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赶尸女的修仙生涯   作者:七月烟羽   第一卷 初窥门径   第一章 赶尸女   入夜时分,星辰稀松,诺大的夜空带着浓郁的青色,一轮明月高悬其上,虽是无星,但月色却是极好的。唯一与这美妙月色不衬之处,便是惨淡的烈风不停肆虐,呼呼作响,仿佛女鬼的哭嚎。   “嘎!嘎嘎嘎!”一只黑如浓漆的乌鸦划破长空,它凄厉的叫声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不少的诡魅。浓密的树林,枝条交错,月色下这些树枝的影子,堪比那些张牙舞爪的鬼怪。   月色透过枝丫之间的缝隙倾泄而下,形成了大小各异的光柱,在这湿冷的丛林中,令人感到阴气极盛。   惨白的月色下,袂央一手提着灯笼,伴随着诡异的灯火,行走间火光在林中忽隐忽现,直让人疑为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另一手握着银铃,不时地轻轻摇动,打破了林中的死寂。   叮!叮叮!叮叮叮!……   一波铃声未平,另一波铃声又起。   袂央一身破旧的红色宽袍,沾染了岁月流逝的气息,镶在衣服上的阴阳八卦图极为刺眼,一把紫色长剑和一发黄的拂尘分别背负两边,腰间挎一灰色布包。   飘忽不定的灯火,呼呼不止的阴风,令袂央的身子有些发抖,灯笼的光将她的脸照得发白,明丽的眸子忽闪不定,虽然嘴上不停念着咒语,但却无法去除她内心的恐慌。   袂央不过十六七岁,身子有些瘦弱,只见在她身后五尺之处,竟是有五个人僵硬地跟随着她的步屡,这五个人皆是一身白衣,腰间别着黑色腰带,每走一步四肢皆显得僵硬无比,再看他们的面容,脸色灰青,宛如泥垢,双眼凹陷,就像两个黑洞。这五人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五具死尸!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袂央嘴上不停念着,拿着银铃的手都有些发抖起来,冰冷的月光下,她担忧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尸体,幽幽道:“这夜阴气极重,若是尸体被月光照得久了,怕是得要尸变啊,我且尽快将他们送到赶尸客栈才好。”语毕,袂央深吸一口气,继续摇着银铃,嘴上念着咒语往前走,身后的尸体听着铃声和咒语,当下一跳一跳的跟着袂央而去。   袂央是一名赶尸人,但她道行却是极为浅的,一身粗浅的法术皆是她独自胡乱练的,除了会简单驱赶尸体之外,其他法术皆不会。为了自己的模样看起来像个赶尸人,袂央身上穿的袍子和背负的长剑,都是她在集市上买来的二手货。   此次是袂央第二次赶尸,想来是法术不熟悉的缘故,使得她一直心中恐慌不定,生怕那五具尸体突然诈尸起来。   所谓赶尸,便是受尸体家人传信托付,将这些尸体送回家乡,赶尸人无须将尸体搬运,只需稍微作法,便可令尸体行走起来。而赶尸的时段,也只能是在夜间才行得通,尸体是见不得阳光的。若赶尸人见天要明朗,抑或是行得劳累,会有专门为赶尸人和尸体提供休息的客栈,而这些客栈就是赶尸客栈了。   袂央只会赶尸道术的一些皮毛,因此今夜才会如此害怕。袂央看着月光越来越盛,嘴上不停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但愿赶紧到赶尸客栈啊。”而后她又念道:“无量我那个天尊,天尊保佑……”   到底是个只会花拳绣腿赶尸人,一会儿说阿弥陀佛一会儿说无量天尊,佛道不两立,袂央竟还把这两家的虔词用在了一起,她这句话,要是被佛门和道门祖先得知的话,他们非要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不可。   “喜神过境,买路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走出了湿冷的树林,袂央高声喊道。此时她牵引着五具尸体走在潮湿的小径上,冷风依然吹个不停,那五具尸体身子僵硬,但又行得歪歪倒倒,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袂央摇着银铃,继续高喊:“喜神过境,人鬼退散……”话一说完,只见眼前飘来一簇绿油油的火,在她面前停驻下来。袂央虽无多少道行,但凭常识都知道眼前这东西就是鬼火。袂央冷汗不由得直冒,只见那簇绿火忽然一闪,绿火化身为一个红衣女子,她头发黑如浓墨,黑得极不自然,特别是她的脸,就像一张白纸,双眼凹陷看不清眼珠,红唇边还残留着刺眼的血丝。   袂央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说道:“哪来的野鬼?不早日投胎,反而出来祸害人间!”   那女鬼缓缓抬起头来,发丝飞舞,她伸出一只脚,只见那小脚上的绣花鞋沾满了血滴,令人发寒,女鬼嘿嘿一笑,笑声格外刺耳。   袂央以为女鬼要对自己进攻,双腿不由得发抖。谁料女鬼竟然哭嚎起来,道:“生前我是饿死的,还请尊下给几个铜板花花。好令我在阴间吃饱喝足。”   袂央听罢,差点没被震摄到往后退去,她身子有些不稳地说道:“我人间的银两你拿去在阴间也用不到,我手上的冥钱也仅是赶尸所用,所以不能给你。”   那红衣女鬼继续向前走了一步,哀求道:“尊下若是给了我几个钱,我定会报答你的。”   一听到报答二字,袂央倒是来了兴趣,说道:“那你如何报答我?”   女鬼见袂央有了兴趣,欣喜道:“为了报答尊下,你要我以身相许都成……”   “别!别!别!首先声明一下,我可是女子。”   “特别情况下,女子与女子也可以的……若是尊下不喜女子,我可以介绍几个男鬼给您,他们模样生得可俊俏了……”   袂央觉得女鬼说得越来越不在调上了,眉目一转,她快速将手伸到布包里拿出一张咒符,匆忙贴在了那女鬼的额头上,只见光芒一闪,一屡青烟飞入天空。   “阿弥陀佛,还是早日投胎吧。”   待得那褛青烟慢慢散去,袂央抬头一看,竟发现圆盘般的月亮被漆黑所包住,就好似一个黑球浮在空中。一时间,周遭变得暗淡不少,无尽的风吹着,风声似鬼。   袂央心中大凛,眉毛一蹙,低声道:“不好!天狗食月,若在天狗吐出月亮之前还未抵达赶尸客栈的话,天狗吐出的月亮阴气照射在这些尸体上,必定会尸变啊。不行,我得快点赶到赶尸客栈。”银铃声再次响起,袂央加快了步伐。   “嘎!嘎!嘎!”一只乌鸦从袂央头上飞过,扑散着翅膀看了五具尸体一样,又快速飞走了。袂央不禁觉得头皮发麻,心儿直跳。   半晌,一座死寂般的楼层出现在袂央眼前,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袂央终于呼了一口气。她摇着银铃令那五具尸体与自己行到门前之后,便大声说道:“喜神入店,金银全来,店家请开门。”   死寂的客栈终于传来“咯吱”的声响,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头子便走了出来,他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无法看清他的脸。   老头子看着袂央身后的五具尸体,眯着眼睛说道:“原来是袂央小师父,怎么这次带了这么多的‘喜神’?难道法力变得高超啦?”他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嘲弄。   “高强的赶尸人可以一次弄几十个好不好,黑老头,你别说风凉话,速速让我们进屋吧。”袂央没好气地说道。   月亮被包被的黑暗开始退去,袂央引领着的五个尸体纷纷向客栈中僵硬地走去,月亮露出来了,阴森的月光还是照在了最后踏进客栈的尸体脚上,但这一点并没有令袂央发觉。   客栈大堂内都没点灯,生怕光线太强照射到尸体。袂央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她掏出银两递给那黑老头之后,轻声说道:“我得给这些尸体换上新的灵符,然后也就可以去休息了。”   黑老头揣着银两,环视了五个站立着的尸体,笑道:“你这次在尸体上敷的辰砂还是蛮厚的,你换灵符可知道如何换吗?”   这句话可是对袂央的轻视,袂央立马从她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两张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道:“我可有秘笈在手,就算不会,按照上面的描述不就知道了?”   黑老头此时脸色变得有些黑了,斜眼看着袂央说道:“就你那两张破纸,算什么秘笈?”   “我这可是家传之宝,黑老头你可别不识货。”说罢,袂央将那两张记载着密密麻麻字体的纸护在怀里。   黑老头嘿嘿一笑,道:“小师父,我也不逗你了,你这是第二次赶尸,怎么就带了五个,你不知道要是法术不强,会镇不住尸体的吗?”   袂央脸色微微一变,蹙眉道:“其实这次我本是只赶四具尸体的。”   “那为何又多了一具?”黑老头看着排在最后的一具尸体说道。   袂央同是回头望了最后的那具尸体,神色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为何,在义庄我操纵另外四具尸体的时候,这尸体也跟着动了一下,我见他孤零零的躺在一个早已腐烂的棺材里,也蛮可怜的,想着赶尸或许顺路,那时我就也带上他了,希望他魂归家乡。“   黑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袂央一眼,道:“袂央小师父倒真是菩萨心肠啊。”他看了看屋外斜射进来的月光,突然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他连忙道:“快把旧的灵符换下来吧,今晚天狗吞月,有不祥之兆啊。”   袂央也担忧起来,连忙拿出五张灵符,走向五具站立的死尸,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旧灵符换了下来,待得她触摸到第五具尸体时,那具尸体突然动了一下。   第二章 神尸现世   第五具尸体全身突然颤抖一下,袂央差点没被吓得往后退去,但她依然忍住了内心的恐慌,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由于光线不好,那具尸体的颤抖没有被黑老头发觉,黑老头只是坐在一旁等着袂央换好灵符,再给尸体们找个“住处”。   给尸体换灵符也是有讲究的,先贴新的灵符,才可将旧的灵符换下来,袂央看着两张秘笈上的描述之后,将新的灵符贴了上去,然后准备将旧的灵符扯了下来,待得袂央扯下旧灵符,身前的尸体竟然伸出僵硬的手,把袂央手中那两张秘笈给抢了去,袂央大愕,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负在身后的长剑。长剑出鞘,黑老头连忙站了起来,道:“怎么回事?”   袂央胸口起伏,将手中的灯笼放在案上,双手握着长剑道:“这尸体会动,待我做法将他镇住。”   黑老头没有任何反应,比起袂央的恐慌,他倒平静得多,借着那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灯火,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袂央扬剑指着尸体,灵符穿在剑身上,“太上老君急疾如律令!”袂央轻声一喝,准备将剑尖刺进那尸体的脑门,但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尸体双手又挥动了一下,剑尖竟然会扭转回来,划到了袂央的手臂。   “袂央小师父,这尸体我感觉你镇不住啊!”黑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袂央倒吸一口气,没有回答。看着尸体手中紧握的秘笈,她连忙伸手去抢,奈何她如何使劲,也撬不开尸体的手,她适才被划伤的手臂渗出了鲜血,滴在了尸体身上。   忽然尸体一声大吼,他张嘴间竟然有个珠子般的东西掉了出来。   袂央一惊,连忙捡起那颗珠子,身前的尸体已然变得躁动不安。“黑老头,以你多年的经验,你说眼下该怎么办?”袂央冷冷的问道。   “尸变啊尸变,你是辰砂没敷好还是买的是冒牌货?这尸体要狂暴了啊!”   听黑老头这么一说,袂央回头望着他道:“我敷在尸体上的辰砂,可是上品,绝无假货之说。”黑老头转过身去,道:“那就是你法术太浅镇不住。”袂央气结,看着正在原地狂躁的尸体,蹙紧眉头,脸上带着一些怒色,她又取出一张灵符,将它点燃穿在剑上,往尸体刺去。   “疾!”袂央大吼,将剑尖抵在了尸体面门上,可是无论如何也刺不进去。“疾!”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眼前的尸体还在狂躁,但也没作出任何反击,仿佛是在蓄势待发。   “疾!疾!疾……”效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作用。袂央有些急了,收回长剑,茫然的说道:“看来真是我法力不济,法力不济啊,我太弱了……太弱了……黑老头,如何是好?”   黑老头望向门外,发现夜空竟然有七种怪异的光带向月亮汇聚,令人看得眩晕,黑老头终于脸色大变,连忙道:“眼下我有一上策,你要不要听?”   “速速说来!”   “那就是快逃啊!”说罢,黑老头拔腿就跑,几下功夫就消失在袂央的视线中。   袂央再次气结,眼前的尸体周身突然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嘭!”的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袂央震得往后飞去。   袂央只觉得周身疼痛无比,好似肢体散架一般,手中还握着适才从尸体口中掉下来的珠子,她看着珠子,珠子没任何光泽。   袂央没有多想,当下便将那珠子胡乱塞进自己的布包里,这下她没任何心思管这颗珠子,她的双目锁定在那狂躁尸体手中的两张秘笈。那尸体被金光笼罩,周遭源源不断的光华汇入他的身体,他狂笑几声,似乎很是痛快。   “还我秘笈!”寻常人见到这种现象,早就会吓晕过去,谁知袂央却是胆大包天,此时士气汹汹的样子。   那尸体不知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无视袂央,他浑身金光闪烁,往屋外跑去了。袂央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追出门外,而当她走出门外之时,眼前的一切令她震惊不已。   只见夜空变得特为明亮,天空暗红、深紫、深蓝、亮灰、土黄、深褐、黝黑,一共七种光带盘旋在月亮周围,月亮变得比以往要亮要大,发出刺眼的光芒。狂风呼哮,野兽野鸟都发出低沉的骚动声响,袂央一身冷汗,双腿发麻得无法动弹,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具尸体抬起僵硬的头颅,望向天空高悬的圆月,他微微张口,月亮那儿竟发出一道光柱,向尸体注射而来。   一时间,尸体发出兴奋的叫声,地面晃动不止,若是尸体吸取了月亮光华,那它对人间的威胁就非常之大。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一道闪电狠狠地往尸体劈来,既而便是一记惊雷声响,尸体一声惨叫以后便一动不动,那从月亮发出的光柱也倒了回去。   “天谴!狂尸遭天谴了!”袂央一时之间不知是震惊还是兴奋,见尸体恢复适才宛如雕像的样子,悬在心中的石头不由得落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尸体手中还握着自己的秘笈,袂央有些防备地走了过去。   阴风呼呼地刮着,天空适才的七种色带也消失不见,月亮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这么一瞬之间,变得安静不已,只能听见冷风呼啸。   眼看袂央已然靠近了那不作动弹的狂尸,她正要伸手去取出自己的秘笈之时,一股森然的杀气立马传来,周围的树林被这股杀气震得沙沙作响。   袂央暗呼不好,认为这杀气是由这狂尸散发而出,她心里咯噔一下,打算快速取出秘笈就快快逃逸。袂央伸出手,但竟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地击中了她的手背,疼痛传来,袂央反射性的收回手臂。   那股强烈的杀气继续蔓延着,那种森然的恐惧气息令袂央后背的长发都飘飞起来。袂央正在诧异的时候,自己前方不远处竟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若想活命,我劝你还是不要碰这尸体的好。”这声音生冷之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悠然。   袂央一惊,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树顶上轻立着一个男子,他的脸上,左上边的脸被一银白色面具遮住,只露出深邃的左眼,他发丝随风飘散,衣袂飘飞,柔软的白衣,蓝色的丝带,身后的月圆,将他衬托得宛若仙人。   袂央心中暗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适才那杀气就是他的?”   “我得拿回我的东西!”袂央对那男子高声说道,接着又伸出手去准备将狂尸手中的秘笈夺回来,但指尖还未触及到那秘笈,袂央便感到头昏目眩,恍惚间看到轻立在树上的男子轻轻挥手,一股强劲的气流将她身子震得老远,最后倒在地上,袂央吐了几口血。   袂央抬起头来,看着树上的男子,男子的双目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冷峻,带着不尽的杀意,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具狂尸,不到片刻,轻轻一跃,便向狂尸飞去,衣衫飞舞,发丝也跟着凌乱起来,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只奇怪的袋子,嘴上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那具狂尸竟然消失不见了。   袂央身形大震,站起身来,对那男子怒声喊道:“你把那尸体弄到哪里去了,他拿了我的东西,我得要回来!”   那男子收好自己的袋子,冷冷地看了袂央一眼,继而转过身,正欲纵身一跃离去。   袂央见那男子要走,连忙奔了过去,一边试图抓住那男子衣角一边大声喊道:“你不能走,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快说你把尸体弄去哪里了?”   男子满脸的不屑神色,他懒得和袂央说什么,没等袂央靠近,他一挥手,袂央再次被震得老远。男子再次拿起适才高傲又悠然的姿态说道:“你若想活命,还是尽快滚吧。”   袂央依然不服气,看着眼前一尘不染的白衣男子,月色下甚是英俊,但却是无比的高傲。袂央拿起自己带在身边的长剑,大喝一声便向那男子刺去。   “哼,不自量力!”男子两指一弹,袂央的长剑折为两半。男子的双眼很是深邃,他不看袂央一眼,似乎一直在看着月亮,半晌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   男子话音一落,双手立马结成一个咒印,一时间周身冷风汇聚而来,将他衣衫也吹得鼓动,男子一声轻喝,只见双手之间突然出现一个紫色水晶般的长剑,那长剑似乎是为他灵气所汇聚而成,无尽的光芒散发出来,令人感到锋利无比。   眼看袂央正要被男子刺中,一声剑啸突然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爽朗的少年声音响起:“翼望之城,烽寂,神风使者,竟然对一个毫无任何修为的女子下手!”,前来的少年又冷笑了几声,笑声里满是嘲讽。   袂央余光所及之处,正看见一个少年御剑而来,那少年一袭青衣,模样却是看不清楚。   原来,那袂央身前的白衣男子名为烽寂,他手上的紫色光剑依然散发着火旺的光彩,双目瞳孔微微一缩,根本不顾前来的青衣少年,他嘴角扬起微笑,道:“她挡了我的路!所以必须得死!”言毕,紫色光剑刺向袂央,袂央似乎被烽寂施了什么法术,这时竟然动弹不得,眼巴巴的看着紫色光剑向她袭来。   第三章 青衣少年   “铿锵!”法宝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袂央之前被吓得闭上了双眼,这下突然听见这么刺耳的声音,当下不由得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青衣少年挡在了自己的身前,驱动着一把绿色长剑正在和烽寂的紫色光剑较量。   烽寂依然保持着不屑的神色,他悠然的操纵着悬在空中的紫色光剑,那把光剑就像很通灵性一般,很是听烽寂的话,光剑竟然可以在空中来回转弯,烽寂驱使它去往何处,它便前往何处。   青衣少年驱动着的绿色长剑亦是富有灵性,青衣少年挥手指向紫色光剑,那把绿色长剑很是听话地连忙往紫色光剑袭去,绿色长剑正要碰到紫色光剑,那把紫色光剑竟突然化为一缕紫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到绿色长剑身后,刹那间又变作长剑的样子,猛地向绿色长剑击去。   “铿!”又是一阵刺耳的声响,这一次,似乎是青衣男子的长剑中了紫色光剑的一击。   袂央看着眼前两个男子在斗法,看得眼花缭乱,她舍不得闭上双眼,似乎一闭上双眼,就会错过什么精彩的环节。   “啊!”倏然,青衣少年发出一声闷哼,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歪歪斜斜,恰好倒在了袂央的身上,袂央依然动弹不得,像个雕塑一般僵硬地支撑着青衣少年。   “仙人,你没事吧?”袂央急道。   没等青衣少年回话,眼前的烽寂纵身一跃,眨眼之间,他便轻立在远处的树尖上,“你不过是刚进入御宝初期,竟然如此硬拼,云玑派,果然是行侠仗义,有意思。”烽寂的声音依然显得那么淡然和无情。   月色极好,烽寂双目看着眼前的袂央和青衣男子,转瞬之后,一阵风席卷而过,烽寂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青衣少年支起身子,在袂央身旁盘腿而坐,调息运功。半晌之后,袂央依然僵直地站着不动,她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睁开眼来,连忙说道:“仙人,可否解救一下?也不知道之前那人对我施了什么妖术,我实在动不了。”   青衣少年慧眼看了一眼袂央,似乎也看出个什么大概,当下站起身来,在袂央身前比划着不停变化的手印,“解!”青衣少年这么一喊,袂央顿时觉得周身轻松,四肢可以动弹了。   袂央活动筋骨的同时,情不自禁地轻哼一声,适才被烽寂打伤,身体还有些疼痛,但她还是忍住了,连忙对眼前的青衣少年拜谢,青衣少年将她扶起,说道:“适才你中了他的栓魂索,所以才会动不了的。”   “栓魂索?”袂央诧异,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听过,就连眼前这个会踩着飞剑飞来飞去的人,她都认为是从天上下凡的神仙。   青衣少年颔首,对袂央解释道:“栓魂索,无形间便将敌人定身在远处,若没有解禁定身的法术,那么中了栓魂索的人要三天三夜才可以动弹。”   袂央面色显得有些震惊,心中暗道:“多亏了眼前的仙人相救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袂央又道:“幸好仙人法力高强,不然我非要变成石人不可。”   青衣少年摇头,连忙道:“这位姑娘,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我是云玑派的弟子,名字倪川穹,你可以直呼我名讳,但千万别称我为什么仙人,若是仙人,适才也不会令那人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我这等修为可是惭愧得紧。”   袂央笑笑,会意点头之后,说道:“那么我以后称你一声川大哥,可好?”袂央本想称倪川穹为“倪大哥”,但感觉越想越不对,“倪大哥”听起来怎么跟“你大哥你大哥”似的,若是叫他“穹大哥”,便又感到似乎在喊“穷大哥穷大哥”,想到此处她差点没笑出声来,只好改作“川大哥。”   倪川穹并不知袂央心中所想,点了点头,没等他说话,便听袂央正色道:“川大哥,你可知道刚刚那人住在哪里?我适才听你直呼他名字,是不是你知道他这个人?”   倪川穹侧目过来,双眉一蹙,道:“我与那人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几年前我派与他们魔门大战,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时他也才初入淬体之境,想不到短短三载,竟到了会神境界,这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他有些感叹,突然回过神来,对袂央说道:“你问那叫做烽寂的人住哪,可是要去找他?对了,方才他又为何伤你呢?”   袂央敛一敛眉,想着自己的两张秘笈还在那具狂尸的手上,而那狂尸却被烽寂抢走,袂央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烽寂手中小巧的一个布袋就可将狂尸收纳其中。袂央思忖片刻之后,除了尸体狂暴那一节,便将适才发生的事情和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对面的人听完之后,说道:“你说烽寂手中的袋子便是乾坤袋,拥有一定法术的修士都具备那东西的。”说到此处,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巧的袋子,模样和烽寂的没什么区别,“你把手伸进去试试。”   袂央一奇,便将手伸了进去,手入袋中,竟然摸不到底,连袋子的周壁都无法触到,感觉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袂央又惊又奇,差点赞叹地尖叫起来。   “看似小巧,实则另有乾坤,故名乾坤袋。它可以收纳天地宇宙,因此适才你所言的死尸,自然也被他收了去。只不过……他拿尸体干嘛……”倪川穹想不通透,当下继续道:“你可是想拿回你的东西?”   袂央还在琢磨着眼前的乾坤袋,一听倪川穹这么一问,她双目不由得到燃起希望光芒,不停地点头道:“那是我的传家宝,我一定得取回!只要你告诉我他住哪里、怎么走就可以了。我一定得把东西要回来!”   倪川穹道:“他是翼望之城的人,至于怎么走的话……”说到此处,倪川穹打量了一下袂央,蹙眉道:“你一个人去?”   见袂央点头,倪川穹眉头蹙得更紧,只听他道:“翼望之城可是魔门之地,高深莫测,你一个毫无任何修为的人能进得去么?莫说进不去,就算进得去,里面除了戒备森严之外,每个人修为皆是不凡,要是你不小心被他们撞见,魔门中人杀人不眨眼,我怕你还没取回自己的东西,就已经送了命了。”   袂央听罢,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她低下头去,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倪川穹也不说话,静静的立在一旁,他不知道袂央口中所言的东西的重要性,他只知道翼望之城绝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   袂央忽然抬起头来,态度坚定地说道:“不管如何,我都得去试试,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从小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家在哪里,但那东西在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或许它会和我生世有关也说不定,就算没有,这些年来它也算得我半个亲人了。”   倪川穹缓缓抬起头来,看见袂央此时此刻坚定决绝的神色。“川大哥,你送我到翼望之城边境即可,其他的事情我不敢劳烦你,可好?”   倪川穹看了袂央一眼,他适才在远处看见天空的奇怪现象,又看见闪电惊雷,他便赶了过来,但他万万想不到,那异象因为狂尸发出来的。在倪川穹听见袂央说尸体被烽寂劫走之后,此点却引起他的疑惑,这烽寂为何劫走尸体?他想来想去,终于答应带袂央到翼望之城一趟。一来可以帮助袂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来也可以调查下烽寂劫走尸体的原因。   倪川穹点头答应之后,便随手一挥,绿色长剑便飞到了他二人身前,剑身通体散发着晶莹的绿光,倪川穹轻身跳了上去,看着神色有些惊愕的袂央,道:“快上飞剑!”   袂央连忙哦了一句,抬起脚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踏在了飞剑上。倪川穹侧过头来,看着袂央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身后,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说道:“你可要抓稳了。”   袂央还没来得及反应,倪川穹已然驾驭起飞剑来,“嗖”的一声,飞剑快速飞向天空,紧接着往月亮西垂的方向飞去。   袂央身子歪歪倒倒,连忙抓住倪川穹的衣角,这才平衡住了自己的身体。耳畔不停传来呼呼的风声,她往下看去,竟发现自己现下离地面竟是这般遥远,地面的树木看起来就像蚂蚁一样,看得越久她就越觉得眼花,而且有着头晕起来。袂央连忙收回目光,望前看去,只见数不尽的云雾从她和倪川穹的身边擦肩而过,令她感到格外新奇。   “我会飞了,我竟然会飞了。”袂央低声轻呼。身前的倪川穹专心驾驭飞剑,听到袂央的低语,便说道:“你若加入修真门派,修习仙术,有朝一日你也会亲自驾驭飞剑。   “修真”和“仙术”这两个词对袂央来说,可算是极为陌生。听了倪川穹的话,看着倪川穹驾在飞剑飘然于世的样子,她突然对修仙产生兴趣了。袂央陷入沉思,只听得见耳畔的风声。   “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倪川穹淡淡地说道。   第四章 结界的周旋   袂央听见倪川穹说翼望之城已到,当下立马往下看去。倪川穹似乎在驾驭飞剑往下落,袂央感到地面越来越近了。   降落到地面上,袂央和倪川穹伫立在高大得城墙外,紧掩的城门,城楼上也没有看守的人士,月色下的这座城显得竟是如此森然。   袂央往前走了几步,四下张望一番之后,看着这种陌生又带着一些神秘色彩的魔门之城,只怕是城中困难多端,艰难重重啊。但袂央视为宝贝的两张秘笈或许就在城里,只要找到适才夺走尸体的那人,那么就会有秘笈物归原主的机会。只不过,从倪川穹口中得知,那叫烽寂的男子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连倪川穹这等能驾驭飞剑的修真之人都无法招架,更何况说是袂央了。   袂央内心矛盾重重,看着眼前的翼望之城,她深吸了一口气,凉气入怀,无尽的寒冷溢满全身。虽然有些害怕,虽然这么做是以卵击石,但是那两张秘笈对她来说极为重要,既然都到了翼望之城的门口,为何又不去试试呢?袂央转过身去,看着面无表情的倪川穹,抱拳谢道:“川大哥,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青衣少年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你一个人进去?”袂央点了点头,倪川穹冷哼一声,道:“虽然我不愿进去,但我也不能坐视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去送死。”言毕,他快速向城门走去。   翼望之城,满城月色,好似银纱铺就,冷风席卷,夹杂着黄砂飞舞。高楼之上,悠长的回廊,白衣飘飞的烽寂双手抱臂,左上边的脸被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一双看不见底的眸子也不知道看往何方。   倏然,烽寂侧过头去,手上的紫色光剑已然汇聚而成,只听剑扎入木板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是一个妖媚的女子声音传来:“诶呀,看来我还是不够快,神风使者的紫离剑好厉害,真是好难接近啊。”话音缠绵又充满挑逗。   适才烽寂的紫离剑直直击在了来人的脚前,不是他射偏,而是他有意为之。“你试无数次都是一个结果。”烽寂悠悠地说道,语气生冷又充满了傲慢。   “哈哈哈。”女子妖媚的笑声在回廊里盘旋起来,她悠悠地向眼前十尺之远的男子移动了几步,扭动着她纤细的蛇腰,娇滴滴地说道:“神风使者别总是一副不理世间温情的表情嘛,难道你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吗?”   烽寂自然没有将目光投向女子,而是继续手抱双臂,没有一丝表情地看着远方的夜色,冷冷说道:“妙欢使者,你的妩媚术的确是登峰造极,只可惜你找错了对象,连我都无法接近,你又如何使得出来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接近你,我的妩媚术才会对你管用?”妖媚的妙欢使者秋波流转,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   烽寂面色平静,高傲的眼神并没有看女子一眼,“我都说了,你再试一万次都是一个结果。   妙欢使者扬起一个迷人般的微笑,她的微笑撩人心火,但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男子却不起作用,见烽寂依然心如止水,当下有些失望起来,心里暗暗道:“总有一天,我定会亲手抚上你的眉心,感受我的妩媚之术!”但这些都是她心中所想,自然不敢当着烽寂的面说出来。   见烽寂不作言语,她语气变得有些冷冷地道:“神风使者这次回城,竟然带了一些不干净的喽啰,也不知为何你没有处理。”   烽寂双眼依然望着前方,脸色毫无任何神色,仿佛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事情与他无关,半晌之后,才淡淡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事,需要你来指点?”   妙欢使者轻哼一声,道:“城外来了两个人,我看啊,是为了你而来的吧?”   妙欢使者想继续说什么,却见一身白衣的烽寂轻身一跃,顿时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烽寂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使得妙欢使者气结不已,她气急败坏地看重远方,咬牙切齿的她也不知道在心里咒骂着什么。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她转过身去,便见一手下跑了过来跪倒:“拜见妙欢使者。”   “起来吧,你有什么事?”   “属下是来找神风使者的……”那手下有些吞吐地说道。   妙欢使者轻哼一声,道:“他不在,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说?”   “不敢。”那手下连忙回道,“城主出关了,说是听了神风使者带回来了的东西,正在急着召见他呢。”   妙欢使者轻轻眨了眨眼,停顿了一番说道:“你退下吧,这件事我必定帮你转告。”   “是。”那手下便退下去了。妙欢使者转身望着城门外,也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翼望城之外,袂央与倪川穹慢慢走近城门,此时已是接近黎明,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倪川穹行了几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眉头突然紧皱得像个“川”字。而袂央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仍然继续前行。   看着袂央继续往前走,连忙叫道:“站住!别过去!”   袂央一怔,转过头来,茫然问道:“川大哥,怎么了?”   倪川穹依然眉头紧蹙地看着前方,却不回答袂央的话语。   袂央不解,但她也不敢向前。   半晌之后,倪川穹手一挥,适才回到剑鞘里的绿色长剑“铮”的一声,长剑出鞘,飞到了倪川穹身前。只见倪川穹单手向城门一指,绿色长剑浑身剑光通透,“嗖”地一声急速向翼望之城城门飞去。   却听“砰”的声响,绿色长剑竟然被一股无名的气息给弹了出来。   倪川穹伸手接住被震回来的长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哼,翼望之城是连鸟雀蚊虫都不让进么?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看到倪川穹阵阵冷哼,袂央不解,她看见城门就在眼前,也没其他异样,实在想不明白适才倪川穹的长剑竟会被震得往后飞去。   袂央好奇不已,向城门移动了几步。   “别过去!那有结界,修为不高,你触碰到结界会有生命危险!”倪川穹大声说道。   袂央停下脚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地拿主意了。“结界?那又是什么?”   倪川穹冷目看了过来,眼下他懒得和袂央解释这结界是个何物,当下握紧的长剑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倪川穹见状不禁心下一凛,一旁的袂央看到他警惕的神色,一时自己也变得担忧起来,但她却也不知道周遭看似如此平静,倪川穹却显得这般不安。   冷风再次肆虐,不过这一次比之前不同的是,一股强大的杀气和压迫感随即而来。   “看来,方才放过你们,是个最大的错误了,让你们跑了这么远,但是结果还是得死,我倒还真有点惋惜。”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冷风中带着一种傲然的意味。   倪川穹和袂央感到这声音很是熟悉,他们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轻立在城楼之上,淡蓝色的衣带不停地往后飘飞。   “烽寂!”倪川穹瞳孔微缩,不停的镇压着手中颤抖的长剑。   袂央看到城楼上的男子,情绪变得浮躁起来,她高声喊道:“你这个坏人,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烽寂听到袂央的叫喊,神色依然淡如止水,他似乎根本没将城楼下的两人放在眼里,连他的双眼,都没有看过他们,而是一直看着天边的鱼肚白,这个相貌英俊不凡的男子,还是这般的高傲,孤立于尘世之外。   “魔徒,我且问你,你虏走人家尸体,到底是为了什么?”倪川穹对烽寂呼道。   烽寂被倪川穹称为“魔徒”,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左半边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发着闪闪的光芒,他冷笑道:“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阴谋么。   “在你们这些所谓正道人士的眼里,我们这些魔门邪教做什么事不都被你们说成阴谋么?”   “你!”倪川穹一时语塞,却见烽寂做了一个手势,似乎是在召唤个什么东西。   不过须臾,一只白色凤凰飞来过来。   烽寂面色冷淡,看见白凤凰飞到身前,他淡淡道:“羽儿,楼下那两家伙归你了,这么久了你也该动下身子了。”   白凤凰一声清啸,张开双翅,宛如箭矢一般冲向城楼下的倪川穹和袂央。   倪川穹迅速祭出自己的绿色长剑,长剑立即向白凤凰飞去,眼看长剑剑锋直逼白凤凰,城楼上的烽寂却依然还是一副漠然的神色,一脸的胸有成竹。   只见白凤凰扬起脖子,张口立马吐出炽热的几道光闪电,电球来势汹汹,往倪川穹的飞剑飞去。倪川穹见状,他比了一个手印,飞剑身上的光芒又变得旺盛了不少,电球冲向飞剑,转眼间就将飞剑全身包住,此时此刻,倪川穹的飞剑就好似在烈火中燃烧一般。   袂央虽然不懂这些修真之人的斗法,但是也看得出来眼下倪川穹处于下风,她心急如焚,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白凤凰展开雪白的翅膀,盘旋在倪川穹和袂央头上的上空,洁白的羽毛随着风轻轻摇摆,倪川穹的飞剑被雷电包围,无论倪川穹如何操纵法术,那把剑就那样死死地定在了原处,无法回到他的手中。   白凤凰看着自己吐出的电球禁锢住了倪川穹的飞剑,一时间变得有些兴奋,当下还叫了几声。   突然,倪川穹一声闷哼,口吐鲜血,身子往后退了几来步之后便倒在了地上,他的绿色长剑也在这个时候从空中掉落在了地上。   “川大哥!你怎么样了?”袂央大急,连忙将倪川穹扶了起来。   城楼上的烽寂见倪川穹受伤,本因得意才对,然而他却有些惊讶,半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眼神带着些许厌恶的说道:“我做我的事,我杀我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你插手?”   第五章 逃生的法器   袂央和倪川穹听见烽寂的话语,一时也变得有些茫然起来,没等他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一个妖媚女子的声音笑了起来,道:“看来你有点生气了?”   随即,一个红衣女子慢悠悠地出现在城楼之上,便是之前出现的妙欢使者,这时的她,离烽寂有二十来尺之遥,她还是难以接近眼前的这个男子。   烽寂头都没有转过来,面色生冷,再不多言。   “神风使者,若是平时,我自然是不敢插手的。”妙欢使者幽幽说道。   烽寂面色冷淡,道:“那此次和平时有区别?”   夜风阵阵,城楼上的两人衣衫跟着飞舞。城楼下的倪川穹面如土色,嘴边的血丝还没来得及擦拭。“妖女,原来我中的毒是你下的!”倪川穹看着远处的妙欢使者,愤愤道。   袂央一听倪川穹中毒,心中大惊,道:“你中毒了?这可如何是好?”   倪川穹从腰间取出乾坤袋,伸手进去拿了一粒丹药迅速吃了下去。   妙欢使者见罢,不但没有惊讶,反而笑道:“就算你的丹药能解毒,但我这毒不到三个时辰是无法全然祛除的,只要你稍微运功,体内毒素就会立即发作,到时候你生不如死了。”   妙欢使者长笑了几声,继续道:“在这接下来的三个时辰,我就不信你不会使用任何法术,眼下你们就在虎口边上,面对危难,哪能不动用下法术呢,你说是也不是?”   倪川穹脸色大变,一时也不说话。   烽寂却在这个时候冷冷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插手?”   妙欢使者感受到烽寂令人发寒的杀气,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但她表面依然一副妖媚之态,幽幽道:“神风使者,不是我有意为之,若是平日,不管你杀人花多少时间我绝不多言,大家都知道你要杀人,是喜欢慢慢折磨对方至死的,但是今夜城主出关,第一个想要见的人就是你,我只是过来报个信,也希望你快点过去。”言毕,她秋波泛起,看着远处的烽寂。   烽寂听后,瞳孔微微一动,他看向自己的白凤凰,作了一个手势,那白凤凰立马飞身过来到烽寂的面前,白衣飘荡,烽寂轻身跃上白凤凰,轻立在它的身上。白凤凰扇着翅膀,轻盈的身体一时飞得好远。   妙欢使者看着烽寂远去的身影,嘴角扬起微笑,喃喃道:“是嫌弃猎物沾了我的毒液而不想继续下手么?还真是古怪的洁癖。”   城楼下的倪川穹不敢轻易运功,一旁的袂央顿时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没有修为的她是多么的力不从心,看着烽寂转眼间就消失在城楼上,她又气又恨,自己的秘笈还在对方的手上,但这下对方又没有了踪影,无助的袂央真想仰天长啸。   “鸟人,你还我东西啊!”袂央最终大叫道。   远处的天空,白色的凤凰上,发丝轻扬的男子似乎听到了袂央的喊声,他微微侧头,仿佛是要回头看去,但却又没有回头,此时的百凤凰速度更快了,飞快地往前飞着,一时间烽寂和白凤凰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难以看清的点,直至消失在远方。   城楼上的妙欢使者听见袂央的叫喊,不由怒道:“臭丫头,都快要死了,还这么嚷嚷。”话语间,她不忘打量着袂央身旁的倪川穹,看着他身上的门派服饰,轻挑地说道:“云玑派弟子,模样倒是俊俏,我倒有点舍不得杀了呢。”她又看向袂央,道:“这丫头不算倾国倾城,你怎么和她在一起?不如跟了姐姐我也好啊,姐姐会好好对你的。”妙欢使者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淫.荡之极。   这妙欢使者,生性奔放,长相妖媚,喜欢年轻貌美的男子,常常利用魅惑之术,令男子与之欢乐,然后再吸食男子精气,用来提高自己修为。现下她看到倪川穹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由得想对他用起魅惑术来。   却听倪川穹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妖女!你别再说这些人听不懂的话,要打的话速速出招吧!”   “哈哈!性子倒是有些泼辣,不过我喜欢,对我胃口得很。”妙欢使者看着倪川穹,片刻后又道:“不过我不得不杀你,不然神风使者非要把我杀了不可,你可别怪姐姐,要怪就怪你们非要羊入虎口吧,哈哈。”说罢,妙欢使者神色变得凶煞起来,她祭出自己的法宝,一个红色的圆环飘浮在自己身前,她两手一挥,红色圆环立马冲向倪川穹和袂央。   “尘乱环!”看着飞来的红色圆环,倪川穹心下一凛,连忙拉住袂央,往后退去,红色的尘乱环顿时击中了袂央和倪川穹之前所在的位置,一时间地上尘土四起。   “哼!”妙欢使者一声冷哼,将红色圆环收回手中,道:“你既然还运功,看来是不想活了,来吧,姐姐成全你。”说罢,妙欢使者一个飞身,火速地向袂央和倪川穹袭来。   倪川穹急忙挥出绿色长剑,一道绿色的光幕立马将妙欢使者隔在外面。袂央看见倪川穹脸色越变越暗,担忧道:“你别运功了,不然体内的毒会愈加重的,你快走吧,别管我,你一个人可以逃走,但要是带上我这个包袱,我拖了你后腿,那就很难摆脱这个坏女人了。”   倪川穹沉默,他不说话,身前的绿色光幕似乎还能支撑一阵子,看着外面不停在使用法术来破坏这道屏障的妙欢使者,倪川穹眉头紧蹙,半晌之后,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东西,那东西竟是一白莲模样,周身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倪川穹将白莲托在手上,双目静静地看着。一旁的袂央看见白莲,好奇道:“这是什么?”   “用来传送的法器。”倪川穹淡淡说道。   对于不懂修真的袂央来说,此时的她一头雾水,她还是不知这白莲是用来干什么的。“传送法器?传送传送,那就是用来传送的吧,可是这传送又是怎么回事?”袂央内心嘀咕,但也不敢多问。   倪川穹却面带苦色,道:“原来师父早就料到我下山会有难,特意让我带上这个,只可惜……”说到这里,倪川穹低下头去。“难道天要亡我吗?哈哈。”倪川穹苦笑连连,双眼既是迷茫又是无奈。   袂央大惊不已,眼前的倪川穹却变得像个木人模样,“川大哥,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这白莲只要一开启,我们就可立马离开这里,这白莲可以将我们传送到百里之外。”倪川穹说到此处,脸上的无奈神色又加重了几分,他继续道:“只可惜,要驱动这法器可要损失我一大半的灵力,不到十天半月难以恢复,若仅是这样,我也是不怕的,但……”   袂央见倪川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却也大有会意,此时的她眼帘下垂,“但是你中了那坏女人的毒了,一用法术就会毒素扩散,暴毒而死。这法器催动,本就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加上中毒,若是利用的灵力越多,那么受到的毒性是不是就越大了?”   倪川穹点头,也在这时,他的绿色长剑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长剑产生的保护屏障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倪川穹手心捏了一把汗,袂央看着保护屏障,又看看额头上渗出汗水的倪川穹,心道:“倪大哥还是用了法术吗,这下可难了,偏偏我又什么都不会,只能瞎着急。”想到此处,强大的惭愧感袭来。“若是还能有活着离开这里的那天,我定会去拜个门派修炼,再也不想像这样拖人后腿了。”袂央心中念着,有些失了神。   忽然,倪川穹一手拉住了袂央的胳膊,另一手高高托起白莲法器,口中默念咒语,白莲周身光芒变得旺盛,一时间白色的光芒照耀着袂央和倪川穹的脸。   “砰!”屏障也在这个时候破裂开来,“哈哈!你们休想逃掉!”妙欢使者得意地笑道。   倪川穹收回绿色长剑,白莲在手中转动,狂风大作,卷起地上黄沙,令袂央闭着双目,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恍惚中,她只觉得全身忽然之间轻了起来,然后耳边变得格外宁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转瞬之后,袂央听到倪川穹低声说道:“现下暂且安全了。”   袂央惊讶,连忙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树林,此时的她和倪川穹竟然身处一片树林中。“这就是那传送法器的力量吗?”袂央心里暗道,“想不到转眼之间就可将人移动到另一个天地。”   倪川穹一身闷哼,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白莲也没有了光彩。   “川大哥!”袂央连忙抓着他的胳膊喊道:“你还好吗?川大哥?”   连唤几声,倪川穹依然是紧闭双眼,没有回应,袂央越来越急,心道:“遭了,他定是有生命危险,这可怎么办?”   “咳咳。”倪川穹轻声咳嗽,他缓缓道:“姑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算是我死前做的一件善事吧。”   袂央身子一震,连忙道:“你不会死的!川大哥,都怪我,是我连累你了。”   却见倪川穹摇头,苦笑道:“这又有何连累不连累之说,师父常教导我们,作为云玑派弟子,遇人有难,必定相助,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云玑派弟子该做的事情罢了。”倪川穹微弱的眼神看着渐渐变得明亮的天空,继续道:“况且,翼望之城乃是魔门之地,我前去那里,也是想查明烽寂为何掳去尸体,咳咳。”言毕,他又闭上了双眼。   袂央见他双目闭上,担心他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急忙摇着他的胳膊道:“川大哥,你睁开眼来,你别睡。”   半晌,倪川穹又艰难的睁开眼,道:“快说吧,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若在此停留过长,怕是那妖女也会追来,到时候我们谁都活不了。”   袂央见他这么说,心中不由得酸涩苦楚,感动道:“川大哥,谢谢你,我家就在桃源村村口。”   “桃源村村口……以前下山做任务曾经路过,那倒是不怎么远。”倪川穹话语变得越来越虚弱,“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事相托。”   “我叫袂央。”袂央急得差点咬破了嘴唇。   “好,袂央姑娘,若是我活不过这三个时辰,你能不能将我的飞剑带到云玑派?”   袂央连连摇头,“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   倪川穹又是一声苦笑,道:“人生在世,都是要死的,就算是修真的人,也有命数已尽之时。天意为之,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我就这么快死去了,还真有些遗憾。”倪川穹话语越来越变得悲凉,片刻后,他又道:“眼下多说无益,我尚存一些法力,我御剑送你回家吧。”   第六章 桃源村   清晨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耀万物,凉风袭来,却还是冷意盖过了阳光的温暖。鸟雀鸣啼,天空白云沉浮,一道剑光划过,桃源村村口顿时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川大哥,那里就是我家。”袂央指着村口一间木屋说道。   倪川穹元气已是大伤,此时他面色憔悴,虚弱不已,只能微微点头。二人向木屋走了几步,袂央担忧的看着眼前的倪川穹,但不到片刻,他还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川大哥!”袂央慌忙之下,大叫起来,紧接着袂央往木屋跑去,喊道:“婆婆,婆婆,救命了救命了,快来救命了。”   “怎么了,命在哪里?怎么救?”只见木屋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形有些枯瘦的白发婆婆走了出来,她看见袂央一脸的焦急神色,再看看袂央身后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倪川穹,道:“那小伙子是谁?怎么伤得这么重?”   袂央一奇,道:“婆婆,你没过去看他,怎么知道他受了重伤?”   谁料这话一问,白发婆婆立马敲了一下袂央的脑门,道:“婆婆我没这么糊涂,看见他倒在地上,不是重伤,难道是精力旺盛没事做故意躺着的不成?”   袂央咬着嘴唇,想到救倪川穹要紧,当下连忙转移话题道:“婆婆,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白发婆婆走到倪川穹身旁,道:“先把他扶进去。”   袂央点头,然后一老一少便将倪川穹扶进了屋中。   “婆婆,你能救他的吧。”   “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救?”   “一定能救,每次我上山砍柴、下水摸鱼,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都是婆婆救治的,我想婆婆也一定能救川大哥。”   “丫头,这小伙子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他又为何伤得这么重?”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婆婆你要救他啊!”   白发婆婆沉默起来,端详着躺在木床是的倪川穹,半晌之后,转头对立在床边的袂央道:“丫头,你出去砍柴烧水煮饭吧,这里用不着你。”   袂央哦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走到火房里生火做饭。   也不知时间过了好久,等到袂央将一桌饭菜做好,白发婆婆还是没有从里屋里走出来,袂央也不敢前去打扰,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或许反而还会添乱,便就坐在前堂的门槛上,静静等候。   再过了一久,饭桌上的饭菜已然变得冰凉,里屋的帘布动了一下,白发婆婆走了出来。袂央连忙站起身,道:“婆婆,川大哥怎么样了?”   白发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袂央一眼,走到饭桌前坐下,端起碗筷,慢悠悠道:“活过来了,死不了,看你那焦心样儿!”语毕,她夹了一口菜送人口中,“呸!这菜什么味儿?”白发婆婆连忙将菜吐在了地上。   袂央一惊,连忙夹了白发婆婆适才吃的那碟菜送入口里,“啊!”袂央同白发婆婆一样,立马将菜吐掉,“好咸啊!”袂央急忙端起茶杯里的水喝了几大口。   “哼!”白发婆婆白了袂央一眼,道:“丫头,你是想要折腾死我啊?都说了那小子死不了,干嘛这么心不在焉,连做饭都不认真!”说罢,她又在袂央头上敲了一下。   袂央暗叫疼痛,摸了摸适才被敲的脑门,道:“我只是心中惭愧,感觉是我连累了他。”   白发婆婆放下碗筷,道:“把事情经过说出来我听听吧。”   袂央点头,便将自己赶尸,然后是怎么看到尸体尸变,再然后又是怎么出现一个白衣男子来和自己抢尸体,最后倪川穹又是怎么救了自己,以及他们在翼望之城城门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个遍。   白发婆婆听罢,面色平静如水,她哦了一声,端起饭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看来这小子也是你救命恩人了。”   “是的,所以要是他死了,我估计要愧疚一生的。”袂央说道。   白发婆婆嘿嘿一笑,道:“不愧疚不愧疚,他救了你一命,我们又救了他一命,互不相欠了,也没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袂央缓缓点头,夹了几口菜,继续吃饭。   倪川穹就这般捡回了一条命,他在袂央的家中调养了几日后,身体也渐渐好转起来。令倪川穹难以明白的是,为什么袂央的婆婆看起来和凡人一般,可为什么会将生命垂危的他救了回来。他连番思索好几次,都没有答案,最后终于也不再去想了,不管别人是谁,但总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又何必管那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   再过几日,倪川穹终于向没袂央和白发婆婆辞别。袂央看着倪川穹身后的绿色长剑,想到前几天倪川穹性命垂危时的委托,若是他死了,他希望她将这把剑送回云玑派。   一想到云玑派,又想到倪川穹驾驭飞剑来去自如的样子,再想到自己面临危难又不能自救,总是拖累别人,袂央心中对修真的向往加重了几分,她咬了咬唇,对倪川穹道:“川大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云玑派,我想学你们云玑派的法术。”   倪川穹眉毛一扬,面对袂央的话语,他似乎有些惊讶,但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你决定了?”   袂央连连点头,接着转过身去,看了白发婆婆一眼。只见白发婆婆依然面色平淡,她走上前来敲了一下袂央的脑门,道:“丫头,好端端的学什么修真之术?你的赶尸活儿不想做了吗?”   提到赶尸,袂央尴尬地笑了笑,道:“我这等破功夫,去赶尸差点送了命,我看还是学点法术在手上,面对危难自己保命也好。”   倪川穹立在一旁不说话,白发婆婆撇起嘴来,将袂央拉到另一边,低声道:“丫头,你不是闹着玩的吧?真的要去那什么云鸭派?”   袂央听白发婆婆这么称呼云玑派,立马纠正道:“婆婆,是云玑派!”   “哦,云鸡,云鸭,我看差别也不大。”白发婆婆一边摇头一边悠悠地说道。   袂央语塞,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听白发婆婆突然变了语调,此时变得严肃起来,“袂央,你真的不赶尸了?”   “先不赶了,我秘笈都被人夺去了,我什么都不会,还赶什么?等到我去云玑派修习,学了一生本领之后再将秘笈夺回来。”看来,袂央都做好了打算。   “哼,就你那两张破纸,还秘笈呢!”白发婆婆说着风凉话,“还想学会本领去把它夺回来,孩子别很傻很天真了,等你修习法术,初窥门径之时,抢你秘笈的那人怕是已经登峰造极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打得过人家。”   “这……”袂央无言以对,白发婆婆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所以那两张破纸不要也罢,我不反对你去那云鸡鸭派,但我不想你去夺回秘笈,我还指望你给我修坟,可别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白发婆婆摸了摸袂央的头,淡淡的说道。   白发婆婆的话语虽然有些直白,但却也是出自对袂央的关心,从袂央记事开始,便是这老婆婆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养育着她,对她来说,白发婆婆就是她的亲人。   “我知道了,没有把握,我不会去冒险。“   白发婆婆眉毛一挑,道:“诶,这丫头,看来你还是不死心,也罢,那两张破纸也算是你的宝物吧,在你身边陪了这么多年。”说罢,她从腰间取出一只玉佩,递给了袂央,道:“丫头,你要去云鸡鸭派就去吧,这玉佩也就算我送你的吧,一定要带在身上啊,别人问你这玉佩谁给的,不可信之人你千万别说。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不过还是别想了,我怕你哭啊。”   白发婆婆转过身去,移步走向木屋。   袂央捧着那支玉佩,泪水不争气的溢了出来,“婆婆。”袂央朝着白发婆婆枯瘦的身影喊了一声。   白发婆婆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道:“要走就快走吧。”她慢慢走近屋子里,将门掩上。   袂央立在原处,离别之痛,令她心中难过。一旁的倪川穹走了过来,道:“走吧。”   身旁的云彩飞快地往后倒退,耳畔的风呼呼作响,袂央拉着倪川穹的衣角,怯怯地问道:“你说,你们的掌门会收我吗?”   倪川穹看着前方,淡淡道:“你和你婆婆救了我一命,掌门定会谢你然后收你做弟子的。”   袂央一喜,道:“那真是太好了,以后云玑派的掌门就是我师父了。”   “掌门收你做云玑派弟子,可不是收你为徒。”倪川穹依然淡淡地说着,眉目一派正经。   “这又是为何?收我做弟子难道不是收我为徒吗?”袂央不解。   倪川穹当下也很有耐心地说道:“云玑派是个大派,立于云玑山上,云玑山脉巍峨,山脉繁多,因此云玑派下分为五脉,分别是青木、镜水、离火、碎土、烁金,便是根据五行中金木水火土而定的。每一脉修炼不同的心法,每一脉有一个首座,而首座便是对应那一脉弟子们的师父了。”   袂央专心地听着,会意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掌门又是哪一脉的?”   “掌门不是哪一脉,他掌管这五脉,他座下弟子甚少,很少有人得到他的真传。”   “那川大哥,你又是哪一脉的?”   倪川穹道:“青木。”   袂央又是连连点头,细细琢磨着适才倪川穹给她灌输关于云玑派的介绍。身前的倪川穹也不多话,当下往前一指,脚下的飞剑加速起来,如箭矢般往远处青山飞去。   第七章 野林树妖   虽是白天,但翼望之城的天空却是黑压压一片,没有一丝光彩,就如黑夜一样。城主楼阁之处,满屋点着灯火,将整个屋子照得通亮。   “寂儿,听说这一次你带回了一具尸体?”翼望城城主倾幽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城主倾幽竟是个女子,她的声音软绵中带着有些阴毒,似乎可以将人的骨头化水,令人不禁心生寒意,汗毛直竖。   大堂内,一身白衣的烽寂静静地伫立着,身前不远处坐着的倾幽,由于被垂帘遮住的缘故,看不清她的脸。   烽寂面色淡然,颔首回答道:“是,上次听到师父想开创一种法术,需要尸体,我在外游走之时偶然遇见那尸体,便将他夺了回来。”   “哦?你是用夺的?”城主倾幽似乎有些惊奇。   “正是。”   “哈哈哈,难得你有这份心,为师甚是快慰。”城主倾幽仿佛很是满意,笑了几声后,继续道:“我听说你带回来尸体,一出关之后便找你了,你把尸体放哪里了?”   烽寂回道:“血魂楼里。”   垂帘后坐着的倾幽站了起来,身上服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恍惚中,只见她一身长衣,衣摆拖在地上,倾幽却没有从垂帘中走出来,只是有些高兴地说道:“寂儿此次做得很好,为师要好好赏你。”   “徒儿不需任何奖赏。”烽寂淡淡地说道。   倾幽又是一阵笑声,“好徒儿,不求回报,那你且先下去罢,过一阵子我再去研究尸修之术。”   烽寂退下,白色衣摆随着步履轻盈地飘着。走到楼阁门外,他一招手,一只白色的凤凰立马飞来,烽寂翻身跃上白凤凰的背,“羽儿,飞吧。”那白凤凰属于灵宠,听见烽寂的话语,便扬开翅膀飞了起来,一人一鸟刹那间消失在城主楼阁门外。   袂央和倪川穹在飞剑上飞了很久,袂央便觉得头闹昏昏沉沉,特别是往地面上看去时,她便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还吐了出来。   倪川穹感觉到袂央有些呼吸不畅,转过头来,只见袂央脸色泛白,宛如白纸,他道:“你身体不适?”   袂央艰难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倪川穹,眼花的她听着倪川穹的话语,一时变得耳鸣起来,脑中闹嗡嗡的一片,胃中翻江倒海。“咦!川大哥,你怎么变成两个了?”袂央迷迷糊糊的说道。   倪川穹立马会意,道:“你坐飞剑也会晕的吗?”   袂央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尴尬,道:“有的人坐马车都会晕,你说我坐这飞剑能不晕吗?还飞得这么快。”   倪川穹干咳一声,看见袂央泛白的脸色,当下说道:“那好吧,我们先下到地面休息一下。”   袂央一听倪川穹要停下来,心中一喜,适才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   二人降落,在一片树林中暂作休息。   倪川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粒丹药,递给袂央道:“吃下这个,或许你要好受一些。”   袂央接过丹药,道了一声谢之后便将丹药塞往嘴里,一时间浑身变得舒畅起来,耳根变得清静,胃中的翻江倒海立马消逝而去,顿时感到清爽不已。袂央的脸色也没之前的那般煞白,双颊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这真是仙丹啊!”袂央感叹。   倪川穹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淡淡道:“这是我们云玑派特有的纳元丹,吃了可以神清气爽。”   袂央点头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传来的温暖,令袂央感到有些奇异,不到片刻,脸上竟是变得越来越烫,“啊,这是怎么回事?”袂央轻呼。   倪川穹听见袂央的话语,不由得回过头来,一时间他眉头一蹙,呆了半晌后道:“你怎么会流鼻血?”   “啊!我流鼻血了?”袂央又是一惊,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当手上摸到了一股热呼呼的液体,她身子大震。   倪川穹连忙走了过来,在她身前蹲下,用手抵着她的后背,一股清澈的气流输送到袂央的体内,正在袂央又惊又奇之时,倪川穹淡淡道:“想不到你不仅晕飞剑,吃了丹药还会流鼻血。”   “哦?川大哥,你是说我是吃了丹药才流鼻血的吗?”袂央问道。   倪川穹继续给袂央舒筋活血,道:“丹药是大补之药,有些人体质特殊,吃了之后,身体一时有些不适应便会流鼻血,实属正常之象,你也不必担心。”   袂央呼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没事就好。”她连忙用袖子擦掉鼻血,道:“这药吃了感觉喉咙好生干涩,川大哥,有水吗?”   倪川穹一怔,他们修真之人很少吃饭喝水,因此他也没将水袋之类的东西带在身边,这时听袂央想喝水,不由得顿感头疼。   须臾,倪川穹站了起来,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水。”   “那就谢了。”袂央有种给人添麻烦的感觉。   倪川穹去寻水之后,袂央静静的靠在一棵树旁闭目养神。她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想到在翼望之城城门前发生的事情,她不禁感到害怕起来,若没有倪川穹的白莲传送,或许此时她和倪川穹已经失去性命了吧。想到此处,她又感叹起来,看来人还是有些修为才好,不仅要有修为,而且修为必须高超才好,那样才可以在危难中不丢掉性命。   再想到自己的两张秘笈还在翼望之城里,她咬牙切齿起来,心中的话语立马脱口而出:“总有一天,我会取回来的!”   “嘿嘿,你要取什么?”突然,一个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袂央大震,连忙道:“是谁?”话一说完,袂央便觉得耳畔传来一股令人发寒的气息,紧接着又响起适才那个声音:“是我啊,我就是你背后的这棵树啊。”   “啊!”袂央正欲站起身,却发现双足重如铅,难以动弹,无论如何使劲,她都挣脱不了。   “嘿嘿,你想逃吗?”身后的那棵树又说话了,随即袂央便看见自己的脚边和手边的土地里呼啦哗啦地长出树枝,纷纷将她的手脚死死缠住。   袂央见过鬼魂,但却没有见过会说话的树,她凭着自己的两张秘笈,学到的也仅是对修为极低的鬼魂有用,对这世上的妖怪,她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下,我看你如何逃掉?”耳边传来撕拉撕拉的声响,感觉是身后的树在吸着舌头一般。   袂央害怕起来,连忙道:“树妖,把我绑着,你想干什么?”   身后的树妖生长出来的枝条将袂央捆得不能再紧了,树妖扭过头来,盯着袂央细细端详着,树妖扭曲的脸面立马出现在袂央的面前,令得袂央不禁又是一声大呼。   树妖又长出一根细小的枝条,那枝条轻轻抚摸着袂央的脸蛋,使得她感到麻痒不已,“嘿嘿,这么娇嫩的女娃,吃了的话定是大补啊。”   “你……你要吃了我?”袂央睁大双眼,眼神里流露出惊恐。   “别怕别怕,你不会感到任何的疼痛。”树妖扭曲的面皮被阴森的笑容牵动得颤抖,袂央看着树妖的脸,一时间感到胃中又是翻江倒海了。   “你是一棵树,为什么要吃人呢?”虽然袂央知道问也是白问,但是他这样做是拖延时间,希望自己能撑到倪川穹回来。   树妖听到袂央这么问,嘿嘿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尸体做花肥,花开得更艳的说法吗?”   袂央又是一震,感觉自己的询问反而是给树妖吃掉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当下连忙道:“我跟你说,我平时里营养不好,体质也是极差,拿我做你的养料,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令你枯黄,你得考虑下,是否要吃了我。”   树妖半信半疑,沉默了片刻之后,道:“女娃子,你别骗我,你明明就是怕死,嘿嘿,不管是不是养料,我试试就知道了,你别怕,真的一点都不疼的。”言毕,树妖露出诡异的笑容。   “啊,川大哥,快来救我!”袂央看着前方大声喊道。   树妖顿时脸色一变,往袂央看着的方向看去,只见眼前除了满目的树林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树妖转过脸来,贴近袂央的脸蛋,道:“嘿嘿,你骗我!看来我还是尽快吃了你,不然等等那少年过来我可要遭殃了。”言毕,树妖上大口,一股树木腐烂的气息传来。   袂央差点没被这气味熏得吐了出来,她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嘿嘿……”树妖连笑,“啊!”倏然,树妖一声痛喊。   袂央睁开眼来,正看见倪川穹出现在眼前,他指剑对着树妖,双眉紧蹙。   “川大哥!”袂央欣喜不已。   倪川穹点了点头,接着看向树妖,挥出手中的绿色长剑,“妖孽,受死吧!”   树妖大惊,看到眼前的倪川穹,尤其是他挥出的长剑,一时间吓得躲到袂央身后,“喝!”树妖喊了一声,周身的树枝又开始呼啦啦长了出来,高高将袂央托举在空中。   “小子,你敢过来我就把她杀了!”树妖举着一棵尖利的树枝对准着袂央的脖颈。   “哼!”倪川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长剑,他冷冷地看着树妖,袂央看见他此时生冷的神色,心中又惭愧起来,闭上双眼,暗念道:“唉,我又给川大哥添麻烦了。”   “嘿嘿,小子,若是吃了你,我修为定为大涨,有朝一日我也可以飞升做神仙啦。”树妖打量着眼前正在迟疑不决的倪川穹。   倪川穹冷笑一声,道:“笑话!你这妖孽,竟然还妄图升仙?也不看看你是何等的修为。”说罢,倪川穹又祭出自己的绿色长剑,长剑通体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正向树妖飞进。   “小子!你不要这女娃的命了?好!我成全你!”树妖话语有些惊慌,但还是将那尖利的树枝刺向了袂央。   第八章 再次大伤   却见长剑飞快地割断了树妖地喉咙,紧接着又割破了刺向袂央的树枝。   树妖的惨叫声传来,缠在袂央周身的树枝也松垮了下去,袂央只觉得身体一沉,正要往地上掉落下去。却在这时,倪川穹的长剑连忙将她托起,令她趴在剑身上面,这才使她没有掉落。   长剑立马飞回倪川穹身前,倪川穹将袂央抱下,令她坐在一旁,他在袂央周围施了一个法阵,可以令她不受任何攻击,而他却手拿长剑往树妖逼近。   树妖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说道:“小子,你惹怒我了!”言毕,树妖似乎起死回生一样,全身的树枝又长了出来,这一次生出的树枝比之前还更加茂密,倪川穹的脚下也生出了树枝。   眼看树枝就要将倪川穹双足缠住,他飞身跃起,脚下的树枝却也没有停住,而是继续伸长,仿佛不将倪川穹缠住誓不罢休的样子。   倪川穹四下飞着,一一躲过脚下树枝的攻击,见树枝难以触碰到倪川穹,树妖发出一声低吼,“小子,你别得意!”话一出口,倪川穹脚下的树枝似乎翻涨了一倍,除了脚下之外,四面八方通通都有树枝袭来。   被法阵护住的袂央,只能看着干着急。上一次倪川穹驱动白莲传送法器,本就耗费了不少的灵力,不到半月难以恢复,眼下他又和这树妖打起来,若是拖得越久,反而对倪川穹大大不利啊。袂央低眉想到此处,双手不由得捏出了汗。   袂央抬眼看去,只见倪川穹挥剑砍着树妖长出来的枝条,不到片刻,断裂的枝条变得满地都是,树枝被割断迸发出的绿色汁液溅了倪川穹一身。倪川穹握紧长剑,凝神聚气,周边草木随着他的气息皆是摆动了起来。   倪川穹用力一挥,一道刺眼的青色八卦图顿时出现在自己的脚下,霎时间无数的青色小剑往树妖身体飞去,剑如雨下,将树妖刺了一个通透。   “啊啊啊啊啊!”树妖连连传来痛苦的叫喊,树妖被刺眼的光芒包围,法阵中的袂央看不真切,只见半晌后,光芒退去,眼前早已没有了树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烧糊的树干。   浮在空中的倪川穹一声闷哼,绿色长剑脱手而出,他整个人从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袂央身旁的法阵立马也跟着消失,袂央惊愕不已,她奔向倪川穹,喊道:“川大哥,你又受伤了!”   倪川穹喘着粗气,看着远处自己的绿色长剑,手臂微微动了一下,长剑立马飞到他的身边,他拿起长剑,支起自己的身子,袂央也在一旁扶着他。   倪川穹四下环视,只见这片树林瘴气弥漫,周边是树叶不停的在枯萎,他双眉紧蹙,“这才初春,怎么树就开始枯萎了,看来这林中必有古怪。”   “川大哥,你不会是要去寻那什么古怪吧?”袂央问道,她看见倪川穹又受了伤,若是真又碰到什么妖魔,倪川穹和她定要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她便担忧道:“眼下还是别去了吧。”   倪川穹点头,道:“不去,我们尽快走出这片树林,回了云玑派,我定向师父和掌门禀报此事,倒时候他们定会派弟子前来探查此地。”   袂央颔首,倪川穹一时身体虚弱,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灵力来驾驭飞剑,二人只好在片树林里行走。   林里瘴气弥漫,倪川穹感觉越走越不对,当下又祭出自己的绿色长剑,道:“我们还是上飞剑吧。”   袂央也觉得林中阴气连连,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便同意了倪川穹的提议。   飞剑升起,散发的绿色光芒在这片昏暗的树林里显得有些刺眼,袂央和倪川穹上了飞剑,转眼间,二人飞出了树林,袂央回头看去,道:“这片树林叫什么呢?不知道名字的话,也不好和掌门他们说啊。”   倪川穹淡淡道:“若是我没记错,这片树林应该是雨泽林。”   袂央哦了一声,抓紧了倪川穹的衣衫,二人驾驭飞剑扬长而去。   由于倪川穹体力不支,飞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二人飞到一个山门之前,看着青葱又陡峭的山峰,倪川穹再也飞不动了,他将飞剑降落之后,便瘫坐在地上。   袂央大急,连忙道:“川大哥,你乾坤袋里有没有回复体力的丹药啊?”袂央之前看见倪川穹从乾坤袋里连连掏出一些神奇的东西,眼下见他虚弱不已,便好奇那乾坤袋里是否装得有恢复体力的丹药。   倪川穹双眼茫然,摇了摇头,道:“之前下山带的体力丹药本就不多,路上还被我用了不少,现下已经没有了。”   袂央也变得茫然起来,她抬头望向眼前的山峰,只见拔地而起的山峰看不见山顶,山腰之处,厚重的云彩不停地翻滚着,偶尔还会看到几只野鹤来回飞翔。   “这么高的山,是云玑山吗?”袂央问道。   倪川穹点头,道:“没错,师门就在山顶上了,若是平时,我驾驭飞剑,不要半柱香的时间,就可抵达,眼下却不行了。”   袂央垂下眼帘,想到倪川穹再次受伤还是和自己有关,若不是自己吸引住了树妖,倪川穹是不会受伤的,她再一次感到自己是个拖后腿的,愧疚不已。袂央看向云玑山蜿蜒的山路,当下下定决心道:“川大哥,接下来就由我扶着你上去吧。”言毕,她将倪川穹扶了起来。   倪川穹呆了一下,道:“这云玑山路崎岖陡峭,除了这些还会有滚石不断,凡人很难接近,你再带上我,岂不是更难上去了吗?要不这样,你带着我的飞剑上去吧,有武器防身也是好的。”   “那么你呢?”袂央大奇。   “你且将飞剑带到我师父面前,他是青木一脉的首座,你跟他说明一切,自会有人下来救我。”   袂央听罢,却是极为不愿,“不行,我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说罢,她将倪川穹后背背负着的绿色长剑取了下来,一时间觉得这把剑好生沉重,她艰难地背在身后,再次抱着倪川穹的手臂,道:“这飞剑太重,我来背着,川大哥,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走吧。”   倪川穹有些哑然,其实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再重的飞剑拿在自己手里也会轻如鸿毛,面对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少女,他却笑不起来,反而对她的天真有些感动,但这种感觉也是转瞬即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来回迂回的山路,两个人一步又一步地走过,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是正午,待得他们走了一大半路程,已是夕阳西下。   无尽的黄昏将大地席卷,夕阳的余晖将二人身体照得发黄,天边的晚霞轻轻漂浮着,这一路上,又是飞沙又是滚石,倪川穹皆是支撑着应付着,此时二人的体力似乎到了极限了,没有受伤的袂央都感觉到自己累得快要死了,何况是受了重伤的倪川穹,就算是修真之人,也有体力用尽之时。   倪川穹和袂央终于支撑不住,双双倒在了地上。夕阳渐渐没落,眼看就要消失在西山的一角,袂央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她轻轻推了推倪川穹,喊道:“川大哥,川大哥……”   连唤几声,倪川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袂央看着剩下的山路,咬紧皓齿,将倪川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艰难地移动着躯体往前面走去。   “若是我会驾驭飞剑,眼下也不会这般痛苦了吧。袂央啊袂央,你一定要进入云玑派,好好修习,有朝一日可以轻松驾驭飞剑,再也不要像眼下这般没用了。”袂央自言自语,对于周边冷清的她来说,自言自语似乎是一种解闷的好方法,或许除了解闷,还能令她有些精神,才能继续前行。   夜幕降临,大地被黑夜淹没,袂央终于看见了一排整齐的石阶。她心中大喜,低呼道:“到了,应该到了,爬上石阶,应该就是云玑派的大门了。”她侧脸过来,对倪川穹道:“川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到云玑派了。”   袂央搭着倪川穹的一只手臂踏上了石梯,确切来说,袂央承受的是倪川穹整个身体的力量,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来说,没有半点修为的前提下,背负着一个人的重量还是有些艰难的,更何况此时的袂央体力处于耗尽的边缘。   “一、二、三、四……”每上一个台阶,袂央边数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袂央虚弱地喊道:“四十九、五十、五十一……”再过了一阵子,“八十一、八十二、八十……八十三……”直到袂央喊到了九十九,才没有了阶梯。   袂央看见云玑派白石砌成的巨大石门,呼了一口长气之后,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之中,她明明看见有几个白影向她和倪川穹走来,但是一睁大眼睛的时候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霎时间,袂央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巨大石门也消失不见,她和倪川穹陷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第九章 迷幻法阵   一股凉风袭向后背,袂央打了一个啰嗦,她环顾四周,只见周遭满是密林,除此之外,树林繁茂看不见任何空隙,连天空都是阴郁的灰色了。   袂央大奇,自言自语地说道:“适才我明明走过了云玑派的九十九级阶梯,我也明明看到了云玑派的大门,可是现下为何我和川大哥又身陷此处?”   袂央蹲坐在地上,一旁的倪川穹还在昏睡不醒。袂央感到几丝恐惧,轻轻推了一下倪川穹,道:“川大哥,你醒醒,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好奇怪,好诡异。”   倪川穹没有睁眼,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乱了袂央的长发,随即而来的便是树林沙沙作响之声。   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窜向袂央全身,她总觉得现下的情况极为不妙,但也不知道如何走出这片树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树林。   袂央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正要去将倪川穹扶起,便感到脚下的地面正在震动,突然之间,地面急速地向左面倾斜,袂央大凛,一时没站稳便扑到在倪川穹的身上。   “川大哥,快醒醒,出大事了!”袂央伏在倪川穹身上大声喊道,见倪川穹没有回应,情急之下,袂央抓起倪川穹的一只手含在嘴里用力地咬了起来。   倪川穹一声闷哼,眉头紧蹙了一下,便睁开双眼,他虚弱地看着袂央,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倪川穹醒转过来,袂央又惊又喜,连忙说道:“川大哥,你看看这里是哪里啊?不知为何我走到云玑大门,一转眼就陷入了这片陌生的树林中了……啊!”袂央刚刚把话说完,适才还向左边倾斜的地面这时又转向右面倾斜。   倪川穹见状,正色道:“这是我们云玑派的迷幻阵法,云玑派不是那般随便让人进入,派中为了防止普通之人乱入,才设下此阵,只要闯过这法阵才可进云玑派。”他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之色,又道:“扶我起来,我们破阵一起出去。”   袂央点头,连忙将倪川穹扶了起来,地面依然在抖动个不停,这下除了地面还在倾斜之外,连周围的树木也在变换着位置了。   倪川穹瞥见袂央后背背着他的绿色长剑,眼光微微一动,似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来,他抽出绿色长剑,在他和袂央脚下划了一圈,扬起手指,口中也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咒语。   一时间地面的颤抖停止,倪川穹身体瘫软地倒向了袂央,眼睛一闭便再也没有知觉。   “川大哥!”袂央大呼,使出了毕生之力扶着倪川穹,虽然地面停止倾斜,但是周边的树木依然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袂央冷汗涔涔,扶着倪川穹往前走了几步,却在这时袂央面前突然出现了无数个倪川穹和自己的身影,不停地晃来晃去。   “啊!”袂央眼睛一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倪川穹自然也是倒在了一处。无数个倪川穹和袂央穿梭在这片树林,他们还面带微笑地看着袂央。“啊啊啊啊啊啊!”袂央看着这些人影,抱头大喊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我和川大哥啊?”袂央不停地甩着头,希望这样做,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眼前的无数个人影地晃荡,令她头晕目眩,就算闭上眼睛她都可以听见耳边嗡嗡作响的烦闷之音。   “这阵法其实很普通……但眼下我灵力全无……”倪川穹虚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瘫坐一旁的袂央听到了他的声音,双目放光,连忙转身爬到倪川穹身旁,只见他闭着双眼声音虚弱地继续说道:“咳咳,我实在撑不住了,若是平日,这阵法是困不住任何一个云玑弟子的。”说罢,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倪川穹咳嗽,袂央焦急不已,连忙说道:“川大哥,你休息下,眼下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   倪川穹沉默了,袂央见了无回应,心中以为是倪川穹又昏睡过去了,当下心里又是一叹:“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里要活活把我们困死不成?”袂央又抬起头来,看着周遭的密林和无数的人影,她起身,将倪川穹再次扶起。   想不到倪川穹并没有昏睡过去,虚弱地说道:“你想做什么?你没修为,要你破这法阵是难于上青天的。”   袂央听罢,心中一冷,不由得叹道:“果然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啊,没有修为,面对困难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出袂央话语的悲凉,倪川穹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必难过,入了云玑派,这阵法总有一天你是可以破的。”   袂央却变得有些执拗起来,道:“我就不信,没有修为就无法破解,川大哥,你告诉我,到底我该怎么做?”   倪川穹却在这个时候睁开眼来,愣愣地看了袂央一眼,而后恢复淡然地说道:“你想个办法把双耳蒙住,然后眼睛闭上,一直往前走。”   袂央反应过来这是倪川穹在指引她破法阵,当下低下头去,伸手撕开了自己的衣带,揉作了两个小团塞进自己的耳朵里,接着她闭上了双眼,抓紧了身旁的倪川穹手臂,带着他缓缓地迈出了步子。   没走几步,袂央一奇,“往前走?向哪个前面走呢?”   见没有回应,袂央还觉得纳闷,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耳被蒙住了,倪川穹话语本是虚弱,就算倪川穹有言语,她也难以听见他说什么。   “往前,一直往前就是了。”袂央心里暗暗说道。   二人走了几十来步之后,袂央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紧接着便是自己额头传来一阵疼痛。   “啊!”袂央叫痛,身子往后退去,倒在了地上,惊吓之下,她睁开双眼,只见她和倪川穹倒在了一处,而眼前却是一片排列成一排的树木,树与树之间紧密相连,密不透风,想来适才袂央定是一头撞在了树上,才会使她额头疼痛。   袂央揉了揉额头,转眼过去看着一脸惨白的倪川穹,心道:“不好,川大哥本就重伤,还这般与我困在此处,时间越长越是对他不利啊。”想到此处,袂央爬到倪川穹身旁,急道:“川大哥,你撑住,你撑住啊。”   袂央连续呼唤,终于见倪川穹嘴角动了动,但听不清他说什么,袂央明悟后连忙将塞在耳朵里的布团扯了出来,便听见倪川穹缓缓说道:“这法阵令人迷幻,只要不去看不去听,那么就很难陷入幻境,我叫你闭上双眼蒙上耳朵,便是因为这个。可是……眼下的这道堵住我们去路的屏障,却是需要法力祛除的……唉,只可惜我此时元力已尽,无能为力。”   袂央听罢,垂下眼帘,心中又袭来一阵愧疚,她又暗暗感叹:“若是我会法术该多好啊。”   倪川穹也不睁眼,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感受到袂央沉默不语,半晌后他开口道:“你也不必担心,或许守门的弟子会发现我们也难说的。”   “可是,你的伤,若是耽误了可不好的。”袂央转过头来,看着倪川穹。   却见倪川穹咧嘴苦笑了一番,淡淡道:“不碍事的,这伤虽重,却也要不了我的命,只不过若一直不来,我们就只能一直躺在这里了。”   这迷幻阵里的风依然在呼啸,周遭的树木还在变动,不停来回飘荡的人影在袂央和倪川穹身旁划过,灰色的天空,没有一丝明亮。   “真的出不去了么?”袂央呆呆地看着灰色的苍穹,突然大声地喊道:“天王爷爷,求你显灵,让我们出去吧!”   清脆又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四周的空寂,在这找不到出口的迷幻阵中不停地回旋,久久之后才能散去。   而后,袂央轻轻躺在了倪川穹的身旁,她的力气似乎已经完全用完了,这个时候,她一躺下,便昏睡了过去。   倪川穹依然闭眼,睫毛微微触动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唇角又微微动了起来,“几位师兄,你们现下又在哪里?”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云玑派门前设下的迷幻阵法还困着两个少男少女。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现的,云玑派终于有弟子前去法阵中探查异样。   几个穿着云玑门派服饰的弟子,后背长剑,纷纷步入法阵。昏睡的袂央似乎有了一些知觉,但她却是无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可听见:   “啊!快看那里,真的有两个人被困在这法阵里了!”   “我们快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这不是青木一脉的弟子倪川穹吗?怎么伤成这样?还有旁边的这少女又是谁?”   “什么都别管了,尽快将他们带出法阵才对,还有我们得通知下青木一脉的姬夜离姬师兄。”   几个弟子将袂央和倪川穹带出了法阵,而后走到云玑派大门前停了下来,袂央和倪川穹身子半靠在石壁上,依然昏睡不醒。   “好了,先去通知姬师兄。”   第十章 初入云玑派   几个云玑派的弟子看见大门前倒着两个人,当下奔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不停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将倪川穹和袂央带回屋中。   半晌,只见远处走来三个男弟子,大门前的几个弟子见他们走来,便道:“青木脉的师兄师弟过来了,让他们过来看看。”   袂央和倪川穹身前的弟子交头接耳之后,便转身对前来的三个弟子中的为首的一个男弟子拜道:“姬师兄好。”   为首的那男弟子名唤姬夜离,是云玑派青木一脉的大弟子。   姬夜离微微点头,只见他一身长袍,衣衫上的图案和身后弟子衣衫的图案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图案色彩要暗一些,而身后的两个弟子的图案要浅一些。姬夜离道冠竖起的长发垂在脑后,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清澈见底,鼻梁高挺,轻抿着的嘴角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啊!这不是小穹穹吗?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姬夜离身后的两个弟子连忙大声喊道,接着便扑了上去,摇动着倪川穹的身体。   青木一脉的两个弟子围在袂央和倪川穹身旁,姬夜离却是漫步走了过来,他端详了倪川穹,又端详了一眼袂央,神色淡然。   “啊,小穹穹啊,你别吓师兄我啊,我的心肝经不起你这么折磨的,快快醒来!”其中一个青木弟子嗷嗷叫道。   “我说禽兽你别这么夸张,穹穹没事的,只不过体力和灵力耗尽而已,修养一个月,定会还你一个活泼乱跳的小穹穹。”另一个男弟子说道。   而那个被叫做“禽兽”的男弟子,两眼放光,道:“方不知,你说真的,你敢人格担保吗?”   方不知摊手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而站在“禽兽”和方不知身后的姬夜离却有些责备地说道:“秦昼,方不知,别说了,快将川穹抬回青木苑。”   “是,大师兄。”   原来那个被叫做禽兽的男弟子名字叫做秦昼,想来是秦昼谐音和禽兽有些相同,才会被方不知这么叫唤。   “咦,这个女孩怎么办?”方不知和秦昼将倪川穹抬起之后问道。   被询问的那姬夜离眉头一蹙,正在思忖,却听一旁的秦昼又嗷嗷大叫起来,“啊,小穹穹啊,你快告诉我这个少女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适才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肩上啊?你不要我了吗小穹穹?”   方不知差点站不稳了,连忙道:“禽兽,别丢人了,快将小穹穹抬回青木苑才对。”   秦昼撇着嘴,似乎很是委屈的样子,不情愿地移动着步子,往前走去,他和方不知走了三步不到,又转过身来,正要想问他们的大师兄,那个少女该怎么办。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们大吃一惊起来,只见他们的大师兄姬夜离将袂央抱在怀里,向他们走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姬夜离冷冷地说了一句。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我眼睛瞎了吗我眼睛瞎了吗?我们的大师兄竟然抱了一个少女!”秦昼又不安定起来了,在一旁狼嚎大叫。紧接着秦昼松开了双手,适才他分担着一半的重量立即全部移向方不知的手里,一时间,方不知没有接住倪川穹,倪川穹整个人便扑倒在了方不知的身上。   “禽兽!你信不信待会回到青木苑之后,我可饶不了你!”方不知叫苦之后,便将倪川穹背在身上,站了起来。   却见秦昼双膝下跪,抱头狼嚎道:“大师兄,你竟然会抱女子!连镜水一脉的那些仙女般的师姐师妹你都瞧不上的啊!为何……为何……啊!是不是我变成了女子你也会这么抱我啊!嗷嗷嗷!”秦昼一时变得泪流满面,嚎叫得前仆后仰。   姬夜离却是毫无表情,冷冷地道:“方不知,别管他,我们走。”说罢,大师兄抱着袂央,方不知抱着倪川穹越走越远。   “嗷嗷!你们别走!等等我!”秦昼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师兄和方不知已经走得老远,连忙爬了起来,追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袂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除了摆放的一张大床之外,屋子中心还摆着一张方桌,桌上的香炉正在燃烧着香料,满屋子的檀香味令袂央身心舒爽。   袂央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她伸手摸了摸挎在腰间的灰色布包,顿时便摸出了之前白发婆婆给她的翡翠玉佩,她把玩在手里,端详着这枚玉佩,只觉得这玉佩浑身散发着晶莹的光芒,上面还刻着一个细小的“烟”字。袂央又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只绿色珠子,这珠子是之前在赶尸客栈,尸体狂暴时从它口中掉落下来的。袂央并没觉得这珠子有什么奇特之处,但这些天来也没将它扔掉。   袂央打了一个盹儿,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将它掩入衣襟里,而后将绿色珠子收回布包中,下床走出门外,院子里石桌边上坐着的方不知和秦昼,看到袂央走了出来,他们连连向袂央投来目光。   “姑娘,你醒来了?”首先说话的是方不知,袂央看着他清瘦的脸轻轻点头,道:“这里可是云玑派?川大哥呢?”话语间,袂央发现秦昼一直楞着双眼看着自己,口中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秦昼一听袂央称呼倪川穹为川大哥,当下哼哼说道:“还川大哥呢,我不允许你这样叫他。”方不知面色一沉,真的有一拳将秦昼打飞的冲动,他低声道:“禽兽,师父老人家都说了要好好的对待这姑娘,你别给我丢人了。”接着方不知又对袂央说道:“姑娘,小穹没事,正在他房里休息呢。”比起秦昼的阴阳怪气,方不知说话要正常不少。   “我能去看他吗?”袂央问道。此话一出,秦昼“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眉毛倒竖,一边挽起衣袖一边说道:“别怪我待客不周了,眼下我得为争取小穹穹而斗争了,师弟你别拦我啊别拦我。”说罢,秦昼对袂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的小穹穹?快说不,不然我把你杀了。”   袂央登时变得瞠目结舌,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秦昼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对川大哥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救了我,我把他当哥哥看待,你……你别生气……千万别误会了。”   秦昼听罢两眼放光,有点怀疑地说道:“此话当真?”袂央立马点头。只见秦昼兴高采烈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一旁的方不知气得脸都绿了,他抚去额上的虚汗,道:“哎呀妈呀,我怎么有这么丢脸的二师兄?”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挺秀的男子立在院子门口,他衣衫上印着同方不知和秦昼一样的图案,只不过他的要深一些暗一些。   “大……大师兄?”秦昼停下自己的手舞足蹈,对门口的姬夜离喊道。方不知和袂央齐齐看去,方不知连忙拜了一礼,“大师兄。”袂央学着方不知的动作,也是对那大师兄拜了一拜。   姬夜离面如止水,淡淡地对袂央说道:“我师父叫你过去,你随我来吧。”言毕,他转身离去。   袂央一怔,心想自己拜入云玑派的机会来了,当下重重点头便跟了上去,姬夜离又转过身来,对方不知和秦昼说道:“你们两个也来吧。”   一路上袂央跟着他们绕了好几次的回廊,又穿过好几个院子,才来到了青木苑的前院——静明堂。   迈进静明堂,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正椅上,他模样总体来说不算俊朗,只不过胡茬却令他显得沧桑起来,变得有几分意味。他淡清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腰间还别着一只淡黄色的酒壶芦。   中年男人身前立着一个高瘦的青衣少年,他背对着走入静明堂的人们,袂央看着他的背影,立马认出了他是谁。   “川大哥!”袂央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青衣少年转过身来,正是倪川穹,看着袂央他点了点头,此时的他还未修养好,因此面色有些憔悴。   秦昼看到倪川穹,顿时兴奋起来,张开双臂奔向倪川穹欢呼道:“小穹穹,醒来了啊?来给师兄抱抱。”方不知看见此状,差点翻身倒退撞在了门墙上,他继续道:“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丢脸啊?”   姬夜离面色淡然,没有一丝表情,道:“每次都这样,只不过每次都是一种下场。”袂央正好奇姬夜离口中所言的下场是什么样子,便看见倪川穹眉头一蹙,轻轻一侧身,秦昼立马扑了一个空,身子往倪川穹身旁的桌椅扑了去。   “啊!”秦昼的狼嚎再次响了起来。坐着的中年男子却是见怪不怪,摇头叹气道:“小穹,你魅力不小,连为师的光芒都被你遮掩了。”   倪川穹顿感头疼,想不到他师父也来戏弄他一番,连忙说道:“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   一听倪川穹叫那个中年男子师父,袂央才回过神来,适才一直沉浸在看秦昼的“表演”,她连忙向前走了几步,在那中年男子面前跪了下来,道:“参见青木首座。”   青木首座张道青嘿嘿一笑,道:“我就说我徒儿小穹魅力大,连这丫头都忘记我在这了,这么久才发现到我。”   袂央身子一震,变得尴尬不已,吞吞吐吐道:“袂央无知,还请首座切勿计较才好。”   张道青卸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没事,我若是事事都计较,那么眼前的这几个弟子也定会拘谨不已,不会这么轻松了。”他又喝了一口酒,看着袂央道:“这次多亏了你啊,小穹之前受的伤还要谢谢你救了他呢,你说吧,我们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袂央听罢,连忙摇头道:“说到底,是川大哥救了我才对,所以你们也不用报答我什么。只不过我想……”   张道青眼睛一眯,“丫头,说吧,你想怎么?”   袂央也不再犹豫,立马说道:“首座,我想入云玑派学习修行之术。”   “哦?”张道青打量了一眼袂央,道:“想入我云玑派,得由掌门答应才行,等到掌门答应,才可由你自己选择要拜哪一脉的首座为师。”语毕,他站起身,走到袂央身旁,“就算是我谢你救了小穹,走吧,我带你去见掌门。”   第一十一章 见掌门   袂央心中大动,连忙叩谢着青木苑首座张道清。接着便跟随着张道青慢悠悠的步子,走了几步,又见张道青转过身对姬夜离说道:“夜离,作为青木苑的大弟子,你也随我一同到主殿去吧。”   姬夜离点头,快步走了过来。   袂央踏出青木殿的那一刻,她回头看向倪川穹,正好迎来了他的目光。“川大哥,我去了。”   倪川穹轻轻点头,一旁的秦昼气得差点跳起来,若不是有方不知拉着,恐怕秦昼早就向袂央扑过来进行人身攻击了。   袂央跟着张道青和姬夜离走出了青木殿,屋外骄阳和煦,芳草清香。张道青将手中的酒壶芦往身前一挥,一时间酒壶芦竟然变大了十来倍,而且还能轻轻悬浮在空中,张道青翻身一跃,坐在了酒壶芦身上。   袂央看得又惊又奇,正要感叹之时便见一旁的姬夜离祭出一把青色玉尺,尺身加长了不少,腾空悬在了姬夜离面前。姬夜离轻踩在玉尺上,别过头来眼神淡然地看着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袂央,姬夜离没说什么。张道青却对袂央说道:“小丫头,你是上我的酒壶芦呢,还是要坐我大徒弟的青璨玉尺?”   一想到之前和倪川穹御剑,那飞剑令她无法站稳,还令她头晕目眩。想到此处,袂央看向张道青,不作任何犹豫,道:“首座,我坐您的酒壶芦吧。”说罢,便准备爬上酒壶芦。可谁知这酒壶芦浑身光滑如玉,袂央很难攀上。张道青见状,面带微笑,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比划一番,袂央立马感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托起。眨眼间,袂央整个人便轻轻地坐在了张道青身后。   “夜离,我们启程吧。”   “是,师父。”   二人话音一落,酒壶芦和青璨玉尺立马冲天而去。   耳畔吹着无尽的冷风,云彩也在不停地往后退去。袂央双手死死摁住光滑的酒壶芦,时不时四下张望。   “修真之人的仙术果真神奇啊。”袂央暗自感叹。   当姬夜离安然御剑的样子映入袂央眼帘,她心中暗道:“这人不愧是青木苑的大师兄,御剑竟然和走路那般悠然自得。”她又望向了姬夜离脚下的玉尺,“这东西名为青璨,青璨青璨,宛如夜空星辰璀璨一般么?还真是好听呢。”   袂央沉思之际,张道青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神色,似乎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小丫头,你也会有驾驭飞剑来去自如的这一天的。”   袂央点头连连,赞道:“云玑仙术果真好厉害啊。”   张道青仰头嘿嘿一笑,翘起个二郎腿哼哼叽叽的也不知道在唱什么小曲。片刻之后,袂央才听得清楚,只听张道青唱道:“古来修仙望升天,而今却难现神颜。魔界亦有天道在,仙魔殊途却共天。”   袂央听得似懂非懂,她最多的是沉浸在张道青那荡气回肠的歌声里,风声与歌声相互交错,在耳边呢喃,坐在酒壶芦上的袂央轻轻往下看去,透过轻纱般的云层,只见下方有琼楼玉宇,恰似天宫。   袂央在酒葫芦上往下张望,虽然隔得老远,但也可以感受到云玑派主殿的恢宏气势。云玑派的建筑按五行星阵布置,在上空看来,云玑派正好是一个五角星的形状。在五个角端的建筑同是高楼林立,草木浓郁,而在五角星中心的主殿拥有一种被万花包被之感。水榭楼台,泉水叮咚,无尽的雾气缭绕其间,当真如仙人所居之处,好似仙境一般。   张道青一眼瞥见袂央大为吃惊的摸样,嘿嘿一笑道:“小丫头啊,我们云玑派的布局像不像个五角星啊?喏……”他往下方一指,“那五个角端分别是云玑派的五脉所居之地,而中心的主殿名为轻离殿,便是掌门平日处理派中事务的地方。”   一听到“五脉”二字,袂央便想到之前倪川穹关于云玑派的介绍,云玑派按着五行心法分为五脉,即:青木、镜水、离火、碎土、烁金。这下听张道青这么一说,她点了点头又向下方的云玑派看去。   身前的张道青说道:“你看见没有,中心的轻离殿是不是向周遭迸发出五条宽大的白石大路,分别通往五脉之处?”   袂央擦了擦眼睛,睁大了继续往下看,倒真看见了五条大路通向五脉,除此之外,石路表面上还刻得有字,随着酒葫芦慢慢往下降落,袂央可见这五条白石大路上刻着的大字了。   “离火,青木,烁金……”袂央一一数道。   待得袂央、张道青和姬夜离落地,张道青微笑地说道:“每条路上刻的字对应着通往的地方,比如这刻有青木二字的大路,便是通往我们青木苑的了。”   袂央顺着青木大道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觉得云雾来回,模模糊糊,飘飘渺渺,看不到尽头。   “修真之人不都是御剑飞行,来去自如的么?我们刚才不也是御剑过来的么?为何还要修建这些工程量巨大的道路呢?”袂央不解。   张道青眉毛舒卷,笑道:“小丫头,不是每个门下弟子都能御剑飞行,要达到随意使用御剑术境界,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这些路,自然是用来给那些还未掌握御剑术的弟子们行走的。”   袂央会意,轻轻颔首。   半晌之后,张道青饶有趣味地说道:“就算没有特意去修建这些道路,但有人的地方,终究还是会有路的。”   这句话使得袂央似懂非懂,她还在琢磨的时候,张道青和姬夜离已经向前迈出了几步,袂央不再多作停留,立马跟了上去。   轻离大殿的门前摆放着一个三足大鼎,鼎身巨大,通身铜色,袅袅檀香从中散发开来,烟气与雾气相互交织,在整个轻离大殿前面的广场来回荡漾。   越来越靠近轻离殿堂,就要见到云玑派的掌门了,袂央心儿突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云玑掌门是否会愿意收她做云玑派的弟子,袂央心里一直在不停地祈祷着,她希望自己能加入云玑派,从此修炼仙术,毕竟这个宛如仙境的地方已经深深将她吸引。   跟着张道青和姬夜离的步履,袂央踏进了轻离大殿,映入眼帘的一幕把袂央震慑了一下。   大殿的两边都坐着几个气质非凡的人物,左右两边分别坐着两个人,右边的其中一个长椅上,坐着一个美貌的中年女子。   而大殿的正上方坐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模样倒是颇为英气,但脸上的胡子青印已向别人透露出他年纪已不是那般年轻。他一身墨绿道袍,手里拿着一只拂尘,安静地看着袂央。   也在这时,除了这个中年男子看着袂央之外,坐在左右两边的四个人也通通投来目光,使得袂央不仅脸红,而且心脏差点跳到了脖子眼儿上。   “小丫头,快拜见掌门。”张道青侧头过来,轻声说道。   “啊!”袂央这时不仅是脸红心跳了,听到掌门二字,她双腿都颤抖了起来。   张道青轻轻摇头,便和姬夜离对大殿正上方的云玑派掌门微微一拜。袂央见状,连忙强作镇定,扑通一声跪在云玑掌门面前,道:“小女名为袂央,拜见掌门,还望掌门收我做云玑派的弟子。”   除了掌门之外,那坐着的四个人眉毛皆是一蹙,开始不停地打量着袂央。   云玑掌门缓缓站起身来,道:“孩子,你先起来。”他的声音,不温不冷,但令人听得心神愉悦。   袂央拜了三下,便起身站起。   云玑派掌门看向张道青,道:“张师弟,这就是你传信中所提到的那丫头?救了你徒弟的那个?”   张道青颔首,道:“正是这孩子,青乾师兄,这孩子想入我云玑派,于是我便带她到此处来请求你的意见了。”   青乾点头,看向袂央,道:“孩子,你真的决定入我云玑派?”   听到掌门青乾的询问,袂央连连点头,态度坚定地说道:“我已决定,绝无反悔,希望掌门别嫌弃我才好。”   青乾掌门面色淡然,左右两边坐着的人却是纷纷细声谈论起来,只听一个体型有些肥硕的男人摇头道:“这孩子怕是已经十六七岁了吧?也不知道这年龄还适不适合打好根基。”   肥硕男人一旁的另一个男子,蓄着八字胡须,眉头紧锁道:“凤亦师兄说的是,年纪越小越好突破境界,领悟仙道也快。”   “嗯,我赞同苍榭师弟的说法。”右边长椅上一个国字脸的男人说道。   张道青面色迟疑一番,回头和姬夜离对望一眼。   青乾却淡淡地摇头道:“不能如此妄作定论,修习仙术,参悟天道,资质是最为重要的,但只要她勤奋刻苦,就算过了打根基的年纪,也是能补起来的。眼下,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判断,而且我看她根骨奇佳,是个修炼的好材料。”   国字脸的男人却是有些不服,道:“这孩子资质是不错,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入门前的几道关卡啊。”   “恒英师兄,闯得过,还是闯不过,试试不就知道了。”国字脸男人身旁的中年美妇终于开口说话。   青乾看向左右两旁,淡淡道:“各位首座不用多说,就让这孩子闯闯我云玑派入门关卡吧。”   “入门关卡?”袂央一奇。   青乾掌门点头,道:“叶师妹所言极是。”言毕,他看向袂央,道:“这入门关卡分为两关,第一关为勇气之试,第二关为魔性考验,如若你能闯过这两关,我就收你做我云玑派弟子,如何?”   第一十二章 勇气之试   “果然大门派不是这么容易拜入的,还是得经考验才行。”袂央内心嘀咕,抬头看了看青乾掌门,咬着嘴唇道:“掌门,我愿意去闯一闯那两道关卡!”   青乾掌门面色淡然,扬起手中拂尘一挥,袂央身前立马出现   一个径长七尺的圆形法阵,法阵中心不停地旋转,仿佛漩涡,永不停歇。袂央看着不停转动的法阵,不多时便觉得头晕眼花。   “孩子,你双脚一旦踏入这法阵,我便作法渡你前去关卡之处。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真的决心入我云玑派?”   袂央再次坚定地点头,“我不反悔,请掌门渡我吧。”言毕,袂央双脚踏进了那用来传送关卡的法阵。   青乾真人也不再多说,当下弹指一挥,法阵转动,袂央立时消失在法阵之中。   而袂央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耳畔吹过阵阵清风,她还隐约听见适才那个体型肥硕的凤亦道长的声音:“唉,这关卡之地,万般凶险,有不少人也在那丧失了性命,也不知道这孩子会怎么样。”   “啊!”袂央大惊,自言自语:“这关卡之地真的很危险么?”淡淡的悔意涌上心头,若是闯不过关卡,入不了云玑派不说,还丢掉了性命那可是有些不值了啊。但进都进来了,何有回去之理?适才的袂央的态度还是那么坚定,就算想回去,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袂央心神还有些飘忽,回过神来之时竟发现自己已经身出一片荒凉之地。惨淡的狂风席卷而来,夹杂着漫天黄沙,袂央不由自主地将双眼闭上。   风沙吹过,袂央睁开双眼,只见四周存草不生,   乱石堆砌,其间还有具具白骨,死气沉沉的。连头顶上的天空都压着厚重的黑云,时不时电闪雷鸣,颇为吓人。   袂央见到这些场景,并不很是恐惧,毕竟之前自己也算是个赶尸人,面对尸体白骨,已经不怎么害怕。   她迷茫地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乱石堆,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她还是走了上去。   轻离殿堂内,张道青已经坐在了一张长椅上,身后的姬夜离静静的站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袍,正适合他修长的身躯。姬夜离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但轻离殿的几个首座已经开始了无止尽的交谈。   长得国字脸的恒英,粗眉大眼,正色道:“掌门师兄,你召见我们前来,目的就是为了此事?”   青乾真人微微颔首,道:“这几日来我夜观天象,预知到有客人前来,甚至会入我云玑派做修习弟子,而且有可能会对我云玑派有所影响。”他又顿了顿,敛眉道:“不过,究竟是客人还是弟子,那还是得看她的造化了。”   “勇气之试,那无眠之地凶险重重,也不知道她一小丫头闯得过还是闯不过。”体型肥硕的凤亦道长说道。   青乾却是随手一挥,一个八角棱镜立马出现在众人身前,那八角棱镜显现的画面竟是袂央在勇气之试的一举一动。   无眠之地,乌烟弥漫,白骨森森,凹凸不平的石路上,袂央战战兢兢地向前走着。惨淡的风拂过,昏鸦喊叫,哀鸿遍野。   “啊!”袂央往前行了一步,却不料双脚一空,整个人竟掉进了一个坑中。那坑不深,但却将袂央整个人包被,而且坑的周围却插满了尖利的刺刀,若是不小心随意动个身体,都会被这些尖刀刺得浑身血淋。   袂央自然不敢乱动,她上下张望,发现脚下有一竹竿,只不过只露出了竹竿的上半身,另一半想是已经深深插入土里了。袂央试图将竹竿拔出,却发现那竹竿竟有千万斤重,丝毫都拔不出来。   袂央本是打算利用竹竿借力跳出这坑,但眼下拔不出来,另她一点法子都没有。“看来,只有踩着这些尖刀上去了。”袂央说干就干,当下慢慢踏上刺刀,谁料袂央一只脚碰到刺刀之时,那刺刀竟然旋转起来,脱离了坑壁,正欲向袂央刺去。袂央大讶,慌忙下却也胡乱躲过。   也在这个时候,一个空灵的老者声音响了起来:“这些刀子是碰不得的,一旦你触碰这些刀子,它们就会向你袭击。适才那只尖刀威力极小,速度极慢,只是给你的一个警戒而已,若你再碰,那么下一刀定会要了你的命。”   “你是谁?”袂央听见适才那突然出现的老者声音,又惊又奇,不由得大声喊道。   “我是这无眠之地的测试主管,绿楚翁。”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我现在就已经进入测试阶段了?”袂央奇道。   绿楚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错,眼下你只需将泥土灌满竹筒,那竹竿自会带你上来。”   袂央眉头一蹙,半信半疑道:“你不是测试主管么?为何告诉我这些?这难道是要帮助我作弊吗?”   对方停顿了良久,慢悠悠地说道:“不必激动,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难的等着你。每一个参加勇气之试的人有一次被测试主管指引的机会,我指引你如何上来,不正好就是帮你用了这个机会嘛。”   袂央身子一震,神情有些恍惚,待她反应过来之后,道:“我……你都没有问我愿不愿意使用那被指引的机会,你怎么擅自帮我用了?”   “嘿嘿,用了就是用了,你再激动也无法改变你指引机会已经没有的事实。”   “我……”袂央气结。半晌,她心中暗道:“这老头果真狡猾,后面的测试定会比这个难上许多倍,他最先把我指引机会用完,就是为了让我在后面无法求助于他,那样的话,我通过勇气之试的几率就更小了。云玑派,真是不好入啊。”   袂央感叹之后,便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她伸手准备捧起泥土,发现这泥土比石头还赢。袂央暗自叫苦,取下自己别在头上的发簪一点一点地挖掘土地。在挖地的时候,她恍惚中还听到绿楚翁的笑声。   待得竹竿的筒身被泥土填满,袂央已是满头大汗,满手泥垢。只见青光一闪,竹竿冲天而起,架着袂央飞出土坑。   袂央心儿还在扑扑直跳,那竹竿已然回到了坑中。袂央往前走了一步,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眨眼间,前方已然出现黑白相间的方形格子,袂央数了一下,一共七七四十九格,排列整齐,只不过格子上刻画的图案有所区别,分为两种,一种格子上面画的是人,而另一种格子上画的是马。   “这又是什么东西?”袂央有了之前掉坑的教训,不敢往前再走动,而是停下脚步仔细观察。   等了好久,面前的四十九方格还是如方才所见,没半点变化。袂央干脆弯身捡起一个石块,轻轻向其中一小方格掷去。   四十九方格就在这个时候变动了起来,就好似一个拼图被打乱,所有小方格的位置都做了变动。   袂央迷惑不已,她不知道这些小方格为何会变动着位置,待得四十九个小方格停止变动,袂央又拾起了一小块石子往方格抛去,一时间,身前的四十九个方格又变动着位置了。   “果然如此,只要一触碰到方格,这些方格的布局就会立即变动。”袂央双眉紧蹙,令她百般不得其解的是:这些方格变动位置的目的在哪里?   袂央往脚下的地面看去,直觉得她双脚所处的地面要比其他地方的平坦和干净,袂央蹲下身来,轻轻敲击着地面。   倏然,就在袂央和四十九方格之间的地面下,缓缓升起一黑石灯台,灯台仅长一尺,灯光将袂央身前的方格照得通亮,刹那之后便在四十九方格上显现出几个金色大字。   “人马星阵,变换迷离,马虽狂野,但受于人。”   十六个金色大字仅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不见,袂央细细琢磨着这十六字的意义。“前八字指的应该就是这四十九方格的名字,原来前面这挡住去路的方格唤作人马星阵。但后八字的意思又是什么?”袂央年纪不大,但自小养成思考的习惯,一旦遇到困难,她都要不停地推敲着。   袂央又拿起一个石子扔向人马星阵,四十九个方格立马开始变动。袂央眼都不眨地看着变换不停的格子,终于双眼一亮,低呼道:“果然如此,这些格子有的画有人形,有的画有马形,我怎么没有留意这个。”   袂央又响起适才看见的那十六个金色大字:“人马星阵,变换迷离,马虽狂野,但受于人。”她终于明白过来,面上露出欢喜之色,道:“踏在这人马星阵上,人形图案和马形图案会不断变化。那所谓的‘马虽狂野,但受于人’指的定是只能行在人形图案上。”   想到此处,袂央打算试一试。她鼓起勇气,踏上了人马星阵,她第一步便踏在了人形图案的方格上,四十九方格变换一番后,袂央继续长人形图案,往前走去。   行得一半,袂央站在人形图案上,她适才走进这人马星阵之前就准备好了两个石块,这下她将石块往马形图案上的方格砸去,令袂央身子剧震的是,马形图案的那方格立马往下急速坠落,掉入了袂央看不见的深地底下。   这么说来,只要人的前一步还在人形图案上,若下一步走在马形图案上的话,那么他就会掉入深渊下,性命难保。   袂央这次终于相信了自己的推断,当下也不敢再去尝试马形图案的方格,连忙寻找人形图案的方格往前走着,直到走到被人马星阵横亘的对岸,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错,人倒是有点聪明。”绿楚翁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袂央四下张望,依然看不见绿楚翁的身影,袂央往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你到底在哪里?为何躲着说话?”   “哎哟,你踩着我的头了!”绿楚翁责备的声音立即传来。   袂央一奇,往地下一瞧,却也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地上明明没有什么,为何你说我踩着你了?”   “哎哟,你还不走开,我的头痛死了!”   袂央迷惘不已,移动了脚步,往适才站着的地面仔细端详了一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地面青烟一缕,一个四尺老翁竟然从地面钻了出来。   第一十三章 九十九颗紫星晶   那老翁满头白发,洁白的胡须长得拖在了地上,他杵着一跟拐棍,那拐棍做工精致,拐杖的顶端竟雕刻着一只鹿头。   这老翁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说道:“恭喜你通过人马星阵,下一步你得……”   “等等!”袂央连忙打住,上下打量着眼前身形矮小的老翁,“你……你就是刚刚那个绿楚翁么?怎地……怎地如此模样?”   对面的老翁闻言之后轻哼一声,“绿楚翁就是我,怎么地?我就不能是这副模样?”话语间,他不停的摸着拐杖上雕刻的鹿头。   之前听着绿楚翁空犷的声音,袂央以为他身形本应该愧梧高大才对,可谁料得这绿楚翁竟是个侏儒,因此袂央方才也会那般询问。   “参见绿楚翁。”袂央再不多想,直接对绿楚翁一拜。   绿楚翁有些吃惊,之前在土坑里的袂央还对他有些愤怒,可是现下袂央却参拜起他来,使得绿楚翁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袂央发现对方神色,她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袂央心里暗道:“这年头,要搞好人际关系,特别是监视自己的考官,若得罪了他,他非得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可。但若是讨好了他,他一高兴就反而不为难我了,甚至还会帮我也说不定……”袂央还在进行着无尽的遐想,身前的绿楚翁打了个响指,他手上立马现出了三个绿色卷轴。   “小丫头,你不老实,在想什么歪事?”绿楚翁眯着眼睛对袂央似笑非笑地说道。   袂央一怔,连忙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她看着绿楚翁手上漂浮着的三个绿色卷轴,不禁睁大双眼,道:“没,没想什么,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绿楚翁挥动着三个卷轴,卷轴便整齐地排列着,飘浮到了袂央身前。见袂央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卷轴,绿楚翁慢悠悠地说道:“这三个卷轴里各自附有一道测试勇气的任务,你自己选一个吧。”   袂央深吸一口气,双眼盯着眼前的卷轴,不到片刻,她伸手触向位于中间的卷轴。一时间卷轴金光闪烁,另外两个卷轴顿时不见了综影,只留得中间这个卷轴慢慢打开卷身,几行洋洋洒洒的小字便在卷轴上显现出来。   “九十九颗紫星晶。”   袂央一看见卷轴第一行小字的时候,眉毛不由得轻轻一蹙,这字眼对她来说很是陌生。她再往下看时,卷轴上写有:前往不危楼,一柱香之内收集完九十九颗紫星晶,就可通过勇气之试,除此之外还会获得一定的奖励。   袂央看完卷轴,便对绿楚翁问道:“这紫星晶长什么样和不危楼在哪我都不知道,我要如何去做?”   绿楚翁听罢也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袂央。袂央见他平淡的神色,当下道:“好吧,我不该问,毕竟我没有指引机会了。”袂央话一说完,便四下走动起来,希望能看见不危楼的方向,哪怕是一点影子也是好的。   身后的绿楚翁却是一笑,道:“你往前一直走,自然会看见不危楼,到时候你走进楼阁里自会发现有无数悬浮着的紫色晶石,那就是你该收集的。”说罢,绿楚翁往袂央抛了一个精巧的盒子,那盒子质地精细,盒身仅有巴掌大小,盒子悬在袂央身前,袂央伸手便将盒子托在手上。   “这是六合宝箱,你就用它来收集紫色星晶吧。别看它小,它性质和乾坤袋一样,可容纳很大的空间。”绿楚翁看着袂央手中的六合宝箱,神色有些得意,就像是王婆看着自己卖的瓜一般。   袂央有些讶异,开口问道:“我都没有指引机会了,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这不算违反云玑派的规矩?”   “咳!”绿楚翁一声轻咳,态度恢复镇定自若,“小姑娘别乱说话,我这个是必须得提醒你的,若是你连路都不知道走,没有一个收集的道具,那怎么行?不过,你要是觉得我在帮你的话,我也不介意,你要视我为恩人那最好不过了。”言毕,绿楚翁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袂央斜眼看了一眼绿楚翁,心道:“这老头有些怪,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贪嘴上便宜。”想到此处,袂央故作感谢之态,对绿楚翁拜谢之后便转身往前方行去了。   冷风止不住地吹着,天边时不时会划过一道毫无声息的闪电,森森白骨,乱石交错,坑坑洼洼的地面。袂央行走着,渐渐感到前方有股热气传来。前方风沙四起,浓烟弥漫,厚重的烟雾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高大的阁楼。那定是不危楼了,袂央一喜,加快了脚步。   前面传来的热气越来越热,袂央额头已然布满米粒般大小的汗珠。除了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之外,还有阵阵火烧之味扑鼻。袂央忍着酷热,咬紧牙关,她一步一步地向远处的不危楼靠近。   眼看不危楼与自己只有百步之遥,袂央振作了精神,翻跃身前挡住她去路的乱石堆。石堆里的石头形状各异,袂央踩在脚上,难免会感到扎脚。只不过眼下这些事情她不放在心上。   翻过石堆,来到离不危楼只有百步之遥的地面,身前的场景映入袂央眼帘之时,她整个身形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轻离大殿中,众人透过八角棱镜,目睹着袂央在无眠之地经历的一切。   首先说话的是蓄着八字胡须的苍榭道长,他眯眼一笑:“竟然抽中前往不危楼的卷轴,这丫头手气不怎么好啊,我且看她敢不敢进去。”   “哼。”大殿里唯一的一个女性发出了轻哼,“师兄这话的意思,是否是女孩子就没有闯不危楼的胆量啦?”话语中她有些不满。   “衣雪师妹,我不是这意思……只不过,那不危楼的确凶险,而今我云玑派的女弟子中也仅有一人从不危楼完成任务归来过……”说到此处,他抬眼看了对面的女子,又道:“那弟子还是你们镜水湖的。”   “哼。”又是一声轻哼,不过那女子脸上倒有几丝自豪之色。她,叶衣雪作为云玑派镜水湖首座,不仅年轻貌美,而且修为也不在其他四首座之下。“小徒梓思是我镜水湖中颇有修为的弟子,那日她拜入云玑派之时,同是选中了这道采集九十九颗紫星晶的卷轴,她满载而归,是门下其他女弟子无法比的。”   “嘿嘿,衣雪师妹,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一旁的张道青摇了摇已经变小的酒葫芦,面带微笑地看着叶衣雪。   镜水首座叶衣雪别过头来,道:“我所言也只是事实而已。张师兄,你青木苑虽然弟子甚少,但是个个也算是奇才。”   “哈哈,衣雪师妹不必取笑我了,我小小青木怎么及得上你们镜水?”言毕,张道青不再多说,扬起酒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酒。   掌门青乾真人面色祥和,此时他只是看着八角棱镜中的袂央,而其他几位首座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国字脸的恒英首座,朗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丫头有可能通过勇气之试。”   凤亦首座眉毛一扬,双目看着镜子中的袂央,细细端详了一番,半晌后缓缓道:“我只看着,不说话。”   “哼!”镜水首座叶衣雪将凤亦、苍榭、张道青和恒英看了一遍,不冷不热地说道:“若是她通过勇气之试,我定要把她收入我门下。”   其他首座听了这女首座的发话,都不怎么敢发言,只是静静的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镜水湖,作为云玑派五脉之一,主修水系仙术,镜水一脉中的所有弟子皆是女子,若是袂央能通过测试,到叶衣雪的门下,也是不错的。   八角棱镜的袂央,伫立在不危楼前方的不远处,袂央震惊地双眼看着前方的一切。在袂央和不危楼之间,竟是有一巨大的沟壑横亘在二者之间,一座摇摇欲坠的铁索桥连接着沟壑两岸,而在这铁索桥之下,竟是火热的熔岩,正在冒着滚烫的热泡,浓浓的热气不断冲刺着整个铁索桥,夹杂着千丝万缕的浓烟滚滚。   只有踏过这铁索桥,才可以进入对面的不危楼采集九十九颗紫星晶。但是,这铁索桥摇摇欲坠,铁索上铺垫着的木板大部分已经破烂不已,若是人踩在上面,也不知道那木板能不能承受人的重力。   “丫头,要么就过去,要么就回来,放弃这任务的话,我会将你传送回到轻离殿。”绿楚翁的声音立马在袂央的身后回荡起来。   袂央一怔,立马回过神来,大声说道:“若是放弃,不就是等于入不了云玑派么?”   “没错,无法通过勇气之试,后面的测试也无法参与,那么……你就无法进入云玑派了。”   袂央咬牙大声道:“我不会回去,我也不会放弃的!”   绿楚翁沉吟半晌,声音再次回荡起来:“那你得争取时间,你别忘了,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若你选择前进,我现下就开始计时,你,考虑好了么?”   “好了!我去了!”袂央毫不犹豫,决绝地说道。   第一十四章 不危楼   “记住,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绿楚翁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袂央已然踏上了摇摇欲坠的铁索桥。   袂央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她眉头紧蹙,战战兢兢地踩在铁索桥上,左右摇晃的铁索桥,令袂央身子不停摇摆。她扶住桥栏,桥栏为麻线所制,袂央握在手上,毫无一点安全感。袂央低下头去,看着距离铁索桥十来丈的滚滚岩浆,她不禁毛骨悚然。   每走一步,袂央都感觉整座桥都在剧烈的摇晃,前方的景物随着自己视线的摇动也动了起来,一时之间,袂央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了。   忽然,一声惊雷般的声响,桥底下的岩浆激起了一阵巨浪,火狼翻滚,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袂央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脚下激起的熔岩浪花,带着熊熊火光,眼看就要触及袂央脚底,但却在那千钧一发之时,那巨浪又回到了熔浆之中。火浪带着的余火,已然将桥底烧得通透,只留得木板残骸悬在铁索之上。   袂央额头冷汗涔涔,心道:“若是不小心掉下去,怕是会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吧。”想到此处,她又忍不住往脚下看去,熊熊岩浆流淌着,热泡直冒,看得越久,袂央的眼就会更加眼花缭乱。   “还是赶紧到对岸去!”袂央再也不看,咬紧皓齿,壮着胆子不停地往前挪动着自己的身子。   不危楼伫立在层层浓烟之中,雾气和黑烟缭绕,相互交织着,使得这座具有五个楼层的不危楼有些鬼魅。   当袂央终于走完了那座凶险重重的铁索桥,她悬在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袂央长吁一口气,连忙起步往不危楼走去。   越往前一步,不危楼就越靠近袂央一分。在前方,映入袂央眼帘中的不危楼大门上,竟是设有一太极两仪的法阵。袂央心中疑惑,但一想到自己仅有一炷香的时间,当下也不作犹豫,连忙往不危楼前走去。正当袂央走到太极两仪阵前,那法阵竟是自动旋转起来,袂央只觉得身子一轻,眼前一花,转眼之间,自己竟然到了另外一个天地里。   袂央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而今处于一间空旷的楼层大厅里,袂央睁大双眼惊讶道:“原来之前那个法阵是用来传送进来的,我现在就在不危楼了么?”   袂央自言自语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观察四周,她本以为会发现什么奇异的东西,但是这楼层大厅除了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   “紫星晶到底在哪里啊?”袂央不由得轻轻一问。也在这个时候,大厅的光线突然变暗,袂央面对这改变,自然有些被吓到了,这空旷的大厅,突然灯光变暗,这又到底意味着什么事情呢?会不会是一些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在袂央的心中,她不停的问着自己,双眼不自主地闭上,她生怕看见什么古怪的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收集紫星晶!”   绿楚翁的声音在袂央的头上回旋起来。   “啊!”袂央立即睁开双眼,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在她的周围以及整个大厅,都悬浮着无数个发着荧光的小石块。   “绿楚翁,你在哪里?”面对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袂央喊了起来。   “你别管我在哪,我提醒你一句,你的一炷香时间可不多了。”   袂央心下一凛,再不多言,连忙打开手中的六合宝箱,走到一颗漂浮着的石块前,但此时她又开始迷茫起来,内心嘀咕道:“这石块就是紫星晶?怎么不是紫色的?”袂央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触碰着石块。   指尖触碰到石块的时候,那石块发出了一丝轻微裂开的声音,便见一粒细小的紫色晶体从石块石块中掉落了出来。   袂央一喜,连忙伸出六合宝箱去接,紫色晶体落入六合宝箱的同时,宝箱的表面竟然显示了一个“一”字。面对这状况,袂央更是惊异不已,这宝箱竟然还有计数的功能。   “想来,这紫色的小晶体就是紫星晶了,我得尽快收集。”袂央说罢,便效仿着适才的动作,伸手去触碰另一颗小石块,于是同样的一粒紫星晶便落入了六合宝箱之中。   袂央不停地收集着紫星晶,有时候,从石块里掉落的东西,除了紫星晶之外,还会附加其他东西,这些东西可谓是各式各样,有的是枯黄的树枝,有的是嫩绿的树叶,有的竟是发霉的白骨,这些东西令袂央头疼不已,但她却都一一收纳进入六合宝箱之内。好在六合宝箱只计数着紫星晶的数量,否则,眼下六合宝箱的数字估计要凌乱不已了。   ”八十八!”袂央看着六合宝箱上显示的数字,双眼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当她触及第八十九颗石块,紫星晶落入宝箱中时,竟有一黄色小木箱也跟着掉入了六合宝箱中。袂央诧异,自言自语道:“咦,这次附加的东西怎么不是白骨树叶枯枝了?竟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   袂央也只是说说,也没多顾,她继续收集剩余的紫星晶,出乎她所料的是,剩余的紫星晶掉落入六合宝箱的时候,附加的东西都是适才的那种黄色小木箱。   “九十八了!”袂央又是一喜,转身向另一处悬浮着的石块堆走去。   “时间要到了!”绿楚翁的声音又飘入了袂央的耳朵里,袂央身子一震,连忙道:“马上好了!马上好了!”言毕,她冲向了最近的一颗石块,急忙伸出手去,正要触碰到石块的时候,她便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   “啊!”袂央叫唤了一声。   “你时间到了!”绿楚翁淡淡地说道。   袂央大惊不已,心道:“不好,他这是要将我弄出去了,眼看就差一颗紫星晶,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袂央整个身子飘起来了,但好在她飘起的同时,她身子可以越过那些漂浮着的石块。   “哈!有机会了!”袂央看着正要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石块,急忙伸手狠狠地触了那石块。如袂央所愿,第九十九颗紫星晶顺利落入了六合宝箱内。   袂央得意地扬起一抹微笑,接着便将六合宝箱紧紧攥在手里。她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寻找着绿楚翁的声音,可是空旷的大厅没有另一个人,眼看自己离大厅的地面越来越远了,袂央喊道:“你这是要送我去哪啊?”袂央顿了顿,抬起头,发现自己要触碰到楼顶了,不由得失声喊道:“再不停下,我脑袋要开花啦!”   却在这时,绿楚翁不耐烦地说道:“嚷什么嚷,我这就送你出去!起!”   “咦!”袂央正惊讶时,又是一眨眼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回到了之前绿楚翁让她抽卷轴的地方了。   看着身前只有四五尺来高的绿楚翁,虽然这几日见识到了这些修真之人使用仙术的厉害,但眼下她还是无法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适才的自己不是在不危楼中么?怎么一眨眼自己又到了人马星阵这边了?   见袂央眉头蹙着,绿楚翁扬起双眉,道:“拿来吧!”   袂央一愣,起初还不知道绿楚翁所言何物,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当下哦了一声,便拿出六合宝箱,递给了绿楚翁。   绿楚翁看了袂央一眼,接过六合宝箱,随手一到,那九十九颗紫星晶便呼啦啦地掉落在了地上地上,除了这些紫星晶,自然还有适才采集时的附加物掉落了出来。   “这......”绿楚翁气得脸都绿了,看着眼前的枯枝落叶白骨,还有几个黄色小木箱,绿楚翁斥道:“我有让你收集这些垃圾物品吗?真是浪费空间!”   “啊!我以为这些东西有用啊!”袂央表现出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睁大两只发亮的双眼看着绿楚翁道:“这些附加物真的没有用吗?”   绿楚翁哼了一声,嘴上的胡须都抖动了一番,“烂树枝烂树叶,还有烂骨头破木箱,拿来有什么用啊?”   袂央不解,她双目看着地上的几个黄色小木箱,总感觉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似的,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那这些东西你不要么?”   “我要来做什么啊?我要来烧火取暖?”绿楚翁哭笑不得,有些愤愤说道,“真是浪费空间啊!浪费空间!你若想要这些垃圾物品,随便拿。”   袂央双眼立马发亮,立马将黄色小木箱拾起,揣在兜里,反正也只有巴掌大小,放在兜里,也不占地。   袂央收好几个黄色小木箱,嘻嘻笑道:“那么,绿楚翁,接下来还有什么测试么?”   绿楚翁将紫星晶重新收回六合宝箱,而后又将六合宝箱收进自己的衣袖里,他才慢悠悠地说道:“勇气之试,你通过了!”   “真的?”   绿楚翁点头,接着说道:“接下来我来测试你心性吧。   袂央一听要测试心性,不禁有些茫然和担忧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测试会不会更加困难重重。   第一十五章 首座争徒   袂央不知道接下来测试什么,她不解地看着绿楚翁,等待着他接下来要告知的话。   “你坐下。”绿楚翁看着袂央说道。   袂央听罢,连忙点头,双腿盘膝做好,她不知道绿楚翁接下来会做什么。没等袂央反应过来,绿楚翁就伸出食指在袂央的额头上轻轻的一点。   “啊!绿楚翁,你在做什么?”袂央显然有点惊讶。   绿楚翁本来已经将双眼闭上,细细感应袂央内心里是否带有魔煞之气,有的人体内带有煞气,心性不正,若是在修习仙术,以后有可能会因为心术不正而走向歧途,误入魔道,祸害人间。   绿楚翁睁开双眼,看见袂央一脸的不安和害怕,当下眯起双眼道:“不要怕,我现在在感应你是否是天生带有煞气之人。”   听绿楚翁这么一说,袂央才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自己体内私下流窜,通达自己周身各处。许久之后,那股气息慢慢淡化,绿楚翁也收回手去了。   “好了。”   绿楚翁话音一落,袂央“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好了?什么好了?你的意思是我通过了?”   “哼。”绿楚翁一声轻哼,斜眼看着袂央,他的胡须都有些轻微飘动,“怎么?不信吗?”   袂央又是一喜,道:“那就是真的啦!”   忽然,袂央眼前一闪,绿楚翁一挥,在袂央的面前就赫然出现三个绿色宝箱。   “咦?”袂央一奇,道:“绿楚翁,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绿楚翁双眼扫过他变出来的三个宝箱,嘿嘿一笑道:“这是奖励物品啊!你忘了前面我曾说过,只要你通过测试,会有神秘奖励吗?”   袂央心中叹道:“这测试通过了还有奖励拿,那还真是一件美事呢。”想到此处,袂央问道:“那这三个绿色宝箱,是不是要让我选一个?”   “哎哟!小丫头果然有点聪明啊!”绿楚翁眯眼笑了笑,点头道:“那就选一个宝箱吧,这三个宝箱中分别装有一些物品,但这些物品呢,自然是有优劣之分了。所以,丫头啊,看你的运气吧,你若好运,选中的宝箱中会带有好的法宝,会在将来修仙的路上多多少少会对你有些帮助。”   袂央听完绿楚翁说的话,微微颔首,“那我就选一个了。”   袂央言毕,当下心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祷告着自己,希望能选到那个装有好东西的箱子。   “快快选吧,选完之后,我送你回轻离殿了,你就可以正式成为云玑派弟子。”绿楚翁有些催促袂央。   袂央哦了一声,也不再犹豫,对绿楚翁道:“那么,我就选左边那个吧。”   “嚯?”绿楚翁双目一亮,道:“你确定选左边这个?”   袂央忽然心里有些担忧,看见绿楚翁这样问,也不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故意令自己改变想法。   “我确定了,就左边那个。”袂央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微风习习,吹乱袂央的头发,看着绿楚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有些发麻。   绿楚翁轻咳一声,转瞬后竟是笑了笑,他随手一挥,三个绿色宝箱中左边的那只箱子就飘到了袂央的身前。“打开箱子看看吧。”   袂央双手有些颤抖,面对着即将要打开的箱子,她既是好奇又是担忧,好奇着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同时也在担忧着里面若是一些不好的物品。   袂央终于打开了箱子,只见箱子里金光闪了一下,袂央定睛一看,看清了箱子里装着的物什。   “小丫头,就算箱子里装的东西很不好,但你不至于这个表情吧?”绿楚翁摸着下巴,盯着袂央。   “这是什么东西啊?”袂央取出了箱子里装的东西,竟是个戒指摸样。   绿楚翁瞧见了袂央拿在手上的戒指,轻哼一声道:“我就说不会是什么坏东西,丫头,你就知足吧。”   袂央不解,道:“这戒指能做什么啊?又不能吃有不能穿,若是一些法宝武器,那还说得过去,这一小小戒指有何用处?”   “我.......”绿楚翁吹胡子瞪眼,胸口起伏不已,面对袂央的不识货,他倒真有些气得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袂央一边琢磨着手上的戒指,一边慢悠悠地对着绿楚翁说话。   绿楚翁气愤不已,走了过来,四尺长的身子走路的时候有些一摇一摆,摸样有些滑稽。绿楚翁走到袂央身旁,指着袂央骂道:“小丫头,你当真是不识货啊!这戒指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这可是镜台戒啊!”   “镜台戒?还不是个戒指么?”袂央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绿楚翁气得脸都有些红了,“果然是不识货的人,这镜台戒指,可容纳天地宇宙,你想装什么东西进去都可以。这么好的东西,你还嫌弃它。”   袂央讶道:“容纳天地宇宙?那岂不是和乾坤袋一模一样了?”   绿楚翁开始踱来踱去,道:“这哪里和乾坤袋一样啦?乾坤袋就只能无限装东西,但是这镜台戒除了能容纳东西以外,还装有聚灵阵法,助你在吐纳练气的时候,聚合天地灵气,加速你修炼的速度的。”   袂央听罢,盯着手中的镜台戒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竟然有如此功能,那还真是个宝贝宝了。”袂央语毕,连忙将镜台戒戴在了手上。   绿楚翁摸着胡须,看着袂央一脸的惊喜表情,笑道:“好了,丫头,你灵根资质都不差,是块修仙的好材料,你入我云玑派,日后定要勤加苦练。一个资质再好的人,平日不好好修行,也会由天才变废柴的。”   袂央听完绿楚翁的话语,内心有所会意,连忙感恩道:“多谢绿楚翁教诲,日后袂央定会好刻苦修炼。”   绿楚翁点头,“好了,有些话,多说无用,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去体会才好。我送你回轻离殿了,掌门会收你为云玑弟子的。”   对于没怎么相处过的绿楚翁,袂央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些舍不得,对面这个矮小的老人,无论怎样,也算是无眠之地,勇气测试中唯一一个一直和自己同在的人。   “绿楚翁,那就日后多多保重。”袂央一拜,闭上双眼,等待绿楚翁作法传送自己离开无眠之地。   绿楚翁没说什么,在袂央的脚下顿时出现一个六芒星法阵,法阵不停地泛着紫色的光芒,宛如飘渺的光带,无时无刻地往四周飘动着。   待得袂央身影消失,绿楚翁转过身去,看着无眠之地无尽的绵绵荒山,道:“青乾,这丫头资质确实不错,日后若好好培养,定会对我云玑派有利啊。”   每次通过传送法阵的时候,袂央都没有来得及体验法阵给她带来的神奇之感,就已经到了传送的目的地点。   “孩子,你出来了,恭喜你通过测试。”   青乾真人的声音在袂央的耳边回荡起来,袂央连忙睁开双眼,轻离殿众人的身影登时映入了她的眼帘。   “孩子,你日后便是云玑派的弟子了。”青乾掌门面色祥和,对着袂央淡然地说话。   虽然之前绿楚翁已经告诉自己通过了云玑派的入门测试,但眼下听见青乾真人亲自对自己说可以成为云玑派弟子,袂央心中的喜悦依然无法抑制住。她高兴地走到青乾掌门面前,跪在他面前前,连磕三个响头,道:“拜见掌门真人。”紧接着,袂央又看向在座的五位首座:凤亦,苍榭,叶衣雪,恒英和张道青,通通一拜。   “快快请起。”青乾真人挥起拂尘,一块金黄色的令牌立马飘到袂央跟前,“这是我云玑派弟子的宫令,它可以作为证明你是云玑派弟子的凭证。”   袂央接过云玑派宫令,细细端详着,宫令上刻着“云玑”二字。她小心翼翼地将云玑派宫令收在怀里,对青乾又是一拜。   青乾真人轻轻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坐着的五位首座,继而又看向袂央,“孩子,你叫袂央可对?”   “是,弟子正叫袂央。”   青乾真人继续说道:“袂央,你入了我云玑派做弟子,是要选我云玑派五脉中其中一脉来修习,这五脉心法分为金木水火土,它们分别是:烁金峰、青木苑、碎土塔、镜水湖、离火楼。在座的这几位便是这五脉的首座,你选其中一脉加入吧。”   袂央点头,她这下也不知道选哪一脉才好。   “嘿嘿,孩子,要不你加入我碎土一脉吧,我碎土自来土系法术很是一绝,入我碎土,永不受苦啊。”体型肥硕的凤亦首座终于按捺不住,对着资质有些不错的袂央说道。   见凤亦首座开始在宣扬着他门下法术的高强,八字须的苍榭首座轻哼一声,“你们碎土再厉害,也及不过我们离火,熊熊烈火烧一片啊。”话说到此处,苍榭望向袂央,笑道:“袂央小弟子,要不要入我离火啊?”   袂央面对着不停对自己示好的苍榭首座和凤亦首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我......我.......”   “别我我我我的了,小弟子,入我烁金吧,我交你点石成金啊,那什么碎土和离火,哪里有我烁金一脉的好?”国字脸的恒英首座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站了起来,拉拢着袂央加入自己门下。   “嘿嘿。”青木首座张道青看着这一切,不禁笑了笑,拿起腰间酒壶,道:“我就不和你们争了,每次有弟子前来加入我云玑派,我青木苑都不会有弟子加入,所以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张道青言毕喝了一口酒,双颊有些微红起来,他怡然自得地看着轻离殿几个首座的争徒比赛。   “那就多谢张师弟了。”凤亦首座和苍榭首座得意不已,异口同声说道。   “哼!”轻离殿最为冷静的叶衣雪发出了一声冷哼,“你们就别浪费口舌了,这袂央丫头,自然是要入我镜水湖的。”   叶衣雪说到此处,凤亦和苍榭不由得对望一眼,两个人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口气也变得柔弱起来,“那倒也是,最近这些年,入门的女弟子都去了镜水一脉。”   “哼!那么你们还争什么?”叶衣雪蔑视了苍榭、凤亦和恒英,接着对袂央道:“丫头,来我镜水湖,我们镜水湖全是女子,对于你每日的饮食起居也要方便些。”   “好吧,看来这次的入门弟子又要被镜水湖收走了。”国字脸的恒英一边摇头一边叹道。   袂央两眼珠子不停转动,双手攥着衣角,她咬紧了双唇,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饮酒的张道青,以及他身后面色淡然的姬夜离,说道:“我要入青木苑。”   “噗!”袂央话一说完,张道青含在口中的酒喷了出来。   第一十六章 青木弟子   众首座对袂央的话语显然有些难以置信,连一向神色淡然的青乾真人和姬夜离,在这时都显得有一丝惊讶。   张道青的反应自然是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我说张师兄,你这反应也太强烈了吧,小心别呛到。”叶衣雪看了一眼张道青,不冷不热地说道。   张道青意识到适才的自己有些不雅,当下嘿嘿一笑,连忙用袖子拭去唇角的酒水,“我没听错吧,袂央小弟子要入我青木一脉?”   袂央一听张道青这么一说,立马点头,道:“张首座,可否收我为徒?”言毕,袂央便走到张道青身前,跪了下去。   几个首座看见此状,都是带有几丝不满和嫉妒,特别是蓄着八字须的苍榭首座,他竟是站了起来,甩了甩拂袖,哼声道:“袂央小弟子,你可考虑清楚了?青木苑好几年都没有弟子愿意进去。”   “咳咳!”张道青眉头一蹙,看了一眼苍榭,“我青木苑确实不及你们,因此都没弟子看上,我如今门下的四个弟子都是好久好久前入的啊。”说完,他又嘿嘿干笑了几声。   叶衣雪依然没有放弃,她走向袂央,语重心长地说道:“来我镜水湖吧,门下有很多小弟子和你年纪相仿,你去我那定会很方便的。什么青木苑就别去了,那里不仅弟子少,寂寞得很,而且那首座啊懒懒散散的,咳咳。”叶衣雪悄悄瞄了一眼张道青,停顿一番后继续道:“还有离火楼、烁金峰和碎土塔也别去了,他们都没我们镜水湖好。”   “叶师妹,话可别这么说,就算事实如此,你也别这么直白啊!”凤亦首座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恒英首座面色尴尬,“这几年你们镜水湖的女弟子确实有些成绩,但也不至于把我们说得这么不堪啊......”   “对啊,叶师妹如此说我们,好伤心。”苍榭首座又插了一句。   叶衣雪别过脸去,不理会三位首座的话语,对袂央继续说道:“怎么样?考虑好了么,来我们镜水湖吧。”   面对这叶衣雪的盛情邀请,袂央真不知道如何回绝,她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一种慈祥可亲的气息笼罩着叶衣雪,袂央此时真的有些徘徊不已。但一想到青木苑,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她拜入青木苑了。   “叶首座,很抱歉,晚辈心意已决,还望叶首座切莫怪罪的好。”袂央咬紧皓齿,终于说出了回绝叶衣雪的话语。   失望和黯然的神色立即在叶衣雪的脸上浮现出来,她轻叹一声,“也罢,我也不为难你了。”叶衣雪转过身去,碎碎念道:“这么好的材料,拿给张师兄你,还真是......”   “我......我怎么了?虽然平时我确实慵懒,难得有一个师尊的模样,但也不代表我很差,是吧?嘿嘿。”张道青见袂央决心加入青木苑,此时得意无比。   “哼”,叶衣雪一声轻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么你日后便是青木苑的弟子了。”青乾掌门目光投向了袂央,对她点了点头。   “是,掌门仙尊。”袂央对青乾一拜。   张道青满脸笑意,对袂央道:“你的宫令呢?先拿出来吧。”   袂央迷惑,不知道张道青此时要她的宫令做什么,适才云玑派的宫令由云玑掌门青乾真人给了自己,现下张道青首座拿去做什么呢?袂央不解,但也听话似的将放在怀里的云玑派宫令拿了出来。   “刻!”只听张道青低喝一声,一道字符竟如活了的一般飘进了袂央手中的宫令,不过刹那,那宫令上竟然多了两个字——青木。   “你是我青木苑的第五名弟子,从此我便叫你老五了。”张道青脸上满面春风,说话间还时不时看向其他四位首座,仿佛在炫耀自己等待了漫长时光之后,终于有了第五个徒弟。   “还老五呢,人家好听的名字被你这么一叫唤,还真是......”叶衣雪恨恨地看了张道青一眼。   张道青不禁尴尬不已,道:“那好吧,小央,从此以后我叫我五徒弟小央。”   “好了,道青,恭喜你收徒。”青乾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又道:“眼下,我还有事情和你们商议。”话音落下,他朝张道青点了点头。   张道青立马会意,回头对身后的姬夜离道:“夜离,你先带小央回青木苑,先交待她一些日常起居、门规和修行基础,为师有事得和掌门们商量,晚些再回青木苑。”   姬夜离轻轻颔首,“是,师父。”他把话说完,便看向袂央,淡然的双目看不见底,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着什么事情。姬夜离走到袂央身旁,袂央此时也站了起来,与姬夜离并肩而站,二人向掌门和众首座告退之后,便走出了轻离大殿。   大殿之外,竟已是黑夜。   方才进入轻离大殿之前,还是一片阳光,清风和煦的明媚天气,而此时竟已是黑夜。   夜风拂过,袂央不由得感到有些冷,但此时此刻的她,早已为自己正式成为云玑派青木弟子而感到喜悦,再多的冷,已经不算什么了。   “起!”身旁的姬夜离祭出了青璨玉尺,一时间,黑夜里的青璨发出源源不断的光亮,袂央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住了。她愣在原处,看着泛着青色荧光的青璨,显露出一丝喜爱之情。   忽然,袂央只觉得脚下一股气息传来,随即自己整个身子竟然悬空起来。袂央大惊,往脚下看去,只见姬夜离的青璨玉尺已然将自己托住,令自己踩在了青璨玉尺上。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袂央身子有些不稳,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这个时候,姬夜离迅疾地踏上了飞剑,立在了袂央身后,轻轻扶住了袂央的纤腰。   “啊!”袂央低呼,顿时满面霞光。   “得罪。”姬夜离立即收回手去,眼神依旧淡然。玉尺一闪,二人身影飞速向远处飘去。   许是姬夜离御剑的速度过快,袂央的头发和衣衫被吹得凌乱,猛烈地往后飘飞,衣袂和发丝不断地拂在了姬夜离的胸前。   袂央立在青璨玉尺上,俯视着脚下的云玑派,映入眼帘的场景使得她又赞叹起来,“适才在轻离殿门前我竟然没有发觉,这晚上的云玑派,除了灯盏之光以外,草草木木竟会是发光的,金色的荧光,还真是好看极了。”   许久之后,身后的姬夜离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话语。   袂央并没有顾及多少,依然感叹着云玑派的夜景,她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自言自语,而姬夜离自然是什么话语也没再说。   到得青木苑,姬夜离领着袂央走到了一间充满花香的院子里,青木苑的建筑规模虽然大,但是由于人特别少的缘故,因此显得很是冷清,这花香满盈的院子也是如此。   “这里是月袖园,也是你日后起居的地方。”姬夜离推开这月袖园的一间屋子房门,别过头来对袂央说道。   袂央看着月袖园,园里种着五彩缤纷的花花草草,月色之下它们闪耀着淡淡的蓝色,袂央觉得这个院子美极了,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院子是日后自己的所住之处。她不自禁地看向姬夜离,想确认一下,“我日后就住在这里么?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姬夜离负手望向悬在空中的明月,依然淡淡地说道:“是,你日后便住此处,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青木苑大大小小的院子很多,我们每个弟子各自住一个院子里。”   袂央难以置信,一想到自己住着一个宽敞的院子,便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但转念一想之后,青木苑弟子加上自己本就五人而已,每个弟子住一个院子,这也是必然的。不过比起云玑派其他四脉,青木苑的单个弟子居住的地方是要宽敞得很多。   “谢谢大师兄。”袂央一时不知道表达内心的喜悦,当下对着姬夜离随口说了这一句。   姬夜离眉头轻蹙,道:“不必谢我,无论是谁,只要是做了青木苑的弟子,都会有一个对应的院子予他的。”姬夜离走向袂央,双目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袂央的脸庞,只见她此时满脸喜色,激动与兴奋交加,嘴角上还挂着笑意。   姬夜离一愣,不过片刻后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表情,对着袂央道:“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前院上早课的地方。”   袂央点头,跟上了姬夜离的脚步,走出月袖园,袂央还有些留恋似的回头看了几眼。没走几步,姬夜离却是停了下来,袂央还未回过头来,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不远处的月袖楼上,因此依然只顾着双脚不停前行的袂央,一头撞在了姬夜离坚实的后背上。   袂央一惊,反应过来之时尴尬地对姬夜离道歉道:“对不起啊大师兄,适才没好好走路。”   姬夜离又是一愣,但也没表现出和袂央一样的尴尬神色,只是说道:“上早课的地方便是你今早去过的前院,我适才忘记你去过了,所以眼下我也不带你去了。须得和你说的便是,每日的早课师父不是严格要求,不一定是每天都去的。”姬夜离顿了顿,“等你掌握了修炼的法门之后,就不用去了,到得那时,平日里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到那儿去询问。师父每日都会去的,我也会去。”   袂央一个劲儿地点头,牢牢地记住了姬夜离的话语,又听姬夜离说道:“那么这下子,我先授你基础的吐纳修行之法吧。”   “好!”袂央一听姬夜离就要教自己仙术的根基,整个人不禁兴奋起来。   第一十七章 凝气   银月高悬,轻风阵阵,几缕云雾,随风轻舞。月色正好,轻纱般的月光扑洒万物,这一切看着都是如此柔和。   花香四溢,月袖园的院子里,姬夜离和袂央各自双腿在蒲团之上,姬夜离青白相间的长袍,衣摆悄然地落在地上,他细长的桃花眼瞳光轻闪,嘴角轻抿,月色下他的脸竟是比白日要俊俏得多。   在这姬夜离身旁不远处的袂央,也是学着他的模样打坐,双目好奇地盯着她对面的姬夜离。   “适才我教你吐纳之法,就是要运行体内精气,调理气息。日后你日复一日修炼,到得一定程度,你的修为也会迈入另一个境界。”姬夜离的话语淡然。   对面的袂央用力点头,不停地在运气调息,半晌,她问道:“大师兄,这就是你说的凝气么?”   “嗯。”姬夜离颔首,“这个阶段,你须吸收天地灵气,调理自己体内气息,使你周身精气贯通。这一步是为修炼仙术的基础,做好了这一步才会迈入下一境界的修行。”   “下一境界到底是什么境界呢?”袂央不解地问了起来。   姬夜离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角上的尘土,“修仙之术的境界分为十一个阶段,也就是十一个境界。每个境界的修为都有所差异,境界越高的人,他的仙术自然越高越妙了。”袂央睁大眼睛听着姬夜离的话语,只见他字语之间,俊脸柔和,使得袂央多看了几眼。   姬夜离并没有注意到袂央一直盯着他的眼神,微风暖暖,他长发轻垂及腰。姬夜离朝开得正艳的柔花走去,继续道:“这十一个修真阶段,依次是为:凝气、淬体、通灵、御宝、会神、归元、神游、凝虚、合道、渡劫和大乘,每提升一个境界的难易程度都不一样,越往上提升,就愈加困难……眼下,你就用心凝气吧。”   一连串陌生的字眼使得袂央难以理解,但她现下也没想多少,她只是牢记着姬夜离说的,只要先好好凝气就是了。   袂央站起身,对着姬夜离道:“多谢大师兄授学,袂央受教了。”   姬夜离背对着袂央,听见她的话语,当下也并未转过身去。“我们是同门,也算是亲如一家,日后就不用多说这些礼节的话了。”   袂央突然觉得脸如火烧,有些尴尬地说道:“是,我记住了。”   姬夜离没有说话,却听见月袖园院门之外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随即便听见:“大师兄说的好说的妙,说得我这禽兽呱呱叫。”听这声音,不是秦昼又是谁?   袂央放眼瞧去,正看到秦昼和方不知漫步走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姬夜离轻转过身,双目看着前来的方不知和秦昼。   “嘿嘿,我们是过来看看大师兄是如何勾搭新入门的小师妹的。”秦昼抢先开口,满脸春风得意地看着姬夜离和袂央。   袂央适才还在为秦昼自称禽兽而心中发笑,这下子被秦昼的话语不禁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将头狠狠低了下去。   姬夜离面色凝重,望了秦昼一眼,那眼神足以令秦昼整个人不敢动弹。   方不知感受到姬夜离那杀人般的眼神,干咳了一声,道:“大师兄别在意禽兽的话,他总是老不正经的。适才我和禽兽看见你的青璨飞到了这月袖园,我们好奇你为何不回自己的青鸾园而是来来这里,于是我二人就过来了。”方不知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一猜,定是白日里说着要入云玑派的袂央姑娘,拜入我们青木苑做弟子。一想到这个,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奔了过来。”   “咳咳,搞得像你们很饥渴的样子,看你们这群狼样!”不知何时,月袖园又多了一个倪川穹。他半卧在月袖园中心的大树上,拥懒地看着不远处的袂央和几位师兄。   “小穹穹,你怎么过来啦?想死我啦!”秦昼飞身起来,往倪川穹半卧着的大树上飞去。   方不知连忙用衣袖掩面,“禽兽,你保重!”   只见倪川穹轻身飘然而下,眨眼间便来到方不知身旁,而那秦昼自然是在树上扑了个空,一时间弄得大树枝叶摇摇晃晃的。   袂央早已憋不住秦昼闹出来的笑话,当下低声笑了起来,“秦师兄竟然喜欢断袖。”   这句话虽然被袂央说得很低,但却被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姬夜离方才还面色难看,但看到秦昼和大树的亲密接触,脸色不禁变得缓和不少。   “小穹穹,你好狠心!”大树那边,传来了秦昼的鬼哭狼嚎。   倪川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大树,茫然地望着夜空。   “小穹,你身子好些了么?”一旁的方不知轻轻问道。   倪川穹点头,“好些了,多多调理几日,元气自会回复。”   姬夜离踏步过来,对倪川穹道:“也是,上回你启用了白莲传送,元气耗损,是得好好调养几日。”说到此处,他负手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袂央的身上,对着月袖园的三位师弟道:“日后她就是我们的小师妹,她刚刚入门,不懂之处很多,你们做师兄的定要好好帮助,切莫没事找事地欺负她。”姬夜离此时又将目光投在了远处刚从大树上滑下来的秦昼,淡淡说道:“特别是你,秦昼,作为二师兄,你应当以身作则,少给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我不是二师兄吗?以身作则的该是你大师兄啊!”秦昼挠着后脑勺,有点气愤地说着。   姬夜离没有回应秦昼的话,继续说道:“从此这月袖园是小师妹的休息之处,你们这群饿狼以后随意不要乱入了。以免……打扰了人家。”   “什……什么!大师兄你说我们是饿狼?”   这句话,方不知和秦昼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立在一旁的倪川穹双肩有些发抖,也不知道他是被冻的还是被大师兄的话语给弄笑的。   “大师兄你竟然和小穹一样说我和禽兽是饿狼!”方不知胸口起伏,满脸的不满之色,“你说禽兽是饿狼我可是举双手赞成,可是你别把我和他归为一类啊!”   “是啊,大师兄怎么可以这样?”大树底下的秦昼满脸委屈,“大师兄,你明明是偏心,你看,这青木苑的月袖园是最好的院子,你把它安排给小师妹住,当时我们成为青木弟子的时候,可没见你把这好地方给我们啊!”   姬夜离抬眼看着秦昼,似乎是一副你再多说小心我把你嘴巴封住的样子,秦昼再一次被他的眼神吓得不敢乱动,身子直挺挺地站着。   “日后,小师妹有什么困难,你们就多担当点。”姬夜离面色淡然,侧过头去对着袂央说道:“明日我会安排人将你的门派服饰送来,眼下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说罢,姬夜离走过倪川穹身旁,“小穹,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只见姬夜离和倪川穹的身影消失不见。   “大师兄!你……竟然带着小穹穹飞走了,都不管我们啦!”秦昼狼嚎似的跑了过来,追随着姬夜离而去。   月袖园顿时只剩下方不知和袂央,袂央此时也不知道对方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很有礼貌地说道:“方师兄,日后请多多指教了。”   方不知点了点头,笑道:“这是必然的,小师妹,我们青木苑就五个弟子,日后多多相处,相互扶持,共进共退,可别落后于其他脉的弟子。”   果然,方不知要比秦昼正经不少,看着他一脸清瘦的模样,袂央颔首道:“是,方师兄的话我记住了。”   方不知嗯了一声后,继续道:“想必大师兄已经教了你吐纳之法,日后可要好好凝气啊,我得走了,再不走我怕大师兄要过来抓我了,说我打扰你休息。”   “好,那么方师兄慢走。”   袂央刚把话说完,只见方不知祭出一把飞剑,整个人踩在了飞剑之上,飞出了月袖园。   青光挥洒,月色淡然,一白衣男子轻立阁楼,身旁的白凤凰安然地立在一旁。烽寂一尘不染,比雪还白的衣衫随风飘荡,他时不时会侧过头来,伸手抚了抚身旁的白凤凰。雪白色的羽毛,和烽寂的白衣,倒真如黑夜里的初春晓雪,泛着点点白光。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神风使者,大晚上在阁楼上坐着,好不寂寞啊!”   阁楼之下,传来了一个妖媚女子的声音,那声音甜腻柔软,只要是个男子,听见了都会身心荡漾,但,此时这女子的对象,可是神风使者——烽寂。   阁楼上吹着夜风的烽寂没有低下头来,目光依然看着悬在高空的圆月,月如银盘,瞳若碧玉。他坚毅的脸上,左上部分的脸被银白色的面具所掩,月色之下,面具泛着淡淡的银光。   “妙欢使者,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没杀掉城门外的两个人,你还有胆过来?”烽寂终于开口,只不过双目依然眺望着夜空中的银月。   “谁叫你不亲自动手呢?”妙欢使者话语依旧妖媚无比,“要是当时你出手,后面还会发生他们逃走的事情么?”   烽寂站起身来,没有回答妙欢使者的话语,他抚摸着他的白凤凰,道:“羽儿,我不想待在此处。”   只见白凤凰一声清啸,扑扇着双翅,烽寂轻身立在了它的身上,一人一凤随着一阵清风飘然飞出了妙欢使者的视线。   第一十八章 黄色木箱里的物品   夜寒风冷,袂央已然躺在自己的房屋里睡下,只不过她翻来覆去依然还是无法睡着,看着窗外的深深夜色,袂央最终坐了起来,双腿盘膝,闭目吐纳。   回想着姬夜离教给她的吐纳之法,吸收天地之灵气,当能自行运转体内的精气,排除自己身体中存在的种种杂质的时候,才算是步入淬体之境。   袂央学着姬夜离的样子不停地进行呼吸吐纳,感应吸收天地灵气,练了一个多时辰无果,她稍有困意,睁开眼来,下床走到桌前斟茶喝。   一盏茶之后,袂央忽然想起之前在无眠之地通过入门测试的时候,那绿楚翁给她的奖励物品。于是,袂央便抬起手来,看着食指上戴着的镜台戒指,一时之间迷惘起来,她低声喃喃道:“这戒指到底怎么用啊?还说可以容纳天地宇宙,附带有聚灵法阵,会有助于我修行。可是,那绿楚翁连用法都没有告诉我。”想到此处,袂央顿感头大,但一想起自己如今已是个云玑派青木苑的弟子,既然有不懂的地方,那么明天便去问一问她的师父就是了。   凉风吹入了屋中,袂央适才点好的蜡烛都不禁微微跳动,晚上的气温是有些凉了。袂央又回想起,在不危楼采集九十九颗紫星晶的时候,捡拾到的那几个黄色小木箱。到目前为止,袂央还没打开那几个木箱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事,既然现下睡不着觉,倒不如打开那些箱子看看得了。袂央心中如此打算之后,便将之前带回来的几个黄色木箱拿到了桌上。   袂央拿回来的黄色木箱一共有四个,一时之间,它们被袂央整齐地摆放好了。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袂央伸出手去,拿起一个黄色木箱,轻轻揭开了盖子,她一边揭开,一边念道:“不会是什么枯枝落叶吧?若是如此,那我还真是捡来了一堆垃圾。”话音一落,袂央完全打开了盖子,只见一粒黄色小丹丸安静地躺在箱子里。袂央一奇,双指夹起黄色小丹丸,拿到眼前一看。   她细细端详着,但也瞧不出什么个究竟,只觉得这丹丸通体还泛着淡淡的光彩,让人一看真想把它吞进肚子里。虽然很想尝一尝这丹丸的味道,但袂央也在担忧,毕竟这丹丸到底是什么药材制成的她都不知道,若是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那么吞进肚中的话,那可是会要了袂央的小命的。   袂央不再去猜想那黄色小丹丸有个什么用处,她将它放回箱子以后,又拿起另外一个黄色小木箱,揭开盖子。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啊?”袂央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只见片刻不到,袂央拿出箱子里的东西,定睛一看,袂央的手中拿着的竟是个三寸长宽的一个东西,那东西好似一块玉,绿色的身子上还刻着两个篆体小字——玉简。袂央自然不知道这玉简是拿来做什么的,当下挠着后脑勺发问道:“这东西又是拿来何用?真是伤脑筋啊!”将玉简放回木箱,袂央又拿起第三个黄色木箱。   再开启第三个黄色木箱之前,袂央无奈地摇头叹道:“这一次就给我个好东西吧,千万别给我个我什么都看不懂的东西啊。”袂央生怕打开盖子之后,看见的东西是些她不会使用的,因此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一边祈祷着一边慢慢打开。   随着第三个木箱盖子的开启,袂央担忧的脸色终于有些缓和起来,难道这一次,木箱里装了个袂央期待的宝贝?   映入袂央双目中的东西,是一本蓝色书皮的小册子。   但凡此类外观的小册子,通常会是传说中的功法秘笈啊,袂央念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她迫不及待取出那本小册子,如获至宝一般地将它捧在手中。   “凝气摘要。”袂央一字一顿地念着册子上的书名。   袂央连忙将《凝气摘要》匆匆翻过,只见这本册子虽然厚实,但每一页中所记录的不过是几个字罢了。一本书下来,也就是百字而已。除此之外,令袂央顿感失望的是,这《凝气摘要》中中记录的,只是一些关于如何凝气的方法,在此之前,这些有关凝气和吐纳的基础法门,早就被姬夜离教过了。   袂央颓然地吁了一口长气,面带失望,“这算什么啊,这上面记载的和大师兄所说的可算是可算是一模一样。这《凝气摘要》对我来说,算是多余的啊!”袂央恨恨地将《凝气摘要》放回放回木箱,目光转移到了第四个黄色木箱身上。   “要是第四个木箱中的东西,还不是宝贝的话,那我真是白把这些木箱拿回来了。”袂央又喝了一口茶,似乎是在壮胆似的,“不管了,就当开箱子打发时间吧!”   第四个木箱盖子被袂央轻轻揭开,“咦?”最初,袂央发出了好奇之声,随即便是口张得老大,“这怎么是一张符纸啊?”袂央拿起木箱中的黄色符纸,适才还有些期盼的双眼,一时间变得绝望。   “看来,我还是安分地好好睡吧。”袂央站起身来,无眠之地中绿楚翁当时看见袂央收集紫星晶回来,六合宝箱中除了那完好的九十九颗紫星晶之外,还有一些枯枝枯叶也被倒了出来,那个时候的绿楚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这些东西是垃圾。袂央回想着绿楚翁是神色,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想,我现下的表情应该和绿楚翁一样吧。”   转身,袂央打算将黄色符纸扔掉,但也在这个时候,月色下的黄色符纸,竟慢慢显出了几个字。   袂央一讶,连忙将符纸凑近了看看,嘴上慢慢念道:“不危楼传送符。”   难道,这东西可以将自己传送到不危楼去么?袂央抬起头来,心中琢磨着之后,又将双目盯着“不危楼传送符”,一眨眼的功夫,那符纸上竟有多了几行字,袂央心跳加速起来,面对这个有些古怪的符纸,她连忙看清了那几行字。   “传送不危楼之用,时限十二个时辰,时间一到,立即会被传回原处。”   袂央弄不明白,但一想到前去不危楼的路上,凶险重重,特别是不危楼前面的那座铁索吊桥,以及桥下的滚烫熔岩,这么凶险的地方,为何还唤作不危楼呢?   四个木箱已经全部被袂央打开,虽然没有一件使她欢喜的东西,但她也不算是很失望。袂央将“不危楼传送符”放回木箱,再将四个黄色小木箱放进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随后,她便走回木床上,躺着看着床顶,依然毫无睡意。   这一夜,袂央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除了《凝气摘要》以外,另外那三件木箱中的东西到底用处几何?袂央想不通透,不由得心中烦闷,因此睡意自然是没有了。   等到天明之后,袂央依然是睁着眼看着床顶,她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屋外的阳光缓缓照射进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灵动无比,好似击筑一般动听。   “袂央小师妹,你可起了?”   听这声音,怎么和昨夜在月袖园撞了大树的禽兽一个模样?袂央一边想着一边匆匆下床,回应道:“我......我起了的。”   袂央大步流星,将房门打开,果然,二师兄秦昼正端着一个托盘立在门外,那托盘上竟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衣服。   “秦......秦师兄。”袂央看见秦昼,想到他的种种行为,特别是袂央换衣秦昼喜好龙阳短袖,想到此处,袂央心中便想发笑,但自然是不可随意笑出来,有失礼数,只能憋在心中,使得袂央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   “小师妹,早啊!”秦昼满面春风的模样。   “嗯嗯,秦师兄是好早。”袂央连连寒暄。   秦昼点头,将托盘递给了袂央,道:“这是大师兄差我带给你的衣服,身外云玑弟子,自当要穿上云玑派的门派服饰才对。”   袂央接过衣服,不停点头,道:“是是,多谢大师兄和秦师兄了。”   “嗯。”秦昼转过身去,道:“你快些换上吧,然后再到前院做早课,我先走了。”言毕,秦昼飘然远去。   袂央愣在原处,看着秦昼慢慢消失的声音,心中变得疑惑起来,“这秦师兄为何不像往日那般嘻嘻闹闹?刚刚那言语举止看来,还真的很正常啊,而且这样一看,他倒生得一表人才,可为何一见了川大哥,就那般......”袂央想到此处,又道:“不,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唤他川大哥了,应叫他师兄才对。”看着手中的云玑派服饰,袂央快速将房门掩上,准备换衣服去了。   屋外阳光大好,几只鸟雀停驻在月袖园中,低着头细细品啄着地上的残花落叶。袂央的寝屋大门咯吱一声,一个十六岁的妙龄少女走了出来,此时的袂央换上了云玑派服饰,青白相间的衣裳,宽大的袖子和束紧的腰带令袂央瘦弱的身子立马体现了出来。虽然身子骨有些瘦弱,但配上着云玑派的服饰,还真是有些好看,倒真有些小仙子的模样了。   在袂央的左肩上绣着一个图案,想来这图案便是云玑派的象征。云玑派服饰上的图案颜色有明暗之分,越明的图案代表着衣服主人的修为越低,反之越暗的图案代表衣服主人修为越高。这袂央衣服上图案色彩,自然是最亮的。   袂央踏步走出了月袖园,留得几只鸟雀,轻声啼唱。   第一十九章 师父授教   袂央往青木苑的前院静明堂行去,一路上可谓是闻尽了草木清新,心神爽哉。   到得静明堂,只见院子摆放着几个供青木苑弟子打坐的蒲团,却未见到有上早课的弟子。袂央登时回想起姬夜离昨夜所说的话,青木苑弟子的早课不是强制要求,所以今早袂央才没瞧见她那几位师兄吧。   “小央,快进来,为师有话予你。”   静明堂前厅内传来了青木苑首座张道青的声音。袂央身子轻轻一震,虽然之前张道青吊儿郎当的形象早已深深刻进了她的心中,但人家怎么说也称得上是袂央的师父,听见他的声音,不由得令袂央有些紧张起来,她连忙应道:“是,师父,弟子就过来。”   袂央轻轻低着头,很是恭敬地踏进了静明堂大厅。“参见师父!”袂央跪了下去,对张道青匆匆一拜。   “我不是那天界的神帝,也不是什么妖界的妖君,我们云玑派可不喜欢弟子跪来跪去,除非犯了什么错,受了什么惩戒,那才需要跪的。所以,小央啊,日后见了为师也不必行跪礼,你可记住了?”   袂央心头又是一震,有些心慌,“是是,弟子记住了。”   张道青适才微微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卷,“那快起来。”说到此处,张道青如往常一般拿起腰间酒壶,咕噜咕噜地喝着。   袂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立在张道青身前。张道青喝了一口酒之后,面色有些泛着红润,他笑道:“昨夜夜离也跟你说了一些修行的基础方法了吧?”   “是,大师兄昨夜传授了我吐纳之法,让我平日里多多凝气。”袂央低着头回答着张道青的话语。   张道青轻轻点了点头,“那么,你感觉如何?”   袂央想到自己昨夜试着运气,依然无果,不禁有些颓然地说道:“我......我没有啥感觉,听着大师兄的描述,凝气应该是很奇妙的感觉,可是我却感受不到......”   张道青轻轻笑了几声,道:“那是自然,你才刚刚开始,找不到气感,那是最为正常的了。”张道青顿了顿,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只见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去,似乎递给了袂央一件东西。   袂央一奇,抬起头来,双目盯着张道青手中托着的一粒丹丸,奇道:“师父,这......这是什么?”   却见张道青嘿嘿一笑,“这是洗髓丹,用于洗筋伐髓,吃了这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修炼,清除你体内目前所存在的杂质,有助于你在凝气这一部分尽快提高。毕竟......毕竟你已十六岁了,比平常修仙的弟子落下了很大截。我青木苑弟子本来就少,再过几年便是我云玑派的五脉试剑大会,为师今日给你这洗髓丹,是希望你能在修真之上得到快速提高,同时也在试剑大会上有些小表现,为师一番苦心,你可明白?”言毕,张道青又将托着洗髓丹的手移近了袂央几分。   袂央看见张道青这么帮助自己修行,当下鼻子有些酸涩,面对着眼前这个相处还没有一天的师父,她竟然有些感动起来,袂央双手接过洗髓丹,连忙道:“多谢师父,弟子定不负师父所望。”   “眼下,你服下这粒洗髓丹,然后打坐调息试试。”张道青回归座位。   袂央连连点头,当下服下洗髓丹,盘膝而坐,回想着之前姬夜离教给她的吐纳之法,缓缓调息吐纳。   “咦?”半晌之后,袂央轻轻发出了一声感叹:“这下真的比昨天感觉好多了,无形之中,我竟然感觉到有丝丝气流灌入我体内,只不过那种气流隐隐约约,如果不细细留意,还真无法感觉得到。”   张道青脸上的得意之色浮现出来,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酒,嘿嘿一笑,“是了,那便是气感,凝气凝气,就是吸纳天地灵气,炼化气感,等你到了凝气后期,无意中都可以随时感应到股股气流在你体内四下游走。”   “这洗髓丹果真神奇,师父如此苦心,袂央真不知道如何报答。”虽然只能感应到若即若离的细小气流灌入身体,但是袂央早已激动难抑。   “嘿嘿,小央,现下你我已是师徒,还说如此报答不报答的话,还真是伤透了为师的心啊。”张道青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又喝了一口酒,几口酒下肚,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红,比桃花还红了。   “我......弟子以后不再说便是了。”袂央站起身来,对张道青又是一拱手相拜。   张道青本是想笑斥一下袂央又开始对自己用起礼节,但却瞥见她左手食指上的镜台戒,不禁问道:“这戒指便是你在无眠之地得到的奖励?”   袂央一奇,“师父怎么知道?”   “嘿嘿,你不知道,昨日我们在轻离大殿透过掌门师兄的八角棱镜可以看清你在无眠之地测试的一举一动。也因为这样,几个首座师兄妹都觉得你是块修仙的料子,所以才发生后面他们都想将你收为徒弟的事情啊。”张道青细细解释,一想到众首座争来争去的弟子,最后拜入了自己的门下,不由得得意无比。   袂央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她低下头去,看着食指上的镜台戒,心道:“听绿楚翁所言,这镜台戒空间极大,可以收纳很多物什,但他可没告诉我怎么使用。不如我且问问师父,让他教教我。”想到此处,袂央再也不再多想,连忙对师父说道:“师父,您可知道这镜台戒怎么用么?绿楚翁说它可以容纳天地宇宙,是真的吗?”   张道青面带笑意,“这镜台戒是个好东西,空间确实很大,但也不能说容纳天地宇宙。容纳天地宇宙,这是夸张的说法,为了突出这镜台戒空间大得不能再大了嘛,嘿嘿。”张道青又站起身来,这次他没有提着自己的酒壶,相反却是将酒壶放在桌上,向袂央走来。   “这镜台戒同一般的乾坤袋相仿,皆是带有灵性,你只需令它认主便可,日后你就可以凭你意念装入什么东西,抑或是取出什么东西了。”张道青双目看着镜台戒,慢慢说道。   袂央不解,凭着意念就可以拿取东西,这些神奇法术还真是奇怪。   “师父,您所说的认主,要怎么认啊?”   张道青忽然拿起袂央的右手,迅疾之下,他扬起手指在袂央手上轻轻一挥。   “啊!”袂央低呼,在她右手中指上竟然多了一道划痕,随即便是一滴血红的鲜血溢了出来,滴在了镜台戒上。   “喏,在你手指上轻轻划一道痕,用你的血滴在镜台戒上,就算是认主了。”张道青言毕,又是随手一挥,袂央适才还在流血的右手中指登时止住了鲜血,连疤痕都没有就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袂央不停感叹张道青的法术,看着左手食指上的镜台戒,心道:“这镜台戒以后的主人就是我了么?原来要滴血认主啊。”袂央眉头忽然微微一蹙,抬起头来,注视着张道青,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中年大人起来。只见张道青饱含沧桑的大叔脸面带一丝惊色:“小央,你不是想把我装进去吧?”   “嘿嘿。”袂央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啊,师父不是说可以凭着意念将东西装进这镜台戒么?那是不是我想装什么,那些东西就可以被我装进去呢?”   张道青颔首,“是,这凭着意念装取东西,便是这么一回事。”   “嘿嘿,那么我就先拿师父试试,如何?”袂央扬起嘴角,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哎哟,小央,果然你真的想把为师装进去。”张道青故意露出恐惧的神色,道:“小央,待会儿将我弄进去这镜台戒里,可别一直关着为师啊,得快快放我出来,话说我还没用早膳呢。”   看见张道青有点害怕这镜台戒的神色,袂央得意起来,当下试着用意念,心中喊道:“把师父装进镜台戒吧。”袂央想到此处,还特意将戴着镜台戒的食指抬了起来。   半晌,张道青还是宛如雕像一般站在袂央身前。   “咦?”袂央大奇不已,道:“师父,怎么会这样?”   “傻丫头啊,为师要是能这么容易地被你装进去,那我青木苑首座的饭碗就不要端了。”张道青满怀慈爱地抚摸了袂央的头。   “也就是说,我修为不够,挪不动师父?”袂央天真似的看着张道青。   “也算是这么理解吧,等你哪天修为超过师父,能凭着意念改变周围天道大势,那样就可以把师父装进你这镜台戒中了。”   袂央此时将嘴张得老大,“啊,师父的修为,怕是我此生都赶不上了。”袂央有些颓丧的低下头去。   张道青却又是笑了几声,“小央,你还真一心想把为师装进这镜台戒啊?我看你很是失望的样子。”   袂央身子一震,连忙否认道:“不不不,弟子哪里敢。”袂央摸了摸镜台戒,道:“可是,我能装什么进去呢?”   “你试试其他的东西。”   袂央嗯了一声,当下意念念转,正欲将静明堂中的桌椅收纳入镜台戒中,可是不管袂央试了多少次,依然无果。   看到袂央再一次的失望神色,张道青笑道:“小央,别难过,眼下若是你能随意使用镜台戒,那我还真是眼花了。使用这镜台戒,可要有一定修为才行,等到你达到通灵那个阶段,凭空驱物的时候,就可以随意收纳物事进去镜台戒了。”   听张道青这么一说,袂央心中一时变得宽松了许多。也在这个时候,静明堂门外传来了姬夜离的声音,“师父,早上好。”   “哎呀,夜离,你来了?我还准备召你过来带带你小师妹呢。”张道青转身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弟子知道了。”姬夜离淡淡一语,目光落在了袂央的身上。   “好了,我还有事要去轻离大殿一趟,要很晚才回来,晚膳你们就不用等我了。”张道青说罢,祭出酒葫芦,眨眼之间飞出了静明堂。   第二十章 书墨阁   张道青早已不见了人影,静明堂里只留下姬夜离和袂央,面对着这个有些冰冷的大师兄,袂央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畏畏缩缩地站在姬夜离背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今日,你有哪些地方不懂的么?”这次,倒是姬夜离主动开的口。   清晨的风是有些凉的,吹得袂央后背直直发麻,但是若是要拿这凉风与姬夜离的话语作比较的话,那么姬夜离带来的凉意却是要更胜一筹。   听得姬夜离的话,袂央先是一怔,随即回答道:“大......大......”话还没说出口,姬夜离却是眉头一蹙,转过身来,看着袂央道:“与我说话,有这么结巴么?”   这一问使得袂央的内心更加慌乱和尴尬了,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袂央摇头道:“没有没有,大师兄,我今日有好多问题要向你请教。”   “哦?”姬夜离微微敛眉,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袂央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变得更加自然,她不敢双眼直视姬夜离,轻轻低下头思忖道:“我要先问他什么才好?”想来想去,袂央终于回想起昨夜里从黄色木箱中取出的“不危楼传送符”,当下便道:“大师兄,你可知道传送符是拿来做什么的?”   一听“传送符”二字,适才刚刚舒卷眉头的姬夜离又是微微蹙眉,有些讶异的神色看着袂央,许是他在想,眼前这个刚刚拜入修真门派的小姑娘,竟会知道传送符这个东西。姬夜离沉默了良久,慢慢说道:“所谓传送符,便是将传送的法阵封印在一张符纸之中,携带起来也更为方便些,若是面临危难之时,用一下传送符,便可以逃离危难之所,保上一条性命。”   袂央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敢漏过姬夜离的一个字眼,她不停点头,“原来是这样。”   姬夜离又是一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传送符?”   袂央一怔,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昨夜在黄色木箱取出“不危楼传送符”的事情说给他,却见姬夜离转过身去,往静明堂的院门走去,“罢了,我怎么会问你这个。你随我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步履之间,他青丝长悬,随着微风还会轻轻浮动,青白相间的云玑服饰将他修长的身躯完美地衬托出来。   看着姬夜离渐渐远去的背影,袂央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绕过回廊小径,青竹假山,袂央安安分分地跟着姬夜离,行得半晌之后,袂央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道:“大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前面的姬夜离没有停下脚步,淡淡地问道:“书墨阁。”   袂央咦了一声,细细思忖:“这书墨阁,想来应该是藏书的地方吧。”袂央的小声细语,被前面的姬夜离听得清清楚楚,姬夜离便回道:“正是,书墨阁里收藏着各种关于修炼法术的书籍,在云玑派里,这样的藏书阁大大小小一共六个,除了云玑派主殿轻离大殿有一个之外,其他的五个藏书阁便分别居于五脉之中了。”   姬夜离耐心地讲解着,一时间,袂央竟觉得面前的这个大师兄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冷漠和少语了。   袂央有些发怔,姬夜离话音落下,久久听不见袂央的回应,他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等袂央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走到了一间阁楼的大门前。   看着阁楼上的檀木牌匾,“书墨阁”三个大字可谓是龙飞凤舞,苍劲潇洒。   姬夜离走上前去,单手一挥,书墨阁大门顿时被推开,继而一股书香从阁内传来,袂央惊奇之下跟了上去,二人踏进了书墨阁。   只见这书墨阁里书山书海,各种书籍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由于书籍数量太多,不禁令袂央看得眼花缭乱,她惊叹不已的同时,一旁的姬夜离走到一个书架前,轻轻取出了一本蓝皮书籍之后,慢慢往袂央的方向走来。   “好多的书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书。”袂央眼下的神色,就好似山间野人初到都城一般,仿佛面对着繁华的街市不停地长大嘴巴流口水似的。   姬夜离嗯了一声,便递给了袂央那蓝皮书,袂央连忙接了过来,定睛一看,这蓝皮书面上写着“修真通识”四个字。   “这《修真通识》介绍的是修炼的一些常识,譬如修真的境界分为哪些,每个境界会有什么能力,除了这个,还介绍了这四海八荒迄今所记载的各种法宝,灵丹仙草,以及奇闻异事。初修的人看看这个,对自己是很有帮助的。”姬夜离别过头去,看着书墨阁窗外的景色,缓缓地对袂央介绍着这本《修真通识》。   袂央将《修真通识》抱在怀里,有些感激地说道:“我昨夜听大师兄所说的十一种修炼等级,每个字眼都对我来说很是陌生,而且这么多的境界我都没记住,眼下我正需要这类的书籍呢。大师兄想的真是周到,我真是太感谢了。”   姬夜离一愣,随即转过身来,“昨夜我说的话还没记住么?而今我们都是同门,谢来谢去的礼节之语,就不用多说了吧。”   看着姬夜离有些不悦的神色,袂央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心道:“大师兄这样子,好像就是在训斥我一般,适才我还觉得他不冷漠,原来都是我多想了,看来还是那么的冷冰冰,比师父还严厉。”   见袂央不说话,姬夜离眉头一蹙,转过身朝大门走去,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消失,最后在消失之前的那一刻,又转过头来道:“你要是饿了,就到沁香园,那里是用膳的地方。”说罢,青璨玉尺乍现在姬夜离身前,青光一闪,一人一尺影去无踪。   袂央倒吸一口气,开口念叨道:“大师兄,真是好严肃,看着他的神色,我魂都要下落了。”她自言自语一番之后,便在书墨阁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翻看了手中的《修真通识》。   许是年代久远的缘故,《修真通识》的书页都有些破旧泛黄,岁月在书本上留下的气息慢慢散发开来,夹杂些许霉味。   袂央自言自语:“这书,是有好几年没被人看过了啊?都有些发霉了!”她双眉微蹙,但也管不了这么多,当下捧着这本书,仿佛看着一本宝书一般,专心研读。   看完了序章,袂央并没有停住翻页,而是往下阅读,她继续看着书本上记载的关于十一种修炼等级的详细解说,聚精会神的她,时不时从窗外吹来的冷风都没有令她感到一丝寒冷。   看着《修真通识》上写的十一种修炼等级:凝气、淬体、通灵、御宝、会神、归元、神游、凝虚、合道、渡劫和大乘。每一个境界都有详细的介绍,袂央一一念道:“凝气,吸取天地灵气,调息吐纳,用来锻炼自己体内的精气。淬体,通过凝气凝聚足够的气来淬炼身体,排除岁月中不断积累的杂质,增强体魄,扩充经脉。”看到此处,袂央感叹道:“原来师父和大师兄一直要我凝气凝气,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袂央止不住继续往下看,自己念道:“通灵,淬体之后通达的境界,初显灵识,五官感应提高,可以操控一些物体,到得后期,便可随意驱物,引导体内元力攻击他物。”读到这里,袂央又是赞叹道:“这好生神奇!”   “御宝,是为通灵的再次升级,灵识再次提高,操控物体的能力提高,可以御剑飞行,腾云驾雾。会神,御宝之后的又一境界,灵识化为神识,元力得到更好的提高。归元,会神所具的神识升级,化形成为有形状的元神,此时可以调动一些自身周围所存在的元气进行攻击,元力元气充足,对可以回复元力的丹药的需求不再强烈。”   看到“归元”这一阶段的时候,袂央早已按捺不住,她一边赞叹修真的神通一边加速翻页,继续看着归元的下一个境界,“神游,元神可以出窍离体,遨游太虚。纵然是肉身被毁,只要元神无损,都可重铸身体。凝虚,元神更加凝练,感悟天道,融入虚空万物。”袂央看得激动无比,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合道,与自身一定范围大道相合,己身炼化成为道的载体,操控周身一定范围内的天地力量。渡劫,己身强大,大道所感,降下天罚考验,若能渡过此劫,便是得道飞升,步入大乘之境,不受生死轮回。”   袂央一口气将修炼的十一种境界看完,她愣在原处,心中的激动依然无法平复,连长气都不敢呼出,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合上书卷,感叹道:“莫说是达到大乘之境,只要能达到个神游之境都是好的。就算是肉身坏了,元神还在,依然可以重铸身体。”袂央对书上所提的十一种境界,对修炼充满了无止境的向往,她冲动之下,竟是双腿盘膝,开始凝气。半晌之后,袂央只能感应到微微气流从身体走过,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提升。   “唉,若不是师父给的洗髓丹,眼下怕是一丝的气感都无法感应。袂央啊袂央,眼下你凝气都凝不好,就不要想一步登天了。”袂央有些颓然,又翻开《修真通识》,这次她翻开的是灵丹篇,看着密密麻麻的索引,袂央快速地找到了洗髓丹的介绍。   之前张道青给袂央的洗髓丹,令袂央有些好奇起来,只见书上记载的洗髓丹功能和张道青所说的毫无差别。看完了洗髓丹,袂央自言自语,“我本以为,这洗髓丹能一直清除人们体内的杂质,原来只是清除服下洗髓丹之前,身体所残留的杂质啊。日后修炼过程中,身体定然会有杂质生成,看来只能靠淬体来炼化身体,这淬体果然要全程保持才是。”   袂央又翻了一页,“玉简”二字映入眼帘,“咦,这两个字好生眼熟。”袂央目光停留在玉简二字上,不到片刻,“啊,我想起来了,昨夜黄色木箱里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玉片,上面就写有这两个字,我且看看它是做什么用的。”   袂央不再犹豫,连忙看着关于玉简的介绍。   第二十一章 玉简和凝气丹   袂央看着关于玉简的介绍,只见书页上除了对玉简用处的描写之外,竟还附有一张小图,那图上画的玉简模样,正和袂央在黄色木箱中取出的玉简毫无区别。   袂央细细读着玉简的用处介绍,才知道这玉简竟是用来记录和复制用的,心法口诀,抑或是奇门遁甲之术,若是自己脑袋记不住,就可记录或者原封不动地复制在这玉简之内,在需要的时候便从玉简中取出来看看就可。虽然这玉简生得小巧,但容纳的记录量是不容小觑的。   “可是,这要如何记录呢?这又不和乾坤袋和镜台戒那样存在空间。”袂央不解,低头看着玉简的使用方法:抵达通灵之境,默念玉简心决,便可记录一些功法在玉简之中。看到此处,袂央有有些失望,心道:“这玉简竟然还有修炼等级限制,要达到通灵之境,才可以使用。”袂央回忆着关于通灵的介绍,通灵驱物,操控一些物体,想来只有达到这个境界,才可以有能力将要记录的东西存入在玉简之中吧。   “嘿嘿。”良久,袂央不再似之前那般失望,反而有些高兴起来,“昨夜我还说黄色木箱装的东西都是一堆垃圾杂物,没想到这玉简还有如此功能,我一定要好好收藏,日后到得通灵之境必有用处。”   袂央看完玉简的介绍,想起另一个黄色木箱中装的黄色小丹丸,当下立马寻找灵丹篇章,翻阅着每一页上附有的图案,留意着每一个黄颜色的丹药,试图将那黄色小丹丸的名称和用处都找出来。   天色渐渐变暗,傍晚的气温也有些凉了,凉气袭击书墨阁内,袂央依然毫无感觉,阁内的光线慢慢变得暗淡,袂央却是没有去找什么灯火,反而更加饥肠辘辘似的寻找着黄色小丹丸的介绍。   由于《修真通识》记录的灵丹很多,袂央翻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描摹得和黄色小丹丸相差不多的丹丸。   “凝气丹?”袂央一边回想着昨夜黄色小丹丸的模样,一边详细地看着图册上画着的凝气丹。对比了几下,袂央确定那黄色小丹丸一定就是这《修真通识》中所言的凝气丹了。   “加速凝气速度,帮助凝气阶段的人快速提升。”袂央读了几行小字,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凝气丹也是件小宝贝啊。”   袂央得意不已,倒真像个捡了宝贝而满脸喜庆的人。袂央高兴之下,又随意翻了几页《修真通识》,但没过多久,只觉得困意袭来,她本是打算闭目养神,但却在片刻之后就陷入了梦乡。   夜幕四合,黑夜总算笼罩了整个青木苑,袅袅夜风吹拂,无尽的凉气袭进书墨阁,袂央却是熟睡不醒,看了这么久的《修真通识》,想必也是困了。   月光穿透厚重的云彩,仿佛清辉一般倾洒而下,青葱的竹林随风飘动,竹浪翻滚,叶香阵阵。   只见姬夜离缓缓走来,月色下,修长的身影被拉长得映射在了地上,长发轻扬,俊朗又不失冷漠的脸庞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看着远处的书墨阁。   走进了书墨阁,姬夜离眉头微蹙,因为他看见袂央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他停顿了一下,便迈步走到袂央身前,看见她手上还紧紧攥着《修真通识》,一时间姬夜离面容的神色夹杂一丝复杂,他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是什么话语都未说出口。   是要弄醒袂央?还是让她继续睡呢?   姬夜离徘徊不前,半晌后才低声唤道:“小师妹......”这“小师妹”三字刚刚脱口,姬夜离顿时觉得好不自在,毕竟这些年来,他们青木苑从未有过女弟子,而自己也曾未有过同一个门下的师妹。   “罢了,你且先睡着吧。”姬夜离轻轻摇头,当下将袂央轻轻抱在怀中,走出书墨阁。   姬夜离踏出书墨阁,两扇大门也跟着缓缓合上。清冷月光之下,姬夜离抱着袂央漫步前行,路过竹林,竹浪轻轻翻涌,走过回廊,草木也跟着生了些许光彩。   这袂央,是太累了么?不然为何会睡得如此沉呢?   袂央被姬夜离抱在怀中,睡梦中的她毫无知觉,她在她的梦里,只是看见了好多东西,仙山,云海,仙果,袂央还看见了来回飞行的仙人。袂央最后还梦见自己可以驾驭飞剑,腾云驾雾,最终还梦见自己飞入了一座仙山,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唤:“小师妹。”袂央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一男子向她飞来,那男子生得好生俊俏,修长的身躯穿着云玑派的服饰,后背配饰着一把青色玉尺。   袂央一怔,那人不是姬夜离又是谁?   袂央心中微微一动,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是何种感觉,等到她正要开口呼唤她的大师兄时,姬夜离忽然消失了,随即另一个男子宛若疾风一般地向袂央袭来。袂央惊讶之下,看清了前来的男子英俊的脸庞上,左上角的脸庞被一银白色的面具遮掩住,一头披着的中长发往后飘飞,那男子双目清澈,但又比寒冰还冷,他拿着一把紫色光剑飞向袂央。   “啊!鸟人!”袂央终于想起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谁——翼望之城神风使者烽寂。   “你还我的秘笈!”袂央一声大呼,却发现烽寂嘴角微微一扬,袂央又急又气,正要往烽寂飞去之时,只觉得双脚一空,如陨石一般往地面坠落。   “啊!”   袂央一声大呼,竟是醒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袂央,心儿扑扑地跳个不停,袂央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发现方才的景象是一场梦而已。   袂央感到凉风袭向自己后背,她连忙四下张望,才发现自己竟是坐在了月袖园里自己的大床之上,微微跳动的烛火,袂央才发现屋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他人。   “适才我不是在书墨阁么?我怎么睡着了?又是谁把我送回来的?”袂央自言自语,起身下床,来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喝着凉茶。   几口茶下肚,只能解渴而已,却是不能充饥,从早晨到现在,袂央一口饭都没有吃。她只是初涉仙道,却不像那些修为高超的人不用进食都不会感到饥饿。   “你要是饿了,就到沁香园,那里是用膳的地方。”   姬夜离的话语忽然在袂央的耳畔回响起来。   “我这就去找找沁香园,还真是快要把我饿死了。”袂央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走出了自己的寝屋。   走出月袖园,袂央便觉得茫然起来,她不知道那沁香园到底位居何处,当下便来回踱步,最终她还是决定到后院看看。   “吃饭的地方定不会在前院,但凡前院都是接待客人或者是办正事的地方。吃饭休息的地方在后堂才对。”   袂央心里想了想,便朝后院走去。一路上的月光照耀,袂央快步前行,当她走进了一个院子里,却听见有人练剑的声音。袂央一奇,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大晚上的竟还有人练剑?袂央越走越近,定睛一看,那练剑之人竟是他四师兄倪川穹。   想来倪川穹早已发觉袂央在不远处观望,没有比划得几下便收回自己的绿色长剑,停驻在原处。   袂央一怔,走了上去,怯怯地说道:“川大哥......不,川师兄,我打扰你了么?”   此时的倪川穹不再穿着那日袂央初遇时的青色长衫,眼下而是穿着云玑派服饰,这月色下的少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正带歉意的袂央,摇头道:“没事。”顿了顿许久,他眉毛轻挑,“天色也不早了,你怎么还出来?”   “我......我饿。”袂央却也不隐瞒,“大师兄白日曾说过,要是饿了就去沁香园,但我不知道怎么走,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如此。”倪川穹眉头一展,道:“今日的晚膳我没去用,所以不知道你有没有去。你随我来吧,带你去沁香园。”言毕,倪川穹将绿色长剑收入剑鞘,负在背上,往青木苑的后院走去了。   “好!”袂央爽口一应,连忙跟上倪川穹的步子。   “川师兄,我们青木苑除了师父和我们几个弟子之外,再无其他人了么?”袂央向倪川穹问了起来,这句话她早就想问,但今早面对的是姬夜离,她却有些不敢去问。毕竟,与姬夜离相比,这倪川穹对袂央而言,是要熟悉不少。无论怎么说,二人也曾相处了几个时日。   “是了,而今的青木苑,加上你,一共六人而已。”倪川穹缓缓回道。   袂央连连点头,加快了脚步,与倪川穹并肩而行,虽然倪川穹年纪不大,但却高出袂央一个头了,袂央好奇之下,便问道:“川师兄,今年你多大了?”   这句话一问出,却是让倪川穹止步起来,他侧过头来,清秀的脸庞带着些许疑惑,“你是在打听我的生辰八字么?”   “啊!”袂央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   倪川穹干咳一声,继续向前走着,“今年十七。”   “才十七......”袂央有些不敢相信。回想起那夜初遇倪川穹之时,烽寂和倪川穹一番较量之后,烽寂曾说过倪川穹此时的修炼阶段为御宝初期,袂央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心道:“十七岁就步入了御宝阶段,我已经十六了,一年之后,我会达到御宝阶段么?”想到此处,袂央对自己的修仙之路忽然有些担忧和自卑。   行了不久,他们两人便走到了一间庭院,倪川穹依然面如止水,缓缓道:“这里便是沁香园了。”   第二十二章 土豆烧鸡   “怎么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了?”倪川穹一边翻着沁香园厨房里的瓶瓶罐罐,一边低声的念道。   袂央跟在倪川穹背后,听见倪川穹的低语,便四下张望,只见这厨房除了一些生的瓜果菜蔬之外,就再无其他食物。若单是这样还好,袂央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倪川穹听见了袂央肚子咕咕直叫,不由得一愣,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些问难地说道:“袂央,你等一下,我找人来做东西给你吃。”言毕,倪川穹竖起两指,“起!”后背的绿色长剑立马脱鞘而出,长剑立在倪川穹身前。   “剑去!”倪川穹往厨房外一指,绿色长剑顿时飞出了厨房。   “它这是要去哪里?”袂央觉得倪川穹的剑很是通灵性,看到绿色长剑飞出了屋外,当下暗自赞叹不已。   倪川穹回过头来,道:“我让九曲去找三师兄,让他过来煮东西给你吃。”   “啊!”袂央身子微微一震,“三......三师兄,去找三师兄么?”袂央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去,心道:“原来川师兄的剑名唤九曲,是不是每个法宝都有名字呢?”袂央细细思忖,却发现倪川穹双目落在了自己的俏脸上。   “九曲便是去找的三师兄。”倪川穹淡淡回道。   袂央回过神来,有些不解地说道:“为何去找他?青木苑没有厨子了么?”   “咳咳。”倪川穹干咳一声,“之前不是说过了,我们青木苑就六个人而已,苑内的吃喝穿住,大部分都是依赖着三师兄的打点,禽兽都说了,三师兄就像我们的师娘一样,缝缝补补都是又三师兄一个人做。”   古来都说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事由女子而做,这三师兄方不知竟像青木苑的内务管家一样,袂央听罢不由得发出惊讶的感叹:“这三师兄还真是细心啊。”   倪川穹没有发现袂央脸上的异样表情,微微点头,道:“平日里大师兄冷冰冰的,禽兽的精神又有点过于不正常,唯独这三师兄看起来最正经了,而且他女红还做得很好。”   “这天下什么样的男子都有啊!”袂央心里暗道,连连摇头感叹:“只喜欢男子的男子也有,会刺绣女红的男子也有,这青木苑还真是让我开了眼啊。”   袂央的心中话语,倪川穹自是听不到。时隔半晌,清脆的剑啸之声传来,随即便传来方不知的抱怨声:“都这么晚了,小穹你还真是折腾我。”   厨房中的袂央和倪川穹对望一眼之后,倪川穹爽朗回答道:“三师兄,快进来。”   九曲剑回到剑鞘之中,方不知慢慢走进了厨房,他两眼朦朦胧胧,似乎是九曲剑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一般,话音慵懒地说道:“小穹,你又饿了啊?谁叫你晚膳都不吃的?”   尴尬之色从倪川穹脸上划过,袂央却抢声说道:“三师兄,是我......我饿。”   方不知眉头一蹙,双目顿时有了些许光彩,不再似之前的睡态摸样,道:“我想起来了,今夜的晚膳小师妹也没去。”   袂央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方不知见罢便挽起宽大的云玑服饰衣袖,往灶台走去,“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随便弄下就好了,喝粥也好。”袂央依然还是红着脸,毕竟劳烦着师兄给自己煮东西吃,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喝粥哪行?你来青木苑都还没尝尝我的手艺呢。”方不知背对着袂央,涮洗着锅碗瓢盆。   倪川穹轻笑了起来,“纵然是粥,只要是三师兄弄的,都好吃。”袂央不由得侧脸过去看着倪川穹,只见此时的倪川穹比往日要温和熟谂,她从没见过他笑过。在袂央眼中,倪川穹和姬夜离差不多是一个样子的,两个人总是板着一张脸,难现笑容。   倪川穹笑罢,对方不知道:“三师兄,来个土豆烧鸡,我也有点想吃了。”   方不知转过头来,笑道:“好!那你得过去隔壁的家禽屋捉一只鸡过来。记住,别给我捉老母鸡,要嫩一点的。”   倪川穹嗯了一声,便走出了厨房,想来就是去捉鸡去了。袂央立在原处,厨房里只剩下正在忙碌的方不知和自己,一时之间,袂央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话才好,屋中氛围变得有些冷清和僵硬,好在方不知手中的锅碗瓢盆偶尔还会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然屋里还真是有些尴尬。   半晌,只听到“咯咯咯”的鸡叫声,倪川穹便拎起一只鸡走了过来,“三师兄,这鸡放在哪里好啊?”倪川穹皱眉看着手中的鸡,那只鸡还在不停的扑闪着双翅,几缕鸡毛顿时脱落下来,有的还粘在了倪川穹的衣袍上。   方不知转过身来,双眉同是一皱,道:“我说小穹啊,平日叫你多来厨房帮忙你不来,这下好了吧,叫你别捉老母鸡,你却反而捉了只老母鸡给我。”   倪川穹干咳了一声,轻哼道:“那我再去换一只便是了。”   “不了,你去把它杀了,然后拨了鸡毛,再用开水烫几下再拿给我。纵然是老母鸡,我也会把它烹饪得如小鸡般嫩滑。”言毕,方不知得意地笑了几声,又转过身去,道:“把鸡弄好之后,记得过来帮忙我剥土豆。”   倪川穹愣在原处,看着手里不停挣扎的鸡,有些发呆。   袂央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三师兄,土豆我来帮你剥。”   “别别别,你是小师妹,大师兄都说了,我们做师兄的要多担当点,你就在一旁乖乖等着就是了。”方不知似乎对袂央很是宠爱的样子。   倪川穹脸都变得绿了,似乎在抱怨方不知把自己当下人使唤,碎碎念道:“想当年我还没有师妹的时候,是多么的好,而今却是也得干起活来了。”他又叹了一声,无奈地走出门外。   袂央突然觉得倪川穹说的话有些好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当下连忙捂住了嘴,憋住了源源不断的笑意。   须臾,倪川穹却是有些颓然地走了进来,有些尴尬地问道:“师兄,这母鸡,该怎么杀啊?”   方不知不停地摇头,念道:“罢了罢了,我来吧。”   “扑哧!”袂央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当下立即挽起衣袖,道:“让我来吧,以前我在家里要吃鸡都是我杀的。”袂央不解,这倪川穹会仙术,竟然不会杀鸡。   倪川穹一怔,干咳了几声,点了点头,方不知也不再阻拦,便由袂央亲手杀鸡。   袂央拿了一把菜刀,走向了被倪川穹拎着的母鸡,“给我吧,弄不好的话,还会溅你一身血的。”袂央说罢伸出手去,便用单手伶俐地将母鸡的双翅和双脚紧紧握住,“川师兄,拿个碗来。”   倪川穹见袂央熟练的手法,面露惊异之色,片刻之后,倪川穹反应过来,随手一指,只见一只碗飘了过来,安然地落在了倪川穹的手中。   袂央见状,不由得一震,心道:“竟然还可以这样。”想到此处,便开口对倪川穹道:“把碗放在我脚下便可。”说时迟那时快,袂央迅速用刀抹过母鸡的脖子,鸡血立马从鸡脖子里涌了出来,慢慢流进了碗里,母鸡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方不知这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连连称赞道:“小师妹,看不出来啊,你杀鸡还是蛮有一套的。”   袂央笑了笑,便又找了热水将母鸡烫了烫,拔去鸡毛,再用热水清洗了几遍之后,一只去了毛的干净母鸡便弄好了。   “给我吧。”方不知拿起母鸡放在砧板上,挥起手中菜刀,一道绿光划过母鸡,一时间,母鸡便被方不知分解成几十来块鸡肉,这几十块鸡肉的大小以及轮廓皆是一模一样,能在这短短时间做到这个程度,必须得有高超的刀功才对啊。袂央在一旁面露惊色,暗自赞叹。   这任劳任怨的三师兄自然不会随便劳累自己的师弟师妹,砍好了鸡肉,随即将洗干净的几个土豆抛入空中,挥刀比划一番,几道绿光闪过,几十块大小相同的土豆块顿时整齐地从空中落入了大碗之中。   袂央张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道:“这是在煮饭还是在斗法啊,修仙之人,果然不一般啊不一般。”   土豆被方不知切成了小型的方丁块之后,红色的辣椒又被方不知切成长短毫无区别的细丝,葱姜蒜沫一样也没有少。油锅下好,方不知洋洋洒洒地扔了几粒花椒和姜片进去,顿时阵阵花椒和姜片混合的香气充溢了整个厨房,弄得袂央腹中更加饥饿了。   几十块鸡肉和土豆块在锅中翻炒不停,辣椒丝被油炸出的红油浇在了鸡肉之上,将鸡肉的颜色又白变红,令人看得顿时口水四溢。   浓浓酱香传来,火苗高烧,方不知不停的拿着锅铲翻炒着锅中的美味,火势渐渐变小,方不知加了点汤进去,再盖上锅盖。屋中的肉香将立在一旁观看的袂央和倪川穹弄得饥肠辘辘。   时过半晌之后,他又将葱蒜粒撒在了鸡肉和土豆之上,一锅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烧鸡便出炉了,方不知利落地将锅中的美味用菜碟子乘了起来,端到桌前摆放好之后,又去取了两只饭碗两双竹筷,纷纷递给了倪川穹和袂央,嘿嘿笑道:“好了,你们快些吃吧,凉了可不好了。”   袂央早已咽了无数次的口水,连忙点头,接过碗筷,坐在了桌前。一旁的倪川穹本是没有饿意,但在这厨房闻着这香味十足的土豆烧鸡,他再也忍不住,同是接过碗筷,同袂央吃了起来。   一块鸡肉送入嘴中,袂央很是享受地说道:“虽是老母鸡,但这鸡肉入口极化,极为鲜滑,很是爽口,一点都不腻,真是太好吃了。”袂央连连称赞,当下又夹了好几块鸡肉和土豆,“这土豆炒得正是火候,不硬也不软,连土豆本身带着的淡淡甜味都还保持着,三师兄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坐在一旁的方不知被袂央赞得呵呵直笑,而倪川穹哪有闲心去称赞这些,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赶紧吃这美味才对。   “方不知,你做了什么夜宵啊,我老远都闻到了!”   厨房外,传来了二师兄秦昼的声音。   方不知嘴角扬起,对袂央和倪川穹说道:“禽兽来了,你们俩快快吃完,连骨头都不要留给他。”言毕,方不知狡黠地笑了几声。   第二十三章 师门任务   袂央和倪川穹对望一眼,当下正想遂了三师兄方不知的意思,准备将剩下的鸡肉通通吃完,谁料秦昼一个箭步奔了进来,立马将桌上的菜碟抢在了手上。   “禽兽!”方不知看见秦昼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将剩下的土豆烧鸡全部吃完,哭笑不得。   “嘿嘿,方不知,做好吃的都不知会我一下,太不厚道了。”秦昼一边舔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话语间,他还时不时地偷偷看向脸有些发青的倪川穹。   袂央看见此状,不禁愣在一旁,但一想到这二师兄秦昼平日引人发笑的举动,不由得笑了起来。   秦昼听见眼前这个小师妹的笑声,忽然收回嬉闹的神色,干咳了一声道:“小师妹,这土豆烧鸡是不是专为你做的?”   袂央缓缓点头,方不知站起身来,道:“我说禽兽,你是明知故问!马后炮!作为二师兄,还抢人家小师妹的东西吃,若是被大师兄知道,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数落你。”   秦昼嘿嘿干笑着,连忙走到袂央面前,道:“小师妹,二师兄也是一时糊涂,您就师妹不计师兄过,原谅我吧,谁叫方不知的手艺这么好呢?对不?”说到这里,他还不忘给方不知挤眼色。   倪川穹一声轻哼,“马屁精。”   秦昼听见倪川穹说话,双眉不由得一扬,“小穹穹,谢谢你给为兄的评价。”他又转过头来,对袂央道:“小师妹,您说说话,就别计较我了,好不好?”   袂央差一点就要吓傻了,眼前这个秦昼怎么和早上送云玑服饰给自己的秦昼差别这么大呢,难道一旦他和几个师兄在一起,就会变得不正常么?   陷入自己猜想的袂央,看见秦昼一直对自己眨眼,不由得回神过来,点头道:“二师兄,我哪敢计较你,这事我不和大师兄说便是了。”   “嘿嘿,禽兽看见没有,要是日后你再敢欺负小师妹,没准她真的会去大师兄那里告你。”方不知托着下巴笑道。   袂央连连摇头,道:“才没有呢,我才不会去告什么。”   方不知双眉一展,笑道:“小师妹,别紧张,我只是吓唬禽兽的,好让他长些记性,日后不再乱欺负你。”   “其实,二师兄根本就没欺负我,只是他的有些行为有些令我不解罢了。”袂央低声说道。   秦昼听罢,不由得睁大双眼,“什么行为啊?我平日里一直很正常的啊。”   袂央、方不知和倪川穹笑而不语,众人沉默一番之后,沁香园的厨房又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时间匆匆过了几日,这几日来,除了平日少语的大师兄姬夜离之外,袂央和其他三个师兄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除此之外,袂央每日都在不断地凝气,希望有朝一日能尽快到达淬体之境。   又是一日的清晨,袂央如寻常一般来到青木苑的前院静明堂上早课。这一日,与往日不同,往日的静明堂,通常除了袂央、姬夜离和师父张道青之外,很少看见其他的师兄。而这一日,静明堂里,四位师兄竟是全部出席。   袂央走到一个蒲团旁,正打算坐下,却见张道青从静明堂的里屋内慢慢走了出来。   袂央连忙同其他师兄做了一个手势,同声道:“师父,早上好。”   张道青微微点头,坐在一只椅子上,道:“秦昼,不知,小穹,我让夜离通知今日早课你们必须得来,可知为了何事?”   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三人立马露出一脸茫然的神色,皆是摇头。   却听倪川穹问了一句,“师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差我们去做?”   “嗯。”张道青卸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一边摇着葫芦一边说道:“上次你重伤回来,曾跟我说过那雨泽林瘴气弥漫,布满妖气,你可还记得?”   袂央听见张道青对倪川穹说的话,不禁身子一震,“雨泽林”三字中指刺进了袂央的心间,便是在这雨泽林,倪川穹再次受了重伤,而自己差一点就要成了树妖的刀下亡魂。   只见倪川穹轻轻颔首,道:“弟子记得,那雨泽林很是古怪,许多本无灵性的植物都已成了精,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作祟。”   张道青喝了一口酒,道:“此事我已上报掌门,但这阵子其他四脉下山执行任务的弟子众多,所以这查探雨泽林异样的任务最终落在了我们青木苑的肩上。因此,为师召集你们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原来是此事,师父请放心,我们几个师兄弟,定会完成您安排的任务。”方不知抱拳,对张道青坚定地说道。   “好!”张道青笑意爬上眼角,“那么,不知和秦昼就随夜离前去那雨泽林一探究竟吧。”   “师父,那我呢?”倪川穹走上前一步,不解地问道。   张道青摇头,“你忘了上次你启用白莲传送耗费大量元力么?你元力尚未完全恢复,去了雨泽林,要是有什么凶险,那可怎么办?就算有师兄们护着也不行。”   “师父,我......”倪川穹依然还是想去。   一旁神色淡然的姬夜离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小穹,听师父的话吧,师父这也是担心你。”   “好吧。”倪川穹也不再执拗,但双目还是有些失落,这些年来,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师父给他们发放的任务。   袂央听见几个师兄要去雨泽林,在自己的好奇心和冒险心驱使之下,她怯怯地对张道青说道:“师父......我......我可以去吗?”   此话一出,张道青不由得眉毛一扬,他喝了一口酒,双颊泛红,眯起眼来,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央啊,你有如此胆量是很好的,但是那里凶险重重啊,我也不想你出什么事啊。”   “师父,弟子想去见见世面,这一次任务也算是对我的历练啊。”袂央依然不忘争取机会。   看见袂央一脸的执着,张道青看向姬夜离,似乎眼下这件事还令他有点难以拿定主意了。   感受到张道青投来的目光,姬夜离立马会意过来,“小师妹,此次任务不知会有什么凶险,你就好好待在青木苑陪着师父和小穹吧,等到将来你有一定的应付妖魔的能力时,我们再带你下山。”   “可是......我还是想去,师父,大师兄,你们就让我去吧。”袂央央求起来。   秦昼不由得摇头,道:“师父,您就让小师妹去吧,有大师兄保护,就算真有什么凶险,小师妹定会没事的。”   袂央听见秦昼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由得心中一喜,当下连忙给秦昼使了一个感激的眼色。秦昼见罢,他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张道青又喝了一口酒,碎碎念道:“烦死了,你们这群孩子,为师的话都懒得听了。就这么决定了,只许夜离、秦昼和不知三人一起去,小穹而后小央留下来。”说到此处,张道青又咦了一声,“不知要是去了的话,这几日的饮食谁来负责?我不吃饭倒是无所谓,可别饿了小央和小穹啊......”   “师父,那就让不知留下来,让小师妹随我们去,我和秦昼自会护她周全,她想去历练一番,就让她去吧。”姬夜离此时也替袂央恳求起来。   倪川穹在这时看向袂央,眼神有些复杂,袂央心里一愣,心道:“川师兄不会要告诉师父其实我也是会做饭的吧......若是那样的话,我就得留下来做饭,而不需要三师兄留下了。”   “师父,其实袂央她会......”倪川穹脱口而出,不由得令袂央身子巨震,袂央连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川师兄,我不会。”话语间她不停地给倪川穹眨眼间,似乎希望倪川穹不要说出来后面的话。   “小穹,你想说什么?”张道青有些兴趣起来。   倪川穹低下头去,有些不平地说道:“既然袂央可以去,那么我也能去。”   “这......”张道青更加为难,又听倪川穹道:“师父,弟子这些年来没为青木苑做过多少事情,这次任务我是非去不可。”   “师父,就让小穹去吧,方不知留下来陪你。然后我、大师兄、小师妹还有小穹一起下山,我们四个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秦昼又开口说了起来。   张道青咳了几声,脸都有些咳红了,“其他脉下的弟子,都是对任务推推拖拖,你们这几个还好,竟是争先恐后地抢着任务做。”张道青脸上的得意和欣慰之色慢慢浮现出来,“也好,为师看见你们这样,很是高兴,那么就这么定了吧,不知你就留下来,毕竟他们这一去,青木苑就剩下我和你了,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担心人手不够。”   “是,师父。”方不知答应道。   张道青看向姬夜离、秦昼、倪川穹和袂央,“你们四人打理一下,准备下山,记住,若是遇见什么生死危难,切不可与对手死缠烂打,而是想办法尽快脱身才是,古言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带好一些丹药,还有白莲传送,以防不时之需。”   “是,弟子知道了。”袂央和其他三位师兄异口同声回答道。   时过晌午,袂央便和三位师兄走出了青木苑大门,准备往雨泽林的方向行去。   第二十四章 雨泽林   雨泽林,位于云玑山之南,桃源村之北,距云玑山足足有五百里,桃源村更是位于雨泽林千里之外,几地之间群山相隔,亦有无数村镇,世上凡人,杂居其间。   为了能尽快到达雨泽林,袂央一行人直接没有在中途的村镇停落,而是御剑飞行前往。由于袂央毫无法宝飞剑,更不会御剑而飞,因此只能由大师兄姬夜离带着,同他踩在青璨玉尺上,穿云而行。   在青璨上,袂央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着姬夜离的衣角,身前这个平时话不多而且还板着脸的姬夜离,袂央这么近和他保持距离,不禁令她有些不自在。   青璨飞在了最前面,身旁的云雾飞速地往后倒退,有了上次晕剑的经历之后,袂央再也不敢往脚下看去,只是两眼注视着前方。   倪川穹由于元力尚未完全恢复,姬夜离担心他驾驭飞剑劳累,便命秦昼带着倪川穹飞行。这么一来,倒是很遂了秦昼的意了,一路上袂央只听见秦昼不停地哼着小曲,似乎是亲自带着小穹穹,心情好得不得了。   倪川穹却是早已无奈不已,不管秦昼如何逗他,他都是充耳不闻,抱着双臂默默站在秦昼的背后。   虽然秦昼有些吵闹,但一路上倒不是那么的冷清。袂央终于忍不住往后望去,只见两人立在秦昼的玉折剑上,秦昼欢声笑语,而倪川穹却是哭笑不得。看见此状,袂央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长久飞行的疲劳一时间便消失到九宵云外。   几人飞行了一阵子之后,就会停下来到一些丛林或者河边休息。就这么休息又飞行了几回之后,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袂央他们便来到了雨泽林。   踏入雨泽林,整个天气和气氛都不对了,适才还是干燥爽朗的好天气,而此时进入雨泽林后竟是乌云密布,强烈的湿气不停地弥漫着。   乌云压得很低,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同那日袂央和倪川穹所看见的一样,雨泽林依旧瘴气弥漫,潮湿无比。   “便是在这儿,若没有川师兄,我就被树妖吃了。”袂央指着一堆早已腐烂的树木说道。   秦昼听罢,侧脸过去对倪川穹眨眼,“小穹穹,看来你把那树妖收拾得很是彻底啊,嘿嘿,真不愧是我的好师弟。”   倪川穹干咳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秦昼,道:“眼下这林子很是古怪,你们要小心些。”言毕,倪川穹上前迈出了步子。   “嘿嘿,这是害羞呢还是不好意思呀?”秦昼低声喃喃,袂央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道:“这害羞和不好意思不就是一个意思么……”   “好了,我看前面是有些古怪,我们过去看看。”淡然的姬夜离看着不远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几人便往雨泽林深处行去,时过半晌,除了发现浓浓瘴气笼罩着整个雨泽林之外,袂央他们并没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几人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休息,打算生起火来,等到入了夜,再看看有无什么异样。   “你们说,今晚上会有妖怪么?”秦昼坐在了一根横亘在地面上的木头,便问道。   袂央听见“妖怪”二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想起那天在这雨泽林被树妖袭击的场景,她的恐惧之感不由得高涨起来。   倪川穹和姬夜离却也不作答秦昼的话语,而是四下张望,希望能发现一处怪异的地方,早日查清这雨泽林的古怪源头。   秦昼觉得没人和他说话,便觉得有些无趣地托着下巴,又开始自言自语地说道:“都说是妖怪会在大晚上出没,嘿嘿,要是今晚有妖怪的话......”   袂央看见秦昼无聊得好,当下便想戏弄他一番,于是只见袂央故意变得惊恐慌张,有些急促地走到秦昼身前,很是认真地对秦昼说道:“二师兄,我......我好像看见妖怪了。”   “啊?在哪里?在哪里?”秦昼连忙左右环顾,但却没有发现袂央口中的“妖怪”。   袂央却是一笑,“就是你坐着的木头啊。”   “什么?”秦昼“嗖”地一下跳了起来,连忙离开那木头老远。   秦昼心里怦怦直跳,却发现倪川穹和姬夜离还是立在原处,茫然地打量着自己,秦昼这才发现不对劲,便转头看向袂央,看到袂央一脸坏笑,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师妹给骗了。   “小师妹,你吓我!”   袂央嘴角扬起,道:“我见你烦闷得很,这样做也蛮好玩的啊。”   秦昼脸一沉,适才被袂央这么一吓,心跳依然还没有恢复正常,喘着气道:“下次可别这么吓唬我了,你不知道二师兄我天生胆小么?”   袂央哦了一声,又是笑了笑。这时,对面的姬夜离缓缓说道:“不要闹了,眼下去找些干燥的柴火了生火吧,天快黑了,有火烧着,夜晚好照明些。”   秦昼眉头一皱,道:“这雨泽林好生潮湿,真不知道这里面的木柴会不会燃。”   “若是不燃,加点法术不就成了。”倪川穹别过头去,淡淡说道,“我去找柴。”落下这句话,倪川穹便准备离去。   “小穹,等一下,我同你去吧,你元力还尚未恢复。”姬夜离走上前去,打算与倪川穹前行。   “也好,有大师兄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倪川穹淡淡颔首。   姬夜离回过头来,对秦昼和袂央道:“你二人就在此处等候,万事都要小心些,特别是秦昼,身为二师兄,你知道该如何做。”   “知道啦,知道啦,大师兄你们就放心的去吧。”秦昼连忙回道。   姬夜离和倪川穹身影慢慢消失在前方的丛林之后,袂央和秦昼在原地等候着。过了不久,还没见姬夜离和倪川穹回来,袂央却感觉到大汗淋漓,闷热不已。   “二师兄,你热吗?我好口渴。”袂央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对身旁的秦昼说道。   秦昼当下也是感到有些闷热,道:“这天气古怪得很,特别是这雨泽林,又潮湿又闷热。”说到此处,秦昼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壶水,递给袂央道:“这是水,小师妹你喝吧。”   “谢了。”袂央接过水壶,便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谁料水都喝完了,袂央还是很热很渴。   秦昼见状,道:“还是很渴么?”秦昼有修为在身,他自会运行一些元气来祛除环境带来的燥热,但袂央却是不同,袂央初学法术不久,自然不会像秦昼那般。   袂央微微点头,“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小溪小河这些。”   秦昼屏住呼吸,似乎是在聆听感应着什么,片刻之后,道:“前方似乎有水源。”   袂央一喜,道:“那我过去洗下脸,这雨泽林的燥热我有些受不了了。”说罢,便打算朝前走去。   “等一等。”秦昼抢身过来,拦住了袂央的去路,道:“我同你去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好了。”   袂央脸却是一红,其实她是想找个小溪或者小河洗澡,见秦昼要同自己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拒绝才好,“二师兄......二师兄......我......”袂央依然难以启齿。   秦昼双眉紧蹙,有些斥责地说道:“我记得最初你唤我做秦师兄的吧,这二师兄二师兄叫着,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袂央赔笑,“是了,秦师兄,我其实是......是想去洗个澡。”袂央不再隐瞒,若是不说出来,秦昼是不会同意她一人去的。   秦昼立马移开了视线,干咳了几声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就一个人去吧。”   “多谢秦师兄。”袂央如愿以偿,便迈出步子。   “小师妹,你拿着这个,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把它点开,我们自会过来救你。”秦昼说着,便将一个烟花箭模样的小竹筒递给了袂央。   袂央接过,又听秦昼说道:“你拉开底部的细线,烟花箭自会冲入空中,我们在原处便可看见你求救的信号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秦师兄考虑周全。”袂央将烟花箭收在袖中,“那我去了。”   秦昼微微颔首,但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终究是男女有别,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袂央往秦昼说的方向走了许久,便听见汩汩流淌的溪水声音传来,这雨泽林连一丝风都没有,但听见清脆的水声,袂央烦闷的心情一时变得好多了。   袂央跑到小溪边,双膝跪下,便捧起水来洗着自己的脸庞,凉水扑面,袂央感到神清气爽,却在这个时候,竟然有几缕清风拂过,令袂央感到更加凉爽了。   “咦?适才不是无风的么,怎么会......”袂央有着不良的预感,一种强烈的不安袭向她的全身。   夜幕终于降临,周遭一片黑暗与沉寂,一丝鸟雀的声音都听不到,这雨泽林怎么会如此没有一丝生气呢?   袂央当下不顾得这么多,而是快速解下身上的衣物,便跳进了小溪中。凉水环抱,袂央有些害怕地在小溪中泡澡。夜空的乌云繁多,抬眼望去,这茫茫的苍穹,被云层遮掩,云层之间又留出留出丝丝缝隙,就好似龟裂的大地一般。   又是一阵阵清风拂过,袂央竟是觉得有些冷了,她低头看着水面,一轮弯月映照在水中,看着水中的自己,袂央又捧起水来洗了洗自己的脸,希望自己能清醒一些。   丝丝凉意袭向周身,这种感觉,不似冷风,而是一种无形的气息,袂央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连忙抬起头来,便发现不远处的小溪岸边的岩石上立着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白衣飘飘,淡蓝色的衣带随风飘往身后,一头中长发披散,月色下,袂央依稀看见男子左半边的脸上有一银白色面具所掩盖着,一双瞳目也不知道看往何处。   “啊!我没看错吧,好像是夺了我秘笈的鸟人烽寂。”袂央身子巨震,双脚立马变得发软。正要起身穿衣,她才反应过来不远处的烽寂还站在那。   袂央心道:“他是没有看见我么?还是真的在偷看我洗澡?要是真这样,我......”袂央气结,但一想到自己远远不是烽寂的对手,当下不敢轻举妄动,她畏畏缩缩地挪到了岸边,伸出手来拿了自己的衣服,遮遮掩掩地走到岸上,快速穿好了衣服。   也在这时,不远处的烽寂,仿佛看见了袂央一般,往日从来不直视人的他,却对袂央投来了目光。   第二十五章 谁是你的娘子?   袂央身心巨震,感受到了烽寂凛冽的目光,这样生冷的目光,一般人应该害怕才对,可谁知袂央却是涨红了脸,往烽寂站着的方向走了几步,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适才看见了什么没有?”袂央本想问烽寂有没有偷看自己,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因此也只能这样问了。   立于石头之上的烽寂,忽然又将目光移开,看向不远处,竟是什么话也没说。   “这么说来,你不想承认了是吧?淫贼!”袂央气急,两眼喷火,愤怒之下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子,往烽寂掷去。那石子飞向烽寂,却在烽寂三尺之外便被反弹了回来。   “见了我还不走?你是真的想死么?”烽寂认出了眼前的袂央,便是那个曾经张口秘笈闭口秘笈的丫头。   袂央轻哼一声,“我和你的账还没算完呢!”袂央先撇开适才到底烽寂有没有偷看自己的事情,而是想起了自己的两张秘笈,“你把秘笈还我!”   “秘笈?”烽寂双眉微微一扬,很是有兴趣地说道:“什么秘笈?”   清风阵阵,白衣的烽寂发丝飞舞,月色下的影子似乎也跟着飘动起来。雨泽林里紫色瘴气弥漫,与月亮倾洒的青光互相交错,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还是不想承认么?那天你抢去的尸体手上,紧紧攥着的便是我的秘笈,你拿尸体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必须还我的东西。”袂央咬紧皓齿,虽然有些害怕不远处那个魔门神使,但为了自己的秘笈,她还是壮胆说着。   烽寂别过头来,双手抱臂,单足立地,淡蓝色的衣带不停地往后飞舞,那让人发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袂央身上,“你再这番纠缠下去,就不怕我真是要了你的命?”   袂央心中一震,深吸一口气之后,道:“哼!你们魔门就这么喜欢乱杀人灭口么?”   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袂央,烽寂依然面色淡然,看着袂央身上穿着云玑派特有的门派服饰,“哦?难道你们正道就是心怀天下、普度众生?正道杀人就不算错,我们魔门做什么事情就一定是错的?”   “我......”袂央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烽寂的这个问题。许久之后,她攥紧双拳,心里不停地暗骂着自己,骂自己力量太微薄,不能将落入烽寂手中的秘笈给夺回来。   “无话可说了么?”烽寂抬眼看着天空悬着的月牙,双手微微下垂,似乎正欲离开,他却又停顿了一番,“你走吧,我不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更不想杀一个女子。”言毕,烽寂正要轻轻一跃,离开这小溪边上的岩石。   见烽寂要走,袂央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冲了过去,大声喊道:“你别走!你给我站住!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我的东西!”   见袂央冲了上来,烽寂依然平淡如水,他轻轻一跃,立在了另一边,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流便像袂央袭去,只听袂央一声轻呼,整个身子还未往烽寂靠近,便往后飞去了。   “又是这招,上次被他打得好痛。”袂央心中暗道,身子依然还在往后飘飞,袂央有些担忧地往下看去,才发现自己离地面已有十丈之遥。   袂央大惊不已,心道:“若是掉下去,我不死也是个残废了。”想到此处,袂央看见烽寂依然立在原处,但他的身影随着袂央身子往后飘飞而变得越来越远。袂央匆忙之下,便想起适才秦昼给她的烟花箭,只要点开这烟花箭,师兄们看见袂央的求救信号,便会来救她。   袂央正要从衣袖中拿出烟花箭,却发现自己掉入了一个人的怀中。一时间,清冽的男子气息从后面袭来,袂央被那人抱着,不由得惊异无比,她还没有转头看去之时,那人竟是抱着她往烽寂的方向飞去。   “你还是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抱着袂央的男子终于开口说话,袂央心里狂跳,听着这人的声音,竟然有几分舒服,那种声音,爽朗、干净又多几丝温柔。   烽寂别过头来,往袂央的方向看去,片刻后又移回目光,继续看着远处的夜色。   袂央转过头去,许是转得太匆忙,正转头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男子的脸庞近在咫尺,差一点就要碰着他的鼻尖了。   那是一张有些放.荡不羁的脸,比起烽寂的冷漠,这男子的轮廓要柔和一些,不似烽寂那般的坚毅。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袂央气得脸都红了,连忙挣脱着眼前男子的怀抱。   谁料那男子却是死死不放手,“小娘子好生泼辣,不过为夫喜欢。”说罢,竟是大声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烽寂却是沉默不语,似乎身旁的男子和袂央根本不存在似的。   “谁是你的娘子?你还不快放手!”袂央力气虽大,但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那男子的怀抱,到底那男子是个身怀修为的人,袂央这初窥门径的云玑派小弟子,自然是斗不过他。   “小娘子说放就放么?这荒郊野外,小娘子竟然乱跑,不怕被野兽妖怪吃了么?不过,今后你跟着为夫,就不用担惊受怕了。”说到此处,那男子心中一动,竟是在袂央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无耻!下流!”袂央气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男子又传来几声轻笑,沉默不言的烽寂却是别过头来,眉头微微一蹙,“墨焰,我不说话,你还真当我不存在么?”   那个唤作墨焰的男子一身黑衣,与白衣的烽寂,一个生性算是活泼,而另一个却是淡然冷漠,倒是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墨焰眉毛轻挑,微微扬起下颚,道:“怎么?神风使你对我怀里的姑娘有兴趣?”   半晌,墨焰没有收到烽寂的回应,顿了顿之后,道:“虽说神风使能看上一个姑娘实在难得,但是我怀里的姑娘我可不能让给你,她是我这一生要定了的娘子,我才不让。”   这句话,听得袂央又羞又气,这些年来,她什么时候听过哪个男子直呼她娘子,还毫无遮拦地对别人说今生要做自己丈夫的?   “谁答应你了?你们这些坏人!”袂央恨恨地说道。   “小娘子不仅眉目生得娇美,连脾气都这么有个性,真是太合为夫的意了。小娘子,难道你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墨焰越说越起劲,却不管袂央气得胸口起伏,他依然继续说道:“你随我回冥渊阁,从此以后过上好日子吧。”   “冥渊阁?”袂央内心嘀咕,“那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了。”想到此处,她反应过来自己仍然在墨焰的怀中,“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和你回去,你这人好生奇怪,莫名其妙地跟我说这些听不懂的话。”   墨焰正要说什么,却感受到一旁的烽寂传来一股生冷的杀气,墨焰不由得心里一紧,道:“神风使,你不会真想和我抢吧?”   “我和你抢?”烽寂冷目袭来,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你若再如此浪费时间,休怪我不顾联盟情义。”   墨焰双眉也微微一蹙,轻哼一声,便将袂央放下,道:“小娘子哪里的人?待为夫办完事便会来接你。”   “呸!”袂央恨恨地看着墨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娘子!我袂央身为云玑派弟子,死也不会和你们这些魔门邪教一道的!”说到此处,袂央又看向了烽寂,依然不忘放弃地说道:“还有你鸟人,你把我的东西还我!”   “嚯?”一旁的墨焰两眼惊奇,认真端详了一下袂央的穿着,他这才发现袂央穿着的云玑服饰,悠悠道:“云玑派的女弟子,很好啊,正魔两道在一起,我们相爱相杀,岂不更好?”他还是不忘调戏袂央,不过听见袂央张口要烽寂还东西时,不由得微微蹙眉,“神风使,你抢了姑娘家什么东西?”   见烽寂懒得和自己解释,墨焰又看了一眼袂央,他看到袂央的衣摆有些湿润,连头发亦是如此,不禁有些胡思乱想起来,想来想去,应该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才会流下这么多汗吧。半晌后,墨焰惊讶地说道:“你......你难道夺了人家女子最珍贵的东西了?”   袂央听见这话,本以为墨焰指的是烽寂偷看自己洗澡,当下好不多想地点头道:“就是,他是个淫贼!”   一向平静的烽寂,这时也情不自禁脸色一变,语气变得更加生冷,夹杂些许愤怒,“墨焰!我可没你那般龌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忘记我们来这雨泽林的目的?”   墨焰以为烽寂有意转换话题,不由得有些急了,“神风使!快回答我的话!”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墨焰却也不敢向烽寂靠近。   也在这时,天边忽然燃放起一朵烟花,那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刹那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六芒星形状,那是魔门呼救特有的信号弹。   烽寂和墨焰看了之后,二话不说,两人竟双双往远处飞去,慢慢消失在袂央视线之中。   “就这么走了?”袂央先是一愣,后来才回过神来,心中遗憾不已,“又让鸟人跑了,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我的秘笈!”   第二十六章 大头毒蜂   随着烽寂和墨焰的消失,袂央周遭顿时又变得燥热起来,再无清风。   袂央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适才胡乱冲向烽寂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冒险,好在烽寂没有杀她之意,不然眼下袂央或许早已丧尸荒野了吧。   袂央在反思自己方才的举止,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在叫唤自己:“小师妹,小师妹,你还在小溪......吗?”   听这声音,似乎是秦昼,袂央连忙应声道:“秦师兄,我马上过来!”袂央便跑回之前他们几人休息的地方去了。   来到半路,袂央发现秦昼立在那里,似乎是在担心着自己,但想必是念道男女有别,他又不敢继续前行。袂央不由得感激起来,二人碰面之后,便往回继续走。   回到方才休息的地方,袂央才发现姬夜离与倪川穹已然盘膝坐好,而他们身前的火堆正在燃烧着,见秦昼和袂央回来,姬夜离便道:“夜越来越深了,大家都要小心些。”   袂央和秦昼颔首,双双坐下,由于天气实在燥热,袂央便离火堆远一些。看着夜空中飘忽的乌云,适才在小溪边发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还在烦恼着,到底适才洗澡有没有被烽寂看到,她更烦恼的,便是那凭空冒出来的墨焰,对她出言轻薄。   袂央越是想着适才发生的事情,脸就愈加变得火热。   “小师妹,你很热吗?”一旁的秦昼侧脸过来,端详着一脸火红的袂央。   袂央不由得一怔,连忙说道:“我我......我是有点热呢,要是下雨就好了。”   姬夜离却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在袂央身后盘膝坐下,一手抵在了袂央后背,一时间一股清凉的气息传来,游遍全身。   袂央咦了一声,只听秦昼嘿嘿笑道:“小师妹,有大师兄给你渡清新之气,你定会要感到舒服些了。”   袂央连连颔首,谢道:“多谢大师兄了。”   姬夜离收回手去,起身回到原处。见姬夜离不说话,袂央心道:“看来大师兄又要怪我说这些礼节之语了。”   黑夜中的雨泽林,瘴气弥漫,散发着阵阵烦闷的热气。袂央闭着双眼,本想打一个盹儿,可发现如何也睡不着,她不由得睁开双眼,也在这时,一只蜜蜂在自己头上嗡嗡叫个不停。袂央一奇,轻轻抬起眼皮往上看去,只见那蜜蜂生得头大,身子极小,乍一看,正想个只有头颅的蜜蜂在飞着。   袂央低呼一声,身子不由得晃动起来,一旁的几位师兄发现袂央异样,也纷纷投来目光。   “小师妹,你怎么了?”秦昼问起。   袂央正要说话,那只大头蜂竟停留在了她的头上。若是不小心被这大头蜂蛰了的话,痛疼一点倒是没什么关系,要是有什么毒液那就大可不妙了。袂央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涔涔,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头上有只奇怪的蜂子。”   几个师兄听罢,连忙站了起来,定睛一看,袂央头上确实是停留着一只头颅很大的大头蜂。   “这是大头毒蜂。”姬夜离眉毛一蹙,“小师妹,你切莫乱动,被这大头毒蜂咬一口的话,就好比斧头劈人一般,除了这个它的毒液可以令人在六个时辰内气绝身亡。”   “啊!”袂央心里咯噔了一下,听了姬夜离的话之后,心里更是担心了,可眼下她哪敢动弹?   “大师兄,我们要怎么办才好?若是不小心惊动了这大头毒蜂,它反咬袂央一口怎么办?”倪川穹此时也是皱紧了眉头。   没等姬夜离们出手,那只大头毒蜂却是展翅离开了袂央的头上,众人正要大喜的时候,却见那只大头毒蜂在燃烧着的火焰上不停盘旋。不多时,在袂央他们的不远处竟传来一阵毒蜂嗡嗡作响的声音,这声音,在这寂静的雨泽林中听着很是清楚,若不是数量过多,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声音吧。   “你们看!”秦昼往前方不远处一指,众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群浓密的毒蜂嗡嗡地飞了过来。   “不好!”倪川穹低呼一声。   姬夜离立马祭出青璨玉尺,道:“我们快上飞剑!”   秦昼点头,便祭出自己的玉折剑,与倪川穹轻轻一跃便立在了玉折飞剑之上。而袂央却还愣在原处,有些呆滞地看着那群快要飞过来的大头毒蜂。   立在青璨之上的姬夜离,不由得随手一挥,青璨飞快地向袂央飞去,姬夜离夜顾不了这么多,当下立即单手立马将袂央提了起来,让她站在自己身前。   “起!”   青璨玉尺和玉折长剑立马冲天直上,顿时离适才袂央几人休息的地方有好几十丈高了。   袂央反应过来时,才知道姬夜离正站在自己的背后,一时间她心里突突直跳起来,袂央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被大头毒蜂吓到了,还是因为站在姬夜离身前,才会如此紧张。   “你们看!”倪川穹往下一指,道:“那些大头毒蜂竟是没有追过来。”   听倪川穹这么一说,姬夜离同是一奇,当下便将驾驭着青璨慢慢往下移。   “那些大头毒蜂怎么都集结在那里了?”袂央好奇不已,不禁喃喃道。   姬夜离放眼望去,正看见那群大头毒蜂正围在火堆的上方,它们不停地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似乎要往某一个方向飞去。   后面的秦昼和倪川穹也跟了上来,看见此状,秦昼惊奇不已,“诶嘿嘿,还真是有趣啊,难道这些大头毒蜂要拉帮结派地去干什么大事不成?”   秦昼话一说完,那群大头毒蜂嗡嗡作响,便飞往雨泽林的东北方向。   “走,我们跟上去。”姬夜离回头对秦昼和倪川穹说了一句之后,便驾驭着青璨跟上去了,袂央还没来得及站稳,青璨便飞了起来,使得袂央整个身子往后倒退,轻轻跌在了姬夜离的怀里。   袂央又是涨红了脸,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站好,又不作任何言语。   后面的秦昼托着下巴,作思考模样,“此事必有蹊跷,小穹穹,我们走。”言毕,玉折飞剑白光一闪,便跟随着前方的姬夜离而去。   越往雨泽林的东北处飞,便感觉到瘴气越来越胜,瘴如云霞,宛如浓雾。好在之前袂央和几位师兄服了辟瘴丹,不然这浓浓瘴气却是对人威胁极大。几位师兄有修为在身,尚可以有元气护体,但于袂央而言,若没有服辟瘴丹的话,眼下袂央怕是早已受不了这层层瘴气了。   身前不远处的那群大头毒蜂还在整齐地往前飞走,袂央还在担心着,若是那群大头毒蜂忽然折返回来,对他们进行攻击怎么办。幸好袂央这些担心都是多余,那些大头毒蜂似乎是要赶着去某一个地方似的,它们去势很是急促。   飞得半晌之后,那群大头毒蜂终于停了下来。青璨玉尺与玉折长剑也在后面停驻,漂浮在层层瘴气之中。袂央别过头去,许是瘴气太过浓烈厚重,她竟是连秦昼和倪川穹的身影都看不清了,正所谓是咫尺之间,难得看见半个人影。   眼下,袂央一行人所处的雨泽林东北之处,灌木繁多,草丛茂密,层层瘴气之间,袂央只感到自己深陷蒸笼一般,挥汗如雨。   倏然,只见灌木丛林之内金光乍现,无数的金色小光点一时间便展现在这浓雾之中,好似繁星璀璨,耀眼无比。   转眼后,这些金色小光点,好似弹丸一般,缓缓升入空中,夜里看来,就和萤火虫没有什么两样。   袂央正要感叹这奇异的景色,却见这些金色小光点飞快地汇聚在一处,时过刹那,无数的金色小光点竟是结合成了一金色圆球,那圆球有蹴鞠般大小。继而圆球在空中盘旋了一番之后,忽而又从半空中坠落下来,圆球又化作无数的小光点挥洒而下,堪比金色的雨点一般。   一时之间,随着无数的金色小光点坠落,林中顿时异香弥漫,道道光带,交织其间,香气逼人。   姬夜离顿时双手结印,一个方圆有二十来尺的气场便降落下来,全全将袂央一行人围在中间,不受这金色小光点侵犯。   “你们看!”袂央惊呼一声,双眼看着眼前大头毒蜂停驻的位置。   众人瞧去,便看见眼前的瘴气慢慢退去,一个古洞的洞口便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这时,瘴气竟是全然没有了,周遭一切也看得清清楚楚,适才还在空中飘洒的金色小光点也完全没有了踪影。   那群大头毒蜂当下也匆匆飞进了前方的古洞。   袂央他们几人对望一眼,便御剑往洞口的方向行去。到得洞口,立在洞门之前,只觉得阴风阵阵,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使得袂央微微蹙眉。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息着胃中的翻江倒海,四下张望时,才发现洞门上的几个大字。   “血寒妖洞!”袂央心中一紧,光看这名字就知道这地方定是邪气得很。   秦昼不停地点头,似乎有琢磨之意,“此洞必有古怪,定有妖怪在里面,是不是啊,小穹穹?”   秦昼身旁的倪川穹轻哼一声,“这还要你说?这里妖气如此旺盛,没有妖怪才怪呢。”   秦昼嘿嘿一笑,连忙称是。   姬夜离微微敛眉,“我们且先进去看看。”   第二十七章 血寒妖洞   青璨玉尺与玉折长剑两道光芒,飘入了血寒妖洞,一入洞中,阵阵阴风吹过,比起适才雨泽林的烦闷与燥热,这洞中的气温倒是要好很多。唯一令人不适的便是,阴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之味。   幽幽古洞之中,光线极为暗淡,此时,加上倪川穹的九曲长剑,与青璨玉尺和玉折剑发出淡淡微光,照耀着众人的前行。行得半晌,忽然只见前方飘来一片黑云般摸样的东西。立于青璨之上的袂央看见此状,不禁低呼一声,道:“那些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不好!”姬夜离声音虽然沉稳,但眉头依然紧紧蹙着,“是吸血蝙蝠!大家小心些!”说罢,姬夜离和秦昼便降下脚下的飞行法宝,四人踩在了地上的那一瞬间,那群蝙蝠发出尖锐的呼啸,扑闪着黑色的翅膀向他们袭来。   剑啸声倏然响起,倪川穹、秦昼扬起手中长剑,姬夜离亦是紧握着青璨玉尺,三人一手拿着武器,一手掐住手印,霎时间,只见三道屏障模样的光圈将他们围住,袂央看得奇了,当下也不敢做声,只是小心翼翼地躲在姬夜离身后。绿色的光圈将众人护住之后,那群蝙蝠恰好蜂拥而至,竟是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来,眨眼的时间里,适才还有丝丝光亮,而此时却变作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黑压压的蝙蝠,将他们包围得不让一丝光透进去,袂央冷汗涔涔,虽然有光圈保护,但她却不由自主地双手抱着头,蹲着一处,似乎在担心着下一步那光圈就会破碎,而那群蝙蝠会向她伸出魔爪。   不过,转瞬之后,这些蝙蝠粘在光圈不到片刻,便仿佛如电击一般,纷纷掉落下来,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吸血蝙蝠脱离了光圈,血寒妖洞中的光线又变得亮了不少。袂央这时才清楚地看见,那些在地上不停挣扎着的吸血蝙蝠,竟是长得比一般的蝙蝠要大了一两倍,蝙蝠一张口,便是猩红一片。   一波又一波的蝙蝠迎面扑了上来,然后又如期般地被光圈抖落下去,到得最后,只剩下几只蝙蝠盘旋在空中,不敢向袂央他们靠近。   “收!”姬夜离、秦昼与倪川穹收回手中武器,适才还保护着他们的光圈便顿时化为乌有。袂央愣在原处,心里还动荡不已,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四人准备往前继续走着,便又听见尖锐的呼啸之声响了起来,那些落在地面的上的蝙蝠竟仿佛重新再具力量似的,通通飞起,融合成一片能盖过夜里星空的乌云。   众人对望一眼之后,纷纷扬起手中的武器挥舞,道道霞光闪烁,只听蝙蝠声声哀嚎,断裂的身躯直落,一时之间,血腥一片,血流遍野,蝙蝠的尸体越来越多,刺鼻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袂央差一点忍不住胃中的翻江倒海。   看着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袂央感到害怕又无奈,看着三个师兄不停地在阻挡着冲向他们四人的吸血蝙蝠,她真的很想出一份力,可惜自己偏偏才学法术不久,练凝气这关都还没有通过,什么小功法都不会,她又有何本事去帮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前不远处的蝙蝠尸体越堆越高,当最后一只蝙蝠尸体落下,那蝙蝠尸堆竟有半人那么高了。   终于迎来了暂时的风平浪静,袂央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然浸湿一片。   “小师妹,你还好吧,快起来,我们继续往前走。”秦昼投来关切的目光。   “我......我还好。”袂央站起身来,不敢再向蝙蝠尸堆看去。但她看向几位师兄时,才发现他们的衣衫上,都已经沾满了适才吸血蝙蝠留下的鲜血。   众人又继续行了起来,血寒妖洞之中,无尽阴风吹来,血腥之味越来越浓,前方难道还有未知的尸体?抑或是其他危险?袂央攥紧拳头,咬紧双唇往前走着,没走几步,袂央忽然感到自己踩到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她心下一奇,便低下头看去。   借着几位师兄法宝飞剑发出的光芒,袂央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双脚踩着的究竟是何物——那竟是一具人的尸体。   “啊——”袂央不禁低呼,连忙后退,指着那尸体道:“几位师兄,你们快看,这里有死人!”   姬夜离、秦昼与倪川穹纷纷别过头来,走到袂央身旁,看着她脚下不远处的尸体,姬夜离握着青璨往尸体身上移近了几分,只见那死人七窍流血,血迹已然干了,想来死了有一段时间。   “他好像是魔门中人!”姬夜离瞳孔微缩,有些担忧地说道,“难道这里魔门中人早就来过,或者现下就有魔门中人在这里。”   一听魔门中人,袂央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震,适才在小溪边碰见的烽寂和墨焰,不也正是魔门中人么?他们看见了空中的信号弹之后,又突然消失不见,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难道也是往这血寒妖洞来了?   种种疑问在袂央心中交织着,令她无法想得通透。但一想到烽寂和墨焰,袂央心中的火气便是不打一处来。   “这雨泽林瘴气弥漫,妖气重重,难道是魔门作祟?”倪川穹抱着手中的九曲长剑,有些怀疑地说道。   姬夜离摇头,移回手中的青璨玉尺,立在袂央对面,淡淡道:“雨泽林的妖气,未必与魔门有关。”   “嗯,大师兄说得对,若是魔门中人干的,那在他们的窝怎么会有魔门徒子的尸体?难道他们连同门性命也不顾么?”一旁的秦昼也开始陷入了推敲之中。   倪川穹轻哼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魔门中人,杀人放火,危害同门,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姬夜离似乎觉得秦昼和倪川穹的话都在理,当下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微微敛眉,轻轻呼了一口气,道:“前方必定有危险,我们过去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才好。”说到此处,姬夜离向还在沉思的袂央移来目光,道:“为了小师妹没危险,我走在前面,小穹和秦昼你们走在最后,小师妹就走在中间吧。”   袂央还在沉浸在适才小溪边发生的场景,想到烽寂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在溪水中洗澡,她心中便是几近抓狂。姬夜离的话语还在耳畔边回荡,可是早就走神了的她哪里还能听见姬夜离的话语?   “小师妹?小师妹?”秦昼见袂央有些失神,当下也唤了起来。   “袂央!”倪川穹干咳了一声后,袂央才如梦初醒,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是,是,是,我在呢。”   秦昼双眉一扬,笑意挂上了脸庞,笑道:“嘿嘿,小师妹莫不是吓傻了吧?”   袂央一愣,连忙回答道:“啊,我没有,我不怕!”   “那最好了,小师妹,你走在我们中间,可听清楚了?”秦昼将姬夜离适才说的话传达给了袂央。   袂央轻轻颔首,便走在了几位师兄的中间。众人往前走去,竟发现前方没走多远就会发现一具尸体,而且从几位师兄口中得知,那些尸体,都是魔门中人的。   “难道适才的信号弹,是魔门有危险么?”袂央在心中喃喃自语,回想起方才烽寂和墨焰走得如此匆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袂央并没有将自己在小溪边看到烽寂和墨焰一事说出来,因为她怕说多了,担心自己会说漏嘴,把墨焰调戏自己的事情和烽寂偷看自己洗澡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至于烽寂有没有偷看,袂央依然还是无法确定。   袂央再次回过神来,她四下张望着,这才发现自己和几位师兄依然走入了一个狭窄的细小通道中了。通道虽小,但却是极为阴冷,特别是通道前后有不停冷风吹来,那种感觉可谓是凉入骨髓。   “我感觉前面有好几股未知的力量。”秦昼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   袂央一奇,回过头去,问道:“真的么?秦师兄?”   倪川穹这时微微点头,道:“他的感知能力在我们几个中算是最强的,至于人么......有时候有些古怪罢了。”言毕,他干咳了几声。   “我哪里古怪了,小穹穹!”适才秦昼还是一脸正经,眼下又变得嬉闹无比。不过这样还不错,给周围的紧张气氛,带来了一丝放松。   袂央望向不远处的通道出口,垂下眼帘,轻轻地自言自语:“前面到底会有什么呢?真的会有妖怪么?那妖怪会比那日雨泽林的树妖还厉害,比狂暴的僵尸还凶猛么?”   未知的凶险埋伏在前方,袂央却感到一种无尽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往前去。走一步,便是近一步,看着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的通道出口,安静的四周,袂央竟是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吼!”一声野兽的怒吼忽然从通道出口的方向传来,那声音震耳欲聋,令整个通道都晃动了起来,数粒细小的砂石尘埃宛如冰雹,挥挥而下。   第二十八章 黑熊妖   无数尘埃弥漫,地面剧震,使得袂央差一点重重地摔在地上。本以为通道会承受不住这剧烈的摇晃而坍蹋下来,谁料半晌之后却是恢复了方才的风平浪静。   这猛烈的震动,来得突然,但去得也很是迅猛。   “大家都相安无事吧?”姬夜离关切地问了一句。   众人皆无大碍,继续往前行去。袂央小心翼翼地行走着,她有些许担忧,生怕待会又发生莫名其妙的地震,抑或是又踩到什么死人之类的东西。   适才周遭的剧烈摇晃,可不是什么莫明其妙的事情,那可是由那声宏伟的吼叫声引起。   离通道的出口只有几步之遥,袂央看着眼前的姬夜离去势绝决,丝毫没有犹豫的样子,当下不由得心生愧疚,暗道:“袂央啊袂央,你什么都不会做,眼下你能做的就只有不要害怕了。”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了步子。   走出了通道,映入眼帘的一幕不禁令袂央身形大震。   通道之外,竟是一宽广境地,而在这境地之上,只见一身形硕大的黑熊正被重重铁索束缚着,它体型庞大,足足有四五丈之高,黑熊不停地张牙舞爪,似乎想挣脱那无重的铁索。   袂央有些慌忙地说道:“那只熊怎么看起来不像寻常的熊?怎么生得如此巨大?”   “这不是一般的熊,它浑身充满妖戾之气,想来定是以前我在书上看到的黑熊妖才对。”倪川穹双目盯着黑熊妖,语气都变得有些急促。   姬夜离微微颔首,道:“小穹说得没错,这便是黑熊妖。”   “那它这是怎么了?”秦昼看着不远处正在挣扎的黑熊妖,他不停地在黑熊妖身上寻找一些奇异的地方。   袂央四下张望,便发现黑熊妖脚下竟有一堆黑糊糊的东西,袂央定睛一看,那堆黑糊糊的东西竟是大头毒蜂的尸体。   “那些大头毒蜂竟然都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袂央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缘由。   “吼!”黑熊妖又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怒吼,随即便是一阵短暂的天摇地动。   众人迷惑重重,到底方才在这血寒妖洞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魔门中人的尸体?无尽的疑问盘旋在每个人的心间,实在令人无法琢磨。他们唯一可以推断的便是,魔门中人尸体一事有可能会与黑熊妖有关系。可是这黑熊妖为何会被铁索紧紧束缚住?   袂央一行人终于向黑熊妖靠近,希望能发现什么端倪。   黑熊妖见有人向它靠近,又开始躁动起来,它不停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但铁索将它牢牢控制住的,所以无论它怎么动都一一无果。   姬夜离端详着黑熊妖的周身,片刻后不禁失声说道:“竟是有人施阵困住黑熊妖,不然这区区铁索又哪能镇得住它?适才我为何都没察觉……”   “大师兄,你是说这里还有别人?”倪川穹问后便四下张望起来。   姬夜离语声忽然压低,道:“注意,有人就在我们后面。”   袂央身子一震,不自觉地感到背后微微一凉,她心道:“在这里面的另外的人,不会是方才的鸟人,还有那个莫明其妙的墨焰?”   袂央刚刚还在担心着会碰见烽寂和墨焰,下一刻便在袂央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冷风,众人衣衫与发丝都不由得地浮动了一下。   “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也算胆子够大,你们可知道眼前的黑熊妖伤了我们多少人命?”   袂央一行人的后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袂央心中又是一紧,这声音主人不正是适才那个满口轻薄之言的墨焰么?众人连忙转过身去,便见不远处立在两个男子,他们身材高佻修长,一白一黑,一冷一热。   “那是翼望之城的烽寂!”倪川穹双目落在了烽寂的身上,低声说道。   “那他旁边的人又是谁?”一旁的秦昼对倪川穹问道。   倪川穹往墨焰身上看了看,不由得摇头道:“那人我可不知道了,大师兄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袂央其实想抢声告诉他们,那人其实名字唤作墨焰。但话到了脖子眼儿,却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姬夜离瞳孔微微一缩,道:“若我没记错,那人便是冥渊阁右护法墨焰,曾听人说过此人喜穿一身黑衣,衣服上有火焰纹饰。既然眼前的这人能和翼望城神风使者并肩而行,既有如此穿着又能与神风使同起同坐,在魔门中我还找不出第二个人。”   对面的墨焰却是双眉一扬,大声道:“几位在低声细语什么?莫不是在商量如何对付我们的对策吧?”话语间,他双目却是落在了袂央的身上。   感受到墨焰的眼神,袂央又是一恨,连忙别过头去。   满脸欢笑的墨焰和一旁冷漠的烽寂倒真是形成了完美的对比,墨焰笑吟吟地看着黑熊妖身前的的几个云玑派弟子。   “魔门中人,倒真是什么也不放过,本来曾听说妖魔同道,可没想到你们竟想要这黑熊妖的的命!”倪川穹抱剑,一副冷嘲热讽。   “妖魔同道?”墨焰对着几个字眼有些兴趣,当下语调都有些提高了不少。   没等墨焰继续说话,那个带着半边银白色面具的烽寂却是张口悠悠地说道:“就算妖魔一家,但这黑熊妖伤我魔门弟子,我们怎可放过?”   墨焰点头,单手托着下巴打量着对面的云玑弟子,笑道:“你们该不会想救这黑熊妖吧?”秦昼嘿嘿一笑,“这位‘兄台’倒真是提醒我们了,黑熊妖伤了你们魔门中人,那么岂不是也帮我们正道人士出了几口气,报了几回仇了,这些年来死在你们手上的正道弟子数不胜数。”   “笑话!天大的笑话!如今口口声声正道的云玑弟子要与妖为伍了,倒真是有趣得紧。”墨焰拍起手来,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袂央再也憋不住内心的怒火,大声喊道:“就算帮助黑熊妖,也是为了杀你们才出此下策,比起你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墨焰看见袂央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更是一动,双眼不禁眯起,笑道:“好生泼辣的性子,我倒是真有些......”然而后面那“喜欢”二字还未说出口,墨焰却感觉到烽寂投来生冷的目光,“墨焰,要调戏人家姑娘,你也该看看场合!”   墨焰吃瘪,不敢再说下去,而是干咳几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多说无益,我们只想问,这黑熊妖你们是非要它的命不可么?”姬夜离双目生寒,淡淡问道。   烽寂亦是冷目相对,抱着双臂,一副看戏的样子,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只是一旁的墨焰回答得很是积极。   见姬夜离如此询问,墨焰道:“难道你们也想打这黑熊妖的主意?”没等对方回话,墨焰冷笑道:“想不到堂堂云玑派,所谓的正道大派,竟然也对黑熊妖体内的妖元晶石感兴趣!”   “妖元晶石!”倪川穹和秦昼异口同声,面带惊异。在他们身旁的姬夜离却是淡然很多,只听他道:“我们并不知道这黑熊妖体内有妖元晶石,正如你所想,我们正道人士拿这种邪门的东西何用?只不过,我们也不会让它落入魔门手中。”   袂央听见“妖元晶石”四个字,立马便觉得字眼好生熟悉,几经回想之后,才回忆到几天前,自己在青木苑研读《修真通识》时曾经看到过有关妖元晶石的介绍。在这修真界内,妖道中,妖精妖怪同人修道是一样的,在它们的体内也有储存自己力量或者法力的东西,便是妖元。但法力低浅的妖,体内的妖元不具有具体的形状,而法力达到中上阶层的妖怪妖精,它们体内的妖元便化作石头形状,也就是妖元晶石了。   妖元晶石,只要有人或者妖得到其他妖怪妖精的妖元晶石,便可吞食它们的力量,自身变得更加强大。因此,自古以来,妖道之中,也曾经常发生同类相残的事件。   “哈哈!”墨焰爽朗地笑了几声,继而转变成严肃神色,道:“要想从我们手中夺得妖元晶石,也要看你们的能耐如何了!”   墨焰自信重重,毫无表情的烽寂却是眉头微微一蹙,低声对墨焰道:“墨焰,你不可轻敌,那几个人中为首的那名男子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墨焰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烽寂,不是还有你么?”   烽寂却是回道:“我有说过要助你一战?”   这句话不由得令墨焰一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站在一旁看戏,看我墨护法是如何在云玑派弟子中用尽全力夺得妖元晶石?还是看我一招制胜,眨眼间取了他们的性命?”   烽寂却是冷哼一声,当下冷冷道:“方才你不是与我商量过么?说是夺得晶石之后,妖元晶石便归你们冥渊阁所有,既然这场争斗于我翼望之城无任何利益,我为何要管你?”   “你还真是顽固不化!就算看在联盟情义上,你好歹也要帮一把吧。”墨焰有些气恼。   烽寂见墨焰有些激动,不由得轻笑一声,“冥渊阁右护法也有急的时候?”他又顿了顿,飞到另一旁,秘密传音给墨焰道:“你且管与他们斗法,我就在你后面看着,若你真是有什么危难,我自然不会不管。”   烽寂的话,终究给墨焰吃了颗定心丸,他嘿嘿一笑,立马秘密传音道:“那就先谢了,高高在上的神风使。”   袂央看见烽寂忽然往后飞去,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那道白影,却也在不经意间,两人的目光却是撞在了一起。   第二十九章 妖元破碎   袂央心跳竟是变得越来越快,看着左半边脸被银白色面具遮住的烽寂,她突然好奇起来,好奇远处的那白衣男子,面具之下的脸长得是何等模样?只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袂央急忙低下头,生怕再次触碰到烽寂的目光。   而此时,似乎一场魔门与正道争夺妖元晶石的打斗就要开始了。   姬夜离握紧青璨玉尺,往前走了一步,挥尺挡在身前,而倪川穹与秦昼也是纷纷亮剑,剑啸声起,道道荧光缠绕在青璨玉尺、玉折剑与九曲剑上。袂央自是站在几位师兄身后,不敢多动。   墨焰却是发现了躲在几个云玑派男弟子身后的袂央,忽然笑道:“竟是没有武器,想来刚入门不久,怪不得他们都护着你,若是怕了,可以来为夫身边啊。”   “你!”袂央胸口起伏,一时间,涨红了脸。   姬夜离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墨焰为何如此自称,不禁有些迷茫地看向袂央,袂央却连忙解释道:“几位师兄,这人奇怪得很,我听不懂他说什么话。”   姬夜离眉毛一扬,看向墨焰,道:“我小师妹虽刚入门不久,但也由不得你如此轻薄于她,言语上,还望你注意些好。”言毕,竟是祭出青璨玉尺,一声清啸,青璨玉尺便往墨焰急冲而去。   墨焰干笑一声,扬起右手,刹那间,在他右手心上便凭空汇聚成一搓火焰,那火焰不似寻常般火焰的颜色,而是墨黑色的。墨焰猛地挥手,墨黑色的火焰便向飞来的青璨袭去。   只听“轰”的一声,青璨玉墨色火焰相撞在一起,一道华光闪过,青璨便往后退了好几尺,而那搓火焰便消失不见。   墨焰一声冷汗,再次在右手心上汇聚成另一搓火焰,他扬起嘴角,却是向袂央袭去。   姬夜离、倪川穹和秦昼见状,不禁心头一震,只见姬夜离连忙飞身而起,收回青璨玉尺,又在转瞬之后祭出青璨,往袂央身前飞去。   玉折剑与九曲剑也跟随而来,于是乎,三把法器便通通护在了袂央的身前,抵挡着那搓火焰。   “反应倒是有些快嘛。”墨焰随口说了一句,“这次,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更大的。”话音一落,墨焰的两只手上便汇聚而成两团盛火,这次的火焰要比之前的大上两倍,墨焰通通将两搓火焰推出,火焰去势极为迅猛,看那方向,竟然还是往袂央而去的。   看见来势汹汹的火焰,虽然有师兄们的三把法器漂浮在身前护住自己,但袂央也情不自禁双脚有些发抖。姬夜离在一旁放心不下,眨眼之后,冲向袂央,环抱起袂央飞往这片境地的另一处。   被姬夜离抱起的那一刻,袂央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她有些木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大师兄,看着他紧蹙的双眉,以及有些担忧又有些严肃的神色,一时之间,她呆住了,又似乎是是头脑嗡嗡一片,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半晌,姬夜离将袂央放下之后,袂央才反应过来,很是尴尬地说了一声谢谢。   随即,倪川穹和秦昼也离开那三把法器老远,飞向了姬夜离和袂央的地方。   “轰——”   两团火焰与三把法器相撞,发出了更大的炸裂声响,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血寒妖洞,令人都不敢睁开眼来,就是睁开眼,看着的也是模糊一片。还好青璨、玉折与九曲质地皆是法器中的中上品以上,否则早已被炸得化为粉尘了。   “吼——”紧接着,竟传来了黑熊妖的狂叫。   待得众人视线渐渐明朗,却见那黑熊妖不停挣扎,想来适才火焰与法器的相撞,殃及到了黑熊妖。除此之外,黑熊妖身上的锁链竟是全然震碎,此状不禁令墨焰面对惊色,“难道法阵破了?这黑熊妖怎么挣脱出来了?”   而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烽寂秘密传音给墨焰,道:“适才火焰和几把法器冲撞时,迸发出来的力量阴差阳错地击中了困在熊妖的法阵。”   墨焰一愣,连忙向黑熊妖望去。而在另一处的袂央,看到黑熊妖口里竟然吐出了一块红色的石头,那石头晶莹剔透,闪闪发光。袂央心道:“若是没有猜错,那石头定是妖元晶石了。”想到此处,便见墨焰飞速往黑熊妖飞去,他意欲夺得那妖元晶石。   袂央正担心着妖元晶石是否会落入魔门手中,身旁的姬夜离、秦昼与倪川穹却纷纷飞了过去,各自扬手收回之前悬在空中的法器,身子往黑熊妖急冲。   几个人又在空中斗了起来,袂央不停地在心中默默为师兄们加油,可不经意间她又瞥见了对面远处淡然的烽寂,只见他双目注视着空中打斗的人儿,丝毫没有发现袂央在看着自己。片刻之后,袂央忽然担心起来,心道:“若是师兄们抢到了妖元晶石,而那烽寂会不会突然飞过来抓住我做要挟呢?”   袂央总是喜欢想着最坏的后果,但也因为这样,做什么事情总算也有些提防。不过,这一次,袂央想到了这个最坏的后果,但再这么提防也是无用,一个毫无功法修为极为低浅的人,面对着魔门神使那样的角色,这实力,似乎悬殊得太大了吧。   之后的时间里,袂央便是一边为师兄们默默加油,而一边又在不停地担心着烽寂会不会突然过来抓住自己,如此反反复复,把袂央折磨得比仍在斗法的师兄们还累了。   而在空中互相较量着的几个人,却忽然感到空气猛地震动了一番,身子不由得摇晃了几下。便见黑熊妖一手抓紧手中的妖元晶石,一手掷出无数颗黄色的东西,那东西——竟然是香蕉模样的!   袂央看得奇了,那些香蕉模样的东西就如利箭一般,纷纷飞向空中的墨焰、姬夜离、倪川穹以及秦昼。由于那东西太像香蕉,众人却没有怎么留心,当“香蕉”触碰到秦昼脚下时,秦昼立马便觉得身子重心顿时不稳,整个人便跌落到了地上。   正当空中剩下的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好几个“香蕉”已然击中了他们的脚上以及腰上。墨焰觉得此时身子很重,一种无形的力量把自己往下拉,他提起元气,才使得自己下落得不是那么急促。   姬夜离与倪川穹也是毫无幸免,好在有了秦昼的例子,他们二人便小心了些,同是运转元气,缓冲身子下落。   “这香蕉好生神奇,大野熊拿着香蕉砸人,看着还真有些滑稽啊。”袂央兀自喃喃,双目移向黑熊妖,便见它忽然扬起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紧接着便狠狠地垂向地面。   “轰隆隆——”   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尘埃石子纷纷落下,比起方才在通道里的摇晃,这次的巨震要强烈十来倍。   袂央整个人便滚在了地上,她连忙翻身扒住,这样做也不至于一直翻滚着。   “不好!黑熊妖似乎想与我们同归于尽!”姬夜离急忙说道。   秦昼站了起来,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快去夺妖元晶石。”   袂央连忙看向黑熊妖,只见黑熊妖的不远处,正是墨焰与烽寂通通飞向了它,看样子,他们二人定是要夺那妖元晶石了。   “小穹,照顾好小师妹。”姬夜离落下话音,与秦昼对望一眼,二人便冲向了黑熊妖。   倪川穹连忙将袂央拉了起来,一手扶住了她,袂央一怔,正要感谢,才发现此时倪川穹的双眼死死看着黑熊妖身前的姬夜离与秦昼。袂央心道:“川师兄也在担心大师兄和秦师兄呢。”一时间,一种巨大的同门归属感袭向了袂央的全身。   “嘭!”又是一巨响传来,黑熊妖那白光一闪,姬夜离、秦昼、烽寂和墨焰的身影早就淹没在了无尽的白光之中。   “大师兄!秦师兄!”袂央失声喊道,也在这时,袂央感受到了扶着自己的倪川穹,手指深深地陷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这血寒妖洞要塌了。”倪川穹的话语带着些许颤抖,但是他却没有丝毫逃走的意思,他的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硝烟弥漫。   “师兄......”倪川穹声音很小,细如蚊语,在这不停震动着的妖洞中,袂央都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两人似乎是如雕像般立在原地,眼看血寒妖洞要化为一堆烟尘,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袂央竟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小穹,小师妹,我们走!”   “快逃啦!小穹穹,小师妹!”   接着,袂央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是被人给提了起来,抑或是给托了起来,急速地往洞外飞去。   无数的尘埃与石粒,宛若雨点倾洒,纷纷打在了袂央的身上,此时的她有些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她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到得最后,只剩下黑暗,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袂央才渐渐醒来,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快要坍塌的血寒妖洞,而是满头星斗,浩澈夜空。袂央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四下环视,才发现在自己身旁,姬夜离、秦昼和倪川穹倪盘坐着看着她。   “小师妹,你可醒来了,吓死我们了。”最先开口说话的是秦昼。   看着几位师兄的面庞,看着他们衣衫上沾着的蝙蝠鲜血,看着他们发丝上的灰尘黄沙,袂央忽然有些想哭,但终究还是哭不出来。眼下,大家都还活着,就好。   袂央忽然想知道适才血寒妖洞坍塌后发生的一切,便问道:“师兄们,妖元晶石呢?”   “碎了。”倪川穹应声回答。   袂央不敢置信,又听姬夜离道:“是碎了,黑熊妖誓死也没有让妖元晶石落入他手,而是自行毁灭的同时也毁去了妖元晶石。”   “哦。”袂央垂下头去,又道:“那两个魔道的人......”   “不知道是死是活。”秦昼悠悠道,“总之,他们没拿到妖元晶石就对了。”   第三十章 师兄们洗澡   初到雨泽林之时,那时还瘴气弥漫,难以看清眼前的一切,而此时却是毫无半点瘴气,视线清晰不已。夜空亦是没有厚重乌云,而是繁星点点,星斗森罗。   此时袂央看见眼前的三位师兄衣衫血淋,再看他们发丝上满面尘土,不由得怀疑自己现下也是不是这番模样。   秦昼眉头皱了起来,看见自己衣袍上的点点鲜血,说道:“我实在受不了,我得去洗个澡。”言毕,便是站了起来,朝着小溪方向走去。   姬夜离这时也是默默站了起来,跟了上去,倪川穹见两位师兄都走了,便也站了起来,道:“你们等等我,我也去。”   袂央脸一红,低下头,不再看几位师兄前去的方向。却在这时,三位师兄竟是又走了回来,袂央一奇,问道:“怎么......你们又回来了?”   秦昼一脸正经,道:“小师妹,师兄们实在受不了了,得去洗澡,不得已留你一人在此。我把玉折剑给你,你就拿它好好防身吧。”说罢,秦昼便取下负在后背的玉折剑,直接硬塞给了袂央。   袂央木然地接过,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姬夜离也是将青璨玉尺取了下来,递给袂央,“两把法器总比一把强。”   袂央一愣,看着怀里的青璨和玉尺,寻思之间,倪川穹竟是也将九曲剑递给了袂央。袂央不由得想笑,心道:“好生有趣,这几个师兄的做法还真是一致啊。”想到此处,袂央抱着三把法器,有些推脱地说道:“师兄们,我曾在书上看见,法器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极为重要,你们还是将它们随身携带吧。况且,这些法器极具灵性,我又不会驱使它们,所以还是......”   话为说完,秦昼却是不停摇头,“就算不会驱使,有总比没有强吧,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去了,真有什么危险,记得放烟花箭!”话音落下,秦昼、姬夜离和倪川穹便消失在了袂央身前。   袂央无奈地长叹一声,傻愣愣地看着怀中的三把法器,哭笑不得。   却在不远处,便传来阵阵哗啦啦的水声,原来,小溪离袂央休息的地方并不遥远。袂央依稀可以听见秦昼不停的笑声:“嘿嘿,小穹穹......今夜景色甚是美好,我秦昼真是难得与小穹穹共同沐浴,要不要留个什么纪念啊?”   袂央身子一僵,便又听见急促的水流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水中穿梭,紧接着传来倪川穹的声音:“别过来!走远点!”   袂央再也按捺不住,捂嘴狂笑了起来,时隔半晌,只听见姬夜离干咳一声,道:“似乎,我好像有些多余......”   “别走啊,大师兄!我......秦昼,你不准过来!”倪川穹又是一喊。   袂央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在脑海不停地想象着此时小溪的种种画面,没想到一种,她都欢笑不已。   在不久之前,血寒妖洞中还是惊险重重,而此时竟是如此轻松愉快。   阵阵清风拂过,袂央感觉很是凉爽,不再似之前的那般燥热。   原来这雨泽林的层层妖气与瘴气的一切缘由,都是来自于黑熊妖,黑熊妖而今自行毁灭,它对雨泽林的操控也不复存在,因此雨泽林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一片生机,不再那般的乌烟瘴气。   时隔半晌,袂央的几位师兄便从小溪边走来,袂央一怔,往他们看去,只见此时几位师兄的衣衫变得很是清洁,不再染有任何的血污了。   袂央其实也想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洗澡,但又生怕给人瞧见,就像是上一回,等到袂央要洗完了,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烽寂。犹犹豫豫,袂央终究还是不肯再去,打算回了青木苑再解决吧。   待得姬夜离、秦昼和倪川穹坐在袂央对面的不远处,袂央开口问道:“黑熊妖死了,我们的任务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了?”   姬夜离微微点头,淡淡道:“此次师父派下的任务,便是要我们查清这雨泽林瘴气与妖气的原因根本,而那根本黑熊妖已死,也再没有查下去的意义了。”   袂央哦了一声,不停地点头,“我很想知道那群大头毒蜂为何死了,师兄们,你们可知道?”袂央果然是对于每件事情都好奇得很。   “我想,那群大头毒蜂定是不满黑熊妖在雨泽林的统治,才团结起来,准备一同去对付它,只可惜,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还没伤到黑熊妖一分半毫,便送了性命。”倪川穹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斗,喃喃说道。   袂央忽然觉得倪川穹说的话有些悲凉,对大头毒蜂的死去感到有些惋惜。   “明日我们便回师门了,今晚大家都累了,好好休息一夜,我们明早出发。”姬夜离淡淡说了一句,便双膝盘腿而坐,闭上双眼静心打坐起来。   秦昼尽是觉得周身都有些劳累,此刻都懒得打坐,而是学着倪川穹的模样,也是躺在一边,呼呼大睡。   袂央看着几位师兄一时间变得安静起来,当下也不再敢多说什么话语,她静静地躺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个师兄,缓缓入睡。   在梦里,袂央仿佛听见另外一个自己在对她说:“回去云玑派之后,定要好好修行,下一次若是有机会同师兄们任务的话,也不会像此次这般没用了......”梦里的袂央不停地点头,正要说出声来时,不禁感到身子一冷,便睁开眼来,而这时,竟已是晴天白昼,碧空泛着白云一朵朵,无尽的清风吹拂着她的脸庞。   “小师妹,睡醒了吧?”秦昼别过头来,嘿嘿一笑。   袂央一愣,连忙站了起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到晌午了。”倪川穹淡淡地说道。   袂央不禁尴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怎么都不叫我?”   秦昼又是一笑,道:“叫你做什么?看你有些累,让你多睡一下也没什么的。”   袂央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心中充满着感激,只听姬夜离祭出了青璨玉尺,想来是要启程了。   随即,秦昼的玉折剑也飞到了他的身前,九曲长剑刚刚一出鞘,却被秦昼拦住说道:“嘿嘿,小穹穹,这次不和师兄我一同御剑了么?”   倪川穹白了秦昼一眼,有些不快地说道:“我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御剑了,所以......”   “小穹,还是让秦昼带你吧。”姬夜离此时竟是碰巧帮了秦昼一把,感受到秦昼投来的感激目光,便别过头去,也不理会。他干咳了一声,对袂央道:“小师妹,你上来吧。”   袂央哦了一声,她低下头,不敢看姬夜离一眼,默默地踏上青璨玉尺。   倪川穹执拗不过,当下只能再次和秦昼一同御剑,这倒让秦昼再次乐翻天起来,一路上,他又开始变成一个话唠,遇风赞风,逢花赞花,他心情实在太好,一路上所看见的东西都被他称赞了一个遍。   等到众人回到青木苑时,已经是深深黑夜,行到静明堂前,姬夜离嘱咐寒暄几句之后,几人便各自回了房间。   袂央回到自己的月袖园,便收拾了几下就躺在了床上,看着宽大的床顶,袂央回想着在雨泽林的经过,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她用心修炼,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便是再也睡不着了,当下便翻身坐起,打开那日收好的黄色木箱,取出了那一粒黄色小丹丸——凝气丹。   袂央凝视着手中的凝气丹,心跳也不由得渐渐加快,“《修真通识》上曾有记载,凝气丹是为助人凝气之用。”说到此处,她双目的目光变得更盛,于是她再也不犹豫,便将凝气丹吞进了肚子里。   凝气丹送入腹中,袂央没有感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她盘膝而坐,默念着凝气口诀,开始吸纳天地灵气,不停地凝气。   前几日的反复练习,她对凝气的方法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她的气感依然还是没有那么强烈。   袂央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地凝气,起初她没有发觉这次的凝气和往日的差别,到得半晌后,一种无形的灵气纷纷涌入体内,她还能清除地感受到股股气流钻入自己的各个毛孔,这种感觉,竟是说不出的痛快。   袂央越练越兴奋,差一点就要独自大笑起来,但她忽然又回想起《修真通识》上曾说过一句话:修炼的本身,不是拿来炫耀,因此当小有所成时,切不可骄躁,而是需要更加谨慎虚心。但当修炼毫无收获时,也不可妄自菲薄,而要毫不气垒,不停坚持。   回想起这句话,袂央深吸一口气,渐渐收回自己方才的大喜,开始更加认真地凝气起来。   这一夜,袂央竟是没有休息,而是整夜都在凝气,当次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了袂央的身上,淡淡的暖和通遍全身,她才缓缓睁开眼来。   “凝气丹,果然好神奇。”袂央下床,走到桌边喝了一大口茶,然后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的行装,便是如往常一般去静明堂上早课去了。   第三十一章 镜水湖女弟子   时间匆匆一晃便是一月,气候也渐渐变得凉了,不过好在青木苑里的草木万年长青,难得看见有凋零枯萎的。   又是一日的清晨,伴随着淡淡清风,袂央又去静明堂上早课去了。这一个月以来,她每日都坚持着准时参加早课,而且日复一日勤加练习,不知是凝气丹的缘故,还是袂央苦心相付的缘故,此时的袂央已经过了凝气中期,正在向凝气后期迈进。虽然成绩不似天才一般的突飞猛进,但这点小收获还是令袂央心情大好,对前面的修炼亦是更加有信心了。   到得静明堂,袂央发现此时静明堂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过这种情况时常发生,袂央已经成为经常第一个到静明堂的人了。往日的早课,在弟子中,除了袂央和大师兄姬夜离每日都出席之外,其他的三位师兄倒是时常来时常不来的,虽然这样,张道青却也不生气,修真对于他来说,应当毫无束缚、没有任何强制要求才好。所以,张道青也不为难他的弟子们。   袂央在一个蒲团上,双膝盘坐,借着此时清晨空气大好,她又开始不停凝气。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袂央还未收回凝气时,便感觉到有几人往静明堂走来,一阵渐渐明朗的步履声传入袂央耳朵之内,袂央不由得睁开双眼。   本以为是几个师兄今天心眼开了窍,自觉地来上早课了。谁料映入袂央眼帘的竟是两名年轻女子,她们穿着和袂央身上模样相同的云玑服饰。袂央一怔,有些木然地看着她们。却见两名女弟子生得五官端正,一高一矮,高的那个女弟子纤腰细臂,瓜子脸上一副明眸,在清晨中却是闪闪发光。而矮的那个女弟子却是稚气未脱,脸盘子生得清秀,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机灵。   “你是谁?我怎地以前都没见过你?”那身材娇小的女弟子问道,她的个子,怕是足足比袂央矮了一个头罢。   袂央又是一愣,连忙站了起来,道:“回两位师姐,我是刚入青木苑的女弟子,名字叫做袂央。”   适才刚刚说话的女弟子与身旁的同伴互相对望一眼之后,便蹙着双眉,道:“神迹啊,青木苑今天竟然有弟子拜入,而且还是个女弟子。”   “扑哧!”身旁另一个女弟子却是笑了起来,道:“萧墨师妹,你说的是什么话,青木苑有弟子拜入可是好事啊。”   那唤作萧墨的女弟子,却是双手叉腰,道:“薛师姐,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说罢,她双眼盯着袂央打量了一番,也没说话。   袂央被萧墨看得身子有些发寒,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二位师姐,不知你们今日到我们青木苑来,是为何事?”   萧墨不停地摇头,道:“别叫我师姐,估计你比我还大呢。”   袂央脸一红,低下头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见袂央有些为难,萧墨却是挂起了笑容,有些童稚地说道:“我叫唐萧墨,我身边的薛师姐名叫薛妙萸,或许你可以唤她师姐,薛师姐今年二十有一了,但我今年十四,你直呼我名讳便可。”   袂央哦了一声,便对薛妙萸唤了声师姐,对唐萧墨便叫了声“小墨”。   唐萧墨嘿嘿一笑,露出了两只特别大的门牙,可没笑多久,便被薛妙萸当头敲了一记脑门,只听薛妙萸有些娇嗔道:“萧墨,谁让你把我的真实年龄透露了?你不知道年龄对于女子来说可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嘿嘿,薛师姐,二十一岁,不算老啊,我们镜水湖有的师姐都三四十了,那些也才算步入中年,所以......”   唐萧墨没将话说完,竟又被薛妙萸敲了脑门,“叫你还说!”   唐萧墨连连喊痛,在一旁的袂央看着此状不由得想笑,但念及与她们交情不熟,若是随意乱笑,搞不好还会得罪了人家。   听唐萧墨口中的话语,袂央一奇,便问道:“你们是镜水一脉的?”   唐萧墨与薛妙萸纷纷点头,薛妙萸道:“袂央师妹,敢问青木首座张师伯可在?”话一说完,身旁的唐萧墨不停四下张望起来,“话说青木苑的几位师兄呢?”   薛妙萸冷眼看了唐萧墨一眼,拧了唐萧墨的小腰,斥道:“我们这次是来找师伯的,你别一直惦记着找师兄!”   唐萧墨脸不由得一红,便向薛妙萸吐了个舌头。   面对薛妙萸与唐萧墨的同时询问,袂央便回道:“往常里,师父这个时候就应该会到静明堂来,可不知为何今早却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回答完薛妙萸的话语,袂央便将视线移向了唐萧墨,道:“小......小墨,我那几位师兄嘛......除了大师兄之外,其他几个师兄是很少过来静明堂上早课的。”   唐萧墨面上立马变得惊讶起来,嘴巴张大,“连倪师兄也是这样?”   袂央起初以为唐萧墨说的“你师兄”,她还未反应过来唐萧墨所指的倪川穹,便摆手解释道:“不全是这样,应该是除了大师兄之外的师兄,都很少来。”   唐萧墨见袂央如此解释,变得更加迷茫起来。一旁的薛妙萸听出了个中究竟,便笑道:“袂央师妹,萧墨她说的是倪川穹倪师弟,而不是你的师兄。”   “啊!”袂央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川师兄他也是不常来的。”   唐萧墨这才颔首,明白了袂央的意思。薛妙萸别过脸来,对唐萧墨道:“萧墨,我们便等一等吧,或许待会儿张师伯就过来了。”   “嗯!”唐萧墨一听要在青木苑等候,便有些高兴和兴奋起来。   袂央道:“薛师姐,小墨,你们随我入了静明堂前厅,去里面坐着等候师父他老人家吧。”于是,袂央便领着唐萧墨和薛妙萸进了静明堂前厅,待得她们两个坐下,袂央便又给她们沏茶喝。   在袂央给唐萧墨倒茶的时候,唐萧墨竟是抓住了袂央的胳膊,有些央求地说道:“袂央师姐,你可知道倪师兄他住的地方?”   袂央这回倒是明白过来唐萧墨口中所指的是倪川穹了,便回道:“川师兄他住在云蔚园,离这里倒也不远。”   唐萧墨变得愈加激动,两眼放光,摇着袂央的手臂,“不远,有多不远啊?袂央师姐可否带我去?”   袂央心下好奇,不知这唐萧墨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提着倪川穹,她心中琢磨了几下,也没猜出个什么,当下便点头道:“待会等师父过来,你们办完事我便带你去吧。”   薛妙萸打量了袂央一眼,又对唐萧墨道:“萧墨,你也不学学人家袂央,凡事要先把正事办完才对啊,你别一天到晚惦记着那谁。”   袂央咦了一声,立马反应过来了,心道:“怕是这个唐萧墨对川师兄有些意思,不然她怎么只字不离他。”想到此处,袂央更加细心地端详起唐萧墨来,“嘿嘿,一个十四,一个十七,倒也有些般配。”袂央竟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啊!袂央师姐!”唐萧墨听见袂央的话,脸红得像个柿子。   袂央笑笑,道:“小墨,放心吧,待会儿我便带你去找他。”   虽然唐萧墨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人的脚步,袂央她们三人齐齐看去,便见姬夜离立在门口。   “啊,那是青木苑大弟子姬夜离姬师兄。”薛妙萸和唐萧墨纷纷低声说道,便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对姬夜离抱剑一拜,“姬师兄!”   姬夜离缓缓走了进来,道:“二位可是出自镜水湖?”   唐萧墨却是撇嘴道:“姬师兄不认得我们了吗?三年前的讲学大会,我们可是见过你,也记得你。”   姬夜离摇头,淡淡道:“抱歉,那时,我未曾认识任何一位镜水湖的师姐师妹。”   薛妙萸却是一笑,道:“那时姬师兄作为青木苑的代表弟子出席仙道心得讲演,万人瞩目下,我们自然是知道你的,姬师兄不知道我们那也太正常不过。”   唐萧墨却还是嘟着嘴,轻哼了一声。   姬夜离淡淡点头,面无表情,道:“二位师妹来此何事?”   “大师兄,薛师姐和小墨过来是找师父他老人家的。”袂央便道。   薛妙萸继续道:“过几日便是三年一次的讲学大会,师父派我们二人前来,请张师伯到我们镜水湖一趟,说是一同商讨此处讲学大会的一些相关安排。”   “原来是这样,师父他待会儿应该就到。”姬夜离话音一落,门外便传来了张道青的声音:“镜水湖首座叶师妹竟会找我商量讲学大会,对我来说还真有些惊讶啊。”   见张道青背着双手,慢慢走了进来,薛妙萸和唐萧墨连忙一拜,“张师伯好。”   袂央和姬夜离同是对张道青作了一礼。   张道青眯起眼睛,看着镜水湖的两位女弟子,笑道:“好了,我在门外都听见了,我现下就过去便是了。”   “那真是劳烦张师伯了。”薛妙萸说道。   张道青解下腰间酒壶,便喝了一口酒,依然挂着笑容,“嘿嘿,没想到一晃又是三年,讲学大会......”说到此处,又不再说下去。   袂央不知道何为讲学大会,准备开口询问,却听张道青祭出了酒葫芦,翻身坐在了上面,“我先去了。”言毕,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走吧,萧墨,我们也尽快回镜水湖去。”薛妙萸道。   唐萧墨有些不愿意了,不舍道:“可是,薛师姐,我还没有看见他呢。”   袂央捂嘴偷偷笑了起来,看着唐萧墨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道:“川师兄果然魅力不浅,青木苑有个秦昼,镜水湖有个唐萧墨,唉......祸水啊!”   第三十二章 讲学大会   “袂央师姐,能带我去云蔚园吗?”唐萧墨拉着袂央,低声说道。看她的眼神,满是恳求。   袂央看着唐萧墨一心惦记着倪川穹,很是想笑出声来,但又不敢表示出任何笑意,便是憋着笑容,嘴角有些抽动,道:“这个......你若是不急于回去镜水湖的话,我倒是可以......”话未说完,薛妙萸却是摇头道:“萧墨,别闹了,我们得赶紧回去。”然后,她又向袂央和姬夜离抱剑一礼,“姬师兄,袂央师妹,我和萧墨先告辞了,他日讲学大会上再见吧。”   姬夜离淡淡点头,道:“那就慢走。”   袂央也是颔首,看着唐萧墨,只见唐萧墨一脸不舍的样子,袂央笑道:“小墨,以后有的是机会。”   唐萧墨听罢便是一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袂央师姐,那么我们讲学大会再见了。”   “再见。”袂央笑笑,唐萧墨和薛妙萸便回镜水湖去了。   待得镜水湖两名女弟子走后,袂央便说出了心中的好奇,“大师兄,那讲学大会是什么?”   姬夜离微微敛眉,回答道:“那是三年一次举行的师尊传授的修炼心得大会,除了师尊,同门中修炼有成的师兄弟师姐妹也是要传授心得的。”   袂央睁大双眼,道:“那是不是有点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一样,他一人在上面讲,我们一大群在下面听?”   “呃......”姬夜离一时语塞,不过半晌后连连点头,“是可以这样理解,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记住,那些前辈们所总结的修炼心得,虽然你不能完全记住,但记得一点总是会对你修炼有好处的。”   袂央不住地点头,把姬夜离的告诫牢牢记住心中。看着眼前的大师兄,袂央总觉得他像自己的另外一个师父似的,每天都在不停指导她修习。   “那么,何时举行讲学大会呢?”袂央又向姬夜离问道。   姬夜离往前行了几步,抬头看着门前的一片大好阳光,云淡风轻,他淡淡道:“三天以后便是讲学大会,到时候我们都要到轻离殿参加的。”他踏出了静明堂,随着身影渐渐模糊,袂央才依稀听见,“这几日,你只需和往常一样修炼便可,到时候只管同我们去便是了。”   袂央正要答应,姬夜离已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内心嘀咕道:“这讲学大会,到底会是个什么场景呢?”一想到三天后便要举行讲学大会,袂央的心中竟是有种莫名的激动。   早晨的时光也就这么匆匆而过,袂央便打算回自己的月袖园休息了,路过倪川穹的云蔚园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偷偷往云蔚园看去,只见倪川穹还在院子里专心练剑。袂央一时间便想起唐萧墨来,回想起她频频问起有关倪川穹的事情,袂央便想笑出声来。此时的袂央,看向倪川穹,内心道:“嘿嘿,川师兄啊川师兄,你知不知道镜水湖有个小师妹对你有意思啊?”   袂央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一边兀自不停摇头,这一举一动却被院中练剑的倪川穹发现了,只见他缓缓走了过来,问道:“袂央,你有事情找我?”   袂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我只是路过累了,停下来歇息的......”   “真的是这样而已?”倪川穹半信半疑,不停地打量着说谎话的袂央。   “可不是嘛?那你以为我做什么呢?好了,川师兄,我得回去了。”说罢,袂央便跑着离开了,留得倪川穹一人站在原处,还不知道发生了哪回事。   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三天,云玑派三年一度的讲学大会如期举行。   这一日,天气极好,晴空湛蓝,万里无云,暖暖清风拂过,周遭草木郁郁葱葱,红花四起,鲜艳夺目。似乎鸟雀们也知道今日要举行大会,它们不停欢快鸣唱,一切尽是那般生机勃勃。   青木苑正门前,袂央和四位师兄正要启程赶去轻离殿,由于袂央修炼初期,没有寻得衬手的武器,而且就算有了武器,她亦是不会半点御剑之术,因此,此次前往轻离殿的行程里,依然由姬夜离驾驭自己的青璨带着袂央飞行。   “要不等这次回来,我们给师妹找把武器吧,就算是普通的青钢剑也行啊。”秦昼踩在玉折剑上,对姬夜离、方不知和倪川穹说道。   同在御剑的方不知,他脚下踏着的便是他是随身佩剑——解语。风习习而过,他衣衫飞舞,听见了秦昼的提议后,便道:“我看禽兽说得有理,我们回来就帮小师妹弄吧。”   袂央正准备道谢,却听身前近在咫尺的姬夜离淡淡道:“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不限制弟子用不用武器,也不管弟子用哪种武器,但小师妹初涉修炼之术,若把持不住,武器伤着了她,可是不好的。”他顿了顿,道:“之前我们初入青木苑的时候,不也是没有武器么?凝气与淬体这两个阶段,应当好好用心对待才好,若是多了武器,若是小师妹兴起,成天舞刀弄枪而不去好好打好凝气和淬体这个根基,那又如何是好?”   “这......”秦昼和方不知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姬夜离的话语。   行在后面的倪川穹,双手抱着肩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大师兄,不就是寻常的青钢剑嘛,女孩子家拿去防身也好啊。”   没等姬夜离开口,秦昼却咦了起来,道:“这好端端的青木苑,小师妹她防身干嘛?难不成小穹穹你说我意图不轨?”   “哈哈。”方不知大笑了一声,嘴角都笑抽了起来,“我说禽兽啊禽兽,人家小穹可没有针对你,你干嘛不打自招?难道你真的有这个想法?”   秦昼苦笑不得,几近抓狂,连忙不停地解释,“我可没有这等龌蹉之心,你难道不知道我真正感兴趣的人是谁吗?”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竟移向了倪川穹,一时间弄得倪川穹尴尬万分,连忙别过头去,干咳了几声。   袂央不由得捂嘴笑了起来,这秦师兄还是这般的将快乐带给他们。袂央不敢笑出声来,但是她实在觉得好笑,于是整个人都笑得身子颤抖着了。秦昼见状,不由得皱眉道:“小师妹,你别听方不知胡言乱语,我可没那意思,你别多想啊!”   见秦昼一脸的恳求之色和委屈,袂央笑道:“没事,秦师兄,我信你,我信你只对一个人感兴趣。”言毕,袂央便看向倪川穹。   方不知看见袂央的反应,道:“看吧,禽兽,这次连你心中所爱,小师妹都知道了,我说啊,平日你就收敛点吧。”   “我......我怎么了我?”秦昼还是不停叫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嬉笑之后,他们便到了轻离大殿正门之前。   随着飞宝的缓缓降落,袂央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轻离广场大门之外已是挤满了人山人海,看见这宏伟的场面,袂央的心儿便突突直跳,说不出的兴奋。   袂央和几位师兄踩在了地面之后,便朝着广场大门走去,因为讲学大会是在轻离广场举行。来得大门之前,离火、烁金、镜水和碎土四脉的弟子已经到场,随着青木苑五名弟子的加入,五脉弟子便是全部到齐了。   袂央和几位师兄站着,她四下观望的同时,竟然感受到四面八方频频传来的目光,除此之外,袂央还依稀可以听见有人在议论:   “喏,那好像是今年青木苑刚刚收的女弟子。”   “还真是奇了,这几年青木苑一直没弟子拜入,今年还真是创造了奇迹啊。”   “是啊,还是个女弟子呢。”   听了这些议论,袂央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好是坏,但她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她深吸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于是便不停地调理自己的气息。   袂央心神渐渐恢复平静时,便见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弟子朝她挥手,袂央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女弟子竟是三日前曾见过的唐萧墨,而在唐萧墨的身旁站着的女弟子,便是薛妙萸了。薛妙萸和唐萧墨同时对袂央笑了笑,袂央便也是热切地回应了过去。   在唐萧墨和薛妙萸的身后,还有几十名衣着和她们两人相同的女弟子,想来这些就是镜水湖的女弟子们了。曾听说过镜水湖里的弟子全是女子,在袂央今天所看到的,倒真是一点也不假。袂央不停朝镜水湖女弟子那方向看去,便见一个中年美妇为首,她身穿一身淡绿道袍,在镜水湖女弟子中鹤立鸡群,袂央这才回想起了,那美妇便是那日在轻离大殿所见的镜水首座——叶衣雪。   而在叶衣雪身旁,她手牵着一个女弟子,那女弟子一身云玑服饰上,图案的色调竟要比普通的镜水弟子衣服的要暗一些。而她的面容如冬日里的寒雪一般冰冷,但又不失初春的芬芳,一副绝美容颜,却难得一笑。   袂央心里一紧,心道:“这女弟子定不一般,那镜水首座竟和她手拉着手,想来定是镜水首座的得意门生才对。”袂央再次打量了那个女弟子,只见她年纪与袂央相仿,但给袂央的感觉,竟如九天仙子下凡尘,不染一丝俗世气息的样子。感受到了自己与那女弟子的差距,袂央不由得轻轻一叹。   “众弟子入广场!”随着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五脉的弟子便排列整齐,有次有序地进入了轻离广场,讲学大会便要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 悄悄话   轻离广场上,整齐地盘坐着五脉弟子,袂央坐在倪川穹身旁,不停地眯眼看着前方台子上的人物。这日的太阳有些大,因此才会使得袂央睁不开眼。   众弟子都坐在规定的位置上了,一切都在等待着讲学大会的开始。却在这个时候,只见唐萧墨偷偷摸摸地挪到了袂央的身后。好在镜水湖和青木苑的位置所在一处,不然唐萧墨的举动非要被其他脉的弟子发现不可。   “袂央师姐。”   唐萧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袂央身子不由得动了一下,她回过头来,睁大双眼,惊奇道:“小墨,你怎么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唐萧墨立马捂住袂央的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袂央师姐,你懂的。”言毕,便松开了捂住袂央的手。   袂央一愣,满脸疑惑的神色,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当下亦是小心地低声问道:“我懂什么啊?”   唐萧墨轻轻伏在袂央耳朵旁,在此之间,她还偷偷往倪川穹的后背望了一下。唐萧墨悄悄跟袂央说道:“袂央师姐,我和你换个位置啊,好不好。”   袂央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立马浮生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没问题,你过来坐吧,我就坐你后面。”说罢,袂央便和唐萧墨偷偷换了位置。   一旁的倪川穹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台子上的人物,连唐萧墨忽然坐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呢。   坐在倪川穹身旁的唐萧墨,双颊突然涨红得好似一只柿子,身后的袂央发现唐萧墨很不自然的神态,心中又不禁觉得好笑起来。她抬头看向台子上的人物,这才发现青乾掌门和五脉首座已经纷纷入座了,除此之外竟还有几名她不认识的年轻弟子。   忽然,袂央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台子上镜水首座身旁坐着一个女弟子,那女弟子正是袂央之前入场时看见的那位——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   袂央心下一奇,轻轻拍了一下唐萧墨的后背,问道:“小墨,那个女弟子是谁?”   唐萧墨听袂央这般问,便是别过头来,小声道:“她叫独孤梓思,是我们镜水湖的,师父最疼她了,你看......”唐萧墨偷偷向那名唤独孤梓思的女弟子身后佩剑一指,“那把月幽剑,便是师父以前最爱的佩剑,师父她直接将它赠给独孤梓思了。”   袂央若有所思,蹙紧的双眉下,她两眼不由得生出一丝淡淡的羡慕神色,“我真是猜对了,她果然是镜水首座的爱徒。”   唐萧墨微微点头,不过小嘴却是微微撇起,只听她轻哼一声,“就算是师父的爱徒,就算是同门师姐,我也不喜欢她。”   袂央又是一奇,便问道:“怎么了?小墨不喜欢那个叫独孤梓思的?”   说到此处,唐萧墨特意东张西望了一番,连连往镜水湖女弟子坐着的位置望去,似乎生怕自己与袂央的谈话被她们听见。几下张望之后,她缓缓道:“她心高气傲,仗着有师父宠着,一点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凡弟子,哼,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是天才又怎么样?狗眼看人低。”说到这儿,唐萧墨胸口起伏,好似那独孤梓思真的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袂央连忙轻轻拍了拍唐萧墨的后背,示意她情绪不要这么激动,“小墨,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她走她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啊。”   “嗯!”唐萧墨狠狠将头一点,便是回头向台子上看去了。   紧接着,青乾掌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弟子,云玑派三年一度的讲学大会正式开始了,此次除了几位首座的悉心传教之外,还有几名出色的弟子也要讲授他们的修炼心得,众弟子可要好好牢记,取长补短,一同为壮大云玑派而努力啊。”他忽然顿了顿,又道:“今年本派新收了不少弟子,作为新入门的弟子们,需要更加听讲才对。”   袂央听到此处,便是身子一震,牢记住了青乾掌门的话语,她作为刚加入云玑派的弟子,自然得要各方面都要虚心学习才对。   “那么,考虑到新入门的弟子们,我就先来普及一些常识,先从当今修真界的几大门派讲起。”青乾掌门轻轻挥了挥拂尘,样子很是悠闲。   “几大门派?”袂央忽然提起双耳,准备认真听讲,目前袂央模模糊糊地只记得几个门派,除了云玑派之外,她只知道翼望之城,还有冥渊阁,而后面这两个门派皆是来自魔道的。回想起关于这两个门派的人物——烽寂和墨焰,袂央又是一副脸上抓狂的表情。   青乾掌门的声音又回荡在整个轻离广场,“当今修真界,分为正魔两道,两道皆分别有三大门派是为代表。正道门派代表便是云玑派、幻星阁与宸极宗,我云玑派就不用介绍了。而那幻星阁,坐落在无尽海群岛之上,以操纵迷幻星阵为主,擅长星辰之术。至于宸极宗,坐落在荀山雪脉之中,常年寒冰彻骨,专攻五行中的水系法术,虽然法术种类较为单一,但力量可容不得轻视。”   袂央听得似懂非懂,接下来青乾掌门说的话语更加深奥了,说到什么术什么功法之类的介绍,袂央不由得瞌睡连连。时间过了几许之后,袂央打了一个哈欠,她仰起头来,正发现台子上的独孤梓思正盯着自己。   袂央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那独孤梓思的目光极为寒冷,似乎快要把袂央整个人都要冻住了。袂央不由得低声道:“这人凭白无故盯着我作甚?仿佛我上辈子欠她钱似的。”   “是啊,她就这么喜欢盯着人看,你看,双眼满是愤怒。”唐萧墨歪过头来,很是不满地说道。   袂央连忙低下头去,反正那独孤梓思,她以后是不敢去招惹的了。   之后的讲学大会,袂央和唐萧墨竟是连连打瞌睡,台上的几位首座说的什么修炼心得之类的东西,袂央自然是听不见了。   直到倪川穹干咳了几声,袂央和唐萧墨才如梦初醒。只听倪川穹皱紧眉头,有些训斥地说道:“袂央,现在轮到师父他老人家讲学呢,你就不能给他点面子?别再睡觉了!”话语间,倪川穹才发现坐在身旁的唐萧墨。   唐萧墨一听倪川穹说话,整个人便变得很不自然,双颊宛如火烧一般,她将头低得很低,生怕叫倪川穹看见她此时此刻的面部表情。   袂央哦了一声,嘿嘿一笑道:“川师兄教诲,袂央没齿难忘。”她又悄悄看了唐萧墨一眼,似乎又想取笑眼前这个脸红得不能再红的小丫头。   “这位是?”倪川穹这才反应过来唐萧墨的位置应该是袂央坐着才对。   唐萧墨身子巨震,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是......”   袂央捂嘴一笑,心里想不明白,暗道:“难道川师兄不认识小墨?”看着唐萧墨一脸无助的样子,袂央便开口说道:“川师兄,她是镜水湖的女弟子,过来这......是找我玩的。”   “对啊对啊,我是来找袂央师姐的。”唐萧墨连忙点头,当下看了袂央一眼,回报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切,来云玑派不久,你倒是找到玩伴了。”倪川穹嘴角微微抽动。   “那可不是,你以为我像你天天躲在屋子里练剑啊。”袂央立马回道。   倪川穹便不再多说,转过身去了。   “谢了。”唐萧墨竟是握住了袂央的手。   袂央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很是喜欢这个唐萧墨。   台子上的张道青正在说着什么话语,袂央依然还是没有心思去听了,对她来说,一切的心得终究是别人的,还不如自己在实践中慢慢体会的好。袂央比较注重自己去尝试,因此对于讲学大会上枯燥无味的催眠术语,她倒真是没多少兴趣了。   “袂央师姐,你看!”唐萧墨轻轻用胳膊碰了一下袂央,示意低头打瞌睡的袂央往台上看去。袂央立马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台上,只见独孤梓思面对笑容地走到正中央,看样子,是要发表下她的独家心得了。   袂央便向旁边的唐萧墨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拜入云玑派的?”   “三年前啊,也是因为这短短三年,她修为猛进,师父们都视她为天才呢。”唐萧墨淡淡回道。   “三年前......”袂央忽然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姬夜离,她对唐萧墨说道:“我似乎听薛妙萸薛师姐提起过,三年前我大师兄也传授过自己的心得,可为何这次讲学大会他又不去了呢?”   唐萧墨微微敛眉,道:“每个弟子只能讲一次,若是每次的讲学大会都是那几个弟子讲的话,其他出色的弟子就没表现的机会了嘛。嘿嘿,姬师兄上次上台后,他在镜水湖的人气可是很旺的哦。”   “啊?”袂央一愣,道:“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川师兄的?他也说过吗?”袂央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压得很低。   “这个......他倒是没有,但是呢,我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唐萧墨连忙转移话题,道:“袂央师姐,你呢?你的几个师兄,你有没有看上谁?”   “我?”袂央双眼睁得更大了,哭笑不得,“我可没有呢,嘿嘿,小墨怎么成天想着这些东西东?”   唐萧墨对袂央吐了个舌头便不再多话。   讲学大会也就这么匆匆而过,一眨眼就结束了,待得众人快要散去的时候,却见独孤梓思往袂央走来。   第三十四章 新手之任   这讲学大会就这么结束了,袂央还真是一点心得都没有听见,若是被她师父张道青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这时,人渐渐散去,只见独孤梓思朝着袂央走来,满面冰冷,宛若寒流一般袭击袂央的全身,使得袂央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震,愣在原处一动也不动了。   “小师妹,走吧,我们广场门口汇合。”姬夜离的声音在耳畔边响了起来,袂央才缓了口气,别过头去,点了点头。   一股无形的寒气迎面扑来,袂央不情愿地回过头去,便见独孤梓思立在自己身前。若不是独孤梓思的眼珠还会微微一动,不然袂央非认为她是一尊雕像不可,独孤梓思一双明眸冷冷地看了袂央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姬夜离。   “姬师兄好。”   这声音,就似冰天雪地里出来的人物,寒气阵阵,冷息漫漫,没有一丝生气,更没有一丝灵动。   姬夜离点了点头,抱拳回礼之后,那独孤梓思便渐渐往前走去。从始至终,袂央都不敢看独孤梓思一眼,虽是如此,但内心却是有些厌恶这个高傲的女弟子。   姬夜离看了看周遭渐渐散去的弟子,便对袂央淡淡道:“我们走吧。”   袂央哦了一声,眉目流转,有些打听意味地说道:“大师兄也认识那个冰面美人?”   姬夜离微微挑眉,似乎对袂央的提问有些惊讶,而后他干咳了一声,道:“不算认识,三年前见过一面罢了。”言毕,便朝前走去,“不早了,得回去了。”   袂央轻轻撇嘴,心道:“不告诉也罢,我也没兴趣知道。”袂央正打算跟上去,却听见青乾掌门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忘了说了,今年新入门的弟子暂且留下,其他弟子先回去吧。”   这句话一说完,袂央愣在原处,不知是进是退,她不知道掌门为何突然留下新入门的弟子。姬夜离这个时候转过身来,道:“我们在门口等你。”   “大师兄……”   “怎么了?”姬夜离问道。   袂央神色有些担忧,怯怯道:“你说,掌门突然留下我们做什么?”   姬夜离沉默了一番,便道:“怕是要你们回答之前那些前辈们在台子所说的修炼心得,之前你可记清楚了?”   “什么?”袂央睁大双眼,身子巨震,心道:“遭了,适才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好好听讲,这下如何是好?完了!完了!”袂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点法子都没有。   姬夜离之前可是清楚地看见袂央不停地打瞌睡,因此才这般故意吓唬她而已,见袂央如此害怕和焦急,他便微微敛眉,道:“你不用怕,掌门真人不会问这些的,多半是有些考验任务交给你们去做。”他观望了广场留下的弟子越来越少,又道:“我先出去,掌门已经吩咐过了,非新入门弟子不得停留此处。小师妹,我和秦昼他们在门口等你。”话音一落,姬夜离便速速离开了。   袂央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虽然姬夜离已经说过掌门不会问她关于修炼心得的事情,但她还是心有余悸。   “留下的那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快到我这里来。”   听到青乾掌门的声音,袂央便转过身去,便看见青乾真人手拿着拂尘站立在台子之上,微风轻拂,他衣衫也跟着微微翻动起来,此时此刻,云卷云舒,黄昏下,他竟像一个仙人一般伫立凡间。   袂央和几名弟子走到青乾掌门面前,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袂央在心里数了数,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这一年新入门的弟子还有十人。分别是八名男弟子,两名女弟子,若是加上袂央,今年目前新收的弟子便是八男三女了。   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面孔,袂央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名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出自那个脉下,袂央双目流转,好似心中在琢磨着什么东西似的。   青乾掌门看见十一名新弟子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之后,便开口道:“你们可知,我留下你们,所为何事?”   袂央立马低下头,她生怕青乾掌门会问到她,袂央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定是这几个弟子和我一样不好好听讲,专门打瞌睡,然后被掌门发现以后,他才特意被将我们抓来此地。”   “袂央小弟子,你可知道?”   见青乾掌门问到自己,袂央心跳得快要到了嗓子眼,她两眼发直,头皮发麻,双腿都有些抖动,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弟子愚笨,不…...不知掌门仙尊找我们来的目的。”   青乾掌门对袂央印象不浅,因此适才才会先发问她。见袂央说话吞吞吐吐,满脸涨红,青乾道:“不必如此紧张,回答的对错与否,都不重要。”青乾顿了顿,又道:“此次我找你们来,便是有一些小小任务需要你们去做。”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相互议论起来,袂央不由得一喜,嘴角微微扬起,内心嘀咕道:“大师兄说的果然没错,掌门是来考验我们的,那真是太好了,总之不用回答什么修炼心得就是好的,嘿嘿。”   “接下来,你们先按不同的脉下站好位置,从左到右依次是:烁金峰、青木苑、镜水湖、离火楼、碎土塔。”青乾掌门话音一落,十一名弟子纷纷挪动了位置,只见烁金一脉的位置上站着三名男弟子,镜水有两名女弟子,离火四名男弟子,碎土一名男弟子,而青木一名女弟子,那便是袂央。   看着这分组,青乾掌门不由得眉头一皱,道:“眼下任务有五个,但看着你们的分组,人数实在参差不齐。好歹,每组至少得有两人才对。”他看了看离火一脉的四名男弟子,道:“这样吧,离火楼分别派出一名男弟子到碎土和青木去。”话一说完,只听离火楼的男弟子连忙应声一声“是”,便有两名身形高挑的男弟子走了出来,一个暂时与碎土塔唯一的新弟子组队,而另一个便是与袂央组队。   见自己身旁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袂央便有些不自在,但眼下她也没说什么,而是期待着掌门即将发下来的任务。   “这里有五只锦囊,你们每一组派一个人上来抽吧,抽到什么任务,便做什么任务,越早完成,奖励就会越好。”青乾掌门虽然面色淡然,但是对众弟子寄予厚望。   袂央看到其他组的弟子都有人上去抽签了,而自己这一组却没有谁去,袂央歪过头去,对身旁的男弟子道:“要不,你过去抽吧。”   “我手气不好。”谁料,那男弟子慢悠悠地回答道。   “嘿!你是不是以前经常赌钱,不然怎么会说手气不好?一听就是道儿上的专用语言。”袂央挤眉弄眼,似乎有意和眼前的男弟子拉好关系。   “青木苑的那一组,怎么没有人来抽签?”青乾掌门淡淡问了一句。   袂央适才还有些嬉皮笑脸,一听掌门的呼唤,便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身去,正要过去,便发现青乾掌门手中只剩下一只锦囊了。   青乾掌门看着袂央,双眉微微一挑,道:“眼下,这个就是你们的任务了。”说罢,便轻轻一挥手,那只锦囊便飘到了袂央的手中。   袂央捧着锦囊和其他弟子对青乾掌门拜了一拜后,青乾掌门便转身飞走了。   袂央见青乾掌门飞得老远之后,就打开了锦囊,锦囊一打开,一张白色纸条映入眼帘,只见上面写有:到云玑派南部望晚荷塘中收集一两碧蕊花种子,交给北部离火楼经常烧火煮茶的江老。   袂央看着这奇奇怪怪的任务,双眼不停眨了几下,似乎在担心自己有没有看花眼。袂央认认真真、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最终证明这任务一点都没有写错,自己也没花眼。   走到与自己同组的男弟子面前,适才袂央还有些颓丧,但看到眼前离火楼的弟子,心中不由得一喜,“好哉好哉,我还担心不知道怎么找离火楼的位置,这下不就有个现成的离火弟子么?”想到此处,袂央便对那男弟子道:“这位师兄,敢问姓氏为何?”   那男弟子向袂央投来目光,道:“我叫宴山居,你叫什么?”   “袂央!”袂央回答完毕之后,便将锦囊递给宴山居看。   宴山居看完任务,眉头也是微微一蹙,“这都是什么琐碎任务,敢情这是要榨干我们的体力?这望晚荷塘和离火楼,一个在南,一个处北,真让我们好跑。也不知道其他组的任务怎么样?”   袂央一笑,两眼眯起来,道:“我猜他们比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估计啊是什么搬砖、挑沙之类的活儿。”袂央挽起了衣袖,对身旁的宴山居道:“好了,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快去完成任务吧。”   宴山居眉头也慢慢书卷开来,黄昏之下,他一张俊逸脸庞,只不过,看来看去,总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坏坏的、色迷迷的样子。袂央看了他几眼,都会觉得后怕。   袂央和宴山居便开始行动了,走到一半,袂央突然回想起姬夜离曾说过在门口等她,一想到这个,袂央便急忙往广场门口走去。身后的宴山居不知道怎么回事,便也匆匆忙忙地跟上去了。   第三十五章 碧蕊花种子   到得广场门口,袂央便见自己的四名师兄正立在门口,等待着自己。   袂央心里不由得一热,开口便道:“几位师兄,我还有任务得去完成,今日晚些回去,你们先回去吧。”   一听袂央要有任务完成,秦昼眉毛一扬,笑道:“什么任务啊?难不难做?”   没等袂央回话,姬夜离却是眉头一皱,转身对秦昼道:“秦昼,别耽搁小师妹时间。”说到此处,他又对袂央道:“你尽管去吧,晚些我过来接你。”   袂央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理由拒绝,当下就点了点头,她与师兄们道别之后便立马和跟来的宴山居向云玑派南部的望晚荷塘出发了。   日落黄昏,天边晚霞,泛着点点光晕,夕阳的余晖洒在云玑派的每一寸土地上,淡淡的金色好似一层轻纱,铺就这座宛如仙宫的建筑。   袂央与宴山居一前一后地走着,好在宴山居知道望晚荷塘在哪,不然的话,两人非得花时间寻找不可。   “宴师兄,你说南部住的哪一脉啊?”袂央觉得两人就这么走着很是无趣,便找话题与宴山居开始说话。   宴山居在前面走着,听见袂央的询问,却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着,行走之中,微风拂过,他的发丝也轻轻往后飘飞。夕阳下,将他的脸照得有些发黄,但却很好看的,只是看起来终究还是有些色眯眯的样子罢了。   “坐落于南部的便是镜水湖和烁金峰了,云玑派五脉的位置皆是按着《易经》中‘宇宙在手,万物有心’的思想而设立的。”   听着宴山居说完话,袂央不由得摇头,双眼打转,喃喃道:“什么宇宙,什么万物,我怎地是听都听不懂。”   宴山居扭过头来,扬起一边嘴角,笑容有些诡异,“要是人人都懂,那也不叫上古奇书了。”   “那倒也是。”袂央轻轻颔首,单手托着下巴,继续问道:“眼下我知道离火楼在北,镜水湖与烁金峰在南,那么我们的青木苑还有碎土塔又在哪里?”   宴山居这回倒是停了下来,睁大双眼打量着袂央,眼神有些惊异,道:“你不是青木苑的么?怎么练自己师门的地理位置都不清楚?有你这样当弟子的吗?”   听着宴山居有些斥责,袂央不由得撇起嘴来,有些愤愤道:“我哪里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方位?这云玑派那么大,我哪里知道青木苑到底处于哪个位置?”   宴山居哭笑不得,无奈地笑了笑,只见他胸口有些起伏,待得他变得心平气和之后,便听他说道:“《易经》中五行的方位便是,东土西木,北为火,南金水。所以,青木苑位于云玑派西边,而碎土塔居于东部,可懂了?”   “哼!不就是读了什么‘易经’吗?摆什么臭架子!”袂央心中暗骂,但表面上却装着很是感激的模样,道:“多谢宴师兄指点,我知道了。”   宴山居别过头去,嗯了一声后,继续往前行去。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阵阵回荡着空荡的路径,天边点点零星闪烁,弯刀似的月牙也爬上了树梢,天就快要黑了,袂央见还没有赶到望晚荷塘,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见袂央突然加快了步伐,宴山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担心的什么,便笑道:“急什么?你担心任务不能尽早完成吗?”   袂央已经走到了宴山居的前面去了,听宴山居这么一说,她便回过头来,道:“可不是么?还不快些,磨磨蹭蹭地你是不是想故意拖我无法完成任务?”   “瞧你这话说的......”宴山居眉头一蹙,“我有这么缺心眼么?好歹我们也是一组的啊。”   袂央却是轻哼一声,道:“那就难说了,你和我一组,但你不是青木苑的弟子,有些事情我可说不准。”   宴山居又一次无话可说,面对眼前这个思维很是扩散的袂央,他此时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两人再次无话,行了半晌之后,便来到一座蜿蜒曲折的白石桥边,只听宴山居淡淡道:“袂央师妹......”   袂央转过身来,似乎有些怒意,道:“谁是你的师妹?”   宴山居脸上又是拂过一丝惊奇,随即缓缓变得淡然,他干咳了一声,道:“适才你不是唤我为师兄么?难道我就不该叫你师妹?”言毕,他笑了几下,笑声极大,看他笑的模样,很像那些街头混混的样子。   袂央不由得往后一退,道:“那......那是我之前没有看清你的本质!”   “哦?我什么本质?”宴山居好奇起来。   夜幕之下,月色照耀,宴山居一副坏笑,袂央看得清清楚楚。   “你坏蛋本质,流氓本质!”袂央倒也不顾什么同门派的师兄妹情义,当下正在气头上,便是什么话就说出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她一看见宴山居慢吞吞的模样,心中就来气。   宴山居目光微微一动,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难以读懂,顷刻间之后,只见他忽然奸诈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故意装作挽起衣袖的样子,向袂央靠了过来,嘿嘿笑道:“既然你如此评价我,若是我不表现一下,是不是就对不起你给我流氓坏蛋的定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袂央走来。   袂央见宴山居坏坏的模样,当下心头一紧,连忙往后退了几大步,身子有些瑟瑟发抖起来,自己修为不高,眼前这个宴山居长得人高马大的,自己和他硬拼肯定拼不过。想到这里,袂央大叫道:“你......不准过来!”   见袂央吓得脸都发白了,宴山居便后退一步,收回之前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转为正经,正色道:“好了,我不和你闹了。你抬头看看,这里就是望晚湖。”   袂央咦了一声,抬起头来,暂且不管宴山居是不是故意逗自己,而是立马看向宴山居指的方向,便见来回曲折的白石桥坐落在一汪绿水之上。   “好生神奇,为何之前我没有发现这桥下竟是有水的?”袂央感叹了一声。   宴山居干咳了一声,道:“这望晚湖,是到天全黑了才会有水的。望晚,望晚,便是由此而来。”   “竟有这种事?”袂央又是一奇,接着便踏步走上了白石桥,四下不停地张望着。   黑夜才初来乍到,这时的望晚湖,湖面很是平静,只有在夜风拂过的时候,才会荡起阵阵清波。待得黑夜更进一步,月光之下,水面也渐渐变得波光粼粼了,除此之外,只见湖面上渐渐浮出绿色的花瓣,那些花瓣晶莹剔透,宛如夜里的珍珠一般,又好似价值斐然的玉佩,闪闪发亮。袂央张口看着眼前的奇观,不停喃喃夸赞。   一旁的宴山居反而很是平静,想来他是多次来过这里,不然面对如此盛大的场景,怎会一点都不动容呢?   “那就是碧蕊花了,它的种子便在花瓣的中心,我们快去采吧。”说罢,宴山居便朝桥头走去,见袂央还伫立在原处欣赏美景,他又道:“快过来,我们乘舟去采集。”   袂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二人便解开了拴在桥头的小舟,乘舟赶往碧蕊花丛之中。清波来回击打着小舟,这种感觉,很是轻灵,宴山居拿着竹竿驾驶着小舟,袂央却在一旁玩水,看着近在咫尺的美景,袂央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做梦似的。   行入碧蕊花丛,宴山居便开始收集碧蕊花的种子,袂央却有些犹豫,拉住宴山居道:“我们这样采摘,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花了。”   见袂央脸上浮现的惋惜之色,宴山居微微挑眉,笑道:“不用担心,这碧蕊花虽然看似珍贵,但它每一晚都会绽放一次,若不采摘,到得黎明它们也会凋谢,然后等到第二天的夜晚才会重新开花。”   听宴山居这么一说,袂央倒觉得他们采摘碧蕊花的举动也不算是什么浪费行为了,当下点了点头,便开始学着宴山居的模样采摘起来。   半晌,二人一手捧着满满的碧蕊花种子,坐在小舟上,轻轻呼气,虽然种子不重,但是采摘这种活儿,多多少少也会消耗一定的体力。   “宴师兄,你之前是不是采过碧蕊花的种子?”袂央方才见宴山居的采摘的手法极为熟练,心下很是好奇,这时二人收工坐在小舟之上,袂央再也憋不住心中疑问,便开口问了起来。   宴山居的目光由手里的碧蕊花种子转移到了袂央的身上,只听他爽朗地笑了一声,道:“适才你不是还坏蛋流氓的叫我,怎么眼下却叫我师兄了?”   袂央脸不由得一红,尴尬不已,有些道歉地说道:“适才是我冒犯了,还望宴师兄不要计较。”   听袂央如此主动和解,宴山居身子微微一震,愣了一番后,同感到有些尴尬,当下紧接着干咳了几声,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也有些冒犯了......”顿了顿之后,又笑道:“好了,我们扯平了便是。”   袂央轻轻颔首。   半晌,二人陷入沉默之后,宴山居眉头一皱,道:“好了,眼下我们快去离火楼,找煮茶的江老伯。”   第三十六章 任务完成   夜空中繁星乱散,星光月色,相互交织一片,薄纱一般的月光铺就的石子路上,渐渐显现出两个人的影子。   袂央与宴山居手里捧着满满的碧蕊花种子,不停地朝北部的离火楼行去。   黑夜深深深几许,月牙渐渐移向西山,夜已经不早了。袂央只觉得呵欠连连,前面的路,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等到袂央与宴山居来到离火楼大门之前,宴山居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困意的袂央,忽然笑道:“袂央师妹,快走,我们就要到了。”   袂央疲惫的双眼顿时有了精神,两眼睁大,四下张望之后,便迈出步子准备进入离火楼。没行几步,却被宴山居给拉住,“我们走侧门过去,江老伯就住在侧门进去的一个小院子里。”言毕,宴山居便拉着袂央往离火楼侧门行去。   “江老泊,你可睡了?”   宴山居和袂央前脚踏进院子,宴山居便开口呼唤道。   许久之后,只见院子里一间屋子里行出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老头,他满头花白的头发,土黄色的脸庞,一双眼睛倒是极为深邃的。见自己院门前站着宴山居,便问道:“小山,大晚上的怎么过来啦?是不是又念着我的茶喝?”   宴山居低下头笑了笑,继而又抬起头来,满脸笑意,“是了,江老伯果然懂我。今日有些馋了,特意到望晚湖采了一些碧蕊花种子,送给你沏沏茶。”   “那可真是谢谢了。”江老眉毛一扬,有些得意,但看见宴山居一旁的陌生姑娘,奇道:“这小姑娘是谁?怎地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好像不是离火楼的啊。”   袂央连忙上前走了一步,对江老拜了一拜,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地道了一遍。   江老听话,微微点头,看着宴山居,笑斥道:“你这混小子,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良心大发、好心去采碧蕊花种子呢。”   宴山居被说得嘿嘿一笑,“江老伯,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掌门仙尊发下任务,必定事先和你们交待一番,不过是之前你没有拆穿我,反而还要谢谢我。”   江老干咳了一声,道:“混小子,有些聪明嘛。”他眯起眼来,继续道:“那么,把你们采集好的碧蕊花种子交给我吧,我好将完成任务的令牌发给你们。”   宴山居和袂央连连相望,便上前一步,将手中采到的碧蕊花种子递给了江老。江老看着他们手中超过一两的碧蕊花种子,一时间,笑意再一次浮上脸庞。接过碧蕊花种子之后,江老手指一挥,两块巴掌大的令牌便飘入袂央和宴山居的手中。   袂央一奇,两眼盯着手中的令牌,只见上面写有“任务完成”四个字。袂央一喜,道:“做任务果然好生有趣。”   江老嗯了一声,“不止有趣,你们速速去将令牌交予掌门,如果你们完成所需要的时间越少,那么还有机会获得掌门发放的奖励哦。”说到此处,江老嘴角上扬,满嘴的牙齿忽然闪闪发光,晃了袂央一眼。   “竟有这么好的事情。”袂央感叹。   “还不快赶回去,傻愣愣地还在这待着的话,奖励就真的要飞了。”江老不忘提醒袂央和宴山居一句。   宴山居两眼眨巴了几下,对江老辞别之后便拉着袂央往门外跑去。   一路上,二人可算是狂奔轻离大殿,一心都念着江老口中所说的奖励。可不是么,若是得到一些好奖品,譬如法宝秘笈之类的,那可是对自己修炼大大有益啊。自从上次袂央服用了凝气丹之后,她就特别希望今后某一天再次获得这样的丹药。一听完成任务有奖励,她兴趣大增,心中念叨着青乾掌门一定要发放凝气丹啊。   心中一有了这样的念头,袂央的脚力就加快了不少,她跑着跑着竟是跑到了宴山居的前面去了。被甩在身后的宴山居不禁抱怨了一句,“跑这么快,是赶着要投胎吗?”   袂央懒得转过头来解释,只是大声道:“为了奖励呗,你还不快点。”   宴山居哼了一声,当下也是加快了脚力,他此时的速度自然是比袂央快许多,见袂央跑得不慢,他便拉着袂央一同往前跑去。   袂央先是一怔,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跑着。   “要想走得快,一个人走便可。但是要想走得更长远,还是得团结起来一起走。”宴山居淡淡说了一句。   袂央两眼变得有些迷惘起来,半晌后,充满感激的双眼闪了几丝星光。   当他们奔到了轻离大殿门前,只见大殿内香火弥漫,灯火通明,却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该不会是其他组的都完成任务了?”袂央有些失落地道。她四下环视,大门前空空旷旷,袂央和宴山居突然变得渺小起来,似乎所有的建筑都在紧紧包围着他们二人。   袂央焦急,“难道,我们太慢了么?掌门仙尊都等不下去了。”她低下头,不停地搓着手中任务完成的令牌。   宴山居见袂央失望的神色,便道:“是我耽搁了你时间,抱歉。”宴山居竟向袂央鞠了一躬。   袂央身子一震,连忙摇头道:“不怪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也有责任。”   宴山居站直了身子,脸上有些愧疚,他正要开口说什么时,便听见轻离大殿内忽然传来青乾掌门的淡淡一笑。   袂央一奇,立马歪过头去,目光投进轻离大殿,“适才不是一个人的没有吗?怎么掌门仙尊还在?”   宴山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掌门仙尊怎么说。”   袂央轻轻颔首,二人便迈步走上前去,在青乾掌门面前一拜,分别将令牌交给了青乾掌门。   接过令牌,青乾掌门盯着令牌看了片刻,神色依然静如止水,毫无一丝波澜。青乾掌门看着令牌这段时间,虽是短暂,但在袂央和宴山居看来,却好似几个年月一般漫长。   “不错,你们是第一组完成任务的。”青乾掌门转过身去,走向往常他一直坐着的长椅。   袂央和宴山居同时表现出惊异的神色,二人对视之后,似乎依然还不敢相信之前听到的话语。   “怎么?你们不相信么?”青乾掌门微微挑眉,问道。   “不敢!”袂央和宴山居异口同声说道。   青乾掌门微微点头,拂尘一挥,两件东西便从宽大的袍袖里飞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青乾掌门身旁的檀木桌上。   “想必你们之前已经听江老说过,完成任务会有奖励。因此,见你二人今日表现不凡,我便将这两本心法送给你们。”青乾掌门说罢,拂尘又是一甩,檀木桌上的两本书籍便飘到了袂央和宴山居的身前。   袂央张口看着眼前的两本书籍,一本是《万木逢春》,而令一本是《流火真诀》。袂央和宴山居一时间变得有些木讷,僵硬在了原地。   青乾掌门见他二人如此反应,不由得缓和了神色,轻声道:“那《万木逢春》隶属木系法术,可算是木系疗伤法中的中上品,袂央小弟子,你乃青木苑弟子,这本心法便送你了。”说完之后,他又看向宴山居,道:“《流火真诀》也算是火系法术中的中上等心法,宴山居弟子,你拿去练,会让你火系法术提高得更快。”   袂央和宴山居便拿着属于自己的奖品,又对青乾掌门拜谢一番。   青乾掌门平静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见天色已晚,他便吩咐袂央和宴山居各自回自己的师门去了。   走到轻离广场,正要到广场门口行去,便听身旁的宴山居道:“袂央师妹,今日我们就在此分别了,他日有机会我亲自到青木苑找你玩啊。”说罢,他还干笑了几声。   袂央一看宴山居笑起来色迷迷的样子,眉头便不由得一皱,歪过头去,轻哼一声道:“你想来便来吧,我也阻止不了你啊。”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不欢迎我?”宴山居双眉一蹙,有些失望。   见宴山居脸上夹杂几丝委屈,袂央心里一软,连忙摇头,不停眨眼以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愧疚,“好了,日后你来你来,我敞开大门欢迎你!对了,我师门有个大美人,我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宴山居双目微微一动,单手托着下巴,有些怀疑,道:“青木苑还有其他女弟子么?我听说青木苑就只有一名女弟子啊。”   袂央笑了几声,转过身去,往广场大门行去,却不管满脸疑惑的宴山居。宴山居还在原地站着,迷茫地看着袂央的身影,不停地念叨着:“青木苑真的还有其他女弟子么?难道之前我听错了?”   许久之后,宴山居才听到袂央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大美人不一定非得是女子,我二师兄一表人才啊......”后面的话,宴山居听不清了,等他反应过来时,脸不禁气得涨红,大声道:“我宴山居确实是比较喜欢美女,但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断袖啊!”   宴山居吼吼,但他的视线,哪里还有袂央的身影?   第三十七章 万木逢春   月落乌啼,夜深得不能再深了,袂央一人行走在空灵的轻离广场,一想到之前曾经当过赶尸人的活儿,心中不由得后怕起来。冷风阵阵吹打自己的后脑勺,不禁令袂央头皮发麻,似乎在她的身后,有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正在伸出魔爪,奔向袂央。   袂央一路上头低得很低,硬着头皮终于走出了轻离广场,来到了广场门口。   没有月色,只有一丝微光,袂央却清楚地看见广场门口立着一个身影,那人一身青白相间的云玑衣袍,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玉冠竖起,青丝微拂。   “大师兄!”袂央喊了出来。   姬夜离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袂央,却也没有说什么话。   两人就这么看着,袂央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便是低下头去,道:“这么晚了,大师兄怎么还过来?”   姬夜离上前走了一步,其实他想说,他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回青木苑,而是从讲学大会结束之后,一直在这广场门口等着。但话到嘴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到得后来,姬夜离才淡淡回了一句,“这么晚了,你又不认得回去的路,我不过来,又怎么行?”   袂央之前去做任务的时候,也曾听见姬夜离曾说要过来接她的。但这么晚了,看见姬夜离的身影,心中的感激之情顿时蔓延了全身。   “那可真是给大师兄添麻烦了。”袂央小声地说了一句,她本想说一些感谢的话语,但无奈自己一时口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便在心中不停地怪自己没用。   “上来吧,我们回青木苑了。”姬夜离祭出自己的青璨,对袂央说道。   袂央颔首,便迈出步子,走向青璨,缓缓踩了上去。待得袂央站稳,姬夜离轻身跃上青璨,立在袂央的身后。   感受到身后姬夜离轻轻的鼻息,袂央不禁感到后背麻痒,一时间动也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像个木人似的立在姬夜离身前。   不过,姬夜离倒是不知道袂央此时脸上毫不自然的神色,只是一挥手,青璨飞上长空,飞快地赶往青木苑。   一路上,袂央一直将头低着,姬夜离忽然将视线转向袂央,见她一直低着头,以为袂央看着脚下的青璨,便试探性地问:“你在看什么?”   听见姬夜离突然说话,袂央身子一震,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在看青璨呢。”   果然,小师妹在看青璨。姬夜离心中如此想着,便道:“你是不是很想拥有一把飞宝?”   “啊?”袂央一奇,其实她是觉得和姬夜离站在青璨上飞行,而且还隔着这么近,才会害羞地低下头。她随便扯了个幌子应付了姬夜离的询问,没想到此时姬夜离竟然还问起了这句话。   姬夜离见袂央没有回答,又道:“早上秦昼他们几个说要给你弄把青钢剑,我却反对,你不会怪我吧?”   袂央现在脑子一团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中道:“大师兄,你扯远了吧。”   姬夜离继续道:“修真之人,法器一旦选定,便终身难得易主,我之所有反对,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待得哪日你修为上升了一个境界,我便去请求师父他老人家为你铸剑。”   “什么?铸剑?”袂央一奇,睁大双眼问道。   “嗯。”姬夜离顿了顿,道:“师父他是云玑派中铸剑术最好的一个,我们几位的法器都是由他送的。本来是等你到通灵之境,师父会主动送你,但我看出你对法器有些喜爱,因此待你哪天到达淬体之境,我和秦昼他们几个便去找师父说说。”   袂央虽然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但也不是强烈的渴望。听姬夜离为自己如此打算,她鼻子不由得一酸,声音有些颤抖道:“大师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了。”   许久,袂央身后却传来姬夜离轻轻一叹。这一谈,不禁令袂央一怔,在青木苑这么久,她却没有听见过姬夜离叹气。   “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谢谢了。”袂央又补了一句。   姬夜离嗯了一声,什么话也不再多说,青璨飞得更加快了,转眼之后,两人便到了青木苑的月袖园。   袂央双脚踩在地上之后,对姬夜离道:“大师兄,想来今日你也是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姬夜离微微点头,便踏着青璨,刹那间飘出了月袖园。   袂央便看了那青光慢慢消失之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屋。   坐在桌前,袂央燃起火折子点亮了蜡烛,便从衣兜里拿出了之前青乾掌门奖励的《万木逢春》。   蓝色的书皮,金色的装帧丝线,袂央如获至宝似的捧着这本书,轻轻打开书本,挑灯夜读。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袂央初次阅读时,顿感生僻难懂,待得她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按着自己意思去理解,倒是有些懂了。但有的字句的确深奥,袂央便跳过,而是继续阅读后面的。   等到袂央看了十几来页,天竟然已经明亮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耀在袂央的脸上,她才感到困意袭来。   袂央合上书本,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却不料一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今日的早课,怕是袂央不能去了。桌上的蜡烛已然烧尽,袂央呼呼大睡,正在梦乡之中,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等到袂央醒来之时,已是黄昏时分,推开门窗,看着落入西山的夕阳,以及满院子被铺上的金黄色,袂央心中大震,连连念道:“遭了!遭了!天已经快要黑了,今日的早课......”袂央急得抓耳挠腮,她从未旷过早课,因此感到焦急不已。   看着夕阳渐渐没入山角,黄昏之后便是开始迎接黑夜,袂央再也不去烦恼旷早课的事情,而是回到自己的床上,双膝盘腿,开始凝气起来。   连连运气吐纳,不停调息。袂央凝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气感渐渐强烈,多亏有凝气丹的帮助,她才进步这么快。   几次凝气结束之后,袂央都感动神清气爽,似乎感到整个人活动了筋骨一般,很是舒服。见天色已然全黑,但袂央却没有感到任何饿意。凝气结束,她打算稍作休息,便在屋子里四下走动,踱来踱去,无意间瞥见了自己装东西的小柜子。袂央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走了过去,打开柜子,几个黄色小木箱便映入眼帘。   上次凝气丹用了,还剩专门用来记录和复制的玉简,不危楼传送符,以及那还没有多大用处的凝气要诀。   袂央念道:“眼下有用的便是不危楼传送符,还有玉简。玉简的话,等我通灵之境再用,至于这不危楼传送符......”袂央对使用黄色小木箱的物品,之前都已经做了打算。   袂央拿出不危楼传送符,细细端详了一番,虽然知道它可以传送到不危楼去,但也不知道去了不危楼又会有什么用。在她的脑海里,不危楼给她的印象便是危险重重的,若是再让袂央去一次,她可是有些不愿的。   “难道,这传送符也是没用的?”袂央眉头紧蹙,双眼不停打转,继而又紧紧盯着不危楼传送符不放。“反正天黑了又没事做,如果可以传送,我就去试试看,反正十二个时辰内会自动传出来。”   袂央细细思忖之后,决定使用不危楼传送符。但眼下她又危难了,这传送符到底怎么使用?想了又想,袂央便打开之前从书墨阁拿过来的《修真通识》,寻找传送符的使用方法。   袂央按着《修真通识》上的传送符使用方法,细细试了几次之后,竟发现不危楼传送符一点反应都没有,便蹙眉道:“难道是我方法不对?”袂央又试了几下,依然无果,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却发现不危楼传送符边缘全部染上了一层金光!   袂央咦了一声,举起不危楼传送符,又按着《修真通识》上所说的使用方法试了一次,只见白光一闪,袂央眼前一花,整个人竟是飘了起来,眨眼间便钻进了一个光闪不断的通道之中。袂央吓得叫了起来,只见她身子毫不受自己控制,而是飞快地往通道尽头滑去。   袂央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着眼前令她眼花缭乱的一切。再过半晌,袂央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不在往前冲了,而是蹲坐在一间宽大的厅堂之中。周遭静得可怕,袂央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阵阵凉风吹向她的后背,袂央一奇,便睁开双眼,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之前来过的不危楼。   看到四周昏暗的一切,空荡荡的整间厅堂里,袂央抬头便可看见高大的楼顶,这不危楼只有一层,楼顶与地面相隔极远,宽大的厅堂中,连袂央的呼吸声都可以来回飘荡,使得袂央都有些心惊肉颤。   袂央站起身来,看着不危楼的阴森可怖,才懊悔道:“我真是好奇心太重,本不该来的,这下可好,得要过了十二个时辰才可以出去。”袂央无奈地低下头,心中想着是否会在这里碰见绿楚翁,可是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也曾未发现任何人影。   袂央毫无睡意,在这空旷的不危楼里,谁还有心思睡觉?袂央来回走了几步,东张西望之时,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墙上竟有一馒头大小的圆点正闪闪发光。袂央一奇,当下快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不危楼修炼   那馒头大小的圆点正在发光,而且在墙上形成一个凸起,袂央心下一奇,便伸出手去,摁了一下那圆点。圆点轻轻陷了下去,袂央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预料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顷刻间,袂央周围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层层光幕将袂央重重包围,无数的字符正在四周游窜,袂央看得奇了,双眼睁大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无尽的气息奔向袂央身体,强大的气感顿时让袂央整个人都感到舒爽不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袂央迷茫不解,不知道眼下的不危楼到底发生了什么?强大的气感之下,袂央盘腿而坐,开始吸纳四周的天地灵气,开始凝气起来。这一次的凝气,竟然比以往的还要顺畅好几倍,袂央越试越感到奇怪,当下有些兴奋道:“这好生神奇,感觉像是修炼的速度翻倍了一般。”   袂央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试着静下心来,又开始反复凝气,果然每一次的凝气,都比上一次的效果好上好几倍,如此无限的翻倍下去,袂央的迈往凝气后期的速度便是愈加快速了。   袂央整个人变得清爽不已,凝气之后,似乎像是吸取了什么精华一般,感到无比的舒爽。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周围乱窜的字符,她定睛一看,想找出这些胡乱飞来飞去的字符是否可以组成一句通顺的话语。   半晌之后,袂央眼睛睁得都有些生疼,她擦了擦眼角由于劳累而流下的泪水,才终于完完全全地看懂了这些来去快速的字符。   “培元凝气,事半功倍,吐纳天灵,双倍回归。”   袂央冥思苦想,实在弄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但联系到自己凝气的速度加快,袂央可以猜测眼前墙上的圆点按钮,应该是某个阵法的开关,而这个阵法,应该就是具有双倍练功的作用。也就是说,人一旦在这类的法阵里修行,他所获取的收获应该是平时的两倍,抑或是更多。   袂央这么一推测之后,不由得有些惊讶地感叹,“这么说来,这种法阵可不是修行之人的最爱了吗?”袂央嘴角上扬,满是高兴,当下又闭上双眼,心道:“不能耽搁时间了,眼下时辰不多,不危楼传送符上曾说过,一旦传入不危楼,十二时辰后便会自动返回原处。因此,我得好好珍惜时间才对。”   接下来的时间内,袂央便是加紧凝气,除此之外,昨夜她曾看过的几页《万木逢春》上的一些心法口诀,竟是历历在目,袂央此时此刻,头脑特别的清晰,种种有条有序的心法口诀竟是活了一般,不停地在袂央的脑海里浮现,来回畅游。   袂央惊奇之下,便按着自己理解的心思去尝试着练习那些心法口诀,反反复复,来回练习,袂央一丝困意都没有,相反,她却是越练越起劲。   不知过了多久,袂央更加觉得神清气爽了,她不停感叹着这法阵的神奇,除了头脑整个人一片清明之外,她还觉得全身筋骨舒服不已,就好似泡了一次温泉一般。不知为何,处于这个法阵中后,袂央的大脑很是清楚,连昨夜《万木逢春》上那些深奥的字眼,她都可以回想起来。   难不成,记忆变好了?袂央不知,当下也没在意。   缓缓睁开来,袂央才发现周围的法阵光圈变得有些暗淡了,袂央一奇,皱紧眉头,自言自语道:“法阵怎么了?难道功效也是限时的?”   一想到此处,袂央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从进入不危楼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袂央四下张望,不危楼里毫无门窗,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也不知道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看着这空旷的大厅,既然没有门窗,袂央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或许,这就是修真之术的厉害之处吧,不需要进门窗,就可以进来了。袂央心里如此想着,眼前的法阵便突然消失了。   “啊!”袂央低呼一声,紧接着自己整个人又飘了起来,袂央暗道:“不好,想来十二个时辰已经到了。”袂央身子离不危楼地面越来越远,她心里忽然有些不舍起来,那法阵对于她的修炼再好不过,可是也只有十二个时辰管用。   袂央眼前光华一闪,眨眼之后,自己便回到了月袖园的寝屋之中。此时的袂央,心里有些遗憾,但总体来说,她还是颇有收获的。这个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夜晚,可是袂央却在这一天之内,由凝气的中期步入了凝气的后期,不危楼的法阵,果然加快了袂央的凝气速度。   一阵困意袭来,袂央走到床边,倒头便睡。熟睡的袂央,她还不知道,自己消失了两天,几个师兄正在着急地找她呢。   茫茫夜空,星辰点点,群星繁多,却是无月。淡淡星光之下,微微夜风轻轻吹拂,翼望之城神风阁高楼之上,一身白衣的烽寂单足而立,银白色的面具遮住的左半边脸,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   上次在雨泽林与黑熊妖一战之后,血寒妖洞坍塌,烽寂和墨焰纷纷逃离妖洞,二人皆是没有什么损伤,只不过没有手刃杀了魔门中人的黑熊妖,烽寂和墨焰心却是极为不甘的。   “神风使者,主上有事召你前去。”只见翼望之城的一手下走到烽寂伫立的阁楼脚下,跪倒在地,很是畏惧地说道。   半晌,烽寂的双目依然看去天边的夜色,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那么,属下告退。”   手下匆匆后退,快步离开了神风阁。   翼望之城的神风阁,乃魔门四大使者神风使烽寂的居所,这里连同烽寂,加上几个管理烽寂生活起居的仆人,还不足十人。偌大的神风阁,人声却是极少的,看起来,多多少少总有些孤单落寞,冷清寂寥。   烽寂不喜热闹,喜欢安静,因此仆人们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平常之中,烽寂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独自站在高楼上,两眼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偶尔,身边还会多一只白色的凤凰陪伴,这样看起来,至少也不是那么孤单了。   烽寂来到翼望之城城主倾幽所住的夙月楼,人还未踏入大堂,便听见里面的城主倾幽传来的声音,“寂儿,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烽寂走入大堂之后,毫无任何表情,只是看着珠帘之后的倾幽,淡淡道:“前些日子和冥渊阁右护法墨焰曾去雨泽林一趟,本打算捕获黑熊妖,夺得他腹中的妖元晶石。”话未说完,却听倾幽轻笑了几声。   “寂儿,看来只有墨焰配得上与你相处。”   烽寂却也没针对这个说什么,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无奈黑熊妖宁为玉碎,握着妖元竟是自毙而死了。”   良久,倾幽似乎有些遗憾,轻叹一声,“也罢,那等妖物的晶石,我也不稀罕。”倾幽微微挑眉,目光投向烽寂,道:“这日我找你,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烽寂两眼寒光匆匆闪过,没有一番思索,立马道:“难道是为了半月后的联盟庆典?”   “哈哈。”倾幽尖锐的笑声在整个大堂内不停回荡着,烽寂淡然的神色,静静等候着有些刺耳的笑声停止。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我这次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倾幽顿了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不过烽寂倒也不急,耐心地听着她慢吞吞的话语。“你过些天,就到焚琴谷一趟吧,焚琴谷这一次会派几十人马过来,这次联盟庆典又是在我们翼望之城举行,作为翼望之城四使之一的神风使,你就代表翼望之城前去迎接她们吧。”   烽寂没有任何犹豫,颔首道:“知道了,明日我便过去。”   倾幽嗯了一声,笑道:“翼望之城,冥渊阁,以及焚琴谷,乃我圣教三大支柱,虽然平日有些利益之争,但如今所谓的名门正派猖狂不已,扬言要将我们消灭,面临危难,我们自当联合起来,共同对敌才是。以前的恩怨,我们此时不须计较。”   “师父教训得是。”烽寂淡淡说了六个字之后,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发现两名女子走入大堂,一红一黑,一个妖娆,一个阴冷。而那妖娆的红衣女子,竟是那妙欢使者。   “拜见主上。”   “移星,辛落,作为影月使和妙欢使,此处你们也同神风使前去焚琴谷吧。”   妙欢使者辛落面上一喜,妖媚地偷看了一眼烽寂,却见烽寂神色淡如止水,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辛落似的。   面色阴冷,给人一种寒冰之感的影月使者移星也是毫无色变,只是轻轻点头,示意接受指令。   “那么鬼丑他人呢?”妙欢使辛落忽然问了一句。   珠帘后的倾幽幽幽道:“赤日使者,我自有安排,你们三人明日只管赶往焚琴谷便是,此次他们派出的可是新上任的焚琴谷圣女,你们可不要随意得罪了,那人好不好对付,眼下还说不清楚。”   “是。”三位使者应声之后,告退走出了夙月楼。烽寂如风一般飞走,留得妙欢使者辛落嘴角一翘,心中很是不爽的样子。   第三十九章 倪川穹的剑   清晨阳光和煦,袂央从沉睡中醒来,昨日经过在不危楼的修炼之后,袂央一觉醒来之时,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身心愉悦。她暗自叹奇,不危楼双倍提升修为的法阵,果然是修行中人所向往的好宝贝啊。可是无奈不危楼传送符只有一张,袂央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传送符。   轻轻起身,双脚触地,袂央打开窗户,早晨暖暖的日光便照射了进来,洒在脸上,淡淡的温暖。   却见几个人影立在自己的月袖园内,袂央一奇,定睛一看,那几个人不是袂央的师兄们么?   袂央打开房门,走出屋外,大声道:“几位师兄,你们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听见袂央的声音,姬夜离、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纷纷回过头来,看见袂央脸上神采奕奕,便不禁露出一丝疑惑神色。   “你们怎么都这般看着我?我脸上有字吗?”袂央睁大双眼,好奇地问道。   秦昼最先开了口,问道:“小师妹,这两日你去哪里了?听大师兄说,你早课都没有去上,我们昨日过来寻你,谁知寻来寻去,寻不见你的影子,当心你出了事呢。”   袂央正要说话,又听方不知点头道:“小师妹,你没事就好了?是不是跑哪里贪玩去了?”   倪川穹微微蹙眉,道:“我本以为她会偷偷摸摸到镜水湖找唐萧墨唐师妹玩,但昨日我御剑去了那里,亲自问了唐师妹,才知道袂央没去那里。”   “啊!”袂央不由得一喜,一想到唐萧墨惦记着倪川穹的神色,袂央顿时好奇道:“川师兄,你是说,你亲自去了镜水湖找了小墨?”   倪川穹自然不知道袂央心中所想,只是微微颔首,道:“可不是么?之前你不是说她是你的玩伴吗?”   袂央心道:“若是小墨看到川师兄到镜水湖,心中怕是乐坏了吧。”想到此处,袂央又是一笑,“多谢几位师兄关心,这几日我都在修炼呢。”   姬夜离听罢,双眉微微一扬,细长的桃花眼,淡淡的冷漠中夹杂一丝惊异,他看向袂央,道:“如此,那你修炼结果如何了?”   袂央连忙回道:“已经凝气后期了。”   秦昼和方不知顿时双眼睁大,同时有些赞叹地说道:“进境这么快,小师妹,我们看好你哦!”   袂央心中一甜,眯起双眼笑了起来,阳光下,竟是如此灿烂。一旁的姬夜离却是看得有些发怔,半晌后又恢复了平静,便见倪川穹抽出身后的九曲剑,走到袂央身前三尺之处,道:“那么,小师妹,我且来试试你的功夫,如何啊?”   袂央顿时脸色一变,有些胆怯地道:“川......川师兄,我......”   见袂央有些害怕,姬夜离便道:“小穹,小师妹不会半点功法,只是空有一些灵力,你叫她如何接住你的术法?”   倪川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不知是冷漠还是淡然,“怕什么?我不伤害你便是,袂央,仔细接着!”言毕,竟是挥出九曲长剑,向袂央掷去。   秦昼和方不知身子微微一震,九曲长剑剑身绿光闪闪,向袂央飞去,两人不禁为这个小师妹担心起来,连忙大声道:“小穹,你疯了!”   姬夜离却是有些淡然,静静地看着袂央,刹那间,袂央竟然侧身一躲,逃避了倪川穹的九曲长剑。   “身手果然有些灵巧,是块好料子!”倪川穹冷不防地说了一句,接着就手一扬,九曲长剑划破天际,发出微微清啸,“当心点,九曲剑从你身后过来了!”   听倪川穹如此提醒,袂央冷汗一冒,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躲了,只是愣在原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眼看九曲长剑剑心正要触碰袂央后背,秦昼和方不知脸色大变,正要出手过去救下袂央,却见青璨青光一闪,“咻”的一声,冲到袂央身后,又听“砰”的一声,青璨与九曲相碰,九曲剑被青璨玉尺弹出了五尺之外。   见自己闹得有些大了,倪川穹脸上微微浮现一丝惭愧,他抬起头来,瞥见姬夜离脸上有些生气,便低下头去,生怕姬夜离会训斥自己。   半晌,一阵沉默之后,姬夜离收回青璨,淡淡道:“小师妹修为尚浅,你如此吓她,就不怕她今后留下什么阴影么?我知你好心,但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袂央、秦昼和方不知顿时不知姬夜离所言之意,便有些迷茫地相互瞪眼。感受到姬夜离对倪川穹带有训斥的目光,袂央连忙道:“不碍事的,反正我不是好好的么?大师兄,你就别怪川师兄了。”   只不过,姬夜离所言倪川穹的好心,又是怎么回事?   须臾,微风悄然掠过,吹起几人宽大的衣袍,青丝微扬,清风中,袂央听见倪川穹道:“袂央,适才那招,你可想学?”   还未等到袂央反应,秦昼和方不知便是咧开嘴笑了起来,秦昼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穹穹要教袂央剑法。”   方不知也是嘿嘿直笑,连忙拍着胸脯,道:“适才还真是吓死我了,小穹,想不到你这么为小师妹着想。”   这话一出,不禁令袂央脸上一红,心道:“什么叫做这么为我着想?”   倪川穹倒是面色平淡,回过头来,有些不屑地看着秦昼和方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可是指的是你们两个就不为小师妹着想了?”倪川穹说到此处,“小师妹”三字被自己说出口,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姬夜离握着手中青璨,冷目之中,浮起一丝笑意,道:“我知你此心,但下次想传授什么剑术,切可不要用此方法,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他人,必定铸成大错了。”   倪川穹淡淡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是,下次我不会如此了。”   见姬夜离微微颔首,倪川穹便抬起手来,挥手,九曲长剑从五尺之外又飞了过来,绿光盛盛,倪川穹握在手中,绿光都将他的脸照得有些发亮。倪川穹走到袂央身前,将九曲长剑递给袂央,道:“我教你。”   袂央大震,脸上不知是惊还是喜,怯怯地握住九曲剑,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倪川穹,道:“川......川师兄,我能行吗?”见倪川穹微微蹙眉,袂央又道:“我目前还未到达通灵之境,是没有法器的,这些剑术学来,是不是没有什么用?”   倪川穹轻轻摇头,道:“剑术学来,怎可无用?眼下你先学着也是无妨,你离拥有自己法器的那天不远了。”   这话不禁令袂央咦了一声,她习惯性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姬夜离,只见此时他也微微向袂央点头,似乎是赞叹倪川穹的话语。   眼下,不该是好好练好如何淬体么?袂央心中不解,但还是认真地记住倪川穹所说的各种剑术基础要领,一想到每日上早课路过倪川穹的云蔚园,都见他在练剑,想来,川师兄的剑术一定很不错吧,毕竟他如此刻苦。   一个早上,袂央便是跟着倪川穹学剑,九曲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一个早上下来,袂央只觉得胳膊酸痛不已。   几位师兄都在月袖园陪着袂央练剑,袂央修为尚浅,自然只能握着剑挥来挥去,若要向倪川穹他们随手祭剑驱剑,那还是需要一定的时日。   “小穹穹,小师妹,你们累不累,要不先歇息一下?”时过晌午,秦昼半依在月袖园中心的大树上,懒洋洋地说道。   一旁的方不知也是从休憩中醒来,打着呵欠道:“是啊,你们不累吗?”   双腿盘坐在树下的姬夜离,适才还是双目微阖,听见树上方不知和秦昼的声音,便睁开双眼,淡淡道:“欲速则不达,休息下再练。”   倪川穹和袂央对望一眼,便收回九曲剑,两人来到大树前休息了。袂央练了一个上午,此时额头上汗水涔涔,她连忙用袖子拂去了汗珠,微微呼气。   姬夜离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淡淡地说道:“小师妹,从今以后,你便开始练一练淬体吧,凝气的目的,吸纳天地灵气来炼化身体,而淬体的目的亦是如此,只有凝气和淬体两相结合,才可以使自身体质慢慢发生改变,越来越好。”   说得袂央连连点头,他停顿了之后,伸手一挥,只听“咯吱”一声,一条细长的树枝便在空中折断,落在了姬夜离的手中,他将树枝递给袂央,道:“眼下你身无法器,便用此树枝温习一下小穹教给你的剑术吧。”   袂央接过树枝,不停地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姬夜离此时也站了起来,目光投向倪川穹,道:“要不我们四人都传小师妹剑术,帮她创出一套适合她的剑法,如何?”   此话一出,大叔晃荡了几下,秦昼和方不知纷纷跳了下来,连连赞同姬夜离的提议。   袂央身子一震,心道:“属于我的剑法?我真的会有属于我的剑法吗?”她的心,忽然有些激动、有些兴奋,双眼盯着手中的树枝微微出神。   第四十章 枯叶飞花   晌午之后的阳光,依然有些温热,照在身上,有一种热辣之感。阳光透过交织的树叶,照射下来,地上变得星光点点,好似星辰。   袂央握着一棵树枝,不停地来回比划,左手一挥,右手一刺,三两下下来,倒真是有些劳累。姬夜离祭出青璨玉尺,青光闪闪,它在微风中慢慢游走,宛若丝带,又似游龙。却见倪川穹挥出手中的九曲剑,与青璨互相纠缠起来,两件法器互相碰撞,青光绿影,煜煜生辉。   袂央看得奇了,一时之间便停住挥舞的树枝,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姬夜离和倪川穹,时不时还会发出惊叹的声音。   许久之后,姬夜离和倪川穹互相演变着招式,剑光灿烂,闪烁不已,剑影来回,剑音回荡,玉尺横扫,阵阵光芒。   方不知和秦昼这时也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只见他们当下也祭出了各自的武器,方不知一把解语剑,秦昼一把玉折剑,他们双双挥剑而来,融入了倪川穹和姬夜离相互演变的招式之中。   姬夜离和倪川穹微微回过头来,便听秦昼嘿嘿大笑道:“要给小师妹创剑法,岂能少了我们呢?”   “是啊,好说歹说,我们也是她的师兄呢?什么好事都被你们抢去做了,那我们做些什么好?”方不知亦是笑道。   倪川穹嘴角微微一扬,道:“那可真好,我们四人好好研究一下,定要创一套适合袂央的剑术。”   姬夜离淡淡颔首,他微微抬起眼帘,看向远在一处的袂央,此时此刻,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什么,冰冷的俊脸,难得扬起的嘴角,却在此时也悄然弯了一下,“此剑术别太深奥难懂,也别太简单毫无挑战性,要适合女孩子的才行。”   秦昼歪过头来,眯起双眼,一表人才的他,此时表情有些滑稽,只听他琢磨地道:“适合女孩子?什么才算是适合女孩子呢?”   方不知当下白了秦昼一眼,道:“一定得要好看才行啊,女孩子家的剑术一定不能像男孩子那样,太过刚烈不好,太过残酷也是不好,应当要花哨一些,就算不能花哨,那得要有一种清丽之感。”   几人一边低声商量,一边比划着手中的剑,他们都在为袂央的新剑术而卖力呢。   一旁的袂央心中感动不已,看着几位师兄忙活的背影,无尽的温馨和暖意袭向全身,令她荡漾在快乐的海洋之中。若是自己还不好好修炼,怎能对得起她的师兄们呢?   袂央握紧手中的树枝,闭上双眼,细细回想着早晨倪川穹教给自己的剑招,也不知为何,自她在不危楼遇见那个附加双倍修炼的法阵之后,袂央的头脑就特别清晰,记忆亦是非常的好。只要看过的东西,一遍就够了,她就可以背得滚瓜烂熟,想祛除这些记忆都不行。   抬眼看着碧空的骄阳,天色真好,青空湛蓝,白云飘荡,就算是心情再不好的人望一望天,他的心情都会立马转好。   看着几位师兄依然在忙活,袂央带着厚重的感激之情,挥着手中的树枝,当下也开始温习起来,因为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内心回荡着,袂央啊袂央,师兄们如此对你好,你怎可偷懒呢?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袂央已经将倪川穹教给她的剑法练习了好几遍,各种招式动作,她都可以比划得犹如行云流水,只不过或许是修为尚浅的缘故,演练起来,总是缺了某种气息。   “小师妹,快来试试你的新剑法!”秦昼兴高采烈地对袂央说道,脸上满是笑意。   袂央一怔,心里砰砰直跳,马上就要开眼界了,也不知道师兄们帮她创的剑法是什么个样子?好奇、期盼、激动和欣喜来回交织着,袂央攥紧手中的树枝,身子有些木然地走到秦昼他们的身旁。   “几位师兄,你们真好,我这时真不知道如何谢谢你们......”袂央抬起头来,眼角微微一闪,只不过,感动的泪水还是被袂央控制住了,倒回了双目之中。   “还在说谢谢!”方不知当下竟是敲了袂央的脑门,“同门师兄妹,说这些做什么?来到云玑派青木苑,我们就是一家人。”   袂央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心中叫痛,有些委屈地看着方不知,道:“方师兄所言极是,大师兄亦是经常如此对我说,只怪我老是忘记,你们切莫计较才好。”   秦昼哈哈一笑,道:“方不知,你看,瞧你把小师妹吓得,可别惹着人家哭了。”言毕,竟是伸手过来擦了袂央眼角隐隐约约的泪水。   “禽兽!你干嘛?说让你乱摸的?小穹在旁边看着呢?”方不知怪声怪气地说道,两眼带着怪异的笑意,很是狡黠。   秦昼脸一白,连忙赔笑,转眼看着倪川穹,笑道:“小穹穹,要不师兄也帮你擦擦。”   “擦你自己去吧!我没哭,擦什么!”倪川穹气结,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秦昼将手收回,双手交叠在心间,故意装作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撇嘴说道:“没有眼泪,我擦擦你的汗也好啊。”   倪川穹一听,脸一红一白的,胸口起伏的他,连忙用宽大的袍袖拭去了额上的汗水。   袂央本是感动得有些想哭,这下看见秦昼和倪川穹的举动,不禁扑哧笑了一声,为什么每次秦昼和倪川穹,总是会给袂央带来无尽的欢乐呢?袂央不知道,但是她喜欢这样充满乐趣而又平静的日子,有时候她曾想,希望一辈子都这样平静,那该多好。   只不过,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呢。   姬夜离见秦昼他们嬉闹起来,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们给小师妹所创的新剑术,谁先来演示一下?”   马上就要演示新剑术,袂央心里咯噔咯噔地跳,她睁大双眼,充满无尽的期待。   见没人回答,而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姬夜离眉头微微一蹙,“那好吧,我先来。”说罢,便对袂央道:“此套剑法,名为‘枯叶飞花’,可算得上是我们木系的剑术,剑势轻柔,宛如流水,很适合女孩子。”   “枯叶飞花?”袂央张口惊叹,露出洁白的皓齿,“一听这名字,就是那么的好听!”   姬夜离淡淡嗯了一声,一旁的秦昼插嘴道:“可不是么?我们好不容易费劲脑汁想出来的好名字,能不好听吗?”   “咳咳。”倪川穹剧烈咳嗽起来,似乎有些呛到了,他咳嗽咳得脸红了起来,道:“二师兄,好像这名字是大师兄取的吧?你别在这里争功啦!”   倪川穹的话语令秦昼嘿嘿连笑,他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双眼移向了袂央和姬夜离。姬夜离面色依然淡然,如平静的湖面,就算一丝轻巧的羽毛落入,不用多久,便会恢复宁静。   “仔细看好了,我就只演一次。”姬夜离祭出青璨玉尺,淡淡说道。话音一落,只见一阵清风袭来,姬夜离挥动青璨,清啸婉转,无数的落叶涌入月袖园,也不知道这些落叶从何而来,在泛着青光的青璨周围不停旋转,犹如长龙摆尾,又似凤凰展翅。密密麻麻的树叶不停来回交织着,这似乎是聚集了天地间的所有落叶一般,落叶仿佛柳絮,挥挥洒洒,又好像初春小雪,羽绒鹅毛,轻飘飘地从空中洒下。   转眼之间,整个月袖园,就好似在下着纷纷白雪,美极了。   姬夜离淡然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了些许笑意,青璨挥动,在空中来回游转,又听一声清啸,一道光芒聚集而起,闪闪发亮,“砰”的一声,光芒挥出,猛烈地往天空掷去,随即轰隆一声,竟然如电闪雷鸣,震得袂央头皮都有些发麻。   刹那之后,青璨收回手中,飞花一般的树叶剧烈地滚滚而下,使人眼花缭乱。又过了片刻,青璨光芒不再,似乎主人收回了招式,落叶的速度也立刻放慢起来,懒洋洋地落在了地上。   袂央看得惊奇不已,不停的感叹,只见姬夜离向自己走来,淡淡道:“看得如何?喜欢吗?”   袂央张口看得出神,眼前的场景将她震慑住了,如此宏大的剑术,拿给自己来练,怎会及得上姬夜离半分?袂央顿时有些自卑起来,小声道:“好一个枯叶飞花,之前的那道光芒,若是击中了庭院的石头,怕是要粉碎碎骨,化为一堆石粉吧。可是......”袂央担忧起来了,不自信地在心中暗暗道:“大师兄修为高深,而我确实粗浅修为,我能将此招学得好么?”   “可是什么?”此时不仅是姬夜离如此询问,连秦昼、倪川穹和方不知都异口同声地问了起来。   袂央一怔,抬起头来,看着几位师兄的脸庞,心里顿时一酸,心道:“袂央啊袂央,眼下你又担心什么?师兄们如此帮了你创了一套剑法,你当刻苦修炼才对?怎么可以无缘无故地泄气呢?”   想到此处,袂央便使劲地摇头,道:“没......没什么可是,日后我定当好好修炼,不辜负师兄们的期望。”   几位师兄嗯了一声,又听倪川穹道:“现下要你能达到大师兄演练枯叶飞花的那种境界,自然很难,但只要勤加练习,待得日后修炼境界更上一层楼,耍起这套剑术,更会是得心应手。”   姬夜离补充道:“此剑法本是修炼的功法,你平日凝气淬体的时候,练练功法,也是对你修为精进有很大帮助的。”   “小师妹,好好练,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们便是,切不可随意灰心哦。”秦昼咧嘴笑了起来。   方不知一个劲儿地点头,“是啊,修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时间,时间一到,总会有收获明显的那天的。”   袂央连连称是,听着几位师兄的鼓舞,对自己的信心便增大了几分。   第四十一章 发奋   袂央的记忆很好,适才姬夜离演练的枯叶飞花都深深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只不过自己灵力不足,而且手中握着的还是一根平凡的树枝,所以,比起姬夜离,自然是差了很多。   接下来,便是倪川穹、秦昼和方不知分别都对袂央进行了指点,直到日落黄昏,他们才肯休息。   用过晚膳,袂央回到月袖园,坐在花坛前,抬眼看着茫茫苍穹,此时暮色已然将大地包围,繁空中星光点点,闪烁不停,银河宛若丝带,划破了长空,袂央看得痴了,一时有些出神。   那棵树枝依然安然地躺在自己的手中,时过半晌,袂央缓缓抬起手来,注视着手中的树枝,回想起白日里姬夜离所展示的枯叶飞花,心中不禁微微一热,希望有朝一日也会向大师兄那般,挥舞自己的法器,一场飞花落下,宛如雪落。   一旦心中有了这个斗志,袂央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拿起树枝,又在自己的月袖园中不停地温习着白日学到的剑法,包括倪川穹所教的剑法,也包括几位师兄帮忙她新创的枯叶飞花。   星儿眨眼,星光之下,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回比划,一刺一劈,一横一扫,倩影流转,衣衫翻飞,青丝微散。   往后的日子,袂央除了不停凝气之外,除去每日早晨的早课,其余的时间便是拿来修炼功法,此间功法便包括了枯叶飞花,当然也有之前青乾真人所赠的《万木逢春》,虽是深奥难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袂央对这些功法的理解也渐渐变得容易起来。   一日,袂央依然如往常那般盘腿吐纳,忽然觉得体魄通达,身心再次感到无比的愉悦,强大的气感令她有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她高兴之下,便稍作歇息,然后拿起《万木逢春》,继续研究此木系医疗术。   这些日子,袂央对“万木逢春”特感兴趣,她知道这功法属于治疗法术系列,但却不知道它的功效如何,按着书上所说的心法细细练了好几来回,却没有实践过。   “万木逢春,难道枯萎了的树枝,也可以恢复春天的气息?”袂央单手托着下巴,眉头紧蹙,仔细思忖着,“要不要我找一个东西试试呢?”一想到这个,袂央便说动就动,当下便冲出寝屋,立在月袖园中,她四下环视,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让她实验的东西。   半晌,袂央拿起一片落叶,叶身枯黄,通体枯萎,想来已是落了很久的树叶了。袂央将枯叶捧在手中,敛住心神,回想着万木逢春的心法,一手托着枯叶,而另一手尝试着汇聚灵力。不尝试的时候不知道,现下袂央才发现真正去试试的时候是有多难。   往日袂央凝气之时,都是将天地灵气吸纳进入丹田之中,而此时要将灵力汇聚在手,竟是如此吃力。试了许久,袂央失败了十来次,直到她心灰意冷,打算再试一次、若是不成功便放弃的时候,袂央却聚集了一小部分的灵力在手心之中,灵力汇聚在手掌上,袂央可以看到淡青色的气焰萦绕在手中。   袂央心下大喜,连忙使用万木逢春,按照书上说的,将灵气灌入树叶,不到片刻,袂央手中刚刚聚集的灵力便消失不见,袂央呼了一口气,看着手中枯叶没有变绿,不禁灰了心。袂央正打算甩开树叶,但心里却有另一个自己在嘲笑着,“就这么放弃了吗?一点小挫折都无法接受,日后还要如何去修炼?”   犹如一盆冷水泼向自己,袂央一怔,便又重新找回了信心,再一次用着同样的方法,不停尝试着万木逢春。   直到暮色降临,夜风阵阵,袂央身心劳累之时,手中的枯叶终于有了一丝绿色,虽然那绿色是那么的浅淡,但袂央已经满意了。小小的收获,却令袂央对万木逢春练习的坚持。   凝气,万木逢春,枯叶飞花,日复一日,无限循环。   直到半月之后,袂央笑嘻嘻地跑到了静明堂,这一日她来得甚早,天才灰蒙蒙刚亮,静明堂自然是除了袂央,一个人都没有。直到天空破晓,一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腰上别着酒葫芦,身穿的衣袍亦是松松垮垮,整个人看着极为懒散的样子。   那不是别人,自然是袂央的师父——张道青。   见袂央乖张地来上早课,张道青眯起双眼,怜爱地说道:“小央,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师父怎地看出我高兴的?”袂央一奇,当下便这般问道。   张道青笑了一声,道:“你脸上都写着‘高兴’二字,我自然知道,今日是不是碰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啦?说给师父听听?”   原来,袂央凝气期已经结束,而万木逢春亦是小有所成,因此今日特意这么早过来,便是为了让师父或者大师兄确认一下。   袂央如实告诉了张道青,不禁使得他惊喜一番,当下连忙过来试探袂央此时的境界。   果然,不到片刻,张道青咧嘴一笑,“小央啊小央,做得不错啊,你已是淬体中期了,竟然比为师我想象的还要快许多。”   “真的吗?”袂央双眼放光,双手都紧紧攥着。   张道青伸手摸了摸袂央的头,此时此刻,他被欣慰所笼罩着,满脸皆是笑意,“为师还能骗你不成?小央,你告诉我,平日你只是凝气么?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达淬体之境?”   张道青不知道袂央凝气的同时,还修炼着功法,早在之前,张道青也想让袂央学习着功法的,但念及她刚刚入门,担心一下子让她学习太多东西而适应不过来,因此也才没有增加她的功课。今日一见袂央进境超出了他的想象,张道青便是有些疑惑起来了。   没等袂央回到,身后便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只听姬夜离淡淡道:“小师妹这些时日修得有功法,因此也会如此之快。”   “对啊对啊,还有我们小师妹也算是奇才,领悟什么东西也是非常快的。”秦昼和方不知纷纷说道。   姬夜离身后的倪川穹只是安静地站着,什么话也没说。   张道青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今日你们怎么都来齐了?”   “凑巧吧。”倪川穹淡淡一句,道:“师父,袂央进境快,你就不有所表示表示?”   张道青立马双目睁圆,随即又是眯起双眼,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很高兴很宽慰嘛,我已经表示得很满意了啊。”   姬夜离淡然的俊脸,忽然带起些许笑意,“师父,你就不来点实际点的?”   秦昼立马接声,大声道:“对的对的,师父,你该奖励小师妹一样东西。”   张道青有些懵,不知道几个徒弟想要他表示什么奖励什么,当下迷惑道:“你们所指的是什么呢......”   方不知干咳了几声,道:“师父,实话说吧,其实之前我们帮小师妹创了一套新剑法,但无奈她手中没有法器,使用这剑法起来,实为吃力。嗯......师父,你现下知道我们所言何意了吧?”   “新剑法?”张道青眉毛一扬,依然还是吃惊神色,“好啊,你们这些小子竟然对小师妹如此上心,这不更加突出了我这做师父的是多么的失职么?”说话间,他带着淡淡的埋怨。   倪川穹见机会来了,抓住了重点说道:“是啊,要不师父给袂央弄一把法器吧,这么就能尽显师父的光辉形象了。”   袂央看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发愣,一时间也插不进去他们的谈话,只能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   “要得要得!我这就去给小央铸剑!”没想到张道青竟是如此爽快地答应,几人正在欢喜之时,却见张道青忽然反应过来,正经地说道:“小央还未低到通灵之境,怎地想要法器了?”   “师父,反正我们都教袂央剑术了,没有剑,怎么练剑啊?”秦昼一个劲儿地帮着袂央,希望师父张道青能给袂央适合她的剑。   “师父,你好抠门,徒弟想要,你便送就是了。”倪川穹补了这一句,张道青吹鼻子瞪眼起来,“一群好小子啊,平日真是我惯着你们了,有这么大摇大摆地伸手向师父要东西的?”   见张道青微微怒色,袂央便是立马赔罪道:“师父,几位师兄都是为了我,你别生气,要怪就怪我吧。”袂央心里有些扑通扑通地跳,继续道:“法器什么的,我不奢求的,师父,你不生气就是最好的。”   几个师兄忽然不说话了,张道青却是面色缓和起来,眯起眼睛道:“小央,没事,适才我只是发表一下内心的怨念罢了。”他想了又想,似乎心中有了打算,“你领悟极快,平日早课也是一点就通,为师若不帮你铸一把像样的法器,那么我都觉得我铁公鸡一毛不拔了。”   姬夜离见师父已经稍有同意,便道:“小师妹此时已是淬体中期,照得此时的修炼速度,不须多久,便会抵达通灵之境的,眼下准备法器,以便那时修炼驱剑祭宝。”   张道青觉得姬夜离所言在理,便微微颔首道:“好了,谁叫我只有你们五个徒弟呢,个个都像宝一样的捧着,小央的法器我待会儿就去为她打造便是了。”   “扑通”一声,袂央双膝下跪,对张道青一拜,“师父......”袂央忽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起来。”张道青眉头一蹙,道:“不是说过不用行跪礼的么?快起快起,作为师父,有义务增送徒弟法器的。”   袂央缓缓起身,低着头,又听张道青道:“为师见你们同门情谊如此深厚,还真有些欣慰啊,不像其他四脉,同门之间,勾心斗角,为师希望你们日后依然如此?一把剑虽是小事,但是你们之间情谊的体现。见你们为小央求剑,我......我还真有点感动得想哭。”   几人听罢,都沉默了良久,半晌,倪川穹装着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了,师父,别伤感了。”   第四十二章 云笙剑   月上树梢,天边云彩微拂,宛若轻纱,盈盈飘荡。这夜无星,月色却是极美的,恰巧碰着这月十六,因此月亮比那圆盘还圆。   袂央立在静明堂前,夜有些深,周遭了无他人。   张道青答应送给袂央一把随身法器,已是三日之前的事情了,这夜突然召她至此,许是法器之事已然有了着落。   夜风吹过,叶落轻扫,袂央身子虽然单薄,穿着宽大的衣袍,反而显得有几分出尘之气。   风吹得令人有些生寒,袂央打了个喷嚏之后便抬起头来,却在此时,视线中渐渐显现出了张道青的身影。   “师父。”袂央轻轻唤了一声,双目带着期待。   张道青一笑,向袂央走来,“这么晚还叫你过来,是不是你都已经睡下了?”   袂央摇头,连忙道:“不碍事的,我很晚才歇息。”   张道青轻轻颔首,眉毛微微扬起,“今夜叫你过来,想必你也知道原因了。”话音一落,便见张道青扬起一只手,随即便是一声清啸,蓝光闪过,眨眼间一柄闪耀着蓝色微光的长剑出现在张道青的手上。   袂央大奇,目光重重地落在了长剑身上,只见剑身修长秀美,蓝色的材质,有若蓝色晶石,辉光不灭。袂央看得有些痴了,一旁的张道青见袂央久久不出声,笑道:“怎么了?不喜欢这把剑吗?”   袂央一怔,回过神来,立马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喜欢得紧呢。”   张道青会心一笑,将手中的蓝色长剑递给袂央,道:“这把剑乃名云笙剑,是由一块天外玄铁所造,质地上品,我特意铸得有些轻巧,方便小姑娘家携带。”   袂央接过张道青递来的云笙剑,很是欢喜很是感动,眼角泛着泪水,双膝下跪道:“多谢师父赐剑,日后定当刻苦修炼,不负师父厚望。”   张道青眉头一皱,将袂央扶了起来,“怎么又下跪?忘了为师说过的话了吗?”   “袂央知错了,下次不会随意下跪了。”袂央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张道青生气,可是眼前这个平日好脾气的师父,又怎么会胡乱发怒呢?   张道青嗯了一声,看着袂央手中的云笙剑,正色道:“法器一旦选定,就要好好与其修炼,法器拥有灵性,做到与之心灵相通,便是修炼法器的目的。法器认主,所以选了法器之后,就很难易主,日后你可要好好珍惜它,视它为友才是。”   袂央听得专心致志,连忙地点头答应。   “虽然提前增与你法器,但切不可想一步登天,修炼的心境需要平坦,淡然来之,欲速则不达。”张道青向院子深处走了几步,负手而立看着空中夜色。   袂央乖张地跟在张道青身后,安静地听着他的话语。   张道青眉头微微舒卷,继续说道:“修炼的过程之中,会有不少收获,亦会有不少挫折,你不可骄傲自满,亦不可妄自菲博。应当又如水面一般,静如止水。”他忽然笑了起来,转眼看向袂央,“我今日所说的,小央可记住了?”   捧着手中的云笙剑,虽然质地轻巧,但在心中却是沉甸甸的。袂央点头,眼中还有些泪光,“师父教诲,袂央记住了。”   沉默了片刻,张道青抬起头来,见夜色越来越晚,笑道:“好了,夜不早了,回去罢。”   袂央不知与师父再说些什么好,当下便是拜了个万福,退下去了。   这一夜,袂央回到月袖园自己的寝屋,竟是抱着云笙剑睡到了天亮。   次日醒来,一片大好阳光,袂央抱着云笙剑,爱不释手地看了好几遍之后,就将它负在背上,走出月袖园,袂央朝上早课的地方静明堂走去。   一路上的袂央,心中乐滋滋的,想到自己拥有了一把法器,心中欢喜不已,但一想到张道青所说,修真之人,应当心如止水,不可一直处于心情亢奋的状态,袂央便收敛心神,深深呼气之后,继续往前行去了。   到得静明堂,映入眼帘的竟是张道青的面庞,除此之外,竟还有两名陌生男弟子的身影背对着袂央,袂央一奇,往前走了几步,对张道青拜了一个早礼之后,也没说什么,而是有些好奇地打量院子里陌生的两个人。   见袂央过来上早课,张道青眯起双眼,笑道:“眼下,就让我这小徒弟随你们去吧,我那其他的四个徒弟,眼下也不知道在哪里,除了夜离,他们不常过来,一时我也找不到谁同你们去了。”   张道青话音刚落,背对着袂央的两名男弟子便转过身来,朝袂央一看。   只见两名男弟子五官端正,但却说不上什么俊俏,只是看起来舒服罢了。看着眼前的袂央,他们连连抱剑对袂央寒暄:“这位师妹好,不知如何称呼?”   袂央先是一愣,后来才回了他们一礼,“二位师兄,我叫袂央。”   张道青这时插进来说道:“小央,这两位师兄是碎土塔的彭怀和许沁,今日准备下山,但云玑派有特殊规定,入派不及一年的弟子,必须结伴三人以上才可下山,他们两个正要出山门就被拦住,才反应过来云玑派曾设下这个规矩。恰巧山门离我青木苑很近,便来这里打算找一名青木弟子加入他们。”   “师父如此说来,便是要我同他们一起下山吗?”袂央一奇,但是内心有些兴奋,距离上次出师门到雨泽林,已经有很久一段日子了吧。   张道青点头,“正是如此,他们下山,只是到离云玑派很近的曲尤镇去购置一些东西,没什么任务,你便随他们去吧。女孩子家,一直待在青木苑,想来也有些闷呢。”   “师父......”袂央见张道青许自己下山,心中感激得不得了,“师父要我去,我就去了。”说罢,将目光投向彭怀和许沁,很是虚心地说道:“彭师兄,许师兄,请多多关照我才是。”   彭怀与许沁对望一眼,连忙双双点头,“袂央师妹勿要客气,同门师兄们相互帮助,可是应当的。”   张道青又是吩咐了几句,便让袂央和两位碎土一脉的弟子下了山。见此次下山不是去冒险什么任务,张道青便是放心大胆地令袂央随他们同去,一来可以让袂央多见见外面的世界,二来是游历山水也会对修炼有所帮助。   等到黄昏之时,夜幕渐渐降临,晚风吹当,袂央、彭怀与许沁才到达了目的地曲尤镇,曲尤镇离云玑山足有百里之远,三人不会御剑,因此脚程算起也要四五个时辰。   行至曲尤镇街头,天边晚霞,火烧云彩,街上的行人早已不是很多,收摊回家的商人陆陆续续地赶往家里。袂央一行人走在街上,他们身穿云玑服饰,不禁引来路人的关注,大多都是在艳羡他们身为仙门弟子。   “天色晚了,我们应该找个下榻的地方。”说话的彭怀,双目中倒影着夕阳的余晖。   袂央和许沁纷纷赞同彭怀的提议,三人在街上不停找客栈,渐渐的,时间也在慢慢流失,半晌之后,袂央指着前面一间三层来高的楼房,道:“你们看,那里有家客栈!”   彭怀和许沁不约而同地顺着袂央指着的方向望去,便看见“来福客栈”四个大字,他二人咧嘴一笑,道:“袂央师妹,我们过去休息。”   袂央颔首,便跟紧着彭怀和许沁的步履,他们进了来福客栈,向掌柜的要了两间客房,一间由袂央独自一个人住,而另一间由彭怀和许沁住,他们就住在袂央的隔壁,若是夜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打算歇息一晚,明早再出街去购置一些碎土塔所缺的生活用品。   袂央躺在客床上,翻来覆去地硬是睡不着,到得后来,她终于爬了起来,点亮了屋中的蜡烛,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蜡烛的微光发呆。   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袂央毫无困意,她站起身,朝窗户行去,推开窗户,冷风立马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眉前的几缕发丝。虽然有些冷,但袂央却是极为喜欢这种感觉的,立在窗前吹风不是怎么痛快,袂央索性爬出窗户,坐在窗户前的阳台之上,感受着呼呼风声。   然后,在袂央隔壁的隔壁,那一间客房的屋顶上,竟是立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白色的衣衫,蓝色的衣带,随着冷风的呼啸,不停地往身后摇摆,夜色下宛若仙人,却又多了几丝邪魅。他左半边的脸上,由一银白色的面具遮掩着,双手抱着手臂,显得很是悠闲又有些无所谓这个世界如何的神态,深邃的双眸微微闪烁,也不知道看往何处。   这男子,不是魔门翼望之城神风使者烽寂么?   袂央坐在阳台上,任凭冷风吹着,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痛快,若是她发现不远处立在一个白衣男子,若是她知道那男子正是抢去自己两张秘笈的烽寂,此时的袂央又会是如何的反应?   夜色有些寂寥,茫茫夜空之下,客栈却有一道亮丽的风景,仙门弟子,魔门中人,两人同时出来吹着冷风,若是碰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一场争斗甚至是厮杀。   第四十三章 曲尤镇术士   次日清晨,街上已然有不少商人开始做买卖了,袂央和两位碎土一脉的弟子行走在大街之上,虽然时分还有些尚早,但叫卖声已经在这道街上萦绕开来。   彭怀看着眼前的大大小小的店铺,转身对袂央说道:“袂央师妹,若是你觉得与我们去买琐碎之事有些无趣的话,可以自己去逛逛,晌午时分我们客栈集中便可。”   袂央本来有些想独自一人逛逛的,听彭怀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一喜,道:“那也好,我也想去逛逛。”   许沁咧嘴一笑,道:“也好,袂央师妹想买什么东西,我们两个男的跟着,会让袂央师妹感到有些不自在的。”   袂央脸不由得一红,低下头去,一时间也没说什么话语,只听彭怀和许沁又是一笑,同声说道:“那好了,我们先过去,袂央师妹记得晌午回客栈。”   袂央不停地点头,目送二位碎土塔师兄离开之后,自己便轻轻松了一口气,实话说,由两个不熟悉的男子跟着自己逛街,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然的。   “新鲜的馒头喂!好吃的馒头喂!”   “豆浆,卖豆浆!”   “好看的糖人,哎呀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个?”   “精美的珠花、玉钗、宝石项链,公子要不要买一个送给心上人?”   街上的叫卖声往来不断,声声入耳,袂央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又听到一个术士在喊道:“运程嫁娶,八字生辰,想算的过来算喂!”   袂央一奇,不禁觉得这个声音竟是有些熟悉,好奇之下,袂央便顺着术士的声音走去,半晌,袂央出现在那术士的身前。   “黑......黑......”袂央口张得有些大,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术士。   那术士抬眼过来,只见他眼角上还贴着膏药,两眼眯起,打量起袂央来,顷刻间,他双目里也也闪现了一丝惊讶,但转瞬后又恢复了淡然,“这位姑娘,你嘿嘿的是在笑我么?”   袂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连忙道:“你......你不记得我了?”   那术士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干咳了几声,对袂央挤眉弄眼道:“这位姑娘,我看你面堂有些发黑,最近有不祥之兆,怕是有被囚禁之灾。”术士不停地掐着手指,像模像样地在给袂央算命,引得路人停驻下来,团团围成了一圈,观看着这位术士给袂央算卦。   袂央愣在一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便见术士拿出签筒出来,递给袂央,“来,抽一支签看看。”   袂央也没有犹豫,伸出手,将一支竹签给抽了出来,回递给术士。   术士接过,眯起眼来看了一眼袂央,“姑娘算的什么?姻缘还是财源,抑或是其他的?”   袂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术士,明明之前见过,为什么眼下他却装着不认识自己?袂央在心中想着万千种可能,哪能有心思回答术士的话语。   见袂央没有回应,术士竟是自作主张,道:“那我就给你算一卦姻缘。”他单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的样子,半晌道:“好卦好卦,姑娘你命犯桃花啊,大大的桃花运啊。”   “我......”袂央差点气结,“你别的不算,怎地给我算这个?”   那术士只是笑笑,便伸出手来。   “干嘛?”袂央一奇,两眼又是发直地看着术士。   术士笑道:“我既然给你算命,你难道就不意思意思一下,你不会是想让我算命而不付钱吧。”   “付钱?”袂央睁大双眼,微微有些怒意,这哪是自己要术士算命的,明明是他强行要给自己算什么姻缘,但念想到自己出门在外,这曲尤镇里毫无熟人,若不给钱,怕是会有些麻烦,当下也不再与术士挣扎,妥协道:“你要多少?”   “二两银子。”   “什么?你就算这一下,就要二两?”   “难道不给?”术士将目光移向周围正在围观的看客。   袂央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今日果真是算栽在了这术士的手上了,虽然很是不服,但也不由自主地从袖中掏出银子,递给术士。   术士嘿嘿直笑,看客也渐渐散去,但袂央却还站在术士面前,碎碎念道:“我说黑老头,你装傻充愣还真有一套!”   见再无旁人,术士又是嘿嘿一笑,连忙掏出之前袂央付给自己的二两银子,还给袂央,“袂央小师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你,这二两银子你收回去吧,之前那么做也是给那些路人看的,人做生意嘛。”   袂央看了黑老头一眼,收回银子,道:“你怎么做起术士来了?对了,那晚你跑出去赶尸客栈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黑老头一边摸着手中的竹签,一边说道:“人生嘛,匆匆数十载,总不能一直做一件事,干一个活儿吧?”   “就你那坑蒙拐骗的技术,还来给人算命?”袂央不忘泼冷水。   黑老头倒是一点也没有生气,他看着袂央身上不凡的打扮,便道:“你身上的衣服有些精贵,你什么时候发财买的?”   袂央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这是云玑派的门派服饰,黑老头,你不是见识多么?怎么这个都不知道?”   “什么?你入仙门学法术了?”黑老头露出惊奇的神色,停顿了一番后又有些奚落地说道:“怎么?赶尸不好玩是吧?上次受打击了吧?”   袂央轻哼了一声,道:“往事莫提,你不是说人这一辈子不能总干一件事么?我这也不是效仿你嘛......”   黑老头轻笑一声,“好丫头,学得倒快。这次你来曲尤镇,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陪几个师兄前来买些生活物品。”袂央如实回答。回想之前黑老头替她算的命,袂央奇道:“黑老头,之前你说我面堂发黑,有囚禁之灾,是真的吗?”   黑老头笑笑不说话,看着袂央。   袂央有些急了,道:“黑老头,你不是骗我的吧?”   “那可说不定,你若相信,这一次就好好回门派躲灾不就是了。”   袂央沉默了片刻,冷哼了一声,“你又不是神算,我才不信你。”   黑老头依然是嘿嘿直笑,“随你的意嘛。”他看见袂央两手空空,便道:“怎地不见你买什么东西,也没见你同门的师兄?”   袂央解释了缘由,与他说了几句不重要的寒暄之后,便向他告辞,独自往另一道街上去了。   路过一个书摊,便听见书摊老板喊道:“独家发行的《鸳鸯记》、《别时难》、《蜀中问仙》《符箓大全》......多买多送喂,特殊情况会有神秘物品相送喂!”   袂央听见有些关于仙术的书籍,不由得有些兴趣,便立马奔了过去,两眼注视着摆放着无数本书籍的书摊上,五花八门的书籍映入眼帘,袂央拿起一本关于五行遁术的书籍,正准备翻开来看,便被老板阻止道:“不买勿要翻开,你若打算买了,才可以翻开哦。”   这是什么歪规矩?袂央心中发问,但也不敢翻看。   见袂央捧着书籍的双手悬在空中,老板笑道:“姑娘,你若多买,我便送你时下最畅销的小艳本。”   “咦。”袂央不解道:“小艳本,是什么?”   老板嘿嘿直笑,“这都不知道?不过你是姑娘家,不知道这个也不足为奇,这么吧,你买两本书,我收你一钱银子,便送你一本小艳本,如何?”   袂央对那小艳本着实有些感兴趣,她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书籍,“是什么奇门功法么?若是那样,我真的想要一本。”   老板差点笑得嘴巴抽筋,意味深长地看了袂央一眼,眉头一扬,屈起大拇指,夸道:“算起来,还真是奇门功法,神奇得很呢。”   “好哇好哇,那我要了,我只要那一本小艳本便可,多少钱?”   那老板一怔,嘴角抽搐,道:“姑娘,我斗胆再问一句,你确定只买这一本?”   “我独独只要小艳本!”袂央有些固执地说道。   老板快要笑得岔气了,连忙转过身去,从放在桌子底下的木箱中翻出一本小册子来,递给袂央道:“收你半钱银子吧。”   袂央当下也没和老板讨价还价,便掏出半钱银子,与老板交易。   将那本小册子捧在手心上,袂央离开了书摊,远远的还能听见老板连连大笑。袂央一奇,便翻开手中的册子,映入眼帘,可谓是触目惊心,书上哪里有什么字啊?全部都是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尽是搂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   袂央看得脸红心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当下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奇怪的功法,怎么是男女一起修炼的?还要脱光衣服?神奇,当真是太神奇了!”   袂央的声音有些大,路过的行人听见了,便好奇地探过头来,看着袂央手中的小艳本,紧接着大笑起来,“唉呀妈呀,光天化日,一个姑娘家竟然公然在看春.宫图!”   袂央不解何为春.宫图,茫然地看着用奇怪眼神看着她的人。   “还不害臊呢,你看她还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小姑娘,你手中是淫书啊,无耻的书啊!”   有人这么提醒了一句,袂央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的书抛了出去,人群又传来一阵阵欢笑。   那本小艳本被袂央抛出之后,竟落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手中,那男子带着半边银色面具,不是烽寂又是谁?远处的袂央在人群中伫立着,烽寂一时也没有发现她。   顺着小艳本飞出的方向看去,袂央这回倒真是看清楚了小艳本落入了烽寂手中。   袂央暗叫不好,不知道烽寂为何突然出现于此,她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做,是进是退?袂央头脑有些空白,便愣愣地看着远处的烽寂。   烽寂拿起手中小艳本,由于书面上没有书名,他不知道里面画的是春.宫图册,当下便伸手翻开了书页。   袂央身子一震,心中有些想笑,她很想看着烽寂出丑。   如预料之中,烽寂看了一页的书册,便是身子有些僵硬,表情突然变得极为不自然,他一怒之下竟是将小艳本化为了无数细小的碎片,这期间,他的脸还有些淡淡的微红。   众人不敢笑,看见这面目如此生冷的男子,哪里还有人像取笑袂央那般取笑他?   半晌,烽寂转身,往另一边的街头走去。   袂央更是一奇,一想到自己的秘笈还在他手中,这个时候她却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想也没想,便偷偷跟踪烽寂去了。   第四十四章 潜入   袂央一路跟着烽寂,但也不敢太近,两人相隔有二十来步远,袂央轻手轻脚,动作也极为自然,也不知道此番跟踪的她,会不会被烽寂知道,袂央以为他是不知道的。   一路跟来,只见烽寂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远处的袂央身子也不由得一震,连忙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往烽寂看去。细细打量着烽寂门前的客栈之后,袂央两眼睁大,暗道:“来福客栈?这鸟人在来福客栈停下来,是要做什么?”   袂央好奇不已,便见烽寂双手抱臂,目光投向了客栈之中,顷刻间,便见十几人眨眼之间出现在了烽寂身前,伴随着一股清风,席卷着烽寂一袭白衣。   袂央心头一紧,打量着突然多出来的十几个人,只见有四人衣着打扮有如随从手下,他们一身暗紫衣衫,连面庞都由面具所掩,只露出两只眼睛。除去这四人,有五名美貌女子身穿轻盈薄纱,手抱琵琶,她们细纱般的衣裙,无法遮掩她们的曼妙身姿和白嫩的肤质。   “咦?”当一身红衣的妙欢使者辛落的身影映入袂央眼帘时,袂央不由得瞳孔微缩,后背已经渗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也实属正常,既然鸟人会出现在此,那么这女人也会在这了。”   除了妙欢使者,连她身旁的影月使者移星也在,袂央自然不认得她了。袂央心道:“这些魔门中人到这曲尤镇,所为何事?”袂央之前还有想夺回秘笈的念头,但眼下看到这么多的魔门中人,不由得打退堂鼓了。   袂央有些僵直地立在原处,看着原处的烽寂一行人,只见烽寂依然是冷淡的神色,身旁的人都在张口说话,而他却是闭口不言。   “现下这么多人,秘笈之事,看来又要泡汤了。他们在有福客栈门口,恰巧此时还没打晌午,不然我还得过去,那可大不妙,我且先去其他地方躲躲,另寻他法。”正当袂央想转身离去之时,却见那穿着暗紫衣衫戴着面具的四名男子中,其中一个正向袂央这个方向走来。   袂央又是一身冷汗,暗叫不好,“这个人难道是发现我了?他怎么过来了?”袂央忧心忡忡,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只见那暗紫衣衫的随从男子走进了一道巷子里去了。袂央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也不知道她在打算着什么。   袂央躲在巷子里的一个阴暗处,探出脑袋发现那暗自衣衫的随从手里拿着一套笔墨白纸走了过来,原来那随从竟是去买笔墨去了。也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强大的念头在袂央脑海里闪现出来,这个念头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   想来那暗紫衣衫的随从没有防备,他路过袂央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袂央大胆之下凝集气息,汇聚在手,握紧手中的云笙剑,用力往那随从后背一刺。   一声闷哼,那随从应声倒下,血流一片。   袂央吓得心快要跳出了脖子眼儿,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虽然杀的是魔门中人,但也惊得袂央一身冷汗,打湿了衣衫。   她四下张望,好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过来,匆忙之下,她拿出自己带着的手绢将云笙剑上的血迹擦干,而后将随从拖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利落地脱掉了随从身上的衣服配饰,全全将他的衣衫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最后再戴上从随从脸上拔下来的面具,袂央此时的模样,倒真和之前那随从没有多大区别。   见死去的随从手中还紧紧攥着纸笔,袂央便蹲下身子,打算将纸笔拿过来,谁料一个活人的力气还不及死人的,袂央无奈之下,只好作罢,走出阴暗角落,她便去一家笔墨店,重新买了一套。   从杀死那个随从,到买好了笔墨白纸,袂央的心儿依然扑扑直跳,若不是她戴着面具,怕是此刻的脸早已煞白得了无血色了罢。   袂央不知道烽寂一行人要笔墨作甚,战兢兢的袂央依然尽力压制自己慌乱的心神,故作从容地往有福客栈赶去。   行到烽寂跟前,透过面具留下的两个孔,袂央可瞥见烽寂一副生冷的神情,森然的双目,好在他没有与她四目交接,否则,袂央估计要被震慑得昏过去。   学着随从的模样,袂央双手将笔墨白纸奉上,袂央不敢说什么,担心自己的声音会立即暴露了自己,只是双手将笔墨和白纸奉上,好在之前那随从身形不高,和袂央差不多,不然前后差距太大,难免会引人深思的。   烽寂低下头来,他亦是没有说话,仅是伸出手去,接过袂央递来的笔墨,忽然之间,他与她指尖触碰,不禁令袂央身子一怔,宛如触电。   烽寂依旧一副冷淡神色,拿起笔墨往客栈中走去了。   袂央正要跟上,却听妙欢使者辛落说道:“神风使进去给主上写信,你们就好好等着,半柱香之后我们即刻启程。”   袂央便同另外三个衣着与自己相同的随从站在一处,她低下头,心道:“启程?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没等袂央寻思出答案,又见辛落往那五位罗衣轻盈、手抱琵琶的五名美貌女子道:“焚琴谷的姐妹们,你们就等一下,待会儿我们就赶往翼望之城了。”   “翼望之城?”袂央心中咯噔了一下,心道:“原来他们要回翼望之城?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也要跟着去不成?”袂央本是借此装束潜入烽寂一行人之内,一来打听自己秘笈此时下落何处,二来若秘笈仍在烽寂手中的话,袂央也好看准时机下手。   既然对付烽寂,明的袂央斗不过他,但是来暗的,那倒未必。袂央如此之想,便更加铁定了自己潜入烽寂一行人,跟随他们前去翼望之城的决定。   抬眼看着“来福客栈”四个大字,袂央又是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晌午要与彭怀和许沁在此汇合,若是自己这般贸然潜入翼望之城,而不先和那两位师兄说明,到时候他们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袂央犹豫不定,但一想到自己视如家传之宝的秘笈还未回到自己手中之时,袂央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心道:“夺回秘笈之后,到时候再回云玑派找彭怀师兄和许沁师兄道歉就是了,希望他们不要因为等不到我而一直等下去才好啊。”   袂央在心中自言自语之后,便感受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袂央打了一个寒噤,立即抬起头来,两眼正好对上烽寂的眼神,烽寂刚从客栈走出来,他冷目在袂央身上停留了一下,使得袂央整个人又轻微颤抖起来,她心里不停祈祷,希望烽寂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好在烽寂的目光,转瞬之后便移开了。袂央长吁一口气,妙欢使者一声令下,道:“我们走吧。”说罢,朝袂央他们四个随从看来,道:“你们去牵你们的马过来吧。”袂央一愣,身旁的三个随从联答一声是之后,便转身往客栈的马厩走去。袂央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跟着三个随从的步子,袂央一言不发,只听三个随从碎碎念道:“诶呀,法力不够就是不好,你们看使者他们,还有那焚琴谷的五个女弟子,皆是可以驾驭着法器飞行,唯独我们虾兵蟹将,才这般骑马赶路!”   “别抱怨了,还好有马骑,别叫我们徒步奔跑就是好的了。”   “是啊,知足吧!”   “嗯,你说是吧,连毕?”这句话一落,三个随从便向袂央投来目光,原来袂央冒充的那随从名唤连毕,此时袂央不知如何回应,自己要是说话,口音不对是会暴露自己的。   袂央咬紧嘴唇,正准备憋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却听另外一个随从骂道:“你们忘了,连毕是不会说话的,人家是哑巴。”   袂央长叹,暗自窃喜,这老天爷对她也忒好了点吧,幸好连毕不会说话,这么就省去了袂央憋着声音说话的困难活儿了。   几人牵了马,便赶到了来福客栈门前。   烽寂都没有瞧他们一眼,而是衣衫飘飞,身子一跃,便消失在了袂央眼前。袂央暗自叹奇,只听身旁一个焚琴谷女子连连笑道:“神风使真是好法术,竟然可以御风而行,好生羡慕呢。”言毕,又是连连娇小。   “雪黛圣女,您的法力也是不差的。”妙欢使者辛落怪声怪气地说着,也不知道是真正的夸赞还是奚落。   雪黛,焚琴谷新任圣女,环抱琵琶,肤如白玉,晶莹剔透,风吹过之时,轻盈的衣裙翻滚,露出了她两条雪白的大腿,引得路人口水直流,鼻血流淌。   雪黛低眉又是一声娇笑,片刻后转移了话题道:“我们也赶过去吧,切不可被神风使老老地甩在身后了。”说罢,竟是祭出一件玉如意模样的法器,小脚踩在其上,光晕一闪,她竟是驾驭玉如意往前方飞去了。   辛落一声冷汗,当下也是祭自己的法器尘乱环,飞了过去,影月使移星什么话也没说,同四名焚琴谷弟子也是各自御宝而去。留得四名随从牵着马愣在原处,袂央两眼发直地看着魔门中人瞬间飞得老远,听到身旁的几个随从道:“连毕,还愣在做什么?还不上马,不然我们要找不着神风使他们了。”   袂央连忙点头,翻身艰难地爬上了马背,袂央不会骑马,她死死地抱着马脖子,任凭马儿胡乱往前冲去。   第四十五章 启程翼望   “连毕,怎么如此骑马?”   “你这样紧紧抱着马脖子,不把马儿勒死才怪!”   袂央抱着马脖子奔了几里,身后便传来几个随从对自己说话。不能说话,不能出声,袂央实在是太难应对身后的三个随从了,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不会露出破绽。   “他哪回不是这样?想来定是他的马儿惹着他了,才会这样对付自己的马。”这时,另一个随从懒洋洋的回应了一句,袂央心中大喜,多亏了这个随从,若不是他,自己的奇怪行为还真找不到什么借口来解释。   远在前方的神风使者烽寂、妙欢使者辛落、影月使者移星,以及五名焚琴谷女弟子,袂央早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骑在马背上的她,只能偶尔往前眺望一下,多余的时间她都用去担心自己会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在袂央骑着的马儿性子不是那般火辣,不然几下挣扎之后,便会将袂央狠狠摔下来不可。   风呼呼地刮向脑海,在袂央耳畔边嗡嗡作响,好在有面具掩住了面庞,不如这刀子一般似的疾风,或许能将袂央的脸生生割破。   袂央同三个魔门随从苦苦追赶着烽寂们的步履,直到黄昏时分,他们骑马奔入了一片葱郁林子之中时,才发现不远处有点点火光,而火光之前便是几个焚琴谷女子双膝盘坐,似在休息。除此之外,影月使者移星和妙欢使者亦是坐在一旁。   袂央一奇,正迷惑着为何看不清烽寂的身影之时,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古木之上,烽寂正轻立树尖,一个人看着远方的日落。黄昏晚风,悠悠回荡着整片树林,吹动得烽寂细长的衣带,翻飞不已,晚霞将天边染红,夕阳下的烽寂,竟然有种难以读懂的孤独之感。   几个随从纷纷下马,袂央学着他们的样子行到使者身前,拜了一拜之后,便找了另一处角落,蹲坐下来。   想来,今晚他们是要在这林子中留宿一晚吧,袂央攥紧双手,手心里冷汗直冒,此时众人都不说话,只能听见柴火噼噼啪啪的声响,袂央才会如此担心。   环顾四周,袂央这才发现周遭的场景竟是有几分眼熟,正在苦苦回忆的时候,便听见一女子声音软绵绵地响了起来,“这里便是雨泽林么?之前不是听说此处潮湿闷热,怎么今日过来,空气竟是如此的清爽?”   说话的正是焚琴谷的新一代圣女雪黛,此时她修长的手指不停拨弄着手中的琵琶,双眼却是时不时往树尖上站着的烽寂看去。   当今魔门三大代表门派,即为翼望之城,冥渊阁与焚琴谷,那日在云玑派的讲学大会,青乾真人曾经也提起过,只不过那时的袂央早已呼呼大睡,因此她至今都不知道魔门三大门派分别是哪几个。   袂央透过面具,细细打量着之前说话的雪黛,只见她轻薄衣裙,微风阵阵,露出她洁白修长的大腿,不由得令袂央打了个寒噤,头皮发麻。雪黛的瓜子脸,一双细长的凤眼,时不时会流露出缕缕秋波,红唇轻启,露出洁白的皓齿,她嘴角形成了一个最完美的角度,凤目里,倒映的却是树尖上的一袭白影。   适才雪黛的询问,许久之后才听见有人回应,“不就是之前霸占此处的黑熊妖死了么,熊妖一死,雨泽林多年淤积的瘴气和燥热之息,也就慢慢散去了。”回话的是妙欢使者辛落,她双目盯着雪黛,雪黛的一举一动,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是袂央多想,还是其他什么的缘由,袂央总感觉辛落的话有些酸涩的意味。   殊不知这一身红衣,面色妖媚的辛落,她醋坛子打翻的样子,还真有些特别。   袂央心里暗暗说道:“看来,这什么妙欢使者和焚琴谷的圣姑,便是一同喜欢了那什么神风使者烽寂,唉......”袂央摇头感叹,暗地里道:“那冷漠无比的鸟人,竟然还会有人喜欢,他们还真是蛇鼠一窝啊!”袂央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捏着拳头,一想到自己的秘笈还在烽寂手中,心头就是来气。   “如此,这林子啊,少了个妖怪,多多少少,我们该庆幸才对。”雪黛淡淡说道,怀中的琵琶,被自己拨弄得发出断断续续的乐声。   一旁的辛落却是烦躁不已,看着雪黛手中的琵琶,有些愤愤说道:“雪黛圣女,难道区区一个妖怪,竟会对你构成威胁不成?在我们翼望之城,那等妖怪,可不会入了我们的眼的。”   雪黛手中的琵琶立马停止响动,脸上泛起一些微红,带着些许怒色,“妙欢使所言极是,区区一个妖怪,我们焚琴谷自然也不会怕的,我只不过是担心妖魔耽误了我们的行程罢了。”言毕,她要朝树尖上的烽寂深深望了一眼,这一举动,又是令辛落狠狠一气,胸口起伏不已。   袂央在一旁看着,心中连连想发笑,但一念想自己处境不同,便不敢作声,硬是将笑意憋在心里。   夜色渐渐来临,袂央困意袭来,没过多久,她靠在身后的树上,沉沉睡去。在魔门中人的面前,袂央竟还敢如此放松戒备地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夜半时分,袂央被冷醒了,她缓缓睁开眼来,月色之下,她依稀看见树尖上依然还站着一个白影,那人随风飘散的长发,竟让他整个人有些模糊起来,如梦如幻。   袂央怔怔地盯着烽寂看了许久,半晌,烽寂忽然低下头来,冷酷的双瞳与袂央再一次四目交接,袂央身子巨震,连忙低下头去,一时间,心中又惊慌又紧张,那种滋味,袂央也道不明说不清了。   时过片刻,袂央又悄悄抬起头来,正见烽寂依然在看着自己,这时袂央暗叫不好,心道:“该不会是他发现我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袂央冷汗直冒的时候,烽寂却是别过脸去,不再看她。这令袂央深深的呼出了一口长气,心道:“还好,他应该没有发现我。”   一路上冒险假扮魔门随从跟着烽寂一行人,袂央这才感到有几丝后悔,她怪自己太过莽撞,若是适才被烽寂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以他的性子,怕是会要了袂央的命不可。袂央心中一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彭怀师兄和许沁师兄会不会到处在找寻自己。   袂央迷迷糊糊地又渐渐睡去,一觉醒来已经黎明时分,猛地睁开双眼,却见身旁的三名随从依然还在呼呼大睡,对面不远处的焚琴女弟子、辛落和移星都在打坐调息,袂央这才心头一松。   半晌之后,待得天渐渐明朗,只听妙欢使者辛落大声说道:“不早了,若再这般耽搁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翼望之城,尤其是你们四个,若不是我们等你们,怕是早已身在翼望之城了。”辛落朝袂央他们四名随从看来,愤愤地说道。   袂央默不作声,将头低得很低,身旁的一个随从连连称是,“都怨我们,我们是包袱,妙欢使者切莫生气。”   没等辛落答话,影月使者移星却是淡淡说道:“妙欢使,也不怪他们。”   “不怪他们,那便是怪主上不成?他们明明不懂御宝飞行之术,主上还偏偏要他们跟来。”辛落依然有些抱怨。   移星轻轻摇头,道:“好了辛落,赶路最重要。”   听完移星的话语,又念想到焚琴谷的众人还在看着自己,辛落这才不再多说什么话,而是转身一跃,往前飞去了。   移星又是淡淡一句,对着五名焚琴谷弟子轻轻颔首,又对四名随从道:“我们走了。”话音一落,身子早已飞出了几十丈之外。   袂央一惊,抬眼往树上的烽寂看去,这时的他却是迟迟不肯动身,而是双手抱着肩膀,有些悠然地看着树下的四名随从。   眼下,五名焚琴谷的女弟子都已经走了,只剩得四名随从,袂央感受到烽寂往这边看来,心头又是一紧,心跳的声音砰砰地敲击着自己。   “遭了,神风使在看我们!”   “啊,该不会是嫌弃我们是累赘,想把我们除掉?”   袂央大惊不已,双眼流露出万千恐慌,身旁随从的小声嘀咕,袂央听在心中,使得她感觉到处境越来越危险。   “你们四个怎么还不走?”烽寂朝着他们冷冷地问道。   “哦哦,这就走,这就走。”一个随从吓得身子都有些发抖,连忙回答烽寂的话语,紧接着转身对袂央以及另外两个随从道:“快去牵马!想活命的快去牵马!”   袂央反应过来之后,连连点头,便飞快地跑向适才骑着的马儿,翻身上了马背,依然如之前那般死死抱着马脖子,无奈此时马儿有些不听话,无论袂央拳打脚踢,马儿都不肯走。眼看三个随从已经驾驭他们的马儿飞奔得老远,袂央却是在原地踏步。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彩,照耀在袂央的身上,她不由得抬起头来,本是想看看太阳的,抬眼之时却发现烽寂在看着自己。   袂央正在暗叫不好,却感受到一股清风向自己袭来,顷刻之间,只觉得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随即只见马脖子上的缰绳被身后的人握住,修长的手指映入袂央眼中,轻微的气息扑在她脑后,令袂央后背有些发痒。   “不会骑马?我教你。”   这是烽寂的声音,冷酷的声音。   第四十六章 胆战心惊   冷酷的声音,烽寂的声音,令袂央正如被冷水从头淋到脚底,她身子僵硬得就像一尊冰雕,半晌之后,才微微点头,木讷的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   若是袂央忽然发出什么声音,烽寂怕是要会识破她的吧。往日如此冰冷的人儿,此刻竟然与袂央策马同游,袂央身后的人,不是妙欢使者,不是影月使者,而是神风使者,是那最不可能是的人。这一切来得突然,也来得胆战心惊。   烽寂默默不作言语,熟练地将缰绳往后轻轻一扯,马儿很是听话地往前奔去。袂央吓得动也不动,依然保持着之前抱着马脖子的动作。   “你害怕?”   耳边又响起了烽寂的话语,他的声音,依然毫无任何情感,冷得让袂央似乎掉入了一个冰窟里。   袂央心头一震,正要开口说不,但也立马意识到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出声的,当下连忙摇头,双手放开马脖子,挺直了腰背。   “骑马是要握着缰绳的,你这般抱着它,若是换做性子执拗的马,怕是早已把你摔下来不可。”烽寂淡淡地说着,话音生冷,冻入袂央骨髓。   马儿往前奔驰,这日风却是极大的,烽寂的发丝,伴随清风,轻轻擦过袂央的耳后,令袂央忽然有些耳根灼热起来。见烽寂此番行动有些古怪,袂央心道:“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一想到此处,袂央便是心头一紧,额上不禁渗出了冷汗。   但转念一想,“若是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为何不把我除掉?而是要这番做这些古怪的事情?还教......教我骑马......”袂央想不通透,心中又道:“难道他只是单纯教一个属下骑马么?我看不像......”   袂央一路上心事重重,犹坐针毡,她担心自己放松戒备,放松下来呼一口气的时候,烽寂会突然伸出手来结束了她的性命,一旦这般想象,袂央竟是连双眼都不敢眨一下了。   也不知道为何,这马又烽寂驾驭,许是他法术高明,他们的速度竟然比寻常的马儿多了数倍。转眼之间,烽寂和袂央已经赶上了那之前行在前面的三个随从。   三个随从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不由得双眼睁大,嘴张得老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烽寂和袂央早已将他们甩在身后,三人如中了箭矢一般,动也不敢动,连马儿都有些不敢上前。   “我眼花了吗?神风使竟然和......”   “和连毕一同骑马!”   “呔!这连毕命儿也太好了吧,神风使竟然对他这样好!”   几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老半天,才意识过来他们已经落下一大截,若是还不继续赶路,待会怕要继续被妙欢使者狠狠痛骂一顿不可。   行得半晌,烽寂和袂央便赶上了妙欢使者一行人,白衣猎猎,发丝飘扬,袂央仍然不敢动弹,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好在有面具掩盖自己的脸颊,不然的话,袂央此时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何等的难看。   妙欢使者辛落别过头来,见烽寂带着一个随从骑马,心头不由得一气,脸也不由得气红了,只听她有些酸溜溜地说道:“神风使者,你堂堂使者,竟带着一个小喽啰骑马,这好像有些不妥吧?”   烽寂没有别过头来,只是淡淡回道:“有何不可?”   “不可乱了等级之分。”妙欢使者辛落面对微笑,但微笑的背后,自然是无尽的醋意与愤恨,此时的她,想来定是恨透了袂央,虽然辛落不知道此时的连毕已经是袂央假扮,但就算是烽寂与一“男子”同马,都可让她生出恨意来。   烽寂也不管辛落说什么,而是更加加快了速度,紧接着便奔向前方去了。   留得辛落与焚琴谷的圣女雪黛相视一眼,半晌后,雪黛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极为尴尬地说道:“之前我还说神风使对我们女子为何如此冷淡,我还苦苦找不到原因,原来......”雪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此时的神色有些伤心。   影月使者移星难得有心思停下来和辛落们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赶去,其他四名焚琴谷的女弟子也跟着去了。   剩下的辛落看着雪黛,急切地问道:“原来?原来什么?”   雪黛轻轻咬了咬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神风使不爱女子,而是喜好男子啊......”   “砰!”只听一声巨响,辛落身前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竟然倒了下来,冒着滚滚浓烟,辛落收回掌力,胸口起伏地看着雪黛,“你知道什么?神风使怎么会有龙阳之好?”   “也不知道妙欢使为何如此发怒?我不就是说了一下神风使么?”雪黛此时不停地打量着辛落,眼神意味深长,“难不成你也喜欢他?”   “你!”辛落一时气结,多年勾引良家少男、擅长使用魅惑之术的她,此时竟然脸红起来。   雪黛一声轻笑,有些挑衅地说道:“难道被我说中了?”见辛落恨恨地看着自己,也不作任何回答,雪黛继续道:“若他不爱男子,那么你为什么也没有得到他的心?但凡男子,碰上你的魅惑之术,不可能有不着了你的道的吧?”   辛落身子微微一震,忽然间,一种无形的羞愧袭向自己全身,是啊,为什么多年来一直对烽寂使用魅惑之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雪黛的一番话,就如尖刀一般,毫不留情地刓开她的伤痕,如潮水一般的羞怒扑向了自己。   雪黛话语的意思,难道是说辛落的魅力不够?   辛落咬牙,往前飞去,再也不看雪黛一眼。   发现辛落已经生气,雪黛却是扬起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当下也不作停顿,而是跟了上去,不忘对前面的辛落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相传妙欢使的魅惑术可是祸害了无数的美貌少男啊。”   良久,只见辛落狠狠回过头来,两眼都有些泛红了,怒气冲冲地说道:“我的魅惑术可能对谁都有用,但惟独神风使没有,他不一样,烽寂不一样!”言毕,她加快了速度,伴随着怒火,狠狠地往前冲去。   她不想和雪黛保持近的距离,希望离她越远越好。   雪黛轻哼一声,也不打算跟上她,而是保持自己的速度,慢慢往前飞去。   转眼便是黄昏,淡淡晚风拂过地面,扬起些许尘土,与马蹄掀起的尘土相互交织。夕阳的余晖照着袂央的身上,她穿着厚重的魔门行装,脸上还戴着面具,此刻她早已是大汗涔涔,偏偏自己还不能随意乱动,袂央担心自己的小动作会引起烽寂的怀疑。   身后的烽寂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摸样,手中的缰绳握住手中,他眼皮微微轻阖,此时的他,是闭目养神么?   马儿停下了前行,袂央心下一奇,习惯性地转身望去,便见烽寂已然闭上了双眼。眼看四下了无他人,妙欢使她们还未追上来,夕阳下,马背上的两人,影子被拉得老长,突然之间,看着影子,竟是有几分和谐。   眼下,周遭无人,烽寂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可以猛地刺他一刀,夺回自己的秘笈呢?袂央心里不停盘算着,心跳也渐渐加快。但转念一想,堂堂魔门神使,怎么会轻易睡着?眼前的一切应该是假象吧,他给了她机会,这个可以令她露出马脚的机会。   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曾在袂央梦中莫名其妙地出现过,许是她时常惦记着自己的秘笈吧,不然又怎么会胡乱梦着他呢?   手有些颤抖地摸着藏在斗篷后的云笙剑,面具之下,袂央一双眼死死盯着烽寂,他为何还不睁开眼来,难道真的是睡着了?   不可能,不可能......   袂央退却了,她垂下双手,慢慢转过身去,无力地望着快要落入西山的落日,心道:“差一点就提剑杀了他,只不过事情不会如我这么想象的简单,身后的人是谁?魔门神使,若能被我这个淬体之境的人杀了,那还真是笑话。眼下,我莫要打草惊蛇的好。”正思忖到此处,身后的烽寂微微睁开眼来,马儿便继续往前行去。   袂央心头大震,惊得一身冷汗,暗自感叹道:“幸好之前没有动手,他果然是醒着的,否则此刻,我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落入九幽黄泉中了。”   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过,汗水划过脸庞,带给袂央一种麻痒的感觉,偏偏她又不敢伸手去擦,只能任凭汗水四溢,这种感觉,令袂央难受不已。   直到深夜,烽寂将袂央带到了翼望之城的城楼之下。   袂央适才还有些困意,看着城门牌匾上那熟悉的四个大字,情不自禁,心头重重一震,又一次冷汗直冒。   眼前的场景,再熟悉不过,当时袂央和倪川穹差一点就命丧此处,现在想起,就如发生在昨天一样。   马儿渐渐靠近城门,烽寂轻轻手一挥,似乎拭去了之前设下的结界,入了翼望之城,城门自动关闭,袂央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第四十七章 破绽   进入了翼望之城,只觉得空旷无比,竟然毫无任何一位侍卫把守。路过空旷的广场,马蹄声变得异常的清脆,袂央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好奇之下,悄悄转头回望,才发现,身后的烽寂已然不在,也不知道他何时消失的。   袂央缓缓呼了一口气,虽然此时身处翼望之城,魔门之地,但好歹身后没有那个令她害怕的烽寂了,终于可以暂时轻松不少。   袂央不知道烽寂为何离开,眼下她的恐惧,早已覆盖了她内心的迷惑,一人身处魔门,无尽的茫然袭向自己,袂央苦笑,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有些冲动,竟然只身一人跑到这魔门中来。但又想到自己的秘笈或许就近在眼前,心中的迷惘也渐渐挥之而去。   行到一幢大殿之前,终于看见两名守卫在门前把守,见袂央骑马而来,那两位守卫立马走了过来,他们衣着和袂央毫无区别,皆是一身暗紫长衫,脸部也由面具所掩住。   “请出示令牌!”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面具下的两只眼睛,火辣辣地看着袂央。   袂央心中一震,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发现这连毕的衣服上竟然还真有一令牌,袂央赶紧取下,递给了上前查看袂央身份的两名守卫。   两名守卫端详了袂央给他们的令牌,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袂央发现眼前的两人不停地打量她,慌忙之下,却是已经忘记自己假扮的这个连毕是不会说话的,当下便不受自己控制地说出了口,“我叫连毕。”   那两名守卫眉毛一挑,互相对望了一眼,半晌后,茫然摇头道:“连毕?没听过!没听过!”   袂央一说话,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露馅,不过天助她也,眼前的两人居然不认识连毕,那么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袂央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对两名守卫拱手一拜,轻轻一笑,低着声音,佯装作男子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小的新来的,还望各位大哥指教指教。”   “嘿?看来你小子还挺识相的。”   袂央这般有礼貌,倒是令两名守卫有些得意起来,他们将令牌还与袂央,其中一个守卫扬起嘴角,道:“你进去吧。”   袂央感谢着正要踏步走进这幢大殿,却被另一个守卫伸手一拦住,“等等,大晚上的,你进血魂楼做什么?”   “血魂楼?”袂央好奇地问了一句,之前袂央来得匆忙,竟然连眼前这座高楼的名称都没有看。   “小兄弟,你不会是不知道我们守的这座楼的名字吧?”拦住袂央的那个守卫眯起眼来,笑了笑,眼神已然有些怀疑。   “对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城内之人要进血魂楼,也不是随便可以进的,除了主上她老人家之外,必须得由四大神使批准才行,北斗七煞都说不了算的。”另一个守卫也絮絮叨叨地说道。   袂央又是一奇,小声道:“北斗七煞?那又是个什么......”话未说完,袂央便被拦住她去路的守卫捂住了口鼻,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看来你这新来的好多东西都不懂呢,我且告诉你吧,那北斗七煞,是我们翼望之城有名的七个怪人,虽然他们身份比四大神使低,但是武功修为,却是不容小觑,北斗七煞是主上座下的得意杀手。”   袂央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哥告诉我这些。”   对方嗯了一声,摸着下巴说道:“虽然你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地喊着,很是亲切,但是没有上面出示的许可令牌,我们也不能放你进去这血魂楼。”   袂央心中一紧,道:“这血魂楼是禁地吗?”   那守卫却很是有耐心,慢慢摇头道:“虽不是上面禁地,但里面收藏的东西可都是主上所珍惜的。”   另一个守卫道:“没错,上次神风使带来了一具神尸,恰好也收藏在血魂楼中。”   袂央心中咯噔了一下,身子有些颤抖,“神尸”二字深深击中了袂央内心深处,自己的秘笈不正与那神尸有关么?刹那间,袂央只听见了自己厚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秘笈,神尸,秘笈,神尸,这四个字不停地萦绕在袂央的心间,仿佛令她陷入了一个泥沼,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了。   袂央心道:“那日秘笈正好被神尸紧紧攥着,若是烽寂不知道那秘笈,想必秘笈还在那神尸手中。”她微微抬起眼来,看着眼前的两名守卫,看着他们的穿着,与自己相同,也与那日被自己所杀的连毕,也是相同。   那么,眼前的两名守卫,是不是也可以被她所杀?然后再混入血魂楼,找到神尸?袂央心中如此想着,手心已然捏了一把汗。   “我说小兄弟,你有没有上面的指示?血魂楼不可乱进的哦,没有的话,还是趁早回去睡觉吧。”守卫这么一问,袂央更是紧张起来。   袂央不禁伸手抚了抚腰间的云笙剑,抬眼直直地看着身前的人。   只听一声剑啸,眨眼之间,袂央竟然放倒了两名守卫。   许是想夺回秘笈的心切,许是袂央修为有所精进,在念头与自身修为的驱使之下,才在这不经意间要了两名魔门守卫的性命。   这短短日子,袂央竟然杀了三个人,这让袂央心中狂跳不已,好在鲜血没有沾到自己手中,否则不知道袂央会不会被吓晕过去。   阵阵晚风拂过,轻微血腥刺鼻不已,袂央不禁觉得后怕,她四下观望了一番,好在眼下无人发现自己,胆战心惊之下,她连忙跑进了血魂楼中。   大门被袂央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袂央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她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伸向自己后背,不停地摩挲着后颈。   或许是太过害怕,在这没有光亮的血魂楼内,袂央竟然有些眼花,她模糊之中竟感觉到有无数的影子正在眼前互相交织着,她杀了三个人了,虽然都出自魔门,正道视为敌人,但无论如何,也是人命,漆黑之中,袂央竟然会害怕这三个人的魂魄会走上自己。   冷汗不停地从额上流下,她双腿发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可是,秘笈,或许就在前方啊。袂央心里这般想着,勇气也便多了几分,她握紧手中的云笙剑,不管前方如何,索性也要拼上一回。   袂央往前走了三步,也就恰好是这三步,周遭忽然一片明亮,亮得极为刺眼。袂央一怔,立即左右环视,却发现周围哪里有人?   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襟,袂央感觉到双脚已然不属于自己,刺眼的灯光将她的脸照得发白,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一步,便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来回飘荡在空荡的阁楼里,眼前哪里有什么珍藏的宝贝?除了袂央,再无他物。   无尽的冷风灌入阁楼,吹得袂央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牙齿相互碰撞。   袂央宛如一雕像一般立在原处,一股无形的力量令她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只听见一个有些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夹杂几丝高傲的意味,“我果然猜中了,真的是你。”   这声音,冰冷,悠闲,似乎是在看袂央的笑话。   又是一阵清风袭来,袂央猛地抬起头来,自己身前竟然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来人不是烽寂又是谁?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袂央心中失望,慢慢地走向绝望。   左边脸上的面具,泛着银白色的光辉,一双冷目终于也在袂央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我在曲尤镇就看出你的古怪,一路上我装着演着,就是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袂央一震,有些吞吐地说道:“你......你居然早就看穿我了?”   烽寂双手抱臂,眼神有些慵懒,道:“你那点小伎俩,以为能瞒得过我?”言毕,烽寂缓缓走向了袂央,立在袂央身前一尺之内,他伸出手去,停在了遮住袂央脸庞的面具上。   “你......”袂央抬起头来,吓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烽寂却也没犹豫,轻轻一扯,面具落地,袂央的脸庞顿时映入烽寂眼帘。   “几番几次的,你来翼望城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你口口声声的秘笈?”烽寂淡淡问了一句,眼前这个性子执拗的小姑娘,自从上次夺了她手中的尸体之后,她便对烽寂索要秘笈。   袂央这时微微扬起下巴,故意装作气势很足的样子,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夺了我的秘笈,只要你一天不给,我就一天缠着你,直到你还秘笈我为止。”   烽寂双眉不由得微微一扬,冷笑道:“缠着我?你有这能耐?”话音一落,袂央便觉得腰间一紧,袂央睁大双眼,这才发现她已然被烽寂一手抱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袂央急了,脑子里也有些空白,现下,这个冰冷的魔门神使到底想要做什么。   烽寂神色淡然,话音生冷,“不干什么。”紧接着,轻身一跃,烽寂竟是带着袂央飞出了血魂楼,往自己的神风阁去了。   第四十八章 被擒   云玑派,青木苑,静明堂。   两名男弟子正双膝跪在青木首座张道青的身前。自那日袂央未按时抵达曲尤镇的来福客栈与彭怀和许沁会合,他二人便焦急地在曲尤镇四处寻找,花了整整一日,依然苦苦无果。   二人这才不甘心地返回云玑派。   他们一回到云玑派,便立马赶来青木苑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张道青。   “你们两个快些起来吧。”张道青淡淡地说了一句。   彭怀和许沁对张道青一拜之后,便站起了身。   “张师叔,都怪我们大意,也不知道袂央师妹现下怎么样了。”彭怀有些焦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负罪感。   许沁此时也是一脸愧疚,说道:“还请张师叔降罪。”   张道青轻轻摇头,道:“你们无罪,我又降什么罚呢?旅途劳累,你们二人还是先回自己师门去吧。”   “张师叔......”   未等二人继续说下去,张道青只是轻轻摆一摆手,摇头道:“我知你们担心何事,放心吧,小央失踪一事,我自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如若依然无果,我只好禀报掌门师兄,让他发动云玑派上上下下弟子,一同找寻小央了。”   许沁与彭怀互相对望一眼,心头也微微一松,二人抱拳拜了张道青一拜,便告辞了青木苑。   待得二人走远,静明堂院门之外,伫立着的姬夜离缓缓行至张道青身前,他神色担忧不定,嘴一张一合,却也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张道青见姬夜离出现,连忙道:“夜离,想来事情你也知道了。”   姬夜离轻轻颔首,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小师妹走丢,若是迷路还好,怕就怕在她撞到了魔门中人。”   张道青眉头一紧,托着下巴,道:“听彭怀师侄与许沁师侄所说,小央是在曲尤镇走丢的,翼望之城,冥渊阁与焚琴谷虽然相隔曲尤镇甚远,但也难保曲尤镇不无魔人。”他抬眼看着远方,双眉依然皱作一团,“夜离,你叫上秦昼、不知他们,一同随你下山,去寻小央吧。”   就算张道青不这般吩咐,姬夜离都会自请去寻找袂央的踪影,听完张道青所说,姬夜离连忙点头,道:“是,师父,我马上叫上他们,立即启程曲尤镇。”   微风吹过,卷起地上落叶,姬夜离身上宽大的衣袍也跟着微微鼓动,紧蹙眉头的他,快步往秦昼与方不知所住的方向行去,青木苑人手太少,此次下山,张道青没打算令倪川穹同去,偌大的青木苑,总不能只有师父一人独守空闺吧。   这一夜,月光极好,夜虫欢乐鸣唱,萦绕耳畔,青木苑沐浴皎月之下,表面看去,一副恬淡柔美之气,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什么,或许是袂央的失踪,令青木苑的气氛都有些紧张和僵硬。   夜风不停来回扫荡着整个翼望之城,只见空中一袭白影闪现而过,宛若流星,速度之快,眨眼间便不见踪影,若是有人看见,也是看不清他手中抱着个什么。   翼望之城,神风阁。   房门随着一阵劲风而被打开,烽寂抱着身子单薄的袂央,踏入了自己平日休息的屋子。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袂央心中大跳,两眼担忧地看着眼前冰冷的人物,大声地叫喊。   随即,袂央只觉得后背发疼,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被烽寂仍在了一张大床之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床,无尽的寒冷袭向袂央后背,难道袂央眼下躺着的床是乃千年寒冰所制?袂央只冻得身子瑟瑟发抖,抬起眼来,便见烽寂双手抱臂立在床前,冷目看着自己。   袂央支起身子,正要动弹,却忽然又见烽寂弹指轻挥,无形之间,袂央身子似乎被什么紧紧捆住,无论如何使劲挣扎,都毫不起作用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袂央慌忙之下,脱口问道。   烽寂面色冰冷,两眼寒光一闪,转过身去,背对袂央,“不过是栓魂索罢了。”   “栓魂索?”袂央心里暗道:“莫不是上次他对我也用了这个?”上次在赶尸客栈门前,袂央确实是中过烽寂的栓魂索。   “你最好别乱动,这栓魂索越动越紧的。”烽寂淡然而又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走到桌前,缓缓坐下,身子依然是背对着袂央。   袂央听完烽寂的话语,便也不敢乱动,而是愤愤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那就快点,何必如此磨磨蹭蹭?”   清脆的水声轻轻流淌,注入杯中,烽寂手拿起水杯,却也没喝。屋内未点灯火,月光透射进来,夹杂着阵阵清风,袂央依稀可见的是,烽寂那雪白一般的衣袂微微摇摆。   冰床传来了刺骨的寒冷,冻得袂央嘴唇有些发紫,纵然身子不自主地轻微发抖,纵然被冻得有些语无伦次,袂央依然强忍巨寒,咬紧皓齿,两眼睁得极圆,她紧紧盯着烽寂的后背,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敢说话么?堂堂翼望城神风使者,竟然在一个云玑派小弟子前不敢作声,也不知道以后传将出去,正魔两道听了会不会笑话?”   只听水杯被置在桌上传来柔和的声响,对面的冷酷男子缓缓抬起头,两眼看着窗外夜色,月光轻柔,铺洒在他左半边脸上的银色面具,忽然之间,他的面色掠过一丝难得的柔意。   “名门正派,果然喜欢耍嘴皮子。”烽寂竟然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冰床上无法动弹的袂央。   袂央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即将来临,慌忙道:“堂堂神风使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云玑小辈,就不怕被人传出去笑话么?”   忽见烽寂双瞳冷光闪过,不温不热道:“若是杀了你,不就没人传出去了。”紧接着,他又往前行了几步。   袂央又是一惊,心道:“袂央啊袂央,眼下秘笈还未到手,怎可如此轻易丢了性命?”见烽寂慢悠悠地靠近,袂央急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乃你们所谓的魔门中人,你乃正道之士,自古两派不两立,我杀了你,也是情理之中。”话语间,烽寂杀意渐渐升起。   感受到气氛有些森然,袂央不由得感到恐惧害怕,但一念想到此番潜入翼望之城的目的,那股莫名的勇气又浮上了心头,她咬紧下唇,两眼依旧盯着眼前的烽寂,冷冷道:“你是想要动手了吗?但是杀我之前,可别忘记将秘笈还我。”   身前的烽寂微微抬起下巴,模样有些高傲轻视,“你好几次这般不顾性命,便是为了这两张纸?”话音一落,烽寂从怀中抽出两张发黄的纸张,两指夹住。   两张久违的秘笈映入眼帘,袂央好似发疯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躁动起来,大声喊道:“你这鸟人,秘笈果然在你之手,我只道秘笈估计还在那具尸体手中,可没想到你独自私吞,不上报你们的主子。”   “哦?就这两张破纸,怎称得上私吞一说?”烽寂两眼端详着两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上面无疑是一些赶尸画符的小法术,实在没有什么神功秘方,袂央却口口声声说是秘笈,烽寂想不明白。   袂央眼下恨不得冲破烽寂缚在她身上的拴魂索,但无奈这无形的东西越动越紧,袂央急得脸都红了。   袂央正要说什么,忽见烽寂如疾风闪到她的身前,紧接着烽寂便捂住了袂央口鼻。袂央大惊之下,慌乱地瞪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她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第四十九章 对你感兴趣   袂央自然不敢出声,她茫然了良久,忽然感受到屋外飘来一股异香,那香味,如麝香,又如龙涎,抑或是两者交错。   转眼,月色下,便见一个男子立在门外,两眼闪现一丝光芒,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极为明显。   “神风使原来做事不喜点灯的?”那男子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带着些许狡黠意味。说罢,他扬起手中折扇,一挥而过,屋中灯火立即点上,变得明亮通堂。   这时袂央可瞧得清了,前来的男子一身紫衣,质地极好,想来定是上等丝绸所制,腰间别着一块羊脂玉,灯光下不忘闪现光芒。再看他的模样,鼻梁高挺,双眼有神,嘴角上扬,怎么看都是一张完好的俊脸,但总是带着几丝的玩世不恭。   紫衣男子看见袂央和烽寂如此靠近,而且二人还身处床上,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打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漫步走入,“我只猜迷了那不沾女色的神风使的女子定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眼下定睛一看,这姿色也不怎么样,实属一般罢了。”   却听烽寂一声冷笑,道:“慕浔,你来这里,不会是只为了说这话的吧?”   慕浔眉头一扬,在桌前慢悠悠地坐下,端起适才烽寂斟好的水杯,置到嘴前一饮而尽。   只听“砰”的一声,慕浔手中水杯竟化为粉碎,慕浔眉头一蹙,转眼看向烽寂,道:“神风使果然好大的脾气,若那水杯我握得紧一些,怕是化为碎片的不是它,而是我吧。”   烽寂默不作声,两眼生冷地看着慕浔,被捂住口鼻的袂央也被适才的场景吓了一声冷汗。   慕浔一眼看见袂央被烽寂捂着嘴,不由得笑得更加阴险,“神风使喜欢做事偷偷摸摸,害怕我瞧见么?”   烽寂眉头微微一蹙,往日一直面色平若止水的他,此时此刻,竟是多了几分怒意,“你不去做事,到我这里来,莫不是闲得很吧?”   慕浔眉毛微扬,咧嘴又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诡异,“我只是路过血魂楼,发现了两名守卫的尸首,正四处找寻真凶,我过来拜访神风使,无疑是将此事告知你,切莫让那凶手潜入神风阁的好。”   袂央听罢,心头重重一震,难道慕浔已然发现她杀了他们魔门中的人?眼下,袂央又急又怕,只能两眼发直地看着烽寂。   身旁的烽寂冷笑了一声,放开捂住袂央口鼻的手,神态有些悠然地坐在一旁,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慕浔道:“多谢相告,那小贼要入我神风阁,我只怕她没这个能耐。”   “哦?那是我多虑了?”慕浔说罢,双目的视线又落在了袂央身上,却是笑而不语了。   袂央不由得一奇,明明烽寂知道自己是杀了血魂楼守卫的真凶,他却在慕浔面前替袂央包庇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有意。   慕浔拿起水壶,悠然自得地又倒了一杯茶水,见他没有任何离开之意,烽寂竟是微微侧身,伸手搂住了袂央的纤腰,一时间,袂央整个人儿柔弱地跌入烽寂怀中。   此状映入慕浔眼帘,他情不自禁睁大双眼,口中含着的茶水差点没咽下去。   而袂央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二人靠得如此之近,烽寂轻微的鼻息,袂央感受得清清楚楚,夹杂着一种久违的清冽,犹如竹林山涧带来的舒适之感。   “你......到底想干什么?”袂央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头微微别过,双颊不争气地有些泛红。   “神风使,是否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个话,总有一天,你会对女人感兴趣的。”慕浔摸着下巴,得意地笑笑。   没等烽寂答话,袂央却是气得胸口起伏,转头看向慕浔,骂道:“什么感兴趣不感兴趣,你胡说什么?”   忽觉有一只手轻轻托着自己的下颚,袂央头脑又是一阵空白,心差点就跳出了嗓子眼,担忧、害怕、迷惘和抗拒的情绪,在她心中互相交织,复制的情绪袭击着单薄的自己。   最不想听见的一句话,无法阻止地在耳畔响了起来,“我对你有些兴趣。”只觉得托着下颚的那只手,有些淡淡的清凉,又有几丝温暖。   烽寂话音一落,便整个人俯身而去,眼看高挺的鼻尖就要触及袂央脸庞,他却微微转头,寒目看向慕浔,冷冷道:“你还不走?要看我把事情做完么?”   此话一出,那慕浔更是吓傻了眼儿,半晌后,木楞似的站了起来,眼神依然是难以置信的模样,语气吞吞吐吐:“难得神风使好兴致,现下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言毕,慕浔连忙飞出神风阁。   须臾,犹如雕像的袂央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烽寂,而后便觉得腰间一松,回过神来,才发现烽寂早已挪到了桌前。   “你别多想,适才那番做,不过是为了支开他。”烽寂冷言一语,之前多了几丝人情味,而此时竟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袂央发现这前后巨大的反差,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失落,她道不明白,为何会有此种感觉。   适才袂央还在担惊受怕中徘徊不前,眼下,冰床传来无尽的寒冷,刺骨一般地袭向袂央全身,她瑟瑟发抖,却再也不出声。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冷到了极点,烽寂也是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你还未回答我的话,你口中秘笈,是否蕴藏某个天机?”   袂央一怔,抬起头来,两眼直视面前的男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想窥探不成?不过倒真是可惜,我实话告诉你,这只是两张普通的赶尸秘笈。”   未等烽寂说话,袂央又恨恨地说道:“只不过是一直陪伴我从小到大,我视它为家传之宝,你这堂堂魔门神风使抢了这普通东西去,还真是无聊至极。”   “当真是普通秘笈?”烽寂微微敛眉,两眼看向袂央。   再一次被他注视,袂央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耳根也不由自主地发烫起来,袂央心中暗道:“袂央啊袂央,能不能争气一点,无端端的心慌什么?”   “不是普通秘笈的话,那会是什么?你不会是觊觎这秘笈上的赶尸术,想转行投身赶尸人的行列吧?”袂央语气生冷,带着恨意。   烽寂一怔,什么话也没说,他转过身去,两眼眺望窗外景色,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响,烽寂眉头一蹙,转眼间移向袂央,匆忙之下竟将袂央塞进了冰床旁的橱柜里。   乾坤袋装不得活物,不然,此时的袂央怕是被烽寂装进他的乾坤袋中吧。   袂央想要呐喊,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何都发不出声音,茫然之下,透过橱柜缝隙,依稀可见有一黑衣女子行来。   “神风使,我瞧你这屋子有些不干净。”女子话音冷淡,正是翼望之城四使之一影月使移星。   烽寂悠然地抱着双臂,慢慢地说道:“影月使何出此言?我这神风阁,哪里不干净?你也不害怕说完这句话的后果么?”   移星一声轻哼,也不回答烽寂的话,而是径直走向橱柜,眼看她正准备挥手将那橱柜劈开了。   橱柜中的袂央自然被吓得冷汗直冒,她闭上双眼,似乎是在等待死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轻易死去,有些不值,此刻的袂央,矛盾不已了。   只听打斗声立即传来,袂央一奇,睁开眼来,却见烽寂正在阻止移星的举动。二人你来我往,烽寂瞬间移动的速度极快,移星难得伤他分毫,眼看每次都无法接近橱柜,她只好收手作罢,愤愤离去。   适才还是激烈打斗,而此时又变得死寂一般的安静,袂央稍微松了一口气,橱柜被打开,自己被烽寂抱回那张寒冷的冰床。   半晌,只听他道:“送你出翼望之城,不然我这里倒真还无安宁之说了。”   袂央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第五十章 送你回去   茫茫夜空,轻云飘荡,早已没了适才悬在空中的银月。   神风阁内一片宁静,案上烛火眼看就要烧灭,寒床之上,也无半分人影。   长空之上,白影划过,衣袂牵扯,往后飘飞,面色冷淡的烽寂,毫无任何表情,他抱着袂央,许是袂央身子太过单薄,烽寂只觉得怀中的不是个人物,而是一片轻盈的羽毛。   袂央默不作声,她不知道烽寂今夜举动为何有些怪异,明明正魔两道不两立,为何他却不把袂央杀了,反而将她送出翼望之城。   夜风寥寥,周遭沉寂,翼望之城百里之外的枯叶毒林,烽寂将袂央放在地上,准备转身离去。   “喂?你......”袂央望着正要远去的烽寂,轻声喊道。   银白色面具下的表情,袂央看不清楚,须臾之后,只感觉到烽寂驻足了片刻,见袂央没有继续说什么,便又往前行去。   模模糊糊的背影,渐渐远去,这一次的他,竟不是如上次那般转瞬消失。   烽寂没走多久,袂央神色有些恍惚,回神环视四周的环境,万木青葱,参天古树,亦有古老藤蔓,繁茂灌木,杂居于此。她找了个干净角落,缓缓坐下,两眼微微有些失神。   “吼——”   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嚎叫,这声音,不是狼嚎又是什么?   袂央惊得站了起来,伸手握紧藏在腰间的云笙剑,不由得变得十分警惕。   狂风四起,吹起铺了在地上的落叶,风声呼啸,狼声嘶吼,袂央抽出云笙剑,做好防备,却不见狼的踪影。   额上依然渗出些许汗珠,袂央提心吊胆地等到野狼的出现,没过多久,风声忽止,袂央正要放松警惕之时,便见四面八方蜂拥而至一群野狼。   袂央大震,这才反应过来,野狼常常成群结伴出行,适才听见狼嚎,应当想到附近不止一只狼才对。眼下,共有十几只野狼,修为尚浅的袂央,却要如何应付才好?   狼群慢慢逼向袂央,它们的双眼,在夜色下,犹如两只绿色的明珠,又似绿油油的鬼火,看起来,不由得令人感到恐惧不已。   握紧云笙,袂央挥剑袭向一只野狼,岂料那只野狼毫无畏惧袂央的剑,而是迎面往袂央扑来,紧接着三五只野狼也跟着扑了过来,惊慌之下,袂央只觉得手腕一疼,竟是被野狼咬了一口,云笙剑接着落在地上。   伤口正在流血不止,袂央身子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野狼群愈战愈勇,继续围攻着袂央,不知为何,此时地上的云笙剑微微泛起蓝色的光芒,似乎这法器在保护着自己的主人一般。袂央修为不高,尚不能发挥云笙剑的灵力,但一人一剑相处也有一些时日,这日子久了,法器终会认主的。   许是云笙剑发出的蓝色荧光,似的众野狼不敢上前,而是两眼盯着袂央,不作一丝进攻之举。   狂风再起,野狼忽然变得有些兴奋狂躁,它们仿佛又壮了壮胆,不容袂央有反应的机会,狼群往袂央狂扑而来。   袂央身子大震,但无奈此时,她瑟瑟发抖的同时,早已没有力气战将起来,做出任何反应,眼下,袂央只能双手捂住脑袋,听天由命。   “嗷呜——”   “嗷嗷——”   狼群传来阵阵惨叫,袂央睁眼,只见狼群中,一柄紫色光剑,四下飞窜,每每划过狼身,野狼立即暴毙而死。   袂央惊呼一声,血琳琳的场面展现在了眼前,狼血宛如雨下,适才还是干净清洁的地面,此时此刻,变作血流成河。   顷刻间,之前还是凶猛好战的野狼群,现下化为层层白骨。   这是何等高明的法术,转眼之后,便将野狼血肉化尽,只留下枯骨一堆,这手段,或多或少,有些残酷罢。   袂央惊得一身冷汗,打湿了一身衣衫,手腕上的血还在流个不停,忽见几粒金黄色的光球飘入自己的伤口,半晌,那伤口竟是止血愈合,完好如初。   是谁救了自己?到底是谁?   袂央心中纳闷,四下张望,除了一柄紫色光剑,便再没没有什么了。   清风掠过,袂央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咯噔一番,连忙抬起头来,往参天大树的树尖上看去,月亮早已不在的夜空下,一袭白影轻立大树顶端。   “你为何救我?”袂央不解,张口向树上的烽寂问去。   沉默良久的烽寂,抬起一只手,将悬在空中的紫离剑收回,隐在了自己袖中。立于树尖之上,时不时微风拂过,青丝跟着衣袂不停往后飘飞,神色悠然的他,不温不热地说道:“枯叶毒林乃我翼望城管辖之地,其间有野兽出没,我也不过是尽了一份使者责任罢了,你可别多想,我并不是救你。”   “你......”袂央有些气结,但是更多的是羞愧,她不愿意再在这枯叶毒林中待下去,于是有些怒气冲冲地捡起地上的云笙剑,将它背负在背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之后,正欲离去。   没走几步,袂央实在有些气不过,当下便转身,对着烽寂大骂了一句,“鸟人,今日我且不和你讨回秘笈,改日再见,我定不会放过你!”   烽寂似乎愣住了片刻,袂央气冲冲地转身便走,身后便传来烽寂冷然的声音,“喂?力量如此微薄,要不要再送你一程?”   袂央一怔,握紧双拳,气得又转过身去,扬剑指向烽寂,骂道:“你别得意过早,他日再见,我定会杀了你,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烽寂又是一愣,硬是觉得袂央说的话有些稚嫩又有些好笑,当下也没说什么,只听有另外的人的声音传来,“小师妹,小师妹,是你吗?”   袂央一喜,转过身去,便见三个衣着云玑服饰的男弟子正向她行来。袂央心中狂喜,道:“大师兄,秦师兄,三师兄,你们都来了?”   来人正是姬夜离、秦昼和方不知,见袂央安然无恙,他们脸上担忧的神色也挥之而去。秦昼一把抓住袂央的袍袖,将她拥入怀中,喜及泣来,道:“小师妹,你可吓死师兄我了,我还以为今生再也瞧不着你了。”   方不知眉头微微一蹙,道:“禽兽!别哭哭啼啼的,小师妹这不好好的吗?”   姬夜离也是干咳了一声,似乎觉得秦昼与袂央动作实在有些亲昵。   袂央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好了好了,秦师兄,先别哭了,你看背后有人呢。”   众人连忙往身后的古树看去,只见烽寂双手抱臂正在注视着他们,猎猎白衣,发丝飞舞擦过脸庞,看不清那张面庞,看不清银白色面具,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又是他!”秦昼低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袂央的三个师兄正要拔剑动手,忽觉地面震动了一番,眼前树尖上的人儿淡淡道:“想要活命的话,就赶紧走,否则待会我们的人过来,你们想走就走不了了。”   姬夜离心头一紧,低声道:“着地面的震动是他发动的,枯叶毒林离翼望城不过百里,若我们还不走,这震动声响定会惊动翼望城的人,他说的话无不一点道理。”   “可是,我还想找他算账!”袂央要紧嘴唇,有些恨恨地说道。   烽寂很来兴趣,当下悠悠道:“我等着你来找我算账。”   “小师妹,快走。”方不知一把拉住袂央手臂。   “走!”秦昼亦是拉住袂央另一只手臂。   一时间,袂央便被几位师兄带出了整片枯叶毒林。   第五十一章 回师门   回去的路上,袂央一直闭口不说话,回想着在枯叶毒林发生的一切,若是没有烽寂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葬身狼群。   烽寂嘴上说的并不是救袂央,但为何又会将袂央手腕上的伤口治愈?   袂央想不通透,也不愿再多想,这一次能从翼望之城出来,已属大幸。可这大幸,终究还是与烽寂有关。   方不知和秦昼见袂央沉默不语,当下不由得两两相望。最后,秦昼终于开口问道:“小师妹,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可让我们好找。”   袂央先是愣一愣神,而后回头过来对秦昼道:“秦师兄,我说我这几天去了翼望之城你信不信?”   姬夜离此时眉头一蹙,也没说话。一旁的方不知和秦昼又是相互对望,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出事就好,这几天师父他老人家定是担心死了。”秦昼憋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方不知也微微皱眉,疑惑道:“小师妹去翼望之城做什么?不是被抓去的吧?”   袂央只是摇了摇头,两眼有些无神地看向前方的景色。   “都别问了,安然无恙就好,回师门再说。”姬夜离淡淡说了一句,挥一挥手,驾驭着青璨带着袂央往云玑山的方向飞去。   到得青木苑,已是黎明时分,袂央回到青木苑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前往静明堂拜见张道青。   未行至静明堂,半路上便出现了倪川穹的身影。   见袂央、姬夜离、秦昼和方不知行来,倪川穹也顾不得说什么寒暄之语,而是连忙走到袂央身前,问道:“袂央,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了?”   袂央低头不语,姬夜离却道:“秦昼,不知,我们先去静明堂禀报师父。”他转头又对倪川穹说道:“小穹,你和小师妹说完话就跟上来。”   倪川穹颔首,姬夜离他们走远之后,便对袂央继续说道:“他们都走了,你现下可以说了吧。”   袂央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担忧地说道:“川师兄,我这次去了翼望之城。”   这句话不由得令倪川穹眉头紧蹙,语气有些急促,“你路上碰见了魔门之人,是被掳了去的?”   袂央摇头,如实说道:“是我自己潜入的。”   倪川穹身子一震,脸色微微一变,许久都不说话。   “川师兄为何这般神色?大师兄他们也是如此。”   倪川穹深吸一口气,道:“我派有规,修为未及御宝之境不可擅自独闯魔门。”   “那么我是不是触犯门规了?”   见倪川穹艰难地点头,袂央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做好准备,好好回答师父和掌门仙尊的话,回答好的话,或许责罚要轻些。”   袂央犹如被雷电击住,哑然道:“掌门仙尊也过来了?”   “不止掌门仙尊,其他四脉的师伯师叔都来了。”   听完这话,袂央吓得脸都有些发白,怯怯道:“川师兄,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犯大错了?你说,我会受多少重的罚?”   见倪川穹依然没有回话,袂央愈发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沉吟一久,咬牙道:“川师兄,走吧,我们去静明堂。”言毕,便是往静明堂的方向去了。   步入静明堂,一股强大的肃穆之气迎面压来,使得袂央都有些喘不过气。   只听扑通一声,袂央跪了下来,叩首道:“拜见掌门仙尊,师父......”   张道青面色有些复杂,缓缓对袂央点头,紧接着便见适才还背对着袂央的青乾真人转过身来,模样实在有些严肃,“袂央小弟子,你可知你失踪之时,随你同往曲尤镇的两位师兄,可是着急得很。”   袂央低下头去,不敢正面看着青乾,言语也变得小心翼翼,“回掌门仙尊,弟子知错,下次不敢乱跑了。”   “哼,擅自乱跑,修为又低,就不怕出什么事么?”烁金一脉的首座玄英吹鼻子瞪眼,国字脸上神色亦是有些生气。   “若不是彭怀许沁将此事告知我,张师弟你是不是想将此事瞒着掌门师兄?”碎土首座凤亦慢吞吞地说道,他说话的神色,与他肥硕的身姿竟然还有些相配。   张道青闭口不答话,镜水首座叶衣雪当下竟也插话道:“我说道青师兄平日里是不是懒散惯了,懒得连自己的徒儿都不管了?”   “袂央小弟子,你能说下这次你是如何失踪的吗?”离火首座苍榭也说了一句,几个首座接连着说话,令袂央更加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   “我......我是迷路了.......”袂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要是回答错了,很害怕会遭来什么罚,但若是一直闭口沉默,怕是令别人觉得更加诡异蹊跷才对。   青乾真人眉毛微微一蹙,对袂央有些语重心长,“袂央小弟子,此次你只是单单的迷路吗?作为云玑派弟子,可要说实话,不可欺骗长辈。”   袂央心头一震,难不成青乾已然发现自己在撒谎?犹豫了片刻,袂央还是如实说道:“掌门仙尊,实不相瞒,这次我是擅自离开许沁师兄和彭怀师兄,去了.......去了.......”言及此处,她不由得往一旁的张道青看了一眼,只见张道青对她微微摇头,仿佛是示意她不说出来一般。   “去了哪里?”青乾掌门紧紧发问,声音有些生冷。   寒气逼向袂央心间,袂央一悚,竟是被吓得双腿有些发软。静明堂内,青乾真人,师父张道青,还有四脉首座,都在等候自己的话语。而静明堂外,姬夜离、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四位师兄都在为她有所担忧。   “掌门问话,为何不答?”烁金首座玄英轻轻一哼,继续道:“我看有些古怪,莫不是与魔门有关?”   “玄英!你说什么话?”张道青连忙说道,神色是别人难得看见的严肃。   玄英首座立即闭口不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令张道青怒意上涨。   见袂央迟迟不说话,青乾真人眉头又是一皱,道:“有什么苦衷吗?不妨说来听听。”   袂央身子有些发抖,缓缓抬起头来,当下也不打算再隐瞒,便一字一顿地回道:“此次我去了翼望之城。”   话音一落,整个静明堂的气氛冷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屋外飘来了一片落叶,落地之声,虽是轻柔,但却也叫人听得清楚不已。   “为何到那里去?”青乾真人打破了满堂的沉寂。   袂央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清清楚楚地将整件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说是烽寂夺去她的秘笈,为了取回秘笈,几次三番都有潜入翼望之城的念头,这些粗略地讲了一遍,唯独之前在赶尸客栈发生的神尸尸变一事,袂央却只字不提。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夺回家传秘笈,才去那翼望之城?”青乾真人神色有所缓和,不似之前那般令人害怕。   袂央颔首,额头些许冷汗,不经意间打落在了袂央的衣襟上。   “掌门师兄,你信得过这丫头的话?”玄英首座又开始说话了,“你就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青乾掌门沉吟,不说什么,一旁的叶衣雪道:“玄英师兄,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丫头会撒谎?”   玄英笑道:“难说得很,这弟子修为只不过是刚及淬体之境,法术不高,然而那翼望之城凶险重重,她怎么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来?”此话一出,众人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稀奇古怪,似乎也觉得玄英此话在理。   见众人神色有些古怪,袂央担心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将烽寂送自己出翼望之城说出,但转念一想,若是将此事说出,就算自己如何解释,怕是掌门定要觉得她与魔门之人有所来往了。   “哈哈,袂央小弟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英笑笑地看着袂央,但是那笑容有些让人害怕。   第五十二章 一口难辨   静明堂严肃的气氛紧逼着自己,袂央犹豫、徘徊和踌躇,眼下,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小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你此番去魔门,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出来的?能否跟掌门仙尊和师父我说说?”张道青的目光落在袂央身上,言语有些亲切。   “师父......”袂央咬紧下唇,这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张道青,难道要将事实全全说来,堂堂魔门神使会将一个云玑派小弟子安全送出翼望之城,别人听了,难道就单纯地相信,没有半分怀疑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袂央心里来来回回想了许久,最终才决定,烽寂送自己出城之事,是万万不能说的,一旦说了,定是会引起众人怀疑,甚至会诬陷她与魔门有所交情。   青乾真人轻轻挥了挥拂尘,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好了,或许是我们多想,此次袂央能无恙地回来就好。但是云玑派有云玑派的规定,作为掌门,弟子违规行事,自然是要降罚的。”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双眼往张道青看了一眼之后,又道:“念在你刚入门不及一年,有些规矩不懂也算是常事,我就罚你到后山面壁思过两年吧。”   “掌门师兄!”青乾真人刚刚把话说完,张道青连忙喊道,“小央入门不久,我行事懒散,也未将云玑派规矩讲授与她,因此此事我亦有责任,还请掌门师兄能减轻对小央的惩罚。”   等候在静明堂大厅之外的姬夜离一行人听完此话,皆是震慑了一番。   “哼,你倒真会给自己徒儿护短啊。”玄英首座嘴角微微撇起,冷冷道,“张道青师弟,你难道忘了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了吗?今日之事,我怎么觉得有些昨日重现的感觉啊。”   “玄英!”此次,竟是青乾真人有些发怒,“师父曾说过,十几年前之事莫再提起,而今你又提它做什么?”   玄英面色微微一沉,但神色依然有些嚣张,继续道:“掌门师兄,发生在这丫头上的事情,难道就不像十几年前的那人吗?”   叶衣雪轻轻挑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悠哉悠哉地说道:“玄英师兄,你是不是有些怀疑过头了,那人是那人,袂央是袂央,怎可相提并论?”   “那一年,那人出去执行任务,也是一样的失踪几日后又安然回来,师父当年问话,那人亦是说去了魔门一趟。”苍榭首座说起这话时,眉头皱作一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是忧伤还是无奈,“听玄英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今日之事与那日之事有些相像。”   玄英干笑了一声,越说越起劲了,“是啊,那时师父没有留意此事,谁知到头来,才发现那人是魔门派来的卧底。”   凤亦首座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垂下眼帘,叹息道:“唉,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起,宛如昨日发生一般,想不到,这日子一晃竟是过去了这么多年。”   几人皆是在沉浸在回忆中,纷纷发表各自的感怀,唯独青乾真人与张道青闭口不说话,袂央越听越觉得有些害怕,几位首座的话语,无不是想说明他们已经将袂央与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联系在一起了。   半晌,玄英板起脸看了一眼袂央,而后对青乾真人说道:“掌门师兄,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青乾掌门摆了摆手,摇头道:“适才我已说过,罚云玑派青木苑弟子袂央后山面壁思过两年,难道要我说第二遍?”   “师兄,你若不将此事看重,怕是日后会多灾多难啊!”玄英首座竟是站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瞧在袂央眼里,袂央心里又气又恨,这玄英首座,往日里,袂央也未得罪过他,也不知道此时为何处处要置她于死地。   张道青站了起来,竟是拱手在青乾真人面前拜了一拜,“还请师兄减轻惩罚,小央违背门规,错不在她,而是在我没有好好管教,要罚就罚我吧。”   青乾掌门看向张道青,语气生硬地说道:“你切莫担心你没有惩罚,整日喝酒,行事懒散,我早都想说你了。现下,你座下弟子犯错,你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处罚吧。”   “这......”张道青一时语塞,片刻后慢慢说道:“自己给自己处罚,真是比师兄降罪还难得多了。”   青乾掌门思忖了片刻,摇头道:“罢了,念及袂央小弟子不懂门规,她后山面壁的时日就减少一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门派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得回轻离大殿。”   “掌门师兄,事情不能这么算了啊,你就不担心她是另一个莫......”   “砰!”玄英首座话未说完,只听青乾真人重重地拍了拍身前的木桌,“够了,十几年前之事,若是有人再提起,休怪我不顾多年师门情谊!”语毕,他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行去,出了静明堂大厅,竟是白光一闪,再无踪影。   大厅之内,几位首座面面相觑,话也不再多说,皆是纷纷离开。后来只留下张道青和袂央,大厅内一时也变得安静不少。   袂央垂下头来,整个身子也变得散了,此次擅自潜入翼望之城的事情,果然使她受罚了。   “师父,小师妹她真的要到后山面壁一年吗?”   守在大厅外的秦昼踏步走了进来,怯怯地询问着张道青。他身后的姬夜离、方不知和倪川穹也缓缓走进静明堂,他们的面色都有些为袂央感到不平。   只听张道青一声轻叹,道:“只怪为师我不成气候,平日里偷懒惯了,连门规都忘记传给小央,师父害弟子受罚,别人不知笑话了多少次。”   “师父......”袂央有些哽咽,自己明明犯下大错,师父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反而还将责任扛了起来,这不禁使得袂央心中感动,“一切都是我的错,无关师父的,弟子甘愿受罚,明日就到后山去面壁。”   姬夜离此时也走上前来,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作为大师兄,未能教好小师妹,她受的罚我愿意替她承担。”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连忙摇头道:“大师兄,不要如此,平日你那般耐心教我,我已是很感激了,眼下怎么能说出这般话?竟要替我受罚。这件事,是我惹下来的,后果自然由我一人去承担。”   姬夜离沉默半晌,也没说什么。   “唉......”张道青扶起一直长跪不起的袂央,面色变得很是和蔼,“傻徒儿,一年的时日,可不是过得那么快的。后山冷清孤寂,生活不便,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习惯那里?”   是啊,云玑派的后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袂央心中还是个未知数,一个人要在后山孤苦生活一年,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是亲自体验,怕是也不是那般容易吧。   但,有些事情,有些后果,总要壮起胆子去面对的,袂央心里这般想着,当下也轻轻颔首,态度也变得坚定起来,“虽然师父说后山冷清,但也无不是件好事,那里安静清幽,倒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我一人在那里,一来可以好好修行,二来也可以防止我下次乱出去又给自己给青木苑惹麻烦。”   这话不禁令张道青眉头一皱,“下次?不准再有下次了。”   师徒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适才静明堂残留的紧张气氛变烟消云散了,虽然一时得以轻松,但袂央明日要面对的却是一年的后山思过。   第五十三章 会来看我吗   袅袅白云,群山挺立,清风拂过,云雾缭绕,仙鹤飞舞,好似仙庭。   云玑派,后山,一行人缓缓走在蜿蜒的山路之上,想来定是袂央要到后山思过了。   “小师妹,这紫亦崖一年四季都冷清得很,你一人在此处,也不知道会不会......”秦昼在最先开口说话的,他手中还提着袂央的行李。   紫亦崖上,袂央四下环顾,只觉得这紫亦崖风光极好,翠竹清幽,崖下云雾缭绕,云海翻滚不止。   “虽然有些清冷,但这也是个修炼的好去处啊。”袂央笑了笑,转身望向紫亦崖的山洞,洞口外繁花遍野,绿草匆匆,“山洞里,可是我休憩之处?”   身后的姬夜离缓缓点头,道:“是了,山洞里的石床有些冰凉,不过不知和秦昼都准备好被褥,若在这过冬,那倒也是不怕的。”   方不知嘿嘿一笑,道:“大师兄,明明是你准备的被褥,又何必说是我和禽兽的呢。”   秦昼同是咧嘴一笑,道:“是啊,大师兄硬是把这些功劳往我身上揽,我怎么好意思呢。”   姬夜离闭口不答,态度依然保持严肃冷淡,他负手往山洞行去,“小穹,还不跟上来。”走了几步,他转身对抗着被褥床单的倪川穹说道。   留得方不知和秦昼互相干瞪眼,一旁的袂央脸上也浮现出了感激的笑容,“秦师兄,三师兄,我们也跟着进去吧。”   三人登时向山洞行去,步入洞中,一股清寒之气缓缓袭来,令人神清气爽,洞风清凉,不禁令袂央身子有些哆嗦发抖。   洞里很是宽广,不过倒是清洁,洞壁上绿草藤蔓,被装饰得很是好看的。洞中滴水不止,水声回荡,久久才能停息。   洞中设有石床、石桌和石凳,倒也蛮适合人居住,只不过是比起往常居所,自然是寒碜许多,毕竟是上紫亦崖来受罚的,这等居住条件,袂央也未往心里去。   倪川穹卸下行李,将给袂央准备好的被褥拿了出来,迅速地将石床铺好,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又见秦昼取出一些灯笼蜡烛,摆在石桌上,除了这些照明物品,竟还有几束芳香野花,被秦昼小心翼翼地插在了一个小瓶子里。   “禽兽,你倒真是有心啊,竟会采花,这花真香啊。”方不知意味深长地瞧了秦昼一眼,便拿起那瓶小花,凑近了闻了几下。   秦昼得意一番,笑道:“可不是么,这醉墨花,百日芳香,小师妹定会喜欢的,是不?”言及此处,秦昼还特意看了一眼袂央。   袂央双目视线落在那几株醉墨花上,笑道:“多谢秦师兄了,这醉墨花我喜欢得很。”   秦昼嗯了一声,环顾四周,伸了伸懒腰,道:“这洞里,小师妹怕不怕?”   话音一落,秦昼立马被方不知胳膊捅了一下,“别吓唬小师妹。”   “这里很清静,有什么可怕的,我可真有些羡慕袂央,我真希望被罚思过的是我啊。”整理好石床的倪川穹,坐在石床上悠悠道。   姬夜离眉头微微一蹙,“你若喜欢这儿,平日里多来看看小师妹不就是了。”   袂央一喜,道:“你们真会来看我吗?我怎么感觉我像被禁足在此一样,哪儿都不能去。”   “那是自然,我们总不能将你一个人扔在此处,再怎么说,也不能活活把你饿死吧。”方不知连忙回答,将手中的醉墨花摆回原处。   几位师兄帮袂央打理好了之后,只听秦昼又道:“小师妹,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每天一个人虽然有些乏味,但若你想找我们,可以用这信翅鸟传信给我们,那时我们定会上这紫亦崖来的。”言毕,便从怀中掏出一只木鸟,递给袂央。   袂央心中一奇,端详着秦昼递来的信翅鸟,眉毛微微扬起,脸上惊异不已,“这木鸟可以传信吗?”   秦昼笑笑不语,仅仅点头,一旁的方不知道:“你按下这信翅鸟后面的按钮,它就可以飞了。”   袂央缓缓点头,照着方不知所言试试扭转信翅鸟后尾凸出来的按钮,紧接着,便听一声鸟啼,那木制的信翅鸟竟然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   “竟是这般神奇!”袂央双眼睁得老大,愣是觉得这鸟儿绝妙得很。   倪川穹微微扬起嘴角,道:“你若无聊,成天玩弄这信翅鸟,倒也可以解解闷。”   见袂央点头答应,沉默片刻之后,姬夜离双眼望向洞外,道:“时候不早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可以走了,别打扰小师妹静修。”   听闻师兄们要走,袂央心头一紧,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舍立马涌向全身,连忙开口说道:“师兄们这就要走吗?”   “嗯。”姬夜离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几人一直在这,若被其他首座知道,定要说些闲话,那时自会对师父老人家无益。”   袂央心一沉,低声道:“说得也是,掌门仙尊罚我一人面壁,若被人知道几位师兄陪着我,那可真是不好了。”   姬夜离又嗯了一声,道:“那我们走了,小师妹你要保重,平日里我们会轮流上崖送饭给你。”   听见“送饭”二字,袂央更加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软禁了的犯人,但眼下自己不是被软禁,又是什么?   见袂央失落重重,倪川穹干咳了一声,他自古以来是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语,当下有些别扭地说道:“不过是一年而已,又不是一辈子,眨眼之后,时间过得很快的......袂央,你......你就别难过了。”   “小穹竟还会安慰人,真是难得。”方不知截道,“小师妹,放心吧,我们会来看你的。”   方不知话一落,秦昼立马接上,“是啊,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修炼而已,小师妹,我们会想你的,我们等你回来。”   “知道了,多谢师兄们的好意。”面对师兄们的照顾,袂央心中很是感动,虽然要在这冷清的崖顶独住一年,但想想到自己还有师兄们的挂念,心中的烦闷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再怎么大的险阻也不怕了。   目送四位师兄的远去,他们模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袂央眼帘,不知不觉,双眼竟是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楚。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袂央慢慢走出山洞,洞外,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她一人独自立在紫亦崖顶,垂首看着云海,夕阳西下,云层被染上了厚重的金黄色,袂央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向天边晚霞,远方的大雁,也不知道会飞向何处。风声寂寂,落日的余光,拉长了她单薄的身影。   来云玑派青木苑的日子,一共也就半年来日,但是同门师兄们的情谊,已经不是寻常眼里的那般深厚,几位师兄的关照,袂央终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或许,他们从未想过要什么报答。   一年的时间,三百五十来日,四千多个时辰,如若细细算起,那还真有些漫长。   晚风习习,肆意吹刮着袂央的衣衫,这一年,要让它过得很快,那么,只有好好修行了,在忙碌中度日,时间就会如流沙划过指尖那般逝去,无影无踪得自己都无法擦觉。   袂央想着想着,双肩有些发抖,从未有过的孤独寂寞袭向自己,心里烦闷到了极点,两眼眺望远方落入西山的半边夕阳,她自言自语道:“一年的时间,会过去吗?你们会来看我吗?”   第五十四章 师父戒酒   清晨的紫亦峰,阳光初洒,无尽暖意,令人感到有些懒懒之味。   走出山洞的袂央,轻揉着惺忪睡眼,眯起双眼看着洞外景色,红花遍地,绿草翠绿,伴随阵阵暖风,这感觉倒也不似想象中那般不好过。   袂央觉得这早晨气息很是清爽,当下也忘掉了自己被罚思过给她带来的烦闷,从那日被罚思过起,时日已然过去十来天了。   袂央走到一块干净石板上,便双膝盘腿,静心吐纳,吸收天地灵气。   股股熟悉的气流透过全身奇经八脉,袂央不断吸纳这些天地气息,淬炼自己的身体,假以时日,经脉通过淬炼得以扩充,那便是达到了凝气和淬体的最终目的了。   凝气淬体了不久,时间已及晌午时分,虽是气节已经立秋,但骄阳高悬,始终会令人感到有些火辣。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袂央一喜,连忙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云玑派专有的门派服饰的男弟子,宽大衣衫,随风鼓舞,他长得一表人才,模样俊美,嘴角挂着笑意,手上提着一个盛饭的竹篮。   “秦师兄!”袂央立马起身,往前来的秦昼行去,“今日你又给我送饭吗?”这几日给袂央送饭的活儿,皆有秦昼一人扛着。   秦昼咧嘴一笑,道:“是啊,方不知刚刚做的竹叶莲子鸡,趁热吃了吧。”说罢,秦昼揭开竹篮盖子,登时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袭来,盈.满整个紫亦崖顶。   袂央早就有些饿了,眼下看着色泽极好的竹叶莲子鸡,腹中不由得发出了一些声音,使得秦昼忍不住偷偷直笑。   “快吃吧。”秦昼取出早已盛好的一碗饭,递给了袂央。   袂央接过,早已顾不得什么,当下立马拿着竹筷夹了一口鸡肉,塞进嘴里,入口尽是香滑,令袂央香津四溢。   “秦师兄,你也来点吧。”袂央吃了几口,这才反应过来秦昼还在身前。   秦昼见袂央吃得如此欢乐,摇头笑道:“不必了,午膳我已用过,这些是替你准备的。”   秦师兄不吃,袂央也不再多劝,这下的袂央只顾得眼前的佳肴,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干净。   饭后,阳光慵懒地照在二人身上,秦昼睫毛细长,倒影在一张俊脸上,袂央敲得亲切,心中不由得暗道:“这秦师兄生得好看,但是竟然只好龙阳,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小师妹,你在想什么?”秦昼见袂央一直盯着自己沉思,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好奇之心作祟,便开口这般问了。   袂央一惊,连忙别过脸去,眼神恍惚,故作镇定地道:“我没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说这鸡肉还真好吃。”   秦昼轻轻点了点头,赞成道:“别看方不知平日不正经,但他在烹饪上还是挺有造诣的。”   袂央脸一沉,心里偷笑,小声道:“什么三师兄平日不正经?明明师兄们最不正经的是你好吧,秦师兄......”   袂央话如蚊语,秦昼听不真切,便问道:“小师妹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见秦昼满怀笑意地看着自己,袂央支支吾吾道:“秦师兄听错了,我哪有说话?”言毕,发现秦昼还在不相信自己,便扯开话题,“秦师兄,最近大家过得怎样?尤其是师父,上次在静明堂,掌门仙尊曾说要罚他的......”   秦昼不由得一怔,神色有些尴尬道:“师父最近的确也是在受罚。”   “啊!”袂央心头一紧,激动之下,竟是伸手握紧了秦昼的手臂,道:“师父他受什么罚?要紧吗?”   “小师妹,你亲点,掐得我好生疼啊。”秦昼“啧”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作一团。   袂央脸红了起来,立即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适才不是有些担心师父嘛......秦师兄,你说,师父到底怎么样了啊?”   秦昼见袂央如此担心,当下竟笑出了声,“师父若是知道你这般为他着想,心头定是欢喜得很。”他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袂央后背,安慰道:“放心吧,师父没有怎么样,他受的罚,在我们眼里是平常小事,但对师父来说,可称得上要他老人家的命了。”   袂央咦了一声,同是蹙紧了眉头,好奇道:“是什么罚在我们眼里视为平常,可在师父眼里,就是要了他的命呢?”   秦昼又沉默了片刻,这下午后时分,烈日之下,夹杂些许冷风,倒也有些舒爽。   “你可知师父平日最爱什么?”秦昼开始拐弯抹角起来。   袂央沉吟了片刻,细细回想这半年来师父的一些举动,想了半晌,依然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于是只好作罢,摇头道:“秦师兄,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秦昼眉毛微挑,笑意连连,“喝酒啊,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喝酒。”   “这么说来,师父他受的罚就是不能喝酒吗?”   “你猜对了,你面壁的这一年,师父也得戒酒一年。”   袂央身子微微颤抖,有些自责道:“师父他这般爱喝酒,若要他一年不喝酒,真是有些难为他了。”她轻轻一叹,苦起脸来,“都怪我,师父受我连累了。”说到这里,袂央话语竟显得有些悲凉。   “也不怪你,云玑派门规你不知道,无知者无罪,一年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是很快的。”秦昼又轻轻拍了拍袂央的后背,又是暖入人心的安慰。   许久,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这一年我也不能偷懒,等我出这后山的紫亦崖,定要在修为上有所进步,或许那样会令师父高兴些。”   秦昼欣慰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和其他几位首座不同,他不求名利,也不强求弟子在修真上发光发亮,威震天下,他希望的是,自己座下的几位弟子能好好保护自己,不受危难就好了。”说到这儿,秦昼的脸上浮现出往日难以表现的正经,“小师妹,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有些修为的事情,若是难以突破,莫要强求自己。”   听完秦昼的话,袂央顿时心里一热,重重点头,道:“师兄的话,袂央谨记于心了。”   秦昼起身,收回袂央吃剩的残羹冷炙,准备回青木苑去了。   “秦师兄要回去了?”见秦昼要走,感觉到自己又要面临一人的孤独,袂央连忙起身拉住了秦昼的胳膊。   “小师妹,这几日门下有些事情还得帮忙师父打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不上来了,不过大师兄、方不知还有小穹穹他们会有一人过来的。”秦昼连忙安慰住袂央,因为此时的他发现袂央神色变得有些委屈。   秦昼环顾下四周,而后道:“这紫亦峰,清晨有日出,傍晚有日落,到得夜晚,若是不怕,你可以出来看看天上的繁星,我想那也定是极美的。”   袂央嗯了一声,松开了挽住秦昼的手,道:“我夜晚会出来看星星的,秦师兄这几日也别太忙了,身体要紧,还有师父他,若是实在想喝酒,也别叫他一直忍着......”   到底是个女孩子,此时的袂央眼里还噙着些许泪水,秦昼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一股怜惜之前浮上心头,柔声道:“好啦,莫要难过,又不是生离死别。”想了半晌,他又道:“我得走了,记得啊,若是闷了,就玩玩我给你的信翅鸟,还有那醉墨花也是不错的,嘿嘿。”笑容浮上了他的眉梢,转身,缓缓下了紫亦峰。   第五十五章 繁星璀璨   夜幕时分,月光正好,想起白日秦昼说的话,袂央便走出山洞,独自坐在紫亦峰顶上,任由晚风浮荡,衣裙轻扬,这样的感觉,倒是有几分惬意。   周遭一切,皆是那般的安静,绿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而袂央,连自己的呼吸之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这紫亦崖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感到一种空前绝后的孤寂和些许恐惧。   崖底下传来狂风的呼啸,空旷不已,不停回荡,许久之后才渐渐隐去。   这样的日子,有些单调,但无论如何,袂央还得禁足此处,静心思过,过了一年,才可被允许下崖。   袂央深吸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放松起来,她躺在崖边的草地上,双手交叠垫着脑袋,两眼看向浩瀚苍穹,万里银河,星空璀璨,月影轻柔。   这夜繁星璀璨,万千的繁星,迷乱了袂央的双眼,星辰闪烁,袂央看得有些痴迷,她很想知道,天上的星星会不会是死了的人变的。袂央从小到大都无父无母,她很想知道,双亲至今是否还在人世,抑或是早已离开世间、神游太虚?若是这样,那么天上的哪两颗星星,会是自己爹娘变的?眼下,他们会在天上看着她吗?   想着想着,袂央的思念之情愈发浓烈,当下取出平日里经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这玉佩正是多年一直养育袂央的白发婆婆赠予她的。   玉佩托在袂央的手心上,想来这玉佩定是由上好的羊脂玉所制,星空之下,晶莹剔透,触手温润,袂央想起了白发婆婆的那句话:“若是想我,可以拿出这玉佩来看看。”   袂央苦笑,自言自语道:“是啊,不知不觉,我离开婆婆已然有半年多的时日,也不知她现下过得怎样?袂央啊袂央,她养你这么多年,总该抽个时日去看看她吧。”说到这里,袂央又不禁觉得好生惭愧,自嘲道:“说抽个时日去看看婆婆,唉,这下被罚思过紫亦崖的我,又怎能随意下山?”   适才看着夜空景色,袂央心情还是极好的,但是心里想了这些事情之后,情绪也就变得有些低落,她无力的甩了甩头,躺在草地上,紧紧闭着双眼,尽力克制住自己这些负面情绪,打算先睡上一觉再说。   入秋之后,虽然夜里有些清凉,但这样一边吹着崖底传来的清风,一边入睡,倒也有些舒服自在,时间不知过了许久,袂央竟是睡着了。   只不过,在袂央的梦里,却不似那般快活,她梦见了赶尸客栈,又梦见了那具发狂的尸体,她还梦见了那尸体口中掉落出来的珠子,种种过去的回忆碎片,一一重现在袂央的睡梦中,情不自禁地,惊得她大叫一声,连忙翻身坐了起来。   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衣衫也被汗水浸得湿淋,晚风吹在身上,袂央有些瑟瑟发抖。   回忆梦里的那颗珠子,袂央立即伸手从挂在腰间的布包里,随即便将那珠子取了出来,细细揣摩,除了发现这绿色珠子比往日要光亮些许,便再无其他发现。   “梦都是很怪异的,或许是我多想了。”袂央又自言自语,说罢,又将珠子收回布包。   袂央准备起身回山洞歇息,但却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一股凛冽的寒气往自己逼来,袂央一惊,四下环顾,但除了发现繁花绿草随风摆动之外,再没有发生什么端倪。   “自己吓自己。”袂央轻轻耸肩,撇起嘴来,又自嘲了一番。但在她转身那一刻,眼前倏然闪过一道白影,那速度之快,及得上闪电疾风。   袂央更加觉得今晚的紫亦崖一定有古怪,心中便有些害怕,但还是壮起胆子来,大声道:“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袂央的声音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崖顶空旷,她的声音不停回旋,听起来,令袂央还感到有些惊悚。   依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的话,袂央暗道:“莫不是我眼花?想来定是我被梦吓怕了罢,我还是别胡思乱想的好。”   “你在害怕?”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袂央心头大震,立马转身瞧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到底是谁?为何不现身?”袂央咬紧拳头,手心全是冷汗。而今她修为尚浅,对方是敌是友还不可知,袂央自然会感到有些害怕。   清风拂过,袂央忽然发现前方的空地渐渐现出了一道白影,“是你!”袂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翼望之城的神风使者——烽寂。   “不可以是我?”烽寂轻身一跃,跃到一树枝枝头上,双手抱着胳膊,俯视着袂央。   袂央吓得瞳孔微缩,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你来这里做什么?”袂央大声询问,烽寂却是闭口不答。袂央又道:“还有,我云玑派不是设有迷幻法阵么?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烽寂面目毫无任何表情,或者有所表情,但是左半边的脸被银白色面具所掩,自然是难得瞧得真切。他不温不热地说道:“云玑派的法阵又不是厉害得很,我又为何进不来?”   “胡说!我云玑派法阵如此强大,你一魔门之人怎会懂?”袂央愤愤说道,此时胆子也壮了不少。   “是么?”烽寂淡淡一问,“就算再强的法阵,也困不住我,你可瞧清楚了。”言毕,只见烽寂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袂央又惊又怕,慌忙道:“你去哪里了?”   半晌,只听烽寂悠悠道:“我在你后面。”   “啊!”袂央惊呼,转身看去,哪里有烽寂的身影?   “你骗我?你哪里在我身后?”袂央不信。   “那你睁大眼睛看好了,眼睛眨都不能眨一下。”烽寂话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生冷,顷刻之间,烽寂的身影便浮现在了袂央的身前。   袂央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烽寂,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你......你这是什么法术?”   烽寂没笑,也没怒,他的脸上难以有个表情,淡淡道:“我随时可以隐身清风之内,透明一阵子,纵然你云玑派有千万阻拦,都奈何不了我。”   袂央冷笑,道:“不愧是魔门神使,法术竟这般高强,厉害厉害......”袂央当下只觉得眼前的这烽寂实在不好对付,她不知烽寂为何会出现在紫亦崖,便开口问道:“你亲自来这紫亦崖,是不是想杀了我呢?上次把我放走,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烽寂双眉微微一挑,语气忽然也变得有些缓和,“我做什么事,从来不会感到后悔。”   “那你来这里到底做什么?”袂央蹙着眉头,焦急不已,她害怕烽寂无形间会一招杀了自己,她更害怕烽寂会对云玑派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况且,烽寂能这般轻易介入云玑派,着实威胁很大。   烽寂沉默良久,跃下枝头,行至紫亦崖的尽头,俯首看向崖顶,崖风来回浮荡,他青丝往后飘飞,雪一般的白衣翻滚,衣袂轻扬,他竟是闭上了双眼,淡淡道:“我只是过来欣赏这云玑派紫亦崖的夜色风光。”   袂央一声冷哼,见烽寂静静地伫立在崖前,许久不见他有何动静,一个可怕的念头立即浮上袂央心头,眼下,若是在烽寂不备之时,袂央将他推入崖顶,或许就可解除这个对云玑派威胁极大的祸害了。   这般想着,袂央双肩有些发抖,当下竟是抽出腰间云笙剑,向烽寂袭去。   第五十六章 不会杀你   剑风凌利,袂央将云笙剑握紧在手中,这时的袂央,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敢和烽寂硬拼。   本是闭上双眼静心享受崖风的烽寂,忽觉袂央提剑刺来,当下睁开双目,但却也没作何闪躲,而是静静等候袂央长剑逼向自己。   “纳命来吧!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该来到此处。”袂央一声轻喝,便瞄准烽寂肩头准备一刺。   “来势汹汹,你信心倒是很足。”烽寂抬起手来,轻轻一挥,袂央便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也凭空飘了起来,往烽寂飘去。   “可是你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法力不足,光逞强是不够的。”言毕,烽寂手猛地往后一收,许是太过用力的缘故,袂央感受到一股疾风驱使自己往崖边飞去。   惯性加上烽寂的缘故,袂央身子不受控制地越过悬崖,整个人竟向崖底跌落。   “啊!”袂央惊呼一声,惊慌之下不小心便松开了拿着云笙剑的手,“铿”的一声,只见云笙剑快速落入崖底。紧接着,袂央也是飞快地往崖底沉去。   耳畔边传来猛烈的疾风,划过袂央脸庞,有些生疼。袂央心里大震,眼下若在这般下去可要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惊慌之中,她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却不忘大声喊道:“臭鸟人,欺负我法力比你低又算得了什么?有本事等我哪天习得一身修为再来暗算我啊!”   话一说完,袂央变觉得腰间被一人轻轻揽住,自己迅速下落的那种感觉也顿时消散,此时只有耳边呼哮的山风。   袂央定睛一看,适才脑海里还闪现了一个念头,到底是谁突然救了她?但见眼前揽住自己的男子,面目生冷,其间还戴着一银白面具,袂央脸色一变。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近在咫尺的烽寂毫无表情地说道:“说我欺负你?还要日后我暗算你?那么适才你那番偷袭,不也是暗算吗?”   袂央脸一沉,别过脸去,任由自己被烽寂单手揽着,二人就这么悬浮在空中,不上不落。   又听袂央一声冷哼,道:“我是很想将你杀了,只可惜我成不了气候,现下又落入你手中,要杀要留随你便。”   此话说得令烽寂眉头微微一蹙,“不就是我夺了你的秘笈,你竟是这般拼命。”   “呵!”袂央一声冷笑,紧接着有些咬牙切齿,“就算没有秘笈那一事,你我正魔不两立,我见你依然还是恨不得杀了你的。”说到这里,袂央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烽寂,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的秘笈你到底还不还我?如若不还,今天就算是命丧你手,我到阴间定要化为厉鬼,永生永世也不会放过你!”   “死到临头还这般义愤填膺,不过就算你变作厉鬼我也不怕的,今生死在我手里的人不计其数,难道我还怕多你一个不成?”语毕,烽寂便是一声苦笑,竟是有些无力回天的无奈。   袂央见烽寂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当下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是恨恨道:“既然不怕多我一个,那么要杀就快杀吧。”   “想死?我还不能成全你,在没弄清楚你那秘笈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之前,我是不会杀你,也不会让别人杀你。”   袂央双眉微微一敛,不由觉得一奇,而后冷冷笑道:“这么说来,我倒真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神风使你不让别人杀我,这好像有点违背正魔不两立的定论吧。”   烽寂不答,眼睛静静地眨了几下,有神的双目被袂央瞧在眼里,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袂央忽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发快。   两人沉默了良久,袂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喂?你手不知道酸的?”   烽寂不点头亦不回头,当下道:“那就回崖顶上去。”说罢,便是抱着袂央准备往崖上飞去,还未跃身,烽寂却是抱着袂央往崖底飞去了。   袂央好奇,连忙道:“你这是要作甚?不是要回崖顶么?这般赶着去投胎的架势,难道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哈哈,拿我云玑一小弟子性命换你翼望之城神风使者一命,我好像也不亏。”袂央喋碟不休,令往日面如止水的烽寂此时都有些皱眉烦躁。   “你的命没有我的贵,我怎会笨到和你同归于尽?”烽寂抱着袂央兀自飞向崖顶,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打在了袂央的脸上,坚毅好看的侧脸,袂央忽然有种想伸手去抚摸的冲动。   快要飞到崖底之时,烽寂单手一挥,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须臾,便见一柄蓝色长剑腾空飞起,转眼便被烽寂握在手中。   “这……”袂央一愣,两眼直直盯着烽寂手中的云笙剑。   云笙剑被烽寂递将过来,袂央有些木讷地接过,随即便感觉身子一轻,这才知道是烽寂带着自己正向崖顶飞去了。   “你是要帮我捡剑的?”袂央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句。   飞至崖顶,烽寂立马行到崖边,山风习习,白衣轻舞,半晌后他才缓缓道:“我只是不想听你说,堂堂魔门神使又怎么欺负你们正道人士了,你的剑是我打落的,眼下自当还你。”   袂央眉毛一扬,道:“你既然知道还,倒不如现下就把秘笈还我罢。”   烽寂双手抱臂,背对者袂央,夜风吹着,他显得有些悠然,“那秘笈不能还。”   “你……”袂央气结,微微抬起下巴扬言道:“你若不给,我就点燃我手中我派特制的求救烟火,到时候你就等着丧尸此处吧。”   面对这有些威胁的话,换作其他人怕是都有些担忧,不过此时袂央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可以隐形于风中的烽寂。   烽寂听罢,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道:“不知是你的烟花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袂央不以为然,冲动之下,竟是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支烟花箭。烟火还未飞出三尺,便被烽寂一手袭来一道白光,那烟花箭竟是突然熄灭了。   “哼!”袂央一声冷哼,笑道:“怕了吗?想不到你也会害怕的。你灭了我一支烟花箭,我又不是没有了。”言毕,她又拿出一支烟花箭,打算再次点燃。   烽寂却不冷不热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们正道人士赶来这里,难道就会单单相信我是来杀你的?他们就不会怀疑你和我们翼望之城有何来往么?”   袂央心中大震,那日在静明堂被逼问的场景立马浮现在脑海中。细细想来,烽寂的话也没什么不对,若是几位首座赶来,特别是那位玄英首座,若被他瞧见,他肯定是要咬住袂央不放了。袂央暗道:“眼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还是收回烟花箭吧。”袂央收回烟花箭,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那好,烟花箭我不点,那么你这紫亦崖的风光看也看够了,我想你应该可以走了吧。”   见烽寂没有回答,依然还是伫立原处,袂央没好气地说道:“哼,我都下了逐客令,你竟是还不走,难得堂堂魔门神使想重新做人,不过也好,改投我们云玑派,从此好好做人吧,我们可是欢迎得紧。”   烽寂眼帘微微一垂,袂央的话令他有些动容,但还是沉默不语。   身后的袂央见自己说话无人搭理,不由得气得背过身去,愤愤道:“真是难以沟通,就算你我二人了无恩怨,但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常言道,孤男寡女的,神风使都不在乎这些?”   良久,只听风声呼呼不止,袂央觉得身子有些冰凉,转过身去,正要开始继续对烽寂喋喋不休,可谁知转头一看的时候,紫亦崖边,早已没有了那白衣飘飘的人影。   第五十七章 石壁上有字   自烽寂身影消失之后,紫亦崖便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风声依旧,却是少了一个人。袂央立在原处,看着适才烽寂站着的那个位置,莫名其妙的落空之感顿时浮上心头,她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感觉,或许是这紫亦崖太过冷清,多了一个人和少了一个人,前后的差别,带给她的感觉会有些酸涩吧。   就算,那人,是个魔门之人。   抬眼看向天边夜色,此时繁星依旧,只不过月亮朦朦胧胧的,似乎是戴着一层纱,想起方才自己差一点就要落入这紫亦崖底,袂央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她想不明白,烽寂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单单就只是如他所说一般,是来欣赏风景的。   袂央不信,袂央在心中推测,烽寂的目的,不过只是想知道秘笈的秘密罢了。   转身,袂央行回山洞,此时夜已深,源源不断的困意也渐渐袭向袂央全身,她打了一个呵欠,便躺在石床上睡去。   迷迷糊糊睡了许久,袂央翻了个身,竟是醒了,揉着睡眼看向洞外,只见洞外早已亮起了一片天。   “又睡过头啦!”袂央伸手打了自己的脑袋,便起身下床。   好在洞里有一潭泉水,常年来温热暖和,白烟阵阵,袂央到泉边洗漱一番之后便走出了山洞。   紫亦崖今日一片艳阳天,袂央如往日那样在崖边打坐,精心凝气淬体,除了这些,她每日都会将“万木逢春”心法背上几遍,若是觉得有些枯燥乏了,她就索性站起身来,抽出云笙剑,耍上一套师兄们给她创的“枯叶飞花”。   只不过今日袂央却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会睁开眼来,四下环顾,她生怕趁自己没注意的时候,那翼望之城的神风使者会突然出现。   袂央这样连连续续地反复几个来回,竟是啥都没有做成,眼看晌午将至,但凝气都还未满一周天,袂央觉得自己浪费了大半的时间,感到实在惭愧,心头烦闷不已,当下自然是无心再继续静心修炼,便不再盘腿调息,而是站了起来,往紫亦崖崖底扔石子。   半晌,袂央蹲坐下来,这时肚子也有些饿了,便道:“到用饭的时间了,秦师兄今日不来,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师兄过来。”   袂央偶尔会往远处的山路看去,那条路连接后山紫亦崖和整个云玑前山,每日秦昼便是从那里走过来探望袂央的。想起昨日烽寂的突然出现,矛盾立马萦绕   心间,她暗暗道:“待会哪个师兄会上来?我要不要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与他们?”袂央正俳徊不前时,只听一声鸟啼,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像是往袂央的方向飞来了。   袂央咦了一声,抬头一看,才发现一只木鸟飞了过来,在它爪子上还栓得有装有饭菜的竹蓝。   袂央看得奇了,那只木鸟有一只大雁那般大,它机械性地飞到袂央身前,松开两爪,竹蓝安稳地被放置在石桌上。袂央正感叹这只木鸟的奇特,便撇见竹蓝上有一纸条。   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小师妹,门下事务实在繁忙,今日只能用这信翅鸟给你送饭了,好好吃饭,好好修炼,勿怪啊。你最亲切的秦师兄亲笔。”   看完纸条,袂央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还最亲切的秦师兄呢,秦师兄说话当真不脸红。”不过转念一想,秦师兄不是只对男子感兴趣,所以和女子说话他自然不会脸红。   袂央满怀笑意地吃完了香喷喷的饭菜,见那只如大雁一般的信翅鸟如雕象似的立在身旁,当下便伸手轻轻转了下鸟背后的按扭,那信翅鸟便扑闪着翅膀,径直地飞回青木苑了。   午后的阳光总给人带来一种慵懒之意,再加上饭饱神虚,袂央竟是又扒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今日的夕阳比往日显得更甚,袂央兴致突然大好,睡得久了,现下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提起云笙剑,回想着“枯叶飞花”的种种招式,袂央尽量将其发挥到极致,直至今日,那日姬夜离使出“枯叶飞花”的震撼场景依然在袂央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早就下定决心,总有一日,定要将这套剑法耍得和大师兄一样的好。   运起体内的灵力,袂央此时的灵力控制很是不好,时而灵力可以轻易使出,时而灵力却如泥牛入海一般,如何都找不回来。灵力汇聚在握着云笙剑的手心上,试着将灵力扩散到云笙剑剑身,袂央一边控制灵力,一边使着“枯叶飞花”。   云笙剑一挥一刺,袂央身子轻盈,几经回转,起落,随后又试着轻轻跃起,在空中挥舞。   忽然,袂央只觉得一股难以压制的力量汇聚到了手中,那股力量也莫名其妙地驱使着云笙剑,剑身颤抖,震动得袂央手背都有些生疼。这力量,比适才的强大好几倍,袂央难以克制,手也不听自己使唤,倏地,袂央扬剑一挥,便见一道蓝光袭向不远处的石壁。   “轰”的一声传来,石壁顿时硝烟滚滚,适才那股难以遏制的力量也消失得不见踪影,袂央大惊之下,无力地走向那块石壁。   这石壁本是被青苔杂草覆盖,但被袂央一剑击中之后,此时表面上的苔藓早就被剑气烧为灰烬,但也因为这么一烧,石壁上虽然残留着些许余灰,但上面竟然有些密密麻麻的字。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眼前的景象令她感到惊奇不已,连忙收回云笙剑,她伸出双手,拭去石壁上的残骸,俯下身子,将头凑了过去,细细端详着石壁上写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紫亦崖峰,风光绮丽,虽身困在此,但也了无遗憾。”袂央一字一顿地读着,石壁上的字太小,有些已然看不清了,但从这句话可以推测的是,在石壁上刻下这字的人,和袂央估计有几分相似,那便是他们同是被禁足于这紫亦崖。   袂央继续往下看,又见石壁上刻有:“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尘断缘空,朔风凄凄,却把人忆,君向何夕?”读到这里,袂央难以明白,这字眼中到底表达的是何种情感。袂央冥思苦想,实在体会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只是觉得这字语之中,无形间会带给她一种淡淡的悲伤和怅惘。   袂央也没多管,继续往下看,“这一世,我对不起你,唯有死了才可以去除我此生对你的愧疚。下一世,若是有缘,我定不会做出这些事。”   “啊!”袂央一声惊呼,惊叹道:“这刻字的前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偏偏要寻死呢?”袂央越看越慌了,希望从下面的文字找出个中缘由,却发现接下来的文字,记录的并不是与上面有关的话语了,而是一个功法的口诀——“碧青剑决”。   袂央将口诀读了一遍,字字句句组合得实在生僻难懂,袂央读得头疼,有些抱怨道:“这前辈刻下这剑诀作甚?难道他死前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人到这里思过不成?”   口诀结束之后,石壁上竟然还有一小行字:“习得此剑法,不但剑术精进,修真的境界也会飞快突破下一层。”   “我捡到宝了!”袂央大喜,这才觉得这剑法不练的话是不行的了,当下连忙死死地记住每一句碧青剑诀。   到得天黑,袂央才将剑诀背得只字不忘。背完剑诀,她不禁又回头看着石壁上开头的那些话语,紧蹙双眉,虽然不懂这位前辈写的是什么意思,但却感受到了前辈那时悲伤的心情。   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尘断缘空,朔风凄凄,却把人忆,君向何夕?君向何夕......   第五十八章 中秋将至   时光匆匆过去了十来日,这些日子以来,袂央都会花上大半日的时间来修炼法术。好在凝气淬体进行得顺畅,袂央也觉得自己七经八脉越来越充实,每次凝气结束,心中皆是说不出的舒爽和畅快。   万木逢春,枯叶飞花,再加上碧青剑诀,袂央修炼的功法也不再那么的单一,虽然功法数量增加,需要袂央多花费一点时间来修炼,但袂央悟性很好,修炼起来也不是那般的吃力。   眼下袂央还停留在淬体之境,虽然每日苦练,但也没觉得自己有何进步,抑或是提升的程度太不明显,袂央自己都难以发觉。   这十几日里,袂央的几位师兄都没有过来,每次到了用膳时间,皆是那只木讷的信翅鸟送来的。师兄们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袂央实在好奇,无奈自己又不懂千里传音,不然她非要问个通透不可。   但想起传音,袂央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信翅鸟可以来回紫亦崖和青木苑,当下又不是那用饭时间,那只送饭的信翅鸟自然不会出现。袂央只好将秦昼送给她的小信翅鸟拿了出来,接着摘了片树叶,用竹簪在上面刻了几行小字:“多日不见秦师兄,也不知道师门事务是不是很繁忙?”   刻完之后,便将树叶栓在信翅鸟的脚上,轻轻按下按扭,那信翅鸟便飞往远处的青木苑了。   信翅鸟一走,袂央便抓紧时间又开始修炼,她之所以如此刻苦,一来是想尽快突破,二来,袂央自然是担心烽寂会再次出现,如若自己法术再强一点,断然也不会轻易吃亏。   不过好在这十来日里烽寂未曾过来,否则的话,袂央好不容易静心的修炼定会被他打乱不可。   一旦想着烽寂有可能回来,袂央修炼得愈加刻苦,她如此苦练,就为等着烽寂过来,她日日期盼,希望总有一天亲手杀了他,然后再夺回自己的秘笈。   但是,或许烽寂不会再来了。这诺大的云玑派后山紫亦崖,虽然地处偏僻,人烟极少,但也不是如街上菜市场那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时过半晌,只听远处传来信翅鸟的声音,袂央一喜,便停止修炼,抬眼看去,一大一小的信翅鸟映入眼帘。   “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竟是又到吃饭的时日了。”袂央小声嘀咕,取下大信翅鸟送来的饭菜,随即目光落在那小信翅鸟上,却见小信翅鸟腿上附有一小纸条,袂央匆忙取下,拿起纸条念道:“小师妹,近日派里上上下下很是繁忙,日近中秋,仙盟三派要汇聚在我们云玑派庆祝,所以我们闲不下来探望你,勿怪勿念啊。”   袂央读完,眉头微微一蹙,托住下巴揣测道:“仙盟三派,指的可是云玑派,宸极宗和幻星阁?”袂央尽力回想那日讲学大会上青乾说的话,无奈那日她瞌睡连连,只记得这仙盟三派了。   转瞬,袂央又变得有些黯然,心道:“眨眼便是快要到中秋,只可惜我在云玑派的第一个中秋,竟是要自己一人过。”   袂央心里有些烦闷,当下也无心进食,便行到刻有碧青剑诀的石壁前,缓缓蹲下,她伸手抹去这几日在石壁上积累下来的尘埃,又看见了那行字:“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尘断缘空,朔风凄凄,却把人忆,君向何夕?”   又是一缕莫名的惆怅浮上心头,她似懂非懂,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觉得刻下这些字句的那位前辈,那时定也是悲伤的。   看见后一行字,“这一世,我对不起你,唯有一死才能去除此生我对你的愧疚。”袂央惊住,讶道:“这些话语,还有碧青剑诀,难不成是前辈临终之前刻下的?”   虽然袂央从未见过这位前辈的模样,但这几日修炼着碧青剑诀,无形之中,袂央对那位前辈竟是有种依恋和亲切之情。而今知道这剑诀是前辈临终时刻下的,再看着石壁上的悲伤话语,想起自己同当年前辈一样,孤身一人身处这冷清的紫亦崖,袂央便是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当下泪水簌簌而下,放声大哭。   哭得袂央身子骨都有些松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好伤心好伤心。许久,袂央无力地爬在石壁上睡下,直至黄昏降临,又至夜深人静,袂央迷迷糊糊之中竟是听见一个女子的叹息。   袂央大震,连忙从睡梦中惊醒,当下飞快地四下环顾,却也没发现什么古怪。   夜风变得有些冷,袂央身子发抖起来,自我安慰道:“方才定是我听错了,大晚上的我还是回洞里比较好。”   袂央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山洞里跑去。   点然了洞中的烛火,袂央坐在石桌前盯着那几束醉墨花发神,清新的花香一直荡漾在整个山洞里,滴水作响,倒也不是那般的死寂。   青木苑里挂满了火红灯笼,姬夜离和秦昼一行人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将青木苑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还要每日不停来回离火楼、碎土塔、镜水湖和烁金峰。   现下,不只是青木苑被布置得喜气洋洋,整个云玑派都已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了。   几日来,连续下山前往集市购置节日用品的弟子已然达到了四五十人,瓜果点心,菜肴佳酿,最主要的还是月饼不能少,虽然仙门中修为极高的弟子早就不需要日日吃食,但过个节,总要延续上古遗留的传统,况且此次可是仙萌三派汇聚于此,主方云玑派总不能显得太过吝啬。   青木苑里,袂央的四名师兄走上走下,不停地在静明堂前来来回回。   “能不能停下来?你们晃得为师我眼睛疼。”静明堂前,张道青没好气地说道。   忙碌的姬夜离手中还拿着一些琐碎,当下听张道青这么一说,便也停下来,很是礼貌地说道:“夜不早了,师父还是回房歇息吧。”   张道青却是摇头一叹,摸出腰间酒葫芦,正欲把酒问天,无奈那葫芦里滴酒不剩,张道青啥都没有喝到,当下轻哼一声,“酒葫芦怎么没有酒?”   在静明堂里忙活的秦昼嘿嘿一笑,道:“师父您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想喝酒了?”   方不知当下也停止擦拭院子中的雕栏木窗,同是有些取笑地说道:“想来定是气糊涂了,忘记了这一年是不能沾酒的。”   张道青愤愤道:“小崽子,你们懂什么?我只是有点气,自己五位徒儿不能中秋团聚,我实在是无心参加那什么仙盟汇聚庆中秋。”   话音一落,静明堂顿时鸦雀无声,半晌只听倪川穹干咳一声,道:“中秋那天,我们全部上紫亦崖吧。”   张道青连忙道:“不可,仙盟汇聚轻离广场,中秋大会上,客人未回房休息之前,我们云玑派的人是不能离开的。”   几人又沉默了片刻,气氛变得很是僵硬,秦昼只好打趣地缓和气氛,“也罢,要不我们隔一日去紫亦崖替小师妹补个中秋?”   众人也点头同意,秦昼又道:“师父,中秋大会您自然不能不去,说不定您去哪里,有可能可以得酒喝。”   张道青眉毛一扬,老脸一红,闭着双眼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匆匆行至自己栖息的屋里,嘴上还碎碎念道:“有酒,有酒,但我又不想去,还真是为难我了。”   留得张道青的四个男徒儿愣在静明堂院子里,八月十三的月亮,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圆的,此时银月高悬,这一处热闹笼罩,而另一处的紫亦崖里却是孤寂。   第五十九章 一缕神识   八月十四,夜,竟是无月。   袂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到明日就是中秋,一股思乡之情浮上心头,她想念自己多年生活的桃源村,她想念照顾她成长的婆婆,她更想念的是,青木苑的师父和师兄们。现下和他们同样身处云玑派,只不过这么近,又那么远。   长夜漫漫,袂央从山洞走了出来,两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刻字的石壁,她伸手抚摸着石壁,眼泪也不由得缓缓落下,滴在了石壁上。   袂央愣愣地靠在石壁上,看向紫亦崖远方群山万里,今夜无月,夜空倒是清明,袂央此时的心情依然有些烦闷,中秋之日,应当和自己的亲人团聚,但她却要一人独过,眼看中秋越来越近,那种怅惘就会越来越深。   良久,一阵冷风袭来,吹得袂央背后都有些发凉。袂央双肩不由得发抖,虽然气温有些冷,但她也没有回去山洞里休息的想法。   “你是不是也很孤单?”   倏然,耳边萦绕了一个女子空旷声音,久久才能散去。   袂央一听,吓得连忙转过身去,惊讶道:“是谁在说话?”   这话一问,却又没有人回答,风不停呼啸,风声就像是人在哭泣一般,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光线也不是很好,袂央看着风吹草动,摇摇晃晃的树枝,心里不由得感到惊悚。   这紫亦崖怎么这么古怪,昨日袂央趴在石壁上哭得昏睡过去,醒来之时竟听见一女子的叹息,今夜袂央靠近这石壁,又听见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这不禁令袂央对这个紫亦崖产生恐惧。   “呵呵,你是看不见我的。”   片刻之后,又听之前那个女子空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回,袂央吓得站了起来,往山洞洞口跑去,没跑多远,竟发现自己双脚无形间被什么牢牢缚住一般,怎么都动弹不了。   “你到底是谁?我怎么动不了了?”袂央汗珠直冒,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女子轻笑了几声,幽幽道:“孩子,莫要害怕。”   “你这般缚住我,我又瞧不见你,如何不害怕?你是人还是鬼?”袂央的内心,其实是感觉自己碰到了鬼。   “眼下,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了。”女子说起这句话时,隐隐中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袂央一奇,依然还是又惊又怕,怯怯道:“那你会不会把我吃了?”   女子又笑了一声,道:“孩子,我不会害你。我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同是孤独之人,寂寞之人。”   袂央听得不是很懂,当下亦是不敢多说什么,只听女子又继续说道:“我现下没有了身体,肉身早就坏了。”   “啊?”袂央大叫,问道:“那你现在是灵魂吗?”   “可以这般想,我应该是一缕神识,生前我用尽毕生精力把自己封印在这石壁之中。”女子顿了顿,继续道:“只要沾上泪水,我就有可能被解封出来,昨日你趴在我这石壁上哭了良久,模模糊糊之中我神识渐醒。”   袂央听完女子的话语,心中的担忧和惊恐也慢慢褪去,她试探性地问道:“这么说来,这石壁上的字是你刻的?”   女子莞尔,或许这个时候她在颔首,由于她没肉身,所以袂央看不见她此时此刻的神色如何,女子轻轻道:“确实是我刻的。”突然话音转为悲凉,“我等了十几年,我本以为用泪水唤醒我的人会是他,没想到却也不是。”   “前辈......”   “想不到我灰飞烟灭之前,依然还是不能见他一面。”语气悲戚,   袂央想起了石壁上刻的那句感伤的话,“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尘断缘空,朔风凄凄,却把人忆,君向何夕?君向何夕......”听着这前辈有些感伤的语气,又重新去品味那句话的意思,袂央这才有些明白,暗暗在心中道:“难道前辈生前被情所困,到底是谁?这么令她伤心呢?”   见袂央沉默不语,那女子轻轻一叹,道:“好了,我也不再困住你,你能过来听我说下话吗?”   女子言毕,袂央便觉得全身突然变得很是轻松,眼下她也可以随意走动了,当下问道:“前辈,你在哪里?”   “我在这石壁上的,你过来挨着我坐下吧,让我瞧瞧你。”女子声音此时变得有些和蔼。   袂央哦了一声,连忙走到石壁旁,缓缓坐下。   “前辈,你适才说什么灰飞烟灭,难道你......”   女子又是一叹,道:“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就会在这人间永远消失,孩子,你再坐近一点,我好看看你。”   袂央很是听话,当下又靠近了石壁几分。   “嗯。”女子似乎有些欣慰,道:“你资质不错,根骨奇佳,若好好培养,日后在修真界上定会功成名就。”   “前辈说这话,真是太瞧得起袂央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罚思过的云玑派弟子,很是普通的。”   “你唤作袂央?”女子一问。   袂央颔首,又听女子道:“你被罚思过几年?”   “一年。”   女子沉默片刻,继续道:“一年时日,也不算长,不管你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掌门他们罚你,也是为你好,你也别太怨他们了。”   “前辈教诲,袂央谨记。”   “好了。”女子话音变得有些严谨,“你听我说,眼下我时日不多了,见你是块修炼仙术的好材料,若是你不嫌弃我一生修为的话,我现下就可将毕生元力全全传授予你。”   话音一落,袂央不禁身子大震,连忙双膝下跪道:“前辈,使不得啊,袂央无才无能,前辈要是传功予我,那真是浪费了。”   “我都快永远消失了,这么点小小心意,你都不接受么?”女子感叹,“我见你与我同病相怜,又不想我毕生所学从此随我消失于世,所以才想将元力全部授你。”   袂央此时不知道如何回话,若是接受,自己今后若是愚笨无能,便是辜负了前辈厚望,若是不接受,那么就有点小瞧这前辈修为的意思了。   一时间,袂央徘徊不前,咬着嘴唇,心里百般纠集。   “真的嫌弃吗?”女子问道。   袂央又是一讶,立马猛地摇头道:“袂央不敢!”   女子轻声一笑,似乎很是满意,“你性子和我有些相像,当年,我年纪如你这般大小,只可惜......哎。”   “前辈......”   “也罢,过去了,都过去了,袂央,我元力注入你体内,估计神识也会随元力涌入你身体之中,先前可能会令你身体不适,神识不清,但只要你意志坚定,就可吞没我的神识化为你所有。”   袂央正要开口询问那女子话语的意思,但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周身顿时变得麻木,紧接着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入自己的周身。   袂央大声叫喊,声音响彻整个紫亦崖。   顷刻间,只见袂央周身萦绕一道淡黄色的光晕,整个身子也悬浮起来,袂央双眼紧闭,此时昏迷不醒了。   袂央的身子被黄色的光晕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落在了地上,只不过她依旧没有恢复知觉,眉头紧蹙,似乎她很是痛苦。   时至夜半,袂央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她两手抱着脑袋,无尽的疼痛袭击整个周身,她痛苦地叫喊着,紫亦崖的地面都有些轻微颤抖。   一阵清风袭来,只见一白衣男子缓缓降落在了紫亦崖边上,他双手抱臂,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有些疯癫的袂央。   第六十章 疯癫   无数的气流冲斥着袂央脑门,不停地挤压、乱窜、盘旋和膨胀。袂央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快要被炸开了,头皮宛若被千万支利针深深扎着,袂央大声叫喊,抱着脑袋竟是在地面上打滚起来。   刚刚出现在紫亦崖的烽寂都有些诧异,他往袂央行去,只见袂央额上已然青筋冒起,否大的汗珠簌簌而落。   烽寂见状,忽而停在离袂央十尺之外,“走火入魔?”烽寂不知袂央体内此时新注入了一道元力。   在地上挣扎的袂央,似乎发现了烽寂就在眼前,当下竟是窜了起来,以烽寂都不敢相信的速度飞向了他,烽寂一凛,但却也没做任何动作,而是依然站在原地。   正当袂央快要接近烽寂之时,只见烽寂周身一股无形的气流缠绕他的全身,袂央无法看见,但却是可以感受得到。身子一触碰到那气流,袂央便是被猛地震了回去。   那是烽寂的保护屏障?   此时的袂央躺在地上,不过片刻她却是又战将起来,两眼看着烽寂,眉宇间露出了惊喜,高兴道:“师兄你来了!师兄我等了你十几年,你终于来了。”说罢,竟是扑向烽寂。   烽寂眉头一蹙,不知道袂央此时在说些什么话,见袂央又往自己冲来,这下他竟是伸手掐着袂央脖子,冷冷道:“谁是你师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烽寂虽然手上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此时的袂央全身皆痛,被烽寂掐着脖子,当下咳嗽得喘不过气来,两眼依然很是情深地望着烽寂,道:“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痕啊,你最爱的阿痕啊。”   烽寂更是一奇,低眉沉思片刻,手却也没有松开,只是淡淡道:“我今生只有一个师父,我师父也只有我一个徒弟,何来师妹?你认错人了吧?”烽寂不解,明明眼前的女子名字唤作袂央,可为何她却自称自己为阿痕?   袂央泪水汩汩而流,滴落在了烽寂的手背上,烽寂手心微微颤抖了一番,当下立马松开了掐住袂央脖子的手。   袂央此刻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呆滞地看了烽寂几眼,紧接着狂笑道:“你忘了我吗?你竟然忘了我?当年若不是你替我求情,怕是我早就死在了云玑派的诛魔台上了。”   烽寂听得糊里糊涂,当下也不答话,袂央竟是又抱起头来,大喊道:“我不是阿痕,我是袂央啊,前辈,前辈,别折磨我!别折磨我!”   袂央头开始发疼,似乎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要冲破她的身体,她痛得在地上呻吟,有气无力地说道:“前辈,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只怪我我能,无法适应你的元力......”   烽寂听罢,四下环顾,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见袂央表情变得狰狞,实在是痛苦得很。   “啊,师兄!师兄!十几年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袂央又站了起来,看着烽寂声音有些哀戚地说道。   “不!不!我错了,我并不是有心害你们!”袂央疯疯癫癫,“师兄,谢谢你,若不是你当日求师父,我也不会苟活在这紫亦崖上......”说到此处,袂央缓缓向烽寂袭来。   烽寂一愣,此刻竟也不作什么回挡,连身上的气流屏障也消失不见,任由袂央靠近自己。袂央走近烽寂,竟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烽寂,将头埋进烽寂的胸怀,道:“师兄,今生今世,我们就不要再分离了好么?”   烽寂一动不动,没有将袂央推开,亦没有将她抱住,而是双手依然下垂,冷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袂央抬起头来,端详了烽寂一阵子之后,神色依然疯疯癫癫的,“师兄,你为何要戴着一个面具呢,怕我认出你么?当年你俊逸潇洒,门下好多师姐师妹都喜欢得紧呢。”   烽寂眉头一皱,当下立马将袂央推开,转过身去,道:“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袂央一愣,烽寂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然很是生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寄生在她的身体里?”   对方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半晌,只听袂央又是一声尖叫,指着烽寂大声道:“鸟人!你怎么又来这紫亦崖了,堂堂魔门神使为何一直往这里跑?”   这次说话的应该是袂央本人的神识,烽寂眉毛微微一扬,眼神忽然有了些光彩,“神识没被吞没,自然还是有救。”他小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当下便向袂央走去。   “你要干嘛?不要过来!我眼下打不过你,等我习得一生修为之后,我们再来比试!”袂央双肩颤抖,连忙摆手。   “你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它试图在吞并你,你可要坚持住了。”不知为何,烽寂会这般提醒袂央。   袂央一愣,当下连忙甩头,尽量使自己头脑变得清醒,但时过半晌,竟是又变得恍惚起来,嘿嘿笑道:“师兄,你就想这么不让我存活于世么?”   烽寂蹙紧双眉,眼下,对方的女子此时的神识不是袂央的了,而是那个叫阿痕的女子。   “不要!不要!前辈,我头好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继承你的元力。”袂央双膝跪了下来,不停地用头撞着地面。   烽寂连忙制止,飞奔过去,箍住袂央双肩,眼看袂央额头鲜血直流,烽寂别过头去,却也不再看她,“我不知你是何人,但古人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身体竟然对你有所抵触,你又为何这般强求?”   “哼!”那唤作阿痕的女子冷冷一哼,“我无心害她,我只希望她拥有我的法力,我只是不愿在这个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若是她受不了你的元力,今夜丧命于此,那么你也不跟着烟消云散了么?”   阿痕又是一笑,紧接着又忽然一叹,“师兄你不帮我吗?”   烽寂缓缓摇头,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师兄,你说十几年前我救过你,可是十几年前我只有八岁而已,八岁的孩子又如何救你?”   对方闭口不说话,许久之后,却听阿痕哭了起来,哭声悲凉,想来伤心不已。   袂央,不,应该是阿痕,她伸手轻轻抚了抚烽寂的脸庞,鬼使神差的是,烽寂也任由她摸着,这和往日冷血无情的魔门神风使,可算是大不相同。   “唉,你果然不是我师兄......日子久了,人也老了,眼睛也不是这么的清明了。”阿痕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豆大的泪珠不停打落在衣襟上。   烽寂不答,又听阿痕道:“袂央这孩子,我看很像当年的我,眼下,我也不希望她受折磨,但元神入体,多多少少会与她本体产生争执。”阿痕顿了顿,抬起眼帘,怔怔地看着烽寂,道:“你能帮她吗?”   “如何帮?”烽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若对濒临生命危险的袂央置之不理,倒也是合情合理,他与袂央毫无任何感情所言,甚至可称得上敌人。但,此刻的烽寂,却是这般问。   阿痕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道:“我传你一道口诀,待会她若恢复自己的意识,你就教她念,她若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地四处奔走,你就想个法子将她制住。”   烽寂颔首,眼前的阿痕语气悲凉地道:“那就多谢。”说罢,一道口诀竟似活了一般,飘入了烽寂的眉心,阿痕轻声一叹,便是闭上双眼,躺在了烽寂的怀中。   第六十一章 回神   烽寂此时面色依然冷淡,怀中的人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一个人似的,只见袂央忽然又在怀里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是睁开眼来,一把将烽寂推开。   烽寂悴不及防,也不知道袂央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挣脱烽寂之后,袂央宛如着魔一般,仰天长啸,接着便往烽寂冲去,看样子,似乎是想与烽寂厮杀一场。   疾风不断,烽寂连忙往后飞去,身子飘在空中,袂央本是不会腾云驾雾,此时的她许是有阿痕前辈元力的缘由,眨眼间便飞身而起,向烽寂推掌而来。   回想之前阿痕所说的话,若是袂央一直疯疯癫癫的话,就得想办法制住她,想到这里,烽寂立马使出栓魂索,疯癫的袂央便觉得身子一沉,整个人便往地面滑落下去。   袂央眼神恨恨地看着烽寂,咬牙切齿,“你要对我做什么?你是觊觎我的元力吗?不会让你得逞的!”   显然,袂央还未恢复意识,见烽寂向她走来,不停挣扎,双肩发抖,眼神变得有些恶毒,但更多的是防御的本能反应。   顷刻间,便见一道金色小字符从烽寂手中缓缓冒了出来,飘进了袂央的眉心,袂央身子一震,如雕像一般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烽寂。   接着,烽寂伸手触着袂央后背,像是在给她输送元气一般,袂央神色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疯疯癫癫,精神也不再那么亢奋,她双眼渐渐迷糊,转眼便倒在了地上。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晨风万里,烽寂单手抱着双臂,眺望着远方,而在他的身后,躺着一个昏睡的女子。   直至初阳渐渐升起,第一抹阳光洒在袂央身上,她双目紧闭,依然还是没有醒来。   身前伫立的男子,他一袭白衣猎猎,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袂央的身上,这时,他和她一样,皆是如此平静。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他二人了无争执,没有什么互相的厮杀,那么,会不会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呢?   朝阳的光辉照耀在烽寂左半边脸上的面具上,银白色与金色相互交织,地面上倒影着他挺秀的影子,清风回荡,青丝与衣袂往后飘飞。   日上三竿,紫亦崖如往日一般很是宁静,似乎昨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迷迷糊糊的袂央,终于睁开了双眼,睁眼的那一刻,阳光刺进双眼,令她感到有些生疼,除了眼睛带来的疼痛,全身上下犹如千斤乱石击打过似的,痛得她每每稍微动一下,都会牵扯到筋骨,锥心刺骨的痛,紧紧地将她包裹。   她昨晚经历阿痕元力注入,就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当烽寂的模样映入袂央眼帘,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当下本是吓得快要跳起来,无奈全身痛得厉害,只能傻乎乎地呆在原处,双眼有些发傻地看着烽寂。   “你......你怎么又来了?”袂央怯怯一问,神色很是害怕。   烽寂听袂央开口说话,判断出她意识这些已然恢复正常,当下转过身去,变回了往常那般的生疏和冷漠,“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   袂央低眉沉思,努力回想着,依依稀稀才想起昨晚了无困意之时,自己是如何走出山洞,然后又是如何听见石壁里封印的阿痕神识在说话,到底最后,她终于回忆到阿痕前辈的元力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啊!”袂央低呼一声,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全身,然后又抬起头来,对烽寂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今早还是昨晚?”   “昨晚。”烽寂如实说道。   “那么,你都知道了?”袂央蹙紧双眉,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烽寂的答话。   烽寂并不颔首,但话音还是冷冷地道:“我知道,有一个叫做阿痕的女子,将她毕生元力传授予你,眼下,你体内拥有着她的元力。”   “阿......阿痕前辈?”袂央疯癫之前,并不知道那女子名唤阿痕,此时听烽寂提起她的名字,自然觉得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的?她亲自予你说的吗?”   烽寂回过头来,冷酷的侧脸,袂央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她心突然跳得有些厉害,连忙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她不是你们云玑派的前辈么?你怎么连她名讳都不知道?”烽寂淡淡一问,眼神变得有些戏谑。   袂央摇头,道:“我入云玑派刚满半年,门下的前辈,我自然不是很清楚。”她顿了顿,脑海里立马回荡着那阿痕生前的哀怨,阿痕似乎对她口口声声的师兄很是痴情,想到这里,袂央便道:“我和阿痕前辈接触还不及一日,我只知道,她的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就是她的师兄,但......我也不知道她的师兄是何人。”   烽寂自然不好奇云玑派十几年前的男女八卦,当下也不多话,沉默地站在紫亦崖边,背对着袂央。   见烽寂不说话,袂央坐在地上,看着他挺秀而又修长的背影,白色衣衫随风飘舞,袂央愣神了一番,而后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地说道:“鸟人,你怎么会又来这紫亦崖呢?”说话的语气,不再如之前的那般飞扬跋扈,而是语气平和,似乎,袂央不再将他视为敌人。   烽寂见袂央态度变得极好,自然是觉得有些诧异,不过他又提防起来,因为身后的这个云玑派小弟子,虽然法术不强,但是鬼花样倒是很多,如若放松警惕,她约莫会突然对自己偷袭也说不定。   于是,烽寂依然保持原来的冷酷,毫无任何表情地说道:“我路过而已。”   果然,袂央适才刚刚酝酿的好脾气,立马灰飞烟灭,只听袂央轻哼一声,有些愤怒地说道:“路过?谁信?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不成?”说起这话,袂央竟是挣扎地站了起来,指着烽寂大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过来打探仙盟三派情报的吧!”   “仙盟?情报?”烽寂冷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所谓的正道三派,今日汇聚于此?”   “你!”袂央认为烽寂本不知道此事,然而她又这般说了出来,感觉是自己泄露了仙盟行事的情报,当下后悔不已。   烽寂似乎明白袂央此刻心中所想,便道:“不用自责,你不说,我都知道。”话音语气一转,烽寂正色道:“没错,我来云玑派,便是想来瞧瞧堂堂仙盟三派聚首,也不知道会不会很热闹。”   不知何时,烽寂说话,也喜欢加上了“堂堂”二字。   袂央气得直直跺脚,气势汹汹地走到烽寂身旁,两眼瞪着他道:“休想!我想,你还未走出这紫亦崖,怕是早已丧命云玑派了。”   “要不要打个赌?”烽寂宛如来了兴致。   袂央一奇,奇怪地看着烽寂,两眼有些担忧、又有些焦急,她往后退了一步,道:“打什么赌?”   “就赌我敢不敢去你们云玑派的轻离大殿,一睹你们正道风光。”   “你!”袂央气结,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烽寂冷笑,“不敢吗?”   “不赌!”袂央说出这二字,不知道是害怕云玑派的情报被魔门之人窥探,还是担心烽寂被仙盟三派擒住。这般莫名其妙的担忧,袂央连自己都不清楚。   就算烽寂神通再多么的广大,但若是要去轻离广场,他面对的可是正道三大门派的人物,所谓寡不敌众,正是这个道理。   “我不赌,我不赌了,你别去,好不好。”袂央放下之前的架子,有些恳求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 隔空驱物   烽寂缓缓往紫亦崖尽头行去,也不答话,袂央周身疼痛,瘫坐在地上,劳累感袭来,使得她不到片刻后又昏睡而去。   时至夜幕降临,袂央又醒来,只不过这一次,她浑身上下比之前更有力了。   “你怎么......还不走?你是一直在这儿吗?”见紫亦崖边,夜色下一袭白衣的烽寂,袂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身前的烽寂沉默不答,宛如一雕像一般站在崖前。   晚风回荡,袂央后背有些发凉,她站起身来,往自己背上摸去,她本是想抽出云笙剑,而此时只觉得背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袂央便四下张望,找寻自己的云笙剑。   夜空繁星点点,银月高悬,夜风凉爽拂过袂央脸颊,她恍惚之下,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一把发着淡淡蓝色荧光的长剑正在安静地躺着。   袂央心中大喜,飞奔过去,身后的烽寂听见袂央动静,当下便将目光落在了袂央身上,只见袂央伸手一挥,那把淡蓝色荧光的云笙剑,竟似听话一般,立马飞天而起,快速地飞到了袂央手中。   袂央咦了一声,将云笙剑紧紧握在手中,她细细端详手中的云笙剑,对于适才云笙剑突然通了灵性,袂央实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将云笙剑背负在身后,袂央又折回紫亦崖边,见烽寂两眼直直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心中一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怯怯道:“你这人走也不走,就这般看着我作甚?”   烽寂被袂央一语戳中,便是移开了视线,语气冷淡地说道:“想不到,短短一日,你竟自然领悟隔空驱物了。”   袂央一奇,不解道:“隔空驱物?什么意思?”   “你不是得到了一个前辈的元力么,想不到这元力竟会让你自然进入修真的第三阶段。”   袂央一怔,心中除了疑惑,还有惊喜,回想之前在《修真通识》上看的修真十一个境界后,烽寂口中所说的第三阶段,想来定是通灵之境吧。   通灵之境,利用灵力驱使周边一些物体,便是隔空驱物。   “真的吗?我真的晋阶通灵之境了。”袂央欢喜不已,眼下,早已忘掉了眼前的烽寂是翼望之城的神风使,她早已忘记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还有些恩怨难清。   烽寂轻身飞起,站在了一处比较高的树枝上,感受着夜晚不断涌入紫亦崖的微风,衣衫翻涌,发丝拂过他的脸庞,俊脸在这般朦朦胧胧的笼罩下,如梦如幻。   “你确实是进入了通灵之境,看不出你还是块修真的好材料。”烽寂话音冷漠,如往日那般毫无任何感情,袂央听在耳里,不禁感到有些刺耳。   “哼!”袂央拍了拍胸脯,趾高气昂地说道:“别瞧不起人,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然后夺回我的秘笈。”还好,袂央还是没有忘记烽寂是她的死对头,也没有忘记烽寂是她修真的目标。   “到底这两张纸蕴含着什么天机,我真的很有兴趣。”烽寂悠悠地说道,接着便将怀中的两张秘笈拿了出来,月色下,他盯着秘笈看了片刻,又道:“难道,只有秘笈的主人才能启动它蕴藏的玄机?”   袂央见两张秘笈在烽寂手中拿着,当下情绪有些激动,她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烽寂打个趴下,然后光明正大地从他手中夺回秘笈。   “明明这两张秘笈很是普通,你非要将它想得很是复杂,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吗?”袂央此刻气得脸都红了。   烽寂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袂央,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秘笈,半晌后道:“就算没有什么玄机,现下我也不能还你。”   “你!”袂央抽出云笙剑,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道:“你留着那两张秘笈也没用,为何要这么对我?魔门中人,果然都喜欢这么欺负人的?”说罢,云笙剑脱手而出,如箭矢一般地向烽寂袭去。   “刚入通灵之境,就想试着练练手吗?”烽寂轻声而笑,笑声细如蚊语,或许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眼看云笙剑就要击中烽寂,袂央竖着两指,正想制住云笙剑,她其实只是怒意四起,并非一心想取烽寂性命。   没想到适才袂央怒火中烧激发了自己些许杀意,不过那杀意也是转瞬即逝的,但也是那很浅的杀意,被身后的云笙剑有所感应,人怒剑怒,剑便不受控制地飞将出去了。   “停!”袂央两指指着云笙剑,希望云笙剑能停下,无奈袂央如何使力,那云笙剑就如脱缰之马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嘭”的一声,云笙剑直直地撞在了烽寂停留的树枝上。   袂央一震,连忙紧紧闭上双眼,她不敢去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风声忽止,周遭静得可怕,空中滑翔的鸟儿,它们扑闪的翅膀之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袂央睁开眼来,云笙剑所及之处,早已变成一片废墟,她身子一震,愣愣地看着云笙剑出神。   良久,连袂央都觉得有气无力地时候,只听身后悠悠响起了烽寂的声音,“你当真以为你现下的法力伤得到我?”   袂央瞳孔微缩,觉得身后寒意凛凛,头皮发麻,她木然地转过身去,烽寂完好无缺,白衣一尘不染地站在她的面前。   “魔门神使,果然不好对付!”袂央冷冷地说了一句,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烽寂低眉,淡淡道:“你虽然拥有浑厚的元力,但不会利用,更不会操纵,适才你那一剑,若换做你们云玑派的阿痕前辈,自然会将我重创。”他顿了一顿,缓缓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袂央,悠然道:“只不过,方才不是阿痕前辈,而是你这个云玑派法术还未精通的小弟子。”   面对烽寂的直言不讳和隐约的冷嘲热讽,袂央又气又恨,当下喘着粗气,瞪着烽寂道:“我自然及不上阿痕前辈,只不过,你堂堂翼望之城神风使者,竟也称我云玑派的阿痕前辈为前辈的。”   烽寂一怔,此时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袂央见烽寂不答话,感觉自己在斗嘴上占了上风,哈哈笑道:“魔门之人,如此敬爱我们的前辈,真是难得。”袂央托着下巴,细细回想昨夜被阿痕元力所控的场景,她依稀记得阿痕驱使着自己的身体,奔向眼前的烽寂,还口口声声地唤他师兄。   “神风使,你这般尊敬阿痕前辈,一点都不直呼她名讳,莫不是你们真的有什么交情不成?”袂央变得好奇不已,毫不犹豫地问道。   烽寂眉头一蹙,道:“此话是什么意思?”   袂央继续道:“你不会真是她的师兄吧?我看阿痕前辈一直扯着你不放,虽然那时我昏昏沉沉的,但是我也瞧得清楚。”   之前烽寂好不容易摆脱了阿痕,令阿痕终于发现烽寂不是她口中的师兄,然而眼下,袂央又开始将烽寂绕回了这个话题上。   “我说过,我不是她师兄,她比我年长许多岁,我又怎做得了她的师兄?”烽寂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紫亦崖边,他似乎很喜欢站在那儿,吹着崖底吹来的清风。   袂央也是皱着眉头,见烽寂依然没有走的意思,当下也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于秘笈之事,她竟也走到了紫亦崖,坐在了烽寂的身旁。   第六十三章 难得的宁静   这夜,八月十五,天下众人赏月之时。   星月闪烁,云玑派上下一片热闹沸腾,轻离广场,中秋大会如期举行。   仙盟三派,今夜汇聚于此,云玑派、宸极宗和幻星阁的首要人物就坐之后,杯酒交错,你来我往,众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唯独青木苑首座张道青面无表情,他身后站着的青木苑弟子,也不似别人那般的欢喜。   此次,宸极宗的掌门易水岚和幻星阁的掌门天栾居士都亲自下山前来云玑派,随他们同行的,自然还有各自门下的几位首座。   几杯酒喝过之后,青乾掌门缓缓说道:“除了论剑大会,仙盟三派还真是难得汇聚于此,今日又逢中秋,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坐在青乾真人左侧不远处的易水岚缓缓点头,拿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酒水,笑道:“云玑派依然如五年前那般气派宏伟,说起宸极宗的风光,实在是比不上贵派。”   “易掌门说得正是,我自以为幻星阁是天下间最美的地方,没想到今日一睹这云玑派,我果真感到惭愧不已。”说话的天栾居士,前年才刚刚继任幻星阁掌门,因此五年前论剑大会在云玑派举行的时候,他却并未过来。所以,今日初来乍到,自然才会发出这般感叹。   论剑大会,十年如期举行一次,每次举行的地点不定,皆有仙盟三派掌门商议之后才定。   隔上次论剑大会,已经过了五年时日,下一次的论剑大会,还得等上五年。   青乾真人淡淡一笑,“两位掌门真是谬赞了,宸极宗的千年冰雪,幻星阁的星楼璨影,我云玑派哪里及得上半分?”   这话说得令易水岚和天栾居士美滋滋的,当下爽快地笑了几声,拿起酒杯,又对青乾真人和云玑派的几位首座敬了敬酒。   “师父,看吧,我说得没错吧,真的有酒喝。”秦昼在张道青身后小声地嘀咕着,不料张道青转过身来,重重地敲了秦昼脑门一记,痛得他都不敢哼一声。   方不知捂嘴一笑,眼下的场面他自然和秦昼一样闹出很大的声音,他用手捅了捅秦昼,笑道:“禽兽啊,师父的暴栗,好吃吗?”   秦昼恨恨地看了方不知一眼,别过头去,碎碎念道:“好吃得好,你要不要吃?要吃的话就去求师父赏你个。”   方不知脸一沉,干咳了一声,一旁的倪川穹看见他二人无聊的斗嘴,不禁觉得头都大了,当下摇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小穹穹,你在叹什么气?”秦昼小声地问道。   许久,倪川穹不答话,秦昼微微抬头,四下扫射了此时中秋大会的盛况场景,人山人海,灯红酒绿,他又看向天边一轮圆月,竟觉得有些伤感,语气哀戚地说道:“可怜的小师妹,现下这么热闹的场景,她却无法瞧见......”   姬夜离眼神也变得有些暗淡,在没有人和秦昼说话的情况下,姬夜离淡淡道:“明年的中秋,小师妹会和我们在一起的。”   “明年的中秋,或许仙盟三派不会汇聚于此了吧。”秦昼有些抱怨地说道。   倪川穹此时插嘴道:“可不是么,这次宸极宗和幻星阁前来我派,不只是单单来赏月的吧?宸极宗和幻星阁是何等门派,两派的掌门难道是闲得腰疼,放在派中之事不去处理,而过来云玑派开什么中秋大会?”   方不知颔首,道:“小穹此话在理,也不知道他们要商量着什么。”   几人细声交谈之后,便听宸极宗掌门易水岚笑了一声,他人到中年,脸上皱纹几许,人虽然青春不再,但却穿着一身大红衣衫,身上的打扮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符。   “青乾掌门,不知有没有听说上古战场近日来的一些消息?”易水岚摸着下巴,两眼看着青乾真人。   青乾掌门手拿着酒杯悬在空中,缓缓抬起头来,道:“还望易掌门指点。”   天栾居士和易水岚此时互相对望一眼,这次开口的却不是易水岚,而是天栾居士,他一身玄黑袍子,肤质却是很白,尖尖的下巴,模样倒是年轻,他开口道:“正魔交界之处的上古战场,近日里有些不太平。”   “天栾居士可不可以开门见山?”青乾真人不喜人拐弯抹角。   “大师兄,上古战场是什么?”秦昼听得不解,便问了问身旁的姬夜离。   姬夜离眉头一蹙,沉吟片刻后道:“上古战场,自古以来被正魔两道力量所封印,寻常人,抑或是修为尚浅的人都进不去那里的。相传远古以及上古时期,神仙妖魔常常会战那里,年代极为久远,故名上古战场。”   秦昼颔首,也不再多问,便听天栾居士说道:“近日我收到我派探子传来的情报,上古战场封印的力量正在消弱,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门中人作祟,若是上古战场被魔门占领,对我仙盟三派,可是极为不利的。此次我随易水岚易掌门拜访云玑派,一来是与云玑共度中秋,二来就是想来请教青乾掌门对上古战场这事的看法。”   青乾掌门握紧拳头,似乎此事非同小可,毕竟往日心如止水的青乾真人,这时都变得有些焦虑。   半晌,青乾真人说道:“明日起,仙盟三派各派弟子前去查看,若有什么异样,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维护上古战场的封印之力。”   易水岚和天栾居士纷纷点头,易水岚道:“眼下也只有此法了,仙盟三派联合起来,一切都不是难事。”   而后,三位掌门又是各自说了几句不怎么着边的话语,银月渐渐移向西山,想是时日也不早了。   而紫亦崖顶上,一男一女默默无声地看着天边的十五之月。   男子白衣翩翩,戴着一银白色面具,女子云玑衣袍,头发有些凌乱。   烽寂,依然站着,而袂央,却是坐在他的身旁。   两人终于可以静下来,不打也不争,倒真是难得的和谐。   “若不是瞧见天上的月亮这么圆这么大,我还真忘记今晚是中秋。”袂央两眼愣愣地看着空中圆月,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   “又大又圆的月亮不一定就是十五才有的。”烽寂淡淡回了一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难道没听说过?”   袂央一哼,道:“好不容易安静,你为何又泼我冷水。”   “我就事论事,说的乃事实罢了。况且,若你不说话,眼下依然还是安静的。”   袂央气结,为什么每次只要和眼前的这人说话,就不会有哪次是和平收场过?   两人又这般僵持一番,过了半晌,袂央又说起话来,“喂,鸟人,你中秋都不回翼望城的吗?”   话音一落,烽寂许久才冷冷地嗯了一声。   “八月十五闹中秋,怎么说也是个团圆之夜,翼望城是你的家,好说歹说你也得回去才对。”见烽寂又不答话,袂央摇头道:“罢罢罢,我跟你说这个作甚,你们魔门之人做事,不能拿我们正道人士的思维去想。”言毕,袂央竟是躺在了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看向天空繁星璀璨。   “家?翼望城不是我的家,我烽寂,没有家......”烽寂小声地说了一句,语气无力,声音极小,连袂央都没有听见。   晚风习习,袂央感到很是凉爽,她笑了笑,露出两只洁白的虎牙,“想不到今年的中秋,我竟会是和一个魔门的死对头度过的。”   烽寂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袂央,“那我回去了。”说罢,竟是要起身飞走。   袂央身子一震,连忙爬了起来,拉住烽寂的手道:“不,别走!”   烽寂眉头一蹙,目光停留在袂央拉着他胳膊的手上,这一回,袂央脸红了,连忙将手放开,背对着烽寂,道:“几十个夜晚我皆是一人独处,冷清得很,今晚过节,我们就不要计较谁正谁魔了,好吗?”   烽寂没点头,也没摇头,他也没走,只是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天边银月。   第六十四章 我们的小师妹   落叶飘飘,又是一日的开始,朝阳初升,紫亦崖又是片阳光大好。   不知道烽寂是什么时候离开这紫亦崖的,袂央醒来之时,紫亦崖已然变得如往常一般,空寂、冷清和无尽的孤独。   抬眼看着浩瀚苍穹,青空白云漂浮,许是袂央早已喜欢每日这样只有她一人的早晨,见今日天气极好,她的心情也不再那么的低落,而是有着淡淡的爽快。   如往日那般静心调息,吐纳凝气,经过阿痕前辈元力传授之后,袂央体内修为自然更胜,每每运气调息,都感觉到无止境的清爽。   待得晌午,只听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袂央大喜不已,心想着这次定不是信翅鸟给她送饭了,于是连忙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小师妹,我们来看你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袂央喜出望外,方才的声音定是秦昼没错,袂央想着现下云玑派事务不似之前那么繁忙了,不然秦师兄怎么会有时间上这紫亦崖来?   “秦师兄!”袂央高兴地喊了一句,随即便看见秦昼走来,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姬夜离、方不知和倪川穹,袂央的四名师兄,今日可算是来齐了。   看见几位师兄一一出现在眼前,袂央欢喜不已,道:“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所有师兄都来看我?有什么喜事不成?”   见袂央脸上欢欢喜喜的,秦昼本以为她会为昨日一人过中秋的事情难过,没想到今日所见的袂央,不仅面带笑意,而且神气大好,他自然不知道袂央此时功力早已提升。   “小师妹,原谅师兄们昨晚没有过来和你过中秋。”方不知取出给袂央准备的一盒月饼,有些惭愧地说道。   袂央一怔,连忙摇头,道:“没有的事,师兄们有自己的事要忙。”   倪川穹抱剑立在一旁,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但犹豫彷徨了许久,却也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姬夜离也是愣了一会儿,而后才慢慢开口,“不知特意为你准备的月饼,尝一口吧。”说罢,竟是拿起一枚月饼递将过来。   见几位师兄这般关心自己,袂央鼻子一酸,接过月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时之间,泪水翻涌,差一点就要落泪,还好袂央强行又将泪水压了回去。   “好吃,真好吃。”袂央连连称赞。   秦昼摇头一叹,道:“虽然晚了一天,但小师妹也别怪我们,中秋大会,我们哪里都不能去的。”   “我知道。”袂央点头,“那日秦师兄托信翅鸟送来的消息我也看了,仙盟三派汇聚我云玑派,定是件大事,云玑派弟子自然不能随意乱跑。”   “能得到袂央的理解,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倪川穹淡淡说了一句。   几人纷纷围在石桌旁坐下,他们寒暄几句之后,几位师兄也将这次宸极宗和幻星阁前来云玑派的最终目的告诉了袂央,袂央听罢,最初觉得稀奇得很,但一想到上古战场若被魔门占领,那么,不管是对宸极宗、幻星阁还是云玑派,都是极具很大的威胁力的。一旦这样想,袂央便觉得岌岌可危。   “听说,再过一年,若是魔门中人一直觊觎上古战场,我正道会派出一定的人马前去,与他们争夺上古战场。”倪川穹一边抚着自己的长剑,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姬夜离嗯了一声,道:“小穹说的没错,只不过上古战场封印之力尤为强硬,因此能前往上古战场的人,并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这么说,难道......”秦昼低眉思忖,只听方不知道:“想来仙盟三派派出的弟子,都必须得经过精心选拔吧。”   姬夜离颔首,道:“定是如此,要精心选拔,必定会在三大正派的门下各自举行弟子们之间的法术比试。”   “比试?那有没有论剑大会那般热闹?”倪川穹两眼有了光彩,似乎很是感兴趣。   “虽然不及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那么大的规模,但是也不容小觑的。”姬夜离缓缓说着,两眼望向紫亦崖边的花花草草,再看向昨夜袂央云笙剑击中的树木,不由得蹙眉道:“此处有打斗痕迹,小师妹,昨夜这里可曾发生了什么?”   姬夜离此话一出,袂央身子大震,脸色微微一变,立马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昨夜风大得紧,那树便莫名其妙地断了。”   秦昼沉吟一番,而后笑道:“昨夜紫亦崖竟会有这么大的风,小师妹真是难为你了,一人待在这里......”   “我本觉得这里风光无限,可没想到夜晚的天气还真是恶劣。”方不知一边摇头,一边碎碎念着。   “你若觉得这里风景好,要不你替袂央来受罚好了。”倪川穹抱着双臂,悠闲又打趣儿地说着。   方不知立马用手臂捅了一下倪川穹,继续碎碎念道:“小穹,你这不是难为我,又难为师父嘛。”   好在后面有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一连串的对话,否则面对姬夜离的问话,袂央非要说漏嘴不可。   眼下的姬夜离对袂央的话语半信半疑,但也不再多问,只是道:“没事便好,小师妹,适才我也说了,若是一年之后仙盟三派要派弟子前往上古战场,你可想去?”   袂央毫无犹豫,当下立马点头,道:“想去,一年之后,我想我也该走出这紫亦崖了吧......”袂央很喜欢下山历练,一听有机会前往上古战场,浑身便是来劲了。   “嗯。”姬夜离点头,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道:“若是想去,你就可要好好修炼,一年之后定会举行选拔大会,若是法力不济,被别人打败,那可是没机会前往上古战场的。”   袂央听得认认真真的,姬夜离的一字一句都烙进了心中,只要好好修炼,选拔弟子的时候不输给其他弟子就行了吗?袂央在心中思忖,一年,一年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会提升到什么境界。若是能继续进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若是忽然在修炼上止步的话,那可真是有心无力了。   袂央连忙甩头,心道:“袂央,不可如此悲观,一切总要去努力才行。”一旦这样想着,袂央便是更加相信自己,笑道:“多谢大师兄教诲,在紫亦崖的日子我定会好好修炼的。”   “小师妹,凡事不可强求,你也别太累了。”秦昼知道袂央的性子,若是她想做的事,定会全力以赴。   袂央莞尔,道:“我知道,师兄们常说,欲速则不达,这句话我可是牢牢记在心中。但为了上古战场,我会多加努力,希望终有一天,能和师兄们并肩作战,前往上古战场。”   方不知干咳了一声,对秦昼道:“听见没有,小师妹如此勤奋,禽兽你也别天天养花种草,诵经吟诗了,否则哪日小师妹能去上古战场而你不能去,那可是要教我们笑话的。”   秦昼脸一沉,尴尬道:“方不知,你就会处处找茬,既然小师妹这般用心,我做师兄的定不会偷懒。”说罢,几人笑声连连。   “好了。”姬夜离道:“等到明年六七月,小师妹便可出这紫亦崖了,到时候......”   姬夜离话未说完,便被倪川穹抢声道:“到时候,袂央,我可先会过来找你比剑,不然不会让你下这紫亦崖!”话语间,倪川穹态度严肃,他这一次,可不是一般的认真。   第六十五章 采药的白发男子   时光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几日,这几日袂央除了修炼,就在紫亦崖上上下下到处走走,一来可以缓解一下修炼的劳累,二来也可以散心解闷。   微风不断,吹得袂央发丝飞舞,她往紫亦崖通往崖顶的山路望去,只见云雾缭绕,看不清前方景色,来到紫亦崖已有一月之久,袂央从未到这崖顶看过,现下觉得山路前方云雾朦胧,不禁好奇心大起。   袂央背上云笙剑,兴高采烈地走到山路路口,她转身看着紫亦崖顶,又看了自己休息的山洞,自言自语道:“现下还未到用饭的时候,为了不让送饭的师兄找不着我,我应该赶到用膳之前回来才对。”   踏上通往紫亦崖崖顶的山路,只觉得杂草众多,似乎这路,已经很少有人走过一般。不过转念一想,这紫亦崖本是了无人烟,只有人发错被罚思过于此的时候才会有人在这儿,因此,这山路这般荒草众生亦是再也寻常不过。   行得几步,路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袂央觉得脚底生疼,便找了一干净去处,坐下来休息片刻。   其间云雾来回飘荡,宛如一层层轻薄的纱在眼前晃悠,袂央四下张望,眼前依然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   半晌,只见前方有些风吹草动,似乎是有什么人儿一般。袂央一奇,便站起身来,向前行了几步,越是靠近,袂央越能清楚地看见不远处的杂草灌木在晃动。   袂央心中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道:“这紫亦崖如此偏僻冷清,我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发现有谁住在这里。眼前的东西,不会是什么野兽吧?”想到此处,袂央便提起胆子,抽出身后的云笙剑,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去。   雾气太重,袂央只有走到灌木丛林前才能看清,但当她行到灌木林前时,那儿早就停止了动静了。   袂央不解,提着云笙剑在灌木丛林里找了几回,却也是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也没什么古怪,定是我多想了。”收回云笙剑,袂央继续往崖顶行去。   这日竟是没有骄阳,漫天的云朵,使得袂央走在山路上,都会觉得有些冷。   寒风阵阵,吹得袂央背后有些发麻,隐隐间,她感到有人在身后直直地看着自己。袂央心中一寒,连忙安慰自己道:“切莫自己吓自己,光天化日,有什么好怕的!当年赶尸的时候,你也没怎么怕过啊!”   自己一番自我安慰后,袂央勇气也提起了些许,当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走几步,又觉得寒风四起,似乎是每向崖顶走一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会不断地涌向她。   见天色渐渐变得阴沉,袂央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暗道:“不好,看这样子要变天了,我还是回去崖顶,改日再来。”说罢,袂央连忙转身,正欲回去。   却不料的是,袂央回头的片刻,一个穿着宽大白袍的男子正映入她的眼帘。   袂央心中一凛,吓得往后退去,但这一退,袂央却是不小心地被一石子给绊倒在地,此刻袂央的样子极为狼狈,但对于她来说,更多的是害怕。   眼前的男子,不仅衣袍雪白,连他的头发都是白的,只不过他摸样年轻俊朗,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但为何又会是一头白发?他背着一竹筐,后面满满的竟是药草。   袂央不解,眼下她亦不敢多加推测,只是心跳得很快,都忘记了要站起来,而是一直瘫坐在地上。   “孩子,地上凉得很,还不起来。”白发男子开口说话,声音竟是如初春溪水一般,动听得很。   袂央一怔,很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傻愣愣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云玑派哪一脉的弟子?”白发男子看见袂央身上的云玑服饰,便可断定她出自云玑派,只不过不知道是何人门下的。   白发男子的声音很好听,袂央觉得那是她活到现在听到最好听的声音了,或许是因为白发男子声音温和,神色也比较和蔼,袂央适才的担心害怕也渐渐退去,当下很是乖巧地对白发男子一拜,道:“回禀前辈,袂央承师云玑派青木苑首座之下。”   “张道青?”白发男子微微挑眉。   袂央颔首,“正是我师父。”   “难得他有个徒弟,对你可好?”   袂央有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道:“对我可好了,他是最好的师父。”   白发男子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紫亦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来过人了。”   “十几年?”袂央心中一沉,脑海中立马响起阿痕前辈的话语,袂央记得阿痕也曾说过“十几年”这三字,也不知道眼前的白发男子会不会知道阿痕这个人呢。   “实不相瞒,我是犯错了事情,被罚于此思过的。”袂央如实相告。   眼前的白发男子眉头一皱,道:“被罚思过几年?”   “一年。”   白发男子走向袂央,缓缓道:“还好,一年时光,过得很快。”他顿了顿,又道:“这山路很少有人走,我在这生活了几十年,未曾发现有人来过。”   袂央一怔,正要说什么,又听白发男子道:“不对,也不能这般说,除了今日的你,十几年前亦是有个丫头也来过这里的。”   听白发男子这么说,袂央心中一奇,心道:“这白发前辈说他在这生活了几十年,难道他很老了吗,不过脸竟是如此年轻.....不过也对,若是不老,头发怎么会这么白?”   但对于修真的人来说,有的突破修真境界,得到仙骨之后,会长生不老,不入轮回,眼前的白发男子依然年轻,或许是他早已得到仙骨了。   细细品味白发男子的话,十几年前有个丫头来过,十几年前,十几年前......袂央愈发觉得这白发男子认识那阿痕前辈,当下也不作犹豫,便问道:“十几年前的丫头?前辈指的可是阿痕前辈?”   白发男子听罢瞳孔微微一缩,有些疑惑地问道:“十几年前你应该还未出生,你怎么认得她?”   袂央很想知道关于阿痕前辈的事迹,便将那夜阿痕一缕神识从石壁中解封出来等一系列事情告诉了白发男子。毕竟她的元力全全传给了袂央,袂央多多少少对她有些感情,那种感情,竟似亲人一般。   白发男子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而后便是微微一叹,摇头无奈地道:“阿痕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阿痕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前辈可知道?”袂央好奇地问了一句。   白发男子停顿了片刻,望向袂央,“她是我师兄的徒儿,名唤莫碧痕,记得当年她是师兄膝下所有弟子中最拔尖的一个,无奈......”说到这儿,竟是又沉默了,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他才开口道:“今日看见你,恍惚间我还以为看见了那丫头。当年,她也是被罚在这紫亦崖,不过你比她幸运得多,你只被罚一年,而她却是......”   袂央身子轻轻一震,“是什么?”   白发男子又是一叹,神色满是沧桑悲痛,“她却是一生。”   “啊!”袂央惊呼,她在心中暗暗想着,莫碧痕前辈到底犯了什么错,竟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莫碧痕面对的是终生囚禁于此,而袂央,面对的不过是一年罢了。对比一下莫碧痕,袂央不禁觉得有些惭愧。   第六十六章 箫青羽   “前辈......”袂央见白发男子面色有些感慨,不由得轻轻唤了一声。   白发男子别过头来,脸上的哀痛也渐渐褪去,只听他说道:“莫丫头这一生,终究是被情所困......”   袂央也觉得白发男子的话音伤感连连,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待得二人沉默了良久,只见白发男子转过身去,蹲在地上采着药草。   袂央也没闲着,当下便走到白发男子身旁,缓缓蹲下,也帮忙他摘采药草。   “前辈......前辈一直住在这里吗?为何我来到这里一个多月才发现这里还有别人?”袂央小心翼翼地问着。   白发男子终于莞尔,适才脸上的悲痛全然不再,他看向袂央,道:“我一直在崖底居住,若我没记错,已经好几十年了。”   “那我该叫您什么呢......”袂央小声嘀咕,一直前辈前辈的叫着,袂央还是很想知道眼前的白发男子名字叫什么。   袂央的轻言轻语,被白发男子听见,他却是闭口不答,而是自顾自地将竹筐中的药材整理着。见白发男子不说话,袂央脸微微一沉,将目光落在了白发男子的身上,他实在是不老,虽然白发长垂腰间,整个身子也是生得挺秀,不像老人那般有些佝偻。   袂央实在不知道要如何称呼眼前的这个人,若是唤他爷爷,是不是有点太......   袂央细细揣摩了良久,终于笑嘻嘻地开口叫道:“大叔!”   白发男子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叫我什么?”   袂央嘿嘿一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看前辈不老,虽是一头白发,但也不可能唤你爷爷,所以我就叫你大叔啦。”   白发男子又是一愣,沉吟片刻后,缓缓道:“若论辈分,你得唤我作......”说到这儿,他竟是停顿住了,又是沉默了半晌后,才微微一叹,摇头道:“罢了,眼下我也和云玑派了无任何关系。”   袂央听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又听白发男子说道:“我叫箫青羽,你想唤我做什么,都可以。称呼这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叫什么又何妨呢,呵呵。”言毕,竟是一笑。   “箫青羽......”袂央在内心轻轻唤着,随后抬眼望向箫青羽,只见他面目祥和,她不知道叫什么比“大叔”这两个字更好的了,因此打算也不再叫他作别的,就这么一直叫他大叔好了。   “你叫袂央?”箫青羽淡淡一问,不过声音依然还是那么的好听。   袂央连连点头,道:“大叔,我是叫袂央。”   听见“大叔”二字,箫青羽不由自主地又愣了一番,不过转瞬后,神色依然和蔼地道:“袂央是想到崖底去?”   袂央嗯了一声,承认道:“每日我在紫亦崖崖顶往崖底观看,云海翻涌,雾气层层,却是无法看清崖底是何等景色。今早我又看见通往崖底的山路,朦朦胧胧地笼罩在云雾之中,心中那股好奇之情便是再也无法克制住了,所以才会壮起胆子往崖底一探,可谁知走得半路,便遇见了大叔您......”   “壮起胆子?难道袂央觉得崖底凶险重重么?”箫青羽扬起嘴角笑了笑。   微风吹过,白发飘飘,犹如仙人,白发长长三千丈。   袂央同是咧嘴一笑,道:“我从未去过,这紫亦崖亦是冷清得很,所以我想崖底也可能不会热闹到哪里去,才会以为那里有如荒郊野外,危险得很,但却是止不住好奇,仍然还是想去看看。”   “你要到那崖底去,估计等到落日才能抵达崖底。”箫青羽祥和地看着袂央,又道:“若是你步行的话。”   袂央张口低呼,“脚程竟是如此之远?我以为我已经行得一半了。”   箫青羽轻声一笑,打量着袂央身后的那柄云笙剑,道:“你既然有了飞剑,怎么不习御剑之术?”   “我前不久才步入通灵初期,对于御剑那等的驱物高等之术,我还习不过来。若没有莫碧痕前辈传我元力,怕是现下还停滞在淬体之境呢。”袂央低下头,小声地说着。   箫青羽点了点头,转过身去,道:“崖底,今日你还是别去了。”   袂央一奇,蹙着双眉,问道:“为何?”   崖底到底有什么?为什么箫青羽不让袂央到崖底去?袂央心中很是不解,很是迫切地希望箫青羽能回答她的话语。   风声呼呼而过,两人之间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耳边风声呼啸,连心跳和呼吸声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等你能御剑了,就到崖底找我,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会送你一样东西。”箫青羽带着笑意,向袂央看了一眼,便随手一挥,一道剑影飞过,眨眼间,箫青羽消失在了袂央的眼前。   “大叔!”袂央连忙直呼,接着便是四处张望,但哪里又寻得箫青羽的身影?   袂央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箫青羽法术竟是如此之高,袂央还没来得及看清箫青羽的飞剑长什么样子,他整个人连剑便早已消失不见。   “等你能御剑了,就到崖底找我,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会送你一样东西。”箫青羽之前的话语,依然在袂央脑海里回荡,久久过后,他的声音才在袂央脑中消散。   袂央想着,这么动听的声音,宛如唱歌似的,也不知道大叔箫青羽唱起曲儿来,又会是何种场景?   袂央一边在幻想,一边悠哉悠哉地原路折返,听了箫青羽的嘱托,她自然也不敢擅自往崖底去了,“等到哪日我能御剑,我就下去找大叔!”袂央自言自语,当下也是提起了干劲,希望自己能尽快学会御剑之术。   返回崖顶,袂央盘腿调息于紫亦崖崖边上,感受股股清风从崖底传来,一想着这紫亦崖并不是只有一人独住,崖下还住着一个大叔,袂央之前那种孤独落寞感也变得淡了不少。   往后的日子,袂央比往常还要刻苦,除了吃饭睡觉的日子,她都用来修炼,青木苑的几个师兄轮流给袂央送饭,看见她如此卖力修炼的样子,他们起初担心她身体顶不住,便出言相劝,但无论如何,袂央还是这么刻苦,后来他们索性也不管了,每次送饭,寒暄几句,嘱托几句,便也提着竹篮赶回青木苑。   眼下她步入通灵之境,对于灵力的掌控亦不是很熟悉,所以静心吐纳淬化自己身体之时,袂央自然还得练习“万木逢春”,“枯叶飞花”和“碧青剑法”,修炼这些小功法,对灵力的掌控利处还是很大的。   每一日,袂央过着修炼,吃饭,睡觉的日子,虽然看着枯燥,但袂央似乎完全沉浸在其中。每每自己小有突破,袂央都欣喜若狂,哪怕是进步只有那么一点点,招式熟悉那么一点点,她都视为难得的进步。   日子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一转眼,时日一晃,便是过去了三个月,眼看已是腊月时节,天寒地冻,袂央愈发觉得自己紫亦崖变得寒冷了,整日里,寒风呼啸不止,周遭草木也变得萧条不已,青葱不再。   这一日,袂央终于忍住寒冷走出了山洞,站在崖边,便见姬夜离拿着一些过冬的行李走了上来。还好有几个师兄照顾,想来姬夜离怕袂央被冻着,才会如此精心准备。   第六十七章 等你回来   “大师兄!”袂央一喜,立马奔到姬夜离身前。   姬夜离淡淡地点了点头,将过冬的行李置在石桌上,他慢慢地坐下来,道:“天寒地冻,师父差我将棉被棉袄送来,也不知道衣服合不合你的身。”   袂央一奇,当下便打开行李,触目欢喜,眼前一件雪白的棉袄,她匆忙拿了起来,捧在手心上,连连赞道:“真好看的小棉袄,穿起来定是暖和得紧。”   姬夜离颔首,道:“再过一阵子,便是春节了,师父说了,那夜我们都会到这紫亦崖来。年三十的,师父无论如何都要过来和你吃个年夜饭。”   袂央很是感动,但依然觉得有些不妥,连忙摆手道:“万万不可,这里寒酸得很,怎可委屈师父他老人家?”   姬夜离神色依旧淡然,缓缓道:“不碍事的,师父已得到掌门仙尊的允许,所以你也不用害怕其他首座的反对。”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掌……掌门仙尊都同意了?”   姬夜离嗯了一声,袂央便是一喜,“想不到掌门仙尊还有些通情面。”   “掌门仙尊一直很讲情面。”姬夜离淡淡说道。   袂央和姬夜离沉吟片刻,感觉到二人无话可说,姬夜离轻轻咳嗽了一声,蹙起眉头道:“对了,这些日子你的修炼如何了?”   袂央又是一怔,心道:“大师兄这是在检查我的功课不成?”   见姬夜离在等候自己的回应,袂央连忙使出自己的云笙剑,她夹着两指,随手一挥,蓝色的云笙剑便按照她所指的方向飞去。   姬夜离显然是有些惊讶,不过话音依旧淡然,“通灵之境,想不到我好些时日没来,你竟是已经步入了通灵之境。”   袂央又是将手一扬,适才飞出去的云笙剑一声清啸,划破天际,便回到了袂央手中。   “只不过是刚刚学会驱物罢了,灵力的掌控始终还是差了些。”袂央双目盯着云笙剑,态度有些谦虚地说道。姬夜离颔首,道:“照此速度,你很快就步入下一阶段了,不过修炼上每每有提升,切不可骄傲自满,修炼固然重要,但修心才是一个修真之人的首要大事。如若取得一点成绩就傲慢自负,那么后面的修炼可算是对他极为不利。”   袂央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姬夜离的话每次都被她深深记着,时时刻刻想起这些话来鞭策自己。   “我本以为你会停留在淬体之境有一年甚至好几年,不过眼下你突破淬体步入通灵,下一个境界就很快了。”   袂央不解姬夜离的话,皱着眉头好奇道:“大师兄所言何意?我有些听不懂。”   姬夜离缓缓敛眉,抬眼看向发白的天空,“修炼分为十一阶段,这个你自然是知道的,但每两个阶段便是一个坎,譬如凝气和淬体为一个坎,通灵和御宝为一个坎,照此类推。普通之人修炼,往往会在一个坎停留很久,也就是步入了凝气的人可以很快进阶淬体,但淬体要步入通灵就比较难。若是已经达到通灵之境,那么御宝之期便是近在眼前,不过要进入会神之境那可犹如瓶颈一般,不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是很难达到会神之境的。”   听完姬夜离的详细解释,袂央终究是明白了,她道:“修真之路甚是漫长啊,也不知道我七老八十,老得掉牙的时候会不会突破到会神之境。”   姬夜离眉头一皱,嘴角却是扬起,“小师妹,我曾说过,不可妄自菲薄。”他顿了顿,道:“修炼的过程,身体体质都会发生改变,通过修炼可以延长寿命,若是在年轻之时得到仙骨,元神可出窍之时,那么就可永远保持他得到仙骨之时的模样。若你早年得到仙骨,自然不会有七老八十,老得掉牙之说。”   袂央张口感叹,心中固然想到了几月前碰见的箫青羽,想起他说过在崖底生活了好几十年,而且还称莫碧痕前辈为丫头,箫青羽曾说莫碧痕是他师兄的徒弟,那么他岂不是莫碧痕的师叔?按照袂央推算,箫青羽多多少少也该有个七八十岁了吧。   箫青羽面庞年轻,长相有如中年美男,想来定是早年得到了仙骨,只不过得到了仙骨,为何又是一头白发?难道是面目永保青春,单单头发不能永远如年轻时候的?   袂央实在想不明白,当下立马问道:“得到了仙骨,头发还会不会变白?”   姬夜离摇头,“若他得仙骨之前头发是黑的,得到仙骨后自然头发还是黑的。不过,若是因为其他原因变得一头白发,那就不好说了。”   袂央低眉思忖,心道:“想来大叔定是为了其他事情才白的头吧。”   “你好好修炼,越早得到仙骨就越好的,女孩子家不是最看重自己容貌的么。”姬夜离看了一眼袂央,转瞬后又别过头去。   袂央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早日得到仙骨自然是好的,就怕我愚笨得很,难以突破。”   “不可妄自菲薄。”姬夜离又说了这一句。   “是了,大师兄,我自当努力修行便是,不成功便成仁!”袂央咧嘴一笑,鼓足了信心。   许久之后,姬夜离嗯了一声,他祭出自己的青璨玉尺,握在手中,道:“这些日子,你的枯叶飞花练得如何了?”   袂央心头一紧,心道:“大师兄这是要检验我这些时日有没有偷懒么?”袂央眼神流转,抬头道:“枯叶飞花,我每日都有练的,只不过比起大师兄的枯叶飞花,我这个不算什么了。”   姬夜离眉头又是一皱,干咳了几声,袂央意识到姬夜离正要说出那四个字,立马说道:“我知错了,下次不敢再说这些妄自菲薄之语。”   姬夜离哭笑不得,扬起青璨玉尺,道:“且让我来给你喂几招。”言毕,玉尺青光一闪,便向袂央袭来。   袂央心头一紧,慌忙不已,对于比剑,她实践的着实很少,况且眼下面对的人不是一般人,而是自己的大师兄。   但片刻后,袂央便是收住慌乱的心神,握紧手中的云笙剑,使出了“枯叶飞花”,剑影来回,风声回转,云笙剑蓝光与青璨青光相互交错。   寒风阵阵,袂央冻得脸颊都有些发红,却顾不得这些,眼下只能全心全意地一一接过姬夜离使出了每一招。   风霜寒舞剑影痕,枯叶飞花一曲罢。   袂央和姬夜离各自收回自己手中的法器,两两对视。姬夜离一身青白相间的长袍,此时此刻,正在寒风中飘动不已,他负手而立,眼神有些欣喜,更多的是快慰。   袂央不解姬夜离此时为何不说话,适才她一一接过姬夜离的每一招,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大师兄有心相让还是什么、   须臾,姬夜离道:“很好,剑术已是如此熟练,想来你一直都很刻苦。”   这是得到了大师兄的肯定了?袂央心中又惊又喜,她日复一日地苦练这套剑法,自己不知道到底进步到了哪个境界,原来只要找一个人比试就知道的,但无奈紫亦崖终究是只有她一人。还好今日有姬夜离,不然袂央还不知道自己的枯叶飞花练得怎么样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姬夜离又看了袂央一眼,淡淡地说道。   “大师兄......”袂央连忙唤了一声。   行得几步的姬夜离缓缓转过头来,道:“还有什么事?”   袂央低下头,双手攥着衣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后来才慢慢挤出几个字,“谢谢今天陪我练剑。”   姬夜离一怔,而后也是点了点头,道:“我走了,我们等你回来。”言毕,身影便是渐行渐远。   第六十八章 雪夜   腊月三十,傍晚里寒风又起,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紫亦崖早已被冰雪覆盖,山路被厚重的积雪所掩,风吹起白雪,犹如天空散盐,又似风中柳絮飘飞。   袂央一身绵袍,还戴着一件毛绒绒的斗篷,她立于紫亦崖崖边上,雪落肩头,风雪之中,她恍如于这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   除夕,除夕。   袂央望向前方白茫茫的一片,低眉思忖,寒冷袭向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紧接着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欢乐笑声。   袂央立马意识到来的是什么人,她扬起微笑,转过身去。   暮色下,张道青、姬夜离、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正向袂央走来,是的,袂央的师父和师兄们真的一同前来看她了。   “师父!”袂央“扑通”一声在张道青面前跪了下去。   张道青皱紧眉头,连忙将袂央扶了起来,嗔道:“小央,忘记师父的话了么?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袂央站了起来,眼圈有些红,道:“这寒冬腊月的,弟子我何得何能,竟敢劳烦师父上紫亦崖来?”   “小师妹,这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今夜可是个特殊之日啊。”秦昼满脸笑意地看着袂央。   未及袂央应声,张道青笑了笑,轻轻一掌,便将石桌上的积雪一扫而尽,不仅石桌,连石凳还有周遭的地面都变得清洁干燥。   张道青让大家围着石桌坐下后,方不知便从饭篮子里拿出了好几碟的美味菜色,瓜果酒酿,香气缭绕。   袂央闻得这令人垂涎的香味,顿时香津四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小央,今夜的年夜饭或许有些寒酸,但几个月后,待你下崖,为师我一定让你吃好的。”张道青说得眉飞色舞。   方不知捂嘴笑了笑,道:“师父难道要亲自下厨?我到青木苑这么久,还从未吃过师父做的菜。”   张道青脸色微微一沉,正要说什么,却立马被倪川穹打住,“三师兄你是不是想多了,师父他不是除了喝酒啥都不会做的么?”说到这里,倪川穹故意表现得悠哉悠哉的模样,继续道:“不过现在酒都不能喝了,师父可是无所是事了。”   “小穹你!”张道青吹鼻子瞪眼,当下拿着竹筷狠狠地敲了敲倪川穹的脑门。   倪川穹也没叫疼,只是微微一怔,低下头似乎很是委屈地拿着碗筷发呆。   袂央尴尬地笑了笑,便站起身来,给张道青斟了一杯酒,“师父因为我不能喝酒,这下还请师父能喝下这杯酒。”   张道青眉头微微一扬,笑道:“小央,可别拿酒诱惑我。”话语间,他就像一个饿鬼模样似的盯着袂央斟的那杯酒不放。   姬夜离皱着眉头轻声一咳,“师父别一直忍着,这坛醉里香,我记得去年师父就一直念着了。”   张道青老脸一红,嘿嘿直笑。   “明明想喝,尝一口又不会少块肉。”秦昼不停地在张道青耳边吹气,弄得他看着酒心里直痒痒。   方不知当下也立马附和道:“地下深藏十年的醉里香,不喝可是要后悔的哦。”   张道青实在按捺不住,连忙赶紧拿起酒杯,道:“罢!罢!罢!既然你们如此孝敬我,如果我不喝,可真是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孝心了。”说罢,他一饮而尽,满脸贼贼的笑意。   袂央这时才发现师父和师兄们衣衫单薄,和往日里穿的也差不多,便好奇地问道:“师父和师兄们穿得甚少,不会冷的吗?”   张道青微微一笑,解释道:“等你哪日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自有灵力护体保暖。”   “那要什么时候才不会觉得冷?”袂央又问了一句。   张道青继续说道:“至少得御宝初期,小央,眼下你达通灵,好好修炼,用不了多少时日你就可以进去御宝之境了。”   袂央连连点头,接着又给张道青斟了一杯酒,“师父请吃酒。”   “小央要把师父罐醉不成?”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张道青还请是很愿意喝酒的。   倪川穹一声轻哼,道:“师父别装了,今夜这坛醉里香就归你算了。”   张道青脸上又红又绿,接二连三地咳嗽了好几下,道:“醉里香我怎好一人独饮,既然拿出来了,定然大家都喝啊。”   秦昼眉毛扬起,爽快地应了一声,“好!难得师父如此慷慨,我们快快喝吧。”   话音一落,秦昼立马吃了张道青一个暴栗。秦昼叫疼,倪川穹回过头来正要取笑他,却听秦昼笑道:“小穹穹,适才你也被师父打了,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同病相怜?”   倪川穹立马别过脸去,方不知却道:“什么同病相怜,我看你们同病相恋才对。”   袂央听得噗哧一笑,不过倪川穹气得脸都红了。   秦昼狂笑不已,满脸得意,道:“方不知,想不到还是你最懂我。”   方不知自顾自地剥着瓜子,慢悠悠地说道:“禽兽,你那点小心思难道我会不知道?”   袂央咦了一声,心道:“三师兄这么了解秦师兄,难道他们会是一类人,禽兽……”想到这儿,袂央双肩不由得微微发抖。   “好了,这醉里香,每人一杯,都尝尝。”张道青满脸笑意,两杯酒下肚,他脸上已然泛起微红。   张道青的几个徒儿都拿起酒杯,袂央从未喝过酒,但也是拿起酒来,轻轻尝了一口。   酒入喉中,袂央只觉得喉咙里包着一团火,火辣得似乎快要炸开了。袂央眉头紧紧皱着一团,她感到这酒又苦又辣,哪里有醉里香之说?见师父和师兄们喝了极为享受的样子,袂央便被这酒水呛到了,连忙咳嗽。   “小师妹你还好吧?”秦昼立马轻轻拍着袂央后背。   “还是别喝了。”姬夜离淡淡说了一句。   袂央脸红,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有些害羞。   师父张道青笑了笑,一直说着让大家好好吃菜,今夜除夕,必须得把一桌子菜吃完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桌子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眼看时日已经很晚,终究还是到了告别之时。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袂央迷迷糊糊地听见师父和师兄们说要回去了,到得后来她稍有清醒时,四下一片安静,又只剩她一人了。   适才还是其乐融融,然而现下却是孤独一片,冷清、估计与落寞一一浮上心头,袂央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实在是令她有些难受。   坐在石凳上,看着石桌上那杯方才未喝完的醉里香,孤独感将袂央重重包围,她鼻子一酸,便是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   眼下,她已经不知道这醉里香到底是什么滋味,甜的?苦的?还是辣的?酸甜苦辣,她已经无法品尝到。   将酒杯放回原处,袂央行到紫亦崖崖边,呼呼不止的寒风吹乱她的衣袍,此刻她却是一丝寒冷也感受不到,或许是那杯醉里香,暂时地暖和了她的身,但,能暖和她的心的又会是什么?   什么时候,在这样的荒天雪地才不会感到一丝冷?   想起张道青的话语,御宝初期便可靠元力抵挡酷寒。   “御宝之境,御宝之境......可是我不会御剑术啊......”袂央轻轻一叹,坐在崖边,愣愣地看着前方,虽然前方朦胧一片,什么也看不着。   许久之后,想来袂央的酒意有些褪去,身体的暖和已不复,她身子有些发抖,却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想学御剑术?我教你,要不要?”   袂央觉得是自己喝酒的缘故,她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后来眼前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长发披肩,悠然地立在崖边,俯瞰整个紫亦崖。   第六十九章 风雪御剑   袂央立马愣住,身子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她满脸茫然。   而面前的人白衣飘逸,一双冷目,似乎是对袂央直直逼视,银白色的面具在夜色下有些银光。   翼望之城,神风使者,烽寂?   袂央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又来这紫亦崖?当真不怕人发现吗?”   烽寂依旧一副冷漠神色,他看了袂央一身棉袍加斗篷,便缓缓道:“你很冷吗?那日吸收了阿痕前辈的元力,自当不会如此寒冷才对。”   “我师父说了,至少御宝初期才可以抵御严寒,然而眼下我却不知如何修炼御剑术。”   烽寂上前一步,道:“前辈的元力用来抵御风寒,可谓是绰绰有余,只可惜你不会用。”   袂央声音微微提高了些,道:“我都说了,我掌控元力都不是很熟,不会御剑术。”   烽寂敛眉,“要学御剑术,我可以教你。”   袂央一怔,大声道:“你我正魔不两立,我堂堂云玑派弟子,凭什么要你一个魔人来教?”   烽寂话音依旧淡如水,“正道?魔道?什么是正道之人?什么又是魔门之人?两者真的有区别吗?”   袂央一声轻哼,道:“正道救济苍生,魔门便是祸害天下!”   烽寂目光落在了袂央双眸,道:“救济苍生,好一个救济苍生!正道杀人放火便是大发慈悲,你们所谓地魔门杀人就是毁灭人间。”   寒风疾过,袂央觉得寒冷不已,此刻,天空又降落鹅毛大雪,袂央冷得发抖地呼出一口寒气。   面前地烽寂却不似她那般感到冷,袂央终于有些妥协,走上前去,声音极小地说道:“我……我……”   烽寂似有会意,当下抬手一挥,一柄紫色光敛便横亘在他的身前。   紫离剑,光彩正盛。   袂央直直地看着那柄紫离剑,想起第一次遇见烽寂之时,她自己还差点死在了这紫离剑下。不过,在枯叶毒林面对狼群的围模攻时,亦是这把剑救了她。   此时,袂央看着紫离剑,有一种说不清的莫名之感。   或许,那日要夺她一命的并不是这把剑,而那日救她一命的也不是这把剑。   是人,是这把剑的主人,当日要杀她,不过后来又救了她,而今竟是要教她。   袂央心里有股奇妙的感觉,她不敢直视烽寂,低着头怯怯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御剑的?”   “修御剑之术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御剑飞行,既然不是御剑飞行,就算我会,但我平日出应自然亦不会御剑。”   袂央一怔,茫然道:“你平日不御剑,那你御什么?难道你靠你的那只白鸟飞行?”   烽寂一愣,沉默了片刻,又道:“凤羽不是什么白鸟,而是凤凰,一只很听话的凤凰。它确实是我的飞宠,只不过我很少带上它,难道你忘了我是怎么过来的?”   言毕,烽寂身形一闪,转眼消失不见。   袂央四下张望,找不着烽寂的影子,心莫明其妙地有些慌了起来,她急道:“喂?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转眼,烽寂出现在袂央身前,道:“明白么?”   袂央实在不解,摇头道:“不明白,你这法术叫什么?”   “风隐术。”烽寂顿了顿,“御剑之术目的不过是为了达到人与剑互通,可以人剑合一的境界。若从飞行上说起,比御剑飞行更高的便是御风术,再提升一个境界便是风隐术,与风融为一体。”   “这么说你的风隐术是最高的飞行境界了?”袂央又惊又叹。   烽寂不答,应该就是默认。   袂央微微扬起嘴角,道:“那好吧鸟人……咳咳,神风使,你教我御剑之术。”   “我是个魔人。”烽寂似乎是在故意强调。   “呃……”袂央一脸尴尬,干笑道:“不管是什么人,你现下不害我云玑派便是。”   烽寂神色一愣,似乎是想说“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害你们云玑派?”,但话到嘴边,却又是深深咽了下去。   “这是御剑诀,记住了。”烽寂随手挥出一道字符,活生生地印入了袂央心间。   烽寂轻身一跃,踩在了他的紫离剑上,他双手抱着胳膊,悠悠道:“默念口诀,祭出飞剑,试着御剑吧。”   袂央小心翼翼地控制云笙剑,令云笙剑平稳地漂浮在自己身前,她望了烽寂一眼,烽寂这下也投来目光,道:“你飞上去试试,提起灵力,别紧张。”   袂央还是有些慌张,好不容易踩在了云笙剑上,正要得意,却发现身子一沉,整个人连同云笙剑便落在了地上,好在适才的云笙剑离地面也只有两尺之远,否则袂央非得被摔痛不可。   烽寂驾驭紫离剑缓缓飞至袂央身前,道:“做到脚下无剑,心中有剑,与剑相融,你可以将自己想成一片羽毛,抑或是树叶,但最好别把自己想作人。”   袂央脸一沉,道:“可我明明是人啊。”   烽寂一愣,从紫离剑上跃了下来,他一挥手,只见紫离剑竟是隐在了他的衣袖之中,袂央看得出奇,心中默默想着,或许紫离剑隐入的不是烽寂的衣袖,有可能隐没于他的手臂里。一这样想,袂央愈发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深不可测。   烽寂两指挑起袂央的云笙剑,淡蓝色的荧光在他手中显得更盛,随后他轻轻一挥,云笙剑轻轻浮在袂央与烽寂之间。   袂央一愣,道:“你......”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烽寂依然踏上了袂央的云笙剑,低头看着袂央,淡淡道:“上来。”   “啊!”袂央一声低呼,眼神恍惚不定,语气吞吞吐吐,道:“要......要我......我上去吗?”   烽寂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不知道袂央在慌张个什么,当下颔首道:“不然呢?”   袂央小声地哦了一声,不敢抬头,一直将头低得很低,她跳上了自己云笙剑,站在烽寂身前,这一下,袂央觉得好不自在,虽然之前曾经与烽寂同骑一匹马,但无论如何都觉得后面的人给她一种冷冽之感。   “回想御剑诀,你再试一次。”烽寂淡淡的声音从袂央身后传来。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总感觉自己耳根发麻,但一想到自己要带着一个男子御剑飞行,不禁有些担忧道:“我......我还不会,能带得了你飞吗?”这话问出之后,袂央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只听烽寂道:“你感觉到我的重量了吗?”   的确,烽寂轻如羽毛一般,袂央丝毫感觉不到背后有一个人,只不过是潜意识早就知道烽寂就在身后,她心理作祟,才会这般感觉后背发麻。   袂央脸一红,尴尬地说道:“那我试着飞了......”   身后的烽寂没有发话,抑或是他已经点头,只不过袂央不敢转头去看他罢了。   云笙剑适才由烽寂驾驭,眼下烽寂仿佛是全然将云笙剑交给了袂央,只见云笙剑正向地上滑落,袂央身形大震,慌乱不已,眼看自己和烽寂快要随云笙剑下坠,忽然之间,云笙剑便停滞在了空中。   身后的烽寂道:“不可乱了阵脚,你别担心自己掉下去。”   袂央急道:“可是我明明会掉下去啊。”   “眼下,不是没有掉下去吗?不是还有我吗?”烽寂淡淡说了一句,袂央却听得一怔,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恍惚道:“是了,我再试一遍。”   风雪飘摇,袂央提起元力,操纵着云笙剑飞了十几来尺,虽然剑身离地面只有几尺之远,但对于袂央来说,已然是最大的进步。   第七十章 你还会来吗   风雪下个不停,袂央驾驭着云笙剑小心翼翼地飞到了紫亦崖边,眼前除了万丈悬崖,便再也没有路。袂央小声说道:“眼前没路了。”   却听烽寂淡淡道:“继续向前飞吧。”   袂央一怔,惊道:“前面是悬崖,怎么飞?要飞估计会掉下去的?”   “你现下不是还没掉在地上吗?前面是不是悬崖,似乎没多少影响。”烽寂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不!不!不!我实在是有点......有点怕啊。”袂央咬紧皓齿,身子有些发抖,“若是摔下去,估计我会粉碎碎骨的。”   烽寂沉默片刻,道:“你就这么怕死?那日你闯入翼望城,也没见过你这般怕死过。”   袂央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和这个不一样,你若现下还我秘笈,估计我一高兴就往前面的悬崖飞去了。”   “你倒是会耍花样,不过秘笈我现下着实不能还你。”还好烽寂不动摇,又听他道:“你若想学会御剑术就往前面飞。”   袂央收住心神,她知道再怎么和烽寂谈起秘笈之事,他都不会将秘笈还回,眼下,学会御剑之术才是大事。   “若是云笙剑不听话,你可要帮我。”袂央慎重地说了一句。   后面的烽寂许久都没有出声,袂央急了,道:“你不会是借此机会杀了我吧?”   袂央这才觉得身后寒风阵阵,烽寂冷冷道:“我要杀你,还会等到现在?”   “难说得很,之前我听你们翼望之城那个红衣妖娆女子说过,你杀人,最喜欢慢慢折磨人至死的。”   烽寂听得一愣,他想不到的是,袂央竟会记得这个。   良久,烽寂淡淡道:“我不杀你,你放心地往前飞吧。”   袂央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身,随后便驾起飞剑,往紫亦崖崖边飞去了。   冷风不止,雪花飞舞,打落在了二人的肩上,云笙剑“嗖”的一声,犹如脱缰战马,飞快地往悬崖飞去。   “啊!”袂央大呼一声,云笙剑依然飞出悬崖,此时此刻,她和烽寂脚下的云笙剑,已然离崖底有万丈之遥了。   “我......我眼花,我看着脚下眼花。”袂央慌慌张张地说道,身子有些发抖,她此时有些站不稳了,看着剑下看不见尽头的崖底,袂央早已眼花缭乱。   身子情不自禁往身后的男子靠去,此刻,袂央就像一只受惊了的羔羊,心惊胆战地靠在烽寂怀中。   “堂堂云玑派弟子,竟然胆子这么小?”烽寂学着袂央的语调,奚落起袂央来。   袂央听罢,不由得轻哼一声,道:“你敢说你第一次亲自御剑的时候不怕过?”   “怕?”烽寂挑眉,语气又变得很是僵硬地道:“我烽寂,又何曾怕过什么事?”   袂央气结,眼下才发现云笙剑又飘忽在空中,不进不退,想来定是烽寂在帮忙操纵,否则二人早已落入崖底不可。   耳边传来强有力的心跳,那心跳声极为平稳,袂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头紧紧贴在了烽寂的胸膛上,倏然,袂央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脸红得像个柿子,连忙站直了身子,不停地清嗓子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害羞。   还好身后的烽寂不以为然,他倒是没看重这些凡尘缛节的别扭之事,淡淡道:“继续往前飞。”   袂央心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适才烽寂的胸膛带来的温暖之感,依旧在袂央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什么她竟会觉得,烽寂比自己身上的棉袍斗篷还暖和好几倍?   袂央糊里糊涂地哦了一声,继续驾驭云笙剑,往前飞去。此时的袂央,竟是觉得驾驭飞剑起来比适才要轻松许多,身后轻如羽毛的烽寂,发丝随风拂过袂央耳畔,令她再次脸红心跳,恍惚中,她又忘记了专心驾驭飞剑,只觉得剑身微微倾斜了半分,还好身后的烽寂立马操纵住,保持住了平衡。   “带你飞过前方的山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烽寂的声音,袂央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和烽寂早已远远地离开了紫亦崖,然而前方的便是群山万里,绵延不断。   这回,似乎是烽寂在操纵着云笙剑,蓝光一闪,飞剑宛若流云,两人踩在云笙剑上,在空中滑翔,越过群山,踏过云雾,袂央耳畔呼呼不止的寒风,竟不似那般的刺骨了。   无尽的夜色,无尽的风雪,无尽的剑光璀璨,不知黎明何时会到来,如若,黎明永远不会到来,那会不会是更好?   短短一瞬,云笙剑来回前方万里河山之后,又往紫亦崖飞去。   袂央怔怔地看着空中的景色,小声道:“终究还是要回去紫亦崖的。”也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风声太大,烽寂没有听见,或者听见了,他亦不知道如何回答。   飞回了紫亦崖边,烽寂飘然飞到了另一处的树枝上,如往常那般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两眼看着天边的夜色。   “你怎么了?”袂央好奇地问了一句。   烽寂沉默,袂央见他不说话,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还踩在云笙剑上,“咦?”袂央咦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独立御剑,当下又惊又喜。   烽寂缓缓别过头来,夜色昏暗,加上他戴着左半边脸的面具,袂央实在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如何,只听他依旧不温不热地说道:“掌握了御剑之术,对自身元力的掌控自然会提升许多了。”   袂央咧嘴一笑,道:“谢谢你,鸟人......”   烽寂一愣,不知道他是因为那句谢谢,还是因为那“鸟人”二字。   半晌,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天边朦朦胧胧泛起的鱼肚白,天,果然还是快亮了。   袂央踩在云笙剑上,她操纵着飞剑在烽寂轻立的树前飞来飞去,完全忘乎所以,此时的她,完全被高兴包围,并没有觉察到清晨将至。   树上的烽寂,偶尔会对袂央投入目光,只不过,袂央这些都无法感受得到。黎明已经到来,清晨自然不会远了。   看着天边,烽寂没有任何表情,他依旧是那一副悠然的姿态,抱着双臂,很是悠闲。   是要走了吗?快要走了吗?是该走了吧?   天渐渐地亮了,微弱的光线,紫亦崖周遭一片雪白,烽寂白衣寂寂,似乎快要与这茫茫无际的白色融为一片。   “我走了。”   每一次烽寂离开,都不会说这三个字,然而今天,他却说了。   袂央身子也不由得微微一震,双肩有些发抖,她停止御剑,而是踩在云笙剑上,看着树上烽寂的背影,一时之间,莫名的惆怅浮上心头,她想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角。   是在挽留吗?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明明眼前之人与自己正魔不两立,明明眼前之人夺了自己的秘笈还久久不还。可为何,她却有些不舍?   是在这紫亦崖一人孤独得久了?还是因为他好几次来看自己?是看吗还是探望?还是其他原因?   不过,他始终教会了她御剑之术,之前敌对的念头,在袂央心中早已抹去得一干二净,眼下,面前的男子,对于她而言,就如一个新交的朋友。   能做朋友吗?能,或许,不能吧。   袂央轻声一叹,望着烽寂背影发呆,轻声道:“你还会来吗?”   烽寂亦是一愣,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或许不会了。”言毕,身形一闪,刹那之间,随风而散。   紫亦崖,又变得冷清起来,寒风不停吹过,吹冷的不是袂央的身,而是她那颗孤寂的心。   第七十一章 崖底一探   烽寂走后,袂央的内心,忽然觉得空荡荡的,一时之间,好空好空,她突然好想找一个东西来塞满自己。   袂央道不明、说不清这种感觉,明明之前对烽寂是多么的愤恨,不只是在阵营上互相对立,而且他还夺了她视为家传之宝的秘笈,明明她视他为愁人,可是为何眼下却对他的离去又有些隐隐的伤感?   从云笙剑上跳下来,袂央将发着淡淡蓝光的云笙剑握在手中,这柄剑,有烽寂留下的气息,虽然他踩在袂央的背后,轻得如羽毛一般,但终究有过他的痕迹。   袂央轻轻一叹,复制的情绪一直难以平复,她将云笙剑收好,背负在背上,回首望向天边的晨曦,眼看,太阳就要升起来了,烽寂离开得不久,但以他飞行的速度,现下,估计已经回到翼望之城了吧。   袂央突然很想知道烽寂现在在干什么,不过下一刻她立马甩着头,道:“不可这样想!袂央啊袂央,你一天不好好修炼,怎可如此胡思乱想?”   她心跳得很快,闭上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行至紫亦崖边,看着层层雾色,吹着凛冽的寒风,袂央的头脑终于感到有一丝轻松。   这时,袂央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箫青羽曾对她说的话。   “等你能御剑了,就到崖底找我,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会送你一样东西。”   这句话再次在耳畔边回荡,袂央再也按捺不住对崖底的好奇,当下便祭出云笙剑,飞快地踩了上去。   袂央的御剑术掌握得不是很熟练,但是要御剑到紫亦崖崖底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多加保持警惕,好好操纵灵力便可。   再加上烽寂走后带给袂央淡淡的惆怅还萦绕在心头,袂央也想找个地方解解闷。   晨光已至,微风阵阵,踩着云笙剑,袂央慢慢往紫亦崖崖底飞去。云雾浓浓,袂央感觉眼前模糊一片,但依然还是慢慢顺着崖底飞去。   “刚刚天亮,也不知道大叔他有没有起床?”袂央自言自语。   不知道御剑飞行了多久,袂央觉得有些累,但依然还是看不见崖底,回想那日箫青羽的话,他说让袂央能御剑了才可以到崖底,想来定是因为脚程太远,若是步行的话,定要花上不少时日。   好在现下可以御剑了,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那崖底去呢。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飞行的速度不快,虽然袂央渐渐有了乏意,但她依然继续坚持凝神飞行。   她很想到崖底一探,一来是想看看崖底到底是个什么光景,二来是想去看望一下箫青羽,这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前辈,袂央却感觉到很是亲切。或许,因为两人都住在这紫亦崖的缘故吧,纵然是一个人在崖顶,一个人在崖底。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袂央才安然地踩在了崖底的土地上。   崖底依旧云雾缭绕,风声阵阵,吹得袂央衣衫鼓动,她收好云笙剑,四下张望着这偌大的崖底。   走了十来步,袂央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片竹林,白雪厚厚的积层在竹林上,袂央踩在被白雪铺满的路上,只听得咯吱咯吱的声响。许是崖底太过宽广,袂央每走一步,都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四处回荡,久久才能消停。   白雪中的竹林,一片萧条落寞,这里的景物,有些死气沉沉,冷冷清清,让人看了都心生悲凉之感。   袂央穿过竹林,踏上一座木桥,木桥之下,流水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厚重的寒冰,这里太冷了,本以为紫亦崖崖顶是最冷的,没想到这崖底比那崖底还要冷上十来倍。   袂央身子冻得瑟瑟发抖,她牙齿都在打架,想起自己会了御剑之术,袂央不禁在心中思忖,“会了御剑之术,是不是也就说明到了御宝之境?”袂央想不明白,若是到了御宝之境,元力定会替身体抵挡风寒才对,可眼下,她却依旧感到寒冷不已。   站在木桥上的袂央抬起头来,只见木桥通往一个竹屋,竹屋四周围着栅栏,四下里都结成了厚厚的冰,那竹屋好似一座冰屋。   既然有屋子,那么,自会有住在这屋子里的主人了。   袂央如此之想,当下立马往前行去,没走几步,只听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屋里渐渐走出一个白发男子,他模样俊俏,不过三十来岁,当袂央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时,恍惚间,袂央发现他有些欣喜。   “大叔!”   看到箫青羽,袂央大声地唤道,紧接着便跑向了竹屋。   “小央,你终于来了。”箫青羽面带微笑,伸手轻轻抚了抚袂央的头。   感受到箫青羽慈祥的眉目,袂央心中微微一暖,笑道:“大叔,我终于学会御剑之术了,我记得那日大叔不让我下崖,非要我学会御剑之术才可下来。”   箫青羽低眉淡淡一笑,“我是这番说过,那么今日你可知道那日我说这话的用意了么?”   袂央连连点头,道:“是了,我知道大叔用意,崖顶通向崖底的路蜿蜒不已,而且小路居多,若是步行,我不认路的话定会迷失方向。学会御剑,只要一直往崖底飞就可,迷路什么的也不会怕了。”   箫青羽嗯了一声,语气很是温和,道:“明白就好,进来吧,外面着实寒冷,我怕你经不住冻。”   袂央冻得小脸发红,箫青羽早已看在眼里,等袂央进屋之后,箫青羽便随手点起了一盆木炭,让袂央围在旁边烤火。   “大叔,你看我现在是什么境界了?”袂央急迫地想知道自己是否步入御宝初期。   箫青羽微微敛神,他盯着袂央看了许久之后,道:“你现下刚刚突破通灵之境,正步入御宝初期呢。”   “真的?”袂央喜极,声音不由自主地变高了起来。   箫青羽颔首,笑得很是和蔼,他总是给袂央一种温暖又亲切的感觉。   “可是......”袂央蹙着双眉,不停地回忆着之前姬夜离和张道青说过的话,不是说御宝初期就可抵御风寒,为什么眼下却还是如普通人一样那么地害怕寒冷?   箫青羽见袂央在考虑事情,便温和地问道:“小央有什么想不通透的吗?可否说来给大叔听听?”   袂央颔首,抬起头来,茫然地对箫青羽道:“大叔,是不是到了御宝初期就可靠元力抵挡寒冷,然后就可以不用穿这么厚实的衣服了?”   话音一落,箫青羽这才注意到袂央一身厚重的行装,“你很怕冷?”箫青羽微微蹙眉,问了一声。   袂央点头,道:“师父说修真之人要靠元力驱寒,至少是御宝初期才可,眼下已步入御宝初期,可为何感觉到更冷了?”   箫青羽沉吟片刻,眼神有些令袂央琢磨不定。袂央看着笨重的斗篷,当下便取了下来,道:“要是冬天穿得少一些,行动起来定会方便许多啊。”   “按常理说,你现下的修为应该不会感到冷才对,为何......”箫青羽顿了顿,思忖半晌后又道:“难道你体质特殊?可是我却看不出你为何体质,难道我真的老了?眼睛花了么......”   袂央听得不是很明白,当下将斗篷放在一旁的桌上,也是在这一刻,她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便滑落出来,玉佩被箫青羽看见,他身形重重一震,立马拉着袂央胳膊,问道:“这玉佩哪来的?”   第七十二章 玉佩哪来的   “小央,快告诉大叔,你这玉佩是从哪儿来的?”箫青羽不似往常那般语气温和,此刻变得急促不已。   袂央一愣,连忙道:“大叔,你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好吗?”   箫青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抓住了袂央的胳膊,当下立马放手,道:“小央,对不起了,大叔适才看见这玉佩,情绪有些失控。”   袂央摇头,嘴角上扬,道:“没事的,大叔,不用和我道歉。”她眼神微微流转,扬起眉毛,好奇地问道:“大叔,你认得这玉佩吗?”   箫青羽微微一怔,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不说话,袂央等不到答复,倒也不是很急,只是自顾自地在一旁烤火取暖。   许久之后,箫青羽轻声一叹,话音变得有些悲凉,“这玉佩,我何止认得,它分明是......”说到这儿,箫青羽忽然又止住了,而后道:“小央认识这玉佩的主人?”   袂央颔首,双手捧着挂在脖颈的玉佩,她端详了一番,看着玉佩上雕刻的那个“烟”字,道:“这玉佩是婆婆送给我的,她要我好好带在身边,若是想她了,就拿这玉佩出来看看。”袂央这下看着这翡翠玉佩,对养育自己多年的白发婆婆很是思念。   “婆婆?”箫青羽眉头一蹙,有些疑惑,“你唤她作婆婆,她很老了吗?”   袂央嗯了一声,眼睛有些湿润,“婆婆很老了,我从出生开始,都是她拉扯我长大,她头发花白,已经很老了,但我也不知道她多大岁数。”   箫青羽身形重重一震,“老了?老了吗?”   袂央听不明白,又听箫青羽忽然苦笑了一声,“几十年了,我都老了,她怎会不老呢?唉......”   “眼下,也不知道婆婆怎么样了,天这么冷,她又一个人......我......我好想回去,好想回桃源村看婆婆。”袂央鼻子微微一酸。   箫青羽又是一愣,转过头来,看着袂央,道:“你说什么?她住在桃源村?”   见一直神色淡然的箫青羽此时此刻变得情绪有些激动,袂央好奇道:“大叔,你不会真认得我婆婆吧?”   箫青羽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认得......认得,自然认得。”   袂央又是一奇,托着下巴,慢慢说道:“我婆婆这么老了,大叔还这么年轻,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我从小到大,可没有听婆婆提起过她有一个云玑派的朋友。”   这话说得又令箫青羽身子一震,他话音凄然,苦笑道:“也是,或许,我和你婆婆连朋友都不是了。”话语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袂央脖子的玉佩上。   “大叔......你怎么了?”见箫青羽神色黯然,袂央不由得伸出手去摇了摇箫青羽的胳膊。   箫青羽一愣,回过神来,当下也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袂央的后背,道:“大叔没事。”他又看了看袂央脖子上的玉佩,自言自语道:“之前我一直查不出你是何体质,原来是因为戴了它。”   “大叔,这玉佩有什么功能不成?”袂央听得疑惑,当下忍不住好奇一问。   箫青羽轻轻一叹,“这玉佩名叫卷月,但凡人戴上它,那么那人本身的体质是不受旁人察觉的。”说到此处,箫青羽正色道:“小央,你可将卷月玉佩取下来,让大叔看看你什么体质,不然我实在不知道你此番修为,还是无法抵抗寒冷。”   袂央很是听话,重重点头之后便取下了卷月玉佩,递给了箫青羽,箫青羽看着手心上的卷月,他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卷月上的刻字映入箫青羽有些湿润的眼眸,他又是苦笑一声,“烟......”   不过箫青羽立马收拾好自己的复杂情绪,而后便凝视了袂央片刻,他缓缓闭上双眼,皱着眉头道:“小央体质竟是有些偏阴,虽不是纯阴之体,但也和纯阴之体差不了多少,难怪你会如此怕冷。”   语毕,箫青羽又看向手中的卷月,声音有些颤抖,“烟......梦烟......璃梦烟,这些年你竟是一直住在桃源村,呵呵,哈哈,我还真以为你死了,真以为你死了......”   见箫青羽情绪又开始波动,袂央拉着箫青羽的衣襟,道:“大叔,大叔,你别这样好不好,还有,璃梦烟又是谁?”   箫青羽忽然变得一脸茫然,看着袂央,道:“你婆婆没说过她叫什么名字吗?”   袂央摇头,道:“我婆婆从来不告诉我她以前的事情,甚至连她叫什么,她都不会告诉我的。我婆婆虽然看着很严肃,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箫青羽许久之后才慢慢点头,道:“是么?”   “嗯!”袂央态度变得很是认真,大声道:“大叔,等我被罚思过的时间结束,我们哪天下山到桃源村,你和我去见我的婆婆,好不好?”   箫青羽此时变得有些木讷,袂央见他不答话,又道:“大叔不是说和婆婆是朋友嘛,老朋友叙叙旧什么的也是应该啊。”   “老朋友?叙旧......呵呵,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罢,箫青羽又是一叹。   “有,怎么没有,我离开了紫亦崖后,就去请求师父准我几天假,我想师父他老人家通情达理,定会答应我的请求,到时候大叔和我一起回去吧。”袂央把话说完,咧开嘴来笑了笑,她此刻的笑容很是灿烂。   箫青羽却是摇头,他将卷月玉佩亲自帮袂央戴上,道:“小央,若有那个机会,大叔定会陪你去看你婆婆。”   袂央一喜,正要说什么,却被箫青羽打断,“先不说这个了,眼下,我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   “啊?”袂央神色立马怔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当下点了点头,静候箫青羽的话语。   箫青羽敛了敛眉,语气微微变得有些严肃,“小央,你虽不是纯阴之体,但体质偏阴,且不说你生性怕寒,我担心的是日后你下山执行任务碰到一些心有歪念的修仙之人。”   袂央还不明白箫青羽说什么,但很是有耐心地等着接下来的话。   “小央,在修真中有一种修炼方式名为双修,这个......你可知道?”   袂央自然不知道双修是什么了,她连忙道:“不知道,大叔,双修是什么?”   箫青羽停顿了一番,又道:“双修,指的便是男女共同修炼,通过房.中之术,互相提升各自的修为。”   “啊!”袂央脸一红,低下头去,小声道:“竟然有这种修炼方式......”   箫青羽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道:“自古以来,众多修真者都知道,纯阴之体和纯阳之体是最好的双修对象,虽然你不是纯阴之体,但之前我已说过,体质偏阴,若被一些妄图快速提升修为的修真者发现,你今后的路是极为困难的。到处都被人虎视眈眈,有人觊觎你的偏阴之体,自然是危险重重。”   袂央听得又惊又怕,当下慌道:“大叔,那么我该怎么办才好?”   箫青羽见袂央如此紧张,当下却是嘴角微微扬起,他看着卷月玉佩,柔声道:“想来你婆婆早已熟知你体质,她才会赠你卷月。小央,别怕,有卷月掩盖你的偏阴之体,一般人是无法察觉你的体质,适才我不也是没有发现你是偏阴之体吗?”   袂央稍微缓了一口气,道:“那么,除了卷月,还有其他什么方法吗?”   箫青羽点头,“小央,想要保护好自己,就得不断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受控于人,小央明白吗?”   “袂央明白!”袂央牢记箫青羽的话。   “不过,若是今后袂央能寻得一个纯阳之体的仙侣,那可谓是对你极为有好处的。”箫青羽很是和蔼地说了这句话,但袂央却听得心跳脸红,连忙道:“大叔怎么说这个啦!袂央还没有到嫁人的时候呢!”   箫青羽笑笑不语,袂央却是羞愧地低下头去。   也在这时,恍惚间,袂央的脑海,忽然闪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他吗?他还好吗?   第七十三章 五行通则   “小央还记得大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箫青羽淡淡一问,声音确实温和不已。   袂央道:“大叔说的可是......”   箫青羽笑了笑,道:“我曾说过,等你哪日学会了御剑之术,我便送你一样东西。这句话,小央还记得吗?”   其实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袂央心间,当下听箫青羽这般提起,便点头,道:“记得,袂央记得。”   箫青羽嗯了一声,他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雪景,道:“你生性有些怕冷,不如大叔教你一道炎火咒,平日若是冷了,就念念这咒语来驱寒。”   袂央一奇,道:“炎火咒?”   “炎火咒,除了抗寒之外,你若练至化境,遇见敌人之时也可通过此咒保命。”箫青羽一边交待,一边伸手一挥,一道金灿灿的字符便从他手中浮现出来,印入袂央眉心。   “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袂央颔首,道:“大叔,为什么这些口诀都像是活了一般?”   箫青羽莞尔,“你可有玉简?”   “玉简?”袂央一怔,立马想起自己不危楼试炼之时,曾得到的黄色木箱中有一个玉简,她立马将那随身携带的玉简给拿了出来,道:“大叔,你说的可是这个?”   箫青羽瞧见那小巧的玉简模样,便道:“正是这个,有些口诀心法,你若担心日后遗忘,便可驱动元力将它们刻入这玉简之中,以后你有哪些地方记不住了,驱动一下玉简,这些口诀便会想活了似的,一一展现在你眼前。”   “竟是这般神奇!”袂央欢喜不已。   见袂央手上还带着个镜台戒指,箫青羽又是一愣,道:“你手中的镜台戒指也是个好东西,想来是通过不危楼试炼才得到的奖励,大叔说的可对?”   “大叔你竟然知道。”袂央又是一惊。   “好歹,大叔曾是云玑派的人。”箫青羽说起这话,话音不由得有些伤悲。   这话不禁令袂央身子一震,她蹙紧眉头,有些疑惑道:“难道大叔现下已不是云玑派的人了吗?”   箫青羽轻声一叹,眼神此时变得黯然,“我早已不是云玑派的人了,眼下,云玑派估计也没多少人还记得我。”   “大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之前是云玑派的人,到了后来却又不是了呢?”袂央连忙去抓住箫青羽的胳膊,眼前这个被她叫做大叔的男子,一直给袂央一种难以说得清的亲切之感。   箫青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罢了,几十年前的事情,现下说起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袂央此刻也觉得有些怅然,看着箫青羽面色有些难过,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大叔......那我不问了,往事如烟,切不可一直沉浸回忆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总得向前看才是。”   箫青羽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袂央,只见他双目有些泪光闪动,忽而又见他嘴角微微扬起,笑道:“好一个往事如烟,往事如烟......也罢,小央说得对,过去的都过去了,大叔不想了。”   两人忽然又沉默了良久,窗外鹅毛大雪簌簌而下,寒风凛冽,袂央只能又将斗篷穿上,箫青羽道:“小央,适才传你的炎火咒每日都可要好好背诵。”   袂央重重点头,又听箫青羽道:“除了炎火咒,大叔还想送你一样东西。”   袂央一奇,睁大双眼,便见箫青羽伸开手掌,转瞬见,金光一闪,他的手上便多了一本蓝色书皮的古籍。袂央又一次擦亮双眼,那古籍上四个大字映入眼帘——《五行通则》。   “大叔,这是什么书?”袂央看着书名,好奇一问。   箫青羽将书页打开,《五行通则》中密密麻麻的小字令袂央看得眼睛发酸,耳畔边只听箫青羽话音柔和道:“这本古籍,囊括了从古至今的所有五行之术,金木水火土,各类奇门法术都一一可以在此古籍中找到。”他转眼看了看袂央,轻轻一笑,“无奈我体质因素,只能习得四系法术,土系法术我无缘习得。你体质虽然偏阴,但五行平衡,资质特殊,特此我送你这本《五行通则》,平日你可随意修习里面的任何一种,当然若是小央能将五行所有法术修习,那便是再好不过。”   话一说完,箫青羽便将《五行通则》递给了袂央。   袂央身子又是一震,连忙推脱道:“大叔,这本书如此贵重,我又怎么能要?”   箫青羽眉头皱起,态度变得有些严肃,道:“这本书现下我拿来也是无用,一直搁在乾坤袋里已经有好几十年了,若不再送人,怕是要发霉了。小央难道是嫌弃大叔的心意不成?”   “不敢!不敢!”袂央立马摇头,道:“大叔,这本书如此珍贵,我又怎敢嫌弃呢?”   “不嫌弃的话那就收着。”说罢,箫青羽继续把《五行通则》递来。   袂央很是不好意思地接过箫青羽送给她的古籍,当下又开始千谢万谢,谢得箫青羽眉头拧成了一团。   “若是不好携带,你就把它放进你的镜台戒指中吧。”箫青羽终于缓和了神色。   袂央嗯了一声,便将《五行通则》收纳在了镜台戒指内。   “大叔厚爱,也不知道袂央能不能习得《五行通则》中的一招一式。”袂央声音变得极小。   本来神色缓和的箫青羽,现下听见袂央这么一说,不由得蹙紧眉头起来,道:“小央,你这妄自菲薄,毫无信心的模样,倒真是和当年的道青很像。”   “啊!”袂央一声低呼,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我竟然会像师父......这难道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箫青羽哭笑不得,此时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道:“对了,你师父他们,过得还好吗?云玑派的几位首座,又是怎么样的?”   听箫青羽这么一问,袂央便道:“大叔到底和师父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大叔定是莫碧痕前辈的师叔,那么我师父是不是也该唤你一声师叔?论起辈分,我该叫大叔什么呢?”   箫青羽一怔,沉吟半晌后又是轻声一叹,摇头道:“莫丫头确实唤我一声师叔,不过道青......”每每提及往事,箫青羽总是不想说明,眼下,他又不想说下去了。   见箫青羽不想提及往事,袂央心里一沉,立马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当下道歉道:“大叔,我错了,我不该这么问。”说到这儿,她怯怯地望了箫青羽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师父他们过得很好,只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平日里好喜欢喝酒,整日里也是醉醺醺的,不过他人极好,我很喜欢他的性子。”   半晌,箫青羽才嗯了一声,“道青性子一直很是温和。”   见箫青羽答话,袂央一喜,道:“是了,还有掌门仙尊其实也不错的,虽然此次被罚紫亦崖,是他下的命令,但我还是觉得他蛮讲情面。倒是那个玄英首座,我看着他怕得很,总是找我的茬。”   “这些年云玑派由青乾做掌门,倒也是累着他了。”箫青羽话音一转,正色道:“你说玄英爱找你麻烦?”   此刻,袂央提起玄英首座便是来气,连忙重重点头,道:“可不是么,这次受罚,多半是拜他之手。”   “哦?小央说来听听。”箫青羽见袂央有些气愤,不由得一奇。   第七十四章 往事莫提   袂央便把被罚紫亦崖的缘由详细地说给了箫青羽,语毕之后,箫青羽眉毛一敛,道:“玄英会怀疑你与魔门有交道,也并不是他胡思乱想,而是云玑派十几年前确实有过一女弟子与魔门来往,而且还害死了派中弟子。玄英平日说话本是剑拔弩张,不过人也不坏。”   袂央好奇箫青羽口中所说的那位女弟子是谁,当下便问道:“大叔所说的那个女弟子,后来怎么样了?”   箫青羽微微一怔,摇头叹息道:“过去的事情,还是别提了,小央,眼下你只需静心思过,下次切不可独自一人闯魔门便是。”   袂央有些失望,缓缓点头,道:“我以后不会再乱来了,上次乱闯魔门,我现下都很是后悔,还连累了师父。”   箫青羽眉毛一挑,语气变得有些缓和,似乎是在笑着说话的,“怎么?道青他也被你们掌门罚了么?”   袂央重重点头,“是了,我被罚思过的这一年,师父不准喝酒。”   听罢,箫青羽竟是笑了起来,“不让他喝酒,果然还是有点难为他了。”   “大叔,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都惭愧死了。”袂央微微鼓起腮帮子,似乎对箫青羽的笑声有些不满。   箫青羽摇头,道:“酒喝多了,亦是对身体不好,他不喝酒自然是好的。”   袂央沉默不说话,又见箫青羽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变得很是严肃,道:“你的御剑术,是谁教你的?”   被箫青羽这么一问,袂央身心大震,暗叫不好,心道:“这该如何跟大叔说才好,难道实话实说,告诉他我的御剑术是烽寂教的么?”袂央咬着嘴唇,拳头紧紧捏着,手心都渗出了不少的汗。   袂央依然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实话说出来,心中思忖,道:“不管怎么说,烽寂都是翼望之城的人,适才大叔都说了让我不要与魔门之人有何瓜葛,眼下,我该怎么办......”袂央此时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之间难以开口了。   箫青羽扬起嘴角,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袂央的后背,语气很是和蔼慈祥,“小央不说,其实大叔早就知道的。”   “啊!”袂央被吓得站了起来,身子僵硬地看着箫青羽,“大叔,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了吗?”   “小央不用担心。”箫青羽连忙安抚慌乱的袂央,令她坐在身旁,“这几日紫亦崖发生什么事,大叔可是知道的,你的御剑术是个年轻人教你的吧。”   袂央脸变得有些煞白,她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沉默不语,闭口不答。   箫青羽见袂央很是焦急的神色,笑道:“大叔有这么害怕吗?小央为何不说话了?”   “大叔......我......”袂央紧紧攥着箫青羽的衣角,眼神有些恳求,“都是我的错,不该和那人来往的,他是......”   箫青羽颔首,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因为眼下变得严肃的话,怕是令袂央感到更加恐惧才对吧,“我知道,他是翼望之城的人,可算是后起之秀了。”   “大叔,你什么都知道了吗?”袂央睁大双眼,好奇地问道,不过眼神中的担忧更甚。   “好在那年轻人没有加害于你,还教你御剑术。”箫青羽看着袂央,他说话的声音终究还是如此的好听,温和的表情,温和的话语,终于让袂央悬着的心微微有些着落。   箫青羽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央,大叔不阻止你和谁来往,魔道,正道,有些时候,也不能一概而论。只是大叔想说的是,时时刻刻都要保护好自己,毕竟这世上,人心难测,人心险恶。若能找到一个一生可求的知己,那自然是好的,如若交上了一个出尔反尔,背后算计你的朋友,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袂央听得有些出神,不过箫青羽的一字一句深深地印进了她的心中。   “大叔说的话,我今生都不会忘记的。那人......我以后也不会和他来往了,毕竟他......他终究是魔门之人,正魔不两立。”   箫青羽忽然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沉默了多久,却是轻声一叹。   “大叔......”袂央轻轻一唤。   “也罢,大叔是过来人,所以小央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个云玑派弟子该做的事情,若能少碰面就少和他碰面吧。”箫青羽又拍了拍袂央的肩头,动作很是轻柔。   袂央脸不由得一红,小声地道:“什么碰面不碰面,我和他又没什么......我怎么听得有些不太对劲......”   箫青羽轻轻一笑,道:“小央心里想什么,大叔可是清楚得很。”   袂央一怔,脸变得更加红了,耳根也烧得疼痛,眼神也有些慌乱,“大叔,你知道什么啊?”   “小央今年十六七了吧,俗话说,这可是情窦初开之时,小央心里还会想什么呢?”慈祥的箫青羽说出这话,忽然觉得他笑得有些狡黠。   袂央立马背过身去,心跳得极快,连忙掩饰自己的羞愧和慌乱,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大叔,不带这样的,我哪里有想什么?我眼下想的便是如何好好修炼而已,上次听师兄们说,若是上古战场一直被魔门中人觊觎的话,仙盟三派得派出优秀弟子前去那里。”   “上古战场?”箫青羽蹙眉。   袂央颔首,心道:“总算把话题绕过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是了,仙盟三派有可能在七八月分举行选拔大会,修为优秀的弟子才可以前往上古战场,与魔门之人相互较量。”   箫青羽会意,道:“这么说来,小央很是想去?”   “想去,想去,我最喜欢下山历练自己。”袂央变得有些激动和兴奋。   “是吗?是想去历练,还是想出去玩儿?”箫青羽又是面带微笑。   袂央脸一沉,道:“大叔,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想去历练,毕竟我现下实战经验还是很少,日后碰见什么歹人,我还不知道如何对付。”   箫青羽嗯了一声,道:“也好,多多历练自然是好的,不过保护自己最重要。对了,那上古战场,想不到终究还是逃不过被正魔两道互相争夺的命运。”   “大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袂央一奇。   箫青羽叹息一声,道:“上古战场乃上古神仙妖魔常年征战之地,其间留下了不少的奇珍异宝,仙丹灵药、神兵法器数不胜数。魔道之所以一直窥探上古战场,便是这个原因,正道得知魔道想独占那儿,必然会出手相夺了。”   袂央认认真真地听着,不敢出声,箫青羽敛了敛眉之后,继续道:“上古战场的封印之力越来越弱,几百年前还是顽固不摧,眼下竟是危险重重。”   一种莫名的担心浮上心头,袂央不由自主地拉了拉箫青羽的衣角,道:“大叔......你说,上古战场会落入魔门之手吗?”   见袂央有些害怕,箫青羽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袂央的手背,道:“别怕,小央,上古战场会不会被魔门夺去,那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该怎么做了。”   袂央一怔,道:“大叔的仙术定是很厉害,上古战场有难,大叔也不去吗?”   这话问得箫青羽身子变得有些僵硬,愧疚和悲伤的神色立马在他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开来,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道:“大叔不能去。”   “为什么?”袂央实在不解。   “这个世上,早就没有箫青羽这个人了......小央,上古战场的安危,就指望你们这一代的人了。”言毕,他缓缓起身,背负着双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鹅毛大雪。   第七十五章 猎魂灵木   “小央,你也该回去了吧。”箫青羽淡淡说了一句。   袂央一怔,道:“大叔这就要我走了吗?”   箫青羽摇头,道:“不是大叔不留你,而是眼下云玑派估计是没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居住此地,除了莫丫头,便是只有你知道了。”   袂央听罢,惊讶了一番,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出去之后,断然不会向别人提起大叔住在这紫亦崖底的。”   箫青羽愣了一番,而后轻轻一笑,颔首道:“大叔有大叔的难处,小央可懂大叔的意思?”   袂央自然知道箫青羽不想再这个世上露面,她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也知道箫青羽不会提起过去的事情,既然这样,袂央也不好多问,当下便答应箫青羽道:“大叔放心,我是不会随意告诉别人的。”   箫青羽看着袂央一脸乖巧,慈祥和疼爱的心意立马浮上心头,他叹息一声,道:“如若你婆婆问起......”说到这儿,他脸上又浮现了悲伤之色,半晌后又见箫青羽有些僵硬地摇头,叹道:“罢了。”   袂央不解,伸过手去拉了一下箫青羽的袖袍,“大叔是在难过么?为何一直叹气?”   箫青羽见袂央这般关切自己,当下便摸了摸袂央的头,勉强弯起嘴角,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大叔没事,小央,看见你,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莫丫头,抑或是当年的她.......唉。”   袂央蹙眉,满脸的迷惑,但也不该多问。   二人又是说了几句互相道别的话语,袂央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箫青羽的竹屋。   “小央,若没什么事,也别来看我了。”等到袂央走在竹屋门前的木桥上,身后传来箫青羽的话语。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去,茫然地望着他。   大叔,为什么让我不要来找他了?袂央心中一直在问着自己,她实在想不明白,一股想哭的复杂心情缠绕自己,她感到有些委屈,话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大叔不喜欢小央过来吗?不要我来看大叔了吗?”   寒风拂过,吹起积累在地上的厚厚白雪,风雪飘摇,刺骨冰冷,袂央宛如石像似的立在原处,两眼喊着泪光地看着箫青羽。   要她走可以,但是要她不要再来,是不可以的。   虽然眼前的男子与袂央相处的时日甚少,但无形间,箫青羽却给袂央一种很是亲切之感,他对于袂央来说,就像亲人,久违的亲人。   “不是。”许久之后,箫青羽终于开口,“小央,你以后自会懂的,并不是大叔不喜欢你过来这里。”   “真的不是吗?”袂央双眼微微一亮,攥着衣角。   箫青羽摇头,“不是。”   二人又沉默了良久,最终袂央还是躬身对箫青羽一拜,语气变得有些伤感地说道:“小央知道了,大叔不让我来,那我也不来了。”她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光闪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叔,我走了。”   见箫青羽点头,袂央还是有些不舍地转过身去,步入了茫茫白雪之中。   袂央也不知道自己行了多久,直到她转身回望,再也看不见箫青羽的竹屋时,她才驻足下来,祭出自己的云笙剑,微微一叹。   不过想起箫青羽说的话,这世间早已没有了什么箫青羽,世人皆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他这般做,自当有他的道理。   袂央如此回想,心中也松了许多,不再如方才的那般难过,她自言自语道:“对,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箫青羽,这世上只有我的大叔。”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袂央轻身一跃,踩在了云笙飞剑上,蓝光一闪后,云笙剑便慢慢地往崖顶飞去了。   “这日正月初一,还要过上五六个月,我就可以回青木苑了。”袂央看着一路上的风景,心里默默地想着。   但一想到离开这紫亦崖,便意味着离箫青羽的距离会愈加遥远,一旦这样想,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也罢,就算在一直住在这里,大叔也不让我去探望他,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心中记挂着大叔,不就是可以感觉到他时时在身边吗?”袂央终于可以不是那么的悲观,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袂央微微眯起双眼,嘴角却是轻轻上扬,似乎心情也稍微变得有些好了。   由于袂央的御剑术不是很熟练,因此飞行的速度也比较慢的,飞到半山腰之时,袂央却意外地发现一棵形状怪异的大树。   见日头还早,现下早早地回到紫亦崖,自己也没什么事做,既然眼前有棵奇妙的树,袂央便打算飞过去敲个真切。   驾驭着云笙剑,袂央缓缓飞了过去,直到离那棵奇树只有十来尺远的时候,她才停止飞行,从云笙剑上跳了下来,迈步而去。   云笙剑乖巧地回到了袂央身后的剑鞘中,风吹得还是很狂,冷风呼啸着,袂央脸都觉得犹如尖刀划过,很是疼痛。   靠近那棵奇怪的大树,只见树身怪异,不知是冰雪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树身晶莹剔透,光滑不已,但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树身的各种脉络。枝叶繁忙,就像一把巨伞,纵然是寒冬之中,这棵树却丝毫不见凋零。   只不过,这棵树的树叶是血红色的,由于冰雪的覆盖,眼下只显示淡淡的红色。树皮晶莹,带着些许蓝色荧光。   袂央看得奇了,自言自语地道:“这是什么树?我怎地从未见过?”   袂央话一说完,接着便四下扫视,果然,这棵树的旁边立有一石碑,石碑不过三尺之高,上面刻着四个血红大字——“猎魂灵木”。   许是年代太过久远,风雨磨砺之后,这石碑上的大字显得都有些破败,不过这旁边的树却是生机勃勃,毫无枯萎之意。   “这么说来,这棵树的名字叫做‘猎魂灵木’?”袂央双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竟是取这么怪异的名字,这树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定是邪门得紧。”   蓝色的树身,血红的枝叶,怎么看都觉得怎么邪恶。   猎魂灵木高大粗壮,它身旁的草木却是枯萎凋零,一片萧条之色,和周围残败的景色比起来,倒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遭的树木花草,难道是被这棵树吸收了养分不成?猎魂灵木,猎魂,猎魂......真是又奇异又可怕的树木啊。”袂央连连感叹,抬头望向那猎魂灵木犹如巨伞一般的枝叶。   血红色的树叶上,覆盖着厚重的积雪,却也难以掩盖它带来的邪煞之感,袂央看得有些出神,不经意间,只见这繁茂树叶交错,隐隐间,袂央可见有一处已经结了一个果实。   袂央睁大双眼,看了好几遍,才发现整棵树上,唯独只结了一个果实,袂央靠近了些,但还是瞧不清楚,当下索性祭出云笙剑,御剑飞到果实旁,俯下身子近近地瞧了个真切。   但见那果实生得好似一葫芦模样,只不过这“葫芦”竟是生得有眼睛的,袂央瞧着“葫芦”的两只小眼紧闭,不由得一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竟会有眼睛,好像在睡觉一样!”   “葫芦”浑身也是血红色,只不过比起树叶,它要晶莹剔透得许多,除了这个,还有些许金光泛起,将“葫芦”照得通亮。   倏然之间,只见那“葫芦”的两只小眼微微张开,袂央大呼一声,吓得往后退去。   第七十六章 法宝血祭   “葫芦”睁眼,这么怪异的事情,袂央自然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她虽然见过鬼,见过妖,却没见过一个生长在树上的果实还会有眼睛,而且会睁眼的。   袂央踩在云笙剑上,身子有些不平衡,不停地在云笙剑上轻微发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生神奇......”一时间,袂央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葫芦”睁开小眼,眼中发着淡淡的蓝光,刹那间,便见两道光束往袂央袭来,袂央心中大凛,立马运气灵力,飞到猎魂灵木的另一侧,还好光束没有击中袂央,只见光束所及之处的石堆,硝烟四起。   袂央深深呼了一口气,心儿还在狂跳个不停,她自言自语道:“这紫亦崖倒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吓死我了,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尽快回崖顶吧。”   袂央正要驾驭云笙剑往紫亦崖崖顶飞去,却听身后的“葫芦”发出一丝怪异的清啸,袂央再一次被吓到,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只见那“葫芦”周身金光泛起,眨眼间,又见几道凌厉的光束往袂央逼来。   袂央只好提起灵力,驱动云笙剑,往那“葫芦”刺去,眼前这怪异的果实,袂央揣测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半是邪恶祸害人间的怪物。袂央这般想着,便决定将这怪果实给除掉。   云笙剑很是听话地飞向那“葫芦”,云笙剑蓝光盛起,光彩夺目,狠狠往那“葫芦”猛地一刺,却见“葫芦”通体立马变为金黄色,一道保护屏障立马将“葫芦”围住,云笙剑“铿锵”一声,便被击了回来。   袂央一惊,连忙伸手去接,云笙剑安稳地落在袂央手中,袂央蹙着眉头,盯着“葫芦”的眼神,有些害怕,有些担忧,又有些迷茫。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袂央怒气忽然升起,扬起云笙剑,往“葫芦”飞身而去。   云笙剑想来感受到了此刻主人的气愤,它眼下周身泛着的蓝光变得更加明亮,人与剑渐渐相知,对敌的胜算自然打得许多。   只不过,未等袂央的云笙剑触碰到那“葫芦”,她和云笙剑便被抛至了上空。不过还好,被抛出之后,却不见那“葫芦”再次的攻击。   袂央越来越觉得奇怪,难道眼下的那“葫芦”只是单单的防御而已?是不是不喜人前来打扰,才会做出本能的抵抗?   袂央不解,但还是心有不甘,再一次操纵灵力,驱使云笙剑,云笙剑脱离袂央之手,飞快地逼向“葫芦”。   忽听“刺啦”一声清响,离那猎魂灵木有些距离的袂央不由得一怔,她不知道这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猎魂灵木重重的晃动了一番,袂央奔了过去,触目惊心的是,那“葫芦”竟被云笙剑击中,而且肉身也变得有些模糊,这果实的汁液也缓缓顺着云笙剑流了下来,淡蓝色的液体,袂央看得有些心中发寒。   不到片刻,却见果实肉身依然泛着金光,云笙剑忽然被震了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袂央攻去,袂央适才看得有些出神,因此也没多大留意,云笙剑逼来只剩三尺之时,袂央才回过神来。   袂央低呼一声,暗叫不好,立马侧身,希望能躲过,不过早已来不及,纵然袂央做出了躲避,但还是被云笙剑划破了手臂。   一时之间,鲜血汩汩而流,滴落在云笙剑上,袂央觉得手臂生疼,当下眼神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还是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之上。   袂央的血溅在了云笙剑上,有些奇怪的是,云笙剑此时竟腾空漂浮了起来,悬在空中,淡蓝色的长剑,夹杂着袂央的鲜血,除此之外,竟还有那“葫芦”肉身的汁液。   霎时之间,云笙剑竟闪入一道金光,蓝光与金光互相交织,剑身不停在空中回旋,无数的光束从云笙剑中迸发开来,这这荒天雪地里,倒有些好看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悬在空中的云笙剑,才缓缓落下,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袂央的身旁。   自袂央从箫青羽那里回来之时,雪本是已经停了,然而眼下却又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无声无息地打落在袂央的身体上,好在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止住,不再流血,云笙剑也不再泛着蓝光,此时似乎是收住了自身的光芒,变作普通兵器一般,挨着自己的主人。   大雪直到傍晚时分才停住,袂央也在这个时候才渐渐有了知觉,浑身传来的冰凉将她惊醒,袂央小心翼翼地支起身子,手臂上的疼痛这才令她眉头一皱,许是这雪地太冷了,早已将袂央身子冻得麻木,连身上的伤口痛感早已感受不到。   低眉一看,才发现云笙剑安然地躺在自己身旁,袂央早已记不得适才云笙剑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变化,她此时头有些痛,也不想多去回忆。   傍晚了,眼看天色已是不早,也该回紫亦崖了。袂央在内心里独自念叨之后,便是拿起云笙剑,当她想站起身来之时,才发现双脚早已发麻无力。   袂央皱着眉头,咬紧皓齿,将云笙剑插入厚重的积雪中,借力之后才勉强站了起来。   “好冷,好冷。”袂央嘴唇瑟瑟发抖,忽然间,她便想起了箫青羽传授给她的炎火咒,当下便在心中默默念着。   许是自己领悟不够,念起那炎火咒,不但没有感到一丝温暖,反而觉得周身又冷又发困。袂央只好停下念咒,祭出了云笙剑,踩在剑身之上,缓缓地飞起,往紫亦崖崖顶的方向飞去了。   暮色将至,天边昏暗不已,袂央抬眼看着远处的绵延起伏的群山,忽然回想起那夜烽寂带着她飞过群山万里的场景,虽然事情发生在昨夜,袂央却觉得恍如隔世,一切的一切,竟是离她越来越远。   眼下,也不知道青木苑里又是何种场景?师父他们,还有师兄他们又在做什么呢?袂央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但是她忽然想知道此刻的烽寂,又会是在何处,他真的不会到这紫亦崖来了吗?   袂央清楚地记得,他们之间那简短的对话。   她问:“你还会来吗?”   他却答:“或许不会了。”   袂央眼神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黯然,看着远处群山,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怅然,不到片刻,她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着远处。   有些东西,还是不看的好,因为害怕睹物思人。   御剑飞回了紫亦崖,虽然周遭不止是寒风四起,还是冷清孤寂,但袂央却也没有急忙地进入自己休息的山洞,而是停驻在紫亦崖崖边,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紫亦崖崖边的花花草草。   云笙剑此时却是不肯回到自己的剑鞘中,而是立在一旁,很是乖巧地陪伴着袂央,它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此时天色已然黑了,夜色下的云笙剑,很是耀眼。   袂央不知道云笙剑何时这般通了人性,竟会悬在袂央身旁陪着她。袂央转过头去,端详了云笙剑好大一会儿,只见云笙剑周身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袂央更是觉得奇了,心道:“这云笙剑竟像个人一样,我在看它,不知道它会不会感受得到呢?”   想到这里,袂央又盯着云笙剑看着,许是云笙剑有所感应,此时剑身竟是蓝光闪烁得更加频繁,似乎是在回应着袂央。   袂央身子一震,愈加觉得太过神奇,当下连连赞叹,而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好,云笙剑就像伙伴一样陪着我,在这紫亦崖上,我倒是不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第七十七章 该是离开了   紫亦崖上的日子,很是冷清孤寂,不过时间却也不是停滞不前,早在袂央不经意之间,便悄无声息地流逝。   转眼便是六月暮期,此时天气酷热,紫亦崖虽然地处高地,但依然还是得经历酷暑,好在袂央体质偏阴,所以也不是那么难熬。   除了清晨和傍晚还能走出山洞坐在紫亦崖边打坐调息之外,其余时间袂央都是蹲在山洞里,不敢离开山洞半步,晌午时分的太阳最是火辣,所以袂央自然不会在这个时段出去。   几月来,袂央修行的速度竟是提升得很快,袂央拿着箫青羽送给她的《五行通则》,上面的小法术,袂央只要练上好几遍就可领悟神速。   袂央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何原因,难道是因为有莫碧痕的元力所助?或者是其他原因?这几月来,袂央除了发现自己修为提升加快之外,还发现她的飞剑云笙剑也有些变化,每每自己修炼之时,云笙剑都会如通了灵性一般在一旁闪闪发光。   正当袂央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她的御剑术也是提升得很快,每日等到太阳下山,袂央便祭出云笙剑飞出紫亦崖崖边,在远处的山间来回飞翔。   许是日复一日都重复着这些动作,时间一久,便是成了习惯,袂央也不觉得一人独自生活在这紫亦崖有什么孤独的了。师兄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也不是每日都会过来送饭,每日的用膳,功劳最大的还是秦昼的信翅鸟。   这日日头正盛,袂央觉得有些乏了,便躺在石床上小憩一番,正当要进入梦乡,恍惚之间,袂央便听见山洞之外传来一声呼唤:   “袂央师姐,袂央师姐,你在吗?”   袂央一愣,听着那声音,可以断定是个女子。连忙睁开眼来,往山洞口望去。   来人似乎是没有得到袂央的回应,又唤了一声,“袂央师姐,我来看你来啦!”言毕,便见山洞洞口出现了一个身形小巧的少女。   袂央“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又惊又喜,大声唤道:“小墨!是你吗?你怎么过来啦?”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镜水一脉的女弟子——唐萧墨。袂央回想起来,和唐萧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她刚入云玑派青木苑不久,而后又在讲学大会上两人坐在一起,台上的青乾真人在讲学,而她们两人不是说话就是瞌睡连连。   唐萧墨对袂央来说,可以算是除了青木苑几位师兄之外,最好的玩伴了。   蹦跶着进了山洞的唐萧墨,她面带微笑,一边走着一边笑道:“袂央师姐,是我是我,我今日终于可以过来看你了。”   袂央喜出望外,这几日她本来不指望谁会过来瞧她,一个人在这紫亦崖的日子早已习惯,但是面对突然有人过来,袂央心中自然是皆大欢喜。   看着眼前走来的唐萧墨,袂央立马伸出手去,将唐萧墨拉在身旁坐下,看着唐萧墨依然如往常一般,生得乖巧,袂央又是一笑,道:“小墨,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云玑派这几日可有什么事要忙的么?”   唐萧墨笑了笑,伸出手去抓住袂央的双手,二人宛若多年失散的姐妹一般,感情很深似的,“还好,自上次仙盟三派汇聚我们云玑派共度中秋大会之后,掌门仙尊一直在操劳着上古战场一事。“说到这儿,唐萧墨微微挑眉,问道:“上古战场的事情,袂央师姐可知道?”   袂央颔首,道:“之前我曾听几位师兄提起过的,眼下怎么样了?”   唐萧墨轻声一叹,道:“我想过不了多久,仙盟三派各自都会举行选拔弟子的试炼,选出优秀弟子前往上古战场。”   “果然如此,上次也听师兄说过,他们还说若是我想去那上古战场,便要好好修炼,也不知道那选拔试炼什么时候才会开始。”   唐萧墨沉吟一番,说道:“上次几位首座来我们镜水湖找师父交谈,恰巧我过去端茶倒水,隐约间我听他们说过,似乎是今年八月左右举行弟子选拔试炼。”   “今年八月!”袂央一怔,声音微微提了起来,“怎么这么快?这么说,现下离选拔试炼只有两月时日了。”   唐萧墨轻轻点头,眼睛睁大,道:“袂央师姐这一年来定是静心修炼,想来修为增加得不少了吧?”   袂央尴尬一笑,摇头道:“这一年,我也不知道我学了什么会了什么?我只知道这紫亦崖太过冷清,太过孤单了,有时候,还真是觉得一个人有些难过,不过有时候,却又觉得一个人生活蛮好。”   唐萧墨握着袂央的手愈发紧了些,神色变得有些悲然,她抬起眼来,环顾了一下山洞的陈设之后,道:“袂央师姐,请不要怪我这么久才来看你,其实我也是前几日才听说袂央师被......被罚于此的。”   袂央莞尔,长嘘一口气,道:“小墨,没事,我从来不会计较这些。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我被罚紫亦崖的事情难道没多少人知道吗?”   “估计是吧,我们镜水湖的弟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我只是.......”唐萧墨说到此处,双颊却是微微泛红起来,连忙低下头去。   袂央一奇,不知这唐萧墨此时为何变得如此扭捏,便问道:“小墨,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萧墨吞吞吐吐道:“是前几日我到了青木苑一趟,遇见了倪川穹......倪师兄,是他告诉我袂央师姐被罚在这紫亦崖的。所以.....所以我一直盼着哪日得闲的话,上这紫亦崖来探望一下袂央师姐。”   听罢,袂央心中一动,笑道:“原来是这样,小墨,你和我川师兄眼下怎么样了?”   这话问得唐萧墨脸变得更红,她身子一震,眼神慌乱地说道:“什么怎么样了?袂央师姐说什么话,倒真是取笑我罢了。”   “不是吗?小墨若是真的喜欢川师兄,待我出这紫亦崖后,我帮你们二人牵牵线,如何啊?”袂央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唐萧墨。   唐萧墨一怔,立马低呼一声,连忙摇头道:“不不不,袂央师姐,不要牵线,不要牵线,眼下若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唐突了?我担心这样的话,川师兄反而会不理我,到时候我们同门师兄妹都做不成了。”   见唐萧墨如此担忧,袂央不由得笑出了声,道:“小墨啊小墨,不要担心,我不会很直接地跟川师兄说的,我自然会旁敲侧击,好好打量情报之后才想出好的对策。”   唐萧墨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听袂央这么一说,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叹了一声,道:“袂央师姐,其实有时候我还是蛮羡慕你的。”   “为何?”袂央一奇,便开口问道。   唐萧墨撅起小嘴,眨巴了双眼之后,道:“若我是袂央师姐能待在青木苑修行,整日里不就是可以看见......看见......”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袂央扑哧一笑,道:“川师兄是吧?嘿嘿,小墨放心,终有一日他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唐萧墨听罢,犹如吃了一粒定心丸,她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洞口之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袂央你在不在里面?快出来比剑吧!”   “是川师兄?”袂央和唐萧墨不由得一奇,她们相互对望一眼后,袂央道:“我只记得有一日他曾说过,若我被罚之期一满,他就会过来找我比剑。”   第七十八章 离开紫亦崖   那日中秋之后,四位师兄一起来这紫亦崖看望袂央之时,倪川穹确实说过那句话,他会在袂央被罚之期已满的时候找她比剑,当时还说若是袂央输给她,定不让她下这紫亦崖。   这一日,终究是到了,离开紫亦崖的这一日,袂央不知道等了多久,起初她觉得度日如年,眼下却觉得这一日来得有些突然。   一年的时间,在这紫亦崖,多多少少都会对周遭的花花草草产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   “袂央,出来!”   倪川穹的声音又在山洞之外响了起来,袂央和唐萧墨神色各异,袂央又惊又奇,而唐萧墨却是慌张不已。   “袂央师姐,倪师兄,是倪师兄在外面?”唐萧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复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   袂央方才还有些惊讶的神色便褪去了,有些偷笑地说道:“川师兄的确来了,小墨我们出去看看吧。”言毕,袂央便准备踏出山洞,却被唐萧墨拉住。   袂央转过头来,只见唐萧墨将头埋得很低,怯怯道:“我......我看见他,我有点怕,心跳得就有些厉害,这该如何是好啊?”   见唐萧墨天真无邪的模样,袂央笑得差点弯了腰,道:“川师兄有什么怕的,你跟在我后面就是了。”说罢,便拉着唐萧墨往外走。   走出了山洞,洞外阳光灿烂,骄阳似火,热气迎面扑来,袂央和唐萧墨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洞外的倪川穹,手里紧紧地握着他的九曲剑,双眼很是有神地看着袂央。   “川师兄......”适才袂央和唐萧墨还是嘻嘻笑笑,眼下看见倪川穹如此严肃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也感到有些害怕。身后的唐萧墨早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她眼下是什么神色,倪川穹看不真切。   只听倪川穹嗯了一声,道:“袂央,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袂央之前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许,想来定是自己被罚紫亦崖思过的日期已到,正要开口,却听倪川穹又道:“我今早不经意听见师父说了,你明日就可下这紫亦崖,我曾说过到了要下崖的那天,我会与你比剑。”   袂央看得倪川穹的此刻的神色很是严肃,当下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寒,怯怯道:“川师兄,你真的要我和你比剑么?我......我打不过你啊。”   倪川穹却是不听,当下扬起手中的九曲,他蹙眉道:“打得过和打不过并不重要,我那日这般说过,所以今日定要履行。”   袂央脸一沉,心道:“这算什么啊?搞得像什么承诺似的。”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笑得却是很不自然,“川师兄,眼下日头正盛,真的要比剑吗?”语毕,袂央特意往天空的烈日一指。   唐萧墨安然地站在袂央身后,这时也探出头来,话音有些颤抖,道:“是啊,这天气这么热,两人若是还比剑的话,还不热死才怪。”   唐萧墨说话之间,眼神流转,却不敢直视倪川穹,只是两眼远远地看着紫亦崖崖边。   倪川穹却是向唐萧墨投来目光,半晌后道:“怎么唐师妹也在此处?”   这句话一说完,袂央和唐萧墨双肩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袂央脸一沉,道:“川师兄,小墨她一直在这的好吧?烈日当头,你不会是中暑了花了眼吧?”   倪川穹一愣,干咳了一声,道:“唐师妹......唐师妹身形太小,又躲在你身后,我自然是有些看不见。”   唐萧墨和袂央听罢,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她们好不容易才转过头来对望一眼。又听倪川穹大声说道:“袂央,拔剑吧,我们速战速决!”   袂央往后退了一步,此时背上的云笙剑却是盛起蓝光,袂央不由得一怔,道:“真的要比剑吗?”   “别犹豫了,我们点到为止吧。”倪川穹两指轻轻抚摸着九曲剑剑身,而后才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袂央身上。   袂央劝不过,只好妥协,她别过头去,对唐萧墨道:“小墨,你在一旁看着,我先和川师兄比剑。”   唐萧墨怯怯地点了点头,道:“这日头大得很,你们适可而止就好。”   袂央颔首,当下便祭出自己的云笙剑,两指竖起,眼看正是做好了比剑的准备。   “倒是会祭出法宝了,进境还真快,仔细了!”倪川穹扬起下巴正色道,接着便是九曲剑绿光盛起,一道剑芒划破天际,往袂央袭来。   袂央心头一紧,立马挥出云笙剑格挡,蓝光从云笙剑迸发开来,与九曲剑的一道剑芒两两相撞,“砰”的一声,袂央和倪川穹皆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唐萧墨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眼前一片硝烟迷茫,许久之后前方才看得真切,唐萧墨倒吸一口凉气,道:“你们别太拼命啦!”   “知道了!”倪川穹与袂央同时回了一句。   二人又来来回回打斗了好几十招,道道剑影,绿光蓝光互相交错,骄阳之下,倒真是弄得在一旁观战的唐萧墨眼花缭乱。   眼看袂央和倪川穹实力不相上下,没有一人处于上峰,亦是没有一人居于劣势,看着火辣辣的阳光,实在刺眼得很,唐萧墨有些着急了,二人再这么比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正当唐萧墨焦急不已之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咳嗽,唐萧墨一奇,便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云玑派首座特有的服饰,只不过这服饰穿在来人身上,松松垮垮,显得这人平日里甚是慵懒的作风。   “张师伯!”唐萧墨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袂央和倪川穹的师父张道青,只听他张口说道:“这么热的太阳,你们还有心比剑,为师甚是欣慰啊。”言毕,又见他拿起别在腰间的酒葫芦,竟是揭开了葫芦盖子,一人大口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果然,袂央被罚之期一满,张道青就可以不用戒酒了。其实,这期间他也偷偷喝过几次吧。   纵然张道青移身此处,袂央和倪川穹却没有停下比剑的意思,二人交手反而更甚,眼看两人各自扬起手中长剑,冲着对方准备一刺。   张道青担心二人会玩得过火误伤对方,便是惊呼一声,“住手!”与此同时,他随手一挥,一道白光袭向袂央和倪川穹的中间,不到片刻,袂央和倪川穹便被震了回去。   “师父!”   “师父.......”   倪川穹和袂央这才反应到张道青出现在此处。   “你们的比剑到此结束,大太阳的不好好乘凉,比什么剑?”张道青虽然嘴上有些责怪,但神色还是保持着快慰之情。   倪川穹和袂央互相对望之后,当下很是听话地收回手中的长剑,连同唐萧墨,他们三人走到张道青身前拜了一拜。   “师父今日怎么过来了?”倪川穹问道。   “我不过来的话,估计你们两人都要打起来了。”张道青摸摸下巴,不温不热地说了一句。   袂央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道:“师父,我知错了。”   张道青眉毛一扬,道:“你没什么错,认错作甚?小央啊......”   袂央啊了一声,双眼睁大,等着张道青开口。   “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回青木苑来吧。”   虽然袂央早已知道明日就可离开紫亦崖,但听着张道青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开心欢喜。   第七十九章 等待?   张道青和袂央交待了几句,便叫着唐萧墨和倪川穹下了紫亦崖,起初倪川穹还有些心有不甘,因为和袂央的比剑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便打算再和袂央比试一次。好在张道青将倪川穹胳膊死死拽住,非得将他拉下崖去。   临走之时,唐萧墨满怀笑意地看了袂央一眼,道:“袂央师姐,明天我们等你回来。”   袂央颔首,笑了笑,道:“难得有个机会相处,可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话语间,袂央不停地将眼神移向倪川穹。   张道青听得实在不懂,当下茫然弟环顾四周之后,道:“小央,什么相处?什么机会?你们年轻人在打什么哑谜?”   袂央和唐萧墨相互对望,当下闭口不回,却又听张道青道:“好了,我们得回去了,小央,你先收拾好东西,明早我派师兄们来接你。”   “是,师父,你们就先回去吧。”   三人便下了紫亦崖,留得袂央一人站在山洞口。好在眼下骄阳已然没入了厚重的云层之中,不再如方才那般火辣。   袂央转身进入山洞,缓缓走向自己平日里打坐调息、睡觉的石床,又看向石床旁的石桌,石桌上的醉墨花竟然还灿烂如初,一年的时光也没有凋谢,芳香依旧。   想不到,这一年,真的如流沙般划过指尖,就在人们不经意之间,悄然地流失而去。   还记得初来这紫亦崖,袂央觉得这里冷清得很,她当时还有些担心这一年自己要该如何度过,却不知这时光匆匆,眨眼便逝。   看着山洞里陈设的一切,一桌一床一凳,倒真是有些寒酸,不过这一年却也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来了。袂央此刻却没有收拾好行李的心思,忽然之间,她竟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袂央呆坐在山洞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已经西下,傍晚的热风依旧来回整个紫亦崖,袂央愣了又愣,无力地站了起来,往山洞口行去。   黄昏之时,紫亦崖上上下下被染成了浓浓的金色,大雁成群结队地划过天际,清啸而过,袂央抬眼望了望万里群山,夕阳的余晖尚在,眼看一片大好的日暮美景,袂央的心情却如何也好不起来。   到底这又是怎么了?曾经的袂央,是多么渴望能走出这紫亦崖,回到青木苑去。   然而,现下她可以回去了,为何又有些失落?   袂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盘腿坐在紫亦崖边上,崖底传来股股冷风,比起紫亦崖上的热风,倒真是凉快了不少。   不知何时起,袂央很喜欢坐在这紫亦崖边,而且离悬崖只有一尺之遥,若是不经意,还有可能坠入崖底。   虽然这样看着有些风险,但这有些刺激的感觉,袂央却是非常喜欢的。   或者,她喜欢这样坐在紫亦崖边的原因还有一个,曾经似乎有一个白衣男子,他每每来到这紫亦崖,都会轻立于这紫亦崖崖边的吧。   只不过,那个白衣男子,似乎有好久没有到这紫亦崖来了。   袂央依稀记得那日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还会来吗?”   “或许不会了。”   短短十个字,却是隐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半年了吧,那日似乎是除夕之后的黎明,而现下却是到了酷热的六月。   袂央看着崖底微微出神,她竟会有了一个念头,她甚至会想,烽寂还会不会在她要离开紫亦崖的前一日来到这里。   一想到这个,袂央心跳得便很厉害,她有些耳根灼热,却又有点惭愧,袂央在心中感叹,自己是正道云玑派之人,而那人却是魔门之人,她为什么会有些期盼他的到来?   风吹过,袂央耳畔呼呼作响,她狂甩了甩头,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   坐在这紫亦崖崖边,潜意识中,袂央就好像在等待一个人,而那人却是不会再来了,因为他曾说过,不会再来。   暮色渐渐降临,光线也变得越来越暗,袂央在紫亦崖崖边待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她又有些不舍地环顾了紫亦崖四周,好像是她希望能将这里的一切记住,深深刻在这里。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这一年里,袂央过得也不是那么的单调,在这紫亦崖上,那个翼望之城的神风使者曾经来过几次,虽然他和袂央可算是死对头,但两人沉默地停驻在紫亦崖崖边的时候,却又有些难得的和谐与宁静。   在这一年里,袂央还认识了她的大叔箫青羽,虽然相处不多,但却是有一种难得的亲切之感。   在这一年里,袂央也不是学无所成,好歹从最初的淬体之境步入了现在的御宝之境,一年时间,有次境界,倒可算是难得。   袂央愣愣地看着紫亦崖的花花草草,不知为何,一股难以抑制的伤感袭上心头,就算此处寒酸孤寂冷清,但却也是袂央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她早已将这里视为自己的家,现下突然要离开了,难过的心情自然多多少少会有。   “就这样离开了......”袂央轻声一叹,而后又道:“袂央啊袂央,你心境为何会如此复杂?不就是离开紫亦崖么?又不是离开云玑派,紫亦崖是云玑派的,日后自然可以过来走走的。”   这般安慰自己之后,袂央心头也微微松了不少,不再似之前的那样怅然,只不过她还是愉快不起来,心里有些落空,这种隐隐难受的感情,袂央无法解释。   到得后来,天色全暗,夜色降临四下,晚风浮荡着周遭万物,夏日的夜晚,蟋蟀虫鸣,不过,这一夜的紫亦崖,夏虫鸣叫的声音很大,仿佛是在恭喜袂央被罚之期结束。   不过,这般有些热闹的情景,却更加反衬了她内心那股无法说清的复杂情愫。   “还是早些去收拾回去青木苑的东西吧。”袂央摇了摇头,虽然要回去了,她却是有些无奈。走进山洞,点燃一盏灯,洞中摇曳的灯火,袂央有些木讷地收拾着行李,秦昼送给她的醉墨花,她将花儿包好,打算明日下崖带回到青木苑自己的月袖园中。   还有秦昼送给袂央的信翅鸟,袂央将信翅鸟放在手心上,细细观摩了良久,心道:“秦师兄平日里看着很不正经,想不到他竟会做这些精巧的小玩意。”想到这儿,她微微一怔,看着发光的烛火,又道:“袂央,回去就回去吧,青木苑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师门,那儿有师父有师兄,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才称得上是日子啊。”   一旦这样想着,心中的落寞也不再那么重重地压着袂央了,她心头一松,深深呼了一口气,伸了个腰,眉头一敛,嘴角也是扬了起来,大声地自言自语道:“大师兄,秦师兄,三师兄,还有川师兄,你们就等着我吧,袂央我明日就来和你们一同上早课了。”   这般大声说这话,心中闷着的情绪也得以解放,袂央收拾好了那些必要的行李之后,当下就坐在石床上,她又有些出神起来,看着洞外,忽然听见一阵疾风掠过,呼呼而响。   袂央大震,她两眼有些放光,当下立马跳下石床,往山洞的洞口奔去。   她真的是在等待着谁吗?不过,那个谁,真的可以等来吗?   第八十章 我回来了   飞快地奔出了紫亦崖的山洞,袂央这才发现,洞口之外,不过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再一次环顾四周,袂央当心自己漏过了某个角落,环顾之后,才发现依然如方才那般,这紫亦崖除了袂央,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果然是袂央有些多想了么?不过是一阵狂风席卷,她竟以为是谁过来了。袂央一声苦笑之后,脸上有浮现一丝惭愧神色,无奈一声,叹息一声,摇头之后,转身又走回了山洞之中。   这一夜,却是过得如此漫长,袂央侧身躺在石床之中,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不知道为何今夜会有这般复杂的情绪,到得半夜,她索性不再躺着,直接走下石床,走出山洞,来到那莫碧痕曾经刻字的石壁旁。   袂央轻轻蹲下,看着石壁上熟悉的字眼,看着那熟悉的那句话——“昨日流年交好,今日尘断缘空,朔风凄凄,却把人忆,君向何夕?”   袂央眼神变得有些黯淡,默默念道:“却把人忆,君向何夕?君向何夕,君向何夕.......”突然之间,袂央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话中的悲伤思念之情,袂央隐隐能体会得到,当然她也不知道现下的自己为何会感受到莫碧痕前辈的心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袂央怔怔地看着石壁上的字,风声在耳畔边回荡,黎明也渐渐来临,天边透过一丝晨曦,袂央转头望去,果然是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再一次来到紫亦崖崖边,袂央看向崖底,眼下,她竟有种御剑前往崖底的冲动,她真的好想亲自和箫青羽道一声别。   可是,那日的箫青羽却说:“小央若没什么事,也就别来看我了。”   既然大叔不让她多作打扰,袂央自然也不敢再去,只是望着崖底有些出神,等到红日从东边升起,袂央忽然朝着崖底大声喊道:“大叔——我走了,我离开紫亦崖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我还是回来看你的......”声音响亮,通彻整个紫亦崖,来回飘荡,也不知道箫青羽听见没有,或许他早已听见,或许没有。   袂央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楚,但这种难过的感觉也被她强力压制住,她奔回山洞,再一次确认一下是否将行李收拾好了,而后便准备下这紫亦崖,回那青木苑去。   昨日师父张道青曾说过,会让师兄们来接袂央,袂央看着天刚刚亮,眼下怕是师兄们都在上各自的早课,抑或是晨练。袂央心道:“不用劳烦师兄们了,师父昨日既然说过我今日便可离开,那我今日自己下崖不就得了,又何必浪费师兄们的时间到这紫亦崖来?”   如此想了想之后,袂央便背着自己的行李,手中还拿着包好的醉墨花,这醉墨花倒真是神奇得很,常年来不见凋谢,香味也没见变淡。袂央一边走出山洞,一边往回看去,看着这一年自己休憩的地方,洞壁上繁茂的藤蔓,还有洞中的那汪温泉,水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袂央这才发现,其实这山洞还是有些美的。   袂央缓缓地走出了山洞,洞外一片阳光大好,骄阳灿烂,清风徐徐,袂央深吸一口气,祭出了云笙剑,明媚的阳光之下,云笙剑依然发出淡淡的蓝光,袂央轻身一跃,便踩在了云笙剑上。   “起!”袂央低喝一声,云笙剑便是冲天而起,而后又飞快地滑翔,往紫亦崖通往青木苑的方向快速飞去了。   踩在云笙剑上,袂央早已学会了如何保持自己的身子平衡,眼下的她,不再如当初刚学御剑之术那样身子歪歪斜斜,也不再如当初看见离脚下几十丈几百丈的景物而感觉头昏眼花。此刻的袂央,早已可以神色悠然地御剑。   山风习习,云雾缭绕,袂央有如腾云驾雾,她飞快地穿梭在云层之中,却又有些不舍地往紫亦崖看了一眼,眼看紫亦崖越来越远,袂央在内心又是轻轻一叹。   她想等的人,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她想告别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去告别。   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只不过这遗憾却让袂央心生惭愧,她在无数次嘱咐过自己,不要心生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特别是关于那翼望之城的烽寂,袂央一直懊恼着自己为何有些期盼离开紫亦崖前见他一面。   不过袂央又突然自嘲起来,自言自语道:“袂央,你还怕见不着他吗?日后若是能有机会去那上古战场,你和他不就见着了吗?”   她干笑了几声,却又眉头一紧,话音忽然变得有些无奈,道:“若是在那相见,你与他也只有正魔不两立,从此之后,便是敌人,拔剑相对了。”   莫名其妙的伤感又浮上了心头,事实上,袂央是多么怀念那一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那一晚的除夕,那一晚他教她的御剑之术,以及那一晚二人好不容易拥有的和谐、   袂央带着沉重的心境一直驾驭着云笙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青木苑的大门之前,袂央一愣,“青木苑”三个大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当下立马跳下云笙剑,将云笙剑收回,便径直地往青木苑里走去了。   青木苑还是如一年之前那般,草木青葱,生机勃勃,万木繁盛,花香袅袅。走过长长的回廊,看着无数假山翠竹,青木苑,原来也可以这么美。   袂央第一处去的便是静明堂,眼下时日尚早,袂央猜想到师父和师兄他们多半是在那儿,不过若是和往常一样的话,现下的静明堂怕是只有师父张道青和大师兄姬夜离吧。   袂央缓缓地行到静明堂的院门之前,忽然放慢脚步,她移了移身子,躲在院门之前,只是悄悄探出了头,往院中看去。   只听张道青爽朗地笑了笑几声,紧接着便是说道:“夜离,秦昼,你们二人现下就到那紫亦崖去把小央接来吧。”   “是,师父。”姬夜离的声音淡然如旧。   秦昼却是情绪高涨,道:“终于盼到今日了,小师妹总算是可以和我们团聚了。”   袂央心头一喜,正准备踏入静明堂,又听到了方不知的声音传来,“我说禽兽啊,你可别太激动了,我想啊,小师妹的修为估计提升不少,你这个做师兄的这一年可是偷懒得紧,别到时候选拔试炼输给了自己的小师妹。”   “方不知,你竟会泼我的冷水,输给小师妹就输吧,我做师兄的怎可不让自己的小师妹呢?”秦昼话一说完,又嘿嘿地笑了一声。   张道青又是一笑,道:“好了,话不多说,你们二人还是快去紫亦崖吧。”   “我眼下闲得很,要不我也跟着去?”说话的倪川穹,竟是主动请身前往。   袂央躲在院门旁偷听着师父师兄们的谈话,心里忽然乐得紧,见他们要启程了,袂央打算不再躲着,忽然又听到张道青干咳一声,道:“等一下,你们几个别去了。”   姬夜离淡然地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而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却是有些茫然,纷纷问道:“师父又怎么了?为何又不让我们去了?”   张道青卸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道:“不用去了就是不用去了。”他顿了顿,朝着院门之外喊道:“小央,别藏了,快出来吧。”   “什么?小央在哪里?”秦昼两眼睁大,四下环视,这才发现门外探出了一个头,正是他的小师妹。   第二卷 锋芒初露   第八十一章 七夕   回去的路上,袂央一直闭口不说话,回想着在枯叶毒林发生的一切,若是没有烽寂出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葬身狼群。   烽寂嘴上说的并不是救袂央,但为何又会将袂央手腕上的伤口治愈?   袂央想不通透,也不愿再多想,这一次能从翼望之城出来,已属大幸。可这大幸,终究还是与烽寂有关。   方不知和秦昼见袂央沉默不语,当下不由得两两相望。最后,秦昼终于开口问道:“小师妹,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可让我们好找。”   袂央先是愣一愣神,而后回头过来对秦昼道:“秦师兄,我说我这几天去了翼望之城你信不信?”   姬夜离此时眉头一蹙,也没说话。一旁的方不知和秦昼又是相互对望,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出事就好,这几天师父他老人家定是担心死了。”秦昼憋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方不知也微微皱眉,疑惑道:“小师妹去翼望之城做什么?不是被抓去的吧?”   袂央只是摇了摇头,两眼有些无神地看向前方的景色。   “都别问了,安然无恙就好,回师门再说。”姬夜离淡淡说了一句,挥一挥手,驾驭着青璨带着袂央往云玑山的方向飞去。   到得青木苑,已是黎明时分,袂央回到青木苑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前往静明堂拜见张道青。   未行至静明堂,半路上便出现了倪川穹的身影。   见袂央、姬夜离、秦昼和方不知行来,倪川穹也顾不得说什么寒暄之语,而是连忙走到袂央身前,问道:“袂央,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了?”   袂央低头不语,姬夜离却道:“秦昼,不知,我们先去静明堂禀报师父。”他转头又对倪川穹说道:“小穹,你和小师妹说完话就跟上来。”   倪川穹颔首,姬夜离他们走远之后,便对袂央继续说道:“他们都走了,你现下可以说了吧。”   袂央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担忧地说道:“川师兄,我这次去了翼望之城。”   这句话不由得令倪川穹眉头紧蹙,语气有些急促,“你路上碰见了魔门之人,是被掳了去的?”   袂央摇头,如实说道:“是我自己潜入的。”   倪川穹身子一震,脸色微微一变,许久都不说话。   “川师兄为何这般神色?大师兄他们也是如此。”   倪川穹深吸一口气,道:“我派有规,修为未及御宝之境不可擅自独闯魔门。”   “那么我是不是触犯门规了?”   见倪川穹艰难地点头,袂央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做好准备,好好回答师父和掌门仙尊的话,回答好的话,或许责罚要轻些。”   袂央犹如被雷电击住,哑然道:“掌门仙尊也过来了?”   “不止掌门仙尊,其他四脉的师伯师叔都来了。”   听完这话,袂央吓得脸都有些发白,怯怯道:“川师兄,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犯大错了?你说,我会受多少重的罚?”   见倪川穹依然没有回话,袂央愈发觉得此事有些不简单,沉吟一久,咬牙道:“川师兄,走吧,我们去静明堂。”言毕,便是往静明堂的方向去了。   步入静明堂,一股强大的肃穆之气迎面压来,使得袂央都有些喘不过气。   只听扑通一声,袂央跪了下来,叩首道:“拜见掌门仙尊,师父......”   张道青面色有些复杂,缓缓对袂央点头,紧接着便见适才还背对着袂央的青乾真人转过身来,模样实在有些严肃,“袂央小弟子,你可知你失踪之时,随你同往曲尤镇的两位师兄,可是着急得很。”   袂央低下头去,不敢正面看着青乾,言语也变得小心翼翼,“回掌门仙尊,弟子知错,下次不敢乱跑了。”   “哼,擅自乱跑,修为又低,就不怕出什么事么?”烁金一脉的首座玄英吹鼻子瞪眼,国字脸上神色亦是有些生气。   “若不是彭怀许沁将此事告知我,张师弟你是不是想将此事瞒着掌门师兄?”碎土首座凤亦慢吞吞地说道,他说话的神色,与他肥硕的身姿竟然还有些相配。   张道青闭口不答话,镜水首座叶衣雪当下竟也插话道:“我说道青师兄平日里是不是懒散惯了,懒得连自己的徒儿都不管了?”   “袂央小弟子,你能说下这次你是如何失踪的吗?”离火首座苍榭也说了一句,几个首座接连着说话,令袂央更加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   “我......我是迷路了.......”袂央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要是回答错了,很害怕会遭来什么罚,但若是一直闭口沉默,怕是令别人觉得更加诡异蹊跷才对。   青乾真人眉毛微微一蹙,对袂央有些语重心长,“袂央小弟子,此次你只是单单的迷路吗?作为云玑派弟子,可要说实话,不可欺骗长辈。”   袂央心头一震,难不成青乾已然发现自己在撒谎?犹豫了片刻,袂央还是如实说道:“掌门仙尊,实不相瞒,这次我是擅自离开许沁师兄和彭怀师兄,去了.......去了.......”言及此处,她不由得往一旁的张道青看了一眼,只见张道青对她微微摇头,仿佛是示意她不说出来一般。   “去了哪里?”青乾掌门紧紧发问,声音有些生冷。   寒气逼向袂央心间,袂央一悚,竟是被吓得双腿有些发软。静明堂内,青乾真人,师父张道青,还有四脉首座,都在等候自己的话语。而静明堂外,姬夜离、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四位师兄都在为她有所担忧。   “掌门问话,为何不答?”烁金首座玄英轻轻一哼,继续道:“我看有些古怪,莫不是与魔门有关?”   “玄英!你说什么话?”张道青连忙说道,神色是别人难得看见的严肃。   玄英首座立即闭口不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令张道青怒意上涨。   见袂央迟迟不说话,青乾真人眉头又是一皱,道:“有什么苦衷吗?不妨说来听听。”   袂央身子有些发抖,缓缓抬起头来,当下也不打算再隐瞒,便一字一顿地回道:“此次我去了翼望之城。”   话音一落,整个静明堂的气氛冷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屋外飘来了一片落叶,落地之声,虽是轻柔,但却也叫人听得清楚不已。   “为何到那里去?”青乾真人打破了满堂的沉寂。   袂央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清清楚楚地将整件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说是烽寂夺去她的秘笈,为了取回秘笈,几次三番都有潜入翼望之城的念头,这些粗略地讲了一遍,唯独之前在赶尸客栈发生的神尸尸变一事,袂央却只字不提。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夺回家传秘笈,才去那翼望之城?”青乾真人神色有所缓和,不似之前那般令人害怕。   袂央颔首,额头些许冷汗,不经意间打落在了袂央的衣襟上。   “掌门师兄,你信得过这丫头的话?”玄英首座又开始说话了,“你就不觉得有些古怪吗?”   青乾掌门沉吟,不说什么,一旁的叶衣雪道:“玄英师兄,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丫头会撒谎?”   玄英笑道:“难说得很,这弟子修为只不过是刚及淬体之境,法术不高,然而那翼望之城凶险重重,她怎么可以安然无恙地回来?”此话一出,众人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稀奇古怪,似乎也觉得玄英此话在理。   第八十二章 秦昼的暗恋者   到得傍晚,晚风来回回荡,袂央御剑飞上了自己的月袖园,看着天边晚霞。   月袖园离青木苑大门比较近,只要大门前有什么动静,只要是修为不低,六根较为清静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楚。   今夜,七夕,果然还是有人到这青木苑来了。   而且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女子。   只听得几个女子嬉闹之声从青木苑大门传来,袂央听得真真切切,不由得心里一震,道:“几个师兄果然魅力不小啊,我本以为青木苑在这七夕定会冷清得很,没想到傍晚还来了几个女弟子,我且去看看。”言毕,袂央便飞身而下,往那青木苑大门奔去了。   快要接近青木苑大门之时,袂央便放慢了步伐,青木苑大门之前,只见四个穿着云玑派的女弟子驻足在那,青白相间的衣袍,夕阳下显得她们身姿阿娜。   袂央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远处的四个女弟子中有三名女弟子她都是晓得的。最熟不过的便是那身材娇小,模样乖巧的唐萧墨,在唐萧墨身旁站着一个岁数比袂央大好几岁的女弟子,生得温婉,袂央自然还有些印象,那人正是曾经和唐萧墨一同来过青木苑的薛妙萸。   袂央一征,同时感受到了几个女弟子投来的目光,她也不再有些躲避,只好挺着胸膛装着镇定地走了过去。   “薛师姐,小墨,你们怎么过来了。”话语间,袂央还瞧了瞧一旁的另外两名女弟子。   其中一个女弟子模样清秀,看样子还是很容易接近,但袂央却是从未见过。而另一个女弟子生得一副倾世容颜,美若仙子,只不过却给人一种无法靠近的感觉。袂央不会忘记眼前之人是谁,她正是那个镜水湖首座最疼爱的弟子,独孤梓思。   袂央不由得头皮有些发麻,当下移开目光不敢直视。   薛妙萸见袂央一脸的茫然,便笑道:“袂央师妹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先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罢,她便转头对独孤梓思和另一个女弟子道:“这位师妹叫袂央,乃青木苑最小的一个弟子,也是秦昼师兄他们几个的小师妹。”   独孤梓思只是微微颔首,却不说话,身旁的女弟子却开口道:“真是好福气,受尽几个师兄的疼爱了吧?”言毕,她掩面笑了笑。   袂央语塞,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便连忙对薛妙萸道:“薛师姐,这两位师姐是……”其实她早已知道其中一个就是独孤梓思,但眼下为了扯开话题,也只好这样问了。   薛妙萸扬起嘴角来,道:“这两位也是我们镜水湖的,这个是独孤梓思独孤师妹,论年纪你该叫她师姐,而这位是楚月桑楚师妹,你也该唤她师姐的。”   袂央连连点头,当下对她们作了一揖,“独孤师姐好,楚师姐好。”   不料那独孤梓思似乎听不见似的,什么回应都没有,好在楚月桑点了点头,友好地说道:“袂央师妹好。”   有了楚月桑的回复,场面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见独孤梓思那般冷艳高贵的样子,唐萧墨早已看不下去,当下便是哼了一声,正要发作,却被袂央拉住,对她摇头。   唐萧墨只好轻叹了一声,道:“袂央师姐,你可知道我们来青木苑是做什么的?”   其实袂央早已猜到了十之八九,但听唐萧墨这么问,自然也不好戳破她。   袂央只好摇头称自己并不知道,唐萧墨笑了笑,两眼弯得犹如月牙。未及唐萧墨说话,独孤梓思却冷冷道:“萧墨师妹,若论辈分,袂央该叫你一声师姐。为何她却反过来叫你一声小墨?而你叫她师姐?若被师父以及几位师伯们知道,怕是有乱辈分了吧。”   唐萧墨早已料到独孤梓思会这般说话,她轻哼一声,道:“独孤师姐现下还未坐上镜水湖首座的位子,怎么说话却这般像师父一样了?难道心里是这么想管教一下这镜水湖不成?不过独孤师姐大可放心,首座之位迟早会归你的。”   “小墨别说了!”在旁的薛妙萸拉了拉唐萧墨的手臂。   楚月桑也是赞同道:“是啊,伤了和气不好。”   独孤梓思听罢,顿时身子都有些颤抖,她白皙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紧握双拳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唐萧墨的话。   袂央也不由得一惊,但心中更多的是难得的畅快,她本来就不喜欢独孤梓思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有些感叹唐萧墨能这么直言不讳地奚落独孤梓思,倒真是喜欢这唐萧墨的性子了。   独孤梓思当下道:“不和你逞口舌之快。别忘了来这的目的。”想来她有意扯开话题,估计是也说不过唐萧墨。   唐萧墨又是一阵冷哼,不过看向袂央时却是转为喜色,拉着袂央的手道:“袂央师姐,青木苑的几位师兄可在?”   袂央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在在在!现下估计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呢。”   唐萧墨和薛妙萸相视一笑,又听楚月桑两手交叠捂着心口,美滋滋地说道:“我是有多久没吃到青木苑特制的棠酥糕了,现下我可是馋得很,袂央师妹可否带我去找你方不知方师兄。”   有些难以置信,心道:“这么说来,这楚师姐是对我三师兄有意思啊?”在这七夕,口口声声说念着方不知的厨艺,谁听了都会想到这楚月桑对方不知有意思。   袂央原来还以为三师兄方不知相貌平平,难得有一个姑娘对他倾心,现下才知道原来一个男子的厨艺比长相更为重要。不过袂央想来想去,又暗暗自责道:“袂央啊袂央,怎可凭外貌看人呢?一个人的好坏与否还是看他内在如何,为人如何以及气质如何啊。纵然三师兄相貌不及大师兄他们,但也称得上清秀端正,当时你怎么可以会觉得没哪个女子喜欢她?就算长得好的男子人却不一定好,那莫明其妙的墨焰,还有那看着有点奸邪的慕浔,他们可算得上美男子中的美男子,可是心肠却是极坏。”袂央想到此处,脑海里竟是匆匆闪过一道轻盈白影。   袂央不由得身心巨震,这个时候她却是想起了烽寂,袂央在心中念叨:“那鸟人到底是坏还是不坏呢?或许他不是个美男子吧,整天戴着半边面具,另一半的脸必然是长得丑陋才会如此,那么他就算不坏吧。反正但凡模样越俊俏的男子心肠都不是很好,相貌平平的男子反而会待人些。”   “袂央师妹,你在发什么呆?”薛妙萸和楚月桑异口同声说了一句。   “是啊,袂央师姐,天都快黑了,快带我们去呀。”唐萧墨也补声说道。   袂央回过神来,发现独孤梓思早已等得不耐烦,虽是没说什么,但一看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就知道了。   “我这就带你们去。”袂央说罢,便领着这四个镜水湖女弟子去找几位师兄。   一路上,袂央一直在想着这四位女弟子要找的师兄,唐萧墨自然是为了倪川穹而来,楚月桑为方不知而来,而那独孤梓思,回想上次讲学大会她对姬夜离示好,所以独孤梓思肯定是为袂央的大师兄而来,她那种高傲不把平常人放在眼里的女子,怕是也只有姬夜离这样的男子才入得了她的眼吧。   等一下!那么还有一个薛妙萸薛师姐又是为了谁来?袂央不由得心里噔了一下,当下便怀疑到这薛妙萸估计是要和其他三个女弟子任意一个争夺心中所爱吧。   袂央又开始自己破天荒的推测,心道:“首先,薛师姐断然不会喜欢川师兄,她和小墨交好自然不会这样。其次,不太可能是三师兄方不知,那么有可能就是大师兄了,她和小墨一样也不太待见那独孤梓思,想来薛师姐是喜欢大师兄的。”看着薛妙萸如此生得温婉优雅、知书达礼,倒也蛮配姬夜离。   正当袂央正在为自己的推测得意忘形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薛妙萸的笑斥:“秦师兄幽默灰谐,凡是一碰到他我心头的不开心就会没了,比你那个冷不丁的倪小穹好很多哦。”   什么?袂央大惊,差点摔了一跤,没听错吧,她刚刚的推测竟然忘记了还有一个秦昼,禽兽啊。   第八十三章 镜水柔情   “袂央师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有些不好?”身旁的唐萧墨见袂央神色变得难以形容,便是好奇地问了一声。   “还好还好,估计是暮色将至,光线有些弱,所以小墨看错了吧。”袂央语气有些吞吞吐吐。袂央本是觉得秦昼爱好断袖,虽然他相貌堂堂,但一般不会对女人感兴趣,而女人呢自然也不会对喜好断袖龙阳的男子心生男女之情。   袂央还有些难以回过神来,有些恍惚的来到了秦昼的院门之前。   “这是哪位师兄的庭院啊?”唐萧墨好奇的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番。   袂央收回难以置信的神色,终于恢复如常地说道:“这里是秦师兄的居所,你们等一下,我进去唤他出来。”   袂央便踏进了秦昼的院子,连忙往他寝屋奔去,“秦师兄,秦师兄......你可在?”   只见房门被推开,秦昼茫然弟走了出来,问道:“小师妹,你怎么来了?”袂央四下张望之后,悄声道:“秦师兄,可否进一步说话?”   秦昼见袂央有些焦急,不由得一奇,却也是点头答应了,道:“你先进来吧,我们里面说。”   袂央踏入秦昼的寝屋之后,屋内一阵淡雅的兰花香萦绕,袂央很喜欢这味道,就如他送给自己的醉墨花那般,袂央坐在一张椅子上,道:“秦师兄,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秦昼一脸疑惑,在袂央对面缓缓坐了下来,道:“我还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小师妹你且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   袂央当下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些慌张地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立马喝了一口,待得心情平复,道:“秦师兄,那日你可说过要断了?”   袂央指的断,是断袖的断,断袖断袖,故是男子与男子之间有那类似男女的感情。   秦昼还未反应过来,微微将眉头蹙起,道:“小师妹在说什么呢?”   袂央以为是秦昼眼下装傻,便急得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是七夕,有人来看你来了。”袂央真想把薛妙萸暗恋他一事说出来。   秦昼不由得一震,有些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方才你说的断,指的就是这个意思。”秦昼站起身来,继续道:“我确实打算断了,真的。”   “啊!”袂央低呼一声,急得心都有些加快跳动,道:“秦师兄,你可考虑清楚了,断了真的好吗?”   “有何不好?”秦昼侧目过来,一脸迷茫,还有无尽的困惑。   好吧,这秦师兄果然是不打算看上任何一个女子了,袂央摇头感叹,道:“秦师兄,我怕你一厢情愿怎么办?川师兄他......他......”袂央本想说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倪川穹不一定喜欢秦昼。   “这又关乎小穹穹何事?”秦昼很是不解,当下竟是拉住了袂央,希望得到她的回答。   见秦昼有些激动,袂央也是不解,连忙道:“你说要断啊,肯定和川师兄有关啊!”   秦昼听得恍惚,摇头道:“这真的和小穹穹无关,薛师妹与我之事,何时又牵扯到他了?”   “什么?”袂央一怔,原来秦昼早就知道薛妙萸对他有些感情,当下乱以为是秦昼在烦恼薛妙萸夹在他和倪川穹的身边,连忙道:“是啊,是啊,你和川师兄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止一个薛师姐对你有意,还有一个唐萧墨师妹也要滩你们这摊浑水。”   “小师妹!你说的什么话啊?”秦昼有些激动,捏着袂央胳膊的手变得愈发紧了,“我说我打算与薛妙萸薛师妹来往,虽然我与她不曾有过什么,但有些感情强求不来,你以为我说的‘断’是什么?”   袂央“噌”地一下满脸通红,原来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乱想,便有些惭愧地说道:“我本以为,秦师兄说的‘断’,指的是断袖的‘断’。”   秦昼似乎被噎着了,好久都说不上话来,他哭笑不得,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当下退后了好几步,道:“小师妹啊小师妹,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我秦昼怎么会有断袖之好?”   “难道不是吗?明明秦师兄很喜欢川师兄的,整日都喜欢调戏他!”袂央依然还不信秦昼不爱龙阳之事。   秦昼感觉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停摇头,道:“小师妹,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平日我喜欢在小穹穹面前嬉闹,那是因为他一直孤僻自闭,不喜说话,我这般做也是让他能感到这青木苑有个家的样子罢了。”   袂央一奇,道:“当真?川师兄真的孤僻?”   秦昼叹了一声,继续到:“当初他初来青木苑的时候,性格实在自闭得很,现下倒是好多了。”说到这儿,他也不再说下去,便道:“等等,小师妹,适才你说什么?有人来青木苑看我?”   袂央连连颔首,道:“就在你的院门之外。”秦昼脸微微变得有些煞白,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袂央便是拉住秦昼的衣角,拉着他走出了屋子,袂央满脸嘻嘻哈哈,心中打算一定要把薛妙萸和秦昼的线牵好,纵然秦昼对薛妙萸没多少感情,但是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多多相处总会日久生情的。   “薛师姐,你看!”袂央说话很是直接。   院门外的四名镜水湖女弟子便是回过头来,见袂央这般直勾勾地拉着秦昼走来,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袂央特意把秦昼拖到了薛妙萸的身前,扬起嘴角,道:“喏,我秦师兄人在这里了。你们再等等,我们一同去找其他三个师兄!”   薛妙萸见秦昼立在自己身前,不由得耳根变得有些灼热,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儿扑通扑通直跳。   唐萧墨在一旁瞧得真真切切,她也偷偷在心中笑了好几回,听袂央的提议,连忙应声道:“要的,要的,我们一同前去找其他师兄去。”   袂央转过身来。道:“小墨,我们现下去找川师兄去。”   秦昼跟在一群女子的身后,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显得有些不自然,不似每日里嘻嘻哈哈的秦昼了。   几人就这样在青木苑里四下走动,终于将姬夜离、倪川穹和方不知一一找来,他们汇聚在袂央的月袖园内的时候,天色早已全然黑了,留得满天星斗,天边一道白色的银河划破天际,银河两边各有两颗闪烁不已的星星,或许,那就是牛郎和织女。   七夕之夜,牛郎之女鹊桥相会,确实是个男女谈情说案的好日子啊。   青木苑的男弟子,镜水湖的女弟子,八人,抑或是八对?   袂央不解,看着他们坐在月袖园的房顶之上,她却是夹在他们八个人的中间,袂央的左边是青木苑的师兄,袂央的右边便是镜水湖的女弟子。   忽然之间,袂央觉得好不自在,她感觉实在多余了,但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夜的星星好美啊,也不知道牛郎星和侄女星会不会碰在一处?”见气氛显得有些沉寂,唐萧墨便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薛妙萸淡然一笑,道:“自有天意吧,我想他们会在一起的,不然今夜为何又叫做七夕呢?”   “薛师姐说的好,我也觉得两个人只要有情有意,终有一日,他们会在一起的。”在旁的楚月桑双手攥着衣角,笑道。   第八十四章 他曾来过   繁星耀眼,月袖园之中,花草也开得繁盛,屋檐之上,镜水湖的四名女弟子和青木苑的弟子们静静地坐着。   姬夜离只是看着前方,却不是天际,虽然他人坐在这里,却不代表他的心神在注意着眼下众人欢聚的事。   独孤梓思时不时会瞧上姬夜离一眼,但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袂央觉得有些无趣,感觉到有些打扰了他们的感觉,她在心里一直想找个借口脱离此处,可是什么借口理由才好?   “姬师兄……”终于,独孤梓思唤了一声。   众人沉默,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似乎都是在竖着耳朵准备听着独孤梓思的话语。   姬夜离此时神色淡然,毫无任何感情地回道:“何事?”   袂央瞥见此刻的独孤梓思双颊有些泛红,袂央不由得厌恶了一番,当下立马将视线移向繁空。   独孤梓思话音有些小,双眸有些不敢看着姬夜离,“不知道此次的选拔试炼,姬师兄参不参加?”   姬夜离微微蹙眉,正要开口,却听秦昼道:“我说独孤师妹,今夜你们过来是问关于选拔试炼的还是过来玩的?”   独孤梓思愣住,不知道如何回应,一旁的唐萧墨像是在看笑话,连连道:“是啊,真是扫了兴子,玩也玩不痛快!”   “你……”独孤梓思胸口微微起伏,仿佛是要发作。却听唐萧墨话音一转,道:“几位师兄,你们可知道如何才能听见天上牛郎和织女说话?”   倪川穹抱着自己的九曲剑,冷不防地说道:“你还真以为能听见他们说话?”   见倪川穹和自己说话,唐萧墨心里很是欢喜,连忙道:“真的,我小的时候都听过的。”   秦昼不由得一奇,眉毛轻挑,道:“唐师妹此话当真?你确定那不是你梦里面听来的?”   唐萧墨脸一沉,道:“秦师兄总是喜欢笑话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秦师兄的性子,他这不是逗你玩儿的么。”薛妙萸满怀笑意,虽然嘴上是和唐萧墨说话,双眼却是放在了秦昼身上。   楚月桑看着方不知沉思了许久,缓缓道:“姐妹们可曾惦记着方师兄的手艺?”   唐萧墨立马应和,连连称赞着方不知的烹饪是如何的绝妙,当下也央求方不知做点点心来吃。   眼看每人各说各的,袂央实在是觉得自己再多余不过。   方不知自然不好拒绝几个镜水湖女子的请求,只好说道:“既然几个师妹如此看得起在下的手艺,那我也只好献丑了。”说罢,他打算起身飞向后院的厨房。   “等一等!”袂央抢声说道,“小墨可想听那天上的牛郎和织女说话?”   唐萧墨跳了起来,拍手道:“我很想听的,民间流传只要七夕这晚坐在葡萄架下,就可以听见牛郎和织女说些什么的。”   “那倒是不难,后院恰巧有个葡萄棚子。”袂央笑道。   “真的?要不我们都到后院去?”唐萧墨变得很是激动。   “也好,我们就到后院去吧。”秦昼说道。   于是大家便纷纷起身,准备往后院飞去。纵然眼下的姬夜离和倪川穹有些不在状态,但人家镜水湖的女弟子好说歹说也是客人,作为青木苑的弟子,再怎么不情愿,但也不能不陪同客人吧。   待得众人纷纷离开了月袖园,袂央忽然拉住唐萧墨,说道:“小墨,我就不过去了。”   唐萧墨咦了一声便奇道:“袂央师姐怎么了?大家一起过去听牛郎织女说话呀,人多才好玩。”   袂央莞尔,摇头道:“不了,我现下有些乏困,想去歇息了。”   “不嘛,没有袂央师姐就不好玩了。”唐萧墨显然有些不答应。   袂央虽然蛮想去尝试一下在葡萄架子下能否听见牛郎织女说话,但她知道自己再过去,会显得自己很突兀也很多余。   “小墨,你快过去吧,难得来我们青木苑一次,可别浪费和川师兄相处的大好时间。”   唐萧墨劝不过袂央,只好作罢,有些遗憾地说道:“那么袂央师姐,你可要好好休息。”   袂央颔首,目送唐萧墨离开了月袖园。   孤独、落空的感觉立马袭向袂央,这种孤寂比在紫亦崖的时候还要强大好几倍。   或许,有时候热闹更加能体现出一个局外之人的落寞。   对于唐萧墨一行人,袂央的确是个局外人。七夕的热闹终究是他们的,而落寞孤单,却属于袂央整个人。   此刻,身后的云笙剑探出了出来,长剑出鞘,云笙剑轻轻拍了拍袂央的后背,仿佛是在给她安慰似的。   夜色下的云笙剑,泛着蓝光,飘浮倒立在袂央身旁,安安静静地在陪着她的主人。   袂央有些感动,轻声说道:“眼下竟是只有你陪着我了。”言毕,袂央抬眼看着远方,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往紫亦崖的方向看去。   恍惚之间,袂央忽然听见了一声冷笑,那声音好熟悉,冷傲的男子声音,又会是谁?   袂央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慌乱,她以为他就在此处,连忙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有何人影。   “是你来了吗?一定是你对不对?”袂央朝着周围透明的空气喊了喊。   许久,却无任何回应,袂央又道:“我知道你会风隐术,你一定在这儿的。”   袂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已经觉得那人根本就没有在这儿。双眉微微蹙起,莫名的思绪萦绕心头,她突然觉得有些伤心。   清风扫过,袂央觉得有些寒,或者寒的不是身而是心而已。   祭出云笙剑,袂央翻身跃在了剑身上,她打算到远处御剑散散心,“起!”一道蓝光冲向天空,袂央负手而立,任凭疾风划过脸庞。   “小师妹你要去哪里?”不远处却是传来秦昼的声音。   “有点事出去一下。”袂央大声应了一下,便加快了速度,秦昼便是早已追不上了。   夜空之下,星辰闪烁,一道道光在天际不停来回,袂央立于云笙剑上,毫无方向地飞了好几个来回,无形之间,她却是忽然调转了方向,往紫亦崖的方向飞去。   紫亦崖,依然如往常那般的孤寂冷清,虽然袂央离开这里不过十日之久,眼下再步入这紫亦崖紫时,竟会觉得她与这紫亦崖相隔了十数年,竟是数十年......   或许,有些事情,有些人,分离之后,再次相见之时,恍若隔世。   立在紫亦崖崖边,今夜崖风竟有些暖和,袂央朝崖底望去,夜晚里的云雾依然如白日那般缭绕不断,袂央自然瞧不到那崖底的景物,心中升起一丝伤感,她很想到崖底一看,她很想去探望一下她许久不见的大叔箫青羽。   可是,没有什么大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云笙剑悬在袂央的身旁,淡淡的蓝光萦绕,蓝色光芒四下散发而去,给这紫亦崖倒真是添了些许光景。   袂央怔怔地望着远处群山,清风徐徐而过,吹乱了她宽大的云玑衣袍,也吹乱了她的长发。袂央这才明白,原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站在这紫亦崖崖边,吹着源源不断地崖风,就可以慢慢甩脱一切烦恼,渐渐变得自然。   直到袂央感觉吹风有些发冷,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当下便驱动云笙剑,轻声跃起,云笙剑载着袂央在紫亦崖崖上慢慢地飞着,袂央凝视着这里的花花草草,凝视着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到得最后,天色有些晚了,袂央这才打算回去,飞过悬崖的时候,又是一阵奇妙的风袭过,无形之间,袂央真的感觉到有人在这里,而那人却是她有些想见的人。   “鸟人,或许你曾来过,或许,你从未来过,一切也都是一场空罢了......”袂央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来的,语毕之后便有些木讷地驾驭着云笙剑离去了。   第八十五章 烦恼   袂央走了很久之后,紫亦崖依旧是冷清寂寥,风沙席卷,崖上呼呼作响。天上星辰依旧,却不知道为何,少了个什么似的,感觉有些空。   一袭白影轻轻落地,发丝飞舞之间,微微抬起的眸,往远处的倩影看去,许久之后,才缓缓消失在这紫亦崖之中。   雨点轻纱,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来得毫无征兆,来得悄然声息,雨声绵绵,打着繁花,渐渐的雨越下越大,整个月袖园都被水雾笼罩着,袂央回到月袖园时,早已是浑身湿透。   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无力地推门走入了自己的寝屋,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裳便坐在桌旁,看着跳动的烛火有些发神。   窗外雨声依旧,阵阵冷气也飘然进入了屋子里,袂央感到身子愈发冷了,该不会是适才淋雨着凉了吧?   袂央当下便念着箫青羽传授给她的炎火咒,念了好几遍之后,身子也不再如方才般寒冷,渐渐有了些暖意。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袂央推开窗户,窗外雨后的清新立马扑往站在窗台前的袂央,看着远处无尽的夜色,袂央心情也好了些许,适才那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渐渐离她远去了。   袂央走回自己的床榻之上,双腿盘膝,打坐调息,静心养神,时间缓缓过去,一眨眼便是到了第二日的早晨。   迷迷糊糊之中,袂央却听见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见秦昼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师妹?小师妹?你可起床了?”   袂央立马睁开双眼,下床奔到房门之前,将门打开,便见秦昼在袂央的门前踱来踱去,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抑或是紧急之事。   “秦师兄,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有什么急事不成?”袂央眨巴着双眼,好奇地问道。   秦昼低下头,眼珠打转,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说好,当下别慢悠悠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块手帕,递给袂央道:“小师妹,你看,这手帕我该如何是好啊?”   袂央咦了一声,接过那手帕在手中端详起来,只见手帕为丝绸所指,触手丝滑,上面还绣着湘妃竹。   “这是谁送给你的?薛妙萸薛师姐?”袂央将口张得老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秦昼尴尬地点了点头,却听袂央笑了笑道:“怎么薛师姐不绣对鸳鸯在上面?”   “小师妹,你别取笑我了,眼下我找你,便是让你教教我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秦昼一脸懊然,哭笑不得的模样。   袂央将那丝绸手帕捧在手心上,眯起了双眼又笑了好几声,道:“什么嘛?我看薛师姐的针绣很好啊,不如秦师兄就好好对人家吧?”   秦昼轻哼一声,道:“小师妹,之前都说过,我和薛师妹不合适。”   “没有试过怎知道不合适?凡事还得需要尝试才行,我看薛师姐人生得标识漂亮,性格也比较随和温婉,倒是和你配得来。”袂央顿了顿,当下用胳膊轻轻捅了捅秦昼,学着往日方不知取笑秦昼的模样,坏坏地笑道:“禽兽,我看你就从了吧。”   “袂央!”秦昼轻轻敲了敲袂央的头,“什么时候说话也学着方不知那样了!”   袂央喊疼,却继续嬉闹,道:“人家的手帕你收都收了,难道你还不想和人家不成?”   “这哪是我收的,这明明是她们硬塞给我的!”秦昼说起这话,胸口都微微起伏。   “莫动气,莫动气,看来定是在小墨的帮助下,薛师姐才敢硬塞给你,不然以她温和的性子,才不会做出这等举动。”袂央摸着下巴,细细揣测。   秦昼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当下有些烦躁,“好了好了,小师妹,你且说下,我该如何拒绝她?青木苑里只有你一个姑娘家,我特意过来,便是想问问你什么样的方式,姑娘家才会容易接受。”   袂央棱了秦昼一眼,鼻子出着闷气,道:“我说秦师兄啊,人家薛师姐一片真情,你怎如此绝情呢?我要怎么对你说才好呢,只要是拒绝,什么样的方式都不会让人接受!”   “啊!”秦昼身子重重一震,便蹲在地上,双手挠着后脑勺,不停地碎碎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秦昼上辈子到底是倒了什么霉,现下老天爷为何如此捉弄我?”   看见秦昼烦恼无比的模样,袂央当下也蹲在了他的身旁,问道:“秦师兄......”   秦昼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袂央,有些语重心长,“小师妹,感情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轻声一叹,往日幽默诙谐不再,取而代之的竟是历经磨难的沧桑感,“曾有古人说过,喜欢不一定在一起,而在一起,也不一定会地老天荒。”   袂央怔住了,此刻她的心却好似陷入了泥沼,不停地往下陷去,秦昼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但心中五味瓶翻,昨夜复杂的思绪再次袭来,她不知道,为何听见秦昼的话语,会隐隐觉得有些心痛。   秦昼依然看着袂央,又道:“小师妹,感情的事情,你可懂?”   许久,袂央出神,难以回复秦昼的话语。   “也罢,你还小,有些事情自然不懂了。”秦昼站起身来,静静地站在一旁。   袂央忽然也回神过来,连忙站起身,将手中的手帕递给秦昼道:“秦师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凡事随心就好。”   秦昼手有些颤抖地接过手帕,塞回了自己宽大的袖袍之中,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师兄今日有些失态了,小师妹抱歉。”   袂央不由得变得慌张起来,面对正正经经还有些伤感的秦昼,袂央一时无法习惯,当下不停的摆手,道:“没有的事,秦师兄能和我说心事,我早已欢喜不了。”   “当真?”秦昼双眉微挑,俊俏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当真!秦师兄和我说这些事情,必定是相信我,觉得我值得倾诉,可对?”   秦昼笑了,他颔首,嗯了一声。   二人忽然又沉默了片刻,只听秦昼道:“我得走了,这件事我知道该如何做了,谢谢你,小师妹。”言毕,便是转身欲走。   袂央心口一松,笑意浮上眉心,点头道:“秦师兄,慢走,日后若有什么事,我欢迎你过来说予我听呢。”   秦昼停住了脚步,答应了一声,又道:“对了,过十日便是七月十八,前往上古战场的选拔试炼会在那日举行,袂央这几日可要好好修炼。”   这一次,秦昼竟不是唤她小师妹。   “记住了,多谢秦师兄。”袂央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阳光悄然地洒下,幸巧昨儿夜晚下了场雨,早晨的空气显得如此清新,袂央深深吸了好几口气,便打坐凝气,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灌入全身,通过修箫青羽赠送给她的《五行通则》,袂央觉得吸入的灵气比往日的要纯净不少,而且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肉身变得越来越超脱凡人。   《五行通则》收录的灵术很是繁杂,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袂央大大小小也练了几十来道,只不过没有实战过罢了。   经过一早晨的凝气淬体,袂央觉得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精神倍爽,心旷神怡。   十日之后,便是选拔试炼,也不知道那日参与试炼的弟子会有多少,但袂央却没多少担忧。通过这一年在紫亦崖的修炼,她的信心增强了不少,正在期待着试炼的那天到来。   第八十六章 启灵   离选拔试炼还有几日,傍晚的月袖园,笼罩在一片黄昏的光晕之中,袂央躺在床榻之上,样子有些悠闲,白日里她修炼有些累了,便一到傍晚就躺在床上,暂作小憩。   傍晚的暖风从窗外吹了起来,拂过袂央额头,青丝飘动,她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享受。   袂央找不到什么事儿做,在床榻上躺着久了也会觉得腰疼,当下便忽然想起许久没有拿出来的珠子,袂央从镜台戒中取出了一颗绿色的珠子,那珠子此刻竟是变得晶莹剔透,袂央坐了起来,捧在手心上细细端详。   这珠子,是那日在赶尸客栈,狂尸发作之时,从他口中吐出来的。   袂央不知道这珠子有什么用,虽然从尸体身上捡来的,但是带在身上这么久,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邪煞之处。   纤细的两指夹着这颗珠子,将它移至眼前,袂央睁大了眼睛凝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袂央现下想不通透,当时情况紧急之下,袂央为何还鬼使神差地将这颗珠子捡了起来,还带在身边这么久。   袂央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世上谁死了,他的家人都会在他嘴里含一块上好的宝贝呀,要么是金子,要么就是玉啊什么的。”袂央看着手中的珠子,顿了顿道:“想来,这珠子也是下葬时含在那尸体嘴里用的,真的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这般说服自己之后,袂央便不再怀疑这珠子有什么诡异之处。   因为,现下的袂央看来,确实看不出那珠子有什么诡异之处。   天色渐渐变暗,袂央觉得不饿,今晚的晚膳她也不打算去吃了,便又躺在了床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珠子,一边缓缓进了梦乡。   连袂央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睡着的。   在梦里,袂央看不清周围是何景色,只觉得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她感觉是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边际没有棱角的地方,她每走一步,都会听见自己清楚的脚步声响,她没呼吸一次,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恍惚之间,袂央竟然听见一声猫叫,那猫的声音,很小,但袂央听着却不由得冷汗直冒。   “啊!”袂央惊叫一声,终于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她不停地穿着粗气,手里紧紧握着的珠子都沾了她的冷汗。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亮着烛火,想起方才迷迷糊糊中听见的那声猫叫,袂央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害怕不已。   袂央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下床,行到桌前,这一之间,竟像是行在了十万八千里的路上一样,许久之后才触摸到桌檐。袂央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熟练地点好了烛火,屋内一时间变得很是通亮。   回想适才的梦,现下想起依然觉得后背发凉,袂央一直试着克制自己少去想那个梦,但那声猫叫却一直回旋在她的脑海中了。   袂央抬起手来,这才发现自己还依然拿着那珠子,她将头凑了过去,竟是发现烛光下的珠子有了些许变化。   袂央咦了一声,登时擦亮了双眼,继续端详着这颗珠子,果然有变化!不仅颜色变得更加清澈,而且光彩也比傍晚时分的更胜一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袂央自言自语开来,“那日在紫亦崖的时候,月光之下,这珠子也会这般变化的,难道真的有什么玄机不成?”   袂央当下便翻开从书墨阁取回来的《修真通识》,希望能在书中找到一些关于这类奇事的记载。只见书中轻描淡写地提到,有些器物里封印得有什么灵物之时,才会有如此的变化。   器物?封印灵物?   袂央蹙着眉头,觉得深奥难懂,继续找寻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后来才得知,有些具有灵性的灵物会被一些修真者封印在器物中。   灵物要么是灵宠,要么就是神兽,往往是修真者不希望它们重现世上才会去封印,当然有的灵宠和神兽尚无主人,因此便封印在器物中等候机缘,希望终有一日有缘之人能将它们解封出来。   所谓器物,常常是一些轻巧、容易携带之物,宝珠、玉镯、头钗等等,当然有些大件的器物,如宝剑,神灯等等都是有可能的,形色各异。   袂央怀疑这珠子中或许封印着什么东西在里面,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将这颗珠子解封,当下便继续翻书查阅。   此时已然是炎炎夏夜,袂央的屋子里不知不觉来回飞行着各种蚊虫,有的甚至还咬了袂央雪白的手臂,纵然手臂麻痒起了红疹子,但袂央却不在意这些,依然找寻着关于解开封印之术的知识。   这本《修真通识》也只是一本修真的常识书籍,书中虽然打量记载各种修真境界、法宝、灵丹、仙草以及一些法术,但终究是粗略的介绍,不似秘笈那般的详细。   到得半夜,袂央来回翻阅《修真通识》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解封之术的详细介绍,不知道如何修炼解封之术,眼前的这珠子自然无法得知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了。   解封之术,又名启灵,便是开启器物,解封其中的灵宠或是神兽。   可是,启灵之术怎么才可以学会呢?   袂央颓丧,又开始怨声道:“或许是我高估了这珠子,不就是颜色微微做了变化而已么?估计真的是我多想了。”   看着珠子愣愣发神,虽然袂央适才说服自己这珠子很是普通,但心中还是有些遗憾,总而言之,她还是想学会启灵之术,终有一日,希望能试试解封这颗珠子,哪怕这珠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然不去一探究竟,袂央终生都会觉得这珠子有些神秘。   终究是从那具狂暴尸体口中脱落而出的,那具尸体特殊,所以这珠子也不会平凡到哪里去吧?袂央心里暗暗地猜想,夜风又从窗外灌了进来,风吹得有些大,击打着窗户微微作响,想起赶尸的那一晚,此时的袂央又开始感到害怕。   鼓起了勇气,袂央立马奔向了窗户,正欲将窗户关上,却不料,一个人头便从窗户边探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袂央长叫了一声,当下吓得身子往后退了好几尺,瘫坐在地上。   “小师妹,是我啊?你怎么了?”   袂央心突突直跳,眼看就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她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心道:“我听错了吗?为何人头也会说话的?”   又听见那声音唤道:“小师妹,你怎么了?是我是我!我是禽兽啊!”   “什么?禽兽?”袂央还未反应过来,道:“大晚上的,哪来的禽兽?啊,可是来偷窥的?”   “我......”前来的正是袂央的秦师兄秦昼,听袂央话不着边,当下很是无语,继续道:“小师妹,你抬头看看,是我,我是秦师兄。”   “秦师兄?”袂央一愣,有些害怕地抬起头来,一表人才的秦昼便映入了袂央的眼帘,几番确认眼前的东西的确是个人之后,袂央才松了口气,语气无力地说道:“真的......真的不是鬼啊,方才还真是吓死我了......”   秦昼本来想是故意吓吓袂央,没想到袂央胆子竟是如此之小,见有气无力的袂央瘫坐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的,秦昼不由得感到一阵愧疚,当下便推门而入,将袂央扶了起来,道:“小师妹,千错万错都是师兄的错,我不该吓你的。”   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温度,袂央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有了血色,看着秦昼,道:“秦师兄,你还真是差点把我吓死了。”   第八十七章 寂寞之花   望着一脸惭愧的秦昼,袂央终于不再害怕,静下心来,疑惑地问道:“秦师兄,大半夜的你过来做什么?”   秦昼一怔,支支吾吾的却是说不清楚话来,半晌后才道:“我见小师妹房屋里灯还是亮的,想来你也没睡,我正好找你有件事,所以就冒昧打扰了。”   袂央莞尔,道:“秦师兄严重了,何来打扰之说,反正我深夜也是睡不着。”   秦昼干笑了一声,眉毛微微挑起,道:“小师妹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想什么事情睡不着呢?”   袂央正犹豫要不要将珠子启灵一事告诉秦昼,但话到嘴边却是吞吞吐吐,秦昼好奇,便嬉笑袂央道:“小师妹,春天已然过了,这可不是少女怀春的季节啊。”   “啊!”袂央双颊微红,立马给秦昼一个重重的粉拳。   “啊哟!”秦昼吃痛叫了一声,又嘿嘿笑道:“明明就是,还不让师兄揭穿,说给师兄听听,你看上了哪个小子?”   袂央听秦昼这么一问,觉得越来越离谱了,当下却心跳得很快,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秦师兄你可别乱说,我哪会想那等事情。”   见袂央如此慌乱,秦昼嘴角缓缓扬起,伸手轻轻拍了拍袂央后背,道:“好啦,师兄也不嬉闹你了,我今夜过来,是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秦昼话音一落,袂央双眼睁大,满脸的好奇和困惑,怔怔地盯着秦昼道:“秦师兄,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说罢,便上下打量秦昼,想知道他手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   秦昼摆手,道:“那东西可不在我的手上,小师妹,你可否想看?”   袂央脸微微一沉,鼓着腮帮子道:“秦师兄,你这不是吊我胃口么?明明说有东西?现下却开始拐弯抹角啦!那东西我实在想看得很呢。”   看见袂央这样没有耐性的模样,秦昼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师妹有几分可爱,当下怜惜地笑了笑,双目有神地看着袂央,道:“好吧,你若想看,就随我来。”   “什么?”袂央一奇,道:“要到哪里去看?”   秦昼站起身来,走出了袂央的屋子,他的声音悠悠然地传来,“你跟来就是了,那东西几年难得看一次。”   到底是什么东西被秦昼说得这般神奇,袂央早已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当下便追随秦昼的步伐,来到了秦昼的院子里。   “秦师兄,你这院子怎么黑灯瞎火的!”袂央畏畏缩缩地躲在秦昼身后,轻轻拉着秦昼的衣角。   秦昼转头,安抚袂央道:“小师妹莫怕,就是要不点灯才显得那东西的美丽所在啊。”   袂央咦了一声,便开始四下张望,周遭依然沉寂不已,而且一丝光亮也没有。半夜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寥落辰星,星光微弱,因此显得此刻的光线是如此微小。   秦昼伸出双手,轻轻将袂央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他站在袂央身后,道:“小师妹,你闭上眼睛。”   袂央不解秦昼意欲何为,但也合上了双眼,小声地问道:“秦师兄,到底你要给我看什么啊?”   “别急。”秦昼嘴角上扬,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若不是想起他平日偶尔有些疯疯癫癫的,眼下他估计还能称得上一个美貌男子了。   秦昼缓缓抬起手来,他修长的五指微微活动,只见一撮白色的火焰在他手中汇聚而成,袂央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很想知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悄悄眯起了双眼,只不过她不敢回头,身后的秦昼在做些什么,袂央也是无从得知。   白色火焰轻盈地跳动在秦昼的手心上,白光泛起,照映在秦昼的脸上,只见他此刻的心情全然都写在了脸上,愉快、欢乐还有满满的开心。   “起!”秦昼轻声说了一声,便见那搓白光冲向了院子里的花园。   霎时,花园里犹如五彩斑斓的灯光突然被点亮,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   “小师妹,可以了,你可以睁眼了。”秦昼的声音在袂央耳畔响起,袂央一怔,其实她早已偷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但还是无法挥去心中的震慑,当下睁开眼睛之后,好奇地飞奔到了花园前。   花园之中,一株奇花正在绽放,它的花茎比梅花还傲然挺立,花瓣比牡丹还要雍容,神态又比秋菊还要脱俗,又比夏竹多几分骨气。除此之外,这花周身泛着荧光,点点星光飘散全身,犹如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在它周围飞舞。   道道采光从这株奇花中散发开来,秦昼的院子里一时灯火通明,样子比那赏花灯的集市还要热闹好几倍。   袂央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当下正想伸手去摘,却被秦昼拦住,道:“小师妹,这花可摘不得。”   袂央便收回手,尴尬道:“秦师兄,我见这话太好看了,有些忍不住,你勿怪。”   秦昼摇头,笑了笑,道:“师兄没有怪你,只是这花一被采摘的话就会立马凋谢。”   袂央低呼一声,心道:“好在秦师兄及时阻止,否则我差点毁了这花。”想到这里,袂央便微微挑眉,道:“我不采了,日后就让它好好的装饰着秦师兄的院子。”   秦昼眉头轻轻一蹙,摇头道:“不,这花采摘之后会立即消亡,但不采摘的话,天一亮它也会枯萎的。”   袂央不由得睁得双眼,张口道:“这花是什么花,竟是这般神奇?”   秦昼颔首,轻声一叹,“这花极美,它的绽放就好似那昙花一现,不过它的名字,却是伤感得很。”   “这花名字是什么?”   秦昼停顿了片刻,便道:“这花名为寂寞。”   “寂寞?寂寞......”袂央低眉,忽然觉得这花实实在在有些伤感,它存活的时日太短,绽放的期间也只能是深深黑夜,确实是有些寂寞了。   “这花我研究了好几年才栽培出来,只可惜明日它就得凋谢,所以我趁着大半夜就去找小师妹,想来小师妹也会喜欢这寂寞花吧。”秦昼眉头依然蹙着,似乎对这寂寞之花有些不舍之情。   袂央连连点头,道:“喜欢,喜欢。这寂寞花虽然生命很短,但它的一生却是风风光光,世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它的雍容。”   秦昼笑了,笑得很是自然,当下轻叹一声,拍着袂央后背道:“小师妹喜欢就好。”   二人忽然变得沉默,皆是两眼看着寂寞之花有些发神,却在此时,袂央身后的云笙剑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情,当下竟是自己飞了出来,立在袂央身旁。   秦昼见状,不由得觉得一奇,便咦了一声,奇道:“小师妹的云笙剑?竟是进化到如此地步了?”   袂央觉得还有些茫然,听秦昼这么一说,便道:“秦师兄,什么进化?”   秦昼看着泛着微微蓝光的云笙剑,思忖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小师妹,云笙剑现下竟能可以随时感应主人的心情了,说明它进化得很快啊,再过不久,你就可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是么?我本以为这剑就如一死物一般,不会和人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   “不是这样。”秦昼摇头,道:“修真者的法器很是重要,选定之后,随着主人的修炼提升以及岁月的流逝,法器会认主,到得一定境界,它会变得和你的玩伴亲人一样。”   袂央一喜,道:“这么说,这云笙剑眼下就像个朋友一样啦?”   秦昼颔首,忽见道道白光从四面八方往云笙剑剑身汇聚,秦昼身子一震,声音有些惊讶地道:“云笙剑会吸纳天地灵气,剑灵?你的剑有剑灵?”   第八十八章 剑灵   袂央听不懂秦昼所言,迷茫地看着秦昼,问道:“秦师兄,剑灵是什么?”   秦昼指着云笙剑,以及剑身周遭道道涌入的白光,道:“云笙剑内定然有剑灵,不然怎可如此大肆地吸收天地灵气?”   袂央两眼直直地盯着云笙剑,只见没吸入一缕灵气,云笙剑的蓝色荧光就会变得更盛,袂央蹙着眉头,道:“秦师兄,有剑灵是好还是不好?”   秦昼依然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话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好啊,有剑灵多数是好的,只要你能与剑心灵相通,那么剑内的剑灵就会永远听命于你。”   云笙剑吸纳着天地灵气,周围都发出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音会是灵气震动着空气从而带来的?袂央不去多想,只是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云笙剑。   秦昼走到袂央身前,道:“小师妹,以后你有这云笙剑,你吸纳的天地灵气就会愈加容易,而且还会纯净不少。”   袂央拧着眉头,此刻有些事发突然,她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秦师兄,这云笙剑能助我凝气淬体?”   微微夜风拂过,袂央和秦昼衣袍不由得翻动起来,不过眼下的二人早已无暇顾及这些,只听秦昼道:“小师妹,这剑灵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当真是比那聚灵阵还要好上还几倍啊,有的弟子无法凝气的时候,往往会布上一聚灵阵辅助吸纳灵气。虽然小师妹凝气这关早已有了心得,但是剑灵在手,可是大大的好处啊。”   袂央听完,终于可以肯定云笙剑的剑灵有益处了,当下咧嘴一笑,道:“原来是这样的,那还真是太好了。”   秦昼嗯了一声,身旁的云笙剑也停止了吸纳灵气,好似它吃饱了一般,有些慵懒地回到了袂央身后的剑鞘中。   袂央又是一奇,却听秦昼打量着自己似的说道:“小师妹,这一年你在紫亦崖,没想到精进了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日经历了一件事情之后,这云笙剑便是变得有些不如从前。”袂央一边回忆一边地说道。   秦昼一奇,道:“可否说来听听?”   袂央点头答应,二人便坐在花坛边,身后的寂寞之花光芒依旧,照耀着两人。   “那日我无聊至极,便随意在紫亦崖四处走走,后来便发现一棵奇树,那树生得古怪,树干蓝光泛起,而那树叶却是如鲜血那般的红。”那日明明是袂央去看箫青羽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但袂央自知不能随意透露箫青羽所在,眼下就之后编了这个谎。   秦昼听得入神,不停地点头,听见袂央描述那古怪的树之后,便问道:“那是什么树?竟生得那般模样?”   “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当下去便走了过去,竟是发现树上长了一个貌似葫芦的果实!”袂央想起那日之事,觉得就在昨天发生一般。   袂央停顿了片刻稍作休息,转眼看向眼前的寂寞之花,道:“其实这世间奇怪之事还是很多的,这花也是神奇得很。”   秦昼嗯了一声,便听袂央继续道:“那葫芦模样的果实最是奇特,我挥出云笙剑刺向它时,云笙剑却被它给反震了回来。后来我和那果实来来回回较量了好几回,云笙剑终于刺中了那果实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秦昼双眼微微睁大,很是期待后面的所发生的。   袂央倒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那果实的汁液沾在了云笙剑,当时我手臂被震回来的云笙剑给刺伤,血滴在那云笙剑上之后,我就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那日之后,这云笙剑便变得就像通了我的心思似的。”   秦昼听袂央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想来那果实定是什么灵物,小师妹,你还没说那是什么树呢。”   袂央哦了一声,道:“那树好像叫做猎魂灵木。”   秦昼身子微微一震,眉头皱作一团,许久都没说话。   袂央一奇,便用胳膊轻轻捅了捅秦昼,道:“秦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秦昼回过神来,道:“想不到云玑派还有这样的树存在,我竟是不知道的。”   袂央莞尔一笑,道:“虽然秦师兄整日喜欢研究花草树木,但终究会有一些不知道的嘛。”   秦昼愣了片刻,有些木讷地点头道:“小师妹,这云笙剑定是主人血祭才变成这样的,而那猎魂灵木的果实的神识定是注入了这云笙剑内。”   “啊!”袂央张口大惊,“这么说来,我云笙剑内的剑灵是那猎魂灵木的果实所变咯?”   秦昼颔首,道:“正是如此。”   见袂央脸变得有些焦急,秦昼安慰道:“小师妹,从你口中描述,似乎是对那果实有些畏惧,不过眼下它已然成为你云笙剑剑内的剑灵,早已打算归复于你,所以你也不用害怕。”   袂央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袂央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秦昼,不知道什么时候,袂央早已习惯这样的秦昼了,起初的疯疯癫癫,还有偶尔的装正经。   袂央语气变得轻挑,当下直言不讳地说道:“想不到秦师兄懂这么多学问,我还以为秦师兄只会......”   秦昼差点没被噎着,有些生气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师兄我成天只会插科打诨啊?唉,小师妹这般看我,师兄我真是好伤心。”   见秦昼故作悲伤之态,袂央有些急了,当下拉着秦昼袖袍,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样想的,反正现下我觉得秦师兄本事一定很大,秦师兄身上的好多事我都不知道呢。”   秦昼又是一愣,缓缓转过头来,盯着袂央,道:“你是这般觉得的?”   袂央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秦昼见状,情不自禁笑了笑。   眼看黎明将至,秦昼和袂央身后的寂寞之花也渐渐调息,二人早知道会如此,因此心中的伤感和惋惜也不再那么的深,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随它去吧。   “天要亮了呢,小师妹。”秦昼轻轻说了一句。   袂央颔首,道:“是啊,再过两日便要举行选拔试炼了。”   “小师妹紧张么?”秦昼微笑。   袂央沉吟了半晌,眼神打转,许久之后才道:“不怕,再怎么大的事情总要去面对的,所以怕也没有什么用。”   秦昼怔住,伸手拍了拍袂央后背,道:“这才是我们青木苑的小师妹。”言毕,便是起身。   袂央一奇,道:“秦师兄你要去哪里?”   秦昼故意伸了个懒腰,而后又打了个盹儿,故作很是劳累的样子,道:“师兄我要回房睡个回笼觉。”   袂央站了起来,拉着秦昼,似乎有什么话说,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秦昼一奇,端详了袂央片刻,便打算开个玩笑,“小师妹不让秦师兄走?还是打算和秦师兄一起回房?”   话音一落,袂央脸“嗖”地一下红了起来,立马给秦昼进行一顿暴打,大声道:“秦师兄,适才还觉得你这人终于正经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变回来了,哼。”   看见袂央羞愧不已,秦昼又是笑了笑,“好啦,还不是我逗你玩的,不说了,我实在乏得很,我去睡了。”说罢,便飞身进入了自己的屋子。   袂央红着脸站在原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依然还是有些气愤地转身就跑出秦昼的院子。   第八十九章 酒是苦的   茫茫夜空,没有银月,也没繁星,一切显得有些寂寥。   翼望之城内,昏暗的天空之下,神风阁楼之上,只见一白衣男子独坐高楼,夜风习习,他双眼看着前方,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烽寂戴着半边脸的面具,实在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态表情,这夜他如往常相同的是,还是喜欢站在神风阁的最高处,但却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的手上竟是拿着一坛水酒。   他,是在喝酒?   半晌,一个紫衣男子慢悠悠的游荡在神风阁的回廊之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翼望之城北斗七煞之一慕浔,他手拿一把折扇,样子很是悠闲,特别是与那阁楼上的烽寂想必,慕浔要悠哉悠哉的多了。   一袭紫影飞起,慕浔轻身跃上了神风阁的楼顶,他坐在烽寂对面很远的地方,满脸笑意,手轻轻打开折扇,道:“实在想不明白。”   烽寂早知慕浔前来此处,眼下听慕浔说话,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立在一旁,而后,竟是坐了下来,酒坛却依然悬在手中。   慕浔早已习惯这样冷漠的烽寂,当下仍然保持着一脸微笑,他又将折扇合了起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神风使还会喝酒的?”   烽寂缓缓别过头来,双眼注视慕浔,“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见烽寂说话,慕浔来了兴趣,打开折扇,在身前不停地扇风,干笑之后,道:“我记得神风使平日的作风,一,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二,不会对酒感兴趣。”他扬起眉毛,看着对面的烽寂,道:“可没想到,这一年来的神风使,可算是大变一场啊。”   烽寂冷不防地说了一句,道:“北斗七煞,想不到你还这么喜欢关注我们四使。”   “话不可这么说,神风使不爱女人不爱美酒之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全翼望之城的人都应该知晓吧。”慕浔越说越来劲,他两眼看着烽寂,却不见他眼神移开,继续道:“可是我记得这一年来,你不但碰了女人,还碰了这酒,可对?”   烽寂眉头微微蹙起,连忙说道:“我何时碰过女人?”   慕浔一声轻哼,笑道:“神风使记不住了?那日你带回来的女人,我可瞧得清清楚楚。”   烽寂忽然不说话,本来打算拿起酒坛喝上一口酒,这下却是手悬在空中,动也不动。   慕浔一边扇风,一边悠悠自得的模样,“这下被我说中了吧?嘿嘿,我慕浔尚有一事不明白,那日的女人后面又到哪里去了呢?”   烽寂侧目过来,双目闪放着阵阵冷光,他毫无感情地说道:“慕浔,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多了?”   感受到烽寂袭来的淡淡杀意,慕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缓和了内心稍有的恐惧,干咳了一声后道:“若我没猜错,那日夜闯血魂楼的人便是你房中的那个女人吧。”   半晌,烽寂不作任何回答,拿起酒坛,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你也不能知道。”烽寂冷冷地说道。   慕浔又是笑了笑,合上折扇,看着烽寂手中的酒坛子,道:“这酒如何?”   “苦的,酒是苦的。”烽寂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接着便将酒坛子放下。   慕浔一怔,片刻后说道:“苦的或许不是酒,有可能是饮酒的人。”   烽寂沉默,不想再说什么,当下便站了起来,往前行了几步,眼看就要行到飞檐的尽头,他转过身来,道:“那日你所见的女子,我早已把她杀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许多。”   “是么?”慕浔有些怀疑,但终于还是说道:“死了便好,那血魂楼一事我日后也不会再提。”   烽寂什么也没说,正准备飞身离开,却听阁楼下传来一个粗厚男子的声音,“烽寂可在?”声音浑厚又低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竟是觉得有些害怕的。   “鬼丑?”烽寂语气充满疑惑。   倏然,一道庞大的黑影冲天而起,一个男子飞到阁楼楼顶上,立于烽寂身后。来人身体巨大,漏出一只光胳膊,背上负着一柄巨大的斧子。再看他的模样,只见长相狰狞,粗眉大眼,满面红光。   翼望之城,赤日使者,鬼丑。   “烽寂,主上现下召你过去。”鬼丑粗声粗气地说话,眼神却有些恶毒地看向对面的慕浔。   慕浔满脸笑意,眼神迎上鬼丑的目光,他一边扇风,一边说道:“神风使,主上这么晚召见你,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要事呢。”   烽寂冷目袭来,道:“你想知道的话可以随我去。”   慕浔一怔,摇头,道:“罢了,我还是不去了,神风使告辞。”言毕,紫影一闪,眨眼间便是不见了慕浔的身影。   “主上这次找你,想来是为了上次你带回的那具尸体。”鬼丑低声说道。   烽寂沉吟片刻,颔首道:“知道了,我现下就去。”说罢,白影划破长空,烽寂便往翼望之城的主殿去了。   待得烽寂踏入翼望之城主殿,大殿之内灯火亮堂,珠帘之后的城主宝座上,斜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师父。”烽寂淡淡地唤了一声珠帘后的女子。   翼望之城城主,倾幽此时懒洋洋地说道:“寂儿,若不是没什么大事,我也不会这么晚叫你过来。”   烽寂安静地站在珠帘之外很远的地方,等候着倾幽的话语。   “上次你带来的那具尸体,前几天我拿去密室尸修,突然发现有些这尸体很是不一般。”倾幽语气慢吞吞的,烽寂也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又听倾幽翻身起来,坐在宝座上,继续道:“寂儿,那具尸体,你从何得来的?”   烽寂沉吟半晌,淡淡道:“上次在枯叶毒林偶然发现的,我知师父一直在研究尸修之术,所以当下什么也没多想就给带了回来。”   倾幽轻轻颔首,道:“有时间的话去帮我查查这尸体的来历。”   “是。”烽寂不温不热地应道。   倾幽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不再像方才那般慢吞吞的,而是正色道:“上古战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热闹得很了。”   烽寂颔首,道:“我也听说了,最近仙盟三派正在准备选拔优秀弟子,打算派出不少人士前往上古战场。”   倾幽轻哼一声,清亮地声音笑了笑,“想和我们圣门夺取上古战场的宝物,我就不信他们有多大能耐!”她微微扬起下巴,模样很是傲慢,“他们仙盟有三派,我圣门何尝不也是有三派?明日就去通知焚琴谷和冥渊阁的管事,我们圣门不做些准备,怎能对得起正在进行选拔试炼的正道人士?”言毕,倾幽又笑了几声。   烽寂回了一声“是”之后,便是什么也不再多说,待得倾幽笑完之后,她缓缓道:“寂儿,你可知冥渊阁的左护法现下在哪?”   烽寂思忖片刻,淡淡地说道:“师父,左护法他不是早已不在人士了吗?”   “啊!”倾幽低呼一声,摇头道:“看我这记性果然不好使,我竟是忘记他早已死了,那么你和冥渊阁右护法联手,想个对策如何阻止那些正派中人前去上古战场吧。”   “是,师父,明日我便通知冥渊阁右护法墨焰,找他过来一同相商对策。”烽寂语气依旧平如湖面。   倾幽点头同意,起身准备走回内屋休息,转身对珠帘之外的烽寂说道:“好了,寂儿你也回神风阁,眼下也没什么事了。”   第九十章 黑衣墨焰   翼望之城往东,跨过枯叶毒林,便是人烟较少的忘川村,而那冥渊阁便是位于忘川村之北几百里之外。   暮色下的忘川村,稀稀少少的人家户这下也点上了各家灯火。夜色朦胧,灯火带着淡淡的光晕,风沙不停吹着,天终于暗下来的那一刻,只见烽寂忽然出现在一处破旧的客栈楼顶。   那客栈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在夜风中都会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烽寂却是轻立于最高之处,双手抱肩地俯看这居落毫不密集的忘川村。   不到片刻,一道狂沙又席卷而来,带着阵阵劲风,一袭黑影便立在烽寂身后。   “哎呀,神风使,还真是好久不见呐。”   烽寂的身后传来了一副懒洋洋的声音,话语间有些轻佻之意。   “墨焰。”烽寂淡淡唤了一声。   来人正是冥渊阁右护法墨焰,他一身黑衣,许是来得太快,眼下黑色的衣袍还在飘动着,夜色昏暗,但却掩盖不了他一副俊脸。墨焰神色很是悠然,四下环顾这忘川村之后,便道:“去年我圣门三派的联盟庆典我无法抽身前来,说起来我们还真是有一年不见,你可惦记着我啊?”   烽寂似乎是被噎着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又听墨焰干笑了几声,黑衣飞舞,他高高挽起的黑发随风飘摇,“神风使怎么会选在这个地方见面?”   “对于从翼望城出发的我,忘川村自然是比冥渊阁近得多,况且,我也不喜拜访你们冥渊阁。”烽寂说话倒真是直言不讳。   墨焰眉毛微微挑起,嘴角上扬,道:“神风使真是心直口快,你这般在我这冥渊阁右护法身前说不喜到冥渊阁来,难道就不怕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不成?”   烽寂冷不防地笑了一声,道:“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有些话多说无益。”   墨焰一怔,摇头叹道:“烽寂就是烽寂。”   “这次来,可不是来聊天的。”烽寂淡淡地提醒着墨焰。   墨焰颔首,咳嗽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你叫我过来是为了想办法对付正道,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没有?”   烽寂侧目过来,夜色下的银白色面具泛着微微银光,冷冷道:“我若想出什么法子,我还叫你来?”   “嘿嘿嘿。”墨焰连连发笑,“神风使真是又冷又诙谐,那么我们两个现下商量对策。”   烽寂又是冷冷地说道:“废话......”   墨焰不顾烽寂冷言冷语,只是默默地笑着,嘴角依旧弯着,让人看起来,他这个人心情一直很好的模样。   “据探子消息,再过一日便是云玑派的选拔试炼,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派出多少弟子前去上古战场。”烽寂抱着双肩,双眼注视着远方夜色。   墨焰当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一时间只觉得他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但不到片刻又变作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他笑道:“那上古战场在哪?那云玑派在哪?而我冥渊阁又在哪?”   烽寂蹙眉,沉吟半晌后,道:“你想从距离上想法子?”   “没错!”墨焰打了一个响指,得意道:“我冥渊阁离上古战场最近,而那云玑派相隔上古战场十万八千里,不止云玑派,宸极宗和幻星阁亦是如此,嘿嘿,到时候想个办法在路上拦截。”   烽寂道:“你这方法可行?你知道他们特定的路线不成?”   墨焰愣了一番,道:“若是此法不可行,那就再想个不就是了。”说到这儿,他两眼忽然有了光芒,满面春风似的笑道:“谈起云玑派,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烽寂见墨焰又开始说别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   墨焰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东西,片刻后才说道:“那人还是个姑娘呢。”   烽寂冷笑,道:“在你的人生里似乎就只有姑娘二字,可别忘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墨焰嘿嘿一笑,道:“你总是喜欢提醒我这个,不过呢,那姑娘我现下还是难忘得很啊。”见烽寂似乎没有兴趣听,墨焰却还是得意洋洋地继续说着:“我还真惦记着我那小娘子啊。”言毕,又是悠哉悠哉地模样。   烽寂忽然笑了一声,声音极小,估计连墨焰都是无法听见的,“你的小娘子加起来,估计比我们翼望城的人还多。”   墨焰脸微微一沉,有些尴尬,立马咳嗽一声,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那是没遇见她之前的事情,眼下我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   烽寂竟是奇迹般地问道:“怎么?到底是哪个女子收住了你这浪荡之人的心?”   墨焰嘴张大老大,表示很是惊讶,眉毛挑起,道:“你竟然关心这个问题?”   烽寂又不再答话,而是双眼继续望着前方,此刻风缓缓吹过,白衣浮动,黑衣翻涌,一黑一白,在这破旧的客栈上形成了一道完美的风景。   见烽寂好不容易说话,眼下却又是不说了,墨焰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雨泽林碰见的那个云玑派女弟子。”   烽寂一怔,平淡的话语都变得有些波澜,“你说的竟是她?”   墨焰眼下洋洋得意,听不出烽寂此时语中的惊讶,继续道:“就是她,好像是唤作袂央,她可是我看上的小娘子。”见烽寂迟迟不说话,墨焰不由得想起那日袂央一直嚷着烽寂还她东西,一时间便鬼使神差地又开始烽寂和袂央的关系。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感受墨焰明目张胆看着自己的目光,烽寂便开口淡淡一问。   墨焰一边摇头,一边感叹,俊美的脸庞神色都显得有些古怪,细长的剑眉微微蹙起,有些怨声凄凄地说道:“烽寂啊烽寂,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欠我小娘子什么东西,为何她一直叫你还她?”   烽寂沉默半晌,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墨焰见烽寂不作答,便变得有些激动,“我可先打招呼,那袂央可是我看上的,你不准和我抢,知道不知道?”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下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墨焰咳嗽了一声,整理好了情绪之后道:“神风使?你别以为我说着玩儿的,这回我可是认真的!”   谁料烽寂却是往前轻轻点了一步,头也没有回,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你实在无聊至极,你与她之事,怎会和我有关?”   “你可别狡辩,我亲耳听见她口口声声要你还她东西的,你到底得到了她的什么?”墨焰有些急促,当下走上前来,却不料未靠近烽寂,却被烽寂周身形成的无形风阵给反震了回去。   “你!”墨焰气结,胸口起伏,正生气呢。   烽寂转过身去,也不和墨焰计较,淡淡说道:“墨焰,我再说一次,此次我在这忘川村与你见面,可不是来听你说你娘子一事的。”   墨焰听罢,轻哼一声,抱着双肩将头扭到另一边,样子像极了生闷气。   烽寂道:“后日云玑派举行选拔试炼,想来宸极宗和幻星阁也在这几天举行,所以正道三派前来上古战场的日子越来越近,你再给我说这些没用的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便是。”墨焰急忙说道,“我这不是一时兴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烽寂侧目,冷冷道:“别学我说话。”   墨焰又是咳嗽一声,哼哼唧唧地又不知道在唱着什么小曲儿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第九十一章 赴试炼   终于到了云玑派选拔试炼的这天,清晨一到,云玑派五脉弟子便纷纷起身赶往轻离广场,此处选拔试炼便是在那儿举行。   众弟子兴高采烈,虽然对于选拔试炼这一事,他们不乏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心中难以压抑住的兴奋。   清风轻轻穿着,阳光和煦,这日天气极好,袂央和几位师兄御剑一同前往轻离大殿,一路上皆是面带着微笑,不过对于袂央来说,她心中更多的还是无止境的期望。   袂央自然不知道那选拔试炼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场景,当下便缠着秦昼问道:“秦师兄,你说那选拔试炼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秦昼蹙着眉头,想了又想,摇头道:“无奈的很,我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或许会和论剑大会一样热闹吧。”   “秦师兄有参加过论剑大会么?”袂央睁大双眼,好奇地问了一句。   秦昼咳嗽了一声,颔首道:“五年前的那次论剑大会,我倒是参加过的,那是我第一次参加。”   倪川穹飞在秦昼身前,听得袂央和秦昼的话语,当下便是转头过来,道:“论剑大会是论剑大会,汇聚仙盟三派各色各样的弟子,我想今日的选拔试炼应该不及论剑大会的热闹。”   袂央轻轻点头,扭过头去,问秦昼:“秦师兄,五年前的论剑大会好不好玩?”   秦昼脸微微一沉,摇头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那次论剑大会是我入云玑派以来第一次参加的,也是我这辈子都难忘的一次啊。”言毕,他又无奈地摇头。   “怎么了?看起来似乎秦师兄不堪回首的样子。”袂央好奇起来,笑了几声说道。   方不知这下也笑出声来,道:“小师妹,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   秦昼却斥道:“方不知,每次你都不会放过接我短的机会啊!”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姬夜离这时嘴角都微微上扬,不过转瞬后却有些严肃地说道:“事情过了这么久,就不要再提起了。”   秦昼嗯了一声,道:“还是大师兄好,你们这几个处处欺负我。”   姬夜离不再答话,袂央却还是充满疑惑,到底五年前的论剑大会上秦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不知瞥见袂央低眉思忖,想来她一定还在好奇秦昼的事情,当下故意吊着胃口地说道:“小师妹,你问我吧,我知道,我也可以悄悄跟你说。”   “当真?”袂央一喜,但这话却被秦昼听得清清楚楚,秦昼立马对方不知使劲摇头,方不知却是不搭理他,笑道:“小师妹,我不骗你,那日你秦师兄......”   “方不知!你怎么不是一问三不知啊?”秦昼有些急了,当下竟是飞到了方不知的身侧,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见方不知和秦昼现下这般亲昵的动作,看着有些古怪,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实在是有点......袂央愣愣地看着他们,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让袂央知道也无妨。”倪川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觉得头被他们弄得有些头疼。   袂央见秦昼如此掩饰,觉得还是不要去强求他说出来的好,便笑道:“好了,秦师兄,不用说了,我适才只是逗你玩的,谁叫你前几天也逗我来着......”   秦昼不再对方不知拉拉扯扯,玉折剑剑光一闪,一时间便飞到了袂央身旁,道:“小师妹,我就告诉你吧,那日论剑大会,我昏过去了,所以没等我醒来比试,就错过了参加论剑大会的机会了。”   “什么?”袂央低呼一声,道:“昏过去了?怎么会昏过去了?”   倪川穹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抱着胳膊,淡淡地说道:“还不是和当日你晕剑的样子一样,那日日头有些大吧,二师兄他差点从飞剑上给摔下来。”   “真的?”袂央望着秦昼,依然无法相信。   “真的,我虽然很早就学会御剑之术,但一直无法适应飞剑,不过说也奇怪,那日昏厥之后,我就不会再晕剑了。”秦昼缓缓说着,接着竟是将飞剑飞上飞下,转着袂央绕圈。   袂央看得眼花缭乱,连忙道:“秦师兄快停下,我知道了,原来秦师兄也会晕剑。”   倪川穹这时插了一句,“现下你也不是不晕剑了吗,人么,总有个第一次第二次......多次了就熟悉了。”   袂央颔首,不过依旧疑惑地看着秦昼,道:“秦师兄,你应该不是晕剑,而是怯场吧。”   秦昼一怔,眉毛微微挑起,当下靠近了袂央些许,凑在袂央耳畔,低声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袂央弯起嘴角,眯起双眼,满脸笑意,低声回道:“我就说晕剑不可能晕这么长的时间。”   方不知侧目而来,道:“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呢?”   “没有的!”秦昼和袂央异口同声地答道。   姬夜离此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慢慢道:“想来秦昼他自己告诉小师妹了。”   倪川穹点头,道:“绝对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他自己说的好。”   秦昼也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驾驭着自己的玉折剑,满脸春风得意,却不会为上次弃权论剑大会的事情而感到什么惭愧。   五人飞行了一久,袂央透着云层看着脚下的云玑派,问道:“且不说什么论剑大会,眼下这选拔试炼我都有些发慌。”   姬夜离听见袂央细语,道:“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到了轻离广场,抽个签,上个安排好的比武台子,然后再和一个同门弟子比试。”   袂央听罢,道:“那么我们青木苑的弟子会抽在一处比试吗?我会不会和几位师兄比试呢?”   秦昼莞尔,道:“多半不会。”   倪川穹冷哼一声,道:“我还指望能和袂央抽在一处,好好给她比一场呢。”   “川师兄......你还当真一直惦记着我们的比剑之事啊?上次应该也算比完了的。”袂央不愿和倪川穹比剑。   倪川穹却不以为然,道:“上次不算,还未分出胜负就被师父阻止了。”   姬夜离沉吟半晌之后,对倪川穹道:“小穹,还未分出胜负那么就算是打个平手吧,平局也是比试的一种结果。”   “是啊,小穹穹,你要是和袂央抽在一处比试的话,那可不妙,你们之中有可能只有一人能去上古战场。”秦昼不忘提醒,“难道小穹穹不想去上古战场了?”   倪川穹愣了一番,思忖之后,道:“若是我输给她,大不了我不去上古战场就是,我只想和她好好比试一场。”   “川师兄,你这么肯定你会输的?我......我很弱的,实在打不过你,但我却是想去上古战场得很,到时候我还是希望不要在台上碰见你的好......”袂央低着头,有些怯怯地说着。   倪川穹沉默不语,方不知干笑了几声,道:“好了,有什么比的,你们哪日再选个日子比剑不就是了。”   姬夜离当下点头赞同方不知的话语,道:“眼下还是好好养精蓄锐,若是你们都想去那上古战场的话,就得好好静下心神了。”   袂央很听姬夜离的话,姬夜离这般说着,她也这般学着,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此刻有些激动和紧张的心情。   不过片刻,五人缓缓将飞剑往下降落,待得离轻离广场大门不远,他们纷纷跳下飞剑,便往轻离大门行去。   第九十二章 抽签   步入轻离广场,正如那日讲学大会一般,袂央只觉得人山人海,气势和阵势实在都很足,袂央小心翼翼地跟着几位师兄很有顺序地走到了青木苑特被规定等候的位置上。   轻离广场此刻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袂央站在几位师兄身后,不由得探出头来四下打量,太阳也缓缓升起,阳光下,众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期盼的神色。   “参加这次选拔试炼的弟子,竟是有那么多,我怎地感觉人数比讲学大会的时候见得很多。”袂央小声地在师兄身后嘀嘀咕咕,却被四名师兄听得清清楚楚。   姬夜离淡淡地回了一句,道:“此次试炼虽不似论剑大会那般至关重要,但前往上古战场也是每个云玑派所怀揣的梦想。”   袂央会意似的点了点头,却听见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袂央一震,不由得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弟子行了过来。   袂央一怔,立马反应过来此人是谁,脱口便道:“宴山居宴师兄!”   姬夜离等几位师兄也有些好奇,但也不多说什么。   宴山居会心一笑,点头道:“得见袂央师妹,一年之久未见,如今可好?”   袂央哪知宴山居会变得这么客气,当下便应付似的说道:“还好,还好,宴师兄也来参加选拔试炼的?”   宴山居轻声笑了笑,笑容灿烂温和,“云玑派上上下下的弟子怕是没有一个不参加的。”   袂央哦了一声,又听宴山居道:“好了,我先过去,待得闲了再来找你。”   袂央答应之后,宴山居友好地向她以及几位师兄抱拳一礼,便转身往离火楼的专属位置奔去了。   “小师妹,适才那位师弟是谁?我怎有些眼熟的。”秦昼托着下巴,有些揣测。   袂央倒吸一口气,道:“宴师兄是离火楼的,那日讲学大会曾和我一同做过新手任务。”   秦昼颔首,又听姬夜离道:“如此,我见他神色极好,想来修为也不浅了。”   袂央这时却是心头一紧,宴山居毕竟是同袂央一样,是去年时日里拜入云玑派的弟子,同类弟子,袂央自然会情不自禁地会将自己和他相比。听见姬夜离说宴山居修为不浅,袂央有些担忧起来,这种莫名的担心,或许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不自信吧。   “袂央师姐,姬师兄,秦师兄,方师兄,还有.......倪师兄,你们都在啊?”袂央正在低眉思忖,耳畔边便回荡起唐萧墨的声音来。   抬眼一看,薛妙萸和唐萧墨正是向袂央和她的几位师兄行来了,几位师兄抱剑一礼,袂央笑道:“薛师姐,小墨,适才我还纳闷为何看不见你们,现下可好了,总算见着你们了。”   薛妙萸莞尔,笑道:“我和小墨路上耽搁了,所以才来得晚了些。”言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在旁的秦昼。   秦昼神色却很是自然,没有半分尴尬。   袂央很想偷偷取笑秦昼,但由于薛妙萸和唐萧墨在身前,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唐萧墨和薛妙萸也回到了镜水湖的位置上。   轻离广场总算来齐了云玑派五脉的所有弟子,待得五名首座以及掌门仙尊出场,只听一声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响动,青乾真人缓缓开口道:“想来各弟子皆有听说,而今魔门大肆侵略上古战场,完全不将我正道看在眼里,上古战场自古乃正魔不可介入之地,而今上古战场有难,身为仙盟首派弟子,切不可任由魔门如此胡作非为,故定于今天举行选拔试炼,表现优秀者便可启程上古战场,一同阻止魔道。”   众弟子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敢多说一句悄悄话,气氛很是肃穆,袂央听着都觉得心儿在扑通扑通直跳,全身热血沸腾。   青乾真人顿了顿,又道:“此次选拔试炼参加的弟子甚多,烁金、青木、镜水、离火以及碎土五脉的弟子加起来一共二百四十人。”   一听这人数,轻离广场所有的弟子都有些小声议论开来,他们实在想不到此次选拔试炼参加的弟子人数竟是这么多。   青乾真人继续道:“轻离广场特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处比试台子,每处接纳三十名弟子比试,试炼结束,只选每处台子的前五名弟子前往上古战场。”   众弟子一听完青乾真人的话语,不由得哗然起来,当下有人议论道:“一共八处台子,每个比试台子只选前五名,那么岂不是总的只选四十名弟子?”   “天啊,二百四十名弟子中选四十名,我还有这机会吗?”   “天尊保佑,天尊保佑......”   轻离广场一时之间变得有些不安分起来,青乾真人轻轻挥了挥拂尘,众弟子很是会意地安静下来,等候着青乾接下来的话语。   “我们已经准备了二百四十张签,每张签上会写有对应的比试台以及号数,打个比方,若是某个弟子抽到了乾位台子的一号,那么他就得和抽到乾位台子的二号比试,同样的道理,同个比试台的三号弟子便同四号弟子比试,以此类推.......”   众弟子会意,袂央却是捏了把汗儿,一想到此次选拔试炼从二百四十名弟子中选拔四十名,心中的紧张和焦虑便徒然升起,心情难以平复。   见众弟子都有些担忧,青乾真人神色变得有些祥和可亲,道:“切不可想乾位比试台最好,而坤位比乾位要次些,八处比试台只有名字之分,抽到哪个都是一样,只要用心发挥便可。”青乾真人似乎觉得自己交待得还不够,当下又道:“此次竞争的确有些激烈,但同门师兄弟比试,勿要一心念胜而以性命相搏,点到为止即可,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众弟子齐齐回道:“是,掌门仙尊教诲,弟子们自当谨记。”   青乾掌门颔首,道:“那么先从烁金峰开始,金木水火土依次排队前来此处抽签吧。”说罢,青乾掌门便轻手一挥,一个红色的木箱便出现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   弟子们陆陆续续地从红木箱里抽签,待到袂央伸手去抽签时,她心儿跳得实在厉害,一直在心中祷告,希望自己能奉上一个不怎么厉害的对手。   摸来摸去,袂央还未将签抽好,此刻青乾真人却向袂央投来目光,话音缓和地道:“一切皆在天意,什么都别怕,做好眼下便可。”   袂央见青乾与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怔,还未来得及体会他的话语,便草草地抽了一签,向青乾拜了一拜,便回到了青木苑原来的位置上。   袂央偷偷将签打开,只见上面写着:“离,十二。”袂央低呼一声,却不敢多言,身旁的师兄们各自也解开了自己抽到的签,只听方不知道:“禽兽,你们都是什么号?”   秦昼看着自己手中的签道:“坤,六。”言毕,抬眼向方不知问道:“不知,你呢?”   “艮,二十。”   倪川穹看向袂央,道:“袂央,我是乾位二十五,你会不会是乾位二十六?”   袂央立马摇头,“不是,不是,我是离位十二。”   倪川穹似乎有些不甘心,姬夜离却轻声道:“这次我们五个果真没有撞在一处。”   众人好奇,便问:“大师兄,你多少号?”   姬夜离顿了顿,淡淡回道,“震,七。”   待得众弟子抽完签,众人皆在互相询问各自的号数之时,青乾真人道:“今日只是抽签,明日试炼才开始,明日进行第一轮比试,第一轮胜出的弟子,每处比试台胜出的十五名弟子便编入第二轮比试,号数依旧从前至后安排,弟子们先到轻离后殿的专设有的院子里休息吧。”   第九十三章 夜里忧   抽签完毕,众弟子都有些忧心忡忡地往轻离后殿的各大院子走去,青木苑的弟子被安置在偏西的一个院落里,此院占地面积不大,与其他院子比起来,倒真是可称得上小巧玲珑,想来青乾真人考虑到青木苑弟子甚少,才会如此安排的缘故。   这院子里的房间一共六间,袂央和几位师兄每人随意选了一间屋子,几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围在石桌前,袂央双手托着下巴,模样焦虑。   秦昼自知袂央此刻有些害怕明日的比试,当下拍了拍袂央后背,故意问道:“小师妹,怎地忧虑无比的样子?开心点。”   袂央轻声一叹,道:“我一想到离位比试台上的其他二十九名弟子,我心里就是害怕得紧。”   方不知摇头道:“小师妹,不用怕的,同门之间比试,点到为止即可,输赢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怕什么,离位没有我,你自当不用怕。”倪川穹抱着双臂,模样有些悠然自得。   袂央听倪川穹这般话语,觉得有些气又有些好笑,当下便道:“这就是我唯一高兴的地方,没有和川师兄对阵。”   倪川穹不作言语,姬夜离道:“一切尽力即可。”   几位师兄的话语,袂央心头也微微一松,不再似那般紧张了。   几人沉默半晌,袂央好奇着云玑派弟子怎么会有二百四十人之多,难道是自己的青木苑弟子少得可怜的缘故?便开口问道:“几位师兄,其他四脉的弟子很多么?也不知道哪些弟子比较厉害。”   方不知低眉思忖了片刻,竖起大拇指道:“脉下弟子最多的,当属离火楼,上上下下一共八十四来人。”他顿了又顿,“然后再是烁金峰的七十一名弟子,镜水湖四十八名弟子,碎土塔三十二弟子。”   袂央掰拇指算了算,心道:“怎么数都是觉得青木苑的弟子人数实在是最少的啊,才五个。”袂央终于回想起那日初次拜入云玑派,几位首座争徒的场景,这下她明白了,为何其他四个首座会惊讶自己拜入青木苑。   不过想来想去,袂央还是觉得自己的师父张道青蛮好的,青木苑虽然人少,但却像个家一样,有的地方人多了,反而没有温馨的味道。   秦昼叹道:“唉呀,我们青木苑终究是比不上他们的人数的,不过我敢保证我们活得比他们自在。”言毕,目光不由得转移到了倪川穹的身上。   倪川穹神色黯然了片刻,随即咳嗽了一声,道:“青木苑我挺喜欢的。”   姬夜离和方不知亦是点了点头,又听方不知摸着下巴,慢慢说道:“离火楼的周方磬,徐水渐,还有慕容景皆是上次论剑大会表现甚好的弟子,时隔五年,也不知道离火楼又冒出哪些后起之秀,适才我提及的那三个师兄,还望明日不要遇见的好。”   秦昼听得仔细,半晌后道:“只可惜上回我没机会瞧论剑大会的比试,现下想起还真有些遗憾。”   袂央想到秦昼上次故意没参加论剑大会,不由得笑了笑,秦昼问她笑什么,袂央却闭口不答。   “只是我们不能遇见,大师兄自然是谁都不怕的。”倪川穹淡淡说了一句。   “没错,别看我们青木苑人少,但我们的大师兄也不是好惹的。”秦昼笑着回应。   袂央便看向了此刻沉默的姬夜离,眼前的大师兄本来在袂央心中的形象一直很好,她早就觉得大师兄修为难测,既然会得到孤傲的独孤梓思青睐,姬夜离的能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听说镜水湖的独孤梓思独孤师妹技艺很是超群,镜水首座叶师叔已将心爱佩剑‘月幽’传给了独孤师妹。”真是不知道方不知从哪里打探来的这些消息,袂央听得有些惊奇又有些淡淡的不平,独孤梓思被叶衣雪首座增送月幽剑之事,早在去年讲学大会上唐萧墨告诉她过,但眼下又听见此事,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些来气。   “独孤师妹天资确实聪慧过人,不过我却不喜她平日那副不爱结交人的样子。”秦昼摇头低声说道,不过话一说完,却有些尴尬地瞧了一眼姬夜离。   姬夜离干咳一声,道:“别人平日里如何行事,我们自然管不得,眼下我们要管的便是如何好好准备明日的试炼。”   袂央脸一沉,有些愤愤地说道:“大师兄这是维护独孤师姐?”   众人一怔,半晌都没人说话,姬夜离没有回应,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秦昼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干笑了几声,道:“方不知,你接着说,还有哪些弟子厉害?”接着连忙给方不知使眼色,示意他说些话来缓和此刻的紧张气氛。   方不知连忙咳嗽了好几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还差哪一脉没说来着?”   袂央托着下巴,很是期待地等候着方不知的话语,眉毛微微一扬,道:“还有烁金和碎土没有说。”   方不知嗯了一声,眼神缓缓流转,似乎是在回想,片刻后说道:“烁金峰的话,有个叫霍影缺的师兄修为不错,身手极为迅猛,是为烁金峰拔尖弟子的代表。而碎土塔的白风沐,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弟子,他所练的土系法术‘真元护体’和‘逆石流砂’特为一绝。”   众人听得安安静静的,倪川穹竖起两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九曲剑,冷不防地说道:“还真是有些不好对付。”   方不知颔首,道:“我提到的这些只是特为拔尖的弟子,还有不少厉害的弟子我都数不过来。”   袂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拜入云玑派也就一年半的时日,十六岁拜入,而今十七来岁,袂央要面对的对手还是未知,但是她知道绝对不一般。   几人这么说来说去,时日也慢慢过去,一晃就是夜幕降临,袂央早已回房间里躺着休息,看着手中抽到的签,袂央自言自语地道:“离位,十二,离位,十二......”   到底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试炼,袂央此时心中很是没底儿,她很担心,她实在是想到那上古战场一趟。   “离位十一到底会是哪位师兄抑或是哪位师姐?”袂央蹙着双眉,很是烦恼,又道:“若是师兄的话,还望不要碰见今日三师兄说的那几个人,至于师姐么,还是不要碰见那个独孤梓思的好。”   袂央将抽到的签收回自己的袖袍之中,盘坐在床榻上,祭出云笙剑,蓝光泛起,借助云笙剑凝气,效果果然要比往日显著不少。   待得一小巡的凝气淬体之后,袂央便走下床来,挥起云笙剑,又将“枯叶飞花”和“碧青剑法”练上了一遍,她担心着明日的试炼,因此现下熟练一遍之后,心中多多少少也会有个底。   袂央练完一套“枯叶飞花”和“碧青剑法”之后,天色已然全黑了,她收剑缓缓走出屋外,院子里月光倾泻,轻柔洒在院子里,袂央的影子也被拉长,她看向夜空,深深吸了这口气,或许,是她太紧张了吧,也许明日的选拔试炼也不会如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也在此时,姬夜离的房门也被轻轻推开,一身青白相间的云玑服饰随着脚步的前移而微微浮动。   “大师兄。”袂央唤道。   姬夜离看出袂央心神不宁,当下嗯了一声,立在袂央身前不远处,道:“还是那句话,一切尽力便可,全力以赴了,就算是输,心里也是没有多少遗憾了的。”   袂央缓缓点头,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担心。   第九十四章 比试   到得次日,众弟子纷纷进入轻离广场进行比试。按着各弟子手中对应的比试号数,他们也来到相应的比试台前。   和几位师兄分离,袂央一人有些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离位比试台,许是袂央起得太早,到得离位比试台时,台子周围的人也不见得有几个。   清风微拂,太阳升起,没有好大会儿就钻入了云层之中。   “袂央师姐,你在这比试吗?”袂央的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袂央连忙转过身去,只见唐萧墨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袂央一惊,道:“小墨,你也在这离位比试台?”   却见唐萧墨摇头,道:“不是的,我在兑位比试台的,路过这里,看见你在这,便过来看看袂央师姐。”   “如此。”袂央点头,道:“怎地不见薛妙萸薛师姐?”   唐萧墨笑了笑,捋起耳旁一缕发丝,道:“薛师姐去找秦师兄去了,说是她的比试在最后头,所以想去看看秦师兄的比试。”   “是么?”袂央双眼一亮,道:“这薛师姐果然对我秦师兄一往情深。”   唐萧墨又是捂嘴一笑,抬眼看着袂央,道:“是了,但愿他们终成眷属,嘿嘿。”顿了顿,唐萧墨又道:“袂央师姐你是第几号?”   袂央拿出手中紧紧攥着的抽签,递给唐萧墨,唐萧墨看完之后递回给袂央,“十二号,那也得等好大一会儿呢。袂央师姐,要不要我们先去看看倪师兄的比试呢?”说罢,正打算拉着袂央去寻倪川穹。   袂央立马说道:“川师兄是乾位二十五号,估计过得晌午才轮到他吧。”   唐萧墨哦了一声,道:“那么要不要去看其他台子上的比试?”   袂央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不了,小墨,我就在这等着吧,了解一下离位比试台弟子们的实力也是好的。”   唐萧墨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袂央师姐,那我去了。”唐萧墨道别之后,便蹦蹦跳跳地往其他台子跑去了。   留得袂央一人愣愣地站在离位比试台,不过现下也有些弟子陆陆续续地赶来离位比试台,纷纷将台子围着,似乎等候着比试开始。   随着锣声一响,只见各大比试台上纷纷走上一位中年主考官,他们表情没有半分波澜,严肃不已,难得看见一丝笑容。   袂央怔怔地看着台子上的主考官,手心渐渐捏出了汗来,只听那主考官慢悠悠地说道:“比试即将开始,每次比试限时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有弟子能在一炷香之内胜出,那便是最好,若是一炷香结束还未有弟子胜出,那么就再进行比试一次,直到胜负分晓。”   袂央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四下张望,突然之间,她却发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面孔,在袂央左侧的不远处,一个女弟子一身浅黄衣衫,后背背负的长剑在日光下烁烁闪着淡黄色的光芒,神色认真,面容倾城,不过却是如冰雪那般冷淡。   独孤梓思!   袂央脸有些泛白,心道:“千不该万不该,怎么真的会在这里碰上了独孤梓思?也不知道她是几号,不过也难免她是过来瞧谁比试的。”袂央想了又想,道:“不对,现下比试锣声一响,众弟子定当在各自的比试台前才成啊,糟糕,这独孤梓思定也是在这离位比试台比试的。”   如此一想,袂央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生怕自己第一轮比试就对上了那人人口中天资过人的独孤梓思。   “比试开始,第一号的弟子和第二号的弟子准备上场!”   台上传来主考官的声音,袂央身形一震,连忙往台上看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后,便见两名弟子祭出手中法器,“嗖”的一声飞上了比试台。   上台,果然还是要御剑的,彰显自身的法术才行,若连御剑都不会,这丈来高的台子,难道要爬上去不成?   袂央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两名男弟子,只听其间略显枯瘦的男弟子道:“在下碎土塔周通显,请师兄赐教。”   对面的男子抱拳一礼,道:“在下烁金峰杜行,师兄赐教。”   周通显和杜行寒暄之后,便见周通显伸手一挥,一道“黄沙咒”便袭向对面的杜行,眼看黄沙飞舞,正要击中杜行,杜行却是轻身一跃,在空中翻滚,两手一挥,一道“金水刺”便匆匆与黄沙飞撞。   霎时之间,比试台上光芒闪闪,浓烟弥散。   袂央看得心儿怦怦直跳,只道是从未见过其他脉下的弟子所用的法术,今日一见,竟是有些激动,又有些畏惧。   台上的周通显和杜行你来我往,相互较量,眼看一炷香烧到了一半,只见一人身形有些不稳,倒在了台上。   众人哗然,神色皆是有些惊乱。   袂央低呼,定睛一看,才知道输了的那名弟子正是烁金峰的杜行。   周通显抱拳一礼,“承让!”   台上的杜行有些动弹不得,不到片刻便有几个人纷纷赶了上来,喂他服食了些许疗伤丹药之后,便将杜行抬下去了。   又是一声锣声响了起来,主考官悠哉悠哉地走了上来,立在周通显身旁,慢悠悠地说道:“比试输赢实属正常不过,台下弟子勿要大惊小怪。”他咳嗽了一声,拿起周通显的一只手高高举起,道:“这次比试,碎土塔周通显胜出,进入明日第二轮比试。”   “哇!”台下惊嘘了一声之后,便是掌声轰动。   周通显踩在自己飞剑之上,飞下台之后,便听主考官道:“现下进行三号和四号的比试。”   袂央正要专心观摩,突然肩头被人一拍,袂央一奇,便转过身去,袂央不由得一惊,连忙小声唤道:“宴师兄,你怎么来了?”   却见宴山居弯起嘴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比试好无趣,我便过来看看你。”   “你的比试还未到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袂央很是疑惑。   宴山居摇头,满脸笑意,道:“我的比试刚结束就过来看你,至于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路过的时候看见过。”   “什么?”袂央有些难以置信,睁大双眼,道:“你的比试结束了?”   宴山居见她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想笑,道:“怎地?你不信我?”   袂央摇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我运气好吧,一上去没过多久,对面的师兄就倒下去了。”宴山居说得很是不痛不痒的样子。   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宴师兄是胜出了?进入了下一轮比试?”   “是了,所以我现下没事做,便过来给你助阵。”宴山居说罢,灿烂一笑,俊朗的脸庞上,一双明亮的双眸看着袂央笑个不停。   袂央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移开视线,道:“我十二号呢,也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更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厉害对手。”   宴山居咳嗽一声,道:“袂央师妹别紧张,你上台之后莫要担心比试结果,全心全意地尽力一回就好了。”   “尽力,尽力......”袂央在心里小声地念着,几个师兄都告诉自己尽力就好,或许如今就只有这样了。   “不过,我说尽力,可不是要你性命做搏斗,掌门仙尊都说了,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点到为止就好啦。”宴山居又补了一句。   袂央嗯了一声之后,才发现台上的三号和四号比试已然结束,四号胜。   第九十五章 金水难收   “这场比试这么快就比完了!”袂央惊呼一声,双眼有些发直,却听在旁的宴山居轻声笑了一句,道:“若是实力悬殊太大的,只用一眨眼的时间便可结束比试。”   袂央长吁一口气,道:“我总感觉我没太大希望。”   “莫要担心这些,像我这样吊儿郎当,平日都没怎么刻苦修炼的,还不是照样侥幸胜了。”宴山居不忘安慰着袂央。   袂央摇头,神色依然毫无任何自信,妄自菲薄地说道:“那可是你,我就不同啦。但愿菩萨保佑,别让我上去被打得个半死就好。”   宴山居差点笑了起来,当下四下环视之后,低头对袂央道:“诶?我发现这离位台子的女弟子甚少,除了袂央师妹你之外,就只有一个是女弟子了。”   袂央自知宴山居所说另一个女弟子指的是独孤梓思,当下微微沉脸,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了?”   宴山居道:“这里师兄师弟多,若是你碰上了他们,他们断然不会欺负你一个女孩子的。”   袂央想了想,觉得宴山居所说的也蛮在理的,便点了点头,台上的主考官眯起双眼,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其他比试台竟是传来阵阵雷动掌声,袂央转头一奇,宴山居道:“不知是哪个比试台的哪位师兄弟师姐妹胜出了,竟是赢来如此强大的反应。”   袂央倒吸了一口气,此时的气氛给她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和压迫感。   “接下来五号和六号开始比试!”锣声又响了一声,离位比试台的主考官点上了一炷香,劲风袭来,便见两名男弟子驾驭飞剑上场。   身上的云玑服饰随风飘动,两名男弟子对视了一阵子,却没有说话,也未动手,众人看得有些面面相觑,袂央也是觉得奇怪,便问身旁的宴山居道:“他们怎么还不开始?”   宴山居双眉蹙着,摸着下巴,思忖了一番,之后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我可以说......”   “什么?”袂央又是一奇,竖起耳朵等候宴山居的话语。   “以我多年的经验,我不知道。”宴山居缓缓摇头。   袂央气结,道:“下次说话记得一次说完!”   宴山居本是故意逗着袂央玩儿,听得袂央这么斥了一顿,却也没有什么不高兴,而是很是听话地点头,道:“快看,他们似乎要出手了!”   袂央一怔,立马往台上看去,只见两人抱拳相对。   “烁金峰江笑何,请岳师兄赐教。”   而另一个男弟子莞尔一笑,道:“你我同是烁金峰弟子,但比试还是得进行,还望江师弟勿要有所拘泥,尽情发挥才是。”   江笑何颔首,抱拳又是一礼,道:“那是自然。”   主考官坐在一旁,时不时打盹,道:“二位若不再进行比试,怕是一炷香时间就要到了。”   众人皆是往那燃烧着的香看去,只见已经烧了一大半了。   江笑何和岳山衡不再对视,而是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器,台上光华闪闪,两人开始交手起来。   宴山居看得目不转睛,两名烁金峰的弟子在进行比试,同种系列的法术,两人使出的招式有时候都是一样的。   “金水难收!”宴山居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袂央咦了一声,她不知道宴山居为何看得懂台上的招式,当下问道:“这招‘金水难收’很厉害吗?”   宴山居愣了半晌,才道:“这‘金水难收’取自‘覆水难收’,意在出招之后毫无回旋之地,台上两位师兄此刻都在催动此招,怕是两两皆伤啊。”   “啊!”袂央不由得为台上两名师兄捏了汗,抬眼全神贯注地看着江笑何与岳山衡,两人手中的长剑都闪烁着道道金光,眼看就要互相袭向对方了。   台上剑声不断传来,光芒闪闪,袂央看得眼花,不到片刻,只听一声闷哼,一男子倒地,袂央定睛一看,才发现倒在地上面色痛苦的竟是岳山衡。   “此次比试,五号烁金峰江笑何胜!”台上的主考官慢悠悠地说着,一旁的岳山衡也被人抬了下去。   “那个岳山衡岳师兄应该死不了吧?”袂央脸色有些泛白,怯怯地问了问身旁的宴山居。   宴山居抱着双臂,眉头也是微微皱着,半晌后摇头道:“放心吧,不会死的,顶多调养几日便好了。”   袂央颔首,尽量平复内心中的波涛翻涌。   袂央叹了一口气,往远处其他台子上看去,但那些台子密密麻麻地都围着不少弟子,袂央自是看不清台上比试的人是哪些弟子。现下,袂央很想知道青木苑的几位师兄比试如何了,若是她没记错,号数比较靠前的该是姬夜离和秦昼,也不知道他们的比试结果如何。   “喂?宴师兄,听说你们离火楼有几个厉害的师兄,是不是这样?”袂央当下轻轻捅了捅宴山居胳膊,好奇起来。   宴山居点头说是,“我们离火楼弟子多,厉害的人自然也会比其他脉要多些。”   “听说离火楼厉害的是周方磬师兄,徐水渐师兄,还有慕容景师兄,你看看他们现下在不在这离位比试台。”袂央担忧自己会碰上这三名离火楼弟子。   宴山居忽然咧嘴一笑,自知袂央惧怕他们的实力,道:“袂央师妹,我适才看过了,这三位师兄都不在这呢。”   “那便好,那便好,我眼下只盼这离位十一号可别太狠了就好。”袂央泄气似的说着。   宴山居见袂央一直悬着心儿,但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又听袂央摇头道:“罢了,罢了,若是遇见那什么独孤梓思,我便不比了,直接认输便可。”   宴山居一怔,不由得拉住袂央胳膊,道:“试都没试,怎可放弃?袂央师妹,我看你是焦虑过度,其实比试根本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可怕。”   袂央愣愣地听着,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时间缓缓而过,眼看七号弟子和八号弟子比试结束,离袂央比试越来越近。但好在此刻的袂央似乎是陷入沉思一般,什么也没有个反应。   宴山居还在好奇她此刻为何没有继续碎碎念叨,见她若有所思,当下也不打扰她,而是全心全意地观赏着眼前比试台上的比试。   袂央一直在克制自己的紧张,恍惚之间,突然回想起这一年在紫亦崖的经过,这一年袂央可不是混日子,每日她都花上时间来修炼,比起当年还未拜入云玑派的袂央,现下的袂央自然可是成长不少。   从凝气到淬体,再到眼下的御宝之境,好说歹说,自己也是有些修为的,为何面对着这选拔试炼,又会如此的不自信,而是莫大的自卑?   “修习法术,不可骄傲自满,也不可妄自菲薄。”忽然,姬夜离以前说过的话语在袂央的脑海里回旋起来。   袂央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刻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平复,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袂央啊袂央,说了多少次,不可妄自菲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接下来,请第一十一号弟子和一十二号弟子上场!”锣声一响,袂央如梦方醒。   “袂央师妹,该你了。”宴山居轻轻拍了拍袂央肩头。   袂央宛如雷击了一般,神色慌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比试台。适才还想着妄自菲薄,现下要上场了,却又慌忙起来。   “祭出飞剑,上去。”宴山居在身后小声提醒。   袂央有些傻乎乎地哦了一声,当下便祭出云笙剑,收住心神,飞剑缓缓升起,袂央飞到了比试台上。   第九十六章 该是上场时   袂央心惊胆战地站在台上,双肩都有些瑟瑟发抖,奇怪的是,却不见第十一号弟子上场。   众人开始在台下小声议论,有的在说台上上场的终于有个女弟子了,有的便在嘀咕着那所谓的十一号为何迟迟不出现。   “一十一号弟子,请上场了!”主考官提起嗓音大声地唤道。   话音一落,众人停住议论,静静等候十一号弟子,可出乎大家意料,也不见那十一号弟子出场。   袂央奇了,心道:“这十一号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还不上来,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竟是好不自在。”   袂央情不自禁地想到:“这十一号该不会是独孤梓思吧?”想到这儿,心中莫名的后怕。   人人都说她是资质聪慧,还得镜水湖首座厚爱,把自己心爱的佩剑送给了她,这是何等出色的弟子啊,不然怎会博得首座重视?   被台下众人注视,袂央浑身都觉得难受,耳根也渐渐发烫,忽然间,袂央不小心瞥见了台下独孤梓思对她的一丝嘲笑。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立马别过头去,心中涌出难以遏制的愤恨,眼下,怕是那个独孤梓思笑话着袂央了吧。不过转念一想,那十一号不会是独孤梓思,不然眼下她该上场才对。   不过,独孤梓思的下一步动作却让袂央吓得脸色有些惨白,独孤梓思缓缓朝前行了一步,袂央大惊不已,心道:“难道真是她?”   好在独孤梓思只是挪动了位置,却也不见她飞身上来,袂央这下才放松了警惕。   锣声再次响起,那主考官有些不耐烦,大声又道:“一十一号弟子,请尽快上场!莫要耽误其他弟子比试时间。”   袂央越等越紧张,这十一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不可能连比试都不参加吧,还是他同自己一样心生畏惧,躲在一处不敢上场?种种猜想在袂央心中来回了无数次,不过终于听见一声呼喊。   “实在对不住!我这就来!”   说话的是个男弟子,袂央听得真真切切,定睛一看,便见一个身形枯瘦的男子驾驭飞剑歪歪斜斜地飞上了比试台。此刻,主考官也点上了一炷香。   袂央不由得皱起眉头,只见对面的人神色慵懒,面容憔悴,眼皮底下黑圈泛起。   “在下碎土塔任冲,请......请师妹手下留情。”   袂央咦了一声,眼前的人竟是这般说话,或者是太过谦虚了吧,当下想也没想,便抱拳对任冲说道:“青木苑袂央,还请师兄赐教。”   袂央话一说完,身后的云笙剑便飞了出来,悬在袂央身前,蓝光渐渐泛起,愈发光彩耀人。   任冲愣愣地点了点头,当下也祭出自己的宝剑,两眼直直地看着袂央。   无尽的紧张感席卷全身,此时的压抑和紧迫直逼袂央,只见剑啸声响起,袂央的云笙剑往任冲飞去。   “铿锵!”任冲的长剑与云笙剑相碰,发出了金属交接的声响。   云笙剑再次回到袂央手中,袂央全神贯注,当下便打算使出一道“枯叶飞花”,却见对面的任冲飞快地冲向了自己。   袂央暗叫不好,立马出剑格挡。   不料,那任冲还未驶出几步,却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眼看袂央云笙剑的剑气锋芒,就要刺中地上的任冲,袂央立马反应过来,收回云笙剑,立在一旁。   地上的任冲表情怪异,捂着肚子,袂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开口问道:“任师兄你怎么了?”   任冲只是捂着肚子,没作回应,台下的弟子也觉得奇异,难道这任冲是被袂央打败了?但两人却没对过多少招啊。   主考管亦是感到不解,明明这任冲正要出手对击袂央,可现下却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不起来。   晏山居此下也是想不明白,他在推想,难道在袂央的云笙剑和任冲的剑相碰时,剑气伤着了任冲不成?   主考官正要开口,却见任冲遥摇晃晃地站将起来,袂央一凛,心想这任冲必是还能进行比试,当下便沉住心神,握紧了手中的云笙剑。   任冲再次扬起手中长剑,袂央惊住,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过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任冲竟是突然捂着了肚子,往后退了几步,双腿夹得紧紧的,满脸通红道:“我肚子痛,实在痛得很,要上茅厕!”   众人听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场下一时变得安静不已,但倾刻间却是哄堂大笑,笑声灌耳。   这是怎么回事?袂央差点站不住。   主考官面目表情很是奇怪,想来定是努力憋着快要爆发的笑意。他咳嗽了一声,道:“一十一号烁金峰弟子任冲,现下在比试,怎可许你上茅厕?”   任冲憋着,实在难受得很,当下哦了一声,再次拿起手中的剑,剑未抬起,却是听见一声古怪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好大的味儿冲斥着整个离位比试台,那味道,实在是奇臭无比。   众人眉头皱了起来,捂着鼻子纷纷抱怨。   “我……我……我真的得去茅厕,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任冲红着脸说道。   主考官摇头,不敢呼吸,话音便变得有些古怪,“你可知道现下去茅厕就等于弃权?那么进入下一轮比试的便是你眼前的这位弟子,十二号袂央。”   任冲似乎有些犹豫,但半晌后还是咬着嘴唇点头道:“我放弃比试。”   台下一片哗然。   任冲捂着肚子,祭出了手中飞剑,踩在其上,憋着痛苦的表情道:“实在顶不住了,昨夜吃坏了肚子,今早上了十来回的茅厕。”言毕,便是驾驭飞剑飞快地飞出了离位比试台。   台下一片哄然。   袂央呆住,她哭笑不得,眼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状况。   直到主考官似笑非笑地行到袂央身旁,高高举起她的手,宣布袂央胜出进入下一轮比试的时候,袂央才缓过神来。   “嘿嘿,你赢了。”袂央回到原来的位置,一旁的晏山居便这般说道。   众人也纷纷向袂央投来目光,而且还开口议论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说袂央运气实在太好了,竟会这般赢得了进入下一场比试的资格。   “宴师兄,我真的可以进入下一场比试了?”袂央依然还没有相信这是真的。   宴山居想起那任冲弃权的,当下再也憋不住,笑道:“你难道没有看见任冲师弟那般憋不住的模样吗?”   袂央哦了一声,有些惭愧,道:“原来我赢得有些不光彩啊。”   “没事,无论是什么,你赢了就是。”宴山居柔声说道。   袂央长叹一声,却听台上的主考官道:“现下进行第一十三号和第一十四号的比试,请相应的弟子上场。”   主考官话音一落,便见两道人影飞了上去,袂央收住心神一看,台上两人是谁,她自然认不得,但不经意间又发现独孤梓思往自己看来,她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袂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连忙拉起宴山居离开了离位比试台,宴山居还有些一头雾水,却听袂央道:“宴师兄,我们去其他比试台瞧瞧,我想看看我青木苑的几位师兄现下怎么样了?”   宴山居点头答应,便看见秦昼迎面而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师妹,我来晚了,你的比试如何了?”   袂央正要说话,宴山居却笑得很是灿烂,道:“袂央师妹她赢了。”   “是么?那便再好不过?如何赢的?”秦昼睁大双眼,好奇不已。   袂央一愣,倒吸了一口凉气,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在旁的宴山居偷笑,干咳了几声后道:“当时的情景呢......是这样的......”   第九十七章 小师妹赢了   秦昼点了点头,看着袂央身旁的宴山居,便很有礼貌地好奇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宴山居,师兄好。”宴山居对秦昼一礼。   秦昼扬起嘴角,道:“我叫秦昼,宴师弟一直在看我小师妹比试吗?”   宴山居笑了笑,颔首道:“回秦师兄,我比试结束得早,便到离位比试台看着袂央师妹比试了。”   “实在惭愧。”秦昼摇头,接着对袂央道:“小师妹,我错了,我前几位师兄的比试实在是难分胜负,因此一直在加时比试,所以我现下才结束我的比试。”   “不碍事的。”袂央道:“秦师兄,你比试结果如何了?”   秦昼挑眉,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是我赢了。”   袂央一喜,当下声音不由得变得有些大,笑道:“那可真是太好啦!眼下我们去瞧瞧大师兄他们如何了。”   “等下,宴师弟还未告诉我小师妹比试的经过呢,无奈我没有亲眼所见,实在好奇得很。”秦昼皱着眉头,一脸遗憾。   “那个......”袂央一时变得很尴尬,道:“秦师兄不知道也罢。”   宴山居却又笑了,道:“秦师兄真的想知道的话,我现下就说。”   秦昼嗯了一声,道:“现下我们先去震位比试台,我一直瞧不见大师兄,或许他还没有比试结束,我们边走边说。”   袂央和宴山居也点头同意,三人便向震位比试台行去,一路上宴山居满脸笑意,说得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地形容着袂央如何祭出飞剑,华光一闪,又是如何飞上那比试台。   直到说出与袂央比试的那任冲因为闹肚子才退出比试,秦昼却是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嘴角都笑得有些抽搐。   见秦昼笑得如此肆无忌惮,路上的些许行人不由得好奇地投来目光,节不知道为何这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而身旁的两人却是态度严肃。   “秦师兄,当真有这么好笑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袂央轻轻拉扯秦昼的衣角,示意他能不能小声一点。   “袂央师妹当时正要催动大招,不料那任冲师弟扬起长剑之时,却捂着肚子大喊要上茅厕,于是因为任冲如此弃权,袂央师妹便胜出了。”宴山居又细细解释了一遍。   秦昼差点喘不过气来,待得整理好了情绪,他憋住满脸笑意,道:“小师妹,那任冲弟子正要扬起长剑,然后闹肚子忽然要上茅厕,于是你就赢了吗?”   袂央一愣,尴尬地笑了笑,点头,道:“是......是这样的......”   秦昼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袂央再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往震位比试台行去。待得行到震位比试台,台上比试的两名弟子袂央不认识,当下随便问了问正在观看比试的男弟子道:“这位师兄,台上比试的师兄们是多少号了?”   那位被询问到的男弟子看了袂央一眼,便道:“眼下已经是第十九号和第二十号的比试了。”   袂央沉吟半晌,便对那弟子谢了一礼,道:“多谢,打扰了。”   袂央和秦昼四下张望,却不见姬夜离的身影,秦昼此刻终于不再笑了,而是蹙着眉头道:“我记得大师兄是七号,想来他早比试结束,回去了吧。”   “原来大师兄回去了,我就说嘛,他不可能还留在这里看别人比试。”袂央小声地说了一句。   秦昼轻轻拍了拍袂央后背,道:“走,我们去看看不知和小穹穹他们。”   袂央嗯了一声,转头向身后的宴山居道:“宴师兄,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却见宴山居一直盯着震位比试台上的二人比试,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袂央师妹,秦师兄,我先不去了,台上比试的有一个是我们离火楼的师兄,我先看看。”   “也好,那我同我秦师兄先走了。”   “好,那么改日再见了。”宴山居对袂央和秦昼抱拳相向。   袂央和秦昼对宴山居告别之后,便往倪川穹比试的乾位比试台行去。   一路上,袂央有些闷闷不乐,秦昼瞧得清清楚楚,便好奇地询问道:“小师妹怎地有些不开心?赢了比试应该高兴才对。”   “我总觉得这次赢得好不光彩。”袂央攥着衣角,低着头。她想了想,抬起头来,看着秦昼道:“还有,秦师兄比试结束都记得去看我,但是大师兄一比试就走了。”   “你是为这个才不高兴的吧。”秦昼笑了笑,道:“大师兄怕是去做别的事了也难说,他终究是青木苑大弟子,要做的事情自然比我们多些,你也莫怪他。难道我来看你不成,偏偏要大师兄么?”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袂央不由得一怔,连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我只道大师兄平日里不喜言笑,冷冰冰的,自然是秦师兄要好些。”   秦昼莞尔,二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乾位比试台,“川师兄!”袂央看见倪川穹的身影,便脱口喊了起来。   倪川穹闻言,便转过身,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男子也转了过来,竟是袂央的大师兄姬夜离。   “咦?”袂央一怔,道:“原来大师兄是来看川师兄来了。”   秦昼咧嘴一笑,行到倪川穹身旁,道:“小穹穹,如何了?”   倪川穹摸着手中的九曲剑,慢悠悠又有些毫无耐心地说道:“还没有到我,真是好难等。”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袂央,道:“袂央,你怎么样了?”   “我......我......”袂央吞吞吐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   见袂央神色尴尬与愧疚交织,倪川穹不由得一奇,不过一旁的姬夜离和秦昼倒是淡定许多,秦昼早已知道结果,而姬夜离这般从容的神色也是再寻常不过。   倪川穹轻轻呼了一口气,道:“袂央,不碍事的,输了就输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袂央胸口微微起伏,正要开口,却听姬夜离安慰道:“小穹所言甚是,小师妹输赢不重要,没有像其他弟子那般受伤就是好的。”   秦昼在旁憋得喘不过气来,但看见袂央撅着嘴看着自己,当下便装着一本正经,默不作声,不敢多说一句。   袂央也没作何结束,于是倪川穹和姬夜离就以为袂央输掉了第一轮比试。   “怎么还没有到川师兄?”袂央不温不热地说了一句,想来她也有些等得不耐烦。   “大师兄,禽兽,小穹,小师妹,你们都在这里啊!”   忽然,传来了方不知的呼唤。   众人立马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方不知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难道三师兄也比试结束了?袂央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方不知跑到袂央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师妹,恭喜了!我在路上听说了你比试一事了。”   “啊!”袂央低呼一声,又听方不知很是正经地问道:“小师妹,那任冲弟子正要扬起长剑,然后闹肚子忽然要上茅厕,于是你就赢了吗?”   袂央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是。   “什么?”倪川穹一怔,道:“我没听错?袂央,那任冲弟子正要扬起长剑,然后闹肚子忽然要上茅厕,于是你就赢了吗?”   袂央有些站不住,身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撞在了秦昼身上,秦昼立马将她扶住,却见袂央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点了点头,“是,是,是这样的,加上秦师兄,这句话你们已经重复了三遍了......”   却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袂央师姐,那任冲弟子正要扬起长剑,然后闹肚子忽然要上茅厕,于是你就赢了吗?”   第九十八章 火舞流星,风中戏蝶   唐萧墨喘着气,拉着袂央的手,好奇地问道。   袂央脸微微一沉,无力地说道:“小墨,这句话已经问了第四遍了......”   一旁的秦昼和方不知差一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发现袂央此时脸色不好看,若在她面前笑话她,他们两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因此秦昼和方不知便是故作淡定地站在袂央身后。   “是么?我只知道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呢。”唐萧墨眨巴眨巴着双眼。   袂央摇头,道:“是啊,我就这般侥幸地进入了下一轮比试。”见唐萧墨心情有些不错,袂央便问道:“你呢,小墨,比试怎么样?”   唐萧墨轻声一叹,道:“差一点我就输了,还好后来水凌剑好使唤,才得以进入明日的第二轮比试呢。”说到此处,她便垂下眼帘看着手中握着的一柄长剑。   “原来这把剑名作‘水凌’?”袂央低声说道,眼神也停留在水凌剑上。   唐萧墨颔首,转眼看向在旁的倪川穹,连忙笑道:“倪师兄,还未到你比试么?”   倪川穹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想来也是要到了吧。”   唐萧墨一喜,高兴自己没有错过倪川穹的比试,当下便蹦蹦哒哒地跳到袂央一旁,拉着袂央的手臂,道:“那我就陪着袂央师姐看看倪师兄的比试啦。”   倪川穹颔首,便是转过身去,看着台上两个弟子的比试,不到片刻,只见输赢揭晓。   “锵!”锣声又响了起来,乾位比试台上的主考官打了一个盹儿,接着大声说道:“现下轮到二十五号弟子和二十六号弟子上场比试。”   袂央当下也微微一怔,歪过头去看着倪川穹道:“川师兄,该你了。”   倪川穹没说话,只是颔首,便祭出了九曲剑,轻身一跃,踩在剑身之上。   “小穹穹,好好比,我们几个都为你助阵的。”秦昼满脸笑意,不忘给倪川穹加油打气。   “是啊,小穹,加油。”方不知也补了一句。   倪川穹飞身而过,往比试台飞去。唐萧墨在一旁将手心捏得紧紧的,神色和袂央一般都有些不镇定。唯独姬夜离神色淡然,两眼一直注视着前去的倪川穹。   紧接着,便是另一个男弟子驾驭飞剑,飞到倪川穹身前不远处。   二人收回长剑,纷纷行了一礼。   “青木苑倪川穹,请师兄赐教。”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道:“离火楼江雪瑞拜会倪师兄。”   二人寒暄之后,一炷香的时间也开始计时。袂央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倪川穹的比试。   九曲剑一声长啸,在空中飞快地袭向了对面的江雪瑞,那江雪瑞却是扬起嘴角,当下退了几步,手中的长剑也飞了出去,与九曲剑两两撞在了一起。   九曲剑再次回到倪川穹手中,青光闪烁,道道剑芒从中散发开来,倪川穹低喝一声,“去!”   那九曲剑划破天际,带着阵阵青光,逼近江雪瑞本人,感受到比适才更胜的寒气,江雪瑞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只见白光一闪,他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回旋,一道剑气扑向了九曲剑。   两把法器在空中格斗,实际却是法器的主人在进行着元力的较量。   “铿锵!”一声清脆的兵器交接声传来,两把法器回到了各自的主人手中。   众人看得不敢喘一口粗气,特别是唐萧墨,她满脸的担忧之色,生怕倪川穹会受伤,双手紧紧的攥着袂央的手臂,指甲都陷入了她的皮肉之中了。   袂央不由得蹙起眉头,转头对唐萧墨道:“小墨,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川师兄定会胜出的。”   听袂央这么一言,唐萧墨便也松了一口气,但却还是袂央松开攥着袂央手臂的手,袂央拿她没办法,当下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看着倪川穹的比试。   却在这时,江雪瑞手握长剑,另一只手却是两指竖起,道道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手指指尖,接着轻轻弹指,光彩锋芒的灵气纷纷萦绕剑身,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一道去势汹汹的火光飞向了对面的倪川穹。   “火舞流星!”秦昼脱口而出,神色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此刻他的表情,是袂央从未见过的惊讶和担忧。   “火舞流星?”袂央和唐萧墨一怔,异口同声地问道。   秦昼皱紧眉头,缓缓转过头来,“去势极为迅猛,毫无任何收势余地,平常人若是中了此招,必定会全身被烧得如焦炭一般。”   “啊!”唐萧墨低呼一声,道:“那岂不是倪师兄有危险了?”言毕,唐萧墨脸都变得有些煞白,身子颤抖。   袂央此刻也是惧怕万分,若如秦昼所说,那么眼下倪川穹危险重重啊。   却见倪川穹轻身跃起,指剑向天,转眼之间,阵阵疾风袭来,缠绕着倪川穹全身,那道迅猛的火光竟是生生地被这道疾风格挡住。倪川穹又是挥剑而过,便听簌簌之声响起,无数细小的蝴蝶竟是飞到倪川穹身旁。   “川师兄的那招名字叫什么?我怎地从未见过他使出过?”袂央有些激动地说了起来,神色有些兴奋。看见倪川穹如此绚丽的招式,袂央自然是赞叹不已。   方不知和秦昼对望一眼,皆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姬夜离停顿了半晌,开口道:“此招乃‘风中戏蝶’,是小穹这一年苦练的杀招。”   “杀招!”袂央惊呼,“那么台上的江雪瑞江师兄可有危险。”   姬夜离摇头,神色很是淡然,道:“比试而已,点到为止,江师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风中戏蝶’本是借助对方之力反击,敌强则强,敌弱则弱。适才江师弟的‘火舞流星’也只发挥到了五层不到,而小穹的‘风中戏蝶’亦是还未练至化境,因此他们二人都不会有什么事。”   听姬夜离如此详细的解说,袂央和唐萧墨当下心中悬在的石头也着了地儿了,不再似方才那般的大惊小怪。   倪川穹身旁飞舞的蝴蝶,不,那不是蝴蝶,而是无数风沙气劲形成的蝴蝶模样,蝴蝶群围绕着倪川穹转个不停,却见倪川穹九曲剑青光一闪,便全然扑向了那道火势正旺的火花。   “轰——”   台上轰然一片,光芒闪闪,袂央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她竟是感到一种害怕,担心台上的迸裂的火花会飞到自己的眼前。   待得比试台上的浓烟散去,倪川穹和江雪瑞没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他们还是那么站着,互相对视。   “小穹穹遇着对手了!”秦昼眉头依然还未舒卷开来,显得有些焦虑。   方不知也是握紧拳头,道:“这江雪瑞果然不如想象的那般好对付。”   唐萧墨听见方不知和秦昼的话语之后,便担忧地拉扯了袂央的衣角,低声道:“袂央师姐,怎么办才好?你说倪师兄会赢吗?”   见忧心忡忡的唐萧墨,袂央觉得此时的唐萧墨比自己比试的时候还要紧张无数倍,当下便连忙安慰道:“小墨,我相信川师兄一定会赢的,他平日刻苦得很,每天早晨都在练剑,因此他绝不会输。”   唐萧墨颔首,便向台上望去,如他们所愿,那江雪瑞却是身子有些摇晃,体力渐感不支,与倪川穹交手没几招便倒在了地上。   台下一片哗然,本以为台上的二人又要开始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没想到输赢就这般明了开来。   第九十九章 五行相克   这一日的比试结束,选拔试炼的弟子便从二百四十名减少为一百二十人。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袂央早早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间,此刻天边晚霞火红,暖风阵阵,炎炎夏日的傍晚,天上大雁和群鸥飞过,鸣出愉悦的叫声。   袂央双手交叠垫着脑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怔怔出神。   回想今日的比试,让袂央印象深刻的有好几场,周通显与杜行的比试,江笑何与岳山衡的比试,还有江雪瑞与倪川穹的比试现下仍历历在目。其实最难以挥之不去的当是袂央同任冲的比试了。   袂央细细回想着他们各自的法术,周通显的黄沙咒,杜行的金水刺,江笑何与岳山衡的金水难收,江雪瑞的火舞流星,还有倪川穹的风中戏蝶。   每一个不同脉系下的弟子所用的法术果然有区别,袂央回想起曾在箫青羽送给她的《五行通则》,袂央记得清清楚楚,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而火克金,如此循环。   这么说来,若是比试的两个弟子的法术相克的话,那岂不是胜负很快就分明出来?想起适才那几场比试,都没有发现相克的法术。   “若是明日遇见的对手能使出和我木系法术相克的弟子,那岂不是有点棘手?”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那便留意烁金峰的弟子,或者会使出金系法术的弟子。”   云玑派的弟子并不都只单修五行术中的一种,部分弟子精力十足和天资略高的除了修习本脉系法术之外还会选一系法术进行辅修。   好在袂央在紫亦崖专研过《五行通则》,她本身体质五行均衡,学习五行术任何一种法术都不会吃力。   袂央越想越是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当下在房里踱来踱去,心道:“眼下我所学会的五行法术不多,若是碰见了高强弟子,怕是有心无力啊。”特别是那独孤梓思,袂央没有亲眼看见过她的比试,自然是无从得知她实力如何。   “若是明日我碰到她,那可有些不妙,若她只会水系术法,那么我可以稍微使用土系术法对付,但若她还会另一种术法,那可就只能靠我临时发挥了。”袂央在心里琢磨着,假设了很多种比试的可能。   明日的一百二十名弟子,每个比试台有十五名弟子,人数乃是单数,又该如何比试呢?袂央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片刻后她也不多想,至于怎么个比法,云玑派的主考官自有办法。   喝了盏茶,袂央毫无半点睡意,而是缓缓静下心来,调息吐呐,每日她都不会忘记凝气淬体。   月落西山,天色早已很是暗淡,除了尚有夏虫鸣叫之外,周遭可谓是一片悄然。   人们都安然地睡着了,没有一丝屋中的灯火。   时不时席卷一阵清风,纵然是仲夏之夜,此刻天都有些微凉。   过了许久,天边也渐渐变得通亮。   旭日缓缓升起,大地一片阳光普照,暖暖的日光照耀着翼望之城神风阁里的澹水湖,湖面平静,倒影着一个身形挺秀的白衣男子,除此之外还倒影着他身旁的一只高贵的白凤凰。   翼望之城,神风阁,此刻清幽宁静,这里只有烽寂和他的飞宠白凤凰,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不舍打破这般沉静。   只见烽寂手中拿着一只檀木梳子,一边在看水中的倒影一边在梳理着白凤凰的羽毛。   戴着一半的面具,无法看见他此刻眉宇如何,该是温柔的吧,从他轻手轻脚拨弄着凤凰羽毛的举止,就可以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坏。   “阿嚏!”   澹水湖旁的树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喷嚏,烽寂却不理他,而是继续梳洗白凤凰的羽毛。   “神风使怎地对自己的飞宠这么好?”树上的男子,懒洋洋地半躺在树干上,眯着双眼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他一身衣衫如墨,面若冠玉,生得一张俊美容颜,赫然是那冥渊阁右护法墨焰。   “凤羽是我的飞宠,我自然要对它好,平日里飞行多了,纵然是喜爱清洁,雪白的羽毛难免也会沾染风尘。”烽寂不冷不热地说着,双目一直看着身前的白凤凰。   墨焰笑了一声,道:“我说烽寂啊,你就怎么不会对个姑娘感兴趣呢?怎么天天一直陪着这凤凰,难不成这一生要跟它过?”   烽寂拿着木梳的手忽然停滞在空中,他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就是这般想的,这辈子也只有凤羽把我当朋友。”   墨焰听罢,有些沉不住气地坐了起来,提高了声音道:“你就不同我做朋友?”说道此处,墨焰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当下干咳一声道:“烽寂,咱们不说这个。”   烽寂先是有些愣住,既而继续梳着百凤凰凤羽的白羽毛,话音依旧生冷,没有半分的感情,“你这么早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了?”   墨焰一声轻哼,又躺在了树干上,没好气地说道:“没有事便不能来吗?”   “神风阁不喜闲客。”烽寂直言不讳,全然不顾墨焰听了这句话的感受。   墨焰有些气结,当下从树上跳了下来,看他那架势似乎是想把烽寂揍一顿。   烽寂背对着墨焰,他能感受到此刻墨焰正在酝酿着满腔怒火,但他却还依然悠然自得地给白凤凰梳洗。   墨焰本想气下烽寂,可他知道烽寂这人难以有个情绪的波动起伏,当下也只好放弃,坐在一旁的石桌上道:“我冥渊阁的人传来消息,说是云玑派昨日完成了第一论比试,已然淘汰了一百二十名弟子,今日进行第二轮。”   烽寂听罢,半晌后才嗯了一声,忽然间他的眼神露出一丝莫名的担忧。   那墨焰只要提起云玑派,便是有些兴奋,适才脸上的不快立马变得烟消云散,“嘿嘿,听说我家小娘子袂央也进入了第二轮。”   这句话令烽寂听话,他此刻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话音变得有些古怪,道:“是么?冥渊阁探子果然厉害,这都可以打听得清清楚楚。”   墨焰得意,不知烽寂话中有何意味,当下嘿嘿直笑,道:“那是自然的,我们冥渊阁消息自当灵通。”   烽寂颔首,道:“再过几日,他们也就出发上古战场了。”   墨焰还在回忆着那日袂央的言行举止,听见烽寂的话语,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顾自地在那儿乐呵着。   微风吹过,阳光之下,烽寂的发丝也随风轻舞,青丝都变得有些金光。身前的白凤凰还是乖张地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云玑派,轻离广场,离位比试台。   袂央慢慢地行到比试台前,只见此时的人数比昨日少了许多,当然了,三十名弟子一下减少了一半,自然少了。   “诶?你们昨天看了那场比试了没有?”   耳畔忽然响起了两名男弟子的低声谈话,袂央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只听另外一个男弟子道:“你指的是镜水湖女弟子对战离火楼男弟子那一场比试?”   “正是,正是!而今想起,我心儿还砰砰直跳呢。”   “可不是么,那独孤梓思师妹法术还真是高绝,不到片刻钟的时间就制胜了。”   “镜水湖的女弟子果然是厉害,一招‘无霜飘雪’还未使完,对手就倒下了......”   袂央身子一震,一时变得有些黯然,心道:“短短时间内胜出,独孤梓思果然厉害。”袂央转念一下,托着下巴,继续在心中暗道:“不过也是,离火楼的法系法术本就和镜水湖的水系法术相克,那离火楼的弟子输了也没有多大奇怪。”这般想着,袂央的心也不再那般的慌张了。   “锵锵锵!”锣声三响,主考官大声说道:“第二轮比试马上开始!”   第一百章 第二轮比试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心又开始紧张起来,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的主考官,只听那主考官缓缓说道:“从昨日的三十名弟子变成了现下的十五名,由于‘十五’乃是单数,无法进行两两相比,因此掌门仙尊规定,我从这十五名弟子中随机抽上一个弟子的号数。”   话说到此处,众人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不懂主考官言下之意。   主考官顿了顿,又道:“被抽中的那个弟子便直接进入了下一轮比试。”   “什么?”比试台下十五名弟子有些轰动起来。   袂央心里咯噔一下,自言自语道:“如此这般,那么被抽中的那个弟子岂不是运气太好了吗?”   主考官做了一个希望大家安静的手势,台下的十五名弟子便往主考官投向了目光,只听他说道:“众弟子听我说,现下我先核对下昨日胜出弟子的号数,然后开始进行抽取。”   台下的弟子自知无法改变适才主考官说的事情,当下也不再有何异议,只有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主考官能抽中的是他们自己。   主考官轻声咳嗽了一声,提起嗓子说道:“昨日胜出的弟子分别是一号,四号,五号,七号,十号,一十二号,一十三号,一十六号,一十七号,二十号,二十二号,二十三号,二十五号,二十八号和二十九号。”主考官顿了顿,道:“这些号数我全部写在了十五张小纸条上了,我会随机抽取一个,你们谁能被我抽到,那就是运气好不好的问题了。”言毕,只见他将十五张纸条扔进一个木箱之中,摇了摇之后,便伸手去拿。   众弟子见状,不由得屏住呼吸,此刻独孤梓思竟是向袂央看来,眼神复杂,袂央心中一愣,当下便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眼下我宣布被我抽中的弟子号数。”主考官的声音传来,众弟子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竖着耳朵等候着主考官的宣布。   “一十六号。”   众人不由得发出一丝遗憾的感叹,袂央也是有些黯然,心道:“这一十六号弟子到底是谁?运气竟是如此之好。”   袂央不经意间瞥见此刻的独孤梓思面带笑意,不停地给袂央使出一副高傲鄙夷的眼神,袂央立马低下头去,心中气不打一处来,默默地骂了独孤梓思好几次。   独孤梓思为何如此得意?难得一十六号是独孤梓思?袂央这般推测,便怔住了,只听主考官问道:“一十六号弟子请出列。”   众弟子听罢,皆是伸长了脖子去探望那一十六号弟子到底是谁。不到片刻,便见一个身形娉婷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祭出手中泛着月白光芒的长剑,飞身跃到了比试台上。   众弟子惊嘘了一番,甚至有人低声说道:“果然是这位镜水湖的师妹。”   “我猜就是她,昨日她表现得最好,谁知她今日的运气也是这般好的。”   “就算抽中的不是她,以她高超的术法还是可以进入下一轮的......”   袂央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撇起嘴来,有些愤恨,但却也是没办法的,谁叫老天爷也站在独孤梓思那边呢?不过这样也好,那么第二轮的比试也就不会遇上独孤梓思了,袂央这般想着,心中顿时好受了些。   “那么,镜水湖弟子独孤梓思,你便直接晋级下一场比试。”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主考官还是宣布了一遍。   “多谢。”独孤梓思对主考官行了一礼,便是回到了比试台下面去了。   主考官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道:“那么接下来剩余的弟子,就按着号数从小到大、两个一组比试吧。一号对四号,五号对七号,十号对十二号,十三号对十七号,二十号对二十二号,二十三号对二十五号,二十八号对二十九号。”   众弟子明白地点了点头,主考官见台下的弟子都准备好了,便又敲了敲锣道:“第二轮比试,现在开始!请一号弟子和四号弟子上场!”   袂央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比试,一号乃是昨日开场胜出的周通显,四号是谁,袂央却是觉得面生得很,只见二人在台上寒暄,袂央才知道那四号是离火楼的杨逸。   一炷香点上,比试再次开始,周通显立马以他拿手的“黄沙咒”争了上峰,紧接着杨逸也不示弱,两人交手下来,几十个来回,袂央却越看越觉得有些紧迫。果然第二轮的比试要比第一轮要惊险得多。   杨逸一招“火芒滔天”使出,霎时间,长剑萦绕着道道火纹,刺啦刺啦地发出被灼烧的声响,若是人不小心碰上,怕是也要被烧个通透。   周通显见杨逸长剑浑身是红,正向自己袭来,其间无数的火光宛如陨石袭向大地,正要击中周通显。只见周通显当下立马挥出手中的长剑,一道一丈来高的土墙赫然出现在了眼前,生生将将浑身是火的长剑和无数火光格挡了回去。   “碎土塔的土系法术果然是以防御为主,这道‘沉土隔星’使得甚是时候,若是周师兄慢了一步,怕是早已被大火上身了。”   “当真是精彩,我心跳得很是厉害,也不知道谁会赢。”   袂央身后的两名弟子不停地在谈论着台上的比试,周通显和杨逸的大多数术法,袂央都是看不明白,她很是惊讶,为何箫青羽送给她的《五行通则》上记载的五行术,都没有见哪位师兄使出过。   或许是袂央看的比试场次比较少吧,才会觉得没有弟子使用《五行通则》的法术。   眼看一炷香就要烧尽,台上人影交错,袂央身后的两名弟子又开始说了起来:   “怎么还没有分出胜负啊?该不会又得重新燃上一炷香重来?”   “我看啊,很有这个可能,这周师兄和杨师兄的实力相当啊!”   袂央倒吸了一口气,她此刻觉得自己的法术是多么的渺小,而台上的师兄们却是那般的厉害。袂央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缓缓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后的云笙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当下竟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云笙?”袂央一惊,小声说道:“谢谢你安慰我。”   “锵!”锣声一响,袂央一惊,连忙往台上看去,只见杨逸半跪在了地上,以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周通显周师兄胜了?”袂央怔怔地念道。看着周通显转身飞下比试台,好多弟子围了上去,似乎都在跟他讨教什么经验,袂央呆呆地看着,心道:“这就是众人都能看得胜者的强大和喜悦,而无法感受到败者心中的难过和悲伤吗?”想到此处,袂央不由得往台上的杨逸看去,只见他有气无力地离开了比试台。   袂央轻声一叹,想着自己若是败了,是不是也很狼狈?或许比狼狈还惨,全身受伤无法动弹,而是被众师兄把自己抬下比试台?   不管是怎么样,袂央都不敢再想下去。   “接下来轮到五号弟子和七号弟子上场!”主考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于是,五号弟子和七号弟子纷纷踩着飞剑上了比试台。   第一百零一章 制胜   那五号弟子和七号弟子的比试,一炷香快要点完之际,也见了分晓,七号烁金峰耿少云胜出。袂央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愣愣地看着,但是当主考官宣布五号弟子和七号弟子比试结束的时候,袂央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如梦惊醒。   五号弟子和七号弟子比试结束,不正好是意味轮到了十号弟子和十二号弟子了么?袂央心突然跳得很快,四下张望,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身影,只不过周遭除了独孤梓思之外,再无其他眼熟之人。   袂央只不过是希望有个师兄在身旁,为她加油,为她鼓气。   可是,现下却是没有,或许他们也在忙着自己的比试吧。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主考官宣布十号弟子和一十二号弟子的比试即将开始,袂央便祭出身后的云笙剑,轻轻飞了上去,立在比试台上。   与此同时,一个身形枯瘦的男弟子也飞将上来,对袂央行了一礼,道:“在下烁金峰邱昊,袂央师妹可别忽然让我肚子疼上茅厕啊。”   袂央一震,台下的弟子听罢不由得哄笑起来,袂央顿时脸红不已,咳嗽了几声,故作镇定地说道:“青木苑袂央,还没有那个能耐,还望邱师兄赐教。”   比试开始!一炷香缓缓被主考官点上。   袂央心神有些不宁,按着《五行通则》上所说的,五行相克之中,金克木,眼下袂央面对的便是会使用金系法术的弟子了,若是自己使出木系法术,想要制胜,怕是有些难。   邱昊见袂央正在低眉思忖,不由得一奇,此刻的他亦是不敢先出手,而是静候袂央使出法术,再作回防。   “难道他也提防着我的术法呢?久久不见他动手!”袂央双目一寒,实在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手中的云笙剑都有些按捺不住,剑身颤动,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袂央屏住呼吸,当下便使出了在《五行通则》上所学到的“月雷通明”,眨眼间,只见一道月光与一道雷光交织闪过,冲向了那烁金峰的邱昊。月光看似柔弱,却是震动了周遭的空气,无形之间竟是给邱昊一股巨大的压迫之感。   “雷月通明”隶属木系法术,袂央虽然知道金系法术对木系法术相克,但却还是使出来了,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烁金峰邱昊竟是有些得意,扬起嘴角,挥出手中长剑,道道金光闪过,显然是昨日袂央见过那江笑何与岳山衡使出的“金水难收”。记得宴山居曾说,此术法毫无回旋之地,便是施出之后主人无法收将回去。   眼看道道金光撞向“雷音通明”的雷光,袂央心下一凛,蹙紧双眉,匆忙之下,想也没想便使出了《五行通则》中的“炽炎飞火”,万千火光如箭矢似的,熊熊烈火,将比试台照耀得泛着火光,焰火匆匆飞向邱昊。   只见邱昊脸色大变,大声喊道:“竟是还修炼了火系法术!”   火克金,古言尚有烈火融化金子之说,眼下的邱昊被袂央弄得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慌忙起来。   “金水难收”便这般容易地被“炽炎飞火”给破了。邱昊只觉得胸口一疼,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台下众人见罢,都开始惊嘘起来,低头议论着袂央适才使出的两招术法都未曾见过。袂央在《五行通则》上曾看见过,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火却生木,因此闲暇之余,袂央除了重点放在修行木系法术之外,还会专研一些火系法术。   只不过令袂央好奇的是,以前在紫亦崖修炼火系法术的时候,只是记住了心法,每次实践,却没有使出如现下这般具有道道火光闪现。袂央很是不明,每次使用火系术法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灵力不足,可今日,却是觉得道道清晰的气流汇聚于手,不容自己多想,那道“炽炎飞火”便是轻易地使了出来。   方才汇聚的灵力如此清爽,好似清泉划过,那种感觉很像木系法术的灵力,难道是不经意间,袂央的木系灵力可以自行转化为火系灵力不成?   袂央沉思片刻,这般想着,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身前不远处的邱昊气色变得有些不好,当下小心翼翼地使出一道“金钟晨暮”,顿时袂央只觉得耳畔之间回荡着闹嗡嗡的钟鼓之声,不禁觉得头晕目眩,站不住脚了。   袂央身子歪歪斜斜,立马用力将云笙剑往地上一插,借助云笙剑支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耳朵里依旧回旋着钟鼓之声,无尽的烦闷袭向自己全身,袂央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快要炸开了。她抿着嘴唇,脸色有些发白,眉头早已皱作了一团。   众人都是捂住了双耳,觉得此刻的钟鼓之声实在难以煎熬,好一道“金钟晨暮”,虽然袂央很想使出适才那道“炽炎飞火”,但此刻心神大乱,再加上灵力有些损耗,所以袂央也不敢随意使出,打算留在灵力找准时机再作回攻。   袂央身子越发软,她感觉这钟鼓之声就像千万只虫蚁一般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又像万千利箭戳向自己的全身。   袂央似乎快要支撑不住,台下观看的弟子都开始议论起来,他们都在肯定着这场比试,定是那烁金峰的邱昊胜出。   双眼愈发沉重,袂央感到很是劳累,但心里却有另一个人在说着,“不能放弃,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恍惚之间,袂央便想起了师父张道青和大师兄姬夜离皆曾说过的话语,修真的本质,不只是修炼奇门法术,而最重要的便是修心,遇见什么事情都要保持一颗静如止水的心。   眼下,袂央本该保持一颗平静从容的心才对。   从容面对,从容比试,没有一丝惧怕,没有一丝自卑。   再次握紧了云笙剑,袂央默念“万木逢春”心决,这“万木逢春”术法本是具有治疗之用,当下的袂央静住心神,全身心地投入在了口诀之中,缓缓气流充斥整个身体,奇经八脉也不再是那般地感到臃肿胀痛。   此刻,袂央就像一棵枯萎的树渐渐复生,万木逢春,春天乍现,生命的源泉不断涌入,使得袂央整个人越来越觉得有了力量。耳畔边的钟鼓之声愈发变得小了,其实不是邱昊为之,而是袂央的心境变了,外面的世界早已隔绝,眼下只有袂央一人。   想起那日讲学大会结束之后,青乾真人派发给新入门弟子的任务,袂央和宴山居完成之后,青乾真人将《万木逢春》当做奖励给了袂央,袂央便是日日苦练这道心法,万木逢春,在袂央的比试上,果然派上了用场。   道道光芒在这个时候,也不断涌向了袂央和她手中的云笙剑,众人看得奇了,皆是默不作声,他们没有见过这般场景,当下有的人都看傻了眼,宛如尊尊雕像立在原处。   邱昊不禁觉得一奇,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此刻的他已是消耗了大量的灵力。   袂央低呼一声,回忆起这一年来苦练的“枯叶飞花”,眨眼间,袂央挥剑袭来,剑光迷乱,蓝光如星光闪烁,邱昊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横剑相格,马马虎虎地接了袂央的几招。袂央却是越攻越快,越攻越猛,体内储存的灵力全然注入在云笙剑上,借助“枯叶飞花”这道剑法使了出来。   邱昊再也抵挡不住袂央的来势汹汹,当下闷哼一声,口中一甜,口吐鲜血,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哗然,纷纷惦着脚尖伸长脖子看着邱昊的状况,袂央却是冷静地作了一礼,“承让!”   第一百零二章 受挫   袂央赢得了进入第三轮的比试,此刻台下众弟子的目光全然投在她的身上,袂央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当下低着头便飞下了比试台,静静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众人都在议论着袂央,大多都在感叹此女弟子的修为并不是像想象的那样弱,毕竟昨日她和任冲的比试成为了他们的笑柄,别人总以为袂央没有多少斤两,都说袂央进入第二轮比试完全是运气太好。   袂央心里还在快速地跳动,身后的云笙剑发出淡淡的温暖,似乎是在慰问有些劳累的袂央一般,接下去的比试,袂央再无心去看,当下便飞速地离开了离位比试台。   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目光,便是那孤独梓思,此刻她的眼神中饱含的着复杂的色彩,愤恨,嫉妒,还是淡淡的惊讶。   袂央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连几位师兄的比试都没有去看,一路上也没碰见一个熟人,直到她坐在桌旁休息下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胜了。   袂央有些恍惚,许是受那烁金峰邱昊的“金钟晨暮”影响,此刻袂央头脑里依然还有钟鼓之声余音回荡,虽然很小,但却是有些挥之不去。取下云笙剑,将它安置在桌上,袂央静心调息了一阵子,才觉得身心有些舒爽。   待得晌午之后,袂央的几位师兄也是纷纷回来这休息的庭院,见袂央一人待在屋子里,秦昼便道:“哪里都找不到小师妹,原来她竟是早就回来啦。”   接着,屋子中的袂央便听见几位师兄的谈话,她睁开眼来,往屋外走去,便见几位师兄纷纷看向了自己。   “小师妹,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方不知端详着袂央,关切地问道。   秦昼亦是一奇,走了过来,看着袂央,道:“小师妹,你还好吗?”   袂央摇头,见几位师兄的心情似乎有些不错,当下问道:“几位师兄刚比试结束回来吗?我都回来得有好大一会儿了呢。”   倪川穹抱着九曲剑,冷不防地说道:“还说呢,若不是我们一直找你,你以为我们会这么晚才回来?”   “什么?师兄们都去找我了吗?”袂央一惊。   秦昼莞尔,道:“可不是么?我们几个比试完就匆匆赶去离位比试台来,谁知道如何都找不着小师妹你了。”   袂央哦了一声,道:“我比试完了就回来了的。”   姬夜离淡然的神色上,双眉忽然微微一挑,道:“小师妹,我们听说你赢了这场比试,明日的比试可要加油。”   听见姬夜离的话语,袂央对自己的信心又增加了不少,当下重重地点头,道:“那么想来师兄们都进入明日的比试了吧。”   方不知笑了笑,道:“是啊,别看我们青木苑人少,但到目前还是挺到了现在呢,我们五个都进入了明日的比试。”   姬夜离停顿了片刻,眉目变得有些凝重,正色道:“现下每个比试台都只剩下了八名弟子,明日的比试会更加激烈。”   秦昼摸着下巴,眼神流转,道:“那我们各自好好休息下,养精蓄锐,备战明日吧。”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便各自回了房屋,闭门调息。   很快就到了次日,袂央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她实在睡不着,洗漱一番之后便匆匆赶到了离位比试台。   本以为会是第一个来到离位比试台的人,谁料有人比袂央还早,只见那人一身宽大的云玑服饰,但却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看着那人的背影,袂央忽然止步,别过脸去。   独孤梓思似乎感受到袂央在身后的某个角落,便转过身去,走到了袂央身旁,道:“听说你入门之前的试炼,曾从不危楼完成任务回来过?”   袂央一愣,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慢慢地点头,道:“是有如何?”   独孤梓思微微一笑,道:“问问而已,等下你可要小心了,你的对手很有可能是我。”   袂央心里咯噔一下,身子有些颤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惧怕独孤梓思,难道就因为人人都在称赞独孤梓思天资过人,受首座青睐?   双手早已紧紧握紧,袂央咬着嘴唇,干涩地说道:“好,多谢相告,我自会小心。”   独孤梓思一声冷哼,便是转过身去,回到了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   果然,她真的太过高傲,一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时间慢慢流逝,准备比试的八名弟子也全然到场,主考官有些睡眼朦胧地拿着金锣敲了敲,清嗓子道:“今日乃选拔试炼的最后一日,比试方式和前二人差不多相同,八名弟子先按着从小到大的号数比试,四场比试结束,自然会有四胜四负。”   没等主考官把话说完,众弟子就纷纷议论开来,有人说道:“不是每个比试台要取前五名弟子么?这四胜四负,哪来什么第五?”   众人不解,主考官却是眯起双眼,慢悠悠地解释道:“四胜四负,那四位胜出的弟子自然直接获得前往上古战场的资格,而第五个具有此资格的弟子便从四名输了的弟子中选出。四负中,还是按着从小到大的号数进行比试,于是很快就会出现两胜两负,那么两位胜出的弟子最后进行比试,若是谁赢了就是第五个获得前往上古战场资格的弟子。”   众人听罢,不由得面面相觑,觉得这比试实在有些紧迫,袂央手心捏出了汗,此刻她最不愿听见的话语响了起来,主考官大声说道:“话不多说,现下开始比试吧,昨日剩下的弟子号数分别是一号,七号,一十二号,一十六号,一十七号,二十二号,二十五号,二十九号。”   袂央脸微微有些煞白,这么说来,她袂央一十二号可要得和一十六号的独孤梓思比试了。袂央头脑一片空白,她没有见过独孤梓思的法术,因此对她很是陌生,一号和七号的比试,在袂央的不知不觉中便很快地过去。   眨眼时间,竟是轮到了袂央和独孤梓思上场。   离位比试台唯一的两名女弟子,终于碰在了一起,要比试了。   两道飞剑的光芒闪过,袂央和独孤梓思面对面地站在了比试台上。   “袂央师妹,我们果然要比试了。”独孤梓思一副冷面,却故意装着微笑,袂央看在眼里,实在有些心烦意乱。   “还望独孤师姐手下留情。”袂央有些淡淡的自卑。   两人不再多说,当下便是祭出各自的长剑,在比试台上光影交错起来。   阵阵寒气袭来,袂央从未感到如此之冷,手中的云笙剑剑身竟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抬眼望去,只见独孤梓思嘴角上扬,蔑视的笑容,那副高傲的嘴脸。   袂央忽然被激起满腔的怒火,冲动之下,竟是催动了昨日用过的“炽炎飞火”,种种愤恨化为道道火光,迅疾地往独孤梓思喷去。   独孤梓思此刻的神色变得更加欢喜了,她似乎在笑,而且还笑出了声,火受克于水,袂央是气糊涂了?怎么在镜水湖女弟子前轻易使用火系法术?   果然,独孤梓思轻松地使出了一道“寒冰刺”,“炽炎飞火”还未飞到二人正中间,便立马被独孤梓思的“寒冰刺”给熄灭了。除此之外,又是一道“凝水寒冰”飞速地袭来,袂央早已吓傻了,竟是动也不动,躲也不躲,硬生生地被独孤梓思击中。   “啊!”袂央只觉得头脑闹嗡嗡地响,身子不由得往后翻飞,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恍惚之间,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唤她,“小师妹,小师妹......”   第一百零三章 机会犹在   “小师妹昏过去了!”   “小师妹,小师妹......”   身子从离位比试台翻下来的袂央,被赶来的姬夜离双手接住,一旁的秦昼亦是满脸焦急,此刻离位比试台的人都有些惊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姬夜离怀中双眼紧闭的袂央。   此场比试,独孤梓思赢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向她投入一丝眼光。冷若冰霜的绝世容颜,此刻却是有些怒气,她愤愤地看着姬夜离怀中的袂央,似乎是在问着,为什么她会是他的师妹,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赶来,还伸手抱住了她?   主考官轻声咳嗽了半晌,道:“受伤的弟子先服食些丹药吧,下一场的比试还得继续,现下请一十六号弟子独孤梓思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独孤梓思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满眼饱含着愤怒与嫉妒,看着满脸苍白的袂央,毫无任何同情之心地走出了人群。   “先喂小师妹吃些疗伤丹药吧。”秦昼蹲在一旁,立马取出了袖中带好的疗伤神药,喂给袂央吃下。   抱着袂央的姬夜离眉头紧蹙,往日淡然的语气此时也变得有些焦急和吃惊,“小师妹身子为何这般冷?纵然穿着衣服,我都觉得犹如抱着一块千年寒冰一般。”言毕,便是给袂央输送暖和的元力。   “这独孤师妹的‘凝水寒冰’竟是有这么厉害?”秦昼想不通透,一边给袂央搓着手,希望她能感到暖和些。   台上的比试,秦昼和姬夜离自然无心去看,眼下他们都在焦急着眼前的小师妹的伤势。   过了片刻,见袂央还未醒来,秦昼有些急了,道:“大师兄,小师妹怎地还不醒来,而且她的手还是这般的冷。”   云笙剑安然地躺在袂央的怀中,适才剑身结的一层冰此刻竟是化作了冰水,悄然地滴在了袂央的身上。   “不好!”秦昼和姬夜离异口同声地低呼道,连忙将云笙剑拿开。   姬夜离抱着袂央站了起来,低眉思忖,接着看着台上的比试,说道:“眼下得尽快治好小师妹的伤势,待会儿她还是得进行比试的。”   秦昼轻声一叹,点头,道:“没错,小师妹还得和其他三位负了比试的弟子进行比试。”说罢,双眼担忧地看了袂央一眼。   秦昼和抱着袂央的姬夜离走到了一个角落,让袂央坐直了身体,姬夜离亦是双膝盘坐,打算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她。   “你在这守着,勿要让人打扰我。”姬夜离丢给秦昼一句话,便是屏住心神,全神贯注地给袂央疗伤。   他们都不知道,袂央体质遍阴,很是畏惧寒冷,独孤梓思的“凝水寒冰”对付常人的效果和袂央受到的伤害相比较的话,那么袂央所受的寒冷将是平常人的十倍甚至百倍。   袂央冻得双唇发紫,渐渐的她也恢复了个人意识,双肩微微发抖起来,不停地说道:“冷,冷,好冷啊。”   秦昼一愣,但也不敢多说话,担心会打扰姬夜离给袂央输送灵力。   直到袂央头顶泛起阵阵白烟,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之时,姬夜离便是收回双手,袂央身子一软,再次倒在了身后姬夜离的怀中。   “怎么样了大师兄?”秦昼等得很是着急。   “应该没事了。”姬夜离看着怀中的袂央,轻叹一声。   秦昼有些愤然,当下说道:“独孤师妹竟是下手这般重,掌门仙尊都说了,同门之间比试,点到为止即可,为何我却感到她想取了小师妹的性命?”   姬夜离摇头,道:“那些不重要,此刻还是希望小师妹尽快醒来吧。”   秦昼轻哼一声,抱着双肩,靠在墙上,依然有些气不过。   半晌,袂央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平日里所敬畏的大师兄,还有满脸焦急的秦师兄了。   “小师妹,你终于醒来了,现下感觉可好?”秦昼立马问道。   袂央觉得头有些生疼,当下扶着额头,咬着双唇,道:“还好,还好,是大师兄和秦师兄你们两个为我疗的伤?”   姬夜离和秦昼停顿片刻,便是轻轻颔首。   袂央心中一热,原本以为不会有师兄过来看自己的比试,可没想到自己败下比试台,伤势惨重之时,在背后关心她、支持她的依然还是她的师兄们。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说什么好,袂央双眸闪动,便是站起身来,道:“台上的比试怎么样了?”   姬夜离和秦昼对望一眼,他们适才都一直关心着袂央的伤势,哪里有时间顾及台上的比试,只不过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还没有到四名输了弟子的比试。   “小师妹,机会犹在,收拾好心情,准备好接下来的比试。”姬夜离安慰着袂央,神色缓和。   “没错,小师妹,我和大师兄为你鼓气呢。”秦昼满脸笑意,看着他的笑脸,比试给予袂央的紧迫感,也不会这么深了。   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的。”适才的袂央,也不能说是实力不济,只能说是面对一个人人口中称赞的美女弟子,袂央多多少少有些感到自卑,因此在台上的袂央,有些发呆出神,才会由得孤独梓思这般轻易制胜。   主考官的金锣声再次响了起来,“此次胜出的四名弟子分别是一号弟子周通显,一十六号弟子独孤梓思,二十二号弟子何然,二十五号弟子吴正阳。恭喜这四名弟子了,那么接下来负了比试的弟子得要进行最后的比试,七号弟子耿少云,一十二弟子袂央,一十七号弟子赵尧,还有二十九号弟子孙韵和,可要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   袂央听得心里又开始怦怦直跳,好在有秦昼的疗伤丹药以及姬夜离为她治伤,不然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那比试台呢。   主考官顿了顿,道:“那么按着号数从小到大进行排列,七号耿少云对战一十二号袂央,一十七号赵尧对战二十九号孙韵和。比试马上开始。”   “小师妹,你一定会赢的。”秦昼担心袂央害怕,便伸手轻轻拍了拍袂央的肩头。   袂央重重点头,心道:“反正已经输过一次了,其实输了也没什么可怕,眼下尽力就好,什么都不用管。”   姬夜离看着若有所思的袂央,微微敛眉,道:“上场时,勿要想到台下有人,你只想着你自己一个人便是,这比试全然看成是你平日的修炼就好。”   袂央再次重重点了点头,见耿少云上场,她便祭出了云笙剑,飞上了比试台。   台下传来一片细碎的议论:   “哇,快看,那个青木苑的师妹又上场了,我还以为她受了重伤呢。”   “真是坚持,不过我想她这次估计会赢。”   “你这么肯定?”   “当然,卷土重来,一般都是气势汹汹。”   看着对面神色严肃的耿少云,袂央再也不似前几日的那般怯场,而是从容地驱动着云笙剑,剑啸声起,一道蓝光飞快地袭向耿少云。   这耿少云出烁金峰,袂央再次碰上烁金峰的弟子,自然不敢大意,昨日胜了烁金峰的邱昊,眼下的耿少云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   袂央连续使出了好几道火系的术法,那耿少云觉得棘手不已,袂央灵力汇聚,云笙剑此时变得很是兴奋,两人在台上来来回回地较量,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台下的秦昼不禁为袂央捏了一把汗。   直至最后,袂央竟是同时催动了火系法术“滔天火海”和木系法术“缭乱风花”,场面震动,光芒四射,那耿少云再也支撑不住,便是体力不支,终于输给了袂央。   第一百零四章 该启程了   收回长剑的袂央,安然地飞下比试台,看着大师兄姬夜离和秦昼都在看着自己,袂央不由得心中一暖。他们静静地看着另外两名弟子的比试,待到一十七号弟子和二十九号弟子比试结束,二十九号弟子胜出,那么意味着袂央接下来便要与这二十九号弟子比试了。   “小师妹,你可觉得有些累吗?眼下可要和二十九号弟子比试,你可不碍事?”秦昼关切地问了一句。   袂央摇头,道:“现下我灵力尚有,秦师兄不用担心。”   姬夜离颔首,道:“凡事不可强求,若是累了切不可硬撑,知道吗小师妹?”   看着两位师兄关心的眼神,袂央突然觉得眼前就算有千难万难,都是不怕的了,当下握紧了云笙剑,很是自信地说道:“放心吧,两位师兄,我一定会赢的,然后我们一同前往上古战场。”   秦昼微微一愣,和姬夜离对望一眼,笑道:“小师妹,我们没告诉你,你怎地知道我和大师兄已经赢得了进入上古战场的资格?”   “那还用说?我们青木苑的弟子虽少,却都是不好惹的。”袂央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嘿嘿笑道。   见袂央充满笑容,姬夜离绷紧的神色也得到了缓和,嘴角也缓缓上扬,道:“那么小师妹加油,我们等着你。”   袂央挂着笑容,重重点头,随着主考官声音的响起,袂央便踏着飞剑上了比试台。   屏住心神,看着对面的男弟子,袂央行了一礼,态度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谨,“青木苑弟子袂央,请师兄赐教。”   同以往一样的寒暄,此刻却听得出一种严肃,对面的男弟子颔首,同是不敢轻视地说道:“碎土塔卓木然,能同袂央师妹切磋,实属在下荣幸。”   袂央莞尔,二人也不再多言,一炷香点上了,袂央飞速地驱动着云笙剑,阵阵蓝光,比起以往,反而更加灿烂更加耀眼。   卓木然,单手结印,只见无数飞沙走石匆匆向袂央飞来,袂央身子不由得一震,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挥出一道剑芒格挡。   “砰!”的一声巨响,卓木然袭来的碎石被袂央一剑击中,顿时比试台上烟尘四起,黄沙弥漫。   袂央眼前视线模糊,当下却也没有心神大乱,而是使出了在紫亦崖苦练已久的“碧青剑法”,那卓不然从未见过这道剑法,当下亦是马马虎虎的接招,却也找不出攻击的破绽,袂央的气势越战越勇,变幻莫测的“碧青剑法”令卓不然无法应对,很快,胜负竟是立马揭晓了出来。   剑指长空,袂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刹那之间,剑尖已经指向了卓不然的心口。   “我输了。”卓不然叹了一声气,却也不是很难过,扬起嘴角道:“不过我输得心服口服。”   袂央收回云笙剑,抱剑对卓不然鞠了一礼,道:“承让了。”   锣声响起,亦是这次比试最后的一次锣声。   “离位比试台,获得前往上古战场的五名弟子,依次是烁金峰的周通显,青木苑的袂央,镜水湖的独孤梓思,离火楼何然,碎土塔孙韵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个时辰之后,这五名弟子便到轻离广场中心集合,掌门有事交待。”说罢,他看了台下的弟子,思忖了片刻,道:“比试总要有个输赢之分,还未输了的弟子莫要太看重此次比试,一切皆都是自身的一次试炼罢了。”   说罢,主考官便转身,眨眼间便离开了离位比试台。   留得袂央有些发愣,身后的姬夜离说道:“好了,小师妹,眼下我们便去找下小穹和不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下情况如何了。”   秦昼和袂央点头同意,当下三人便是走出了离位比试台,前去寻找方不知和倪川穹。   未走几步,只见前面走来两个人行色匆匆的男弟子,那不正是倪川穹和方不知么?袂央一喜,大声喊道:“三师兄,川师兄!”   前来的二人抬眼,便是伫立在原处,等待着袂央、姬夜离和秦昼的汇合。   “你们两个如何了,是不是都赢了?”秦昼摸着下巴,不停地打量着方不知和倪川穹。   “那是自然啦,我想你们三个亦是如此吧。”方不知嘴上挂着笑意,眼神不由得落在了袂央的身上,道:“小师妹,可惜师兄我没有亲眼看见你的比试,你也别怪师兄我啊。”   袂央不停地摇头,道:“袂央不敢,没有的事,我岂会胡乱怪师兄呢,眼下大家都可以前往上古战场,这才是青木苑至大的欢喜啊。”   众人颔首,只听倪川穹抱着九曲剑,道:“这几天都没有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若是被他知道青木苑所有的弟子都赢了此处试炼,想来他也是很高兴的吧。”   秦昼蹙着双眉,托着下巴,道:“听小穹穹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最近师父像消失了一般,三天了都见不得他的身影。”   姬夜离却道:“你们有所不知,师父作为首座,最近与掌门都在忙着选拔试炼的事情。”   微风袭过,吹动了每人的发丝轻舞,烈日下的清风,给众人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清凉,无尽的凉爽萦绕全身,袂央此刻的心情极好。   “好了,我们还是到广场中心去,似乎有些弟子已经到那里去了。”秦昼放眼眺望广场中心的位置,嘴上淡淡地说道。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纷纷往广场中心行去。   到得广场中心,果然已然汇聚了不少的弟子,袂央走在几位身形高挑的师兄身后,时不时偷偷往前望去,第一个映入袂央眼帘的竟是那镜水湖女弟子独孤梓思。   袂央连忙将头别了过去,希望不要与独孤梓思对上眼神。   八个比试台胜出的五名弟子,加起来总共四十名,只见此刻青乾真人的身影出现,他手轻轻甩了甩拂尘,往日淡然的脸上挂着些许笑意,“三日的试炼终于告一段落,眼下对胜出的四十名弟子表示恭喜。”   众弟子听罢,心情大好,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青乾真人又道:“明日之后,你们便要前往上古战场,为了我云玑派五脉弟子得以更好的配合,因此我打算将你们四十名弟子分为八个小队,每队五人,尽量做到金木水火土每脉一名。”   袂央不由得蹙起双眉,有些失望地对着几位师兄说道:“这么说来,我和师兄们就不会是一个队的了?”   袂央的四位师兄闻言,不由得互相对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点头。   见众弟子低头小声说话议论,青乾掌门又是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道:“八个小队的成员我已然分好了。”   众弟子很是期待自己的分队,当下都是安静下来,耐心地等候着青乾真人的宣布。   “第一队:碎土塔弟子彭怀,烁金峰弟子周通显,镜水湖弟子唐萧墨,青木苑弟子倪川穹,离火楼弟子徐水渐。”   袂央身子微微一怔,继而偷偷笑了一番,便是歪过头去看着倪川穹道:“川师兄,你和小墨在一个队哇。”   倪川穹侧目看了袂央一眼,自然不知道袂央话中之意,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听着青乾真人的宣布。   直到青乾真人宣布完毕,袂央才缓过神来,愣愣说道:“我竟然是和镜水湖的独孤师姐在一个队。”   袂央的队里,除了独孤梓思,还有碎土塔的许沁,烁金峰的霍影缺,离火楼的乔朗。不过,袂央突然觉得那什么霍影缺很是耳熟,对了,那不就是方不知口中所言的烁金峰拔尖弟子么?还有许沁师兄,上次下山前往曲尤镇任务的时候,袂央早就认识了他。   第一百零五章 偷东西   由于青木苑只有五名弟子,因此皆是被一一分到了五个小队中,其他三队没有主修木系法术的弟子,但青乾真人也安排了辅修木系法术的弟子在其中。   明日辰时,四十名弟子便要在这轻离广场集合,前往那上古战场。   袂央记着明日集合的时日,便随着几位师兄回到了青木苑,准备为明日的出行打理着一些行李。   收拾好一些必备物品,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袂央用过晚膳之后,便打算随意四下走走,夜色渐渐降临,袂央身后的云笙剑蓝光变得更盛。暖风袭来,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三日来的比试,竟是转瞬而过,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结束了。   抬眼望向远方群山,云淡风轻,袂央祭出了云笙剑,翻身跃上,踏剑而去。   阵阵清风吹过,袂央衣衫往后飘飞,毫无意识地,袂央竟是飞上了紫亦崖。   崖风习习,袂央环视四周,想着之前在这崖上生活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感慨,一年苦苦的修炼,而今才会赢得那比试前往上古战场。   袂央在崖边独自坐了许久,望着天边一轮银月,月光正好,星光亦是,一切都显得很是美好。   在这里毫无目的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却也搞不清楚等待着谁。   不到半晌,袂央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低落,其实她是多么希望某个人会出现此地,不过这样的事情,是不太可能的。在这里多待一刻,心绪的烦乱就会多增一分,不如还是御剑去其他地方逛逛,索性当散散心吧。袂央心里如此之想,便御剑而去。   来得匆忙,去得更是飞快。   袂央踩在云笙剑上,看着紫亦崖崖底,心里默默念着:“大叔,你可知道?明日我就可以去上古战场了呢。”   念罢,袂央往前飞了好打一会儿,便又低头望去,此刻袂央还在后山四下飞走,剑下远处地面却有一人映入了袂央的眼帘。   袂央不由得蹙紧眉头,立马往下飞去,袂央悄然地轻落于地,前面的人似乎没有感受到袂央的存在,而是继续往前行走,除此之外,那人的手上还溜着一只狗。   袂央轻手轻脚地跟踪那人,没走几步,却发现那人突然调头回来,袂央哪知道那人会来这手,一时间自己的行踪就这般暴露了。   由于是晚上,所以光线也不是极好的,来人看不清面孔,袂央愣愣地站在原地,道:“这位师兄,我不是故意的跟踪你的......”   话一说完,身前的人表现得有些惊奇,说道:“袂央师妹?你是袂央师妹吗?”   袂央咦了一声,神色变得有些茫然,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接着淡淡月光,袂央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是谁了,心中一喜,大声喊道:“宴山居宴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袂央声音有些大,宴山居连忙给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袂央会意后也是马上闭口不语,只听宴山居压低声音,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到这后山来?”   袂央支支吾吾一时解释不清楚,还好宴山居却没多问,而是指着手中牵着的一只大黄狗道:“喏,大晚上的师父叫我来寻他的大黄。”   袂央便将视线落在了脚下的一只大黄狗身上,只见大黄狗张嘴托着舌头,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   “袂央师妹,明日前往上古战场的行李你可打点好了?”宴山居扬起嘴角,随便问了一句,便牵着狗往前走去。   袂央跟着宴山居,慢慢道:“去上古战场又不是出门游玩,那行李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这你就不懂了,去那上古战场必定危险重重,一些逃生的符箓,法阵,还有丹药什么的都得好好准备吧。”宴山居说得很是得意,似乎他已经准备好了。   袂央哦了一声,眼神微微流转,道:“这些东西,我师父倒是给我们五个都准备好了的,所以我想也不用再带些什么东西了吧。”   月色皎洁,宴山居和袂央一前一后的走着,月光将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长,盛夏的夜晚,暖风阵阵袭过,地上残留的些许落叶也缓缓飞上了天空。   忽然,宴山居靠了过来,凑在袂央耳畔旁低声道:“想不想和我去偷样东西?”   袂央对宴山居这般举动,本来就有些被吓到,谁知道听见宴山居的话语之后,袂央脸都有些微微泛白,当下立马压低了声音,道:“宴师兄,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偷......偷东西?”   宴山居颔首,道:“小声点儿,当心让大黄听见!”言毕,宴山居特意看了一眼那只大黄狗,确定那大黄狗两眼傻傻地看着前方后,他回头又道:“我们先将这大黄送回离火楼,然后我再带你去偷......那东西。”   “宴师兄,你不觉得有些不妥?”袂央蹙着眉头,神色有些奇怪。   宴山居回过头来,不以为然,道:“什么不妥,那是我该拿的,现下跟你说也不清楚,待会儿我再细细告诉你。”   袂央突然觉得好奇,见此刻天色还早,回去青木苑也没什么事做,当下便跟着宴山居回了离火楼,当宴山居将大黄狗带到了他师父离火楼凤亦首座身前之后,宴山居便带袂央到了一个角落里。   见周遭清静,光线暗淡,袂央不由得心里发寒,便怯怯问道:“宴师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宴山居摇头,示意袂央说话尽量小声些,当下便轻声道:“我带你去偷个隐形法阵。”   “什么?”袂央低呼一声,双眼睁得很圆,好奇地问道:“什么是隐形法阵?拿来做什么用的?”   宴山居四下环视一遍之后,道:“隐形法阵,隐形隐形,自然是拿来隐形用的!”   袂央觉得宴山居说了等于白说,还是无法明白隐形法阵的用处,宴山居看见袂央此刻茫然的眼神,便道:“那便是用来隐藏自己身体的法阵啊,面对应付不了的敌人,使用隐形法阵就可以将自己隐藏在空气里一阵子的。”   “竟是这么神奇?”袂央一叹,脑海里忽然闪现一道白影,记忆中,袂央清晰地记得,那个翼望之城的烽寂,他也是会隐身于清风之中的。   “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到江老伯那里去拿!”   袂央这下听得一清二楚,宴山居不说偷了,而是说“拿”。袂央皱着眉头,有些怀疑地说道:“江老伯?可不是上次我们做那个碧蕊花任务时候的那个江老伯嘛,煮茶的?”   宴山居点头称是,继续压低声音,道:“他那儿宝贝多得很,但惟独我只看重了那隐形法阵,此处我们前往上古战场,必然会遇见不好修为高深的魔门弟子,所以啊,带上隐形法阵自然是极好的。”   袂央听罢,心中微微一动,她一时间也是有点想要得到那隐形法阵了,不过话音一转,有些尴尬地道:“隐形法阵虽然很好,但我们犯不着要去偷吧?偷偷摸摸,若是被江老伯知道了,他要是禀报了掌门,我们两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宴山居摇头,得意道:“怕什么?那江老伯欠我很多东西,每次使唤我做这做那,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一些东西,可是等我完成任务,他却是一毛不拔。”宴山居说得有些气愤,当下话音不由得变得大了些,“前几日他还放话出来,说是敞开大门等我去偷,若我偷得一件,他也会认作是我的。”   “啊?当真?”袂央两眼泛光,兴趣大起。   第一百零六章 凌虚探云手   “袂央师妹,你便随我来吧,不会违背什么门规的。”宴山居见袂央如此不放心,当下连忙详细解释。   “宴师兄说的可当真?”袂央还是有些不敢尝试。   宴山居拍着胸脯,点头,道:“那是自然的,难道你以为师兄我会挖个火坑让你去跳不成?”   袂央一愣,继而笑了笑,道:“若不是宴师兄如此提醒,我还真想不到呢,要是师兄真的让我去跳火坑,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啊。”   宴山居脸色一沉,摇头叹气,道:“你还真以为我这么坏啦?好啊,前面就是火坑,不管你去不去,我都要拉上你了。”言毕,便是拉着袂央往离火楼张老伯的院子行去。   袂央自知宴山居在开玩笑,当下也不再多言,而是很配合地跟着宴山居走到了江老伯的院子门前。   “接着。”宴山居放开袂央的手,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了袂央。   袂央接着玉简,端详了一番之后,好奇地道:“宴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宴山居双眉有神地盯着袂央手中的玉简,小声道:“这里面记载着‘凌虚探云手’的功法口诀,你可要尽快学会了。”   袂央一愣,很是不解,“我没事学那‘凌虚探云手’作甚?又有什么用?”   宴山居哭笑不得,摇头道:“你以为江老伯的东西想偷就能偷得了么?不学点小招数怎可行?”   袂央咦了一声,眉头缓缓敛开来,“这么说来,这‘凌虚探云手’是作偷东西用的?”   “那是自然,你学会这个,包你偷东西的技术比现下提高百倍。”   袂央轻声赞叹了一番,双手捧着宴山居递给的玉简,轻轻按了上方的按钮,顿时之间,无数的字符展现眼前,袂央痴痴地记着,好在她得到莫碧痕元力之后记忆大增,因此没花上多少时间,就把那“凌虚探云手”的口诀全然记住了。   宴山居不由得感到惊讶,他没想到袂央能在短短时间能就将心法记得滚瓜烂熟,当下不忘连连称赞袂央的好记忆。   袂央背完口诀,神色迷茫地盯着宴山居,道:“不过,宴师兄为何一心想将这‘凌虚探云手’教给我呢?要偷东西,你一人不就得了,难道宴师兄这么好心给我金子捡?”   话音一落,宴山居适才挂着笑意的俊脸变得有些难看,他有些气结,胸口微微起伏,话音都有些说不清楚,想来定是被袂央气到了。   “亏我这般对你好呢,袂央师妹,你这般说我,我心里实在难受得很。”宴山居说着说着便转过身去,背对着袂央。   袂央身子一震,尴尬地笑了一声,连忙上去拉着宴山居的袖袍,道:“宴师兄不要生气嘛,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宴山居回过神来,依然愤愤道:“你我虽不是师承同一个师父,但好歹也是云玑派的师兄妹关系,我有好的东西自然会念到你。”说到这儿,他眉头微微一蹙,双眼眨了几下,似乎在思忖什么,而后又道:“若方才我没碰见你,我也才不会拉上你过来呢。”   “好啦,是我多想了嘛,宴师兄就不要和我计较了好不好?”袂央央求着,语气变得很是诚恳。   宴山居嗯了一声,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两眼往张老伯的院子看去,道:“我们进去,江老伯的宝贝们都藏在楼上第三间屋子里呢。”   袂央不禁双眼睁得老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宴山居,道:“宴师兄,这些你都记得清清楚楚?”   宴山居轻哼一声,表情有些得意,扬起嘴角道:“这些都是江老伯亲口对我说的,他以为就算我知道他宝贝的位置,也不会拿到一件东西。”宴山居摇头笑了笑,“江老伯啊江老伯,可别如此看人低啊,我一个偷不了,现下我找了个帮手,胜算自然要大了。”   袂央眯着双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宴山居一眼,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宴山居叫自己来,是把自己帮偷东西的帮手了。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会不会被张老伯发现?”袂央有些担心地问道,双目盯着宴山居所指的那间屋子。   “怎么进去?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进去都行!放心吧,江老伯早料到我会过来偷东西的,嘿嘿。”宴山居干笑了一声,便走进了江老伯的院子。   袂央怯怯地跟在宴山居身后,两人左拐右拐,缓缓地行到了院子二楼的第三间屋子前,袂央正要伸手去推门,却被宴山居拦住,袂央一愣,抬起眼来看到宴山居不断对自己摇头。   “你等一下。”宴山居轻声说着,便站直了身子,单手一挥,一道光芒缓缓透过房门窜了进去,不到片刻,那道光芒又回到了宴山居的手中。   袂央感到神奇不已,道:“宴师兄,方才你使出的是什么法术?”   “凌虚探云手啊!”宴山居歪过头来,道:“你按着心法试上一手便知道了。”   宴山居言毕,袂央哦了一声,便屏住心神,缓缓理顺体内的灵气,按着心法试着使了出来。只见一道光芒当下燃放在手心上,袂央欣喜不已,连忙看着宴山居道:“是这样吗?现下又该如何做?”   宴山居眼神中亦是饱含惊奇,闻言袂央的询问,便道:“你凭意念驱使,让这道光芒进入屋子里探一探,便可得知屋中摆设。”   袂央半信半疑地照做了,当下立马驱使光芒进入屋中,霎时间,屋中陈设为何,袂央竟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看见那柜子第二层上蓝色的符箓了没?”宴山居缓缓说道。   袂央连忙将视线移到屋中的木柜,接着找寻宴山居口中所说的蓝色符箓,找到之后,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蓝色的符箓,旁边还有一个圆盘样的东西呢。”   宴山居颔首,道:“那符箓便封印着隐形法阵,待会我们一同进去把它拿过来。”   “要拿多少张?”袂央淡淡一问,毕竟那蓝色的符箓数量还是有很多的。   “拿两张就是了,我们每人一张吧,剩余的给江老伯留着。”言毕,宴山居轻轻笑了一声。便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一步,身后的袂央跟来,宴山居留意到袂央正要踏出第二步的时候,便立马拦住了她。   袂央又是一奇,眼神流转,茫然地看着宴山居,问道:“宴师兄怎么了?有何不妥么?”   宴山居道:“这屋子只能走一步,再走一步的话可要落入了江老伯所设的阵法中,那阵法缠人得很,不费上几日的话我们可是出不来的。”   袂央深吸一口气,当下不敢动弹,生怕落入那宴山居所言的阵法中,有些担忧地说道:“那么眼下我们该如何拿到那隐形阵法,蓝色符箓可是离我们远得很呢。”   “你瞧。”宴山居扬起嘴角,当下左手一挥,只见一只手影飞速地往那柜子上的蓝色符箓探去。   袂央低呼,觉得实在惊奇不已,但那手影离那蓝色符箓只差了一尺,却又折返了回来。袂央身子一震,有些失望地道:“怎么会这样?”   宴山居叹道:“我灵力不足,每次都这样,总要差那么一点。”   袂央道:“适才使的便是‘凌虚探云手’后面的那一式?”凌虚探云手分为前后两式,前一式是为探查要偷东西的位置,后一式便是适才宴山居使出的那一招手影。   宴山居颔首,道:“袂央师妹,现下我们两个联合起来,灵力充足,想来胜算要大一些。”   袂央点头答应,便汇聚灵力,注入了宴山居的手中。   第一百零七章 得手   有了袂央灵力的注入,宴山居当下便再次使出“凌虚探云手”,只见挥出去的手影比适才大了两倍来多,去势汹汹地袭向那蓝色符箓。   袂央和宴山居心中大喜,互相对望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如二人所愿,两人合力果然要比一人强了不少,两张蓝色符箓便轻而易举地拿到手了。   “江老伯啊江老伯,你万万想不到我还会找个帮手的吧。”   宴山居和袂央走出房间之后,宴山居笑嘻嘻地念叨着,捧着手中的两张符箓,分了一张递给袂央,笑道:“袂央师妹,这次多亏了你,若没有你,估计现下这隐形法阵还没有到手呢。”   袂央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隐形法阵,嘿嘿笑道:“哪里的事,我感觉我好像捡了便宜呢。”言毕,不停地端详着手中的蓝色符箓。   “小宴!”   没等宴山居回话,袂央和宴山居身后便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二人听闻之后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顿时化作两尊石像,动也不敢动。   “小宴!隐形法阵你偷到啦?”江老伯沉着脸,一步一步地踱了过来。   宴山居干笑了几声,转过身去,对江老伯行了一礼,袂央也是学着宴山居的动作,对江老伯拜了一拜。   “江老伯,你不是说的要敞开大门等我去偷的嘛。”宴山居挠着后脑勺,一时觉得有些难以言表。   江老伯轻哼一声,双手负在身后,道:“我是这样说过,但谁让你还多叫了个弟子的?”   宴山居眉毛轻轻一挑,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那你之前也没说必须一个人啊?是你自己没有交代清楚。”   江老伯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欲要发作,但看见一旁的袂央,不由得停顿了片刻,道:“这弟子好生眼熟。”   宴山居见江老伯神色有所缓和,立马道:“江老伯你就这么忘记啦?上次就是这个袂央师妹同我一起完成碧蕊花种子的任务呢。”   “原来是这样。”江老伯缓缓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袂央身上,“一年时日,进境快速,是块修炼的好料子。”言毕,便是走过袂央和宴山居身旁,径直往前行去了。   “哎?江老伯你要去哪?”宴山居好奇江老伯为什么不再愤怒。   江老伯慢悠悠地走着,声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夫我睡觉去了,小子难道你想跟来不成?”   “不不不!”宴山居嘴角抽搐,立马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袂央直直发笑。   袂央还未搞清楚是什么事情,有些茫然弟道:“江老伯果真不生气了?我们偷了他的东西呢。”   宴山居摇头,把玩着手中的蓝色符箓,道:“江老伯哪里会生气,他人很好的。还有他制作出来的这些隐形法阵,本就是给弟子们用的。”   袂央哦了一声,抬眼看向天边银月,才发现此时天色已然很晚了,便道:“宴师兄,今日还真谢谢你,让我捡了个宝。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青木苑,明日还得去上古战场呢。”   宴山居闻言,不作多想,便是点头,道:“也好,袂央师妹可要师兄我送你一程?”言毕,便祭出身后的一把青色长剑。   袂央也不想劳烦宴山居,委婉拒绝道:“不了,宴师兄也需要早点休息,明日再见。”说罢,云笙剑悄然地飘在了袂央身前,袂央踏了上去,抱拳道:“袂央告辞。”   剑啸一声,人剑冲天而起,往远处的天边飞去。   留得宴山居看着远去的人影有些发神,不过转瞬后便是嘴角上扬,满脸笑意地看着手中的隐形法阵。   御剑而飞至青木苑,满目一片清幽,耳畔只回荡着夏虫的鸣叫,几位师兄和师父他们都应该休息了吧,整个青木苑都没有多少灯盏闪烁了。   袂央回到自己的月袖园,推门而入,屋中袭来一阵醉墨花的清新之气,那醉墨花竟是难得枯萎,只要每日给它浇上些许清水,就可一直生机盎然,芳香满屋。   点燃一盏烛光,光影吞吐,袂央看着手中的蓝色符箓,沉吟片刻之后,便将它收纳入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镜台戒指中。   窗外袭来阵阵清风,袂央觉得有些凉了,当下便走到床榻边,整理了一下被褥后,倒头就睡。   明日很快就来,很快,很快。   袂央睡得熟了,却是又做了一个恍恍惚惚的梦,毫无边际的梦境,袂央看不见尽头,看不见周遭是为何物,她只能感觉到整个空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隐隐约约的猫叫声,梦里的袂央慌张有些迷惘,四下张望,却又听见了往日几位师兄的话语,姬夜离的冷静,秦昼时不时的嬉笑、以及时不时的正经,方不知的关切,还有一直嚷着要比剑的倪川穹。   袂央心里欢喜一阵,在梦里感受着青木苑的温馨,却不到半晌,熟悉的画面映现眼前,紫亦崖的孤寂,邂逅的大叔,还有那有些难以接近的烽寂。   往事如烟,却在梦中一一浮现,袂央心里一下子觉得有些疼痛,烦闷的情绪充斥着她整个人,无力地看向周围,依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复杂的情绪在梦里困扰着袂央,冷风袭过,袂央身子打了个哆嗦,竟是冻得她醒了过来。睁开双眼,才发现此刻黎明,窗外下去了簌簌小雨,怪不得袂央会在这炎炎夏日里感到丝丝冷意。   再次躺下,袂央却是辗转难眠,如何都无法入睡了。袂央轻声一叹,索性爬了起来,走到桌边喝了口清茶,静待天亮。   半晌过后,天也渐渐凉了起来,袂央收好必备的行李,将所需物品放入了镜台戒中,拿起云笙剑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此时,雨已然停了,地上积水尚存,袂央小心翼翼地走着,离开月袖园,没走多远便碰见了秦昼。   “秦师兄,你也起来啦?”袂央挂着笑意,跑到秦昼身旁。   秦昼见袂央过来,嘴角上扬,轻笑道:“小师妹,现下我们到青木苑大门去,想来大师兄和方不知他们都在那里等候了。”   袂央一愣,道:“是么?我还以为我们两个是最早的呢。”   秦昼看着清澈的天空,今日他的心情也是极好的,挂着深深笑意,道:“现下卯时三刻,但是大家都想着今日要到轻离广场汇合,所以心情自然是有些激动兴奋,起得早了亦是正常的。”秦昼顿了顿,继续道:“小师妹,我们速速过去吧。”   袂央点头答应,两人便快马加鞭地行到了青木苑大门前。   果然如秦昼所言,姬夜离、方不知和倪川穹已然在门前等候,几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驾驭飞剑,飞快地前往轻离广场。   到得轻离广场,四十名弟子集中汇合之后,青乾真人缓缓说道:“众弟子听着,你们虽然分为了八个小队,但是队伍之内或者队伍之间依然得互相帮助,切不可因为队伍之分而没有了同门合作的精神。”   四十名弟子连同袂央对青乾真人一拜,大声地说了声“是”。   紧接着,青乾真人又道:“虽然你们是选拔试炼选出来的出色弟子,但下山试炼的经验尚浅,若是遇见阴险狡诈的敌人,亦是难免会出错。所以,你们八个队伍每一队都会有一名‘云影’带头,帮助你们完成上古战场的历练。”   “云影?”众弟子听罢,不由得议论开来,“云影是什么?”   袂央蹙紧双眉,当下也很是好奇这个“云影”指的是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云影   见众弟子脸上充满疑惑神色,青乾真人轻轻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说道:“所谓云影,是为我云玑派的精锐组织,寻常日子他们都不会轻易露面,云玑派只要有什么隐秘任务,抑或是云玑派生陷危难之时,他们才会出现。”   袂央听罢,这才明白那“云影”指的是一个组织。   “现下你们前往云玑大门,云影都在那儿接应你们的。”青乾真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众人互相对望一眼,便御剑飞往云玑派大门。   袂央被分在第五队,想起队伍中的独孤梓思,袂央心中又是一阵烦闷,虽然她没有和独孤梓思有过什么正面冲突,但不知道为何,心中对她有种莫名的抵触。   来到云玑山门之前,只见八名衣着云玑服饰的男子伫立在大门石柱旁,他们个个身形高挑,气质非凡。   只见八名男子中,为首的一个男子,面色冷峻严肃,不带一丝微笑,走上前来,道:“请每个队伍依次站好。”接着,他伸手一指,道:“从左边到右边,依次是第一队到第八队,每队按身高从矮到高排列。”   袂央听罢,便找到了第五队该站的位置,队伍里的独孤梓思,许沁,霍影缺和乔朗身形都比袂央高,所以袂央便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待得四十名弟子站好,那八名男子便向他们走来,袂央屏住心神之时,就看见一个男子负手慢摇摇地走向自己,难道袂央的第五队就由他来带队不成?   只听那男子淡淡道:“在下耿邱,这次前往上古战场,便由我陪同你们而去,现下你们五人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言毕,他双目看向袂央,道:“你先来吧。”   袂央一怔,有些慌张,微微蹙着眉头,道:“我叫袂央,出自青木苑。”   耿邱缓缓点了点头,看向袂央身后的独孤梓思,正要开口,那独孤梓思却是挺直了身板,道:“我叫独孤梓思,乃是镜水湖弟子,还请耿师兄多多关照。”   耿邱先是一愣,继而道:“那是自然。”   接着霍影缺,许沁和乔朗也是一一做了自我介绍。   耿邱记住了大家的名字之后,便从袖中挥出五个卷轴,它们一一飞到了袂央和其他四人的手中,“这是前往上古战场的路线,以及上古战场中的地图,你们每人可要将它保管好了。”   袂央点头称是,便打开手中的地图卷轴,只见上面画着蜿蜒的线路,以及密密麻麻的地点图标,看完了地图,袂央才知道云玑派距离那上古战场竟是如此之远,两地之间相隔的地点依次为曲尤镇、白於山脉、潮海河岸、路途中还会经过冥渊阁的边境,然后才会到达上古战场的入口处。   “现下我们便起身前往上古战场,越快越好,路途中行到哪里若是天黑了便做休息。”耿邱缓缓说着,随手一挥,一把长剑光芒闪过,他轻身跃上剑上,又道:“我们走吧。”   袂央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周围其他队的人都已然踩上了各自的飞剑,她还愣在原处,便听耿邱道:“袂央师妹,快上剑吧。”   袂央哦了一声,匆匆忙忙地祭出了云笙剑,踏上了剑身,忽然感受到一旁的独孤梓思灼热的眼神,袂央身子一震,立马别过头去。她心中暗叫不好,想着这慢慢长途之中,自己会和独孤梓思有些小摩擦。但是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重要的还是上古战场,一切都为了尽快抵达上古战场,阻止魔门中人的进一步动作。   四十八名云玑派弟子纷纷飞出云玑派,道道剑光闪闪,在这白昼里显得都是如此光彩夺人,剑影划过天际,惊起群群鸟雀。   云影,云玑派中隐秘的组织,也可称为地下组织,寻常日子中一直在执行着隐秘的任务,譬如探查魔门情报之类。可谓是云玑派正常修炼的弟子在明处行事,而这云影便是在暗处做事了。云影都是云玑派特别训练出来的精锐弟子,由于平日里很少露面,所以知道的人也不是那么多。   云影,也可以作为云玑派埋藏的杀手锏,其他门派若是对云玑派不利,他们攻击的目标对象也只有云玑派正常修炼的弟子,云影的位置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因此,这个时候,云影便可以起到突围和保护云玑派的作用了。   时光缓缓流逝,待得太阳西陲,大地万物全然被披上了一层厚重的金色,袂央一行人御剑而飞,一天下来,竟是飞过了曲尤镇。袂央本以为他们会在曲尤镇停留一阵,谁知赶路匆忙,路过曲尤镇之时,那耿邱师兄一点停下来歇息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众人前往上古战场的心意这么决绝和匆忙,袂央想休息的念头也只好作罢。飞在前面的独孤梓思看出袂央面带疲乏之色,便转过头来,话音有些古怪地说道:“袂央师妹,你还撑得住么?若是不行,现下反悔,回去青木苑还是来得及的。”   袂央听罢,脸色微微一变,心中不由得来气,但也不好发作,便冷冷道:“难得独孤师姐如此为我操心,若是师姐不嫌累的话,要不带上袂央一程,可好?”   “这......”独孤梓思一时语塞,其实一直御剑而飞,她也是感到了微微乏困,若再带上一个人飞行的话,怕是劳累会加重不少,当下见队里的霍影缺、许沁还有乔朗正看着二女对话,独孤梓思有些尴尬起来,支支吾吾道:“带上你,还真是难为我呢。”说到这儿,后面实在想不出怎么开口,独孤梓思便是灰溜溜地往前飞去。   许沁不由得摇头,飞到袂央身旁,道:“袂央师妹,你真的累了吗?要不我带你飞上一程?”   这许沁之前就认识了袂央,上次袂央随着他和彭怀前往曲尤镇购置货物过,眼下见袂央有些被独孤梓思欺负的对象,不禁对袂央关心起来。   袂央看出许沁是在帮助自己,心生感激,嘴上却道:“不了,这点小事我还是撑得住的,多谢许师兄关怀。”   “那便好了。”许沁言毕,便是继续往前飞着。   夜幕渐渐降临,其他队伍的弟子皆是有些劳累,八个小队各自的带头人云影们眉目交接之后,只听耿邱回过头来,对袂央他们说道:“经我们几个云影的商量,我们决定到下面的那片树林中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闻言要歇息,袂央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高兴,此刻,其他七个队的弟子们纷纷降下飞剑,皆是到下方的树林中去了。   袂央他们几个亦是将飞剑降落,进入了树林中。   黄昏落日,鸟雀轻啼,暖风四处,四十八名弟子分作八队每队坐在了一个树林角落,袂央他们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去处双腿盘坐起来。   终于可以休息了,袂央时不时四下张望,看着远处的几位师兄们,此刻她很想上去找他们说说话,但是感受到独孤梓思袭来的冷漠目光,不由得感到心中一阵凛冽,当下袂央便是再也不敢去张望了。   既然有了自己的小队,就应该守在队伍中,没有什么事,还是不要胡乱走动得好。   耿邱寻来些许干柴,从乾坤袋中取出火折子,一时间,一堆柴火缓缓燃起,袂央和四名队友还有耿邱便围坐在这火堆旁。   一路上,袂央还没有听过烁金峰的霍影缺和离火楼的乔朗说过话,印象中记得,方不知曾说那霍影缺是烁金峰的拔尖弟子,此刻见他冷漠寡言,袂央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唉,果然是越厉害越受众人瞩目的弟子都是这么个样子,不喜说话,不喜笑脸,这霍影缺简直和独孤梓思一个样,孤傲。”   第一百零九章 赤练蛇   天已全然黑了,夜空无星无月,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空气变得很是燥热,看这样子,像是狂风暴雨即将而至。   袂央打坐调息,并没有在意这天气变化,不到片刻,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袂央身子轻颤,睁开眼来,见在旁的独孤梓思他们还是闭眼打坐,也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袂央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便又闭上双眼,继续打坐歇息。   明日,也不知道会到达哪里?袂央想着这无法预知的路程,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迷茫。   不到片刻,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尖叫,“蛇!有蛇啊!”   话音一落,众人立马嗖嗖地站将起来,抽出手中长剑护在自己身前。   袂央随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知适才那声音是由唐萧墨传来的,远远望去,只见她满脸惊慌,躲在了倪川穹的身后。   “大惊小怪,还是不是镜水湖的弟子了?”身旁的独孤梓思一脸厌恶地说道。   闻言独孤梓思在嚼唐萧墨的舌根,袂央不禁为唐萧墨感到不平,当下看向独孤梓思,故意装着有些惊慌,道:“独孤师姐,你看你的手臂上,好像也有蛇。”   独孤梓思听罢,冰冷绝美的容颜立马变得煞白不已,连忙重重地甩了手臂。   袂央笑而不语,心中冷笑,适才那独孤梓思还数落唐萧墨呢,这下轮到自己了,还不是这样怕蛇?   独孤梓思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沉着脸道:“哪里有蛇?我怎地看不见?”   袂央继续装着慌乱,由于夜晚光线不好,独孤梓思也是没怎么瞧得清楚,袂央挥着云笙剑在独孤梓思的脚下积累的落叶堆戳了几下,装模作样地说道:“应该跑去这里面了。”   袂央收回剑,却也在这个时候,只见一条赤红色的小蛇缠绕云笙剑的剑端。   果然有蛇!袂央一愣,道:“看!是条小红蛇!”   耿邱一见袂央剑上的蛇,当下立马单手挥出一道白光,霎时,那小蛇竟是华为一缕白烟,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是赤练蛇,身带剧毒的!”耿邱正色地说道。   袂央听罢,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多亏耿邱师兄出手快,不然自己被那赤练蛇咬上一口,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这里也有蛇!“一直没说话的乔朗低呼了一声,手中的剑尖便从地上挑起了几条赤练蛇。   “蛇啊,真的有蛇!”   “好多的蛇!”   此刻,整片树林之中,地上,树枝上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赤练蛇。   霍影缺握紧手中的长剑,神色有些凝重,此刻他的长剑已然散发出阵阵金华。   其他队伍的弟子都心惊胆颤,袂央后背发麻,看着周遭一片蛇群,她真的很害怕一条蛇从树上掉下来,正好会滑入自己的衣襟中。这般想着,袂央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时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蛇群未动,众人便是不敢动。   敌动我则动,敌不动,我自然不动。   忽然听见一声琴声传来,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地上以及树上的的赤练蛇也开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正在往四十八个云玑弟子逼近。   “宝贝儿们,通通给我上吧,把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吃个干净!”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阵阵低沉的琴声。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的赤练蛇纷纷逼向云玑派的弟子,袂央见密密麻麻的赤练蛇逼来,连忙挥剑而去,一道蓝色剑光袭过,几条赤练蛇便化为两截,落在地上。   耿邱单手结印,道道白光挥出,飞身而来的赤练蛇被他挥出的光芒击中,顿时变作袅袅白烟,不到片刻便烟消云散,再也看不见任何痕迹。   随着琴声的一起一伏,无数的赤练蛇似乎是永远也消灭不完一般,前潮未息,后涌便至,蛇群好似海浪,无尽地袭来。   那个利用琴声操控着赤练蛇攻击云玑弟子的女子还未出现,敌人躲在暗处,袂央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但也找不到攻破的方法,只是一味地攻击着涌来的蛇群。   适才这片树林还是安然宁静,此刻却是光芒四起,道道剑光来回闪耀,还夹杂着阵阵蛇群伸舌吐信的细碎声响。   独孤梓思手执一柄月幽剑,无数的寒气从中散发,不到片刻,剑芒挥至的地方,都是结上了层层厚重的冰块,包括蛇群亦是如此。   无数的蛇群,有的被镜水湖的水系法术给冻住,有的被离火楼的火系法术烧得毫无踪影,有的被碎土塔的土系法术黄沙重重掩埋,还有的便被木系法术和金系法术活生生劈为了两半儿。   见情势不好,那弹琴的女子忽然冷笑一声,道:“果然是小瞧了你们,没想到这赤练蛇就这般被你们消灭!”   耿邱抬眼四下观望,希望能找到那女子的踪影,却听那女子道:“想这么快抵达上古战场,可没这般容易的。”   袂央一怔,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那躲在暗处的女子定然是魔门中人,不然为何在此出手挡住了他们前往上古战场的路?利用琴声操控毒蛇,这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呢?袂央不解,又听另一个队为首的云影上前一步,道:“阁下不必躲躲藏藏,还是出来,大家好好较量一番。”   那女子闻言之后,轻哼一声,道:“你们让我出来我便出来?我似乎没有这么笨吧?”   此刻,又有一个云影大声道:“躲在暗处放冷箭,这便是魔门中人最喜欢做的吗?今日就算阁下不出来,我云玑派也是不会停止前往上古战场的步履。”   “哈哈哈。”女子传来一声嘲笑般的大笑,接着琴声再起,“削骨为琴,抽筋拨弦,渺渺众生,不过云烟。”   耿邱脸色微微一变,当下便同其他七个云影进行心里传音,眼神回转之后,道:“原来是焚琴谷的人,也难怪了。”   “焚琴谷?”袂央一声低呼,脑海里的记忆立马浮现出来,还记得那日袂央装扮成翼望之城随从潜入烽寂一行人中,她也曾见过几个焚琴谷女弟子,只是从未见过她们使出任何法术。今日袂央才知,原来焚琴谷是利用琴声作战,手段颇为狠毒。   “今日若想走出这片树林,就先破了我的赤练蛇阵!”焚琴谷女子大声说道,继而琴声快速响起,高低起伏,音律古怪,时而沉闷,时而高涨,琴音又似无数的尖刀段刃,狠狠地折磨着众人的耳膜。   “摆阵!”一个云影唤道,便见八名云影纷纷轻身一跃,身子悬浮在空中,八名云影的位置连线起来显然形成了一个八角星阵,他们口中默念口诀,八道青光挥洒,一个清晰的八卦图阵赫然出现在空中,眨眼间,密密麻麻的剑影宛若雨下,剑影宛如星辰绚丽耀眼,冲向蛇群中的每一条赤练蛇。   其他云玑派的弟子们都未闲着,当下亦是纷纷挥出手中长剑,掐指结印,无数赤练蛇发出古怪的呐喊,继而便是化作滩滩血水,腥臭不已。   琴声铿锵,似乎弦断,那女子闷声一哼,袂央便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处的树丛中倒了下来。   众人有些警戒地靠近,才发现那女子已然全身发紫,那迹象好似毒发身亡,又似被这操纵蛇群的法术反噬。   总之,那女子是死了。   袂央深吸一口气,只听耿邱道:“现下虽然得以消停,但魔门中人不会就此罢休,前方的路必定更加惊险,众弟子可要留心了。”他顿了顿,又道:“适才我们几个云影心里传音做好了交谈,打算分队前往,不然的话,一直保持大队伍行走的话,反而给了魔道将我们一举歼灭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章 小娘子   经过耿邱那么一说,云玑派八个小队便分别行动起来,众人的方向皆是一致,只不过不是在一起行动,还有他们的路线也稍微做了调整,每一队的行走的路线自然不同。   虽然分散行动,可以避免魔门之人一举歼灭,但分开行动,力量自然变得分散,难免也会有些危险,因此各队的成员比以往更要警惕百倍,时刻准备着对付突如其来的危险。   第二日的行程,空气的气氛比昨日要紧迫不少,袂央踩在飞剑上,全神贯注地往前飞着,身旁的几位师兄和独孤梓思同是默不作声,态度严谨。   御剑飞在云层之间,看雾气缭绕不断,耳畔风声呼呼刮个不停,在这七月流火的季节里,袂央竟是觉得身子有些冰凉,但为了赶路,也只好忍着。   跨过白於山脉,接着便是抵达了潮海河岸的附近,此刻的时日已经接近天黑,一天的时日竟是这般匆匆过去,好在一路上也未遇见什么阻拦。   不过,有时候,有的阻拦往往出现在黑夜之中。   低头望去,模模糊糊可见下方有一道江河横亘,河岸两侧树木青葱,其间还有云雾轻浮,夜幕下的河水,泛着点点光芒。   耿邱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本想继续往前飞行,但见此刻快要入夜,便对队中的五名弟子说道:“现下我们下去休息一下,明日再行赶路,我想,再过一天左右,若没什么意外,便可抵达上古战场了。”   袂央他们五名弟子点头答应,便缓缓降低各自的飞剑,在那条河边的丛林中休息起来。这潮海河岸,夜间里汩汩水声不断,丛林间鸟雀欢快地鸣叫着,暖风不断,袂央觉得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宁静安详。   天边悬挂着一轮尖尖的月牙儿,浮云散去,许是月牙的月光太弱,满空黑漆,没有星辰。   袂央靠着一棵大树打坐调息,睁眼看向眼前的夜色,心中念想着,今夜若是这般一直宁静下去该多好,她希望不要再有什么危难发生。   一旁的霍影缺手中拿着卷轴,细细看着前往上古战场的路线,默不作声,什么话也没说,袂央细细端详了他好一阵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弟子这么不喜说话。   耿邱抱着自己的长剑站着靠着大树,时不时会抬眼四下换扫,想来他也不敢放松丝毫戒备,眼下每个人都在警惕着。毕竟有时候,太安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奏。   看着眼前的四名队友,袂央心中凄凉一叹,“若他们是我青木苑的四位师兄该多好,若是他们在这里,现下一定是秦师兄和三师兄叽叽喳喳地在说个不停,气氛也不会像现下这么凝重和冰冷了。”   袂央感到些许沮丧,听着潺潺水声,袂央站了起来,对耿邱说道:“耿师兄,我想到河边洗洗脸。”   耿邱先是一怔,沉吟半晌后,才点头答应道:“也好,可别走远了,遇见什么紧急之事,记得放烟花箭,我们看见会马上过来的。”   这么熟悉的话语,这么熟悉的场景,曾记去年袂央同姬夜离他们一同前往雨泽林之时,袂央想到小溪边,那秦昼亦是对袂央说过这番话。   往昔之事,好似发生在昨日一般。可是为何,时光匆匆毫无声息,竟是这般过去了一年?   袂央嗯了一声,便转身向河边行去。身后的独孤梓思不由得看了袂央一眼,似乎她也很想到河北洗把脸似的,但见袂央已然前去,一时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闭上双眼继续打坐。   河面吹着很和煦的微风,袂央在河边蹲下,接着微弱的月光,袂央看着水里的倒影,此刻的水中的袂央,竟是显得有些憔悴。   缓缓伸手去拨弄着水花,袂央有些发怔,虽然前往上古战场的决心依然坚定,但念想着若是在上古战场碰见不该遇见的人,那又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这么久了,当日紫亦崖烽寂教袂央御剑之术的场景,依然深深地存留在袂央的脑海中,她如何地忘也忘不了,可是,她又是多么想忘记啊。   若再次与烽寂相遇,他们应该不再似在紫亦崖上的那般和谐,而是正魔不两立,拔剑相对,拼个你死我活了。   一旦这么想着,袂央的心就宛如五味瓶翻,好不是滋味。颓然的一声感叹,袂央抬眼看向远方夜色,忽而感到身后袭来一股淡淡的凉风。   风?曾几何时,袂央已然记住,有那么一个人,一旦他要出现,便会清风阵阵。   袂央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加速,耳根都有些灼热,她似乎是在期待什么,但又有些惧怕,害怕即将出现的那个人是他。   如此反复矛盾的心情,令袂央懊恼不已。   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恍恍惚惚的袂央,眼中一花,水里的倒影竟是变作了烽寂的摸样,袂央身子一震,心跳得更快了,连忙挥起拳头去打乱了那平静的河面。   “哟呵?”   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那笑声,袂央可以听出是一个男子。   袂央再次石化,一时间头都不敢往身后望去,果然有一个男子过来了,只不过,应该不是袂央心中想的那个。因为,袂央知道,那人是很难一笑的。   见袂央没有转身,前来的男子无奈感叹了一声,继而便是缓缓向袂央行来。伴随着暖风,袂央感受到那男子越来越靠近自己,当下便立马战将起来,祭出飞剑握在手中,转过身去。   “你是谁?”话一说出口,一个黑衣男子映入了眼帘,袂央脸微微变得有些发白,眉头拧成了一团,眼前的人,怎么有些眼熟?   来人眉毛轻挑,露出一副轻浮的神色,嘴角洋溢着无尽的笑意,一双明眸盯着袂央不放,笑道:“小娘子,一年不见,怎地把为夫我忘记了?”   墨焰!   袂央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盼不来烽寂,竟是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墨焰盼来了!袂央暗叫不好,当下立马从袖中抽出烟花箭,准备点燃。   墨焰见状,飞速地随手一挥,只见袂央手中的烟花箭化为乌有,再也不见了踪影。   袂央大惊不已,抬起头来,愤怒之极,鼓起腮帮子骂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当日在黑熊妖面前,你不是想要了我的命么?现下过来又这么唤人家!”   墨焰闻言后,先是一愣,继而一张美貌的俊脸上笑容再现,嘿嘿笑道:“小娘子莫生气,那日我对你出手,可不是要杀你,而是想试试你的实力罢了。若是为夫伤着了娘子,还望小娘子莫要计较才好。”   袂央听着墨焰口口声声“小娘子小娘子”地叫着,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咬着皓齿,骂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娘子,你莫要乱叫!”   墨焰见袂央如此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当下朝袂央走来,袂央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见袂央如此,墨焰便停滞起来,道:“一年不见,小娘子长得愈发漂亮了,连生气的样子都是如此惹人爱,怎叫为夫不喜欢?”言毕,又是干笑了几声。   袂央气结,胸口起伏不已,墨焰此刻在她的眼里,宛如市井上的无赖流氓,全身上下哪里有冥渊阁右护法的气质,简直就是流里流气得天下无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准吓她   墨焰眉宇之间充满了温柔,此刻他又向袂央走了几步,惊得袂央双肩有些瑟瑟颤抖,虽然自己也有一身修为,但眼前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物,而是堂堂冥渊阁的右护法啊!他能和烽寂并肩而立,自然修为不必烽寂差到哪里去。   这般想着,袂央便对墨焰产生畏惧,当下话音有些吞吐,壮起胆子说道:“我且告诉你,我们的人就在附近不远处,信不信我把他们都叫过来?”   墨焰听罢,先是双眉微扬,故意露出惊讶之情,道:“小娘子真的如此狠心?一定要置为夫于死地不可么?”   袂央使劲摇头,正要开口,却听墨焰哈哈大笑,“小娘子这般摇头,意思是不想为夫死啦?好嘛,好嘛,我们小夫妻何必要打打杀杀,现下月色不错,不如坐下来赏赏风景也是好的。”言毕,又向前行了一步。   袂央气得双颊红得如一只大柿子,骂道:“谁说我不想你死,我摇头是要你不要喊我娘子,我说过多少遍了!”   见袂央愈加生气,墨焰便是越来兴趣和兴奋,当下亦不怪袂央的担忧和可怕,继续向袂央行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真的叫人了!”其实袂央想点燃烟花箭,但此刻又有些矛盾,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点。   袂央不停地后退,眼看若再退一步就要掉进河里,那墨焰依然逼近,袂央一急便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空,只见袂央整个身子马上要落入河中。   袂央一声低呼,退得很急,此刻她都还未反应过来,忽然一阵清风袭过,袂央竟是感觉到后背有人轻轻一揽。袂央咦了一声,以为是墨焰揽着自己,但抬眼望去,却见墨焰吃吃笑着,看着自己。   袂央一时间便掌握了身子平衡,轻轻使力,便往前跃去,完好地站立在岸上。袂央好奇是谁救了自己,可是回头观望,却没有发现是谁。   墨焰看见袂央一脸惘然,却也没有点破,只是神色收回了适才的轻浮,有些正色道:“你不用去叫你们的人过来,我今夜到此,可不是来阻止你们的,我另有要事。”   袂央一怔,心想这个墨焰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又听墨焰道:“现下你可以走了。”   袂央感到奇异,抬头看着墨焰,但想着他肯放自己走,心里便微微一松。想起不远处的耿邱师兄们,袂央忽然很想点燃手中烟花箭,不过立马制止了这样的想法,她想,若是连同耿邱他们将这墨焰除去那便是好的,但就怕在无法将其制服,反而自己折兵损将,那可就是吃了大大的亏了。   除此之外,袂央不想声张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适才救了自己的那阵清风,有着烽寂的感觉,无形中,袂央感到烽寂就在不远处,她竟是觉得适才正要落入水中之时,便是烽寂救了她。   可是,他又为什么不现身?袂央不由得感到些许黯然和失落,或许,是她多想,那阵风也有可能根本不是烽寂。   “快走吧。”墨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眼神不由得往林中暗处望去,见袂央还未走,墨焰又道:“小娘子还不走,是舍不得为夫?”   袂央听罢,又是心中来气,连忙轻哼了一声,拔腿便走。   待得袂央的背影消失在墨焰的视线中,墨焰不再扬起嘴角,而是嘴唇轻抿,转身往树林深处行了几步又忽然停住起来。   渐渐的,树林深处现出一个黑影,他背对墨焰,看不清长相,只听那人有些冷笑道:“右护法,还真是蛮解风情,任务在身还不忘调戏年轻姑娘。”   墨焰干笑一声,道:“那是自然。”   树林深处的人沉吟一番,又道:“但你须要弄明白,你们正魔不两立。”   墨焰眉毛轻挑,道:“以前我调戏哪家姑娘,也未曾见你这般上心过,眼下为何这般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人似乎有些发愣,继而轻笑一声,道:“眼下冥渊阁只有你一个人掌管,阁主位置依然空空如也,我只希望我冥渊阁不要毁在你这个风流成性的右护法手中。”   墨焰听罢,却也没来气,而是笑道:“你虽在云玑派隐藏身份这么多年,但还不是一心想着我们冥渊阁,哪能说这冥渊阁只有我一个人管?”   对面的人沉默一阵子,话音一转,道:“说正经的,眼下我时间不多,你我再耽搁的话,会有人怀疑的。”   墨焰颔首,道:“这些年,你可打听到阁主的消息?抑或是能找到阁主的子嗣也好,那亡灵法杖可是等着阁主之血去开启啊。”   那人立马道:“现下还未找到,不过也快了。现下仙盟三派已然派出人马前往上古战场,你们切不可疏忽大意。”   墨焰道:“那是自然,我圣门已然结盟,所谓的正道想在上古战场捞上一把油水,那还得需我们点头答应才是。”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又道:“好了,我得走了,我出来太久,难免会引起别人怀疑,有些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墨焰应了声是,道:“那么,改日再谈。”   墨焰话音一落,树林中的黑影便是立马消失,无影无踪。   不到片刻,一阵清风袭过,墨焰身后不远处渐渐现出一袭白影,微风鼓动,他发丝飞舞,话音冷冷道:“想不到他至今还活着,冥渊阁细作的功夫,果然有些实力。”   墨焰闻言身后之人说话,慢悠悠地转过身去,道:“神风使,什么时候也喜欢躲在暗处听人家说话了?”   烽寂左半边脸虽然戴着面具,但眼下他脸上的不悦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只是缓缓道:“我只想说,我比你先来到这里,你要在这里和谁说话,似乎不是我能制止的事情。”   “哦?”墨焰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得意,道:“这么说来,适才我与我家小娘子的甜言蜜语,你也是听得清清楚楚啦?”   这句话墨焰不问则好,一问了却令烽寂变得不再平静,冷冷道:“何止清楚,我还看见你吓她差点掉进河里。”   墨焰听烽寂这么一说,竟是变得有些兴奋,道:“这都被你发现啦?嘿嘿,适才是你救的她吧?我还得替我小娘子感谢你呢。”   烽寂沉吟片刻,话音变得更加冷了,冻得刺入骨髓,及得上那千年寒冰,“你以后不准吓她!”烽寂都不知道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兴许是情绪上涌,说了什么自己都无法控制得住。   墨焰觉得有些奇异,眉毛微微一蹙,道:“我说烽寂,我和我家娘子的事情碍着你了?”   烽寂听罢,两指一弹,一道细如丝线的光芒穿过墨焰额间,须臾,忽而见一缕青丝化为两截,落在墨焰伸出的手心上。   看着手中自己的一缕发丝断为两半,墨焰面色一沉,道:“烽寂,你什么意思?”   烽寂双手抱臂,此刻变得悠然地说道:“你若再吓她,下次化作两截的或许不是你的头发,而是你的人。”   墨焰气结,明明从来不管墨焰调戏女人的烽寂,现下竟是这般多管闲事,墨焰也没多想,全然当是烽寂哪根筋不对劲了。眼前的男子伤了墨焰的一缕头发,却没有令墨焰生气多久,在墨焰眼中,烽寂是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当然,眼下墨焰正打算和他成为朋友。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中阵   袂央走回林中休息的位置,心里还有些快速地跳动着,独孤梓思不由得睁开眼来,打量了一番袂央,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是只字未吐。其他几个师兄依然安静地打坐调息,袂央当下也轻手轻脚地不敢闹出很大声响,悄悄地双腿盘膝而坐,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制自己内心微微泛起的波涛翻滚。   夜风微微拂过,袂央心里想着,这个夜晚就这么安然地过去吧,什么也不要发生,没有魔门的阻挠,什么也没有,安安静静的,直到明天。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便是到了次日,林子里的早晨,空气可谓是极好的,袂央吸着不尽的林中清新,心情大爽。树林中,交错的树枝露出的缝隙,恰好给阳光透入到地面的机会,地上星星点点,耿邱他们站了起来,望着如此大好的天气,此刻他的心情亦是很好的。   “也不早了,我们快赶路。”耿邱落下一句,便是飞上自己的飞剑,赶往前方。   留下的五名云玑派弟子先是一愣,几日的相处,他们早知道耿邱师兄急性子,一心赶路,当下也没说什么,而是纷纷上了飞剑,尾随耿邱而去。   阳光和煦,洋洋洒洒地照耀在袂央身上,她感到很暖和,看着周遭满目美好的景色,想起离上古战场越来越近,她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如若碰上不想见到的人,那该怎么办?   这个疑问,猝不及防地冒上了心间,一直缠绕着袂央,她想不通透,亦是不敢想。   总要碰到的吧,昨晚她碰见了墨焰,或许再过不久,她便会碰上烽寂的。   正魔不两立,果然还真是让袂央感到困扰不已,想起那日在紫亦崖与烽寂的独处,她曾经想过,若是这世间不分什么黑白,也不分什么正邪,人人皆是一样,那该多好?只不过,想着这些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不但耗费时间,反而徒增淡淡的伤感。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你越是去逃避,它反而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逼着你去做选择。然而,人往往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一心又想着逃避了,这又是何等的矛盾呢?又是何等的循环往复?   罢了,袂央轻声一叹,她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她现下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云玑派的弟子。她现下只有一个使命,那便是作为云玑派的弟子阻止魔门中人觊觎上古战场中的奇珍异宝。   “耿邱师兄,还得多远,那上古战场可要到了吗?我看这地图卷轴上描绘的,上古战场入口当在附近才对。”乔朗一边御剑而飞,一边看着手中的卷轴,低声说道。   耿邱闻言,两眼注视着脚下的场景,沉吟了片刻,道:“不,现下我们处于冥渊阁的边境,这里隶属魔门,我们可要小心了。”   “是么?冥渊阁?”独孤梓思眉毛微挑,立马往下看去。   一直不出声的霍影缺蹙着眉头,道:“冥渊阁历来擅长使用奇毒,手段毒辣至极,除此之外,我还听说冥渊阁方圆百里的空气里都会萦绕着千百种毒气。”   袂央身子一震,脸色微微一变,当下真怕脚下冥渊阁边境的空气带着无尽的奇毒。此刻的独孤梓思亦是有些,耿邱也是不敢掉以轻心,转过头来,从自己的乾坤袋取出了六粒黄颜色药丸,分别递给五名弟子,道:“这玉真丹在一个时辰内可以防止百毒入侵,你们每人都尽快服下,以防万一。”   袂央他们听耿邱这么一说,不再犹豫,立马吞下了耿邱给的玉真丹。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飞过了冥渊阁的边境,袂央感觉到路过冥渊阁竟是如此的顺利,本以为会有冥渊阁的人出来相拦,可万万没想到,一个魔门中人的影子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了?平静得有些可怕,袂央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再过半个时辰,夕阳西下,周遭泛起淡淡的金色,又到了一日的傍晚,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袂央还在感叹这时间出奇之快的时候,只听耿邱回头道:“上古战场的入口就要到了,我们先降落,注意,时时刻刻提高警惕,越是接近这上古战场,危险就会越重一分。”   袂央一行人便往下降落,轻轻落在地上,众人收回了飞剑,环顾四周,只见满地石堆处处,杂草众生,几处奚落的树木早已枯萎,毫无半点生气。   阵阵烟雾缭绕,穿于这块荒地,袂央他们觉得后背有些发凉,顿感有些不对,但也没有找出个什么所以然,只是六人背对背地围成了一个圈,四下观望。   他们好像掉入了陷阱的羔羊一般,有些迷茫地等待着难以预知的未来。   “怎地不见其他队的弟子们?”许沁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当下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急促和担忧。   袂央听许沁这么一说,便觉得事情情况越来越有些不妙,虽然云玑派的八个队伍分批而行,但是前往的目的地一样,此刻为何却不见有其他小队而来?难道袂央这一队是最先赶到这里的?   若是这样,那么其他队途中是否遇到了什么凶险?否则,按着之前预计的时间,现下八个队的弟子应当全部汇合于此才对。   袂央越想越感到焦急,此刻担忧不已,不仅担心其他队的弟子,她还担心现下的境况。这上古战场的入口到底在哪?听耿邱说就在附近,可是为何周遭会是这么凄凉?   “不好!”耿邱一声低呼,脸色大变,“我们中了魔门中人布的阵了!”   “什么!”队里的袂央和独孤梓思异口同声,脸色变得煞白,她们两人皆是女子,想来遇见一些事情自然要有些惊慌。   霍影缺倒是表现得比较冷静,只是问道:“耿师兄,你此话当真?为何我却感觉不到中了法阵的迹象?”   耿邱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胸口起伏,道:“不只是我们第五队中了这阵法,还有其他队的弟子们都中了。”   “啊!”袂央一声低呼,歪过头去,焦急地看着耿邱道:“那么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又在哪里?”   “就在此处!”耿邱话音有些颤抖。   五名弟子听罢,有些懵了,其他弟子就在此处?可是为何瞧不见其他弟子的半个人影?耿邱的话语,到底该作何解释?   见五名弟子充满疑惑,耿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适才我与其他七名云影进行心念电转联络到了,才知道他们就在此地,只是中了魔门中人布的法阵,一时间身形自然被隐藏了起来。而我们亦是如此,现下其他弟子也是瞧不见我们的。”   “那为什么我们还可以看见队里的人?”袂央不解。   “想来定是魔门中人按着一队一队的数量将我们算计了,中了这法阵,只能看见之前一同中阵的队员们。”耿邱缓缓说着,眉头拧成了一团。   许沁蹙眉不已,一旁的乔朗再次环顾了四周,声音有些哑然,道:“耿师兄,那么眼下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等。”耿邱淡淡说道,现下他竟然变得有些冷静,不再似方才那样有些神色凝重,“几位云影带的队伍比我们先中这个法阵,听他们所言,魔门中人现下就在暗处,还未对我们动手。因此敌在暗处,我们在明,只有等对方出手,再想办法反击。”   袂央觉得此话在理,便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情,平稳自己的呼吸,静静地等着魔门中人的出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傀儡寒鸦   周遭一切看似很是平常,除了环境有些凄凉之外,再无其他古怪之处。只不过,耿邱说的,他们现下已经中阵了。   许是袂央修为不够,所以自己中了魔人的法阵都浑然不知。   手中的云笙剑似乎有所感应,泛着蓝光,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袂央一惊,顿时觉得四面八方袭来阵阵寒气。   “来了,他们快来了。”耿邱站好身子,扬起长剑做好了应敌准备。   袂央忽而觉得天色一时变黑,虽然此刻夜幕,但也不可能在一刹那就全然变得漆黑。   一旁的独孤梓思抬眼望向前方,她瞳孔微缩,话语之中带着惊讶,“你们快看远处的天空上,飞来的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言,皆是抬头看去,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袂央脸色煞白,眼神都变得有些呆滞。   远处飞来黑压压的一片,宛若泰山压顶,气势逼人。定睛一看,竟是万千只寒鸦!   天空半随着寒鸦的鸣叫,气氛登时抵达了最冷点,而且还有几丝可怖。   眼看寒鸦逼近,众人促进感到一丝恶寒,耿邱的脸早已铁青,通过心念电转,他和其他七名云影已然想出了制敌的法子。   “使用五行法阵!”耿邱说罢,双手匆匆结印,便见袂央他们脚下立马出现一道五行星阵的图纹,闪着耀眼的光芒。   袂央先是一愣,只听耿邱急忙道:“你们五人每人找个角站好!”   此话一出,袂央同几个同门立马分别站在了五行星阵的各个角端上。   之前青乾真人安排的每队尽量做到五行弟子均匀,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五行阵所准备的。青木苑弟子仅有五名,好在其他没有青木苑弟子的队里亦有辅修木系法术的弟子。   在旁的耿邱见五名弟子已然站好,当下念着细细碎碎的口诀,一道符录腾空而起,砰的一声化为碎片随风而散,既而便见一道木墙拔地而起,重重将袂央他们围了起来。   袂央征住,额间还夹杂些许冷汗,不知道此刻耿邱使的法术为何,但也不敢多问,静候耿邱的命令。   耿邱压低着声音,“你们站好阵脚,使用法术攻击天上的寒鸦。五行阵里,你们法术的杀伤力会比寻常增加十倍,而且五行相生之理,可以令你们的法术互相有利,法术伤害加成还是明显。”   这下袂央听明白了,当下便全神贯注地使出一道木风咒,卷卷狂风,加上镜水弟子独孤梓思的寒月水柱,袂央的狂风竟是增加了很多倍,去势汹汹,若电光火石,一去不复返之绝决,天空一大片的鸦群被席卷,兀地惨烈之声阵阵。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相生,此刻法阵中的五名弟子法术气势很盛,天上无数寒鸦被击落,尸体宛如雨下,空气之中充斥着血的腥臭味。   天上的寒鸦却是越打越多,定是又有魔人在在后面操控,只不过眼下还未找出那操控寒鸦群的魔人。   倏然,一大片寒鸦群袭向袂央他们,袂央大震,连忙挥出一道剑芒做回挡,却见那群寒鸦还未飞到木墙前,便被一道青光反震回去!   袂央这才明白过来,耿邱使出的这道木墙,原来是防御之用,防止寒鸦靠近,乱了袂央他们的五行阵脚。   耿邱悬空而立,时不时挥剑而出,时不时单手掐印,道道光芒刺向无数寒鸦。   袂央他们亦是不敢放松,纷纷使出术法对付着了无止境的寒鸦。   地面上积累的寒鸦尸体也是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压压的。   道道光芒从五行阵中迸发而出,好似电闪雷鸣,齐齐逼向天空中残余的寒鸦。   直至黑夜,天上只剩下毫无方向盘旋的几只寒鸦之外,其余的寒鸦已然丢了性命在地面上铺就了厚厚的一层。此刻袂央和耿邱他们都感觉灵力用尽,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木墙散去,袂央脚下的五行阵亦是消失不见,见耿邱收回手中长剑,袂央在心中长长一叹,“结束了吗?”接着又伸手用力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正当众人打算休息,袂央环顾四周,正在懊恼着为何其他队的弟子还未出现,眼下寒鸦可是击退了啊,四下也没有进攻的魔门中人。   难道……袂央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众人大震,才发现地面上无数的寒鸦尸体竟是纷纷涌向一处,而那一处被寒鸦的尸体组成了一只更大的寒鸦!无数寒鸦尸体就像“大寒鸦”的骨节一般,一点一点的全部被接上,袂央他们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当下触目惊心不已,身子颤抖。   不到片刻,一只巨大的寒鸦缓慢地移动着步伐,往袂央他们走近,每走一步,便是山崩地裂一般,地面无止境地颤抖着,使得袂央身子都有些不平衡。   看着眼前巨大的寒鸦,袂央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双肩都有些发抖,脸色有些煞白,睁大双眼,瑟瑟道:“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旁的独孤梓思见状亦是再也无法平静,两眼瞪得很直,眼神一直停留在巨大寒鸦身上。   许是黑夜的原因,此刻竟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寒鸦的身后有无数的像细线一样的光芒在牵引着,耿邱将眉头拧得更紧,扬起长剑,道:“傀儡寒鸦!一定有傀儡师在操控着,那些宛如细线的光芒,便是由傀儡师的灵力所成。”   耿邱说完,霍影缺当下竟是连忙挥剑而去,一道金色光芒划破天际,众人大奇,不知道这霍影缺为何出手这么快,后来只听一声巨响,才知道那傀儡寒鸦口中正吐出一团火球,好在霍影缺手快,不然那火球非要击中他们不可。   “年纪不大,手法倒是灵力,有趣,有趣!”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奸笑声,那声音实在难听之极,袂央不由得蹙了眉头,只不过眼下恐惧大于厌恶。   袂央身后早已浸出了一身冷汗,握着云笙剑的手亦是汗水涔涔,只见傀儡寒鸦抬起一只翅膀,那翅膀巨大,可以遮起半边天,阵阵阴气袭来,耿邱立马说道:“快躲!”   原来,那寒鸦竟是想经过翅膀一挥将地上的六名云玑弟子扫荡,来势汹汹,杀气十足,袂央立马往后跃起,身子轻浮于空,众人躲过,还不忘施出道道术法袭向傀儡寒鸦。   傀儡寒鸦由于被术法击中,全身光芒闪闪,却也不见身体有任何残破的迹象,袂央便是觉得很奇怪,这傀儡寒鸦明明由无数寒鸦尸体所制成,同是肉体,为何法术攻击却是不奏效呢?   耿邱此刻表现得很冷静,悬浮在空中的他,双目紧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作战计划,半晌,他低声道:“你们听我说,现下乔朗和袂央尽最大灵力使出你们的自身法术,霍影缺你的‘金水刺’缺铁如泥,但眼下我要你斩断那傀儡寒鸦身后的灵力细线,可行?”   霍影缺颔首,道:“我全力以赴。”   “好!”耿邱继续道:“独孤梓思你做好使出‘凝水寒冰’的准备,许沁也得做好‘山土遁甲’的准备。待会袂央和乔朗以不断攻击寒鸦为掩饰,霍影缺斩断那傀儡线之后,独孤梓思便使出凝水寒冰将周遭冻住,我和许沁分别使出木墙遁术和山土遁甲将这寒鸦封在其中便可。”   这一系列的作战思路,袂央只字记得清清楚楚,不敢忘记半分,只听耿邱一声令下,袂央和乔朗便不断使出法术,攻向寒鸦,一时间,火光四溢,风沙卷尘。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地裂   傀儡寒鸦果然是只傀儡,没有血肉,没有心灵,纵然袂央和乔朗如何攻击,它都不会感受到一丝疼痛了。   就在这时,霍影缺将所有灵力汇聚在手中长剑,狠狠一挥,那躲在暗的傀儡师似乎没有留意霍影缺会将目标定位那操纵的灵力线,当下竟是猝不及防,被霍影缺一剑斩断!   独孤梓思面上微微带了悦色,一道“凝水寒冰”疾驰而去,霎时间层层寒冰结起,顺着那灵力线的方向追去,许沁和耿邱相互对望一眼,当下立马双手结印,傀儡寒鸦周围拔地而起厚重的土墙和木墙,全然将它封闭在了里面。   一切如作战计划所料想的结果一样,那傀儡寒鸦便被这般收服住了,而那傀儡师似乎是跑了,就算独孤梓思寒冰追千里,都难以寻得他的影子。   耿邱见此法奏效,当下立马心念电转和其他七位云影说了此作战方法,其他队遭受同样傀儡寒鸦袭击的采用了这个方法也是立马将敌人制服。   半晌之后,周遭的荒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繁茂的树林,袂央亲眼看着眼前的变化,不由得感到大惊不已。   “这难道是我们破阵了?”乔朗低声地问了一句。   耿邱嗯了一声,只见周围渐渐出现了其他队伍的弟子,袂央急忙找寻着几位师兄的身影,人海之中,袂央终于确定姬夜离、秦昼、方不知和倪川穹都安然无恙。   “各位,适才魔人的奸险之处大家都有所领教了,虽然此次破阵而出,但万万不可得到满足,前面等待我们的是深不可测的险阻。”一个云影大声地说道,众弟子竖着耳朵,专心致志地聆听着。   耿邱这下也是走上前来,道:“任尔师兄所言甚是,千言万语,总之大家要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众弟子很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却也在这个时候,地底深处竟是传来一声巨响,顷刻之间,袂央只觉得双脚颤抖,有些发麻,忽而身子也跟着歪斜起来。   众人大叫不好,只见地面剧烈晃动不止,四周树木随着狂风翻滚,有的早已断了枝丫,甚至连根拔起。袂央再也站不稳了,竟是跌倒在了地上,一旁的许沁见袂央狠狠地摔了,当下准备过来扶,却未想到自己也跟着跌了下去。   “怎么回事?”任尔大声喊道。   其他云影亦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迷茫,有些摸不着头脑。   耿邱脸色大变,喉咙似乎传来一丝低吼,道:“地裂,这是上古战场抵御外来人物的自然防御。地快要裂了,要裂了!”说着说着,他双眼变得有些空洞。   “地裂?”袂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活了十七来年有余,自然灾难她从未经历,而今听耿邱说要地裂了,袂央还觉得自己是耳朵听错,感到实在不真实。可是现下的自己,跌倒在了地上,而且周围的树木不停地向自己倒来,地面亦是滚动不止。这又岂能说是不真实?   袂央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紧云笙剑,将云笙剑插入地中,试图借着云笙剑支撑着自己起来,可未动一分,地面又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其他的女弟子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喊叫,其他男弟子有的还不忘相互鼓励,同门之情在此倒是完全地演绎了出来。   “轰隆!”地面一声巨响,比那电闪雷鸣之声还大上十倍百倍,地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很快,地面便被分为了两半,纷纷向两边倾塌。   “不好!”耿邱大声唤道,“大家快御剑!”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方才大家似乎都有些吓得呆了,现下听耿邱提醒,大家便是纷纷祭出手中飞剑。可是天空匆匆劈下阵阵惊雷闪电,竟是将众人的飞剑打落,脱离了个人的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袂央早已吓得一身冷汗,打湿了衣襟,她身子发抖,这上古战场对他们的排斥竟是如此强烈,连御剑都不行!   眼看地面不停地坍塌,几十个云玑弟子皆是趴在地上,随着地面的降低而降低,随着地面的震动而震动,有些弟子甚至打算放弃。   袂央却是咬紧皓齿,心里念着一定要想办法摆脱着地裂,可是身子早已无法动弹,无尽的疲惫袭来,狂风呼啸,惊雷震耳,大雨倾盆,树枝飘飞,一道闪电打落在了袂央的身旁,虽然为将她击中,但却能感受到刺骨钻心的疼痛。   袂央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没有在哭,而是痛得流泪。   再也没有力气了,地面无限地往下坍塌,袂央也跟着倒了下去,耳畔边萦绕着众人的惊叫,而她痛得闭上了双眼,袂央忽然觉得,有时候,在面对这样的灾难,人的力量依然还是如此渺小,就算是修了仙术,还是无法逆天而行。   不过,是不是飞升得了大乘之境的时候,才不会困于天灾人祸呢?袂央想着想着,渐渐没有了知觉。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地裂终于停止了下来,上古战场入口前的地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清晨姗姗来迟,昏暗的阳光似乎很不情愿升起,地裂之后的地面,或许早已不是地面,坑坑洼洼,高低起伏,袂央昏睡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满脸伤痕,身后背负的云笙剑也没有了蓝色的光彩。   风吹过,由于昨夜一场大雨,此刻风吹在袂央身上,她恍惚恍惚之间感到了无止境的寒冷,打了个啰嗦,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身后的云笙剑也渐渐有了光彩。   袂央醒来之时,觉得自己全身所有的骨头快要断掉了,无法动弹,酸痛不已,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傻愣愣地睁着双眼,趴在石块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袂央心中大震,立马将耳朵贴近地面,她清楚地感觉到,来的是只有一个人,脚步不重也不轻,来得不急,眼下,会是谁呢?袂央担心起来,若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姐那还好,来的若是魔门中人的话,那可是大大不妙的了。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想来那人是发现了袂央的身影,而向她走来的。   耳畔的风呼呼的吹着,袂央的心跳得很快,连她自己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袂央暗道:“天尊保佑,希望来的不是坏人才好啊。”可是转念一想,若来的是自己的同门,应该很快就会朝着自己奔来才对啊,哪会是现下的慢吞吞?   袂央越来越觉得不对,当下索性装死,闭上双眼,静候来人。   那人终于行到了袂央的身前,他似乎端详着袂央好一阵子,袂央闭着双眼,知道那人就在眼前,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睁开眼去。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一直在袂央的心中盘旋着,迟迟没有答案,因为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似乎在袂央身前蹲了下来,继续盯着袂央看,袂央连他的鼻息之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到底是谁啊?袂央差一点就要睁开眼,却听一把折扇被打开的声音响了起来,继而便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果然又捡了个如花似玉的云玑女弟子。”   这声音,有些邪魅,又有些好听,袂央可以断定是个男子,而且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接着,袂央便感觉到自己腰身一紧,竟是被那男子给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袂央大叫一声,立马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她又是吓了一跳,因为那男子不仅扛着袂央,还扛着另外一个女子——独孤梓思。   而眼前的男子,口中夹着一把折扇,细长的桃花眼,一张俊脸满是笑意,他......他是......袂央终于想起来了,他是翼望之城的北斗七煞之一慕浔。   第一百一十五章 隐形法阵   袂央脸色变得煞白不已,虽然身体毫无半分力气,但头也是微微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想做什么?”接着她看向慕浔另一个肩上扛着的独孤梓思,焦急地唤道:“独孤师姐,独孤师姐......”连唤几声,都毫无回应   慕浔侧目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别唤了,她已然中了我下的迷药,你如何大声喊叫,她都听不见的。”   “卑鄙!”袂央立马骂道。   慕浔似乎并不在意,还是一直端详着袂央,笑道:“姑娘,似乎我们好像见过,可是我又想不到我们在哪里见过了。”   袂央听罢,身子微微一震,上次被烽寂擒到神风阁,袂央便见过慕浔一面,眼下看着慕浔脸上掠过一丝茫然,想来他似乎没想到袂央是谁。   慕浔扛着袂央和独孤梓思,慢悠悠地往前面走着,周遭乱石四处,萧条不已,毫无半分生气,袂央无力地看向四周,发现周围竟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慕浔的声音在袂央耳畔缓缓响了起来,“你真的好面熟,无奈我这辈子遇着的女人太多,实在想不起我们在哪里见过,姑娘你可觉得我面熟呢?”   袂央咬紧皓齿,恨恨地看了慕浔一眼,愤愤道:“我怎么见过你这种人?”   慕浔嘴角上扬,道:“你们云玑派的女弟子说话都是这般剑拔弩张、飞扬跋扈?”   “我用得着和你好好说话?你我本是敌人!”袂央气愤不已,见自己任由慕浔扛着,自己毫无抵抗之意,袂央心中的火气便是徒然升起,无法压制。   慕浔笑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了好一阵子,“看来,我也喂你药得了,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也承受不起。”   袂央听罢,不由得一怔,看向一旁昏睡不醒的独孤梓思,若是自己被慕浔喂了药,定是如她那般,昏迷不醒。那样的话,慕浔要做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袂央继续道:“你喂我们药做什么?要杀要剐随你便,可不要胡乱折磨我们!今日落入你手,他日若有机会定不会放过你!”   见袂央如此义愤填膺,慕浔先是一愣,继而声音依旧邪魅地说道:“他日?落入我手,还有他日?”言毕,意味深长地看了袂央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去。   袂央继续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慕浔只是笑笑不说话,一往无前。   半晌,慕浔慢吞吞地说道:“你们不是想去上古战场么?现下我就带你们去参观参观就好。”   袂央咦了一声,抬眼看向前方,只见前方有一无形气息袭来,除此之外前面植物纵生,比起慕浔脚下的土地,要有生机得多了。慕浔走上前去,将独孤梓思和袂央放在地上,袂央虽然全身酸痛,但眼下也积蓄了不少力气,她半躺在地上看着慕浔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慕浔双手结印,一道光芒往前疾驰,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幕,像是结界,顷刻之间,结界又被散去。   慕浔转身,将独孤梓思和袂央继续扛了起来,穿过结界,走了进去。   “我们进上古战场了。”慕浔慢悠悠地说着。   袂央心下一凛,之前听说这上古战场的结界特为坚硬,若是修为不高之人几乎完全没有机会进入,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慕浔修为不低,还是这上古战场已然遭魔门破坏,结界才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的。   进入上古战场,只见雾气缭绕,万千古木纵生,沼泽处处,一股闷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袂央不由得眉头一皱,这里的湿气太重,不到片刻,袂央和慕浔都有些汗水淋漓。   “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烽寂碰过的那个女人,你竟然没死。”慕浔邪魅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生冷。   袂央大震,心道:“什么叫做烽寂碰过的女人?他明明和我没有什么好不好!”袂央的心突突直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趴在慕浔后背,咬着嘴唇,没好气地道:“关你何事?”   慕浔眉毛微挑,忽而停下脚步,将独孤梓思和袂央放下,他让独孤梓思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便转过身来对袂央道:“神风使竟然没有杀你,他曾说过他杀了你的,神风使竟会撒谎!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撒谎!”   这明明不是件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发生在烽寂身上,慕浔便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天快要塌了的感觉。   袂央并没有说话,只见慕浔双眼闪出一道寒光,端详着袂央,道:“神风使果然怜香惜玉,舍不得杀了你这个女人,那日你杀了我血魂楼两名守卫,我可是清楚得很。”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躺在地上,眼神流转,此刻她有了力气,但也不敢轻举妄动,静观慕浔要做什么。她故作咳嗽,缓缓道:“是又如何?我杀了你们的人又如何?正魔不两立,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吧?”   慕浔眉头一蹙,在袂央身旁蹲下,抓住袂央胸前的衣襟,此刻他的面容有些狰狞,道:“我真想知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迷上了一个从来不对女人感兴趣的男人!”   袂央别过脸去,听着慕浔的那些话,她耳根有些发热,但依旧冷冷道:“我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看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吃醋的女人,难道你喜欢你们的神风使?”   慕浔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底,他身子僵硬片刻,连忙放开抓着袂央衣襟的手,转过身去,似乎很是生气。   袂央不由得轻笑,道:“男人喜欢男人,这世上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对他很了解嘛,知道他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慕浔有些气结,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握着袂央的一只手,胸口起伏道:“你可别乱说,什么男人喜欢男人?神风使不对女人感兴趣,这个事情全翼望之城都清清楚楚!”   “狡辩!”袂央见慕浔脸都气白了,当下想戏弄他的想法变得越来越胜!   慕浔急了,当下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紫色药瓶,对袂央道:“你若再乱说,当心我喂你这药!”   袂央冷眼看了慕浔一眼,又看向一旁昏睡的独孤梓思,道:“不就是迷药么?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慕浔哈哈一笑,打开折扇,神态缓和起来,道:“这可不是迷药,这是魅药!”   “魅药?”袂央脸色微微一变。   慕浔颔首,觉得自己终于有制服眼前女子的方法了,“魅药是什么,想来不用我说你都知道的吧。”   “不知道!”袂央大声说了一句,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慕浔折回折扇,拿着折扇轻轻抬起袂央的下巴,阴笑道:“魅药就是催情之药,我给你吃了,你定会主动委身于我,同我做男女之事。”言毕,他不顾袂央脸色早已煞白,继续道:“神风使碰过的女人,我也想尝尝呢。”   袂央大惊不已,心里寻思着眼下该如何脱身,不过慕浔说的话是吓唬袂央还是真的,都不可疏忽大意,必须马上脱离慕浔的魔爪不可。   “怎么,怕了么?”慕浔眯起双眼,不停地打量着袂央。   袂央不答话,忽然想起之前同宴山居去偷到的那隐形法阵,当下心中大喜,悄悄将手躲在身后,凭着意念往手中的镜台戒探去,取出封印着隐形法阵的蓝色符箓。   未等慕浔留意,“嗖”的一下,袂央立马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逢   慕浔见状,不由得立马站将起来,四下张望,慕浔没有料到袂央竟会拥有隐形符箓,一下子就这般脱身了。   慕浔暗暗骂了一句,便走向独孤梓思,端详了一阵子,念道:“这女人还真是不好带着,我是不是该享用完了把她杀了算了?”   袂央隐藏在空气之中,听着慕浔的话语,心里大跳,心道:“这慕浔果然是个好色之徒,独孤师姐眼下情况可不妙啊。”   虽然袂央与独孤梓思并不交好,但现下看见慕浔歹心已起,不由得为独孤梓思担心起来,正在寻思着怎么做,袂央便听见一声轰隆之响,抬眼看去,便见远处的天空之上绽放了一朵烟花,袂央认得,那是云玑派召集弟子聚集的信号。   那慕浔也是看了一眼,便又对独孤梓思看去,他托着下巴,也是在犹豫着眼下该怎么做。隐藏在空气中的袂央手里已然捏了一把汗,见慕浔伸出手去,正要解开独孤梓思的衣带。   袂央心头一震,当下真想立马使出法术攻击慕浔,可是眼下灵力还未恢复完毕,这样贸然出手,不但无法打败慕浔,而且还有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抬眼看着天空烟花信号渐渐消失,袂央犹豫了,是过去找云玑大队伍汇合,还是在此救救独孤梓思?   若现下前去寻找大队伍,再找人过来救独孤梓思的话,怕是为时已晚,这般想着,袂央急得额上都是汗珠点点。   慕浔很是得意地抽出独孤梓思的衣带,还嗅了几下,神色极为享受,袂央再也看不下去,无论如何她都打算一搏,就算之前她不喜欢那个独孤梓思,但作为同门,怎可见死不救?   袂央单手缓缓结印,正要对准慕浔身后一挥,却感受到一个人的脚步走了过来,袂央一震,便是收手,隐藏在空气中,静观其变。   “啧啧。”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上古战场享受春宵一刻,那倒是别有一番情味呀。”   慕浔闻言,立马放开独孤梓思的衣带,而是侧头望去,黑暗之中渐渐走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竖着高高的长发,长相俊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冥渊阁右护法?”慕浔双目闪出一丝寒光,继而站了起来。   袂央听罢,也是身子一震,见墨焰过来,袂央心头更是变得紧张,生怕自己的行踪迟早会被他们发现,面对这个墨焰,袂央同是感到害怕不已。   墨焰三番两次唤袂央为小娘子,袂央本是气得怒火中烧,眼下若是真被墨焰感受到自己隐藏在空气之中,被他揪出来的话,后果有些不堪设想。   袂央心里砰砰直跳,真的很想离开这里,但看着还未醒来的独孤梓思,善良的袂央又不忍心离去。   墨焰走到慕浔身旁,看着靠着大树睡去的独孤梓思,道:“慕浔的眼光果然不低,竟勾搭上大美女了。”墨焰目光不停在独孤梓思身上打量,看着她衣着云玑派服饰,又道:“云玑派女弟子,又是云玑派女弟子,难道云玑派美女这么多么?”言毕,他托着下巴作思考状。   慕浔久闻墨焰也是风流成性,喜欢沾花惹草,当下见墨焰一直盯着独孤梓思看着,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打开折扇在身前扇风,悠悠道:“若是右护法喜欢,我可以让给你。”   墨焰听罢眉毛一扬,露出一丝惊讶,“当真?慕浔你真舍得?”   看着墨焰来了兴趣的模样,袂央更是气结,对墨焰更加厌恶,心道:“这男人果真花心,只要是个美女他都会喜欢,不,应该说只要是个女人,他都会来兴趣。”   慕浔敛眉,爽朗地笑了两声,不停扇风,道:“那是自然,既然右护法喜欢,我自然会让给你。这天下女人多的是,我再寻便是。”   话音一落,墨焰亦是笑了几声,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多年来寻花问柳,我倒真是有些腻了,这个姑娘还是留给你吧。”言毕,便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睡着的独孤梓思。   慕浔面色带了些许惊讶,也不作声,又听墨焰道:“这女人你如何处置?不可能带回翼望之城做你的侍妾吧?”   慕浔摇头,道:“右护法同我是一路人,唤作是你,你会把她带回冥渊阁吗?自然是玩玩罢了。”   袂央听完两个男人的对话,心中更是来气,不由得为这世间的女人感到不平,这些男人到底把女人当做什么了!袂央情绪有些躁动,周身的空气也被她愤怒的灵气有所影响,变得有些动荡。   墨焰似乎感受到周遭有些动荡,慕浔此刻已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四下环扫,希望能找出什么异常。   见他们两个如此反应,袂央暗叫不好,当下挪动着身子,躲到了一棵大树身后,冷汗涔涔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却在这时,袂央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丝清风,那风,不似昨夜的狂风,反而有些温暖。袂央一震,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袂央脖子有些发麻,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去,只见他一袭白衣地站在自己身后,很近很近,就如那夜他将她御剑之术,二人一同站在云笙剑上的那样近。   烽寂!袂央此刻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惊喜?紧张?担忧?还是单单的忧伤?袂央张口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看向自己,袂央从来没有发现,烽寂也是会两眼盯着另一个人的双眼看的。   袂央心脏突突直跳,快要跳出了自己的身子,袂央忽然感觉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双腿有些发软,脸微微发烫。   自己明明隐身了,可是为何烽寂却这般看着自己,难道他发现了?   袂央咬着唇瓣,依然无法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只听烽寂传音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袂央一震,心道:“他是和我说话么?怎地没见他动嘴?”袂央不懂得如何心里传音,不知道如何使用心念电转,但她知道烽寂可以瞧见她的,而不远处的慕浔和墨焰看不见自己。   难道他们也瞧不见烽寂么?袂央想不通透,后来才反应过来烽寂的风隐术,此刻的烽寂亦是隐藏在风中的吧。   面对烽寂,袂央身子僵硬着,面对着他的询问,袂央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缓缓道:“我要救我的同门师姐,她现下有难,要被那两个坏男人调戏了!”袂央只是在心里这样念着,她不知道这样烽寂能不能听见。   谁料烽寂便向墨焰和慕浔看去,二话没说,便是飞上树枝,一阵清风再次袭过,他现身出来,抱着双臂,清风吹着他柔软的衣衫,只听他话音生冷地说道:“你们两个想要做什么?此刻可不是你们快活的时候。   墨焰和慕浔听见烽寂的声音,不由得对望一眼,往树上看去,月影之下,他面目冷峻,寒目看着慕浔,又看看墨焰,道:“仙盟三派已然混进这上古战场,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   墨焰听罢,尴尬一笑,道:“神风使,你误会了,我是路过,纯属路过。”   慕浔脸上有些怔然,继而干咳一声,打开折扇,道:“我也是路过,路过,恰巧碰见这个云玑派弟子昏睡在此,正打算如何处置呢。”   烽寂自知慕浔的心思,懒得听他编谎话,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平日如何风流快活我可管不着,眼下主上传来新任务,现下正在召集圣门中人汇集朝暮湖泊,你们两个还不快随我过去!”说罢,树枝轻轻摇摆,落下些许树叶,烽寂便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慕浔和墨焰对望一眼,愣了好大一会儿,便是立马飞了起来,尾随烽寂而去了。   袂央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他们走了么?果真走了么?”她怯怯地飘到独孤梓思身旁,见四下无人,心中终于缓了一口气。   袂央垂下眼眸,想着适才烽寂所做的一切,似乎是在帮袂央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巨石怪   袂央心里的狂跳依然还没有平复下来,蹲在独孤梓思身旁,不停地摇动着她的双肩,唤道:“独孤师姐,独孤师姐,你醒醒!”   连唤几声,独孤梓思还是没有醒来,袂央有些慌了,若是待会儿慕浔他们折返回来那该如何是好?袂央忽然想起了烟花箭,只要在此燃放烟花箭,云玑派弟子若是在远处看到了,应当会过来救她们的才对。   袂央不再犹豫,连忙取出一支烟花箭和火折子,“嗖”的一下,烟花箭直冲上天,在天空绽放了光芒的烟火。   袂央守在独孤梓思身旁,双手托着下巴,想起之前自己隐身被烽寂发现,袂央不由得茫然起来,心里想着为何烽寂可以瞧得见自己,而慕浔他们却没有发现到她。除了这个,袂央还想不通她为什么可以看见隐身在风中的烽寂,而墨焰他们没有感受得到。   难道是烽寂修为高些,可以感应到袂央在隐形法阵之中?难道是烽寂故意让袂央瞧得见他,不然寻常的话,袂央为何又看不见隐于风中的烽寂?   袂央一个头两个头,无法想得通透,便是甩了甩头,不再去钻牛角尖了。而是看向独孤梓思,轻轻推了推独孤梓思,道:“孤独师姐,你倒是快醒醒啊,快醒醒!”袂央喊着喊着,脑海里浮现出从青木苑出来时带的一些丹药。   既然独孤梓思中了迷药昏睡不醒,那么找个醒脑的丹丸来喂给她吃不就行了?袂央连忙骂自己笨,立马取出一粒清心丸喂给独孤梓思,接着用力地在她的人中穴掐了一下。   只见独孤梓思眉头一皱,缓缓睁开眼来,双目有些茫然。   “独孤师姐,你可醒了?”袂央面色带着惊喜,连忙说道。   独孤梓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四下环顾,才发现除了袂央再无他人,她支起身子,坐了起来,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袂央听罢,便说道:“这里是上古战场,我们被那魔门歹人掳到此处的。”   “魔门中人?我怎地一点都记不得了?现下他人呢?若被我发现一定将那人碎尸万段!”独孤梓思面上带着些许愤慨。   袂央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若那慕浔真的对独孤梓思做了什么不轨之事,独孤梓思知道的话定是将慕浔折磨致死不可。”一想到这样,袂央便是头皮有些发麻,嘴上却很淡然地说道:“那人好像走了,独孤梓思,适才我看见我们云玑派集合的信号,现下我们过去吧。”袂央朝着一个方向,对独孤梓思说道。   独孤梓思嗯了一声,支撑着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袂央,“该不会是你救了我吧?”   袂央干咳一声,道:“是不是也不重要,现下还是赶路要紧。”言毕,袂央不再多话,便和独孤梓思一前一后地走着,没走几步,周边空气忽然震动了一番。   袂央和独孤梓思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互相对望一眼,嘴上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再行几步,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袂央大愕,急忙说道:“该不会又要地裂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梓思亦是停在袂央身后,手上紧紧握着月幽剑,道:“别急,我们不能急。”   袂央颔首,抽出云笙剑,挨着独孤梓思站着,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忽然之间,便见一声惊雷般的声响,前面不远处的地上炸裂开来,一刹那,一个庞然大物竟是从地底下缓缓升起。   “那是什么?”袂央大喊一声,双眼露出惊恐,看着前方的庞然大物,眼神都有些空洞。独孤梓思脸色早已煞白,双眼盯着前方,只见那物身形巨大,全身竟是用石头制成的,每行一步便是引起地面动荡不安。   “巨石怪?”独孤梓思后背发寒,声音有些颤抖。   袂央看着那巨石怪缓缓向她们走来,比起那巨石怪,她们就宛若蝼蚁一般,太过渺小,若是被那巨石怪一脚踩中,估计她们早已魂飞魄散了吧。   眼下该怎么办才好?袂央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当下使出一道木系法术攻击而去,想不到法术击在巨石怪身上,对它来说无关痛痒,反而激怒了那巨石怪,巨大的双眼立马往袂央看来。   袂央身形一震,双腿有些发软,眼前这么庞大的巨石怪,袂央还是第一次看见,在旁的独孤梓思一声轻哼,便接连使出几道法术,光芒耀眼,结果却同袂央一样,这些法术对于那巨石怪就如挠痒痒一样。   上古战场,自古以来,本是隐藏着各种奇珍异宝,同时也有各种飞禽鸟兽,怪物遍地,眼下众人入侵上古战场,为了防御,这巨石怪作为上古战场守山四宝之一,当下便是挺身而出,肩负起保卫上古战场的重任。   巨石怪为上古时期神人所设下的怪物,眼下它为保卫上古战场而苏醒,自身拥有超人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轻易对付的。   袂央额上渗出了汗水,双肩颤抖,身后的独孤梓思也是暗叫不好,道:“我们和这巨石怪没法硬拼,打不过的。”   “那该怎么做?”袂央转过头去,情急不已,两人若是再这么磨磨蹭蹭,怕是不过多久马上成为巨石怪的脚下亡魂了!   “我们能逃多远便是多远!”独孤梓思急忙道。   袂央一怔,确实也是如此,眼下除了逃,再无他法。两人便是转身飞快奔去,没跑多远,便觉得身后一股凛然的杀气袭来,二人立马翻身跃上飞剑,往前飞去。谁料那巨石怪咆哮声大起,震动周边空气,顿时阵阵狂风呼啸,袂央身子此刻都有些晃动,她快要摔下去了。   巨石怪看着前面的两只猎物在逃亡,它哪会轻易放过,当下便单手一挥,密集的石块拔地而起,翻飞起来,往袂央和独孤梓思袭去。   要是被这些石块打中的话,袂央和独孤梓思怕是性命难保了吧,袂央回头看着来势汹汹的石块,大惊不已,连忙闪躲,可是石块数目过多,加上狂风席卷,比那沙漠中的龙卷风还有强上好几倍。袂央再也无法在飞剑上保持平衡,便是双脚踩空,跌了下去。   独孤梓思见状,不由得一怔,只见独孤梓思袖中飞出一道白绫,飞速地往袂央飞去,眨眼之间,那白绫匆匆缠绕着袂央身体,独孤梓思用力一拉,挽救了快要跌下去的袂央。   独孤梓思救了自己,袂央心中微微一动,平日里这个从未给她好颜色的女子,现下危急时刻,还是出手相救,袂央不由得感激起来。   “挺住啊!”独孤梓思咬紧牙关,大声说道。无数石块不断袭来,袂央回过神来,提起灵力,唤了一声:“起!”云笙剑脱离袂央的手,飞窜到袂央后背,立马将袂央托住,袂央翻身,握紧云笙剑,挥出一道剑芒,当下击退了几块石块。   风实在太大,吹起地上的烟尘,卷入了袂央的双眼,前面是何场景她看不清了,只听一旁的独孤梓思一声尖叫,随即再也感受不到独孤梓思在身旁。   “独孤师姐!”袂央大喝一声。   不远处传来独孤梓思的声音,“大地又裂开了!”   袂央低呼一声,后背忽然传来一记钻心的疼痛,身子一软,便是跌了下去,她急忙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模模糊糊之中,她才知道自己正往刚刚裂开的地底跌去,袂央大汗淋漓,那地底深深无底,落下去的话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来不及多想,袂央左肩又被一石块击中,当下痛得她昏了过去,再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没救你   身体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感,袂央无力地睁开双眼,全身酸痛,此刻无数石子宛如雨下,黑夜里,袂央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强大的剧烈声响不停地在耳畔边回荡。   巨石怪依然还在前方,只不过却没有马上像袂央袭来,袂央忽然想起独孤梓思,心中不禁为这个同门师姐担忧起来,眼下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虽然平日里袂央看不惯独孤梓思高傲的样子,但也不至于至同门性命不顾,一旦想着前方危险重重,袂央全身忽然来了力气,当下凭着尚有的灵力祭出了云笙剑,无力地踩在剑身之上,浮在空中,四下张望。   半晌,袂央没有发现独孤梓思的身影,云笙剑淡淡的蓝光反而将巨石怪吸引了过来,巨石怪每挪动一步,都会引起地面强烈震动,袂央心中大凛,暗叫不好。此刻的袂央,不仅灵力不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先前身体还受灵力两块石块的撞击,现下实在有些自身难保。   巨石怪双眼迸发出两道光芒,目光盯着袂央不放,它猛烈地躬着身子,忽而又挺直开来,一个巨大的光球便从它的口中吐了出来,以飞快的速度向袂央袭去。   完了!袂央惊愕不已,那光球速度之快,实在无法闪躲,袂央歪歪斜斜的身子不禁往后退去,但纵然如何逃离,感觉都躲不过了。   光球光芒闪闪,刺眼不已,无形之间,巨大的压强向袂央整个人扑来,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袂央双腿都发麻了,眼巴巴地看着光球,想躲也躲不过啊,她有些绝望了,心道:“难道我袂央真的要丧命于此了吗?实在有些不甘心啊。”   脚下的云笙剑的蓝光变得更盛,似乎是在誓死保护主人一般,无奈袂央此时挥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等死了。   光球马上要砸中袂央了,袂央闭上双眼,有些不甘心,有些无奈。但除了这样,似乎再无其他方法。   本以为会被光球劈个天花乱坠,肉身飞溅,没想到耳畔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差点就震破了袂央耳膜。   袂央身子一震,连忙睁开眼来,只见一雷球闪耀着光芒从未知的方向袭来,往那巨石怪吐出的光球袭去,两道巨大的光芒碰撞,响声如雷贯耳,在空中绽放道道火花。   一阵清风扫过,一袭白影忽然飘在袂央的身后,两眼坚定,面色冷峻,握着拳头的手上青筋暴起,袂央怔然,愣愣地看着身旁的男子。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男子两指一弹,结起印来,又是无尽风沙卷做一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方的巨石怪飞去。   那巨石怪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猝不及防之时被风沙乱了双眼,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见情势有些缓和,袂央却依然惊慌不已,呆呆地看着身旁的男子,道:“鸟......鸟人,谢谢你救了我。”   来人正是烽寂,他听见袂央的话语,头都没有转过来,而是双目有神地看着前面的巨石怪,淡淡道:“我可不是来救你的,你别多想。”   袂央心忽然一沉,不再说话。   那巨石怪看着烽寂气势盛然,不禁有些发怒,当下双手一推,一股强烈的气焰飞来,震得袂央周围的空气剧烈波动,四处石块树木拔地而起,颠倒万物。袂央再也无法御剑,身子一轻,被那股强劲的气流狠狠地抛上空中,打了好几个转。   经这么一抛,袂央脑袋早已乱作一团,耳畔嗡嗡想着,早已分不清乾坤黑白。不到片刻,袂央觉得身子一沉,似乎就要掉下去。   另一处的烽寂悬浮在空中,见袂央从高空之下急急下坠,竟是立马单手一挥,只听一声清啸,一只巨大的白凤凰从远处飞来,正好接住了从高空下落的袂央。   落入白凤凰软和的后背,袂央咦了一声,连忙爬了起来,抓着白凤凰的羽毛,心里砰砰直跳,似乎又被烽寂救了一回啊,袂央不禁看向远处的烽寂,恍惚间,她觉得他们四目交接了片刻,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袂央的心中却是忽然有些悸动。   白凤凰宛如箭矢,飞到烽寂身后,安然地等候着主人的命令。烽寂蹙紧眉头,虽然戴着左半边的面具,但也能感受到他此刻有些紧迫,毕竟面对的可是上古战场千年的守护者之一巨石怪啊。   巨石怪又开始发动了攻击,巨石怪并没有向前移动半步,而是双眼盯着烽寂不放,不到片刻,袂央忽然听见地面传来一种泥土碰撞的声响,低头一看,竟是无形之间,地面升起道道土墙飞快地往上高涨。土墙分局袂央和烽寂的两边,就像两个半球,不断地往他们挤压。   身旁传来无法适应的压制感,明明土墙还未靠近多少,但袂央却觉得那种气压早已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若是换做当年还未拥有半点修为的自己,怕是早已受不了这气压,命丧黄泉了。   “喂,烽寂,我们似乎快要被这土墙压扁了!”袂央大急,已经顾不了多少,当下急忙对烽寂开口。   烽寂却是沉着冷静,眼看两边的半球快要压近形成一个完好的土球,只见烽寂周身忽然旋风大起,若不是袂央紧紧抓住白凤凰不放,袂央早就被那股强风卷到九霄云外。强风化作无数龙卷风,纷纷往外散去,卷起土墙泥沙,沙子立即被风吹得飘扬不已。   唤作一般的风,那土墙可不是这般容易被摧毁,然而烽寂使出的这些风,却是掺进了他强劲的灵力,不然此刻他和袂央也难逃一死。   两边的土球被烽寂这么摧毁之后,纷纷化作泥沙下落,化作一摊散沙。   袂央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说谢,却见那巨石怪怒火中烧,像只蛮牛似的往他二人飞奔过来,无数的石块,无数的泥土,无数的狂风纷纷席卷,之前巨石怪一一使出的招式,现下一同用上,似乎是不杀死袂央和烽寂,巨石怪誓不罢休。   袂央趴在白凤凰的身上,紧紧攥着白凤凰的羽毛,此刻的白凤凰为了躲避飞来的巨石,身子自然也是飞速地躲过。那巨石怪双眼露出红光,当下立马单手掷出一道尖利的光芒袭向袂央的双手,那光芒袂央毫无防备,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便是中了巨石怪的袭来的光芒。   袂央吃痛地叫了一声,双手一麻,便是松开了双手,也在这个时候,那巨石怪便将袂央吸了过去。   袂央冷汗直冒,身子又痛又麻,眼看自己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地飞向巨石怪,她慌乱不已。   “砰砰”!又是两声巨响,烽寂飞了过来,他两眼看着袂央,不敢移动自己的视线,仿佛这一秒不盯着她,下一秒她就会突然消失似的。或许是心有些急了,此刻巨石怪挥出一道强烈的光球,烽寂都袂央来得及做出回击。   只是有些慌忙地侧身一躲,那光球在身侧炸开,空气震动,他的身子都有些难以保持平衡,巨石怪散发的气流宛如海上的巨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袂央和烽寂,现下就像在汪洋大海中上下沉浮,巨石怪强大的气流就像无情的海浪,不断地冲击着两人的躯体。   袂央身子在空中翻滚,忽而又是一阵强压击打着胸口,袂央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口中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身子匆匆往下坠去。   迷迷糊糊之间,袂央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一人拉住,那人手心传来的温度,很暖,很暖,袂央抬眼看去,烽寂坚毅的侧脸浮现在眼前,她忽然觉得死已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莞尔一笑,“谢谢你出手救我,不过还是别管我了,这巨石怪就像石头做的一样,没有生命,所以也不会被打死的。”   然而,袂央觉得烽寂握着自己右手的手更是紧了些,他冷冷道:“我没救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这么死了,不然那两张秘笈的机密我就不知道了。”   呵。袂央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眼前这人似乎倔强得很,还死活不承认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入深渊   袂央与烽寂急急下落,无尽的风吹打着袂央青丝,风中凌乱,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一巨大石块从天而降,正要砸向烽寂与袂央。   袂央一声低呼,却觉得右手一紧,竟是烽寂拉着袂央往上飞去。石块急忙下落,袂央暗叫不好,两人匆匆往上飞去,显然是要和那巨石来个相撞啊。眼看正要撞上下落的巨石块,烽寂便是轻身一转,身子轻盈,拉着袂央翻身而上,踩在了那块巨石上。   巨石依然下落,烽寂借助巨石作为踏板,当下拉着袂央飞得更高。四下环扫,袂央才发现周遭全无平坦之处了,任由烽寂带着她飞到一巨大岩石上,在空中盘旋已久的白凤凰看见主人的身影,立马飞将过来,安然地静候在烽寂身后。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的,前面的巨石怪见眼前的两人还未被自己杀死,当下怒气更胜,急忙地往袂央和烽寂行来。   地面震动,响声贯耳,也不知道有没有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烽寂双手结印,身子腾空而起,道道灵气汇聚于掌心之中,不到片刻,只见烽寂手中光芒大盛,烽寂猛地挥出,带动周围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   “砰!”巨石怪的左肩被击中,左肩上的坚石竟是散落开来。   袂央愕然,本以为这些法术攻击对巨石怪毫无作用,眼下看见烽寂这么一击,那巨石怪左肩受损,袂央不禁来了信心,当下亦是使出一道“雷光电涌”,刺啦啦的声音立即传来,一旁的烽寂还未转过头来,袂央便是往巨石怪猛地袭去。   巨石怪身上掉落了几粒石子,并没有像适才烽寂的法术那般有效,袂央不禁冷汗直冒,暗暗觉得,这实力悬殊也忒大了点吧。   巨石怪见左肩受损,当下发出咆哮,两手一挥,道道石刺飞快地往袂央和烽寂逼来。烽寂疾风挥去,纷纷格挡了那些石刺,一道紫光突显,烽寂手拿紫离剑,聚气凝神,阵阵紫光弥散,从紫离剑中迸发而来,闪耀不已。   用尽所有灵力,烽寂猛猛地挥剑而去,袂央看在眼里,张口惊呆地看着一道紫色的气墙匆匆逼往巨石怪,继而便是发出“砰!砰!砰!”三响,长长的震动之声立马传来,那巨石怪被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无数石块纷纷落下,巨石怪竟是散架了。   袂央大呼一声,“解决了吗?”   一旁的烽寂没有回答,而是蹙紧眉头,前方忽然安静一片,静得可怕,半晌,烽寂摇头,冷然道:“不,它没有死。”   随即,前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犹如人的骨头关节断裂又重新接上,不到片刻,那巨石怪竟是又恢复了原形!咆哮声从喉咙中发出,嘶吼不断。   袂央寒毛竖起,惊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木然地转头看向烽寂,虽然他戴着左半边的面具,但袂央可以看出此刻的烽寂已然有些体力不支。   如何是好?面对那不死之身的巨石怪,该如何是好?   可怕的杀气重重逼来,压得袂央喘不过气,那巨石怪似乎是暴走了,狂暴地挥动着身子,无数石刺,无数石块,不尽的狂风,风沙席卷,夹杂道道电芒,全然地袭向袂央和烽寂。   袂央心中巨震,连忙闪躲,却发现以眼下自己的速度,是根本都躲不过,石块,石刺,电光,太密集了,密集得白凤凰和烽寂都有些吃力。   “啊!”袂央左肩传来一丝剧痛,低头看去,才发现左肩已然中了一石刺,袂央拔也拔不出来。   电芒闪闪,狂风回荡,袂央身子一轻,被风卷在空中,宛如一片枯叶,毫无方向地在空中来回翻滚。   烽寂见状,立马飞闪到袂央身前,伸手将袂央拉住,不料他眼里只顾得袂央,却没有发现身后道道电芒、石块与石刺逼来。好在烽寂周身旋风环绕,替他防御了一阵。   那巨石怪又是一声大吼,双手捶地,一道刺眼的金光重重地压了下来,挥打在了袂央和烽寂的身上,纵然烽寂有旋风屏障所挡,身子此刻也是不受自己控制地往下滑落。   双眼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袂央无力地哼了一声,左肩痛得有些麻木,但是袂央可以感觉到有鲜血在流淌。   眼前的烽寂紧紧握着袂央的手,此刻的他仿佛也是到了极限了,身子无力地任由狂风吹刮,二人飞快地往无底的地底掉落。   现下的场面依然乱成一片,比起昨夜上古战场入口之外袂央他们遇见的地裂要乱上百倍。白凤凰全身散发着一层白光,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飞到了高空之上,躲过了巨石怪的追击。无奈此刻它的主人已然淹没在那乱石狂舞之中,白凤凰眼神有些黯然,在空中来回盘旋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往上古战场的另一个角落飞去。   月亮早就躲在乌云之中不敢出来,直到上古战场巨石怪适才破坏的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月亮才重现自己的身子,以微弱的光再次照耀着上古战场的一草一木。   一两个时辰过去,无尽深渊之处,阴风不断,满目凄凉,漆黑暗然,宛如地狱之中,看不见任何光明。   身子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灵魂已然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又似乎是骨头全部散架化为碎片,袂央紧闭双眼,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左肩传来的疼痛,足以令袂央昏死过去,但她感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温暖的躯体之上,不由得咬紧牙关,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不要睡去。   是谁?到底是谁?耳畔的心跳如此清晰,袂央虽然没有睁眼,但可以确定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强有力的心跳直响便是最明显的证明。   袂央这才回想起之前跌入这无敌深渊之时,烽寂也飞向了自己,还紧紧拉着了自己的手。   袂央心中一震,挣扎地睁开双眼,没有一丝光线,纵然睁开了眼睛,前方却是黑暗一片。然而身前之人的呼吸却能清楚地感受得到。   袂央止不住好奇,虽然手有千金之重,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竟是缓缓伸出手去,不到片刻,便是摸到了一张有些冰冷的脸。   “啊!”袂央连忙将手收了回来,心跳不已,眼下头脑一片空白,脑袋都有些不清明了,耳畔充盈着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袂央大讶,心道:“他不会是死了吧?”这样一想,袂央才发现自己睡在那人的身上,想来之前落入这深渊之时,是他的身子先着地的?   “不!你快醒醒啊!”显然,袂央有些心急了,无力地又伸出手去,由于眼前伸手不见五指,袂央又触到了眼前之人的脸庞。   袂央这下没有将手收回,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焦急担心地喊道:“喂?鸟人,你醒醒,别吓我,你千万别死了!”   见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袂央更急了,双眼有些不争气地泪光闪烁,声音有些呜咽,无力地哭道:“烽寂,你倒是醒醒啊,堂堂翼望之城神风使,竟然比我这云玑小弟子还脆皮......”   袂央的手停留在烽寂的脸上,不料,袂央忽然感觉到手背被另一只手轻轻阖上,耳边传来冷不伶仃的声音,“就冲你说我脆皮这句话,我想死都死不了。”   袂央身子微微一震,听见烽寂的声音,想起适才的自己以为他死了,还为他掉了眼泪,一时间耳根灼热,心中大跳。   第一百二十章 亦有温柔时   袂央的手依然抚在烽寂的脸上,而烽寂的手亦是伏在袂央的手上,两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怔怔地有些发神,忽然沉默了下来。   袂央指尖忽然摸到了一种有些粘稠的液体,她暗呼一声,道:“你流血了?”   烽寂没有答话,只是放开了袂央的手,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袂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扒住烽寂的身上,当下脸红不已,正要翻身,却无奈毫无半丝力气,她的身体似乎不属于她自己的了。   就这样,袂央红着脸和耳根,尴尬不已的伏在了烽寂的身上。   “你不该救我的,那样的话你也不会受这遭罪。”袂央有些惭愧,毫无力气地倾吐着心中的想法。   烽寂沉吟半晌,依然冷不伶仃,似乎毫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打算救你,只是有些看不过罢了。”   袂央有些失望,烽寂这般不痛不痒的回答令她心里有些闷然难受,“我不是你的同门,我也不是你的手下,你本该不作任何理会,任由我自生自灭才对。”   “你应该为你自己成功脱着堂堂翼望城神风使下水而高兴才对,而不是自责。”烽寂学着袂央的语气,冷冷地说着。   袂央听罢,轻哼一声,不过立即笑了笑,“说得也对,我该高兴才是,想不到你堂堂神风使也有这一天。”言毕,来不及等烽寂回应,袂央的左肩又传来一丝钻心的疼痛。   袂央低呼了一声,无力地伸手往自己的左肩探去,袂央在烽寂的身上轻轻动弹,烽寂自然感受得清清楚楚。袂央右手轻轻握住适才插入自己左肩上的石刺,想将它拔出来,无奈眼下毫无半点力气,只好作罢。   可是,左肩的伤口血液依然在缓缓流淌,而且疼痛不已。也在这时,袂央的云笙剑发出了些许淡淡的蓝光,袂央这才知道原来云笙剑一直跟着自己。   借着云笙剑发出的微弱光芒,烽寂可以瞧见袂央左肩上的伤口,此刻正在流着丝丝黑血。烽寂眉头一蹙,他挣扎地坐了起来,他也是没有了力气,从躺在地上到坐直了身体竟是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烽寂双手轻轻搂住无力的袂央,凭着残余的灵力祭出了隐没在手臂中的紫离剑,紫离剑紫光闪烁,两剑光芒,照亮了袂央和烽寂以及他们周围。   烽寂端详着袂央的伤口,话音还是有些冷冷的,“你中毒了!”   “什么......”袂央无力地问着,低眉看向自己的左肩,现下有云笙剑和紫离剑散发的光芒,袂央可以看到伤口已经有些发黑发紫了。   烽寂不说话,而是将手探了过去,许是无力,他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握住石刺的烽寂,神色有些迟疑。想来烽寂害怕袂央会痛,当下只是握着石刺,并没有将它拔出。   袂央身子不住地颤抖,眼神充满担忧和害怕。见袂央如此,烽寂淡淡道:“如若不处理你伤口,怕是你这只手都要废掉。不仅如此,这毒若是扩散到你的心脉,还会要了你的命。”   袂央听罢,脸色早已煞白,思忖了片刻,竟是闭上了双眼,咬紧唇瓣,道:“你拔吧,一时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想失去我的左手。”   烽寂一愣,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正欲拔出石刺,烽寂看着伤口上的血液变得发黑,手却有些迟疑。见烽寂迟迟没有动静,袂央不由得睁开眼来,问道:“怎么了?”   烽寂低眉不语,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手上依然没有任何动作,袂央却道:“放心吧,我都不怕痛,你又怕什么?神风使竟有迟疑的时候,真是难得。”言毕,袂央无力地轻笑了几声。   “是么?”烽寂冷冷一问,手却飞速地将石刺拔了出来。   “啊!”袂央吃痛不已,立马昏倒在了烽寂的怀中。烽寂见状,亦是一怔,不过还是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竟是擦拭着袂央伤口边沿的黑血。   丝丝疼痛,宛如刀剑刮着自己的心脏一般,袂央痛得醒了过来,闻着烽寂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袂央大震,挣扎地抬起头来,想坐直自己的身体,不过现下的她就像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蛇,瘫软地倒靠在烽寂的怀中了。   “忍着。”见袂央醒来,烽寂急忙地说道,这一句话不似之前的冷血无情,反而多了一些关切和担忧。   袂央听话地点了点头,靠在烽寂的肩上,而烽寂看着袂央的伤口有些发神,适才还在擦拭着袂央伤口的手忽然悬浮在了空中,仿佛他在思索着什么事。   半晌,烽寂屏住呼吸,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不紧不慢道:“你伤口里有毒,得吸出来。”   袂央想也没想,只是嗯了一声。   烽寂身子一僵,怔然地看着袂央,道:“得吸出来。”他强调了一句。   “吸就吸吧。”袂央不痛不痒地说着,不过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细细想了想,便是双颊火红,大叫道:“什么?要吸出来?用什么吸出来?”其实这个问题,袂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烽寂又是愣住,他忽然觉得眼下的事情令他头痛,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那你说,用什么吸?”   袂央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现在烽寂的眼前,眼下他二人还靠得这么近,自己还躺在他的怀中。袂央头脑乱作一团,再也不管什么了,当下便道:“要什么吸就用什么吸吧,我又怕什么?”   烽寂似乎被噎着了,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似乎你很愿意的样子。”   袂央听罢,更是羞愧不已,咬紧皓齿道:“烽寂,什么我很愿意的样子?你不是说我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我的手就会废掉吗?”   “是这样没错,你愿意,我可不愿意。”烽寂悠悠地说着,仿佛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傲慢神色。   袂央着实不想就这么失去一只手,便豁出去了,有些愤愤道:“鸟人,烽寂,哦不,神风使,你就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呗。不过你我正魔不两立,我也不该这般求你,你也没有义务救我什么,倒不如你把我抛尸荒野,任由我自生自灭......”   话说到此处,烽寂轻轻扯开袂央肩上的衣衫,露出了雪白的肩膀和触目惊心的伤口,烽寂又是一怔。   袂央又惊又羞,来不及反应,便见烽寂将头埋在了袂央左肩之上,轻轻地吸出袂央左肩伤口上的毒液。   袂央身子大震,伤口似乎不痛了,而是传来无尽的酥麻之感,那种感觉冲击着全身的神经,麻麻痒痒,宛若千万只蚂蚁在后背上爬着,又好像清泉掠过,这种感觉,袂央有些抵触,又有些舍不得。   头脑空白一片,嗡嗡作响,袂央早已分不清黑白乾坤,只是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攥住了烽寂胸前的衣襟,死死也不愿意放手了。   烽寂吸出袂央伤口处的毒液,每吸一次,便悄然地将毒液吐在另一旁,直到袂央伤口恢复了鲜红的血肉,烽寂才止住,他又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白色衣角被烽寂轻手轻脚地包扎在袂央的伤口上。   “好了。”烽寂有些迟疑地吐出这两个字,此刻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烫,袂央伏在他的身上,特别是他的心跳,袂央感受得清清楚楚,想来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呢,不然眼下心怎么会这么快。   袂央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话,紧紧攥着烽寂胸前的衣襟,索性装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渊灵   烽寂现下也觉得有些疲劳,坐着的身子也有些无力,好在紫离剑似乎与主人心灵相通,当下飘到烽寂身后,剑身插入地下,挺直的长剑立在烽寂身后,仿佛是在示意主人靠上来。   烽寂会意,便背靠着紫离剑,看着怀中的袂央双眼紧闭,烽寂什么话也没说,而是闭上双眼,静心调息起来。   听着烽寂的心跳,袂央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一想到烽寂用嘴轻轻吸出了她左肩上的毒,袂央便是心惊肉跳,害羞不已。面对烽寂这般轻轻搂着自己,袂央心里很是感动,二人明明正魔不两立,见面就拔剑,然而现下落入深渊,彼此却成了互相可以暂时依靠的对象。   见烽寂默不作声,袂央一奇,便悄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烽寂坚毅的侧脸,然而另一半的脸被面具所掩,袂央突然好奇心大起,想着那面具底下的脸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真想伸出手去,揭开他的面具啊。袂央瞪着双眼看着烽寂,视线一点都不敢移开。   好在烽寂此刻袂央睁开双眼,不然看见袂央如此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丝丝凉气,寒冷刺骨,又引人心中发寒。袂央一震,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丝恐惧,那种紧张和惧怕感萦绕着袂央全身,见周遭一切安好,也无什么异样,但心中却是有些担忧和不安。   近在咫尺的烽寂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睁开眼来,微微蹙眉,看着怀中的袂央脸上的惊慌,却也没说什么。   不到片刻,一阵阴森的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袂央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低声道:“到底怎么了?我觉得怪异得很,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烽寂沉默片刻,忽然坐直了身子,语气难得地变得有些急促,“渊灵,好像是渊灵来了。”   袂央一怔,不知道烽寂口中的“渊灵”为何物,当下便问道:“渊灵是什么?”   没等烽寂回应,便听见四周传来一种重重的呼吸之声,那种呼吸之声不似常人,而是一种断了脖子一般的呻吟。   袂央脸有些泛白,四下观望,在紫离剑和云笙剑光芒的照耀下,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耳畔边回荡的奇怪呼吸之声越来越大。   不到片刻,袂央余光所及之处,竟是有一物向她和烽寂飘来,那东西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只见那物身形和人没有什么两异,只不过没有双脚,也没有头,手上拿着一只锋利的镰刀,就如灵魂收割者。   沉重的呼吸之声,断了脖子才会发出的呼吸之声,便是从这个东西身上发出来的。   “真是渊灵!”烽寂冷不防地说着,双目盯着远处被烽寂说为渊灵的东西。   袂央身子微微发抖,看着远处的渊灵,只见它身子透明,就像一张纸无力地随风漂浮,最可怖的是它没有影子,袂央寒毛竖起,心道:“这渊灵应该就是鬼吧!不然怎地没有影子。”   “咳咳咳。”   怪异的咳嗽声响了起来,那渊灵又向烽寂和袂央移动了几步,它没有头,没有脚,一切看起来怪异可怖得很。看见此状,袂央很是害怕,虽然之前经历过赶尸的日子,但在这荒无人烟、黑暗无比的深渊之处遇见渊灵这种东西,不尽的惧怕便是无限涌上了心头。   感受到袂央瑟瑟发抖的影子,烽寂眉头一蹙,当下单手结印,似乎想立即给那渊灵一个了断,不过结印到一半,灵力不足,在手中微微盛起的光芒忽而暗淡了下去。   “嘿嘿嘿。”   渊灵怪异地笑了笑,袂央更是一惊,连忙闭上双眼,脸色发白,低声道:“它不会是要吃了我们吧。”   烽寂不言,那渊灵又是嘿嘿大笑,声音宛如死人的哀鸿,刺透耳膜,不寒而栗。只听那渊灵哑着嗓子说道:“血,血,我要喝血,我闻到了血的味道了。”言毕,便向袂央和烽寂飞来。   袂央大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左肩上的伤口之前流出了不少血,想来是这些血才引得这渊灵出现,一旦这样想,袂央感到惭愧和自责。思忖了些许时间,袂央扬起头来,对着那无头无脚的渊灵说道:“你要喝血就来喝我的吧,不关他的事。”言及此处,袂央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烽寂的身上。   话一说完,袂央便感觉到腰间一紧,烽寂低下头来,迟疑了片刻,便冷冷道:“我不会让这渊灵喝我的血,我也不会让这渊灵喝你的血!”话音有些责备,他两眼有神地看着袂央,盯得袂央耳根发烫。   “嘿嘿嘿。”渊灵听罢,笑得更加猖狂和难听,“你们的血我都要喝,由不得你们啊!你们的血我都要喝,由不得你们......”它重复地说着,似乎很是得意。   见渊灵毫不畏惧地飞了过来,烽寂再次结印,许是有些愤怒,此刻手中聚集的灵力比之方才要多了不少,光芒闪烁,烽寂手中挥出一道光,往那渊灵袭去。   “嗷!”渊灵发出了一丝惨痛的吼叫,随即便不见了踪影。   袂央一喜,心道:“那渊灵应该消失了吧?”暗想之后,抬眼看着烽寂,却见他此刻有些吃力,连呼吸声都有些沉重。   果然,他受了重伤,眼下灵力也是不足了吗?袂央眉间浮上一丝担忧,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包袱似的,什么用处也发挥不了。好在方才的渊灵散去了,不然袂央又觉得自己非拖烽寂后腿不可。袂央在心中责怪自己没用,但转念一想竟是有些诧异,她很是奇怪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些在意起眼前的烽寂?竟然会觉得眼下的自己是拖累了他。   袂央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也不作多想,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静心调息自己的身体,希望灵力元气尽快恢复,然后才好离开这深渊之地。   却在这时,又是阴风阵阵,适才沉重怪异的呼吸声传来了,在这空旷的深渊之处不停回荡,久久才散去。   袂央暗叫不好,心道是渊灵又出现了,难道适才那渊灵没有被解决掉吗?   怯怯地抬起头,袂央发现周遭布满了几十来只渊灵,袂央睁大双眼,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眼花了,可眼前明明出现了几十只渊灵。   “血,血,我要和血,好久没有喝到人血了。”   “血,血,好喝的人血,我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血,血,血啊......”   几十来只渊灵一同发出怪异的感叹,袂央一时之间觉得这深渊闹嗡嗡地,闹得她的头脑都快要炸开!袂央烦躁不已,当下轻声喝了一声,使出全身气力,连忙挥出一道“滔天火海”,许是灵力不足,平日里袂央使出的“滔天火海”可谓是火焰十足,可眼下却如火苗一般,微弱地往四下扩散,向那些渊灵的身上扑去。   那些远离见火势袭来,当下亦是不敢轻视,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没有影子的身体漂浮在空中,看着就觉得怪异不已。   “嘿嘿嘿,你打不死我们的,你打不死我们的......”渊灵们得意地笑了起来。   袂央使出“滔天火海”之后便是精疲力尽,无力地倒在了烽寂的怀中,重重地喘气。   烽寂见状,便是将袂央轻轻放在地上,自己支撑地站了起来,抽出了插在地上的紫离剑,扬起紫离剑,剑光盛起,比起方才要明亮了好几倍。   “嘿嘿嘿,现下是这小子要上了,我们先喝他的血算了,嘿嘿嘿......”渊灵们笑得更加怪异可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极阳之地   袂央毫无半点力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烽寂,只见此刻紫离剑的光芒将他的脸照得有些发白,而他眼神却没有任何犹豫以及恐惧。   紫离剑紫光闪烁,烽寂聚集灵力与剑身之上,当下挥剑横扫四处,刺眼的光芒匆匆往四下扩散,震得地面晃动不止,狂风席卷。   袂央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耳边传来渊灵们的阵阵哀嚎惨叫,无尽的压强似乎是从紫离剑发出的,无形的压力压抑得袂央喘不过气来,她蹙着眉头,心中暗暗祈祷,她多么希望那些渊灵被这紫离剑纷纷斩杀,化作缕缕白烟消失而过。   只不过,只听“铮”的一声,袂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睁开眼去,只见烽寂将紫离剑重重插向地面,无力地半跪在地。   微微侧头看向周围,却不见渊灵踪影,袂央本以为这些渊灵被解决掉,可是想不到眨眼之后,那些渊灵再次出现,蜂拥而至地向袂央和烽寂二人袭来。   袂央心中大凛,回头看着体力不支的烽寂,慌忙不已,不停地使出自己的力气,往烽寂挪去。看见袂央在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子,烽寂不由得一怔,便立马将袂央抱起,道:“现下这情况,估计你我都得死。”   袂央倒吸了一口凉气,愣愣地看着烽寂,不作言语。   “你怕吗?”烽寂淡淡一问。   周遭的渊灵嘶吼着,咆哮着,奸笑着,咳嗽着,繁杂的声音混为一片,只不过袂央眼下只能听见烽寂的声音,只能听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容思忖,也不打算想多少,袂央只是摇了摇头,适才担忧的神色变得缓和起来,甚至有些豁达开朗,莞尔一笑,语气变为轻挑,“本是无父无母,我却能活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认识了这么多的朋友,我也该知足了,又怕什么死不死的?”   烽寂闻言,身子轻轻一震,搂着袂央腰间的手都有些颤抖,只听袂央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微微泪光,道:“况且,死了还可以拉着翼望之城神风使者烽寂作为垫背,这一死可是很值得的。”   袂央这一说,使得烽寂有些呆住,不过转瞬他竟是轻声一笑。袂央听见他的笑声,虽然细如蚊语,但袂央觉得惊奇不已,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多么难得一笑。   见烽寂不说话,袂央嘿嘿一笑,笑得很是自然淡定,“喂?烽寂,你有没有觉得你吃亏了,堂堂神风使成为了小小云玑弟子的陪葬,心中是不是很不平?”   烽寂侧目过来,冷目忽然掠过一丝柔情,只见他微微扬起嘴角,道:“纵然我心中再不平,眼下我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倒不如看看这群渊灵有何能耐。”   袂央咦了一声,没有时间去品味烽寂的话语,只觉得周身袭来丝丝阴寒之气,紧接着便是无数的渊灵扑了上来,袂央身心大震,本能地将头埋在了烽寂的怀中,她能感觉到此刻烽寂的身子轻轻一震,想来有些不适应袂央对他卸下所有防备,甚至将他视为依靠。   恍惚之中,袂央觉得这些渊灵张牙舞爪地拉扯着他二人的身子,只不过眼前的男人却是如此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放,这样的感觉有些充盈又有些温暖。烽寂和袂央的周围散发出阵阵旋风,将那群渊灵隔离在了旋风屏障之外。   忽然“砰”的一身,地面剧烈地震动开来,紫色的光芒从紫离剑中迸发开来,气势汹汹,将渊灵们震出十来尺之外,一旁的云笙剑此时也肩负着保护主人的重任,散发道道蓝光,将烽寂和袂央笼罩起来,似乎容不得渊灵们侵犯。   那些渊灵不怕死,奋不顾身地再次扑了上来,袂央和烽寂虽然不作动弹,但他们的长剑却誓死保卫着他们。   两柄光芒闪烁的长剑顽强地抵挡着渊灵,渊灵纷纷挥出手中的巨镰,不过这些镰刀就如飘忽不定的鬼影,触碰在云笙剑或者是紫离剑上,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是穿过剑身,悄无声息地击打在了烽寂抑或是袂央的身上。   被巨镰击中,袂央完全感觉不到巨镰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而是只觉得刺骨的疼痛袭来,滴滴鲜血从身上滑落,袂央痛得无力,想要昏睡过去,但一看见眼前同是被巨镰重伤的烽寂依然眼神坚毅,她却忽然有了撑下去的勇气。   云笙剑和紫离剑自动挥舞,猛地冲天而起,又飞速地往地上插落,只见两道光圈如水波一般飞速地往四下扩散,也在此时地面竟是被这两柄长剑戳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加上地面被两柄长剑的剑气带动,摇晃不已,袂央和烽寂猝不及防之时,便掉进了那巨大的空洞之中。   袂央虽然被烽寂抱着,但可以感觉到两人的身子在不停地下降。这到底怎么了?袂央在心中暗暗自问,眼下漆黑一片,只能感受到耳畔风声呼呼不止,云笙剑和紫离剑跟着它们的主人们滑落了下来,这时也没有了光芒,它们就如袂央和烽寂一样,也是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刻。   “烽寂,我们又开始往下掉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袂央的双手早已紧紧揽住了烽寂的腰。   烽寂嗯了一声,道:“是又开始往下掉了,不知这次会掉到什么地方去。”言毕,他眉头紧紧一蹙,身体传来刻骨铭心的疼痛,那种感觉比起之前巨镰所创还要痛上百倍。他脸色泛白,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水,只不过他的这般反应,袂央无法看见,周围的光线实在太弱了。   好像快要到地底了,烽寂感应得到,身体的灵力也微微恢复了些许,使出这些灵力,往下挥出一掌,淡淡清风缠绕而上,托住了袂央和烽寂即将落地的身子。   烽寂和袂央的身子得到了缓冲,轻然地落在了地上,不过下一刻地面四处竟是传来了无尽的热气。袂央一怔,抬眼望向四处,却不见有什么奇怪之处,她现下才回过神来自己的镜台戒里装着不少疗伤丹药和火折子,只不过令她烦恼的是,现下连利用灵力探入镜台戒的力气都没有了。   袂央无力地抬头,只见有些许水滴滴了下来,袂央咦了一声,待得她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她能依稀地看见他们所处之地是个溶洞,放眼望去,还能看见洞壁上的千奇百怪的形状,洞中有着互不相依,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笋以及石柱。   石笋之处,滴滴水声响起,些许水滴留下,不过滴落在地面之时,却立马被蒸发成水气,散发在空气之中。   袂央正在沉浸在这洞中奇观,却没有发现之前紧紧搂着袂央的烽寂此刻已然松开双手,倒在一旁。   待得袂央回神,才意识到烽寂有些异样,当下咬紧皓齿,无力地伸手往烽寂的身上探去,道:“烽寂,烽寂,你怎么了?”   微弱的光亮,袂央可以看见烽寂紧闭双眼,额上汗珠滚滚,他脸上的神色很是痛苦,咬着嘴唇,许是痛得厉害,他的嘴唇早已溢出了鲜血。   袂央看见这样的烽寂,自然觉得奇怪,明明适才烽寂挥出一掌,旋风托住了他们的身子,烽寂应该和袂央一样,不会感到落地的痛苦才对。难道是适才他所受巨镰的痛苦是袂央的几倍?袂央想不通透,只听烽寂微弱的声音响起,“极阳之地,我怎么会到了这极阳之地......”   袂央错愕,她不知道何为极阳之地,但她可以看出烽寂对这极阳之地有些畏惧,因为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太不像平日里的神风使了。除了这个,袂央的双手能感受到烽寂的身体突然变得很热很烫,她有些慌乱,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令烽寂如此。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昏迷不醒   袂央急得额上也渗出了汗水,她不知道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躺在地上的烽寂蹙着眉头,无力地说道:“这极阳之地对现下这般的我,极为不利......”言毕,便是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了。   袂央一惊,又向烽寂靠近了些许,现下她紧紧握着烽寂的肩膀,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喊道:“你醒醒,你醒醒,千万别睡着啊。”袂央担心他这么一睡再也不会醒来,当下焦急不已。   可是,为什么烽寂的身子会这么烫?袂央不清楚,这极阳之地到底又是个什么地方,要是烽寂现下能醒来多好,那样的话袂央便得知关于这极阳之地的一些信息了。   自古以来,这上古战场本是隐藏各种奇珍异宝,飞禽鸟兽,除此之外,连上古战场的地形亦是尤为独特。因上古时期妖魔鬼神长年会战于此,战争必定会造成无数的伤亡,因此妖魔鬼神的尸骨掩埋此处,经历数万年之后的演变,这上古战场的地形便很是分别地化作两仪之地。上古战场两端极地之处,分别为极阳之地与极阴之地。   极阳之地,天干地热,地底深处蕴含不尽岩浆,滚滚发烫,一般人到得此处都会觉得酷热难耐,唯有体质纯阴抑或是极阴之人才不会感到炎热无比。   眼下的袂央便是如此,她体质虽不是纯阴,但也算是极阴,多年以来她畏惧寒冷,现下来到这极阳之地,反而觉得有些温暖。   然而昏迷不醒的烽寂的情况恰好与袂央相反,他从落入这极阳之地开始,身体便忍受不了这般热气的折磨,全身疼痛不已。不过,若是一般人,也不会像烽寂反应这么强烈吧,难道他体质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袂央看着烽寂有些发神,不到片刻又是一慌,喊道:“烽寂,你倒是醒醒啊!堂堂魔门神风使,现下怎么会变成这样?”袂央故意说着风凉话,希望能刺激到烽寂让他醒来。   可是袂央磨破了嘴皮子,却不见烽寂作何动弹。   袂央暗呼不妙,心中想着,难道这烽寂真的是受了巨大的重伤不成?不然以他的性子,普通的伤势他都会硬撑下去,眉头都不会拧一下。   袂央不由自主地再次伸过手去,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看见他左半边脸上戴着的银白色面具,袂央忽然有种冲动,她是多想摘开面具,瞧瞧烽寂真实的面目。这样想着,袂央心跳加速,双肩有些发抖,好奇心驱使之下,她将手伏在了银白色的面具之上。   比起烽寂炽热的脸庞,那银白色面具倒是冰冷许多,袂央又惊又怕,想起快要摘开面具,心里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从第一次看见烽寂到现下他倒在自己身旁,他都是戴着左半边的面具,袂央无数次想知道这个男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何偏偏弄个面具将自己左半边的脸上遮住?   难道烽寂的另一边脸生得不好看么?袂央这般在心中问着自己,忽而想起平日里与烽寂一同出现的墨焰,以及慕浔这些人,他们都生得俊朗无比,貌似潘安,想来这烽寂应该也不会比他们差到哪里去吧?   可是,既然长得不差,又为什么戴面具呢?袂央想不透彻,当下紧咬唇瓣,打算壮起胆子揭开面具,但也在这时,只见烽寂眉头忽然皱了皱,袂央见状,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心儿还在砰砰直跳,仿佛快要跳出了自己的脖子眼儿,袂央咬着一个手指,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烽寂。   想起之前他为救自己与巨石怪作战,想起之前他同自己掉入深渊,想起他为自己吸出伤口的毒液,再想起在渊灵的全面袭击时,他紧紧的将她护在怀里......   还有,现下他和她落入这极阳之地......   一连串的回忆片段在袂央脑海中回旋,她无法挥之而去,想起那些事情,袂央忽然觉得愧疚起来,自言自语道:“袂央啊袂央,人家为了救你弄得现下昏迷不醒,然而你却趁他昏迷而一心想摘开他的面具,你这是有多违背自己的良心啊。”   又一次伸出手去,这一次袂央的手轻柔地抚摸着烽寂的脸庞,她暗自道:“好温暖的脸啊......”感叹之余,立马提醒自己清醒过来,连忙轻轻拍着烽寂的脸,唤道:“烽寂,烽寂,你再不醒来我可要杀了你了,然后昭告正魔两道,他们要是得知堂堂翼望之城神风使死在了云玑派区区一个小弟子手下,必定会瞠目结舌的,你的名声从此臭名远扬,而我的名声却要响彻整个修真界!”   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烽寂醒来,只不过令她失望的是烽寂依旧紧密双眼,昏迷不醒,而他的身子越来越烫,连气息也变得微弱了起来。   袂央急了,从未有过的着急之感浮上心头,她很是奇怪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感觉,明明眼前的这个人算是自己的仇人,烽寂夺了袂央的秘笈,现下袂央应该高兴才对,然而她却担心他就这样死去。   耳边回荡着钟乳石滴下的水声,袂央心道:“他身子这么烫,必定很热才对。”思索之后,袂央挣扎着站了起来,此刻身旁的云笙剑有所感应,微微泛起光芒,袂央见状,便拿起云笙剑当做拐杖,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来到一处钟乳石旁,袂央伸出双手,一点一滴地接着细小的水滴,直到她双手发酸,手上的水却依旧还是那么一点,袂央无力地快要瘫坐在地上,但是想起烽寂昏迷不醒,一股莫名的情感驱使着她咬紧皓齿坚持着下去。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几许,袂央捧着手心里的水欣喜地挪动到了烽寂的身旁,无奈的是,走近烽寂的时候,手中的水已然顺着两手的缝隙溢出得一滴不留。   袂央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烽寂,嘴唇愈发干裂发白,袂央便是更不忍心,她再次走了回去,到那钟乳石旁,只不过这一次她收集了一捧的水之后,却不急于走回去,而是将这些水含在口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回去。   终于来到了烽寂的身边,袂央瘫软地坐在他的身旁,看着烽寂,有个问题却困扰着她了。这水是安然无恙地运回来了,可是要如何给烽寂喝掉?   难道要袂央将含在口中的水吐出来,放在手心上,再浇在烽寂的唇上?一想到这样,袂央总觉得如此作为有些不敬,但如若不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办?   袂央犹豫起来,脸越来越红,想来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有些迟缓不敢而已。   “罢了!他昏迷不醒,我做什么他都无从知道,袂央啊袂央,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顾及那么多凡尘缛节作甚?”袂央在心里这样想着,便不再徘徊,当下便俯下身,闭上双眼,就这么不容置疑地,袂央的唇轻轻地覆在了烽寂的唇上,将口中的水缓缓送给了他。   两唇相碰,袂央整个人就似触电一般,方才的她还是全身无力,此刻她却像全身苏醒了一般,身子有了力气,不住地颤抖起来。   送完了水,袂央立马移开自己的唇,满脸通红,耳根发烫,心中大跳,她怔怔地看着烽寂,一时间说不出心中滋味,但方才两唇接触的感觉却让袂央有些怀念。   袂央想着想着有些入了神,躺在地上的烽寂却是眉头一蹙,缓缓睁开眼来。袂央一愣,立马伸出手去,摸着烽寂的脸喜道:“你终于醒了!”   烽寂眼神有些恍惚,但下一刻却忽然抬起手来,紧紧握着袂央的手,道:“你的手好冷,好冷......不过却适合现下全身发热的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纯阳之体   “你的手为何这么冰?”烽寂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见烽寂醒转,袂央还没有回过神,感觉到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袂央才如梦初醒,道:“我手常年如此,纵然是炎热的夏天都一直是冰凉的。”   烽寂脸上痛苦的神色得以缓和,他看了一眼袂央,既而双眼微阖,说道:“换作常人在这极阳之地,应该感觉到很热才对,而不是像你这般手心发冷。”   烽寂是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握着袂央的手,两人也没有管那么多,袂央听着烽寂的言语,正想告诉烽寂关于袂央体质极阴之事。但话到嘴边,袂央又咽下去了。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日在箫青羽竹屋的场景,那日箫青羽端详着袂央的玉佩,告诉她体质偏阴,日后若被人知道,有可能会招来凶险。修真的男子得到纯阴或者极阴之体与之双修,往往会修为大增。因此袂央现下还是不能说出自己体质极阴之事。   就算眼前的这个男子不会觊于自己,袂央还是不敢轻易说出。从箫青羽口中得知,白发婆婆增与袂央玉佩的目的就是掩盖她特殊的体质。所以为了自己,袂央还是没有说出来。   袂央低眉看着烽寂,见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便道:“你现下这么热,握着我的手想来要舒服许多吧。”   听袂央这么一说,烽寂身子一震,这才反应过来握着袂央的手,适才太过急切,都没怎么多想。   烽寂觉得有些不妥,当下想立马松手,但忽然之间,只见袂央反手将他的手握住,而且她还握上了烽寂的另一只手。   “这样你是不是好受一些?”袂央扬起嘴角,缓缓地说着。   烽寂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间传来的清凉却让他好受了不少。这上古战场的极阳之地,倒真是将烽寂折腾得痛苦不已,好在现下有一人体质极阴,从她指间传来道道冷息,缓解闷在烽寂心中的燥热。   若是在平时,烽寂没有受重伤的情况下,这里虽是极阳之地,但对于他来说可是随意压制。   袂央想不通透,为何烽寂的身体对这燥热的反应会这么大,对于一般人来说,这里虽是极热,但也不该像烽寂这些痛苦难耐。难道,他的体质也是比较特殊?   “为什么在这极阳之地,你会这么痛苦?”袂央低声问着,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烽寂迟疑了一番,两眼看着袂央,有些黯然的眸子忽然闪现一丝寒光。袂央见状,不由得一凛,猜想着定是烽寂不愿意说,当下却是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   不料烽寂淡淡说道:“说与你也无妨,反正你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我生来体质特殊,木灵只身之外,体质还是纯阳。所以到了这极阳之地身体会压抑不住经脉躁动和狂暴,换作平日这倒也不算什么,然而今日重伤至此,灵力不足元气大损,这极阳之地对我身体产生共鸣引起身体狂乱,我却是无力克制了。”   袂央认认真真地听着,心道:“原来烽寂是纯阳之体,难怪会如此,等等……”袂央身子一震,那日箫青羽的话语又在耳畔边响了起来:   “小央,想要保护好自己,就得不断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受控于人,小央明白吗?”   “不过,若是今后袂央能寻得一个纯阳之体的仙侣,那可谓是对你极为有好处的。”   找个纯阳之体的仙侣……袂央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看着烽寂,此时她越想越觉得羞愧不已,耳根灼热,脸也烧得红彤彤的。   烽寂见袂央脸红得像个柿子,他自然不知道袂央心中所想,只是道:“是不是受我影响,你也觉得热了?”   “啊!”袂央心里嗝噔一下,连忙摇头否认,手心里传来烽寂的温度,就如冬日里的暖炉一般,袂央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咬着唇瓣,袂央还是有些尴尬,“没有的事,我一点都不热的。”   烽寂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任由袂央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虽然身体得到了缓解,但还是不能全然祛除周身的燥热。他挣扎地坐了起来,袂央一奇,便见烽寂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像在调息。   袂央得知烽寂在静心打坐,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丝毫不敢打扰他。不过眼下他们的手依然紧紧拉着,仿佛袂央的那双手是烽寂疗伤的灵丹妙药。   不到片刻,袂央觉得丝丝热流从指间传来,低头看去,只见袂央和烽寂双手接触之处萦绕着缕缕轻盈的浅黄色的光芒。   袂央咦了一声,却不敢多说话,因为她知道正在疗伤打坐的人若被打扰的话   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袂央紧紧握着烽寂的手,静静等候烽寂睁开双眼,恍惚之间,她看着烽寂有些发怔,她对这样两人相对而坐,毫无半分争执的感觉很是喜欢。不过转瞬之后她又有些清醒起来,明明眼前这人是夺了自己的秘笈,可是为何现下对他却无法憎恨起来?反而还会为他担心,不敢在他疗伤的时候打扰他。   若是换作从前,袂央看见烽寂现下的状况,必定会暗中偷袭,不择手段地将秘笈夺回。但是这个时候,袂央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袂央迷惘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从何时起,她会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   丝丝淡淡的黄颜色光芒不断扩散,只见烽寂的眉心紧蹙,额上汗珠滚滚,身子也开始不住地颤抖着。袂央愕然,却也不敢随意乱动,烽寂忽然反过手来握住袂央,嘴上有些含糊地说道:“现下我将体内部分的炽热之息传给你,其间也包含着我的元力,可好?”   烽寂说话完全是在商量,如若唤作以前,他定是不会这般让人有考虑和拒绝的余地。袂央似懂非懂,道:“这样你就会好受些吗?”   烽寂闭着双眼,轻轻颔首,袂央便道了声好。二人掌心相碰,烽寂吐纳调息,将体内一部分的无法泯灭的气息传给了袂央。袂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是温暖,不由自主地,她也闭上了双眼,悉心的接受起来。   半晌,烽寂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他收回手掌之时,竟觉得眼前一黑,便是什么也没有了知觉,无力地向袂央倒去。   袂央低呼一声,慌忙之下伸手轻轻抱住烽寂,烽寂沉重的身子躺在袂央怀里,惊得她心儿突突直跳,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周遭一时间变得安静得很,袂央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看着怀中的烽寂,她情不自禁地又将他楼紧了些,他身上散发的温热,令袂央有些陶醉。果然是畏惧严寒的袂央很是喜欢温暖啊,现下抱着烽寂的她竟是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袂央又觉得羞愧得很,但不过片刻,她又开始看重烽寂一半边的脸怔怔出神。怀中的烽寂睡得似乎很是安详,仿佛他对袂央毫无半点防备之心一般。   袂央伸手抚上烽寂银白色的面具,暗暗道:“到底他长什么样?上一回我正要揭开,他却忽然醒了,这一回若我不再偷偷看他长个什么样子,怕是以后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袂央这样想了之后,心跳又加快了不少,她的手有些颤抖起来,恨不得立马去揭开那银白色的面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木鼎   袂央的手停留在烽寂的白色面具上,在揭开面具之前,袂央想像了无数种烽寂的模样,是丑是美,袂央都无从得知。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心儿也止不住的狂跳。   袂央倒吸一口气,打算揭开烽寂的面具之时,前方不远处忽然透射出来一丝金光,袂央愕然,不知那金色的光芒是从哪里发出的,前方变得一望看不见尽头。   天色已然灰蒙蒙亮,只不过身处这极阳之地的袂央无法感受得到。深渊之外的上古战场,天空中的乌云压得很低,让人看着都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上古战场萦绕些一种闷热的气息,像是大雨将至的那般压抑。几十名云玑派弟子汇聚于一棵参天古树之下,自那夜在上古战场入口外地裂之后,云玑派弟子分散四处,好在借助了云玑派特有的集合信号,否则眼下聚首的云玑派弟子亦不会有这么多。   “现下还有几名弟子失踪不明,我们该速速找到他们才是。”八位云影之一的任然缓缓说着,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云玑派弟子身上一一扫过。   云玑派从之前的四十八名弟子变为现在的四十六名,显然是少了两名弟子,其中一名便是袂央,而另一名便是镜水湖弟子独孤梓思。   青木苑的几个男弟子眼下也汇聚在了一处,姬夜离他们皆是为袂央感到担忧不已。特别是秦昼,满脸焦急之色从未见他缓和过,一边碎碎念着他的小师妹到底在哪里。   秦昼眼神充满了焦虑,看着乌云重重的天空,低声道:“小师妹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若真有什么事,你要我们如何跟师父他老人家交待......”   话刚说完,方不知便立马用胳膊捅了秦昼一把,斥道:“禽兽,不许胡说,小师妹哪会有什么事。”   倪川穹和姬夜离虽然不说话,但是他们脸色也很是不好看,眉头皆是皱作一团。半晌,便见袂央之前那队带头的云影耿邱走来,向姬夜离说道:“这位可是青木苑的姬夜离姬师兄?”   姬夜离缓缓颔首,对耿邱拱手抱拳道:“在下正是姬夜离。”   耿邱思忖了片刻,道:“想来袂央师妹失踪一事姬师兄已然知道了,作为她的队长,我没有照料好她,实属我的不对,姬师兄若要责怪,耿邱毫无半点怨言。不过,耿邱我定会找到袂央师妹,给青木苑一个交代的。”   姬夜离听罢正要说话,却被倪川穹抢声说道:“她哪回都喜欢失踪,上次去曲尤镇也是如此,但愿这一次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耿邱蹙着眉头,看向四处迷茫的些许瘴气,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虽然这上古战场危险重重,但我相信袂央师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姬夜离点头,道:“小师妹失踪怪不得你,当时地裂情势十分紧急,自然是谁都顾不了了。”   “大师兄说得也是,现下我们只能想办法找寻小师妹的踪影了。”秦昼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对耿邱道:“耿邱师兄,镜水湖的独孤师妹是不是现下也没有消息?”   耿邱闻言点头称是,“昨夜我和队里的其他三位师弟在上古战场里行走之时,见天空燃起烟花箭,想着或许是袂央师妹或者其他师兄妹的求救信号,当时我们就赶了过去,不料到场之时却没有发现半点人影。”   秦昼和方不知无奈地对望一眼,有些颓丧地叹气。   独孤梓思和袂央失踪一事,其余的云玑派弟子都知道了,当下他们都在想办法努力找寻着袂央和独孤梓思。   也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绽放了五彩斑斓的烟花,耿邱见状,忽然一喜,道:“那好像是宸极宗的信号,难道他们就在那边?”言毕,又见另一种烟花燃放了起来。   姬夜离眉头微微一敛,道:“想来宸极宗和幻星阁也是赶来了。”   云玑派的弟子们都往天空的烟花看去,只听任然说道:“各位师兄弟师姐妹,而今宸极宗和幻星阁的师兄师姐们都赶到这上古战场来了,我们现下就朝往烟花绽放的方向起身,尽快与他们会合。”   众人纷纷提起长剑,不由分说地赶往了宸极宗和幻星阁弟子的方向。   而上古战场的另一处,朝暮湖泊,此处除了这口湖泊之外,还有无数沼泽,总之此地比起上古战场的其他地方还要闷热潮湿。只见这里的一处高地上,一只白凤凰有些孤独地停留着,而在它的身前伫立着两个男子,一个一身黑衣如墨,而另一个则是紫衣锦缎。   墨焰看着白凤凰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黯然和担忧,似乎读懂了它的话语,不由得身子一震,望向一旁的慕浔,道:“这白凤凰的意思,似乎是说神风使下落不明。”   慕浔打开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端详着眼前的白凤凰,悠悠道:“神风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看凤羽好像有些担心呢。”   墨焰一怔,低头仔细看着白凤凰,想起这白凤凰是为烽寂的飞宠,而且它也一心忠于主人,若烽寂没事它应该跟随着烽寂,抑或是听着他的使唤不随意乱跑。然而现下这白凤凰独自找到墨焰和慕浔,难道烽寂真的出事了?   “慕浔,你在翼望之城多年,想来也熟悉着灵宠的性子,依你之见,烽寂他会不会有事?”墨焰问着在旁的慕浔。   慕浔沉默了片刻,关上折扇,摸着下巴思忖之后道:“看这凤羽的模样,神风使或许真的有危险。”   慕浔把话一说我,那白凤凰竟是对他二人点起头来,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白凤凰飞了起来,接着又扭过头,仿佛是让墨焰和慕浔跟随它而去,找寻烽寂的下落。   墨焰和慕浔立马会意,便是点头答应。白凤凰便朝之前烽寂和袂央落下深渊的方向飞去,身后的墨焰和慕浔亦是祭出两道光芒,跟着白凤凰飞去了。   而在上古战场的极阳之地中,抱着烽寂的袂央此刻有些发神,看着那道不明的金光闪闪,她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烽寂此时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见自己倒在袂央的怀中,头还枕在袂央的腿上,当下神色便得有些尴尬,轻轻地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或许,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见烽寂再次醒来,袂央情不自禁地感到一喜,双眉上扬,话音都有些激动,“你终于醒来了,快看前面那道金光是怎么一回事?”   烽寂嗯了一声,便向袂央指的那道金光看去。半晌,烽寂蹙着眉头,道:“前面似乎有东西,难道是师父所说的......”   袂央听罢,不由得感到好奇,“是什么东西啊?”   “神木鼎。”烽寂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缓缓朝那道金光走去,见烽寂不再似方才那般虚弱,袂央又惊有喜,连忙道:“你的伤好了吗?现下竟能行动了。”   烽寂闻言之后便转过身来,两眼看着袂央,道:“你不也是好了么?你还不是站起来了。”   听烽寂这么一说,袂央咦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也有了气力,难道适才和烽寂十指交叠之时,他渡给袂央的热气中夹杂些许元力对袂央的伤有些作用。   “神木鼎又是什么?”袂央走到烽寂一旁,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才意识到刚才由于那道金光的打扰,令袂央又错失了一次揭开烽寂面具的机会。   烽寂侧目而来,道:”神木鼎便是我翼望之城此次前来上古战场的目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要看我脸?   烽寂把话说完,继续朝前方金光传来的位置走去,袂央也是跟了上来,有些怯怯地躲在烽寂的身后,见前方金光越来越盛,定睛一看,袂央才看得清楚,原来那道金光竟是从一道墙壁透射出来的。   “难道你说的神木鼎藏在这堵墙后面么?”袂央睁大双眼看着那道墙,轻轻地问着烽寂。   烽寂点头称是,又听袂央问道:“那个神木鼎是拿来做什么用的?”袂央把话说完,心中猜着那神木鼎定是烽寂势在必得的东西,对翼望之城一定会有很大的益处。   这次烽寂没有侧目而来,只是盯着眼前的金光寸寸,冷不伶仃地说道:“神木鼎是我师父所需之物,她拿来尸修的。”   “尸修?”袂央心中一凛,心道:“这是什么修炼方法,怎地听起来这般阴邪?”不过转念一想,这魔门中人修炼法术一直以来都是千奇百怪,邪恶至极,袂央当下也没多管。   见烽寂上去走去,两指一弹,一道光芒从手中迸射而出,击打在前方的墙壁之上,“砰”的一声传来,袂央和烽寂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烟尘滚滚。   也在这个时候,袂央忽然长了一个心眼,想起自己的秘笈还在烽寂身上,若是她能在烽寂之前夺得那神木鼎威胁烽寂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回自己的秘笈?一旦有了这个念想,袂央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心跳也加速。   之前烽寂昏迷不醒的时候,袂央未曾想过要趁人之危夺回秘笈,纵然那秘笈本来就是她的,但是袂央喜欢光明正大,那样将秘笈夺回来,脸上也要光彩些。   身旁的烽寂自然不知道袂央的心中已然有这般打算,只是走向前去,袂央不想神木鼎落入他手,当下她的体力也恢复了不少,那神木鼎袂央也是势在必得。   两人移动了几步,穿过那道已经被烽寂弄得坍塌的墙,袂央和烽寂走入了一间密室,密室的镜台之处有一香案,案上摆放着一只小巧的三脚青铜鼎。   “那就是神木鼎!”袂央低呼一声,两眼闪现了些许光芒。   烽寂颔首之时,袂央不由得提起胆来,在烽寂猝不及防之时,她立马使出那日宴山居教她的“凌虚探云手”,许是袂央此刻一心求神,倾尽了全力,便见两道手影立马飞向那神木鼎,烽寂眉头轻蹙,一眨眼那神木鼎竟被袂央拿到了手中。   烽寂有些意味深长地瞧了袂央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袂央想也想不到她会这般轻易地夺得神木鼎,当下欢喜得不得了,连忙将神木鼎死死地护在怀中。   见袂央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烽寂却是敛眉,扬起一只手,似乎是在结印,袂央大愕然,连忙后退了一步,道:“喂?烽寂,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眼下就想解决我么?”   烽寂的手忽然停在了空中,淡淡道:“那么你把神木鼎给我,不然的话......”说到这儿,他却有些迟疑。   “不然怎么?难道真的想要了我的命?”袂央竟是有些来气,心中充斥着抱怨和不满。明明知道她和烽寂正魔两立,迟早都会拔剑相对,但是袂央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浮躁和郁闷起来。   烽寂向袂央靠近了一步,冷眸之中夹杂几丝柔情,转瞬之后又是化为了冰冷,仿佛他的内心和袂央一般,也是经过了一番挣扎纠葛。   纵然两人一同被巨石怪打下深渊,纵然两人紧紧相拥抵抗着那渊灵,纵然两人落入这极阳之地,但是这一切迟早都会过去,他们始终要面对的是,不能两立的正魔两道,相互厮杀。   烽寂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眼神都有些复杂,不过下一刻似乎是狠了心肠,冷冷地看向袂央,两指准备结印,向袂央使出法术。   袂央一惊,她不想和烽寂打,也知道打不过他,立马像烽寂摆手道:“我说,我们先别动手,一切好好说啊。”见烽寂不言,袂央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我皆受重伤,若是打了起来两败俱伤的话,对你我都是不好的。”   烽寂沉默半晌,淡淡道:“我们会两败俱伤?似乎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他再一次恢复了平常的傲然冷漠。   袂央轻哼一声,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若你要强行夺去这神木鼎,我就立马将它毁了!”   烽寂似乎不怕袂央的威胁,“我不信你能毁了这天地灵物。”   袂央尴尬一笑,故作咳嗽,道:“要不这样,你把我的秘笈还给我,我把这神木鼎给你,可好?”   烽寂一愣,继而又装作适才的冷漠,道:“看来你还是不忘你的秘笈,但是在你说出这秘笈个中秘密之前,我是不想还给你的。”   袂央听罢,心中怒火中烧,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他还一直咬定着这秘笈里蕴藏着什么秘密?袂央气愤,高高举起神木鼎,大声道:“你还不还?”   烽寂忽然变得悠然起来,双手抱着肩膀,静静地等候着袂央的下一步动作,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给不给?”   袂央气结,道:“给是可以给,除了秘笈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口气似乎有点大。”烽寂眉毛轻挑,语气变得有些缓和,袂央竟是再一次听见了他的轻声笑语。   袂央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端详着烽寂的脸庞,道:“你把秘笈还我之后,可否再把你这银白色的面具脱下?”此话一出,袂央都觉得有些羞愧,当下耳根发烫,连忙低下了头,静静等候烽寂的答复。   对方仿佛被袂央给噎住了,一时半会儿也没说上话来,袂央好奇,偷偷地抬起头来,却不料与烽寂四目相对,脸颊再次变得通红。   “你要看我的脸?”耳畔边响起了烽寂有些惊讶的声音,不过更多的还是冷不伶仃的。   既然已经说了,袂央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之前她自己错过了两次能看烽寂真面目的机会,现下有神木鼎在手中,必定要好好地和他提条件,而且还要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袂央打算激一激烽寂,立马壮起胆子,抬眼盯着烽寂道:“可不是么?一直见你不以真面目示人,难得堂堂翼望之城神风使生得面目丑陋,生怕别人见了会笑话么?”   烽寂不言。   袂央见他似乎不生气,当下却不放弃,继续大声说道:“本以为神风使不会在乎这些世俗眼光,想不到也和寻常之人也没什么两样啊,担心自己的丑态被人瞧见。”   “你这是激将法么?”烽寂又是轻轻一笑,抱着双臂一副无所谓地模样看着袂央。   袂央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继续道:“我知道我将这神木鼎给你的那一刻你会将我杀了,在死之前,你就让我看看你的脸吧,放心吧,丑就丑点,我不会说去的,因为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啊。”袂央越说越离谱。   烽寂有些怔然,当下道:“我若做到你提出的这两个条件,你真的将神木鼎让给我?”   袂央见事情有了商量的余地,立马点头道:“君子一言,八匹马都难追得回来!”   袂央言毕,只见烽寂从袖中取出两张有些泛黄的纸张,袂央定睛一看,还真的是被烽寂夺去的那两张秘笈。   烽寂毫不犹豫,便递给了袂央,袂央有些发愣,傻乎乎地接过秘笈,也没来得及去核实,却听烽寂道:“你若想看我的脸,我便给你看好了。”说罢,烽寂抬起手来放在左半边脸上的银白色面具上。   袂央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等待着烽寂揭下面具的那一刻。   “你想看我脸,早说就是了!”烽寂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同时银白色的面具脱落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 ——后续内容为VIP章节,需付费在线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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