰凉冬水，自言自语一般低低说道：“何必用忍让来浪费生命的时间。” 边明远皱了皱眉。 这时，气氛紧张的进去的两人，勾肩搭背的出来了。 “老弟，你可要说话算话，有了好处的时候不要忘了哥哥！”赖秃子亲热的勾着虎哥的肩。虎哥哈哈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既然如此，那两人就借你一会好了。我们兄弟俩别为此伤了和气，一会我再回来领人。”赖秃子刚说完，女人就尖叫了起来，男人也剧烈挣扎，叫道：“大哥！你要救我啊！你不能走！” 赖秃子脸一冷，喝道：“你还好意思叫？闭嘴！”他大踏步回到自己弟兄们面前，大手一挥：“我们走！” “你跟他说什么了？态度变的这么快？”边明远满腹狐疑的望着两人。 祁玖冷笑一声，向平房里走去： “把两人给我带进来。” 就在关何胤雅的那间房间里，虎哥带着几个人，将两口子往地上一推。 “呸！”男人涨着一张猪腰子脸，气急败坏的见谁吐谁。女人惊恐的靠在他身上，一双眼珠子战战兢兢的转来转去。 “两人都给我倒吊起来。”祁玖说。 边明远散去了跟来的小混混们，只带了两人进屋，刚走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他笑道：“啧啧啧，你打算把他们怎么办？烤羊肉串？” 他话音刚落，女人就惊恐的尖叫起来：“救命啊！救救我！救命——” “给我扇。” 虎哥带来的彪形大汉看了一眼他，虎哥一扬下巴：“听她的。” 女人脸上立刻遭了啪啪几个大耳刮子，那白嫩的脸颊霎时就肿了起来。 “倒吊起来。”祁玖说。 两人虽然挣扎，但抵不过几个彪形大汉，还是被倒吊了起来。 看着逃生无路，赖秃子又舍弃了他们，男人破口大骂，污言碎语层出不穷，而女人只晓得嚎哭。 “椅子。”祁玖冷冷的说。 屋子里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虎哥咳了一声：“愣着干嘛，抬椅子啊！” 边明远忍不住笑了一声：“来三把！” 边明远的人立刻从饭厅里抬了三把餐椅来。 于是，祁玖，虎哥，边明远，一人一把椅子，坐的俨如看戏一般，只差了瓜子点心。 那女人哭的实在烦人，祁玖不耐烦的说：“把她嘴给我堵上。” 等一团抹布被塞入女人口中，祁玖说：“给他也来一块。” “接下来做什么？”虎哥问。 都塞好后，祁玖冷冷的注视着被倒吊起来的两人：“把何胤雅受的让这个男人统统尝试一遍，这个要男人不要女儿的女人就让她看着自己的男人受罪好了。” 　　☆、第48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位于校园一角的拥挤的海色咖啡厅里，一场处于世界研究尖端的对话正在大喇喇地进行。 祁玖对于唯力的了解并不多，因为这项技术在帝国并没有大规模应用，她也只是从研究报告里学习了一些理论，对于谢老头问的一些问题，她只回答自己知道的，尽管这样也让谢老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为什么你说唯力的研究是种死路？”谢老头有种别人诋毁自己亲儿子的感觉，不悦地拧起眉头。 “以后你会知道的。”祁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在过去帝国的研究中，唯力研究因为当时的科技水平达不到要求而陷入了死胡同，但具体遇见了什么阻碍祁玖就不知道了，祁玖相信，连帝国都无法继续开展的研究，以新人类这刚到达膝盖的科技水平更是无法跨过难关了。 这些跟谢老头是解释不清的，所以祁玖坏心眼的给了个结论，让急躁的谢老头抓心挠肺去吧。 “我还有个最后的问题。”谢老头说，端正了坐姿，神色前所未有地严肃。 “什么？” “这些明显超前的知识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谢老头说，双眼牢牢看着祁玖，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祁玖脸色冷了下来，她目光冰凉，带有一丝鄙夷，让谢老头觉得前一刻他们良好的气氛是个错觉。 “对不起……抱歉，我不是探究的意思。”谢老头在祁玖探照灯一样锐利地目光下有些尴尬，他摇着手说道：“我只是太好奇了，你这么年轻，在许多见识上却连我都拍马难及，所以我才忍不住……” 在这场谈话前，谢老头还天真的认为祁玖只是在唯力研究上有所建树，可是现在他发现祁玖不仅唯力，甚至在机械、数学、物理等方面都有许多独特的见解，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反应力。 不论多么复杂，就算交给他也要借助电脑计算的问题，只要向祁玖提出，不出三分钟她绝对能说出正确答案。 一场从唯力开始，到空间跳跃结束的谈话下来，要说祁玖在谢老头心中的重要性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从珍宝上升到了传家宝等级，还是死也不能撒手的传家宝。 “这是你的*，你不愿意说我以后不会问的，只是你要向我保证，这不是从非法程序得来的成果。”谢老头看着祁玖说。 祁玖嗯了一声，谢老头看祁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因为研究惹上麻烦事。 “已经完了吧，我能走了？”祁玖说。 “嗯，你走吧，我还坐一会。”谢老头头也不抬，一看就又陷入了科研的世界。 祁玖刚走出海色咖啡厅就碰见路过的雷胖子，身躯肥大的他一手拿着大杯可乐，一手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看见祁玖这位大客户，立刻露出一个油光四射的笑容。 “哎哟，真巧，你来吃饭的吗？” “不是，我准备走了。”祁玖说。 “那你吃过饭没？我有一张食堂的免费双人餐劵，正准备一个人去吃呢，你要不要一起？”雷胖子热情的邀请道。 祁玖没有和雷胖子共进午餐的打算，她刚打算开口拒绝，一只粗壮的胳膊就勒在了雷胖子的脖子上。 “哟，雷贞操，你还想约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 一个有着浓黑大刀眉的男人对雷胖子怪声说道，目光却直直盯着祁玖，带着一股让人不悦的淫邪感。 大刀眉的视线在祁玖身上溜了一圈，然后说：“没等级？是今年的新生？” 雷胖子这时从大刀眉手臂下挣脱出来，他脸色涨红，汉堡和可乐都掉到了地上，雷胖子怒声道：“任宇国！你不要太过分了！” 任宇国冷笑一声，目光转向雷胖子：“你说什么？”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牵连别人！”雷胖子怒气冲冲地说。 “我只是问候一下后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行啊，我都不知道你认识个这么漂亮的后辈。”任宇国说着，笑着伸手拍向雷贞操肩上，看着好似朋友间玩笑的行为，因为任宇国紧捏的拳头变了味。 那一拳打在雷胖子肩上，他闷声踉跄了几步才捂着肩停住。 “任宇国！这是在校内，你不怕纠察队的人吗？！” 听到纠察队这三个字，任宇国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不过他马上接着说：“我怕什么，我只是和朋友开个玩笑，难道你受伤了？” 雷胖子气的满脸涨红，却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任宇国的视线回到祁玖身上来，他向祁玖伸手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那只手却被啪地一下打掉了。 任宇国没预料到祁玖的毫不留情，就连雷胖子也没想到祁玖有如此傲骨，不过他转念一想，祁玖刚入校就能买得起一间公寓房，怎么可能背后没个金主呢？至少这任宇国如今还住在学校单人宿舍里，怎么想祁玖的靠山也比任宇国强多了。 被祁玖拍掉了手，任宇国虽然没发火，脸色却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玖淡淡两个字：“嫌脏。” 祁玖的行为在雷胖子看来更加确实了他的猜想。 任宇国的眼皮抖了抖，阴冷的看着祁玖：“你是想和雷贞操一样一辈子都出不了安全区吗？” 对于别人的威胁，祁玖的惯例一向是微笑，笑的灿若夏花。 “你试试啊。” 任宇国盯着祁玖，半晌后，他突然迈前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在祁玖的胸前重重捏了一把。 雷胖子冲过来，晚了一步，任宇国已经退开，雷胖子大吼着向任宇国冲了过去，被一脚踹开。 “我试了，你能怎样？”任宇国的笑容猥琐不堪，他搓着手，望向祁玖，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屈辱含泪的表情。 雷胖子爬起来挡在祁玖身前，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狠狠瞪着任宇国。 祁玖在人群不时传来的取笑和不怀好意的议论中依然面色不动，她平静的好像被袭胸羞辱的不是她一样。 雷胖子刚想安慰她，听见她忽然开口。 “你很喜欢女人？” 任宇国的目光为了刺激祁玖特意在她胸前转了一圈，重重说道：“是啊，只要你出了安全区，我会让你知道群飞的滋味。” 如此下流不堪的话语，让围观人群里仅有的几个女性鄙夷的离开了。 “你走吧，别和他说了，以后我想办法给你报仇……”雷胖子拉祁玖。 祁玖甩掉雷胖子的手，看着任宇国，嘴角微微一扬—— “我会让你接下来一生都成为女人。” 　　☆、第49章 等级绘制 周围一片嬉笑哄声，在这座撕破了伪装的海岛上，没有人会劝架和事，年轻人的血性在这里得到最大激发。 任宇国脸上青红交加，他额头暴起根根青筋，一双瞪着祁玖的牛眼充满血气：“小小一个G级竟有这么大的口气，看来你是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规则啊。” 他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紧实的肱二头肌，上面一个蓝色的飘逸的C字样，足有成人的掌心大小。 像是配合着他的话语，蓝色的C发出一阵独特漂亮的流光，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你……你晋级了？！”雷胖子震惊地看着他。 “C级，特权之一，具有刑天岛以内安全区以外的杀人豁免权。”看起来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任宇国脸上露出傲慢自得的神色，“你今天说的这句话我记下了，你有种就出安全区，像你这样小小的一个G级，只要出了安全区，我杀你就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刑天岛正是国家防御科技大学坐落的海岛，暗与明融合的边界。 雷胖子张嘴要说什么，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从咖啡厅门前传来。 “是谁要动我的学生？！” 谢老头跨着步子大步走来，他满脸怒容，一双眼瞪得要跳出来一样。 “你D级很了不起？我还是S级，要不要就在这里把你一枪崩了啊？！”谢老头火冒三丈，没想到在他眼皮底下就有人敢对他的学生下手。 谢老头暴跳如雷，气势如虹，反观任宇国，就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瞬间就萎下来了。 “她……她是您的学生？”不只任宇国不知道，就连雷胖子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只能说这件事的当事人谁都没把它当一回事对外说过，导致知道谢老头是祁玖监护教师的事除了其余几个院长就只有雅了。 谢老头警告地扫了周围人群一眼，最后视线再回到任宇国身上，掷地有声地说：“祁玖是我的学生，谁要和她过不去，就是在和我过不去！” 说完，谢老头很有气势的拉着祁玖，一声走，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离开。 知道了祁玖身后有个S级的院长撑腰，雷胖子就像谢老头支持的是他一样脸上笑开了花，任宇国脸色就不好了，在周围一片奚落取笑的眼神中，他眼中闪过一片狠色，阴鹫地对雷胖子说：“别以为你有好日子过了，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的。” 雷胖子耀武扬威地对任宇国做了个鬼脸，气得后者铁青着脸而去。 另一边，谢老头和祁玖回到了理学院研究室，两个助手正在里间里做实验。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谢老头问。 “……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偏袒我？”祁玖无语地看着他。 “我现在不是在问你吗？”谢老头理直气壮地一挺胸。 “他摸了我胸。”祁玖淡定地说。 谢老头一听，立即暴跳如雷地跳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们现在回去，我给你撑腰，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虽这么说，但谢老头的身份让他不可能真的转头回去和一个小辈计较，好在祁玖一开始一就没这个打算，她说：“你别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谢老头尴尬地坐了下来：“难道你不生气？” “气啊。”祁玖这么说着，可谢老头从她脸上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她不咸不淡地说：“难道要我去摸回来？” 谢老头一想没错，没想到她又补了一句：“他长得不好看。” ……好看就会去摸回来？谢老头无言以对。 第二天，祁玖接到统一通知，新生去后勤医疗科绘制级别证明。 由于昨天祁玖就对任宇国肱二头肌上的图案产生兴趣，所以一早她就带着雅早早到达了医疗科。 与理学院指挥学院等男女比例极度失调的地方相比，后勤学院几乎汇集了全校所有的女性，医疗科更是几乎清一色女性，是校内所有男性的梦中天堂。 祁玖到来的时候，正好前一个新生刚刚绘制结束，雅主动说道：“我先来。” 雅被带进房间，祁玖正好询问接待的医疗科学生：“绘这个有什么用？只是作为一种标识吗？” “你好，区分上下级只是级别绘制的其中一种作用，绘制的真正目的是在身体里埋入学院特制的紧急药剂。”笑容甜美的医疗科学生熟练地回答。 “有些什么药剂？” “我们现在研发出的紧急药剂一共有七种，比较受欢迎的是止血回复的舒缓药剂，刺激神经反应的敏锐药剂，切断痛觉感应的麻痹药剂这三种。第一次绘制除舒缓药剂是免费的，其余紧急药剂都要收取一定积分费用，大多数新生都会选择舒缓药剂作为初次选择。” 祁玖兴致勃勃地听着，因为在帝国也有类似的身体埋入药剂，所以她想听听这两者有何区别。 在帝国，贵族们分为日月两种，主攻科学研究的是阴柔的“月”，军人则是炙热的“日”，祁玖作为一名“月”并没有什么使用这种副作用巨大的神经刺激剂的经验，但是她身边的“日”却几乎都是人手七八种不同的神经刺激剂。 “有副作用吗？最多能埋入几种？”祁玖问。 医疗科的学生露出尴尬的笑容：“这个……副作用当然会有的。以我们现在的研究，最多能在体内埋入两种紧急药剂。” 祁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最贵的多少？” “最贵的是敏锐药剂，需要花费3800积分。” 对于刚入学的新生来说，这价格的确是高不可攀，但这并不包括祁玖。 “你告诉里面进去那个，让她随便选，我有很多积分。”祁玖说。 又等了七八分钟，雅终于出来了。 “你选的什么？”祁玖问。 “敏锐和麻痹。”雅回答道，祁玖让她随便选，她就真的没客气，因为她知道祁玖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她要保护祁玖，自然就要想办法把自己武装到最强。“我绘在了这里。”她捞起黑色的马尾，把后颈露给祁玖看，在雪白的后颈脖上，一个灰色的小巧飘逸的G级字样低调地露在那里。 “现在刚刚绘制不能隐形，两小时后就会自动消失了，以后只有在神经主动刺激下才会显露出来。”医疗科的学生解释道。 任宇国是蓝色，雅是灰色，看来等级不同字样的颜色也会不同。 接下来轮到祁玖，她走进绘制房间。 　　☆、第50章 面包虫 绘制房里，绘制的医生同样是年轻的后勤学院的学生，她一边准备着绘制枪和药水，一边驾轻就熟地问道：“你要绘在哪里？” “位置的选择对药剂起效时间有影响吗？”祁玖坐到舒适柔软的绘制椅上问道。 “血流量越丰富的部位起效越快。” “那就这里吧。”祁玖解开衣领的扣子，指着锁骨下方，胸骨的位置说道。 医生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问：“什么药水？” “恢复和麻痹。” 医生熟练地在绘制枪上装上两粒黄豆大小的胶囊，转着转椅来到祁玖身边。 “可能会有些麻，不要乱动。” 两分钟后，医生收起绘制枪，说了声好了。 祁玖从绘制椅上站了起来，来到全身镜前好奇地看着自己胸前的灰色G，在衣领半掩的两颗雪白半圆之间的上方位置，除了有些微微的发红外，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刚刚激光切开了一个小口埋入药剂。 祁玖整理好衣服走出绘制房，雅迎了上来：“还好吗？” 祁玖点了点头，走到结算台，结算了两人共计9800的费用，根据机器显示的余额，祁玖的账户上还剩4200的积分。 “上次任务的3000也差不多该打来了。”祁玖说。 “我那里还有一万。”雅突然说。 祁玖吃了一惊，疑惑地看向雅：“我记得你没有出过任务。” “我们每天都有实战演习，学生之间有下注，赢的话就有积分拿。” “好像挺有意思。”祁玖若有所思，“理学院除了上专业课就没有其他事做了。” “你有空可以来指挥学院看实战演习。”雅带着期待地神色提议。 “好吧，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再出两次任务，把今年的最低指标完成。” “我也要去。”雅跃跃欲试，上次任务被撇下她就很是不满。 “如果不是要求单人的任务我就叫你。” 过了一会，祁玖忽然问道：“陆照奚出任务了吗？” 雅愣了愣，说：“没有。怎么突然问他？” “有件好奇的事。”她冷不丁停下脚步，看向雅：“我有事要办，先走了。” 没等雅回过神来，祁玖已经转身离开了。 走在路上，她打了个电话给雷胖子：“打听消息去哪里？” “霓虹酒吧，你找得到吗？” “你带我去吧。” “好。”雷胖子爽快地一口答应，说：“你在中央广场等我。”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中央广场会和，雷胖子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那之后任宇国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祁玖用一副‘贱人自扰’的目光看着雷胖子：“我见你三次面，两次都有人找你麻烦。” 雷胖子尴尬地摸摸圆滚滚的后脑勺：“和我过不去的一直都是任宇国，那几个只是他的手下。” “你怎么惹着他呢？”祁玖随口一问。 “根本不是我的错啊！”一提这个，雷胖子就憋了一肚子气，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说：“我本来接了个任务，那天我……” “一句话概括。”一看就是饱含情感的长篇大论，祁玖立即打断了他，不客气地说。 雷胖子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他的女朋友为了我和他分手了。” 祁玖无言地盯着他的尊容瞧了一会，诚恳地说道：“我刚刚好像有点幻听，你说什么？” “他的女朋友喜欢我。”雷胖子圆润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就像一个甜馒头上的一点红。 祁玖打量着他球体一样的身躯，在脑海中和任宇国强壮威武的体格一比，下了评语：“……嗯，这个女人很有想法。” “没办法，我这个人女人缘就是有点不错……”雷胖子腼腆地呵呵笑道。 “……”祁玖看着他。 “怎么了，我没有开玩笑呀，这都是真的！”雷胖子连忙说。 ……就是因为太认真反而更可怕。 沿着商店街的一条散落着烟头和易拉罐的小巷前行，雷胖子用和他臃肿身躯毫不相符的灵巧步法跳过脏水泊，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步伐，观看的人脑海中会不由自主出现轻灵一词，可是再看看他身上随着脚步抖动的肥肉，观看者立刻又会产生自己是否精神不正常的疑问。 “你前生一定是个忍者。”祁玖走在他身后，不由赞叹道。 “前生？那我今生呢？”雷胖子问。 “折翼的护舒宝。”祁玖当下秒答。 雷胖子正在跨一个小脏水泊，听到这话身体一歪，一脚踩在了脏水里，抽着嘴角看了过来：“……为什么？” “又短又宽。” 终于，雷胖子在一家店面狭窄，脏兮兮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确定是这里？”祁玖对这家门前墙壁都油腻腻的酒吧明显很抗拒。 “是这里，霓虹酒吧。”雷胖子用手指了指歪歪扭扭立在一旁的招牌，上面四个散发着廉价感，黯淡无光的彩灯大字。 “这里面真的有情报商人？”祁玖再次确认。 “是啊，不过不是学生，是岛外的人，我认识几年了，他的情报网很靠谱。” 虽然雷胖子说的斩钉截铁，但祁玖看来，躲在这种老鼠洞里，就等于穷，穷，就等于没能力，没能力，就等于消息不靠谱。 雷胖子像是看出了祁玖在想什么，补充道：“这里只是他的联络点之一，你知道的，卖别人的情报抖别人的底，嘿嘿，得罪的人比较多……” 两人走进昏暗的酒吧，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没有客人，一个侍者正懒洋洋地擦着酒桌。 “面包虫在不在？”雷胖子向那个擦桌子的侍者问道。 侍者头也不抬，依旧懒洋洋地：“你们谁要找他？” 雷胖子对祁玖努了努嘴：“她要找面包虫。” 侍者这才把抹布往酒桌上一扔，*的双手就着裤子抹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对祁玖说：“跟我来。” “我就在这里等你。”雷胖子欲语还休地说：“他那里环境……咳，有点那个，你忍一忍。” 祁玖跟在侍者后面，走上一个吱吱作响的狭窄木楼梯，侍者将祁玖往阁楼里间一推，喊了句：“面包虫，有人找你。” 祁玖刚一进房门就差点踩在吃完的泡面盒上，里面还浸着一坨可疑的纸巾，地上到处是抽完的烟头和饭盒，祁玖甚至瞄到垃圾桶边缘还挂着半截用过的避孕套。 这是一个空气中充满着杂菌的房间。 堆满衣服的沙发上，小山一样的衣服动了动，然后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从里面钻了出来，惊奇地看着祁玖：“哟，小姑娘不错啊，这房间里的味道除了我没人忍受得了啊！” 祁玖面色不动，淡定地说：“你就是情报商人？” “情报商人？哎哟，好高端的称呼。”面包虫抖掉身上的衣服，盘腿坐在沙发上嘿嘿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第51章 调查 “你拿什么保证你消息的准确度？” 面包虫挠着油腻腻的头发，说：“第一次来的客人我都会赠送他们两个问题，你也一样。” 祁玖想了下，说：“指挥学院何胤雅的资料。” “OK。”面包虫从被窝里掏出一个手机：“你的短讯号是多少？” 祁玖报出自己的短讯号，自己的手机马上就有了震动。 她拿出手机，接收了面包虫发来的信息。 “指挥学院2033届学生雅，真名何胤雅。在入学新生演习中以开创性的方法赢得大奖，实际领导另有他人。现在与理学院同届学生祁玖同住公寓4栋中。” “就这么点？”祁玖抬起眼。 “美女，这是免费的消息，更隐秘的就要收钱了。”面包虫苦笑。“第二个问题呢？” “指挥学院陆照熙。” 和上一次一样，很快祁玖就收到了讯息。 “指挥学院2033届学生陆照熙，宝海市陆家第五子……” 看到这里，祁玖意外了一下，本来按着上次在名门夜宴听到的对话来看，她以为陆照熙就是没有出现在对话里的‘三弟’，没想到竟然是第五子，那么原本的‘三弟’呢？陆二提到了惧怕的大哥，被他弄废的四弟，视为眼中之钉的陆照熙，为什么只有‘三弟’绝口不提？ 不过马上祁玖就释怀了，也许是途中夭折了呢？反正怎样都不关她的事，她接着看下去。 “生母曾是陆家女佣，于六岁回到陆家，因私生子的身份在陆家备受排挤。在初中以前和陆家其余几兄弟上的同一所贵族学校，初中以后主动提出入读平民学校。能力极高，拥有出色的指挥能力，入读时间仅一个月就被誉为指挥学院的‘第二个霍修平’。” “凭什么他就这么多？”祁玖不依不饶，不满地质问。 面包虫再次苦笑：“名气越大的人资料当然就越丰富了。” 祁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两个问题你都问过了，还有疑问吗？”面包虫说。 “我想要所有近段时间打听过陆照熙行程的人的名单。”祁玖说。 “这个工程可不小啊，不过……”面包虫搓了搓手指。 “多少？”祁玖不耐烦地问。 “12000积分。”像是担心祁玖嫌贵，他还解释道：“我的价格绝对是合理的，整个刑天岛，除了我没人能把整个岛的情报系统整合起来。” “一次付清？”祁玖皱起眉头，她并没有那么多钱，谢老头给的三十万积分买过公寓房后只剩了几万，再把家具一买，加上她和雅两人绘制等级花去的费用，眼下只有4200了。 “先交一半的定金，尾款事成后支付。” 祁玖略一思量，点头道：“好。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完，她专注地盯着面包虫。 面包虫看她严肃的脸色，忽然说：“你等等。” 他跳起来光着脚跑到一角的一台电脑前啪啪按了几下，祁玖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有了什么变化，具体说来，前一刻还能感受到的外界的杂音像被什么拦截了一样，突然完全消失了。 面包虫主动解释道：“这是我独家的保护措施，这下你放心问吧，我以我情报商的名誉保证除了你我世界上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祁玖顿了下，开口问道：“这几年来，世界上有没有突然出现，来历不明的天才？” 面包虫神色跟着祁玖变得严肃起来，他摸着下巴，说：“你是想让我调查这几年来所有突然崛起的能人异士？特征是来历不明，对吗？” “嗯。这个要多少钱？” “我只能调查到国内的，国外的还是找本地的情报商比较好。” “国内的也行。”祁玖不介意，因为她自己也是在这里苏醒的。 “这个我不能肯定能完成多少，这样吧，每一个符合要求的人都是20000积分。这个你就不用付定金了，每找出一个结算一次全款。” “可以。” 两人谈妥后，祁玖立刻拨了谢老头的电话。 几乎是拨通的瞬间，谢老头就接起了电话，那特有的大嗓门即便是隔着遥遥千里也是压都压不住。 “哦！祁玖啊！你什么时候来一趟研究室，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还有你要学的编程，书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来上课啊？” 要是别人听见了谢老头这柔和亲切的语气，怕是没眼镜眼球也要跌破了。 祁玖开门见山道：“借我6000积分。” “行啊！我马上打给你。”谢老头问都不问，立刻爽快地答应。“你准备什么时候来研究室一趟啊？” 祁玖看了看时间，说：“一小时后我到研究室。” 电话那边谢老头立马开心地大笑，迫不及待地催促祁玖快点。 挂了电话，祁玖把谢老头转给她的6000积分又打给了面包虫。 “单子我接下了，整理好了我会通知你。”面包虫说，又缩回了他那脏兮兮的被窝。 祁玖离开阁楼，下到大厅，看见雷胖子正和侍者两个聊得兴起，雷胖子看见她，对她挥了挥手：“事情办完了？” “嗯。”祁玖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了，下次再一起喝酒。”雷胖子拍拍侍者的肩，和祁玖一起走出霓虹酒吧。 走出酒吧后，雷胖子用同情地目光怜悯地看着祁玖：“受苦了吧？那房间里的味道简直不是人呆的。” “嗯。” “和面包虫的房间比起来，垃圾库都是芳香的了……我真吃惊，你竟然能在那间地狱房里呆那么久。” “……还好。”祁玖忽然问道：“这次也要收向导费吗？” 雷胖子一愣，然后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用了，你都因为我惹上了麻烦，我哪好意思收你钱，咱们也算朋友了，以后有事尽管问我，都不收钱！”雷胖子豪迈地说。 还好，不然祁玖又要打电话给谢老头要向导费了。 “我接下来还有工作，你还有事吗？” “没了，你走吧。”祁玖说。 雷胖子对祁玖告别后，圆滚滚地走了，祁玖则遵守承诺往理学院走去。 　　☆、第52章 意外情报 祁玖来到研究室的时候，谢老头戴着眼镜，正坐在她的桌前翻着几本厚得像词典的书。 看见祁玖，他立刻热情地招手让祁玖过去：“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教材！这都是编程的基础，我从头跟你讲起！” 祁玖走到他身边坐下，谢老头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了编程启蒙课程。 年过半百的谢老头半辈子来没遇到过一个入得了他眼的后辈，眼下遇到了个祁玖，怎么不想着使尽浑身解数把一身本领传授给她？他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祁玖不如他的地方！ 说起来真是让人伤感，想他一个国际一流的顶端科研家，竟然沦落到靠在学生的弱点身上找存在感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谢老头一边这么想的同时，一边心里为能找到个祁玖这样的学生而喜滋滋的。 为了照顾祁玖，他特意从最基本的东西细致无比的讲起，那和蔼无比的态度，任何一个认识谢老头的人来看了，都会给吓懵。 可是祁玖是谁啊，很快她就皱起了眉头，在谢老头再一次微笑着‘轻声’询问她“听懂了吗”的时候，祁玖终于烦躁地夺过词典般厚重的教材，说： “你的速度太慢了，这里我早就懂了。现在我自己自学，有不懂的再问你。”她打量了眼几本教材：“这些就是初级的？把这些看完了就可以学中级的了吗？” “这怎么行，我知道你聪明，但基础一定要打好，贪多嚼不烂……”谢老头眼睛一瞪，要抢回教材。 可是祁玖一瞪他，谢老头的手就条件反射缩回去了。 “不懂的地方我再问你。” 她再强调了一遍。 没办法，谢老头只有和祁玖换了个位置，这下祁玖坐在了中间，谢老头则可怜巴巴地坐在边缘，眼巴巴地等着祁玖向他提问。 看了没一会，他就乐了，谢老头笑逐颜开地问：“怎么样？看不懂吧？我就说了，要打好基础，慢慢来……” 祁玖停下快速翻书的动作，面无表情地说：“挺简单的啊，能看懂。” 谢老头不信，觉得祁玖是在死鸭子嘴硬：“你翻的这么快，你别说看懂，字你看清了没有都是个问号！” 祁玖在每一页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三秒，在常人看来，她就只是粗略地瞄了一眼，就立即翻向了下一页。 “我看书就是这样。”祁玖含糊说道。 “我不信，那你说第一章说的什么？”谢老头说。 祁玖想都没想就把第一章的内容脱口而出，谢老头子目瞪口呆，祁玖扬了扬眉毛：“我可以继续了吗？” 谢老头子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傻傻地点了点头。 祁玖一直在研究室学习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告别谢老头。 她和雅约好在商店街的一家干锅店吃饭，当她来到约定的饭馆，发现雅已经先到了。两人点好餐，静静等着侍者上菜。 两人一言不发，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这两人一定是闹了别扭，殊不知这就是祁玖和雅的寻常状态。 突然，随着餐馆入口处风铃的响动，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赶时间，有什么招牌菜做快点，我们打包带走。” 祁玖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入口，所以尽管她认出了任宇国，但任宇国却没有发现她。 “怎么了？”雅敏锐地捕捉到祁玖神色的些微变化，问。 在海色咖啡厅门前闹出的风波仅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当天不在现场的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她的性格，要是知道祁玖受了那种侮辱，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报仇去了。 祁玖淡淡摇头，雅也就不再发问。 原本打算不去管他，但是任宇国接下来的谈话引起了祁玖的注意。 “刚刚传来消息，进入罗莫雨林的队伍又全军覆灭了。看来要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放宽等级限制了。” “我做梦都想着进去捞一笔了，听说在里面闭着眼睛都能捡到宝。” “那是运气好的，你怎么不说说那么多的队伍进去，有多少是进去了就没回来的？” “连S级队伍进去都是全军覆没，我们根本没必要去深处冒险，我有个认识的A级去过罗莫雨林，他们只是在外围转了转，就收获了一口袋的变异紫苏菌，就那一口袋变异紫苏菌，够他们挥霍十年了！”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那是他们说什么里面有星外遗迹，一个个钻破了脑袋往里面挤，也不想想真的有星外遗迹的话怎么轮得到他们，政府早开着飞机大炮去了。” 星外遗迹！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重锤猛地敲在祁玖心上，让她一瞬出现了愣神的眼色。 “那是因为罗莫雨林太邪门了，所有靠近罗莫的电子产品都会损坏，机械也会失灵。”说话的人顿了顿：“任哥，你觉得呢？里面到底有没有星外遗迹？” “……也许有。” “任哥！怎么你也相信那种流言！” “如果只是我们私下的流言，我肯定不信里面有什么鬼遗迹，可政府一直变着法子让我们去送死，S级死得没人愿意去了就开A级，A级没人愿意去了就开B级，我看过段时间就要开C级了，要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信。”任宇国冷笑一声：“狼？国家防御科技大学就是一条军方的狗，一到需要炮灰的时候，就被主人赶着上去试水。” “你的意思是……”说话的人说了一半声音就低下去了。 “我不管罗莫雨林里面有什么，我不去，再多的财富，没了命怎么花？” 似乎是被任宇国的话语说动，另外几人不再有反对的声音，话题很快转向别的方向，又过了一会，伴随着风铃的再一次响动，任宇国几人离开了餐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背对自己的祁玖的存在。 这时祁玖点的菜也端了上来，祁玖心中有事，一边机械的吃着饭，一边在内心思考刚刚获得的意外情报。 对面的雅吃了几口，眉头越皱越深，她看了眼依然面色淡然的祁玖，问：“不咸吗？” 祁玖想都没想就回她一句：“不咸啊。” 雅疑惑的又吃了一口，随即眉头皱的更深：“真的好咸。” 这时祁玖才从思考中抽回神来，她顿了顿：“可能我吃的比较咸吧。” 　　☆、第53章 制作准备 第二天，在实验室的编程学习结束后，祁玖破天荒地留下来陪谢老头做唯力实验。 说是一起做实验，实际动手的是谢老头，祁玖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不时点上两句，即便这样，也让谢老头一副吃了免费午餐的表情。 看着谢老头专注而沉迷的神情，祁玖不由想起了自己钻研机械的时候，她懂谢老头的快乐，但是她无法像他一样将研究当做所有。 她身上杂质太多，恨太多，不能像谢老头一样为研究倾其所有，只有像现在一样，看着别人走她希望的路。 谢老头的研究进行的如火朝天，直到华灯初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停下来。 “都这么晚了，我请你吃大餐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祁玖说。 “不用了，我不饿。”祁玖说，她少有的踌躇了一会，看着谢老头的脸色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最快升到C级？” 谢老头对于祁玖突然提起等级的事情有些意外：“我早说了让你跟着我做唯力实验，别人从G升到C要j□j年，我让你只用一年！”谢老头拍着胸脯，豪迈万丈地说道。 “一年太长。”祁玖说：“最多两个月，我要升到C级。” 谢老头下巴没给惊下来，他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就是吃了金坷垃也不可能！” 祁玖沉默下来，神色有些失望。 谢老头不解地问：“你急着升到C级要干什么？” “……有个想参加的任务是C级。”祁玖老实回答。 “个人任务还是团队任务？” “团队。” 谢老头摸着下巴苦想了一会：“两个月内升到C级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是团队任务，学校的要求是队伍成员等级最低不得低于队伍两级，只要你两个月内想办法升到E级，那么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祁玖沉思了一下，说：“好，我知道了。” 她朝门外走去。 谢老头在身后着急地大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知道什么了？” 回到公寓，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一桌子的菜。 “今天我又赢了一场比赛，账户里总共有两万积分了。我用这笔钱去商店街买了一些厨具回来，自己做比在外面吃省一些。”看见祁玖回来，雅立刻从餐椅上站起来，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祁玖。 祁玖只是愣了愣就哦了一声。 看见祁玖没有生气，一直提心吊胆的雅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祁玖坐在电脑前，登上学校内部论坛，键入‘功勋点’这个关键词开始搜索。 在学生手册上祁玖已经得知，个人等级的每一次提升都需要功勋点——从G到F要五百点功勋，从F到E要一千五点功勋……算上仅有的一次出勤获得的功勋点，祁玖要想从G升到E级，还需要一千九百九十点功勋。 照她现在的出勤率来看，这一天遥遥无期。 根据论坛上的检索来看，功勋点的来源有三种，一种接受任务中心颁发的任务，视难易程度奖励不同功勋点；一种是接受军方给予的任务，这种任务功勋点非常丰厚，但只有获得军衔的人才能申请，任务往往具有很高机密性。 而最后一种，由于几乎没有人使用，所以被遗忘在历史—— 功勋点，作为获得军衔的重要考核条件之一的同时，它还是一种特殊的交易货币！ 在刑天岛的经济里，通用货币是积分，国家货币可以兑换积分，一千元可以兑换一积分，但是除了土豪没人这么做。积分也可以兑换成外界通行货币，在刑天岛混上两年，随便一个新生走出去都是百万富翁——如果还活着的话。 而功勋点也可以兑换成积分，但是由于它足够贵重，关系前程，没有人会傻到用它兑换积分，反过来，积分却不能兑换功勋点，作为一种特殊货币，唯一能使用功勋点的地方只有交易大厅。 但是由于长年没有人使用，恐怕交易大厅的人也忘了自己这地方还能用功勋点进行交易。 祁玖的目标就在那里，以前没有人用功勋点进行交易，那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比功勋点还要珍贵的物品。可是祁玖不同，她随便捣鼓出一个玩意，就能让那些人疯狂。 没有比这条路更适合祁玖的了。 打定主意后，祁玖立刻开始思考拿个什么出来的问题。 太先进的产品，她没那个意思，而且靠现在的科技水平也制造不出来，单纯改进现在已有的产品，又不是她的风格。 挑三拣四的想了一晚上后，第二天，趁着早上没事，祁玖来到了商店街一间名叫世界熔炉的店铺门前，在第一天来刑天岛时，雷胖子的参观解说中就提到了这间全岛最大的武器商店，专门出售各种成品和矿石材料。 祁玖选择这家店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的品种最多，而是因为它还为顾客提供专业的制作间，满足了祁玖对大型制造工具的需求。 走进店门，本着调查市场的目的，祁玖把一楼销售的成品武器都看了一圈，玻璃柜下的电子名牌上都显示着名称、价格，以及制作者，同一个款式的武器，有的只因为制作者不同，价格就有了很大不同。 祁玖看完一楼，自然向着二楼的自动扶梯走去。 店里的店员只是看了她一眼，谁都没有来主动招呼，祁玖倒不得不佩服她们的眼力见儿，说起来，她身上的积分还真是连店里的任何一款成品都买不起。 走上二楼，祁玖依旧是把整个大厅所有销售的成品都看了一遍，然后继续往三楼出发。 三楼是原材料区，这里的客人比下面两楼要少得很多，祁玖把所有摆放出来的原材料转了一圈后，总算有个女店员过来招呼她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祁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店内陈列的样本：“这些就是所有的原材料吗？” “这里没有您需要的材料吗？” “嗯。” “这里陈列的并不是我们所有货品，请随我到这里来，用这个可以观看我们的电子仓库，我们所有的货品都在里面。”店员拿了一个平板电脑给祁玖。 祁玖在菜单里翻了翻，果然看见了许多在柜台里没有看见的东西。 过去她熟悉的原材料全都有了不同的名字，所以祁玖才不能麻利的直接说出她需要的材料，她挨着顺序细致的看着每一个物品的例图，将曾经记忆中的样子和如今陌生的名字一个个联系起来。 那个递给她电子仓库的女店员有些等不住，说了句选好了再叫她就又走了。 不愧是全岛最大的武器店，仓库里的原材料多的让人眼花缭乱，即便是以祁玖的速度看下来，也花了足足三十分钟的时间，要是换了普通人来，不在这里费上个两天是绝对看不完这百科全书一样的电子仓库。 看完了电子仓库所有原材料，祁玖心中有了主意，她找到刚刚那个女店员，将所需的原材料依次一说，店员的表情立刻由懒洋洋转变为了亲切热情，迅速为祁玖下了单。 “把账单送到理学院谢院长那里。”祁玖淡定的说。 研究室里，谢老头忽然打了个喷嚏。 　　☆、第54章 制成 集齐了材料的祁玖进入世界熔炉提供的工作间后就没出来过。 第一天，得到了账单的谢老头只是来工作间外看了一眼就走了，第三天，他有些坐不住了，一天里打了无数个电话询问世界熔炉祁玖从工作间里出来没有，第五天，他已经连研究室都呆不下去了，直接24小时守在祁玖所在的工作间门口。 第六天，世界熔炉已经门可罗雀，成了商店街的禁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谢院长震耳欲聋的声音，连它对面的自然之堂的生意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我不管！这都已经第六天了，你们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炸开！”谢老头一张脸急得涨红，吹胡子瞪眼地吼道。 “谢院长，不是我们不想开，是这工作间的构造就是如此啊，我们的门只要从里面反锁了，除非客人主动出来，不然我们就是想开也没办法啊！”平日不可一世的世界熔炉的经理，在谢老头的面前只有可怜巴巴的份。 “那你说怎么办！？我的学生在里面已经六天滴水未进了，你们竟然还不让我炸门，难道你们是想蓄意谋杀？！” “谢院长……我们工作间里有提供净水的……” “你都知道是水！水！喝水就能不饿死吗？！你以后不要吃饭了！只给我喝水试试！” 谢老头的怒吼简直要震破云霄，对门刚刚要走入自然之堂的一位客人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谢院长息怒，息怒……要不这样吧，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您学生就自己走出来了呢？”为了挽救自己家的生意，自然之堂的经理从昨天就开始驻扎在世界熔炉和世界熔炉的经理一起劝说谢老头了，如果说世界熔炉是自找的，那么处在世界熔炉对面的自然之堂就是飞来横祸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业绩下降了百分之七十不说，还要在这里忍受一个分贝杀手的折磨…… 谢老头一听就来气：“我的学生都在里面六天滴水未进了，万一饿晕过去了呢？！你也拦着我炸门，是不是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自然之堂的经理顶着一张苦瓜脸，就差哭出来了，爷爷喂，再让谢院长这样吼下去，他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业绩也要飞走了…… 而且惹事的爷还不止这一位…… 世界熔炉经理忽然瞄到旁边同样等里面这位客人的一位黑色高马尾姑娘在工作室电子门把枪掏出来比划了两下。 “哎哟！你要干什么！千万别！” 世界熔炉经理魂飞魄散的上去把雅拦下。 “哦？你也是在等我的学生？不错，不错，这性格我喜欢！”谢老头这时才注意到和他一起在门前等了几天的雅，他们迅速结成统一战线：“这样，你守在这里，我回去马上做个炸药出来，我们把这门给炸开。” 雅无视另外两位经理惊恐之极的表情，赞同地道：“可以。” 就在两位爷准备将炸门付之行动时，工作室的门忽然敞开了。 “祁玖！” 两声慌张的呼喊，谢老头和雅争先恐后地朝祁玖冲去，雅先抓住了祁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你身体还好吗？能走吗？” 谢老头劈头盖脸就给骂了过来：“你要不要命了！在里面一呆就是六天，你不知道中途出来换个气休息一下？！” 祁玖白他一眼：“别吵，头痛。” 声音却是有气无力。 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声音却硬是把谢老头震住了，他看着祁玖，声若蝇闻：“你头痛还不是因为自己找的……” 祁玖自己知道这时不是逞强的场合，她这六天来几乎没有睡过，中间只喝过几杯水，就算不用医生来看，她也知道自己是随时会倒下的状况了。 “里面工作台上的东西，用盒子包起来别让任何人看见带回来。”祁玖对雅说。 “我知道了。”雅慎重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在这？”祁玖这才看向谢老头：“我现在没空陪你做实验，等我有空了再说，我现在要去对面打针营养剂。” “白眼狼！我在你眼里就只会剥削你做实验？！”谢老头气的大叫，他哼哼着，把一管东西塞到祁玖手里：“早就买好了，就等你这个白眼狼出来了。” 祁玖一看手里的营养剂，愣了愣，生涩地说：“……谢谢。” “够啦，你还是快点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再这样乱搞身体看我怎么收拾你……”谢老头骂骂咧咧地说着，目光里却透着关切。 “嗯。” 祁玖接受了他的关心，在他面前给自己扎了一管营养液后在门口打了辆的士，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公寓，回去公寓后她立马就一头栽到床上昏睡起来。 这一觉睡到三天后的早上才结束，害得雅在中途惴惴不安地来摸了几次鼻息。 昏天黑夜睡了那么久，祁玖醒来后先吃了顿午饭，然后问雅的第一件事就是：“东西拿回来了吗？” 当雅把她这么多天在工作室埋头苦干的成果拿出来时，她才放心下来。 被雅摆放在餐桌上的黑色物体，如果说是手枪的话，那么一定是阿凡达用的手枪，体积大到只有最强壮的人类才能两手握住。 其外表精妙圆滑，光滑的黑色镜面烤漆让它有种大气严肃的厚重感，与此同时，三条粗壮如血管的管子紧紧攀附，狰狞地缠在光滑的黑色机身上，给人一种血腥压抑之气。 雅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武器，但是她对祁玖很有信心，在新生演习里，她早已见识过了祁玖空手把一杆彩弹枪改造成伪霰弹枪。 “你准备自己用吗？”雅好奇地问随口一问，这重量无论如何想也是祁玖承担不起的，就连她那天把这个东西拿回来都费了好大的力气。 “我要拿去拍卖换功勋点。” “换功勋点干什么？”雅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疑惑地问。 “升到E级，去参加C级的团队任务。”祁玖说。 雅一愣，表情立马黯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忍不住看向祁玖，祈求地问：“……不能一起去吗？” 祁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愿意去？这个任务可能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我要去。”雅坚定地说：“危险的话我更要去。” “好吧。”祁玖说：“如果两个月内你能升到E级，我就带你去。” 雅定定地看着祁玖：“我会做到的。” 等到第二天，祁玖起床后发现雅已经不在了，不仅如此，连必须的生活用品也有带走了的迹象。 对此，雅留了一张纸条：我会在两个月内赶回来的。 祁玖随后给雷胖子打了个电话，使唤他来当苦力，将装着武器的纸箱子抱往交易大厅。 　　☆、第55章 重枪 一路上，无论雷胖子怎么追问箱中物品身份，祁玖都是一声不吭，等两人来到交易大厅，雷胖子已经是满脸大汗。 “我猜你这里面肯定是矿石，我的天，肯定有几十斤了吧？！” 祁玖嫌弃地看了一眼他布满豆粒大汗水的额头说：“我们还是坐的士来的。” 雷胖子委屈地叫道：“你自己来掂量掂量，你知道这有多重吗？！我的小侄子也没这么重！” 祁玖才不理他，径直走到服务前台问道：“我想参加拍卖。” 祁玖的说话方式一向是这么言简意赅，幸好前台服务小姐很有经验，态度良好地说：“最近的一次拍卖会时间是在后天，如果您想参与竞拍需要花费一千积分作为入场费。如果您是有物品需要拍卖，则要我们的鉴定师鉴定过后达到标准才能参加，鉴定费一次是三千积分。” “我有物品需要拍卖。”祁玖一个眼神示意，雷胖子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抬上前台桌面。 “请问您需要参与拍卖的物品是什么呢？如果是价值低于十万积分的物品，我们拍卖会是不予通过的，建议您通过其他渠道销售。” 祁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扬起嘴角，游刃有余地说：“是武器，记得叫个武器专家来。” 既然客人都这么信心十足的说了，前台小姐只有让人将他们领到鉴定机械专用的特殊房间里。 “请稍等一会，鉴定师马上就来。”领他们进来的小姐有礼彬彬地退了出去。 两人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一会，几乎都有半小时了，鉴定师才姗姗来迟。 “你们要鉴定什么啊，赶快拿出来，我还赶时间呢……”鉴定师鼻孔朝天，懒洋洋地说。 祁玖心中冷笑，把盒子往他面前一推。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他抱怨着打开箱子，后面半句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 作为多年的鉴定师，他的生涯里见过数不清的好东西，可是眼前这东西，虽然用途还未知，但单看线条流线就是从未见过的完美，宛若天成一般完美到不可思议，黑色古朴沉重的躯干上，三条宛如血管般粗壮的线管狰狞地盘附在上面，让人感觉徒增一股凉气。 “这是武器吗？炮类？”鉴定师想把它从箱子里拿出来，可惜他瘦弱的身躯没有办到。 “枪。”祁玖肯定的说。 “枪？”鉴定师怀疑地看了一眼它巨大的身躯。“我还要看看它的威力，怎么使用？” “在这里？”祁玖不信任地说：“随便你吧，离我远点就行。” 她把使用方法教给鉴定师后，鉴定师一人抬不起枪，擦着额头的汗对雷胖子招手道：“你能过来帮我一起抬一下吗？” 雷胖子多精一个人，他看见祁玖不肯靠近，就立马猜到这玩意的巨大威力，死也不肯和鉴定师一起抬枪，没办法，鉴定师只好从门外又叫了一个服务人员进来一起抬。 两人合作，终于将这个巨大的‘枪’抬到了隔绝试验区，这里的墙面都是经过了特殊加工，就算大炮来了，也要多轰几下才能轰坏。 祁玖双手环抱，站在老远的地方冷眼看着。 “准备了——”鉴定师说。 鉴定师按下发射按钮，数团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的红色电球一齐从枪口飞射而出，以眨眼的速度相继砸到墙面、地面上。 “轰轰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里，墙壁像豆腐渣一样大块大块的粉碎，祁玖早有准备地捂着耳朵远远的站开，可怜鉴定室和另外那个帮忙抬枪的服务人员，灰扑扑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面被轰开了只剩一半的墙和有如陨石过境的坑坑洼洼的地面。 雷胖子躲得比祁玖还远，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的狼藉。 “鉴定好了吗？”祁玖一身整洁，悠闲地问。 “对不起——请、请稍等一下……”鉴定师一脸慌乱，灰头灰脸地跑了出去，中途还差点在门槛那里摔了一跤。 “卧槽！你从哪儿搞来的玩意这么厉害？！”雷胖子这时才跑来。 “你说这能卖多少？”祁玖问他。 “这厉害了！卖个七十来万不成问题！”雷胖子信誓旦旦地说。 祁玖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和这个门外汉废话。 在交易大厅的爆炸发生五分钟以后，指挥学院院长孟昌华接到了交易大厅打来的电话。 “什么？有个你们无法估价的新型武器？” 同时，理学院院长谢建章，科学工程学院院长杨波，后勤学院李自新，刑天岛的另外三个实权者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交易大厅打来的求救电话： “要事？我也有要事，就这样，挂了！什么？真的？好吧，我现在来，要是你敢骗我我就把你们交易大厅全部炸上天！” “我实验正做到一半你烦什么……什么新型技术？” “行，既然都去了，那我也过来看一看。” 二十分钟后，刑天岛的四大实权者都聚集在了交易大厅的会谈室，四人坐在一个环形大圆桌前，。 “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拿出来吧！”杨波心急地说。 “就你那两下子，你看得懂吗！”谢老头说。 “我如果看不懂，难道你还看得懂？”杨波呛声道。 这两人只要一见面，就难有不针锋相对的时候。 “别吵了，你们还是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吧！”孟昌华对交易大厅的人催促道。 “在那之前，请看看这些武器发射后的现场照片。”交易大厅的主管恭敬地将照片一份份发到四人手里。 在照片上，房间地面有如遭遇了陨石过境一般，留下了数个坑洞，每个大洞都足有两寸深，而特制墙壁上更是七八个被贯穿的大洞，露出了里面夹层的防爆金属。每个大洞周围都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即使是在事发后的现场照片上，四人也依然感受到了残留的威力。 “这……”杨波认出了那是为破坏性机械专门建造的鉴定室，他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因为这建筑当初就是他亲自设计的，理论上可以承受重型坦克的一击。 这是嘲笑杨波的绝佳时机，可是谢老头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目光炬炬地盯着照片。 “这是什么武器这么大的威力？新型装甲战车？”孟昌华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问，显然，他也看出了这间照片的拍摄所在地。 “不，据制作者所说，这是一种单兵武器，重枪。” “谢院长，你看出了什么吗？”李自新问道。 “我有个地方不明白。”谢老头紧锁着眉头，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你们发现没有，所有大洞周围烧焦的痕迹都是呈三角纹……这是为什么？” 谢老头指出之后，其余三人往那张照片上一看，果然发现其中一个离镜头最近最清晰的大洞周围，能看到一圈圈三角纹的烧焦细纹。因为花纹太过细微，众人才都没有发现。 “那里的所有坑洞周围都有这种三角烧焦纹吗？”谢老头问旁边的交易大厅主管。 “嗯……好像是……”主管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种奇特的烧焦纹，此刻被谢老头问到，只有凭着记忆不确定的回答。 “照片也看了，该把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了吧？”李自新说。 两个交易大厅的人抬着一个被黑色绒布遮盖的东西放到了圆桌中央，主管一脸严肃地小心翼翼揭开了绒布。 黑色的重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冰凉冷血的威压，特别是那三根粗壮狰狞犹如血管一般紧紧攀附机身的线管，更是给人一种心悸感。 杨波被那巧夺天工，宛若天成的制作工艺折服，谢老头则在苦苦思索几何烧焦纹的由来，孟昌华不关心手法技术，只对那巨大的破坏力感兴趣，李自新呢？则纯粹是凑热闹罢了，这东西对他完全没用。 会谈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四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重枪。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哈！！匹萨给大家拜年了！ 　　☆、第56章 会谈 “是谁要拍卖这个武器？能不能让他提前卖给我？”杨波忍不住开口，他不仅醉心于重枪完美的制作手法，还想要和制作者见上一面，他相信两个尖端制作者之间一定有许多可以交流的话题。 杨波的话打破了平静，早有此意的谢老头不干了，他说：“你买了也是浪费！不如让给我买回去研究，以后等我研究透了一定送你一个一样的！” 杨波不乐意：“这是我先提出的，凭什么要让给你？！你不回去研究唯力，和我在这抢什么？难道你要改投我们工程学院？” “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敢来教我？滚回去做梦吧！” “你这个老混蛋才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滚回去倒腾你的实验吧！” 眼见两人的争吵中心渐渐远离原题，孟昌华托着下巴，一副胜券在握地样子询问主管：“制作者想卖多少？我想向他购买这个武器。” “孟院长也对这重枪感兴趣？”李自新好奇地说。 “嗯，我想给霍修平买一个，这个重枪的破坏力很适合大规模战斗。” “孟院长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想着高徒啊！”李自新恰到好处地拍着马屁。 “你什么意思？你也要和我抢？！”谢老头气得标点符号喷了一空，孟昌华无奈的侧开身体，说：“谢院长，也没规定说我不能竞争啊。” “你一个指挥学院的院长要什么武器没有？和我争什么争？这重枪里面的弯弯道道你懂吗？重枪到了你手里就是明珠暗投！” “别的武器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啊，谢院长，你也知道修平是混战场的，武器多一分威力，他就多一分保障。谢院长才是，就别和我争了吧。”孟昌华脸色微冷。 偏偏谢老头就不吃这套：“那是你的徒弟，关我屁事！” 三人谁也不让，李自新出来打圆场说：“我看不如把那个制作者叫出来，让他给你们一人制作一件好了，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这主意好，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都集中在了交易大厅主管身上。 主管承受着三大巨头热切的目光，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制作者要求对他的信息保密。” 这在交易大厅倒并不少见，由于刑天岛相当于法外天堂的特殊环境，吸引了许多过去不甚干净的各界大师前来，他们取得海岛通行证长居刑天岛，这些人因为各式各样的顾虑，在出售物品时都会提出这种要求。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过了一会，杨波说：“电话联系总可以吧？” 孟昌华点点头：“他可以使用变声器，我们保证不会透露对话内容。” 主管迟疑地想了一会，说：“好吧，那我先去问问……” “制作者还在这里？”谢老头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那还打什么电话，我直接去见他！” “谢院长！”主管欲哭无泪地拦在他身前，求救地看向孟昌华。 “行了行了！看你这样子，我不去了！真是麻烦死了！”谢老头气呼呼地坐下。 主管出去一会后，很快又一脸喜色地回来了。 他将打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孟昌华面前，同时示意几人可以开始说话了，杨波和谢老头立马将椅子挪到孟昌华身边。 “喂，你好……是重枪的制作者吗？”孟昌华对着手机试探性地出声。 电话对面一阵寂静，正当孟昌华对主管投出疑惑的眼神时，电话对面忽然出声了：“是的。” 声音机械冰冷，一听就是变声器的初始声音，看来这位制作者连变声器都懒得设定就直接开始了通话。 “我是指挥学院的孟昌华，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一声轻笑：“……嗯，就叫我Q吧。” 孟昌华额头三根黑线，这位Q大师就连假名都取的这么没诚意。 “这个武器……”孟昌华故意顿了顿。 “Q1。” “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科学工程学院的杨院长和理学院的谢院长，我们三人都想购买你的重枪Q1，不知你能不能向我们一人出售一个呢？当然，我们会按照你的价格购买。” 孟昌华觉得，会出售重枪归根究底难道不是因为缺钱或缺名吗？在他眼里会很顺利的交易，没想到对方会断然拒绝： “不行。” “为什么？！”这回不止孟昌华，连一旁的杨波和谢老头都忍不住叫了出来。 “物以稀为贵。”对方说了句让所有人吐血的话。 “Q，我保证给你你满意的价格。”谢老头摁着火气，耐着性子说。 “真的？” 一看这位Q大师有所动摇，杨波立马在一旁加火： “是的，你开个价，多少积分，我们绝对不压价！” 杨波的话让孟昌华有所不悦，对于杨波和谢老头来说，Q1的价值在于它所蕴含的科学技术，这原本就是无价之宝，当然要多少价都不算过分了，但是对孟昌华来说，这只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武器，当然不应该超出一个武器价值的范围。 对方沉默地考虑了一会，说：“可是我要的是功勋值。” 这话一出，会议室四人，包括交易大厅主管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还可以这样？”杨波一脸疑惑地向主管证实。 “呃……是的，是有这个规定，但几乎没有人使用。”主管也很吃惊。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还是孟昌华最先对话筒出声：“不能用积分交易吗？” “不行，我只要功勋值。”对方拒绝的干脆利落。 功勋值，这东西谁会拿出去随便交易？对于几个院长来说，这可是关系着升衔的重要指标，同时要是功勋值低于当前军衔标准值，还会降衔。 孟昌华第一个想放弃Q1，因为对他来说用功勋值交换Q1太不划算了，何况还是换来给别人用，即使霍修平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也还不到割自己的肉喂他的程度。 “多少功勋值？”谢老头咬咬牙，第一个出声。 “……”Q大师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不卖你。” “什么？！”谢老头火了，暴跳如雷地对着电话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卖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作为武器制作师崭露头角的剧情在我的预想来说是爽点，我想知道这个剧情有没有写出我预想的爽感？你们爽了吗？ 【我觉得这样挺好，既然你们说不出具体的意见，那就我有问题想咨询的时候具体提出来，你们来解答好了，么么哒，我明天又要回学校了，真是神烦 　　☆、第57章 首个遗迹曝光 “为几个院长特别给予优惠的价格，四百起拍。” 对低级学员来说，四百是个大数字，但对几个S级院长来说，这的确是非常实惠，只赚不亏的价格，毕竟，Q1里面可是蕴含着先进的技术。 Q大师话音刚落，杨波就叫道：“四百二！” “四百五。”出价的竟然是一直不甚感兴趣的李自新，他向着杨波愤怒的视线耸了耸肩。 “五百！”杨波狠狠瞪了李自新这个狗腿子一眼。 “五百五。”孟昌华神色淡淡，开口。 李自新竞价本来就是为了买下送给孟昌华，既然孟院长现在自己出手了，他就没有出场的必要了。 于是他悠闲的往椅背上一靠，做出一副局外人的姿态。 “五百七。”杨波气焰弱了下来，加价的幅度也没那么多了。 “六百。”孟昌华的脸色不甚温和了，这是他的底线，他不会为了重枪Q1付出超过六百功勋值的价格，Q1的威力惊人，但并不是缺它不可。 杨波犹豫了，虽然Q1很诱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子和孟昌华抢东西，他权衡着利弊，就在要放弃竞拍的时候，电话那端一直未说话的Q大师出声了： “对了，我有没有告诉你们Q1我并没有申请产权保护，我想大家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拍下Q1的人不仅可以将Q1蕴含的技术据为己有，还能公开大规模生产销售！ “七百！七百！”谢老头疯狂地叫着，但是没有人鸟他。 一番思考过后，杨波重新开始加价：“七百。” “九百。”一直很谨慎的孟昌华此刻也开始大幅加价。 “一千一！”杨波此时也来不及去关注孟昌华的情绪了，能正大光明地将Q1的技术据为己有，对他太有诱惑了。 “一千三。”孟昌华加价。 现在，Q1的竞拍完全变成了杨波和孟昌华两人之间的竞价，谢老头倒是想参加的不得了，但是奈何没有竞拍权，在一旁气得要死。 “一千六！”杨波咬着牙喊道。 他工资里一个月才带600的功勋值，眼下就喊出了接近3倍的价钱，早已内心滴血不已了。 孟昌华望了他一眼，不再竞价了。 电话里，Q大师笑了一声：“1600功勋值，杨院长，恭喜你，Q1属于你了。” 挂掉电话，祁玖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连拍卖会都不用参加，就卖出了Q1，而且价格大大超出她的预期，真是人傻钱多速来。 一旁，雷胖子还处于呆傻状态，他怎么也没想到，被他预言七十万积分的武器，竟然卖出了个1600功勋值来。 一声震动，祁玖的手机传来一条消息，她已收到来自交易大厅的1600功勋值，荣升F级。 还差400功勋值就能跨入E级的门槛，祁玖现在觉得，别说升到E级，就是让她在两个月内升到A级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 横了雷胖子一眼，祁玖声音里带有一丝威胁：“关于Q的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 雷胖子露出一个纯良憨厚的笑容，摸着后脑勺：“什么Q？QQ糖吗？我喜欢葡萄味的。” 第一个月祁玖销售出了Q1，换得1600功勋值，她休息了一个月，第二个月又制作了一款主防御的防具出来，她随手取名为Q2。 和Q1沉重的体积不同，Q2是一面比报纸还要小的长方形小盾，既然是一系列的，祁玖就把它设计成了和Q1相似的外貌，压抑的纯黑色，和攀附在盾上的充满血腥气的狰狞线管。 Q2的运作原理是“能量湮灭”，在Q1里面用于攻击的电球，到了Q2这里，就成了防御网，Q2会自动捕捉靠近主体的能量，如果超出安全速度就会自动释出电网保护使用者。 Q1的拍卖是秘密进行，Q2则终于进行了公开拍卖，当拍卖师在拍卖场现场演绎了一次后，拍卖场里动心的人不少，但是一听到只接受功勋值交易，很多人都退却了，最终，Q2被一个好奇的人以520的低价随手买下。 这样，获得了520功勋值的祁玖终于升到了E级。 在这两个月期间，祁玖没事的时候坚持着下午去谢老头那里学习编程，她的编程水平突飞猛进，又给了谢老头着实不小的惊吓。 另一边，她要面包虫调查的事其中一件已经有了结果，她带着那份名单，直接找到了指挥学院。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指挥学院，入目所及全是男性，她随手拉了一个就开门见山地问陆照奚在哪。 结果却得知陆照奚因为任务早出岛去了，祁玖这时才想起来，留意陆照奚出勤的雅已经不在，陆照奚出岛当然就没人来通知她了。 没办法，那纸名单成了废物，这只能算陆照奚运气不好，祁玖想着，大不了，要是他不小心死了，她就用替他收尸作为上次事件的交换嘛。 两个月眼看就要结束的时候，国际上突然爆出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英国在四年前曾发现了一个史前神秘文明的遗迹，里面有许多超出现代文明的科技，英国政府封锁了消息，一直在组织人员秘密研究。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英国近年来的科技创举层出不穷，众人早对英国的突然发力有所疑惑，但却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充满科幻气的神秘遗迹！ 如果消息属实，英国正是在发现神秘遗迹的四年内一跃成为和美国并肩的超级大国，这是不是意味着，发现神秘遗迹的国家就能获得掌控世界的科技力？ 民众的关注点在神秘遗迹的由来，为何史前会出现超越现代科技的技术？难道是星外遗迹？在各种假说猜想下，各大电视台顺势推出了汇集各种遗迹的纪录片。 对于英国神秘遗迹的曝光，中国明显急了，因为祁玖久等的罗莫雨林的团队任务，在第二天立刻普及到了C级。 祁玖联系了雅，在外已经升到E级的雅火速赶了回来，等雅一到，祁玖马上就去了任务大厅。 交接任务的地方人山人海，大家都是冲着罗莫雨林的任务来的，祁玖在外围竟然意外遇见了一个想不到的人。 既然是在人海里，陆照奚也很容易被一眼发现，他的容貌和气质让他不论在哪里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别的不说，祁玖必须承认，陆照奚的确是她见过最英俊的人了，这人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耀眼夺目，浑身散发着一种独一无二的气息。 两个月不见，祁玖惊讶的发现陆照奚神色更加坚毅冰冷了，这是某种洗礼后带来的变化，和她在雅身上感受到的一样。 或许是因为视线，陆照奚发现了祁玖，两人对视一会后，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祁玖率先走了过去。 “你没事？”看着陆照奚，祁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陆照奚沉静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祁玖身上。 祁玖看着陆照奚眼里闪过淡淡疑惑，以为他没听明白，问：“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陆照奚看着她，顿了顿：“……军部。” 怪不得，看来他二哥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祁玖了然。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照奚问。 “那你呢？”祁玖随口一问。 “参加罗莫雨林的任务。” 祁玖愣了愣，看着祁玖的神情，陆照奚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不会你也……？” 听着这话，祁玖不高兴了：“什么我也，难道就你能参加我不能参加？” “别去。”陆照奚踌躇了一下，接着说道：“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你死了我也还一定活着。”祁玖哼了一声。“你找到队伍了？” “嗯。”陆照奚似乎不愿多说，淡淡应了。 “还差人吗？” 这回惊讶终于在他脸上显露出来，他似乎猜到了祁玖要说什么：“你……” “我和雅两个人，我保证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祁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 祁玖不喜欢欠人东西，所以她准备在罗莫雨林里顺手帮陆照奚一把，把那件事还清，在她想来，这提议最好不过了，既可以还人情，又不耽误她调查罗莫雨林，顺便还能调查陆照奚在此前保护她的真正原因，祁玖觉得，陆照奚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出手保护她，私下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是。 被祁玖这样牢牢盯着，陆照奚神情依然面色无波。 “就算你不收我我也会找其他队伍加入，你还不如让我加入你的队伍呢。”祁玖加了一把火，她觉得既然上次陆照奚为了保护她可以出手，这次也就一定会为了她的安全把她放在眼边。 果然，这么一说，陆照奚犹豫了，终于，他叹了一口气：“那不是我的队伍，但是我可以带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更新，今天才看到昨天是麦麦的生日，这章三千的送给麦麦，亲爱的生日快乐！另外，我真的好想嫖男主怎么破，要不先把这个伪男主嫖了……不行，我的节操呢！ 　　☆、第58章 加入 陆照奚带祁玖去见的是个魁梧高大的男人，他的脸上有条可怖丑陋的刀疤横穿鼻梁，祁玖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 “这是……？”魁梧男人看向陆照奚，他的目光很有压力，锐利凶悍，就像一把出鞘的尖刀，随时随地都在散发着危险感，正因为这个原因，拥挤的交易大厅里，魁梧男人这一块却显得格外空阔。 “我找的两个队员。”陆照奚在魁梧男人锐利的目光下依然面色不改，平静地看向祁玖。 自我介绍就不用他代劳了，祁玖出声道：“我叫祁玖，嗯，是机械和狙击的事可以交给我。” 祁玖自我介绍完后，雅也开口道：“雅，擅长单兵作战或侦查……” “你们个人等级多少？” 雅无言地撩起后颈的黑色发丝，露出一个小巧飘逸的E字母给他看，当初绘制G级的时候是灰色，如今升为E后却是藕荷色。 祁玖这时忽然体会到把等级绘制在胸口的不变了，难道每回亮等级的时候都要爆一次乳？她绘制在胸口就如此不便，那那些趣味独特的绘制在屁股或小伙伴上的神经病呢？ “真的要看？”祁玖保险起见又问了一声。 魁梧男人没说话，但那眼神的意味毋庸置疑。 那就给他看呗，祁玖从来不懂羞涩为何物。 还好现在是六月长夏，祁玖穿的是一件T恤，她倒是很方便的把衣领往下微微一拉，亮出了一条柔嫩沟壑上方的E字母，在苍白的肌肤上，藕荷色的E美得惊心夺目。 “……”陆照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伸手拉走了祁玖的手，让T恤领回归原貌。 “怎么？”祁玖问。 陆照奚顿了顿，在祁玖脸上扫了几下，一副沟通困难的样子：“你选的位置……很独特。” “这里药效起效最快啊，我怎么知道没事还要露出来给人看。”祁玖才是不可思议的回答。 魁梧男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有说行还是不行：“等天宏回来再说。” 于是祁玖又等了一会，叫天宏的男人才带着两个青年回来了。 “哦？这是陆照奚找的队员？刚好我这里也有两个，这样七个就齐了。”天宏爽朗的说道，和魁梧男人不同，天宏说话间一直温和爽朗，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没有距离感。 “她们两个都是E级，你找的呢？”魁梧男人没有表情的问道。 “两个D级，没办法，我们来晚了，个人等级高的都被A级队伍挖走了。”天宏说。 “擅长什么？”魁梧男人问那两个D级青年。 “医疗。” “枪法。” 听到枪法的时候，陆照奚望了祁玖一眼，祁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眼下有一个D级的擅长枪法的人，那么她这个E级的是不是就会被涮掉？她看向魁梧男人，对方正在查看两个D级青年的个人等级。 这两个青年的等级都绘制在了容易拿出来观看的地方，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和祁玖一样奇思妙想绘在了重要部位。 等级检查完了，魁梧男人看不出要涮掉祁玖的想法，在大家面前说道：“我们七人就是这次参加罗莫雨林的队伍，我叫钟国，是这次的队长。”他伸出右手，捏成拳头的右手手背上，是一个绿色的B字母，不过，祁玖马上发现，这个绿色的B字母右上方，有一个小小的五星图案。 “我的队伍里没有多余的规定，只有一条，绝对服从。如果有不愿意的，现在还可以退出。”钟国有如探照灯一样锐利的视线沿着几人挨个扫过。 没有人有意见，当然祁玖也没有，祁玖从来不用嘴巴说意见的，她都是用行动。 钟国满意的点点头：“实不相瞒，这次我们要去的罗莫雨林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个都平安能回来，但我作为队长会尽最大可能保护你们。我曾去过一次罗莫雨林，所以还算有些心得，到了那里所有人必须听我指挥，不得擅自脱离队伍行动。最后，我们的出发日期定在后天一早，希望大家回去早作准备。” 每人都在队长钟国那里留下联系方式后队伍就解散了，祁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正欲离开的陆照奚说道：“你在军部干什么？你入军部了？” 陆照奚对祁玖的提问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你有兴趣？” “有。” 对于祁玖罕见的率直，陆照奚的嘴角抖了抖：“你今天怎么了？” “我很正常啊。”祁玖摊手。 何止不正常，简直就是分外反常，陆照奚敏锐的感觉到祁玖一直以来对他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消失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出来了吗？ 他只好开口说道：“我是加入了军部。” “等级拿出来我看看。”祁玖得寸进尺说。 祁玖似乎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下颌那块给祁玖看。 一个藏蓝色的D，右上方同样有一个五星图案。 “你是怎么升到D的？”祁玖是真的吃惊了，若正常做任务的话，两个月只能升到F级，祁玖不知道这两个月雅接了些什么任务，但从她回来时一身的伤疤来看，这两个月一定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雅这样卖命了也才勉强升到E级，而陆照奚竟然不声不吭地升到了D级？ 陆照奚说：“军部的任务奖励比学校的丰厚。” 祁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罗莫雨林也是军队的任务？” 陆照奚看着祁玖，没说话。 祁玖没兴趣地一摆手：“真没意思，我走了。” 抛下陆照奚，祁玖和雅走出了任务大厅。 “他说要我们提前准备，准备什么呢？”祁玖问雅。 “武器，食物，急救用品……”不愧是出去磨练了两个月的人，雅很熟练的念出一串名单。 “嗯，对了。”说起武器，祁玖想起一件事：“疾风之翼我给你改装了一下，你回去看看顺不顺手。” 第二天下午，祁玖把收拾装备的事交给雅，自己来到了谢老头的研究室学习编程。 一进房间，谢老头的声音就声如响雷地传来。 “杨波，你别那么小气，反正东西放在你那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借我看看，破解密码是我的强项，说不定我就帮你把密码解开了呢？！” 谢老头拿着手机，大声说着。 “什么机械锁，机械锁也能用数学计算，你就放心借给我吧，三天，三天我一定还你！什么？上次，上次那是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嘛，最后还不是还给你了！这次我一定守时，说三天就三天！真的真的！” 祁玖无语地看着谢老头，冲他招招手。 “哦？你等等，我讲电……” 当谢老头看到祁玖打开的纸箱后，他一秒切断电话，恶狗扑食一样扑了过来。 “这……这是……！”他望着纸箱里的东西，结结巴巴地说。 “向你借的积分，用这个抵账了。”祁玖说。 谢老头目瞪口呆地望着祁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就是Q？！” “现在我还不想公开，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把名为“账款”的迷你机器人交给谢老头后，趁对方还在晕乎乎地状态，祁玖告知了他自己要出岛的事情就走出了实验室。 这是祁玖生涯中第一次制作机器人，虽然不能执行太复杂的指令，但好歹也是最近学习编程的成果，祁玖对此还是挺满意的。 出发的头天晚上，祁玖在网上下载了英国神秘遗迹的视频来看，看过视频后，她终于肯定神秘遗迹就是人类遗迹，属于她们的遗迹。 同时，她还调查了一番英国近几年来的发明，网络上的猜测的确是正确的，英国近年来包括电磁武器在内的一系列发明都是研究人类遗迹的产物。 包括美国在内的众多强国已经打着“为了全人类”的旗帜向英国发出共同研究的要求，而英国目前还没有回音。 祁玖浏览着近期的新闻，觉得新人类真是有意思，小小一个电磁武器就让人眼红到这个地步，要是让他们知道帝国遗迹里还有人造太阳的存在，恐怕下一秒世界就要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三千的也送给麦麦，匹萨精尽人亡休息去了 　　☆、第59章 希望休息站 第二天一早，七人就在邢天岛机场会和了，因为预先知道罗莫雨林中电子产品会莫名损坏，机械失灵，所以大家都是轻装上阵，最多一个背包。 前往罗莫雨林，首先要从刑天岛搭乘飞机前往天海市，然后再包车前往雨林边缘。 钟国将飞机票分给六人，祁玖看了看，机票上显示将在机上度过的时间是六小时。 祁玖无言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是第一次坐新人类发明的飞机了，但是每一次，她的耳鸣症状都只重不减，这简陋可恶的新人类科技—— 几人陆续上了飞机，祁玖按着机票上的数字寻找到自己的位置，看见旁边靠窗的位置上坐着陆照奚。 “这就是运气。”看不出感情，祁玖扬了扬嘴角。 陆照奚看了祁玖一眼：“……要我和雅换位置吗？” “不用了。”祁玖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陆照奚眼里闪过淡淡疑惑。 随着飞机的逐渐上升，祁玖的耳鸣症状越来越难受，即便如此，她脸上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旁边坐着一个摸不清底细的陆照奚，她不想露出自己的任何弱点。 忽然，安静的邻座忽然传来翻找背包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声音让祁玖内心更加烦躁，好不容易旁边终于安静，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碰了碰她。 “含在嘴里。” 祁玖睁开眼，看见陆照奚侧着身子，沉静漆黑的眼眸望着她，掌心里一枚蓝色的方块。 “什么？”祁玖蹙起眉头。 “糖，补充糖□体会好过一些。”陆照奚说。 祁玖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感觉你很焦躁。”陆照奚静静看着她，不由分说将糖交到了祁玖手里。 “哼……”祁玖拉长声音，语调上扬哼了一声。“去罗莫雨林还要带糖？” “以防万一的时候补充糖分热量。” 陆照奚的反应太过冷静坦荡，祁玖自觉没趣，将糖含进了嘴里。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祁玖昏昏沉沉地好不容易熬到下飞机的时刻，钟国早就联系了包车，一名叫老王的司机开着银色商务车等在机场门口。 七人又马不停蹄地上了车，继续赶往罗莫雨林。 一路上，老王说个不停，大多是听来的流言，什么什么某人进了雨林出来后就一夜暴富啦，什么里面的虫子比拳头还大啦，还有最近新盛起的流言： “最近英国不是发现了那个什么神秘文明遗迹嘛！说不定罗莫雨林这么诡异也是因为里面有个劳什子遗迹呢！” 祁玖在心里默默道，这个还真有可能。 让机械失灵，电子产品自损，怎么想也像他们自己的科技。 “到了，这就是希望休息站。”老王停下车，拉开门自己先跳了下来。 “咦，休息站，不送到雨林边缘吗？”由天宏带来的，队伍里一名叫李源的D级青年疑惑地问。 “哈哈哈！”老王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一样大笑起来：“小兄弟，我可不敢开到雨林边缘，我还要靠这辆老家伙吃饭呢！天海市里，不论你找谁都只能送你到希望休息站这里！” 李源征询似地看向钟国，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老王并没有说谎。 “好吧……那希望休息站是什么地方？”李源说。 李源就是当初参加队伍时说擅长枪法的那位，这一路上，他说的话不多，一旦开口，几乎都是在搜集信息，看得出，李源是位很谨慎的人。 和他比起来，另一位擅长医疗的叫罗凯文的青年就…… 祁玖看了一眼正笑眯眯围在雅身边，不停热脸贴冷屁股的罗凯文，不免在心里啧啧两声。 “希望休息站嘛，是近几年才有的，因为你们这样的冒险者太多，所以大家逐渐汇聚起来，就形成了今天的希望休息站。要前往罗莫雨林的冒险者都会在这里落脚，从这里步行到雨林入口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们顺着这条路直走就可以到达了。” 钟国把约定的车费付给老王，老王笑嘻嘻地开着车走了：“那我就祝各位旗开得胜，平安归来了。” 老王说的话，恐怕他自己都不信，作为专跑这条路的司机，没人比他更清楚每年进入罗莫雨林的冒险者有多少，最后能平安出来的又有多少。 不过大家都没计较，这时候一个吉祥话更能让人心安。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我们明天一早步行前往罗莫雨林。”钟国说。 钟国带头走入休息站，休息大厅里人头攒动，对于忽然进来的一群人没有过多关注，钟国走到一个柜台前，对里面穿着超短裙的胖女人说：“麻烦开七个单间。” “没有那么多单间啦，七个人你们只有住两个三人间，多的一人和别人拼房睡。”胖女人吧嗒吧嗒抽着烟，抬头看了一眼。 钟国有些为难的皱起他那大刀眉，回头看着天宏。 “我们几个男人倒无所谓，可是……”天宏说。 “我无所谓啊。”看到几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自己和雅身上，祁玖感到莫名其妙，出声解释。 祁玖不解地看到几人脸色都有些奇怪。 和男人睡一个房间怎么了？就是睡一个床……好吧，睡一个床还是有些抵触，这个还是要看长相。 “先提醒一下，睡觉打鼾的不要来，我会手滑误杀的。”祁玖补充道。 “哦！我！我！我不打鼾，我来！”罗凯文激动地举手。 雅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天宏在她发作之前打了罗凯文一下，笑着说：“开什么玩笑。” 钟国咳了一声，说：“这样吧，祁玖和雅住一间，男人们再住一间，床不够我们打地铺就是。” “为什么呀！人家都说不介意了！”罗凯文不满地叫道。 “我睡地下吧。”陆照奚说。 “嗯，我也是。”李源也说道。 大势所趋，罗凯文也只有不情愿地应了下来。 “那行，把指纹登记一下，一会我就叫人给你们送被子枕头来。” 祁玖赶了一天的路早疲惫了，一进到房间就倒在了床上。 一旁雅却没有休息而是在整理行李，祁玖从床上翻了个身，侧着头观看着雅的行动，忽然问道：“你说我要是死在雨林里怎么样？” 雅被祁玖忽然扔来的问题愣住，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祁玖想了想，自己摆了摆手：“算了，死法都不怎么有意思，还是算了。” 祁玖又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卧槽，我一写陆照奚的剧情就有种背叛真男主的感觉是闹怎样 　　☆、第一个 第二天一早，钟国带着六人从荒野公路出发，向着罗莫雨林前进。 随着时间的推进，沿途景色也越加没有人烟气，终于，连公路也在一点突兀断掉了。 在遮天蔽日的翠绿背景中，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巨大的石碑，走近一看，每块石碑上都写着罗莫雨林四个大字，红色的颜料夺目而惊心，简直就像在警告任何一个靠近这里的人类危险一样。 “啊……真的坏了，这可是我新买没多久的。”罗凯文拿出手机，苦着脸说。 “早就提醒你不要带电子产品了。”天宏笑道。 “手机能借我看下吗？”结成队伍后，祁玖第一次主动向罗凯文说话。 罗凯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将手机递给祁玖：“哦，你看吧。” 祁玖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工具箱交给雅：“帮我拿下。” 雅端着工具箱，祁玖从里陆续拿出改锥螺丝刀等，飞快拆开手机外壳，暴露出里面的芯片和线管。 钟国注意到祁玖的行动，说：“你在做什么？” “检查电子设备损坏的原因。”祁玖说。 “政府公布的报告上说，是由于突然承受了巨大的瞬变电压导致的损坏。”钟国说。 她把手机重新装好，还给罗凯文，对雅说：“疾风之翼给我看看。” 从雅那里拿到疾风之翼，祁玖把它拆解开来，钟国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 这次祁玖少有的踌躇了一下，她摩挲着枪管里面的组件说：“……不太确定，还要再观察一下。” “机械失灵的原因至今还没有正式的解释，因为机械失灵的范围只在雨林内，一离开雨林，之前被影响的机械都会自动恢复正常。”钟国说。 祁玖在喉咙里暧昧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钟国没再追问，祁玖装好枪，重新放回了雅的背包。 “我们现在马上就要正式进入罗莫雨林，里面危机重重，我希望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切听从指挥。” 听着钟国的话语，众人都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纷纷把准备的刃器拿到了手里，到了雨林里面，枪支就不起作用了，只有靠原始的冷兵器。 钟国和天宏带头，其余人随后，所有人谨慎的跨过雨林的边界，正式向内部进发。 罗莫雨林里到处都是高大笔挺的乔木和数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树木，有的长着稀疏的疣突，有的披着密密的尖刺，这些树木上大多披着各式的藤，有圆的，笔直从树冠上垂下来，也有扁的，缠绵环绕在树上；有的光滑，像是精雕细琢的作品，有的粗糙，像旧锯齿一般。 几人走着，罗凯文忽然带着恐意指着远方：“天啊！那么大的巨蟒？！” 罗凯文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惊，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条五彩巨蟒悬游在一棵棵丛林巨木之间，从体积来看，比起巨蟒还不如称为鲸。 李源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定睛一看后，马上说：“不是的，是寄生花缠在巨木上，看着像巨蟒而已。” 祁玖也看出了，罗凯文听李源这么说话，还半信半疑地问：“真的不是巨蟒？” “不是的，是寄生花藤。”陆照奚也出声道。 罗凯文又仔细看了一会，终于也确认是缠绕在大树上的花藤。再怎么厚脸皮的罗凯文，因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让大家虚惊一场还是感到了少许不好意思，歉意地摸了摸脑袋。 小插曲过后，几人继续深入雨林，忽然，罗凯文又兴奋地叫道：“快看！是天罗果！” 地面上一片草藤中，不少的红色果子掩在草叶中，这么一些天罗果，拿到外界去可以卖出数十万元的高价。 想到这才进入雨林多久，外界稀少的天罗果就这么轻易的出现在了眼帘里，众人对之后的收获更是信心十足，说信心十足期待不已的，实际只有罗凯文和李源两人，天宏一直配合地笑着，钟国一脸谨慎严肃，恐怕两人就算表情不同，想的也是同一件事，而祁玖目的不在此，雅也看不出对这些价值昂贵的果子感兴趣的样子，至于陆照奚，则是如常的看不出起伏。 罗凯文小心翼翼地摘下天罗果，用专用的盒子封上保存，交给钟国。 “你先拿着吧，出去后再分配。”钟国对天罗果也是兴致不大的样子，摆摆手说道。 罗凯文高兴地把装有天罗果的盒子放回了自己的背包。 “小心！”忽然，天宏抽出短刀，对着罗凯文横扫过来。 “啊！”罗凯文抱着头蹲了下去，接着就看见半截蛇身掉落在他脚边。 剩下的那半截还挂在树枝上，要不是天宏眼疾手快，恐怕罗凯文身上就要多一个齿痕了。 罗凯文看了一眼就立马跳了开：“我的天，这是珊瑚矛头蝮，被咬后不出五分钟就会毒发身亡。” “你们都小心点。”钟国皱着眉头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罗凯文有些疑惑，自己心里都不太肯定：“不管是天罗果还是刚刚的珊瑚矛头蝮，都好像比外界的大一些。” “是吗？”李源认真去看那两截蛇身：“我第一次见这种蛇。” 罗凯文哈哈笑了笑，自己释然：“说是大了点，但应该还是正常范围，肯定是这雨林里伙食太好了。” 在这条珊瑚矛头蝮后，小队再没有遇见什么危险，虽然没有地图，但钟国好像有什么特定的手段，一直方向明确的引导队伍前进。 在郁郁葱葱的雨林中不知徒步行走了多久，终于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一条玉带般平静地小河出现在众人眼前，河面漂浮着小碟似的叶片，数只洁白的长腿候鸟站在叶片上，不时仰头啼叫两声。 “呼！累死我了！队长，休息下吧，我实在走不动了！”罗凯文忍不住在河边蹲了下来，用帽子不住扇风。 队伍里体力倒数第二差的他早已满头大汗，至于倒数第一……祁玖喘得跟个风箱一样，被雅扶着。 这才进入罗莫雨林不到四小时，就有两个快要过劳死的患者，钟国眉毛跳着，责备地瞪了选人进来的天宏和陆照奚一眼，不过眼下后悔也没办法了，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休息十五分钟再出发。” “队长，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也没遇见什么真正的危险，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李源有些忐忑不安，握在手里的匕首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我们运气好还不好吗？！”罗凯文不同意地反驳：“我看这罗莫雨林也没有传的那么悬嘛！和别的雨林也没什么不一样。” “别废话了，休息好了就快点出发。”钟国显然不想听罗凯文再胡言乱语。 “知道了，等我洗把脸……”罗凯文撇撇嘴，伸手从河水里掬水起来泼在脸上。 忽然，他从水面中看见了一张长着数排利齿的血盆大口，距离那么近，他甚至有种能数清这些锯齿状利齿数量的感觉。 “不好！快闪开！”钟国目眦欲裂，大吼道。 祁玖之前并没有关注罗凯文，听见钟国突然大吼才骤然看了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一条长着畸形下肢，灰色纺锤形的生物张着可怕的，足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血盆大口冲出水面，一口吞掉了罗凯文。 连一秒都没到，在罗凯文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两截人类的小腿以下部位。 不知名的候鸟依然站在河中的叶片上，用黝黑的眼珠注视着呆立的几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在读者留言里谈到几个问题，我在这里正式做个调查，我一直很担心陆照奚人气不足无萌点，因为从剧情上来说他算是男主，大纲列的最细的也是他，为什么说他是伪男主，只是因为他最后没有和女主在一起。 但是陆照奚戏份很重，甚至可以说重过真男主，所以私心来讲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这次的调查就是关于陆照奚这个角色，什么都可以说，对他的好感度数，或希望增加的特质，或者告诉匹萨看文后陆照奚在你想象中是怎样的形象，等等，什么都可以，这样有助于匹萨完善他的形象】 最后正式说下男主出场的问题，男主在下一卷出场，而罗莫雨林讲完就差不多这卷完了，所以男主出场就在不远的将来了，人设还是一贯我钟爱的忠犬型。 【不许装作没看见问卷调查！！偷懒的要被匹萨装到篮子里！】 　　☆、第61章 巨鸟袭击 “那……那是什么东西啊？！”李源后退一步，脸上是控制不住显露出来的恐惧。 “冷静！我们现在马上出发离开这个地方！”钟国沉着脸，当机立断指挥队员离开此地。 “可是……”天宏有些不忍，望向河面。 此时河面已经恢复平静，洁白的候鸟静静站在河中叶面上看着几人，如果没有河边两截将地面泥土染红的人类小腿，这一定是幅宁静美好的画卷。 “放弃吧，罗凯文没救了。那怪物说不定还会回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天宏还想说什么，最后看着波澜不惊的河面还是沉默了。 祁玖这时也不提休息了，沉默的跟上钟国的步伐。 队伍里毫无前兆的这么少了个人，所有人心情都沉重下来。 “队长，刚刚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源心惊未平，惊恐地说。 “不知道，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东西。”钟国脸色很不好，他鼻梁上的疤痕好像更可怖了。 “上半身看着像鲨鱼，可是却长着下肢……我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生物，你们呢？”天宏摇了摇头，他脸上一贯的笑容没有了，再没有了那种游刃有余的自在感。 祁玖和雅都摇了摇头，陆照奚沉吟了一下，说：“会不会这是一个畸形物种？” “畸形物种？”天宏和钟国相互看了一眼。 “就像五条腿的青蛙一样？”祁玖说。 “嗯。不是畸形物种，就是罗莫雨林特有的生物，不过看起来更像第一种。” “接下来说不定会遇到比这更危险的事物，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地前进，不要分散。”钟国沉声道，他扫了一眼剩下的队友，在内心庆幸仅有的两位女性队友并没有惊慌失措。 没有人想继续留在这个死了一名队友的河边，所有人只顾赶路，很快就远离了这条看似平静和谐的小河。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罗莫雨林？”自从罗凯文被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吞掉后，李源就一直胆战心惊的，看来谨慎的人往往还有一个特点，胆小。 学校发布的任务是勘察罗莫雨林，并没有硬性要求，如果感到危险随时可以撤退，但是数年来成功撤退的不过寥寥数人。 “队长，我们还是回去吧，那怪物的事也要通知学校才行……”李源说。 “闭嘴！”钟国忍无可忍，瞪他一眼。 李源畏缩了一下，天宏无可奈何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罗凯文的事是他自己放松大意造成的，我们只要打起精神，之后一定没问题的，你放心，我和队长不是都在么。” 李源听后，神情放松了些。 祁玖走得慢，在稍后的位置，雅在她身边，她低声对她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罗莫雨林里有东西在产生辐射，这里动植物的异变都因它而起，刚刚那样的怪物绝不是唯一一个，你万事小心。” 雅默默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六人各怀心思，无言地前进，爬过一个山坡后，一个天然的大地裂缝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裂缝大概十几米宽，蜿蜒在大地上，首尾都看不见尽头。裂缝下方是漆黑黑的一片，深不见底。 钟国衡量了下裂缝的宽度，下定决心：“我们用动力绳荡过去。” 没人有意见，于是钟国开始分配队伍：“两人一组，我和雅一组，天宏和李源一组，陆照奚和祁玖一组。” “为什么？”雅对分配不满，开口道。 “按重量分组，你和我一组。”钟国不容置疑地说。 他从背包里拿出攀爬工具，整理好后对雅伸出手：“我们第一个走。” 雅看了祁玖一眼，然后板着脸走了过去。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钟国和雅安全踩到了对面的大地上。 接着李源和天宏也顺利到达对面，祁玖是最后一组，陆照奚拿着动力绳的一端问她：“会绑吗？” 祁玖摇了摇头，他就拿着动力绳走了过来，细致的将绳子绑好，接着才开始绑他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一手揽着祁玖的腰，低声道：“放轻松——” 陆照奚脚下一蹬，两人离开地面，向着裂缝对面荡去，突然呼啸起来的风刮过脸颊，祁玖不由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声嘹亮的鸟啼在空中传来，祁玖睁眼去看，看见一只几乎遮住半个天空的巨鸟向他们袭来，陆照奚低声咒骂了什么，一个侧身，将祁玖护在了身内，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巨鸟，祁玖的视线非常清楚地看见巨鸟的面貌，全身黑毛，像长锥子一样的喙正大张着迎接祁玖两人，在祁玖感受到腥风的下一秒，巨鸟将他们叼了起来，瞬间远离了地面。 “祁玖！” “陆照奚！” 远远地，留在地面上人们的惊叫也像云烟一样吹散在风中。 在高空中，祁玖不敢挣扎，却也不敢想象然后，如果不是最坏的在空中就把他们吃掉，也是带回老巢享用，她一个人凭一把匕首要怎么逃脱，难道真应了出发前那句假设，她会死在罗莫雨林？ 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对所有病入膏肓的人来说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分一秒等待死亡的那段时间，死亡是一种结果，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祁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埋骨之处，她要死的盛大，华丽，死的无人能忘！ 最起码不是死在这鸟嘴里，这么想着，她的勇气又涌了上来，她绝不要死在这臭烘烘的鸟嘴里！ 巨鸟将他们含在嘴里，祁玖和陆照奚此刻的姿势纠结，两人除了身子那段，头和脚都露在空中。 忽然，陆照奚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找到祁玖的手，紧紧握住，呼啸的狂风把陆照奚的黑发遮过双眼，风吹散了他的声音，祁玖只看见他的唇形，一遍一遍重复着：没事，不要怕。 陆照奚掌心全是冷汗，即使如此，他还是那么努力地向祁玖传达：不要怕—— 他握紧了她的手，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最后的时候，我突然好喜欢陆照奚了，谁来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第62章 逃离鸟巢 在飞到一座悬崖峭壁外的时候，祁玖看见了一个和巨鸟身躯相符的庞大鸟巢，巨鸟飞到巢穴上空，在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松开了嘴，祁玖两人从半空中落下，被扯断的动力绳还拴在他们身上，陆照奚抓过祁玖，把她放在了自己身体上面。 着地的一瞬间，一阵猛烈的冲击袭来，祁玖因为有陆照奚护着，并没有承受多少冲击，她缓了缓，一掌控身体后就立刻从陆照奚身上爬了起来：“喂！陆照奚！陆照奚，醒醒！” 祁玖头上到处都是黑色的鸟毛和干草，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形象，可是祁玖好像完全没有发觉一样，只一心系在紧闭双眼的陆照奚身上。 不得不说，在危机中陆照奚几次的舍身相护给了她很大冲击。 祁玖摇了几下，才看到陆照奚的长睫缓缓抖动了两下，慢慢睁开眼眸。 “神经病啊！谁要你救了？这里面要不是枯草，早摔死你了！”陆照奚一睁眼，祁玖就甩开他的手臂，怒声道。 陆照奚一手撑在鸟巢地面上，困难地坐了起来：“鸟呢？” 祁玖收敛了怒气，冷冷道：“走了。” 陆照奚环视四周，看见了五六个比他们还大的蛋，顿时明白了巨鸟的用意：“幼鸟要破壳了，它不吃我们，是要留给幼鸟进食。” 祁玖也看见了那几个巨蛋，说：“我们把蛋打破再走。” 祁玖想起因为巨鸟受的罪，立刻恶向胆生。 陆照奚摇了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好，食物逃走若还能忍受，但打破了它的蛋，那就不死不休了。我们现在连自保都难，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祁玖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倒也没有真的要去打破鸟蛋。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在大鸟回来，幼鸟破壳之前。”陆照奚说。 “你不再休息会？”祁玖怀疑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很怀疑他这状态能走上几步。 “不了，越早走越好，我们要想办法和钟国他们会和。” 说着，他摇晃了几步，要向深山里面走去。 祁玖啧了一声，看不过去，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我带着治疗针剂……” “没关系，我已经激发了体内的舒缓药剂，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祁玖拗不过他，只得扶着他往前走去。 “不知道我们现在被带到哪里来了……”祁玖嘟囔着，一边走一边警戒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在没有无线电的罗莫雨林，和队伍脱离就是死路一条，要是此刻再蹦出个巨无霸怪物来，祁玖也只有认栽化为一坨肥料了。 祁玖和陆照奚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忽然远方传来一声愤怒的鸟啼，恐怕是那只怪鸟返回巢穴，却发现食物逃走而愤怒了。 陆照奚立刻拉住祁玖，往不远处的一棵倒在地上的腐朽树干处跑去。 “快，快进去！” 祁玖头上的鸟毛还没清理干净，此刻就要钻阴暗潮湿的树干，她在心里把怪鸟的族谱统统问候了一遍，咬牙钻了进去。 祁玖进去以后，立刻感到陆照奚也钻了进来，两人大气都不敢出，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上空响起一声怪鸟飞过的呼啸，怪鸟似乎在寻找他们的行踪，不时发出一声愤怒的啼叫。 过了不知多久，当怪鸟的最后一声呼啸过去许久后，祁玖才推了推陆照奚：“可以出去了吧。”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藏了不知多少爬虫的树干里多呆。 陆照奚点了点头，从树干里钻了出去，树干外的夕阳温柔地洒在他英俊的侧脸上，祁玖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就像是刚刚从桑拿室里出来一样。 “你怎么了？为什么流这么多汗？”祁玖从树干里钻出来后，警觉地抓住他。 她端详着他的神色，果然觉得异样。 陆照奚后退一步，避重就轻道：“没什么，麻痹药剂的时效过了而已。” 祁玖大怒：“你受伤了？伤哪里了？” 见没法敷衍过去，陆照奚露出一个苦笑：“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树枝划到背了。” 祁玖一听，立刻拉过陆照奚，把他的后背转过来，在肩胛骨靠近脊骨的位置，有着一道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狭长口子，陆照奚又正巧穿着黑色的衬衣，下面的血洇上来后和黑色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你自己走吧。”陆照奚突然说。 “什么？！”祁玖又惊又怒，瞪着他。 “我身上有血腥气，会引来猛兽，太阳下山之后只会更加危险，你一人离开要安全得多。这是爻虫，它会指引你和钟国他们会和。” 陆照奚拿出一个铃铛样的东西，塞到祁玖手里。 祁玖气得七窍生烟，哦，你陆照奚真好，不由分说让她欠下人情，又不由分说赶她走，让她连还人情的机会都没有，敢情你想怎样就怎样，当她是摆设啊？！ 祁玖气冲冲地攥住陆照奚的手腕，强硬地把他往一个方向拉去。 “你带我去哪？”煞白的唇动了动，陆照奚问。 “来的路上有条小溪，带你去洗伤口！”祁玖硬邦邦地说：“神经病！谁要你装好人了？你死在这里是不是还要赖我身上？想都别想！我才不要莫名其妙背条人命。” 陆照奚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乖乖地任祁玖牵往来时的路。 回到那条小溪边后，祁玖为了避免重蹈罗凯文的覆辙，特意观察了下溪水，溪水又清又浅，能看见一颗一颗又大又圆的鹅卵石。 这样总不会再从里面蹿出一个怪物了吧？ 祁玖放了心，让陆照奚脱下外衣：“快点，我们得在太阳下山前处理干净。” 陆照奚看着祁玖，手没动：“你真的不走？有爻虫就可以和钟国他们会和了。” “蠢货！别让我一句话说第二次。”祁玖不耐烦地说。 陆照奚看她神色认真，终于伸手去解衬衣的扣子，他垂着头，黑色的发丝落在眼前，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胸前的纽扣，黑色的衬衣下，渐渐露出平滑紧实的胸膛。 祁玖可耻的咽了口唾沫。 后背伤口处的碎肉和血沫粘在一起，在接触伤口的衬衣上结成了块，陆照奚眉头都没皱，撕拉一下就从背上将衣服全扯下来了。 于是祁玖终于看到了伤处，在陆照奚光洁的背上，一道从肩胛骨划过脊柱的可怖伤痕肿得跟山脉一样，祁玖不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也不敢任意去碰，陆照奚的伤口严重得只是看着就让人发毛，祁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一声不吭撑了一路。 “伤口怎么样？”陆照奚问。 “不知道，你觉得伤到骨头了吗？”祁玖说。 “应该没有。” 祁玖让陆照奚在溪边坐下，自己从背包里拿出一卷医疗绷带：“我只带了这个，其余的医疗用品都在罗凯文的背包里。” 而罗凯文的背包已经和主人一起消失在河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我最近真是勤快 　　☆、第63章 夜晚 祁玖把双手在溪里尽可能洗净，她蹙着眉靠近陆照奚的后背，说：“你忍着点别动。” “沿着伤口中央，逐渐向外围清洗。” 根据陆照奚的指示，祁玖小心地清洁着他的伤口，在手指接触到伤口皮肤的一瞬，陆照奚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为了把伤口里沾到的灰尘泥土洗去，祁玖不能不用上点力，刚开始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向外洇血了。 在这过程中，陆照奚一直一声不吭，只能看见握在膝上的拳头握得发白。 终于，祁玖清洁完毕，用干净的一截医疗绷带擦干水迹后，立即用新的绷带从他腋下穿过，一圈圈裹了起来。 包扎完后，陆照奚立即拿起在溪里洗过的上衣，说：“水流会把血腥味带得更远，我们要赶快离开这一带。” 祁玖撇撇嘴，心想这点常识她也知道。 陆照奚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向着山谷上方走去。 “为什么走这面？”祁玖问。 “山坡上方会干燥些，我们要找个晚上能露宿的地方。” 顺着山坡往上走，两人非常幸运的找到了一个空着的山洞，陆照奚确认了洞里没有野兽生活的痕迹后，和祁玖两人合力在山洞入口处燃起了固态燃料块。 熊熊火焰燃烧起来后，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祁玖一屁股坐到地上，靠着洞壁，幽幽地说：“为了生存下来，我想我们有必要交换情报。” 陆照奚没说话，从窜起的火苗对面静静看着她，橘红色的火苗遮住他英俊沉静的半个脸颊，有种诡异的美感。 “比如爻虫……比如真正的任务。” 祁玖径直看着火苗对面的他，直到他终于开口： “爻虫是军部研究出专用应对罗莫雨林电子设备毁坏问题的生物道具，它可以分辨出一种罗莫雨林独有的电子，引导人们前往聚集能量最充盈的地方……也就是罗莫雨林的中心。爻虫是双生生物，钟国身上的爻虫和我这只是双生，只要在一定距离内，互相就会有感应。” “那队伍里没有爻虫的人脱离队伍岂不是死路一条？”祁玖冷笑一声。 “所以钟国一开始就强调不能擅自离队。”陆照奚冷静地说。 陆照奚说出爻虫的秘密，这下该祁玖贡献一点情报了。 “罗莫雨林覆盖着一种辐射，所以里面的动植物才发生了变异。”这一点祁玖和雅也说过，此刻拿出来旧事重提。 这事陆照奚一定也知道，祁玖不信这显而易见的问题军队测不出来。看着陆照奚有些不以为然的神色，祁玖一笑：“这是条件之一，并不是结论，你接着说。” “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深入罗莫雨林，找出引起环境异变的秘密。”陆照奚说，“仅仅一百年前，罗莫雨林所处的罗莫山脉还只是一片荒漠，军部调查罗莫雨林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出异变原因。” 祁玖懂了：“他们怀疑里面有地球物理武器的秘密？” 对于祁玖如此干脆地猜出事实，陆照奚虽然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祁玖若有所思地哼了一声，地球物理武器，也被称为自然灾害武器，是以通过干扰或改变存在的各种地球物理场，来达到瓦解和消灭对方有生力量的一种非常规武器，如果军部的猜测属实，罗莫雨林当真藏有地球物理武器的秘密，这个消息只要一经传出，恐怕没有哪个国家会坐得住。 祁玖思考着，中国也发现了疑似人类遗迹的所在，国际上却没爆出相关消息，如此看来，很有可能还有其他发现了人类遗迹却没有遭到曝光的国家存在。 接下来又轮到了祁玖，祁玖抬眼看着他：“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你也或多或少感到了奇怪。” 陆照奚神情淡淡，平静地看着她。 固体燃料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响亮。 “按现在的科技来看，即使罗莫雨林会让电子设备和机械装置损坏失灵，但如果军部真心想进入罗莫雨林，其他可供选择的攻击强大，防御完善的古武器还有很多，哪一样不好过拿几把小刀的乌合小队？” 祁玖声音低沉冷冽，在空旷的山洞里和燃料燃烧的声音一起传开。 “而军部偏偏舍弃了聪明快速的方法，每年将大批乌合之众送进罗莫雨林，简直就像是在……” “献祭。”陆照奚接过她的话尾，眼带赞赏。 之后，谁也没再说话，夜风带着凉意吹进山洞，陆照奚将吹干的上衣重新穿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祁玖和陆照奚一边进食着压缩食物一边商量着今天的行动。 “现在眼下有两条路，一，继续深入雨林，和钟国他们汇合再做打算，二，立即撤退，如果运气好，没有遇见大型猛兽，也没有迷失方向，我们会幸运回到城市。” “如果我们没有和钟国他们汇合，他们会自己撤退吗？”祁玖问。 “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任务有蹊跷的话，以队长的个性……不会。”陆照奚想了想钟国那固执的性格，摇了摇头。 祁玖沉默，从理智上说，现在并不适合继续深入罗莫雨林，这其中隐藏的秘密比祁玖想得还复杂，但是雅是她带来的，要不是她，雅根本不会进入罗莫雨林，如果她独自离开，雅却死在里面，她要怎么面对自己？ “我要和他们会和再离开。”祁玖说。 “很高兴我们的意见一样。”说高兴，但他脸上并不见动容，祁玖将这视为社交口语的一种。 “你和雅很好吗？”冷不丁地，陆照奚突然问。 “怎么？”祁玖愣了愣，抬眼看去。 “你选择冒着危险回去，不是为了她吗？”陆照奚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认真。 祁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个问题产生兴趣，她冷淡地低下头来继续吃着压缩食物：“不是。” “不是？你们是朋友。” “朋友？我没有朋友。”祁玖回答地干净利落。 她从没有过朋友，即使仅有的一次，那也是她可笑的幻觉。 “可是你和雅形影不离……”陆照奚露出困惑的神色。 一个寻找支撑，一个寻找安慰，各取所需，如果这也能纳入朋友的范围……一定还是她可笑的幻觉吧。 　　☆、第64章 战斗 她被接回家是手术后的第四年，那时她刚在机械学的领域初露锋芒，被誉为百年一见的“天才”，矢家的六等贵族地位也因为她被保住，那一年，她十二岁，矢嘉十岁。 她第一次见到她就是那个时候，那时她已经懂事，渐渐知晓了许多，她知道为什么自己时常见不到父母，只是因为她是养在外面的孩子。 可笑她刚得知矢嘉存在的时候还以为对方才是养在外面的那一个。 父母带她进入那栋美丽的大房子的时候，她竟然产生了心虚，心虚精致华美的家具，心虚奴仆的谄媚微笑，心虚空气里淡淡的点心香，心虚庭院里随风微晃的秋千，心虚花园里盛开的六色葵，心虚缠绵热烈的蝉鸣，她明明穿着干净好看的衣裳，却有种自己刚从泥泞中爬出的感觉。 她想起自己住的那个地方，永远飘着不知何处传来的胭脂味，永远定时送上的快餐，永远只有她一人的小套房，越是比较，就越觉得身上那股泥泞感越重。 进入玄关后，她初次见到了矢嘉。 和她这个人工培育，在培育槽里诞生的产物不同，这个由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饱含宠爱生下的孩子，是她的“妹妹”。 对于这个妹妹，她不可能不恨，甚至还代替父母承受了大部分恨意。 她的目光应该是冷漠中带着敌意的，可是矢嘉却恍若未见，甜甜笑着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你就是我的姐姐吧？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她只愣了一瞬，就甩开了矢嘉：“滚开！” “矢柯！”母亲瞪大眼怒喝道，要冲过来却被父亲拦住。 矢嘉从地上自己爬起来，笑了笑说：“妈妈我没事的，姐姐是怕生呢。” 从这一天开始，矢嘉开始用各种办法讨好接近她，不管她如何恶言相向，矢嘉都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笑，周而复始。 “往这里是东。”陆照奚擦掉地上的涂画，祁玖对他辨认方向的方法很好奇：“你怎么确定的？” “这是影子钟表法，指挥学院的学生都会，只要有阳光，一天中任何时间都适用。”陆照奚说。 “那晚上呢？怎么辨别方向？” “观察恒星。” 祁玖似懂非懂的记下，她还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确定了方向后，两人就从昨晚的露营地出发，虽然早已有了战斗的准备，但刚出发不到三十分钟就遇上一只长得像山魈的生物不得不说运气差到了极点。 至于为什么怀疑它是否是山魈，那是因为祁玖实在没见过和熊一般大的山魈。 不远处这只山魈，四肢着地，头部掩映于长毛之中，正用一张鬼魅似的面孔打量着祁玖和陆照奚，充满血丝的眼珠中透露着残虐和嗜血。 山魈吃肉吗？ 这种问题已经不用问了，看它的眼神和渐渐试探走来的脚步就知道了。 “你退远些，自己小心。”陆照奚挡在祁玖前面，握住短刀。 这是祁玖第一次看到陆照奚拿出武器，那把短刀一看就不是凡品，薄如蝉翼的厚度，锋利的刃角，锐利的线条，让祁玖都不由在心中称赞一声好刀。 趁山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照奚身上，祁玖悄无声息地悄悄掩身在一座巨木背后。 她取下背包，从中拿出数个组件。 追风K-1，她首次设计制作的古武器。 快速组装好后，还需要锁定山魈的位置，祁玖再度将目光投向战场，正巧看见巨型山魈向陆照奚嘶吼着扑去。 陆照奚飞快地闪身，一个错步绕道山魈背后，举起锋利的短刀朝山魈背上刺去，刀柄没入一半，山魈狰狞着脸尖声厉嚎了一声，反身一爪向陆照奚挥去。 锋利尖锐的指甲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这一爪要是拍在了肉上，一定是碎肉锤敲下后的模样。 祁玖心下一凉，刚想贸然射击，就见陆照奚拔出了短刀，弯腰闪过了山魈的攻击。 又一次失手让山魈发出了愤怒的叫声，脸上的鬼脸也更加鲜艳狰狞了，它愤怒地锤击了一下地面，留下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坑洞。 正在此时，又一声嚎叫传来，一只体型小了一半的山魈一边嘶吼一边狂奔了过来。 祁玖心里暗道不妙，或许是由于体型的原因，巨型山魈的速度略慢，所以才导致了几番失手，而眼前奔来的这只体型稍小的山魈，速度极快，在普通人眼里甚至成了残影。 祁玖直觉陆照奚有麻烦了，果然，接下来的交手证明了祁玖的正确。 陆照奚也发觉了自己的不利，在稍小体型的山魈奔来的时候就开始小心地后退，采取了防备姿态，两只山魈，一大一小，虎视眈眈地盯着陆照奚，忽然，稍小体型的山魈突然动了，它一动，身影就变成了一道暗色的残影，而当陆照奚再次捕捉到它的动作时，它已经近在眼前。 尽管陆照奚在最后关头避开了头破血流的结局，还是被打中了肩部，看他从头到尾不发一声，这时却忍不住闷哼一声，祁玖就知道这一定是新痛加旧痛，她几乎可以想象一会取下的满是鲜血的绷带。 巨型山魈可以等一等，这只稍小体型的一定要尽快解决。 祁玖轻吸一口气，将追风K-1，一把造型华美的十字弓抬了起来。 看不见光的速度并不是因为光太快了，而是——你太慢了。 祁玖缓缓闭上眼，一抹让人发毛的笑意出现在嘴角，接着，她扣下了扳机。 来，陪我玩玩吧。 陆照奚在承受一击后，立刻忍痛冲向一边毫无防备的巨型山魈，他躲过了巨型山魈的恐怖一击，准确的一刀刺进它的侧喉。 “吼——！！”巨型山魈发出震耳欲聋地尖叫，鲜血从它喉间止不住的涌出，陆照奚全力把刀往外一拉，哗啦一声，山魈的半个脖子都被削开了，只剩另一边的皮在连接着头部不从身体上滚下去。 所有一切，发生在陆照奚承受一击后的十秒内，他做完这一切后，立马就地滚了出去，原地咚的一声巨响尘烟飞舞，另一只山魈的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山林。 陆照奚喘着粗气，提刀正欲上前，空气中忽然传来咻的一声破空之声，剩余的那只山魈突然出现在离他只有几步之远的距离，脸上还保持着残暴狰狞的表情，只是额头贯穿了一支箭。 一秒后，最后的山魈也倒地，激起一地尘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后天的更新不要期待不要等待，匹萨也不知道能更上不，我要回去考最后一门，15号就放寒假了.说到这里真想爆句粗口，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我就没遇见过一个比我还放的迟的. 　　☆、第65章 地震 陆照奚向射出弩箭的方向看去，祁玖提着一把巨大厚重的黑色弓弩从树后走了出来，那把弓弩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造而成，用料厚重，浑身闪着漆黑的寒光，弓身上纹着Z字型的线条。 “你一直背着这么大的东西？”陆照奚微微皱眉。 “这个？看着大而已，实际挺轻。”祁玖随手晃了晃手里的十字弓，“考虑到是我用，用了特殊的材料。” 陆照奚走到倒下的山魈身旁，弯腰想将插过山魈头颅上的弩箭取出，一拉，却没有拉出，他心下疑惑，用上更大的力气，弩箭却像原本就生在头颅中的一般，纹丝不动。 “别费劲了，取不出来的。”祁玖说，看到陆照奚露出微微疑惑地神情，她从背包里取出一支簇新地弩箭递给他。 陆照奚接过弩箭，拿在手中一看，发现弩箭箭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倒刺，倒刺的身上还继续分支出倒刺，尖锐的顶端让人看了就后背发麻。 他将弩箭还给祁玖，看着她把弩弓熟练拆分装入背包。 两人谁也没有收拾胜利品的意思，价钱千万的山魈胆就被两个不缺钱的人自动忽略了。 接下来的整天，凭借祁玖的感知，和陆照奚的策略，两人顺利避开了许多战斗，到了夜晚，陆照奚幸运的在一个瀑布不远找到可以过夜的山洞。 在安静得只有燃料块燃烧声音的夜晚，谁也不可能放的下心来睡死，这种地方，随时从灌木里蹿出来一只猛兽都不奇怪。 虽然约定了一人警醒半夜，但谁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陆照奚低着头，沉默地用磨刀布擦拭着手中的短刀，忽然听到一声恍惚地低喃：“……真漂亮。” 他抬起头来，看见祁玖正望着夜空。 陆照奚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向洞外看去，天空，布着数以万计的星星。 一张巨大的黑幕，布满蓝色的星光，那蓝色的光亮，明暗相间，汇成一片星的海洋，加上瀑布散出的水汽，宛若仙境一般。 “……你以前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他问。 “天空和海都是灰色。没有特殊处理过的地方连杂草也不能生存。” “污染这么严重？” “嗯。不过因为科技发达，所以并没有什么不便……穷人除外。” “你喜欢星空吗？”陆照奚忽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祁玖回头望他，以铺天盖地的星空为背景，她的轮廓沉静而美丽，陆照奚的胸腔里，忽然什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专注地视线久久停在她脸色，不知为何，祁玖总感觉他唇边有淡淡笑意：“你的眼神很温柔，看着星空的时候。” 听到这样的回答，祁玖沉默了一会，然后重新看向星空，她向着遥远的天幕伸出手，好像要去触摸一般：“我喜欢这里的天空，所以有时觉得就这么把世界交给你们也没什么不好。” 对于这个“你们”，陆照奚有一时的疑惑，他听到祁玖接着说： “望着这样广阔的星空，你不觉得自己很渺小吗？自己是多么渺小，自己的痛苦也是多么渺小，一切都好像变得不值一提，因为渺小，所以能被天空包容，包容自己的存在，包容自己的一切……无论自己是多么低劣的存在，天空都能包容。” 我温柔地看着天空，是因为天空曾温柔待我啊—— 接下来的两天，祁玖继续着同样的过程，与撞上的猛兽怪物战斗，陆照奚近战吸引对方注意，祁玖在暗中寻机补刀，虽然她并没有在战斗中受伤，但她的体力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而陆照奚肩胛骨上的伤，在几次反复撕裂后开始发炎，要是再得不到治疗，很有可能会继续恶化。 深入雨林后，出现的怪物一个比一个强，躲避它们也变得困难起来，而由于一路上频繁陷入战斗，两人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一天都赶不了多少路。 在解决掉又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后，祁玖扶着树干，不停喘气，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再这样下去，她就算不死在怪物猛兽口下，也要因力竭而死了，祁玖决定，等她回去后一定要研究一个这种情况下代步的机器出来。 陆照奚因为伤口的恶化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依然比祁玖好上一些，他看着祁玖，对她伸出手：“我给你背包吧。” 他还记得那个看似沉重无比的弓弩，虽然祁玖说了一点也不重，但他还是没法放下心来。 祁玖白他一眼：“不用，我不习惯把关系存亡的东西交给别人。” 陆照奚露出无奈地神色，垂下手，过了一会说：“那你背包，我背你吧。” 祁玖被他舍己为人的行为吓了一跳，她那句你有病几乎都要脱口而出了，地面突然剧烈地震荡起来。 顷刻间，雨林中灌木摇摆，乔木发出折断的声音，祁玖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几乎要站立不住。 “快离开那棵树！”陆照奚朝祁玖大吼。 祁玖下意识地迈步离开，但是她一抬脚，就像酒醉的人晃倒在地，她感觉到有双手提起她，将她飞速带离了原地。 身后，树木折断砸下的声音此起彼伏。 “……地震。” 陆照奚在空旷的平地上放下她，喘着气回答。 等了足足半小时，地震才徐徐停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呆在原地没动。 “地震……这么巧？”祁玖像是自己跟自己说话，低声道。 传说中藏有气象武器秘密的罗莫雨林，碰巧发生了地震？ “能起来吗？”陆照奚向她伸出手。 祁玖无视他的询问，自己站了起来，她总觉得这场地震有些蹊跷。 接下来的事情印证了她的预想，在整整两天里，他们没有再遇见一个攻击性的生物，之前频出不穷的怪物和猛兽好像都是一场幻影，这里是毫无危险的人造雨林。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回来了，接下来整个寒假都会稳定更新，基本日更，请假我会在微博上通知，大家来微博找我玩呀！ 　　☆、第66章 三人组 虽然两人对目前诡异的状况非常疑惑，但多亏了这个原因，他们每天赶路的效率提高了许多。 陆照奚身上的爻虫随着越来越靠近雨林中心而显得越加暴躁，似乎是感染了这种气氛，祁玖内心也有些焦躁。 在陆照奚中途停下来再一次用影子钟表法确认方向时，旁边的灌木丛中突然发出响动。 由于祁玖十字弩的组装需要时间，在组装完成前她就是毫无防备的脆皮，经过几天的配合，陆照奚立刻抽出短刀，迅速地挡到祁玖前方。 灌木树叶抖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一个人类的脑袋。 和钟国他们分散之后，祁玖就再没看见过除陆照奚以外的人类，眼下冷不丁冒出个人头，两人都愣了愣。 从灌木里钻出的脑袋也没预料到这面有人，眼下也是一副脱线的状态，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两人。 “刘涛，前面情况怎么样？” 后方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显示对方并不是单独一人，陆照奚神情立刻变得紧绷严肃，这空当里，祁玖迅速组装好了十字弩。 “这儿有两个人！”叫做刘涛的男人回头喊道。 陆照奚脸色一沉，握着短刀向前刚走了一步，刘涛从灌木里钻出来，大喊了起来：“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祁玖靠着大树站在陆照奚身后不远，面无波澜地看着事态发展。 陆照奚沉默不语，戒备地看着刘涛。 这时，刘涛身后的人也赶来了，一男一女，女人身穿黑色抹胸紧身衣，一抹浑圆将露未露，短裙刚刚遮到大腿根部，就是传说中的齐……咳，和性感火辣的佳人比起来，她身边的男性却狼狈不堪，不仅衣衫破烂，在可见范围的皮肤上到处是黄豆大小的紫红破口。 “我们不久前遭遇了变异蚊虫的袭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即使担心被夺宝，也是我们这方的担心，只要你们没有做出引发冲突的举动，请放心，我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刘涛在一旁猛地点头，火辣女性自见到陆照奚后眼神就没挪开过，一有机会就明送秋波。 无言地僵持了一会，最终陆照奚收起了短刀。 看到陆照奚的动作，看似领头人的受伤男人松了口气。 “我叫郭开阳，除我们以外，你还遇到过其他人吗？” “陆照奚。”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祁玖：“她叫祁玖。我们进入雨林后就没有遇见过别人了，你们是第一个。” “我们也是。”郭开阳说。 两队谁也不想战斗，于是和平的交换情报时间开始了。 “和预先获得的情报一样，我的手枪进入雨林后就在一次强行射击的时候炸膛了，其余人的枪支也是莫名其妙就变得无法使用，不管是指南针还是电子产品，也一概发生紊乱或故障……我们一路上遇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怪物，在一次战斗中，我们队长牺牲了，几个队员也不在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你并不是队长？”陆照奚问。 “我们是私人冒险队，队长……雇主死了，我们的任务也失败了，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在想办法走出罗莫雨林，你有什么办法吗？” 陆照奚轻轻摇了摇头。 郭开阳露出失望地神色，一旁刘涛忽然说：“既然找不到出去的路，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们？大家聚在一起，总要安心得多！” “我们还要继续深入雨林。”陆照奚虽未回绝，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拜托了帅哥，就让我们加入嘛，我们队里都是伤员，人家一个人好怕呀……”衣着暴露的女性几步走到陆照奚身旁，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媚声道。 陆照奚后退一步避开火辣女人的手，眉头拧成一个大结，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眼神明确表达着被什么肮脏物触碰的嫌恶。 火辣女人的笑容一僵，旋即又恢复媚笑。 “小哥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呀！” 陆照奚脸色不悦地想说什么，祁玖从身后拉了他一下。 “挺有趣的，要是愿意跟着我们去雨林中心的话，跟着吧。”她看着那三人说。 由于祁玖一直一言不发，导致那三人不能确信她的决定有多少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向一直主导对话的陆照奚。 陆照奚朝她看去，一秒的眼神交换后，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嗯，跟着吧。” 三人加入后，不用陆照奚吩咐，几人都颇为自觉地做自己能做的事，刘涛不时在前方探路，他速度快，精力旺盛，不用祁玖他们走冤枉路就能回馈正确路线，郭开阳虽然受了伤，但依然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在谈话中，祁玖得知他曾有过好几年的雇佣兵生涯。 至于衣着暴露的叫艳铃的女人，一直围在陆照奚身边，从体育赛事到下任主席人选，所有能引起话题的对话都被她轮了一遍，而陆照奚，连嗯都不嗯一声，将艳铃视若无物。 祁玖觉得，穿着齐……咳，的话，那工作性质也差不多是这种类型，所以也就算她是在认真工作了。 总之，有了这三人的加入，祁玖和陆照奚的前进速度还真快了不少。 到了晚上，两人这次没找到山洞，只有在视野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露宿，新加入的三人都没有意见。 祁玖他们贡献了燃料块，对方则拿出了驱兽的药粉洒在了周围，晚餐依旧是压缩食物，祁玖默默地吃着压缩块。 五人沉默地围在篝火旁，谁也没有说话。 刘涛叹了口气，将手里只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收了起来，嘟囔道：“天天吃这个，我都要吃吐了。” 郭开阳机械地嚼着压缩食物，看向陆照奚：“能不能说说你们一路上遇见了什么？你们的队友也牺牲了吗？” “不，我们只是分散了。” “我看你们走的时候很有把握……你们怎么知道这个方向是前往雨林中心的？” 陆照奚顿了顿，将压缩食物优雅地封好放回，神色淡淡，声音里却有锐利冒头：“你没有必要知道。” 　　☆、第67章 地下溶洞 “祁玖，你没有回去的想法吗？你们只有两个人，在罗莫雨林里继续深入太危险了。”刘涛对祁玖说。 “没有。”祁玖是个实在人，人家问有没有她就回答有没有，绝不多说一句。 刘涛抽了抽眼角，继而又问：“你真有胆量！像我，如果能飞的话恨不得现在就飞离这里。” “你为什么不自己找路出去？”祁玖瞥他一眼。 刘涛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看我们现在的队伍，怕走不了多远就要被那些怪物生吞活剥。” 祁玖下意识看了陆照奚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刚好看向她。 就陆照奚的反应来看，祁玖可以断定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看祁玖没答话，刘涛又继续说：“我们在罗莫雨林只找到一株蚊鱼草，却损失了四个人，唉，亏大了。我们迷路的时候倒在这前面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寄生石百合的山洞，但是郭开阳受伤了，艳铃又不肯陪我下去，我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所以草草拔了一株就出来了。” “石百合？”陆照奚突然出声。 “什么东西？”祁玖蹙眉看向陆照奚，等他解释。 刘涛从背包里翻出一个盒子，拿给祁玖和陆照奚看，透明玻璃下是一株百合模样的石花，石花花瓣边缘呈娇嫩的乳白色，花心和花枝却是石灰色，不仔细看的话，完全就是一件上色前的石头工艺花。 “学名阿尔卑斯初雪的石百合，成长期长达百年，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一直以来有价无市，全国范围内已知的也不超过三十株。”陆照奚神情严肃地接过盒子，端详一会后：“这的确是石百合，从盛开度来看，起码生长了两百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祁玖怀疑地看着他，难道陆家还兼职药草生意？ 陆照奚顿了顿：“……我在家族仓库里曾见过，那株三百年的比这个大些。” ……哦，原来你就是那四家之一啊。 陆照奚的话一出，郭开阳刘涛和艳铃的视线一瞬间全集中到了他身上，然后又立刻不着痕迹的移开。 陆照奚把盒子还给刘涛，刘涛忽然一拍脑门，喜上眉梢地说：“对啦，要是你们愿意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再去一次那个山洞怎么样？加上你们两个，我们一定能收获许多石百合。” 祁玖托腮，一副考虑的样子：“收获怎么分？” “谁找到的就是谁的，你放心，里面到处都是，根本不用担心数量。”刘涛拍着胸脯说。 “可以。”祁玖说。 “你呢？同意这个方案吗？”刘涛转头问陆照奚，陆照奚颔首。 第二天天一亮，刘涛他们就领着陆照奚前往生长着石百合的山洞。 的确如他们所说，山洞就在离露宿地大约一小时路程的地方，一片蓝绿色的湖泊旁边，笔直的山壁上有一个刚够一人进入的石缝。 “这就是山洞？”祁玖不满地看着那缝隙。 “入口有些窄，但是进去以后就宽敞了，石百合就在里面。”刘涛说。 说着，他率先钻了进去。 “我身上有伤，就不进去了，我和艳铃在外面等你们。”郭开阳带着歉意说。 祁玖点了点头，也钻进石缝，在她身后，陆照奚随后弯腰进入。 石壁间的空间随着深入越来越宽敞，终于在一个探头后祁玖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天然溶洞内。 溶洞内部十分宽敞，水滴从头顶钟乳石尖端滴落水泊的声音连续不绝，数不清的山洞毫无规则地分散着，像个天然迷宫一般。 刘涛在前方冲祁玖他们招手：“走这条路，这条路后面就有石百合。” 他们跟在刘涛身后，陆照奚走到祁玖身边，握着短刀的手一刻也没松过。 走了一会，一股诱人的花香开始出现在空气中，在一个拐弯过后，一片开得耀人眼目的红色花海出现在眼中。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溶洞里，红色的花海就像太阳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每一朵花都艳丽无比，汇成红色的海洋。 “这是……”祁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红色花海。 “你也觉得很漂亮吧？我第一次来也被震惊了。”刘涛得意地说。 祁玖定定地看着红色花海，一话不发，突然，她转头看向刘涛：“多谢你带我发现这个地方，接下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了，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身上的枪是从哪里获得的。” “枪？”刘涛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手枪。“我的枪怎么了？” 早就在等待时机的陆照奚此时一个擒拿轻易扳过他的手将他抵到石壁上，刘涛的身体被抵在石壁上，半张脸被挤得变了形，他含糊不清地大叫：“你们想干什么！过河拆桥吗？！” “什么过河拆桥，你一开始就没给我们搭桥。”祁玖冷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取下他的手枪放在手里把玩。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刘涛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现在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把枪的？”祁玖微微笑着，握住手枪，将枪口对准刘涛的小腿。 “我从外面带进来的，根本不能——啊！！！”刘涛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 祁玖手中的枪管冒着淡淡青烟，刘涛的小腿上，一个小洞里渐渐涌出鲜血。 陆照奚原也在疑惑祁玖的行动，此刻看着正常使用的手枪，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啊！啊！！郭开阳——艳铃——！”刘涛大声惨叫，祁玖又在他受伤的小腿上踩了一脚：“射的还准吧？这样你去做增高手术就不用再打断腿骨了。” “我要杀了你！啊！”刘涛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如恶鬼一般冲祁玖吼叫，同时猛烈挣扎想摆脱陆照奚的控制。 “回答我，这把枪你从哪里得到的？”祁玖再次将枪口对准刘涛，同样是小腿骨，甚至是同一条腿，只是位置稍微往上。 “我呸！你个贱B——啊啊啊！！！”本来挺有骨气地怒骂的刘涛，突然骂不出来了，又一颗子弹贯穿了刘涛的小腿骨，他靠在石壁上的身体不断抽动。 “还是不说？看来你的人生美学是对称。”祁玖对着刘涛的另一条腿砰砰两枪。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我说我说——”惨叫到最后居然变成了哭声，面对某人残暴的行为，刘涛彻底软弱，双腿折断又不能倒下，断骨不断摩擦筋肉的痛苦让他哭的稀里哗啦。 作者有话要说：问大家个问题，你们能想到什么和抽搐意思相近的词语，我时常看小说时看到别的词语，但现在完全想不出来，我已经纠结这个词语快一年了，每次一用就只有用这个脑海中唯一的词语，求大家解救。 　　☆、第68章 流砂珠云 祁玖枪口微微朝下，示意他接着说，刘涛抽噎呻吟着，断断续续讲道：“这把枪是我从别人手里拿到的……” “废话，我也知道。”祁玖不耐烦地说。 被祁玖动了动的枪口吓了一跳，刘涛飞快地说：“那个人是我们进来一个月后碰到的……当时他倒在地上，整个下半身都没有了，只剩一口气在。想着反正他也用不着了……我们就想拿走他的背包，结果他抓住我的裤子，从衣服里拿出了这个……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把这个交给你，然后什么都没说？”祁玖一脚踢在刘涛断裂的腿骨处，冷笑道：“看来你的手臂没有洞，你不高兴了。” 祁玖的枪口刚刚移了下，刘涛就挣扎着惨叫道：“说了！说了！他叫我们不要离开罗莫雨林！别的真的没有了！我对天发誓！！” “不要离开罗莫雨林？”祁玖和陆照奚对视一眼。 “是的，‘不能离开’，他只说了‘不能离开’四个字就断气了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奇怪，或者让你印象深刻的地方？”祁玖问。 “奇怪……那个人的衣服非常破烂，蓬头垢面，好像是深山里生活的野人一样……”刘涛迟疑地说。 祁玖整理了下信息，向陆照奚使了个眼色，陆照奚手上一使劲，不等刘涛惨叫出声，就把他的头拧了个圈。 将刘涛软绵绵的身体扔到地上，陆照奚看向祁玖：“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他的枪有问题的？” “一开始只是有些怀疑，观察一段时间后就确认了。” “这是你的第六感？” “术业有专攻，和你说你一样不懂。”祁玖冷笑。 陆照奚转头四处看了看，视线最后定在那片仿佛在燃烧的花海上：“他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不可能真的是带我们来摘石百合的吧，这里的生长环境倒是很有可能真的有。” “你不认识那种花？”祁玖的视线也投向那片花海。 “你知道？” “流砂珠云……禁忌的花朵。”祁玖喃喃道：“没想到它还存在于这世上。” “禁忌的花朵？”陆照奚又看向火焰般的花海，除了艳丽得触目惊心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和禁忌一词联系得上的地方。 “给你个忠告，千万不要靠近流砂珠云，可能的话，越远越好。”说完，祁玖回身朝来时路走去。 “你去哪？”陆照奚追了上来。 “当然去找另外两个人玩玩。” “刚刚的洞口有流动风，流砂珠云背后一定有另外的出口，郭开阳和艳铃没跟着下来，是绕到了另一边守株待兔，我们沿着山壁一定能找到他们。” 两人走出山洞，果然没在洞口看到郭开阳和艳铃。 “地上有踏过的痕迹，走这边。”陆照奚扫了几眼地面，迅速判断出方向，祁玖将追风K-1组装好拿在手里，跟在陆照奚身后。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果然看见另一个洞口，而郭开阳和艳铃则一人占据一边位置，握着枪等待迷路的羔羊。 “那两把也是吗？”藏在一丛灌木后的陆照奚低声问道，蹲在他身边的祁玖点了点头：“十有*。” “我用十字弩，手枪给你，男的交给你了。”祁玖说着，把从刘涛那里拿来的手枪扔给他。 分配完后，两人都分别瞄准了自己的目标。 “3，2，1——0！” 一声令下，子弹和弩箭都飞速发出，即便听到破空之声，两人也已经站到了地狱的门口，秒杀已经定局。 可是就在祁玖射出弩箭的同时，背靠着山壁的艳铃忽然动了动，大约是想换个姿势，却冷不丁看见一支弩箭擦着自己脸颊飞过，随即，她感到耳朵传来一阵剧痛。 “啊！啊！！我的耳朵！”艳铃尖声尖叫起来，她捂着被贯穿，将她钉在石壁上的弩箭，哀嚎不已：“郭开阳，快救我——！” 她艰难地扭头看向另一边，发现郭开阳已经仰面倒地，还依然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只是额头一个圆形的黑色小洞正在慢慢冒出鲜血。 她下意识的放弃掉自己受伤的耳朵，咬牙，猛地一冲。 “啊！啊啊啊啊啊！！” 钉在山壁上的弩箭上，还有着血淋淋地半只耳朵。 艳铃的当机立断是正确的，几乎就是她离开山壁的同时，又一根弩箭钉在了原本应该是她头颅的位置。 “真是狗屎运。”祁玖看着她逃进山洞，嘟囔道。 祁玖和陆照奚从灌木丛里走出，走到山洞前，祁玖捡起郭开阳尸体旁的手枪看了看：“果然和刘涛的是同一种。” “这种手枪到底是从哪里流出的……”陆照奚也捡起艳铃惊慌之下落下的手枪，自言自语道。 两人顺着血迹走入洞口，没一会，看见了艳铃，她身后就是一大片燃烧的流砂珠云。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咬牙切齿吼道：“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我不做那么没品的事。”反正艳铃也没了武器，祁玖不差那么几分钟时间，她索性让艳铃再多说几句。 “我们带你来看石百合，你却杀人夺宝，难道不是恩将仇报？！”艳铃大吼。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祁玖冷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涛呢？刘涛也被你们杀了？” “是啊，刘涛一开始也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智商有点着急，我就多问了几遍，他被我温和的态度感动，早把什么都说了。” 艳铃毒蛇般凶狠地眼神在祁玖和陆照奚身上打了个转，面色狰狞地问：“你们怎么发现的？” “有点复杂，你都要死了，就不要浪费我口水了。” 祁玖举起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艳铃。 “等等！你不想知道石百合的所在吗？！”艳铃惊慌失措地大叫道。 “杀了你我自己找就是了。” “你不能杀我！我知道真正的宝物所在！”艳铃颤抖着，大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查曼珠沙华【彼岸花】资料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一种白色的曼珠沙华，叫曼陀沙华，一种是地狱的花朵，一种是天堂的花朵，我一直以为这花只有红色的，捂脸羞涩 　　☆、第69章 互换的地狱 我！我知道真正的宝物所在！”艳铃颤抖着，大声说。 祁玖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艳铃以为说动了她，刚松一口气，就听见祁玖说：“没兴趣。” 祁玖手中的枪口冒着淡淡青烟，艳铃脸上带着不甘死亡的表情倒下了。 “她说的宝物你真的不感兴趣？”陆照奚看向祁玖。 “没兴趣。”祁玖撇了撇嘴，走向红色花海：“你别过来，我取个样本回去研究。” “你不是说很危险？” 祁玖没说话，走到花海边缘向其中一朵含苞待放的流砂珠云伸出了手。 “小心！” 突然，洞窟中响起咻咻的破空之声，祁玖的后脑勺感到一阵凉风，有什么东西被掷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祁玖就被陆照奚扑进了花海里。 “哈哈哈哈哈！我逃不出去，你们也要去死！”身后，传来郭开阳疯狂的笑声。 郭开阳不是死了吗？！脑门上中了一枪，怎么还能诈尸？祁玖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花海里滚了几圈，终于停下，陆照奚握着枪向外望去，郭开阳已经不知所踪。 此刻比起寻找郭开阳有更要紧的事，祁玖从地上撑起身来，冲陆照奚吼道：“你快出去！快点！” 陆照奚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这花有毒？”他飞快的拉起祁玖向外跑去。 “傻子啊！放下我你一人快点出去！我不会有事的！”祁玖真想一把捏死他，流砂珠云对她来说并不是多么棘手的东西，但如果有了其他人在场，反而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 祁玖眼前一黑，最后的念头是：如果自己的来历暴露，那么必须杀了陆照奚—— 流砂珠云——禁忌的花朵，花粉是一种强烈致幻剂，即使是在祁玖的时代也是三大毒品之一，这种半机械的植物曾在战场中投入运用，它最大的特点是能够产生一种刺激神经的粉粒，激发进入花海的生物脑海中的特定回忆，在生物昏迷的时候分泌极强酸分解，化为花肥。 流砂珠云的创造者并不满止步于此，他违背帝国的要求，擅自添加了“记忆互换”的功能。 这个人，是祁玖那个时代的“神”。 他行踪不定，帝国的最新科技百分之七十均出于他手，甚至可以说帝国就建立于他的身上。 欧以修，被祁玖视为目标，却从未超越过的男人。 流砂珠云就出自他手，将自己最为丑陋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这个人是你最亲近的人吗？见到你最丑陋一面的他还会一如往常的对你吗？你能容忍自己的秘密暴露吗？你会让这个抓住了你弱点的人继续活在世间吗？ 欧以修的兴趣就是翻弄人们的感情，他创造的流砂珠云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禁忌的回忆，不能出口的秘密，互换的地狱—— 祁玖听到了声音。 断断续续的呻吟，持续的撞击，低沉的喘息—— 她闻到了气味——*的，甜腻的。 这是陆照奚的回忆，只有在别人的回忆里，她才能再次感受到气味。 不管是春天的芳香，还是出炉面包的麦香，已经在她十五岁那年全部消失了，失去嗅觉只是她迈向死亡的第一步，嗅觉的消失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她没有任何可信任的人。 即使是气味不怎么美妙的□的味道，祁玖还是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慢慢睁开了眼。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脱落的乳胶漆，一盏小小的圆形顶灯，没有打开。 她睡在一张小床上，冰冷潮湿，脚底传来的寒意不断折磨着神经。 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妈妈，我冷。” 祁玖的意识寄宿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感觉着自己转过了头，向着另一边再次喊道，妈妈，我冷。 黑暗中，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女人从旁边的大床上裸身走了下来，抱起她，将她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她甚至能清楚的闻到□的味道。 女人将她抱到床上后，又迫不及待的回到床上，在她咫尺之处继续运动起来。 身体主人的感受原封不动的传达到祁玖心里，带着淡淡困惑和身体温暖后袭来的倦意。 也许是她的目光的惊动了正在有序撞击的男人，一张脸完全隐于阴影中的他突然俯身冲她笑了笑。 这是一张毫无特色的脸，硬要说的就是那口白牙在黑暗里显得太过阴森，好像下一秒就要咬断自己的喉咙，可是就是这张毫无特色的脸，让祁玖感到了炸雷般的冲击和愤怒，这股情绪太过突然凶猛，几乎把祁玖的意识冲散。 接着眼前的景象一转，*的气味没有了，祁玖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宽敞得可以散步的大厅里，大厅的天花板上垂着透明璀璨的水晶吊灯，烛火状的灯泡下，是美轮美奂的水晶花穗，一颗散发着玫瑰色光泽，鹅卵石大小的艳丽红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六射星光。 “你傻站着做什么呢，过来呀。” 奢华柔软的躺椅上，横卧着一个艳丽妩媚的女人，她枕在自己手臂上，挑眼看着她，垂在躺椅外的左手白嫩纤长，吹弹可破，皓腕上一只镶着银色碎钻的金色细手镯。她的脚边，一位俊美的青年正双膝跪地轻轻按摩着她的小腿，头部不远，同样是俊美的青年，跪在水晶茶几旁守着一杯晶莹的红色鸡尾酒。 她接受到身体主人传来的不安，恐惧。 祁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她要尽快脱离幻境重新支配自己的身体，互换的记忆，意味着此刻祁玖在观看陆照奚回忆的同时，陆照奚也在观看她的回忆。 只有成为最先苏醒的那一个，才能掌控先机，祁玖不希望在自己还身在幻境的时候，就被人砍掉了脑袋。 不过是下等的半机械生物，竟然妄想支配她的身体，可笑至极！ 她闭上眼，最大化清晰自己的身体感知，在黑色的意识里，她看见了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构造，她看见了代表流砂珠云的红色小点，她甚至听见了自己血液涌动的声音—— “欧以修，你以为这种东西就可以困住我吗？这是我用所有未来换来的现在，不要太小看啊啊啊——！” 祁玖在黑暗里无声的挣破了枷锁，眼前的幻境同时片片破碎，在最后的碎片里，她听见声音主人的声音：“……是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关注了我微博的都知道我最近钻牙齿去了哈，虽然你们都走亲戚去了，我还是把文更起来~打滚微博求关注 　　☆、第70章 石百合洞窟 仰面晕倒在花海里的祁玖突然睁开了眼，冰凉透澈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锐利。 流砂珠云的叶脉已经多少缠住了她的四肢，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藤蔓，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 站起身后祁玖一眼就看到在她不远处躺倒的陆照奚，他紧闭着眼，神情压抑，一看就知道正陷在流砂珠云的梦魇之中。 祁玖蹲在他旁边，将匕首紧紧地贴向陆照奚的喉咙，只要她用力往下一按，陆照奚就完了。 两分钟过去了，她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刀刃已经紧贴皮肤，只要再往下稍微用力就可以割破皮肤，可是她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祁玖有些犹豫，到目前为止，陆照奚并没有害她的举动，不仅如此，甚至在几次生死关头他都不忘保护着她，现在祁玖要偷偷摸摸趁他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杀了他，就算以祁玖这么不甚高大的人格来说都有点…… 祁玖还没想好究竟怎么做，忽然，陆照奚冷不丁的睁开了双眼。 陆照奚睁着眼，平静地注视着用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的祁玖，神情不惊不怒，平静得反而让祁玖心中生起了一股羞愧。 不过一瞬，祁玖就压住了那股恼羞，陆照奚看着她，她也就一话不说继续保持这个动作回盯着他。 过了一会，陆照奚终于主动结束了这对峙，平静开口道：“能把匕首移开了吗？” “你看见了什么？”祁玖问。 “……什么都没看见。” “你说谎。”祁玖眯起眼，声音冰冷。 “我好像睁开了眼，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看着祁玖，脸色有些沉重：“我听见有小女孩的哭声，一直在喊救救我，可是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能感受到她很绝望……在那片连呼吸都显得困难的黑暗里。” 他看着祁玖：“这是什么？是什么人的记忆吗？” “不知道。”祁玖收起匕首，从他身边站了起来：“我只看见你杀了我。” 陆照奚看着她，跟着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淡淡说：“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不杀我。” 既然她的来历还没有曝光，她也就不准备杀陆照奚了，在这片诡异的雨林里，陆照奚还算一个不错的助力，如果和队伍分散的时候只有她一人的话，没有野外生活经历的她肯定能谱写出一本新九十九种死法大全，比如最丢脸的没被猛兽咬死却死于一场露营地选择不恰引起的伤风。 陆照奚扯断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皱着眉说：“流砂珠云除了引起幻觉，还会有其他作用吗？” “没了。如果不是我中断了输出，仅仅是这幻觉也够弄死你了。”祁玖冷笑道。 “中断输出？” 祁玖好像没听见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走进花海后才发现，他们绝对不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客人，地面上，散落着许多腐蚀了一半的碎骨，从骨头来看，其中也不乏人类。 而其中，祁玖发现了几处还很新鲜的尸骨。 “有意思，我还小看他们了。他们的目的除了夺宝，恐怕最主要的目的是拿我们来喂养这流砂珠云。”祁玖勾起嘴角。 “这是食人植物？”陆照奚挥刀砍下一片流砂珠云，火红的花瓣散落在空中徐徐飘落，凄美柔弱。“刚才你看见了吗？那的确是郭开阳吧……” “恐怕他吃了机械之心。”祁玖冷笑一声：“流砂珠云百年结一次果实，竟然碰巧就被他遇上了。恐怕他是吃了一个不满足，才有了喂养流砂珠云试图让它再次结果的企图吧。” “为什么果实会叫机械之心？”陆照奚不解地皱起眉头。 祁玖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词汇，对这个问题含糊带过：“会这么叫是因为以前就这么叫。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了。” “石百合应该就在这个洞窟里，我们采摘一些再走。”陆照奚说。 祁玖和他挨着找了几个洞窟，果然发现了一片生长在石壁上的百合，仿佛梦幻仙境一样，发着光的幽绿色的浮游生物漂浮在空中构成点点绿色星光，整个山壁上厚厚地覆盖着乳白色的美丽花朵，祁玖就像乱入仙境的多萝茜一样，再一次无法自控地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面对一墙一地的石百合，陆照奚只摘了四株就停了手。 “不要了吗？”祁玖惊讶地问。 “一人两株已经够了，让它继续生长吧。”陆照奚说。 陆照奚的举动让祁玖稍微有些改观，放在其他人眼前，恐怕就算不把整个洞窟拆走也要卷走大半石百合。 收好装有石百合的盒子，两人走出山洞，洞外明亮的光线对刚踏出阴暗洞窟的他们来说有些刺眼，再次定位了方向，祁玖和陆照奚重新向着罗莫雨林中心出发。 在路上，祁玖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不对劲的？” 陆照奚整理了下回忆，将郭开阳一行的别扭之处一一指出：“一开始让我起疑的是他们明明是同个队伍，相互间却从不说话，也不对视，这在一个队伍里未免也太奇怪了。更不要说他们竟然不知道地震以后猛兽已经不再出没的现状，这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是真正行走在雨林的冒险者。” 这么说起来，陆照奚和祁玖一样，几乎是最开始就发现了郭开阳一行人的奇怪之处，不同的是祁玖的发现更像是一个意外，要不是偶然看见刘涛放在外面的手枪，说不定祁玖要到邀请去摘石百合那个阶段才能发现了。 祁玖突然觉得，以前听过的关于陆照奚的那些传言，也不算子虚乌有。 “你的确比那些杂鱼要高几个档次，所以才被称为‘学园王子’吧？”祁玖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在看了之前那段回忆后，冷不丁这样问道。 陆照奚没有防备地被祁玖突然袭击，最先流露在脸上的表情就是心中最真实的心情。 难堪，没有骄傲自得，而是难堪，只出现了一瞬的难堪像是幻觉一样消失在陆照奚的脸上，他恢复了那副冷淡的面孔，淡淡道：“他们只是把自己希望看到的一面强加在我身上罢了。” 祁玖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以前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立刻，陆照奚平静地接口。 “你怎么知道？”这回是祁玖吃惊了。 陆照奚无奈地说：“你不知道吗？你的喜恶其实表现的挺明显。” 祁玖不喜欢看起来幸福的人，那只会让她想一把捏碎这幸福，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幸，世上有那么多人，比她不幸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但她的痛苦是实质的，天天萦绕的，她的未来没有光亮，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可即使没有意义，她也想活着，就像每一个人那样，碌碌无为的虚度生命。 连这样的要求也办不到的她，活在等待死亡的恐惧之中。 为什么她这么痛苦，还有人可以无忧无虑地活着呢？如果一定要痛苦活到死亡那一刻，那干脆世界都随着她一起痛苦好了。 在看到那段回忆以前，她以为陆照奚这样的天之骄子必定是幸福的，即使生活有些许的不如意，在大方向上也一定是幸福的，但是她渐渐的看到了他埋在黑暗中的一面，名门夜宴里亲兄弟的暗杀，扭曲的童年回忆——每个人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痛苦，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在回忆里挣扎。 “哼。”祁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既然说以前不喜欢我，难道现在喜欢了？” “你脑子和大肠互换了？你觉得可能吗？” “我也觉得不可能。”陆照奚嘴角未动，祁玖却觉得他神情隐隐柔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MB的我恨半夜还在放火炮的人 ———————————————————— 所有容忍我蜗牛更的亲爱读者们，新年快乐！祝大家多多的收红包哈！ 　　☆、第71章 白三角 “已经很近了。” 放在陆照奚手心，装有爻虫的圆球强烈震动着，爻虫在里面情绪激烈地挣扎。 他收起圆球，脸色看不出深浅地叮嘱祁玖接下来要小心注意。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谈话和脚步的声音，“躲起来！”陆照奚一个眼神示意，和祁玖分别藏在了山壁后。 几分钟后，一行四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走过了陆照奚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陆照奚对祁玖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从山壁后走出继续前进。 随着越来越接近中心，他们碰见其他冒险者的几率也越大，刚刚这一拨，已经是祁玖今天见到的第五队冒险者了。 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将雨林中的冒险者聚集起来，赶往雨林中心，那里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不知走了多久，眼帘中的满目绿色中突然多了一块白色，在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大树中，一个轮廓圆润的三角突兀地斜立在那里。 “那是人为建筑——”陆照奚低声说，不知想表明什么。 祁玖竭力观察着白色三角，她疑惑地发现这个建筑风格和她认知中的帝国风格有许多不同，与其说在其中引进了其他文化风格，还不如说是在其他文化风格中残存了一些帝国风格。 这究竟是不是帝国的产物？祁玖此时也有些不确定了。 “祁玖！” 突然，祁玖听到了雅的声音，她条件反射转过身，立刻看见了朝她狂奔而来的身影。 “雅！” 祁玖也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回应道。 奔跑而来，停在她面前的雅气息不匀，上上下下查看着祁玖，口里焦急地说：“你没受伤吧？” “没有。”祁玖说：“你呢？” “嗯，我还好。” 这时，稍微慢一些的钟国他们也跑了过来，笑容爽朗的天宏伸出手臂一把勾住陆照奚，笑着说：“我早就说过有他在不用担心。你小子受伤没有？” 陆照奚冷静地回答：“肩胛位置有点外伤，不碍事。” 祁玖白了他一眼，只有他才会把反复撕裂的伤称为不碍事。 接着是互相交换情报，根据钟国的情况来看，地震后他们也没再遇见过怪物猛兽，看来这并不是某个地区的变化，恐怕整个罗莫雨林都是如此。 没有了猛兽怪物的阻拦，他们的战利品可算丰厚，少见的矿石，珍稀的果实，宝贵的药材，杂七杂八每人的背包里都背了一些，但当他们看见陆照奚拿出的石百合，全都甘拜下风，惊叹不已： “好家伙，这就是几千万啊！”李源艳羡地看着石百合，说：“你竟然找到了这么多石百合！” 陆照奚没解释那个山洞的事，祁玖也就顺势沉默了。 终于会和的五个人交谈了一会，钟国把话题转向白三角：“你们看见那个建筑没有？看来那就是引起罗莫山脉异变的真凶了。” 陆照奚沉默了一会，说：“队长，罗莫雨林的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料。”他将一直收好的神秘手枪拿出：“眼下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程度了，我建议立即整队离开回军部报告。” “这是手枪？”钟国疑惑地接过神秘手枪，随手往地面放了一枪。 咻的一声地面出现一个黑色小洞，徐徐青烟从洞中冒出。 “这、这？”李源瞪大眼，看着钟国手里的手枪。 “这是从哪里来的？”一直镇定的钟国此刻也不禁震惊地看向陆照奚。 陆照奚把石百合洞窟的事告诉钟国，包括死而复生的郭开阳和流砂珠云。 “这……”天宏睁大眼，一脸惊疑。 “队长，罗莫雨林的任务本身也有蹊跷，我们应该回去重新调查一番。”陆照奚看着钟国说。 陆照奚说的不无道理，再加上神秘手枪的存在，天宏不免有些动摇，更不要说早就归心似箭的李源了，两人都看向做决定的钟国。 听闻陆照奚的话语，钟国的脸色变得冷硬，他看着陆照奚，说：“你是在质疑军部的命令吗？” 一时间，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祁玖在一旁颇有兴致地旁观着事态发展。 “……”陆照奚沉默地看着他。 “上面交给我们这个任务，就说明这是我们可以完成的任务，你现在质疑上面的决定，让我怀疑你的忠诚，你忘了进入军部的第一天所起的誓吗？” “……绝对忠诚。” “不要忘记，这是军人的荣誉。”钟国沉声道。 “难道不是狗的荣誉？”祁玖环抱手臂，嘴角噙着一丝古怪地笑。 “你说什么？！”钟国大怒，黑色的枪口一下对准祁玖。 雅立刻挡在了祁玖面前。 “冒犯你的忠犬信条让你感到生气？那还真是对不起了。”祁玖慢悠悠地从身上拿出同样一把手枪，对准钟国：“你真的要和我比比手速吗？” 两把神秘手枪？钟国一愣，天宏适时的拉住他，劝道：“队长，你冷静一些！” 陆照奚也对祁玖摇了摇头。 “跟我摇头干什么？关你什么事。”祁玖冷哼。 陆照奚脸色露出无奈的神色。 “现在不是内杠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自己消耗自己的战力了。队长，你冷静些，祁玖，你也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就算你不认同我们的价值观，也请不要侮辱它。”天宏正色道。 祁玖哼了一声，放下手枪，钟国随后也放下手枪，重重地踏着步子率先朝白三角出发了。 李源看了祁玖一眼，像是要问什么，但看到天宏和陆照奚跟着出发了，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走在后面的雅担忧地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祁玖想了想：“看他不顺眼。” 走出这片树林，白三角展露眼前，与远远看起来的不同，眼前的白三角几乎有一座三十层电梯公寓高，巨大的白三角耸立在雨林中，神秘不凡，让人不由产生对未知的畏惧。 在白三角周围，密密麻麻地聚集着大批冒险者，如果不是周遭背景在提醒着祁玖，恐怕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熙攘的都市商场了。 暗中那股力量聚集如此数量的冒险者汇集于此处到底有什么打算？ 祁玖抬头望向巨大的白色三角，疑问却得不到解答。 作者有话要说：为我的蜗牛速度感到羞愧，前不久翻出上古卷轴来玩，又沉迷了= = 　　☆、第72章 Q2 白三角周遭三三两两聚集的冒险者队伍中，有伤的有残的，也有看起来神情轻松的，但不论是谁，都没有主动靠近神秘的白三角建筑，而是警惕防备的观察着旁的冒险者，在场的气氛微妙的僵持着。 “为什么没人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李源问。 天宏望着那个巨大的白三角说：“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在场这么多外人，他们害怕自己做了探路石，便宜了他人。” “那我们怎么办？”李源说。 “干等着不是办法，我去看看。”钟国开口。 陆照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对钟国说：“队长，这个时候最先行动的队伍最不利，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在场这么多人，总有人忍不住做出头鸟的。” 就是是响应陆照奚的话一般，人群中终于有个按耐不住的队伍派出一人朝白三角走去。 那人显然很不情愿，畏畏缩缩地朝白三角挪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他身上，如果他的试探显示没有危险，恐怕白三角接下来就会迎来一股春节大潮。 那人虽然全副戒备，提心吊胆，却直到走到白三角近前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人群里有些躁动，难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白白便宜了这个探路石？ 就在那人松了一口气，露出窃喜的神情时，白三角的一点突然向他发出了刺眼的光束。 探路的那人还来不及惨叫，就被湮没在白光中。 在场所有人只看见一瞬的白光后，空中残留着淡淡白烟，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夸张的巨大圆坑。 即便是先前神情轻松的冒险者，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凉意爬上背脊，顿生怯意。 “这是大型激光炮……？这不是古代遗迹吗？”李源呆呆地说，队伍之中除了祁玖外，就属他对枪支弹药最有研究了。 但是让人吃惊的事还没完，淡淡白烟散去后，众人目瞪口呆地看见圆坑中央傻坐着的人时，这场意外才引向了□。 “搞错没？！这样都没死？！” “怎么会这样？！” 祁玖原本也有些吃惊，但当她看见那人身上依然断断续续闪耀的电光后就释然了，这倒霉鬼倒挺有眼光的，想不到拍卖会上卖出的Q2竟然在他身上。 傻坐在圆坑里的人不比旁观的人吃惊少，他傻傻看着自己残留电光的身体，突然狂喜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长方形小盾：“哈哈，哈哈！是它！是它救了我！” 他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灰头土脸，衣衫都成了一条条的破布，但人却完好无损。他挥舞着小盾，狂喜地向所在的队伍狂奔过去。 亲眼观看了这面小盾的强大防御，没有人会不动心，就连钟国，祁玖都明显感到他的呼吸粗重了，甚至那人所在的冒险者队伍里，也有人已经变了眼神，更不要说其他人，就祁玖的视线范围里，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按耐不住悄悄拿出武器的冒险者了。 那死里逃生的人却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变，依然狂喜地挥舞着小盾向所在队伍奔去，突然，那面小盾却在所有人如狼似虎的视线中寸裂，碎成了几面，掉落在地上。 同一时间，他身上残留的断断续续闪耀的电光也熄灭了。 “啊？我的盾，我的盾！”那人表情立刻由喜转悲，哭丧着脸跪在小盾碎片前，依然宝贝似的把碎片全放入了怀里。 小盾碎后，在场众人的表情回归正常，气氛重新缓和。 那人回到队伍后，立刻被一大群人围上，争先恐后地询问小盾的出处。 “我也要去问问。”李源火烧屁股一样拦都拦不住，向那方跑去。 天宏没拦住，叹了一口气，重新看向依然静静耸立在原地的白三角：“这下怎么办？” 有了前车之鉴，钟国再怎么着急也不敢贸然靠近，他沉默了会，说：“再等等看吧。” 因为看见了白三角的恐怖攻击而萌生退意的人不少，在一阵躁动后，陆续有人开始朝后退，但他们通通在退到某个界限的时候全身触电，倒地抽搐，在几秒后变得死寂。 “这不是遗迹吗？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东西？我们出不去了？逃都逃不走了？”回来的李源看到这一幕，混乱地揪着头发。 钟国沉默着，天宏的脸色也变得严峻。 剩下没有触到电墙，想要离开的冒险者全都吓破了胆，立刻回到了人群里。 “情况太诡异了，我们应该听陆照奚的话回军部报告，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状况。”天宏说。 钟国没说话，这下就是他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突然，白三角身上，在同一时间，有无数个入口打开了。 毫无切割痕迹的白三角，居然隐藏了如此数量的入口！ “这是旧人类遗迹！这竟然是旧人类遗迹？！你们骗我，你们根本没说里面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李源失控地朝钟国大吼。 “旧人类？”祁玖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她喜欢称自己为人类，而不是“旧人类”，好像更新换代的旧产品一样。 “我们都被骗了！这是旧人类的遗迹，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该死，要是知道是去旧人类遗迹探险，我死也不会跟来！”李源叫道。 “李源，你冷静一些听我说，我们真的并不知道这里有旧人类遗迹，我们只是来调查雨林异常的，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天宏安抚道，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苦涩。 没错，军部的确没有开诚布公，但途中种种迹象都表明前路艰险，对此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相信钟国一定早就猜出了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地，但他俩谁都没有说破。 换句话来说，他们都不是无辜的。 白三角的入口打开后，随着一阵激烈的讨论，大部分冒险队伍都决定前进，也有极少一部分人留在原地冷眼看着，钟国理了理身上的装备，把神秘手枪扔还给陆照奚：“我们也走吧。” “队长，这个你可以拿着……”陆照奚话没说完就被钟国摆手打断：“你找到的东西，你拿着好了，保护好自己。” “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跟着我们，我对目前的状况很抱歉……”天宏带着歉意，诚恳地看着祁玖两人和李源。 “我去。”祁玖静静开口，雅立刻决定同去，李源原本不想去，但大势所趋，只有叫着：“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我也要去。” 钟国点了点头，说：“好，你们是我的队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力保护你们。” 决定后，全员朝最近的一个入口沉默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才瞟到标签被改成了末世……哎哟这也太扯了，这哪里和末世沾得了边啊？这么多天没被投诉虚假宣传挂羊头卖狗肉我真是幸运啊 　　☆、第73章 蓝色天空之下 无数光阶从一个个入口处延伸而下，即使放在如今的科技展会上也是让人惊叹的科技，但此刻却没有人有心思去赞叹，在如今的情况下，白三角越是展露出超出现代科技的实力，冒险者的处境就越是困难。 踩着透明的光阶，钟国几人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进，面临未知情况，祁玖神情也是少见的严肃。 对祁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辨别白三角是敌是友，如果是帝国那方的人，如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顺利接上头是最重要的问题。 踏过光阶后，正式进入白三角，明亮宽敞的过道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实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处在原始雨林之中。 但让人觉得违和的是，这个过道的长宽比例有些异常，就好像颠倒了一般…… ……颠倒？ 电光火石间，祁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就在这时，入口的光阶突然收回了，入口也像熔化的奶酪一样合拢了，祁玖他们，被关在了白三角里。 “不妙……”天宏神情严肃地说：“这个建筑里一定有人在监视操控。” “难道是先前进入遗迹的人？”李源说。 “不知道……不管是什么人在捣鬼，我都会把他揪出来。”钟国沉着脸，握着短刀的手松了又收紧。 祁玖将手枪递给天宏。 “嗯……？”天宏对祁玖的意外行动愣住了。 “出于综合战力的考虑，你枪法还行吧，给你。”祁玖说。 “可你……” “我有这个，这里只有我会用它。”祁玖拿出追风K-1。 “还是你拿着吧，你也要保护自己。”天宏摇了摇头。 祁玖无视李源几乎将她烧穿的视线，不管不顾将手枪扔给天宏。 天宏只有接住，还要说什么，钟国开口：“她都这么说了，你就拿着吧。” 天宏犹豫了一会，对祁玖说：“……我知道了，那我就拿着吧，有什么事情我会保护你的。” 祁玖不屑地嘁了一声：“不需要。” 没有选择李源的原因是李源的精神太紧绷了，枪在他那说不准要出什么问题，所以她才选择了稳定的天宏，至于为什么不是钟国，仅仅是因为天宏在她心中印象更好而已。 无视李源对她投来的怨恨的目光，祁玖倒是对雅解释了一句：“你枪法没刀法好。” “我知道。”雅没什么意见，说：“我更喜欢刃器。” 祁玖也想尝试下刀刃割开敌人血肉的快感，可惜身体素质让她只能扣扣扳机。 在没有尽头的过道里走着，李源紧张地说：“你们有没有感觉……我们在往地底走？”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该怎么说，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天宏说。 钟国心中也有种隐隐的不安感觉，他回头看了陆照奚一眼：“……进来后你怎么一直没说话？你怎么看？” 祁玖的目光也转向陆照奚，面对钟国的提问，陆照奚沉默了一下，好像在犹豫似的。 “怎么了？难道你发现了什么？”天宏关心地问。 在众人目光的追问下，陆照奚才慢慢地说：“过道的比例不对……” “比例不对？”听到陆照奚指出，几人才发现过道的长宽的确像反了一样，因为一开始众人精神紧绷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出现的危险上，所以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比例不对又说明什么？”李源面露疑惑。 “说明白三角并不是真正的旧人类遗迹，白三角只是遗迹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旧人类遗迹绝大部分还埋在地下。” 就像一席卷着落叶的秋日凉溪潺潺流过，一个干净薄凉的声音响起。 几人一齐看向祁玖。 陆照奚看着她，点了点头：“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正的遗迹全貌究竟是什么样子……？”李源自言自语道。 是的，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祁玖刚刚的猜想是正确的话…… “叮咚……” 不知从何处响起，突然传来在整个建筑内都在回荡的清脆好听的女童声音。 “亲爱的各位参加者，欢迎你们来到新世纪号。” “参观感想怎么样呢？喔，我忘了，你们大部分人应该还没参观到什么吧，这次的参加者一共是……372名，有点少呢，既然这样，小光就特别给你们个小提醒好了，凡是上锁的房间都不要尝试强行进入，当然也不能恶意破坏船内设施，做坏事的会由处刑者进行惩罚喔——” “小孩子……？处刑者？”钟国皱起眉头，虽然有了遗迹里有了前人的猜测，但谁也没把小孩子放到可能范围里。 “什么啊，让人发毛……真恶心。”李源不自觉地靠近钟国和天宏。 “滋——！”李源的脚边突然冒出了青烟，他惊吓地躲到了陆照奚身旁。 “小鬼，这是警告哦，下次再说小光的坏话就要变成果汁哦。” 几人甚至都能感觉到看不见的小光在另一面嘻嘻笑着。 “你是什么人？”天宏对着看不见的小光喊道。 “我，我是小光呀。哦，你们想问的是这个吧，我是这场游戏的裁决者，嘻嘻，别让小光抓到你在做坏事哦，否则处刑者就会来找你啦。” “游戏？什么游戏？”陆照奚冷静地开口。 “不要急嘛，小光接下来正要讲呢。372名游戏参加者——哦，364名参加者，就在刚刚，有8名不听话的参加者强行破坏墙壁被处刑者带走了，现在是372名了——372名参加者，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时间结束前解开新世纪号的秘密，24小时后，只有解开秘密的人才能活下来哦——真讨厌呢，小光明明已经提醒过你们不要破坏船内设施了，现在又少了6名参加者哦，大家不要做傻事了，小光都能看见呢。” “嘿嘿，提示？听好啰——”突然，小光的声音沉了下来，在一瞬变成一个年轻低沉的声音： “在蓝色天空之下。” 就像是错觉似的，说完这句后，小光又恢复了女童的声音，说：“在游戏开始之前，还有个节目没有看呢，用你们的话来说，嗯……叫开幕式的东西？” 刷的一声，空中忽然出现一个光屏，投映出来的正是选择留在外面的那些冒险者，从他们脚下站立的土地里，突然破土钻出一个椭圆形的锯齿状透明容器，将他们连着脚下的土地一起吞噬了，容器底端还连着不知通往何处的粗管。 在身临其境一般的惨叫声中，白三角内的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容器内的锯齿高速旋转，看着里面的人在几秒内变成成一段一段，接着变成更碎的一块一块，接着…… “呕——！！”李源捂着嘴，眼珠像要凸出来一样，布满青红色的血丝，全身止不住的痉挛。 天宏神色惨淡的从光屏上移开视线。雅的脸色也不太好，在场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的就只有钟国，祁玖，陆照奚三人了。 “怎么样？你们还觉得满意吗？嘿嘿，接下来就是你们的舞台啦，在24小时内找出新世纪号的秘密！小光会看着你们，不要做坏事哦！白白！” 欢快的女童声没有了，队伍里却依然持续着沉默。 好一会，钟国才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们继续走吧。” 祁玖回想着刚刚小光透露的信息，禁止破坏，船，处刑者，裁决者…… 在蓝色天空之下又是指的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结局哪个好？1.符合故事发展，带有残缺美的结局2俗气但圆满的大团圆 不开主角金手指的话，结局妥妥的怅然若失啊，虽然我更倾向这种啦，你们的意思呢？ 　　☆、第74章 孢子繁育中心 在看不见尽头的银灰色过道里，祁玖他们碰上了第一个三岔口，不论是哪个方向，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看不见尽头的空荡荡过道。 “……走哪方？”天宏犹豫地看向钟国。 钟国张口想说什么，却半途看向陆照奚：“分开走怎么样？” 陆照奚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处于劣势，分散力量并不明智。” 钟国沉吟了一下，然后选择了左边的通道前进。 原以为途中一定有各式各样的危险等着他们，没想到都转了四个岔口，别说危险，祁玖他们至今连个门都没看见——银灰色的墙壁，银灰色的墙壁，明明他们都有一种六千米长跑走道走完的感觉，视野范围里却始终什么都没有出现。 “还说不能强行破门，我连个门把手都没看见。”李源忍不住抱怨。 在又一个转角后，就像是弥补之前的空旷一样，走道里整齐排列着众多房门，每个房门旁边都有一个卡槽，应该是要刷相应的卡才能进入。 看到这些通通开在地面上的房门，钟国他们才肯定白三角只是遗迹倾倒后露出地面的一部分而已。 “试试这些房门能不能打开，记住不要用蛮力。”钟国提醒道。 六人分散开，一个个房门去试。 比起房门能否打开，祁玖更在意的是房上挂着的门牌号。 这确确实实是帝国数字……！ “陆照奚，你在看什么？”钟国发现陆照奚没有检查房门，而是盯着房门上的门牌看个不停，不由问道。 那是旧人类的文字，即使是现在，破解出来的文字也只是沧海一栗而已，他应该没可能看懂。 “挂在门上的话，通常来说都是房间的编号。”陆照奚收回目光，神色平淡：“而说到编号，那就是数字。就算文字现在没有可能看懂，但数字的话可以通过短时间对比得到推测结论。如果那女孩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一艘‘船’，那么舱室的编号对我们在船内辨别方向很重要。” 忽然，李源那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李源立刻对钟国他们叫道：“这里可以打开！” 五个人立刻集合在李源所站的门前。 蹲在地上的李源咽了一口口水，轻轻推了房门一下。 房门内的景象完全展现在六人眼前。 “……育儿室？”天宏愣了愣，脱口而出。 宽阔的房间里，因为建筑倾倒的原因里面的家具大多倒下了，造型奇特前卫的幼儿桌幼儿椅，还有散落一地随处都是的彩色玩具和卡片，无一不显示这是一间为幼儿服务的房间。 “那些文字卡片是研究旧人类文字的绝佳材料！”天宏激动地说。 要不是跳下去了就爬不上来，天宏还真想把这些珍贵的卡片全都带走，可惜现在他只能看着叹息不已。 继续眺望也没有看到更多东西，他们接着发现相邻的二十多个房间都可以打开，并且里面都充满了幼儿用品。 虽然是同样的育儿室，但差别是明显的，好像有个阶梯把这些房间分级似的，每低一级，这些幼儿室的配置就要差上一些，同样空间的幼儿室，有些只有一两张幼儿桌，有些却几乎堆到了房顶。 旧人类之间阶级森严钟国他们知道，李源和雅这种最近才得知旧人类存在的普通人却一无所知，对此，李源露出惊奇的表情：“我还以为旧人类这么发达的文明不会有阶级之分呢！” 祁玖眼中闪过不屑，就这都吃惊，那他们看见帝国的孢子繁育中心不眼珠子都瞪掉。 孢子繁育中心里，有像祁玖这样人工培育产生的婴儿，也有怀胎十月诞生后被送来的新生儿，所有新生儿都会在浸满生长液的大容器里独自睡上两个月，两个月后的婴儿根据父母的社会阶级分别送往不同的教养室。 具体是什么样的教养呢？ 父母是贵族的婴儿可以吃喝玩乐，和在父母身边没有什么不同，平民的婴儿会接受“启蒙教育”，学习拒绝美丽的大自然和有趣的书本，一旦对美丽的虚拟景象或有趣的书本产生兴趣，婴儿就会接受电击，直到他们再也不会靠近它们。 这是为了平民的婴儿长大后不会在休闲娱乐上浪费时间，而更愿意把时间投在枯燥无聊的工作上。 这是孢子繁育中心人为赋予的“本能”，这些平民的孩子长大后就会带着对自然和书本的厌恶，反射的条件无可逆转的形成了。 这些平民的孩子虽然被剥夺了对美和真实的追求，但比起贱民的孩子来说，却还要幸福上不少。 但是不论是贱民的孩子，还是平民，或是高贵的贵族后代，这三种人的婴儿都要同样接受“睡眠教育”。 睡眠教育的现场祁玖没有亲眼见过，但自从她的意识融合后，她就发现了藏在自己潜意思深处的这些呢喃，她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贱民是世上最低劣的人种，他们连血液里都是杂菌，我不能靠他们太近，而平民又太笨，和他们交往会降低我的格调，我只能和同我一样优秀的贵族相交，否则大家都会笑话我。” 除了宣扬阶级差别，祁玖潜意识里的催眠更多是关于忠于帝国的内容，为国捐躯是光荣的，真先恐后的，没有人能破坏帝国的团结，帝国是人们生活的天堂，凡是反对帝国的都是罪大恶极，企图破坏人们幸福生活的别有心机者，人人争而诛之。 如果非要说出一件祁玖意识融合后带来的好处，那么就是发现了这些潜意识中的催眠，并把它们隔离起来。 孢子繁育中心的所作所为是公开的，经过数代的洗脑，已经没人会去质疑孢子繁育中心的指针了，大家都觉得这才是正确的行为，为了帝国的长久团结繁盛，这是必不可免的。 祁玖虽然厌恶孢子繁育中心的所作所为，但她没有想去改变什么的想法，反正她已经不再受潜意识催眠的控制，而孩子，她也不会有孩子了，不管帝国采取什么强硬极短的措施维持统治，这都不关祁玖的事了。 “祁玖，你怎么了？” 忽然一声呼喊把她从愣神中拽了回来，天宏站在她身边，担忧地询问道。 “嗯，没什么。”祁玖摇了摇头，视线从幼儿室里移了开。 叮咚一声，毫无预兆的女童声音又欢快响起了： “各位参加者，一个小时过去咯，现在的参加人数是178人，哎呀，这么快就少了一半，真是让小光失望啊，你们真的有好好做吗？！” 六人惊疑的互相看了一眼，至今为止他们都没遇见任何危险，究竟是什么在短短一个小时内让近两百人全军覆没？ 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为参加者造成了多大压力，小光俏皮地哎呀一声：“哎呀，是我没有说过吗？就算你们没有做坏事，被处刑者碰上的话还是会被处刑哦，嘿嘿，做了坏事是百分百会被处刑，没做坏事但运气不好也会被处刑，就算没做坏事运气也好，没有解开谜题24小时后依然会被处刑。总而言之，要想不被处刑就快点解开新世纪号的谜题吧！小光等你哦，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繁育中心借鉴于《美丽新世界》 感谢丢地雷的各位 FANYG 瘾 瘾 秋秋 另外青山感谢过没有？再感谢一次么么哒嘿嘿 　　☆、第75章 同胞 “……时间有限，我们先把现在的情况整理一下。你们觉得，蓝色天空指的是什么？” 六人聚在一起，钟国严肃说道。 “遗迹大部分埋在地下，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到蓝天呢？”李源绞尽脑汁思考着。 “如果这是船的话，那么应该有甲板一类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天宏回忆着：“但我们刚刚没有在白三角上看见类似的部位。” “难道蓝色天空另有所指？” “是水底。”陆照奚忽然说道：“蓝色天空，指的是从水底往上看。” 李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啊！从水底看出去也是蓝色的——” “可这地下哪里来的那么多水？要有天空一样的效果，需要大量的水啊。”天宏提出疑问。 “刚刚看见大量育儿室后我就在想，这里或许是旧人类在船上的生活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附近或许会有游泳池。”陆照奚说，这一刻的他在另外三个男人眼里都发出了神圣的光辉。 “对啊！你说的很有可能！”天宏激动地一拍手掌，十分赞同陆照奚的推测。 祁玖暗中拉了一下雅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跟着陆照奚走，你们互相配合应该没有危险，接下来我要单独行动。” “你……”雅立刻张嘴要说什么，祁玖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强调：“不要跟来。” 不再去看雅，祁玖看了一眼正在投入讨论的四个男人，若无其事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祁玖，你去哪？”陆照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玖能感觉到其余几人的视线一齐集中在了她后背上。 “拉肚子，你要来吗？”祁玖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 “找卫生间？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去吧。”天宏担忧地说。 “不是变态就不要跟来，跟来的我就当变态处理。” 祁玖背对着他们，晃了晃手里厚重的黑色十字弩，天宏只有无奈地停住脚步。 “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就在这里等你。”钟国说。 “不用，我自己会追来的。”祁玖说。 祁玖七拐八弯后确定远离了他们，她停在过道里，对着无人的空中，用帝国语说道：“你是谁？” 空气里闪烁了一下，一个*岁女童形象的虚影出现在祁玖眼前。 女童刚一照面，就瞬间接近祁玖，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她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她的虚影悬浮在半空中，用手臂卡着祁玖的脖子，脸上带着险恶的表情，用成年男子的低沉声音说着帝国语：“为什么你会说帝国语？” 女童的身影是投射出的，但是投射的影像上还附带了一层磁场，是这股磁场把祁玖撞到墙上，遏制她的。 祁玖呼吸困难，将所有力气集中在握着追风K-1的手指上。 “没用的，你的武器对投影起不了作用。”女童嘲笑着，眼神凌厉地将祁玖再次往墙上一撞：“说，为什么你会说帝国语？” “……”祁玖张了张嘴，女童在卡着她脖子的情况下靠近，祁玖呼吸不畅，勾着嘴角的口断断续续说着：“……蠢……货……” 追风K-1指着女童的身体，祁玖扣下扳机。 “我说了，没……” 女童轻蔑的话语还没说完，随着弩箭的穿过，她的力量就迅速在祁玖身上消失了。 祁玖从墙上跌落下来，猛地咳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女童面色疑惑地向祁玖抓去，她的手臂却穿过了祁玖的身体。 “你打乱了我的磁场？”女童露出吃惊的表情。 “既然知道罗莫雨林里的异常有关磁场，我怎么可能不提前做好准备？”祁玖平静呼吸，冷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她现在说的好像成竹在胸，但实际上因为资金问题，这种能一时打乱既定磁场的弩箭她只准备了一支，并且由于科技限制，这支弩箭使用一次后就和普通弩箭没有区别了。 “我想现在我们能好好交谈一下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祁玖看着女童，说。 “在这之前我要确认你的身份。”女童毫不退让，冷冷地看着祁玖。 “新日月计划的参加者之一，我的编号是7479。”祁玖说。 女童脸上露出恍惚的表情，低沉的男声也颤抖了：“你……真的是我们的同胞吗？” “百分之百。” “抱歉我现在的身体不能来见你，帝国的守卫者，我会让小光带你来见我的。”顿了一下，女童的脸上出现天真好奇的表情：“姐姐，爷爷让我带你去见他，跟我来吧。” 爷爷？刚刚那个年轻的男声？ 祁玖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小光身后走去。 在小光的带路途中，祁玖终于看到了处刑者的真相，他们披着宽大破烂的斗篷，有着苍白干枯的皮肤，本应该是眼眶的位置被一层薄膜覆盖，他们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船内各个角落，随时等待着撕裂猎物。 在小光身边，处刑者对祁玖都视若无睹，好像她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发现祁玖在观察处刑者，小光身体里那个男性的声音带着悲痛说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 帝国人？！祁玖目光一凛，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同了。 “他们都已经死了很久了，现在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男声带着浓浓的悲哀。 渐渐的，身边的景色不同了，小光最终把祁玖带到了一扇严密的大门前。 金属铸造的大门无声地自动打开了，祁玖迈了进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同胞，欢迎来到新世纪号帝国宇宙战舰。” 祁玖的预想里，这的确是艘战舰没错，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艘宇宙战舰！ 舰桥里，女童的表情依然天真无邪，低沉的男声并不是从她身上发出。 “我已经来了，你是否也该露个面了？”祁玖皱起眉头。 “请看你头上。” 祁玖抬起头，看见舰桥的天穹上一个透明的正方形舱室出现了，里面漂浮着一只接满了线管的人类大脑。 “这是我的大脑，也是新世纪号的核心。抱歉，虽然我很想与你见面，但我没有身体能实现这个愿望。” “你怎么了？”祁玖皱起眉头。 “从你们沉睡后说起吧。”透明舱室缓缓收回了天穹，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在舰桥里响起：“为了尽量降低磁暴的影响，全体人类转移到了距离地表数千公里的地下，所有一切可能破坏自然场的东西都不被允许存在，但即便如此，人类还是相继出现了细胞的异变……无数的人变得嗜血，富有攻击性；暴死、综合征、精神萎靡等症状几乎出现在每一个孩子身上。” 年轻男人的声音静静流淌在舰桥里，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童鞋说解密略无趣，我就加快进程了，下章差不多就该离开遗迹了，当然真正走出雨林回到新人类社会应该是下下章，按这个进度的话下下章这卷就结束了，哦也 　　☆、第76章 逃离战舰 “能活到成年的孩子很少，成人的寿命也急剧缩短，两百年后，存活的人类由十二亿锐减到四亿，在这个时候，帝国研究突破，穿越星际成为可能。” “我们用了三代人的时间建造了足以将所有人类带上宇宙的新世纪战舰，将希望寄托于寻找另一个宜居星球上，这时，我们还有七千万同胞”年轻男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最终我们失败了，我们没有了最后的机会，大约三分之二的同胞失去了生命，所有幸存的人类龟缩在这座囚牢中继续生存，婴儿的存活率永远赶不上死亡率，人们相继死去，最终只剩下我一人等待你的到来。” “等我？为什么？”祁玖说。 “虽然我们死了，但帝国没有死，只要还有你们在，帝国的火焰终将燃起。这是帝国目前为止的所有研究成果，把它交给你们，是我遗留下来的目的。” 这时，一直嬉皮笑脸的女童带着前为所有的庄严表情，捧着一个石盒走来。 祁玖接过打开，石盒里放着一个微小的芯片。 “为了防止帝国的成果落入新人类手中，需要你把它保存到自己身体里，在适当的时候，交给适当的人。”年轻男声说道。 “适当的人？” “你认为可以重建帝国辉煌的人。”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找？”祁玖抬眼望着空空如也的穹顶。 “你知道我以这幅形态活了多少年吗……”惆怅寂寥的男声轻轻响彻在舰桥里，让祁玖忽然感到一丝悲伤：“一百七十三万年零十二天，我已经独自支撑一百七十三万年了。我的身体早已*，在开舱的瞬间就会变成飞烟，我的大脑也布满裂痕，随时可能死亡，如今支撑我和你谈话的，是我的最后一口气啊。” 祁玖沉默了一下：“……你很悲伤吗？” “不，我并不悲伤，我很高兴，我终于等来了我的同胞，我的使命结束了，我可以休息了。” “那么你在难过什么？”祁玖不依不饶地看着天穹。 “我并不难过，只是……一百七十三万年间我很孤独，你能明白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看着同伴们身影远走的感受吗？” 祁玖没有说话，静静倾听着，听他诉说那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朋友，听他说脸圆圆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女朋友，听他说童年在战舰上独特的娱乐方式，听他说成年后雄心壮志想要拯救人类现状的梦…… “当人类数量频临灭绝的时候，帝统选中了我，我很荣幸成为帝国文明的守护者，就这样，我成为了新世纪的中枢，两年后，我看着我的女友和兄弟死于磁暴病，再十年，这个舰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还好，还有这孩子陪着我，我和她说过，我们以后的孩子，不论男女小名都叫小光……”年轻男声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 “这孩子和我一样，已经在这战舰里存在一百七十三万年了，她的芯片现在全靠我勉强维持，只要我一死，她也会消失在这世间。” 祁玖看向小光，她正睁着懵懂的眼睛倾听着年轻男声的话语。 “我从新人类那里得到的消息，这里是从一百年前环境开始异变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祁玖转头向年轻男声提问。 “经过太长的时间了，战舰的力量正在失控，等你安全离开战舰后，我会引爆这里，让全部科技随我而去，不会让新人类们有机可乘，这些年来，已经给了他们太多好处了。” “你和他们接触过？你交换了什么？这些人命？”祁玖突然明白了。 “没错，他们妄想得到这艘战舰的科技，但是那些玩具一样的枪炮根本奈何不了新世纪。同胞们留下的能量块已经不够了，为了得到维持战舰运行的能量，我向他们做了交易，给我活人，我给他们技术，至今为止，他们从我手里换走了七项科技，都是些基础的科技，和你手里的比起来完全是九牛一毛。” “那种像榨汁一样的东西就是汲取人体能量的机器？”祁玖有些吃惊，看来在她沉睡后，帝国科技又发展了很多，在她那个时代不能做到的事如今都可以做到了。 “是的。”年轻男声停顿一下，继续说：“谢谢你倾听我不相关的个人回忆，我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可惜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我让小光把芯片放进你身体后就会为你打开出口，你一定要尽快离开这片雨林，我会确认你离开后再引爆。” “我知道了。” 小光拿着一个锥形的金属走来，刚刚将尖头的一端对准祁玖的腰间，小光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说你身上有追踪装置，你对这有印象吗？” 追踪装置？祁玖不由愣住。 “位置在哪？” 小光摸了摸她的前胸，那里正是等级的绘制位置。 是谁要追踪她？任宇国？陆二？还是谁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 小光挥舞了下拿着小锥子的手，天真烂漫地说：“进来的很多人都有，和你一路的人都有。” 这比祁玖得知自己身上装了追踪器还要让人吃惊，这不是意味着，追踪是批量行为，所有绘制了等级的人都有？ 重要的是，这追踪是为了更好保护学员的安全，还是…… 不知为何，祁玖脑中忽然响起一句话：“狼？国家防御科技大学就是军方的一条狗。” “要跟你取掉吗？”见祁玖半天没说话，年轻男声问道。 “……不用了，以后我会处理。”祁玖摇了摇头：“我没猜错的话，这艘战舰应该防追踪吧。” “当然。” “与我同来的五名新人类，我希望你将他们驱赶到出口的位置与我汇合，只有我一人生还的话会引起新人类那方的怀疑。” “这是合理的，我会将他们引导到你所在的位置。” 祁玖交代完，重新撩起衣角示意小光继续。 锥形尖端射出白色的激光，白线所到，一条细微的切口出现了，小光用尖端一头夹住芯片，缓慢坚定的推进了祁玖伤口。 粗糙的芯片与血肉不断摩擦的感觉让祁玖忍不住收紧了手指，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将芯片完全推入深处后，小光用锥形金属将祁玖的切口缝合起来，鲜血在祁玖衣服上盛开出一朵红花。 “接下来小光会带你到出口，我的同胞，保重。” 祁玖沉默着，明知这不关她的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战舰内其他的新人类呢？” “他们都会作为我引爆战舰的能量。”年轻男声平静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逃出生天后这卷就完了，这卷完结后下卷会开V，本来三百收藏的时候编就叫我V，我坚持要把这卷写完，你们也看了二十万字了，追不追应该很明确了。关注我微博的人都知道我的ID是再烂尾就改变种族取向，嗯，我的决意已经很明显了，大家跳吧，如果再坑了我会拿兽X蜗牛X马X之类的匹萨主演影片给你们看，也不亏。 另外再说一句，如果你觉得这文不值那几块钱，你不买V我没意见，只要你在免费章给我留言，我一样开心，但是如果你又看盗文，又不来留言，或者留言就留“真无聊”“没前半段好看”之类的，我们就真的没法愉快的做盆友了。 入V当天应该是惯例三更，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77章 战争的开始 年轻男声停顿了一下，继而说道：“看来不用我特意引导他们来和你会合了，这次破解开新世纪号谜题的是你的同行者，他们正在向我询问你的所在。” “那些拿来交换的科技就是给了这些解开谜题的胜出者？那么这种手枪呢，也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祁玖拿出神秘手枪，问道。 “没错，我在上面做了点小手脚，让我不是那么无聊。他们带着这把手枪出一定区域就会引爆，但你不会。” “我知道了，我去外面，你把他们带来和我汇合。” 年轻男声沉默了一会，祁玖仿佛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在看着她：“7479，一定要找到那个可以领导众人的人，把芯片交给他，帝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好。” 离开舰桥，重新回到四通八达的走廊，祁玖故意选择了远离舰桥的方向不停前进。 估摸着已经离开舰桥很远后祁玖才放慢了脚步，就像一个迷路了的冒险者一样，她漫无目的的漫游在没有尽头的走廊里。 不由的，她摸了摸胸口绘制等级的位置。 如果是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学校怎么会偷偷摸摸暗中进行？如果不是，那么学校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而给全校学生暗装了追踪器？ 忽然，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让祁玖从思考中抽出身来，前方十字路口上，三名强壮的异国男人正和一名处刑者陷入僵持，这还是祁玖第一次看见处刑者的战斗，虽然是只保留了嗜血本能的行尸走肉，但处刑者听觉灵敏，力大无比，即使三个异国男人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也仅仅是牵制住了处刑者的行动，让战况僵持而已。 看见处刑者的表现，祁玖明白一路上墙上地上那么多血花是哪里来的了。 那三个异国男人发现了祁玖的存在，其中一个立即用错误连篇的中文焦急朝她喊道：“快来你帮帮我们！我们死了，但是下一个就会是你！” 祁玖站在原地没动，皱着眉打量着那三人。 亚洲人种，皮肤颜色深，嘴唇厚，眼窝深，毛发发达…… “你们是马来族？哪个国家？”祁玖说。 “都这个time了你还多谈什么！快来救我们！否则，下一个就会是你！”其中一人恼怒地吼道，他刚刚艰难地躲过了处刑者的攻击，肩部却被撕下了手掌大的肉。 “我们是马来西亚！马来西亚！”眼看渐渐挡不住处刑者的攻势，其中一个男人愤怒地吼道。 祁玖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们是印尼人？” 几乎是祁玖说出印尼这个单词的一瞬，其中一人就失手挨了处刑者一爪子，半张脸都给抓了下来，白花花的东西顺着裂开的脸流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带着愤怒的表情恶狠狠地骂了什么，转身就跑，另一人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撒开步子跑在了他前面。 处刑者那连着薄膜的双眼望了祁玖一眼，然后消失在了印尼人逃跑的方向。 “祁玖！” 雅的呼喊从身后传来，祁玖转过身来，看见陆照奚一行。 “你在看什么？”钟国带着审视的表情看向走廊的尽头。 “有趣的事。我看见了三个印尼人。”祁玖说。 “你怎么一直没回来？受伤没有？”陆照奚打量着祁玖。 “没找到你们，我就到处乱逛。” “你确定那是印尼人？印尼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怎么会知道遗迹的存在？”钟国脸色大变，神情恐怖地瞪着祁玖。 “我怎么知道，猜的。”祁玖翻了个白眼。 “我们现在知道出口了，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李源神情颓废地说。 他一开口，祁玖才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人。 “天宏呢？”祁玖问。 提到天宏名字的瞬间，李源的脸色变得惨白，钟国的脸色夹杂着愤怒，嘴唇颤抖着却一话不发。 雅垂着视线，陆照奚也沉默着。 “他死了？”祁玖吃惊地提高音量。 “是我……对不起，天宏是为了救我……”李源懦弱地说，在祁玖看来，那懦弱大部分是心虚的成分。 “放你的狗屁！天宏是为了救你，但要不是你把天宏推向处刑者，他会死？！”钟国忍无可忍，火山爆发似的对李源吼道：“他死的真不值！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救的人会把他推向敌人！你简直不是人！” 祁玖的目光带着厌恶扫向李源：“你杀了他。” “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是处刑者！我……我只是想活下来，这有什么不对？！”李源精神崩溃地抱头大喊。 “你还是死了好。” 祁玖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往李源脑门上开了一枪，李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倒下了。 “你……你怎么杀了他？”钟国跟不上节奏，看着李源的尸体呆呆说。 “我不想和这种随时可能在背后捅我一刀的人在一个队伍。” “所以你就杀了他？”钟国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玖。 “你想要他死又不动手，我帮你动手还有问题吗？” “我是很生气……但他是我们的队友啊！” “虚伪。”祁玖冷冷笑了。 陆照奚皱着眉，带着疲惫的神色说：“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离开这里。” 应该是从年轻男声那里得到了出口的信息，这回陆照奚带领众人走得明确没有犹豫，很快就来到了出口。 踏着光阶而下，祁玖才发现出口处早已等着了七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为了配合其余几人的表情，祁玖也换上一副吃惊茫然的神情。 “我是军部特级任务执行者，请配合我们的任务。”来人拿出一张证件在几人眼前晃了下。 接着另外几人拿出一个小仪器，在祁玖和雅，陆照奚，钟国之间扫描着，直到在钟国身上扫描器的指灯变红，发出滴滴声后。 钟国站了出来：“在我这里，请问这芯片有什么问题吗？” “这关乎国家机密，需要你带着芯片和我们走一趟。” 钟国看了祁玖他们一眼，来人立即说：“我们的人会把他们安全送回去的。” 不由分说，来人就带走了钟国，陆照奚似乎早有预料，一脸平静，对着站在原地的祁玖说淡淡说：“走吧。” 就像是一场起伏不平的梦境一般，祁玖的罗莫之行结束了，随着她回到学校的除了身体里神秘的追踪器，还有越来越动荡的时局，就在她回到学校的第二天，罗莫雨林发生了特大爆炸，过去的种种，随着七天七夜的大火灰飞烟灭。 新世纪战舰的爆炸没有阻止情报的泄露，中国拥有包含气象武器科技在内的旧人类遗迹的消息，由印尼报道，迅速扩散到全球。 六月，因为罗莫雨林遗迹残骸而一触即发的局势由一艘印尼军舰引爆，中国和印度尼西亚正式交战，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美国继而参战，菲律宾官方则广而发表声援印尼的言论。 整个世界中，除了祁玖，再没有人知道年轻男声寂寥的一生，他和新世纪号一起消失了，留下的一片焦土却揭开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明天开V，感谢大家一路的追随，鞠躬。 　　☆、第78章 虎哥带来的消息 六月的一个傍晚，祁玖接到了虎哥的电话。 “祁玖啊，你能不能来过境中心接我一下，他们说没有海岛通行证不放我进来啊。” 祁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雷胖子往霓虹酒吧走去，她无语地说：“月初你不是才来过吗，难道化水有什么问题？” 为了持续骗小虎子那个蠢货，祁玖一直让他每个月来一次刑天岛，她效仿武侠电视剧里的反派，每次给他吃一枚小糖丸，美名其曰解药。 要是小虎子以后知道所谓的化水只会在特定气味的诱导下才能发作，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一定会派人把祁玖生吞活剥，骨头都拆干净。 “不是化水的问题，是机械厂的事……你不是差不多该放暑假了吗？厂里的事需要你来定夺……” “暑假？这个学校全年无假。厂里出事了？”祁玖脸色正经起来。 虽然学校里的任务奖励颇丰，但始终是在刀口上舔血，不能长久，机械厂是祁玖稳定的经济来源，更不要说眼下时局混乱，祁玖对机械厂的未来更是看好。 “是的，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先把我弄出去吧，我在过境中心。” “知道了，我叫人来接你。” 祁玖挂了电话，转而对雷胖子说：“你听见了吧？我有个人卡在了过境中心，你去接来霓虹酒吧。” “那我跟你说的事……”雷胖子讨好地笑着。 祁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如果Q有装备要出售，我会通过你售出的。” “谢谢，谢谢！那我现在就去接他了！”雷胖子抖着两腮的肥肉，欢天喜地地跑了。 祁玖从罗莫雨林回来之后，才发现年轻男声不声不吭的给她做了把宣传，Q-2的拥有者和当时在场的几人都被他留了下来放回了新人类社会，这些人一回到人群，Q-2的惊人防御力就在口口宣传中变得越来越邪门强大，吹得简直就是核子弹来了也不怕的节奏。 虽然持怀疑态度的人很多，但毋庸置疑的，Q大师的名号就这样在军火界异军突起，被冠上了“隐世不出的世外高人”称号。 Q-1在几个院长手里，打死不卖，听说就连Q-2的碎片也被一个科研者以天价收购走了，Q大师流出的仅有的两个作品，在如今的军火界里有价无市，谁都想摸摸看，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雷胖子近来黏着她也是这个目的，祁玖看在他兢兢业业当了几个月狗腿子的份上，今天终于松口，答应以后的成品交给他来销售。 祁玖独自来到霓虹酒吧，还是那个懒洋洋的服务员，睁着睡眼惺忪的鱼泡眼看着祁玖：“还有三个小时开业。” “我找面包虫。” 服务员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继续打瞌睡去了，祁玖自己走上阁楼的阶梯，敲了两下后，自己推开了木门。 “唔……谁啊？哦，来了，坐吧。” 一个乱糟糟的脑袋从衣服堆里钻了出来，看见是祁玖，指了指一旁脏兮兮的坐垫。 “你找我有什么事？”祁玖视若未睹，开门见山道。 “就是那个啦，你找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这是近十年来突然崛起的人物名单。”面包虫光着两条腿，穿着一条蓝转黑的三角内裤哒哒哒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电脑前拿起一份名单递给祁玖。 “这是二十个人，按约定是四十万积分。” 四十万，祁玖叹了口，在学校，钱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一下四十万就飞走了。 还好她已经从陆照奚那里拿到了罗莫雨林收获的分成，刚刚够结清这四十万积分。 她在手机上把积分划给面包虫，面包虫吧唧了下嘴，说：“妹子，看在你付钱爽快的份上，额外告诉你一个情报，在我调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还有第三方在调查的痕迹，你一定猜不到是谁在调查一样的事。” 面包虫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政府—— “你好像搅进了不得了的事情中呢。” “你怕了？”祁玖接过那份名单，淡淡说。 “我为什么要怕？我又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无辜的情报商人而已。”面包虫狡黠的笑了。 离开脏乱的阁楼重新回到酒吧大厅，雷胖子和虎哥正大汗淋漓的从外面推门而入，六月火辣刺眼的阳光照射进酒吧的一瞬，让祁玖不由眯了眯眼。 一走进凉爽的酒吧，雷胖子就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嘿哧嘿哧的喘起气来。 虎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祁玖面前来，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却又欲言又止。 “老大，我就先走了啊！”雷胖子连冷风都没吹上几下，就立即会意地先撤了。 祁玖对虎哥说：“去我住的地方再说。” 虎哥点了点头，跟着祁玖回了公寓。 虎哥脚着吧，祁玖这人虽然邪门了些，强势了些，但说老实话人长的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做好了接受公寓里会出现个美貌小受的情况，他相信，就算是出来个裸奔的美貌小受，他也能做到面色不改的程度。 可是现实是…… 一个高挑的美女带着柔和的表情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身出来：“饭菜马上就……”话未说完，看见祁玖身后的他，立马变成了死人脸，漠然盯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到了厨房。 咳……？诶？啊？诶？？！！ 祁玖看着虎哥纠结的可疑表情，奇怪地说：“她是雅啊。你不认得了？” 不，我认得，虽然我老了，但还不至于老成这样……虎哥小心翼翼地瞄了祁玖一眼：“你们……住在一起？” “我们一直住在一起。” 虎哥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自从雅出院后就和祁玖一直住在那个老头子家里，这样说来现在依然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唉，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呢？ 祁玖自己坐到沙发上，然后让虎哥也坐下，面瘫的雅端了两杯清水来放在了桌上。 “厂里出什么事了？”祁玖小小咽了一口，才缓缓问道。 “厂里有内奸。”小虎子的脸色严肃，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我们所有的产品都被剽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晚上来，我带朋友出去玩了，么么哒 　　☆、第79章 重回宝海 “损失了多少？”祁玖放下水杯，看向虎哥。 虎哥早被祁玖收拾得服服帖帖，眼下被她一望，心都凉了半截，战战兢兢地回答祁玖：“有大概两亿的订单被抢走了……” 祁玖伸出手，虎哥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祁玖的手停在自己耳边，无语地看着他。 虎哥尴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坐回了沙发。祁玖把黑发别到耳后，问道：“背叛者确定了吗？” “……是周子昂。”虎哥声音里惋惜和愤怒交杂，神色复杂。 “既然背叛者都确定了你还来找我，说明事情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吧。”祁玖说。 虎哥露出羞愧的表情，再次改变了双手摆放的位置，说：“我本想等你放暑假回宝海的时候再跟你说，没想到事态会变得这么严重。两个月前一家叫丰达的机械厂开始和我们抢生意，他们山寨各个品牌的口碑品，用非常低廉的价格出售争抢市场份额，我们的产品也在其中。最初我没有在意，可是随着突然的订单锐减，我调查后才发现，丰达机械厂的产品竟然由一开始的劣质模仿变成了完全的复制，我们的核心技术被他们偷去修改后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的专有研发。” 祁玖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现在同样规格的武器，丰田机械只要我们一半的价格就可以做出来，我们根本接不到单子。”虎哥痛苦地说，这几个月，他为了这事急得舌头上都长泡了，实在没法，他才找到刑天岛上来的。“还有你答应赖秃子分一杯羹的事，我不敢做主，一直拖着的，这事还要你来拿主意。” 赖秃子，祁玖立即想起这个人来，营救雅的时候带人和虎哥发生冲突的那个秃头大汉，她当时的确用这个萝卜钓走了他，虎哥不说她都要忘记世上还有这么个人了。 “赖秃子怎么说？”她问。 “他的意思是要把手下那些不想再继续混的人安排到我们厂里来，别说现在厂里接不到生意入不敷出，就是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我也不敢一口答应，他手下那些人有几个是想真正安下心来过日子的？十有*是想打秋风来的！” “嗯……老……”祁玖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我外公呢？” “这你不用担心，我照你的话每个月都打了钱在他的账户里，不过他好像没用过的样子。至于人身安全问题，我的兄弟们都照看着的，在宝海市没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老爷子。” 祁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茶几，虎哥的心也跟着祁玖的手指上上下下。 “事情是挺多的。”祁玖顿了顿，虎哥的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祁玖接着说：“我会从年休里抽一周时间出来解决这些事。” 虎哥松了一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今天能出发吗？” 祁玖想了想，冲厨房里喊了一声：“雅。” 幽灵一般无声无息走到祁玖眼前的雅让虎哥不由暗咽了一口唾沫，国家防御科技大学就是好地方啊，竟能让人成长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年过三十的人还收不收？ “我有事要回宝海几天，你是呆在这还是一起走？”祁玖问雅。 “一起。”雅坚定的回答。 “那我们坐明天一早的船离开。”祁玖说。 “嗯。谈完了吗？那我热菜了？” 祁玖点头后，雅离开了客厅，留下祁玖和虎哥两人静默了一会，祁玖望向虎哥：“……你还不走？” 虎哥悲愤的一人出去找住宿了。 虎哥走后，公寓重归安静，祁玖拿出从面包虫那里得到的名单，浏览了一遍就用火机烧毁了。 虽然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抱着和她一样的目的在调查这些人，但为了安全起见，祁玖非但不会去接触这些可能会是同胞的人，反而会远离他们以免自己进入政府的视线。 将烧掉的纸屑倒入墙角花盆里，祁玖随手打开了电视，国家电视台正在播报前线的战况，在画面里的枪支弹雨，断肢血泊对于此刻的祁玖来说都太过遥远，刑天岛位置偏僻，即使攻克了也没有战略意义，战火一时半会也烧不到这里来。 相比起天高地远的刑天岛，宝海市的局势更让人堪忧，从前线逃难想要去往北方首都的人流必不可免的会经过宝海市，难民的涌入势必会为宝海市带来巨大的隐患。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宝海市的天塌了，也该市长去抗，省长去抗，和她没关系，她只要关注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祁玖转了台，跳过几个时事节目后，电视里忽然传出清澈动听的歌声。 雅这时正好来叫祁玖吃饭，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啊了一声，意外地看向祁玖：“你喜欢他？” 祁玖眯眼看着电视里正在演唱的男人：“第一次看见，不过的确不错。” “我去买菜的时候，不管是男的女的，全在讨论他。”雅摇了摇头，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电视里的男人还在演唱，祁玖却已经关掉了电视。 “……不过是笼里的金丝雀罢了。” 第二天一早，祁玖和虎哥汇合后就登上了离开刑天岛的渡轮，一小时的飞机后，祁玖久违的重新回到了宝海市的土地上。 明明只是时隔了四个月的时间，祁玖却觉得宝海市变得十分陌生起来，街上商店门庭雀罗，不少的店门都已经贴上了歇业的告示，街上的行人清一色一张紧绷过度的脸，紧抱着自己的包匆匆走过。 战争的炮火还没有波及这里，战乱的气氛却已经开始影响人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惯例三更，但我今天实在没时间三更了，就两更结束。另外说下明天会全文重新贴过，可能是改排版，也可能是改错字，总之会把最新版本的全文贴上来，会出现频繁“更新”状态，请大家心里有底。 　　☆、第80章 囚禁 祁玖的回来并没有提前通知老者，所以当他看见祁玖和雅走进店铺的时候激动地眼都瞪圆了。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老者尽力平息自己起伏的心情，装作平淡地说。 祁玖都懒得揭穿他，把行李随手放到一堆破铜烂铁上，雅默默的捡起放楼上去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来做，家里没有吃的。”老者继续用面无波纹的脸说着。 “随便。”祁玖回头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虎哥，皱起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虎哥苦着脸，心说您没让我走我哪敢走啊？ “你怎么和他一起来的？”老者狐疑地打量着虎哥，虽然听说他已经金盆洗手了，但祁玖和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免不得让他很担心。 是不是祁玖被他抓住了把柄？难道……会是那件事？ 这么一想，老者嘴唇就有些颤抖。 祁玖注意到老者神情的异常，虽然有些奇怪，但她没有放在心上，为了让老者放下心来，祁玖一巴掌啪地打在虎哥脑袋上。 虎哥呆愣愣地看着祁玖，一副“为什么要打老子？！”的表情。 “过程有点长，总之你知道是他怕我不是我怕他就好了。”祁玖对老者风淡云轻地说。 老者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却说：“我出去买菜。” 老者走后，店铺里只剩下祁玖和虎哥两人，虎哥揣摩着祁玖的神色，试探地问：“工厂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看烟花。”祁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这哪来的烟花？”虎哥纠结地说。 “你走吧，我会再联系你的。” 虎哥崩溃地看着祁玖，大姐啊，工厂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啊？ 晚上，祁玖从老者那里拿到一封信，寄信人处写着张宏达，祁玖过了一秒才想起这是达子的大名。 现在信这玩意都算古董了，没想到还有人用这方式来联系。 “他好像没你电话，那个男孩来店里让我转交给你的，白天都忘了。”老者说。 祁玖拿着信回到二楼，在自己床上摆弄着这封信。 最后一次见到达子是在半年前，这之后他们各奔东西，边明远虽然和她在一个学校，但入学以后还从未见过，而达子更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在达子那方看来一定也是如此吧。明明只是半年前的事情，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感到如此遥远。 祁玖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里面一笔一划稍显僵硬的字体让祁玖仿佛看到了达子写这封信时僵硬的身影。 略过一大篇的日常废话，祁玖在快结尾的地方终于找到了这封信的重点。 信上，达子写着希望祁玖来参加毕业后的第一场同学会，日期定在7月12日，正巧就是半个月后。 第二天一早，虎哥又跑来店铺等祁玖，祁玖硬是在虎哥殷殷期盼地眼神中淡定吃完早饭才，入定似的休息了半个上午才终于开了口。 “去工厂。” 祁玖下令临时停工的工厂里空无一人，祁玖坐在厂长办公室里柔软舒适的大转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转椅的把手。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虎哥押着三个男人走了进来，方奎、洪飞翔、张茂德，三人的神色各异，被推到了祁玖面前。 祁玖把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洪飞翔眼睛盯着地面，张茂德看着祁玖，脸上带着犹豫，一副想说什么却碍于旁人在场的神情，方奎表情镇定，径直看着祁玖，即使视线交织也没有错开目光。 “你们谁想说点什么？”祁玖说。 没有人说话。 祁玖露出惋惜的神情，前倾身体靠在办公桌上，用手撑着下巴，缓缓地说：“把他们分别关起来。” 虎哥愣了愣，被祁玖看了一眼后立即招呼来了兄弟，立刻呼啦啦七八人涌了进来： “虎哥，什么事？” 虎哥看了眼震惊、无措的张茂德，狠了狠心道：“把他们绑起来。” “虎哥，你这是干什么，你真的要听她的话吗？祁玖，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洪飞翔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玖。 “你去告我啊，但现在你只能被我收拾。”祁玖居高临下，看白痴似的看着洪飞翔：“你以为还是和平年代，你假摔一次都能惊动警察？” 祁玖嘲讽完洪飞翔，若有所指地看向虎哥：“单独关，拉撒都别管，吃喝也不要给，谁要是敢偷着照顾谁，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虎哥不再去看张茂德，咬着牙答应道：“是。” 三人被押走后，虎哥问祁玖：“周子昂你打算怎么办？” “反正那三人不见了他也一定会察觉到什么，干脆就一起关了吧。”祁玖说。“这四人关押期间要与外界完全封闭，不允许任何探视，要是我发现了什么，我只会找你的麻烦。” “……明白了。” “这是新武器的图纸，你拿去立刻投入生产。”祁玖将一枚迷你U盘扔给虎哥。 虎哥接下，疑惑地看着祁玖：“可是丰达那边……” “我就是让他们偷，不偷我才会困扰。”祁玖冷笑。 虎哥虽然不明白祁玖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祁玖吩咐的一样，新武器在第二天就投入了生产，也许是因为周子昂的消失让丰达机械厂有了警惕，直到新武器投入市场，他们才推出了同样技术的新产品。 “他们抄袭的产品已经上市，我们接下来用什么计谋打压他们？”虎哥问。 祁玖此时正在发短信给谢老头通知他要延长休假，她发完了短信，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妖异的微笑。 “只有弱者才需要神机妙算，当你站在绝对的高度你就会发现，强者，往往只会碾压。” 　　☆、第81章 烟火 随着丰达机械厂推出同样技术的新武器，价格要昂贵上一半的飞虎出品的新武器就变得无人问津。 “这丰达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宝海市一所高级会所的VIP室里，虎哥脸色铁青，把近几天的销售报表往地上狠狠一扔，呼吸沉重得像头野兽。 他看向落地窗边躺在躺椅上悠闲看书的祁玖，忍不住带了点情绪：“这已经一周了，丰达的新武器销售长红，我们却连员工工资都要发不出了，你究竟还要等多久？” “你急什么呢。”祁玖懒洋洋地翻了一页，睡在傍晚夕阳里的缘故，她的声音带着点倦懒。 “我能不急吗？这么多天，你什么动作都没有，天天这样消磨时间，你知道丰达的新武器卖了多少份出去吗？我想着那些本该是我们的钱流进了他们的口袋，我就恨不得弄死他们！” “卖的多才好，让他们爬得越高跌得越痛。”祁玖嘴角漫过一丝冷笑。 “你真的有办法？他们可是已经卖出很多份新武器了，而且那些武器都使用良好，看不出有暗病的样子。” “等。” “究竟要等什么？每一分每一秒我们的钱都在哗啦啦流走啊！”虎哥痛心疾首地说。 祁玖望向火烧一样灿烂的晚霞：“……今晚夜色会不错。” 没等虎哥说什么，她先合上了书，目光冷澈：“把那四个人洗干净了带过来。” 一个小时后，身上还带着湿气的四个人来到了祁玖面前。 他们的精神比起一周前衰弱了许多，面色枯黄，嘴唇像龟裂的旱地，一见到祁玖，张茂德就争着说：“是周子昂！是——” 祁玖一枪打在张茂德的脚边，让他惊恐地吞下了后面的话。 “现在我不想听。”祁玖淡淡说。 她慵懒半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身后是一张宛若天鹅绒幕布一样的星空，上方高悬着一轮皎洁圆月，祁玖苍白的右手撑着半边腮，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瞳里只有冷意。 “都跪着。” 方奎抿住干裂的嘴唇，第一个顺从的跪下了，洪飞翔恨恨地看着祁玖，刚要跪下，忽然一阵剧痛袭来，等他跌倒在地，感到膝盖处传来的凉意，才发现自己两个膝盖上都有一道砍伤，伤可见骨，白色的骨头和粉色的嫩肉迅速被鲜血遮盖。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雅手里转着一把染着血迹的柴刀，她放下惨叫不断的洪飞翔，一个瞬间就逼近了周子昂，她脸色带着厌恶冷漠的神情，冷冷说：“不想跪就躺着吧。” 她抬起脚对准周子昂的膝盖就是狠狠两下，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让人背起寒毛的两声咔嚓声。 周子昂的脸扭曲着倒在了地上。 “你呢？也想躺着？”雅冷冷看向呆滞的张茂德，张茂德一个哆嗦，煞白着嘴唇就跪下了。 “你个毒妇……我咒你绝对不得好死……”周子昂满脸冷汗，攥着地毯的手青筋毕露。 “想咬我？来呀。”祁玖对周子昂挑衅地笑道。 “……你现在就笑吧……要不了两天……你一定会比我更惨……”周子昂笑得渗人，盯着祁玖的目光就像一只露出了毒牙的毒蛇。 虎哥被这突然发生的血腥场景吓得原本的话都忘了，此时回过神来赶忙找回场子：“周子昂，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哪点亏待你了你要这么整我？” 周子昂看向虎哥，眼神没那么锐利了：“虎哥……工厂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你到底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周子昂狠狠看向祁玖，声音里带着积攒已久的怨气：“……还不是因为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对她称臣纳贡？！凭什么她一个高中文化的可以对我的作品指手画脚？！”他剧烈地喘了几下，脸色没有丝毫血色：“……我们明明可以自己单干，为什么要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下受气？你看看你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虎哥吗？！” 虎哥金刚怒目：“够了！你自己心里清楚！没有祁玖，你能做到现在这地步吗？！你现在研发的那些东西，哪一个不是建立在祁玖提供的技术上？你他妈还想单干，没了祁玖，你就什么都不是！” “那些技术有什么骄傲的？她能研发出来我为什么不行？给我时间我也一样能研发出来！”周子昂红着脸，像一只斗鸡一样嘶吼道。 祁玖揉了揉眉心，雅立即结结实实几拳打在了周子昂脸上。 “呃，咳——” 周子昂在地上抽搐着吐出两口血水，以及一颗白色的牙齿。 “把窗打开吧。”祁玖带着不耐烦的神色说。 落地窗的开关被按下，巨大的落地玻璃变成上下两半慢慢分离，夏夜凉爽湿润的夜风随着迷离的海香一起吹了进来，扬起了祁玖长长的黑发。 “今晚是个适合放烟火的天气。” 砰——！！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条火龙窜上了天空。 祁玖所在VIP室视野绝好，噼里啪啦不停爆炸的工厂尽收眼底，火光将夜色照亮，祁玖面无表情看着无数慢了一步从丰达工厂里逃出的人重新被火舌卷入，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清晰传到了寂静的VIP室里。 “你竟敢炸了丰达——？！丰达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完了！你竞争不过他们，你完了，你会死的很惨！”周子昂大喊。 就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再次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与先前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不同，这次爆炸并不是一个地方响起，而是四面八方，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重叠在了一起。 火花，从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地方升起将夜空照亮，今夜，整个城市的消防车都注定渡过一个繁忙的夜晚，无数的哀嚎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置身阿鼻地狱一样，除了祁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会发现这样的事，虎哥的手下们面面相觑，震惊的情绪在眼底互相传递，最后汇聚到祁玖身上成了混杂着恐惧的臣服。 虎哥明明站在地上，却觉得自己脚不沾地，他看着站在窗边的祁玖，那轮廓精美得像工艺品一样的侧脸在火光闪烁下晦暗不明，明明是六月盛夏，虎哥却觉得浑身发凉，那是一种食草动物见了猛兽后的本能惧意。 救护车和消防车穿梭的刺耳声音络绎不绝，在照亮整个城市的火光下，祁玖站了起来，正面对着跪着的四人。 逆风而立的祁玖，风把她的衣角吹得飒飒作响，映在火光下的半张侧脸宛若天使，另半张则模糊不清。 “你说，这下还有人敢买丰达的东西吗？”祁玖说。 　　☆、第82章 同学会 “你是个疯子！你这不仅是在犯罪，触犯法律，你简直是个恐怖分子！”浑身是血的洪飞翔满脸恐惧地吼道。 “哈哈哈哈！犯罪？什么是罪？罪只是当权者为保护自己画下的一条线而已。谁有力量，谁就能定义这条线。法律？法律对权势者管用吗？法律是约束管理弱者的东西，只能仲裁弱者与弱者的矛盾，谁有力量，谁就可以随心所欲！” 祁玖大笑着，忽然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洪飞翔的胸口上。 “现在知道和我谈法律了？周子昂出卖工厂技术的时候怎么没和他谈法律？那时候装瞎现在来和我谈法律？” “但是我没有参与！我没有出卖工厂！”洪飞翔嘶吼着。 “你的确没有参与，只是默认了周子昂的行为。”祁玖冷笑着，将脚从洪飞翔身上收了回来。 她看向另外两人，方奎和张茂德。 “你们虽然事前不知情，但事后没有向我举报周子昂的行为，选择独善其身，这对我来说一样属于——背叛。” 随着背叛两字的吐出，方奎和张茂德都露出了惊慌的神情，眼前这个疯子连大半个宝海市都敢炸，还有什么是不敢对他们做的？ 虎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侄子出事，这个侄子他自小疼爱，即使化水让他心有余悸，他也不得不壮着胆子站出来：“祁玖，看在我这一年尽心尽力为你做事的份上，他们俩就从轻处罚吧，毕竟事前也并不知情，我相信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张茂德！方奎！你们自己说是不是？”虎哥把话棒子扔给张茂德两人，张茂德和方奎立刻忙不迭的点头表忠心。 “是！没错！我们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祁玖看了他们一眼，懒洋洋坐回躺椅，撑着下巴，轻声说：“那就实际行动做给我看吧，比如……我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背叛者了。” 方奎害怕再失去眼前的机会，立刻大叫着我来，冲到相对虚弱的洪飞翔面前。 “方奎！你想清楚！这是杀人啊！你疯了？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洪飞翔惊恐的大叫道。 洪飞翔的话丝毫没有动摇方奎，他拖着浑身是血的洪飞翔来到窗边，在他的哀求声中果决地把他推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几秒后，地面传来一声闷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熟透的西红柿砸在地面果肉迸裂的样子。 “你呢？”祁玖看着张茂德，目光里流露着冰冷。 张茂德看了看周子昂，先是迷茫地捏了捏拳头，接着求助似的看向虎哥，看到虎哥扭开了头后，他才咬了咬牙，站起来走向不断用手挪着向后退的周子昂。 “张茂德！你清醒一点，别被这妖女蛊惑了，你杀了我，这可是犯罪啊，谁也救不了你！”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要怪只能怪你出卖工厂。”张茂德揪着周子昂的衣领一直把他拖行到窗边，扭曲着五官将他从窗里扔了出去。 等到周子昂的惨叫归于寂静后，张茂德面色苍白地看向祁玖。 “……这次我放过你们，但不会有下次。”祁玖冷冷地扫视着张茂德和方奎：“既然生不愿做我的人，就只有死来当我的鬼了……这句话，与诸位共勉。” 她冰凉的目光扫视过房间里的所有人，没有人敢与她眼神相交。 27日，祁玖和雅来到同学会约定的一家中档中餐厅时，大厅里正在播放这次爆炸的新闻。 “……随着时间推进，爆炸的原因也被调查清楚，原来，丰达机械厂一周前推出的新武器具有不稳定性，而丰达将不稳定的新武器售卖到全国各地正是引起大规模爆炸的罪魁祸首，没有专家能够解释为什么所有不稳定武器会在同一时间爆炸。由于此次重大失误，丰达将面临至少二十亿的巨额赔偿……” 光幕画面一转，频道被服务员转到了战事实况的报道上： “……霍修平因在一次有50万人参加的对美陆战中调度有方，受到陆军参谋长张震的赏识，本月二十三日荣升少将，年仅28的霍修平已取代马鑫成为我国最为年轻的将军……”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服务员再次问道。 祁玖将目光从光幕上收了回来，说：“张宏达预定的。” “张先生吗？请随我来。” 服务员将祁玖两人引到一间包间前替她们推开了门，众多熟悉的脸庞望了过来。 宽阔的包间里，三张大圆桌前坐满了人，祁玖很容易在这里面找到了达子的脸，他张着嘴，欣喜若狂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祁玖走来。 “太好了，我都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闲着无聊。我坐哪？” “过来，这儿。” 达子喜笑颜开地把祁玖带到他身边的座位，把占位的纸口袋全部拿开。 祁玖和雅坐下后，达子向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吼了一声人齐了可以上菜了。 原本热闹的饭桌在祁玖加入后变得气氛有些诡异，不少好奇的视线偷偷摸摸地投向了祁玖。 “看什么看。”祁玖不悦地盯向其中一个一直对她目不转睛的女孩。 “啊……对不起！”女孩惊慌失措的道歉。 “为什么看我？” 女孩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对不起，我听说你们在国防科大念书，所以有些好奇……你能讲讲你们学校是什么样子吗？” “你想知道什么？”祁玖说。 “听说……听说……”女孩似乎是犹豫该不该说，好一会才终于完整说出：“听说你们那里可以随意杀人不犯法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一出，隔壁饭桌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 达子脸上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刘月，你太八卦啦！小心被关小黑屋啊！” 女孩撇了撇嘴，不满意地闭嘴了，要是一般人，这个时候就该放任过去了，可祁玖就喜欢和人刀尖碰刀尖，她咧着嘴角：“不如你来试试？” 饭局进行到结尾，祁玖出来上洗手间，刚进入卫生间就听到一个隔间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对啦，上学的时候就讨厌死她了，不就长得漂亮点嘛，那么看不起人，以为读大学了会成熟点，结果还是那样嘛！就是……真不知道达子喊她来做什么，破坏气氛！” 祁玖上去对着门啪啪就是两脚，吓得里面的说话声立刻就没了。 “还想留着嘴说话的话就给我小心点。”祁玖轻描淡写地说。 里面吓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洗完手，祁玖静静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形象，但她怎么会让自己余下的时间浪费在曲意逢迎上呢？既然她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活的肆无忌惮？ 　　☆、第83章 年度最贱 祁玖给雅发了短信让她出来后，自己到前台潇洒的把一个包间的账都结了。 没有向达子告别就离开了餐厅，她准备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回刑天岛，途中接到虎哥一个电话，又是询问如何安排赖秃子的问题。 祁玖扔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就把问题踢了回去挂了电话。 皎洁的月光下，祁玖踩着自己的影子回忆起面包虫给的那份名单，上面究竟有没有人是旧人类还不得而知，毕竟参加计划的三十万人祁玖不可能每个都见过，要想真正确定还需要亲自接触，或者靠某个暗号将分散的旧人类集合起来…… 祁玖正思考着，一辆冰蓝色骚包的高级跑车从大道上咻地开了过去，没开多远，忽然又咻地急退了回来。 冰蓝色跑车保持着和祁玖步行一样的速度开在祁玖身边，车窗慢慢降下，一张咬牙切齿的脸出现在里面： “好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你个强/奸犯原来在这里。” 祁玖没有反应，身后几步远的雅却握着匕首探头去看车里的男人：“……舌头想留多长？” 陆四飞快的将车窗升上只留了一道勉强看见眼睛的缝隙，等升上车窗后，他先前那副退缩的神情立马不见，还讨打地朝雅喊道：“这车是防暴的，有本事你来试试啊！” 祁玖忍无可忍地结束沉思，拦住雅，冷眼朝陆四看去：“有事？” “没事，看你没怀孕我就放心了。”陆四越发嚣张，恨恨地朝祁玖喊道。 “哦。”祁玖淡淡回应：“没事那你就走吧。” 陆四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叫我走我就走？那件事情你不给我解释清楚老子今天就要送你进警局！” 祁玖幽幽叹了口气，觉得这陆四太麻烦了：“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陆四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压下一踩油门把眼前这个女人给一轮子碾死的冲动：“你想的美，你就是去跳楼威胁我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祁玖说。 听着两人对话的雅震惊了，她实在难以保持平日的冷静，不知何时她已经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拿着枪，一副随时准备要卸了跑车把陆四大卸八块的架势。 “他竟然欺负了你？！”雅又是震惊又是心痛，一种心中女神被玷污的感觉，手一抖，枪口就对着车窗缝来了一枪。 “卧槽！” 那枚子弹擦着陆四的脑袋飞了过去，打在了靠椅上，一个冒着黑色焦臭黑烟的小洞瞬间形成了。 陆四吓得瞬间就把车窗完全关上了，他在里面崩溃地大叫：“你耳朵有问题吗？！是我被强/奸了，是我！受害者是我！！” 祁玖拦住雅，少有的为人体谅了一把：“……算了，他失去贞/操也很痛苦，别为难他了。”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陆四在车里气得喷血，又不敢下车与祁玖理论，内伤不已。 “你说怎么补偿你吧。”扯了这么久，祁玖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 “我才不……”说到一半，陆四忽然眼珠一转，改口道：“你晚上有事没有？” “干什么？” “如果晚上你配合我演一场戏，上次的事我就愿意既往不咎。” “没空。”祁玖打了个哈欠。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自己做的事，竟然还不想负责？！”陆四崩溃得猛抓自己的头发。 “你看，你就是想让我负责。”祁玖皱起眉头。 “我、发、誓——你就是以死相逼，我也不会让你负责，行了吗？！”陆四愤怒地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 “好吧，勉强拨一点时间给你吧……”祁玖仅存的一点良心让她答应了陆四的要求……虽然是挂着十分明显的不耐烦的表情。 “你同伴不能一起去。”陆四的手警惕地停在车锁的开关上。 “不行！”雅立刻反对道。 “她刚刚还想杀了我，我不会让她上我的车的。”陆四喊道。 “你回去吧。”祁玖对雅说。 祁玖发话了，雅犹豫了一下，不甘心地瞪了车内的陆四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等雅走远后，陆四才打开了车锁让祁玖上了副驾。 等祁玖上车后，陆四立即启动了跑车，离弦之箭一样从原地冲了出去。 “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一个地下赛车场，我在的车队里有个女的很烦，一直骚扰我，你的任务就是扮演我的女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让那个女的不再纠缠我。就是这样，简单吧？”陆四一边开车一边给祁玖解说。 “简单。”祁玖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陆四瞥了祁玖一眼：“要是你把这件事搞砸了，上次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牙还牙？强/奸回来？” 陆四的脸明显红了，急得牙齿都磕巴了一下：“……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含蓄点？！” 地下赛车场在宝海市郊外，通常要开个三十分钟的路程，在陆四狂踩油门的前提下十分钟都没用到。 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下面，竟然藏着一个大小堪比宝海市体育场的赛车场。这个建造在地下的赛车场观众席昏暗不清，但赛道却亮如白昼，此时赛道上已有车队在进行比赛，三辆赛车齐头并进，四辆赛车紧追其后，飞迸的火花和令人兴奋的引擎声就像不用注射的兴奋剂一样，让观众席上的看客们不知疲惫地发出尖叫和怒吼。 陆四得意洋洋地对祁玖说：“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不知道，没有对比条件。” “这是南方最大的地下赛车场了，还要找更专业的，就只有上北方去了。”陆四没有介意祁玖的说法，为祁玖解释道。 穿过醉醺醺的拿着酒瓶的醉汉，画着夸张烟熏的黑丝女人，全身上下都是破洞和柳钉的年轻人，祁玖好不容易才跟着陆四走到了车队选手专用的休息区。 陆四一进入休息区，就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不过他们喊的都不是名字，而是“Cyrus”，祁玖看得出来，这个Cyrus在车手里还挺有人望。 陆四一律笑着回应，直到一个有着一头笔直乌发，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女孩向陆四跑来。 “嘉越哥，你终于来了，大家都等你一个了，这是你的赛车服，快去换吧。” 陆四不耐烦地扫开女孩的手，无视对方的殷勤，向祁玖伸出手：“来，我介绍你给大家认识。” 祁玖任他牵着，向所在车队的休息场地走去，而女孩则若无其事地跟了上来，还柔声说着车队的情况。 祁玖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位大约还未满十八的女孩，问：“这是你侄女？” 陆四脸皮抽搐了一下，尽力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回答：“这是我们车队的经理。” 莫名其妙被搞出了辈分拉远了距离，女孩的脸色有一瞬变得寒气四溢，不过她马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咬着唇，一脸委屈地对陆四说：“嘉越哥，刚刚你不在，广中那帮人又来找我们麻烦了。” 这回陆四没无视她的说话，他恼怒地抓了抓头发就要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这帮兔崽子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不知道好歹……” 女孩抓住他的手臂，露出恰到好处的胆怯和担忧：“嘉越哥，不要去。只要你来了车队，他们就不敢找我们麻烦了，嘉越哥犯不着为那些流氓们出手。” 陆嘉越吵吵嚷嚷，还想去，祁玖开口：“你侄女都叫你不要去了，你去干什么呢？” 陆四忽然想起这次的目的地，咳了一声甩开女孩的手，笑容满面的走回祁玖面前来：“你说得对，走，我带你去见我的兄弟们。” 见陆嘉越都没有再澄清她不是他侄女这个话题，女孩忍无可忍地对祁玖说：“拜托你搞清楚，我不是他侄女！” 陆嘉越立时毛了，冲着女孩吹胡子瞪眼道：“你吼她干什么？！” ……看着女孩泪汪汪的眼睛，老实说，祁玖觉得，她和陆嘉越配合起来完全可以争夺今年度的最贱组合奖。 　　☆、第84章 逗比与猴子 “Cyrus，你来了不去换衣服，又在欺负小胡桃？”一个穿着赛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不是的，傅大哥，嘉越哥刚来，马上就去换了。”少女眨了眨眼睛，惹人怜爱地忍回泪水，再次把衣服递给陆四。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陆嘉越这次顺从地接了过来。 “……那我换衣服去了，队长，这是我女朋友，你帮忙照顾一下，我马上回来。”陆嘉越抱着衣服走远了。 听到陆嘉越亲口承认，少女的脸色霎地变白了，队长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祁玖，然后看向少女。 “小胡桃，你还好吗？”队长关心地问道，眼里露着一点心疼。 祁玖恍然大悟，这关系有点纠结啊。 少女勉强拉起笑容，对队长摇了摇头：“傅大哥，我没事。” 队长又看向祁玖，审视的目光盯了她半晌，才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我们车队的休息位置。” 祁玖被带到所属车队的休息室，推门进去后，看到六七个和陆四差不多大的青年分散在房间里，有的站在窗边抽烟，有的在合伙打桌球，也有谈话打闹的，听到开门声后都陆续看了过来。 “哦？！队长，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美女？” 几个青年友好地打量着祁玖，其中一个亚麻色头发，鼻梁上一层浅浅雀斑的青年跳到祁玖前面，好奇地向队长问道。 “Cyrus的女朋友。”队长说。 房间里的人一瞬间都露出了不一的尴尬表情，问话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鼻子，队长则丢下祁玖转身加入了打桌球的队伍。 “呃，那个，Cyrus的女朋友……” “祁玖。” “祁玖，你要看电视吗？”见队长扔下客人，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只好担当起主人的角色招待祁玖。 祁玖微微摇头。 “对了，我给你拿水，可乐行吗？你先坐下吧。” 祁玖坐到沙发上，青年拿着两罐可乐随后坐了下来。 “给。” 祁玖拿过可乐，握在手里却没有打开。 “你不要介意，我们队长看着凶，其实是很好的人。只是这事情有点复杂……” “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对了，你和Cyrus是怎么认识的？我都没听他提起过自己有女朋友了。” 青年说话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导致一个房间的人都不由竖起了耳朵。 祁玖刚要张口放飞想象，休息室的门就再一次推开了，已经换好了赛车服的陆嘉越走了进来。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笑着站了起来，往陆嘉越肩上擂了一拳：“Cyrus，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现在才给我们介绍。” 陆嘉越笑着躲开，说：“这不是就带来了吗。” 房间里另外一个青年也笑着挪揄道：“我就说怪不得Cyrus怎么对小胡桃不动心，原来女朋友这么漂亮。” 他旁边的一个青年带着责备的神情用手肘捅了捅他，然后示意他看向咬着嘴唇的少女。 陆嘉越看似随意地坐到祁玖身边，压低声音悄声说：“你还不想点办法让那女人死心？！” 祁玖还没有类似的经验，她想了想，说：“她是为什么纠缠你？喜欢你？” “喜欢我个屁啊！还不是看中了我的钱，也只有我那几个兄弟才会单纯到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我。” 祁玖看了看一直恨恨盯着她的胡桃，公正地说：“不如你就收下吧，反正脸还不错，你们男的不是都喜欢这类型吗？” “你开玩笑吧！”陆嘉越瞪大眼睛：“老子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了。” “好吧。”祁玖了解了，她说：“那就开始吧，你随机应变。” “什么随机应变？”陆四还没反应过来，祁玖就啪一巴掌爽快地扇在他脸上。 响亮的一声，让一个房间都寂静了，陆嘉越被一巴掌打傻，张着嘴呆呆看着祁玖。 祁玖比挨打的陆嘉越还委屈，一双黑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洇开水雾： “一个月没有联系我，现在钱用完了就想起我了？” 陆嘉越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入戏： “拜托，别在这里说，我们出去好好谈好么……” “我已经受够了！不管你再怎么说，我不会再去陪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喝酒了，陆嘉越，你自己赌钱输了怎么不自己去还？你就是个人渣！” 祁玖声泪俱下，一个屎盆子就扣到了陆四头上。 如此劲爆的消息，让休息室内的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你住口！我们，我们出去说行不行？”陆嘉越这次不是演戏，实打实的黑了脸，拉着祁玖就往外走。 祁玖一边被动地往门外走，一边还在哭哭啼啼：“就因为你，我都打了两次孩子了，连手术费你都出不起，就知道在外面大手大脚……！” “闭嘴，闭嘴……”陆嘉越脸色可媲美煤炭，捂住祁玖的嘴，阻止她继续往他头上无休止地扣屎盆子。 “Cyrus……” “别跟来！”陆嘉越恼怒地摔上休息室的门。 把祁玖拉到一旁，陆四四处张望了没有人后，才恼羞成怒地怒声说：“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你是逗比请来的猴子吗？”祁玖举一反三。 陆嘉越使劲抓了抓脑袋：“我是让你来想办法解决那个女人的，不是让你来毁我名声的！” “这不是解决了吗？一会你进去，小核桃绝对不会缠着你了。” “不是核桃，是胡桃……”陆嘉越一副濒临崩溃的神情：“我错了，我就不该寄希望在你身上……” 祁玖耸拉着眼皮，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 “谁叫你威胁我。” “你这个小人，原来是挖好了坑等我跳？！” “反正你也达到你的目的了，要求就别那么多了。”祁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陆嘉越气得都要口吐白沫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玖消失在人群中。 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了心情，陆嘉越刚回到休息室，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就关切地把他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叠纸币。 “干嘛……？”陆嘉越抬起头来，发现休息室里其余人心照不宣的统一移开了眼，甚至就连以前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胡桃也装作看风景一样盯着白色的墙壁，就是不与他对视。 “对不起，兄弟们都不知道你的情况，这些钱是我们凑的，先拿去给女朋友补补身体吧……” 陆嘉越皮笑肉不笑地拉着嘴角：“……你别听她乱说。” “唉……”青年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赌钱了，对你女朋友好点。” 陆嘉越还要解释，青年一副别解释，我懂，的表情走开了。 陆嘉越转头看了看休息室里的其他人，所有人“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忙”着，连个与他视线相交的人都找不到。 陆嘉越太阳穴突起一块青筋，下定决心被强/奸的事就当被狗咬了，打死，他也不要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错剧情走向的举手 　　☆、第85章 危急（修） 由于祁玖第二天要坐第一班船回刑天岛，所以一早六点就收拾好行李出门了。 因为起得太早，所以见到了前几日没有见到的情景，就在店铺门前的不远处，一大群穿着破烂的人正排着领稀饭。 老者用一张枯木一般沉默的脸不断盛着稀饭分给流浪者，即使他毫不停歇，领粥的队伍也丝毫不见减少。他使用的那张旧木桌前，挂着“免费发粥”的牌子。 等待领粥的人之多，多到乍一眼望去，这一条街都好像成为了流浪者和难民的大本营一样。 “……宝海市的难民已经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景象，祁玖根本不会相信宝海市的情况已经发展成这模样，毕竟就在昨天，她去的餐厅和地下赛车场也一如既往的喧哗热闹，完全看不出一点凋零的迹象。 祁玖想走过去询问下具体的情况，刚迈出一步，却被一名胡子拉碴的男人拦住。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有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男人收回警官证，一双鹰一样敏锐睿智的眼睛紧锁着祁玖。 “……警察？”祁玖后退一步，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已经警惕了起来。 “是的，如你所见，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是便衣。” “找我有什么事？”祁玖问，身边的雅一言不发，但散发的低气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随时准备着攻击一般。 警官的视线移到了雅身上，用警官特有的审视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重新转回祁玖：“你不是本地人士吧？” 虽然一瞬间心中警铃大作，但祁玖脸上还是不露分毫：“户籍官？” 警官没有正面回答祁玖的问题，而是继续向祁玖提问，一双鹰眼紧锁着祁玖，不错过她的任何细微表情：“你可以这么想。据我所知，你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在这条街的。” “你想说什么？”祁玖说。 “你就当做是一个人口调查吧。我在这钞人口调查’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论是在官方记录还是群众调查中，‘祁玖’这个人，两年前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来了。 确认了警官的目的，祁玖心中竖起了全部防线。 “在户籍上，显示你是符明春的外孙女，可是调查后我发现，符明春的女儿并没有出产记录。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祁玖不说话只看着他，或许是胸有成竹，警官对此并不在意，继续向祁玖逼近：“我看过了你在高考中的团队赛录像，真是太惊人了。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出众的能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他眼里闪过一丝嘲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最近的天才也太多了。” 祁玖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警官终于露出了那份一直藏在眼里的嘲讽，他再次向祁玖逼近一步，突然却被一只皱巴巴的手臂拦了下来。 “先生，请你离我孙女远一些。”老者干巴巴脸上毫无表情地说着。 祁玖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散粥那里没有了人，队伍立刻乱了，所有人都抢着扑了上去，饿狼一样直接用手围着粥桶舀了起来。 老者无视不远处的乱象，依然警惕地盯着警官，整个身体都挡在祁玖身前，他那已经绷不直的身体甚至还没有祁玖高大，但他依然像一头雄狮一样挡在了祁玖身前。 这一瞬，祁玖忽然觉得喉中有些发涩。 “不好意思，我是警官。”男人再次向老者出示了他的警官证。 “警官……？”不知为何，老者的身体忽然有刹那的颤抖。 “你来得正好，请你向我解释下，这位在你家借住了近乎两年的女性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关系？她是我外孙女，和我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老者此时的镇定让祁玖都忍不住怀疑前一刻他的动摇是不是确有其事。 “老先生，你确定要这么说？这位女性或许牵涉到一场重要机密，如果你执意包庇的话，会按叛国罪处理。” 祁玖在老者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他苍老地声音坚定地说：“我不知道什么重要机密，但她的确是我外孙女。” 警官原本笃定的神情陡然破裂，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但立即又被他掩藏起来。 “是吗？既然你口口声声咬定这是你外孙女，那么为什么整个国内都找不到你女儿的出产记录？” “出产记录？”警官的步步紧逼没有影响老者，他风淡云轻地说：“你当然找不到，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办任何证明。” “好，那总有见证人吧？你总不会告诉我，在你外孙女十七岁以前，你都是不让她见人的吧？” “有啊。”意外的，老者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女儿……是怀着身孕自杀的，抢救的时候大人走了……孩子却活了下来。这件事，你可以去问二十年前和我邻居的人，我想不止他们，二十年前和我同个小区的人应该都有耳闻。” “既然如此，怎么会没有出生证明？”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即使时隔多年，老者还是露出了沉痛地表情：“孩子出生了，母亲却走了，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都乱了，看到这孩子就会想起我可怜的女儿，根本没有心思去照顾她更不要提去登记户籍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一方的阐述，根本不能证明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时间了，先更这些。以后我请假会直接在*请，方便没有关注我微薄的同学 　　☆、第86章 过去和现在 在一个聚集了众多尖端科技的大厅里，每个人桌前都有最少三个光屏，忙碌的人们面露倦色，不停记录着光屏上的情报。 在中央的高空中，投映着一枚由党徽、国旗、黑白、金盾，四个图案组成的徽章，在它旁边，一个“九”字交映相辉。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穿过一众埋头工作的同事，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他解开衬衣的前两颗纽扣，叉开着两条长腿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从衣服里拿出一本警官证，随手放进了抽屉里，在他放警官证的地方，为数众多，有着不同身份的各种证件几乎排满了整个抽屉。 他冷冷地注视着桌前不断更新的光屏，眼神却没有聚焦，手指在桌前轻轻敲击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然，他重新站起身来，走过一段充满金属感，冰冷的地面，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请通报一下，我有事要向局长汇报。” 在门前等了许久，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局长的秘书西装革履地站在门边，漫不经心地说：“局长在里间办公，你先等一下。” 在房间里站着等了十多分钟，里间的门终于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胖子一边系着皮带一边走了出来，穿过门缝里，他看见奢华鲜艳的绸缎丝床上，一名身上只穿了内裤，身材火辣的性感女郎夹着烟，在烟雾中嘲笑地看着他。 胡子拉碴的男人眼里愤怒闪过，但他迅速压下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的声音说道：“局长，在查阅新增人口履历时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调查接触后我认为她符合旧人类嫌疑要求，我申请将她加入调查名单，对她进行合法监控。” 局长拖长着音调，慢吞吞地说：“哎呀呀——杨之威，又是你，你可真是闲不住啊，每隔一个月就能找到需要监控的人，你该不是在逗我玩吧？” “我只是在尽我的职务。”杨之威板着脸硬邦邦地说。 局长脸一沉，将秘书刚递到他手里的装着瑰丽洋酒的高脚玻璃杯放到了桌上：“你是在说我没有尽职务？” 杨之威紧紧捏起了拳头，在局长冰冷地目光下强迫自己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局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用那张两片火腿一样叠在一起的厚嘴唇大大地咽了一口洋酒，杨之威看着红得像人民血液的洋酒涌着波浪流入局长的喉咙里，却什么都不能做，呆站在原地。 “之威呀，我知道你是在努力办事，但咱们得有个度是不是，要是每个可疑的人咱们都派人去监控，局里还要不要做其他事了？现在局里的人手和资金都很紧张，你应该知道的……”局长一屁股坐到舒适的大转椅上，后者立刻发出吱啦一声。 “三月份才领的年经费已经没有了？”杨之威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声音一下提高了。“今年的年经费不是提高了一倍吗？！” “经费是提高了一倍，但需要花费的地方多了更多。你也知道，现在是战争时期。”局长用不痛不痒的表情说道。 “陈局长！” “我们从八十年前就开始了对疑似旧人类个体的监控计划，但实际呢？事实一次次证明我们是在白费功夫，说到底，能够证明旧人类延续生存下来的证据一个都没有，那些能带给我们尖端科技的旧人类早就死得骨灰都不剩了。” “我不信！既然罗莫遗迹中的人工智能都能维持数万年，它的主人也一定有办法生存下来。” 陈耿强叹了口气，悠悠地转着他肥硕手腕上的一只表：“退一万步讲就算如今还存活着旧人类，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提出的那个人就是旧人类吗？” “……我不能确定，但她的确非常可疑，各方面都……” “你不能确定我就不能批准你的要求。”陈耿强说：“局里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花费在一个十有j□j都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放任不管？！” “我们九局是没有人力资金再花费在这上面了，但还有其他几局呢？交给他们不就好了。”陈耿强漫不经心地说着。 杨之威的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他狠狠地看着陈耿强，恨不得把这个肥硕的蛀虫一口一口撕碎。 “怎么，你还有事吗？”陈耿强不耐烦地抬头看他。 “我先下去了。” 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杨之威怒火燃胸，大步走了出去。 “啊，老爷子的确是前几个月开始免费发放食物的，我以为你知道呢！毕竟那花费不是他自己卖废品能承担的，最少一天也得好几千块钱吧，最近货币贬值的厉害，十块钱连水都买不到了。” 在开往刑天岛的巨大轮渡上，祁玖正在和虎哥通话。 “你固定给我汇机械厂收益的卡其实在他手里。”祁玖说。 “啊？”电话那头的虎哥吓了一跳：“那么大笔钱你都放在他手里？” “我说了随便他用，所以选择什么用途是他的事。只是……”祁玖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宝海市越来越乱了，你去看看能不能说服他离开这里。他实在不愿走的话……唉，往他那里加派人手吧。” “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虎哥答应了下来。 挂上电话，祁玖又回想起今早的事情来。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虽然拿着警官证，但祁玖能断言他的真实身份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由于老者的维护，祁玖没能拿出准备已久的戏码，这样下去，身份也许会暴露……她害怕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甲板上咸湿的海风呼啸而过，祁玖的嘴角露出一抹妖异的弧度。 太慢了！太慢了！几乎两年，几乎两年的时间啊！如果在她生命的烛火消散之前都没有察觉的话，那就太无趣了不是吗！ 因为没有退路，所以她一开始就是堵上生命在参与这场游戏啊！ 让她看看吧，在踏上死亡之前——过去和现在，谁才是未来的主宰？！ 　　☆、第87章 消息 强制参军的消息是祁玖回到刑天岛一周后的一天，从雷胖子那里得知的。 “你说的是真的？”祁玖皱起眉。 商业街一间冷清的咖啡厅里，雷胖子神秘兮兮地把祁玖从理学院叫出来，告诉的就是这个消息。 “绝对真实，第一批走的最多的是指挥学院那群家伙，第二批的名单昨天刚下来，大多是后勤学院，名单上的人强制参军，而且征兵频率还这么频繁，恐怕再过不久就连学校的新生们也会被纳入参军范围吧。” 祁玖深思了一会，抬头看去：“为什么告诉我这个消息？” 雷胖子笑了笑，脸上的肉陷到一起，堆起一个略微谀悦的笑容：“要想避免出现在名单上必须提早准备，名单的安排是由各个院长负责，虽然不知道下一次强制参军是什么时候，但院长那里的工作早些做没有坏处，我一确认情报就马上急着来告诉你了。” “两批征召令之间相隔了多久？”祁玖问。 这时，上餐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等服务员把一盘接一盘的食物放下后，咖啡桌上已没有了丁点空间。 “来，随便吃，你喜欢甜点吗？我还点了好几个点心。”雷胖子热情的招呼道。 肉，肉，肉，放眼望去除了肉还是肉，虽然没有味觉，但祁玖光闻着就觉得腻了。 祁玖意思意思拿了一杯圣代，这时服务员也走了，雷胖子将一块未切的整块牛排往嘴中一送，腮帮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同时对祁玖比出四根手指。 四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战况还真是不容乐观…… 雷胖子咕地一声吞下整块牛排，张开油腻腻地嘴唇：“美印联合军和中军在第二岛链交战，我们损失惨重，已经撤回了第一岛链，不过看样子也撑不久，海战不是我们的强项。”他吧唧了下嘴，接着说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大家都有拦截率达到一百的亚米达斯导弹拦截系统，所以核战不会发生，唉，我可不想生活在那种虚土上，长出四五条腿什么的。” 亚米达斯导弹拦截系统，祁玖知道这个名词，2022年由美国一名科学家研发，由于未知的理由，这名隶属美国国家科学院的科学家在某个深夜将亚米达斯导弹拦截系统的所有资料发布到了网络，引起了轩然大波，而科学家本人则在此之后不知所踪。 虽然美国在资料泄露的第一时刻就采取了措施，试图对发布资料的科学家个人网站进行黑客攻击，但可惜的，不论是多么出色拔尖的黑客，也没有办法侵入网站销毁资料。 直到今天，关于亚米达斯导弹拦截系统的完整资料还好好的挂在科学家的个人主页上，虽然十年来美国国安局从没放弃过对此人的追查，但科学家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祁玖曾经怀疑过此人是帝国人，她专程去科学家的个人主页查看了亚米达斯拦截系统的资料，但是和她预想的不同，研究资料里并不存在帝国知识的痕迹，反而充斥着让祁玖都忍不住深思回味的崭新想法！ “虽然不用核武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哪天我就被拉上战场了……”雷胖子叹了一口气，进食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你害怕？” “也不怕你笑，我这人就是胆小。”雷胖子无力地笑了笑：“要不是边境全被封锁了，我早就收拾行李跑了，本以为这岛上要安全些，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征召学员了。” “让那些平民去送死好了，为什么非得我跑在他们前面？刑天岛明明不算前线。”雷胖子不满地嘀咕道。 “你没在院长那儿做关系？”祁玖意外地说。 “我也想啊，可我们院长是孟昌华！这家伙油盐不进，眼里只看得见那些天才，没第一批把我送上去是他看不上我，估计再走个两批，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该轮着我了。”雷胖子苦笑一下。 满满一桌的食物，全部进入雷胖子的大胃只用了十五分钟。 用餐结束后，两人在咖啡店门前分开，祁玖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假再次回到了理学院。 谢老头的个人研究室里，只有他一人，之前祁玖并没有在意，此时看来却令人起疑。 “那两个助手哪去了？”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谢老头眼珠朝上乱瞟，面部表情僵硬地说：“他们呀，他们回老家去了。” “回家？两个都？” “是啊，真是太巧了，哈哈哈哈！”为了掩饰不自然，谢老头哈哈大笑起来，结果就是使他看起来更加可疑了。 “你把他们写上征召名单了？” 祁玖一针见血，谢老头立马露出了惊慌地神情：“什么征召？！你听谁说的！” 谢老头的反应验证了祁玖的猜测无误，在祁玖讽刺的目光下，谢老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说：“你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在外面乱说，引起任何流言骚动会被纠察队处决的。” “孟昌华逼你交出那两个助手的？” 谢老头又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祁玖冷笑一声，悠悠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以你的为人，怎么舍得把两个培养了这么久的人才送去战场。” 谢老头沉默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舍不得他们上战场，只是害怕他们死的没有意义，国内民众是一片散沙，政府那里也分歧严重……唉，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的天才死在战场上的，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上征召名单！” 看来谢老头误会了她的来意，信誓旦旦地就做下了保证。 “名单的事以后再说，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奈何祁玖不太领情，摇了摇手。 “你还想去？！”尽管谢老头已经认识到祁玖是个怪胎，但此时他再次被震惊了。 “……挺有趣的，不是吗？” 祁玖转着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杨之威拿着地图，站在一栋简陋的敬老院前。 几经波折后，敬老院的员工领着他敲响了201门牌的房门，过了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位满头银发，看起来还算健康的老妇人带着温和的表情开了门，原以为只是敬老院的工作人员，没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老妇人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虽然知道她看不清上面的小字，杨之威还是对她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 “你好，我姓杨，是一名民警，非常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但关于你的女儿符琪，我有几个想要确定的事。” 　　☆、第88章 空袭 远在千里之外发生的战争对祁玖来说十分遥远，远到好像永远不会和她的生活产生交集一样，直到十二架美印联合军的战斗机在一天傍晚突击了刑天岛。 祁玖正走在从理学院回公寓的路上，突然就听到全校拉响的防空警报，由于每个月都有相关紧急演练，大多数学生连疑惑都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开始朝学院设立的紧急避难点迅速转移，祁玖抬起头来，正好望见数架流线简洁锋利的战斗机从高空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过。 从机身上的美印联合军图案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什么友好访问。 祁玖驻足，煞有兴趣的看着从空中掠过的战斗机，像个无聊的大婶一样置身之外看着热闹，可是很快，她脸上的悠闲冻住了，嘴角不住抽搐着。 一枚枚炸弹从机身腹部吐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一枚炸弹落下的地点，根据祁玖的预测，那位置正是…… 轰！轰！轰！ 整个刑天岛的地面都在颤抖，就在祁玖前方不远，一栋大楼像嫩豆腐一样灰飞烟灭。 祁玖呆呆地看了变成飞烟的大楼一会，来自地狱的怒火猛地燃起。 “我的房子！！” 我的房子，我的武器，我的材料，我的工作室——！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祁玖保持着咬牙切齿的表情接起了电话。 “喂？祁玖，你那边还好吗？”雅急切的声音和奔跑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我还好……但是公寓被炸了。”雅无法看到，此时的祁玖正满脸凶狠地望着战斗机离去的方向。 “你在哪？我马上……嗞啦嗞啦……” 中途，雅的声音变为不断的杂音。 接连不断的爆炸在同一个方向响起，祁玖判断出那是刑天岛的通信中心所在，恐怕整座岛的通讯此刻都已经瘫痪了吧。 但是为什么联合军会突然袭击刑天岛？刑天岛战略位置并不重要，也不是什么高级领导人所在，联合军闲的找不到事做吗？ 最重要的一点，竟然敢炸掉了她的房子，那么毫无疑问遗书是写好了的吧…… 理学院并没有遭到轰炸，祁玖回到理学院的时候谢老头正中气十足地将最后两个残留在建筑内的学生赶出： “资料什么的别管了！赶快滚去避难中心！” 他看见祁玖，立刻火烧眉毛一样瞪着眼说道：“你怎么还没去避难中心？！” “我来开车。”祁玖说。 “你什么时候有车了？”谢老头乍一听吃惊地说，但是接着他立刻摇着手催促道：“没时间开车了，快跟我一起走！” “嗯……虽然是简陋的小车，但可以送你们一程，跟我来。”祁玖沉吟一下，不顾谢老头的阻拦，头也不回的走进理学院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大地的震动还没有停歇，爆炸声越来越分散，渐渐连是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都分不清了，这种情况下继续留在原地很危险，谢老头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对等待着他的两个学生说：“快走！跟上！” 两个学生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谢老头推向了地下停车场。 谢老头急急忙忙追上祁玖，说：“你的车停在哪儿？” “这面。” 祁玖走向的，是位于停车场深处的VIP车库，整个停车场只有这么一个车库，是专为院长准备的特殊待遇，由于谢老头一直没买车，所以这个车库向来是空着的。 直到祁玖用车库钥匙打开了铁门，谢老头才知道自己的车库里如今停着别人的车，那感觉就好像是乍然发现自家床上和老婆躺在一起的是别家男人一样。 “你的车为什么会在我的车库里？！”谢老头跳了起来。 祁玖头也没回的走进车库：“我楼下的停车位太小了放不下。” “我是在问你你怎么打开我车库的！” “啊……我说这是谢院长的车，善良的停车场保安就给我钥匙了。” 谢老头瞪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眼前的东西给惊呆了。 这是……装甲车？坦克？ 这时，他才真正理解祁玖刚刚所说的“放不下”是什么意思。 但是通常意义上的装甲车或坦克难道不是迷彩色的吗？谁见过鲜艳红色大底上一个黑色小丑头的涂装？这和脸上写着来打我呀有什么区别？ “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 谢老头还没回过神来，祁玖已经打开顶盖跳进了车内，正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谢老头连忙拉着两个学生一起，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跳进车内。 如果说这辆车的外形只是让谢老头惊呆的话，那么当他跳进车内看到一个何止五脏俱全，简直精密得过分的控制台后，他只想抓起祁玖的衣领高喊：这是“简陋小车”？你玩我呢？！ 祁玖坐到驾驶席上，推下动力推杆，驾驶着她的小车向最近的避难中心开去。 “这车太拉风了，我怎么没想到买辆装甲车代步？你这车哪儿买的？”一名学生兴奋难耐地说，同时忍不住伸手向车顶一个按钮摸去。 叮——！ 一根细长弯曲，宛若螳螂前肢的钩子擦着他的手掌而过，停在眼前，上面的倒刺纤毫毕现，锋利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这位可怜的学生吓得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不要动，我不喜欢杂鱼碰我的东西。”祁玖并没有回头，而是透过车内的监控看到了他不谨慎的行为。 谢老头也被突然冒出的刀锋吓了一跳，他说：“不至于车内也武装起来吧，车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稍微考虑了一下被挟持或背叛的情况。” 谢老头无语了，这怎么看也不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吧？ 祁玖把车开上大道，被轰的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小车如履平地，车内的谢老头几人感觉不到一丝抖动，不知情的学生以为这是哪里买来的高级货，可是谢老头心里明白，这十有*是祁玖自己的作品。 一路畅通无阻开到最近的避难中心门口，祁玖把两名学生放走，看着留在车内的谢老头。 “什么人在刑天岛？主席？总理？还是元帅？” 谢老头脸上的犹豫没有持续几秒，开口道：“……是元帅。” 作者有话要说：我找反空袭的资料找的要绝望了，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选个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题材？！ 　　☆、第89章 痛 祁玖虽说只是随意捡了几个人物来诈一诈谢老头，但没想到还真的给说中了。 “神经病啊，元帅不坐镇前线，偷偷摸摸跑来这里干什么？”祁玖露出不愉快的神色。 “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别这么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谢老头忙忙摆手。 祁玖不屑地嘁了一声：“你可以下去了。” “你还要去哪？” 如果祁玖告诉他自己是要去血洗那些无证拆迁办，谢老头一定会拖着她不许她走，所以祁玖也懒得和他多说：“你是要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弹下去？” 看出祁玖无意解释，谢老头只有吹着胡子自己出去了，没办法，他见识过车内的防暴装置后，就无法不去相信祁玖有办法把他真的从车里弹出去。 祁玖送走谢老头后，一踩油门，以装甲车不可能达到的高速飞驰向刑天岛通讯中心。 虽然祁玖争分夺秒地赶向通讯中心，但爆炸声在中途就停止了，等她抵达正在熊熊燃烧的通讯中心时，除了终于赶来支援，在高空中不断盘旋的印着军部徽章的战斗机外，就只有不断运走伤员的医护人员和喷洒白雾的消防人员罢了。 虽然祁玖的大块头“小车”在一开始刚出现的时候吓到了这些正处于惊弓之鸟状态的非战斗性人员，但车头挂的刑天岛特有的车牌号随即让他们松了口气。 没错，这就是一个连军用重甲车也得申请岛内专用车牌号的奇拔岛屿，为了出行的方便，祁玖在制造这辆名为马戏团的重甲车前，就已经申请好了车牌号。 “……混蛋！” 祁玖打开顶盖从车里钻出半个身子，愤怒地搜寻着天空，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个炸了她家公寓的光皮杂鱼就这么从她手指缝里溜走了。 岛上，再次响起了警报声，不过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解除警报。 虽然祁玖恨不得咔嚓咔嚓咬碎那些非法拆迁办，但眼下除了暂时放弃也没有办法，毕竟战斗机没有挂车牌号，她也看不见里面的飞行员，要想单独揪出那一个在老虎头上拔毛的非法拆迁人员不是件容易事。 但——是—— 祁玖望着天空勾起一边嘴角，阴深深的微笑让周遭温度都降了两度——既然找不出那个非法拆迁人员，那就干脆把整个拆迁队一起收拾了呗。 把引人注目的马戏团重新停回地下停车场的VIP车库后，祁玖朝已经倒塌的公寓楼方向走去。 虽然公寓楼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但祁玖还是想回去看看能不能从废墟里找到一点东西，毕竟她的几乎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要是什么都找不到，她就又要回到一贫如洗的状态了。 忽然，包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想必是通讯再次被启动了，祁玖以为是雅打来的，看也没看就直接接起来了。 和预料的不同，打电话的并不是雅，而是隔着一片海域的虎哥。 “祁玖。”难道是电网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虎哥的声音在电话里竟然好似在颤抖，同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新的来电正在接入。 祁玖一边想着这个电话肯定是雅这样无聊的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事？” “刚刚有两架美印战斗机出现在宝海领空，虽然很快被击落了……但借着慌乱，流民们发生了暴动。” 将虎哥的情报和刑天岛的状况结合起来，可以很容易联想到具体的情况，看来敌军为了引开军部的注意，还不惜用两架战斗机作代价声东击西，以提高奇袭的成功率。 奇袭的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掌握全国三分之一兵力的大元帅。 手机还在不停着震动，就像在昭示拨打人那焦急的心情，祁玖对这无关紧要的对话感到厌烦，不耐烦地道：“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祁玖……”虎哥的声音带着畏惧和忐忑，在半晌的沉默后，他说：“老爷子被砍伤了，现在还在抢救，医生说……医生说可能挺不过今晚了，你快回来吧……” 在听到消息的一瞬间，祁玖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她踉跄一步，勉强稳住自己的脚步，一股凉气从她的脚底一直窜到手指尖，冻得她连电话都差点拿不稳。 “……你说什么？” 如今话已出口，虎哥也不再显得畏缩了，反正也想不到办法从祁玖手里逃脱，还不如安心等判决：“老爷子正在医院抢救，但医生说没什么希望，年纪太大，撑不住了。” 撑不住了？要死了？ 祁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像是刚发生过一场爆炸，混乱得连理清思绪都变得困难。 这怎么可能？那个沉默寡言，总是挂着一副棺材脸，佝偻着背为她做好一切的老人撑不住了？别开玩笑了——就在几天前，他还像一头雄狮一样挡在她面前气势汹汹地保护她。 那样硬邦邦——好似地底石头一样坚硬顽强的人——要死了？ “祁玖？你听到了吗？”因为祁玖久久没有回音，虎哥不由再次出声：“我们在宝海市市医院……你抽得出时间就尽快回来吧。” 电话挂断，只剩耳边嘟嘟的忙音。 祁玖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等到电话都挂断一会了，她才好似才发现一样，呆呆地把电话往包里放。 麻木的手指感觉不到握着电话的触感，祁玖明明是看准了口袋放的，电话却好像作对一样一次一次从裤袋边擦身而过，最后终于一个不稳从手里掉了下去，啪地一声砸到地上。 祁玖没有去捡，而是无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随即苍白的指骨向内节节缩起，用力抓向胸前的皮肤。 两股痛感合流，祁玖虽然脑中依然一片混乱，但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接下来应做的事。 接着，她脚步摇晃地走了几步，然后越走越快，终于飞奔了出去。 这一定是祁玖这一生里跑的最快的一次了。 在祁玖耳边掠过的风声很大，但更大的是霸占了她整个世界的耳鸣，就像是奔跑在一个掉线的世界里，除了尖声刺耳的嗡鸣，祁玖听不见任何声音。剧烈的奔跑中，祁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单薄的纸，嘴唇发青，胸腔里的心脏激烈跳动得好像随时要断线一样，即使如此，她仍像毫无感觉似的，依旧朝前狂奔。 毫无预兆的，一双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她，祁玖脚一软，在跌倒的瞬间被人搂住。 “…………？” 祁玖只看见陆照奚的嘴快速地一张一合，声音却被陡然增大的耳鸣完全覆盖。 祁玖挤起全身力气抓住陆照奚的手臂，不自觉的情况下用力得指甲都掐入了肉里，陆照奚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回宝海……快……” 话没说完，祁玖的意识就被黑暗吞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表达你们对匹萨的爱意 　　☆、第90章 无法停止的泪水 “我不会爱任何人。” 曾经，祁玖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起誓过。 “没有人会爱我……所以，我也不会爱任何人。” 只要不对任何人报以希望，就没有人能伤害到自己，壳外的世界再精彩，反正最后也会以受伤告终，没有人会接纳这样的自己，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打破那层壳。 祁玖一直是这样想的，并且认为自己今后也将会一直是这样想的。 模模糊糊，耳里好像传来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随着祁玖的意识逐渐苏醒，海浪声变成螺旋桨飞速转动的声音。 祁玖缓缓睁眼，玻璃珠一样澄净透澈的黑色眼瞳像假娃娃的眼珠一样没有生气。 纤薄如翼的睫毛轻轻眨了几下，祁玖空白的大脑终于运作起来，暴乱……失血……市医院…… 她从躺着的地方坐了起来，穿上鞋，走出了这间狭窄的房间。 房间外就是驾驶室，背对祁玖的正驾驶座位上已经有人，祁玖保持着无言的状态坐到了副驾驶上。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早已察觉了祁玖到来的陆照奚没有侧头，只能从声音里捕捉到一丝担忧。 “还有多久抵达？”祁玖漠然地望着窗外。 “二十分钟。” “……送我去市医院。”说完这句，祁玖彻底闭上了嘴。 陆照奚没有说话，沉默地将直升机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了宝海市市医院的楼顶，不知为何，离抢救室近在眼前的现在，祁玖反而跑不起来，双腿像灌铅一样沉重，更重要的，越靠近，心中的恐惧就越是喧嚣。 乘上电梯，看着数字一个个跳着，祁玖的心里忽然有个声音拼命喊了起来：别去！逃走！逃走！ 这个声音几乎要控制了她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不算温暖的手，但也让祁玖找到了一丝勇气。 祁玖木然地看了陆照奚一眼，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跨了出去。 抢救室的门前，虎哥靠墙呆站着，听到脚步声的立刻就抬起了头来。 他像是想要走向祁玖，迈出一步后却又停了下来：“……老爷子在里面。” 祁玖强迫自己走得稳健有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抢救室的门。 寂寥的手术室里只有心电图机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手术室最中央的手术台上，一个击碎祁玖所有幻想的身体静静躺着。 祁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手术台前的，她呆呆的看着老者，脑中一片空白。 她无法想象，会有和浑身是血的老人相见的一天。 像个害怕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踌躇了一会，祁玖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老者沾着鲜血的手。 “……我回来了。” 老者皱巴巴的手没有因为鲜血而变得湿润，那丝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温度是打破祁玖最后防线的残酷一击。 “喂……不要死啊……你不是说不放心我吗？那就不要死啊……给我打起精神来……你怎么能死在我前头呢……除了你还有谁能忍受得了我？你要是死了，我可是又会流落街头……你真的放心吗？不放心吧？那就不要走，不要死……” 对着老者的脸庞，祁玖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你知道吗？他们说你年纪大，熬不过今晚，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强大……” ……你有多强大，收留一个不知底细的少女，即使遭到对方毫不领情的冷言冷语，也依然为她东奔西走，为她挺身而出，为她留一盏晚归的灯，是你，让她将昏黄的灯光附上了“家”的意义…… “……你说话啊，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说点什么吧，别这样，让我好像一个人似的……别让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相信了你，你却又要丢下我……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是不是你觉得我没了你也没关系……所以才对世间没有留恋吗？我做的不够吗……我把得到的所有钱都给了你，希望你的所有愿望都得到满足，我能办到的都希望为你做到，这样还看不出来吗？不用言语说明就不明白吗？如果我承认我的软弱和感情，你就不会离开我吗？对不起……因为我害怕，因为我害怕，所以才那么和你说话，故意那么冷漠……我害怕……对不起……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把你当——” “滴——” 心电监护仪尖锐地响了起来，持续的，冰冷的警告声在封闭的手术室里不断响彻着，被打断了话语的祁玖呆呆站在手术台边，就像是雨中*的小狗，露着无助茫然的表情。 这股茫然持续了一阵，继而转化为无尽的愤怒，痛苦，委屈，从祁玖的眼眶中决堤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丢下了我？！”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一样，祁玖发疯似的拍打着手术台的金属边缘：“……你说会尽最大努力保护我，我努力尝试着去相信你，我相信你了啊！你却还是丢下了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最后的话都不肯听完？我啊……我啊……好不容易相信了你不会抛下我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传来骨头好像要节节寸裂一样的剧痛，祁玖却好像没感觉似的，仍疯狂地拍打着金属边缘。 “别这样……！” 一双手臂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声音的主人带着无限的沉痛强行结束了她的自虐行为。 祁玖在陆照奚的怀里挣扎，踢打，然后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铁锈样的腥味在嘴里渐渐洇开，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咸流进祁玖嘴里，即使如此，身后的人还是一声不吭，铁壁一样紧紧抱着她。 “要发泄就发泄在我身上吧，不要伤害自己。” 祁玖不再挣扎，陆照奚感觉到祁玖的牙齿慢慢从他手臂上松开了，他将祁玖转了过来，用力地拥进怀里。 “不要怕……我在这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一直在看着你……” 陆照奚的话里带有一层意义不明的深意，但此刻的祁玖已经没有精力去察觉了，她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眼中无法停歇的泪水。 我说过的，我明明下定决心了的，不去爱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伤害……那么为什么，我现在又会如此伤痛？ 老者的丧礼在三天以后，因为祁玖对风俗一点不懂，丧礼全程都是陆照奚准备的。 在老者的灵堂上，祁玖第一次见到她名义上的“外婆”。 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看着祁玖空洞无神的双眼，伤感地说：“你就是我的那个外孙女啊……” 见祁玖的视线移到她脸色，老妇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你的事他已经和我说过了，不论谁来问，你都是我那可怜女儿唯一的后代……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已经都不在了，这件事不会暴露的，你不用担心。” “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 老妇人含着泪水最后望了一眼灵堂上挂着的黑白照片，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竟然没有人跳出去阻止匹萨搞死老爷子，我真是太惊讶了，我还以为会收获很多“爱意”呢=3= 　　☆、第91章 死因 丧礼只办了一天就结束了，认识老人的人并不多，来灵堂祭拜的大多是飞虎机械厂的职工，比起吊唁，他们的重点更在于见识公司那位从未露面，却施展雷霆手段把丰达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幕后BOSS”。 不知从哪里得知到祁玖唯一亲人去世的消息，谢老头也乘飞机专门来参加了丧礼，生怕祁玖想不开，在再三安慰之后，还特意允许她多休一段时间的假，不用担心学校的事。 入土的那天，祁玖没有去，而是接到陆照奚联络的雅代为前去，雅在电话里听到老者去世的消息时，等她从刑天岛赶回宝海见到呆然没有生气的祁玖时，立刻红了眼眶，虽然她从来不在祁玖眼前哭，但总是转过身用袖子擦眼。 祁玖除了事发当天显得疯狂，之后一直很乖巧，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吵不闹，若无其事，但她的这种乖巧，对了解祁玖的人来说，其恐惧程度不亚于看到夏桀有一天说要勤政爱民一样。 废品店铺自事发后一直由虎哥派的人把守着，祁玖来的时候，好几个穿着西服的光头守在门口，见到祁玖，几人立即自发的90°鞠躬后让开了大门。 “你知道我？”祁玖神情淡淡，秀眉上扬。 “虎哥给大家看过您的照片，以免不长眼的家伙冲撞了您。”光头鞠着躬，恭敬的回答。 店内狼藉不已，桌椅大多倾倒，到处都散落着四散的可回收废物，祁玖抬脚刚走进店铺，门口的一滩暗红痕迹就让她的心脏感到了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她逃避地将视线转向一边，轻轻摸向墙边堆积的金属废品。 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就像那天的老者。 兜里的电话没有预兆的响起，祁玖接起后，陆照奚的声音响了起来： “祁玖，我晚上可能赶不回来和你吃饭了，你一定要记得吃饭。” “没人让你陪我吃饭。”虽然和以前一样是不客气的言语，但已经听不出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不友善感了，想必陆照奚也发现了这点，所以能明显听出他在那头笑了：“我不会关手机，有什么事就立刻联系我。” 挂掉电话后，祁玖走到店铺的里间，走到露着弹簧的破沙发前坐下，呆呆地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机。 恍若昨天，她才刚逃离研究者高川的魔掌，和老者挤在这小小的一间潮湿房间里，他就坐在她现在的位置上，就着昏暗的灯光，眯着眼为她补掉落的纽扣。 没有铺垫，没有预兆，就这么莫名其妙到可笑的突然死了。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宝海市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暴乱的时候偏偏就老者死了？为什么就非他不可？ 坐了不知多久，祁玖再迈出店铺门时，天空已经黑了下来，蓝黑色的天空颇有风雨欲来的意味，光头的大汉带着询问的眼神向她走来，她轻轻摆了摆手，坐上停在店铺门前的回收车。 没有使用者的它，如今也只是废铁一块。 方向盘下方有一个抽屉，是祁玖留给老者放小东西的地方，本只是随手打开了它，没想到祁玖却在里面看见了一封放得端端正正的信。 封面上，大大地写着祁玖的名字。 祁玖没有看过老者的字，但看到字迹的一瞬，祁玖就有种不知缘由的断定——这是老者留给她的。 内心有种对未知的害怕，手却飞快地拿出了里面的信纸，怀着震惊的心情，祁玖看完了整封信。 老者在信里说，他检查出了肝癌，已经是晚期了，这封信是以防万一的时候留给祁玖的。 其中对祁玖的嘱咐和建议占据了大部分，剩下的几乎都是些琐碎小事的处理，直到看到最后一段，祁玖的眼泪失控般地汹涌而出。 “我死了，世上再没有人会知道你和高川的联系，一想到这样，我就觉得我的死亡并不是没有意义。你是个倔强的孩子，谢谢你陪伴我这个垂死的老人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希望我的存在也能让你心中的伤口稍微愈合，孩子，学着接受别人吧，不是每个人都会给你伤害。” 祁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老者在见到虎哥和警察时会露出过分警惕的神情，可是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连谢谢二字都无法传达了。 擦干泪水，祁玖将信件原样放回抽屉，不知何时，雨已经打湿了整个窗外。 祁玖从车上走下，立即有光头大汉打着伞小跑来遮到她头顶。 “叫小虎子来。”祁玖说完，转身走回店铺。 二十分钟，虎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走到祁玖面前，就自觉地跪了下去。 事情发生后，虽然他一直想找机会向祁玖请罪，但祁玖并不给他机会说话，直到刚刚，一得知被召见的消息，他就冒雨飞速赶来了，因为太心急，虽然打着雨伞，但身上还是几乎都湿透了。 “说吧，怎么回事。”祁玖神情冷漠地垂眼望着他。 “老爷子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所以我派去的人都是在暗中保护，加上新增派的人手，老爷子身边一共有四人保护他的安全。那天因为下着雨，老爷子是在店铺里面散的粥，排队的流民把整个店门都挡完了，因为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发生，所以我们的人并没有引起警惕。这时，整条街都骚动起来，从港口那方跑来很多惊慌失措的人，喊着‘联合军打来了’，场面立刻就混乱了起来，当他们看见领粥的流民忽然全涌入到了店铺时就觉得不好，立刻赶去，却被慌乱逃跑的人群阻挡在外……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流民们带着店内的东西逃跑却无能无力，等终于到了店铺时，却发现老爷子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了……这四人保护老爷子不力，我已经将他们关起来了，还有我……全都静待您的处置。” “找到凶手了吗？” 虎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次，沙哑地说：“……没有。” “……你说什么？！”祁玖怒极反笑，下一秒，一个铁皮罐头就砸在了虎哥的额头上，不知道是被哪里的铁片割到了，一股鲜血从虎哥的额头流了下来，骇人的遮住了他的半边脸颊。 虎哥的头砰一声重重磕在地面上，怆声道：“老爷子身上不仅有许多抓伤和殴打导致的淤青，就连造成失血过多的刀伤，创口也是不同大小！祁玖，对老爷子动了手的，不止一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超过两天不更新，我会请假说明，两天以下，比如隔日更，我就不专门说明了哈 　　☆、第92章 真相 虎哥心惊肉跳地跪了许久，头上都没有任何动静，他忍不住抬起脸往上看去，只见祁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愤怒和震惊交织。 “你说……他身上还有淤青和抓伤？创口也不止一种？”祁玖突然爆发，揪住虎哥的头发往前一扯：“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我……我以为你看到了……”虎哥惊恐地说。 祁玖一把甩开虎哥，深呼吸两次后目光骇人的看着虎哥：“会是丰达干的吗？” 冰冷凶戾的目光落在虎哥身上，他相信，如果他在这里说是，下一秒祁玖就会冲出去把丰达那群龟孙子皮剥下来做地毯。 “我觉得……应该不是。”虎哥小心翼翼地看着祁玖脸色：“在丧礼之前你的身份都没有暴露，就算丰达想要寻仇，也该找到我身上，不可能会找到老爷子。况且丰达现在自己都四分五裂了，恐怕没有空闲对我们动手。” 祁玖并没有对此作评论，她冰冷地盯了虎哥半晌，直盯得虎哥后背完全被冷汗打湿，才慢慢地说：“刘虎。” 听到祁玖叫他的全名，虎哥心里全凉了，绝望像潮水般袭来。 “以前你的确替我省了不少心，但是功不能抵过……你有思想准备了吗？” “是……”虎哥带着绝望的面容，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里迸发出有力的光芒：“祁玖，看在过去我为你做事的份上，能不能请你替我照顾张茂德，我没有孩子，他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我以前尽干丧尽天良的事，但我刘虎发誓，张茂德什么都没做过！求你让他平安的活下去！” “……”祁玖良久没有说话，片刻后露出了惨淡的微笑：“你求错人了，我什么人都保护不了……” “我只有这么一个请求！求你了，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虎哥不断把头磕向地面，砰砰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虎哥头上的血也一滴一滴掉在了地面。 不知磕了到底多少个响头，虎哥视野里眩晕发白，也不知道是撞击还是失血的后果，他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像是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在晕过去之前，头顶终于传来了祁玖的声音：“我记着了。” 仅仅是这么一句不算是承诺的承诺，虎哥就像如获新生一样感激地看向祁玖：“谢谢！谢谢了！” “后事也交代好了，那就听着……当日在现场的流民，就算只找到一个，也给我带到面前来。你的时间，只有两小时，如果这都办不到，那就没有怨言的去死吧。” 这是虎哥一生里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言语，他不敢相信把人命当蜉蝣的祁玖会再次给他机会，不由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 “……不满意这个决定？”祁玖背对着他，只有声音能听出不耐烦来。 虎哥一个激灵，从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连脸上的血都来不及擦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祁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再次给予虎哥生机，也许虎哥会误以为是他的真情流露让祁玖动了不忍之心，但实际上在这之前，祁玖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了。 若是从前的祁玖，就算不夺走刘虎的性命，肯定也会把他像垃圾一样丢弃，若是从前的祁玖，一定会说着“杂鱼就是杂鱼”，一边把人打入泥潭。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改变呢？祁玖也不清楚，但是她能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改变，陌生的自己让她感到不安，但是此刻，她还不想扼杀这种改变。 刘虎召集了全部人手，包括机械厂正在工作的工人，所有能动用的人力都被他投入到了这场两小时的时间竞赛中，甚至他自己都顶着一脑袋的血突入流民聚集的城郊，抓着一个个衣衫破烂的流民恐吓逼问。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在无数次的一无所获后，终于有一个年轻的女性流民惊慌地回答：“我……我在那里……” 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时间，虎哥一把抓住流民的手腕：“马上跟我走！” 祁玖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时钟，还有七分钟，指针就将指向九点，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外面本应该依然热闹，现在却万籁俱静，好像迈入了世界的终章一般。 随着战争的进行，抢劫在白天也变得常见，带着食物走在街上更是考验运气的时候，更不要说夜晚，流莺光明正大的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黑暗的巷口里躲藏着兜售毒品的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发现不少死于凶杀的尸体，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也许战乱的时候绝大部分产业都会受到严重打击，但军火业是例外，飞虎机械厂的销售一片长红，在大部分人失业饿肚子的时候，飞虎机械厂的员工依然领着丰厚的福利。 也许是这样，她才再给了虎哥一次机会，并不是她心软了，而是从利益出发，她这样说服自己。 正当她考虑是否将时钟调慢五分钟时，虎哥汗流浃背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他身上扛着一个对他又踢又打的年轻女性。 碰的一声，虎哥把女性扔到了地上，喘着粗气说：“我……我带来了，那天她在现场。” 祁玖看着瑟瑟发抖退到角落的年轻女性，面无表情地问：“你还记得这里吗？” 也许是在路上就遭到了虎哥的恐吓，现在被虎哥恶狠狠地一瞪后，年轻女性哇的哭了出来。 虎哥额头青筋暴跳，拼命按捺下暴打流民一顿的冲动。 “别吵了……要把你的眼球挖出来才会好好说话吗？”祁玖疲惫地扶额。 年轻女性一下就止了哭泣，泪汪汪地看着祁玖。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记得这里吗？”祁玖说。 “知……知道。”年轻女性抽噎着回答：“有位老爷爷每天都在这外面免费发吃的……” “那你领过吗？” “领过……以前每天都来领。” “那……为什么你现在没有来了呢？”祁玖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戾意让年轻女性全身颤抖，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瘫软在地：“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坐在沙发上的祁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把你看到的一丝不漏的告诉我。” “净净……我那天一如往常去领粥，本来好好的排着队，突然队伍就混乱了起来……大家都说联合军的战机打过来了，我、我很害怕，想逃跑……队伍前面的人开始抢老爷爷的粥，老爷爷挡在粥桶前教训他们，却被推到了地上……我觉得这样不对，想上去阻止他们，但是队伍后面的人全冲到了我前面，我还以为他们和我一样是去帮老爷爷的，没想到，没想到——哇——！！” 年轻女性一开了头，不用祁玖再问，自己汪汪大哭着一股脑倒了出来：“他们好坏，他们好坏呀！老爷爷给我们饭吃，不让我们饿死，他们还抢老爷爷的东西，老爷爷爬起来去拦他们，他们就拿刀捅老爷爷！呜呜，呜呜，真的不是我啊，我还挡在老爷爷身上，被打了好多地方呢！”她哭哭啼啼地把四肢上的淤青一一指给祁玖看，最后蹬着腿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要杀我呀，老爷爷死了我也很伤心啊！净净都好多天没有饭吃了，我好想老爷爷啊，哇——哇——”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蓄意谋杀？”在流民孩童般的大哭声中，祁玖怔怔地呢喃道。 “要派人去抓参与的行凶者吗？”虽然虎哥觉得当日的流民很可能已经不在宝海了，但他还是主动提了出来。 祁玖恍若未闻，呆然了一会，起身向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上一章两天了只有7的点击率？= =这不科学吧！！ 　　☆、第93章 抹杀 虎哥急急忙忙地追在祁玖身后：“你要去哪里？” 祁玖没有答话就一头扎进了雨幕，虎哥慌忙拿起门边竖着滴水的雨伞追了出去，他一边将伞打在祁玖头上，一边说：“你要做什么？有事吩咐我去办就行了，你回去店……酒店里休息吧。” 他举着伞追在祁玖身边，瓢泼大雨像忘关的水龙头一样把他冲得浑身湿透，偌大个伞面，没半点遮在他身上。 祁玖忽然停下脚步，慢慢地转头看向虎哥。 好不容易不再被无视了，虎哥还没来得及心下一喜，一股寒气就从心脏处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祁玖的眼里没有任何温度，这双时常装着嘲讽、冷意，喜怒一目了然的眼睛现在仅仅只是一对冰冷的黑玻璃珠，空洞，寂灭，毫无生气……就像，仅仅是洋娃娃脸上装饰的玻璃球。 “……” 刘虎握着伞的手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退后，雨水就顺着伞边浇到了祁玖身上。 “对不起！”虎哥魂飞魄散地将伞重新打回祁玖头顶。 “……你在怕什么？”祁玖的声音凉得同这瓢泼大雨没什么两样，虎哥僵着全身，无法抑制在祁玖注视下几欲颤抖的身体。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见比祁玖更狠更可怕的人，现在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究极的恐怖。 比强大且不受道德约束的疯子更可怕的是同样强大，不受约束，还没有情感的疯子。 在祁玖的注视下，刘虎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般呼吸困难，那双眼瞳就像寂灭的黑洞一样，正是因为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才有种随时会被杀的错觉。 “刚刚那个人，问她想要什么，尽量满足她，然后……我想一个人呆着，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再跟来了。” 祁玖漠然的扫了虎哥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 空无一人寂静的大路上，只有暴雨砸的噼啪响，整条街没有一个亮着的路灯，天上只有从乌云里露着隐隐一角的月亮散发着淡红色的光泽。 没有光，无论走到哪里，前方都是一片漆黑，就像等着吞噬的怪兽巨口。 雨水接连不断地从脸上流下，祁玖却感觉不到，不，不止雨水，她真的踩在了地面上吗？她真的还有在呼吸吗？她真的还活着吗？ 不，这些都无所谓。 ……都无所谓？那么什么才有所谓？这世界还有什么有所谓？ 都无所谓，这纸片一样无聊的世界。 那么为什么还要活着？既然这么无趣，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了什么才活着？ 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祁玖的脑袋里，就像有无数钻头在往外钻洞一般，有一瞬间，她连自己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快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迷路的小妞！” 祁玖狠狠揪着自己头发的手被人抓住，野蛮地拉扯向一方，祁玖踉跄几步，就被强行带进了小巷，小巷的上方被两边的居民楼雨棚遮挡，拦截了暴雨的落下。 “我先上！我先上！” “滚开！上次就他妈是你第一个，这次该换老子了！” “吵什么吵！这是我发现的，等老子爽完了才该你们！” 习惯了小巷昏暗的光线后，祁玖发现自己被一群脏兮兮，瘦得跟排骨似的颓废青年们包围了。 他们的视线宛若实质，就像一条条恶心的大舌头在祁玖身上舔来舔去。 “哈哈哈哈哈……”在众多淫邪的目光下，祁玖低着头竟然笑了起来。 这就是老人赔上性命要帮助的人类啊。 贪婪，虚伪，卑鄙，懒惰，背信弃义，自私自利，两面三刀，忘恩负义—— 老人一心想要帮助这些落难的人们，最后却把命都丢在他们手里，他毫无意义的死了，死得如此愚蠢，可笑，悲哀。 “你，你笑什么！？”有个猥琐的小个子男人底气不足地发火道。 祁玖慢慢抬起头来，她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说呢？” 头顶的月光照亮了她脸上的阴影，流民们看清了她的样子。 短暂的窒息般的寂静后，几声惨叫爆发在人群里。 “鬼啊！” 打湿的刘海不足以遮盖祁玖的额头，在月光下，祁玖的脸犹如鬼魅，一半如天使，一半如魔鬼。 就算没有镜子，祁玖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可怕。 她无动于衷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勉强将其盖住。 “妈的，打死这个怪物！”那个把祁玖拉扯来的男人怒吼道，接着，几乎一半的流民都掏出了手枪。 ——凌晨的大路，突然被接连不断响彻的枪声笼罩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所到之处，无不是横着染血的尸体，没有伤者，因为—— “咳……咳，不要杀我，不……”一个胸部中了弹的男人正痉挛着朝后蠕动，就算只有一点，他也想远离这个无法战胜的怪物。 祁玖漠然的一枪打在他头上，结束了他的生命。 因为抹杀不需要幸存者。 在她身后，长长一条宽阔的小巷里，倒满了一动不动的尸体，鲜血在地上汇成了一片海洋，祁玖穿着短靴走在路上，甚至能踩出水声。 “滋……滋……” 身上到处都溅着血的祁玖身上，断断续续有几道电光在闪烁，因为它，祁玖才能毫发无伤的走到这一步，没想到根据Q2改良的能量盾竟然会用在这里。 小巷也走到了尽头，一堵高高的水泥墙切断了退路，四五个衣不蔽体的妇女崩溃地尖叫着不断蜷缩着挤在一起，她们怀里的婴儿就像在配合她们一样也在高声嚎哭着。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我们没有害你，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天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 祁玖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漠然的举起了手枪。 人类这个种族的存在就是错误。 忽然，一声悲痛的呼喊随着奔跑声传来。 “祁玖！” 祁玖认出了这个声音，她迟疑了一瞬，还是关闭了能量盾的防御。 “住手！别继续下去了！”陆照奚用力握住祁玖的手腕，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了过来。 祁玖漠然地看了陆照奚一眼，抖开他的手。 “……不要妨碍我，否则连你一起杀。” “祁玖，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 陆照奚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再次向祁玖伸出手来，但这次，电光在他接近的瞬间就骤亮了，一道白烟从他手上升起，陆照奚的吃痛声还没完全发出就被他咬紧牙关咽了下去。 “让开。”祁玖冷冷看着脸上全是冷汗的陆照奚。 数秒的视线对峙后，陆照奚捂着伤手站到了几名女人身前。 他抿着唇，眼也不眨地看着祁玖，目光坚毅，带着淡淡温柔：“你要杀的话……就杀吧。”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不是我延迟更新，我码这章从六点码到现在啊啊啊啊啊禽兽啊！！！我还说早点码还有时间看会电视剧，说好的空闲时间呢？？？！！！ 下一章这个老者死亡事件就结束了，祁玖要开新职业了，本剧最大的不解之谜“男主”和另一男3也将现身，哇咔咔，透露一下各自属性，疑似最终赢家的“男主”为寡言忠犬，男3为妖孽抖M。 PS点击率的问题，原来是出现了同步盗，最不要脸的是他竟然就排在我这个正主下方，我百度第一位，他就是第二位！！要！点！碧！莲！行！不！ 　　☆、第94章 信念（修） 　　“你在威胁我？”祁玖冷笑着，把枪口对准陆照奚：“你以为我不敢？” 陆照奚挡在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的几个妇女身前，什么也没有说，一双平静无波的漆黑眼眸就像是看穿了祁玖的虚张声势一样。 两人无声的对峙许久，深夜的小巷中，只有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在响荡。 “吵死了——！！” 祁玖忍耐不住，捂着耳朵神情焦躁地大声叫道。 “对不起……对不起……！”抱着孩子的流民一边哭着一边去摇怀里的婴儿，但婴孩的哭声没有因此减弱。 “祁玖，收手吧，你知道她们不是伤害你的人。”陆照奚的全部目光都投在祁玖身上，在这深邃无尽的目光里，祁玖真切感到了他内心传来的疼痛，不是因为那些被杀害的生命，陆照奚深深地看着她，他眼里的心疼是因为她，悲伤是因为她，她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如此真挚，如此真实，所以才会刺痛了她的心。 所以，她的枪口才会偏了一点。 “她们伤害的不是我……是外公。这就是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命就可以夺走一直帮助他们的人的生命。人类果然没救了，这个种族已经没救了……必须抹除，人类没有资格活在世界上，必须抹除……”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祁玖说到后来，牙齿打颤的声音已经盖住了她的话语。 “你的外公也是人类。”陆照奚说：“你也是。难道你也要把你外公也一起抹除吗？” “他已经死了！”陆照奚的话刺痛了祁玖的伤口，她立即怒吼道。 “可这世上还存在许多像你外公一样的人，他们也在尽力帮助他人，你也要把他们一起抹除？把你外公奋力保护的人，保护的这个世界抹除掉？”陆照奚看着祁玖：“……就像那些人为了私欲随意夺走你外公的生命一样？” “闭嘴！” 一颗子弹擦着陆照奚的黑发飞了过去打在墙上，引来妇女们的又一声尖叫，而陆照奚眉头都没动一下，依然不动如山地看着祁玖。 “如果你是在为你外公报仇，那么就用你外公的方式来处理事情，想想如果是他的话，这时候会怎么做。如果你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那么……开枪杀了我。” 祁玖直直看着陆照奚的双眼，她不敢相信，那里面竟没有一丝动摇，不管是因为对死亡毫不畏惧也好，还是根本相信祁玖不会开枪也好，陆照奚站在那里，就像悬崖上一棵百年的寒松，坚毅不拔，无论怎样的狂风也不能将他动摇。 “——为什么连你都要袒护这些人？！”祁玖后退一步，尖叫道：“就是因为这些肮脏丑恶的人类，外公才死了，死得那么惨，死在自己相信的人们手下！！我一想到外公死前的心情，我就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让他们连地狱都下不成！” “你没有资格替你外公擅自做决定。”陆照奚坚定有力地说，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和不容置疑。“如果你是在为他报仇，就必须用他的处理方式。” 颀长挺拔的身影向着祁玖走了过来，祁玖身上一瞬闪现蓝色的电光，祁玖怒瞪着他：“滚开！” 陆照奚不避不退径直走到祁玖身前，没有犹豫，伸手穿过骤亮的蓝光握住了祁玖的枪管。 电火花在陆照奚的手背上弹跳着，一个一个焦黑的点出现在白净的皮肤上，陆照奚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嘴唇煞白，豆大的汗粒一颗接一颗在脸上出现，在兹兹兹的电流声中，他把枪口拉到了自己胸前抵住。 “用你外公的手来杀我……否则你和他们也没有区别。” 祁玖定定地看着陆照奚，她的眼中闪烁着粼粼的波光，短短几秒的时间，对两人来说却无比漫长，突然，祁玖的一个眨眼后，粼粼的波光就像一个错觉，在她眼里只剩自暴自弃和嘲笑，电光消失，手枪落到了地面。 “……你真狡猾。” 淡黄色的医疗绷带一圈一圈紧紧缠绕在手上，陆照奚坐在白色大床床尾认真地包裹着伤口，从手法来看，非常熟练专业。 “真的不用医生？”祁玖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还在滴水的头发上盖着一块毛巾。 陆照奚的视线在她白袍下纤细洁白的小腿上停留了一瞬，立即又看回他的绷带：“不用了，明早医院开门后我会去的。衣服洗了吗？” 祁玖嗯了一声：“扔进去了。” 浴室里的自动洗衣机正在清洗祁玖那一堆染了血的衣服，当时她那浑身是血的吓人模样，要不是最后关头陆照奚报上陆家名号，酒店还真不会让她进来。 祁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她抬头凝视着这张世界上最珍贵美丽的宝石丝绒，湿润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让她眼眶有些莫名湿润。 无边无尽的天空静谧温柔，对世间万物都一视同仁，即使是这样肮脏的她，也能被天空接受包容，无论她身在何处，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天空的温柔，她曾以为，穷尽一生，也不会遇到这样对她的人。 可是她遇到了，但是她失去了。 真是讽刺，因为老人，她才能鼓起勇气再相信一次，因为老人的存在，她才能尝试说服自己人性并非无药可救，可是，让她踏出这一步的老人却死在了他的善意上，还有比这更让人深刻感受到自身可笑的因果循环吗？ 她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神明，假如这苍穹之上果真有某个人正在操纵着这一切，那也不是她的神明，而是想要摧毁她的恶魔。 是一次次给她希望，又让她亲眼看其毁灭的刽子手。 “……雨停了。”陆照奚望着窗外。 祁玖靠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雨后水蓝色璀璨的星空，直到身后陆照奚开口：“把头吹干，小心感冒。” 祁玖头也没回：“不要。” 陆照奚嘴边露出一抹无奈的淡笑，他朝祁玖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最起码擦干，过来。” 祁玖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走到陆照奚身边，踢掉拖鞋往床上一坐，两腿一盘，一副等着服务的欠揍模样。 陆照奚从浴室里拿了一张干毛巾回来，动作温柔地按压着祁玖的长发，祁玖能感觉到他用的是两只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别用那只手。” “没关系，绷带防水的。”陆照奚很快回答。 听到陆照奚的回答，祁玖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股不快来自何方。 祁玖垂眼看着白色被子。“为什么你要保护那些人？” 似乎是对祁玖的问题感到意外，身后轻柔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并不是保护他们，我想保护的是你。” “什么？” “……”陆照奚一时没有说话，手却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那抹黑发。 他好像又看到祁玖站在大雨中收割生命的背影，她在掠夺无关人们的生命，那些毫无反抗之力倒在血泊里的人一定比任何人都绝望，但他却感受不到。 从映入眼帘的一秒起，他就无法从祁玖身上移开视线，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塔，残破，荒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塌的高塔，她的灵魂，她的世界，一切都将随之完全毁灭。 他无法说，在那一刻他有一种如果不阻止她，他就将永远失去她的预感，他所认识的那个祁玖，将随那座高塔一同消失。 “我不想看见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既然你迷失了方向，那就让我来引导你。”陆照奚低声说着，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我不会再追究了，我累了。”祁玖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以老者的为人，他不会希望看到她夺人性命，而她自己，已经精疲力尽，这一刻，找出那些参与了暴行的流民在她心里忽然变得毫无意义。 就算她屠尽宝海市的流民，老者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直接施加了暴行的流民并不是这次悲剧的根本原因，只要不从源头修正，这样的悲剧就绝不会结束。涌入宝海的战争难民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数被政府接管，剩下的无权无势，真正的难民只有流落街头，富商和高官的豪宅里大量不正当交易的物资正在发霉，皮包骨头衣不蔽体的尸体却每天都有在街头发现。我们的防线正在沦陷，每天有无数家庭妻离子散，能够改变这种局面的人却不顾他们死活。”陆照奚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冷意：“高官忙着争权，小官忙着圈钱，没有人在乎平民的死活，如果不是国家已经病入膏肓，怎么会轮到你外公这样的平民担起政府的责任放粮救济。没有依靠的平民除了死，只有选择掠夺别人的资源，黑暗滋生黑暗，绝望滋生绝望，只要不从源头改变，悲剧就不会停止。” 陆照奚的声音宛若月光，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浸入祁玖的内心，像是受到召唤般，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他看去，透过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她看见了某种信念正在其中熊熊燃烧。 炙热，耀眼，触人心弦，足以吸引任何人为之焚身的灼眼火焰。 “如果这个社会不靠伤害他人就无法生存，那么我来改变；如果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生而平等，那么我来创造；如果我们所处的‘现在’已经病入膏肓，那么让我来把它连根拔起……让‘未来’在过去的亡骸上重生。我不会再让和你外公一样的人沦为这个社会的牺牲品，我想创造一个所有人都可以不受伤害的世界，无论前路多艰辛无望，我都不会放弃。所以……祁玖，相信我，不要去任何地方，留在我身边，如果世界真的腐烂，我们一起推倒重建。” 陆照奚向着祁玖伸出了手，即使清冷的月光美得透人心弦，沐浴在光芒下的陆照奚也没有半点逊色，这世上，没有比他更适合月光笼罩的男人。 祁玖定定地看着他，他坚定的姿态，专注的目光，眼底闪耀的光芒，这些祁玖全都认得，这是信念，就像星火燎原，从陆照奚内心吹来的火焰刹那间点燃了祁玖内心的荒原，燃烧点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是她遍寻不得的，活着的意义…… “我想看……那样的世界。” 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祁玖慢慢伸出了手。 人人都不受伤害的世界，或许只存在于虚幻中，但她想要去试—— 如果每个人都有着向善的潜质，只是像陆照奚所说的那样缺乏正确领导而走上歧路，那么她想要去试，不再只是看着人们犯下恶行不断自怜自哀，而是去制止、引导；如果这世上还存在其他像老者一样的人，一定也会有像她一样被拯救的人……如果世界还存在这种可能，她想试着去守护。 如果未来存在另一种可能，用她仅剩无多的生命浴火焚神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呵修改都修了我一个半小时，你不便秘谁便秘 　　☆、第95章 军部入职 ……祁玖！ 忽然，祁玖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猛地睁开眼，一张受惊的脸在眼前骤然后退。 “干嘛？”祁玖不悦地皱起眉心。 “你说我在干嘛？”戈鑫瞪起眼叫道：“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听了多少？叫你来不是来睡觉的！没兴趣就赶快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记忆渐渐苏醒，祁玖逐渐回想起自己身在指挥学院的私人休闲室里，这里原本是院长专用，但孟昌华将使用权借给了陆照奚，而陆照奚就把这里当做了临时会议室，她刚回岛还没来得及向谢老头报道就被叫来了这里，陆照奚却接到指挥学院的临时召集和雅一起离开了。 她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睡着，这和以往清醒的“睡眠”不同，她的意识消失了，就像关闭了开关，这段时间在她的记忆里断裂了，只剩下一条黑色的沟壑，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眼前这个人是陆照奚的狗腿子。 “两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你只长个不长智商吗？”祁玖用一种无比欠揍的语气叹息道。 “你说什么？！” 祁玖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多久？” “你坐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整整四十分钟！”戈鑫咬牙切齿。 “……别那么关注我，我会以为你暗恋我的。”祁玖悠悠地抬起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放你的屁！”看着祁玖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戈鑫觉得自己快被愤怒的三味真火烤焦了。 “戈鑫，门外都听见你的声音了。” 休闲室的门推开，陆照奚挺拔的身躯走了进来，雅跟在他身后，进来后径直走向祁玖，挡在前面的戈鑫被当做障碍物毫不留情地撞开。 “别挡路，碍事。”雅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说。 “那么宽的路你非要走这里？你是找茬吧？”戈鑫被撞得踉跄几步，站稳后脸都气歪了。 “别吵了。”陆照奚站出，对祁玖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们互相都认识了吗？” 休闲室里，除了戈鑫外，还坐着一男一女，对祁玖而言都是陌生的脸孔。 “哼！她一坐下就睡着了，认识个屁，我看她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打算！”戈鑫气哼哼地说。 “你是摇着尾巴迫不及待向老师告状的幼儿园学生吗？”祁玖冷笑一声。 眼看又要展开嘴战，一直未开口的男性站了起来：“我叫薛余下，所属电子科学学院，专攻电子信息。我相信陆照奚的眼光不会错，欢迎你加入我们，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尽管开口。” 薛余下有着一张清俊的脸，但刘海下的眼睛却与清俊面庞不符，十足的平凡，在这双平凡的眼睛外，架着一个同样平凡的黑框眼镜。 也许是因为同样的黑框眼镜，她突然想起了高川。 祁玖看着他，与他伸出的手相握了一下。 铃铛般的笑声忽然响起，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美丽女人撑着下巴看着祁玖，一双上挑的凤目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给你一个忠告，除了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这可是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姐姐特别给你的Tips哦。” 薛余下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叫梁瑶煜，虽然所属信息管理学院，但大多数时候你在那里找不到我，有事的话找他，陆照奚知道怎么联系我。”梁瑶煜一边说，一边朝陆照奚抛去媚眼。 看见两人都自我介绍完了，祁玖也开口道：“祁玖，理学院。”她一向是这么简洁的自我介绍，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但接触到陆照奚的视线后，不知为何，她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武器的修理和改造可以来找我……受理不受理看心情。” “你主修的武器设计？”薛余下看着祁玖。 “机械科学。” “那这个美人呢？”梁瑶煜看向一言不发的雅。 “指挥学院，雅。” “擅长什么？”薛余下说。 雅抬头看向他，冷冷道：“……刺杀。” “刺杀……”薛余下头次露出了笑容，他带着玩味的浅笑：“刺杀和暗杀不一样，我记下了。” “人已经认识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祁玖看向陆照奚。 按下休闲室门上的密闭键，陆照奚走到几人前方：“两日前，我获得了一个有关军部入职的消息，为了确认情报真假，我拜托了梁瑶煜调查，结果是确有其事。” 一直嘴角带笑的梁瑶煜撑着腮点了点头。 “军部入职三年才有一次……难道是要提前开始？”薛余下带着怀疑的表情开口。 祁玖看向陆照奚，对方微微颔首表示猜测正确。 “刚刚我和雅参加的临时召集公布的就是这个消息，人选将由各个院长提名，只有在这次月末考核中进入院系排名前五十的人才有获得提名的资格。” “名额数量应该有限制的吧？”薛余下说。 “全校只有十个名额。”陆照奚静静看着薛余下。 “全校一共有七个院系，除了指挥学院，其余学院能占有的名额基本可以确定是一院一个了……这可有些棘手。我所在的电子科学学院竞争不大，但其他院系就……”薛余下露出凝重的神情。 “我没问题喔。”梁瑶煜举起纤纤右手，歪着头说：“如果提名权在院长手里，那就小菜一碟。” “不，我不打算让你进入军部。”陆照奚摇了摇头，说：“你要靠自己的力量进入国安部。” “讨厌，国安部？那么难进的地方？”梁瑶煜娇嗔道，与其说是抱怨，她的声音不如说是在撒娇。 虽然梁瑶煜语气暧昧，但显然在场众人都没有当真，包括祁玖，祁玖一点都不觉得她对陆照奚有意思，从她的眼里看不出那种情感，只有纯真的雅才会疑惑警惕地来回打量两人。 “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那不是你。我的手伸不进政坛，一切只有靠你自己努力，你的成功对我们至关重要。”陆照奚说。 梁瑶煜叹了一口气，手指在沙发上无聊地划着圈圈：“我知道了……不就是眼线呗，齐中铭怎么办？和你们一起还是和我一起去国安局？” “不，齐中铭我另有安排。如果不出意外，薛余下，雅，祁玖三人能够顺利入职军部……” “我呢？我呢？”听到名单里唯独没有他，戈鑫立刻站不住了。 “还能是什么，明摆着被挤掉了。”祁玖冷笑。 陆照奚看了戈鑫一眼：“第一批入职推荐结束后，不久还有第二批，你的目标是成为第二批入职军部的人。” 戈鑫垂头丧气地答应了一声，没办法，谁叫他偏要舍弃自己擅长的专业，死活要跟着陆照奚一起进了指挥学院呢？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就是祁玖的同院校友了。 看着戈鑫耸拉着脑袋的狗仔模样，祁玖忍不住扑一声笑了。 “你少得意了！八婆！有什么了不起啊！” “不服气就抢一个名额去啊，蠢货。” 看着两人又陷入唇枪舌战，薛余下转头看向陆照奚：“今年的入职军衔变没有？” 陆照奚点点头：“第一批入职的军衔最大，少尉起跳。” 梁瑶煜感叹道：“战时待遇就是不一样，怎么不干脆直接大尉……上尉也行嘛。” 戈鑫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你就知足吧！同样是从军，走入职这条路的，身在大后方不说，军衔还高；而那些倒霉上了强制参军名单的人不但要在前线卖命，还只能从最低的士兵做起。” “入职的又不是我，我知足什么。”梁瑶煜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一个不雅的动作，也被她诠释的媚态横生。 作者有话要说：比起大一，我觉得大二不能更充实了……每天忙得跟狗一样，虽然没了早自习，但他妈谁规定的还有晚课？！哪个规定的？你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96章 到达防城港 解散会议后，祁玖回了理学院，自从公寓被炸毁后，她就搬去了学院的内部宿舍，和谢老头提过推荐名额的事后，不出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保证，不过在此之间谢老头旁敲侧击的问了些Q大师的问题，看到祁玖神色不悦很识趣的闭嘴了。 神秘的制作师Q就像一颗璀璨的流星，短暂的惊艳了整个科学界，不论是热衷制作的制作师，还是苦心实验的科学家，都从Q1、Q2中看到了一种崭新的方向。众人以为看到一颗急速升起的新星，却不料Q只是一颗夺目一瞬的流星，Q2之后，再无音迹。 外界怎么想，祁玖从来不想知道。月末，决定是否具有推荐资格的月度考核来了，因为这次关系到能否入职，祁玖稍微拿出了点干劲，用一份光感核能的论文有如探囊取物一般拿走了理学院的榜首。其他几个学院大致都在同一周陆续结束了考核。 而指挥学院这次就特殊了些，因为事关重大，指挥学院在这次考核中启用了A级演习标准，所有学员都在深夜被悄无声息的接走，目的地保密，考核任务保密，学员们就这么一无所知的被强行带走，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直到他们从这场考核中淘汰，或胜出。 祁玖并不担心雅的安全问题，就算进不了前十，她的实力也足够保障自己的生命了。 雅被带走后的第三天早上，指挥学院的主页上公布了这次考核的名次和内容，在独立作战实演上，雅夺得首位，团体战实演和全息战棋则分别是十四和二十二，最后的综合成绩排位在第六位，虽然不算领先，但也有了推荐资格。 祁玖不知陆照奚用了什么方法让孟昌华推荐了名次并不拔尖的雅，总之，七月份的时候，祁玖和雅都获得了入职军部的通知，两人被分配到了和海南岛隔海相望的防城港第367装甲师，这结果当然也离不开即将前往防城港新官上任的陆照奚的原因，虽然和海南同属南海战区，但防城港的任务还是以防备越南袭击为主，其危险程度显然要比已经战火纷飞的海南岛低得多。 报道的时间只有两天，祁玖她们在拿到通知后就立即动身前往了防城港。 飞机上，祁玖用提供的话机给陆照奚打去了电话，告诉了她即将抵达防城港的事。 “我知道了，你们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下机后直接去参谋处报道，会有人接应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你什么时候到？” “这边有点小麻烦，我暂时还要留在北京两天，等事情处理好，我立刻就去防城港。”陆照奚在电话里说。 陆照奚到达防城港的时间推迟并没有影响她的行程，至少按预想看来。 一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防城港机场，由于绝大部分行李都直接寄去了军队驻地，所以两人都很轻松，雅还背着一个背包，祁玖就直接两手空空了。 大概是因为战时航空管制的原因，偌大的机场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满面愁容的乘客，一言不发，为数不多的地勤人员也好像看不到乘客的存在似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公然摸鱼，带着不安的神色互相低声交谈，整个机场都被这些人带得压抑消极。 祁玖穿过他们，走出阴凉的机场，正午的日光突如其来的刺入瞳孔，祁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由一晃。 走在身后的雅眼疾手快扶住祁玖：“没事吧？” “……没事。” 祁玖缓了缓，重新站直身体，这时，一个大约十二三岁，衣服脏得都开始发油光的小男孩向祁玖冲了过来，雅看都没看他一眼，左手扶着祁玖，右手微微一甩，一把薄若蝉翼的匕首出现在手掌中。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银光闪过，小男孩惨叫一声脱力般地单膝跪在地上，他的右脚上插着先前出现在雅手里匕首，几乎半个刀身都已没入，男孩穿着一双脏兮兮的人字拖，可以清楚看到鲜血像泉水从匕首周围涌了出来。 机场大道的屋檐下坐满了颓废的流民，大道望不到头，坐在屋檐下的流民也望不到头，但就是这么多人，整个机场大道也只有压抑的寂静，从始至终，这里只听得到烦人的蝉鸣，现在还加上了一个男孩因忍痛而倒抽冷气的声音，而其他坐着的人则对受伤的男孩视若不见，个个没有骨头似地瘫坐在那里，一副有气无力的虚弱样子，眼睛却像豺狼一样贪婪有力地盯着祁玖两人，如果不是因为探路石已经血流一地，祁玖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们就会扑上来把她们撕成碎片。 雅右手一动，插在男孩脚上的匕首下一秒已经回到了手中，如果不是阳光下的一点反光，谁都不会发现匕首和雅之间有一条极细的韧线。 “再有下一个就不会这么简单了。”雅向着那一排未动的流民看去，目光中含着冰冷的警告。 有的流民移开了视线，有的目光里的敌意却更明显了，他们恨恨地瞪着雅和祁玖，就好像瞪着让他们无家可归流落到此的罪魁祸首一样，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谁都不敢冲出来做扑向雅的第一人。 瘦骨嶙峋的男孩捂着伤脚，脏兮兮的脸上再加上一层痛出的冷汗后更是一片狼藉，他咬着发白的嘴唇，一双充满仇恨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瞪在祁玖两人身上。 从头到尾祁玖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孩，对于他直接清楚的恨意，连眉毛都没能让她动一下。 祁玖从男孩脸上漠然地移开视线，转身向出租车等候区招了招手，往日车水马龙的等候区现在只有可怜的三辆的士停着，祁玖一招手，排头那辆立刻就开了过来。 祁玖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踩在车内的情况下，身后传来男孩声嘶力竭，饱含憎恨的吼叫： “同样是人，为什么避难中心你们先进，救灾物资你们先领，就连医疗用品也是，我们就只能像路边的杂草一样自生自灭，和我一起逃到这里的妈妈被流弹击中受了重伤，我带着妈妈在急救帐篷外的队伍里排了一天一夜，不断看着你们这些所谓的‘明珠’因为一个扭伤、感冒插到队伍前面，天亮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急救医生，可妈妈的身体已经僵硬了。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这些‘明珠’，既然都是战时计划，为什么你们挥霍浪费的时候我却要为抢一个馊掉的馒头豁上性命？明明都是人……凭什么你们生下来就能拥有一切，我们‘沙石’就只能被你们羞辱，被你们当垫脚石……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难道这都错了吗？你们有那么多钱，拿走一点也不算什么，你们夺走那么多，还我们一些也是应该的，难道就因为我们是‘沙石’，所以连活下去的资格也没有吗！？” 雅皱了皱眉，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祁玖的背影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你想活下去，所以去掠夺别人的资源？” “怎么，看不惯？你们这种能毫不犹豫对小孩下狠手的应该也不配跟我说道德吧？”男孩强撑着咧出一个笑，挑衅地看着祁玖。 祁玖走到他身前几步处蹲□平视着地上的男孩：“听起来好像你的确被抢走了不少应有的权利。” 男孩略微一愣后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激动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对面的女人露出了美丽但残酷的微笑。 “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祁玖笑容一敛，神色冷漠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孩。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掠夺与被掠夺，即使是世上最善良，心地最纯洁的人，也会因为进食而吞食弱小的生命，活着这件事本身就不可能纯洁无瑕，我对你的三观没有任何兴趣，你是歪着长还是拧成麻花长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唯一一点——” “我对你们‘沙石’和‘明珠’的矛盾没有兴趣，无聊透顶，不过是一群三代也出不了一个成功者的失败人和一群好不容易成功却要眼看子孙坐吃山空的可怜人罢了。”祁玖冷笑道：“就算有谁夺走了你重要的东西，那也不是我，我对你没一丁点的同情愧疚，反正机会难得，我就再教你一件事好了。你是否觉得造成你现在这个处境的原因全是因为你的出身？因为你是个‘沙石’，所以进不到避难中心；因为你是个‘沙石’，所以领不到救灾物资；因为你是个‘沙石’，所以分不到医疗药品；因为你是个‘沙石’，所以你的母亲才死在了你眼前？” “你错了，你的出身只能算一个大比例影响因素，造成这一切的并不完全是它。说到底，简单的将人们按家世出身分为明珠和沙石本来就是错误的分类，世间森罗万象永远只存在两者，强者和弱者。而你失去的那些你本来拥有的东西，仅仅是因为你没有能力保护罢了……你会不断失去，只是因为你是弱者罢了。” 心脏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紧，名为疼痛的窒息在她的胸口膨胀，祁玖的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就像她的存在一样。 “不是‘沙石’没有活着的资格，是‘弱者’没有在这个世界活着的资格……” 　　☆、第97章 分别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祁玖抵达了师参谋部所在的防城港军事基地3号军营，出租车只能停在离军营大门很远的地方，祁玖用手机刷卡付了钱，然后向军营方向走去。 也许是因为营墙上方为数众多的红外线自动激光枪和数台加农炮带来太大安全感的缘故，祁玖她们都快离营门只有几十米了才被神游太空的卫兵们发现。 “站住！这里是军事重地，闲人免进。”卫兵面无表情地审视她们。 “我们是今年入职军部的录取者。”祁玖说。 大概已经得到通知，卫兵没有再多问，他把枪背在身后，拿手指指着大门前的生物识别安全装置说：“去那边做识别检测。” 生物识别器就在军营大门前，如果识别器取得的信息和国家防御科技大学提供的信息相同，那么祁玖的资料就会正式记入军部档案，成为军部的一员；但如果现场检测出的结果和校方提供的信息不符……只看营墙上对准识别器前方检测位置的数个枪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安全装置上的漆黑探头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如果要后悔的话，只有这个最后的机会了。 踏进这道大门就意味着自动与军方签下了生死契约，虽然说刑天岛致力于模仿一个弱肉强食的危险战场，但它始终保留有一个安全区域作为退路，而在战时的军队前线，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为了防止情报泄露，战时的军队一律有进没出，踏进这个世界，就到死不能后退。 “干什么？快去啊！”卫兵警戒起来，端着枪催促道。 祁玖将他的警告当做耳边风，依然平静地看着高大的营墙，又过了几秒，她出声道：“你怕死吗？” 雅知道她在问自己，祁玖的话音未落她便摇起了头，随后意识到背对着她的祁玖听不到，又用声音说道：“不怕。” 顿了顿，雅反问：“你呢？” 祁玖还是看着营墙，几秒后，她抬脚往识别器走去： “我只怕死于病床。” 从她对着矢嘉的胸口扣下扳机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一无所有。 在那以后的六年来，每一步她都走的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不怕失败。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不用退路。 指纹识别，声音识别，虹膜识别，在经过近十项各式各样的生物识别后，识别器终于亮起了绿灯，祁玖的一寸证件照出现在液晶屏幕上左上方，旁边有着两行字： 姓名——祁玖，权限——临时权限。 祁玖让到一旁，接着雅也顺利的通过了识别，权限依然是临时。 “临时权限时效三小时，直接去指挥大楼，不要在路上闲逛。”卫兵已经背过了身，用背影说道。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低响，地面轻微颤动着，厚重肃杀的大门缓缓露出了门后的世界，在一条望不见头的笔直宽敞的大道，道路两旁都种植着高大的洋紫荆，微风中盛夏的阳光从叶缝中穿过，在纤尘不染的光滑路面上投下波光粼粼的海。 盛夏的阳光好像直接照射进了心里，勇气在祁玖的心里突然膨胀起来，就像婴儿的小拳头轻轻擦过，留下一阵爱恨交杂的酸涩。 这是她选择的路，这就是她直到生命消散之前都会贯彻到底的路。 祁玖埋下头踏出脚步，任风吹起头发挡住她嘴角晦暗不明的弧度。 一声轻如呢喃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谢谢。” 祁玖在路边的自助服务机上用临时权限浏览了军营最粗略的地图后总算来到了指挥大楼。 防暴大门上有着门禁机，这不禁让祁玖想起了同样去哪儿都需要校卡验证的荣金，祁玖让它扫描过两人的瞳孔后，门禁机里传出一个职业化的无感情女声：“从1楼的紧急通道下到负二楼，然后搭乘电梯，电梯里会有引导员。” 随着话音落下，大门发出啪一声轻响，随后被祁玖轻松推开。 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就有两个正常运行的电梯，祁玖无视它们，按照提示从昏暗的紧急通道里步行下去，路过负一楼的时候她顺便看了一眼，负一楼是寂静的地下停车场，无数的私车军用车整齐停放着，头顶一枚监控摄像头无声地注视着祁玖。 祁玖转身再度下楼，大概是考虑到了发生万一的情况，狭窄的空间能够减少敌人火力，所以负二楼的大小和负一楼截然相反，楼上宽阔得可以搞年级BBQ，楼下却像废柴之家提供的吃喝拉撒睡为一体的单间。 这间单间里只有两个电梯，除此以外空无一物，其中一个电梯门紧闭，另一个则大开着，里面美丽优雅的引导员正微笑着看着她们。 祁玖和雅走进电梯，女引导员用悦耳动听的声音问：“请问两位要去哪里？” “参谋部。”祁玖说。 “了解。” 电梯内部没有任何可以确认楼层的装置，只有一直持续的失重感在提醒祁玖电梯还在下降。 终于，这股失重感停住了，电梯门打开，女引导员友善地说：“参谋部到了。” 祁玖走出电梯，前方是一条刷着白漆的明亮走廊，走廊两边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紧闭的房门，在走道的尽头，是一个分岔路口。 祁玖一边往前走一边注意看安在门旁边的牌子，情报科、通信科、军训科、测绘科……终于，她在还差一点就要走到分岔路口的地方找到了写着管理科的门。 通过虹膜扫描后，就是等着里面的人处理她们的来访了，祁玖在门外站了两分钟左右，门才啪一声打开。 祁玖推门而入，和外部神经兮兮的风格相比，房间内里结构却意外普通，祁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对她们一边招手一边很小声地说道：“报道的来我这里。” 青年站起来的一瞬间就给祁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太瘦了，给祁玖的感觉就是房间中突然出现了一根直立行走的竹竿，尽管他穿着制式的衬衣，给祁玖的感觉也是穿着衣服的竹竿。 祁玖走过去后，他东鞠躬西说好话，总算从别人桌前借来了两个椅子摆在他堆满杂物的桌旁。 他邀请祁玖二人坐下后，不知为何没有说话，而是用兴奋和神经质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她们。 “你在干什么？”雅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让青年回过神来，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祁玖，又看了看非常不满的雅，忽然涨红了脸，连连摆手，不自觉地缩起了身体。 “我们的职务已经安排了吗？”祁玖不在意的问。 青年脸上还带着窘迫的红色，头也不敢抬，双手却不受影响，干脆利落的游走于键盘上：“国家防御科技大学2035届在读生——指挥学院，雅，经评定授予中校军衔，命其担任第367装甲师空中机动步兵团团长，即刻上任。国家防御科技大学2035届在读生——理学院，祁玖，经评定授予中校军衔，命其担任第367装甲师装备部副部长，即刻上任。” 同样的军衔，虽然祁玖副团级的职称明面上看起来比雅正团级的职称低，但是实际上愿意拿正团级来换这个副团级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平时办公环境好，坐机关又不用上战场，功勋还照样拿，这可比每天出生入死汗流浃背的部队团长要好多少！所以虽然装备部没有后勤部油水那么充足，但还是有很多人为此想削尖了脑袋进来。 保险起见，祁玖问：“装备部就在这里？空中机动步兵团在几号军营？” 青年摇着头说道：“装备部在1号军营，空中机动步兵团在2号营。” 根据祁玖之前看过的地图来推断，两个军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人分开上任以后估计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不行，我不去。” 雅突然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 因为陡然冒出的大声说话，房间内的所有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雅。”祁玖蹙眉。 “我也要在1号营地，什么都行，不用团长，排长、上等兵，我都可以做，我只要求和她一个军营！”雅说。 祁玖叹了口气，转头对一张脸烧得和猴子屁股似的，更加窘迫不安的青年说：“我们能出去说吗？” 青年愣了愣，然后反复嗯了几次。 看着管理科的门自动合上后，祁玖抬眼看向青年：“是陆照奚让我们分开上任？” 青年由于吃惊，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祁玖：“不是的！你误会了！大校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特意将你们都安排在1号军营，雅本来是该去机械化步兵团的，可是……” “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大校在北京拿到任命后就该立即启程返回防城港上任，但因为小人作梗的缘故，大校暂时还滞留在北京。这期间，参谋部的那帮人立刻把装备部部长和机械化步兵团团长的人选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我想尽办法才留下了装备部副部长和空中步兵团团长的位子，但是这两个职位都不在同一个军营，都是我办事不利造成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竹竿青年向两人弯下头颅，双拳在两腿旁死死攥着，大有一副祁玖要是继续责怪陆照奚，他就要当场自刎谢罪的架势。 “……我没说一定要在一个军营，你不用管她，把资料和权限都更新上去。”祁玖说。 “祁玖——” “出去再说。”祁玖声音一冷，打断雅的话语。 “好，我回去就给你们更新权限，我先回去了，免得他们起疑心。还有军需物资你们不用再去后勤部，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到各自的宿舍。”竹竿男看都不敢看怒目而视的雅，就埋着头冲回管理科门前，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回过身来，不好意思地看着祁玖：“你怎么发现我是大校那面的？” “从你变态的眼神。”世上最诚实的人说。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降低风险，咱们的军队里就没有政阿里山啷个美委了，往后也不和他扯上关系，政府就是政府，分成主阿尔卑斯棒棒糖加奶油席和元帅两个最高权力，前者我也打算换个别的称呼，除了总统，有没有别的低调点的名称？大家脑筋转一转一起想想啊~ 　　☆、第98章 一个邪魅狂狷的男人 一路无言地走出指挥大楼后，祁玖想就雅刚才贸然的举动说些什么，当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张着嘴还没说话，就发现走在后面的雅也在直直地看她，当两人视线相交的刹那，雅立刻逃避似的垂下了眼眸。 尽管如此，雅眼里满含的水光还是刺目地映入了祁玖眼帘。 祁玖准备说的话全部堵回了喉咙眼里，就算她的大脑拥有任何机器也无法匹敌的运算速度，此刻她还是像当机一样愣在原地，脸上带着冷硬戛然而止的尴尬表情。 祁玖沉默地看着她，雅始终垂着头，倔强地看着地面。 一滴一滴在地面洇开的水滴就像打在祁玖心上，她没有比这个时候更能清楚地感受到雅对她的爱慕了。 或许对雅来说，这么多年来她矢志不移地留在祁玖身边，仅仅是因为“她想留在祁玖身边”，并没有想太多理由，但是祁玖知道根本的原因。 在雅眼里，祁玖是强大的，她将她从那个地狱里一手拯救，祁玖好像无所不能，冷静，独立，果决，一个完美而强大的形象，她憧憬着这个形象，希望自己能变得和这个形象一样，渐渐她开始守护这个形象，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形象，渐渐地，这个形象既是祁玖，又是她自己，她想要留在祁玖身边，是因为这里有她想象中的自己。 如果内心没有找到必要的人，如果没有和某个人在一起，或为某个人而活，人类就会空虚、寂寞、痛苦，进而失去活着的*，雅无法孤独地活下去，祁玖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放任她卑微的憧憬，甚至助长雅的移情。 ……因为她也是软弱人类的其中一员。 雅对她而言是另一个自己，那个只凭自己无能逃脱，只能在活地狱中日日祈求妄想被人拯救的过去，祁玖对她伸出援手，其实是对自己伸出援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沉甸甸的心才能得以呼吸，就像雅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掉祁玖强大冷静的形象一样，祁玖也不会让雅真正从过去脱离，因为一个快乐的，幸福的雅和自己没有一丁点相像，她又是一个人了。 没有被人拯救并不是最绝望的——唯独没有被人拯救，才是足以撕裂任何纯洁心灵令人如坠深渊的绝望。 “对不起。”祁玖想了许久，几次张嘴，最后呆呆地吐出几字。 “什么？”雅连眼里的泪水都忘记了，飞快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祁玖。“为什么道歉？” “……不知道。”祁玖突然一脸怒容地转过身去：“你找个时间带上所有下发的制式装备来装备部找我，不要忘记了。还有……装备部至少不用上战场，你别担心了。” 看着祁玖竞走似离开的背影，雅心中的失落突然就一扫而空了，她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祁玖过去虽然隶属帝国政府，但实际不受任何人领导，也不领导任何人，即便是在奇葩充斥的帝国科技局里，也是尤为独特的存在。帝国对她非常宽容，只要按时拿出他们要求的成果，帝国不会在其他方面干涉祁玖的行动，甚至还会帮忙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就像那个火烧的夜晚一样。 事发几分钟后，科技局的车辆就包围了整个屋宅，他们从大门进来的时候，祁玖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庭院里，垂着的右手，还拿着刚刚才射杀了三人的手枪。 无一人敢上前，他们面面相觑地低声交谈，投向她的目光有不解，恐惧，厌恶，轻蔑，但最多的还是好奇和幸灾乐祸。 祁玖那时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在保住家族的六等贵族之位后，她的研究成果全数被父亲母亲妹妹瓜分，在外界看来，当年让人侧目惊艳的“百年天才”已经江郎才尽，她的名字很快被人淡忘，别说代表这个时代最尖端科学技术的帝国科技局，就是省科技局，知道她的人也没有几个。 低声交谈的人群忽然诡异的瞬间寂静下来，像海浪一样避开了一条宽阔大道，只为让一人走来。身后的动静全数传入祁玖耳中，但她没有回头，不管是逮捕还是干脆就地处决，她都将悉数接受，来人是谁，来人想做什么，对此刻的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她的手忽然被人自然随意地牵起，对方拿过她手里的枪，毫不在意地随手扔给后面人群，无视自己引起的慌乱，手放在祁玖脸上，温柔地让她转向自己，看了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真是个爱捣蛋的孩子。” 疼爱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一个可爱调皮的亲戚小孩一般，而不是伤天害理的杀人犯。 冲天的火光下，他英俊的面容温柔的表情忽明忽暗，而地狱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那之后祁玖成为了科技局的一员，那夜发生的一切都被人完美遮盖，就连科技局内部也没人敢谈论当晚的事，她杀了三个六等贵族，却连一层波纹都没有激起。 帝国科技局是这个时代的顶级阶层，而欧以修则是站在这个阶层顶端的男人，如果硬要说祁玖在什么管制之下，那答案只有一个，欧以修，那个在科技至上的国度被称之为神的男人。 装备部的装修充满科技风，四个先进的独立实验室墙壁都是透明的，显示正处于空闲中，而装备部的人们大部分也不在自己位子上，他们聚在二楼走廊又说又笑，少数留在自己桌前的人则是在漫不经心地玩着电脑。 听见开门声，这些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看了过来，要不是他们眼里的幸灾乐祸，祁玖或许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狂热粉丝。 看来他们是热情地准备了欢迎会啊，祁玖勾了勾嘴角，视线一扫，立马在进门的旁边发现了一张落满灰尘的办公桌，桌上放着她的铭牌：副部长，祁玖。 “哎呀，瞧瞧，瞧瞧，这难道是新来的副部长吗？”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青年在众人的簇拥下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自信地对祁玖露出邪魅狂狷的微笑，嘴里银光一闪：“我叫贾……” 砰。一声枪响，胖子青年的礼帽掉到地上，上面多了一个新鲜刚出炉的弹孔，整个装备部在这场变故下鸦雀无声，就连事件主人公，胖子青年也是一副痴呆地模样，呆呆地看着祁玖一脸惊惧地跑了出去。 “救命啊——装备部部长疯了，他藏了激光发射器想要攻击我，救命啊，快来人啊！” 　　☆、第99章 传说十大错觉之一 听着外面的骚乱，青年胖子的表情从呆然转变为震惊，然后又变成气急败坏，他抓狂地大叫道：“反了你，真是反了！你们杵着作死吗？快给我把她抓回来，别让她在外面瞎叫！” “哦……是！”愣在一旁的狗腿子才反应过来，慌忙向外跑去，可这时门忽然又开了，祁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情悠闲地走了进来：“哎呀，贾部长真是太风趣了，竟然想到用仿真激光玩具来给我开欢迎会，多危险啊，你看我都差点当真了，万一伤到你多不好。” “你们给我抓住她！什么仿真玩具？！你给我睁大狗眼看看，这是爷花三千万新做的钻石牙！还仿真玩具，我看是闪瞎了你的狗眼！啊！你看这完美的切割，迷人的光感，藏都藏不住的高贵气质——你竟然说它是仿真玩具？啊？”祁玖被一个高壮的部员扭着手臂带到青年胖子跟前，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分米不到的地方龇牙咧嘴地做出各种高难度嘴型展示他那颗银光闪闪的钻石牙。 “你弄疼我了，”祁玖无视青年胖子的喜剧演出，用侧脸对身后的高壮部员微微一笑。 蝶翼一般纤长美丽的睫毛轻轻垂下，眼里的寒光被巧妙遮掩，祁玖从眼角看到原本紧紧抓着她手臂的高壮部员愣了下，然后触电一样收回了手：“对……对不起……” 看着又高又壮的大个子局促地呆站着，火红着一张脸向她道歉，祁玖像个女王一样，带着仁慈和赦免的口气道：“嗯。” 大个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回过神来，咦，明明是处长命令的，他为什么要道歉？而且，那些几分钟之前还在指天誓日表示要时刻紧追新部长指挥，为装备部的纯洁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恨不得把心窝子给掏出来证明忠心的革命勇士们呢？他可记得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听从命令真正跑去抓人的只有他一个啊！大个子额头青筋跳着看向他的“革命战友”们。 一看到他望过来，革命战友们立刻装作四处看风景，看天看地看指甲，个个研究得全神贯注，眼都不眨。 他们才不会蠢到真为了新来的这个草包冲锋陷阵呢！也就只有金志彪那个笨蛋才会当真，就算要抱新部长大腿，也不必这么身先士卒地上赶着拉仇恨吧，人家背后的势力对付不了新部长，难道还对付不了你？看看人家那张比明星还出色的脸，随便找个靠山，碾死一个部员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说起来，他们还真是十分不愿意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一点红被新部长赶走，众所皆知女人在军队是个多么稀有的物种，装备部长年就是个和尚部门，偶尔来个大婶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要害羞一把，更不要说让这种超级大美女做领导，新部长居然说别人长得有碍观瞻，一定要把她赶走换他的女神进来，真不知道新部长的要求有多高，他的女神长得有多天仙，要不是因为现在时期特殊，独领大权的参谋长又是他哥哥，他们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儿陪个草包玩游戏呢！ “你傻子啊！让你抓住她，你跟她道什么歉！你没看见你顶头上司差点被这个丑女人一枪崩了吗？！”胖子气得跳脚，指着大个子破口大骂。 祁玖脸色有些古怪，她活了这么多年，夸她长得好的人络绎不绝，骂她长得丑的，这还是人生第一遭。 忽然，部里的有线电话响起了，胖子一脸来得正好的表情，朝电话走去：“把她给我抓好，我要把她送交军事法庭，这一定是敌人送来的奸细，竟敢当众谋杀国家栋梁，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高个无奈地重新抓住了祁玖，不同的是，大概是担心她要逃跑，大高个这次把两手都给祁玖反绞到了背后，不过他用的力并不大，保证了祁玖反抗的第一瞬间压制，又尽量减少祁玖的疼痛。 微笑着看着胖子的手放到了电话上就要拿起，祁玖突然担忧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啊，看来只有跟军事法庭的人解释了，他们一定会理解我因为看见巴布迪亚长鼻树蛙而手滑的惊讶心情吧？” 其他部员们都没有什么反应，惟独这位身上印满了动物卡通的胖子青年一副受到强力打击的样子艰难迟缓地转过头来：“……你说什么蛙？” “巴布……”祁玖还想好心重复一遍，胖子就大叫一声：“停！”打断了祁玖的话。 他飞速接起电话，满脸笑容地重复了几次“没事、开欢迎会、大家闹着玩”之后，挂上电话飞一般奔向祁玖，先是讨好地笑着对祁玖说：“副处长真幽默，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军事法庭呢，你一定没有当真对不对？”然后又立刻瞪向陷在突然的转折中没有反应过来的高大个：“你搞什么，不知道我在开玩笑吗？去去去，要是伤了副处长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胖子态度的突然剧变，饶是他们一向引以为豪的理系头脑也抓不住头绪。 祁玖抖掉身后大高个已经没使力的手，自己活动了活动手臂。 “哦——！我知道了，你们在说那只树蛙吗？处长的树蛙怎么了？”其中一人反应过来，一拍手掌，说道。 “什么东西？” “就是刚刚处长给我们看的那只小青蛙啊！鼻子会变长的那个！呀……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那么奇怪的青蛙……” “刚刚她说那是什么蛙来着？处长不是说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吗？” 眼看身后都议论起来了，胖子脸色发白，干笑着：“呵呵……呵呵……我去个洗手间……” “正好咱们一起去吧，我们都是富有幽默感的人，一定能相处的很愉快，你说对不对？处长？”祁玖拍了拍胖子的肩，笑的人畜无害。 “那你先去，女士优先，呵呵……我等会再去。”被祁玖拍到的瞬间，胖子就像感到被恶魔抚摸了一样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多无聊啊，我们一起去，还可以说说话。”祁玖无视身后一众惊吓到石化的部员，靠近胖子耳边，低声婉转：“比如……说说你口袋里为什么会有印度西尼亚雨林特有的巴布迪亚长鼻树蛙。” 胖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刚张了嘴想辩解，祁玖笑着打碎了他所有退路：“巴布迪亚长鼻树蛙出了印尼雨林就会丧失繁殖力，它们的生命周期最长只有两个月……所以，如果你是想告诉我这是你在一年前，闭关锁国以前得到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闭嘴吧。” 胖子懦懦动了动嘴，最后身体像泄气皮球一样焉了下去：“哼，你要告就告去吧，不就是走私只树蛙，有什么大不了的……” “放在平时没什么问题。”祁玖笑眯眯地说：“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走私？从印尼？” 简直就是家门不幸，胖子的家族出了胖子这么个肉多脑子小的，这件事虽然说大不大，但落到敌对家族手里，再去点边角，添点作料，足够胖子家族死十次了。 相信胖子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细皮嫩肉的脸上冷汗越冒越多。 见状，祁玖愉快地把胖子往门外推：“看你憋得都出汗了，我们去洗手间好好聊聊——” 还呆在原地的部员们完全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只知道局势在副处长提到处长那只青蛙后突然逆转，转眼间处长就被新来的副处长套上了项圈，那个在祁玖手下缩手缩脚像个小媳妇似的处长，谁会想到十分钟之前还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不！应该说，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余下的部员们怀着敬佩的目光目送着祁玖，却没想到乍然祁玖冲他们回了个头，露出一口白牙： “……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见任何人闲着，你们懂吗？” 全体部员打了个颤，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 祁玖把部员的脸一个个盯过，才冷笑一声推着胖子走了出去。 对手很弱，我能赢。 这是祁玖走进装备处第一眼看见对手后的想法，这也是胖子在窃喜着去接电话时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胖子的那是错觉，而祁玖的成了现实。 祁玖都不知道一个人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大摇大摆带着来自交战国的走私品让同僚们鉴赏，祁玖在走进装备处看见胖子和胖子手上的树蛙后，突然觉得为了夺权而向竹竿男要来新处长人事资料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大叔大婶帅哥美女男的女的人妖妖人——看过来看过来，这里做一项非常重要的问卷调查，请认真思考后回答 Q：此文你们希望男主是哪种类型？ A：面瘫强壮大个成年犬 B：内敛少言少年犬 C：XXX（凡是文中出现过的适龄男性都可） 匹萨将根据投票决定男主类型，因为差不多该吃第二盘肉了，肉主得出现了，一人一票请勿多投 　　☆、第100章 我想摁死你 两人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胖子就像一株被打焉了的大头菜，在女厕里，这位新来的副处长就像一个强抢民女的流氓，把他逼到隔间角落里威逼利诱着承认了树蛙来源走私的事实，承认就承认呗，胖子这个时候还想着只要等他把树蛙送回家，没了物证，他马上就可以杀回来让这个狂妄自大的丑鬼滚蛋，他会告诉他的妈妈，然后再让他的妈妈去告诉他的哥哥，让这个邪恶的，丑陋的，目中无人的女人滚去仓库里和老鼠作伴！但是，这个美梦在对方展示出录音后破灭。 这个混球，这个丑陋的混球！她竟然敢携带录音器进军营！门口检查的卫兵是吃屎的吗？竟然让一个新人带这种东西混进军营！ “如果你再来找我麻烦我不介意复制十份分发给你们家族的对手，作为你们家族走私线的证据。”这个邪恶的丑八怪微笑着说，扭曲的微笑让她的五官更加可怖，胖子发誓要是自己再小上十岁，他一定会被这个丑陋的微笑吓哭，苍天在上，这个女人的丑陋程度简直快赶上那个天天上电视的阿喀琉斯了！ 胖子很想大吼一声我们家没有走私线，但可惜的……他家的确有，无伤大雅地运进一些稀缺品，这是大家族常用的伎俩，大家心知肚明，一般没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不幸，他遇上的是“一般”在身上不起效的祁玖。 装备处里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胖子挺了挺腰杆，掩耳盗铃一般用比往常更浮夸地脚步昂头挺胸走回他二楼的处长办公室。 “看什么看，你们都没有事干？”祁玖双手环抱，冷冷扫视了一圈，抬起头的助理瞬间惧怕地埋下头，生怕和祁玖来个对视。 在这些人当中，最提心吊胆的要属刚刚自告奋勇抓住祁玖的廖行辉了，现在他正埋头坐在自己位子上，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灰尘，消失在祁玖视线中。 他发誓，他再也不信同僚们的鬼话了！他今后一定会紧跟大众的脚步，再也不当出头鸟了，只求这位新来的处长放他一马，能够忘记他的存在。 “苍天啊大地啊耶稣啊圣母啊……”廖行辉紧闭着眼，念经一样小声祈祷着。 显然各路神仙都没有听见他的祈求，低低的脚步声到了他这里就停住了。 “你过来，给我把桌子擦干净。”这位新处长用她的手指头嫌弃地戳了戳他的肩，说。 还好，这个要求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廖行辉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是。” 廖行辉拿着他自己的清洁布小心翼翼地擦着祁玖的旧桌子，越擦他就越害怕，这旧办公桌的气不会撒到他身上吧？他可是无辜的，这都是贾部长的旨意！ ……虽然这桌子是他抬来的。 因为害怕被出气，廖行辉打扫得比他自己睡的床还上心，恨不得擦出锃亮锃亮的感觉。 “祁副处长……您看行吗？”廖行辉忐忑不安地站到一旁小心打量着祁玖神色。 “将就，你回去吧。”祁玖摆摆手，脸上依然看不出心情。 廖行辉一听祁玖这么说，立刻如获大赦地奔回了他的座位继续伪装鸵鸟。 祁玖坐下，转了转椅子体验了下舒适度，然后启动了桌上的电脑。 通过身份认证后，系统接着要求祁玖设置一个使用密码，祁玖想都没想就将密码设定在了79位，要是有谁不长眼想来偷窥淑女的*，他最好祈祷自己能在十五分钟内破解出来，不然……哼哼。 虽然这样的弊端就是祁玖每次输入密码都要花上两分钟。 进入桌面后，系统跳出一个窗口，列出了一些相关事项，祁玖看完关闭后，随手点开了桌面上的通讯图标，登录用户后，账号一开始就加入的聊天室有3个，分别是“中华国防军”、“第367装甲师部队”，和“第367装甲师部队”下的子聊天室“装备处”。 按照通讯软件的自述说明，只有在公共聊天室才能使用马甲，其余时候不论浏览还是发言，使用的用户名都是实名，而祁玖现在加入的三个聊天室都是官方聊天群。 三个聊天室都没人说话，祁玖完全理解，换做她也不会在一个实名显示的聊天室里说话，她点开查找，搜索关键字为“中华国防军”的公共聊天室，申请加入了人数最多的那个，几乎是立刻，祁玖的申请就被管理员通过了，设置了名为“你的祖宗”的马甲后，祁玖点开聊天室，本想看看有没有最新战事的消息，却愕然发现里面都在讨论八月的战区慰问演出，虽然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但里面被频繁提到的名字祁玖一个都不认识，看着聊天室里的发言刷新速度，祁玖都快被催眠成不认识这几个戏子是自己孤陋寡闻的缘故了。 *第28军团的天使说：“我一想到这次可以见到我可爱的琴子与帅帅的阿喀琉斯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十月开始下雪说：“琴子也不错，不过我的真爱还是梁莎……第28军团的天使 PS：你男的女的？” *霍修平的优萝美说：“看ID不解释。” *系统提示：你的祖宗进入了聊天室。 *第28军团的天使说：“……谁这么无聊，PS：我男的。” *军团长的小蜜说：“这个叫祖宗的是讨打吗？有种来较量。” *神做说：“……小蜜说的是哪种‘较、量’？” *tnf123说“楼上死人妖们出去搞基。” *保家卫国的昆虫说：“轮到我们军营都要八月末了，不知道撸死之前还能不能留一口气见到琴子女神。” *赤色炎狼说：“别说人妖了，就是我这个直男看着阿喀琉斯也要硬。” *第14军团的团草说：“滚你妈，那种丑逼也叫帅？” *管理员秘密爱人说：“辱我爱人者死。” *第14军团的团草已被管理员秘密爱人逐出聊天室。 *第28军团的天使说：“干得好！” *夏天的雨说：“+1” *沉默不是金说：“管理员今天盒饭加鸡腿。” 祁玖看了一会，失望地发现慰问演出的话题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于是最小化后，打开了部门管理软件。 一打开软件，祁玖的电脑就险些因为读取待完成的工作而死机，看着待完成的工作页数一页页变多，祁玖的脸色终于在页数冲破100的时候变成了黑炭。 那个带宠物来上班的处长字典里难道没有工作二字吗？！ 祁玖握着鼠标的手因为忍受着强烈的想摁死贾兴水的冲动而颤抖着，她深呼吸几次才说服自己以大局为重，为了寻找空闲人员去处理大量的工作，祁玖点开了员工界面。 空闲人员…… …… ……全员空闲！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祁玖脸色黑的可怕，硬生生把手下的键盘敲出了地动山摇的声势。 一楼埋头当鸵鸟的助理们刚被祁玖的键盘声吓得抬起了头，就看见自己的工作界面里待办事项光速飞增，待办事项页数的增长速度恐怕就连嫦娥十号也望尘莫及。 目瞠口呆地望着屏幕，有的人已经开始眩晕了。 靠近大门的位置，新来的副处长冷冷沉声道：“五点前完成工作少于五项的晚上强制加班，还不滚？” 沉默不超过三秒，在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后，所有助理火烧屁股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冲进准备间花了六秒，在装备舱换好工作服，提着工具箱冲出装备处只用四十秒，从祁玖开口，所有助理状态变为工作中，不用一分钟。 嘉兴水因为楼下突然的动静而疑惑地走出二楼的办公室，他探出脑袋望去，除了一个看着他笑的后背发寒的祁玖外，一楼空无一人，贾部长总有种楼下的丑八怪随时会冲上来把他这张帅气逼人的脸撕烂的感觉，他打了个寒颤，毅然闪回了自己办公室。 　　☆、第101章 师长上任 由于军营的一系列特殊性，这里的每间干部办公室都有一个独立的控制面板，根据房间主人的癖好，它可能是任何形态，在任何地方，而1号军营装备处这里，贾兴水有自信他把面板藏得很好，不被任何人找到。 军方认为这个关乎他们性命的设施应该他们自己掏钱升级改装，事实的确如此，一个特制办公室从最基础的制式防护到装备了众多新功能后的特级防护之间造价相差一百多万，军方不可能为每一个有需求的干部都配备上顶级装备，他们只会为有需求的“特殊人士”提供这一服务，显然，这一类人里面就包括贾家未来继承人贾兴水，没有一个精英会把自己身家性命放心交给一个统一配备的制式产品，他贾兴水的命可比那些死穷鬼们金贵多了！ 谨慎地确认了办公室开启了防窃/听后，贾兴水一个电话打向了他远在新西兰度假的老妈。 等得贾兴水肝火都要冒出来了，那边才姗姗来迟地接起了电话。 “Hi，我亲爱的宝贝，我假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打断你可怜母亲来之不易的一场约会。” 电话那端很静，正因为那股刻意的安静，贾兴水才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海浪声。 “约会？和谁？”贾兴水马上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一张脸立刻苦了下来。 “嗯……一位金发蓝眼的英国绅士，宝贝，也许你想向他学习一些……交际手段？在这方面我保证他非常专业。” 贾兴水发誓，这一刻他听到了电话那面传来的男人的低低的笑声。 “妈！你竟然找了个外——”贾兴水揪着胸口，觉得头都要炸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你竟然——！你又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间谍，如果出了什么事——” 贾家年轻的女主人笑了起来，就像水流敲击在贝壳上一样空灵动听：“儿子，虽然你猜的没错，但你可怜的母亲一人呆在新西兰，她需要人陪她度过这段时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好吧，听这语气，贾兴水确定这不是一个假设了，那个外国人的确是个间谍，并且他的母亲早就知道这件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贾兴水皱着眉毛问。 “宝贝，过几天我会送他回他来的地方。”霍莲的声音优雅如旧，但是贾兴水绝不相信这个来的地方会是美国之类，根据他对自己母亲的理解，大概这个地方只会是上帝的怀抱。 得到母亲的承诺，贾兴水就不再这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他赶快把自己闯下的祸简单向霍莲汇报了一下。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贾兴水知道这是霍莲压制怒火时的反应，虽然真人并不在他眼前，但贾兴水的背脊还是僵了起来，也许在外人看来霍莲对他宠爱至极，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除开他们的血缘关系外，他在霍莲心中和他那个同父异母哥哥没任何区别，不，也许还远远不如。 “……妈，你有在听吗？”贾兴水试探地叫了一声，二十五岁的男人还要捏着嗓子撒娇，不用别人来提醒他自己都觉得恶心透了。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随后远远一声枪声，霍莲终于温柔地开口了：“如果不是我反复确认回忆里确实是有生产你的记忆，我真怀疑你是我的仇家派来折磨我的道具。” 贴着电话的耳朵里传来一阵搬运某物的悉悉索索声，贾兴水没敢问，他只知道那位英俊的“绅士”在霍莲的坏心情影响下大概提前回家了。 “你在她进门后立刻把青蛙藏进了袖子，假设你这个动作不是在慢放，那么她怎么可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还能一眼看见人群里你拿着什么东西，对了，你的青蛙有多大？”霍莲问。 “大概和瓶盖差不多大……妈妈，菲比不是青蛙，是树蛙。” “我可怜的儿子，你百分百被诈了，她不可能隔着那么远还能看见你手里瓶盖大的青蛙，显然有人给她透信，都有谁知道你今天带了青蛙去军营？” “大概……呃，很多人都看见过，我不知道还有人能认出菲比来，他们都只觉得菲比是宠物蛙。妈，菲比是树蛙。” “录音的事你别管了，那连证据都算不上，重要的是背后针对你的人，我会派人去查的，近期你给我收敛点，不要再给我惹事了，你那跳蛙也给我收好，我不想再听见这样的事第二次，你听懂没有？” 尽管霍莲没有在他面前，贾兴水依然规矩地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妈你放心，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祁玖上任的第一天，完成任务按时下班的有五十个助理，然后第二天因为谎报进度和敷衍了事而打回重来的助理就有三十四个，习惯了贾兴水那样甩手掌柜似的领导，装备处的助理们对于祁玖就很有怨言，但是谁也不敢真的将抱怨开口，在关乎勇气之前，他们首先还得跨过廉耻心这一关。 比起贾兴水管事的那段时间，现在他们的工作量的确是倍增，但那也是在正常范围内，就是装备处里动作最慢的温榕也必须承认，只要认真去做，完成祁玖规定的工作量后还有大把时间留给他做自己的事。 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更大的原因是祁玖自身的行为，这位新领导和历任不同，上班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到，下班的时候也是最后一个走，巡查的时候总能找出他们忽略的问题，对于一些故障，她也有很多独特的解决方法，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一位严厉而有能力，并总是以身作则的领导者更梦寐以求？ 好吧，如果这样的领导者是位男性就更完美了，一群二十七八的大老爷们被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指挥得团团转不得不说还是很难为情。 总的来说装备处的员工们都没什么反骨，祁玖连心思都没费就把这群人收拾得七七八八，一个星期后祁玖接到师长上任的通知，按照上面的要求，所有装备处的员工早上都没有外出，连总是龟缩在二楼办公室的贾兴水都难得带着他的沙丘猫“怀特”下来和助理们一起观看新任师长的就职演说。 因为这次常规交接的名单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出炉，所以助理们已经开始谈论新师长的家庭背景起来。 交接名单上没有陆照奚的名字，就算是祁玖也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真如谣传那样被踢出了防城港的势力，忽然，装备处就像被投入了石子一样喧闹起来，祁玖抬头向上方的悬挂大屏幕看去，不由也愣了愣。 穿着军队常服的英俊男人坐在桌前，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手指纤长而洁白，旁边放着演讲稿，但他几乎没有去看，从容不迫地面对镜头侃侃而谈。 “我们师的小姑娘们又要疯狂一阵子了。”不知道谁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有人立刻向祁玖看去，还好，自家领导没有做出让他们失望的举动来，看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就是环球先生来了也不能动摇分毫。 又是一个丑鬼。贾兴水看了一眼祁玖，压下心中的话，他还记得霍莲前几天告诉他的，虽然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这个丑八怪是陆家那个陆照奚的人，在陆照奚和陆家彻底决裂前，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霍莲认为上个星期祁玖的举动是陆照奚对贾家的试探，不管对方想要什么，现在他们都只能静观其变。 贾兴水又看了眼电子屏幕，不屑地撇了撇嘴——两个丑八怪，怪不得人们说物以类聚。 接下来是副师长的演说，但副师长也不是原定的人选，而是一个叫贺伦谦的人。 “你说为什么正副师长全都换了？交接名单出了才一个星期。” “我怎么知道，换谁都和我们没关系。” “新师长真年轻，才23岁，副师长都比他大七岁，这是靠脸上位？霍少将当师长的时候都26了，军部是不是越来越离谱了……”有人碎碎念道。 祁玖沉下脸来，点了说闲话的那个人名字：“看起来你很闲，104故障库就交给你维修了，两天后我要看见里面一个螺丝不剩。” 不去看被点名那个人的悲惨表情，祁玖把当天的工作大致安排下去后，出门向指挥大楼走去。 　　☆、第102章 贝克汉鸡 原本以为会费上一些功夫才能见到陆照奚，没想到在办公室前的门禁机上扫描过瞳孔后咔嗒一声门就轻易开了。 祁玖推门走进，大厅里一个正在收拾文件的女秘书看到突然出现的祁玖吓了一跳，她的视线在祁玖的袖章上停留一秒后，立刻挂上了得体的微笑：“您好，师长还在会议中，需要我现在通报吗？” 没想到还在会议，祁玖不想把自己的立场搞得人尽皆知，于是摇了摇头，说自己过会再来。 祁玖没出指挥大楼，而是顺道去检查了楼里的电子设备，标记下一些需要调整维护的机器，等到一小时后才又回到师长办公室。 这次女秘书告诉祁玖会议已经结束，在通报后，祁玖进入会议间，看见陆照奚还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桌前，正垂着眼，疲惫地捏着鼻根，桌上厚厚一沓文件，手边一杯已经没有热气的绿茶。 看到祁玖，陆照奚放下手来弯了弯嘴角，身后的百叶窗关了一半，尽管青年在逆光里模糊了五官，依然美好如画。 在检查电子设备的时候祁玖已经听了不少传闻，比如这位新师长原本上面安排的是副师长的职位，师长是由湖北古家的人来接任；又比如这次交接延迟，名单变动是因为这位未来师长联合军中多位好友向军部递交了一份有关陆照奚的不利报告，而这位原定师长和陆家二少近来交往密切。 随着调查进展，就在众人都认为陆家的私生子难以翻身时，最后的结果却打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从结果来看古家继承人和陆家二少联合起来不仅没把对方拉下马，还让人反升一级，陆二声望大跌，最惨的是古家那位，赔了夫人又折兵，据说他已经被下放到不知哪个旮旯去了，失去陆家的支持，古家未来的结局显而易见。 兄弟阋墙是世家子弟见惯的戏码，但能够这般反转的还是少之又少。 祁玖相信经过这次交锋，再没人敢小看陆照奚，但是看着他此刻疲惫的神态，祁玖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些酸涩。 “你吃午饭了吗？”祁玖看了眼时间，已经中午一点过了。 陆照奚站了起来：“还没有，你吃过了吗？” 得到祁玖否定的回复后，他拿起桌上的话机，打了内线让女秘书送两份套餐，然后牵着祁玖进了最里面的休息室，让祁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 他扯松系的一丝不苟的黑色领带，顺手解开第一颗纽扣，带着掩不住的倦色靠在沙发上，祁玖的手还被他握在手心，祁玖觉得他大概已经忘了这回事。 “这些天发生的事柳裕生已经报告给我了，别担心，等平静一些我会想办法把你们的职位调回来的。” “换不换都无所谓，我现在的职权和正部长没区别，贾兴水根本不管事。雅那边——先问她的想法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特殊的布置，不用花心思再调我们的位置了。”祁玖说。 陆照奚沉吟一下，然后作了决定：“既然这样我就不动你的位置了，但是雅还是要安排去机械化步兵那里，这是师里最重要的兵种。” “你安排，我对这种不擅长。”祁玖指的是谋略，凡是和人心扯上关系的技能，她就只能勉强拿个及格。 话题结束，缄默了半晌，祁玖思量着把手抽出来了，他却突然说：“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祁玖暂时放下把手拿回来的想法，疑惑道：“说什么？” 陆照奚哑然地笑了笑，终于松开手来，祁玖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就被他轻轻地拥住。 “我想你了。” 陆照奚近在耳边的声音温柔地落到祁玖心上，引起心脏的一阵震动，又是莫名的酸涩涌来。 “……我也想你了。” 祁玖伸手回抱住他，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但却是第一次感到随之而来的心悸。 随着距离轮到防城港军营举行慰问演出的日子越来越近，周围的环境也越发浮躁起来，等到巨星们真正抵达防城港的时候，祁玖已经没办法从桃色的梦幻世界抽身了。 虽然严厉警告过多次，但是军营里的纠察队在第一天还是逮到了几个擅自离队妄想去接机的“脑残粉”，把这些人开除军籍后军营里的空气总算冷静了些。 祁玖一直以为自己会轻松些，毕竟自己手下清一色男性，但是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在追星这方面上，她手下的那些雄性生物们只会在涉及以阿喀琉斯为代表的一系列男性上才会酸溜溜地撇嘴表示鄙夷不屑，表示自己和那些“肤浅、无知、鼠目寸光的女人们”不同，绝对不会向那些脸上填满了硅胶的人屈服。 发表言论的人说的实在是太痛心疾首，义正言辞，祁玖都不由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发现这个人就是昨天意图翘班去机场给琴子接机却被自己堵住的韦易。 看见祁玖在看他，韦易瞬间换上一张花儿似灿烂的笑脸，颠颠地跑来向她邀功：“祁部长，你看我说的对吧！”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处里的助理大概都摸清了祁玖的脾气，祁玖和贾兴水的和平共处也让他们闻到了不一般的味道，渐渐也有人敢来拍马屁了，其中韦易就是最高调的一个，不得不说，这种毫不遮掩坦坦荡荡的马屁就像孩童善意的玩笑，让人生不起反感之心。 身边的人都在为这些人疯狂，祁玖就算再淡定也开始好奇了起来：“几个供人取乐的戏子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听祁玖毫不留情的说法，韦易的嘴角抽了抽，装备处一楼里听到的其他助理也露出了尴尬地表情。 他刚想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说得好！没想到你……”贾兴水怀里兜着一只盔凤冠雉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看见祁玖的脸色，理智地把“人丑志坚”这个词给吞了回去：“……还是有点眼光，懂得欣赏真正的美。” “什么是真正的美？”傻大个廖行辉下意识地问道。 “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我女神的情报！总之不是那什么茄子和卡柳斯这种丑鬼能比的！捂着你的青光眼离我远点！”贾兴水做出要踢他的样子赶了他两步，哼哼唧唧地走到祁玖前面。 自从慰问团们抵达军营，贾兴水就一直是这副暴躁的样子，对他来说，慰问团那些人，特别是阿喀琉斯，完全就是看一眼就会噩梦一个月的深渊怪物。 “看在你还懂得分辨美丑的情况下，我的巴比斯可以给你借你摸一下。”贾部长骄傲地昂起他硕大的头颅。 “算了。”祁玖看了一眼他怀里有着贝克汉姆式发型的鸡，拒绝了。 　　☆、第103章 自作多情 虽然祁玖从头到尾都没有产生过去观看慰问演出的想法，但是她还是接受了陆照奚的邀约。 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单独邀约，项目是观赏歌会，根据祁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应该属于约会性质，约会是什么？在祁玖脑子里，“约会”就等于“上床”，陆照奚这是来预约床上席位来了。 其实祁玖形成现在这样的扭曲认知不能怪她，在帝国科技局的那几年里，因为她自身的能力和背后欧以修的存在，想和她拉关系的人不在少数，祁玖不缺钱，光是靠自己她每个月都有大把大把的专利进账，钱财不行，自然就该轮上美色。 没人和她谈感情，她也不屑和他们谈感情，他们想着法子勾引她，不外乎是想上她的床，算计着借此从她这里拿到好处，毕竟等着用新科技成果提升爵位的不只她一家。只可惜，祁玖这里没有什么宠爱，从来没有人能爬上祁玖的床第二次，这和他们的设想有所不同，但好在祁玖的过夜费给的大方，有点眼色的就懂得见好就收了，不懂眼色的，被蒙着头在哪个小巷里暴打几顿后也懂得隐退了。 所以至今以来，祁玖的“约会”经历就是在各式各样的地点上各种各样的人而已了。 她不讨厌陆照奚，陆照奚长得也挺符她口味，她快一年没开荤了，三个理由一汇总，于是她赴约去了。 因为是苏醒后的第一次“约会”，祁玖心情还算得上是不错，军营里从白天开始气氛就浮躁不已，到了晚上外面更是人声鼎沸，平常十点才开启的防护幕今天一到五点就笼罩到了军营头顶。 慰问演出是九点开始，这时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祁玖踩着点悠悠然地来到宿舍楼下。 陆照奚正倚在车边，低头看着手机，路灯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拖出一条斜长的影子，听到脚步声，他立刻抬起了头。 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陆照奚脱下了军装，换上了白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一颗纽扣，衣袖倒是随意的挽起，露出一截紧实白皙的手腕，合身的黑色西裤把他的腿更是衬得修长笔直，祁玖不明白，他明明每次都穿的严严实实，但怎么就是这么撩拨人呢！ 她看了看身上剪裁低调高雅的黑色连衣裙，好吧，也许她该选择那件露背的？ 陆照奚给祁玖开的车门，开往慰问演出的场地操练场，低等级的军官和士兵们自然是操练场里观众席上坐着看，而像陆照奚祁玖这种团级以上干部则另有看台，自然陆照奚这个师长的包间比祁玖的要好，无论是视野还是配置都是最好的。 后现代风格的真皮沙发舒适柔软，祁玖随意的坐下试了试触感，很满意这个适合“妖精打架”的大小。 茶几上有一盘精美的水果拼盘，还有花花绿绿的一小篮子糖果和各式点心，因为陆照奚这个包间没有安排服务员，所以是他亲自拿起茶壶给祁玖杯里倒茶。 祁玖瞥了眼一旁的洋酒白酒，难道他习惯中途再来助兴？ 这时，外面舞台上的开场白正好结束，看来主持人的激励技术不错，引起观众席上热血男儿们欢呼不已，一个个脸上都是能够保家卫国的光荣和自豪。 从这个位置甚至还能看到不少坐在包间里的人物都携伴走到露台，大屏幕上不断切换着他们的笑脸。 陆照奚知道祁玖不喜欢这种作秀性质的露面，所以他也没有邀请祁玖，自己走到露台上冲着台下激动的士兵们挥了挥手，祁玖看着陆照奚英俊的脸孔出现在大屏幕上，果然掀起一阵尖叫。 等陆照奚也露完面，开幕式才算正式完毕，因为虎年的缘故，第一场节目是大型舞蹈《虎啸风生》，在激动人心的音乐节奏下，祁玖往旁边看了一眼，嗯，陆师长正认真地看着舞蹈节目。 难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前还没有什么，像现在这样抱着不单纯的目的来赴约之后，祁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陆照奚性感，她在心里悄悄骚动着，目光在陆照奚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也许是视线太过火热，陆照奚终于发现祁玖没有在看表演，他先是一愣，然后扬起嘴角：“不喜欢看这个？今晚的表演里有你喜欢的艺人吗？” 晚会的节目单倒是一周前就出来了，但是没几个是祁玖有印象的，虽然这些群体在新人类的时代里地位挺高，但祁玖始终对之嗤之以鼻，明星和追星者，她都没有好感。 “你呢？”祁玖拿出一个最近在身边雄性生物堆里出现频率很高的一个人名：“你也喜欢琴子？” 对于祁玖随口的问题，陆照奚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嗯……我对娱乐圈不是太了解，也没听过琴子的演唱，不过前天碰上他们彩排，有个古典合奏的节目我觉得还不错。” 没想到还会碰上一个没有中*计的，祁玖忍不住向陆照奚批判起现在狂热的追星族来，这些天她已经看了不少变着法子想讨好琴子他们的粉丝，天天嘘寒问暖一副随时准备着要鞠躬尽瘁的模样，祁玖敢肯定这些人对他们自家老妈都没有一个戏子好。 “脑组织就是一滩搅碎的豆花。”祁玖这么形容那些翘班去蹲守琴子的蠢货。 陆照奚一直在笑着倾听，不知为何，祁玖觉得他很高兴听到自己对琴子阿喀琉斯为首艺人的否定。 又是几个节目过后，祁玖看到了陆照奚推荐的古典大合奏，不得不说他的鉴赏能力确实不错，这个节目挽救了祁玖昏昏欲睡的神经。 “困了吗？”陆照奚抱歉地笑了笑，看了眼墙上已经指向十点半的时间，安慰道：“还有最后两个压轴就完了，我不知道你对这种表演没兴趣，对不起。” 最后两个压轴分别是阿喀琉斯和琴子的演唱，至此演出就接近结束，陆照奚的一句话忽然让祁玖醒悟，他还真的只是邀请她来看演出的！ 祁玖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滚床单，那叫她来看什么演出？难道新人类的风俗不同？她还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的风俗太奇葩。 祁玖疑惑地直接出口：“你不和我……” 你不和我上个床？ 话没说完，陆照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船，船主祁玖，乘客不是陆照奚 　　☆、第104章 同胞出现 军用电话的隔音效果太好，祁玖仗着自己异于常人的耳力想听些什么也没有如愿，只能看着陆照奚凝重地脸色猜测发生的事态。 挂断电话后，陆照奚非常愧疚地向祁玖道歉，解释军方有场临时会议，然后和隔壁赶来的副师长贺伦谦一起匆匆走了，贺伦谦和陆照奚差不多年纪，看态度应该是陆照奚的人，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祁玖一眼，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 祁玖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真是无辜极了，她还没来得及和陆照奚发生些什么呢！ 在表演的节骨眼上把人喊走，想来绝对不是陆照奚所说的“临时会议”那么简单，想了想，她用手机连上网试着呼叫了下贾兴水。 “贾部长。” 过了半晌，贾部长才屈尊纡贵地回复一个“有事？” 祁玖回：“听说有临时会议要干部参加，副级能不去吗？”她尽量表现得很惋惜。 这次贾兴水的回复来的快了些：“你从哪道听途说的？这次会议不用你参加，但上面规定，为了军营安全，所有副级干部必须回家休息准备，不能去看表演。” 祁玖几乎都能想象电话那端贾兴水一边控制着表情一边揣摩口气给她回复的样子了，当他知道自己唯一一个“审美正常”的下属要去“丑鬼集中营”观看演出后整整一天祁玖都沐浴在他痛心疾首和恨铁不成钢的眼刀下。 难为他这个时候还想方设法不让祁玖“被那些丑鬼扭曲审美观”。 祁玖放下手机不再回复，从参会人员的重要程度来看，显然这场临时会议颇为重要紧急。 自两人同盟以来，陆照奚从没有刻意对祁玖隐瞒过什么，他们的合作也一直很愉快，不然祁玖也不会今天来赴炮约，但这次他却在祁玖面前将一场紧急会议误导为小小的临时会议，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将这次会议的内容告诉祁玖。但是为什么？祁玖扪心自问自己够有良心了，两人同盟至今，她一直站在陆照奚的位置上想问题，要说被猜疑了，她也真想不出来自己有做过引致猜疑的事。 细细思索间，祁玖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外面欢呼声震天，不知又是什么人物出场，祁玖压下心中怒意，提起桌上一瓶未开的葡萄酒给自个倒了一杯。 拿起盛着红宝石色酒液的郁金香型高酒杯，祁玖缓步走出包间来到露台，舞台上面光华万丈，祁玖站在露台的阴影里，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祁玖喝下一口璀璨的红酒，然后向舞台看去。 原本祁玖只是随意一眼，但当她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后，不由眼中露出怀疑，短短的一眼变成目光不断在他脸上打转。 这个男人太过俊美，超出人类能想到一切形容词，就是祁玖看到他的一瞬间也有刹那的失神。 男人有着混血的特征，五官精致而轮廓柔和，身材高挑纤瘦，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像阳光倾洒在他腰间，从大屏幕上还能更清楚的看到他宝石一样纯净剔透的灰绿色瞳孔。 如果他是天生就拥有如此美貌，那么不得不说这完全是美神的奇迹。 祁玖已经将这些天自己的听闻和舞台上的人联系了起来。 大名鼎鼎的阿喀琉斯—— 祁玖觉得阿喀琉斯的确是天生就有这副美貌，不过可惜不是美神的产物，而十有*是孢子繁育中心基因改造的功劳。 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一名新人类的戏子是帝国人的可能，现在，她必须去考虑了。 因为对方身份的缘故，祁玖对于和他接头的选项有些犹豫，一个戏子而已，想来也不会让她连线上已经苏醒的其他重要人士，而这时阿喀琉斯歌唱完了，他冷冷地向观众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冷冷地走回了后台，从头到尾都没露一点好脸色，即便如此，他的鼓励还是激起了场下一片掀翻屋顶的欢呼尖叫。 祁玖遥遥听到下面观众席上对于阿喀琉斯“真性情”的兴奋评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待杯中香醇甘甜的酒液饮尽，祁玖正欲转身离开露台，恰好拍着下面观众席的镜头拍完一轮，摄影师突发奇想地抬起镜头想以1号军营的首长包间作此轮结尾，没想到却在镜头里看到一个长发及腰，面无表情的美丽少女，摄影师下意识心里一抖，立马将镜头切换到了其他地方，其实干部们携伴来观看演出是很正常的事，但那是在双方谈笑风生的情况下，祁玖那表情，那神态，比起观众来说更像是伺机而动的杀手，一名出现在首长包间外的杀手，哦不，看来首长和他的小女朋友有了一次不太愉快的谈话。 在新人类世界渡过的这几年时光几乎没有在祁玖身上留下痕迹，在外人眼中看来，她的确像个还在读书的少女，而不是快满二十的成年人。 好在干部们包间外的露台都没有什么差别，仅仅这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还不足以让人辨别出这是陆照奚的包间，尽管如此，摄影师依旧闯了大祸，明天还能不能来上班，就得看陆照奚的心情了。 祁玖看着自己的脸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瞬，皱了皱眉，把酒杯放回包间茶几就离开了演出场地。 舞台后台的休息室里，阿喀琉斯坐在柔软的小羊皮沙发上，勾着一边嘴角，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灰绿色的瞳孔里闪着锐利的寒光。 “既然你答应了别人的饭局那你就去啊，你和我说干什么？” 经纪人谢友知道这位祖宗生起气来是什么架势，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但他想着那个人许给他的好处，还是得强打精神说下去：“张总点名想见的是你，我保证只是一顿饭而已……张总说了，只要你去陪她，这国内的CASE你想接什么就什么……” “就凭她？”阿喀琉斯冷笑不止，俊美非凡的脸上罩上一层薄霜：“还有什么CASE是我现在接不到的？一个商人——她也配？！” 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阿喀琉斯软硬不吃，但就凭他这张脸，还是很多人上赶着给他帮忙，其实阿喀琉斯现在的做法反而是最为明智的，大家都吃不到，就不会生出愤懑之心，要是哪天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可是谢友不这么想，不就是吃一顿饭吗？他可以和张总吃，也可以和李局吃啊！只要他能劝说得了阿喀琉斯，那每一个大人手指缝里光是漏点残渣给他也不知道能过上多好的生活！ 谢友是阿喀琉斯新换的经纪人，上任快一年了，是留在阿喀琉斯身边在任时期最长的一位，谢友理解，红牌嘛，特别是他这种无人能出其二的红牌，脾气大点也是和很正常的，他也是反复回想了很久，确认自己一年来做牛做马没出过什么差错才选择在这天给阿喀琉斯提了提“应酬”的事，没错，他真的只是提提而已，他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说服阿喀琉斯下海，但是让他多接触些这方面，纸醉金迷的，不信他最后还把持得住。 “哟，是谁惹了我们Achilles生气？”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刚在助理们的伺候下卸了妆换了衣服的琴子走了进来。 私底下的她和公众面前甜美天真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一进来，就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摇曳生姿地走到阿喀琉斯左手边不远坐下，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好歹是在一张沙发上，对有严重洁癖的阿喀琉斯来说，这是不小的殊荣，在公司里琴子算阿喀琉斯的师姐，除了琴子，公司里的其他艺人以目前的地位，连和阿喀琉斯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琴子和阿喀琉斯并不是同一个经纪人，看到琴子大摇大摆地出现，谢友暗自咋舌，他实在没想到琴子能摆脱狂热的粉丝如此快回到休息室，这个疯女人和阿喀琉斯不一样，圈子里谁人不知琴子“洞房夜夜换新郎”，三教九流，荤素不忌，道上愿意为她出头的多得多，这样的人根本不是谢友能招惹的。 事到如今，他想先放一放，反正不急于一时，没想到没待他开口，阿喀琉斯就说话了。 “谢大经纪人，你知不知道你前面几个经纪人辞职到哪儿去了？” “他们不是出国深造了吗？”谢友想也没想的回答，但是看着阿喀琉斯眼神，他忽然有些惊慌。 阿喀琉斯冷冽一笑，像是白茫茫天地间盛放的血梅，美得惊心动魄，又触目心惊。 “那就让你也出国深造吧。” 阿喀琉斯不必担心琴子做的是否令他满意，这个女人虽然肮脏又低贱，但好在省心方便，交给她做的事还从来没有搞砸过，阿喀琉斯喜欢这样的狗，派的上用场又忠心耿耿，所以他允许这样一条母狗呆在他身边。 虽然在军营里处理一具尸体麻烦了些，但阿喀琉斯相信琴子能做好，来了这么几天的时间，阿喀琉斯相信琴子已经差不多睡遍高层了，就算被哪个监控看见，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一个娱乐圈的经纪人而已，军部还没有精力花费在他身上。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接受到一条新短信。 阿喀琉斯的表情在看到发件人的刹那变得有些古怪，他打开短信，在看到内容的瞬间脸色大变。 “目标已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前听说大灰狼被抓的消息，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船咱们就不开了，等风声过了再说，阿弥陀佛 　　☆、第105章 交锋 祁玖想知道秘密会议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等第二天从贾兴水那里套得什么，凌晨3点的时候防城港就响起了敌袭警报。 祁玖被尖锐震耳的警报声惊醒后立马就从床上翻了起来，紧急广播的声音严肃地让所有人立刻回归岗位，冷静地拿上手枪，祁玖把自己带来这里后一直放着落灰的装甲车开了出来。 庞然大物一直开到了装备处楼下的停车场，祁玖在别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地占据了三个停车位，然后从骚包的红色装甲车上走了下来。 到了装备处办公室，祁玖看见贾兴水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大厅中央，身上还穿着印着树袋熊的睡衣睡裤，配上他那圆滚滚的体型和呆滞的表情，祁玖都懒得开口骂他了。 除了贾兴水，大厅里还有二十几个同样从被窝里刚刚赶来的助理，他们已经换上了防弹工作服，俱惴惴不安地围在一起低声说话。 贾兴水先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看见祁玖进来，立刻激动地朝祁玖走来。 祁玖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 贾兴水被她提醒，连忙跟着进了准备间。 准备间里四面墙边都立着半圆柱型的装备调整舱，祁玖迈进最近的一个，一面乳白色的舱面将她遮了起来。 数十秒后祁玖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战斗工作服，贾兴水也穿戴整齐地从装备调整舱里走了出来，只是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 妈的谁说的战火不会烧到防城港的？！ 他想躲去他大哥那，可贾宁早在警报响起的那时候就派人警告了他不要擅离职守，他现在站在这装备处里，不知道前方战况到底如何，只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 祁玖回到大厅里，转头就看到浑浑噩噩跟在她身后的贾兴水。 祁玖皱着眉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清醒点！把你装着Windows98的大脑给启动起来，不然别等敌军打到这儿来，我现在就把你溺死在洗手池里。” 后面赶到的助理们刚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心惊胆颤的话语，身子一抖，默默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进装备间去。 贾兴水被打了一巴掌，担忧恐惧立刻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愤怒地跳起来说：“你竟然敢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我爸都没打过我！！” “还想再来一下？”祁玖冷冷看他一眼。 贾兴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陡然软了下来，只是嘴里还在嘟囔“你竟然敢打我……” 祁玖没时间再跟他做心理工作，沉声道：“把我的权限提升到部长等级。” 贾兴水这次没说什么，不情不愿地拿手机把祁玖在工作系统内的权限临时提升到了部长。 这下发给贾兴水的消息祁玖也能看到了。 越南陆军在凌晨发动突然袭击，现在正穿过芒街向防城港而来，大概半小时后就会和防城港军力兵戎相见。 此刻半个防城港的军力正在向两城交接处集结，窗外装甲车和坦克开过的低鸣络绎不绝，不时夜空里掠过战机，只留下凌厉尖锐的破空之音。 祁玖看向刚才陆陆续续赶到的助理们，默数了一遍人数确认无误后沉声道：“所有人带上工具箱上运兵车。” 临时防线已经搭好，装备处成员的工作只是守在后方修护机械而已，除非防线崩溃，否则只要不作死还是没什么机会死的。 在场的几乎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之前和贾兴水一样的想法，认为战火不会烧到防城港，现在看着强作镇定，动作却还是隐约有些僵硬。 祁玖告诉贾兴水他的工作就是看着有没有偷懒的助理，确保所有人都分配到工作，避免延误战事，大致把处长的工作交代一番后，祁玖驱车又往指挥大楼赶去。 凭着陆照奚给的权限，祁玖一路长驱直入来到指挥大厅。 数张巨大的数字光幕悬在半空，上面显示的是最新战况，代表我军的蓝点正不断移动排列。光幕前一名矮胖男人正面红耳赤地在和陆照奚争吵，旁边还有站位明显的十几人，他们身后是一个凹台，众多操作人员在操作台上紧张工作。 祁玖一进来就被众人发现了，站在矮胖男人旁的人板着脸瞪向祁玖，不客气地说：“你是谁？谁给你权利进来的！” 陆照奚也看见了祁玖，一听此言脸色就冷了下来。 “刘处长，她是装备处副处长祁玖，代表装备处来参加议事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原来陆师长你这里副级也可以代表正级了！”先前为首与陆照奚争吵的矮胖男盯着陆照奚说。 祁玖本来心里已经想到了说法，但她突然感到一阵厌烦，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弱到了要用口才和人绕圈子的地步？ 突然，从站位上显示出第三阵营的领头人笑了一声：“徐政委，怪我没有解释，装备处处长的位置现在是我弟弟坐着的，我弟弟的能力……你知道的，让她代表装备处来参加议事也免得误事。” 徐政委看了眼说话的年轻人，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反驳。 他们说完话，祁玖也走到了面前，看着她毫不犹豫站进陆照奚的圈子，徐政委的鼻子又歪了些。 祁玖打量着他们，从脑海里翻出资料和他们一一对应。 带头和陆照奚对立的是师政委徐文，最先向祁玖不客气问话的是政治处处长刘仁军，而站出来为祁玖说话的是贾兴水的大哥，参谋长贾宁，他占据的阵营隐隐是三个阵营中人数最多的一个。 “既然人都齐了，我就再重申一遍，你想把全部兵力调往港街防线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徐政委怒声说。 “我们并不是要动全部兵力，只是把七成调往港街。”副师长贺伦谦开口。 “你调走七成如果美印联军这时候打上来了呢？你指望那三成守下防城港？！”徐政委说。 “美印联军还没打上来，但是越南已经打上来了。”陆照奚说。 “越南那小米加步枪有什么怕的？！他们撑死才有多少人？用得着调七成兵力？”徐政委往前站了一步，激动地挥着手：“你调走七成兵力，防城港港口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如果这时美印联军打来，就是死路一条！” 陆照奚也有了些火起，他沉声说：“防城港港口有海岸防卫队和海军，再加上我会留下炮舰部队，就是为了防备这个可能，越南兵力贫瘠，科技落后，就算想来分一杯羹也不会傻到站出来打头阵，其中绝不会这么简单。防城港港口留下的兵力足够在美印联军的总攻击下防卫四十分钟，而台湾军区的增援赶来只需三十分钟，抽走兵力的回防也只需十分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说的那么轻松那么还调什么兵力？要是有个万一你再从防城港港口调不就行了？！反正我绝对不同意调兵的！” 无法沟通。 他们习惯了陆照奚不争的模样，却忘了他不是不争，只是不屑争，他除了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以外，还是一整个师的首长。陆照奚神色一冷，沉沉黑眸冷锐地看向徐政委：“看来你误会了，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祁玖看徐政委的脸色，活像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发作一样。 “好！好！好！我就等着看你到时美印联军打上来你要怎么办！！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会如实禀报给上层的！”徐政委勃然大怒地冲走了，刘处长向陆照奚贺伦谦点了点下巴，后脚也离开了。 其他来打听消息的人也识趣地陆续离去，剩下的就是被陆照奚点到的祁玖和贺伦谦。 陆照奚大致讲了讲现在已有的情报：“凌晨两点二十，越南数架轰炸机空袭了中越边界，随后越陆军侵入边界城市芒街，现在芒街已与我们失去联系。半小时前雷达捕捉到的位置显示他们正向防城港而来，大约有一个师的人数。” 祁玖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看着他顿了顿，缓慢地说道：“芒街失陷后二十五分钟我们才收到求救信号，我怀疑军队里有内奸。” 祁玖从指挥大厅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想刚刚陆照奚说的话，走过走廊洗手间的时候突然被一双手蒙住嘴扯了进去。 抓住祁玖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出绑匪的经典台词，一把手指粗的小刀就横在了他颈前： “我以为你会安静让我过去。”祁玖淡淡地开口。 “……你怎么发现的？”绑匪的声音就像丝绸一样润泽清凉，带着一股微微的凉意，就在几个小时前，祁玖刚听过这个声音。 祁玖握着小刀，一个转身调转了两人的立场，她一脚踢在对方的委中穴上，后者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我不喜欢一个贱民这样对我说话，阿喀琉斯。”祁玖的下巴带着冷傲的弧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金色的头顶。 　　☆、第106章 险胜（补） 两个日后左右了世界存亡的大人物就这么在卫生间隔间里接上了头。 “所以说，率先苏醒的帝国人暗中建立了一个组织，以此寻找流落在外的同胞，因为你在新日月计划Z里本来身份就是艺者，所以他们干脆就派你出面接线？” 祁玖觉得当初安排新日月计划Z名额的人一定是脑子被虫蛀了，有分给艺者的名额还不如安排给技术工或研究者，竟然浪费在供人取乐的艺者身上，和平年代就算了，你给忙着复兴社会的人安排艺者这合适吗？举个新人类社会的例子来说，就和给正面临高考的孩子一箱游戏一样，你们是有仇吧？ 艺者是贱民里地位最高的一种，他们由孢子繁育中心统一培育，从开始培育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艺者的身份，也许他们脑子不太好用，但容姿必定要过人，他们的外貌都是通过基因调控精心搭配，每一个都是花容月貌，而阿喀琉斯显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分配给科技局也是这个原因，古往今来，科技局用得哪一样不是最顶级的？ “我们已经找到了大部分的同胞，他们现在都隐藏在新人类社会里，但还有一部分下落不明，除了我，你还见过其他帝国人吗？” “只去过罗莫雨林里的一个帝国遗迹，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了。”祁玖隐瞒下了芯片的存在，现在还不是透露芯片存在的时机。“现在带领你们的是谁？” “是越怜大人。”阿喀琉斯低下头来。 这个名字真是鼎鼎有名，帝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除了卓越过人的军事能力，在弑亲这方面来说，名气比祁玖还大。 一个强大的疯女人。 祁玖对她就这个印象，如果说欧以修在某些人眼里真的是神，那毫无疑问越怜就是他最忠实的信徒，祁玖弑亲还是被逼到绝路，而越怜则只是因为父亲在餐桌上质疑了欧以修一句话，一场家庭聚会就变成血宴。 干出这事的时候，她比祁玖还小，刚刚十一岁，那天是她的生日聚会。 后来关于欧以修的流言就多了一条，这欧以修不仅喜欢收集天才，还更喜欢收集弑亲的天才，估计是小时候受了什么虐待，有心理阴影。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科技局，祁玖也听人说过，不过自一名议论者被当众剪了舌头后，关于欧以修的一切议论就在帝国明面上绝迹了，不知不觉就连这个名字都成了禁忌。 剪人舌头的当然是越怜，据说欧以修也在场，是笑着看她剪的。 祁玖不是一个谦虚的人，但她必须得承认，和这两个人比起来，她真是一个正常人。 “那么你是来接引我的？”祁玖问。 “越怜大人说，现在还不是集结的时刻，只要按照往常的步调隐藏在新人类社会中就好。这是我们的通讯频道，通过它可以联系上组织。” 阿喀琉斯将一张纸条拿给祁玖。 祁玖收起纸条，抬手打开隔间门：“完了？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越怜大人还有个任务交给您，希望您能为帝国的复兴出力。” 祁玖退回来，又把门关上：“你的脑容量不够你一次把话说完？” 阿喀琉斯俊美非凡的脸上有瞬间出现被羞辱的恼怒神色，他立刻低下头来，做出恭敬谦卑的模样。 “万分抱歉。” “长话短说，我很忙。” “根据我们的调查，有所地下研究室从某个遗迹里取得了帝国的部分生物研究资料，虽然只是残本，但也够他们制造出几个基因嫁接的失败品了。研究室里有我们的人，您只要和他接上头，拿回帝国的研究资料就可以了，全程小心行事就不会有危险。” “术业有专攻，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祁玖皱起眉头：“我没那个体力去做卧底。” “抱歉，祁玖大人，我担负着接引人的任务，必须时常出现在公众眼前。” “看来你在新人类社会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啊。”祁玖看着阿喀琉斯脸上“我很羞愧”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说。 阿喀琉斯愣了愣，抬眼看向祁玖。 一个应该身心都忠于贵族的贱民，竟然有了不甘、怨恨等情绪，这是个别情况还是普遍情况？ 如果是个别情况，只能说阿喀琉斯天赋异禀，如果说是普遍情况…… 呵呵，有意思。 祁玖和阿喀琉斯分道扬镳后没多久，派出的防城港军力就在两市交接处开了第一次火，出乎绝大部分人所料，防城港三万兵力对越南一万兵力，首战结果竟然是险胜，只差一些，敌军就能打出豁口，让后续兵力从地面长驱直入。 但是没人敢指责作为指挥官的陆照奚，因为在一万越军的后面，竟然出现了三万美印联合军，因为未知的原因，躲在后方的美印联合军没有被我方雷达侦察到，要不是靠着陆照奚临时从防城港港口调走的驻守兵力和从其他军营借来的部分兵力，此刻防城港地面防线已经沦陷！ 一击不成三国联军立刻撤退，被防城港其他军营赶来的兵力一直追着打回越南，芒街也顺利收复，一时间，从首都发来的祝贺络绎不绝，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刚来不久的师长，说不定又快升官了。 此刻指挥大厅里除了操作人员只有贺伦谦、贾宁、陆照奚三人，贺伦谦一边模仿陆照奚的口吻回复首都来的贺言，一边忍不住暗中观察着正在进行收尾指挥的陆照奚，虽然一开始贺伦谦相信了陆照奚的判断，站在了他这方，但真正听到战报的那一刻贺伦谦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寒意，到底要多么强大才能单凭着蛛丝马迹就能推演出真实的战局？ 他生不起丝毫的嫉妒和不平，如果两个人相差不远那么或许他会生出别的心思，但如果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海和天一样的差距，那么他就只剩下崇敬仰望和胆怯。 这个男人的可怕，也许别人不懂，贺伦谦却有切身体会。不久前那场调动，陆家二少和古家费了那么多功夫，最后却被他在最后关头一击翻盘，他在调查取证里的隐忍和退避，只是为了等待最善的时机将对方一网打尽，陆二精心策划的戏码，最后却成了他越级上任的垫脚石，而他贺伦谦则只是不小心误入戏码又恰巧站对队的那个一个路人甲。 就算年龄相差无几又怎样，面对陆照奚，贺伦谦根本生不出攀比之心来。 你跟同龄的人比，难道还会跟唐思聪比吗？ “听说徐政委已经羞愧得称病早退了，搞不好过几天就要来个新政委了。”身旁的贾宁笑嘻嘻地说。 “有了前车之鉴，这个新来的也就只能当个明面上的眼线了，给他两个胆也不敢再对着干了。”贺伦谦冷笑道。 “何止，这次以后，政治处那些家伙也不敢再指手画脚了，咱们军营里总算能自己当家了。” 这个话题就有些敏感了，贺伦谦谨慎地没有说话，笑了两声糊弄过去。 关闭低声嗡鸣的机器，祁玖走出研究室，取下护目镜，等在外面全程观看了分解过程的助理们和被幸运选进研究室的两个助理脸色一样凝重。 实验台上的是这次战斗中收缴上来的美印战斗服，就是靠着这种特殊的战斗服，美印联合军才能在雷达的监测下瞒天过海。 陆照奚刚才也站在强化玻璃外观看了分解全程，他对这方面知之甚少，只能从众人的神色上推测一二，从惊奇赞叹到一筹莫展，他们的表现让他失望，好在，一开始他就没寄望这些人能给他满意的答案。 “怎么样，能复制吗？”他看着祁玖说。 “2个主要核心，1个重要核心，剩下13个集成核心都是障眼法，要复制没什么难的，只是……”无视周遭的一群渣队友，祁玖面色平淡地说道。 陆照奚扬眉：“只是什么？” “我记得美国攻打中国的理由是‘妄图将属于全人类的宝贵遗产据为已有’？”不知为何，祁玖突然转到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 “没错，怎么了？”陆照奚看着祁玖漆黑的眼眸，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难道……” “没错。”祁玖点点头：“我在罗莫遗迹里看到过类似的科技，但是我拿不出证据。” 祁玖现在才发现，作为一个幌子，没有比罗莫遗迹更称职的了，谁怀疑？你去调查啊，反正罗莫遗迹已经变成一个巨无霸地坑了，谁怕谁。 “我们可以创造证据。”陆照奚扬起了志在必得的嘴角，一双沉静深邃的眸子褶褶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想必都看出来了，我们的男主角就藏在那个非法研究室里…… 　　☆、第107章 登上鹭岛 三天后，祁玖拿着厚厚一沓图纸来到了师长办公室。 “这是隐身战斗服的设计图，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些改进，节省了一半生产成本，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全员配备。除此以外美印联军的隐身战斗服特点是调节红外辐射，可进行三种环境的变形图案，我在提取数据后重新计算，新增了城市、森林、雨林、沙漠等六种主要环境类型，只要不去极端环境，改进后的隐身战斗服足够应付大部分环境了。” 陆照奚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你的能力足够你去总装备部，甚至中科院？” 祁玖平静地说：“你也知道我不会去的。” 陆照奚没有答话，看着一沓图纸最上面的外出申请：“你要去哪？” “学习进修。”祁玖眼不眨面不红地回答。 “……”陆照奚沉默半晌，对祁玖伸手微笑道：“过来。” 祁玖绕过深褐色坚硬厚重的办公桌，把手放到他手里。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陆照奚抬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温柔抚过祁玖的黑发。 “还好。”手指刚刚碰到刘海，就被祁玖猛地抓住，她抬起眼，定定地直视着陆照奚的双眸：“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能回答我吗？” “想问什么？”陆照奚放下手来，反握住了祁玖的手。 “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我那么好？在罗莫雨林奋不顾身保护我的时候我们连熟人都算不上——希望你不会说你是天生慈悲悯人。” 陆照奚失笑：“我当然不是。” 他把祁玖拉到自己身前，两人之间距离 “祁玖，你相信我吗？”陆照奚抬头望着她，以往总是盛满寂寥月光的沉沉黑眸里此刻却含着柔情，动人心弦，让人难以自拔。 如果是以前，祁玖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是一想到他瞒着自己的重要会议，祁玖迟疑了会。 就像是看出了祁玖的迟疑，陆照奚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笑容里却有些落寞：“我爱你，这就是我唯一的真实。” “爱？”祁玖愣了愣，就像是听到发现火星上有生物一样的表情，惊讶，迷惑…… “对我？”祁玖忽然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她就像刚学会说话一样，呆呆地又重复了次：“你爱我？” 也许是祁玖少有的呆愣样子取悦了陆照奚，他笑了笑，眸光温柔似水：“以后你会懂的，现在你只要相信我爱你这个事实就好了。” 祁玖想了想：“你爱我，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陆照奚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我爱你，是我能为你做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 “不要钱，不要研究成果，什么都不要？”祁玖追问。 陆照奚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能爱我吗？” 祁玖愣了愣，陆照奚像是早已猜到她的反应一般淡淡一笑：“所以我什么都不要。” 拿着外出批准离开了军营，祁玖还在想陆照奚的话。 爱，一个离她多么遥远的词语，曾经有很多人说过爱她，但最终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 就相信这一次有何妨？她没有来得及相信外公，却还来得及相信陆照奚。 鹭岛，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海岛，附近海域暗礁遍布，没有特殊情况不管是渔人还是海警都不愿轻易靠近这片海。 他大爷的，如果不是被盗的研究资料里有她的一份，她才懒得大老远跑来伪装一个仪器调整师。 祁玖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走近码头旁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根据船身的暗号，这应该就是鹭岛研究室派来接应她的船。 “是去鹭岛的船？”祁玖面无表情的开口，高级技术人员，即使傲慢些也无可是非。 “你就是新来的仪器调整师？”带着蓑帽的老头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祁玖一眼，一句话里打了三四个哈欠。 老头朝里面扬头，示意祁玖上船。 二十分钟后，祁玖总算有惊无险地踏上了鹭岛的土地。 “嘿，小姑娘，老头的船快吧？不是我吹，这片海域能开这么快的就只有老头我一人！”在海面上横冲直撞一路飞驰下来的老头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精神抖擞地大声道。 “……滚！”祁玖干呕一声，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鹭岛码头。 头晕眼花地走了几步，祁玖才总算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虽说是违法的研究设施，但表面上来看只是一个偏僻的精神病院，整座岛只有医院和研究室两个设施，名为左院的精神病院和右院的研究所分别坐落在鹭岛的两个方向，祁玖去报道只用去东面的研究所就行了。 正好没人同行，祁玖可以没有顾虑的每走二十分钟就坐下来休息一会，虽然她一直保持的是普通人散步的速度，但当研究所建筑映入眼帘时祁玖还是微微有些喘气。 一栋七楼高的灰白色的建筑在层层树叶掩映下伫立在地平线上，在灰白色的建筑外，一道比建筑物还要高大许多的电栅栏将研究所整个围了起来。 站在原地等呼吸恢复原状，祁玖慢慢向研究所走去。 不远的距离，祁玖用了十分钟才悠悠走到研究所前，研究所外围用的黑色电栅栏比普通粗细要大上一号，细看才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刺，别说翻越，就是靠近被擦一下也得被拉掉一块肉，光是站在前面，祁玖就好像闻到了一股铁腥味。 按下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祁玖在栅栏上的对讲机上按下了呼叫。 过了一会，才有人接起应答：“喂？” “我是今天新来的仪器调整师，矢柯。” 里面的人大概在确认祁玖的长相和资料上的是否相符，因为祁玖听到了鼠标点击的声音，过了一会，对讲机里才重新传出声音：“进来吧。” 祁玖进入建筑后，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坐在前台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友善地上下打量了祁玖几眼，将一叠衣物递出，最上面的就是祁玖的工作牌，用蓝色的绳子串着。 “你在国外呆的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现在可不太平。” 祁玖知道她一定是看了她的资料，越怜那方给她伪造的身份是德国海归，名字也是她本来的名字。 “国外也不太平。”祁玖言简意赅地说。 拿着制服和工作牌来到设备处，里面只有一个身穿工作服的眼镜男，看见祁玖也只是阴气沉沉地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祁玖看见他胸前吊牌上的姓名是方迁。 装备处里就有更衣室，不过不分男女，祁玖换好衣服出来后眼镜男方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镜片下藏着不明意义的阴鹫：“你来之前他们应该和你说过这里的情况了，虽然我们只用负责右院的设备维护，但你也别以为会很轻松，要说为什么，因为整个设备处只有我们两人，在你来之前，都是我一人管理右院的设备，一天能有四小时休息时间就算好的情况。” 他用渗人的目光毫不避违地大肆打量着祁玖，自嘲一样冷笑一声：“明明有大好前程，却来到这里，你也是个可怜人。”像是突然才想到一样，方迁的目光里闪着看好戏一样幸灾乐祸的光：“对了，鹭岛的通讯网络是特制的，进入了鹭岛的信号覆盖后就只能进行岛内通讯，要想联系外界必须去管理处申请。” 　　☆、第108章 羞涩（笑） 祁玖可以将一堆散落的零件在看到的瞬间脑内还原出原本的模样，但是她从来猜不透人心。 比如现在，祁玖就是一身赤条条地坐在笼子里思考人性险恶，身边还有一只想要吃她却有心无力的人妖。 她觉得像自己这样真善美的人果然在如今的世道活不下去。 “你难道什么都不想问吗？”站在玻璃墙外好整以暇的女人有些纠结地看着祁玖。 玻璃墙外的女人眼角妩媚，红唇烈焰，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到了第三颗，目测最少D杯的胸前，一头棕色的大波浪长发束在脑后，对男人来说，这是一个标准的人间尤物。 事情发展得太突然，祁玖回忆了一遍又一遍，都觉得自己是输在敌人太愚蠢的份上。 换言之，是她想太多，预想的可能会出现的计策敌人一个都没用上，敌人就那么简单粗暴地用麻袋套住她敲晕了带走。 输的可耻。 她堂堂一国的首席军火专家，敌人竟然都不屑想点策略，就这么敷衍了事的用一棒子把她给解决了？！ 祁玖从来没有想过，如今这个时代还会有人采取这种方法对付敌人，虽然她身体孱弱在帝国科技局不算秘密，但如果她当时恰巧躲过那一麻袋了呢？如果当时她脑袋硬上一点，扛过那一棒子了呢？！她身上随时带着武器，只要躲过那一下，难道麻袋和棒子还能打得过手枪和炸弹？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她被脱得精光丢进笼子里就是结果。 从某些方面来说，祁玖宁愿自己死了算了，此刻她正被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羞耻感笼罩着。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打晕了你吗？”闻芙再一次问道，她眼中的祁玖正面无表情无比淡定地坐在地上，连眼尾都不撇她一下。 难道祁玖要告诉她她不说话是因为太羞耻了吗？Shit。 “难道不是你派的人？”祁玖给她个面子，拿余光睨了她一眼。 “呃，的确是我。”闻芙噎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我也是被指使的。” 作为预谋犯来说，对方有些胆怯的心理有些奇怪，祁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上下打量了闻芙一眼。 “我还以为是取回机密的计划暴露了。” “新人类？”闻芙闻言一愣，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不，不不，我和你一样都是帝国人，都是高贵的月族，不过我是三等，你是一等。” “你背叛了帝国？”祁玖说出这句话后看到闻芙脸上恐惧的神情，旋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 “我不可能背叛帝国！”闻芙压抑地尖叫道，仿佛祁玖说了什么大恶不赦的话一样。 看来她的确是受人指示，而从她的表现看来，孢子繁育中心种下的暗示在她心中还有很强影响，对于对帝国大贵族下手这件事，她自身也抱有恐惧。 能够让她越过这层近乎本能的恐惧，指使者只能是比祁玖还要高的存在。 比如……此刻代表着帝国的越怜。 “是越怜的指示？” 果然闻芙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是希望获得我的体谅？”祁玖感到可笑，而沐浴在祁玖目光下的闻芙也红了红脸，但是那张脸的缘故，就连羞耻的时候也露出一股媚态。 “我不能放了你，但是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好吧。”祁玖非常自在的换了个坐姿，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首先，这是整个组织的决定还是越怜私自的命令？” “好像……应该……可能是越怜大人本人的决定。” “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 “我的衣服为什么消失了？” 闻芙羞涩的一笑，一点没有感到羞耻的模样：“以防你藏着武器，干脆全部拿走了。” 哦，因为认不出来，所以干脆给我剥光了。 “你们经费紧张吗？”祁玖转头看了旁边虚弱的人妖一眼：“还是你怕我孤独给我找了个伴？” “这就是新人类研究所盗用我们的残本创造出的失败品之一。越怜大人让我把你喂狗，可是鹭岛上没有狗，这已经是这个岛上和狗血缘最近的生物了。” 闻芙又羞涩一笑。 祁玖很有种往这个羞涩熟女脸上糊翔的冲动。 “帝国的研究残本不是假的？” “当然不是，它的确被藏在右院的某个地方，我拿到后就会带着它离开这个岛。” “研究所的人都知情吗？” “当然不，他们没有那个资格。” 祁玖看了眼人妖：“没和研究所串通能弄出他们的实验品来？” “哦，它啊。”闻芙也看了过去，眼神落到人妖遍布全身发脓的创口上时露出恶心的表情：“它对研究所已经没用了，我在床上和老院长提了提他就送给我了。哦，顺便一提这个隔离室也是我单独使用的，除了我没人能进来。” 祁玖有种听到了什么脏东西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给我拿套衣服，然后去取残本之前先来通知我一下。” “为什么？” “让我死前了却一桩心事不行？” “原来是这样。”闻芙认真地接受了这个答案，还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绑架我的方法，你和越怜商量过吗？” “越怜大人说交给我去办，用麻袋和棒子是我以前看电视学来的，果然有效。”闻芙非常自豪地说。 真好奇越怜知道这女人今天所做一切时的表情，祁玖非常想看到那一刻，那种发现自己是被猪队友拖死的表情，祁玖觉得一定会让自己很愉悦。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上新日月计划Z的名额表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力啦，当初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整个计划组的人几乎都睡过了。”羞涩的笑。 果然如此。 祁玖在心中给越怜上了柱香。 　　☆、第109章 生死危机 现在祁玖已经穿上闻芙拿来的一套衣服，正在笼子里老神在在地用餐后甜点。 逃跑？这种势在必得的事不用急，有着闻芙那样的猪对手，她就是想失败也难。 在充满愧疚的一番长谈后，闻芙也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祁玖和人妖在笼子里划地而居。 祁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时就没有恐惧，要说为什么，他太虚弱了，随时像要挂掉一样，他能突然回光返照把祁玖弄死的几率也许还没有祁玖吃晚饭被噎死的几率高。 在与闻芙单方面的长谈中，祁玖除了被强迫着倾听了老院长的性癖和她今天穿的内裤颜色以外，这个人妖的来历也没落下。 祁玖抬眼向他看去。 除了保留有人的大概形体，耸拉的蓝黑色竖耳，遍布四肢的青黑色鳞片，藏有血垢的向下弯曲锋利的手指甲，脏成一缕一缕的大尾巴，祁玖一眼就在他身上看到了三种生物不同的特征。 也许祁玖应该称呼他为人兽？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祁玖也挺佩服鹭岛的非法研究者们，只凭着一本看不懂语言的帝国残本，靠着里面几张图片胡乱模仿竟然也能在基因工程学上取得如此成就，就算是在帝国科技局的研究者面前，也可以挺起胸膛了。 “嗯，这就是你的晚饭啊。” 祁玖拿起盆中的死鸡晃了晃，人兽依然缩在原地，连眼皮都没睁一下，要不是他的鼻翼极小幅度的翕动了一下，祁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刀伤、烧伤、电击后的焦痕、已经开始腐烂的创口，粗暴地撕扯掉电极贴片后残留下的遍布全身的新鲜针孔，还有那毫无血色，死人一样的脸色，这是一个走在黄泉路上的身体。 祁玖从死鸡身上拔了根常常的尾羽下来，用羽毛顶端飞快在对方鼻子上划了一下。 赤身*的男人眼皮瞬间睁开，用丝毫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兽）的凶猛眼神将祁玖盯住。 那是一双澄净透澈的琥珀色眼眸，没有任何死亡的阴影，直直地看着祁玖，男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呜声，身体想要试着站起来，却在下一刻就跌回了原地。 被他压住的伤口经过再一次无情挤压后，地面上又多了一片血迹，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闷哼都没有一声。 祁玖把尾羽调了个方向，拿较硬的根部去拨了拨她在意的地方：“哼……这耳朵，尾巴，都是拼接的犬科的基因吧，四肢上的鳞片应该是蛇亚目的基因显性的缘故，咦，蛇类的基因既然在这里起了显性作用，那会不会……” 祁玖伸向男人□的魔爪中途被理智阻止，嗯，还是算了吧，谁都知道柔软的下腹是大部分生物的重要保护部位，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她还不想以身体验一个将死之兽最后一口的力度。 “喂，你作为人的部分还存在吗？” 毫无预兆的突然收回了逗弄的羽毛，祁玖看着已经和人类眼瞳相去甚远的琥珀色瞳孔，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喃道。 闻芙说，这项基因工程研究启动后他们的实验体就一直是通过非法途径得来的大活人，十年来，总共有数万人被强行实行了基因嫁接，但这数万人里，仅仅只有六十三个人从身体的严重排斥反应中活了下来，而六十三人中，又只有十四人逐渐显现出了嫁接基因。 这十四人中，最长的活了六年，最短的才一个周。 据闻芙所说，右院还有两个这样的生物，但和他同一批的活得最久的那个也已经死去两年了。 他就是十四人中活得最久的那个。 刀伤、焦痕、伤口里腐烂的烂肉、大量失血的身体，早该走向死亡的身体为什么还能存在于这里？ 祁玖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想活下去。 她想活下去。 …… “很抱歉，虽然前额叶手术成功进行了，但恐怕手术者的意识很快就会因为潜显意识的同步而崩溃。也就是……我们说的白痴。” “别开玩笑了！我们养了这孩子十几年，你竟然说没希望恢复术前状态？你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孩子身上花了多少精力？！你做的手术你一句治不好就可以完了？！” “夫人，我们事前都是签了协议的，就算您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请冷静点。” “……别闹了，成何体统！我们好歹还是六等贵族，你这么急急忙忙让矢柯出院让别人怎么看！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三个月后她还是没有好转，就让她出院，到时候给她请个贱民看顾着，好吃好喝供一辈子，花不了多少的，你放心吧。” …… 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傲慢又高高在上的肆意决定弱者的人生。 “两个命不久矣的失败品，真巧。”祁玖勾起的嘴角中露出一抹苦涩。 突然没了兴趣，祁玖把盆子里的死鸡扔到男人面前，自己又坐回了墙角。 这次被设计也让祁玖认识到一个现实，那就是她太相信孢子繁育中心的暗示了，闻芙以被动的姿态向大贵族动手，阿喀琉斯心中充满不被允许的野心和*，越怜连罪名都懒得罗列，直接下令要置她于死地——经过六百万年的长眠，暗示的力量在减弱，越是精神坚定的人，越能反抗这种已经衰弱的暗示，除非帝国宣传机构能重新建立，否则这种强加的暗示只会越来越弱。 越怜……她想杀她的理由很多，但她敢向她下手的原因只有一个——欧以修此时还没有出现，而越怜在她刚刚和组织取得联系的时候就急着动手，只可能是——欧以修马上就要回来了。 欧以修还未出现，但他即将归来，越怜急着在欧以修回来之前把她杀死，先斩后奏，理由之后再慢慢想好了。 但是越怜那么精明的人，她挑选的合作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难道一点不清楚吗？ 越怜，在一个四等贵族家庭中长大，八岁入读帝*事院后成为该院历年来最出色的学生；十一岁犯下震惊全国的弑亲罪和谋害贵族罪，双重死罪却由欧以修出面最后不了了之；十四岁时第一次参加了帝国东征，担任了第7装甲营营长，以迅速的机动攻势俘虏大批敌军与物资，使所在营获得“幽灵营”的称呼；二十一岁，已经在帝国建下了“越怜神话”。 这样的人，会不经过任何调查就选择了闻芙来对她下手吗？ 祁玖烦躁地站起身来回踱步。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坚持选择了不堪大任的闻芙？ 只要祁玖在这场袭击中活了下来，两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既然出手了，她不可能放祁玖活着回去，到底是什么，越怜的底气到底在哪里，让她认为祁玖不可能从这场袭击中活下来？ 帝国残本……右院……基因工程……闻芙……鹭岛……岛…… 一道电光从祁玖脑中划过，祁玖身体一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不管是帝国残本还是祁玖，越怜都没有期待过闻芙达成任务，因为一开始她瞄准的就是整个鹭岛！只要毁灭整个鹭岛，不管是帝国残本还是祁玖，都会随之消失！ 距离鹭岛毁灭，还有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投票结果，男主是成年寡言忠犬哈，虽然说陆照奚以一票之差落选，但他和祁玖本来就不合适，陆饭们节哀顺变，阿门。 　　☆、第110章 逃离 红纱飞扬的大床上，两具*交缠在一起，暧昧的喘息声和娇吟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停息下来，从大床上赤脚走下一名身姿修长曼妙的年轻女性，酒红色的波浪长发恰巧遮住胸前两朵花蕾，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充满弹性，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还露着淡淡媚态。 直到她走下床，房角阴影里才走出一个低头敛眉的侍从来。 “鹭岛的事怎么样了？”越怜端起侍从托盘上的粉色香槟，浅酌一口。 “报告议长，闻芙已经传回消息，矢柯登岛后被她制伏，现在正封闭在地下隔离室中，她好像误会了您的意思，把她和一个有犬科血统的濒死异形关在了一起。” 越怜笑了两声，笑声冷得冰彻入骨：“矢柯啊矢柯，如你所愿，这可是我送你的盛大葬礼。” 晶莹剔透的酒杯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指腹略带一层薄茧的手指用力到青白无血色，就好像是她心中漫出的憎恨一样，临界点上一声清脆声响，玻璃杯生生捏碎在她手中。 “议长息怒。” 侍从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床上不明所以的男性也提心吊胆地裸身跪了下来。 侍从低着头，心惊肉跳地看着一滴滴鲜血滴落在眼前的地板上。 “告诉他们，动手吧。” 越怜的眼里闪过浓浓杀意，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碎片。 “是。”侍从静静告退。 “等等。”她忽然出声：“把他关进裁判所。” “怜儿！？”床下跪着的男性大惊失色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怜。 越怜拾起地上的衣物慢慢穿上，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他，只是从声音里就能判断出十足的憎恶：“……就凭你，也敢有张像他的脸？” 暗无天日的裁判所很快多了一位满脸血条的成年男性，不足两日，裁判所地下的化尸池就又多了一具伤痕累累，辨认不出面目的男尸。 由珊瑚虫遗骸堆积而成的鹭岛，此刻海面下正有几条头尾都长着一排发光器的粉色灯笼鱼在啄咬着一枚发出幽幽红光的圆点。 同样的景象，在鹭岛东面、西面的海面下皆在发生着。 咔。红光忽然连续闪烁了两次。 警惕的鱼群还未来得及退走，就在爆炸的冲击中化作血雾。 轰轰，轰轰，伴随着像要毁天灭地的巨响，整个鹭岛都开始摇晃起来。 闻芙在尖锐的报警声中迷迷糊糊地披起外衣冲了出去。 “发生什么了？！” 走廊上警报的红灯闪烁，闻芙随手拉住一个人就问。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鹭岛正在沉没！”对方惊恐地说完这句，就甩掉闻芙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这个消息带给闻芙的震撼远超于晴天霹雳，闻芙呆在原地，脑中轰轰作响。 鹭岛沉没了？鹭岛怎么会沉没？鹭岛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怎么会没有任何预兆说沉就沉？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踹开了左院老不死的房门。 大腹便便的老头回头的那霎就掏出了枪，等看见是闻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满是冷汗的光溜溜的脑门。 “你来的正好，快，和我一起上船离开这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倒了八辈子大霉，我们先走，离开再说！”老头背起一背包的毕生积累，拉起还处于呆滞中的闻芙就走。 大地倾斜，无数的人尖叫着滚落深海。 一艘艘快艇在岸上人绝望的哭喊声中开走，曾静静屹立了一千年的鹭岛，此刻露出海面的面积不足一千平米。 “还好……还好挤上了！”一艘快艇上，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心有余悸地擦着冷汗。 忽然，他感觉眉心一凉。 男人就这么维持着擦汗的动作倒下了，他在人世里听到最后的声音，就是连续不断伴随着尖叫的枪声。 当两艘海监船到达原鹭岛所在的海域时，只剩一片寂静地，被鲜血染红的海面。 从异变突生，到全岛无一人生还，仅仅只有二十七分钟，这就是震惊中外的鹭岛惨案！ 搜救队在空中徘徊一天，最终无果而归，在距鹭岛海域数十海里外的一座小岛上，一艘朴实无华的民用袖珍潜艇却被海浪冲上海滩。 过了一会，迷你潜艇的舱门被推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性从中匍匐着爬了出来。 “哈……哈……” 黑发被汗水紧贴在脸颊边，祁玖心跳如鼓，用上最后吃奶的力气爬出潜艇，翻身倒在海滩上，急促地呼吸着带着腥气的海风，头顶八月底的烈日算不上友好，但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的祁玖此刻只觉得一切亲切无比。 要是再迟上一分钟，若干年后，她的死因说不定就会登上名人轶事——帝国杰出的武器专家，死于袖珍潜艇超载引起的氧气短缺。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宁愿烂在海里也不要别人知道她可笑的死因。 祁玖抬起疲惫无力的右手，挡在眼睛上方，阳光从指缝中漏出，她的神情晦暗不明。 …… “矢柯，你是武器家，你的武器不是*。”在和欧以修的一次对练中，祁玖再一次被他扼住了咽喉按到地上：“想要活下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丢了你的武器。” …… 八个小时前。 鹭岛震荡，祁玖断定越怜已经开始行动，没有时间再留给她继续滞留，祁玖取出贴在头皮上的纸片式新型定向能量贴，贴在防护最薄弱的观察玻璃上，引爆。 虽然在设计的时候祁玖已经设法减轻了冲击波，但玻璃炸毁时的碎片还是不可避免让祁玖受了轻伤。 此时鹭岛大难，谁也没工夫去在意一个隔离室的毁坏警报，祁玖顺利逃出，在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去登船的时候，她却挟持了副院长得知了地下暗河的位置。 使用地下暗河停放的一人用袖珍潜艇，祁玖顺着暗河向深海飘去。 八小时后，在氧气即将告罄的绝境下，她终于被冲上海岸。 命倒是捡回来了，但是，这是哪儿？ 祁玖撑起身来，望着这茫茫海天，和身后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 以及她一时心血来潮带走，却在路上和她抢氧气差点让她窒息而死，现在从袖珍潜艇舱口露出的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朵。 回去的路途还路漫漫其修远。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更新你们就掉收藏是闹怎样！闹怎样！你们太傲娇了！ 　　☆、第111章 祁滨逊求生记 祁玖尝试着想把狼男拖出潜艇，奈何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对精疲力尽的她来说太过艰难，她拖了两下没拖动，怒从心起，暴躁的祁女士甩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我！艹！” 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手掌乍然传来的剧痛让祁玖恨不得跳上两跳，对方却若无其事地抖了抖睫毛，睁开一双略带茫然的琥珀色眼眸。 狼男被祁玖打到的脸颊，浮起一层细密的鳞片，正是祁玖一巴掌打上石头的罪魁祸首。 祁玖吃了个暗亏没处发泄，只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出去，今天我就做好事让你回归大自然了。” 祁玖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会一时兴起把这个垂死的狼男塞进潜艇，目前她还看不出此举有什么益处，坏处倒是早就体现出来了——在海里的时候，她就差点因多塞了个动物而窒息死。 “出去。”她回忆着电视上训狗的方法，语气严肃，吐词清晰，加重了语气再次说道。 这么做的时候她没忘握着她的立身之本，她的枪就藏在衣袖下，此刻枪口正对着狼男。 虽然这个人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出来的，但他要是有吃人肉的想法，祁玖不介意崩他一脸枪子。 在狭窄的潜艇里时对方表现得很配合，虽然很大原因是身体虚弱——除了最后氧气快要用完时和祁玖抢氧气被不客气地电晕了外。 实际上祁玖的所作所为有些多余，狼男清醒后目光就没放在祁玖身上，他的眼睛瞪大了转来转去，看天看海看雨林，全神贯注得连余光都分不出给祁玖一个。 你大爷的。 祁玖只有把拿急救箱的念头往后放了放，反正身上也只是些擦伤，一时不处理也没有大碍。 她远远坐在一旁，一边回复体力一边观察着狼男。 没过多久，狼男就试着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摇摇晃晃，但总算没倒，他像正常的人类一样直立行走，只是腿上的伤让他走路一瘸一瘸。 看来出了隔离室他倒是精神了许多。 祁玖等他走远了一些，火速冲回潜艇里，碰一声关上舱门。 往外看了一眼确认狼人没理她，祁玖拖出急救箱，把大大小小的伤口给消毒包扎后，又整理起舱内的装备。 浮力调节装置、潜水仪表、面镜、呼吸管和脚蹼…… 你婶婶的！ 就没一件现在能派上用场的！ 祁玖黑着脸钻出来，发现海滩上狼男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正合祁玖心意，为了避免狭路相逢，祁玖特意又等了一会，才谨慎地走进树林。 祁玖不敢贸然深入雨林，就只在外围寻找自己需要的干燥树枝，她往返海滩树林好几次，中途还捡到了一个掉落的干燥鸟窝，终于凑齐了一堆用作火焰信号的燃烧物。 为了使火堆产生大量浓烟，祁玖还采集了一些苔藓、蕨类植物，这些都是扔进火堆后能够产生大量浓烟的东西。 哎哟，祁玖，你再全能下去让那些杂鱼们可怎么办哟—— 被自己帅倒的祁玖忍不住在心中点了32个赞。 在海边点燃树枝后，祁玖等火势稳定了就朝里面扔进了苔藓，大量的黑烟迅速冒了出来，祁玖立刻退到老远，以免熏得眼泪鼻涕一脸。 做完这一切，她就开始等待救援。 按理说，这一带刚发生了岛屿沉没事件，这个时候求救应该很容易被搜救队伍发现，但是直到太阳西沉，她连个船影飞机影都没看到。 这到底是飘到哪个山疙瘩里去了？！ 祁玖气急败坏地把树枝扔到写了一个大大的SOS的沙滩上，又诅咒了潜艇里不放信号弹的愚蠢混蛋一百遍，好不容易平静一点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口干舌燥，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嗯，一定是这炎热的天气导致了她如此暴躁，祁玖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总之先去找点水喝。 她转过身，就看见狼男正蹲在树荫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爪子下还按着只血淋淋的兔子。 祁玖眉毛动了动，视线非常自然的无视了狼男，绕了个弯走进雨林。 什么工具也没有，从海水里提取淡水太过麻烦，祁玖一边留意着周遭，一边寻找可以取水的植物。 好在运气不错，祁玖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一株攀附在乔木上的不知名藤蔓，表皮粗糙但颜色水润，祁玖拿出准备的小刀，对准一个节点狠狠砍了下去。 小刀没入粗壮的藤蔓三分之一后就不动了。 祁玖用力往下按了按，刀口分毫不动。 祁玖往后抽了抽，抽不出来。 “……” 某人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 祁玖一脚踩在树干上，两手握住刀柄，使劲往后一抽，刀子从藤蔓身体里抽了出来，双手却因为惯性猛地打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 祁玖忍下了龇牙咧嘴的冲动，安慰自己不会有人看到自己的蠢样，回头就看见狼男远远地蹲在一旁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嗯，一个恰巧长得像人的石头而已，不会有人发现的。 祁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用小刀慢慢割断那一节藤蔓，然后面无表情地拿着得来不易的水资源转身回了海滩，只留给天地一个炫酷的背影。 钻进潜艇，关上门后，她立即用小刀在藤蔓上划了个长长的V。 近乎清澈的液体逐渐从底部的尖口漏了出来，祁玖仰起头，让汁液滴入口中。 等到没有汁液再渗出时，祁玖也差不多喝饱了，她打算再出去点燃一堆树枝时，一打开舱门却发现四五根眼熟的藤蔓躺在门口的沙地上。 抬起眼，狼男远远蹲在一旁的沙地上，琥珀色的眼瞳冷冷地望着祁玖。 看起来十分高傲……如果没有身后那晃来晃去的大尾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匹萨的外婆刚刚去世了，幸好这章昨天我就码了一半，现在赶着码完出门，外面还狂风暴雨加闪雷，唉，今夜难道就不能将我遗忘吗？ 　　☆、第112章 祁兽医上岗记 祁玖眼角抽了抽。 呵呵，一定是巧合。 她绕开门口的藤蔓，向燃尽的灰烬堆走去，余光却瞟到远处观望的狼男虽然神色不动，耳朵却诚实地趴了下来。 这简直太玄幻了，他想干什么？这是在示好？ 祁玖点燃剩下的树枝苔藓，又回到潜艇前，想了想，犹豫地拿起藤蔓，另一手朝狼男招了招。 原本只是随性而为的一个举动，祁玖自己都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狼男却立即站了起来，脚步虚浮走了过来。 他在走到离祁玖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恢复到了蹲姿，目光审视。 祁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狼男是她带出来的，她也没问过他的意愿，完全是按着自己的意愿把他带离了鹭岛，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人家就是想呆在实验室呢，万一人家就想要殉岛呢？所以祁玖面对狼男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底气不足，要让她对狼男做到视若无睹，还是有些困难。 祁玖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手枪，观察着他的表情一步步朝他走去。 狼男虽然双耳警惕地竖起，但依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祁玖的动作。 走到狼男面前，祁玖也蹲下，平视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睛，见他没有反应，大着胆子伸手摸向毛茸茸的耳朵。 “呜……”受惊般，狼男的喉咙里立刻发出低沉的呜声。 几乎是祁玖刚碰到狼男的一刹，狼男的身体就紧绷起来，一副马上就要被虐待的模样，证据就是他皮肤上的鳞纹又浅浅浮现出来。 狼男的反应一下就打败了祁玖，在她眼里，长着狼耳的兽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受伤的小孩。 胸中有股闷闷的疼意，祁玖的动作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温柔。 随着祁玖只是抚摸没有其他动作，狼男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他的眼睑缓慢地眨着，琥珀色的眼瞳专注地看着祁玖。 “你叫什么名字？”祁玖问。 祁玖没期待狼男真的能回答她，没想到狼男在一阵迷惑后，竟然真的开口了：“山……山，三……一。” 狼男说的断断续续，看得出来只是在单纯模仿某个音调。 “三一？”祁玖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他在研究所的号码，天天听着研究员们这么叫，他大概就这么记下了。 这么说来，狼男的智商应该还很高，至少可以期待是正常人等级，要是费心去教的话，和常人无异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祁玖反而要考虑是否要把他放归自然了。 毕竟祁玖的初衷是放狼归山，而不是为中国野人的发现添钻加瓦，一个拥有智慧的人不应该在山林里衣不蔽体茹毛饮血。 祁玖看着他一身的伤口，无奈起身道：“跟我来。” 走了两步，狼男却没有跟来，祁玖回头一看，对方正耸拉着耳朵一脸落寞地看着她的背影。 祁玖抽了抽嘴角，冲他招招手：“过来，来。” 狼男这才起身向祁玖走来。 受到祁玖呼唤，他的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了起来，和他的尾巴一同晃荡的还有□的大鸟，之前还没什么，自祁玖把他当作个人了后就显得“略不雅观”起来。 眼下没有现成的衣服给他换，祁玖只好暂时搁置这个问题。 从袖珍潜艇里拿出急救箱，祁玖想让他躺下，却发现海滩上全是沙石，根本没地方让他躺下，而他早先也不知道在沙上打了几个滚，一身伤口里几乎都沾上了沙。 祁玖皱了皱眉，藤蔓里的汁液最多就满足饮用的需求，擦拭伤口别说量的问题，就是够，祁玖也不敢给伤口擦这个东西。 这样一想给他处理伤口还真是麻烦，你还是自生自灭算了——看着狼男滴溜溜的琥珀色眼瞳，祁玖话没说出口就已经有了罪恶感。 冤家啊…… 祁玖钻进潜艇里，左看右看，拆得里面面目全非才找到一个可以充当圆盆的外罩和一张塑料薄膜。 拿着塑料薄膜，圆盆和护目镜，祁玖钻出潜艇，在太阳下搭了个简易海水淡化装置。 三一一直蹲在祁玖身边看着她忙来忙去，当祁玖一看向他，他身后的大尾巴就立刻愉快摇了起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祁玖拿出藤蔓，划了口子拿给三一。 “喝。” 三一茫然地看了看祁玖，然后把鼻子凑到祁玖手边，嗅着藤蔓的气味，然后闻到了渗出汁液的地方，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舔完后，他又停下来观察祁玖的反应，见祁玖没反应，才又小心地舔了上去。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祁玖黑线，难道是袖珍潜艇上那一下给他留下阴影了？ 祁玖一共给他划了三根藤蔓，三一才喝饱，做完这一切，祁玖又回到放置简易海水淡化装置的地方，看见薄膜上已经积了不少淡水。 祁玖舀出淡水，放在一旁，这样反复多次后，终于收集到了一盆的淡水。 祁玖准备给他处理伤口，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怀疑地看向三一：“……你不会挣扎吧？” 三一无辜地看着她。 虽然想要的话还是从潜艇里拆得出线，但是有了线又捆哪呢？要想伤口不沾沙，只有吊起来，但三一会配合她让她把自己吊起来吗？ 想想不太现实，祁玖只有放弃。 “我现在给你处理伤口，伤口，这里，这里……”祁玖指着几处三一身上的伤口，重复伤口这个单词，确定三一明白接下来她要对这些地方做些什么后，她才用干净的手沾着净水试着触碰着三一的伤口。 手指刚一沾到伤口，三一就颤栗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 “没关系的，我轻一些，没关系的，不要怕。”祁玖连忙放缓了声音，空着的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三一略微卷曲的黑发。 三一的黑发凌乱，发尖又带着一点卷度，看着就和他毛茸茸的狼耳十分契合，无论是哪者，都让人有种想要伸手揉乱的冲动。 祁玖一时没有再触摸伤口，只是不断地抚摸着三一的头发。 三一站着的时候比祁玖高出许多，祁玖想抚摸的是头顶，碍于硬件条件实际抚摸到的却是他脑侧的头发。 三一的颤栗逐渐减弱，喉咙里却发出了悲伤地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我再赶赶，说不定还能撸出一章 　　☆、第113章 渔船 祁玖一边抚摸着他，一边重新擦拭起他的伤口，这次他身体虽然同样颤抖，却极力克制自己没有躲开。 “乖，三一乖。”祁玖语调温和，在清洗伤口的同时留意着他的情绪，毕竟谁也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因疼痛暴起，要是祁玖因为做好事死掉了，那才可笑。 现在静距离再看三一身上遍布的伤口，祁玖不得不在心里再一次肯定他顽强的生命力。 各种已经愈合的伤疤和不大不小的伤口不提，现在三一身上最严重的伤口分别在肩部、腹部和双脚这三处上，肩部的伤口最严重，像是由什么勾到造成的，一道长约五六厘米的破口，暴露在外的碎肉已经微微发黑；腹部肚脐到右腹一带则像焦铁，像是火焰灼烧又有些不像；双脚脚腕血肉翻飞，像是什么捆着狠狠摩擦过一样。 祁玖能想象他经历了些什么，历来实验品只有那么几个用处，帝国科技局也有关押着各种基因错误复制的实验品，为了测试这些基因变化是进化还是退化，他们会让实验品做各式各样的体力智力测试，观察他们的能力极限，死在这种残酷测试中的实验品不计其数，残存下来的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直到各种测试再也不能从实验品身上挖出什么东西，科技局这时就会将他们*解剖，压榨出最后一点价值。 纵容是祁玖这样能忍的人，在给他清洗伤口的时候也止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在祁玖的抚慰下，三一配合着清洁完了他的伤口，等一圈圈缠好医疗绷带后，天都黑了下来。 袖珍潜艇只够一人躺下，祁玖原本打算的就是没有等到救援那就在袖珍潜艇里凑合一晚，睡在潜艇里，她才不用担心野兽的危险。 虽然三一未着寸缕，但好在现在天气炎热，就算是在夜里也冷不到哪里去，祁玖相信柔弱的她一定比三一更需要这个避风港。 嗯，她相信善良的三一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等第二天醒来，太阳早已高升，祁玖看了眼潜艇上的时间，她竟然睡了十三个小时，如今的她，都快忘记以前做永动机的感觉了。 钻出潜艇，祁玖没看到三一，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祁玖把上次剩余的树枝一起点燃，又加入苔藓看着黑烟冉冉升起，做完这一切她有些头晕眼花，回到潜艇里休息了一会，喝掉两根藤蔓里的汁液，祁玖寻思着找些什么食物来填饱肚子。 等到身体的不适感退去后，祁玖准备去海滩上看能不能找到几枚牡蛎，刚走出潜艇，就看见三一精神抖擞地从雨林里钻出来了。 看见祁玖，三一身后的尾巴立刻大幅摇起，瘸着腿走了过来。 祁玖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拿出绷带给他换药。 拆下旧绷带的时候，祁玖吃惊地发现三一身上的好些伤口竟然已经开始结痂，这愈合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祁玖不由看了他一眼，三一这次没有上次那么怕，正乖乖地注视着她。 祁玖把三一身上的绷带换上新的，就不再管他，自己去海滩上找了一圈发现了三个冲到海岸上的大牡蛎，祁玖把串上的牡蛎插到火堆旁的沙地里，准备吃烤牡蛎。 祁玖烤牡蛎的时候三一又不见了，过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竟然带了九个果子，没错，九个，一手四个，嘴里还咬了一个，他面无表情，在身后屁颠颠摇摆的尾巴却暴露了他的心情，三一把手里的果子放到祁玖面前的地上，然后牙齿一松，最后的一个果子也掉了下来。 他蹲在祁玖面前，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却炙热，就像一只等待主人表扬的宠物一样。 祁玖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拿走了两个，把其余的，包括那个沾着可疑液体的果子留给了三一。 三个烤牡蛎祁玖只吃了一个，水产的腥味她永远接受不了，就是这一个也是捏着鼻子祁玖才吞下去的。 吃完东西，反正也没事干，祁玖就教三一说话。 “我是祁玖。”祁玖指着自己。 “你是阿一。”祁玖指着他。 “我是祁玖，你是阿一。”三一重复。 “不对，祁玖是我，阿一是你。” “我是阿一，你是祁玖。”绕口令一样，反复几次后三一终于能说清楚了。 祁玖又教了他一些其他的，直到傍晚，祁玖发现一艘捕鱼船向着海岛驶了过来。 “大哥，我们已经在海上飘荡了四个半月了，食物和淡水都已经耗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流小心翼翼地说道。 被唤作大哥的是一个粗壮青年，皮肤黝黑，颈上一条手指粗的金项链，一眼看去就是满身的戾气。 “你想回去？张老二，你是忘记死在你手下的卢毅、霍营方了？”任军骐冷笑一声，一双阴厉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张流的表情变化。 提起那两人，张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之夜，卢毅的求饶，霍营方的诅咒，还有这些天船上陆续惨死的船员…… 他面色苍白，几欲作呕，在任军骐的注视下却只能拼命压下自己的恐惧和不适，他不能惹怒这位眼下的船长，任军骐已经疯了，他无法战胜一位不要命的疯子。 这艘船叫丰收号，船长是一名爱笑的中年男人，这次出海船上一共招揽了二十三名船员，其中有跟随船长出过几次海的老人，比如厨师姚志；也有初次跟船出海的新人，比如张流。 渔船在近海呆了近两个月，却毫无收获，姜云提议渔船再往外海开去试试运气，外海不比近海，虽然收益可观，但危险却要大的多，但眼下全船人员却一致同意了去外海试试运气，原因无他，眼下物价飞涨，他们一家老小全指望着捕鱼的收入才能勉强糊口，渔季一年就只有两次，这次要是没有收获，他们就连等到下一个渔季都困难。 在外海飘荡一月后依然收获寥寥，大家都因为工作时间长、强度大、收入低而心怀不满，但是张流再怎么也想不到，任军骐居然敢劫船！ 任军骐发动叛变的那天晚上，船长被他打晕，厨师姚志被穆顺辉推下大海，潘贺被姜云捅死，其他的船员都被他们控制了起来，大概是害怕，任军骐控制着渔船开进了公海。 后来任军骐发现有人想要造反，他们又杀了上了怀疑名单的四人，但是这还没完，接着任军骐和姜云发生冲突，两人分裂成两个团体，这时船上剩下的十多人为了生存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张流也在其中，为了表忠心，没有站位的四人就成了血腥的牺牲品，卢毅、霍营方正是死在张流和其他两人的手下。 在两个团体的血斗中，任军骐成了最后的赢家，跟随姜云的船员，包括姜云在内的六人全部死亡，尸体被他们投入大海毁尸灭迹。 任军骐不敢回国，所以渔船一直在公海上飘荡，但是食物和水一直是他们最大的问题，现下已经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了。 “任哥！我们发现前面有个荒岛有人在发求救信号！”正当张流被任军骐看得冷汗浃背时，穆顺辉冲进来解救了他。 “有人又怎么样？你想下去和他作伴吗？”任军骐冷笑。 “任哥！那是个女的！”穆顺辉双眼发亮。 　　☆、第114章 登船 任军骐意外后露出淫邪的笑容：“还有其他人吗？” 船上没有女人，有生理需求全凭右手，眼下一个女人送上门来，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穆顺华也是笑得猥琐邪恶：“没了，我仔细看了，就她一人，年纪不大，长得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 张流虽然迫不得已跟着杀了两个人，但心还没黑完，听见两人这么说，立刻就觉得那个女人要不秒，奈何他想做些什么让对方逃离这个地狱，却连自身都要不保了。 “除了回国，你想想怎么补充资源，不要让我等太久。”任军骐突然又把话题放到他身上，看见他脸色惨白，才满意地转向穆顺华：“去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张流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等待女人的是什么样的残酷结局，但他还是必须去参与这场罪恶……只因为任军骐随意地点了在场的他：“你也跟着去。” 听闻船上即将多出一名女性，船上仅剩的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全围到了甲板上，看着遇难的女人游到船下，攀着绳索爬了上来。 “果然是小美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 张流听见后面传来不怀好意地笑声，他不想沾这趟浑水，于是一言不发把事情全交给了穆顺华。 “小可怜，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遇难的？”在周遭男人的哄笑中，穆顺华没有第一时间把年轻女性带去任军骐那里，而是□着逼近对方。 因为刚从水里出来的缘故，年轻女性身上的衣裳水淋淋地贴在身上，看得几个汉子火起，穆顺华鼻息加重，鬼迷心窍地去握对方的纤腰，却被女性一脸惊恐地躲开。 “你们是什么人？这不是渔船吗？” “嘿嘿嘿，当然是渔船，我们就是这艘船上的船员，这不是抓到好大一条美人鱼吗？”穆顺华说着，又要来摸她的脸颊，在穆顺华的带动下，旁观的男人们也有些躁动，不知不觉，围住年轻女性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年轻女性就像误入狼群的兔子，满脸惊慌恐惧，却不知道她的反应对这些久逢甘霖的糙汉子们来说不亚于火上加油。 张流看不下去，在人群外出声提醒穆顺华：“老大还等着呢！” 任军骐的威名让穆顺华清醒过来，虽然心里那股邪火到处乱窜，他还是清楚必须要任军骐享用后才能轮到他，目前他还不敢挑衅任军骐的权威，只有左右推开围拢的男船员，大吼道：“滚开！谁拦着我去见老大？！” 穆顺华一吼，男船员都老实了，不敢再围上来妄图趁乱先搓一把油。 “二哥，捆不捆？”有一个船员犹豫地出声道。 “捆个屁！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你怕什么！” 穆顺华牛气腾腾地哼了一声，带着救上来的年轻女性朝船长室走去，一干男船员在屁股后面巴巴地跟着，也一窝蜂地涌进了船长室。 等着船长室里的任军骐看见送进来的女性，立刻眼睛一亮，就像穆顺华说的一样，这个女人年轻，皮肤白得像纸一般，五官精致美丽，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任军骐无法想象，他一个一穷二白的渔民，有生之年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美人，几乎是立刻，他就下定决心要想点什么办法独占了这个美人。 张流也在船长室里，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自进了船长室后就没那么慌张了，甚至有些平静。 任军骐还在思考什么样的开场白能够博得佳人好感，佳人就已经开口发问了： “……你是船长吗？” 任军骐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角色，从容道：“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你可以叫我任大哥，我听说你是被我的船员在荒岛上发现的，是遇到了海难吗？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任大哥，你们船上就这些人？”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睁着黑珍珠似的眼珠望着任军骐。 任军骐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年轻女人在他的注视下微笑起来，任军骐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冲起来，一枚子弹就穿透了他的眉心。 “为了杀你啊。”祁玖微笑道。 以任军骐中弹为开始，一分钟不到，除了完好无损的年轻女性还站着，张流身边已经没有了一个活物，在他眼中穷凶恶极的任军骐也不过是开旗的祭品，他健壮的肌肉阻挡不了一颗小小的子弹。 “住手……住手……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不想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在张流眼里，他再也不觉得年轻女性是只小白兔了，眨眼间就杀尽六人，每人只用一枪，一击毙命，和她比起来，他才是柔弱可怜的小白兔！ 祁玖没有错过张流这条特意漏出的小鱼，上前两步一枪抵在张流脑门上，吓得对方脸色惨白却一动也不敢动。 “船上除了死了的这些，还有别人吗？”祁玖问。 “没……没了……” “你敢骗我？这么大的船只有七个人？”祁玖皱起眉头，抵在张流脑门上的枪口贴得更紧了。 张流吓得屁股尿流，竹筒倒豆子立马就把这艘船上发生的暴动说了，害怕祁玖不相信，他急忙赌咒发誓，只差没下海去捞那些人的尸体了。 “哦，怪不得先前那个反应，原来没打算送我回去啊。”祁玖恍然大悟说道。 张流痛哭流涕：“你不知道都把他们杀了？” 祁玖非常愉快得笑了起来，听见这个妖女的笑声，张流胆子都要吓破了，又怕她的喜怒无常，又怕她笑得一个手抖就把他崩了。 “船都是我的了，我还需要靠谁送？”祁玖说：“你以为我还要勘察一下情况，再忍辱负重一番再出手？你想的美，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的剧本走？好了，就这样吧，你可以领便当了。” 祁玖的手一动张流就叫了起来：“你要杀我？！” “……你以为指着你的枪口里会蹦出花吗？” “求你了，不要杀我！看在……看在我刚刚出口帮你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杂鱼，你以为你是为什么活到最后？”祁玖一个一个反问打击着张流的智商，再加上她那十分显露的看白痴的表情，张流都快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说愚蠢的话了。 “不过嘛——”祁玖拖长了音调，收回手枪，慢腾腾地说：“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开船，干得好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杂鱼嘛，少一条多一条对世界对我都是没有影响的。” 张流泪流满面地应了，然后接到了第一个命令——把船长室清理干净。 妖女轻轻松松地走了，剩下张流看着船长室里的六个尸体和一地狼藉，眼泪成诗。 　　☆、第115章 猪尾巴 祁玖来到甲板上，冲着对岸茂密的雨林挥了挥手，早已不耐多时的阿一立刻像炮弹一样迅猛地冲出树林向渔船奔来。 祁玖放下攀登的绳梯，看着阿一赤身*地涉水前来，默默决定一会就给他找身衣服出来。 “祁玖，祁玖——” 阿一爬上渔船就喋喋不休地念到。 “过来，跟我检查一遍有没有漏网之鱼。”祁玖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船舱走去。 握着手枪把船舱内部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第三人存在，祁玖从一个空闲的船员室里找到一身便装和一件下雨时捕鱼用的黑色的斗篷，当即就指导阿一换上。 “祁玖，祁玖！” 阿一扯着宽大的T恤袖口使劲向下套，脑袋卡在袖口里，光露出一个脑顶门在外面，因为遮住了视线的缘故，阿一更加慌张，吱啦一声，T恤在他手里成了两块。 阿一茫然地看向祁玖，在看见后者是什么脸色后，立刻把布条往脖子上一裹，然后讨好地看着她。 呵呵，呵呵……不要冲动，祁玖，你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这不应该怪他。 祁玖深呼吸几次压下怒火，拿起幸存下来的衣物和斗篷，向其他船员室走去。 好不容易再找到一件没有破洞的大号T恤时，祁玖吸取经验不让他自己来了，她恶狠狠地一边给阿一穿一边说：“记住，这里才是领口，再拿袖口去塞脑袋我下次抽你！” “祁玖，祁玖……”阿一的狼耳朵没精神地趴了下来。 “我的名字不是万金油，能不能给我闭嘴？！”祁玖忍不住顺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祁玖觉得自己比平常还要暴躁一定是因为耐心全用在给他内裤外裤屁股上开洞的时候去了。 最后戴上宽大的斗篷，嗯，帽子一竖，只要不摘帽子就没人能看出有什么地方和人类不一样。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毛绒绒的大尾巴怎么办？ 听说某些新人类的大鸟长度可绕腰围一圈，于是祁玖也把它藏在裤子里绕腰围一圈，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与其强说围了个鸟，不如说是围了个大佬，还是戴金项链左青龙右白虎那种。 那么竖着藏到裤管里呢？ ……活脱脱一个大龄畸形残疾儿，还是特别可疑的那种。 祁玖折腾了半天也没想到办法完美的藏匿起这条尾巴，沉思半晌，她站起身去把船员室的门给关了，啪嚓一声，上锁。 大龄畸形残疾儿还不知大难来临，琥珀色的眼瞳纯真好奇地看着祁玖一步步逼近。 张流正在忙着把船长室里的尸身往甲板上抬，好方便接下来的海上抛尸，正当他心酸泪流接受良心谴责质问自己为何这工作越做越熟练时，猛地听见船舱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狼嚎，吓得他腿一软穆顺华的尸体就摔甲板上去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船上有狼？！！神啊，他终于承受不了这压力疯了吗？ 祁玖来到船长室，看见张流正一副被玩坏了的神色跪在地上擦地板。 “别擦了，几滴血有什么大不了的。”祁玖不耐烦地说。 “……”这不是你让我清洁的吗？！张流呆滞地看着祁玖。 “我要去防城港，需要多久？”祁玖问。 “不停留的话三天左右吧……”张流说的没底，他是第一次出海，估算得没多少信心，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敢跟祁玖说他是第一次出海了，只能糊弄着走。 “嗯，物资上有问题吗？能撑三天？” “船上剩的水源食物都不多了，但是足够支持我们两人直到防城港。”张流今天才清理过一遍物资，这次他倒是可以肯定的答复。 “是三人，够吗？” 张流想起刚刚听见的那声狼嚎，弱弱地问：“……你还带了宠物？” 祁玖瞥他一眼：“是人。” “……够，够的。”张流说。 “那就交给你了，尽快启程。” 离开船长室，祁玖在船舱里找了间最干净的船员室准备休息一下，她倒不怕张流丢下她逃跑，要是他不想当荒岛野人的话还只能乖乖呆在船上。 这两天的体力消耗对她来说太大，祁玖早就疲惫不堪，锁上门后她倒在床上，没一会陷入了沉睡。 两个小时后，祁玖被敲门声叫醒，外面张流小媳妇似的怯怯叫祁玖吃晚饭。 揉了揉眼睛，祁玖起身开了门。 “我把饭菜准备在厨房了，你看……” “知道了，你自己先吃吧，我去叫人——你看见我的同伴了吗？”祁玖说。 “没有。”张流茫然地说。 祁玖转身去了那个船员室，打开门果不其然发现阿一还躲在被子里，衣服都被他暴力地撕坏了扔在地上，连那条内裤都不能幸免。 看着费心给他找来的衣服又被撕坏，祁玖不由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掀开阿一躲藏的被子：“你耍什么脾气！？” 阿一头也不抬，就那么焉答答的蜷在床上，一根没了毛的细尾巴被他藏在身下，配合上他表达出“委屈难过好伤心你们都是坏人嘤嘤嘤不要来管我”的趴耳朵，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就是塑造出一种惨遭蹂躏生无所望的悲惨感觉，祁玖活活被他给气笑了，在床边坐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长不出来了，至于么？” 阿一不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祁玖。 嗯，从床中央翻身翻到了祁玖手边，这翻得倒是别树一帜。 祁玖抬手放在阿一的脑袋上左揉右揉，然后抓住一缕卷毛，拉直。 “你又把衣服给撕了，我又要去给你找衣服，我还没生气你倒生气了？” 阿一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祁玖拍了他一把：“说话！” 她把阿一藏着的秃尾巴拉出来：“其实这样更有个性，很……” 肉色的，猪尾巴似的加长版—— 好吧，祁玖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这玩意好看的夸奖来。 祁玖的反应似乎激怒了阿一，他忽然暴起把祁玖按在身下，龇牙咧嘴地对着发出野兽的低沉叫声。 　　☆、第116章 温馨的养育 祁玖沉下脸来：“下去。” 阿一不说话，还是示威般地对她低吼。 她的手被牢牢按在自己的脑袋两边，这时想要去拿手枪也晚了，祁玖脸色阴沉，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竟着了他的道。 阿一龇着牙，靠近祁玖的咽喉，祁玖浑身一僵，刚准备用头狠狠向对方撞去，脖子上却冷不丁被舔了一下。 就像安抚祁玖似的，阿一在祁玖的脖子上舔了两下还不够，舔一舔的还舔到祁玖脸颊上去了，那条加长版的猪尾巴也不安分地竖了起来，在祁玖眼前微微晃动。 祁玖脸冒黑线地感受着对方的舌头在嘴角一舔而过，忽然屈起膝去摩擦阿一身下的大鸟，衣料的粗糙摩擦在娇嫩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怪异的快感，阿一身体一僵，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地注视着祁玖。 “不下去？”祁玖笑了笑，贴着那处用力碾过，登时阿一就发出了粗重的闷哼。 祁玖感受到的更加直观，对方的大鸟已经膨大了一圈，非常有存在感的硬在那里。 阿一一动不动地盯着祁玖，表情困惑难受，下意识地压在祁玖身上摩擦起来。 祁玖扯了扯嘴角，突然屈膝撞在阿一的腹部，一把推开他。 她那一下对阿一来说就像挠痒痒似的，阿一被推坐到一边，身下大鸟雄风昂然，茫然地看着祁玖站了起来。 祁玖嫌弃地看着他脏兮兮的头发和身体，忽然抓着阿一的头发把他扯了过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再有下次，我会一枪崩了你。明白了吗？” 阿一不说话，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 她看着阿一的眼睛，左手拿出枪来抵在阿一的头上，强迫他和自己直视：“你明白了吗？” 知道这东西威力巨大，阿一僵着身体，半晌点了点头。 祁玖满意的放开他：“我知道简单的对话你都听得懂，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我是个珍惜时间的人，在这儿给我好好呆着，不许出去。听懂了没？” 这回阿一快速地点了头，只是祁玖转身开门，阿一也跟着从床上跳了下来。 “别跟着。”祁玖回头看着他退回床脚，才走出去把门关上。 去到厨房，张流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虽然祁玖让他先吃，但他没那个胆子真的第一个动筷，去叫了祁玖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祁玖和祁玖的那个“同伴”，等到菜都凉了人还不见踪影，他不敢再去催，正在这里两头为难的时候，祁玖终于出现了。 “找个大碗，给我盛上饭菜。”祁玖说着，看了眼脏兮兮的大长桌，皱起了眉。 “我给你擦擦吧？”张流察言观色，出声道。 “算了，我站着吃。” 祁玖拿起桌上的饭碗，挑了挑面上泛黄的米粒，然后去看张流碗里的，泛黄的范围比祁玖还多。 张流一边照她说的往大碗里盛饭，一边偷偷观察祁玖的神情，此时看她表情不好立刻解释道：“对不起，船上只有这样的米了……因为去年的导弹战争，现在好几个粮食基地都种不出东西了，像我们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只买得起这种陈年老米。你放心，煮之前我都仔细看过的，坏的我都挑出来了。”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段这样的时期，美国和中国使着劲互相扔导弹，大家都有亚米达斯拦截系统，核弹头不能扔，常规导弹却可以，常规导弹对常规拦截弹头，实际上就是一场比拼财力的战斗，一颗弹头就是二十几万，谁能坚持烧下去谁就是赢家，十个导弹里有两个能命中目标就是运气不错了，最后中国和美国谁也烧不赢谁，但谁烧起来都心疼，两方在展开为期半年的导弹战争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这种烧钱的行为。 导弹战争时期，祁玖已经在国家防御科技大学里了，刑天岛幸运没有中弹，这场财力比拼对她来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她的能力足够她无论何地都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所以直到今天，她才是真正目睹了底层人民的生活。 不过和防城港机场外围着的那群饿狼似的的战争流民比起来，张流他们有发霉的米饭吃还算幸福了。 祁玖也只是吃了一惊，并不是嫌弃米饭的意思，她没说什么，夹了块炸鱼下饭吃了起来。 张流看见祁玖动筷了，也松了口气。 张流拿不准祁玖的这位同伴和她是什么关系，不敢贸然上前分走桌上的菜，也不敢往碗里装剩菜，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等在一边等祁玖吃完了再给碗里盛菜。 好在祁玖吃的不多，很快她就放下了筷子，张流见她在用纸巾擦嘴了，立刻麻利地把桌上的剩菜划拉了大半进那个堪比脸盆的大碗里，只给自己留下一些汤汤水水。 张流狗腿得如此尽心尽力，祁玖也不好太苛待他：“不用那么多，你自己留一点。” 张流连连摇头：“没事没事，还有一点昨天的剩菜，我热热就一起吃了。” 祁玖不和他一起用饭正好如了他的意，要是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同一间房间里吃饭，他难保自己不会中途忍不住吐出来，吃点剩菜算什么，要是和她一同吃饭，就是鲍鱼也吃不出个味来。 祁玖没去在意他的心路历程，嗯了一声端起大碗走了。 打开船员室的房门，就看到阿一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祁玖把碗递给他：“吃。” 大碗就在面前，阿一鼻子翕动两下，然后嫌恶地避开了。 祁玖想起之前笼子里喂他的那只死鸡，皱了皱眉，又去厨房里找张流要了条生鱼，不管张流的目光，她拿着拍死的鱼回到船员室。 “这个呢？”虽然外面包了层塑料口袋，但祁玖还是能摸到凹凸不平的鳞片和滑溜溜的鱼身，她忍着恶心，把鱼递到阿一面前。 这回阿一多闻了几下，然后咧嘴准备咬下，祁玖却突然收回手。 同时，祁玖再次把装有饭菜的碗向他一推：“吃点这个，我就给你。” 阿一望了望祁玖手里的鱼，又看了看碗里的饭菜，终于视死如归地伸手向饭菜抓去。 “等等。”祁玖眼睛一跳，阻止了他将黑不溜秋的手弄的更加恶心，把鱼放在一边，飞速端起碗，瞪着阿一：“张口。” 阿一不情不愿地半天才张了个缝出来，祁玖端着碗往那条缝里暴力填食，两筷子就去掉里饭菜一角。 “不准吐！”祁玖眼睛一瞪，刚刚喉咙一滚就要吐出来的阿一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吞下去。”祁玖冷冷瞪他，阿一喉咙管再一动，什么就下去了。 阿一嫌少露出表情的脸此刻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着祁玖：“祁玖……啦……啦啊吃……” “哦，吃吧。” 祁玖用筷子暴力卡开阿一的牙齿，填洞一样往里刨去，直到阿一出现明显吞咽困难呼吸不畅才放过了他。 　　☆、第117章 盲虾 两天的时间里，祁玖都在致力教导阿一一些生活上的常识，阿一虽然不爱说话，但接受能力很高，几天教导下来，稍微复杂一点的对话也可以听懂了。 “决定好了吗？是留在城市还是山林？你要是留在城镇就得学习更多，你身上能露出马尾的地方太多了，如果是山林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送你去，不出意外你一生都不会在里面遇见其他人。” 船员室里，祁玖正在对阿一说话。 “我……想……祁玖，一起……”阿一嗓音低沉，因为长期不说话的缘故有些干涩，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期待地看着祁玖。 “不行。”祁玖冷酷地立刻回答道：“你对我没用。” 祁玖直白的回答让阿一神色一僵，眼里闪过受伤，他闷闷地垂下头。 此刻阿一戴着斗篷，耳朵倒是看不见了，但祁玖不用看就知道，狼耳朵一定是趴下了。 “想清楚了来找我，马上就要靠岸了，你没有时间了。”祁玖说完，转身离开。 靠在甲板的栏杆上，逆风将黑色的长发送到眼前，祁玖把它别到耳后，目光直视着前方海平面上的港口，祁玖无比真实的意识到自己要重回正常生活了，心中怀着淡淡雀跃和期待，却不知为何而来，正在她为自己此刻的心情困惑时，一股微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出，祁玖伸手一探，手指再放到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祁玖。”阿一说的最流畅的单词就是祁玖了，可此刻阿一的声音不亚于惊天霹雳，惊得祁玖立刻喝到：“站在那！别过来！” 祁玖染血的那只手紧紧握在栏杆上，僵硬地挺着她骄傲的脖颈，死死盯着波浪翻滚的海面。 祁玖说：“有什么事，快说。” “我……可以……有血……肉，给你……”阿一磕磕绊绊地说，声音里的小心翼翼不言而喻。 “我要你的血肉有什么用，你回去再想，还有一会才靠岸，别在这烦我。”祁玖现在急着想支开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催促他赶快做下决心，而唯一能让她安心一点的就是此刻强劲的逆风，她祈祷着血味不会传到对方的鼻子里。 “我的血……血有用！他们都用，你——你割！肉也给你——给你拿！”阿一一急起来说话反而流畅了许多，他急切地说完，半晌却不见祁玖反应，忍不住要往前走去，却被祁玖喝在原地。 “别过来！” 阿一不敢动了，他停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看着祁玖的背影，提起的心逐渐沉了下去，胸口闷闷地，就像要窒息了一样，明明身体不痛，心里却很难受，阿一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只想像扑倒以前任何一个猎物一样狠狠抓住眼前这个只肯给他看背影的人，强迫她看他，不要无视他。 但是他知道这样不行，眼前这个人有很强大的力量，和以前那些白色的人一样，可以轻易取他性命，虽然这个人*很脆弱。 所以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任由沉重的水漫过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感情，就像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这个人靠近的时候自己只是低吼警告而不是一口咬断她脆弱的脖子，甚至在之后她用鸡毛进一步挑衅，他也只是站起来想要换个位置。 想要这个人，想要这个人，想要这个人，看不见的时候就想去找她，在眼前的时候就想要更靠近她，这种淡淡的*在她躺在他身下做出奇怪举动的时刻爆发到最大，想要她，想要她，满脑子都是她，想要把她撕碎揉进身体里，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克制了冲动，只因为他害怕让她受伤，可是这个人却趁他松懈毫不留情地攻击了他，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粗暴地拉了过去。 和头皮的疼痛一起感受到的是她的声音，清冷，绝情，含着他不明白的嘲讽，那个声音说，再有下次，她会杀了他。 那时候，他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他好像又回到了被锁在透明笼子里的时候，那些白色人正在一边谈论一边切走他身体的某一部分，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将刀伸进了他的心脏。 阿一知道，自从祁玖出现后，他开始变了，她带给他新的云朵，新的阳光，新的明天，新的情感，他已经不想回到从前那个灰色的自己了。 他在这里失神只有一瞬，实际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分，沉默许久的祁玖终于开口，虽然依然背对着他，但说出的话却依然让他的心情瞬间升入天堂。 “我可以暂时收留你，待你习惯人类社会后再离开。” “我……不离开！”阿一急忙说。 他听到风中传来一声轻轻冷笑。 “你今天的话只是情非得已，等你能独立了再来说吧。” “我……”阿一话没说完就被祁玖冰冷打断，她靠在那里，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不想我改主意的话就赶快滚开。” 阿一张着嘴，喉头滚了滚，终于不情不愿地转身回了船舱。 祁玖等了半晌，等到耳里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不剩后，她骄傲的姿态被狂风吹散，人慢慢，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嘴唇上一片腥咸，那是鼻血流过的证据，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衣襟上大大一片鲜红，压在胸上的湿润沉重如山，压得她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祁玖咬着唇，把脸埋在沾血的双手里，蜷缩起的身体先是肩膀微微颤抖，几秒后变成整个人无声的颤栗，后背的剧烈起伏就像海岸上一只濒死的鱼在挣扎呼吸最后的氧气，风声，海浪声，空中海鸥的鸣叫声，远方又长又慢的汽笛声，世界如此喧嚣，这片天地却独独没有她的声音，她存在，却又像不存在。 有水滴透过指缝陆续滴落在地面，带着一丝水墨般很快散开的淡红。 她不想死，她现在还不想死，她才活了短短二十年，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价值，还没有看见新世界的模样，还没有看够这蓝天，还没有找到一个不带任何杂质愿意爱她的人。 她不想孤独的死去。 可是她将孤独的死去。 她的悲伤和绝望在心上纵横交错，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碎裂的碗，就像隧道钻过后千疮百孔的大地，安安静静，无人知晓。 无论谁都好，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她要这么痛苦绝望地活着，即使这么痛苦，为什么她还是想要活着，为什么她接受了生活给予的一切，却还是不能活下去。 如果这世间有神的话，告诉她，她悲哀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我就不把有话说放在前面，你们有没有被虐到啊？我写的时候配着音乐虐死我了，搞得我都有种想哭的心情，我对写虐的情节一向没有信心，被虐到的举个手鼓励鼓励我，被虐哭了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呀？ 　　☆、第118章 被拐走的狼 换了一件男士短袖的祁玖带着阿一在港口下了船，因为害怕遇害家属找上船来，张流几乎是放下祁玖的瞬间就发动引擎逃离了港口，他没有说接下来他要去哪里，祁玖也没有问他的打算。 从这里回防城港坐飞机也要三小时，祁玖身上身无分文，回去最快的方法还是让人来接，而且阿一的滞留问题必须要取得陆照奚的同意，否则她只有把阿一先安排在军营外再作打算。 拿着向张流“借”来的五块钱，祁玖让阿一在街上随便抓了个人，要用这五块钱向他打个电话。 被问电话的人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单手就把他提了起来，大热天又穿袍子又戴帽子的怪人，理智得交出了电话。 祁玖拨打了陆照奚的手机号，等了十几秒后那端传出陆照奚沉静好像山涧流过的声音：“你好。” “是我，祁玖。”祁玖说：“我在台港，因为一些原因你能不能派个人来接我？” 祁玖敏锐地捕捉到自己出声后陆照奚那面安静得可怕，这股宛如无人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几秒，陆照奚再出声的时候声音毫无破绽，不喜不怒，但正是如此祁玖反而觉得先前的沉默越加凝重。 “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我马上让人来接你。”陆照奚说。 祁玖望向无辜的路人：“这儿是哪？” “银……银辉街……” “银辉街。”祁玖对着电话说。 “好，你在那不要动。”他顿了顿，祁玖以为他已经说完，他才又开口道：“要医师吗？” “不用。” 祁玖打完电话转过头来就看见阿一正在不舒服地拉扯衣领，她把电话扔回给路人，对阿一冷眼一瞪，阿一自觉地悻悻把手从可怜的衣领上拿了下来。 陆照奚办事果然迅速，不到四十分钟一架军用直升机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中心降落了。 这还不算什么，重点还是后来从直升机里陆续跳出的六名矫健的军人，五人个个胸前握着霰弹枪，直升机上留着的那位则是全副戒备地握着机上架设的重机枪。 那五人跳下来后三人立刻背对着直升机分散开来警戒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另两人则是毫不迷茫地朝祁玖走来：“祁副处长，我是陆师长派来接您的人，请跟我们走吧。” 祁玖没想到陆照奚这么小题大做，她只是想要个回去的顺风车，陆照奚直接给她来了个顶级高配。 “您身边这位……？”军人戒备地看向在祁玖身边同样全神戒备浑身紧绷的阿一。 “他是我的同伴，一起走。”祁玖说。 因为祁玖在下船前就威胁了阿一没有她的允许就动手的话她就不会再收留他，所以阿一在军人走近两人时虽然神色紧张戒备，但从始至终没有过激举动。 倒是两位军人对阿一这种明显带着敌意的眼神有些不快，大概是想到祁玖身后的人，他们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了防城港3号军营的停机场里。 大抵是人们看在陆照奚的面子上，不仅没人来检查祁玖的身，连祁玖身边的阿一也因此沾光无人问津。 祁玖带着阿一直接走去师长办公室，请秘书通报后，祁玖走进房间。 陆照奚坐在办公桌前，听见声音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视线在奇装异服的阿一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停驻在祁玖身上，他一边视线检查着祁玖的身体，一边起身向她走来：“受伤没？” “没有。你怎么派那么多人，这不像你的风格。” “我担心你受伤了。”陆照奚低声说，伸手向祁玖脸颊抚去，一直当着背景的阿一却突然横插进来，化身行走的石像硬生生拿自己身体撞开了陆照奚的手，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他是谁？”陆照奚这才看向浑身包裹在宽大斗篷里的阿一。 “路上捡的杂鱼，实际上他有些特殊。”祁玖一把拉下阿一的帽檐，两只毛茸茸的立耳出现在视线里。 “这是……”饶是陆照奚也吓了一跳，他看着阿一头上那个不时还微微抖动的立耳，又看向他猛兽一样充满野性的琥珀色双眼：“他做了基因工程？” “嗯，我从一个违法实验室里带出来的，他差点被那些人折磨死了。” 陆照奚皱着眉看向祁玖：“你要留下他？” “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不管，他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等他习惯了人类社会我就会让他走。” 祁玖还以为陆照奚还要问她为什么会去到违法实验室，但是陆照奚却没有追问。 他看了眼护食一样护在祁玖身前的阿一，淡淡看向祁玖：“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他可以留在这里，但不能跟着你，让他跟着我吧。”陆照奚刚说完，阿一就冲他龇牙发出了暴躁发怒的声音。 “行。”祁玖略一思索就痛快答应了这个要求，对她来说，只要阿一能学会如何在人类社会生活，跟着谁学是无所谓的，而且显然，比起她这个人见人厌的吸仇恨专家来，在新人类社会混得如鱼得水的陆照奚更适合担任教师一职。 祁玖看了眼傻在原地，呆愣呆愣的阿一，实在对陆照奚今后的正常生活感到担忧：“他能大概听懂你的说话，但是不怎么会说，因为环境的原因也没常识，以后有得你烦了。对了，他皮挺厚的，力气也大，放在你身边正好给你做个保镖。” 陆照奚说：“为了确保他身上没有别的问题，我叫个信得过的人来给他做个检查，没问题吧？” “嗯，你看着办就行。”祁玖不在意地说。 一旁被忽视的阿一这时再也忍不住，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张着澄净的眼睛看着祁玖：“祁玖……我……不……” 祁玖看他一眼：“蠢货，呆在他身边能学很多，他比我更适合教导你。你放心吧，有他在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阿一还要说话，祁玖一瞪：“闭嘴，再吵就送你回去。” 啪，阿一果断地闭上了嘴。 “还有，别想动歪主意，他要是被伤了一根毫毛，我也不会放过你。” 听到祁玖的话，阿一和陆照奚两人极端反应，一人脸上闪过黯然受伤，一人忽然耳朵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第119章 未明 陆照奚叫的人很快的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性，黄褐色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皮筋随手挽在脑后，她一进门就眼也不眨地盯着阿一转圈： “稀奇，稀奇，嫁接了这么多种异种基因竟然还有命活下来，你还真是命大呢。” “文欣，这是祁玖，装备处的副处长。”陆照奚对着她说，但是被叫做文欣的女性连余光都没分出一丝，完完全全的无视了他，依然自顾自地对着阿一喋喋不休。 陆照奚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转过头对祁玖说：“她是医疗队的，除了工作对什么都没兴趣，把阿一交给她不会有问题。” “我可以带走他了吗？”文欣从怀里摸出一支针管，转头看向祁玖，看来她还是明白这是谁的所有物。 祁玖看着那支针管，不悦地皱起眉：“别用麻醉，他能自己走。” “你确定他不会攻击我？”文欣不相信地挑眉。 “他能听懂你的话，慢慢说。”祁玖对着文欣产生一种厌烦，她走到不安的阿一面前，虽然阿一脸上依然死板没有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很不安。 “乖乖跟着她，她会帮你医好伤口，然后你就可以回到这里。”祁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冷漠暗含危险：“如果她想做其他的事，你就杀了她。” 祁玖看向睁大眼的文欣，微微一笑：“如果他死了你还活着，我也会送你去陪他。” 文欣一时怔住，看向陆照奚，这可和开始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让她给这个基因改造人做全面检查的吗？全面检查，当然会少点血少点肉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这个女人说的什么意思，不抽血不切片，只包扎只上药，把她堂堂生物学家当小护士使？ 文欣期望陆照奚能站出来说话，但是陆照奚只是沉默着默认了祁玖的话。 文欣是工作狂，但不是蠢货，她咬咬牙，喊阿一戴上帽子跟她出去。 阿一还站在原地看着祁玖，目光透露着哀求，祁玖面色不动，嘴唇里轻轻吐出一字：“去。” 阿一趴着耳朵，自己动手戴上帽子转身跟着出去了。 两人离开后，陆照奚才开口：“你没必要和她针锋相对。” 祁玖皱着眉：“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陆照奚没有对此露出不悦，反而淡淡笑了。 原本陆照奚没有指望祁玖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短短几秒就开口道：“喜欢外公，喜欢雅……喜欢你。” “还有一件事。”不等陆照奚说话，祁玖突然毫无预兆地转换了话题：“我想申请一个特别待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会在实验室，这期间我没办法参加任何会议和点名。” 祁玖的话题跳跃让陆照奚慢了一瞬，知道祁玖不会无的放矢，他片刻后就应下了：“可以，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只是一个设想，我想开发一套全新的作战多维一体信息系统。” “类似美国的D31系统一样？”陆照奚说。 “不一样，现在你还不能理解，看到样品你就明白了。” “好，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会让下面的人尽量配合你的。”陆照奚说：“既然你要钻心研究，那你就和贾兴水的位置调一下吧，正处长的位置订购材料也方便些。” 祁玖没有感到高兴，她有一丝疑惑，问道：“贾兴水做了什么事？” “不是贾兴水。”陆照奚摇摇头，手指在祁玖的长发上一抚而过：“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就是。” 又是这种被密闭起来的感觉，祁玖总感觉，对陆照奚来说，自己不问世事，在他的羽翼下不出一步才是他期待的结果。 “我不是笼里的金丝雀，如果你还想继续维持我们的约定，就让我看到你相应的信任。”祁玖心里闪过一丝烦躁不悦。 陆照奚愣了愣，然后脸上露出歉意：“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我并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怕你担心。贾宁一直在为敌军传递我方的情报，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贾兴水的大哥？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贾家也掺合在内？” “目前看来只是他个人的行为，还需要继续调查。我留他还有用，所以暂时还没有动他，免得打草惊蛇。只是贾兴水确实不用继续在处长的位置上呆下去了，等处理了贾宁，贾兴水这个草包也可以从我的部队消失了。” 这时，门被敲响，秘书小姐进来了，她对祁玖疏离而恰到好处地点头示意，然后对陆照奚说： “报告首长，有来自情报处的最新报告。” “我先走了。”祁玖刚说完陆照奚就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就在这里，是我们刚刚说的事。” 秘书小姐对于在场的祁玖没有多大反应，将一张纸双手递给陆照奚。 纸上的字只有一行，不仅陆照奚一眼看完了，他身边的祁玖也一眼看完了。 上面写着：情况有变，尽可能多地护送A级要人回国。 “首长，消息要截下来吗？”秘书出声道。 陆照奚说：“发下去，让他蹦跶，我要看看拖得出多少泥萝卜。” 因为失血的缘故，祁玖有些眩晕，她怕被陆照奚看出端详不敢再呆下去，借口要早日开始研究就匆匆离去了。 祁玖离去后，秘书没有离开而是再次打开文件夹拿出几张纸张递给陆照奚： “您一直要我留意的组织有眉目了，崛起时间短、行事低调神秘、成员身份来历不明、俱都拥有超出现代水平的技能，根据一年的观察，当初符合标准的十二家已剔除至一家，这是目前搜集到的所有资料。” “嗯，你下去吧。” 陆照奚拿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看，放在桌上远看了许久，才终于放弃似的拿起翻开。 一页，两页……渐渐文件见底，当看到祁玖的名字也在最近联系名单上的一刻，陆照奚的视线停顿良久，没有意外，没有吃惊，他静静将文件放回保密柜。 望着空无一物的桌面，这时，他的眼里才露出一抹哀伤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觉得，这大概会有CP无CP结局了 　　☆、第119章 最初最后的爱人 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个周，祁玖完成了第一版模板，如果演示中不出问题，那么这套至少领先目前科技五十年的尖端系统就可以立即投入使用，这毫无疑问的将会改变如今胶着的战局。 祁玖拿着装有全部资料的U盘来到师长办公室，已经面熟的秘书小姐拦住祁玖，要求她先拿出身上所有的武器。 “以前没有这个要求。”祁玖皱着眉。 “非常抱歉，现在是戒严的非常时期，您能配合一下吗？” 祁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身上的手枪和匕首都交了出去。 “谢谢您的配合，首长在里面等您。”秘书检查过祁玖全身后说。 祁玖走进办公间，狐疑地说：“这周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戒严？” “贾宁的事。”陆照奚言简意赅的说。 祁玖知道他不愿详谈，也不愿再说下去，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初版系统，我叫它“掌控”，A版是士兵用的，B版是指挥官专用。装载在我上次改进的战斗服上，你安排一队人去试验，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大规模应用了。” 陆照奚接过U盘放进柜里，视线一直看着祁玖：“你脸色很不好，给你送饭的人说你吃的很少，来这里坐，喝点水吗？”他把办公桌前的位置让给祁玖，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到皮椅上坐下。 “你不用这么着急，你的健康更重要。”陆照奚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给祁玖。 祁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阿一呢？” “在跟着别人学习人类社会。” 祁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掌控还有值得研究的地方。” 没想到陆照奚拦住了她，对她说道：“你来了这么多次还没见过里面是什么样子，就当是放松，我们走走吧。” 他自然地拉着祁玖手腕打开里间休息室的门，在祁玖的装备处也有一个休息室，但和师长专用的休息室比起来，就寒酸得不值一提。 陆照奚的休息室就像某个高级宾馆的总统套房一样外观精良，设施齐全，一张白色的大床一尘不染，一丝皱褶都没有，打开的卫生间房门里交织着深咖啡色和白色，简练干净。 书桌上孤零零地摆放了一盆兰草，墙角还有一面大书柜，里面摆满了各色的书本。 祁玖走到书柜前，发现里面大部分都是物理机械相关方面的专业书籍，她回过身问：“你平常看这个？” 陆照奚站在进门的地方，他的神情忽然让祁玖觉得有谁微微提起了她的心脏： “这是为你准备的。”他冷静地说。 祁玖定定地看着他，强压着心中的滔天巨浪：“……你是什么意思？”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也会尽量满足——除了离开这里。” “软禁？”祁玖的身体和笑都很冷，她沉默地看了陆照奚半晌后，说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陆照奚却闭口不谈不这个问题：“你觉得还缺了什么？装饰上的改动也是可以提出的。” “你不觉得现在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很可笑吗？”祁玖说。 他垂下眼，低声说：“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他转身离开休息室消失在祁玖的视线里，但这并没有平息她的愤怒，祁玖心中的怒意像火焰一样越升越高，噼里啪啦地在心中爆炸着。 她冲到门口想要出去，却发现门禁机在扫描了她的瞳孔后闪烁着权限错误的字样，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击打在她的耳膜中，祁玖一步步走到坐回办公桌的陆照奚身前，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陆照奚握笔的指骨僵硬地缩紧，祁玖看着这个人的眉，这个人的眼，怒火就像沉浸到了深海中一样。 “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你。”祁玖说。 “……我知道。” “跟你约定以来，我尽了最大努力帮助你。” “……我知道。” 半晌的沉默后，祁玖开口：“我明白了。” 她神色平静，先前的愤怒就像幻觉一样消失在她脸上，但这比任何指责愤恨更让陆照奚如感坠落。 祁玖转身向休息室走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干涩的询问： “你……恨我吗？” 祁玖侧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你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才对我好吗？” “不是。” “所以我不会恨你——”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嘴角带着不知是嘲意还是快意的弧度，陌生而遥远： “但我也不会爱你了。” 祁玖走回休息室，一道房门最后割断了两人的联系。 在常人的认知中，沙漠一向是生命罕至的地方，塔尔哈齐甘沙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里常年60℃的日间气温让大多数物种难以生存，被誉为地球的绝地。 下午一点，在高达60℃的塔尔哈齐甘沙漠，烈日一如往常地荼毒着万物生灵，忽然，地面上的沙层逐渐颤抖起来，黄沙向两面分开，露出下面一个信号灯闪烁的巨大金属板空间。 不多时，天空上逐渐传来了轰鸣，一艘庞大的白色混合飞艇破开云层降落下来，卷起一阵狂沙，在漫天黄沙中渐渐没入地下。 一点三分，越怜一路狂奔冲进了地下九层唯一的一间房间，她全身颤抖着，痴痴地望着坐在房间尽头的人影。 “局长……” 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的人转过身，嘴角上扬。 越怜这才跑了过去，她在欧以修的左手边蹲下，用一种小孩的姿势，抬着头狂热地注视着他：“我一直等待着……等待着这一天，您回来的这一天……” “神国的建设进入什么阶段了？”欧以修开口，声音就像是从绸带上流过的潭水一样润中带冷。 “塔尔哈齐甘沙漠周边的十四个国家实际已被我们控制，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全数占领——召集已经进入尾声，所有帝国要员已在我们保护范围下。” “是吗？”欧以修的手指抚过越怜酒红色的鬈发，越怜脸颊泛红，越发痴迷地看着欧以修。 瘦削的手指从越怜的脸颊掠到颈项，忽然毫无预兆地紧扣了起来。 欧以修淡淡笑着，站了起来，他手中的越怜双脚离开了地面，慌张地小幅度乱动着。 “我告诉过你不要动矢珂，你还是不知好歹。” 越怜的双眼惊恐地瞪着，脸色因长时间缺氧而变得紫红色，她祈求恐惧地瞪着欧以修，而他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的丑态，直到越怜翻起了白眼，欧以修才松手让她摔落地上。 越怜伏在地面剧烈地咳着，涕泪横流，看不出一点优雅美艳的影子。 欧以修蹲在她的面前，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 “你得庆幸矢珂没有死，不然你也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撸了四五天= = 另外我正式决定这篇文是有CP无结局了，就是说有爱情线但是不能开花结果，前面的有一章因为几十个字的碎肉被锁了，看不到的去外站搜一下，严打的今年我是不打算改了。 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了，按我的龟速来说两个月内应该能完结，我这么话唠的人，是一定会在完结的那一章有话说里进行全文总结的。 要说的就这些啦，下次更新再贱~ 　　☆、第120章 囚牢中的吻 “我原本以为你不会用绝食这么幼稚的办法。”陆照奚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看着躺在床上看书的祁玖。 “别把我和那些大脑空空的蠢蛋相提并论，我为什么要绝食？”祁玖食指放在厚厚的一本编程书上，轻轻翻动到下一页。 陆照奚看了一眼桌上几乎未动的餐盘，说：“贾兴水的印尼树蛙大概也吃得比你多。” “……你知道？”祁玖看了他一眼。 “他家那条走私链？如果不是我放水，他以为会这么顺利？”陆照奚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 祁玖从鼻子里回应了他一声。 陆照奚端起水杯坐到床边：“如果你不想吃饭，就喝一点水吧，我在里面放了蜂蜜。” 祁玖不耐烦地皱起眉，目光还是没从书本上移开：“放那。” “我要看着你喝下去。”陆照奚说。 祁玖啪地一下关上了书，冷笑着看着陆照奚：“我说放在那，你是听力有障碍吗？” 陆照奚看了她半天后才开口：“就算是为了从这里逃脱，你也吃点东西吧，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 “用不着你提醒我也会这么做的。” 祁玖每一句话都针锋相对，陆照奚却像没有察觉一样，听到她这么说，他立即换端起餐盘：“那……” “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祁玖打翻餐盘，一脸狂怒：“我不想看见你——！为什么你不明白？！” 餐盘里的汤水大部分都洒在了陆照奚身上，他还是没有生气，但是努力维持的表情僵硬又令人心酸：“……我知道了，你把蜂蜜水喝了我就出去。” “现在就出去。”祁玖毫不退让地看着他，眼神疏远厌恶。 “……你不是说不恨我吗？” “这不影响我觉得你恶心。” 陆照奚无声地和祁玖对视着，许久后，他垂着眼低声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 祁玖以为他会这么出去，没想到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喝了一口，然后突然俯身压住祁玖，以口渡了过来。 “你——唔——”祁玖剧烈挣扎起来，但这只是杯水车薪，陆照奚将她禁锢得动弹不得。 祁玖被迫喝下大半的水，蜂蜜的淡淡甜味扩散在口腔中，剩下的来不及咽下的水从唇边溢出，沾湿耳后的乱发。 一口水渡完，陆照奚却没有结束，他带着狂虐的气息掠夺着祁玖的唇瓣，吮吸，翻弄，最后挤进祁玖口中，暴风一样卷住了祁玖的舌。 陆照奚压在祁玖身上，像是用上全身力气似的，恶狠狠地进行着这一个让人窒息的吻。 祁玖抬腿踢向身上的人，却被简单地压住了，陆照奚的吻狂暴而绝望，从舌尖吻到舌根，没有温情，只有麻木的痛意。 祁玖的最后一招——狠狠合上上下双牙，陆照奚顿了一下，反而更用力地吻向了祁玖口中深处。 一股腥咸的血腥味冲散了淡淡甜味，随后越来越明显。 “……” 忽然，一滴，两滴，温热的水滴滴落在祁玖的眼睑上，祁玖睁开眼，看见的是陆照奚紧闭的眼，和从眼中源源不断掉落的泪。 陆照奚的舌从祁玖口中退了出来，脸却还停留在咫尺之间，他把额头贴在祁玖的额头上，许久不动。祁玖被抓住的双手像要断掉一样生疼，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震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陆照奚的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下不能遏制地向外汹涌，并且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地，把她的心撕得粉碎的呜咽。 那天以后，两人进入了更加沉默死寂的关系，陆照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旧每日给祁玖送饭，但是完全没有了交谈，祁玖因为身体原因吃不下去，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下至少一半的量，就算之后大多还是会在卫生间里吐出来。 祁玖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是白中带青，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陆照奚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以为那只是祁玖的心情原因，为了让她高兴一点，他时常留下一些信件，里面写着祁玖认识的那些人们的近况——雅升迁了，阿一的行为举止已经基本和常人无异，谢老头的唯力研究取得重大突破，获得了终身成就奖、达子也进入了军部，好像一直在找她，飞虎机械厂凭借祁玖留下的技术跻身国际一流军工厂行列…… 到最后，他甚至同意了雅的会面请求，让雅来和她说话。 祁玖打开房门看见是雅的时候立刻就关上了房门，并上了锁。 不论是陆照奚还是雅都没有想到她的反应，陆照奚的本意大概是想让她高兴一些才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但祁玖只是在门后冷冷地要求雅立刻回到她的岗位上去。 “我只是想看看你——你还好吗，为什么你搬到这里来了？真的是你自愿的吗？你可以告诉我，你知道我——”雅在门外大声地说道，祁玖能够想象她警惕狐疑地瞪着陆照奚的神情。 “何胤雅，你该独自生活了，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没那么多时间花在你身上。”祁玖用冷淡的声音说。“别再来烦我了。” 祁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是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酷无情——她已经没有让雅抛弃一切拯救她的价值了。 她赶走了雅，许久以后，她才听到离去的声音。 死神就笼罩在她头顶，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她已经连让雅抛弃一切的价值都没有了。 她拒绝了雅，却没有放弃逃离的希望，近日以来，战况突然变得激烈，就连呆在全军营安全措施最好的房间里的祁玖也能感受到大地的晃动和窗外的轰鸣，混乱是祁玖逃离的最大契机，她一直等待着，能让她离开这里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陆照奚那里还写得挺伤感的，55 　　☆、第122章 噩梦 那天夜里，炮弹的轰炸声一直没停过。 祁玖在床上坐了一夜，天还未亮，陆照奚推开门走了进来，祁玖从没见过他如此憔悴的样子，脸色疲惫黯哑，他一言不发地看着祁玖，窗外混杂的轰炸声和喊杀声震耳欲聋。 “你不会跟我走的，对不对。”半晌，陆照奚强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祁玖没有回答，他却看懂了她的眼神。 “……如果我们再也再也见不到了，你还是要走吗？”他的声音颤抖着，祁玖却笑了笑：“你已经选择了国家，有什么资格问我？” “……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那么你要跟我走吗？”祁玖突然说：“离开这里，也不去我那里，我们可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 陆照奚的眼中有挣扎，但是他并没有说出祁玖想听的话：“我不能抛下我的国家，如果我走了……” “看吧。”祁玖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选择的不是我。” 陆照奚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她的手枪留下了，陆照奚离开了。 祁玖半天没动，她的耳朵里似乎还回荡着那声哽咽的再见。 她走出师长办公室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她走出空荡荡的指挥大楼，高空中照射下来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祁玖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下，眯眼向空中看去，看见的不是战机，而是战舰，帝国空战中常用的巨型战舰，以皇者的姿态凌驾于高空。 祁玖一时没能接受突然的冲击呆在原地，直到一只手把她往后一拉： “祁玖——”在祁玖条件反射射击前，她听出了是阿一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祁玖皱着眉问：“你没和他们一起走？” “陆照奚放了我，我就来找你了。”阿一说话还不太习惯，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祁玖看得出来他连衣服都还不怎么习惯，说着话的期间无意识地老拉领口的衣服。 忽然，一束强光打到了祁玖身上，接着似乎一秒之间，所有的光束都集中到了祁玖和阿一身上。 祁玖下意识地拉住阿一想要逃跑，却突然听到了欧以修的声音。 “矢珂。” 祁玖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但她还是无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战舰逐渐降低了高度，升降梯降到地面，打开的舱门里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逆光中看不清容貌，但她知道这就是欧以修，没有人比他更是光是单单站着就有让人不能忽视的强者气场。 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明明手中并没有武器，却能让身边的阿一绷紧神经，不知觉发出了兽一样的低吼。 欧以修就像没看见阿一一样，神色淡然的漫步过来，祁玖知道军舰上现在一定几千个枪眼都盯着他们，一有异动就立即击毙，所以她按住了躁动不已的阿一，自己走了出去。 欧以修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颌端详着她的神情，祁玖就像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住了一样后背发冷，欧以修满意地放开了她，牵起了她的手： “玩够了，是时候回家了。” 祁玖从一个囚牢转移到了另一个囚牢。 玻璃舱的舱门自动打开，睡在其中的祁玖睁开眼，只看得见模模糊糊的色彩光圈。 “感觉怎么样？”重复眨了几次眼，祁玖才看清头顶欧以修的轮廓。 “头很沉，想吐。”祁玖从舱中坐了起来，脸色发青。 但是欧以修却满意地笑了笑：“正常的。” 祁玖一进战舰就被弄到了医疗舱里，不知道欧以修给她注射了什么药水，她觉得头又胀又痛。 祁玖被扶着坐上自动轮椅，跟着他走出了医疗室。 “人呢？”祁玖望着寂静的走廊问。 “这是我的私人区域。” “阿一在哪？” “做完检查会送来的。”他低头望了祁玖一眼，就像在看调皮的小孩一样：“你口味越来越重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欧以修推开一间厚重古朴的大门迈了进去，祁玖跟在后面进入房间，里面除了一台电子终端外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祁玖在他身后发问。 “醒来？”欧以修从巨大的落地窗前转身看着她，窗外是一望无际的云海。 “中断休眠醒来。” “太久了……久到我都快记不得了，大概是一千三百年前的一个午后……”欧以修回忆了一会才说。 “一千三百年前？你在开玩笑？”祁玖皱起眉头。 欧以修却换到了另一个话题：“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体，一个星期后我们就做手术。” “我不做。”祁玖看似面无波澜，手却握紧了。 “你撑不了那么久。”欧以修笑了。 “那也不做。” 欧以修一步步走了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温柔：“你会和我顶嘴了。” 祁玖努力不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想做。” 欧以修看了她许久，松开手站了起来：“矢珂——”他的声音就像绸缎上滚过的水珠，润泽冷冽。“你总是这么聪明。” 他打开通讯器，冷冷地对里面说：“让越怜过来。” 两分钟不到，门就被急躁地推开，满脸惊喜的越怜在看到立面的祁玖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局长……”越怜满眼痴迷地向着欧以修走去，欧以修却突然说：“爬过来。” 越怜一下愣在原地，看看欧以修又看了看祁玖，然后在祁玖的震惊中双腿跪了下来，像条狗一样爬到了欧以修的身旁。 欧以修发出一声轻笑，伸手揉了揉越怜的头顶，仅仅这样，越怜的眼中就漫起了激动的水雾。 虽然祁玖一直觉得越怜对欧以修的崇拜达到了病态的程度，但亲眼见到，她却有种想吐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越怜，而是因为欧以修。 “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对矢珂这么好——矢珂，你来告诉她，你觉得是为什么？”欧以修笑着看向祁玖，笑容温柔，却带着一股冰川深处的寒气。 祁玖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觉得是为什么？”他又温柔看向越怜。 “——你喜欢她！”越怜恨恨地说，话音未落，她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 “你看，所以我不喜欢你，你不聪明。”欧以修说，越怜抬起头来，血泡和两颗牙齿一起掉落在了地上，越怜满脸恐惧地看着他，但这恐惧并不是来源于他的暴虐，而是害怕自己被抛弃的恐惧。 “矢珂，你知道当年是谁给你主刀的吗？”欧以修说，满意地看到祁玖的重重防备出现了一丝缝隙：“是我。” 欧以修并不满足于止步于此，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原来的脑组织绝大部分都被我拿掉了，只剩下保留你记忆的区域，几乎是一个空脑。换上的是一个崭新的脑神经干细胞，你以为自己只睡了一晚，其实是一个星期。” “……你在胡说什么？”祁玖努力唤起自己的理智，这太荒谬了，这一定又是欧以修的阴谋，这并不是真的，换脑，多么荒谬啊！ “我想想，那一年我都在进行这个手术，进行实验的孩子很多，有的是知情的，父母愿意为了科学作出牺牲，有的是不知情的，比如你愚蠢的父母。至少有两千个儿童接受了手术，但是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多么伟大的杰作，至今我都为之自豪。” “你在说谎。”祁玖说着，身体却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么现在你应该能回答上我的问题了……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欧以修的笑将祁玖推入无底深渊，比任何人都美，却比任何人都残酷。 “闭嘴……不要说……” “你已经知道了，我说了你很聪明。”欧以修说。 “你知道了吗？这个原因？”他又看向越怜，越怜的嘴唇抖动着，冲击和恐惧让她说不出话。 “不要说——！！！”祁玖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涌出，她怒视着欧以修，撕心裂肺地吼道。 欧以修沉醉地看着她恐惧的样子，在他张嘴的瞬间祁玖就开始尖叫，好像这样就能堵住噩梦，但是欧以修的声音还是清晰地，重重地，把祁玖投入地狱的深渊： “因为你移植的是我的脑干细胞。” 祁玖失去了所有力气，只剩眼泪在不知疲倦地流淌。 “你越长大，就越像我——就连偏执的地方都和我一模一样……你还记得向你父母妹妹扣下扳机的感觉吗？” “我还记得我父母那个时候的脸，比任何一次都要蠢，他们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了，他们不会想通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不配做我的家人。” “我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都是杀死了家人，有什么不一样？”欧以修面露讥讽。“你不必自责，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虫子活着和死了没差。” 他忽然抓起越怜的头发，轻而易举地把她提了起来，身体能力达到s级的越怜在他的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特别了吗？”欧以修再次提出这个问题，看见他的目光，越怜急忙连连点头，欧以修对着她笑了，越怜刚刚露出混杂着安心的爱慕目光，欧以修就说：“可是你差点杀了她。” 欧以修侧对着祁玖，她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越怜脸上的恐惧却看得清清楚楚，欧以修不给越怜说话的机会，就蛮横的拖着她来到落地窗前，把她抵了上去，落地窗在接触到越怜身体的一瞬像水面一样分开了，越怜被吊在窗外，狂乱的大风吹进房间，模糊了越怜的尖叫。 “局长……局……”越怜伸出手，想要触摸欧以修的脸庞，欧以修却嫌恶地侧头避开了：“恶心。”他松开了手。 仅仅一瞬，越怜就消失在了祁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已经十二年了，上一次我取掉了你原本的大脑，你猜，这次我又会拿掉你的什么？”欧以修转过头，对着她露出了恶魔的笑容。 　　☆、第123章 最终 祁玖梦到了她和欧以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她枪杀了家中三人的时候，火是那么大，父母和妹妹的尸体就在大火中燃烧，她已经做好了抵命的准备，欧以修却给了她新的人生。 她从欧以修身上学到了知识和胆略，以及一点懵懵懂懂的憧憬。 亦师亦父，亦敌亦友的真相却是如此绝望。 反复几次才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只看得见模糊的色彩，根据触感，她应该在医疗舱里，一股凉凉的液体正注射进她的血管里，祁玖慢慢开口，嗓音沙哑： “我的眼睛怎么了？” “大脑增长压迫到了视神经，等几分钟药剂起效后就能看见了。”欧以修在身旁淡淡地说。 祁玖没说话了，欧以修却接着说：“你可真冷静，我还以为你要多几天才能接受。” 针头从祁玖身体里退了出去，欧以修把她扶了起来：“今天让谁来陪你？” “阿喀琉斯。” 欧以修微笑：“知道了。” 祁玖拂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慢慢往外走去。 阿喀琉斯已经候在门外，看见她扶着墙出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随即低头垂目温顺地上前扶住了她。 欧以修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温柔地提醒她：“接下来几天我要忙着处理新人类的事，再次见面应该是两天后的手术台上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祁玖停下脚步，顿了顿，沙哑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你要建设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欧以修愣了愣，露出了妖异的笑：“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去建设，不管他们是饿殍万里还是繁荣富足，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它们只是我为了完成科学的物品而已。” “……真像你的发言。” “被我需要，是他们的荣幸。” 欧以修无声的笑了，即使祁玖看不见也知道，那脸上一定带着尽在掌握的自得和悠然。 祁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祁玖这里依然是安安静静，两天后的一早，欧以修派来带她的人进门就看见祁玖和阿喀琉斯赤身睡在床上，祁玖看见这些人，平静地掀开被子起身穿衣，阿喀琉斯看着枕头就像自己不存在一样一言不发。 穿衣妥当，祁玖没和阿喀琉斯说上一句就配合地让那些人带走了她。 密闭的手术室内，欧以修进来的时候祁玖已经因为麻醉昏迷了，他不紧不慢地戴上手术手套，走到祁玖面前，正要控制手术台自动开颅，忽然手术室的灯光全灭了，不仅如此，手术室玻璃外的房间灯光也灭了，几个等着手术结束后帮忙的助手在玻璃外有些慌张。 欧以修反而笑了，他放下伸向控制台的手，好整以暇地对睡着的祁玖说：“我的确猜到你在准备着什么，不过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太让我失望了。” 手术台上被注射了麻醉理应昏迷的祁玖这时睁开了眼，平静地坐了起来。 “我得称赞你在监控下也得知了战舰的电力核心位置，不过可惜的是，一天前我已经准备了备用核心。”他的声音像吟叹：“让整船人陪着你送死，你真狠心。” “你有资格说这句吗？”这时，手术室重新亮了起来，祁玖看见欧以修脸上从容的微笑。 “好了，让我们继续吧，那些帮助你的小虫子我会过会收拾。” “你没有那样的机会了。”祁玖笑了。 她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震得地面一阵抖动，欧以修皱着眉立刻拿起手术室内的通话器对外面等待的助手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问了几次，都没有人回答，玻璃外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 欧以修沉着脸去开手术室的门，却发现无论怎么按，门都闪现着指令错误的字样紧闭不开。 “你动了什么手脚？”他沉着脸看向祁玖。 “科技并不是完美的。”她从手术台上站了下来，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手术衣可供遮体，一头浓密的黑发在透着青色的苍白皮肤上对比强烈。 “科技怎会不完美？”比起祁玖的反抗，似乎这句话更令欧以修不悦，他的目中透着冷意。 “比如现在——偌大的一个战舰，只需一个病毒就可以控制。” 欧以修闻言反而轻松了，他讽刺道：“你用着我的大脑，却没有把它的才智发挥出十分之一，我把它取回来果然是正确的，只是一个病毒而已，最多能给你拖延几分钟时间，你想利用这几分钟做什么？你认为你能在这里杀了我？” 爆炸声在这期间依然没有结束，地面在不断颤栗着。 欧以修竖耳听了一会，忽然收起了脸上的余裕，他看向祁玖：“是什么地方在爆炸？” “是你的话，你会往哪里爆炸？”祁玖笑着反问。 “……当然是电力核心。” 祁玖笑而不语地看着他，欧以修冷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我相信你，所以我想了很久你是如何从一千三百年前活到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什么能支持一个人的*使用一千三百年，所以你不断的进行义体化，直到最后连大脑都电子化。” 欧以修看着她，面无表情。 无数的枪口从墙上升了出来，只要开枪手术室里所有人都会无差别变成筛子，不知何时，阿喀琉斯已经站在了玻璃外，不再是卑微的垂视，他直直地看着手术室内的两人。 “你竟然找了这种人做帮手。”他轻蔑地看着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眼里闪过一抹阴狠，随即不见。 “你以为我会放你出去吗？”欧以修对祁玖说。 “我没打算出去。”祁玖淡淡地说：“能够拖上你，死得不亏。” “你杀不了我，只是无用送死而已。”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轰炸哪里吗——你存储连接记忆的终端。” 不断有人进入玻璃外的房间，他们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被困在手术室的欧以修，袖手旁观。 “你竟然笼络了这么多人？” “如果不是越怜的死，我不会这么容易成功，我还要感谢你。”祁玖说。 如果他不是那么骄傲，如果祁玖不是那么像他，如果他没有杀越怜，不管少了哪一项，祁玖今天都不会赢。 阿喀琉斯对祁玖投去视线，祁玖扬了扬嘴角，闭上了眼。 “等等！”欧以修的声音带着慌乱。 阿喀琉斯没有听从他的声音，在那一瞬按下了扫射的按钮。 “不！！”她似乎听到了阿一的声音凄厉地在外面响起，没想到他炸毁终端的时间这样快。 可惜没有机会表扬他了。 生命的质不在于长度，短短二十年，她的生命盛满了各种不同的回忆，她恨过人，也爱过人，被伤害过，也被守护过，不亏。 她在心里想，不亏。 短短二十年，她走得艰辛而疲倦，是时候休息了。 ================================== 本书由（梨梨梨梨只丶）为您整理制作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