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卧底小妖:神仙接招吧   作者:雾绮舞   昆仑阐教   引子   “求魔尊放了我姐姐,我可以代替花妖去昆仑!”一个女音突兀的响起。   蚩晏息停住脚步,回头诧异地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女子,散乱的发,凌乱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浑身还发散着一股不知名的气味,蚩晏息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掩住口鼻,皱眉看向一旁的即墨焰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即墨焰月脸色铁青,抬头扫了一眼听到动静才赶过来的守卫,神色更冷。看来这批护卫可以换了,这里可是魔尊自家的后花园,这不明人物居然能在你们这么多眼皮底下进来,你们可以不用活了。   周围的守卫已经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心里把魔尊身前跪着的家伙用各种词汇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求魔尊放了我姐姐,我可以代替花妖去昆仑。”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有些颤抖,可却依旧坚定。   蚩晏息继续皱眉,唔…他讨厌所有脏乱,不美丽的东西,眼前的这个已经占全了。想再退一步,瞥了一眼即墨焰月不怎么愉快的眼神,心想,再退估计会被他用什么魔尊的仪态,气度之类的念死,忍着吧…   即墨焰月倒终于反应上来了是怎么回事了,他修长的眉挑起,冷笑:“苏灵素杀了我精心调教了两年的花妖,坏了我的事,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代替她,做成这件事?”   低垂的头终于扬起,蚩晏息终于忍不住,再退了一步,一脸嫌恶地将目光移开,再看他可能会吐…   那张脸黑乎乎的,不知道沾了一块块什么东西,落在额前的发被一团不明物黏在额头上,看不清长相,只能隐约看见一双奇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先看向蚩晏息,好像目光出现瞬间的呆滞,继而受惊了一样移到即墨焰月身上。   “只要魔尊同意放了我姐姐,我愿意拼尽全力。而且…”女子扬起头,目光坚定。“我认为我是妖魔界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声音有点沙哑,可却是不卑不亢。   “哦…”即墨焰月笑:“告诉我理由。”   “我身上的妖气是妖魔界最淡的,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现出原形。”   这下连蚩晏息都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即墨焰月愣了一下,皱眉向前一步,伸出手虚按在那女子头顶,一抹红光从他掌心发出,女子身体轻轻抖动起来,咬着唇,轻哼一声,然后终于瘫倒在地上。   蚩晏息和即墨焰月相视一眼,还真不会现形,整个妖魔界经得起即墨焰月烈焰魔光的而不现出原形的可没几个,只是…   即墨焰月皱眉,他好像才用了一成妖力…   这么妖力低微,派去仙界做卧底,虽然是不容易被发现身份,可是能办成事吗?即墨焰月皱眉思索。   蚩晏息却已经忍受不了那股怪味了,捂着鼻子向旁边的守卫吩咐道:“把她带下去,洗干净!”   守卫们忙应是,将那个黑乎乎的人拉下去,若是魔尊因为这个发怒了,他们会…嗯…活的非常惨!   蚩晏息终于喘上一口气,末了又看看周围,寻思道:“这丫头到底怎么进来的?”   即墨焰月瞥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蚩晏息点头,当然,一个这么妖力低微的小妖都能潜进他家院子,以后指不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呢,他倒不是怕不安全,只是怕再有人弄脏他心爱的花园。   即墨焰月再瞥了他一眼,一副你问了就别后悔的样子,蚩晏息心里一突,就听即墨焰月说:“从那边的魔龙山上来,那头暴躁的巨龙没有追杀她,只是因为她身上涂了魔龙的粪便,魔龙自然不会对自己的粪便感兴趣…”   蚩晏息张了张嘴,终于转身,吐了…   即墨焰月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什么时候他家主子能把魔尊的气场发挥出来,还吐!他真想哭…   另一边,那个黑乎乎的人被众守卫直接丢进水池里,恶狠狠的吩咐她洗一百遍!   守卫出去,那人慢慢从水池里浮出来,抹去脸上的污垢,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只是目光有点呆滞,愣愣地坐在池子里半天,眼珠子才动了动,目光看向魔尊花园的方向,慢慢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低声说了个“谢谢…”   第一章 入门   巍巍昆仑,山脉连绵七百余里,山高万仞。其上白雪皑皑,冰山雪域,美如幻境。   高耸入云的玉虚峰顶,凡人无法企及的极峰,却似星星点点有些许人影闪动…   苏晓夭抬眼,看着眼前着白色道袍的鹤轩,深吸口气,缓缓伸出手,将手贴在他手中白玉镜的镜面上,小心翼翼的从从体内导出一丝法力,睁开眼看见白玉镜光洁的镜面上亮起一阵柔白的光亮。   洁白无瑕的光芒映照在苏晓夭略微有些发白的面庞上,将她清淡的眉眼,轻拧着的眉头,以及缺了些血色的嘴唇映得清晰了些。她抬头,紧张地看着鹤轩,等待最终的宣判。   鹤轩看见白玉镜上洁白无瑕的光芒,神色微动,诧异地看了苏晓夭一眼,心想,他怎么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有能通过测试的潜力,只是白玉镜上无瑕的光亮说明了这孩子不但能通过考验,而且资质还不差。   呃…这孩子从哪来呢?好像是什么五行门,若不是她手有天庭颁发的仙门令牌,他还真不相信三界里有这么个门派。   犹疑了片刻,鹤轩终于露出些许笑意,道:“不错,站到右边吧。”   苏晓夭怔了怔,继而露出一个欣喜若狂的笑容,结结巴巴道了声谢谢,赶忙在鹤轩的右边站定,摸了摸脖子上的琉璃石,长长地吁了口气。眼眸中的喜色却又忽地迅速的退去,只余下些许警惕。   目光不着痕迹地转向身旁已经站定的两人,左手边是一名着白衣的男子,颀长的身姿,白衣飘飘,玉冠束发,面上带着一丝潇洒温和的笑意,向苏晓夭微笑着点头示意。   苏晓夭礼貌地笑了笑,脑子里迅速反应出来即墨焰月塞在她脑子里的一堆资料。东极无云,蜀山派掌门东极天的独子,为人狡诈阴险,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暗自鄙夷,面上却不露出半分,苏晓夭将目光再继续向左移,站在最左边的是一名女子,冰蓝色轻纱长裙,乌发垂腰,面容淡雅脱俗,稍显冷漠,却更添几分圣洁高贵,衬出些许仙姿来。   碧水柔,北海极冰岛碧凌月的养女,本应该拜在极冰岛门下的,碧凌月却一直不收她入门,现在看来,竟是想让她拜入昆仑阐教门下。苏晓夭挑眉,目光在碧水柔毫无表情的面上顿了一下,缓缓收回目光。   “唔…终于过关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清亮声音在耳旁响起,同时身旁忽地窜过来一个晃眼的身影,苏晓夭眨眨眼,侧首看着刚刚站到自己身旁的女子。   七彩琉璃裙,裙摆层层折叠,如同琉璃一般的七色光彩随风摆动,微微有些晃眼。女子明朗的笑容更加耀眼,明眸皓齿,轻笑着向苏晓夭道:“我叫花莲,东海千宫岛岛主的女儿,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认识一下吧!”   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个友善的笑容,道:“苏晓夭,青台山五行门的弟子。”   花莲眨巴着大眼睛,讶异道:“五行门?我怎么没听过?”忽又反应上来自己这样不礼貌,面色一红,尴尬地抓抓头发:“我不是…”   “没关系,五行门是个小门派…”苏晓夭摆手笑道,一点也不生气。心里想,你没听过,我还没听过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即墨焰月是怎么给她弄的这个身份。   花莲笑,说声抱歉。环视了一眼银白色的玉虚峰顶,再看看继续测试其他人的鹤轩,又兴奋起来。   “等了这么多年了,终于被我等到了,嘻嘻,昆仑哦…”花莲满脸喜色,转向苏晓夭,兴奋道:“只要咱们能顺利拜师,然后再顺利出师,以后三界咱们就可以横着走了!”   苏晓夭点头,微笑,眼眸里却迅速闪过一抹凄苦…   在三界横着走?苏晓夭望天,唔…她能活着出昆仑再说吧…   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玉虚峰顶接受昆仑阐教的测试。每五百年,昆仑圣境会开启一次,接收一些有资质潜力的人进入昆仑修习道法,而这种吸收,是不管门派,身份的,只要你愿意入门,而且通过了阐教的测试,就可以成为阐教的记名弟子。   昆仑圣境的阐教是仙界最大的修仙门派,即便是那些早已修成仙体地仙人们,也会千方百计的将自己的爱子,爱女,亦或是徒弟送进昆仑,只因为阐教不会在意你以前的身份,只要你够资质入选,并且能够顺利拜师,便会成为昆仑阐教的弟子,然后,只要你能顺利出师,也就是够资格出昆仑圣境,那么,从此天高任尔飞,海阔任其跃,也就是花莲所谓的,横行三界。   你可以选择你想做的任何事,前提是不能有辱师门,不能背离仙界,昆仑山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只要你捅的篓子不是欺师灭祖,那么就有人护着你。   为什么?只因为众所周知,阐教众人都有个诡异的特性,那就是,护短,无比的护短…   师傅护徒弟,徒弟护师傅…   这也是为什么各路神仙都希望自己子女,亲戚都能拜入阐教门下的一个重要原因。   谁不想要一个强硬的后盾啊,即便是成仙得道的仙人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的,仙人也有仙人的烦恼。   有资格接受测试的人不多,因此测试也很快就结束了。   有些人一脸兴奋(看旁边的花莲),有些人垂头丧气,一脸死灰,苏晓夭看着对面的那些落选的人,心里悄悄的说了声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抢了一个名额的…   入选的除了她,花莲,东极无云,碧水柔,还有两人。   一人个头矮小,再配上圆滚滚的身子,半睁半闭的眼睛,活脱脱小弥勒佛的样子,神色木木的,只是紧紧地抓着背在身上的一个包袱,似乎怕人抢走。   他是九阳山玄战、青白夫妇的儿子,玄天宝,被母亲青白从小宠溺,父亲玄战是有名的战仙,可他却出了嗜吃其他什么爱好兴趣也没有。   花莲低声笑着,凑到苏晓夭耳边道:“我敢保证,那包袱里装的绝对是吃的,这小子居然能入选,也不知道是真的凭实力过的,还是太走运!”花莲说着,撇撇嘴角。   苏晓夭笑了笑,没说什么,再转眼看向另一人,微微扬眉。一身灰色布衣,翻洗的有些发白,可却也极为干净,腰板挺得笔直,麦色的皮肤,面容沉静,黑亮的眸子里透着股坚毅,双手在身侧捏成拳,似乎有点紧张。比起他身旁的东极无云,他就显得太过平凡,虽然长得也算俊朗,可一下子就少了那股贵气,不过落在苏晓夭眼里,倒是顺眼的多了。   他应该是入选的这六人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据即墨焰月的调查,他只是昆仑山脚下的一个农户的孩子,名为墨佟。机缘巧合吃了昆仑山十二金仙中的赤精-子种的仙草,因而脱了凡胎,得了些许法力,赤精-子觉得他同自己有缘,便给他了接受测试的资格,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通过了测试。   苏晓夭咋舌,微有些惊异。   鹤轩向几名着青色道袍的弟子吩咐了些什么,几人祭起飞剑,将没有入选的人带起,朝着玉虚峰底而去。其实也没有必要这么做,这些只是为了给没有入选之人的一些安慰而已。   “如果你想以后的日子过得舒坦点,可千万别惹鹤轩师兄”花莲挑眉看着正在遣散没有入选之人的鹤轩,有点一本正经地说道。   苏晓夭点点头,心想这花莲倒是消息灵通。这鹤轩乃是黄龙真人座下弟子,千年前已经拜入黄龙真人门下,只是这黄龙真人闲散惯了,只对酿酒感兴趣,本没打算收徒,鹤轩算是被硬塞给他的,所以也就没上心教,所以虽然他已经入门千年,道法也并不是多么精深,在三代弟子之中算是最末的。   花莲说不能惹鹤轩,并不因为他是三代弟子,而是因为他所掌握的权利,阐教众仙其实是很懒散的,尤其是元始天尊以及他的众位弟子,十二金仙。门派中的诸事都不会关心,而鹤轩却是唯一一个对这些事感兴趣,有很擅长的人。所以,阐教中的诸事都交在鹤轩手里,而他也自然就成了实质上昆仑圣境中的掌权者。所以,得罪了鹤轩,不管你拜的师尊是谁,你在昆仑圣境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只是…苏晓夭望天,心道,她是不想惹,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惹到,唔…尽量吧!   送走最后一个落选者,鹤轩走到苏晓夭等六人面前,先露出个恭喜的笑容,然后道:“各位未来的师弟师妹或者是师侄们,以后咱们就是同门了,你们能有幸过关,说明你们都有修得仙身的潜力,进了山门要更加努力。”鹤轩停了一下,神色肃然了几分。   “你们应该都知道,如今你们还不是昆仑山阐教的正式弟子,入门一个月之后才是正式的拜师大典,若是到时候没有哪个师伯或者师兄师弟愿意收你们,你们还是会被遣送下昆仑山。在这一个月之中你们可以取阅一些典籍自行修炼,在拜师大典前提高自己的实力,到了大典上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苏晓夭等六人躬身道谢,鹤轩也不再多言,侧身扬手,苏晓夭只见面前的空间一阵扭动,一阵刺目的光亮闪过,苏晓夭微微眯起双眼,继而又缓缓睁大。   第二章 初入昆仑   空中破碎的群岛被云雾缭绕,群岛的最中央,众星拱月地包围着一座巨大殿宇,殿宇有增城九重,一层比一层高,由下至上,冲入云霄。   巨大壮丽的四百四十道宫门,每一道都守着一位半人半兽的开明兽,它身躯有一虎那么大,九个头,长得都是人面,向着东方,立在宫门之前。   殿宇的上空,神雀的羽翼大大地展开,在云雾缭绕的高空中翱翔,发出回荡整个仙山鸣叫,飞剑拖着长长的虹光急速来去,其上的人影几近不见。   仙鹤长唳,青鸾震羽,仙影绰绰…   这就是即便在高空中,也无法望到边际的昆仑圣境。   苏晓夭几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惊愕,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鹤轩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轻咳一声,道:“进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几人这才回过神,抬脚迈进眼前如梦如画的仙境之中,再回首,那扭曲的仙门已经不见。   “主殿名为阙城,以后你们就在那里生活。如果拜了师或许会有其他的住处。”鹤轩指着中央的那座宏伟无极的巨大殿宇说道。接着又仰首指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云雾缭绕中的山峰。   “昆仑圣境中有十四峰,其中十二座是师傅师伯们的仙府,极北最高的那座是师祖元始天尊闭关的清微峰,极南的那一座是西华少尊的琼华峰,你们如今只是记名弟子,除了阙城,其余的地方都不要随意走动,触动了禁制非但会伤及你们的性命,即便是你们能侥幸活下来,也会被逐出师门,所以牢牢记住我的话。”   鹤轩停住脚步,回首严肃地看着几人,待苏晓夭几人郑重地点头,才笑了笑,道:“好了,待会有师兄给你们安排住处,今日你们先休息,明日我会给你们每人安排一个引导师兄或者师姐,拜师大典前你们就跟着他们好好修行。”   鹤轩说罢,一道虹光从天际滑下,在快接近地面时停住,显出一个着灰色道袍的男子,他利索的从飞剑上下来,飞剑灵动的飞回他身后背着的剑鞘,他垂首向鹤轩行礼:“见过师叔。”   鹤轩虚扶一下,微笑道:“安明,这些就是我们阐教的新弟子,你帮他们安排好住处,明天一早带他们去各自引导者那里。”   安明起身,应了声“是”,鹤轩点头,再看了苏晓夭几人一眼,身形也化作虹光,飞向天际,转瞬消失不见。   安明是个相貌一般,但是十分和气的人,他的和气和鹤轩的不同,鹤轩看起来很亲和,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亲和,可苏晓夭却总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惧怕的寒意,就像他漆黑的眼眸永远不会流露出情绪一样,让人不安。   而安明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真正亲和的人,他的笑很温和,他的声音轻轻的,听起来暖暖的。   安明带着六人走进中央阙城,那是一座宏伟至极的宫殿,由下至上一共九层,旋转的环形楼层,每层都有很多房间,一层是个巨大空旷的大殿,应该是集会一类的地方,此时零星几个着青色道袍的弟子打扫着。看见安明齐齐向他行礼,安明也微微躬身回礼。   一行人上了六楼,安明给他们一个一个都安排了住处。   “这里就是你们的寝室了,拜师大典以后可能有变动,不过大多数情况都不会有什么变动的。”安明推开房门,指着装饰简单,但却十分干净的屋子,向苏晓夭和花莲道。   花莲问:“为什么会有变动?”   安明笑了笑,道:“如果你们有幸成为二代弟子,自然不用住在这里了。只是几位师祖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徒弟了。”   花莲“哦”了一声,慢慢垂下眼,似乎在想些什么。   苏晓夭打量着这间屋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黄昏的日光洒遍整座昆仑圣境,将天空的浮云染成橘红色,这里同妖魔界完全是两个景象,美轮美奂的让她觉得晃眼,只是却更觉得不安。   安明走了,花莲兴奋地叽叽喳喳同苏晓夭说了很久,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睡着了。   苏晓夭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伸出左手下意识的摸着右手手腕处,那看似平滑的皮肤,用手触摸却是微微凹凸不平的,即墨焰月在她的手腕上刻了一道符印,封印住了她的妖力,也封印住了她本就不多的那点妖气,所以,只要不是太亲密的接触,即墨焰月说,就是元始天尊也发现不了她的妖气。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心从踏入昆仑的那一刻便躁动不安。   唉…进是进来了,不过这只意味着悲剧刚刚开始,想想即墨焰月给她的任务,她除了叹气,就只能翻白眼了。   盗神器?   卧底已经够资格被挫骨扬灰了,再加上这条她估计会灰飞烟灭。可是为了救姐姐她也没别的办法,再怎么说,姐姐杀了那个该死的花妖也是为了救她,谁知道那该死的花妖是魔尊和妖圣准备送到仙界做卧底的。   姐姐要被处死,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得这个机会,无论如何她都得做到,救姐姐出来。这个世界上她只有苏灵素一个亲人,没了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月色渐浓,苏晓夭慢慢合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第二日一早苏晓夭和花莲早早起身,换好早已备好的蓝色道袍,再挽起长发,俨然一副小道姑的形象。   刚收拾完毕,安明已经来敲门了,两人忙出了屋子,见其他人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应的蓝色道袍。东极无云似乎有点嫌弃身上的蓝色道袍,碧水柔依旧面无表情,玄天宝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墨佟一脸严肃。   安明扫了几人一眼,笑道:“待会我会带你们去各自的导引者那里去,这一个月你们必须服从他们的命令,否则在拜师大典上对你们都会有不利影响。”   几人点头应是,安明满意的笑了笑。   “走吧。”   苏晓夭试探性地敲了敲门,良久,在她决定再敲一次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不耐的声音:“进来。”   苏晓夭推开门,屋里的光线有点暗,温度却有点高。屋子中央置着一个偌大的丹炉,周遭红光闪烁,炉顶腾起缕缕白烟。   “要进来就快点,把门关上。”那个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晓夭忙关上门,走到屋子中央,才这才看到丹炉另一边的人,个头不高,挡在丹炉后,所以她刚才没有看到。须发灰白,裹在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也不看她,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鼎炉。这人就是她的导引者,吴刑吕,痴迷炼丹,对于别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我现在走不开,这炉济元丹马上就要炼成了,丹药出炉需要疏圃之水收丹,你去帮我取些,日落之前拿回来。”吴刑吕双手捏着法诀指挥丹炉中的真火,头也不抬地吩咐苏晓夭。   苏晓夭愣了一下,问:“疏圃之水在哪里?”   “二仙山下旋宫谷!”吴刑吕的声音更加不耐,苏晓夭张了张嘴,终将那句“二仙山下旋宫谷又在哪”吞了回去。   本想找安明问问,可在阙城里找了一遍,没找到他,只得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问,得知大概方向,苏晓夭出了阙城,遥望着西南防线的那座山峰,再抬头望着头顶上,光芒交错来回的仙剑法宝,叹气…   她那点妖术不能用,要去好像只有一个办法,缓缓深吸一口气--奔跑起来…   昆仑圣境中便出现这么一个神奇的身影,不用任何法宝飞剑,迅速的跑在地面上,这让半空中许多弟子都忍不住稍微停顿了一下,可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已,没人来帮苏晓夭一把,大家都很忙,谁有空管一个大概是发了疯的别人的事呢。   苏晓夭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在昆仑这种树木繁茂的地方,从地面行走,迷路的几率本来就很高,更别说苏晓夭本就没什么方向感。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苏晓夭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周围的树木茂密的吓人,不知名的草类高过她的头顶,踮着脚艰难地望了半天,也看不出自己究竟在哪。   苏晓夭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   怎么办?吴刑吕好像说要在日落之前将水拿回去,可现在她还被困在这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要是再找不到出路,可不仅仅是不能完成吴刑吕交代的事情那么简单。   鹤轩和安明反复提醒过他们,昆仑圣境里有许多禁制,乱闯不仅会丢了性命,而且还会被逐出师门。   她不想丢命,更不想还没偷出一件神器就被轰出去。   想了半天,苏晓夭终于决定冒险用一下妖法,怎么都得先搞清楚自己在哪里才行。   正欲飞身而起,忽然周身猛然一凉,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逼来,苏晓夭大惊,只来得及纵身前越一步,俯身趴下,一股冷风从紧接着从头顶越过。   苏晓夭飞快地起身,再抬头,瞬时呆愣。   入眼是一片雪白色,通体雪白的毛色泛着微冷的光泽,额际生着金色的长角,悬在半空的四蹄踩着四团淡蓝色的柔光,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苏晓夭,张嘴,吐出几个怪异的音节,好像是在说话,可又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   苏晓夭全身僵硬地站着,一动都不敢动,面上竭力保持着友善的微笑,心里哭号,她到底是惹了那路神仙,非要一天之内给她这么多惊吓吗?   别动,千万别动,眼前的这东西应该是传说中的神兽白泽,虽说这是神兽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可也保不齐今儿个心情不好,把自己当消遣了。   可她不动不代表人家就不动,没停多久,眼前的神兽便迈开优雅的步伐,缓缓的朝着苏晓夭走来。   越来越近,苏晓夭已经闻得到它那微微冰冷的气息,在白泽伸出舌头舔向苏晓夭的脸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凄厉的嚎叫出声。   紧接着,另一个比她还要凄厉的叫声随后响起,苏晓夭再次愣住,惊诧地看着眼前哀嚎不已的神兽白泽,脸上的表情堪比见鬼。   第三章 西华少尊   “好了,没事了,不用怕…”   苏晓夭怎么也没看清那头神兽旁边的那个人是怎么出现的,他轻轻地抚摸着白泽的头,声音柔和地说着话。   苏晓夭的眼睛已经睁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程度。   那人白色的衣袍和白泽的毛皮一样不染纤尘,漆黑的发和那一团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简简单单地在头顶挽起。   他侧着身,露出让苏晓夭晃神的侧脸,如同花草间的精灵,完美且灵动,他的唇边含着一抹笑,云淡风轻一般,可却又清高迷人的摄人心魄。那抹笑在唇边展开,周遭的奇花异草似乎齐齐绽放,摇曳不已。   白泽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人站起身,转首看着依旧怔愣的苏晓夭,苏晓夭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清冷至极的眉眼,刚才那抹笑意好像只是苏晓夭的幻觉,如今感觉也只余冷傲和让人膜拜的高高在上。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用一种极其清冷,又不容置疑的声音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晓夭终于回过神来,犹疑了一下,道:“我…我叫苏晓夭,我…我迷路了。”   迷路?西华挑眉,扫了一眼眼前一身蓝衣的女孩,道:“你是新入门的弟子,为什么不在阙城呆着?”   苏晓夭再看了一眼眼前那人身上的白袍,心里寻思着,阐教从低级弟子到高级弟子,衣服冠带的颜色都不一样。   记名弟子的他们是蓝衣蓝冠,五代弟子是青衣白冠,四代弟子是灰衣棕冠,三代弟子是白衣银冠,二代弟子,也就是元始天尊最早的十二个徒弟,十二金仙,着玄衣墨冠。   眼前的人,着白衣,可却未加冠,长发只是用一根墨色的发簪挽起。苏晓夭皱眉,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但不管怎样,现在阐教估计连一只蚂蚁都比她头衔大,所以她便恭敬的垂首应道:“吴刑吕仙长让我取些疏圃之水,只是我不认识路,又不会驾云御剑,所以就…”   西华愣了一下,继而眼眸里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吴刑吕又炼丹炼的糊涂了,一个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居然派她来取疏圃之水。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西华道:“从这里往东你就能看到旋宫谷…”   “唔…”他正说着,身旁的白泽却忽然蹭了蹭他,西华垂首看了它一眼,无奈地笑了笑,道:“罢了,跟你说了你应该也找不到,我送你一程算了。”   难得小白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反正他也闲着,送她一下也没什么。   苏晓夭急忙道谢,犹豫了一下,问:“请问您是?”   “西华…”他说。   苏晓夭再次石化,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传言中的西华少尊,元始天尊唯一的儿子,阐教第二地位尊崇的人。   愣了半响,苏晓夭终于反应过来,忙垂首躬身道:“见过西华少尊!”   西华摆摆手,示意她起来,继而悬浮在半空,正欲给苏晓夭加个浮空术,却见他家小白已经乐颠颠的走到苏晓夭身旁,用头蹭蹭苏晓夭的手臂,苏晓夭再次全身僵硬地一动不动,弄不清这头神兽到底是想干什么。   “它是在告诉你,你可以坐在它的背上。”西华看着自家小白头一次这么热情,微微有点哭笑不得。   苏晓夭诧异地看着白泽,后者欢快地摇着尾巴,轻轻的扯着苏晓夭的衣摆,漆黑湛澈的眼眸里透出一丝撒娇的味道。   苏晓夭忍不住笑了,伸手试探着拍了拍它的头,轻轻地抚摸着,白泽微微眯起眼,发出一阵舒服的低哼声。   这下,她终于确信,这头传言中的上古神兽,居然是真的喜欢她。   翻身坐在白泽的背上,白泽轻鸣一声飞起,靠近到西华身旁。   “谢谢你…”苏晓夭抚着白泽的头,笑道。   西华看着一脸兴奋的白泽,唇角也露出一丝笑意:“小白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它很开心。”   苏晓夭转首,看着他唇角的那丝笑意,又不自觉的呆愣了一下,继而赶忙垂首,笑了笑,道:“这也是第一次有谁这么喜欢我,我也很开心。”   西华不语,转身向前飞去,白泽也欢呼一声,跟了上去。   这一次,不用半盏茶的功夫,苏晓夭已经看见二仙山的山峰,悬浮在半空之中,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其上,分外的迷人。   到了旋宫谷上空,西华停住,看了苏晓夭一眼,又皱了皱眉,白泽摇了摇尾巴,扯了扯他的衣襟。   西华失笑,笑叱了一声,道:“好了,知道了。”   抬头向苏晓夭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水。”   苏晓夭一愣,忙道:“不敢麻烦少尊,我自己可以…”话还没说完,西华已经转身落地,扬手一挥,只见旋宫谷谷口闪过一道幽蓝色的光芒,苏晓夭顿时明白了,这旋宫谷,原来是有禁制的…   后怕了一下,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吴刑吕为什么会让自己来取水呢?第一次见面,他好像也没道理要整她啊?   疑惑着,西华的身影已经从旋宫谷出来,白影一晃,回到苏晓夭眼前,手中执着一个银壶。   苏晓夭这才想起,刚才忘了把装水的葫芦给他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了个壶出来,看起来还挺像宝贝的。   急忙把腰间的葫芦拿出来,向西华道:“我带了水壶,换一下,马上把您的还给您。”   西华将手中的银壶递给苏晓夭,道:“不用换了,天马上黑了,你该回去了。”说罢,也不管苏晓夭,向白泽说一声“走吧”便朝着远处中央阙城飞去。   不一会,宏伟无比的阙城已经依稀可见,西华停住身形,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下面的路你应该认识了吧。”   苏晓夭忙点头,白泽落在地上,她翻身下来,向着西华再躬身道:“真的很谢谢您,要不是您帮我,这水我怎么都拿不到的。”抬首却见西华和白泽已经升到半空。   “好了,快回去吧。”西华说完,转身离去。白泽有点依依不舍地转头看看苏晓夭,也渐渐远去。   苏晓夭抬首望着西华的身影,神色有些茫然,西华少尊…呃…不错的人…唔…应该说是,不错的神。只是…苏晓夭的神色又变了变,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西华少尊腰间挂的那个,应该就是十大神器之一的--轩辕剑!   在苏晓夭拼命的努力下,在太阳完全落下的同时,她踏进了吴刑吕的屋子。   “该死的,你怎么才回来,快把水给我!”吴刑吕怒吼道。   苏晓夭翻翻白眼,没声好气的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他。吴刑吕一把夺过去,将水壶抛起在半空中,同时双手翻飞,迅速的结着印,丹炉火光大作,白烟翻滚,随着吴刑吕的结印,渐渐颤动起来。越来越剧烈,终于吴刑吕大叫一声“开!”   丹炉顶盖飞起,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晓夭倒退一步,只见几道红光从丹炉中飞出,一旁的吴刑吕扬手,将悬浮在空中的银壶倾倒,飘着异香的疏圃之水倾倒出来,准确地倒在那几道红光上。   吴刑吕再拿出一个小巧的金色葫芦,将葫芦打开,手一挥,那几道见了水已经变成橙色的济元丹一溜烟全被他吸到葫芦里。吴刑吕迅速的盖上盖子,轻轻的摇了摇手中的葫芦,面上露出满足的笑。   良久,他忽然跳了起来,抖着另一只手里的银壶,睁大着双眼,连灰白的胡须也开始颤抖:“你…你…这…这银壶那里来的?”   苏晓夭愣住,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我问你这是哪里来的,快说呀!”吴刑吕从丹炉后跳出来,抓着苏晓夭的衣袖急切地问。   “我…我…我捡到的!”想了半天,苏晓夭最终没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你…胡说八道,这东西是你能捡到的吗?”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哆哆嗦嗦指着苏晓夭,一脸愤怒。   然后他又愣住,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苏晓夭抬头望天,眉梢抖动,忍了半天才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起来:“我是新入门的记名弟子,我叫苏晓夭…”   “师尊,我回来了…”屋里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苏晓夭和吴刑吕一同转首,见一个灰衣弟子站在屋门口,面容白净。   “白山,你去哪了?”吴刑吕看看他,再看看苏晓夭,拧眉问。   白山一脸茫然:“师尊您派我去给长白山的玉清子送丹药…”   吴刑吕愣了愣,喃喃道:“是啊…那你到底是谁?”转头问苏晓夭。   苏晓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次躬身垂首道:“我叫苏晓夭,新入门的记名弟子,安明师兄说您是我的引导者…”   吴刑吕愣住,抓着头发想了半天,才迷迷糊糊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后他又看着手里的银壶,再抬头问:“这水你到底怎么弄来的?”   苏晓夭怔了怔,支吾道:“这…”   折腾了一日,最后反而因为自己干了活被盘问了半天,不想透露出西华少尊的名字,她只能编个谎,说是有人帮他打开禁制的。至于这个银壶,苏晓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东西,伸手,慢慢抚着壶身精美又繁复的花纹。   吴刑吕说这东西是宝贝,比他那个丹炉都珍贵,也是,西华少尊是什么身份,人家随身带着的能使破铜烂铁么,苏晓夭笑了笑,暗想,改天得找机会把东西还给他,顺便研究一下他手里的那把剑…   “这是什么,好漂亮啊…”正想着,手里的银壶被一只手拿去,苏晓夭回神,向刚回到屋里的花莲笑道:“回来了,今天过得怎么样?”   花莲把玩着那个银壶,赞叹几声,和衣倒在床上,回道:“在藏宝阁扫了一天灰,累死了。你呢?”   苏晓夭挑挑眉,苦笑:“还好…”她可不想再把那些撇脚的谎话再说一遍。   第四章 崆峒印出现   混沌初开,天地间共出现了十件神器,以天地为熔炉,汲取天地灵气,从混沌之中衍生而来。   这十件神器便是,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和女娲石。它们自出世之日起,便永存与天地间,甚至即便天地湮灭,它们也长存于天地,永不会消逝。   约一千多年前,又一次天地动荡,濒临湮灭,但是这次,芸芸众生已经繁衍许久,世间万物都欣欣向荣,美好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众神不忍见众生湮灭,最终决定用自身的法力将天地湮灭的力量封印,而众神自身,也因此被封困在天地的夹缝之间,与众生隔绝。   人,神,妖共存的天地也众神消逝分裂开来,人界,仙界,妖魔界。   而仙界因为众神始祖,鸿钧老祖的支持,成为三界的主宰,掌管三界的一切,妖魔界几经反抗,却怎么也不能同鸿钧老祖抗衡。   终于,在损失了众多妖魔界的精英之后,妖魔界终于安静下来,虽然不承认仙界的主宰地位,可却也不再肆意挑衅,这样,众生终于得以安宁,修养繁衍。   而那十大神器也就因为这次争斗,散落在天地各处,而魔尊蚩晏息和即墨焰月的目的就是,将这是大神器集齐,用神器中所存的混沌之力填补天地间的缝隙,继而释放出魔尊的父亲,魔神蚩尤。   十件神器历经千年流转,妖魔界手里夺得十件中的三件,东皇钟,盘古斧,和神农鼎。其余七件据说有五件都在仙界,所以即墨焰月训练花妖三年,就为送其去仙界做卧底,盗得神器。   可是花妖被狐妖苏灵素所杀…   所以,为了姐姐,她苏晓夭只能自告奋勇来仙界,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换回苏灵素的性命。   如今已经进了昆仑,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头,而且头一天就让她看见了一件神器,虽然…   西华少尊身上的东西,她想动,估计还没摸到剑柄,就已经被各种名-器暗器杀的片甲不留了。所以,这件虽然就在眼前,但是还不能着急动,只能慢慢来。   而她的锲机,苏晓夭看了看手里的银壶,笑了笑,机会还是有的…   所以,她现在的任务,一个是继续寻找另外的神器,另一个是伺机跟西华少尊拉拉近乎,还有…   苏晓夭忍不住皱皱眉,瞥了一眼聚精会神守着丹炉的吴刑吕,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心想,跟着这个嗜丹如命的吴刑吕,丹药捞不着几颗,估计在拜师大典前连半点仙法都学不到,虽然她不想拜什么师,可是没人收她的话,估计剩下的神器她连见都没机会见到。   “在坤位用三成真火烧半盏茶时间。”从进门一直没搭理过她的吴刑吕忽然这么说。   苏晓夭愣了半天,走过去,低头行个礼,然后说:“吴刑吕仙长,我是记名弟子苏晓夭,不是白山…您刚才说的…我不会…”唉,也不知道白山又被他派去干什么了。   吴刑吕转过头,盯着苏晓夭看了半天,好像在反应她说的是什么,半响“哦”了一声,然后转头,顿了一下又转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给苏晓夭。   “这是三味真火的修炼方法,你自己练着,学会了帮我忙。”说完转过头,继续看着丹炉,左右开弓,一手一个火球,从不同的方向送进丹炉里。   苏晓夭看看他,再低头看看手里的书,挑挑眉,感情她现在得自学成才,也是,摊上吴刑吕这样的,估计她就算是问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回答,索性就自己看着练吧,希望不会练岔气走火入魔。   苏晓夭心想着,拿着书走到一旁坐下,这本书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书皮被撕了一块,又有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只看见一个“玄”字,一个“火”字,另一个字看不清,应该是“法”或者“诀”之类的。   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吴刑吕虽然只是十二金仙中普贤真人的记名弟子,仙术练得不怎么样,可是炼丹术连普贤真人都赞叹不已,他只是嫌再收个徒弟太麻烦才没将吴刑吕正式收入门下,可在传授仙法和炼丹技巧上面,普贤真人可从来没有吝啬过。所以,吴刑吕自己仙术虽然练得不怎么样,可他身上的仙法典籍绝对不会差。   苏晓夭聚精会神地看着,按照书册上的一步步练习,凝气,将全身法力压制丹田,然后在丹田中运转,压缩,再运转,再压缩,待到丹田中的气变成赤色,再由双臂经脉迅速逼出体外…   “着…”苏晓夭轻叱一声,睁开双目,看着手心冒出来的火苗露出狂喜,可下一刻她的笑容又迅速消失,火苗闪动了几下,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哈哈…这是什么火,小爷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太好玩了,再弄一个给小爷看看…”   苏晓夭惊愣地抬起头,首先看见的是雕像一样的吴刑吕,一动不动地站在丹炉旁,双手还做着捏法诀的动作,心里一惊,这样子八成是被施了定身法,吴刑吕虽然法术不怎么样,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定的住的。   诧异之下再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眸,就看见一个小孩在她眼前手舞足蹈地笑着,手里拿着吴刑吕那个金色的装丹药的葫芦,那孩子梳着一个可爱的冲天髻,圆滚滚的大眼睛,精致的小鼻子,再加上一个红滟滟的小嘴,圆鼓鼓的包子脸,乐呵呵地笑着,一件印着暗纹的银色小褂,同色的银色小裤,小小的,看似有六七岁大小,可爱无比。   可苏晓夭却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小孩的脖颈,小巧的脖子上系着一个银色项圈,项圈上挂着一个暗金色的方形东西…   ----崆峒印!   “喂…你看什么呢,快点再弄一个火苗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火苗呢,颜色还不是金黄色的,快点再弄一个给我看看!”小屁孩走到苏晓夭跟前扯着她的衣服喊着,那声音却又似乎带了一点命令的味道。   苏晓夭看看小屁孩,再看看他胸前挂的东西,再次确认那就是十大神器之一的崆峒印。   乖乖,谁家孩子,居然把崆峒印挂在脖子上,这小屁孩来头不小,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或者是哪个师傅的私生子…   苏晓夭转着眼珠子猜想着,不管这小孩是谁,反正这崆峒印不是假的,从这小屁孩手里骗过来绝对比从西华少尊手里抢东西容易。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苏晓夭笑的一脸无害。   小屁孩却一瞪眼,哼道:“放肆,你居然敢叫小爷弟弟!”   苏晓夭在心里鄙视他一把,明明就是个小屁孩,还装成熟,成熟是你这样子能装的吗,搞笑…   脸上却迅速换上惊吓的表情,微微瑟缩一下,问:“您是…”   小屁孩一抹嘴上的哈喇子,仰着头哼道:“小爷是你师祖,你还不快快见礼!”   苏晓夭差点喷出来,肚子里的肠子已经笑的打结了,脸上的肌肉抖啊抖,半天才忍住没笑喷出来,还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行个礼,道:“见过师祖…”   “起来吧!”小屁孩像模像样地摆摆手,向前几步,坐在苏晓夭身边。   “快把刚才的火苗再弄出来给我看看…”   苏晓夭应了一声,合上眼,这一次比刚才要顺利的多,在将真气逼出体外的时候,苏晓夭忽然灵机一动,将真气散开在一旁的细小筋脉中,手一张开,一个个小型的烟火在她手心里跳动,闪动的火花映着小屁孩惊愣的脸。   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跳起来欢呼道:“太棒了,太棒了…”   “不错,真的挺不错的…”屋子里又凭空多出来一个声音,苏晓夭吓得手一抖,然后痛呼一声。   “你没事吧?”刚刚出现的声音迅速到了她耳旁,苏晓夭捂着手,哼唧着转头,看见身旁那个一身白衣,有着春风一般温和眉眼的男子,他蹙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晓夭。   “是真气岔了,都怪我吓着你了,你没事吧?”那人关切地问。   苏晓夭愣了一下,半天才从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移开目光,低头看了自己手一眼,手心一点红印,应该是真气岔出来,伤了皮肉,没什么大事。   她抬头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烧破点皮而已。”   “殷师兄,都怪你,你赔我烟花…”一旁的小屁孩嘟着嘴扯着那男子的衣服喊。   那男子脸上一红,有点尴尬地道:“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药你拿去擦,一会就好了。”他说着,手心里凭空多出一个瓷瓶,递到苏晓夭手上。   然后蹲下来,捏了捏小屁孩的脸蛋,责备又疼惜地道:“你还敢说,师傅让你练功,谁让你跑出来的。”   苏晓夭眨眨眼,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鸭蛋,没眼花吧,她怎么好像在眼前这人身上看见了传说中的母性的光辉,这东西虽然她没怎么见过,可是也看见过自家院里的小鸟和鸟妈妈之间的互动啊,可这东西出现在眼前这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似乎有点诡异…   苏晓夭打了个冷战,再次觉得这昆仑到处都是怪人。   小屁孩嘟着嘴哼唧道:“他让我练我就练啊,谁告诉你我要听他的话来着。”   那男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小屁孩,那双眼睛里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哀怨,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小屁孩,直到他怒吼一声:“好了,我知道了,我练就是了!”   男子迅速的将所有的表情收回去,就像下雨收衣服那么简单。然后站起来,向苏晓夭歉意地笑笑,道:“我叫殷郊,师尊是广成子,这个是我的小师弟莫白玉,打扰姑娘修炼,实在是对不起。”   殷郊?广成子?莫白玉???   苏晓夭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元始天尊的大弟子广成子,广成子的大徒弟殷郊,小徒弟莫白玉,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她怎么这么有名人缘的,明天她是不是就能见到传说中的元始天尊他老人家了?   还有那小屁孩,虽然看起来是这幅样子,年龄估计大自己十倍,她居然还想从人家手里骗东西,哦…幸亏还什么都没做,要不然铁定被打的现出原形…(作者语:你不是不能现原形么?苏晓夭:……)   殷郊看着眼前这个小记名弟子复杂的表情,疑惑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晓夭忙说:“没事…”然后退一步,弯腰行礼:“参见两位师…祖…”虽然明白人家比自己现在这个辈分大了好几圈,可是真要对这这个小屁孩和母爱泛滥的好好人叫师祖,苏晓夭还是禁不住舌头打了下结。   殷郊笑,扶起苏晓夭,说:“不用这样,你还没有拜师,这些规矩可以先不做,说不定以后你还可能成我们的小师妹呢。”   小屁孩莫白玉哈哈大笑:“就她那样子的烂法术,还想跟我们同辈,师兄你是在嘲讽人家呢吧…”   “白玉不得无礼,快点回去,师傅醒来不见你,你小心挨揍!”殷郊没声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莫白玉吐吐舌头,明显不以为然。可步子却开始往外迈了。   殷郊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   “嗯…等一下…”   殷郊和小屁孩回头,诧异地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挠挠头,笑了笑,指指旁边的依然一动不动的吴刑吕,提醒他们忘了什么。   殷郊叹气,瞪一眼莫白玉,后者再吐吐舌头,漫不经心地弹出一指,吴刑吕打个激灵,动了…   紧接着,苏晓夭便听到一声堪比屠宰某种动物的嘶吼声,凄厉又悲痛…   “我的仙丹…”   苏晓夭捂着耳朵,挑挑眉,接个下句:“哦…糊了!”   第五章 离雪梦境   如果吴刑吕知道交给苏晓夭玄火诀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一定不会容许自己让苏晓夭看见这本书。   “你到底在干什么…”   “啊…我的仙丹…”   “不要再放火了,快点停下来…”   苏晓夭拼命压制着紫府里不断涌出的真火,哭丧着脸,她也想啊,可是这些火要听她的才行啊。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的紫府里就着了魔一般的一直不停的吸收天地元力,然后自行压缩,在压缩,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容易熬到早上,跑来问吴刑吕,可是吴刑吕说的方法却让她整个人完全失控,成了自发放火的火炉,不停地喷火,怎么都停不下来,这么一会就把吴刑吕的屋子烧了大半。   吴刑吕哭号这自己的仙丹和好不容易弄来的药材,可他也是用尽一切办法都么办法让苏晓夭停下来,终于,在苏晓夭烧了他从南海观音那里弄来的几滴万年石钟乳之后,吴刑吕惨嚎一声,一扬手,苏晓夭从他屋里消失了…   苏晓夭正手忙脚乱的扑火时,整个人被什么突然挤压了一下,眼前一花,再看已经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吴刑吕哭着抱着自己的仙丹残骸,扔掉手里的传送符,幸亏有师尊送的这传送符,否则他藏的那些高级仙丹也马上就不保了,不过把那丫头送去那里会不会有事啊?   吴刑吕担心了一下,再看看自己满目疮痍的屋子,那点担忧全然消逝,那丫头那么厉害,不会冻死在哪里的!目光再次回到他的仙丹上,   噢…他的宝贝仙丹啊…这些可炼了三百多年啊…呜呜…   且不说吴刑吕怎么伤心他的仙丹,来看苏晓夭在白茫茫的冰天雪原上,哆嗦着身子,那要命的真火一来这里居然奇异的停下来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怀念那暖融融的火焰了…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昆仑圣境里的离雪冰域,位于玉鼎真人的玉泉山和太乙真人的乾元山之间,来仙界之前,即墨焰月帮她恶补过一些知识,也不知道吴刑吕到底是怎么把她一下子送到这里的,他那点法力似乎做不到大挪移吧…   苏晓夭哆嗦了几下,觉得越来越冷,抬眼望了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白雪皑皑,脚底下全是厚厚的坚冰,一走一滑,而这会苏晓夭再调动体内的真火之力,却只觉得紫府里空空如也,那些源源不断的真火竟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全然不见。   苏晓夭搓着身子哆嗦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吴刑吕把自己扔到这个地方,看来一时半会没打算管自己,他可不知道自己那些要命的火到了这里就全熄了,这会她要么能找到出路,要么就得在这里冻成冰棍,等着吴刑吕那天一不小心想起自己,来翻翻自己的尸体…   苏晓夭抬头望天,再次在心里哭号自己悲惨的命运。   可哭归哭,还是得想办法出去,现在她别说法力了,连一点妖力都没有,想从这里出去,好像只能靠两条腿,幸亏她以前不怎么会腾云驾雾,要么还真走不了几步路。   白茫茫的离雪冰域上,一个小小的蓝色影子一点点的移动着。苏晓夭不知道自己移动的方向对不对,不过照着一个方向走,总能从这里出去,可是她的确高估了自己的腿力,和那身蓝色单衣的御寒能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晓夭只觉得自己一步比一步迈的慢,身体越来越僵硬,眼前洁白的一片刺得她的双眼越来越睁不开,终于,不知道怎么搞的,她趴在了地上,思维越发的缓慢,她张了张嘴,终于在闭眼之前喊了一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救命”…   轻飘飘的身体让苏晓夭怀疑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做梦,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下意识的移动,慢慢看见一缕光线,一兴奋,飘得更快,然后她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趴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哭泣,一边哭着,一边无助的喊着姐姐。   苏晓夭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那个小女孩好像是小时候的自己,她记得那次姐姐把她一个人扔在幽冥森林里,夜晚的漆黑让她一个人吓得哭个半死,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哭,姐姐都不回来找自己,也就是那一次,她明白自己是个多么令人讨厌的人。   妖魔界妖力最低微的小狐妖,而且只能永远保持人形,也许妖怪修炼是为了化成人形,可是却并不意味着抛弃妖形,只有妖形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妖力,而在妖魔界,实力永远是所有一切的证明。没有力量,就是万人欺辱的对象,她苏晓夭就正是这么一个角色。   每每被欺负,每每需要姐姐保护,姐姐一次一次的救自己,这一次终于厌烦了是吗?她记得当时自己这么问自己。   苏晓夭慢慢飘得近一点,看着哭泣的自己,不觉得可怜,只觉得悲哀,那时的自己,竟然是这么弱小,只懂得哭泣,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黑夜之中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小苏晓夭似乎更加惧怕,一旁看着的苏晓夭一怔,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脸色微变,有点惧怕,又似乎有点期待。   小苏晓夭的哭声终于招来了狼,修炼了五百多年的犬狼妖,犬狼妖并不强大,可是犬狼妖群却连有千多年道行的大妖怪都不敢小觑。犬狼妖,从来都不单独行动,所以,小苏晓夭连跑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所有的路都被犬狼妖群堵死了,黑灰色的毛皮,黑夜里碧绿色的眼睛,还有那如同铁扫帚一般的尾巴,森白的牙口,即便是苏晓夭现在看见,还是一身冷汗。   更何况当时的苏晓夭,她已经吓得完全呆住,瞪大眼睛看着围上来的狼群,双腿发抖,慢慢从树干上瘫软下去,坐在树下只是发抖。   一旁的苏晓夭却不看已经吓瘫了的自己,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似乎透过重重的黑暗看向什么,等待着什么。   忽然,她的眼眸猛然睁大,目光也变得急切激动,然后,从她望着的那个方向飞窜出来一个人影。   众狼妖哀嚎齐声哀嚎,匍匐着瑟瑟发抖,苏晓夭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挡在那时的自己身前的男子,思绪一下子飘飞到那一夜,目光也变得有些茫然和错综复杂。   那人有着颀长的身形,着一身华丽的暗金色长袍,腰间系着淡紫色云纹腰带,长长的流苏拖曳在脚边,墨发如瀑,铺散在他身后,只在头顶用同样暗金色的发簪挽起。他背对着苏晓夭,犹如暗夜的神邸,神秘,强大。   苏晓夭忽然脸一红,微微别开眼,却见梦境中的小苏晓夭突然以一个连她现在都做不到的速度扑向了那个人,一把抱住那人的腿,放声哭号:“呜呜…救命…呜呜…有狼…”   苏晓夭尴尬地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脸羞愧,暗道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太丢人了!   那人似乎整个身体忽然僵住,顿了半响,慢慢转头,苏晓夭的目光凝聚在那张脸上,一瞬间犹如被摄住魂魄一般…   那是张完美的脸,优美的线条勾勒出整个轮廓,修长的眉,微微上挑的眼,神来之笔的鼻,再加上莹润柔美的唇,整张脸混杂了大妖怪的妖媚与邪气,又在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透出些许澄澈的通透,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可却又觉得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   群狼匍匐哀嚎,漆黑如墨的幽冥之森中,那人好像凭空出现的妖精,又像拯救世人的仙佛,苏晓夭的目光慢慢凝固,思绪纷扰,看着半仰着头,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呆愣着小苏晓夭,用茫然无措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那时候的自己,只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美的人…   时空扭转,好像有什么东西扯着自己漂浮的身体,不断地后退,后退,终于落下,然后苏晓夭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却是一双巨大灵动的眼睛,微微颤抖着,竟好像还包含着泪水。   苏晓夭眨了眨眼睛,再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终于看清,眼前的这对眼睛是属于那个全身雪白,温顺无比的神兽,白泽小白的。   见她醒来,小白伸出温热的舌头,兴奋地舔着苏晓夭的脸,痒得苏晓夭咯咯地笑着。然后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别闹了,小白。”   小白放开苏晓夭,苏晓夭赶忙起身,向着眼前那个依旧一身白衣的男子垂首躬身道:“见过西华少尊…”   西华招手让小白回到自己身边,看了一眼垂着头的苏晓夭,微微皱眉,居然又看见这个女孩了,上次见面他都没有怎么骑过的小白成了她的坐骑,这一次跑到离雪冰域居然还能见到她,而且是见到半死的她…   苏晓夭也垂着头心想,她还真的跟这个西华少尊有缘,三天之内见了他两次,而且每次都被他救,呃…难道说他是自己的福星?   苏晓夭抬起头,一脸真挚地笑道:“谢少尊救命之恩,要不是少尊,苏晓夭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西华点点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晓夭抖动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声音弱弱地道:“我…一不小心烧了吴刑吕仙长的屋子,他把我扔到这里的…”   西华怔了一下,然后思索那句“我不小心烧了吴刑吕仙长的屋子…”,烧了,怎么烧的?西华看向苏晓夭。   苏晓夭再次低下头,期期艾艾道:“我修炼了玄火诀,一时控制不住真火,所以就…”   西华“哦”了一声,然后再次诧异地看着苏晓夭,你那点真力就算失控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能逼得吴刑吕连慈航师兄送的传送符都用上,那这火应该不小吧,可他怎么也看不出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能发出多大真火…   而且既然她能发出真火,又怎么会在这离雪冰域差点冻死呢?西华看向苏晓夭的表情更加疑惑。   第六章 与少尊同行   离雪冰域上空有着强大的禁制,不能驾云飞行,所以苏晓夭和西华以及神兽小白徒步往出走。   苏晓夭紧紧地跟在西华身后,一手摸着神兽小白光滑温暖的皮毛,看着西华少尊和周遭洁白的冰雪融为一体的背影,那样仙姿绰约,那样高高在上,就如同昆仑山极顶的冰雪,冷傲高贵,那洁白的衣袍似乎永远都不会沾染任何尘埃,即便是在这白雪皑皑的雪原上,不沾染半点冰雪,更不在这雪原上留下任何足迹。   苏晓夭忽然觉得有点凉,不是因为周围的冰雪,那些冰雪早已经被西华少尊的护体罡气挡在外边,她觉得眼前的西华少尊是冰冷的,那就好像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冷漠,让她觉得有点发寒,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一点,想和他拉开点距离。   西华忽然停住,回首看了苏晓夭一眼,说:“跟紧点,否则我的护体罡气罩不住你。”   苏晓夭惶恐地点了点头,快一步跟上,可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手忙脚乱中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支撑物。   嗯…软软的,手感不错,还有点温度,是什么?   苏晓夭疑惑着,抬起头,就看见自己的爪子,正抓在西华少尊的…屁股上!顿时五雷轰顶,风云巨变。   苏晓夭连滚带爬地起来,深深地鞠躬道:“对…对不起少尊!我…我不是有意…有意…”有意冒犯您的尊臀…苏晓夭支吾了半天,终是没把这句话给说完整了。   西华如雕像一般站着一动不动,苏晓夭的心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煎熬,唔…这下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救不了姐姐,就要因为爪子抓了人家尊贵的西华少尊的臀部被拉去杀了啦…   “走吧…”苏晓夭眨眨眼,不相信等了半天,就得到这么一句话,他不拉自己去杀了,也得把自己这爪子剁了呀,怎么什么都没发生?   苏晓夭奇异西华没有把自己怎么样,连西华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他的身体,万年来都没被任何人碰触过,即便是他的父亲,元始天尊。可如今居然被个小弟子摸了…他在心里都把那个字眼给吞回去,只是控制不住面上烧红,还好这离雪冰域没有别人,想到这里,西华一愣,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神兽小白。   后者大眼睛里闪亮亮的,那张大嘴夸张地咧开,浑身的白色皮毛都在颤抖,那样子分明是身为兽类的狂笑方式。感觉到西华的目光,小白所有的表情还有肢体语言全部在瞬间凝固,然后再在一瞬间转换成正常表情。同时向西华摇摇尾巴,友好示意。   唔…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想说也说不了啊…   西华收回目光,苏晓夭却吓个半死,呜呜…那目光森冷啊,这件事会不会被西华少尊记住,现在顾忌面子不杀她,以后会不会给她小鞋穿啊…   心里忐忑不安,所以苏晓夭决定亡羊补牢一下,和人家套套近乎。   “多谢少尊上次帮忙,这银壶我一直想还给您,一直没找到机会。”苏晓夭小心翼翼的走到西华身旁,垂着头说,从腰上解下银壶,递给西华。   西华愣了一下,瞥着苏晓夭手里的银壶,记起来自己当时好像是用这个银壶给她打的水。   这银壶其实他还真的挺喜欢的,只是这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可有点太失身份,所以西华别过眼,道:“你收着吧,不用还给我。”   苏晓夭一听,只觉得更坏了,人家气得连这么宝贝的东西都不要了,是不是就嫌她的爪子碰过了?   咬了咬牙,苏晓夭想,不能这样就算了,她必须想办法拉进关系才行,不单单是为了他手上的轩辕剑,也为了以后在这昆仑山上日子好过点。   所以,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琉璃石,这颗石头她从出生就一直戴着,简直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拿下来以后她又有点犹豫,拿这东西示好是不是太真诚了点?   不管了,救姐姐最大,一块烂石头,还比不上人家西华少尊银壶的一角呢。   拿定主意,她把琉璃石递到西华眼前,坚决道:“那请少尊一定收下这个,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块琉璃石虽然不是什么法宝,可是它也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苏晓夭不敢退还少尊的东西,那请少尊一定收下苏晓夭的回礼。”   西华再次因为苏晓夭的行为愣住,他停下脚步,看着苏晓夭手心的那块琉璃石,那是一块透明中流着几丝蓝色的石头,晶莹剔透,却又流光溢彩,虽然比不上昆仑山藏宝阁里那些珍宝,可是却又有自己独特的美丽之处。   万年来,他不是没有收到别人送的东西,可是他收到的不是法宝就是仙丹,要么就是各种奇珍异兽,琉璃石,这种东西却从来没有人送给他过。或许他们觉得送自己不宝贵的东西太过失礼。   可西华看着苏晓夭坚决又澄澈的眼睛,一点也不觉得她失礼,反而一下子就喜欢上她手心里的琉璃石。   所以他伸出手,从她手心里接过琉璃石,那东西还带着她丝丝的体温,让他忽然又想起刚才她那双手,碰到自己的…   苏晓夭讶异西华没说什么就收了东西,更诧异他为什么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再眨眨眼,又一切如常,只当是自己被雪刺花了眼,仰头向西华笑了笑,道:“谢谢少尊的礼物,我会好好保存的。”   西华望着她亮闪闪的眼眸,迟疑了一会,说:“我也会好好保存的。”他扬了扬手上的琉璃石,然后垂头上下看了自己周身一眼,思考应该将这东西放在哪里。   他总不能像苏晓夭那样,把东西挂在脖子上吧,那样绝对会被小白笑死。   苏晓夭看他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明白他是想找个地方安置她的宝贝石头,心里一暖,对西华的感觉亲近了几分。觉得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而轻视她,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很好。   目光瞥见他腰际的轩辕剑,灵机一动,伸手拿过西华手里的琉璃石,半蹲下来。   西华有点怔愣地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苏晓夭,看着她仔仔细细地将琉璃石绑在轩辕剑的剑柄上,莹蓝色的石头垂在剑柄上,微微晃动,竟煞是好看。那个穿着蓝色衣袍的女孩,头发有点凌乱,鼻尖上泌出一滴汗水,尖尖的下巴,一脸认真。一时间,他竟有些晃神。   “好了,这样还挺好看的,就是委屈了西华少尊的剑。”苏晓夭站起身,笑道。   西华顿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说:“放在那里,挺好的。”   苏晓夭再笑。   一旁的小白乐呵地凑过头来,用角碰着剑柄上的琉璃石,撒欢地摇着尾巴。   苏晓夭被它可爱的样子逗得再次呵呵大笑。   西华眼眸微微弯起,唇角上扬,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苏晓夭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至少在妖界,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她知道西华是真诚地对待自己的,可是她却带着目的而来,玷污了他的真诚。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慢慢褪去,西华看她一眼,疑惑她为什么忽然露出这种有点伤感,又有点愧疚的表情。   这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开朗,可却总是心事重重的。   别人的事西华从来不会过问,所以他抚了抚小白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然后转首继续向前,说:“继续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可出不去了。”   苏晓夭摇摇头,甩开那些烦乱的思想,跟上西华。   日光西斜的时候,苏晓夭看到了离雪冰域的出口。   那里是一条冰雪的白和树木的绿的分割线,过了那条西线,就出了离雪冰域。   苏晓夭兴奋,想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个能把她冻死的冰原,可前面的西华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她得躲在人家的护体罡气里才能不被冻死,所以只能跟在人家身后。   好在也没走多久,出了冰原,苏晓夭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中飞翔的仙鹤,庆幸自己没再冰原里冻成永远的冰雕,然后更加感激西华。   她转首,想再谢一声,可却见西华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   苏晓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从远处飞来,到了近处,才看清,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脚底踩着两个喷火的轮子,脖颈前挂着一个金色的圆圈,手执一杆银枪,腰际缠着一节红色的绫罗,身着碧色铠甲,铠甲下围却是一圈荷花瓣型的裙摆,速度极快的从远处而来,似乎是看见了西华少尊,在离她和西华少尊不远的地方落在地面。   这些标志性的东西让苏晓夭不用猜都能肯定,眼前这位就是太乙真人唯一的徒弟,哪吒,关于哪吒的故事众说纷纭,即便是在妖界,也流传了不少版本。   没想到她来昆仑山三天能看见他本尊,再次觉得自己的大神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作者:无奈、咆哮--你不知道这叫主角效应么!!!)   只是他不是应该在天庭当值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回来看他师傅的,嗯,应该是,这里正是去乾元山的方向。   哪吒上前,向着西华抱拳行礼道:“见过少尊。   第七章 哪吒的请求   西华点头,问:“你回来看太乙师兄?”   哪吒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焦急,又有点犹豫。   苏晓夭站在一边,心想这三太子想干什么?   西华看了哪吒一眼,问:“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哪吒秀气的嘴抿了抿,一脸为难,支吾了一下,下了决心一般,开口。   “少尊应该知道,哪吒受天庭任命,看守众神封印,只是这几日,封印忽然松动,裂开一个缝隙,湮灭之力从缝隙中涌出,已经伤害了不少生灵,天庭派四大天王和四值功曹前来恢复封印,堵住缺口,可是…”   “堵住缺口,需要阴阳乾坤一类的法宝作为媒介,吸收湮灭之力,所以,你回来是想跟你师父借阴阳剑?”西华蹙起眉,神色严肃,话虽然是询问,可说话的语气却已经是肯定。   哪吒的脸在听见“阴阳剑”这三个字的时候绿了,然后表情变得比哭还难看。半响,张了张嘴,猛然跪下。   “少尊,哪吒知道这件事求您不好,可是…”可是他要是去找了他家师父要阴阳剑,修了缺口,阴阳剑必毁,那他家师父…唔…一定会哭…   师傅哭了倒也不打紧,可是要是师傅一气之下关了洞门,不让他再回来了,他就是哭,也没地方哭了…   苏晓夭半天才明白这两人说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忽然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脑子好像在刚才被冷风吹的有点发木,一时间想不清楚。再看看哪吒的表情,心想他这到底是想干嘛。   哪吒哭丧着脸,眼睛泪汪汪,可怜的像小狗,连苏晓夭都禁不住同情心,外带母爱泛滥,如果她有能力帮忙,她一定义不容辞。   只是她现在连情况是什么都没搞清楚。   西华挑起修长的眉,清冷的眉眼上染上一层薄雾,然后再慢慢化开,向哪吒说:“我知道了,我跟你去一趟。”   哪吒整张脸迅速展开阳光灿烂的笑容,然后激动万分的再垂首道:“谢少尊!”迅速站起身,脚下的风火轮燃起火焰,慢慢离地浮起。   西华也紧跟着腾云而起,而后又停下来,转头看向苏晓夭,皱眉。   苏晓夭一脸感激涕零,呜…差点被遗忘了,要是人家少尊大人没想起来渺小的自己,她今晚估计不知道能在什么地方过夜了。   可再一看西华有点为难的表情,苏晓夭终于不好意思起来。别说人家现在有正经事要忙,就是没事,也没道理要当她苏晓夭的保姆,送她回家啊。   想到这里,苏晓夭脸一红,迅速支起腰杆,一本正经地道:“谢少尊关心,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我现在已经找得到路了!”说完了又想,人家貌似还没说要送自己回去,嘴角一抽,苏晓夭尴尬地垂下头。   哪吒却似乎到现在才看见苏晓夭,他风火轮一转,停在苏晓夭面前。   苏晓夭一愣,却忽然觉得一阵热浪迎面袭来,那种快要焚烧的感觉又重新回到身上,体内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紫府再次沸腾起来,火灵力疯狂涌入,再疯狂的自顾自的压缩成真火,苏晓夭还没来得及后退,真火便从手心喷出来。   可怜的小哪吒,毫无防备的就被这真火首当其冲的当了目标,清秀可爱的面容变成漆黑,头发也被烧着了一片,眉毛看不见了,粉绿相间的小战甲,和战甲下的荷叶裙摆也黑成一片。   苏晓夭赶紧后退,那真火之力依旧没完没了一样,压缩释放,苏晓夭又变成了自动喷火炉。   哪吒愣在当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衣摆上的火焰烧到他拿着火尖枪的手,他才猛的一哆嗦,反应过来。然后惨叫一声,迅速驱动混天绫,缠绕自己全身,那火才被灭了。   苏晓夭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全身焚烧的难受,身上所有的灵力全都自发的调动,流动到紫府,转换成真火之力,再从双手喷出来,而这种趋势越来越严重,苏晓夭怀疑,下一次喷火或许就是从她的嘴里,要么全身都要冒火。   怎么办,怎么办?苏晓夭拼命控制真力,可无奈她根本控制不了那些疯涌的火焰,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因为她怕她一张嘴,那火焰就从她嘴里喷出来。   炙热似乎要焚烧了苏晓夭的灵魂,直到一股至纯的冰凉从她的头顶灌下,一直延伸到紫府伸出,舒爽的冰凉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真火,让它终于平静下来,苏晓夭慢慢睁开眼,看见面前清冷俊逸的面容。   衣袂翻飞,西华少尊的指尖吐出乳白色的真力,如同流水一般点到她的额际,一圈圈的真力环绕着自己的身体,如同翩跹的蝶,莹莹绕绕,那冰凉又带着奇异温和之力的真力透过点在她额际的手指,直达她的灵魂。   苏晓夭有点愣,末了又有点慌乱,害怕他这么靠近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的妖气,更害怕这种异样的碰触。   “好点了吗?”西华少尊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清冷淡漠,没有半分波澜。   苏晓夭抬眼看着他清冷的眼,修长的眉,高贵圣洁的如同昆仑极顶的冰雪一般的容颜,痴愣着,茫然地点头。   西华收回手,诧异地看着苏晓夭异样的表情,犹豫一下,再伸出手,苏晓夭却像被吓到一样,迅速后退一步。   “多…谢少尊,我没事了!”苏晓夭的声音也有点慌乱。   西华怔了一下,而后点头道:“没事就好。”然后犹豫地看着苏晓夭,沉默了一会,开口又道:“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啊!”两个惊异的声音。   一个属于苏晓夭,一个属于目瞪口呆的哪吒。   “哦…唔…”一个兴奋的声音夹杂进来,白泽颠着身子蹭着苏晓夭,发出兴奋的轻叫声。   苏晓夭骑着小白,愧疚地看着一旁拿眼睛瞪她的哪吒,支吾半天,终于憋出来一个“对…对不起…”   哪吒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愤怒地想,这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啊哈,她用火烧了本太子,然后她跟本太子说对不起!这叫什么事,本太子最拿手的就是三味真火,火尖枪,风火轮,混天绫,本太子就是一火人,居然被个小丫头用火烧了,奇耻大辱啊!她居然还敢跟本太子说对不起,她在嘲笑本太子么?   苏晓夭被哪吒森冷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抖,讪笑一下,转过头,目光往前,然后就呆住。   她是见过西华少尊腾云,可却从没看见他御剑飞行。   修长的身形蜻蜓点水一般踩在轩辕剑的剑身上,一手背在身后,微微捏成拳,一手弯起,放在身前。橘金色的夕阳下,他绸缎般的发丝随着风飞扬起舞,让他完美的仙姿之中添上几分锐气,白衣飘扬,飞速的穿过迷蒙般的云雾,那些来不及滑开的橘金色云雾,就缭绕在他的身上,一丝一丝,变成难言的妩媚。   苏晓夭整个人都呆住,直愣愣地看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他刚才为自己稳定真力时的样子,手指清凉的温度似乎依旧残留在她的额头,此时却腾出一股燥热,让她的脸都涨红起来,幸好夕阳微红,否则她会窘迫的无地自容。   “你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从小白身上掉下去。   “没…没看什么!”苏晓夭慌忙垂下头,特别做贼心虚的那种。   哪吒狐疑地看了看西华,又看了看苏晓夭,思想单纯的他当然想不明白苏晓夭在想什么。然后他推推苏晓夭,问:“你身上的真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夭抬头,歉疚地望着他,哪吒又怒了,道:“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哪吒一脸愤慨,她居然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同情还是嘲笑?   “刚才那是失误!失误懂不懂,你以为凭你那点实力能伤到我,本太子一点事也没有,所以,不许再露出这种表情!”哪吒看一眼前面的西华,向苏晓夭低吼。   苏晓夭茫然地点点头,心想,是哦,她怎么伤的了大名鼎鼎的三太子呢,那么想是对人家三太子的侮辱!   只不过,一看三太子黑乎乎的脸,没剩几根毛的眉毛,她就愧疚不安,呜…是她的错,把人家这么可爱的脸蛋弄成这个样子,罪孽深重啊!   “又想什么呢,问你话呢,你刚才那个真火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小女孩的真火威力的确不小,他现在还火烧火燎的疼呢。   “哦,那个,我也不明白,昨天吴刑吕师兄给我了一本玄火诀,我练了以后,第二天丹田就莫名其妙的自己能吸收火元力,而且不受控制,自发的释放真火。”苏晓夭回答。   “自发释放?”哪吒讶异地看着她。   苏晓夭郁闷地点头。   哪吒拧眉想了一下,说:“你不能控制体内的真火吗?”   苏晓夭摇头。   然后哪吒又问:“是不能,还是不会?”   苏晓夭愣了,瞪大眼睛看着哪吒,嘴巴微张,一脸惊愕。   是不能,还是不会?是不能,还是不会…苏晓夭忽然有点想哭,这件事真的不能怪自己,她真的不知道学完放火,还要学控火啊…而且,那吴刑吕根本就没有教自己怎么控制啊。   哪吒看苏晓夭一脸白痴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不禁愕然,感情这女孩根本就不会控制真力,他居然被这么个半吊子真火给烧了,哪吒突然有点哭笑不得,唔…他是该庆幸这女孩只是误打误撞烧了自己,还是该悲哀一下,这女孩只是误打误撞,就烧了自己?   西华听见身后两人的对话,挑挑眉,清冷的眉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又是一愣,好像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笑,然后再微微蹙眉,更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让她跟着一起来?为什么在刚才那么一瞬间,自己就是做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因为心里那一丝担忧吗?亦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第八章 玄清诀   千年前,众神将天地湮灭之力封印在天地夹缝,拯救苍生于毁灭,却也无奈连同封印长眠在天地夹缝之间。   众神消逝,天庭派修为卓绝的上仙同天兵轮番镇守封印,以防湮灭之力溢出,再次危害苍生。   只是谁也没想到,只千年,众神封印竟开始松动,湮灭之力溢出,天地缝隙所在的天罡潭周遭,生灵急速死亡,天庭派上仙在天罡潭周围加上结界,阻止湮灭之力扩散,同时想方设法修复封印。   很不巧的,在封印松动的时候,正好轮到哪吒看守天罡潭,而修复封印的方法,便很自然的落在他肩上。可是要修复封印,必须得有天地阴阳属性的法宝作为媒介,而这东西,只有哪吒的师傅,太乙真人的阴阳剑能做到。   只不过,这作为媒介的法宝自然会在封印完成之后灰飞烟灭,不再存于世间,对于太乙真人这样视法宝为生命的神仙,估计会气得杀了哪吒。   好在哪吒运气好,在回去途中碰见阐教第二人的西华少尊,求得他的帮助,算是逃过一劫。   只不过…   哪吒皱眉瞪着身旁的蓝衣女子,后者一脸兴奋地骑在神兽白泽背上,甩着两条腿,嘴里还不知道哼着什么调子,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哪吒咬咬牙,该死的,她还真以为出来看风景呢,真不知道少尊为什么要把她带在身边,这女孩不是刚入门的记名弟子么,怎么少尊对她这么关心?   哪吒又不禁狐疑地看了一眼御剑飞在前面的西华,猜不透这位高高在上的少尊到底在想什么。   苏晓夭本来还忐忑不安,可一出昆仑,三人一兽一路飞在云里,晚霞带着橘金色的流苏,丝丝缕缕地拂过几人的身躯,留下莹莹淡淡的光晕。   妖魔界太过孤清,所有的一切都带着灰蒙蒙的暗沉色,远没有如今所见的这般华美迷人,苏晓夭目不暇接地看着,云朵,看着彩霞,再透过如同云锦堆积的云朵缝隙间,往下望着那在夕阳下的别样山川,惊叹不已。   在快到天罡潭的时候,西华忽然停了下来,脚下的轩辕剑倏地转过头,向着苏晓夭和哪吒道:“先下去!”说罢便直直地降了下去。   苏晓夭正愣着,小白就驮着她跟了上去,哪吒诧异一下,也没说什么跟上两人。   西华停下的地方是距离天罡潭不远的白泉山,山不是很大,幽幽山谷间,一幕偌大的白色瀑布似从天而降,远远的便听见其隆隆作响,西华停在瀑布前,四下看了一眼,向随后落下的苏晓夭道:“天罡潭的汇聚的湮灭之力你承受不住,这里里天罡潭不远,有事让小白通知我,你先留在这里。”   苏晓夭怔了一下,然后点头,西华考虑的太周到,苏晓夭一时之间有点茫然无措。   哪吒也皱皱眉,神色犹疑。   西华却似乎并不觉得什么,又手心翻转,递给苏晓夭一本薄薄的书册。   苏晓夭接过去,只见上面写着玄清诀三个字,抬眼诧异地看着西华,疑惑他给自己这个干什么?   哪吒却神色大变,有点发愣地盯着苏晓夭手里那本玄清诀,再瞪大眼睛看着西华。   那是什么?是他眼花了吧,怎么好像是元始天尊的玄清诀!阐教最高修炼心法,在整个仙界也是绝无仅有的,西华少尊怎么会将它给一个还未正式入门的记名弟子?   “这本心法你先自己修炼,上面有我写的批注,应该不难修炼,修炼了它,你就应该可以学会如何控制体内的真火。”西华却是一脸随意,并不觉得自己给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简单地交代了苏晓夭些要领,又看了一眼苏晓夭身旁的小白,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苏晓夭没听到,只见小白一脸兴奋地蹭着自己。   西华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转向哪吒:“走吧!”   哪吒一脸迷惑地看了苏晓夭一眼,再看了已经御剑而行的西华,表情复杂纠结。   苏晓夭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哪吒终是摇摇头走了,苏晓夭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愣了一阵子,然后再四下望着周遭的环境。   白泉隆隆,激起的水花飞溅而起,在谷底掀起一层薄薄的迷雾,周遭的花草树木全都隐隐约约笼罩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却又别有风情。   小白跟在苏晓夭身后,摇着尾巴,亮晶晶的大眼睛微微眯着,一脸惬意。   苏晓夭看着小白的样子,呵呵笑着,一时兴起,满山谷跑着,小白在她身后追着,发出愉快的轻吼声,一人一兽打打闹闹玩了许久,终于累了,苏晓夭倒在一片绿草丛里,仰头躺下。   “别闹了,小白,别闹了…”小白“呼哧呼哧”地舔着她的脸颊,苏晓夭笑的几乎岔气。   湿淋淋的舌头终于停了下来,苏晓夭抹一把湿漉漉的脸,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心里似乎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暖意,一直盘踞着,一点点的温暖她的全身,不知为什么,今日她分外的高兴。   手指忽然碰触到手腕上的符印,苏晓夭猛然清醒过来,好似一盆冷水骤然浇遍全身,竟不自觉的颤抖一下,心底那丝暖意迅速消散,好像美梦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根本配不上这些温暖,甚至是在玷污这些暖意。   苏晓夭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有些歉疚地看了小白一眼,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小白,还有西华少尊…”   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背对着微微眯着眼的小白,苏晓夭轻轻叹口气,挽起衣袖,露出右腕,手指凌空划出一道符印,再伸出右腕,将符印印在手腕上,微红的符印闪烁一下,隐入苏晓夭的手腕中,透出一个鲜红色的繁复印记,一闪,又重新隐入肌肤中。   做完这一切,苏晓夭仰头看着已经爬满整个夜空的满天星辰,唇角露出一抹苦涩。   在昆仑圣境中,因为有结界阻挡,所以她不能传递消息给即墨焰月,能这么快出昆仑是她意想不到的,虽然还没有拿到神器,不过能先将知道的消息传给即墨焰月,说不定姐姐就能从黑狱中放出来。   苏晓夭心里想着,可面上的表情却越是苦涩。垂首看着手里的玄清诀,翻开来,上面俊秀有力的字体漂亮的好似透着魔力,让她禁不住盯着,移不开眼的沉迷其中。   苏晓夭已经直接忽略那些艰涩难懂的主文,眼睛只看西华少尊在书页旁边用纤细的毛笔密密麻麻写的批注,那些漂亮的字体如同活了一样钻进苏晓夭的脑子里,慢慢的汇成线,奇异的在苏晓夭的紫府中结成一张莹白如玉的网,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真气被那张网慢慢包住。   丝丝缕缕的莹白渗入红色的火元力中,鲜红变成淡淡的粉色,然后再淡,直到变成莹莹的白色,苏晓夭只觉得紫府里一阵通畅,温温暖暖的,又透着丝丝的凉意,舒适的让她不自觉地轻哼出来。   这一哼,她醒转过来,惊异无比地发现自己盘膝悬浮在半空,周身泛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   还未弄清怎么回事,目光扫过地面,对上一双飞扬而上,妩媚轻挑的凤目。   苏晓夭惊呼一声,罩着她的白光消散,整个人从空中直直摔下,没有人好心接她一下,苏晓夭很结实地和地面做了个相当亲密的接触。   “其实…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的…”某个凉凉的声音在苏晓夭头顶响起,听语气似乎还挺困扰的。   苏晓夭咧着嘴爬起来,顿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一步,垂首道:“参见魔尊殿下。”   某人扬眉,垂眼看着眼前微微瑟缩的小身影,暗自疑惑,怎么,最近自己很吓人吗?这孩子退一步不说,还一脸恐惧,连头都不抬起来!   对这个答案十分在意的某人于是上前一步,垂下头,靠近一点:“你干嘛离本尊这么远?”   苏晓夭大惊,那人的气息那么近地传入她的所有感官,她整个身子开始发抖,不自觉的又想再退一步,无奈手腕竟被那人捏住。苏晓夭倒吸口凉气,抬眼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人。   魔尊蚩晏息!   蚩晏息脸色沉了几分,凤目微微扬起,看着苏晓夭,从那细长的缝隙中透出几缕寒光。唔…你试试再退一步!   “魔尊殿下…”苏晓夭有点无力地轻声道。   蚩晏息瞥了她一眼,松开她,苏晓夭摸着手腕,慢慢垂下头。   蚩晏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开始后悔自己没事找事,看见即墨焰月忘在自己屋里的飞廉羽上闪出讯息,就心血来潮的代他来看看。   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上次私闯他家花园的小女孩,这一次倒是干干净净,清秀可人,不过怎么一副他是妖怪的表情,虽然他的确是妖怪没错啦,可是他对自己的长相一直还挺有自信的,就算他是太过自负了,也不至于让她吓成这副样子啊!   蚩晏息郁闷地看着苏晓夭,叹口气,问:“说吧,有什么事,即墨焰月那家伙有事来不了,有话跟本尊说吧。”   第八章 白泉月夜   蚩晏息穿着墨色长袍,其上用金线纹着繁复花纹,黑发用墨色发簪挽起,余下的发散落在肩头,丝丝缕缕随着山谷的夜风飘扬,金色的衣带长长的拖曳在脚底,衣袍华贵雍容,穿在他身上,配上那世上绝无仅有的凤目,生生的透出股妖媚来。   苏晓夭抬眼,又飞速的垂眼,不是因为害怕,只是那种明艳让她不敢直视,恍然又忆起之前在离雪冰域的梦境,儿时的事依旧清晰如昨日,那时少年的魔尊救了她,他张扬的眉眼,轻笑的安慰,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里。   那时的她除了哭泣什么都不会,已经身为魔尊的他居然就那样陪着自己,将自己带出幽冥森林。   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苏晓夭就决定潜心修炼,可以做魔尊的贴身护卫,只是无论她怎么修炼,却依旧悲剧的是妖魔界妖力最低微的狐妖,妖魔界的耻辱。   苏晓夭只是觉得没有颜面看他,更没有资格同他说起那时的事。而这次自告奋勇来仙界卧底,其实或多或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吧。   苏晓夭低着头想着,手揪着衣角,然后忽然想起来魔尊殿下在这里,那么,小白呢?   苏晓夭四下望着,看见小白歪在一边,闭着眼,月色下如同蜷缩的白绒球,一动不动,苏晓夭整个人瞬间石化,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小白,双脚却如生了根一样,一步也移动不了。   蚩晏息见她忽然这副模样,再看她盯着的方向,又叹口气,道:“别担心,那只狗没死!”   苏晓夭这才恍然回魂,全身的血液倒流回来,整颗心才又开始跳动。走上前摸了摸小白,确定它真的没事,才吐出口气,定下心神。   转头向着蚩晏息道:“谢谢魔尊殿下,小白…小白很乖的…”   蚩晏息忍住翻白眼这种不美观的动作,轻咳一声道:“一只小狗,本尊还没兴趣开杀戒。”   苏晓夭张张嘴,瞥见蚩晏息明显不耐烦的神色,把嘴里那句“小白不是狗”吞了回去。然后略微思索一下,将这几日探查的情况向蚩晏息仔仔细细的说了。   蚩晏息听完凤目微微眯起,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然后道:“这么说来,这两件神器暂时不能动了?”   苏晓夭正欲点头,可一想那样似乎显得自己太过无用,于是咬了咬牙,开口道:“我会尽全力拿的…”   蚩晏息却摆摆手:“不用,这两件你要是太快动手,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然后又上上下下看了苏晓夭一眼,唇角扬起一抹轻笑,道:“你刚才修炼的应该是阐教的玄清诀吧,这么快就能把这件东西弄到手,看来你和西华那家伙的关系不错啊。”   苏晓夭一怔,垂眼“嗯”了一声,牙齿慢慢咬着嘴唇,脸色蓦然变得煞白。   在他心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蚩晏息似乎没注意苏晓夭的异样,思索了片刻,又问:“西华为什么出昆仑?”   “哪吒来找他,说是众神的封印松动…”苏晓夭低声答道。   蚩晏息脸色微变,抬首遥望着天罡潭的方向,眉眼中的那丝轻浮散去,透出一抹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以往的轻挑。   “好了,你说的消息本尊知道了。”说罢转身欲走,苏晓夭抬起头,却见他又忽然停住,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晓夭一眼。   “继续和西华亲近着,从他那里知道消息,比较容易。”蚩晏息笑道。   苏晓夭愣住,然后慢慢垂下头,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知道了,魔尊殿下!”   蚩晏息的身影倏地消失,一如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苏晓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愣了许久,直到一个冷哼从身后响起。   苏晓夭瞬间石化,僵着身子慢慢回过头,却见银月倾洒的月光下,一个着玄色道袍的人影,背着月光立着。   修长的身形在明亮的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衣袂随风摇曳,若是在白天自然是潇洒飘逸,而在这人迹罕至,又是深夜的山谷,那人影便只是诡异的可怖了。   苏晓夭哆嗦着想后退一步,却又见那人站的位置太接近小白,只得停在原地,声音颤抖地问:“你…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却再次冷哼一声。   那含着蔑视和一丝怪异失望与不满的声音让苏晓夭疑惑中,再次全身汗毛倒竖。   呜…不是吧,她可没招谁惹谁,为什么大晚上有鬼来找她,还似乎一肚子不满意的。她做的最缺德的事好像就是最近跑来仙界卧底,难道这事连鬼都不能容忍,来找她兴师问罪?   那“鬼“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不动,苏晓夭更不敢动,只得壮着胆子再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我做这些是迫不得已的…”   “哼,不要找借口,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不管有什么原因都不是支持你做错事的理由,更何况,你也不是完全不情愿,不是吗?”那“鬼”阴森森的开口,声音带着嘲讽和讥笑。   苏晓夭吓得差点瘫在地上,心里只叫,完了,被识破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呜呜…她会被挫骨扬灰的,可是,姐姐还没就出来,怎么办?   “我…只是为了救姐姐…”苏晓夭弱弱地说。   那“鬼”再冷哼一声:“是吗?你看起来挺乐在其中的,不是吗?”   苏晓夭慌忙摇头:“没有…只要能救姐姐出来,我…我从来不想的。”   “哦?这么说你是被逼迫的了?”那“鬼”扬声问。   苏晓夭点头,蓦地又摇摇头,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说是被强迫的,那这个鬼去找魔尊殿下怎么办,不可以把麻烦带给他,她要自己承担,这“鬼”说的不错,没什么理由,做了就是做了,敢做就要敢当。   苏晓夭抬起头,直视着眼前不知名的人影,道:“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做的主,是我自愿来仙界的,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的决定!”   对方静寂无声,苏晓夭只听得见身后瀑布的隆隆声,和自己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静寂之后竟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苏晓夭呆愣地看着慢慢走近的那个“鬼”,不,那个…   苏晓夭慢慢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缓缓走近的人,一时间整个人犹如石化。   那是一张难以用言语描述的面容,眉眼轮廓都是难言的完美。长相俊美的最近她也见了不少,西华少尊的仙姿绰约,魔尊殿下的阴柔妖媚,甚至即墨焰月也是冷峻优雅,而眼前的这人,却让她不敢直视,却又移不开眼,那种混杂着无比的高傲和诱惑的魅力,复杂难言,却又无比清晰的印刻在脑海里。   那面容是少年的稚嫩,棱角分明却又恍然难辨的轮廓,那些精致的五官在苏晓夭眼里似乎如蒙上薄雾一般,看不清楚,可却偏偏明白那有多么完美,而那双眼眸,却又清晰无比,如深夜中的寒星,却又明亮的耀眼,好似柔情似水,却又冷漠冰凉,悲天悯人,却又含着彻彻底底的轻蔑无视。   那双复杂莫名的眼眸带着抹轻笑看着苏晓夭,苏晓夭只觉得全身被看个通透,什么都藏不住,什么也不敢隐瞒。   一个声音在苏晓夭心底呐喊,那是神,传说中的上神!   “哼,小娃娃,算你最后一句通过考验,这次的事,老道不跟你计较。”那人停在苏晓夭面前,轻哼一声说道。   苏晓夭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的脸,半天张了张嘴,终于憋出来一句:“请问道长到底是谁?”   那人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苏晓夭,道:“老道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以后别再这么唯唯诺诺,天上地下,魔界仙界,没有谁值得你低声下气,不管是做仙做妖,都得天不怕地不怕才行,这副软弱的样子,老道看了心烦!”   苏晓夭愣住,茫然地看着那道人显然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道人看她这副模样,嘴角抽动一下,修长的眉挑起,半响,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的,老道太心急了…”   顿了一下,那道人忽然一伸手,苏晓夭惊呼一声,整个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量扯向道人那边,在道人身前悬浮停下,苏晓夭大惊。   “道长要干什么,放开我!”   那人十分鄙视地瞥了苏晓夭一眼,那眼神让苏晓夭立马闭上嘴,然后就那样呆愣地悬浮在空中,任那神秘诡异的道人前前后后打量。   就在苏晓夭茫然无措的时候,那道人开口问:“你修炼玄清气多长时间了?”   苏晓夭讶异地看着他,自己刚刚才修习了玄清诀,这道人怎么知道,心里虽然疑惑,可还是直言道:“刚炼了一个周天。”   道人挑起修长的眉,漆黑的眼眸轻轻眯起,像是在笑,还似乎有点得意。然后苏晓夭只觉得浑身一轻,脚又踩到了实地。   “不错,炼了一个周天就有这般成效,看来你的体质是适合修炼仙法的。”道人轻笑着道,而后又一扬手,苏晓夭整个人骤然又腾空而起,还未来得及惊呼,便见那道人完美精致的脸极其近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让她把就要出口的呼声生生吞回去,变成一个惊诧又愕然的抽气声。   “道长,你要干什么?”苏晓夭弱弱地问。   那道人眨眨眼,诡异地笑了一下,扬起唇角道:“老道不喜欢玄清气,所以呢…”   话音落下,苏晓夭猛然眼前一黑,意识在瞬间退到紫府中,之前修习的玄清气从紫府中四散溢出,而另一股更加精纯的天地元力透过四肢百骸涌入体内。   那是一种淡青色的真力,丝丝缕缕,星星点点的从各个筋脉渗入紫府中,先是汇聚成一团,然后又慢慢再紫府中循着一个奇异的轨迹移动,一圈一圈,青色中又溢出乳白色,而后在紫府中汇成一面双鱼八卦的图案,停顿一下,又开始自顾自的旋转,周而复始,不停不休。   体内的真元之力便就在这旋转中越来越浓厚,而这种元力的气息,竟是她从未见过的。   第十章 众神封印   一个湿湿黏黏的东西舔着苏晓夭的脸,苏晓夭慢慢睁开眼,却见天竟然已经大亮,小白伸着粉嫩的舌头舔着她的脸,轻轻地摇着尾巴,它的身后不远处,白泉瀑隆隆作响。   朝阳明媚,苏晓夭抬手格挡着那刺目的光亮,眼眸四下转动,却不见了那神秘道人身影,一切犹如梦幻一般,可紫府内的真力却清楚地告诉她,一切都是现实。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废去自己修炼的玄清气,而他交给自己的这种修炼方式,却又是什么?他又为何这样做?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苏晓夭皱眉想了半天,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仰头看看天色,心道西华少尊和哪吒已经去了一夜,应该快回来了,便也不急,同小白一起喝了些白泉的水,坐在水边,一边打坐,一边等着二人回来。   却不料,刚坐下,轰隆一声巨响,苏晓夭惊起,小白也警惕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远处腾起一阵灰色的烟雾,丝丝缕缕的向四周蔓延,而那方向,却正是西华和哪吒所去的天罡潭!   天罡潭,众神封印之地。   湛澈的潭水,此时竟泛着灰黑色,而潭水中的生灵,早已经连魂魄都不复存在,整个潭水诡异的静寂,透着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   灰黑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水潭,慢慢的弥散开来。   一个巨大的光罩死死的将所有的灰黑色烟雾笼罩在其中,光罩外面,一群天兵盘旋在半空中,手中的法器不断的将真力传到光罩结界上,全力维持着结界,可那灰黑色的烟雾不断的涌出,碰到光罩,发出“嘶嘶”的响声,而那光罩,也开始明灭不定,所有的天兵都脸色煞白,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一个刺目的光亮在众天兵都支撑不住时闪耀起来,慢慢腾空而起,在天罡潭上空停下,金色的光亮如同实质一般笼罩下来,慢慢洒满整个天罡潭,而众天兵的结界也在瞬间凝实,刺目的光亮忽明忽暗,隐隐看得见,那悬在半空中的,是一座古铜色的宝塔。   古铜色的塔身,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夹杂着些许众人看不懂的字符,似乎是咒文,玄奥无比。   哪吒轻吁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急出的冷汗,感激地看了身旁正收回手的西华少尊,道:“有劳少尊出手,哪吒代众天兵谢过少尊!”   西华微微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悬浮在天罡潭上空的铜塔,沉声道:“这股湮灭之力极其浓厚,昊天塔也不一定能撑得了多久,尽快想办法将这些湮灭之力再封印回去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哪吒点头,皱眉看着,在心里哀嚎一声,说是这么说,刚才都很难封印了,如今又涌出这么多湮灭之力,这会连接近封印都是妄想,更何谈修复封印呢。   西华似乎明白哪吒的苦恼,开口道:“借用轩辕剑的混沌之力,可以短暂的驱散湮灭,接近封印,只是我要驱动轩辕剑,就没有余力去修复封印。”   哪吒闻言只得再次皱眉,想了一下,向西华拱手道:“请少尊稍候,哪吒这就去找人来修复封印…”   话音未落,却见东方一个人影急速而来,其后似乎还跟着一个白影。两个身影迅速靠近,在西华和哪吒面前落了下来。   当先的那人,墨衣银铠,玄色大氅拖曳在身后,其上翻滚着银色的云纹,同样银色的飞凤冠下,是一张冷峻的面容。   浓眉冷目,鬼斧神工雕琢的轮廓,其上点缀着精美无比的五官,只是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傲然的冷意,眉心一抹流金,微微闪烁着些许光芒,俊美却又冰寒无比,清晰地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哪吒的脸色在看见他时变得有些不自然,板着脸,眼眸里却闪着清晰的嘲讽。   西华的目光在那墨衣银铠的男子身上停留了一下,移向他的身后。   一个俏丽又有点羞涩的蓝衣女子,身下骑着一头全身雪白的异兽,正是闻声而来的苏晓夭和神兽小白。   苏晓夭怯怯地看着西华,翻身从小白背上下来,小白一溜烟跑到西华身旁,摇着尾巴蹭着他的腿。   苏晓夭垂着头上前,沉默不语。   西华拍了拍小白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小白呜咽一声闪到苏晓夭身旁。西华再看向那墨衣银铠的男子,后者上前一步,向着西华微微拱手,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形状姣好的唇里发出。   “杨戬见过少尊!”   苏晓夭抬眼,微微张大嘴,她和小白从白泉山出来便见他往天罡潭的方向而来,也不敢上前搭话,只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而他也没有回头查问自己的意思,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天罡潭。   却没想到他就是天庭第一司法天神,二郎神杨戬,也是阐教玉鼎真人唯一的徒弟,阐教三代首座弟子。这么多让人咋舌的头衔积聚在一个人身上,苏晓夭自然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只是…苏晓夭蹙眉,他虽然貌似有礼,可是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谦恭,也不是无礼,只是好像天生太过高傲冷淡,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感。   西华微微颔首,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声音也是淡然:“杨戬师侄也是为众神封印而来?”   杨戬点头:“天帝得知众神封印松动,特派杨戬前来查看。”   哪吒却忽然冷笑一声:“有劳真君大人大驾,这里有本太子在,用不着劳烦您。”   杨戬清冷淡漠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只是抬眼地看了天罡潭一眼,淡然道:“是啊,有三太子在,这封印自然不用杨戬操心,若是三太子在此,这封印也自然不会松动。”   苏晓夭眨眨眼,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杨戬竟然是在拐着弯的指责三太子看守不力,致使封印松动。再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竟一时间觉得好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哪吒面色铁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西华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晓夭,挑挑眉,这丫头跑到这里来看戏么,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却又这么大胆,敢看杨戬和哪吒笑话的人仙界可没有几个。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西华问苏晓夭。   苏晓夭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垂下头,低声道:“我看这边突然发出怪响,又冒出这么多烟雾,有点担心…所以就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可以帮忙…”声音越来越低,后面那几个字已经完全含糊不清。   苏晓夭说到一半就想抽自己,以她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过来当炮灰都嫌多余,居然还敢自不量力地说要来帮忙,恐怕会被笑死!   西华愣了一下,垂眼看着眼前纤细柔弱,又一脸胆怯的女孩,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溢出来的湮灭之力,是能将天地毁灭的力量,她这么不顾危险的跑来,是因为…担心自己?   西华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情绪,好像是开心,又似乎有点气恼,他忍不住皱起眉,而这个动作刚好被抬起头的苏晓夭看见。   呜…看吧,少尊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生气自己自不量力,正要道歉,却听西华道:“谢谢,不过暂时不需要你帮忙,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   苏晓夭讶异地抬起头,只见西华已经转身,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他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苏晓夭“哦”了一声,带着小白退到一边,看着西华的背影,神色有些茫然。   少尊没有责怪自己,还笑了?这是什么情况?   苏晓夭有点懵,只是这时没太多时间让她琢磨明白,有些事就是在这么放啊放的情况下,就一直都没明白过,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却已经不能挽回。   天罡潭上空的昊天塔忽然旋转加速,整个结界也开始剧烈晃动,苏晓夭看见那昊天塔,还没来得及兴奋,只见西华伸手捏着灵诀,驱动昊天塔,心里顿时一凉,这塔居然也是西华少尊的,看来还是不能碰。   西华的脸色凝重起来,收回手,看了一眼杨戬,沉声道:“如今最重要的是赶快将封印修复,我驱动轩辕剑挡住湮灭之力,你们合力将封印修复。”   哪吒一张嘴,似乎要说“不”,可一瞥间西华的脸色,便把话吞回去,虽然一脸不愿意,可依旧点头。   杨戬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手在空中一抓,手里便多了一件银色的兵刃,正是他的三尖两刃戟。   西华手中的轩辕剑嗡鸣一声,化作金色流光从剑鞘中飞出,悬浮着停在天罡潭上的封印前。   西华身体也紧跟着悬浮而起,双手在身前交错,垂眸凝神,再猛然睁开双眼,一抹厉芒从他的指尖射到轩辕剑的剑身上,轩辕剑顿时旋转而起,剑身上幻化出一个青色的光罩,西华闪身站在剑身上,沉声道:“走吧。”   哪吒和杨戬同时飞身而起,身形没入轩辕剑的光罩中,而后,整个光罩带着三人缓缓没入结界中,而此时,天罡潭中的灰黑色雾气已经弥漫成几近黑色,那浓重的雾气似乎变得有些粘稠,轩辕剑的光圈一进去,整个光圈就开始摇晃起来,西华脸色再沉,嘴唇微启,似乎念着什么,光圈猛然一亮,终于稳定下来。   第十一章 回昆仑   哪吒和杨戬眉头紧皱,有点担忧地看了西华一眼。   苏晓夭的心猛然揪起,看一眼旋转不止的昊天塔,再看一眼已经慢慢深入天罡潭中心的轩辕剑,目光停在西华身上。   西华少尊同时驱动两件神器,真的没问题吗?   身旁的小白呜咽一声,似乎也在担心,苏晓夭伸手抱住小白,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头,安抚着他,可自己的心却越发的不安。   浓雾遮挡住了三人的身影,苏晓夭焦躁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可就是几近贴在结界上,也看不见三人的身影。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苏晓夭只知道自己快要将衣角绞烂,终于,所有的灰雾好似被什么吸扯一般,朝着天罡潭中心退去,不一会,整个结界中清明一片,西华少尊以及杨戬和哪吒三人的身影也同时显现在潭中,迅速朝着岸边飞来。   苏晓夭跳起来,欢呼着向三人招手。小白也欢腾地轻吼着,周围的天兵将结界撤去,也同时发出欢呼之声。整个山谷回荡着愉悦之音。   三人落在岸上,西华扬手收回昊天塔,再将轩辕剑回鞘,唇边也含着一丝笑意。   众神封印松动之事,终于告一段落。哪吒继续看守封印,杨戬向西华告辞,回天庭向天帝复命。   苏晓夭和西华也一起踏上回昆仑的道路。   依旧是夕阳漫天,橘金色映红了整个天际的云,柔美的光亮映着眼前清雅飘逸的身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晓夭骑着小白,不紧不慢地跟在西华身后,西华也如来时那样,踏着轩辕剑,飘逸如画地行在前面。   苏晓夭轻笑着,眼睛盯着西华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何心情很好,也是,那背影是太好看了一点点,可是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原因,至于是什么,苏晓夭本着想不清楚的东西绝不浪费脑细胞的原则,坚决不浪费时间。   只是,这一次,西华少尊御剑的速度好像慢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被夕阳刺得有点花了,怎么觉得还有点不太稳,好像在晃…   苏晓夭揉揉眼,可还未等她看清楚,眼前一花,小白竟突然加速,用她没见过的速度在眨眼间出现在西华少尊身旁。   苏晓夭在突然冲刺的晕眩中,看见西华少尊惨白的脸色,小白焦躁地围着他转圈,苏晓夭忙拍拍它的头示意它先停下来。   小白停在西华少尊的身旁,苏晓夭这才看清,西华少尊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唇紧抿着,额头上泌出细密的汗珠。他皱着眉,神色似乎已经有些恍惚。   苏晓夭吓得,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问题,伸手扶住他,小白的身体紧跟着大了一倍,苏晓夭将西华扶着坐在小白背上,他脚下的轩辕剑在同时化作一抹红光,回到西华手里的剑鞘中。   “少尊…你怎么样了?”苏晓夭焦急地轻呼。   似乎是感觉到苏晓夭的动作,西华好像恢复了些神智,他转眸看了苏晓夭一眼,低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一次驱动两件神器,有点耗力过度了,调息一下就好。”   苏晓夭这才松了口气,可一看西华少尊惨白的脸色,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只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扶着他在小白背上盘膝坐好,自己坐在另一边,担忧地看着西华少尊。   变大了的小白背部很宽阔,她和西华两人坐着也很宽敞,西华盘膝,合上双目,气息慢慢沉静下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苏晓夭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看着,小白也不敢乱动,静静地停在半空中。   天边的夕阳一点点的下落,余晕染红整个天际,也在西华少尊身上笼上霞光的颜色。   那淡淡的光晕下映着他清淡的眉眼,修长的眉,冷峻的轮廓也在这光晕下柔和成难言的俊美,苏晓夭呆愣地看着,一时间竟忘却所有,所有的意识全都集中到那张脸上,移不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苏晓夭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看着人家西华少尊的俊美脸蛋时,那双犹如深海深邃,又犹如清风般温和的眼眸慢慢睁开,然后,偷看的人被逮个正着。   苏晓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猛然睁大了眼眸,而西华似乎愣了一下,而后又淡淡地别开眼,四下看了一下,才道:“没事了,小白,回昆仑!”   苏晓夭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动眼眸,佯装自己只是在注意周围的情况,只是转的明显的过硬…   苏晓夭不禁红了脸,好在晚霞红彤彤,正好掩人耳目。   “少尊…好点了吗?”小白见他家主人没事了,撒欢地跑着,苏晓夭看见西华没有御剑,依旧和自己一起坐在小白的背上,有点担忧地问。   西华笑了笑,道:“没事了,吓着你了?”   “不是…呃…是有点吓到了。”苏晓夭垂眼道。   西华怔了一下,顿了一下,道:“没想到我这么没用?”   “不是!”苏晓夭忙抬头道,却又瞥见他唇边的淡笑,恍然明白他竟是在开玩笑,愣了一下,而后又红了脸,低声道:“少尊很努力的…”   西华却又愣了,努力?他得到的夸耀太多,却从没有这样的字眼。   “为什么说我很努力?”西华忍不住问了。   苏晓夭抬眼看他,诧异道:“少尊明知道以一己之力同时驱动两件神器会太耗真力,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做了,为了三界的安危,少尊是很努力的在做啊!”   西华静静地看着苏晓夭,神色忽然间有些异样,似乎有些讶异,又有些苏晓夭看不懂的东西。   半响,他淡淡道:“是啊,是要努力…”那声音却似乎更像叹息。   苏晓夭微怔,诧异地看着西华,恍然间觉得这一刻,西华少尊的身形竟有些孤寂,萧索。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人家少尊是阐教第二人,在整个仙界,甚至整个三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又怎么会跟她一样,露出这些凡俗的情感。   清心寡欲,那才是神仙。   她不会,因为她只是个小小的妖。   在日落之前,他们终于踏入了昆仑圣境,西华将苏晓夭放在离阙城不远的地方,而后和小白回了他的飘渺峰。   苏晓夭慢吞吞地回到阙城中的房间,一路上却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似乎是有点舍不得。   也是,在妖魔界,从来没有人像西华少尊和小白那样和她平心静气地说话,甚至,几百年来,没几个人愿意同她说话。   她是众所周知的废物,妖魔界的耻辱。   除了嘲讽和羞辱,没有人愿意同她好好交谈,甚至连姐姐苏灵素都不愿。   这不到两日的相处,却似乎是她这么多年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羞辱和嘲讽,虽然对话不是很多,但每一句都是平静淡然,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并不是那么讨人厌,短暂的,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回到屋里,刚推开门,一个人影就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然后她就听见花莲“呜呜”的哭声。   “…你跑到哪里去了,昨天一天没回来,问了吴师兄也说不知道,我以为你跑错路,被困到哪个禁制里了…”   苏晓夭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花莲竟是在关心她,真真实实的关心她,她以为没有人会关心她,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有点不知所措,鼻子也有点发酸。   “我是迷路了…还好没碰到什么禁制,找了一天才找到回来的路…”苏晓夭低声道,不能告诉花莲实情,她觉得很愧疚。   花莲放开她,大眼睛把她从上往下看了一遍,似乎在确定她是否完好无损,看她没什么事,才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瞪着苏晓夭,埋怨道:“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知道路就不要乱跑,害人家担心死了。”   苏晓夭抱歉地笑笑,点头道:“不会了,再也不乱跑了…”   花莲“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板起脸,佯怒道:“下次乱跑记得带上我哦,要不然,哼哼…”   苏晓夭笑:“是是是…下次一定带上你…”   “就是嘛,我一个人每天守藏宝阁都快无聊死了!”花莲呻吟一声,抱着头倒在床上。   苏晓夭笑,进屋,随手关上门,刚踏出一步,却听身后响起一阵叩门声。   诧异一下,苏晓夭回头打开门,却见门外站得竟是吴刑吕的弟子,白山。   “白山师兄,有事吗?”苏晓夭问。   白山却怪异地看了苏晓夭半天,慢慢伸出手,递给苏晓夭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师傅给你的培元丹,收好。”   苏晓夭微愣,接过来,惊异地看着手里的瓷瓶。吴刑吕会给她丹药?这什么情况?   “师傅还说,你明天可以不用去他那里,自行修习他给你的玄火诀就好。”白山接着说。   苏晓夭茫然地点点头,白山再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花莲惊讶地看着苏晓夭手里的瓷瓶,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叹道:“培元丹啊!这可是对初练者最好的固本培元的丹药,吴刑吕这么宝贝他的仙丹,居然会给你,你跟他混的不错嘛!”   苏晓夭盯着手里的丹药皱眉,她好像才刚烧了吴刑吕的丹房,他没恨死自己已经不错了,怎么会给她仙丹?这…不会是毒药吧?苏晓夭突然有点害怕,警惕地看着手里的丹药。   第十二章 藏宝阁   “快走,前面就是咱们昆仑圣境的藏宝阁了。”花莲伸手指着前面云雾隐现中的一座楼阁兴奋道。   苏晓夭抬眼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楼阁现在因为她们离得还太远,只能看见云雾中的八角挑脚飞檐的塔尖。   东跑西跑了两天,难得吴刑吕给自己放个假,苏晓夭本想在屋里打坐休息,却被花莲以自己一个人看管藏宝阁太无聊,连拖带拽的把她拉来藏宝阁。   苏晓夭看一眼献宝似地跟她叽叽喳喳说着藏宝阁多好多好的花莲,很是怀疑那个每天磨磨蹭蹭不想来的到底是不是她。   无奈地笑笑,跟着花莲朝藏宝阁的方向走去。   昆仑圣境的藏宝阁位于阙城以南,巍峨的楼阁耸立在一座倒扣的小峰上,小峰悬浮在一个偌大的水潭上空,其下仙水环绕,毫无借力的阶梯蜿蜒通向高耸的楼阁。   苏晓夭站在潭水边,仰头,只见云雾缭绕中,看不清多少层的楼阁上,雕梁画栋一般,精美绝伦,又巍峨雄浑。楼阁中央接连几层的距离,竖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匾,其上“藏宝阁”几个大字,闪烁着金色的光彩。   苏晓夭赞叹着,跟着花莲沿着阶梯上去。   藏宝阁门口是用巨大的玉石铺成的地面,一直延伸到门里,花莲跟守门的两位弟子打声招呼,再检查了苏晓夭的身份,才准许苏晓夭进入。   一推开门,苏晓夭的眼睛就瞪圆了。   白玉石的地面映着七彩色的光芒,一排排高耸的木架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各种仙宝,琉璃盏,玉净瓶,玲珑塔,仙剑,仙袍,飘带…各种各样,没有几个苏晓夭能叫上名的。   那些精美的宝物分类整齐地排列在木架上,而那些木架,竟是一直高耸到楼阁顶端的。   这楼阁里面,竟是不分层的,一个空心的八角柱直耸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满目琳琅,只被这七彩霞光刺得双目发痛,可又不忍心闭上眼。   昆仑圣境,果真名不虚传,就只是这藏宝阁最底层的宝物,在三界也是一流的仙宝。这也应该是这么多人都挤破头想进昆仑的一个原因吧。   苏晓夭咋舌,身旁的花莲一脸得意地看着苏晓夭,那样子好像以为这间藏宝阁是她家的一样,苏晓夭忍不住笑出声:“看你得意成这样,这里头的宝物,可曾给你了一件两件?”   花莲笑容一僵,然后瞪苏晓夭一眼,一脸怨愤道:“你就非戳我痛处不行…”然后再叹口气,一脸怨念地看着满室的仙宝,道:“你不知道每天只能看,最多能摸摸,就是不能拿走的感觉有多难受,这也是我爱这里,又不想来这里的原因,痛苦啊…”   苏晓夭呵呵笑着,拍拍花莲的肩膀,一脸正经道:“放心,这里头一定有你一件,至少一件,也不枉你在这里流了这么多口水…”   “好哇,你居然敢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花莲作势要打苏晓夭。   一个轻咳声突兀又诡异地响起,花莲忙停下,紧接着立正站好,刚才那股彪悍的样子全然不见,苏晓夭也忙转身,和花莲并排站好。   眼前的人着白色道袍,发髻也用银色纱冠挽起,面容是素雅清淡的脱尘,神色也是淡然,几乎没什么表情,手中执着一柄白色的拂尘,静静地看着苏晓夭和花莲二人。   “见过白玉清真人。”花莲和苏晓夭一同垂首道。来的时候花莲就跟苏晓夭提起过,她的引导者是慈航真人的弟子白玉清,是这藏宝阁的掌管者。   白玉清抬抬手示意两人起来,然后冷冷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被她看得全身发寒,开始觉得答应花莲跟她来这里是个极大的错误。藏宝阁这种地方,是她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想来就能来的吗?只是这时候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禀告白玉清真人,这位是我同室的姐妹苏晓夭,吴刑吕仙长是她的引导者,今日放她一天假,我带她来这里看看…”花莲向白玉清道,用眼角瞅着白玉清冰冷的神色,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草率地把苏晓夭带过来,她受罚没关系,要是连累了朋友,那可就太对不起她了。   静默了许久,白玉清才开口道:“知道了,既然来了,今日你们就把藏宝阁打扫一遍,记住,小心点,不要碰坏东西。”   花莲和苏晓夭忙应“是”,然后又愣住,抬头看着高大无比的藏宝阁,就凭她和苏晓夭两个人,要把这么大的藏宝阁打扫完,那不得几天几夜,今天一天要干完,那怎么可能?   花莲和苏晓夭面面相觑,可白玉清已经甩了甩拂尘,说了句:“记住,不能用法术,任何法术都有可能触动藏宝阁里的禁制。”然后,便消失不见。   苏晓夭和花莲听完直接崩溃。   “晓夭,对不起,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罚了…”花莲哀嚎一声,一脸歉疚地说。   苏晓夭摇头:“没事,是我自己答应陪你一起来的,不怪你,更何况只是打扫,又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两人一同抬头仰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藏宝阁,摇头哀叹。   没办法,两人只得挽起袖子准备做苦力,藏宝阁的大门却又在这时开了。   “师妹,小心点,这地面可是很滑的。”一个让人听了就极其不舒服的声音随着门开响起。   苏晓夭和花莲扭头看,只见东方无云一脸讨好的笑,护着满面寒霜的碧水柔,身后还跟着胖乎乎的玄天宝和脸色不是很好的墨佟。   苏晓夭和花莲一愣,诧异他们怎么一起到这里来了。   东方无云抬眼看见她俩,立马笑眯眯道:“哟,这不是花莲师妹和苏晓夭师妹么,怎么也在这里,咱们这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几天居然在这里聚齐了,不错,不错…”   苏晓夭没做声,心里却极其厌恶他轻挑的声音。   花莲却冷笑一声:“什么师妹师妹…咱们现在都还没正式拜师,而且又是同时入门,凭什么你叫我们师妹啊,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是你的师姐呀,师伯啊什么的,不是吗?”   苏晓夭掩嘴笑,玄天宝也呵呵笑出声,墨佟也弯了弯唇角,碧水柔神色轻蔑地瞥了东方无云一眼。   东方无云一开口就碰了个硬钉子,顿时一脸尴尬,狠狠地瞪了花莲一眼,闭嘴不语。   花莲才懒得再理他,向着其余三人问:“今天怎么都来这里了,有事吗?”   玄天宝往嘴里扔了颗蜜饯,腮帮子鼓起来,含糊不清地道:“白师姐说要打扫藏宝阁,鹤轩师兄让我们今天都来。”   花莲和苏晓夭一愣,刚才还以为是惩罚她俩擅自进入藏宝阁呢,感情今天是大扫除日,他们这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得一起做苦力打扫卫生。   不过有人帮忙自然是好事,几个人虽然是一同入门的,可彼此也不熟络,除了苏晓夭和花莲不时的说几句话,其余就只能听见东方无云殷勤地说:“水柔师妹,这个我来…水柔师妹,赶快放着,那个太沉了…水柔师妹,这太脏了,别弄脏你的衣服…”   花莲已经恶心的用棉布堵上耳朵,苏晓夭也是一脸无奈,玄天宝倒是一脸无所谓,一手擦东西,一手话不断的从身上的包里往嘴里送吃的,墨佟垂着眼,脸色也是不怎么好。   再看碧水柔,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一张脸冰寒的似乎能冻死人,可东方无云似乎一点觉悟都没有,苏晓夭在想,要是东方无云再说一句,碧水柔会不会将手里的抹布扔在他脸上。   巨大的木架上设有小小的楼梯,一层接一层,慢慢往上,但是这高空作业,她又还没练成腾云法,一直往上上,头也不敢低,偶尔瞥见越来越远的地面,就眩晕的差点摔下去。   苏晓夭在心底哀叹一声,好好一个仙境,居然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打扫,纯粹折磨他们这些低级弟子,什么禁制,连最简单的清洁法术都不能用。这么干,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苏晓夭看着满目琳琅的仙宝,这时候才觉得这些东西越看越不顺眼,随手拿起眼前的七彩琉璃莲花灯,愤愤不平地擦拭着。   “晓夭,看这里!”花莲忽然轻喝一声。   苏晓夭转过头,只见花莲手里拿着个古银色的镜子,闪烁着荧光的镜面正对着苏晓夭,刺目的光芒骤然射在苏晓夭身上,苏晓夭惊呼一声,只觉得被即墨焰月封印住的妖力忽然间翻涌起来,似乎要冲破封印而出。   “呵呵,这是照妖镜,看看,是不是很好玩啊…”花莲笑呵呵地说,手里的镜子继续照着苏晓夭。   “照妖镜…”苏晓夭哭的心都有了,张不开嘴,只能拼命压制身上的妖力,可那股翻腾的力量一下子深入她的紫府,那里,原本安静运转的青色八卦徒然加快旋转速度,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紫府中爆发出来,只闻“轰隆”一声巨响,周遭似乎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只是苏晓夭已经来不及看清,只觉脚下踩空,人便从木架上翻转下来。   身上的青芒更盛,急速下坠中,苏晓夭只听见周遭不断的“乒乓叮咚”声,间或夹杂着各种爆裂声,接近地面时,青芒骤然而起,将苏晓夭整个人弹起来,然后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   苏晓夭愣住,紧接着下来的花莲,碧水柔,东方无云,玄天宝,墨佟也全部愣住。   第十三章 飞来横祸   眼前的情景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苏晓夭和其余几人均瞪大眼睛看着,没人能说清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光洁的白玉石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仙宝,最扎眼的就是她摔下来前手里拿着的那个七彩琉璃莲花灯,满地都是七彩琉璃碎片,再看见一个破了一半翠玉的水镜,一块缺了口的紫晶钵,断裂成两半的仙剑,已经辨不清面目的碎片满地都是。   再抬头,苏晓夭几欲晕倒,那个她擦拭的木架,居然被她毁了大半,顺着她掉落下来的轨迹,那坚实的木架居然破碎断裂的不成样子。   “吱呀…吱呀…”怪异的响声在此时犹如催命符一般。   苏晓夭望着那摇摇欲坠的木架,在心底哀嚎:“不是吧…不会吧…”   而后,震天动地的“轰隆”声响彻整个昆仑,连飞在天空的仙鹤都被惊得差点掉下来。   那些躲在洞府里不愿意出来的神仙们,在同一时间被惊醒,四下张望着,疑惑难道是哪位师兄师弟又炸了丹炉,或者一剑劈了山头。   总之,安静祥和的昆仑圣境,在这一声巨响中苏醒了。   而某人,那个站在废墟上空呆望着“盛况”的人,已经完全石化…   昆仑圣境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盛况,那些久不出世的仙人,骑着仙鹤的,骑着法宝的,踩着飞剑的,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有的道法高深的,直接挪移过去,那个地方,冒着缕缕白烟,显眼无比,正是昆仑圣境的“藏宝阁”。   琼华峰上,正窝在一团云雾花草中假寐的小白猛然睁开了眼,朝着藏宝阁的方向呜咽,身旁的西华也望着那座冒着白烟的藏宝阁,微微蹙眉。   为什么,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呢?略微迟疑了一下,西华也展开身形,朝着藏宝阁的方向飞去,小白欢乐地轻吼几声,跟了上去。   只是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叫“藏宝阁”了…   白玉清站在藏宝阁门口,一向面无表情的她都不禁瞪大了眼,顿了一两秒,她退出去,抬头看看楼阁上那个金字闪闪的牌匾,然后皱眉,没错啊,这是她的藏宝阁啊,这是障眼法?   法诀捏起,破开一切幻境,睁眼,怎么还是这样,设幻像的人道法高过她太多吗?   她怎么都不能相信,矗立在昆仑圣境几千年的藏宝阁会变成这副样子,所有的木架全都东倒西歪,所有的仙宝都变成满目疮痍的破烂?   当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千年来都未动过怒的白玉清抖动着拂尘指着苏晓夭的脸骂:“可恶,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要不是鹤轩和其余几位三代弟子拦着,苏晓夭真的就命丧拂尘下了。   当所有闻声赶来的人看见这幅样子的藏宝阁时,全都把目光盯在苏晓夭身上,没有人相信,就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瘦弱丫头,能把矗立几千年的藏宝阁毁了。   鹤轩问花莲:“没事,你老实说,是不是妖魔界派人盗宝来了,是不是?”   花莲张大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妖魔界来袭,呜呜…她倒是想啊,可…哀叹一声,她看着苏晓夭,看着她没几两肉的身子,皱眉思索,刚才的景象的确诡异,是不是真的有妖魔暗中作祟?   阙城,偌大的议事殿中立满了人,各种衣色的弟子挤得严严实实,都想一睹传说中那个神力无比,一举将藏宝阁毁成废墟的“神人”。   当众人看见跪在地上那人的模样时,都忍不住摇头,没人能相信这么瘦弱的个丫头就能把拥有几千年历史的藏宝阁给毁成废墟。   当大家几方考证,再三确认,明白这是事实之后,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苏晓夭身上,这么不显山露水的丫头能有这么大能量,这丫头也生的太内敛些了吧。   得不到原因的众人便开始猜测,或许,可能,这丫头是某位上神的后裔,比如说某位撞了某座山的大神,据说他也是个十分不显山露水的主…   苏晓夭默默地跪在阶下,身旁人的议论声纷纷传到她耳朵里,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到了这时候,她还能再想什么呢?她只能祈求,处死的时候,能给她留个转世的魂。   砸了昆仑圣境几千年历史的藏宝阁,毁了里面近一半的仙宝,她是不能奢望活着了。   只是…苏晓夭哀叹一声,她现在自身难保,姐姐要如何是好呢,可是这时候她却是什么法子都没有了,只能期盼魔尊殿下和即墨焰月魔相大人,能够网开一面,看在她苏晓夭为妖魔界捐躯的份上,放了她姐姐。   高阶之上,白玉清一张俏脸白得像雪,寒霜满布,鹤轩咬着牙,一脸怨愤地瞪着苏晓夭,吴刑吕被强拉来,可一看阶下跪着的人,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怎么惊讶,甚至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好像这件事本该就是苏晓夭做的。   他抬头望天,心想,看看藏宝阁的样子,他貌似应该感谢一下这位对他的丹房手下留情,然后忍不住得意的笑,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把这丫头今天支出去了,否则,那个被毁成废墟的地方一定是他的宝贝丹房。心里无比庆幸,吴刑吕的表情就显得有点突兀了,可是他却毫不在意。   另一边,拉着殷郊看热闹来的莫白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苏晓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毁了,真是毁了,他应该一直跟着这丫头才对,把藏宝阁变成废墟…这事得多好玩啊,嘿嘿,不仅好玩,还能气死那个糟老头…他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简直是太失败了,以后绝对得跟紧这丫头,省的下次错过什么好玩的。   一旁的殷郊也是惊讶无比,可一看莫白玉露出那种招牌的恶魔表情,他便没心思管这个了,紧紧拉着莫白玉的手,心想,千万别,你要是敢学这丫头,我保证做出点什么来…   拉着莫白玉上了台阶,殷郊一抬头,远远望见一个玄衣道人坐在一口破钟上由远及近而来,不紧不慢地移到高阶之上,殷郊忙拉着一脸鄙夷的莫白玉站好。来人玄衣墨冠,面容慈祥端庄,眼神却极其犀利,正是元始天尊的大弟子,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真人。   苏晓夭望着那缓缓落在高阶之上的广成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道,她的名人缘在这时也不忘记发生功效,不过,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也好,十二金仙的头都来看她了,她也算没白活,肯定名垂仙史。就算是臭名远扬,也没差啦,总比什么都没留下,连活过的痕迹都没有就离世好。   苏晓夭胡思乱想地安慰自己,可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真的是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事情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议事大殿前又显出一个身影,一身月白色长袍,修长的身姿不紧不慢从远处而来,那飘飞的衣袂如同化羽的蝶,带着脱尘的清雅,又迷人的让人移不开眼,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安静下来,望着那个身影缓缓而来,着了魔一般。   苏晓夭被突入其来的静寂吓得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高阶之上,那个月白色的身影慢慢落下,犹如飘飞的白羽,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落在苏晓夭眼里,却是姿态万千。   在一瞬间,苏晓夭的眼里全是那个月白色的身影,直到那人清冷淡漠的目光望向她。苏晓夭才触电一般的垂下眼,所有的羞愧感在那眼神下迅速翻涌起来,让苏晓夭窘迫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   “广成子师兄…”西华慢慢移开眼,转向一旁的广成子,微微颔首道。   广成子轻笑道:“怎么,这事连师弟也惊动了?”   西华淡然回道:“听闻异响,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广成子点头,然后转首看着苏晓夭,再扫视一眼周遭神态各异的众人,目光在人群中的殷郊和莫白玉身上顿了一下,神色微变,殷郊全身一寒,脸色也微微白了几分。   沉默了一会,广成子向着鹤轩问:“到底出什么事了,藏宝阁怎么会毁成如此模样?”   鹤轩的眼角抽动一下,上前一步,垂首恭声道:“回大师伯,具体发生什么事弟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刚入门的记名弟子东方无云阐述了一切,这藏宝阁…是被这记名弟子,苏晓夭所毁…”   “哦?”广成子将目光移到苏晓夭身上,周遭众人也同时望向苏晓夭,西华蹙起眉,身旁的小白呜呜几声,他伸手拍拍小白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   苏晓夭慢慢磕个头,还未待开口,却见身旁冲出来一个身影,仔细看,竟是花莲。   花莲挨着苏晓夭跪下,扬声道:“各位师兄师伯师叔师祖,晓夭不是有意毁坏藏宝阁的,是花莲…是花莲用贪玩,用照妖镜吓到晓夭,她才不慎从木架上摔落,撞坏了藏宝阁的木架,才…”花莲的声音焦急,略微颤抖,显然很是紧张。   苏晓夭心里一暖,花莲此时出来帮她说话,还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拦了去,这次犯的错这么大,她敢帮她说话已经是冒险,更何况牵连进来。   第十四章 审判   苏晓夭忙道:“此时同花莲无关,是苏晓夭大意,失手撞坏木架,导致木架倒塌,毁了藏宝阁,是苏晓夭的过错,请各位师祖师伯明鉴,只处罚苏晓夭一人就好。”   “是花莲…”花莲一听,还待争辩,却被一声轻喝制止住了。   “好了,无需争辩,事实的真相本真人自会查明,谁对谁错,自然会有所分辨,不会错罚,更不会漏罚。”广成子轻喝道。   顿了一下,他又开口:“苏晓夭,你说你是从木架上摔落,才撞坏了木架,毁了藏宝阁,此话当真?”   苏晓夭恭声道:“是这样的…”   广成子轻笑:“你可是铜皮铁骨,钢浇铁铸之身?”   苏晓夭微愣,诧异地摇头:“不是。”   广成子的笑容更深,却隐隐藏着一丝危险:“你以为藏宝阁藏的是什么东西,不是凡间的瓷瓶瓦罐,你以为仙宝是你这凡胎肉体可以一撞就毁了的吗?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如何将藏宝阁的仙宝毁了的!”   苏晓夭怔住,是啊,那些东西都是仙宝,而且都加了禁制,怎么会被她摔一下,就碎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恍然间她又想起花莲用照妖镜照自己的时候,自己身上放出的青芒,又想起身上翻腾的妖力,难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真的是自己毁了这些仙宝的?   苏晓夭心里顿时一紧,不自觉的摸摸手腕上的封印,依旧完好,身上的妖力也平息下来了,紫府中的真力也没什么异常,只是那青色的八卦图案好像小了一点。   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夭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摇头垂首。   花莲皱了皱眉,看了苏晓夭一眼,也垂首不语。   “启禀大师祖,苏晓夭摔落时有青芒乍现,弟子认为她或许是触动了什么禁制,才会毁坏了仙宝。”一旁的碧水柔忽然开口道。   苏晓夭转首,感激地看她一眼,依旧安分地跪着,不敢出声。   花莲也急忙应道:“是啊,应该是这样,晓夭法力低微,没有能力毁坏仙宝的。”   一旁的白玉清却冷哼道:“藏宝阁的禁制只有碰到妖魔界的妖气才会触动,你们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触发禁制吗?”   苏晓夭心一沉,暗道声“完了…”   广成子闻言皱眉,神色异样地望着苏晓夭,然后沉声道:“花莲,你刚才说,你是用照妖镜照了苏晓夭,然后她才从木架上摔落的,对吗?”   花莲忙点头,苏晓夭垂着头,面色在瞬间煞白。   果不其然,只听广成子继续道:“那照妖镜现在何在?”   花莲愣了一下,照妖镜倒是一直在她手里,没有什么损伤,只是这广成子大师祖要这东西干嘛,她也没多想,将照妖镜拿出来,扬声道:“照妖镜在此。”   苏晓夭已经全身冰凉了,但此时她却只能垂首不动。   广成子一扬手,照妖镜猛然悬浮起来,在一旋转,光亮闪烁的镜面照向苏晓夭,整个大殿静寂无声,鹤轩惨白着脸,白玉清一脸寒霜,吴刑吕微愣,西华面色如常,只是目光却也紧紧地盯着苏晓夭,殷郊拉着莫白玉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晓夭。   广成子的面色似乎凝重了些,照妖镜淡金色的光芒慢慢笼罩在苏晓夭身上,苏晓夭垂着头,慢慢闭上眼,双手紧紧捏成拳,手心全是冷汗,心一沉再沉,只等着最后的宣判来临,她的卧底生涯,就要这么短暂而“辉煌”的结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晓夭茫然地抬起头,呆愣地看着照在她头顶的照妖镜,镜子映出她呆愣的模样,一切,竟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照妖镜因为藏宝阁被她毁了,吓着了,这会失灵了?   广成子却面色和缓下来,静寂的大殿只听见众人轻轻的嘘气声,看来大师祖猜错了,这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妖魔界的人呢,妖魔界派这么个人来仙界,吃饱了撑着,要派也该派了心思深沉的来,这丫头一出手就把藏宝阁毁了,要是卧底,也太不敬业了吧。   “看来这次事情的确是个意外,苏晓夭应该是无意触发了禁止,这才导致整个藏宝阁的木架倒塌,好在大多数仙宝都完好,但是,苏晓夭也损坏了仙宝一千二百余件,不管是不是失手,处罚都是难免。”   大起大落之下,苏晓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花莲偷偷撞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忙恭声道:“弟子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广成子点点头,沉思片刻,道:“就罚你将藏宝阁恢复原样…”   “慢着…”白玉清忽然打断广成子的话,踏出一步,垂首道:“请大师伯见谅,藏宝阁用不着这丫头复原,只请大师伯让这丫头再也别接近藏宝阁。”   白玉清寒着脸,坚决道。   广成子轻笑一下,而后又转向西华道:“师弟以为该如何处罚?”   西华微怔一下,似乎没料到广成子会问他,侧目看了苏晓夭一眼,后者也怔愣地望着他,西华的神色微顿,又在瞬间慢慢移开,向着广成子道:“师兄做主便是...”   广成子点头,看苏晓夭一眼,有点为难,心想自己真不应该跑出来看热闹,这不这里就他辈分最大,全指着他做决定,可这事情却是昆仑千年不遇的神奇事件,判的轻了不能服众,判的重了,这丫头只是失手,而且能造成这么大伤亡,证明这丫头资质不错。   藏宝阁的禁制会触动,除却遇到妖气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遇上真元之力太强的人,这丫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是能让藏宝阁的禁制自发反击,而且还被再弹回去毁了仙宝,这证明这丫头的确不同凡响,若是就此逐出师门也可惜了,而且…   广成子又瞅了身旁西华一眼,心想,他这师弟可是从来不会在意派中发生什么事的,这次居然为了这丫头出了琼华峰,而且神色也算是极为关切了,昨天他好像还瞧见他和一个蓝衣弟子从昆仑圣境外回来,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这丫头,这么看来,他这师弟或许是想收弟子了,那他就更不能把这丫头判的太重了。   阐教的师傅可都是护短的主,即便是现在他师弟还没收徒,看明显是有这样的意思,他家师弟可是几千年都没看上过一个徒弟,这唯一看上的要是再被他伤着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想了半天,广成子终于开口道:“那就罚你每日取离雪冰域中寒月洞的千年玄冰,再用真火化开,拿去神农园浇灌仙草,直到拜师大典开始。”   苏晓夭长长嘘一口气,忙垂首谢恩。   闯了这么大的祸,她没被赶出师门,或者直接杀了,这绝对是奇迹,至于罚什么,在苏晓夭看来,那绝对都是轻的。   审判终于结束,广成子向西华打个招呼,祭起破钟,慢慢腾起,貌似不经意地看了某些人一眼,殷郊立马心灵神会,一拉莫白玉,赶紧跟上去。   西华带着小白,也缓缓离去,苏晓夭望着那抹白影,慢慢垂下头,心想,少尊应该再也不愿意理会她了吧,一股失落之意涌上心头。正悲戚着,却又猛然抬起头,惊异地望着渐渐远去的白影。   “今夜子时,离雪冰域…”清淡飘渺的声音犹如梦幻,可却又无比真实的传入苏晓夭的耳朵里。   苏晓夭猛然呆愣…   是她听错了…怎么可能…   白玉清狠狠瞪了苏晓夭一眼,闪身离去。   鹤轩深深望了苏晓夭一眼,也转身离去。   所有的弟子也都相继离去,苏晓夭呆愣地跪着,半天没有反应,直到身旁的花莲发出一声轻叹。   苏晓夭转过头,看见花莲眯着眼,一脸花痴地看着远处,苏晓夭遥望一眼,周遭的人早就走的干净,偌大的议事大殿早已空荡荡的,哪有半个人影。   苏晓夭诧异,用手推了推花莲:“看什么呢?”   花莲粉脸微红,一脸迷醉,捂着脸轻哼一声,支吾道:“没事…没什么…”   苏晓夭更疑惑了,眼前花莲的这个样子她好像在妖魔界的春日,那些女妖好像都是这副样子。   期期艾艾望了一阵,花莲又轻叹一声,猛然转过身瞪着苏晓夭。   “你什么时候认识少尊的?”花莲瞪着眼眸质问。   苏晓夭一怔,心想西华少尊刚应该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花莲应该没听到什么啊。怎么这么问?   苏晓夭有点为难,想说不认识,可又不忍心欺骗花莲,只得道:“见过几面…”   “是吗?”花莲眯着眼,一看就不怎么相信。   “是…是啊…”苏晓夭底气不足了,显然就不是说谎的料。   还好花莲也不深究,只是轻叹一声,道:“你运气真好,看来,少尊是有意收你为徒了。”   苏晓夭呆住,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怎么可能?”   花莲瞪她一眼,道:“你以为你今天能从轻发落是为什么,明眼人都看得见西华少尊对这件事很关注,以他那么清淡的性子,虽然不说,可大家应该都明白他是有意护着你,要不然你以为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能这么轻易的救放过?”   第十五章 子夜冰域   苏晓夭再次愣住,原来…原来是这样…她居然又被西华少尊救了…心里有些愧疚,又夹杂着些暖意。忍不住,面上露出些笑意。   “哼,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唔…居然被你这丫头抢了先了,好不甘心啊…”花莲一脸愤恨地摇着苏晓夭,一副妒忌至极的样子。   苏晓夭茫然地看着她,而后终于明白过来,感情这孩子刚才那么含情脉脉瞅着的,是西华少尊啊…   苏晓夭忍不住弯起唇角,轻笑着看着花莲,后者瞪起眼珠子,哼道:“怎么,崇拜西华少尊的多了去了,整个仙界没几个女子不暗恋他,只不过西华少尊性子太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就偷笑吧,这还是他头一次关注一个人。”   然后,花莲又坏笑一下,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你就等着西华少尊的后援团们,用妒火将你焚烧吧,走夜路的时候,小心点哦…”   苏晓夭不以为然,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拉起花莲,默了一下,真诚道:“谢谢你,莲儿…”   花莲一愣,然后极其彪悍地抽苏晓夭一下,哼道:“跟我客气什么,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也是目前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苏晓夭笑,拉着花莲的手,轻声道:“恩,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花莲拉苏晓夭往回走,叹气道:“走吧,赶紧回去,剩下这点时间可是你自由之身的唯一一点时间了,要好好利用,回去休息一下,吃点好吃的…”   苏晓夭笑着点头,两人一同回了屋子。   跟花莲闹了一阵,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蜜饯果子,香甜可口,两人说说笑笑吃了不少,又喝了些仙果榨成的果汁。花莲叽叽喳喳说了很久,才终于合眼睡着。   苏晓夭却睁着眼,望着窗外的月,看着月光一点点的偏移,心情却越发按耐不住的激动,她明白不应该多想,可是思绪却忍不住飘飞,一下子想到西华少尊清俊的面容,一下子又想到他淡然的轻语,又一下子想到他冰凉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额头,恍然间思绪纷乱,面颊竟忍不住绯红一片。   月上中天,一声低低的轻吼声在窗外响起,苏晓夭一惊,定睛一看,只见窗外一团雪白,绒球一般用额际的尖角轻轻地叩着窗缘,雪白的毛皮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越发的好看,乌溜溜的大眼睛透着兴奋,望着苏晓夭眨巴着眼睛。   苏晓夭忙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抱着小白的脖子轻轻地蹭着它的头。小白哼哼几声,扭着脖子看看自己的背,再转过来用头蹭着苏晓夭,苏晓夭点头,穿好衣服,翻身爬上小白的背,小白低低地欢呼一声,飞上云霄。   夜风吹拂着苏晓夭的面庞,清凉又舒爽,圆月似乎伸手就能触到,苏晓夭轻笑着,小白也欢乐地轻啸,苏晓夭又担心太引人注目,抚着它的头示意它小声点,小白呜咽一下,很不情愿地压低声音,但是四蹄踏着幽蓝色的光芒,依旧欢腾地在空中奔跑。   有小白的帮忙,到离雪冰域很迅速,不到半盏茶时间,苏晓夭已经看见了月光下泛着银光的茫茫雪原。   清冷的银色月光铺散在冰原上,一片银白中,苏晓夭一眼就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如同雪原上的一株冰莲,卓然而立,冷傲无双,却又绝美如妖,苏晓夭呆愣地看着,甚至不愿眨一下眼睛。只觉得每次看见这个身影,都是对视觉的又一次冲击。   小白落在西华身旁,苏晓夭翻身下来,上前,垂首,恭敬道:“见过少尊…”   西华点头,沉声道:“知道我为何找你来吗?”   苏晓夭垂首,弱弱道:“我…我不是有意闯祸的,少尊生气了…”   西华一怔,诧异地看苏晓夭一眼,既然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苏晓夭怔愣地看着他,却听西华道:“藏宝阁的东西只是阐教最低级的仙宝,我还不至于因为那些生气。”   苏晓夭“啊”一声,瞪大眼睛,一脸惊异。什么叫低级仙宝,那么多晶晶亮的东西,而且白玉清是很生气啊,怎么西华少尊竟说是低级仙宝呢?转念一想,也对,西华少尊这种级别的,人家拿的都是神器一类的东西,自然瞧不上藏宝阁的那些东西。   然后苏晓夭更讶异了,那么少尊找自己干嘛?   苏晓夭瞪大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西华。   西华淡然笑一下,轻声问:“你知道千年玄冰是什么吗?”   “知道啊,那是最为冰寒的东西,一般的三味真火都融化不了。”这个花莲跟她说过。   西华扬眉,继续问:“既然如此,你能破开玄冰吗?”   苏晓夭脸一红,摇头。她怎么会,正为这事着急呢,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抬起头。   “少尊…你…你是要教我如何破开玄冰?”苏晓夭惊诧又兴奋地问。   西华笑一下,点头道:“你刚入门,仙法也没学什么,就能触动藏宝阁的禁制,的确资质非凡,这次的处罚虽然苛刻,但是却不失为一个修炼的好时机。”   苏晓夭不好意思的点头,身上却吓出一身冷汗,什么资质好,那些禁制明明就是被她的妖气给触动的,再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奇怪的道人弄进她身体里的青色真力反弹,才会毁了那么多仙宝的。   她也是后来想了半天,才明白的,所以之后紫府中青色的八卦图案才会小了那么多。只是这些却全不能告诉西华少尊。心里愧疚,低着头不敢看西华。   西华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问:“上次我给你的心法你可修炼了?”   苏晓夭忙点头,而后又一脸难色,支吾道:“我修炼了…可是…可是…”   西华诧异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咬咬牙,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把那个诡异道长的事告诉西华少尊比较好。便把那一夜见到那个神秘道长,又被他强行废去玄清气,又往她紫府里填充了另一种奇异的真力的事告诉了西华。   西华闻言拧眉,然后伸手捏起苏晓夭的手腕,垂眸探查了一下,抬眼,神色异样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茫然无措,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良久,西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就修习那个神秘道长教给你的法诀。这件事不要再和其他人说起了。”   苏晓夭看着西华复杂的神色,犹疑了片刻,茫然地点头。   沉默了一会,西华又道:“你也不用多心,如今你修习的真力虽然不是阐教所有,但是也是极其高深的法诀,也是仙界难得一见的绝学,那位道长是仙界一位地位极其崇高的长者,你能得到他的真传,也算是仙缘不浅。只是这道长同阐教有些过节,这件事,连同你身上的真力,还是不要轻易显露,以免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晓夭怔愣了半天,点头。心里却更加翻江倒海起来,听西华少尊如此说,这道长明明是仙界的人,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是知道自己的来历的,那么他为何又要将仙法传与自己呢,而且,听西华少尊的话,这位道长敢在仙界和阐教作对,那么地位绝对不在阐教之下,可想遍仙界所有的人,她也想不出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西华见苏晓夭一脸疑惑,也是微微蹙眉,心里也忍不住疑惑,他为何会注意这个女孩呢,她有什么特别吗?想到此他又愣了一下,望望周围的白雪皑皑,恍然有点愕然,目光落在眼前的蓝衣少女身上。   月光下,蓝衣少女垂着头立着,微乱的发丝披散在肩头,额际的发随着夜风抚起,露出那张清秀的面容,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垂着,秀丽的眉微微蹙起,红滟滟的唇抿着,透出一丝纯真,又带着一点点迷茫。   这张面容并不是那么美丽迷人,可却依旧透着一股难言的魅力。西华的目光顿了片刻,猛然抬头看向别处。   且不说别人,自己为什么又会对这女子如此上心,仅仅是因为小白很喜欢她吗?他自己呢,是不是也觉得同她相处很舒服,所以才忍不住相助,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月光下,两个身影都若有所思地立着,月光在冰原上拉长了两人的影,慢慢交汇,重叠…   妖魔界最美丽的地方莫过于魔尊蚩晏息的花园,讨厌一切不美好事物的魔尊一天内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他家花园中,紫色的魔日不间歇地照耀着,园中万花齐放,姹紫嫣红,永不凋零,妖艳的,清纯的,高雅的,应有尽有。   蚩晏息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袍,其上也绽放着大朵的团花图案,长长的衣摆拖曳在奇花异草簇拥着的紫玉长榻上,其上铺着雪白间亮黑的皮毛,看样式,应该是从那种拥有千年以上修为的白虎身上扒下来的。   魔尊大人说了,这种修为气候的白虎毛皮,一不会太嫩,毛皮太单薄,二不会太老,毛色没光泽,是白虎毛皮最漂亮的时候,为了这张皮,白虎一族被某人追杀了许久,最后只得乖乖找来族里毛皮最漂亮的白虎,忍痛扒了皮,恭恭敬敬地送给魔尊大人。而后者还嫌人家扒皮的手法不对,弄下来的皮毛不完美。   这种诡异的事件比比皆是,尽管群妖哀嚎不已,可是魔尊大人依旧乐此不疲,幸好,魔尊大人只是要些毛皮,羽翼,或者犄角之类的东西,却不伤及性命,不过对于妖类而言,这些东西却同他们的生命同样重要,正如那只被扒皮的白虎,自此之后,再也没出过虎头山的山洞。   第十六章 寒月洞   碍于身份地位悬殊,实力更加悬殊,群妖敢怒不敢言,只得尽量躲着他们魔尊大人,尽量打扮的难看一点,丑一点,别被魔尊大人瞅上任何物件,尤其是身上的零件。   所以,整个妖魔界乌漆麻黑一片,一眼望去,妖妖身上都是破烂,形象更是有碍观瞻,可是大家在路上遇见了却都是会意一笑,瞅瞅对方的装扮,若是别出心裁的比自己难看多了,定要回家好好学习。   所以,咱们的魔尊大人更不愿意出门了,怕自己出去被吓吐了,整天跟魔相即墨焰月强调,咱们妖魔界的群妖魔品味真的有待提高啊,这样下去会被仙界嗤笑的。   即墨焰月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那眼神包含着无奈,鄙视,气愤,恨铁不成钢等种种怨念的情绪,直接让魔尊大人再也不敢开口,只得每天唉声叹气地窝在花园里。   再美丽的东西看多了都会生厌,所以,蚩晏息脸上的表情如同紫日旁边被染成紫色的云朵,紫的发黑。   即墨焰月站在一边,手里捧着一本册子,面无表情地念着最近妖魔界的大小事宜。   越念,某人的脸越黑…   终于,某人忍不住开口:“这些事有必要一件一件跟本尊说吗?”   即墨焰月挑起眉,用带着冷意的笑看着某人,直到某人举手投降,无奈道:“好了,好了,继续,继续…”   即墨焰月慢慢收回眼,垂首看了一眼下面的报告,露出惊异的神色。   蚩晏息见他神色有异,也诧异一下,问:“怎么了?”   即墨焰月抬眼,顿了半响,修长的眉扬起,唇角也跟着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咱们的卧底小妖一举毁了昆仑圣境里的藏宝阁…”   “哦?”蚩晏息坐起来,惊异不已。   “没想到这小狐妖还真有点能耐。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没被赶出来。”即墨焰月笑道。   蚩晏息伸出手指,慢慢的摸着下巴,妩媚妖艳的面上浮起一个深深的笑,抬头望一眼魔日,蚩晏息微微眯起眼,轻笑道:“那是自然,紧紧依傍着那个人,谁敢动她,看来,这次咱们的计划真的可以实现了…”   顿了半响,蚩晏息扬声道:“焰月,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帮那孩子一把…”   即墨焰月敛起笑,定定地看着蚩晏息,半响,垂首,恭声道:“谨遵魔尊吩咐。”   蚩晏息轻笑,缓缓抬起一条腿,一手支着头,一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多了一个淡紫色的酒杯,其中鲜红色的汁液犹如血色,蚩晏息慢慢将酒杯凑在嘴边,鲜红色的汁液缓缓倒入口中,薄唇勾起,鲜红色妖媚诡异,那笑却是明艳无比…   站在离雪冰域的入口,苏晓夭遥望着一望无垠的白雪皑皑,心里更加清楚自己身上这件加厚棉衣也抵挡不住这离雪冰域的寒风,若是不速战速决,她一定会像上次那样被冻成冰棍,只是这次就不一定那么好运有人来救她。   而且,离雪冰域这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不能御剑飞行,也不能腾云驾雾,(虽然这些她都不会…),可如果每天用脚走,她估计用不着几天就能去地府晃晃了。   不过现在她可不怕了…   苏晓夭轻轻笑起来,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件莹润的白玉,宛若含水的玉质,流转着莹莹的光亮,平滑的玉面雕刻着些许纹饰,繁复而华美。   它名为“流光玉碟”,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东西长得太像吃饭用的盘子,可是苏晓夭却一点也不嫌弃它的长相。   因为…嘻嘻,苏晓夭面上的笑容变大,它可是西华少尊送的,而且…有了这个,她苏晓夭再也不用满昆仑的用脚跑了。   昨夜跟着少尊学了一晚上,终于掌握了要领,否则这宝贝她还用不了呢。   默念着西华少尊教的灵诀,手中的玉碟倏地滑到地上,并且瞬时变大,苏晓夭轻笑一声跳上去,再驱动玉碟,白雪皑皑的雪原上,玉碟轻松的滑行在其上,苏晓夭踩在玉碟上,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更是得意。   多好的宝贝,文能代步,武能杀敌,而且还是陆空两用,苏晓夭喜滋滋地笑着,心里更是感谢西华少尊。   寒月洞位于离雪冰域极北,是一片蓝色的冰域,也是离雪冰域中最为寒冷的地方。   踩着玉碟,苏晓夭的速度倒也不慢,可也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找到西华少尊描述的“寒月洞”。   踏入这片蓝色冰域时,苏晓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了,急忙运转体内的真力,才觉得稍微好了些,脚下的玉碟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苏晓夭仰首,远远望见蓝色的冰雪之气迷蒙中,一个月牙形的冰蓝色洞若隐若现。急忙加快脚步,终于看清了那个洞口。   弯月形的洞口挂着些形状姣好的冰柱,冰蓝色晶莹剔透的寒冰,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氤氲成薄薄的寒雾。   苏晓夭收起玉碟,小心翼翼的走进洞里,眼前却徒然豁然开朗。   入眼之内均是一片晶莹无比的冰蓝色,犹如蓝色宝石一般,颜色较洞外的稍稍深了些,形态各异,有的簇拥成硕大的冰花,有的一枝独秀,高高矗立,有的又圆润无比,宛如寒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洞中,密密实实铺散着各种形态的寒冰,极致的寒冷,又是极致的美丽。   通透至极,纯净无比。   这些,应该便是西华少尊口中描述的“千年玄冰”,也是她此次的目标。   苏晓夭赞叹一阵,急剧下降的温度让她没空仔细欣赏,忙着手取冰。   只是…苏晓夭看着满洞内形态各异,各个华美异常的玄冰,不忍心破坏其中任何一个,有些犯难了,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玄冰。   椭圆形,如同一个大块的鹅卵石,除了颜色更加深一些,别的倒没什么奇特。   选定了,苏晓夭将之前西华送的银壶放在鹅卵石一端的地上,然后运起真力,默念西华少尊昨夜交给她的震雷诀。   西华少尊说,化开玄冰用的不是真火,只能用真雷。   只是这震雷诀她虽然练了一晚上,可是大多数时间还是用来练飞行了,这震雷诀倒是没有学的太得心应手。   念了半天,真雷还是没出来一个。苏晓夭有点着急,她可没时间浪费。停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再次调动真力。这一次,倒还有点感觉。   紫府中的真力随着苏晓夭口诀的驱动,猛然被抽出,青色的八卦迅速旋转起来,一边放出真力,一边又不断的吸收寒月洞中的冰元力,苏晓夭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寒,好似灵魂都在瞬间被冻住,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拍,可随着紫府内青色八卦的旋转,那股冰寒却又徒然消失。   然后,苏晓夭便觉得周遭不再那么寒冷,再抬头望向周围的玄冰,竟生出一丝怪异的亲切感,停止催动震雷诀,苏晓夭面上的神色有些怪异,望着眼前的玄冰,慢慢的伸出手,眼眸瞬时睁大。   古老,雄浑,孤寂,又亘久永恒,复杂奇异的情感顺着苏晓夭贴着玄冰的手一瞬间传到她的灵魂深处,苏晓夭只觉得整个魂魄似乎都在瞬间战栗,反应过来时,苏晓夭发现,面上竟是潮湿一片,不知何时,泪水竟已涌出…   缓缓收回手,苏晓夭才慢慢明白,刚才那一瞬,她所感觉的,竟是这玄冰的情感,矗立千万年,这寒月洞的玄冰,竟已经渐渐生出思绪,有了生命。   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忽然能感受到这些,不过明白了这些玄冰也有思想,苏晓夭更不敢擅自破坏玄冰,想了想,便再次把手贴在玄冰上,将自己的苦衷告诉这些玄冰,静默一阵,再缓缓睁开眼,只见周遭的玄冰上慢慢腾起冰珠,然后迅速飞舞起来,一个接一个钻入苏晓夭的银壶中。   苏晓夭轻笑,在心底说声“谢谢”,感触到玄冰莹润如玉的触感,知晓它们欢愉的情绪,这才慢慢收回手,拿起地上的银壶,扬声笑道:“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周遭的玄冰似乎齐齐嗡鸣作响,苏晓夭笑,收好银壶,转身出了寒月洞。   取了玄冰之水,下来就是去神农园浇灌仙草了,苏晓夭御起玉碟,出了离雪冰域,再腾空而起,从空中寻找神农园。   神农园位于昆仑圣境东南面,十二金仙中赤精-子的太华峰,与惧留孙的夹龙峰之间,苏晓夭远远望见一片青碧色的地域,心道,还是御器飞行的好,要是走路,她估计几天几夜都找不到这片地方。   从空中落下,看一眼眼前偌大的石壁上“神农园”三个红色大字,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抬脚正要进入,石壁上忽然冒起一阵白烟,眼前凭空显出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苏晓夭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守园师兄…”   差点把这事忘了,神农园的守护者,守园,四代弟子,或许就是因为他名字太悲剧,这“守园”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落在他的肩上,而且几百年没有换过。   苏晓夭望着眼前白发白须的老者,为他默哀一下,然后上前递上自己受罚的仙牌,说明来意。   着灰衣的守园慢条斯理的看了看苏晓夭手里的仙牌,然后再抬起木讷浑浊的眼睛看着苏晓夭,端详了许久,才说:“真的是你毁了藏宝阁的?”   苏晓夭面露愧疚,点头。   然后,守园再问:“你…是不是偷吃我园子里的仙草了?”   苏晓夭怔,然后茫然摇头。   守园蹙眉,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苏晓夭:“是吗?没吃仙草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苏晓夭默…   第十七章 啾啾   被守园用怀疑的眼神扫荡了半天,苏晓夭好不容易才进了园子,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神农园,傻了眼。   这么大一片,她要浇到什么时候才能浇完…   哀嚎一声,苏晓夭只能埋头开始苦干,每株仙草一滴,不能用的太多,玄冰之水虽然含的仙灵之力很纯洁,但是也不能一次用太多。   日头慢慢西斜,苏晓夭望着依旧望不到边的园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瞅着今天是没希望弄完,苏晓夭干脆翻个身,躺在空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本来还想说没被逐出师门是好事,现在看来,感情这是变相的慢性折磨,想累死她…   “嘻嘻…”   怎么,累的出现幻听了?她好像听见有谁在笑…   “嘻嘻…”   苏晓夭惊得跳起来,四下张望,却什么发现都没有,耳边却一直听见“嘻嘻”的轻笑声,声音犹如孩童。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仗着眼下在昆仑境内,苏晓夭壮着胆子喊,又想日头还没有下山,应该不是鬼怪作怪,更何况,有什么鬼怪敢在昆仑作乱,死腻味了吗?   “嘻…”那笑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含着一丝嘲讽。   苏晓夭正因为这干不完的活憋了一肚子火,闻声更加气愤,猛然扬起手,震雷诀脱口而出,几道粗细不一的真雷从空中劈下,哔啵作响中夹杂着一丝仓皇的轻鸣。   苏晓夭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转身轻喝一声:“还不现形!”   手一指,一道真火又要射出,却只见青碧的百草中,一抹小小的红影隐藏在其中,见苏晓夭又要作法,忙呜咽着求饶。   “呜呜……”   苏晓夭微愣,收回手,慢慢蹲下身,这才看清,青碧色间,那小小的红影犹如一颗红枣,隐藏在密实的仙草中,苏晓夭自然瞧不见。   那红影状似小鸟,鲜红色的羽毛,全身上下只有尖尖的小嘴是白色的,蜷缩着身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一丝惧怕瞅着苏晓夭,小翅膀微微颤抖。   苏晓夭却被眼前小巧可爱的小东西瞬间迷住,睁大眼眸看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鲜红色的软羽,小东西却吓得微微瑟缩一下。   苏晓夭笑,一脸真诚,小东西似乎被她的笑容蛊惑了,终于不再瑟缩,苏晓夭向它伸手,小东西迟疑一下,终于扑打着羽毛,动作笨拙又可爱地跳上苏晓夭的手心。   “你叫什么名字?”苏晓夭问。   小东西摇头。   苏晓夭皱眉:“你…不会说话?”   小东西张了张白色的小嘴,呜呜几声,竟吐出几个音节,可却又辨不出是什么话,如同初生的婴孩,只是依依呀呀,却不成语句。   苏晓夭伸出手指,慢慢抚了抚它头顶软软绒绒的羽毛,小东西“嘻嘻”笑着,微微眯起小眼睛,一脸享受。   苏晓夭大喜,翻着手指逗弄着它毛茸茸的小肚皮,小东西乐呵的两只小爪子亲昵地抓着苏晓夭的指尖,苏晓夭轻笑,小东西却又忽然不动了,耷拉着小脑袋,小眼睛也朦朦胧胧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晓夭讶异一下,然后试探性的问:“你累了?”   小东西点点头,又摇摇头。   苏晓夭疑惑,想了一下,再问:“你…饿了?”   小东西眼睛一亮,拼命点头。   苏晓夭轻笑,然后却又犯难,这里除了仙草好像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仙草上都加了禁制,她动了仙草守园肯定会知道,这可怎么办?   正想着,却见小东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腰上的银壶,露出一脸饥渴的样子。   苏晓夭愣,解下银壶,问:“你要喝这个?”   小东西再拼命点头。   苏晓夭莞尔,抬眼看着远处已经落下一半的日头,再看看眼前望不到头的仙草园,心知今日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浇完的,也不再犹豫,将银壶凑到小东西眼前,笑道:“喝吧,尽量喝。”   小东西跳起来,小翅膀抱住壶嘴,一脸感激地看苏晓夭一眼,才迫不及待的开始喝。   “咕嘟咕嘟…”   苏晓夭讶异地看着它那小红枣一样的身子,然后看着比它大十几倍的银壶,感觉到越来越轻的壶身,惊异这么大一壶水,它这么小的身子到底把水装到什么地方去了。   终于,小东西将银壶里的水喝的一滴不剩,然后翻个身,在苏晓夭掌心愉悦地翻滚一下,打个饱嗝,然后翻起身,抱着苏晓夭的指尖使劲蹭,小脸上一脸幸福与感激。   苏晓夭被它弄的心痒痒的,更加喜爱这个不知名的小东西。   “喝饱了吗?”苏晓夭问。   小东西点点脑袋,用翅膀拍拍鼓起的小肚皮。   苏晓夭微笑,继续问:“你家在哪里,爸爸妈妈呢?”   小东西垂下头,沉默。   哦,原来它和自己一样没了父母。苏晓夭哀叹一声,然后摸着小东西的脑袋,道:“没关系,我也没有父母,咱们一起做个伴好吗?”   小东西抬起头,猛然跃起,快速地扑打着小翅膀,扑倒苏晓夭面前,小嘴在苏晓夭脸上轻啄几下,显然高兴至极。   苏晓夭呵呵笑着,看着眼前像只小蜜蜂一样飞舞的小东西,笑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啾啾…”小东西欢快地轻鸣。   苏晓夭灵感瞬间来了,大笑道:“那就叫‘啾啾”吧!”   小东西翅膀一歪,从空中掉下,被苏晓夭接住,一脸得意地瞅着明显不乐意的小东西,“啾啾…啾啾…”的叫唤着。   小东西搭拉着脑袋,极其无奈地“啾啾…”一声,然后沉默。   苏晓夭呵呵笑着,将小东西放在自己头上,垂眼看着已经空了的银壶,犯难。   “你怎么还在园子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喝问声。   苏晓夭转头,只见守园一脸讶异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茫然:“可是…园子还没浇完…”   “你不是想一天之内把这么大的园子浇完吧?”守园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样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更加茫然:“不是这样吗?”   守园默…   乘着飞碟,头顶着刚收的小宠物“啾啾”,再加上刚刚得知自己不用一天之内浇完整个院子,苏晓夭的心情无比的舒爽,伴着霞光,朝着阙城飞去。   回屋之后,“啾啾”理所应当的引来花莲的尖叫和无比宠爱,三人玩了半天,才各自入睡,苏晓夭心情不错,一觉就睡到天亮。还没醒来,就听见耳畔“啾啾…啾啾…”的声音,夹杂着花莲的呼唤声。   “起来了,晓夭,快点起来…”   苏晓夭茫然地睁开眼,只见花莲手里捧着啾啾,一脸着急地看着她,苏晓夭一愣,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花莲一把把她拉起来,然后把衣服塞给她,催促她赶紧穿上。   “快点穿好,今天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咱们昆仑许多师叔伯都受了邀请,今天可是唯一能一览昆仑众仙的好机会,你赶紧快点,迟了可就看不到了。”   苏晓夭这才明白,感情这么急着把自己弄醒来是为了看热闹,这花莲,什么都好,就是太活跃,害得她觉都没睡好。   可啾啾也一脸兴奋,扑打着小翅膀围着她转圈圈,催促她赶快。苏晓夭暗笑,这两个倒是一个心性,怪不得一见面就这么合拍。   穿好了衣服,脸都来不及洗,就被花莲拉出去,走廊竟早已经密密麻麻起来,东窜西窜的出了阙城,站在偌大的广场上,抬头,就见头顶空中仙鹤齐鸣,仙兽轻吼。   仙姿各异的仙长们,乘着仙鹤的,骑着仙兽的,或御着仙宝的,踏着飞剑的,形态各异,浩浩荡荡,一时间,仙云缭绕,七彩霞光万千,的确是壮观无比,对于苏晓夭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妖而言,更是巨大的视觉冲击。   为首的是十二名玄色道袍的仙长,苏晓夭看见御着破钟的广成子走在最前,猜想这些就应该是阐教的十二金仙,元始天尊的十二名徒弟。仰望过去,的确是仙风道骨,彩云环绕,不敢直视。   苏晓夭的目光稍作停顿,而后便定在另一人身上。   长长的银色仙袍,衣摆翻飞,脚尖轻点在古朴的剑身上,微微扬着头,发丝飘散缠绕,犹如纠缠的丝绸,清冷卓绝,纤尘不到,不沾染半点的烟火气息,那是生来就为仙的独特气质,不含任何杂质,纯净却又孤高,淡漠却又冷寂,犹如一潭静水,永远掀不起涟漪,让人忍不住想触碰,可却又不忍触碰。   苏晓夭似乎已经看痴了,好像感觉到苏晓夭的目光,西华侧首,正对上苏晓夭痴愣的眼神,微微一怔,而后慢慢勾起唇角,现出一个魅惑苍生的笑。   苏晓夭只觉得整个人都瞬间软化了,身旁的花莲猛然摇晃着她的身子,激动的大叫:“少尊笑了,笑了…”   苏晓夭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一边回西华一个笑容,小白朝着她摇摇尾巴,苏晓夭再笑,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边。   第十八章 又见神秘道人   好容易拜托发花痴的花莲,苏晓夭继续每日的受罚生涯。   从寒月洞弄来玄冰之水,顺带着让啾啾喝个饱,眼瞅着啾啾似乎大了一点点,一人一兽打闹着,来到神农园。   不知是不是因为蟠桃盛会的缘故,守园可能也去参加蟠桃会了,路过园口的时候,竟没有见到他。   苏晓夭也不多想,进了园子,和啾啾一起,埋头浇灌园子,啾啾用嘴含一滴玄冰之水,滴在一株仙草上,苏晓夭用手指沾着水,一滴滴的洒在仙草上,忙活着,心情却是不错,啾啾“啾啾啾”地叫唤着,苏晓夭轻笑着哼着小曲,倒是乐在其中。   “丫头,受罚还心情这么好…”   苏晓夭战栗一下,忍不住哀嚎,为什么现在不管是仙妖魔,都爱突如其来一下,吓人很好玩吗?   被吓得皮实了点的苏晓夭,慢慢转过身,看见一株硕大的灵芝上盘膝坐着一个道人,玄色道袍,不羁的轻笑,再加上雌雄莫辨,鬼神莫分的容颜,竟是那夜在白泉山上的神秘道长。   苏晓夭怔愣,看着那神秘道人,半天说不出话。心里寻思着,昆仑圣境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进来了,这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那道人却呵呵一笑,从灵芝上跳下来,像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随意的折了一株仙草丢在嘴里嚼着,然后又皱眉吐出来,轻呸一声,道:“王母那女娃娃搞什么蟠桃会,这昆仑圣境里大半人都去了,老道正好来看看你,小娃娃。”   苏晓夭张大嘴,十分讶异那些所谓的禁制为什么在这道人手底下一点作用也不起,然后听见他说的话,嘴巴张的更大,什么叫“王母那女娃娃”?三界之内,就连妖魔界的群妖提起王母也说一声“王母娘娘”最多给后面加上几个别的什么不雅的字,可却从没人像眼前这道人一样,把王母当成后生晚辈,提起来,好像提起自己孙子辈。   苏晓夭咋舌,想起西华少尊说这道人来历不小,如今更是不再怀疑,只是讶异他到底是何来历。   那道人看着苏晓夭转着眼珠子,皱着沉思的样子,唇边勾起一抹神秘又异样的笑,好像是宠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笑而已。   “好了,别猜了,你就是猜破脑袋也猜不出老道是谁,况且,这又不重要,想这么多干什么,过来,让老道看看,你的玄元诀修炼的如何了?”还不待苏晓夭答应,便只觉一股吸扯里将她往前拽去,悬空停在那道人面前。   道人轻笑一声,伸手捏住苏晓夭的手腕,苏晓夭只觉得一股与她紫府内属性相似的真元力从手腕筋脉出流入紫府中,转过一圈,又原路退了回去。   道人点点头,将苏晓夭放下来,满意地笑道:“不错,不错,看来还是有点潜质的…”   苏晓夭呆了一下,终于从这一连串的动作中反映过来,垂首躬身道:“谢道长传给苏晓夭仙诀,可是苏晓夭不能很好的驾驭,致使毁了藏宝阁,请道长收回苏晓夭身上的仙法。”   那道人扬起眉,脸色蓦然变冷,冷冷地看了苏晓夭一眼,刚才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全然消散,留下的全是比寒月洞还森冷的冰寒,那寒意似乎一瞬间渗入苏晓夭的骨髓,让她全身发软,禁不住哆嗦起来。   “哼,老道传给的仙诀,还没人敢跟老道说退回来,你胆子不小,可知道老道若是将仙法收回来,你会如何?”   苏晓夭抿着嘴,摇头。   “老道认为你最好不用知道,此话也莫要再提起,老道不想再听见第二次…”那道人慢条斯理的说,幽深复杂的眼眸看着苏晓夭,那声音却在瞬间印入苏晓夭的灵魂,脑子里嗡鸣作响,嘴巴开合几下,却再也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甚至连心里都不会再有半点不情愿。   苏晓夭呆住,茫然无措,又有些瑟缩地看着眼前的道人。   那人沉默地看了苏晓夭片刻,却蓦地叹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老道怪不得你…”那声音却有些苍凉无奈。   苏晓夭心里蓦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愧疚感,鬼使神差地握住那道人的手,着了魔一般道:“我再也不说了,您别生气…”   那道人看着苏晓夭的手,神色异样,似激动,却又透着悲凉,蓦然仰首呵呵大笑,连道:“好…好…好…”   苏晓夭这才反应过来,可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怪异,反而平白生出一股亲密,跟着扬起笑。   “道长…”苏晓夭一开口,却又觉得这称呼不妥,便问:“敢问道长如何称呼,苏晓夭承蒙道长错爱,传授仙法…”略微一迟疑,苏晓夭徒然跪下。   “既得道长传授仙法,苏晓夭自当拜道长为师,请…”   “不可…”正待拜下,苏晓夭却被那道长拦住。扶她起来,那道长微笑着看着苏晓夭,神色慈爱温和。   “你不能叫我‘师尊’…”那道人蓦然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戚戚然,沉默了片刻,抬首,继续微笑道:“称老道为‘道君’便好。”   苏晓夭诧异,可也不便多问,只得恭敬道:“苏晓夭拜见道君”   道君微笑,扶起苏晓夭,突然又问:“丫头,想不想看看蟠桃盛会啊?”   苏晓夭睁大眼,而后兴奋点头。   苏晓夭从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去看蟠桃盛会。小心地驾驭着玉碟,盘膝坐着,抬眼看着眼前的道君,修长的身姿,凌空而立,飘飘忽忽前行,不驾驭任何仙宝,却也不似腾云驾雾那般,苏晓夭看着,只觉得好像那片天空都是属于他的,任他操控,任他行走。   惊叹一阵,又忍不住勾起唇角,笑意盈盈,要是花莲知道,会不会嫉妒的发疯…   出昆仑的时候,苏晓夭再次见识了道君令人咋舌的法力,那传言中连魔尊的无法撼动的昆仑仙境的护山大阵,在他眼里竟然如同不存在,扬扬手,那护山大阵就乖巧的开个口子,供他俩出去。   “啾啾…”   苏晓夭怔了一下,这才想起这半天都没看见她家小宠物啾啾,这会竟见她从自己头发中爬出来,小脸无比兴奋地四下张望着,瞅见前面飞着的道君时,身子微微瑟缩一下。   道君转首,瞅了啾啾一眼,轻笑道:“不用怕,你陪着小丫头,老道不会为难你。”   啾啾这才放松了些,跳到苏晓夭的肩上,亲昵地蹭着苏晓夭的耳朵。   苏晓夭呵呵大笑,笑声一直持续到九天之上。   纯白色的仙宫静立在仙云缭绕间,巍峨的宫阙,雕栏玉砌,龙形鹤影交错,加之青鸾长鸣,庄严肃穆中更不减仙风仙色,这便是统御三界千年的仙宫,天庭。   苏晓夭和啾啾目不转睛地看着,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却闻耳畔一声轻蔑的冷哼。   “小小天庭,你们就惊异成这样,也太没见识了,幸好不用现身,否则可丢了老道的脸面。”   道君哼道,一脸轻蔑。   苏晓夭吐吐舌头,同啾啾闭紧嘴巴。   两人一兽靠近了些,便见偌大的天门前,各路神仙陆续赶来,形态各异,更是令苏晓夭目不暇接,看了半响,这才惊异,两人已经靠的这么近,为何没有任何人的目光瞅过来呢,她是不怎么起眼没错,可是道君生的这般模样,即便是仙人,见了也必会多看几眼,又怎么会没人注意到呢。   诧异中,这才发现,道君身上透出一层青芒,淡淡的光晕笼罩着两人,苏晓夭恍然忆起,刚才道君说“不必现身”,这光罩应该就是用来隐身的。   正想着,光罩慢慢前移,旁若无人的进了天门,跟着众仙朝着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行去。   踏入蟠桃园,入眼便是一层淡粉色,一望无际的蟠桃园,硕大的蟠桃个个水灵诱人,看着就让苏晓夭和啾啾垂涎三尺。   道君轻笑一声,加快步伐,也不用苏晓夭动作,光罩悬空,慢慢前移,穿过密实的蟠桃园时,几颗蟠桃眨眼间出现在光罩中,苏晓夭和啾啾欢呼一声,抓起蟠桃,咬一口,唇齿留香,笑眯眯地跟道君点头道谢。   道君宠溺地笑笑,继续向前,越过重重的蟠桃林,露出一片云雾萦绕的地方。   偌大的瑶池七彩霞光毕现,其上圣洁又身姿摇曳的仙子窈窕曼舞,围着瑶池置着许多白玉制的仙桌,其上各路神仙举杯或举杯畅饮,或轻笑低语,一派仙风萦绕的氛围。   高高的御座上,均是一身身金色描龙绣凤的朝服,王母和玉帝笑意盈盈,招呼着众仙。   苏晓夭目光飞掠,首先停在坐在玉帝和王母左手边的西华身上,银衣墨带,神色淡然,修长的指尖执着一个白玉酒樽,低头抿一口,放在手边,垂首抚了抚身旁的小白,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苏晓夭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却没发现,旁边的道君看了看苏晓夭,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西华,从鼻翼中冷哼一声。   或许是听见道君的不悦,苏晓夭移开目光,再往周围看去,只见十二金仙一个挨着一个坐在右边,神色却并不是多么欢喜,有的淡然,有的不耐,有的却有些急躁。   苏晓夭不解,继续望向周围,除却昆仑阐教的鹤轩,白玉清,殷郊,莫白玉几个三代弟子,再就只认识见过一面的哪吒三太子和面容沉静的二郎真君杨戬。   第十九章 蟠桃盛会   瑶池入口处人影渐渐稀少起来,接着半响都不见一个人影,苏晓夭看着已经满座的园内,寻思着人应该已经到齐了,可看玉帝和王母依旧和众仙闲聊着,并没有开席的意思。   还有谁没来吗?苏晓夭诧异,瞥见身旁道君的神色,似乎是有点讥讽。   又过了好一会,玉帝和王母的面色都有些焦急了,一旁的十二金仙也是面色阴郁,露出些许不满。   西华少尊倒是一直很淡然,一边喝着酒,一边抚着小白的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就在苏晓夭闲的无聊的,开始一根一根帮啾啾捋羽毛时,瑶池入口处忽然仙乐齐鸣,祥云密布,夹杂着几声洪亮的道号,丝毫不显得突兀,同悠扬的仙乐混杂在一起,竟是奇异的和谐。   苏晓夭不禁睁圆了眼睛,啾啾也瞪着小眼睛好奇地看着。道君侧首,面上的嘲讽更深。   只见瑶池入口,先是缓缓飘进一众着灰色道袍的仙童,道袍均印着八卦,面无表情的飘进瑶池,看似飘逸潇洒,苏晓夭却只觉得诡异。   一众仙童进入后,排成两列,相对而立,垂首,神情无比恭敬。   仙乐变幻,那道号也更加洪亮,竟好似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直直敲向众人的耳膜,苏晓夭神色呆滞了一下。   “哼!”耳畔一声轻哼将所有的迷蒙驱散,苏晓夭回过神,感激地看了道君一眼,却见他的神色已经从嘲讽变得有些微怒。   苏晓夭诧异,却不知这来人是谁,如此阵仗,而且随随便便念个“无量寿佛”,竟然好像妖魔界的魔音一般,似能在一瞬间迷惑人的神智。   终于,在悠悠仙乐和道号阵阵,以及众仙的期待中,那人终于显出了身影。   “仙风道骨”是苏晓夭唯一想到的词。   洁白的道袍,其上隐约可见八卦纹路,可细看却又是洁白一片,银白的发丝同衣袍混杂在一起,白茫茫的,乍看清晰,再看却好像是隔了一层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神情似笑非笑,一手执着拂尘,一手抬在胸前,微微曲起中指和无名指,食指和小指伸直,拂尘搭在臂弯,慢慢走来,却又好似在一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过道祖…”   苏晓夭只见众仙齐齐起身,面色敬畏,同时扬声道。   苏晓夭这才恍然,原来这仙风道骨的神仙,竟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师兄,鸿钧老祖的大徒弟,传说中的“万道之祖”!   漫天仙佛,成仙的大多修的是道法,细说了都同太上老君有点关系,所以,谁敢对他不恭敬。   只是一旁的十二金仙却扯头发的扯头发,研究酒樽的研究酒樽,要么就是眯着眼装假寐,全都稳稳当当地坐着,全当没看见。   西华少尊也没动,只是微微蹙起眉。   苏晓夭诧异,疑惑地看了一眼道君,却见他轻笑地看着十二金仙和太上老君,那神情很明显是在等着看好戏。   太上老君向众仙微微颔首,走到瑶池中央,瞥了十二金仙一眼,轻哼一声,面色一沉。   “哼,元始师弟收徒弟的眼光真是不错,这徒弟一个一个都是眼高于顶,的确很有仙人清高孤傲的气质,老道都有些汗颜了…”   广成子挑挑眉梢,赤精-子摸索衣带的手微顿,惧留孙直接吹胡子,玉鼎真人面如寒冰,其余几人更是顿时变了面色,一时间,整个瑶池的气氛凝重起来。   “哪里,道祖这阵仗师尊他老人家可是永远都及不上,更何况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试问三界,有谁敢和道祖比仙姿仪态呢?”黄龙真人怪声怪调的说。   太上老君的脸马上黑了下来,苏晓夭一头雾水的看着,不明白十二金仙为什么看起来很不待见太上老君,这老君再怎么说也是元始天尊的师兄,也就是十二金仙的师伯啊。   太上老君冷哼,瞥见坐在一边的西华,冷笑。   “不错,元始师弟比老道看的开,这不早已返璞归真,道法和心境修为已达化境,否则也不会…”他挑着眉梢看着西华,却不再说下去。   空间在瞬间凝结,苏晓夭正诧异太上老君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见西华少尊神色微变,慢慢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太上老君,那眼神却似乎在瞬间将所有的一切冻结。   没有感情,更没有温度,苏晓夭甚至感受到一丝杀意。   十二金仙齐齐站起来,甚至连另一边的哪吒和杨戬都站起身,并且上前一步。   太上老君的众道童齐齐上前,捏着道诀的手也在同时变幻了手型,即便是在道君光罩里的苏晓夭,也似乎能感受到那两股相互碰撞的气劲,似乎在瞬间就能爆发。   以前也听说过,阐教众仙和太上老君的关系不好,可却没想到竟然紧张到如此地步,苏晓夭有点愕然,也不禁紧张起来。   王母和玉帝面色大变,玉帝看了王母一眼,赶忙用眼神示意,示意王母说点什么。   王母只得赶紧干笑一声,起身道:“道祖和阐教众仙还请入座,本宫这蟠桃盛会可是要开始了…”   双方顿了片刻,太上老君终于挥手示意道童退开,再甩开拂尘,飞身坐在王母和玉帝的御座旁。   阐教众仙也终于入座,苏晓夭看向西华少尊,见他神色恢复平静,只是眼神却似乎更加清冷,那层总隔着的冰寒,似乎更加深厚了几分。   苏晓夭咬咬唇,拧眉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刚才太上老君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西华少尊的面色,应该是和他有关系,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整个阐教众仙都愤起,甚至连同从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西华少尊都变了脸色?   收回目光是瞥见身旁的道君,神色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苏晓夭惊愕,暗想,感情他真的是来看戏的?   经过这不小的波澜,整个蟠桃宴会的氛围就有点诡异了。仙女们继续舞动着,可怎么都感觉是战战兢兢,捧着蟠桃和玉露琼浆的仙子也均噤若寒蝉,尤其是面对阐教众仙时。   王母和玉帝暗自抚额,玉帝埋怨地看了王母一眼,责备,意思是,谁让你把这群人一起召来,搞个什么蟠桃宴,害的朕跟你担惊受怕,那阐教十二仙本就是无拘无束,无法无天,他们和太上老君动手,绝对不会嫌什么辈分,而且人家也不惧太上老君的八卦掌。可是你说朕要是让他们在天庭打起来,你我估计就该重新找个地方做王母和玉帝了。   王母娘娘被玉帝看的脸上有点挂不住,继而恼羞成怒,瞪着眼睛,悄悄传音,你要我怎么办,我当个王母整天也没什么事能管,就弄几棵桃树,三千年开个蟠桃会,也就这时候能出个头露个脸,你还不乐意,这样子我愿意啊,还不是你…   玉帝猛然咳嗽一声,引得众仙都投来诧异的眼神。   王母一惊,骤然禁了声,然后悄悄看了太上老君一眼,见后者正眯着眼,似乎瞅着底下的仙子曼舞,又似乎在假寐,这才叹口气,继续瞪玉帝,那没说的话却再也不提。   苏晓夭已经有点无聊了,瞅瞅一旁神色总是有点诡异的道君,再看看阐教众仙,正要把目光再移到西华少尊身上,继续花痴,却听沉默了半天的王母突然开了口。   只见她高高举起酒樽,满头华美的凤钗轻颤,嫣红的唇勾起温和的笑,声音缓缓却并不低沉道:“感谢众仙给本宫这么大的颜面,千里万里参加本宫的蟠桃宴,本宫这瑶池也就每三千年能如此热闹一次,这杯酒,本宫敬众仙!”说罢抬首将满满一酒樽的酒喝完。   除却阐教众仙和西华,以及太上老君,所有人都起身,连同一旁的哪吒和真君杨戬。举杯,遥敬,谢过王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阐教众仙,广成子和普贤真人,慈航道人,以及黄龙真人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些酒,其余几人却连眼都未抬。   西华倒是也抿了一口,却听一旁的太上老君又是一声冷哼。   “看来我那元始师弟教出来的徒弟真是青出于蓝,既然不愿赴宴,又何必来这一趟,徒增烦恼…”   王母和玉帝刚静下的心又猛然提起。同时在心底叫唤一声“又来了…”   苏晓夭没想到,首先没忍住冲出来的竟是一直以来一言不发,冷面如霜的玉鼎真人,斩仙剑光华绝代,众人还未看清,那剑就已经在太上老君眼前。   “按照辈分,贫道让你先出手!”没有半个字的废话,那几个字眼却如冰珠,一粒粒生生地吐出,不带丝毫情感。   苏晓夭怔一下,忽然想起花莲说的几句话…   “阐教十二金仙中,或许道法最厉害的并不是玉鼎真人,可最可怕的绝对是玉鼎真人…”   “斩仙剑下无生魂!”这句话回荡在苏晓夭脑海中,让她瞬间惊起。   这玉鼎真人莫不是疯了,他要杀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猛然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斩仙剑,微微惊愣一下,继而却又抬眸冷笑。   第二十章 大事   太上老君猛然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斩仙剑,微微惊愣一下,继而却又抬眸冷笑。   “不错,真是不错,如今连对师伯都敢动手了,元始师弟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不同凡响,厉害啊,厉害…”那声音怪声怪调的,苏晓夭忽然一下子特别讨厌这个看似仙风道骨,其实虚伪可恨,道貌岸然的太上老君。   广成子和赤精-子也齐齐变了脸色,慌忙上前拉住玉鼎真人。   “师弟啊…你这可不行啊…师傅知道,会大发脾气的…”赤精-子劝阻道。   “师尊那里玉鼎自有交代,让开!”玉鼎真人面不改色,甩开赤精-子,再上前一步,斩仙剑的剑尖已经快刺上太上老君的鼻子。   “出招!”继续冷喝。   太上老君冷笑…   王母和玉帝满头大汗…   广成子一把抱住玉鼎真人,然后使眼色让赤精-子挡住。   赤精-子看着锋利的斩仙剑,一脸为难,呜…为什么是他,谁也知道,他这师弟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的,谁拦砍谁。有谁帮帮他没,其实他…晕血…呜…   广成子看见赤精-子半天不动弹,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暗想,为啥他那个整天什么都不闻不问的师傅,这次却嘱咐他们一起赴蟠桃宴呢?而他这师弟什么时候来脾气不好,这会上火,这太上老君是他能动的吗,先不说他打得过打不过,就这身份辈分,他要是和他动了手,他们那个师尊还不气死。这太上老君摆明了就是挑事来了,偏偏他家师弟明知如此,还是忍不住上火,要出手打人。   就在广成子和赤精-子进退两难的时候,一只手从两人中间伸出…   突然伸出的手冰肌玉骨,莹白如玉的好看极了,那只手缓缓伸出,慢慢地放在…放在光华四射的斩仙剑上!   广成子和赤精-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同时松口气,放开抓住玉鼎真人的手。   “师傅…”那人轻唤。   玉鼎真人冷着脸,不理。   那人的手继续握向斩仙剑,慢慢的收紧,斩仙剑骤然收回,空中划过一道鲜红色。   “你…好啊,好!你如今出息了杨戬,连我的剑都敢碰了!”玉鼎真人的声音冰冷,声调却有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突然出现的那人,正是二郎真君杨戬,这三界之中,也就只有他,敢碰玉鼎真人的斩仙剑。   “师傅…”杨戬蹙眉,收回手,在身后握紧,一滴鲜血从身后滴下,太上老君却猛然皱起眉,连玉帝和王母也突然变了脸色,惊愣地看着杨戬。   玉鼎真人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莹白的地面上,那几滴鲜红的血液,瞳孔猛然收缩。   “好…好…”玉鼎真人愤怒地吐了两个字,转身便走。   广成子一脸苦涩,瞪着杨戬,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敢让你师傅伤了你,你就等着阐教鸡飞狗跳吧…你小子,给我等着!   冷哼一声,广成子也不跟王母告辞,忙去追玉鼎真人。   赤精-子随后跟上,慈航道人倒来得及向王母和玉帝拱拱手,也是转身就走,黄龙真人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桌上那坛玉露琼浆,狠狠地瞪杨戬一眼,都怪你!   一眨眼的功夫,阐教众仙都走了个干净,独留下西华少尊,殷郊和莫白玉。   殷郊拉着莫白玉也要跟走,莫白玉耍赖打滚,硬是不走。殷郊无奈,只得继续坐着,哭丧脸,心想,待会回去肯定会被师傅念叨死…   西华皱起眉,诧异地看着杨戬。   “杨戬,你做什么?”王母娘娘终于逮着个能说的了,喝问。   杨戬躬身,一脸恭敬:“启禀王母娘娘,杨戬一时失手而已…”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要把阐教众仙引出瑶池?”王母的声音更加犀利几分。   一旁的苏晓夭这才恍然,原来,原来竟是如此,可是杨戬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是怕师傅和太上老君起冲突?可看他那样子又不像啊,而且劝架的话也不是这么个劝法,他这明显是火上浇油,他到底想干嘛?   苏晓夭看着杨戬那张冷峻的面容,一脸恭敬地垂首,任谁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可苏晓夭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娃娃倒是不错,老道喜欢。”身旁的道君忽然开口。   苏晓夭看他一眼,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让苏晓夭终于忍不住翻翻白眼。   忽然,苏晓夭又纳闷,王母和玉帝在仙界混了这么多年,绝不会不知道阐教十二仙和太上老君是对头,可为何要将两方一同请来蟠桃宴呢?仅仅是因为不想冷落任何一方吗,阐教十二金仙也是从来不参加什么宴会的,虽说王母娘娘地位尊贵,可依阐教十二仙的性子,也不会在意什么,为什么这次竟全都出现在蟠桃宴上呢?   而这个太上老君,为何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阐教十二仙的怒火,他到底想干嘛?   这个所谓的蟠桃盛会,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苏晓夭转首看着身旁的道君,见他雌雄莫辨的绝美容颜上依旧是诡异莫测的神色,忽然忍不住心想,这事情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继而她瞪圆眼睛,刚才在场的有十二金仙,上面还有玉帝和王母,满天神佛基本上都在这里,而且连太上老君都在此。   那么,她和这位神秘道君竟然能隐身在这里,不被任何人发现,那就只有一个说法和可能。   那就是,道君的法力高过阐教众仙,高过满天神佛,高过天兵天将,高过玉帝王母,也高过太上老君!试问三界之内,有谁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藏着,不被任何人发现呢?   苏晓夭的心里朦朦胧胧,然后似乎慢慢亮堂起来,可半天却又理不清楚。   “想什么呢?又在猜老道的身份了?”那张美的有点妖异的脸忽然出现在苏晓夭面前。   苏晓夭惊愣,忙摇头。   道君却叹口气,缓缓道:“别猜了,以后自然会知道的,现在集中精神,待会可会有大事发生了。”   苏晓夭讶异地看他一眼,半响,点头,手摸着啾啾的毛,心想,她猜得不错,可到底是什么大事呢?看道君的样子,好像只是期待着想看戏,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这所谓的大事应该同他没什么关系。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苏晓夭想着,忍不住嘀咕出声。   道君轻笑一声,看着她,道:“你猜猜,会是什么事,能让王母和玉帝冒着天庭被砸的危险,将十二金仙和太上老君一同请来助战呢?”道君眨眨眼,一脸神秘。   苏晓夭脑子“轰”的一下,瞪圆眼睛,脸色发青。   莫不是…莫不是…妖魔界来袭?   王母娘娘冷哼:“你明知道今日会有什么事发生,本宫千辛万苦…”忽然又顿住,看向玉帝。   玉帝轻叹一声,顿了半响,摆摆手,示意杨戬先下去。   起身,向着众仙,玉帝也举起酒樽。   “事到如今,朕也不想再瞒着众位仙家了,今日,召众位仙家来此,一是来参见蟠桃宴会,其二呢,还有另一件事要找诸位仙家帮忙…”   众仙面面相觑,见玉帝面色严肃,也都不敢怠慢,忙放下手里的酒樽,静听玉帝下面的话。   玉帝侧首,看王母,王母点头,慢慢站起身。   大家这才发现,今日王母似乎从来没有站起来过,即便是在刚才向众仙敬酒时,王母虽然自视甚高,可却从来不是没有礼数的人,像今天这种日子,满天神佛都在场,地位身份和她相同,甚至高过她的人太多。   即便是玉帝也站起身敬酒,可只有她,今天竟是坐在凤座上一动不动,刚才众仙的目光都被阐教众仙和太上老君的争执吸引了眼球,没注意,这下才感觉到有点反常。   只见王母缓缓移开步子,站在凤座旁边,将整个金色的团凤宝座展露在众仙面前。   众仙慢慢瞪大了眼,连太上老君都不禁皱起眉。   苏晓夭也跟瞪大双眼,惊愣地看着王母那个金光闪耀的团凤宝座。   宝座上赫然印着一行赤色大字——   “蟠桃宴会时,本尊来取女娲石!”   鲜红色如同花瓣堆砌的字体,妖艳无比,又龙飞凤舞的极尽张狂。   瑶池上的众仙齐齐吸口气,继而就是气愤之极的怒喝声。   “可恶,这魔头欺人太甚,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宣战!”   “就是,太张狂了,欺我仙界无人吗?”   “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一定要给这魔头点教训!”   苏晓夭张了张嘴,然后又不禁笑了,这种张狂之极的行事方式,倒真是出自魔尊大人之手。   王母也是一脸羞愤,沉声道:“这是本宫昨日发现的,而且…”王母顿了一下,面色微红。   “唉…说来惭愧,不瞒众仙说,本宫一直在这凤座上坐着,竟没有发觉这魔头是如何将这字刻在上面的…”   众仙惊诧,人群中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拐杖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酒葫芦,盯着凤座上的字,目光震惊。   第二十一章 魔尊来袭   “铁拐李上仙,你发现了什么?”旁边有人出声问。王母和玉帝以及其余的众仙也都望向他。   “敢问王母,您昨日可曾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王母皱眉,仔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忽而又睁大眼,道:“本宫昨日听紫衣仙子汇报蟠桃宴的情况时,朦朦胧胧听到些奇怪的音律,让本宫昏昏欲睡,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是有些不对劲,而且就是在那之后,本宫才发现凤座上多出这字。”   铁拐李闻言却是脸色一变,沉声道:“如若猜的不错,这字应该是王母娘娘您,或者紫衣仙子写的。”   众仙哗然,王母更是脸色大变。   “铁拐李,莫要胡言,本宫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信,王母可以看看您指尖的凤纹指套,其上是否沾着宝座上的紫金粉?”铁拐李却一脸沉静,继续道。   王母怔愣,垂首看向自己手指上戴着的凤纹指套,那上面,竟真的闪着同王母身后凤座上同样的光泽,紫金的颜色。   众仙,连同王母和玉帝瞬时呆愣。   苏晓夭也是惊异不已,这么张狂的字体应该是出自她家魔尊之手没错啊,怎么这会看起来竟是王母自己写的,而且,王母干嘛要这么做,没有道理啊…   旁边的道君却是嗤之以鼻,一脸不屑,好像觉得王母是笨蛋。   苏晓夭不禁又想笑,若这件事真是王母自己做的,岂不是成了仙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只见王母手指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低喃:“不可能,怎么可能…”   玉帝面色如纸,双唇微颤。   铁拐李叹口气,继续道:“王母娘娘不必自责,这字就算真是娘娘您写的,也怪不得您,您只是被那魔头控制了而已。”   “没想到,消失已久的伏羲琴居然也到了那魔头之手,而且连王母你都能控制,连这字体都如同那魔头亲自书写,可见他将那伏羲琴已经控制的得心应手,怪不得他有胆量出此狂言,要在群仙聚集的蟠桃宴上夺取女娲石。”自阐教众仙离去一直沉默着的太上老君忽然开口。   众仙闻言了然之余,又均是面色微变。   苏晓夭也是惊讶无比,她记得即墨焰月说过,妖魔界只有盘古斧,东皇钟,和神农鼎三件神器,没想到这伏羲琴现在居然在魔尊手上,从哪里弄来的?   只是…苏晓夭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王母娘娘,恕老君直言,这女娲石又是怎么回事?”太上老君挑眉再问。   王母娘娘刚稍稍缓和的面色又再次变得难看起来,苍白中透着一丝尴尬的红色,唇色却是铁青,咬着牙,神色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道君轻哼一声,神色更是轻蔑。   苏晓夭也恍然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女娲石乃是女娲诞生时便存在于女娲体内的宝物,与天地,混沌同开。女娲见天地寂寞,捏土造人,用的就是这件神物,据说女娲石可以给万物生灵以至纯的精气,创造生灵,给予其灵魂,既便是死物,也能令其起死回生,是十大神器中唯一没有攻击力的一个。   只是传言,女娲石并不在三界,而是被女娲带进了天地夹缝,同众神一起封印在天地夹缝中。用来保护众神元神,可如今竟像是在王母身上,而且显然众仙也并不知晓,那么魔尊又是如何知道的?   苏晓夭很想问问旁边一脸什么都知道的道君,可也明白问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便忍住好奇,等着王母开口。   众仙也都翘首以盼,等着王母说明缘由,而王母面色几经变幻,终于深深叹口气,缓缓开口。   “事到如今,本宫也不想再瞒着众仙家,三千年前那场浩劫,众神用自己的元神守护住三界,女娲娘娘慈悲,将这本应用来守护众神元神的女娲石留给本宫代为保管,为的是防止三界众生再遭劫难,让这女娲石代自己继续守护三界。”   “本宫身受重托,为防止妖魔界觊觎神物,一直没有公开此事,这次将众位仙家和老君连同阐教众仙邀来,一个自然是为了蟠桃宴会,另一个正是希望众位仙友能保护这女娲灵石,保护住女娲娘娘这一片心意。本宫在此先行谢过众位仙家…”   王母娓娓道来,神色更是虔诚无比,说罢竟然向瑶池中的众仙躬身道谢,此举连一旁的玉帝都不禁睁大了眼。   谁都知道王母眼高于顶,自恃身份,平日根本看不起这些由凡人修道成仙的众仙,而此时竟然像众仙低头,可见这次事件真的吓到王母,令她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向这群她看不起的众仙求助。   太上老君表情似笑非笑,众仙和玉帝均震惊不已,苏晓夭也惊得张大嘴,道君却呵呵笑起来,雌雄莫辨的完美面容因为这笑更加摄人心魄,苏晓夭强行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低着头问:“道君为何发笑?”   “本君是在佩服王母的演技,估计连那太上老君都给骗了,这女娃娃真是厉害,连本君都小瞧了她!”他说着,望向王母的目光竟突然冷了下来。似带着一股怒意,苏晓夭看着,竟也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惧意。   “娘娘也是一片苦心,这些我想众仙也会明白,只是为何这件事会被妖魔界那魔头知晓,而且还扬言蟠桃宴的时候来取呢?”众仙中有人出声问,声音竟有些熟悉,苏晓夭循声望去,却见发问的竟是和莫白玉在一起的殷郊,只见他眉头紧皱,竟是一脸严肃。好像在担心什么,说话时,又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戬。   苏晓夭诧异,这殷郊虽然是广成子的大弟子,可是为人却是极其内敛的,虽然温柔和蔼,可是也不太像是会在这种场合出声的人啊,更何况他师父师伯们早就已经离去。看他的神情,竟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十分担忧。   西华的目光竟也望向了杨戬,也带着些许探寻。   杨戬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半分涟漪。   王母听见他说话,也是摇了摇头,道:“本宫不清楚,时间紧迫,也没有时间查证。”   “若是被朕查出是谁透漏消息给妖魔界,与妖魔界的魔头私通,朕决不会轻饶!”沉默了半天的玉帝冷哼道,一脸愤怒。   众仙也纷纷点头,赞同不已。仔细想想,要真是有个妖魔界的探子混到仙界来,患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么众仙的心里可真是有点发毛。指不定平日里熟稔的不得了的同伴就是探子,那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啊什么的,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此,众仙看向周遭的目光都顿时警惕起来。   “那么,敢问娘娘,这女娲石如今到底在何处呢?”问这话的,却是西华少尊。   苏晓夭转眸望去,见他微微蹙眉,神色竟也多了一丝担忧。   众仙又安静下来。   王母目光闪动,迟疑着不开口。瑶池众仙都看着王母,连同太上老君也不例外,一时间整个瑶池静寂无声…   苏晓夭也说不清,那悠扬清雅,却又飘忽难言的音律到底是如何开始的,那声音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又好像突然在头颅中炸开,悠长婉转,却又冲击力十足,震撼着她的心弦,却又让她只想合上眼,静静地聆听。   猛然回神,讶异地看向四周,只见众仙一脸茫然,表情怪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除了西华少尊,莫白玉,殷郊,杨戬,哪吒,以及太上老君和玉帝,其余的仙人,连同王母都好像失去了心神一般。   “嘿,好戏终于上演了!”身旁的道君笑呵呵道,一脸兴奋。然后转头又向苏晓夭道:“娃娃,用真力护住心神,老道要看戏了,可没空照看你。”   苏晓夭茫然地照做,却只听见耳畔的音律更加悠长清晰,好似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瑶池上空,诡异的红云密布,翻滚着,犹如血河,透着杀气与血腥气。   苏晓夭也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是琴音…   红云翻滚,那人的身影和着鲜红色,从云层中显出来,深紫色的衣袍随着云雾翻飞,凤目狂傲地上扬,悬浮在身前的那把琴却犹如洁白的玉石,纯净的让人不忍触摸。   魔尊蚩晏息修长的十指如同流水一般翻转在那冰丝一般的琴弦上,如同飘飞的花,妖艳魅惑,那琴音却又张狂到极致,犹如奔腾的洪水,想要吞噬眼前所有的生灵。   “无量寿佛…”清晰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太上老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蚩晏息面前不远处,拂尘在面前扫过,扬声诵道。   一瞬间,苏晓夭好像能感觉到两个声音在空中碰撞,似迸射出火花,终于,一声刺耳的嗡鸣响过,万籁齐寂。   众仙如梦初醒,震惊地看着瑶池上空的紫色身影。   “哟…这不是太上老君么,许多日子没见,道法又见涨了,这伏羲琴的琴音也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看来本尊这次来,要达到目的,可得多费点心神了…”   第二十二章 通天教主   轻浮的声音,再配上那副蔑视所有的神态,即便是修养再好的神仙也能气得七窍生烟,可太上老君却不是一般神仙,所以他一点也没动怒。反而轻笑着看着蚩晏息。   “魔尊倒是看得起老道,若是如此,魔尊能知难而退最好…”   “唉,就说你们这些神仙没脑子,本尊有说过很难吗,本尊只是说有点麻烦而已,你就一副你自己很了不起,很得意的样子,怎么,你是嘲笑本尊不自量力吗?”太上老君话没说完,蚩晏息就突然打断他的话,摇头叹息。   苏晓夭忍不住弯起唇角,她家魔尊还是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这次,即便是太上老君沉得住气,也忍不住铁青了脸。   王母玉帝,连同瑶池众仙,也齐齐变了脸色,一阵阵呵斥声此起彼伏,除却西华少尊,哪吒,杨戬,以及莫白玉和殷郊沉默不语。   苏晓夭转眼望向依旧坐在一旁的西华少尊,蹙眉,有些担忧。   这次魔尊来袭,少不了和少尊会动手,可是他们不管是谁伤了谁,她都不愿意,只是这一切却不是她能左右,想到此,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下来,捏着衣角,只盼少尊不要和魔尊动手,那样她还能好过点。   “小娃娃,你不认真看戏,想什么呢,你家魔尊现在可是占着上风,就他那张嘴,估计仙界都没人能敌得过,再加上单枪匹马的气势,可是很威风的,怎么,你这副表情却像是不怎么高兴?”身旁的道君忽然发问,那表情却是似笑非笑,十分怪异。   “我…我…”支吾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答。道君呵呵一笑,转眼继续看向战局。   苏晓夭微愣,是啊,自己不是应该只担心魔尊的么,为什么会连西华少尊一起也关心起来?   想了半天,只能归咎于这一阵子西华少尊对自己太照顾,人家对自己好,自己关心人家一下,没什么不对吧!   想通了,苏晓夭继续抬头望向瑶池上空。   魔尊蚩晏息将伏羲琴竖在身前,斜靠在其上,垂眼轻蔑无比地看着瑶池众仙。   太上老君冷哼:“即便是一界至尊,你也自视甚高了吧,就凭你一人,也敢大言不惭要战败天界众仙!”   众仙齐齐嗤之以鼻。   蚩晏息面色不改,笑容却更是妖异,修长的指划过伏羲琴,带出一串扰人心弦的音律,众仙齐齐心神一震,蚩晏息唇角勾起更加轻蔑的笑。   “如此乌合之众,本尊一人足矣!”   狂傲至极的言语立即激起众怒,太上老君冷笑:“是吗?那老道就来会会魔尊!”   “糟老头,你不就是想夺本尊手里这把伏羲琴吗,不用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好像真的是来斩妖除魔一样,大家都是明白人,在本尊面前,不用这么虚伪的…”蚩晏息轻笑。   “你…”太上老君终于大怒,拂尘扬起,面前腾起一面八卦图案,旋转变大,随着太上老君拂尘轻拂,袭向蚩晏息。   蚩晏息竟不闪不动,依旧斜靠在竖在身旁的伏羲琴上,笑意盈盈。   苏晓夭惊得将脸贴在光罩上,心在瞬间提起。却只见那八卦在就要接近蚩晏息时竟然忽然变成墨绿色,继而旋转停住。   青色的雾气凭空出现,青惨惨的,带着森寒的气息。   太上老君呆住,惊愣地瞪大双眼。   魔尊依旧事不关己的笑着,挑着细长的凤目,表情却像是在等着看戏。   身旁的道君,笑容更加诡异,双目明亮无比,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青雾在青色八卦后慢慢聚合,凝成一个飘忽不定,却又清晰无比的身影。   俊朗英挺的面容,发丝散乱,身着青色长袍,面色青白,目光犹如嗜血的凶煞,浑身上下都透着冲天的煞气,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直直地盯着太上老君,犹如索魂的厉鬼。   “是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出得来…”太上老君似乎惊呆了,说话声音竟有些颤抖。   一旁的王母和玉帝也愣住,目光呆滞,面上的血色竟一点点的褪去。   “桀桀…”那青雾飘忽,发出瘆人的笑声。   “是啊,我怎么出得来,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还能再看见你这副嘴脸,我还能有机会将你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送还给你!”那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翻滚着滔天的恨意,将整个蟠桃园的永恒春色全都侵袭成惨青色,一时间,这整个仙境,竟然鬼气森森,冰寒无比。   “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在这瑶池仙境放肆!”人群中有一人扬声喝道。   “我是谁?”青影反问一句,继而呵呵大笑,飘忽的身影明灭不定,那声音却又孤寂悲凉的几近叹息。   “哼,我是谁,就凭你这小小下仙,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青影冷哼一声,声音犹如惊雷,那发问的仙人,毫无征兆的砰然炸裂,血雾散去,灰飞烟灭。   周围众仙瞬时呆滞,再看向青影,只余惊惧。   苏晓夭也是惊讶无比,忍不住想开口问道君那人到底是谁,却听太上老君开口道:“通天,莫要张狂!”   众仙连同苏晓夭终于恍然,眼前这连肉体的没有,如同鬼魅一般的人,竟然是与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齐名的通天教主,鸿钧老祖的第三个徒弟。   却说这通天教主也曾门徒弟子千百,千年前也创造了自己的门派,截教,只是封神一役“助纣为虐”,有违天意,又护短包庇门下弟子,纵使其祸害苍生。   封神一役以后,鸿钧老祖令其遣散门徒,潜心修行,忏悔罪孽,可为什么会是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像对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十分仇恨?   “怎么会这样?”苏晓夭低喃。   身旁道君冷哼一声,道:“三界之中,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事实,更何况你道听途说来的,仔细看吧,该你清楚明白的时候,你自然会清楚明白!”最后的那句却有点意味深长。   苏晓夭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总觉得道君什么都知道,可却又不告诉自己,又好像想让自己什么都明白,矛盾又复杂。   忍不住看向西华少尊,元始天尊是西华少尊的父亲,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西华少尊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下一下的抚着小白的头,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苏晓夭皱眉,目光扫过殷郊时,却见他神色有异,再看杨戬,却是目光平静,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不那么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漠不关心。   “行了行了,本尊听得都有点烦了,通天教主,你出来不会只是想跟这太上老君斗斗嘴皮子吧?”蚩晏息不耐烦地皱眉道。   “哼,自然不是!”通天冷哼。   “那就赶快动手,本尊的目标只有女娲石,你要是打不过,本尊可没空帮你。”蚩晏息翻转过伏羲琴,笑道。   通天教主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看着眼前的太上老君。   “废话不多说,既然本教主已经出来,自然会将失去的一切一一讨回,今日便是开始,老君,让本教主看看,这千年来,你那所谓的道法,可曾有所精进!”话音一落,身前的那青色八卦便飞速旋转,冲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显然不敢怠慢,拂尘扬起,在身前划过一个大圆,白色光芒一闪,将急速旋转的青色八卦挡在身前,须发飞舞,双唇开合,默念些什么,拂尘左右摆动,青色八卦竟蓦然消散。   “无量寿佛…师弟,你还是不肯回头吗,为何放着光明坦途不走,非要踏上魔道呢,师傅…”   “闭嘴!”通天教主怒喝,打断太上老君的谆谆教诲,目露红光,更加愤怒。   “收起你那副虚伪的模样,你以为本教主还是以前的通天吗,既然那人听任你二人这么对待我,便早已不再是我的师傅,如今的通天只为自己而活,而活着的目的就是将你们所谓的这仙界,彻彻底底覆灭!”通天教主恨声道,青影颤抖,怒火似乎要将他凝聚的灵魂震散。   蚩晏息呵呵一笑,道:“教主,如今你没了肉体,和这老道打有点吃亏啊,本尊将那件东西先借你用如何,记得,要还哦…”说着,手掌翻转,手心多出一个古铜色的精致小壶。   太上老君的脸色瞬间大变,目光死死地盯着蚩晏息手里的小壶。   “咦?连这东西都出来了,今天果然没白来,这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道君轻咦一声,继而笑道。   苏晓夭已经没空听他胡言乱语了,目光盯着蚩晏息手上的小壶,心里翻江倒海。   那,竟然是炼妖壶!   又一件神器出现,而自己背负的使命,竟一件都没有拿到,姐姐到底该如何救,而且,事到如今,好像已经不再是自己要救姐姐这么简单的问题,所有的一切越来越复杂难辨,她好像在渐渐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不能停止,难以自拔。   一旁的西华面色终于有些变化,抬眼看着蚩晏息,微微蹙眉。   炼妖壶却是十大神器中唯一一件亦正亦邪的宝物,炼魂锁妖,洪荒时期收了不少妖魔的精魄,是妖魔的克星,却又因为其中魔气妖气充足,又是妖魔修炼最有助力的神器,千年来一直被妖魔界和仙界争夺,可却一直下落不明,今日却又出现在魔尊的手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三章 交战   苏晓夭更加疑惑,可看身旁的道君,也不像是会告诉她真相的样子,啾啾只顾着吃蟠桃,更不可能告诉自己,天生好奇的性子让她的心痒痒的,却又只能继续看下去,等待答案自己冒出来。   有了炼妖壶,通天教主的功力自然提升了不少,和太上老君对战,一来一往,一时间似乎也分不出什么胜负。   蚩晏息将目光转向王母,笑道:“王母娘娘,女娲石何在,本尊可是提前通知你准备好的,不要浪费本尊的时间,拿出来吧。”   王母娘娘脸色忽青忽白,恨声道:“大胆魔头,如此狂妄,我仙界众仙再次,你休得放肆!”   玉帝冷哼道:“天兵天将何在,给朕将这狂妄的魔头拿下!”   “遵命!”玉帝圣旨一出,周围早已蓄势待发的天兵天将迅速迎上,汹涌而来,气势汹汹。   苏晓夭心里一紧,有点担心。   魔尊一人迎敌,就算是加上神器伏羲琴,也不是这么多仙人的对手啊,怎么办呢,可是她就算着急,也于事无补啊,先不说她能不能露脸,就凭她那点不成器的功力,即便是去了,也是白搭啊。   事到如今,或许只能…   “道君…你能不能…”   “帮他?”道君却是很善解人意,转过头向苏晓夭笑道。   苏晓夭忙点头。   “不可能,本君从来不插手三界事物,更何况,他敢只身前来,又这么明目张胆,自然是考虑清楚了,用不着你操心帮忙!”   话虽这么说,可是…   苏晓夭抬眼看着,依旧忍不住担心。   “哼,这些虾兵蟹将,就想抓本尊,未免太小瞧本尊了吧!”蚩晏息冷笑。不动伏羲琴,伸手摸向衣袖,拿出一面红色的小旗。   王母和玉帝顿时面色大变,还未待惊呼出声,只见蚩晏息手上的旗帜迎风变大,呼吸间竟遮蔽了整个瑶池上空,鲜红色的旗面红云翻滚,甚至泛着深紫色,繁复妖异的纹路如同紫色的闪电,和着滚滚雷鸣,铺天盖地的遮向天兵天将,以及瑶池众仙。   苏晓夭只觉得眼前一花,光罩连同自己,啾啾道君三人,一起移动到瑶池上空,再低头看向瑶池,震惊无比。   只见巨大的旗面将整个瑶池遮蔽在旗面下,电闪雷鸣中混杂着鬼哭狼嚎,又似乎可以听见众仙和众天兵的惊叫怒吼声。   “还真是这东西,没想到蚩尤临走时,竟然把这东西交给他儿子了,怪不得这小魔头这么张狂,敢一个人挑战仙界众仙!”道君轻笑道,听声音竟似有几分赞扬。   苏晓夭却猛然大惊,转头四下寻找,直到看见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才吁了口气。   西华少尊没事,还好,还好…   西华也不知何时已经升到半空,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蚩晏息,神色淡漠。   整个瑶池上空,竟只余西华少尊,玉帝王母,杨戬哪吒,以及殷郊和莫白玉,其余众仙,竟全被那面怪异的旗子,压在了瑶池。   “蚩尤旗,竟然是蚩尤旗!”王母面色惨白地道。   玉帝也是一脸铁青,胡须抖动,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没了那些惹人烦的仙人,王母,现在可以把女娲石拿出来了吧!”   蚩晏息笑道,缓缓走近王母和玉帝。   杨戬和哪吒闪身挡在两人身前。   蚩晏息挑眉:“咦,竟然有漏网之鱼,这出自阐教的果然厉害,怎么,你们准备为王母出头?”   杨戬面色冰寒,冷哼。   “杨戬哪吒,赶快给本宫将这魔头拿下!”王母和玉帝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   哪吒看了杨戬一眼,后者面色沉静,却好像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冷哼一声,哪吒挑起火尖枪,上前喝道:“魔尊,哪吒来领教阁下的手段。”   蚩晏息挑眉轻笑:“怎么,这仙界果真是没人了吗,找个娃娃出来应战,是不是有点太寒碜了。”   哪吒大怒,生平恨事莫过于不能长成成人,永远一副少年模样,蚩晏息这么说,正好戳到他的痛处,风火轮旋转,执起火尖枪,就要冲向前去。   “慢着!”忽然有人出声道。   苏晓夭诧异地看向一直都沉默着的西华少尊。   西华缓缓上前,面容依旧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原本执在右手的轩辕剑,已经换到了左手。   苏晓夭大惊,紧张的捏紧拳头,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少尊…你…”哪吒的脸色似乎是有点为难。   一旁的杨戬也是皱起眉,只有玉帝和王母眉开眼笑。殷郊的脸色也有点沉重,看一眼身旁一脸兴奋的莫白玉,再看一眼西华,又看了一眼一旁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打的火热的那个战团,咬了咬牙,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守护仙界不干他的事,可是这会少尊出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被师傅打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上去,莫白玉肯定会跟着,那情况估计比现在让西华少尊出战还惨…   哀叹口气,殷郊想,两惨避其轻吧…他真的不是故意没志气的躲在少尊身后不去迎战的。   “不错,这所谓的阐教第二人终于肯站出来了,本尊差点以为阐教的都是徒有虚名,一个个都不知道是矜持呢,还是害怕呢,躲在后面不敢出来…”蚩晏息阴阳怪气地说道。   哪吒更火大了,又要窜出去。   西华伸手拦住他:“你们保护好玉帝和王母,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哪吒还待说什么,西华却已经不再愿意听,他上前一步,神色淡然,可眼神却犀利无比的看着蚩晏息。   道君轻笑:“我说吧,这好戏终于来了…神器对决,这可是几千年都没有过的了!”   苏晓夭却是一脸苦涩,如今这情况,打起来了,道君是有戏看了,可她能看戏吗?眼前这两人伤了任何一个她都不愿意,而且用神器交战,本来就风险更大,怎么办,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战斗?   “道君…你能不能…”想了半天苏晓夭还是开口向身旁这神秘无比的道君求救。   “哼,别开口,开口了也没用,本君还等着看戏呢,不要扫兴!”道君却头也不回。   “道君…”苏晓夭还待说什么,却见道君突然面色一变。   “咦?哼!有人想捣乱,本君偏不让他得逞!”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道君转首塞给苏晓夭一件东西,然后在苏晓夭眉心轻点一下,苏晓夭只觉一股清凉直至紫府,有什么东西一隐不见,却又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   苏晓夭垂眼,只见手中多了一个白玉质的核桃,晶莹剔透,隐隐含水一般,触手是一片舒心的冰凉。   “这是?”苏晓夭不解。   “拿着这个,你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老道有点事,不能陪你看戏了,你自己看着,看完自己回去,有事的话敲敲这个核桃,我就来找你,记住,这件宝贝能隐藏你一切气息,但是绝对不能用法力,一出手这屏障可就不灵了。”道君急急地交代着,还不待苏晓夭反应过来,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苏晓夭张大嘴,一脸呆滞地看着道君消失的地方,脑子里一片混乱。   自己看戏?自己回去?天,道君真的以为阐教是随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拿着这个核桃就能什么都不怕了,呜…她这会已经怕的想哭了。   可是这会不管是她哭还是大哭,一切都已成定局,她只能抱着啾啾,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继续看着战况的发展。   西华抬眼望着蚩晏息,半响,缓缓开口。   “不管阁下是为何而来,请回吧!”十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苏晓夭却一点也不怀疑它的威慑力。   蚩晏息却恍若未觉,依旧挑着眉梢笑着:“哦?可是本尊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放弃,更何况,如今已经唾手可得!”   “你拿不到,我只说一次,你不走,便再也走不了。”依旧轻描淡写,苏晓夭却心跳的更快,抱着啾啾的手一紧,只听啾啾不舒服的轻叫几声。   蚩晏息扬眉冷笑:“是吗?这气势倒是不错,那就让本尊领教一下,所谓阐教第二人的无上道法!”   话音未落,伏羲琴横起,悠扬又诡异的音律骤然而起,一瞬间,红云翻腾,周遭的阴寒之气又层层叠叠而起。   西华手中的轩辕剑也在同时扬起,金色的光华划破浓厚的红云,让瑶池上空骤然亮起。   蚩晏息面色微变,手指急速旋转,在琴面上舞动,琴音急促了些,红云再次翻滚,那琴音竟好似化成红色的音波,一波波袭向西华。   苏晓夭咬着嘴唇,手心满是冷汗。   西华跃起,轩辕剑直指蚩晏息,金色同红色相交,撞击出震动周遭空间的气浪。   王母和玉帝一脸紧张,哪吒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杨戬皱眉,手指动了动,却又停了下来。殷郊神色纠结,只有莫白玉一脸兴奋,要不是殷郊拉着,他恐怕会冲上去也挥动挥动小胳膊小腿。   战况愈演愈烈,琴音翻腾,剑光漫天,周遭众人都是一脸严肃,苏晓夭紧张地看着两人,只觉得西华和蚩晏息的脸色都比刚开始沉重了一些。   第二十四章 女娲灵石   使用神器交战,所耗费的精气真力自然不同一般,可两人各执一器,本来修为又不相上下,如此久战不下,一定会两败俱伤的。   王母忽然有点开心了,她应该也是想到这一点,如若两败俱伤,占着地利的优势,蚩晏息一定会被仙界抓住,那时候就连伏羲琴也会落到她手中,一想到此,她便忍不住面露笑意。   杨戬瞥见她的笑,神色讥诮。   “轰隆”,突然而起的巨响让苏晓夭整颗心脏差点跳出来,仰首一看,却见发出声响的是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两人。   通天教主手中的炼妖壶悬在空中,壶身变成妖异的紫色,一波波紫光袭向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手中的拂尘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面巨大的银灰色铁卷,仔细看,竟像是一口钟的一半,其上蟠龙缠绕,又有海浪翻涌,再有些繁复的纹路苏晓夭看不明白。   太上老君手指轻叩在那一半钟上,发出嗡鸣的巨响,气浪也犹如实质一般,震向通天教主,只见炼妖壶轻晃,连通天教主凝聚的魂体也晃动不已。   苏晓夭大惊,这是什么,竟似能媲美神器,而且好像隐隐有压制其一节的感觉。   通天教主面色大变。   “这是…这东西居然在你手里!”   “这是…东皇钟?”苏晓夭听见王母轻咦道。   东皇钟?不是应该在妖魔界吗?   苏晓夭疑惑,看向蚩晏息,只见红芒一闪,蚩晏息退了一步,也是一脸惊异地看着太上老君手里的东西。   蓦地呵呵大笑:“真没想到另一半的东皇钟竟然在你手里,老道士藏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这炼妖壶,这三界应该没人会料得到,这半边东皇钟竟然在你手里。”   太上老君冷哼一声,没作言语。   通天教主面色更沉,冷喝道:“好,很好,你终于露出尾巴了,那件事果然和你有关!”   太上老君冷哼:“你在说什么,老君什么也不知道。”   通天怒,继而又冷笑两声,摇头道:“罢了,事到如今,本教主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就算有他的半边东皇钟,你今日也难逃一死!”   炼妖壶发出的光芒随着话音一落,瞬时变为紫黑色,浓郁的颜色含着诡异冰冷的气息,袭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面色微变,手中的半片东皇钟悬浮而起,发出嗡嗡的闷响,紫雾萦绕,却怎么也接近不了太上老君。   战况继续僵持下去,天边蓦地一声怪异的鸟兽鸣叫之音,抬首,只见天际一道碧色由远及近而来。   西华身旁的白泽忽然仰头朝着那碧色吼叫,声音低沉愤怒,好像遇到什么敌人。   苏晓夭再细看,才看清来人的样子。   碧色长袍,俊容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竟是魔相大人,即墨焰月。只见他骑着一头浑身碧色长毛的异兽而来,那异兽面容狰狞,头生独角,脊背上生有鲜红色双翼,目光凶狠,看见白泽,也是呲牙怒吼,一副碰见敌人的样子。   苏晓夭盯着那异兽森寒的眼睛,忍不住抖了两抖。   天哪,魔相大人连妖魔界第一凶兽穷奇都敢骑,果真是胆识过人,只是这异兽长得如此丑陋,倒有点不配魔相大人英伟的俊容啊。   即墨焰月在瑶池上空停了下来,拍拍穷奇的脑袋,穷奇巨大的身子慢慢伏下,即墨焰月跳下来,穷奇对着白泽低吼一声,转身飞到一边,在蟠桃园上空盘旋着。   “魔尊,属下来迟,还请魔尊恕罪!”即墨焰月垂首躬身,向着蚩晏息恭敬道。   蚩晏息却紧皱着眉,一脸不高兴地瞪着他。   苏晓夭这次却一下子了然魔尊为啥突然不高兴了,因为,那穷奇真的是太丑了,以魔尊的性格,若不是今天是在仙界,他一定跑的远远的。   西华一直没出声,好像也不急着出手,只是淡然地看着。   王母和玉帝倒是一脸着急,要不是出战的是西华,他们早就出声催促了。   即墨焰月直起身,看了玉帝和王母一眼,转眸望向杨戬和哪吒。   “两位这么闲,在下来会会两位如何?”   苏晓夭还没看清,就见即墨焰月徒然出现在杨戬身前,双掌泛红,正是他最擅长的烈焰魔光,而且一出手就是十成妖力。   杨戬面色微沉,说了句什么,抬手迎上。   两人迅速交战在一起,又是一片光影交错。   苏晓夭诧异,以即墨焰月的脾性,只对魔尊一人关心,可此时却如此冲动的挑战杨戬,这,有点不太对劲啊。   未及细想,魔尊蚩晏息和西华少尊又开始交战,只是这次,蚩晏息的攻击却好像弱了些。   苏晓夭诧异之余瞥到一旁依旧翻涌着的蚩尤旗,那漫天盖下的蚩尤旗似乎翻涌的比刚才更加凶猛。苏晓夭大惊,再望向蚩晏息,却见他面色微白,抚琴的动作越发的慢了些。   不好,魔尊以一人之力压制众仙,即便是有蚩尤旗,可这种神器级别的法器,催动起来是一定会耗费很多真力的,更不要说蚩晏息还在同时操纵伏羲琴同西华少尊斗法。   这么下去,魔尊一定会…   苏晓夭的心顿时揪起,更加紧张地看着战况。   蚩晏息开始后退,西华的轩辕剑也步步逼近。淤积在瑶池上空的红云被轩辕剑的金芒一点点驱散,金乌之光洒下,映照着蚩晏息愈发苍白的面容。   西华瞥了一眼蚩尤旗,再看一眼蚩晏息,目光微微闪烁,微顿一下,手中的剑芒倏地亮起,剑光却直指蚩尤旗。   蚩晏息面色一变,却忽地又向后退一步,电光火石之间,蚩尤旗倏然腾起后撤,西华一怔,忙将轩辕剑也后撤。蚩晏息突然撤掉蚩尤旗,他本来想解救众仙的一剑势必会伤到众仙。   可蓦地,西华抬眼,目光竟是惊诧,撤回的那一剑却好似被一股不知名的吸力扯向蚩晏息。   蚩晏息却在笑,蚩尤旗在手上挥动,在空中划过深紫色的光芒,引着西华那一剑之力奔向瑶池旁的蟠桃园上空。   蚩晏息也在同时拨动伏羲琴,琴音嘹亮高亢,犹如实质的音律带着刺目的白色真力,也跟着西华轩辕剑的剑芒袭向同一个方向。   “轰隆…”   巨大的响动震颤整个仙界,众仙目瞪口呆,还未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华面沉如水,杨戬和即墨焰月同时停手,通天教主和太上老君也微顿片刻,殷郊紧紧护着莫白玉。   只有王母和玉帝,面如死灰…   苏晓夭一如众仙一样迷茫,弄不清楚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瞪大眼睛看向事发地点。   蚩晏息紫色的衣袍在蟠桃园上空翻飞作响,笑容飘忽难辨。   “多谢了…”蚩晏息向西华笑道,扬了扬手,手中赫然多了一个泛着柔光的灵石,五彩之色柔和美丽,光芒驱散瑶池上空的所有红云,日光重新照耀,可瑶池众仙却没有一人能笑出来。   女娲灵石!   这灵石竟然被王母藏在蟠桃园的桃林下,难怪这蟠桃不同于凡果,竟是因为这女娲灵石的灵气滋润。反应过来,再望向即墨焰月,才明白,原来他久久不出现,应该是暗中寻找女娲石的下落,而刚才放穷奇在蟠桃园上空,竟是不着痕迹的给魔尊指出女娲石的所在。   苏晓夭恍然,转眼看向王母,却见她浑身颤抖,面如死灰,指着蚩晏息,半天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还不快拿下魔头,将女娲灵石夺回来!”玉帝气急败坏道。   众仙和天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一涌而上。   “找死!”轻喝声带着冰冷的威压。   轩辕剑骤然刺出,含着毁天灭地的压力,蚩晏息面色微变,掷出蚩尤旗,却只听“噼啪”一声,蚩尤旗被剑光撞回,光芒瞬时暗淡下来。   蚩晏息瞬时面色白了一分。   “放下女娲石!”西华冷声道。   蚩晏息轻笑:“少尊若要,得自己来取!”说话间后撤一步,向即墨焰月使个眼色。   即墨焰月点头,轻啸一声,穷奇盘旋而下,他跳上穷奇背上,却向通天教主而去,通天冷哼一声,收回炼妖壶,凝聚的身形虚晃一下,闪到穷奇背上。   穷奇展翅旋转,朝蚩晏息而来。   一道白影窜上,却是西华身旁的白泽,牢牢地挡住穷奇的去路。   即墨焰月面色微变,御着穷奇躲避着白泽,可白泽却死死挡着,怎么都不闪开。   众仙已然冲上,西华皱眉,剑光顿住,却是不愿同别人一同动手。   蚩晏息冷笑,抬手再次抚弄琴弦,琴音一波波散开,微微阻住瑶池众仙。   即墨焰月面色发白,开始焦急,冷喝一声,双掌紫烟燃起,欲袭向白泽。   白泽轻吼,闪过,同时甩起尾巴,击向穷奇。   琴音低沉,音波似乎削弱了些,有人从音波后冲出,微顿,冲出的仙人更多。   蚩晏息冷笑,即墨焰月面色如纸,沉喝一声,穷奇盘旋升高。   骤然之间,蚩晏息在众人面前消失。   琴音空绝,余音萦绕,可那人却好似凭空不见,一时间,众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即墨焰月略微犹豫一下,轻喝一声,穷奇转首,一团黑雾从通天教主手中的炼妖壶腾出,众仙忙后退,待黑雾散开,两人一兽也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杨戬的目的   原本光彩华丽的瑶池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之前的光彩。王母和玉帝的御座也歪斜倒塌,美酒佳肴的蟠桃宴也只余洒落的残酒烂桃,整个瑶池的氛围压抑的如笼罩着黑云。   玉帝和王母面色铁青,众仙怯怯不语太上老君垂眸立在一旁,西华面色淡然,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着什么。身旁的白泽垂着脑袋,低声呜咽。   沉默半响,最先开口的却是太上老君。   “陛下、娘娘,这次不慎让魔头得逞,老君难辞其咎,定会派门人严密追击,即便是追到妖魔界,这东西也定帮陛下娘娘讨回来!”   玉帝和王母艰难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谢过老君,这次不是老君,恐怕朕和娘娘都…唉…”玉帝欲言又止,轻叹口气。   “唉…是我那师弟执迷不悟,如今又和妖魔界的魔头们纠缠在一起,师傅若是知晓…唉…”太上老君也叹口气。   “如此,老君先行告辞,追回女娲石之事老君也会立即安排弟子行动,玉帝和王母也不必太过心焦。”顿了一下,太上老君拱了拱手,告辞道。   玉帝和王母又谢了几句,送太上老君离去。   “少尊…我们也该走了吧?”殷郊上前问西华。   西华抬首,目光复杂地看了天际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杨戬,目光微顿。   杨戬面色如常,只微微颔首示意。   “走吧…”西华道,也不向王母玉帝请辞,抬脚离去。   殷郊匆匆向玉帝和王母知会一声,拉着莫白玉急忙跟上。   来参加蟠桃宴的众仙也陆续离去,整个瑶池渐渐空寂下来。   玉帝抬手挥离守卫的天兵,沉着脸看着杨戬。   王母也是一脸寒霜,哪吒微微疑惑,这玉帝和王母一副吃人的样子看着杨戬干嘛?   “杨戬!你可知罪?”王母冷声道。   “杨戬不知所犯何罪。”杨戬却依旧是一脸平静。   “哼,若不是你故意支开阐教十二仙,就凭那没有肉体的通天教主和一个魔尊,一个魔相,能在这瑶池宴会上将女娲石抢走吗?”该死的,她和玉帝费了多大劲才求得元始天尊使唤他的十二个弟子参加蟠桃宴。她就是为了一旦有事可以顺理成章地利用阐教众仙帮她御敌,可这杨戬却一手毁了她的计划。   哪吒这才恍然,诧异地看向杨戬,难怪他敢让玉鼎师伯伤他,原来是故意的,故意气走玉鼎师伯,那么师傅师伯他们肯定会跟着一起离开,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知道通天教主要来,可是既然知道不是更应该留下几位师伯吗,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王母冷喝。   杨戬缓缓抬首,神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化,沉静的犹如秋水寒潭。   “杨戬只是不想师傅师伯和太上老君起争执,并无它意。”   “哼,你不要说这些话来敷衍朕,朕知道你和通天教主在封神之战前就有过交情,这么多年你也在暗中照看那些截教欲孽,朕念在你是心怀旧情,即便是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追究,今日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帮助通天,你身为司法天神,眼里还有没有天条天规!”玉帝怒声道,面色铁青。   杨戬默然,半响又抬起头,冷然一笑。   “多谢玉帝,只是杨戬既然这么做,就从未担心被陛下和娘娘发现。”   “你…反了…反了!”王母浑身颤抖。   玉帝怒目,半响,却又缓和下来。叹口气道:“朕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   “玉帝不用提起前事,杨戬会尽忠职守,保护仙界,这是杨戬的职责所在,只是请玉帝和王母记住,杨戬的师门并没有这份职责,也没有必要为仙界效力。”   “你…”   “要是没有别的事,杨戬先行告退,女娲石杨戬会安排众天兵追回。”不等玉帝王母说话,杨戬转身离去。   玉帝王母气得全身颤抖,哪吒皱眉看着杨戬离去的身影,喃喃道:“难道…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目光蓦然深沉。   “这里…应该没人追来了吧…”苏晓夭大口地喘着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刚才那一瞬间,她眼见魔尊危险,情急之下就将他拉到道君给的那个光罩中,然后闷头就跑,御着流光玉碟飞离瑶池很远才敢停下来。   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紫衣男子,稍微放心,可瞥见他苍白的面色,唇角还带着一丝血迹,苏晓夭的心又再次悬起。   刚才惊险万分中将魔尊拉进光罩,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就昏了过去,此时还未醒,她也不懂怎么疗伤,却不知魔尊的伤势如何。   先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又是一惊。   远处皑皑白峰,巍峨雄浑,竟是昆仑山,她情急之下胡乱跑,没料到,竟误打误撞朝着昆仑圣境的方向来了。   急忙小心翼翼的四下环视一下,确定周围没人,才稍稍放了心,不过,跑了半天,本来她那点就不甚多的真力早已耗光,这会更是头晕眼花,若是再不找个地方落下去,她和魔尊可都得摔下去。   抬首目测了半天,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山壁侧,这才缓缓落下去,收回光罩,扶起昏迷的蚩晏息,靠在一块山石上。   天际开始泛红,夕阳缓缓而下,眼看夜幕就要来临。   苏晓夭担忧地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蚩晏息,却猛然呆住。   微红的夕阳透过山壁的缝隙落在那张妖异妩媚的面容上,竟稍减了那张脸的张扬妩媚,平添了几分柔和。   “啾啾啾…”肩膀上啾啾突然叫起来。   苏晓夭这才反应过来,转首,只见啾啾小小的脑袋微微晃动着,那小脸上,竟人性化的呈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苏晓夭瞬间烧的双颊绯红。   “看什么看…我只是在看他的伤势…”   “嘻嘻…”啾啾却笑得更欢了。   苏晓夭更囧,瞪了啾啾一眼,心里暗骂自己,这会了还有时间犯花痴,真是不知轻重。   摇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却又瞥见蚩晏息唇角的那抹血迹,略微苍白的面容上,那抹鲜红却是有些刺目。   苏晓夭迟疑一下,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丝巾,再从腰间解下银壶,那里面还有些玄冰之水,用水将丝巾浸湿,小心翼翼的凑到蚩晏息唇角…   “想趁着本尊昏迷非礼本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晓夭一张手扔了丝巾,同时起身后退,却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往前扑去,这一扑,竟结结实实的扑到蚩晏息怀里。   苏晓夭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呆住,只愣愣地看着蚩晏息放大的俊容,不知所措。   蚩晏息也似乎惊了一下,继而眨了眨眼睛,凤目缓缓扬起,戏谑的轻笑:“抱够了没?”   苏晓夭这才反应过来,忙手忙脚乱的撑起身子,红着脸退到一旁,窘迫地垂着头,支吾道:“尊上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本尊也没怪你。不过呢,下次想抱的话,提前告诉本尊一声,这么扑过来,本尊的身子差点被你撞散了…”蚩晏息说着,还故意“嘶嘶”两声。   苏晓夭更囧,红着脸垂头不语。   蚩晏息轻笑一声,支起身,一边看着四周,一边道:“没想到,本尊竟然被你救了!”说着,又有些诧异地看着苏晓夭。   “不过,你怎么会在瑶池,而且,又如何能让那么多上仙不发现你,还能救了本尊呢?”   苏晓夭闻言微愣,继而为难起来,她和那神秘道君之事太过离奇,要告诉魔尊吗,说了魔尊未必相信,可若是不说,那又该如何解释?   蚩晏息看苏晓夭一脸为难的神色,却忽然又笑了笑,道:“以你如今的修为,自然不会有这隐身而令众位上仙都不知的本事,想那西华连玄清诀都肯给你,可是又给了你什么仙宝?没想到这冷面少尊,竟这么优待你…”   “尊上!”苏晓夭却猛然打断他的话。   “嗯?”蚩晏息诧异地抬头,看着苏晓夭,后者慢慢抬头,面色却微微有些苍白,牙齿咬着嘴唇,神色似有些愤怒,又似乎带着委屈。   “在尊上眼里,苏晓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会用手段欺骗别人的感情,会用自己…交换利益吗?”   蚩晏息微愣,沉默片刻,又扬眉轻笑道:“不是吗?本尊以为,你就应该如此,不然的话,你又凭什么完成任务,又凭什么拿到西华手上的神器呢,告诉他真相吗?你如今,不是从一开始就欺骗着吗?”蚩晏息笑容一如往常轻挑,可此时落在苏晓夭眼里,却尽是无情。   张了张口,想辩解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蚩晏息说的全都是事实。   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可是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想用真心对待对她好的人,西华少尊,花莲…可是事实却是,不管她如何做,都注定了时时欺骗,刻刻隐瞒,一切都是虚伪…   心蓦地沉了下去,压抑的难受。   蚩晏息见她一脸伤心,却又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本来就是自己逼人家去骗人,这会还指责人家是个骗子,他是脑子坏了吗?可这会已经说了,他堂堂一个魔尊,也不可能道歉,只得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这里是哪里?”   “回尊上,是…昆仑山下…”苏晓夭迟疑一下,低声道。   第二十六章 藏身   蚩晏息抬首,微愣,然后呵呵大笑。   “果然,这昆仑圣境比我们妖魔界有归属感多了,误打误撞也能跑到这里,本尊真不知道是该庆幸你将如今的身份记得多么牢靠,还是应该失望一下本尊的妖魔界这么失败,竟连这点魅力也没有。”蚩晏息说着,摇摇头,一脸失望。   苏晓夭大囧,只得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哦?那是怎样的?”蚩晏息眨眼再问。   “是…是…哦,对,是因为晓夭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晓夭支吾了半天,终于相出了个说的过去的原因,立马抬头,一本正经地道。   蚩晏息一愣,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竟点了点头道:“对…说的不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晓夭却怔了怔,诧异蚩晏息竟然会同意她胡编乱造的理由。   “尊上的伤势如何了,要不要紧?”苏晓夭瞥见蚩晏息唇角的血迹,开口问。   蚩晏息摇摇头,道:“只是真力使用过度,没什么大碍。”说完目光扫过苏晓夭刚才掉在他身上的丝巾,唇角扬起笑意,拾起丝巾,递给苏晓夭。   “谢谢…”   苏晓夭一怔,却见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瞬间又想起刚才的事,双颊微红,垂首道:“既然尊上已经醒了,可以自己来的。”   “可是…本尊自己看不到啊…”蚩晏息皱眉,一脸为难。   苏晓夭只得接过丝巾,再次蹲下去,抬手,却见蚩晏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苏晓夭脸一红,垂着头,迅速将他唇角的血迹擦干,再迅速收回手,然后飞快站起来,退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无比。   蚩晏息见她羞赧的样子,竟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笑容。   “啾啾…”一脸窘迫的站着,肩头的啾啾忽然又叫起来。   苏晓夭抬头,却见啾啾伸着脖子看着远处,扑扇着小翅膀。而它所看着的远处,正有三个身影远远而来。   当先的那人白衣墨带,身旁跟着一只雪白的异兽,身后的两人一个白衣银冠,一个身材小巧,却是个七八岁地小孩。正是从瑶池回来的西华,殷郊和莫白玉。   苏晓夭大惊,四下看着,想再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可周围都是些小山壁,而且对于西华少尊三人而言,即便是躲起来,这么近的距离,不管躲在哪里,他们一定会发现。   “尊上,你快走!”苏晓夭焦急道。   “慌什么,你不是有隐藏气息的法宝吗?”蚩晏息站起身,不紧不慢道。   “对啊!”一紧张什么都忘了,连忙掏出道君给的玉核桃,默念口诀,启动光罩,将两人罩在其中。   西华和殷郊莫白玉也在随后行到苏晓夭二人附近。   苏晓夭紧张地看着,蓦然又想起,就算是这会躲了过去,她又该怎么办,怎么回去昆仑,魔尊又怎么办?   “跟上他们!”蚩晏息忽然道。   “啊?”苏晓夭疑惑不解。   “不是你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蚩晏息眨眨眼。   苏晓夭睁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蚩晏息。   不是吧,魔尊这是想…是想去昆仑?   “快跟上,昆仑圣境的护山结界可不是那么容易开的,不跟着他们进去,你可没机会进去了。”蚩晏息催促。   苏晓夭迟疑,只觉得这么做太不妥当了,可当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只得御起流光玉碟,跟上西华三人。   护山结界打开,苏晓夭跟着西华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昆仑,自是没人发觉。   进了昆仑,却见入口处,坐着一人。   玄衣墨带,坐在一口破钟上,紧皱着眉,竟是广成子。   殷郊立马面色惨白,急急忙忙上前,正欲开口,广成子却朝他摆摆手,转向西华,面色微沉,道:“师弟回来了,师傅…师傅让你过去。”   西华的目光闪动一下,而后又恢复平静,点点头,转首朝着昆仑山最高峰,清微峰而去。   没想到这么一会,瑶池上发生的事情就传到昆仑了。   苏晓夭皱眉,听花莲说元始天尊虽然极为放任他的几个徒弟,但是对西华少尊却十分严厉,他这么着急叫西华少尊过去,莫不是为了这次瑶池女娲石被夺的事责罪他。苏晓夭心想着,不禁有点担心。   广成子目送西华远去,才转头望向殷郊和莫白玉。   殷郊低垂着头,一脸恭敬,莫白玉却高扬这头,满面都是不屑与不羁。   苏晓夭诧异,阐教中的师徒关系都比较融洽,可这莫白玉倒是例外,看起来很不喜欢广成子的样子。   广成子先是看了两人半响,面色越发铁青。   “好哇,你们如今可是出息了,为师都走了,谁让你们还留在那里的?”   苏晓夭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广成子气得居然是这个,他不是应该生气他家徒弟不出手帮西华少尊么?   “师傅…我…”殷郊支吾。   “哼,你别为难师兄,是我要他陪我留下的。”莫白玉挡在殷郊身前,扬着脸不服地瞪着广成子,一副“你不准说我师兄”的架势。   “你…我还没问你,谁让你说话的。”广成子气道。   “白玉,不得无礼!”殷郊低声呵斥莫白玉,将他往自己身后扯。   莫白玉却不理他的劝阻,继续扬声道:“哼,你自己临阵脱逃,还不许我和师兄留在那里杀妖魔啊!”   “你说什么!”广成子气得,扬起手要打。   殷郊忙将莫白玉扯到自己身后,拦住广成子,急道:“师傅恕罪,白玉还不懂事,只是小孩性子想留下来看热闹,还请师傅饶了他这一次!”   “别求他,看他能把我怎么样!”莫白玉还不依不饶。   广成子气得胡子都开始发抖,扬着手抖了半天,却终还是没打下去,袍袖一甩,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殷郊这才松了口气,转首看着莫白玉,无奈道:“为什么你每次见了师傅都要和他大吵一架呢,他是我们的师傅,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尊重师傅,不许惹他生气,你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呢,还有…”   “好了好了…”莫白玉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拉起殷郊,一边前行一边道:“别再念叨了,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反正我就是不喜欢那老头,不喜欢他说我,而且,本来就是他不对嘛。”   “可是那是我们师傅…”   两人渐渐走远,苏晓夭拧眉,心道这广成子也算是十二金仙中最严厉的一个了,他对殷郊倒是挺严厉的,可是对莫白玉却看似一副恼怒不已的样子,可莫白玉即便是如此顶撞,他也没有真的责罚,倒是让苏晓夭觉得有点怪异。   侧首看身边的蚩晏息,却见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莫白玉的背影,苏晓夭一怔,忽然想起来原因。   “尊上,如今你人在昆仑,又受了伤,这…”   “不用担心,本尊没说现在要取他身上的崆峒印。”苏晓夭还没说完,蚩晏息便接口道。   苏晓夭这才放了心,这会魔尊大人受着上,若是一个忍不住要现在去取崆峒印,取得到取不到她倒不关心,若是有什么意外,被人发现,她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是尊上,现在怎么办?”苏晓夭想了半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蚩晏息执意要跟她一起进昆仑。进来是容易,可要出去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怎么,你害怕本尊连累你?”蚩晏息侧首问。   苏晓夭惊,忙摇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别担心,本尊既然敢进来,就有应对的方法,你先帮本尊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蚩晏息笑道。   苏晓夭皱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地方。   寒月洞中,蚩晏息仰头打量着这个满室玄冰的山洞,啧啧称奇。   “不错,不错,这里倒真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地。”而且,正好适合他恢复妖力。   “可是,这里这么冷,尊上你受了伤,可以吗?”苏晓夭还是有点不放心。   蚩晏息摇头轻笑:“没关系,本尊修炼的功法正是寒性的,在这里疗伤更是事半功倍。”   苏晓夭这才放了心,想起自己今日的活还没干完,不知道守园是不是也回去了,受罚的时候没完成任务,估计会罪加一等吧。   “尊上,这个给你。”把蚩晏息一个人留在这里苏晓夭还是放心不下,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把道君给她的那个玉核桃给蚩晏息,这样即便是有人来,也不会轻易发现他。   蚩晏息看着苏晓夭手里的东西,扬眉。   “这个要给本尊?你舍得?”蚩晏息问,神色却有些玩味。   苏晓夭将玉核桃塞进他手里,道:“有了这东西尊上便不会被人发现,晓夭当然舍得。”   “这可是三界之内堪比神器的法宝,虽然没什么攻击能力,可是就是绝对隐身这一个功能,就足够三界所有人垂涎了,你舍得将它给本尊?”蚩晏息捏着玉核桃,微笑着问。   苏晓夭愣了一下,这法宝是很不错,可是为了尊上的安危她当然舍得,可是为什么她觉得魔尊大人的语气那么怪异呢?   顾不了那么多,苏晓夭匆匆再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恋恋不舍玄冰之水的啾啾离开寒月洞。   蚩晏息捏着手里的白玉核桃,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   看来,西华在那丫头心里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忽然又是一愣,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想,重要与否,与自己又有何干呢?   摇头笑笑,盘膝坐在一块玄冰之上,开始调息疗伤,这一次,他还真是有点托大了,紫府内空空如也,若不是那丫头,自己估计连飞行都难以维持。   第二十七章 私语花   从寒月洞出来,苏晓夭一路直奔向神农园,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远远望去,神农园却闪着各色的光彩,苏晓夭缓缓落下,正欲进园,却不料一个黑影窜到她面前,将神农园的入口挡住。   苏晓夭吓得后退两步,这才看清,那黑影原来是守园的守园…   “好哇,这才开始受罚,第二天你就敢偷懒了,小丫头胆子不小,你把师门的规矩置于何地!”守园冷着脸喝道。   苏晓夭垂首,低声道:“守园仙长,弟子知道错了,今天取水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没想到一醒来就已经是晚上了,我…我会连夜做完今天的活的,还请守园仙长饶过晓夭这一次。”   守园冷哼,指着苏晓夭又责骂了几句,最后说了句“今晚必须做到天明,不许休息!”这才作罢。   苏晓夭千恩万谢了几句,才喘了口气,进了园子,却瞬间愣住。怎么也不曾想,这夜里的神农园竟是如此模样——   整个园子里的仙草竟然发着莹莹的光芒,犹如黑夜中的繁星,星星点点,静寂的夜中,细听似乎还窸窸窣窣有着声响,好似仙草中的精灵,在夜间窃窃私语。   啾啾兴奋地扑扇着翅膀,落在一棵千年梧桐上,眯着眼,一脸享受。   苏晓夭笑了笑,知道啾啾喜欢那棵梧桐,也就任它去了,自己拿出银壶,接着之前浇到的仙草,继续工作。   虽然算是心惊肉跳,又劳心劳神了一天,可苏晓夭却半点睡意也没有。有点心不在焉的用玄冰之水浇灌仙草,思绪纷乱,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今日,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才明白,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似乎已经卷入了一场复杂又艰险的争斗中,只要稍不留意,便会粉身碎骨,而且…   她的身份位置也是十分复杂的。虽说她明白自己是妖魔界的人,不管是为了姐姐还是为了魔尊,抑或是为了妖魔界,都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夺取神器。可是,她却并不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真情太少,所以一旦得到,便会分外珍惜,昆仑山上的众人对她都很好,她又如何能不顾一切的做出伤害他们的事呢?   只是,事到如今,本就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一切似乎早已从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刻,朝着一个她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而她自己,却只能无奈地看着…   “呜呜…”正想着,手指被什么啄了一下,苏晓夭回过神,却见是啾啾,一边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低低的呜呜叫唤,见苏晓夭看自己,又扑扇着翅膀飞起来,在苏晓夭头顶旋转几圈,似乎在示意苏晓夭跟着它。   苏晓夭诧异地站起身,跟在啾啾身后,只见啾啾扑闪着小翅膀,匆匆地朝着神农园西南方向,一片茂密的丛林飞去。   进入丛林,啾啾一路往前飞,苏晓夭想叫住它,又怕惊动了守园,又会说不清了,只得小心翼翼地跟着。   穿过层层密实的丛林,行了半天,啾啾终于停在丛林的尽头,丛林尽头是一片不知名的植物攀爬成的绿色墙壁,啾啾盘旋在角落里,等着苏晓夭过去。   苏晓夭正诧异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却见啾啾忽地落下去,一眨眼没入一片绿叶中,消失不见。   惊诧之余,苏晓夭也忙蹲下,却见密实的叶子中,竟从另一边透着丝丝缕缕的光芒,下意识的拨开枝叶,幽白的光线便透了过来,这底下,竟是通的!   啾啾在洞口另一边低声叫着,苏晓夭只得弯下身子,爬了过去。   入眼是的莹白色一刹间似乎有些晃眼,星星点点,又团团簇簇的生在层层交错的枝桠上。待看清了,又不禁怔住。那莹莹的雪白色小花一团团紧凑在一起,颜色虽是清淡冷傲的高洁,可那形状却又热闹非凡,一朵朵紧紧凑在一起,聚成绒绒的一团,清风微微,拂过之时,群花摇曳微动,好似掀起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花苏晓夭从未见过,只觉得清幽典雅之中又带着一丝难言的生动,好似每一朵花里都住着一个精灵,在随着清风微拂之时发出纯真的笑声,让整个空气中除了幽幽的香气外,又含着一股奇异的温意,让她心情舒畅,一瞬间竟驱散了之前的烦恼与忧思。   啾啾邀功似地在她脸上轻啄一下,拍动小翅膀在她面前飞舞,苏晓夭忍俊不禁,伸手接住她,轻轻摸了摸啾啾红色的小脑袋。   “行了,知道你厉害,一会给你好吃的。”笑语一句,抬眼四下打量着周围,又皱了皱眉。   这地方这么漂亮,可未曾听谁提起过,又藏得如此隐秘,不会是什么秘密金地之类的,随便闯进去,会不会有问题?   心里有点担心,可又忍不住好奇,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脚继续往深处行去。   伸手拨开错落的枝桠,那淡淡的花香便顺着风漫入鼻翼,丝丝缕缕,和着股甜香,让她忍不住将唇凑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奇异的香甜便在唇齿间散开,一瞬间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你在做什么?”   苏晓夭猛然睁开眼,转首,却见白色的花海深处,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斜靠在一株最大的花树下,屈着一条腿,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侧首看着自己,一头白色的异兽卧在他身侧。   苏晓夭忙垂首,恭敬道:“参见少尊!”   怎么也没想到,西华少尊竟在这不知名的花海中。   卧在西华身旁的小白见是她,立刻欢腾地跑过跑来,亲昵地蹭着苏晓夭。   “你怎么在这里?”西华点点头,问道。   “我…是无意间发现的,打扰少尊了,我马上离开。”苏晓夭见西华面色并不是很好,心道他应该刚被元始天尊训过,在这里安静一下,自己却贸然闯入,打扰了他的清净。于是忙回了话,准备退出去。   “没事…你过来吧。”不忍地略过小白可怜兮兮的眼神,正待转身,却听西华开口说。   苏晓夭顿了一下,转身,慢慢走到他身旁。   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酒杯,身旁放着一坛酒,一个淡蓝色的酒壶。   或许是有些醉意了,或者是因为这满眼的莹白小花,西华的清冷的眸子此时竟笼上了一层朦胧,面色也透着一丝淡淡的粉色,发簪卸的放在一边,漆黑的发铺散在落满白色花瓣的地面上,黑与白越发分明,更透出股难言的魅力。   今日的西华少尊有些不一样,不知是因为这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他身上的那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似乎消散不见,置身在这绒白色的世界中,竟显得有些温柔。   他抬起手里的酒杯,慢慢喝了一口,将身子靠在树上,抬眼看着纷飞的白色花瓣,唇边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晓夭坐在一旁,刚开始还有点拘束,慢慢也放松了下来,也抬起头,望着纷纷落落的白色花瓣。   “这是什么花?”苏晓夭忍不住开口问,侧首看向西华。   “私语…”   “私语…私语…”念叨几遍,便觉得这名字取得十分贴切,这小小的花朵一个个紧紧凑在一起,随风作响,正似低低私语。   伸手接过一片落下的花瓣,用指腹抚摸着花瓣,软软绒绒的触感让苏晓夭也不禁微笑起来。   “你刚才在做什么?”西华忽然侧首问。   苏晓夭一怔,想起自己刚才的情不自禁,忍不住面上一红,龃龉不语。   “喜欢这里吗?”西华见她不答,笑了笑,转移了个话题。   “很喜欢,这花,真的很美,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苏晓夭抬起头,笑道。   西华笑了笑,执起酒杯,却发现酒杯里的酒已经完了,侧身去拿身旁的酒壶,苏晓夭见状,也伸手去拿酒壶,指尖碰触到西华的手,微凉的触感让她惊了一下,忙缩回手,抬眼看着西华。   西华蒙了一层薄纱的眼眸也看着苏晓夭,微微一顿,错开眼眸。苏晓夭脸一红,忙低下头,拿起酒壶。   西华将酒杯伸过来,苏晓夭低着头为他斟酒。   淡蓝色的酒杯,莹润如玉的手指将其捏在指尖,透明如蝉翼的甲片泛着淡淡的光亮,苏晓夭慢慢地倒着酒,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只形状完美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要停顿。   酒满了,苏晓夭将酒壶放在一边,慢慢后退一点,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却又懊恼的想抽自己几下,刚才那一瞬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独自一人来昆仑,可思念亲人家乡?”停了一会,西华忽然问道。   苏晓夭愣了一下,刚想脱口而出,忽然想起来即墨焰月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没有任何家人的,只得咬了咬唇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可以思念…”   “哦…”他顿了一下,轻哦了一声,便继续喝着酒。   啾啾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小白混到了一起,在一旁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西华只是看了啾啾一眼,目光微顿,却也没有问什么。   微风习习,淡香幽幽,耳畔笑声阵阵,苏晓夭渐渐的大着胆子,半倚在西华靠着的那棵树上,惬意地眯起双眼,思绪渐渐不清晰起来,竟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十八章 绾发   迷迷糊糊,有什么东西掉在她唇上,苏晓夭醒转,睁眼却见西华看着自己,那双因为酒意迷蒙的眼眸,此时竟好似清亮无比。见她睁开眼,愣了一下,而后移开眼。   “好了,时间不早了,走吧。”西华站起身,落在他身上的花瓣纷纷落下,再随风飘飞。   苏晓夭呆了呆,目光盯着那飘飞的花瓣,片刻才回了神,忙站起身。   小白和啾啾从远处跑回来,啾啾顽皮地啄了小白一口,才回到苏晓夭肩头,还扬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小白低吼一声,状似吓唬啾啾,可那声音却更似低笑。   苏晓夭见状呵呵笑起来,目光略过西华,见他也满眼笑意,那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眉眼间全是笑意,苏晓夭一瞬间又呆住。   西华转首看向苏晓夭,苏晓夭忙掩饰性的低头,再次羞愧的无地自容,她怎么又犯花痴,呜…太没出息了!   目光瞥见西华放在地上的白玉发簪,弯腰捡起。   “少尊,你的发簪…”苏晓夭抬首,却见纷飞的私语花瓣下,那丝缎一般的黑发随风飘散,点点花瓣落下,好似萦绕在他的发丝间。   西华伸手,正欲接过发簪,只见苏晓夭缩回手,魔怔了一般道:“少尊,我来帮你把头发挽起来…”   话音一落,苏晓夭呆住,西华也呆住。   “我…我…”苏晓夭通红了脸,囧的想抽死自己,怎么会将脑子里想的话说出来呢,这是什么,这可是严重的亵渎,天,她到底在做什么…苏晓夭在心底哀嚎。   “好吧…”   什么!苏晓夭惊诧地抬起头,却见西华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慢慢转过身,屈身坐下。   苏晓夭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西华少尊,竟是同意了,同意自己亵渎神灵?   捏着手里的玉簪,苏晓夭慢慢走近,那漆黑如丝缎一般的发黑亮的晃眼,待走近了,慢慢蹲下,缓缓伸出手,触碰到那发丝,竟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   柔软的发丝顺滑无比,丝丝缕缕在指尖滑动,触手,竟有一丝淡淡的温意。   苏晓夭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将那发丝缠绕在发簪上,手指因为紧张微微颤抖,那顺滑的发丝便调皮地在她指缝中滑落,怎么也不肯顺从地让她挽好。   “好了吗?”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西华出声问。   “…还没…再等一下下…”苏晓夭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下好了,开这么大的口,现在弄不好少尊还以为她思想不纯洁,故意这么慢,想多模几下人家的头发呢。   难道自己真不是这么想的?   苏晓夭一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头发终于挽起来了,只是这样子…   “好了…”苏晓夭看着自己的“杰作”,强装镇定。   “嗯…那走吧。”西华慢慢站起来,可能是因为坐的太久,他起的真的很慢,站起身后,不着痕迹的跺了跺脚。   苏晓夭保持微笑,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一缕发丝随着风从西华额际落下来,西华愣了一下,看向苏晓夭。   后者早已经再也呆不住,带着啾啾落荒而逃。   西华无奈地摇摇头,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莞尔一笑。   苏晓夭一路奔回神农园,懊恼地捶了自己额头几下,暗骂自己脑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半天到底在做什么。   哀嚎一声,就地躺在仙草中间,抬头望着天际的圆月。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回放着刚才西华少尊满身花瓣,黑发飞舞的模样。越想脸越红,一时间只想把自己敲晕,绝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哼,让你浇花你在这里睡觉,我看你真的是想多领些罚了!”阴惨惨的声音在脑袋顶想起,苏晓夭吓得一下子蹦起来,转个身忙点头哈腰道:“我不是故意的,请仙长责罚。”   守园冷冷地看着她,从鼻子里哼一声,却忽又诡异的笑起来,那声音却有些熟悉。   苏晓夭诧异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忙伸手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尊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很危险的!”   “守园”的脸一模糊,蚩晏息妖媚的脸换回来,只见他深深地吐口气,一脸不乐意道:“你以为我愿意变成这么丑得样子,我只是…”   “咕…”   一个奇异的声音从蚩晏息腹部传来,苏晓夭一愣,继而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笑什么笑…”一向脸皮厚的蚩晏息也不禁红了脸,苏晓夭眼看着,更乐了。   “好了,不准笑了,还不快去找吃的!”蚩晏息大怒,暗骂这没了真气连辟谷都做不到了,竟然被这小丫头嘲笑,他这可是头一次觉得他魔尊的面子丢大了。   “知道了…”苏晓夭嘻嘻笑着,应道。   “尊上还是先回寒月洞吧,这神农园也是人来人往之地,被人发现了就糟了。”笑过了,苏晓夭还是警惕地说。   蚩晏息不耐烦地点点头,应道:“知道了!”说罢,身形消失不见。   苏晓夭叹口气,心道,最近这几天,真的把她这一百多年的惊心动魄都经历了,整天要算计怎么夺神器还不够,如今连魔尊都跑来凑热闹,她真不知道该感谢自己面子大呢,还是抱怨下命运曲折!   待到天亮,苏晓夭从神农园出来,急急忙忙先赶向厨房。昆仑中仙人很多,可未成仙的弟子也不少,自然脱离不了五谷杂粮。   领了些食物,苏晓夭想了想,还是先跑回去一趟。一晚上没回去,花莲肯定很担心她。   急匆匆的回了屋子,却不见花莲。诧异片刻,决定先去将食物送去寒月洞,晚上回来再找花莲。   架着流光玉碟一路疾驰,到了离雪冰域前停下,正欲进去,却远远看见旁边的玉泉山上走下来一人。   白衣银冠,眉眼冷淡至极,身旁跟着一条黑色的恶犬,凑在一起,却是有些不协调。   避开已然来不及,苏晓夭只得迎上去,略微躬身道:“见过真君大人!”   “起来吧…”冷冷的声音从脑袋顶传来,尾音紧接着从耳畔滑过,苏晓夭直起身,只见擦肩而过的杨戬面色比以往还要冰冷几分,并且微皱着眉头。   苏晓夭自然也不敢多问,侧首目送他渐渐远去,心想,他应该是为了昨日在蟠桃宴上的事情跟玉泉真人请罪的,只是看着神色,应该是没被原谅吧。   玉泉真人可是阐教十二金仙传言中最难惹的,一向冷心冷面,只要是他认为对的,即便是元始天尊也不能阻止他,只要是他认为该死的,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留活口。   所以,即便是十二金仙之首的广成子,也忌惮这个师弟几分。   这二郎真君杨戬和他师傅倒是性情很像,不过传言师徒二人的感情却是十分深厚的。这当中似乎还有许多秘闻,记得花莲跟她说这些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很是神秘。   心里八卦一阵,正欲朝离雪冰域去,却又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晓夭!”   声音是花莲的,苏晓夭忙转头,只见花莲一脸兴奋地向她招手,一旁竟还跟着一群人。   碧水柔,东方无云,墨佟,玄天宝。除了这几个和她一起入门的记名弟子外,鹤轩和另一个没见过面女子竟也在其中。   那女子桃粉色的衣袍妩媚妖娆,容貌也是极为妩媚妖娆的,眉心一个三片花瓣形的粉色仙女印,发丝缠绕在细白的脖颈上,微启朱唇,含笑似嗔,面若桃花。   苏晓夭诧异,这么妖艳的女子竟也是阐教的,看样子似乎地位也不低,和鹤轩平辈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弟子。   心想着,同时也急忙向前,向鹤轩和那位妖媚的女子行礼道:“见过两位仙长。”   鹤轩点头道:“起来吧,正准备找人叫你呢,竟在这里碰上了,一起来吧。”   苏晓夭疑惑要干什么,也不好多问,只点点头,走到两人身后,向其余几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后站在花莲身边,跟着一起前行。   “这是去哪?”苏晓夭低声问花莲。   “我也不太清楚,一大早鹤轩仙长就派人来叫了我们几个,刚才还说让我去找你呢,不知道去哪,要干嘛。”花莲摇摇头,答道。   苏晓夭更加疑惑,平日里几人都是跟着各自的导引者修炼的,今天为什么把大家集结起来,好像拜师的时间还没到啊?   正疑惑着,却见鹤轩和那女子竟是朝着离雪冰域去的,顿时大惊,不是吧,他们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就算是发现有人潜入昆仑,应该也轮不到他们几个记名弟子出面吧。   可是这么一行人进去,她家魔尊又那么不安分,若是碰上了,可怎么办!   天…保佑她家魔尊乖乖呆着吧,千万别到处乱走,离雪冰域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要是他出来乱窜,保不齐会碰上。   而且…苏晓夭捏了捏带在身上的食物,无奈地想,她真的不是故意饿着魔尊大人的…   第二十九章 引气诀   好在一行人前进的方向不是朝着寒月洞去的,苏晓夭算是松了口气。侧首用眼神询问花莲,前面那妖艳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花莲往前看了一眼,然后才低声道:“她是赤精*子上仙的弟子,是…”   “怎么,想知道姐姐是谁,可以直接问姐姐啊,小妹妹…”   不知何时,走在前面的妖艳女子竟然到了两人身边,,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苏晓夭的脸,指甲是鲜红的丹蔻色,红唇微启,笑颜如花…   苏晓夭只觉得自己全身触电一般颤抖一下,继而完全呆滞,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动不动。   “嘻嘻…姐姐叫子曦,你叫我姐姐就好…”   “姐姐…”苏晓夭很是乖巧的开了口,目光依旧停留在眼前那张妖媚至极的脸上,越看越觉得漂亮,精致无比,着了魔一般,移不开眼。脸上也不自觉地浮起笑。   “真乖,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姐姐,姐姐就喜欢长得水灵的孩子,让人忍不住…”说着她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张开嫣红的嘴,做了一个可爱至极,又丝毫不减妩媚的嗜咬动作。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呵呵…”苏晓夭愣了一下,只能继续傻笑。   花莲和其余几人似乎也已经呆滞,怎么也没料到这位竟然是如此脾性。   苏晓夭却感觉这位“姐姐”亲切无比,刚才的那点不自在一扫而光,就连依旧捏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也不觉得突兀了,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子曦。   “行了子曦,你能不能有点做长辈的样子,别整天每个正形!”鹤轩忍不住回头责备几声。   子曦扭过头,风情万种的瞟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正经的一大堆,有什么意思,要做当然得做不正经的,才够特别,你说是吗,妹妹?”转过头又问苏晓夭。   碍于鹤轩,苏晓夭也不敢迎合,只能抿嘴笑了笑。   子曦朝她眨眨眼,意思是,我知道的。   鹤轩摇摇头,暗叹一声,这次居然将这个麻烦精给他弄过来,只希望今天她能安分点,别给他惹什么麻烦。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前行。   一行人停在一处烟雾迷蒙的水潭前,这水潭苏晓夭第一次和西华遇见的时候见过,当时也没敢问这水潭叫什么名字。   鹤轩回过头,看了一眼众人,道:“你们应该都想问今天把大家叫在一起为什么?”   除了子曦,其余几人都仔细听着。   鹤轩眉头微拧,轻咳一声,继续道:“相信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昨日瑶池宴会上的事,魔头蚩晏息夺了女娲石,妖魔界一举夺得四件神器,气焰越来越嚣张,如今群魔在三界四处作乱,为祸苍生。作为修道之士,我们理所当然应该除魔卫道。尔等虽然还没有正式入门,可如今的情况危急,所以广成子师伯命我和子曦师妹破格教你们入门道法,以备不时之需。”   苏晓夭大惊,其余几人也是一脸震惊,昨天的情况他们是听说过,可却没料到妖魔界竟然如此猖狂,只过了一夜就派出众多妖魔四处为祸三界。苏晓夭却有点疑惑,蚩晏息在此疗伤,妖魔界没有他在没有人能调动群魔,可是蚩晏息在这里应该是不能和妖魔界联系的,他又如何能发动号令?   想到此,苏晓夭猛然眼前一亮。   除非…除非这一切早在蚩晏息去仙界之前就决定好的,即墨焰月如今找不到蚩晏息,势必会全力寻找,可这件事又不能让仙界有所察觉,便只能如此。   所以,如此说来,蚩晏息去仙界前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呢?   一个个疑问弄的苏晓夭脑子一团乱,连脸色都沉了几分。   “怎么了,这里太冷了,不舒服?”一旁的仔细轻声问。   苏晓夭忙笑了笑,摇头。没有看见子曦微微异样的目光,她垂眼,心想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这些事只能去问蚩晏息。抛开纷乱的思绪,继续听鹤轩说话。   鹤轩道:“所谓什么是‘道’,什么是‘法’我想你们或多或少听闻过。天地间充斥着灵气,而修道者所谓的‘道’便是通过摸索,修炼,得到操纵天地间灵气的方法,而所谓的‘法’,就是运用,用‘道’达到自己所要求的目的,便是‘法’。”说着,鹤轩看了子曦一眼。   子曦不怎么乐意地翻翻白眼,却还是松了苏晓夭的手,走到水潭边,蹲下,手轻轻拂过水面,整个水面开始震动,波纹愈大,继而如同煮沸了一般,咕噜咕噜的泛起气泡,气泡再慢慢从水潭上升起,汇成水柱,水柱渐大,连接着整个水潭之水冲向天际,在空中化为龙形,蜿蜒盘旋,扬起头颅,状若长吟。   苏晓夭和其余几人全都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   这,难道就是传言中阐教的无上道法,只这么轻轻拂过,整个潭水便如同被操控一般,可以随着操纵者的心念变幻成任何形状。   “这便是所谓的‘法’,而达成‘法’之前所用的手段都是‘道’,只要熟练的掌握了‘道’,你便能够做到所谓的‘排山倒海,翻云覆雨’。”鹤轩继续解说。   “今日,你们要学习的就是这‘道’的入门,如今自然不用你们摸索,只要照着前人已经摸索出来的方法,勤加修炼,自然能够有所成就。”   接着,鹤轩又说了入门道法的口诀,几人记住之后,便盘膝坐在水潭边,开始打坐修炼。   入门道法是阐教中最基本的道法,名为引气诀,顾名思义,就是将吸纳进丹田紫府中的天地灵气按照一定的路线在身体各个筋脉中行走,一则扩大筋脉容纳量,二则练习操控灵气的方法。   苏晓夭闭着眼,只是今日烦恼的事太多,半天却进入不了入定的阶段,忽听耳畔一阵幽幽的低语声,柔柔的传入她的耳中,烦乱的思绪竟很快宁静下来,不多时,便进入冥想阶段。   其实苏晓夭真正修炼的次数没多少,自从莫名其妙的被神秘道君灌了新的灵气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专心的内视自己的紫府。   淡青色的八卦静静地悬浮在紫府中,青色的灵气从八卦中分出一股,循着一个自成的轨迹流转过四肢百骸中的筋脉,再由丹田流回八卦之中,周而复始,不停不止。   苏晓夭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引气”,好像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引气”,只不过不是自己引的,而是灵气自己动的。   忽然又想起西华所说的,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修炼的是这种元力,好像会惹来麻烦。可这会这种情况,她要如何才能隐瞒的住。   想了半天,觉得只有按照鹤轩所说的做做样子才行。便用慢慢用意识接近那个青色八卦,想用意识操控那股青色真气。   本以为要费很大力气,可没想到一靠近,那股真气竟然就自己依附上来,服帖地顺着自己的意识开始游走。   苏晓夭一喜,开始默念鹤轩教的法门,慢慢的吸收天地元力,再将其沉淀在紫府中,这个过程也竟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只是,外界的灵力一进入紫府,那青色的八卦竟然忽地消失,苏晓夭惊了一下,可是忽然又觉得那八卦只是看起来不在了,其实却还是没有消失。   到了这个地步,苏晓夭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将吸收的灵气沉淀在紫府中,然后在用意念引动,慢慢的导出体外,同时猛然睁开眼,只见指尖一团小小的灵气,乍一闪现,然后消失。   “嗯…不错,已经学会了方法,还要勤加练习”鹤轩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苏晓夭吁了口气,顿时觉得全身都虚软了几分。   抬眼看向其他人,碧水柔的手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灵气聚而不散,映着她莹白的脸,分外冷若冰霜,却又圣洁无比。   鹤轩看着他,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花莲也已经睁开眼,手心也聚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灵气团,只是不稳定的颤抖着,花莲拼命的控制着,额头已经见汗。   鹤轩走过去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又说了句:“心静才能气静!”   花莲点头,合上眼,呼吸稳定下来,手上的灵气团竟也慢慢稳定下来。   苏晓夭再看其他人,玄天宝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手心闪着微光,定睛一看,却见那灵气团竟是透明的,咋舌不已,再看东方无云,竟也是云淡风轻的操纵着灵气团,斜着眼不屑地看着身边的墨佟。   墨佟闭着眼,额际全是冷汗,可手心却什么都没有,半响,他猛然睁开眼,却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苏晓夭大惊,正欲起身,只见鹤轩已经到了他身边,伸手抵在他背上,片刻,墨佟苍白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缓缓睁开眼。   “好了,没事了。修炼的时候不要心急,要循序渐进,你以为神仙是一天就能练成的!”鹤轩移开手,冷冷地训斥了两句。   墨佟脸色发白,垂头不语。   东方无云冷笑,玄天宝茫然,碧水柔神色冰冷,花莲担忧,苏晓夭也有点担心。   “没事,不用担心,他只是太急了,岔了气,没什么大事。”身旁响起子曦的声音。   苏晓夭侧首,向她点点头。   第三十章 危机   练习了半天,鹤轩准许他们休息一阵。   “他没事吧?”苏晓夭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墨佟,低声问身边的花莲。   花莲也朝不远处地墨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苏晓夭犹豫一下,起身。   “你干什么?”花莲问。   “去看看他…”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现在去打扰他。”身后有人突然插口道。苏晓夭和花莲同时回头,却见是玄天宝,只见他一边从身上的布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为什么?”花莲挑眉问。   “对于有些人而言,关心反而会变成耻笑。”玄天宝随意坐在一旁,说话时有意无意的瞥了墨佟一眼,神色却似是关心。   “哼…关心就是关心,怎么会变成耻笑,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花莲哼了一声道。   玄天宝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继续吃他的花生。   苏晓夭皱起眉,却终慢慢坐下来。   不远处,墨佟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紧抿的薄唇。   或许,有些伤口只能自己舔舔,才会好吧…   “师妹,你真是天才,只修炼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操控的如此好了…”东方无云讨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花莲撇撇嘴,向苏晓夭示意。然后向着苏晓夭做个口型,再吐吐舌头,做呕吐状。   苏晓夭低笑,转首看一边挖空心思讨好碧水柔的东方无云,哈巴狗…还真是…   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转首,却见子曦走到她身前,忙站起来。   “笑什么呢,说给姐姐听听…”子曦笑道。   “没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只小狗很…用功,有点滑稽…”花莲插话道,说着瞥了一眼东方无云。   子曦一怔,继而了然,笑道:“的确有点滑稽…”   东方无云似乎听见什么,转过头望向这边,瞪了花莲一眼,继而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滑稽的小狗我倒是没看见,不过蠢笨的牛倒是看见一只,还是一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苯母牛,可笑,可笑之极!”   他这分明是说花莲刚才像母牛,花莲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轻叱一声就要冲过去。苏晓夭忙拉住她,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东方无云挑衅地仰起头,模样嚣张至极。   “我说的是牛,你这激动什么?”东方无云倒不依不饶。   花莲顿时脸色铁青,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红色的软鞭。   苏晓夭忙挡住她,还未开口,却忽听东方无云大喊一声,整个人翻转倒地,捂着脸怒喝:“谁…是谁!”   正诧异,却觉腰间的袋子微动,瞬间了然,也不动声色,只向花莲眨眨眼。   一旁看着几人斗嘴的子曦目光微凝,诧异地看向苏晓夭。微顿,又恢复常态,轻笑不语。   东方无云爬起来,松开手,却见那张还算得上英俊的脸上竟然多了一道细细的血口,虽然不重,可也足够东方无云跳脚。   “你…谁干的,给我出来!”东方无云一张脸气得扭曲。   “干什么呢?”鹤轩闻声从水潭边走过来。   “仙长…有人…”   “没事,没什么事,我觉得他们休息好了,应该继续练习了,对吧?”不待东方无云说完,子曦便挡在鹤轩眼前,笑嘻嘻地道。   鹤轩诧异一下,继而点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都到水潭边站好。”   “是…”苏晓夭和花莲忙道。相视一笑,再瞪东方无云一眼。   “谢谢姐姐…”苏晓夭跟上子曦,低声道。她自然知道,子曦是在帮她解围。   “唉…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姐姐了,谢来谢去,多客气啊…”子曦叹口气,有点幽怨地瞥苏晓夭一眼,幽幽道。   苏晓夭失笑:“是是是…不谢,不谢,晓夭当然喜欢姐姐,姐姐莫气。”   “这还差不多,不过,要让我不生气,你得告诉我,刚才你用什么东西教训那小子的?”子曦眨眨眼,好奇地问。   苏晓夭愣一下,略微迟疑了片刻,笑着点头,看了周围一眼,才将腰间的袋子撑开个小口,让子曦看。   啾啾小小的脑袋从袋子里钻出来,眯着小眼睛,十分乖巧有眼力劲的朝子曦低低叫唤。   子曦低呼一声,伸出指尖摸着啾啾的脑袋,喜爱不已。   “这是什么小鸟,姐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呢…”子曦赞叹道。   苏晓夭便把捡到啾啾的过程跟她简单的说了下,子曦点头,不舍地摸了摸啾啾,道:“这小东西既然出现在那里,应该不是一般的小鸟,你小心照顾,别让太多人知道。”   苏晓夭点头,道声明白。   一众人停在水潭边,潭水湛澈,腾着丝丝缕缕的寒雾,在潭水上空结成微浓的云。   鹤轩轻咳一声道:“刚才你们学会了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那就是‘道’,现在,你们用学会的‘道’来演示‘法’,用体内的真气控制些潭水,离开水潭,再将其凝结成冰,放回水潭。”   苏晓夭顿时傻眼,这…这鹤轩也太心急了吧,或者是,他真觉得他们几个都是天才?   顿了一下,鹤轩看了墨佟一眼,道:“墨佟,你先继续修炼刚才的内容。”   墨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一边,盘膝坐下。   东方无云冷笑,然后向碧水柔道:“师妹,这个不难,我示范给你看…”   说着,也不等碧水柔答话,先闭上眼,双手在身前交错而过,一道淡灰色的真气从双掌间溢出,他睁开眼,猛然将真气往前一推,静寂的潭水微微动了一下。东方无云面色一喜,继而抬起双手,水潭中竟真的升起一股水柱,慢慢腾到东方无云眼前,聚成球形。   东方无云得意洋洋地看了碧水柔一眼,碧水柔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东方无云也不在意,接着轻喝一声,双手微动,那水球竟迅速的开始凝结,瞬间结成冰球,再“扑通”一声,落入水潭。   “好,做的很好!”鹤轩笑道。   东方无云微微颔首道:“无云愚钝,还请仙长多多教导…”   鹤轩面上的笑意更浓。   东方无云看似谦虚,其实得意的笑的灿烂。   花莲气得跺脚,苏晓夭望天,心想,她不会真的连这讨厌鬼都不如吧…呜…好不甘心…   “其余人也别都站着,开始练习吧。”鹤轩催促。   苏晓夭只能慢吞吞的走到水潭跟前,一脸苦涩。   “别苦瓜脸了,慢慢来,姐姐教你。”子曦笑道。   苏晓夭点点头,吸口气,慢慢合上眼,用刚才的方法将真气逼出体外,然后学着东方无云的样子推到水潭里,水面倒是很给面子的涟漪一下,可然后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反应。   苏晓夭苦笑着看向子曦,子曦笑,正待说话,忽然面色一变,拉着苏晓夭迅速后退。   苏晓夭惊诧着,抬头看向水潭,却只见整个水潭的水忽然好似被什么抬起来一般,从中间凸起,接着,一个黑紫色的物体从水中出现,潭水飞溅,伴着沙哑沉闷,却又震慑每一个人想心弦的长吟。   终于,众人看清了那东西的样子,黑色的鳞片每一片都如一扇门那么大,钢浇铁铸一般,泛着紫黑色的幽光,粗壮的身体从水潭中盘旋而起,升到半空中,驱散水潭上空的寒雾,在云雾中显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脑袋,额生两角,双眼如钟,长吟一声,腥红的大嘴中露出森白的利齿。那样子似龙非龙,浑身上下透着冲天的煞气。   众人已经完全呆滞,忽听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均脸色发白。   “师妹!”东方无云疾呼。可是脚下却又向后退了几步。   碧水柔纤细的身子,竟然被那似龙非龙的东西抓在铁钳一般的爪子里,脸色煞白,发髻散乱。   “姐姐,快救救她吧…姐姐…”   “这是…怎么会是他…怎么会…”子曦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兽,喃喃自语,失了神一般。   “快闪开,你干什么!”鹤轩忽然喊道,苏晓夭转过头,却见墨佟冲到水潭边,站定,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半响,却见水潭中的水升起一注,移到墨佟身前,迅速结成冰球,墨佟低吼一声,冰球竟猛然飞出,直直击在那巨兽的身上。   “吼…”   愤怒的吼叫响彻天地,巨兽低下巨大的脑袋,愤怒地看着墨佟,那眼神愤怒又轻蔑,好似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巨大的尾从水潭中飞出,抽起的水溅在远处几人的身上,犹如被石击一般,钝痛不已。   墨佟却不闪不避,只大喝一声:“救她!”   苏晓夭忽然明白墨佟要做什么了,他是想激怒巨兽,引开它的注意力,好让其他人有机会救碧水柔。   果然,巨兽放开了碧水柔,巨尾直击向墨佟,电石火光之间,苏晓夭看见,墨佟的眼睛,竟像是看着一旁从空中落下的碧水柔的。   就在众人都惊愣呆滞的时候,谁也没有看清,那抹白影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将碧水柔救起,还在最后关头,挡住那抽向墨佟的巨尾的。   第三十一章 应龙和子曦   飘逸的白衣纤尘不到,清俊的面容透着凌然的气质,碧水柔斜在他臂弯中,几乎没有过什么波澜的面上,显出从未有过的表情,震惊,呆愣,又夹着些许迷茫。   “少尊…”苏晓夭低喃,目光紧紧盯着水潭边的两人。   巨兽怒号,震天动地,潭水翻滚飞溅。西华微蹙眉,将碧水柔向众人的方向一送,转身腾空而起。   几人忙上前扶住碧水柔,鹤轩探向她手腕,沉吟了片刻,道:“没事,只是吓到了。”众人这才放心。   “坐下休息一会。”苏晓夭扶着碧水柔道。   “没事…”碧水柔却摇了摇头,目光移向水潭上那抹白影,神色异样。   苏晓夭也望去,却瞥见墨佟远远地站着,看着碧水柔,遇上苏晓夭的目光,又转开眼。   苏晓夭微怔,侧目再看一眼碧水柔,隐隐发觉了什么,却又说不清。   “子曦仙子,这里的水潭怎么会有这种魔兽?”花莲出声问身旁的子曦。   子曦却依旧失了魂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巨兽。   “他怎么会在这里?”说话的却是鹤轩,苏晓夭和花莲齐齐转首,见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巨兽。   “鹤轩仙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无云沉着脸问,刚那一瞬间,被墨佟抢了英雄救美的机会,这会只恨不得将这巨兽碎尸万段。   鹤轩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那是应龙,上古神兽,只是…只是…”他又住了口,侧首看了子曦一眼,神色异样。   众人更加迷惑,苏晓夭皱眉,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明白的,这应龙怎么是上古神兽呢,妖魔界记载,明明是四大凶兽之一,和即墨焰月那只穷奇是一样的凶神恶煞。据妖魔界传言,他早已在上古神魔大战的时候死去了,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鹤轩还说他是上古神兽?   唔…谜团越来越多,苏晓夭微微苦笑,心情却是复杂难言。   抬首望向水潭上方,西华少尊携剑凌空而立,巨兽翻腾起的潭水半分也沾不到他的衣襟。轩辕剑还在鞘中,他却似乎没有出剑的意思,只是看着那翻腾怒吼的巨兽,神色却有些怜悯。   许久,应龙终于停止长吟怒号,西华静静地看着他,也缓缓开口。   “应龙,你违背了你的诺言。”他的声音淡淡的,依旧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龙轻吟,声音却是哀转幽咽,如同泣诉,又似哀鸣。   “我说过,你可以呆在这里,但是千年之内都不能出来,如今你违背誓言,说什么也是枉然,既然如此,你便履行当日的诺言,自裁在这水潭中吧…”西华淡然道,那话语无情至极,可声音又分明听不出半分。   众人惊愣,连子曦也猛然回神一般。   苏晓夭惊诧地看着西华,没料到他竟会这么说,只云淡风轻的一句“自裁”便要了解一个生命吗?   心情瞬间沉重下来,抬着眼望着西华,轻轻咬着唇,心里忍不住想,只因为那是妖魔?   应龙引颈长吟,声音凄厉,俄而又转为豪气干云,震彻天地,好像在一瞬间吐出了沉寂近千年的愤懑,又似乎要在一瞬间重现当年遨游天地的豪气。   苏晓夭微微动容,突然很想跑出去阻止西华,求他放过应龙。   西华却只是用极其清冷的目光看着,面色未改半分。   应龙静下来,慢慢弯下身躯,却是朝着西华颔首,那样子竟像是在感谢。   然后他慢慢抬起头,巨大的龙目遥遥望着远方,那眼神竟是悠远又沉静的,好似在回忆什么,苏晓夭只觉得,他似乎是在笑…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他死?既然已经囚禁他近千年,那么就算他以前有什么罪过也应该已经偿还,为何还要他死呢?”突然之间心里满是怒意,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脱口而出,周围众人惊异地看着她,花莲忙拉住她道:“你在说什么,还不向少尊赔罪。”   苏晓夭怔愣,没料到自己真说出口了,可是既然已经说了,就不怕再多说,她甩开花莲的手,往前走几步,抬首看着西华,紧紧盯着他清冷至极的眼眸,却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就因为他是妖魔,他就该死吗?”   西华垂眼看着她,似乎微微蹙了眉,继而又恢复以往的冷漠,淡然地吐出一个字“是…”   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只觉得全身的怒火都在燃烧,什么大局,什么身份,什么要不要命之类的全都抛到脑后,竟然还冷笑了一下,扬声道:“那么少尊和那些所谓的妖魔有何区别?”   “苏晓夭,你太大胆了,还不住嘴!”鹤轩怒喝。   花莲几乎是冲过来的,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低喝道:“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话!”   苏晓夭也不做声,只是直直地看着仿佛在云霄中的那个人,那清冷的眼眸,那淡漠至极的面容,忽然间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如同无知的小丑,竟然觉得那个人和别的高高在上的神仙是不同的,是啊,他真的不同,他只是比别的神仙更加高高在上,更加冷漠无情而已!   “好了!”一团乱中,有人忽然扬声喝道。   苏晓夭循声望过去,却见是一直沉默的子曦,她的脸微微有些苍白,妖艳的唇都褪成粉色,望着她笑了笑,依旧妖艳无比,可却似带着些许苦涩。   她缓缓走到前面,却忽然屈膝跪下,仰首看着西华,缓缓道:“少尊,请饶过他,要么,请让子曦一同赴死…”   苏晓夭只觉得脑子里忽然“嗡”了一声,震惊地看着子曦,怎么也弄不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子曦是从应龙出现的那一刻就不对劲,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一同赴死?   “子曦,你干什么,还不快起来!”鹤轩低喝,走上前去拉子曦。   “鹤轩,你放开她…”西华忽然开口。然后慢慢落下来,侧目看了苏晓夭一眼,转向子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西华问。   “知道…”子曦咬了咬唇,点头。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西华顿了一下,说道。   子曦抬眼看着西华,期然一笑:“谢少尊,只是子曦已经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了近千年了,若是眼见他再在我面前死一次,子曦不若和他一同赴死,也好过独活于世。”子曦的声音不大,可却坚定无比。   西华缓缓抬首,看着应龙,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既然错了,就改付出代价,应龙,你可明白?”   自从子曦出声便已经呆滞的应龙终于回了神,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子曦,子曦抬着头,回望着他,笑颜如花。   应龙引颈长吟,声音哀转却又透着欢愉,然后,他看着西华,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然后,目光却有些颓然,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子曦,神色变为哀求。   “不要求他…”子曦忽然喝道,然后猛然站起来。   “你要是敢说不要,你放心,我会顺了你的意,等你死了,我一定会让自己魂飞魄散,让你永生永世都找不到!”子曦的声音凄厉,冷冷地瞪着应龙。   应龙哀泣,巨大的龙目之中似乎含着泪,只是摇着头,不忍地看着子曦。   子曦面色缓和下来,慢慢向前几步,抹了面上的泪,笑了笑,向应龙招招手。   应龙弯下身子,将巨大的龙首凑到子曦面前,子曦轻笑,缓缓伸出手,抚着应龙,道:“记不记得我说过地话,你去哪,我便在哪,你要是不准我跟着,我跑的远远地,再也不让你找到,你一定不愿意我这样,所以…让我跟着你,别再让我跟你分开…”   子曦喃喃低语,声音犹如梦呓,应龙目中的泪滚下,然后轻轻低吟几声,子曦笑,一翻身,站在应龙的头上。   苏晓夭看着她满面的笑颜,只觉得那笑和之前她见过的都是不一样的,那笑不是妩媚,而是耀眼…   苏晓夭咬咬牙,甩开花莲的手,冲到西华跟前,睁着眼问:“一定要这样吗,他们只是相爱着,活着对谁也不会造成伤害,你为什么非逼着他们死呢?”   西华垂眼看着苏晓夭,又转眼移开:“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没有人能例外。”   他的声音如冰,冰寒顺着声音透进苏晓夭的心,让她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求你…饶了他们…”苏晓夭咬着唇,唇已见血。   西华怔了一下,转首,目光微凝,落在苏晓夭的唇上。   “妹妹,不要为难少尊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少尊说的不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付出代价,即便那个代价是死亡,妹妹不用伤心,好好修炼,过不久,你或许能在茫茫红尘中再找到姐姐。”子曦摇摇头,向苏晓夭笑道。   “可是…”可是即便是能再见到,那是的你已经不再是你了,姐姐…苏晓夭在心里哀叹。   或许她和她只认识了连半天都不到,可是她却明白子曦是真心待她的,虽然不明白她和应龙到底做过什么,可只凭着她和应龙的生死相随的爱情,她就如何也不能忍心看着他们双双赴死。   “哼,本尊还以为这仙界比妖魔界有情有义多少呢,没想到竟然如此冷漠无情,如此也配为尊三界吗?”   第三十二章 斩仙剑出   众人闻声均是面色大变,苏晓夭白了脸,心道:完了…   众人抬首四顾,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苏晓夭这才稍稍放了心,看来魔尊大人还没狂妄到直接现身在昆仑圣境中,只是,这出了声,就算是道君给的法宝很灵,可是昆仑阐教仙宝众多,保不齐就有能克制的。再者,昆仑众仙也没有徒有虚名的,山门紧闭,要找到魔尊真身,还不是迟早的事。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鹤轩扬声冷喝,携在腰际的仙剑已经握在手上,沉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同时沉声向苏晓夭几人吩咐道:“你们几个背靠背围成圈,不管发生何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动!”   苏晓夭几人忙点头应是,背靠着围成一圈,警惕着四周。一旁的西华少尊也转动眼眸,神色微微严肃。   应龙和子曦微怔,继而面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苏晓夭看着周遭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是面沉如水的西华少尊,只觉得心要从胸膛中跳出,暗自哀嚎,为啥她家魔尊就不能安生点呢,这里可是高级神仙集中营,可不是蟠桃宴上那些二三流水准的神仙,更何况,他昨天才受了伤,怎么算都是没胜算的啊…   “哼,相见本尊,你何不自己动手。”那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语气轻蔑嘲讽。   “是你!”西华略微蹙眉道。   “咦?你这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神仙还能记住本尊,真让本尊有点受宠若惊!”蚩晏息继续冷笑着说,声音倒是忽左忽右,又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让人辨不清方向。   “敢闯入昆仑,阁下倒是自负的很!”西华冷哼道,面色更沉。   苏晓夭心一紧,四下望着,只盼蚩晏息能看见自己哀求的眼神,赶紧离开。   “自负倒是没有,只是有点看不惯,忍不住说句话而已,怎么,惹得少尊有点恼羞成怒了?”蚩晏息却似乎没离开的意思,继续冷嘲热讽。   苏晓夭分明地看见西华清冷的眼眸上忽然闪过一层冰蓝色,握在左手的轩辕剑瞬间移至右手,金色的剑芒迸射而出,在天际划过巨大的弧度,圆弧横扫过四周。   苏晓夭吓得,忙抬头看,却见剑芒划过的只是虚空,周遭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轩辕剑使的不错,不过下次可得瞄准点…”蚩晏息嬉笑着说,苏晓夭顿时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西华不语,只是将轩辕剑再横起,脚尖轻点,跃起,一刹间,剑光四射,一道连一道,如同密织的网,网罗了半个天空。   只闻“筝…”的一声清响,一道剑光反弹向西华,西华微微侧身闪过,目光凌然地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众人自然也都将目光聚集向那里,苏晓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彻底完了…   惹眼的紫色衣袍在剑芒中上下翻舞,闪避开所有的剑芒,随意地立在空中,面上竟还带着笑意,伏羲琴悬浮在身前,凤目扬起,啧啧两声,道:“不错,不错,虽然方法有点蛮横,不过倒是挺有效,既然少尊这么相见本尊,本尊又何妨现身呢。”   苏晓夭抚额,一脸无奈。他就不能正常点吗?   西华却也不生气,轩辕剑垂在身侧,抬眼,却又转目看了苏晓夭一眼,目光微微异样。   苏晓夭一怔,却见他又移开眼,向着蚩晏息道:“你来此为何?”   蚩晏息笑:“想看看传说中的昆仑仙境,是不是如传言中那般美妙完美,如今一看,地方倒真是不错,可是这人嘛…”   “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留下来!”西华冷声道,身形一动,剑尖扬起,直指蚩晏息。   蚩晏息目光微凝,抬手拨动琴弦,琴音袅袅,幽幽入耳,竟让人瞬时手脚发软,昏昏欲睡。   “小白!”西华身形一顿,轻喝一声。   一团白色从不远处呼啸而至,正是西华的神兽小白。此刻的小白却不是平常的模样,身形大了几倍,头上的角也增长许多,角上多出些许繁复的纹路,长长的尾卷曲在背后,如同巨大的云团。   小白扬起头,张开嘴,周围的一切似乎在瞬间静寂下来,恍然有种时空凝固的感觉,只见从小白嘴里,一波波肉眼可见的音波传出,同蚩晏息的琴音相撞,迸射出犹如实质的光芒。   蚩晏息终于面色变了变,冷哼一声,身形骤然跃起,右手猛的下拍,击向伏羲琴,“嗡”的一声巨响,苏晓夭和其余几人莫不同时捂住双耳。   小白似乎发怒了,身形再大一倍,怒吼出的音波更加密集。   蚩晏息忽然笑了笑,手心翻转,一抹青芒射向小白。   西华面色微变,身形一闪一现,挡在小白身前。袍袖一笼,将那抹红芒卷入袖中。垂眼一看,却是微怔,继而猛然抬首,却见蚩晏息轻笑着翻转身形,从他身侧越过,竟凌空立在应龙和子曦身边。   “只是赏给你的宠物一点吃的,少尊何必着急呢。”蚩晏息笑嘻嘻道。   西华甩开袍袖,却见一个青色的果子从他袖中落下来,看样子好像是个没熟透的青桃。   小白愤怒地吼叫着,西华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呜咽一声,很不情愿地退到西华身后。   “子曦,应龙,你们可愿随本尊回妖魔界,本尊定会护尔等周全!”蚩晏息忽然转过身,向子曦和应龙道。   子曦一怔,继而面露难色。   “哼,你背叛了师门,难道还不该去跟他说个清楚吗?”蚩晏息冷哼了一声,向子曦道。   子曦身形一震,面色瞬间惨白。应龙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安慰她。   “罢了,不管是生是死,我是该跟他老人家说清楚,龙…你说呢?”子曦叹口气,语气有些凄然。   应龙低低地吼了一声,慢慢点头。   “谢谢…”子曦笑。   “我们跟你走…”子曦抬眼,向蚩晏息道。   “哼,谁也走不了!”一个冷漠至极的声音徒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不远处,一人踏云而至。比西华还要冰寒的面容,俊逸阴柔,甚至有些妩媚。可那眼神,却是比玄冰还要冰寒的,透着凌然的杀意。   玉鼎真人!   苏晓夭大惊,居然连他都出来了,这下昆仑十二仙的其余几个也应该不远了,这下可怎么办,难道魔尊真要死在这里?   “玉鼎师兄…”西华微拧眉,颔首道。   玉鼎面色稍稍缓和一点,向他点点头。然后再转首看着蚩晏息和应龙子曦。   “想走可以,先问问贫道手中的斩仙剑!”玉鼎冷哼道,手中的斩仙剑泛着森白的光芒。   蚩晏息皱眉,抬眼望了望远处,又转眸笑道:“斩仙剑哦,本尊早就想见识见识,只是不知道这剑,可否比当年封神之役快了几分?”   玉鼎真人的脸瞬间雪白,寒霜透骨,却忽然勾唇一笑。苏晓夭愣了愣,从来不知道,玉鼎真人居然还会笑,而且笑得这么…这么…呃…好看…   (呃…某只又犯花痴了…)   魔尊啊魔尊…你真是哪壶不开踢哪壶,三界谁都知道玉鼎真人的禁忌就是“封神”二字,你居然在这时提,你到底是成竹在胸呢,还是太过狂妄自大?   玉鼎真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缓缓的吐出几个冰晶一般的字眼:“斩仙剑是否锋利了,你自己来试试!”   话音一落,身形倏地消失,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众人望去,竟见斩仙剑已经落在蚩晏息面前,伏羲琴看看当住剑锋,蚩晏息面色微沉。   “真人何必太心急呢,本尊又没说要走。”蚩晏息一笑,猛然后退几步,将伏羲琴横在身前,笑嘻嘻地说,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废话少说!”玉鼎剑尖一挑,再次击向蚩晏息。   蚩晏息拨动琴弦,弹出一个个单独的音符,音波化成剑芒迎向玉鼎真人。顿时,两人之间剑光交错,密集的剑光让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少尊…这…”鹤轩到西华身边,欲言又止。   “没事,玉鼎师兄不会输。”西华淡淡道。   “可是…”鹤轩拧眉,心道,我当然知道玉鼎真人不会输,可是就是因为这个才着急啊,那个可是妖魔界的魔尊,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了,就算要杀,也得是让三界周知,有正式的仪式才行,否则群魔岂不是要翻了天!   可看西华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   鹤轩轻叹一声,再望向子曦,又皱起眉。   她也要杀了?那阐教以后可是会永无宁日的,赤精*子师伯会闹翻天…   “怎么回事?”一道青芒由远瞬息而至,却是广成子,而他身旁竟跟着一人,却是应该已经离开的杨戬。   苏晓夭抬头望天,这会她真的不敢再求什么了,只能准备待会拼命了…只要她拼了命有那么一点点用…   “见过大师伯,这魔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来的,而且…”鹤轩停下来,看了看西华。   “应龙的事我负责,是我把它带到这里的。”西华淡淡地说了一句。   广成子睁大眼,看看和蚩晏息战作一团的玉鼎真人,再看看另一边的应龙和子曦,忍不住伸手扶额…   天,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为啥要过来啊…   第三十三章 逃离   离雪冰域上空传来一阵阵金戈交错之声,灵力和法力相撞发出时而沉闷,时而响亮的爆破声,苏晓夭和其余几个记名弟子围成圈,睁大眼睛看着在他们脑袋上方的大战,时而再看看立在身旁不远的几位阐教众仙的神情。   苏晓夭忽然皱眉,侧首问身旁的花莲:“这离雪冰域不是不能御剑腾云的吗?”   花莲看她一眼,诧异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限制只对咱们这些没有成仙体的弟子而言的吗?”   苏晓夭这才恍然,又忍不住看了西华一眼,原来那天他是为了自己才用步行的…   “怎么了?”花莲问。   “没事…”   “轰隆…”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惊雷一般,震得整个昆仑山都似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广成子面色瞬变,展目而望。   西华皱眉,杨戬看了身边的哮天犬一眼,狗儿轻吠一声,化为一道流光瞬息远去,不多时又风一样的回来,在杨戬身旁低吠数声,竟让杨戬也是瞬间变了神色。   “出什么事了?”广成子问。   杨戬转过身,拧眉道:“有人攻山门,护山阵法…破了…”   “啊!”广成子一瞬间呆住,继而身心倏地消失,只见一道青芒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花莲惊叫。   苏晓夭也是惊诧不已,有人来攻阐教的山门,而且还攻破了?谁这厉害?   “怎么会…”身旁的鹤轩似乎已经呆滞,喃喃自语。然后猛然睁开眼,向西华沉声道:“少尊,这件事一定同这魔头有关,有人要救他出去!”   西华点头:“你去看看,这里我会处理。”   鹤轩点头,御剑离去。   西华转眼看着杨戬,目光微微变得凌厉:“是通天教主,对吗?”   杨戬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竟然是他!苏晓夭微惊。   “果真是他,他就这么着急来寻仇!”西华低喃。   这时,一旁交战的两人砰然分开,斩仙剑垂在身侧,玉鼎真人依旧面沉如水,只是目中的杀气,更加浓郁。   “是他来了!”玉鼎真人的声音缓慢冰冷,竟忽然转身,似是要离去。   “师傅!”杨戬转瞬出现在他身旁。   “怎么,你要护着他?”玉鼎真人转过脸,那神情,竟又是在笑,只是这笑容却似乎危险的让苏晓夭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不是…只是…”杨戬面色微白。   “是什么?”玉鼎真人勾起唇角,那笑更加妩媚。   “我…”杨戬欲言又止,忽然凌空跪下,沉声道:“求师傅不要去!”   玉鼎真人愣住,目光似乎瞬间凝固起来,良久,他忽然呵呵大笑:“好…很好…你为他跪下求我,做的真好…”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冰冷的声音却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才说完这句话,然后,玉鼎真人转身,身形一闪即逝,消失不见。   杨戬依旧跪着,似乎已然石化。   西华皱了皱眉,缓缓道:“何必如此…”   杨戬慢慢站起身,那神情似乎比以往更加冷漠。   “有趣,有趣…真君不是想加入我们妖魔界吧,想你这种人才,本尊一定欢迎。”蚩晏息嘻嘻笑道。   苏晓夭这才回过神,睁大眼睛看着蚩晏息,只盼他能从自己眼睛里头,看出来那无声的哀求:尊上…您赶紧溜吧…   “若是魔尊能安全离开,杨戬说不定会考虑考虑魔尊的提议。”杨戬冷笑道。   “是吗?那可说定了哦…”蚩晏息将伏羲琴凌空立起,身子斜靠在上面,眨着眼睛笑道。   然后,整个人眨眼消失不见,同时消失的,还有应龙和子曦…   杨戬面色微变,冷喝一声:“哮天犬!”   狗儿瞬间扑向三人消失的地方,叫了几声,却好像什么都没找到。   西华目光收缩,冷声道:“同样的伎俩,耍两次,不嫌太过低劣吗!”说话间,轩辕剑朝着一个方向斩去,只见白芒一闪,紫色的衣袍显出。   苏晓夭差点哭号出声,却见西华忽然皱眉。只见那紫色的衣袍迎风消散,一颗玉质的核桃从空中落下,西华伸手接住,面色愈沉。   “竟然让他给逃了?”苏晓夭惊异不已。   身旁几人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三人竟然凭空消失,谁也弄不清怎么回事。   西华捏着那玉核桃,若有所思。   苏晓夭心想,看来魔尊知道玉核桃的气息已经被西华少尊知道,故意让分身将核桃带向一边,自己应该用的是一般的隐身术逃向另一边了,这才声东击西,脱了身。   唉…终于算是暂时安全了,吓得她一身冷汗,这会都有点脚发软了。   “你没事吧?”花莲关切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惊吓过度。”苏晓夭笑了笑道。   “瞧你那点出息…”然后看了看四周,低下头笑道:“多热闹啊…”   “你呀…”苏晓夭笑骂。这一位脾气和那神秘道君还有点相似,别人心惊胆战,人家只当看戏。   “既然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朝着山门方向去了,少尊可否要追?”杨戬问。   西华摇摇头,目光却看向离雪冰域更深处,微微皱眉,将手上的玉核桃收起来,转身道:“不用了,以他们的速度,那一刹那就能逃出几千里,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   杨戬点头,然后颔首道:“那杨戬就先行告辞了。”   西华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师傅那里…”   “杨戬自会处理,谢少尊关心。”杨戬沉声道,转身离去。   西华抬首望着远处的玉泉山,神色却有些无奈。   “少尊…现在我们怎么办?”花莲一寸寸的蹭到前面,低头问。   苏晓夭惊异地发现她低垂着的脸,竟一直红到了脖颈。   “你们各自回去自己的住处,不要随意走动。”西华道。   “少尊,我们…我们也可以去迎战!”说话的竟是碧水柔,苏晓夭诧异地侧首,见她咬着唇,两颊略红,神色却又十分坚定。   西华扬眉,看了她一眼,道:“不用了,各自离去吧。”说完转身远去,一旁的小白忙跟上去。   苏晓夭愣了一下,只觉得他在转身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怎么办,真的回去吗?”花莲出声道。   “少准(尊)…表死(不是)受(说)喽么,活起(回去)…?”玄天宝的声音又是含糊不清的。   “你能不能别吃了!”花莲朝他吼道。   “干嘛…刚吓了半天,饿死了。”玄天宝委屈地嘟囔。   “你…”   “好了…”苏晓夭忍不住出声喝止。   “师妹…你去哪?”碧水柔却已经朝着离雪冰域外走,东方无云跟在她身后呼唤。   墨佟一言不发,抬脚也跟了上去。   玄天宝看了花莲一眼,也跟上去。   花莲跺脚:“气死了,什么人嘛…”   “好了,你先回去吧…”苏晓夭笑道。   “那你呢?”花莲问。   “去继续干活啊…”苏晓夭无奈道。   “哦…”那你小心点,最近连这昆仑圣境都不安全了。花莲说着,还很形象地抖了抖。   苏晓夭笑,点头。   “你…真的不想去前山看看…”花莲转过身,又忽然转过来。   “……”   “好了好了,知道了。”花莲一脸不乐意地摆摆手,转身离去。   “唉…”目送花莲离开,苏晓夭长长地叹口气。   “怎么了,干嘛叹气?”身旁忽然冒出个声音,苏晓夭吓得跳起来。定眼一看,却见莫白玉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冲天髻挂了个小小的铃铛,一动叮铃铃的响。   “唔…您能不能下次出现的不要这么悄无声息啊…”苏晓夭抚着胸口,哀怨道。   “怎么了嘛,是你刚才一直出神,又不是我故意吓你!”莫白玉不以为然。   “哎…算了,你来这里干嘛?”苏晓夭无奈道。   “什么你啊你的…我是你师祖!”莫白玉仰着头,很牛气的道。   “行行行…你是我师祖,那师祖大人,您找小的有什么事啊,没事的话,小的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苏晓夭转身就想溜。   “你给我站住!”莫白玉扯着嗓子喝道。“本师祖让你走了没啊…”   “你…”本来就够烦的了,这小屁孩还没事干吃饱撑着烦她。又碍着身份不能发作,眼睛一转,苏晓夭俯下身笑道:“其实呢,这会不是有人在攻山门呢吗,您身为三代弟子,应该去助战啊是不是!”   “你以为我不想啊!”莫白玉冷哼。然后垂下小脸,支吾道:“那死老头不让我去,让师兄禁了我的法力,我怎么去啊!”   “哦…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苏晓夭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你想干嘛?”   “我想…你带着本师祖去…”莫白玉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忙向后退几步,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会死人的…”   “去…”   “不去…”   “去…”   “坚决不去…”   “……”   最终…苏晓夭小心翼翼的驾驭着流光玉碟,一脸苦涩。   “干嘛哭丧个脸啊,你别说你不想去,你一定也想去看热闹的,对不对?”莫白玉躺在她身后,得意洋洋。   第三十四章 仇恨   苏晓夭咬牙切齿,该死的小屁孩,拿啾啾威胁她,她能怎么样呢…转过头,看一眼捏在莫白玉手上的啾啾,小家伙正用哀怨无比的眼神看着她,让苏晓夭一下子更加酸楚。   呜…人善被人欺啊…不过,谁让你没事跑出来,还被莫白玉逮个正着。   “你能不能把啾啾放开啊,你捏着它,它喘不上气了…”苏晓夭忍不住道。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莫白玉呵呵笑着。   “你…”苏晓夭气结。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又不会把它怎么样,你好好御器,快点啊,这么慢的速度,简直糟蹋了少尊送你这么好的宝贝。”莫白玉嗤之以鼻。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人啊…苏晓夭在心里骂,要加速,不可能,能拖多久是多久,说不定过去的时候已经打完了,这样可就没她啥事了…   不过,她倒是真的想去看一眼,看看她家魔尊到底平安出去了没,心里没底,有点担心。   “不过…这只小鸟到底从哪来的,样子有点奇怪啊?”莫白玉扯着啾啾的翅膀,不管不住呜咽的啾啾,好奇地问。   苏晓夭怜悯地看着啾啾,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在神农园看见的,你可答应我的,不告诉别人的…”   “知道了…快点走吧…”   “……”   遥遥看见山门前人山人海的时候,苏晓夭的希望破灭了,这大战,好像还没结束…   远远停在战圈外,苏晓夭和莫白玉不着痕迹地越过层层人海,躲在山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伸着脖子往过看。   出来迎战的都是四代以上的弟子,入眼满是灰色衣袍,一个个警惕地执着各自的飞剑,瞅着山门的方向。   越过重重人海,苏晓夭展目望去,惊得瞪大双眼。   那原本被层层繁复的禁制和结界保护着的山门,此时居然毫无遮挡的敞开着,山门前那两根巨大的石柱,歪倒在一旁,其上悬浮着的,可这昆仑二字的门匾也破碎成两半,零落在石柱旁,一只脚,踩在其上。   黑色衣袍和白色的发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发不加任何束缚,有些凌乱,又似狂傲地散在身后,棱角分明的面上,眉眼间全是轻蔑和嘲讽,夹杂着滔天的恨意,让他周身都散发着幻化成黑色的煞气,正是蟠桃宴上大战太上老君的通天教主。   只不过,此时的他,却不是当时没有肉体的魂体,竟是已经有了肉体。   短短一日,他怎么得到的肉体?   在他身后,即墨焰月骑着穷奇浮在半空中,另一边站着的,却是一名妖艳至极的女子。一身碧色的纱衣,绝美的身体若隐若现,长长的眉下是一双细长的凤目,那眼眸却也是翠色的,犹如夜间发光的宝石,澄澈,可却又让看着它的人沉迷。   她的手上却拿着一柄极大的巨锤,同她纤细妖艳的形象极其不相称,可却又会奇怪的感觉,那巨锤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苏晓夭忽然明白了,这山门前的石柱和门匾,是被什么砸成这般模样的。   三人身后,是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群妖魔,气势宏大,却有隐天蔽日之势。   扫过群妖,苏晓夭的目光忽然呆住。牢牢停在众妖前的那个身影上。   雪白的衣衫在黑压压的群妖魔中有点显眼,其实她总觉得她美得像仙界的仙子,或者比大多数仙子都要更加高贵圣洁。脖颈上的绒毛显示着她狐妖的身份,圣洁中又难掩妖艳魅惑的眉眼,正是狐妖天生的特质。   绝美,又媚骨天成。   苏灵素!   是姐姐!苏晓夭在心里大呼,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目中渐渐有泪盈动。   好像是感觉到她的眼神,苏灵素转动眼眸,对上苏晓夭的目光。先是一愣,而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是姐姐,她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姐姐没事,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苏晓夭慢慢垂下眼,含着泪笑了。   “你干什么,又哭又笑的?”莫白玉诧异地问。   苏晓夭忙抹了一把泪,道:“没什么,就是风太大,迷了眼。”   莫白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停了一下,又笑嘻嘻地道:“看吧,我说不看会后悔,你还不来。”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苏晓夭翻翻白眼,再不着痕迹地看了苏灵素一眼,转首望向昆仑这边的阵营。   西华少尊长身玉立,一旁是依次站着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黄龙真人,以及文殊广法天尊。   广成子的落魂钟扣在地上,手扶着钟身,身体却像是有些发抖,眼神呆滞却又激动,紧紧地看着一个方向,苏晓夭循着望过去,却见他看着的竟是那妖艳无比,拿着巨锤的女子。   不是吧…广成子大仙看上了妖魔界的妖女?这是什么桥段?   不过,看他那个眼神,却又复杂难言,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能说出,神色痛苦又夹着深切的歉意。   “这老头怎么这么看着那个妖女啊?”莫白玉也诧异道。   苏晓夭瞪他一眼:“广成子仙长可是你师傅,你就不能尊师重道一点…”   莫白玉撇撇嘴:“哼,谁当他是师傅,是他自己要当我师傅的,我可没求他。”   苏晓夭皱眉:“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啊?”   莫白玉面色微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我就是不喜欢他,不行吗?”   苏晓夭挑挑眉,不置可否,转首继续看着仙门前的众人。   “元始呢,让他出来!”通天教主扬声喝道。   “通天师叔…你…”黄龙真人声音不大,面色为难。   “哼,师叔…别抬举老夫,老夫可不是你们师叔!”通天教主冷笑。   “师叔,以前的事恩恩怨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真的非要如此吗?”文殊广法天尊皱眉道。   “过去了…是啊,你们阐教风光无限,老夫和老夫的弟子呢?又得到什么,你让老夫如何放下!”通天教主恨声道,周身的煞气更加浓郁。   “封神之战是天意,阐教和截教都是受命于天意,根本难以分辨孰是孰非,教主将一切都算在阐教身上,莫不是太不讲道理!”赤精*子忍不住反驳。   “天意…你是说天意让你阐教风光无限,天意要灭我截教了?”通天教主的声音蓦地拔高。   “教主,何必和他们多费唇舌,一切恩恩怨怨若是能说清楚,您和您的弟子又何必受这么多年的苦难呢?”即墨焰月缓缓道,目中闪过一抹狡黠。   苏晓夭忽然明白,即墨焰月一定知道魔尊在阐教,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魔尊能趁乱出去。   不过,他利用通天教主她能明白,可为何又带了这么多妖魔,以他以往隐忍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将妖魔界的实力展露在外界啊?   忽然觉得,蚩晏息和他似乎是在故意高调行事,在蟠桃宴是如此,今日更是直接杀到昆仑圣境门前,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苏晓夭皱眉,只觉得蚩晏息和即墨焰月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而她似乎不知不觉的已经卷入其中。   遥遥望着苏灵素,后者也似乎若有若无的看着她,苏晓夭扬起唇角笑了笑,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很好。   苏灵素只是垂了眼皮,似乎点了点头,慢慢将目光移开。   “妖魔界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意欲何为?”文殊广法天尊冷喝。   “妖魔界只是看不惯有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表里不一,惺惺作态,此次前来,只是支持通天教主报仇而已。”即墨焰月淡然道。   “哼,只怕是有人狐假虎威,伺机作乱而已!”赤精*子冷笑。   “通天教主,既然如此,你意欲如何?”一直没有出声的西华缓缓开口,目光冷漠平静。   “如何?老夫势单力薄,你觉得老夫能如何?”通天教主嘲讽地瞥了西华一眼,冷笑。   西华挑眉,继续道:“无论当年到底是谁对谁错,教主今日来此,若是有要求,只要不伤天害理,阐教可以答应的绝不会推辞。”   阐教众仙哗然,黄龙真人大惊:“师弟说什么呢,不管敌方是谁,阐教从来不会示弱,师弟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直沉默的广成子摆摆手,将目光移到通天教主身上,沉声道:“依西华师弟所言,教主有何要求,只要不是伤天害理,阐教可以做到,便绝不会推辞。”   “是吗?”一个柔媚的声音婉转响起,众人只觉得全身都瞬间酥麻,只见那青衣女子莲步轻移,踱到前方,挑起细长的凤目,碧色的眼眸犹如含水一般荡漾。   “真的如你所言,只要不上天害理,什么事都答应吗?”青衣女子水样的眼眸竟似含情脉脉的看着广成子。   广成子身形一震,面色微白,垂下眼。周围的黄龙真人,赤精*子,文殊广法天尊也蓦然变了神色。   “石矶…你有什么要求,告诉几位上仙,看看他们能否成全了你的心愿…”通天教主桀桀笑道,那声音却令人不寒而栗。   “小女子没什么大要求,只愿广成子道长怜惜小女子可怜,能将小女子的儿子还给小女子,小女子便感恩戴德了…”她轻轻地说着,碧色的眼眸幽怨却又希冀地看着广成子,却让苏晓夭都蓦然心酸起来。   第三十五章 石矶之子   广成子面色苍白如纸,赤精*子,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全都垂着头,抹道袍的抹道袍,扯胡须的扯胡须,竟都如干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没了生气。阐教众弟子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鹤轩皱眉,看着几人,却好像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华竟也蹙起眉,神色复杂。   一时间,阐教的声势瞬间低沉了下去,苏晓夭讶异,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白玉嬉笑道:“看来那个老头干什么亏心事了,藏了人家的儿子。”   苏晓夭皱眉看着广成子,心道,不是吧,广成子有这种不良癖好?   叫石矶的青衣女子斜靠在巨大的石锤上,垂着眼,唇角却若有若无的带着丝冷笑。   苏晓夭更加疑惑,事情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沉默了良久,广成子紧皱着眉,面色如纸,咬了咬牙,终于开口:“石矶…你…还好吗?”   苏晓夭睁大眼,周围的阐教众仙更是一片哗然,即墨焰月身后的群妖爆出一阵哄笑。   “石矶…上仙问你呢,还不快回答!”通天依旧在笑,那声音却更加冰冷。   “弟子知道了…”石矶点头,竟先柔柔弱弱的向广成子颔首行礼,广成子身形一震,双唇轻颤。   “谢过上仙关心。这千年来,石矶每日受着烈火烧灼,白日身体一寸寸裂成粉碎,夜晚极寒之水再将石矶粉碎的身体一分分凝聚起来,石矶只记得每日身体粉碎的声音,和夜晚一分分聚合的声响,倒真的不记得自己到底好不好…”她幽幽说道,眼神湛澈又带着些许茫然,只是那话却令众人齐齐颤抖起来。   广成子犹如虚脱一般差点歪倒,赤精*子忙伸手扶住他,忍不住扬声喝道:“石矶,你在受苦,师兄的痛苦也绝不比你少几分,你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石矶睁大眼睛,茫然无比:“咄咄逼人?石矶不懂上仙在说什么,难道石矶说的不是事实?难道这千年的折磨是石矶凭空捏造的吗?”她的声音忽然凄厉起来,那碧色的眼眸也瞬时冷冽如冰,一字字咬着牙吐出,那恨意竟透入灵魂一般的深沉。   广成子神色木然,赤精*子徒然闭了嘴,黄龙真人和文殊也垂了眼,神色无奈。   “石矶娘娘,有因就有果,如今再说这些有何用!”西华冷声道。   石矶神色又恢复刚才的清纯妩媚,笑道:“少尊说的不错,石矶被压在地火寒泉是石矶咎由自取,石矶从未怪过别人,今日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身为人母要自己的儿子,这个不伤天害理,不违背你阐教清高的原则吧,应该可以全了小女子的心愿,对吗?”   西华蹙眉,看向广成子。   广成子面色惨然,一言不发。   “石矶娘娘,请你不要怪师傅,师傅这么多年也从未好好过过一天,他的痛苦绝不比娘娘少!”突然一人从人群中冲出,却是广成子的大弟子,殷郊。   “下去!”广成子突然厉喝。   “师傅…你…”殷郊跪下,一脸悲愤。   “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广成子继续喝道。   “哼…他痛苦?阐教众仙不是早就抛却七情六欲,怎么还会痛苦,若真是,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石矶讥笑。   广成子身形微震,停了片刻,终于慢慢转首,抬眼看着石矶,那眼眸中却似有泪光闪动。   “这老头怎么…”莫白玉喃喃自语。   苏晓夭侧首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看着莫白玉的神色复杂了几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莫白玉皱眉道。   “没…没什么…”苏晓夭赶忙转过头。天…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那这会她或许应该赶紧做一件事。   “嗯…小师祖啊…我觉得这里有点危险,我有点害怕,咱们还是回去吧…”苏晓夭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向莫白玉谄媚道。   莫白玉瞪她一眼,冷冷道:“我怎么不觉得你害怕呢,你到底想干嘛?”   “没…只是我真的该去给神农园浇水了,要不然会很惨的!”苏晓夭继续哀嚎。   “给我好好呆着,再打扰本小爷看戏饶不了你!”莫白玉不耐地哼道。   苏晓夭哀嚎,仰头望天,天哪,别是她想的那个样子,要不然,她真的会死的很惨…   广成子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石矶竟也不恼,扬眉轻笑道:“罢了,小女子也没想上仙能爽快的答应,可是儿子我势在必得,所以,除非今日上仙杀了小女子,否则,就算是战尽最后一滴鲜血,我也要将他带走!”石矶的笑渐渐冷了,单手将巨锤猛然扬起,掀起一阵凌厉无比的飞沙走石,巨锤越过头顶,停在半空。   苏晓夭张大嘴,很难相信那么纤细的手臂到底是怎么将那么巨大的石锤举起的。   “广成子,出来应战,杀了我,一切便都结束了…”石矶微微闭了眼,缓缓道,声音却听不出情绪了。   “石矶!莫要逼人太甚,要战,我陪你!”黄龙真人微胖的身形骤然而起,双掌中不见兵器,只见双掌成爪,宛如龙形,轻喝一声,击向石矶。   “当啷…”迎上去的却是广成子的落魂钟,挡住黄龙真人。   “师弟,退下。”   “可是,师兄,你…”黄龙真人拧眉。   “好了,黄龙师弟,这事还是让大师兄自己解决,你回来吧。”赤精*子向黄龙道。   黄龙真人犹疑片刻,终叹口气折回来。   广成子收回落魂钟,一步步走到石矶面前停下,抬起头,神色变幻莫测,终变为平静。   “出手吧…”广成子仰首,轻轻道。   石矶冷笑,手中的石锤没有任何犹豫砸向广成子,广成子脚底微错,闪身避开,巨锤一击不中,竟不用任何停滞,继续横扫向广成子,广成子脚底踩着诡异莫测的步法,依旧闪开。   一时间飞石乱舞中只见一青一白身形交错,速度奇快无比,肉眼难辨。   “你要这么躲到几时?”石矶终于不耐,那巨锤徒然又大了几分,速度却不减半分,广成子身形微滞,猛然后退几步,停下。石矶也停下,冷冷地看着他。   广成子的眼神却有些悠远,看着石矶,似乎在回忆什么,面上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石矶面上的冰冷渐渐去了几分,神色迷蒙,却又猛然变成更加的愤恨。   “出手,否则我不会再留情!”   广成子惨然一笑,落魂钟出现在手中。   石矶冷哼,巨锤扬起,在空中幻化成银色,竟夹杂着青色的闪电,携着巨大的冲击力击下,广成子的落魂钟骤然变大,闪着暗金色的光芒。   苏晓夭捏紧拳头,睁大眼看着,莫白玉也一瞬不瞬地瞪大双眼,那神色竟似有点担忧。   “隆…”巨大的声响似乎要将整个昆仑山的山门击成粉碎,飞沙走石迷了众人的眼,众人都巴巴地望着,等着烟尘散去,看到结果。   苏晓夭瞥见西华忽然变了脸色,身形一闪,冲进烟雾中。   通天教主冷笑,即墨焰月扬眉。   苏晓夭一惊,差点站起来,莫白玉却霎时白了脸色,拧着清秀的眉一脸担忧地看着。   烟尘终于散尽,只见石矶呆愣地站着,手中的巨锤歪在一边,巨锤上却闪着斑斑的血迹,西华扶着广成子立着,而广成子白色的道袍,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他面色惨白,却轻笑着。   “如果非要死一个,那就是我吧…”   “你…”石矶的声音微微发颤,惊愣地看着广成子,继而垂下眼,看着石锤上的血迹,神色复杂难言。   殷郊,黄龙真人,赤精*子,文殊急忙上前,紧张地检查着广成子的伤势。   殷郊看着广成子浑身的鲜血,目中含泪,抬眼咬牙道:“你明明知道师傅绝不会伤你,为何还要逼他出手!”   石矶垂着眼,沉默不语。   “哼,如今这般惺惺作态又有何用,既然你不忍伤她,为何非要她们母子相离!”通天教主冷哼。   “我只想要回白儿,其他的并无所求,你为何宁愿如此也不肯让我见他一面,就只因为我的身份,连见他一面的权利也没有?”石矶抬首,目中含泪,声音凄厉。   “我…”广成子张了张口,却又缓缓闭上。   苏晓夭侧首看身边的莫白玉,见他面色沉重,眼眸紧紧盯着广成子,神色担忧,拧眉道:“别担心,你师傅应该没事的…”   莫白玉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继而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呆在这里,别动。”   苏晓夭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白芒一闪,莫白玉便已经到了石矶面前,他抬首看着石矶,清脆的童音冰冷无比。   “你敢伤我师傅!”   石矶微怔,惊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   广成子瞬时面色大变,殷郊也徒然白了脸,西华蹙眉,黄龙真人,赤精*子,文殊光法天尊也均变了神色。   “师弟,你怎么出来了,快点退下!”殷郊上前拉莫白玉。   莫白玉一把甩开,也不看他,继续盯着石矶,冷声道:“那老头虽然讨厌,可是你敢伤小爷的师傅,就是在扫小爷的脸面,小爷决不饶你!”   第三十六章 莫白玉的身世   “孽徒,退下!”广成子挣扎着直起身,面色铁青地冷喝。   “哼,老头,你是怕我打败这妖女,你没面子吗?”莫白玉撇嘴道。   “你…不准口出狂言,给我退下!”广成子气急。   “哼,小爷偏不走,妖女,接招吧!”莫白玉轻哼一声,手中蓦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银环,轻摇一下,变大,击向石矶。   石矶却呆呆地看着那飞向自己的银环,不闪不避,嘴唇开合,似乎念了一句什么。那银环却在马上要击到她面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石矶张开手,银环落入她手中。   苏晓夭正惊异莫白玉为何忽然恢复了法力,见此情形,猛然愣住。   “你…你怎么会九练银环的口诀?”莫白玉惊诧道。   石矶没有答话,只是怔愣呆滞地看着手上的九练银环,再猛然抬眼看向莫白玉,神情复杂激动,又蓦然转向广成子,目光蓦然冷冽无比。   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身形眨眼出现在广成子身前,一手紧紧拽着广成子的衣襟,一手捏着莫白玉的九练银环,赤红着双眼,瞪着广成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样子?”   广成子神色呆滞,嘴唇动了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石矶的声音凄厉却又颤抖。   “放开老头!”不待广成子身边的赤精*子几人出声,莫白玉一把扯开石矶,冷喝。   “你…我…”石矶看着莫白玉,嘴唇颤抖,赤红的双目中泪光盈盈,想说什么,却似乎又悲痛至极,连声音都是沙哑颤抖。   莫白玉见他如此,却又有点不自在起来,心道,她干嘛这么看着小爷我,我又还没开始动手…   苏晓夭皱眉,忽然觉得事态发展的严重起来,她好像真的不应该将莫白玉带出来。   “啾啾…”怀里的啾啾赞同似地点头,一双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山门前,却不知它是在担心莫白玉,还是在看热闹…   “师弟…跟我回去!”殷郊上前拉莫白玉。   莫白玉嘟起嘴:“不要,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连所有四代弟子都出来迎敌了,为什么我要躲在一边,我不要!”   “白玉!”殷郊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连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   莫白玉一怔,微愣地看着他。   “师兄…你…”蓦然扁了嘴,神色有点委屈,师兄从来没有这样过的。   “呵呵…好玩…好玩…”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一阵嬉笑。众人大惊,四下望去。   半空之中空间似乎被什么撕开一道裂缝,一个颀长的身影飘飘悠悠从中显出,样式有些破旧的道袍,发丝也是随意的挽起,手里拿着一个看不清颜色的酒葫芦,翘着二郎腿凌空坐着,面容普通,双眼眯着,似乎已经喝醉了一般。   广成子怔愣,赤精*子三人也是呆住。西华微微蹙眉,石矶扬眉,通天教主也是微愣,继而拧眉。即墨焰月目光闪动,神色也是若有所思。   苏晓夭抬头看着,却觉得这道人有点眼熟。   众人惊诧无比,窃窃私语,猜想这突然出现的道人到底是何人。   “仙架何人,今日来此有何见教?”西华扬声问。   那道人呵呵一笑:“什么仙架,老道就是个闲散酒鬼,今天来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仙魔开战,来瞧瞧热闹,你们不用管老道,当老道不存在,该干嘛干嘛,继续继续…”   那道人一番胡言乱语,惹得阐教众仙怒然,却又有点哭笑不得。   西华拧眉,看着那道人的目光却更加复杂。   “呵呵…道长说好玩,却是说什么好玩,何不说给大家听听,一同乐乐…”即墨焰月忽然轻笑道。   那道人捋了一把胡须,笑道:“老道说这一家三口好玩,分明都聚在一起,怎么跟死了谁一样,哭哭啼啼,不好玩吗?”   即墨焰月愣住,顿了顿,却又猛然笑起来,连声道:“道长倒是难得的明眼人,不错,不错,是有点好玩。”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侧首冷冷地瞥了即墨焰月一眼,即墨焰月挑挑眉,闭上嘴。   广成子却已然白了脸,黄龙真人火气最大,冷喝道:“哪里来的道士,莫要胡言乱语!”   “哼,老道有没有胡言,一试便知。”那道人哼了一声道。   殷郊蓦然变了脸色,手上寒光一闪,飞剑猛然出鞘,直击那道人。却不料那剑竟堪堪地定在离那道人一丈开外的地方,不再向前,那道人只是嬉笑地看着,却好像什么都没做。   殷郊微愣,再次驱动飞剑,可无论如何,那剑却再也不肯移动半分。   “殷儿,退下!”广成子沉声喝道。   殷郊面色微红,收回飞剑。   “阁下到底要如何?”广成子沉声问。   道人摇着头轻笑道:“老道只是觉得你们一家三口分别的时间太长,于心不忍,想撮合你们赶紧相认!”   广成子蓦然面色大变,冷喝道:“既然阁下知道这是我的私事,就应该闭嘴莫要多言!”   “也对…只是老道有点心急…所以…”他皱了皱眉,却看向莫白玉。   “哼,道长有话不如直说!”石矶却瞪了广成子一眼,冷声道,继而也看向莫白玉,神色复杂,却又有些希冀。   莫白玉看着四下看来的眼神,有点无措。   “小娃娃…”   “住嘴!”那道人刚说出三个字,广成子猛然喝止。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当初不要他的人是你,如今霸着的人也是你,你居然让他这么多年连长大都不能,你有什么资格占有他!”石矶的声音凄厉无比,转首看向莫白玉,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泪水弥漫在面上。   “他是我的儿子啊…你怎么可以不让他认我…”   四周猛然静寂下来,广成子面如死灰,赤精*子几人神色复杂,西华轻轻皱眉,却都沉默不语。   苏晓夭叹口气,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抬眼担忧地看着莫白玉。   莫白玉似乎已经呆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是我娘?那老头是…是我爹?”   石矶泣声不语。   莫白玉看向广成子:“她说的是真的吗?”   广成子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莫白玉,神色悲戚,却又无奈。   “白玉…”殷郊低声道。   “师兄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莫白玉睁大眼一脸希冀地看着殷郊,那神情却不知是在期盼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   殷郊却也是张了张嘴,终还是沉默。   莫白玉圆圆的脸苍白如纸,嫣红的小嘴也褪尽了血色,良久,慢慢地扯开一个怪异的弧度,抬起眼看着殷郊,笑的一如往常。   “师兄…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所以,你照顾我,你陪着我,都只是因为我是你师傅的儿子,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地喜欢过我,没有真心待过我…我只是你的一个任务,一个要做的事而已,和你师傅交代给你每日要练功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对不对?”   “我…不是…”殷郊微愣,急忙摇头。   “是吗?那么,如果你真心地对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都不告诉我,你觉得这对我而言不重要吗?”莫白玉继续笑,眼睛里却又泪光。   “不是这样的,师傅是有苦衷的!”殷郊白着脸辩解道。   莫白玉眼眶中的泪终于掉下来,犹如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扁着嘴,可那眼神却冰冷的犹如冬日极冰的寒潭。   “他的苦衷就是不认我,而且用这个东西锁着我,不让我长大!还要骗我说,是为了修炼!对吗?”莫白玉冷笑,转眼看着广成子,目光森寒。   “白玉,师兄是因为…”   “够了!”黄龙真人忍不住出声道,莫白玉却猛然打断他的话。   “够了…够了…”莫白玉呵呵大笑,眼中的泪珠却一颗接一颗的滚出来,没完没了一般。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阐教首座大弟子居然和妖魔界的女子有染,还生了一个仙魔杂交的杂种,你是不是觉得很耻辱啊,耻辱到连长大的不允许我有!”   广成子双眼赤红,只是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嘻嘻,你不愿意看见我长大,害怕我变成妖魔?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长大,你知不知道,别人嘲笑我的时候我有多么恨你!”莫白玉笑着,又咬牙切齿。   “白儿…你别这样,你还有娘…”石矶不忍道。   “娘?”莫白玉冷笑。“不…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没有师兄,没有朋友,从今往后,我只有我自己!”莫白玉双目赤红,泪水忽然停住。继而猛然抬手,抓向脖颈的崆峒印。   “不要!”广成子大吼。   莫白玉冷笑,微微使力,手却瞬间满布鲜血,连脖颈都被那挂着崆峒印的细绳勒出鲜血。   石矶大惊,扑上前要阻止他伤害自己。   苏晓夭也顿时愣住,没料到莫白玉竟然要用蛮力破除身上的禁制,可是广成子既然连崆峒印都用上了,那禁制自然不会简单,岂是他这样就能破除的。   再看莫白玉苍白无比的脸,唇角不住的鲜血,苏晓夭才反应过来,莫白玉竟然是破了真元,用真元爆炸之力破除禁制,竟是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自由!   第三十七章 炼狱火海   天空忽然聚起浓浓的乌云,黑压压翻滚如海,偶尔可闻隆隆的闷雷声,赤色的闪电撕裂天空一般劈下,映照着莫白玉惨白的脸,鲜红的血。   广成子呆呆地站着,石矶的哭声哀恸凄厉。   莫白玉却在笑,勾起染着血鲜红的唇,笑的妖异无比。   “嘣…咔咔…噼啪…”好似什么断裂破碎的声音一连串响起,苏晓夭忍不住捏紧拳头,只觉得这声音瘆人无比,可这声音却似乎是从莫白玉身上传来的。   苏晓夭四下扫了一眼,见西华抬头望天,眉头紧皱,通天教主却看向依旧立在空中的疯道人,神色怪异。即墨焰月扬眉轻笑,却忽然侧首看了苏灵素一眼,后者微微颔首,朝着身后的妖魔界大军挥了挥手,妖魔界的大军齐齐后退几丈,苏灵素却上前几步,站在即墨焰月身侧,即墨焰月诧异地看她,苏灵素垂首不语。   即墨焰月却忽然抬眼望向苏晓夭的方向,挑了挑眉,移开目光。   苏晓夭一惊,连他都发现自己了,那么少尊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和莫白玉早就躲在这里?目光忍不住望向西华少尊,后者却已经在看向她。   苏晓夭慌乱地移开眼,却忽听耳畔响起个声音。   “快点离开这里。”   苏晓夭惊诧地抬眼再看西华少尊,却见他的神色有些严肃地看着自己,还未待有任何表示,却忽然只见空中翻滚的黑云更加浓郁,阵阵雷鸣一波波翻涌而来。   两人的目光全都移到莫白玉身上,均是猛然愣住。   崆峒印居然已经被莫白玉扯了下来,那被莫白玉的鲜血染红的方印泛着艳红的光,妖艳的诡异。   “噼里啪啦…”瘆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苏晓夭惊异地发现,莫白玉似乎在一点点长高。   天空的黑云忽然化为云龙雷鸣如同龙吟,呼啸着将莫白玉全然包裹起来,赤色的闪电在龙身噼啪作响,声音震彻天地。一瞬间狂风乱作,一声惊雷劈下,天空骤然下起大雨,瓢泼一般。   苏晓夭忙护住怀里的啾啾,低头,却见啾啾竟不见了踪影,大惊之下四下寻找,雨水迷蒙中,只见啾啾小小的身体呆愣愣地站在雨中,一步一步朝着莫白玉的方向而去。   苏晓夭大呼,却不知是雨声和雷鸣太大,啾啾听不见,抑或是它根本已经着了魔,一步一步朝着莫白玉的方向移动,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摄住了它的魂魄。   赤红色的闪电从天际劈下,啾啾小小的身子翻滚倒地,苏晓夭大惊,再也什么都顾不得,从巨石后冲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到啾啾身边,伸手想将它抓回自己怀里,手触到它的身体却又猛然缩回来。   啾啾的身体,竟是炙热无比,惊诧之下再睁眼仔细看,才发现啾啾的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鲜红,如同要燃烧一般,白色的小嘴紧紧地闭着,神色更是痛苦无比,全身颤抖地倒在雨水中,可那接触到她身体的雨水,却全都在瞬间化为白烟,蒸腾为雾气。   啾啾的身体周围,就在这瓢泼的雨中,形成一片诡异的无雨区域,蒸腾的白烟缭绕在她周身,啾啾微微睁开眼,看着苏晓夭,神情痛苦哀求,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痛苦不舍,害怕被抛弃。   苏晓夭心痛无比,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咬咬牙不管那炙热的温度,扑上去将啾啾抱进自己怀里。   周身的皮肉似乎在瞬间被灼烧成黑色,痛苦深入骨髓,苏晓夭却浑然不觉一般,伸手轻轻地抚着啾啾的羽毛,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啾啾睁开眼,颤抖的身体似乎平静了些许,看着苏晓夭艰难地笑了笑,眼睛里却似乎有泪。   苏晓夭笑,眼前开始迷蒙起来,蓦然忆起以前,姐姐时而愤恨,时而冰冷无比的眼神,周围异样嘲笑的目光,夜晚孤独冰冷的屋子,独独听得见自己的低泣。   不要抛弃,她不要被抛弃,她也不会抛弃身边任何一个人…   凌空而立的疯道人瞅着倒在雨中的蓝色身影,哀叹似地摇摇头,抬起手指,却忽见一道白影从一旁闪到蓝衣少女身边,挑挑眉梢,他又收回手指,神色复杂难言。   朦胧中有道清凉的气流裹向她全身,清冷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意,苏晓夭忍不住轻哼一声,慢慢睁开眼,却见西华轻皱这眉头,看着自己。   “少尊…”   “先不要动…”西华沉声道,掌心淡蓝色的光芒再次裹向苏晓夭的身体,源源不断的真力充斥着苏晓夭的身体,那灼烧的剧痛一点点的消散,连苏晓夭怀里的啾啾似乎平静了些。   “谢谢…”苏晓夭道。   西华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周围慌乱的惊叫声,脚步声,雨水声,雷声,电鸣声混杂在一起,苏晓夭却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西华,眼睛里浮起一点点笑意。   西华微愣,看着苏晓夭,神色有些异样。忽又皱起眉,转眸看向身后。   那里黑云化成的龙周身闪着赤色的闪电,其间夹杂着些许“噼里啪啦”的脆响,犹如骨骼摩擦一般,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阐教众弟子听令,后退十丈!”忽然只听广成子沉喝一声。   身后微微有些慌乱的四代弟子闻声齐齐后退十丈,狂风大雨中,苏晓夭看见广成子苍白如纸的脸高高地仰着,眼神如同寂灭一般,看着高耸入云的龙云,眼睛里的感情和温度一点点的消散,那样子似乎在一点点掩埋自己的灵魂。   “跟在我身后,不要乱动!”西华沉声道,神色也忽然严肃起来。   苏晓夭还未待答话,只听一声尖锐又沙哑凄厉的声音刺破耳膜一般冲进她的耳朵里,下意识的捂住双耳,睁大双眼,只见雨水弥漫的天际,忽然如同坍塌一般,所有的一切开始倾斜。   雨水倒流向天空,云雾压向地面,赤色的闪电也随着云层移向地面,黑云化成的巨龙轻吟着盘旋向天际,一点点露出包裹着的莫白玉。   漆黑的长发垂至脚底,缠绕盘旋,包裹着身体,俊美至极的容颜混杂了妖异与纯净无邪,眉心一道鲜红的闪电印记,泛着鲜红的光。双手垂在身侧,左臂上一道蜿蜒盘旋的墨色龙影,繁复且唯美。微扬这头,露出完美妖异的脖颈线,胸前一方小小的红色方印,看样子似乎是神器崆峒印,可却又似乎不像。   只因为那印章透着一股吞天噬地的煞气,似乎要毁天灭地。   莫白玉睁开紧闭着的双眼,那眼睛竟如石矶一般,是清澈的碧色,纯净至极,却又透着妖力特有的艳媚。   苏晓夭忽然明白,为什么广成子连崆峒印都用上了,都不愿莫白玉长大,如果要呆在仙界,这个样子即便是广成子也难以维护他吧。   莫白玉勾起嫣红的唇,轻笑着,声音依旧犹如童音,纯净无比。   “怎么,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太丑,不愿睁眼?”莫白玉冷笑,看着广成子的目光森寒无比。   广成子闭着眼,猛然睁开,那眼睛里却已然没有了任何情感,冷喝一声道:“妖孽,既然你非要出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莫白玉愣了一下,继而呵呵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苏晓夭却觉得,那碧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泪光盈动。   “谁敢动他,我杀了他!”石矶扬起巨锤,挡在莫白玉身前。   “哦?”莫白玉停了笑,疑惑地看着石矶,忽而神情又变为冷冽。   “你以为你是谁,我说过,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有敌人,从今以后,挡在眼前的,全都会变成死人,你,自然也不例外!”莫白玉忽然扬起手,一道红光从指间飞出,竟直直击向石矶。   “叮”的一声脆响,一个青铜色的铜壶挡在石矶身前,弹开莫白玉射出的红光,红光触地,“轰隆”一声,地面顿时裂开巨大的裂缝。   石矶面色顿时惨白。   “畜生,那是你娘,为你受了千年的苦难,你敢如此对她!”通天教主冷喝。   “哼,我说过,我没有亲人,你听不懂吗?”莫白玉冷笑,毫不在意地看向通天教主。   苏晓夭皱起眉,忽然觉得莫白玉有点不对劲,好像不只是长大了而已,似乎连心智都有了变化。似乎变得…嗜杀无比!   “少尊,白玉他怎么了?”忍不住开口问身边的西华。   西华目光闪动,缓缓道:“他和神器崆峒印合为一体,已经成了神。”   “神!”苏晓夭惊呼。   自从众神被封印在天地夹缝,这三界早已没有了神,所谓神仙神仙,其实只是普通的仙人而已,这三界早已经没了神!   “我说过,从今以后,入眼的都得死,所以,今天,尔等也将命留在这里吧!”莫白玉呵呵笑着,眼眸突然变成赤色,胸口处红色的崆峒印骤然而出,化作一道红芒冲向天际,瞬时,周遭全都变成鲜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味道,一股股灼烧至极的热浪袭来,苏晓夭惊诧地发现,这一瞬间,周围竟然变成了一个火的世界。   “炼狱火海!”   苏晓夭听见西华缓缓道,抬眼望去,只见昆仑山已然不见,周围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片红色,而包裹在这团红色之中的,只余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以及殷郊,石矶,通天教主,即墨焰月,苏灵素,还有自己和西华少尊。   第三十八章 杀神   昆仑阐教山门前,众阐教弟子仰望着悬浮在空中的赤红色球体,胆战心惊,方寸大乱。   另一方的妖魔界大军一见魔相即墨焰月也被收入结界中,也均焦急混乱起来。一时间两方混战,一方要对方还他们师尊师祖,另一方要对方交出自家魔相大人。片刻之间,昆仑山玉虚峰杀气弥漫,战声滔天,剑光飞走,一团混乱。   悬浮在空中的赤红色球体中,一应人也绝不平静。   入眼全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海中央一方赤红色的方印悬浮在其中,其上站着一个妖异鬼魅的少年,唇角勾着邪魅的笑,不屑地睨着火海中挣扎的众人。   火海一边,一个古铜色的宝塔悬在半空,从塔身上发出幽幽的乳白色光芒,凝聚成圈,光圈中笼罩着几人。   苏晓夭抬头看看悬在头顶的昊天塔,侧首不安地看着身旁的西华少尊,他盘膝坐在轩辕剑上,微闭着双眼,面色凝重,手心朝上,其上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晕,笼罩在几人周围的光圈忽明忽暗。   广成子面容有些灰败,盘膝坐在落魂钟上,闭着眼,看不到神色。   赤精*子,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也均盘膝坐在各自的法宝上,合眼闭目,面色微沉。   殷郊坐在广成子的落魂钟上,却睁着眼,出神地看着站在崆峒印上的莫白玉,面色苍白如纸,失了魂魄一般。   苏晓夭皱起眉,垂首看着脚底翻滚的火海,怀疑昊天塔撑起的这层护罩还能坚持多久。   另一边,通天教主将炼妖壶放大,石矶和他坐在上面,神色倒没什么特别。即墨焰月的穷奇依旧浮在半空,他的妖力本就是火属性的,穷奇是上古凶兽,自然也不怕这火海。苏灵素坐在他身后,抬眼看着苏晓夭,望见苏晓夭的眼神,又转瞬移开。   苏晓夭微愣,姐姐竟也被卷了进来!再看向即墨焰月,后者面无表情,眼神却深邃无比,忽然心里一紧,隐隐觉得他好像是故意将姐姐留在他身边的。   这炼狱火海除了炙热无比以外,还含着浓烈的煞气,这种偏向阴邪的力量,对于修炼仙法的西华少尊他们伤害尤其大。一则耗损他们的真力,其二却是会伤及他们的元神。在这里面呆的越久,对西华少尊他们愈加不利。所以通天教主和即墨焰月自然不着急出去,莫白玉的“炼狱火海”正好使情况对他们更加有利。   只是这崆峒印既然是神器,为何会放出如此阴邪的火海呢?苏晓夭不解。   西华缓缓睁开眼,看了苏晓夭一眼,再看了看周围其他几人,几人也相继睁开眼。   “师兄们都没事吗?”西华问。   广成子几人摇了摇头,黄龙真人看着站在火海中央的莫白玉,摇头叹道:“唉,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杀神出世,杀神出世,这…可如何是好啊!”   广成子目光闪烁一下,瞬间又归于冷寂。沉声道:“师弟,如果有机会,你不用管我们几人…杀…杀了白玉!”他的声音顿了顿,终吐出了那个字。   苏晓夭惊,看向西华,却见他皱了皱眉,竟终是点了头。   “不可以!师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白玉是您的…”   “够了!”   殷郊急声喝道,却被广成子轻喝打断。   广成子微微合上眼,声音沙哑道:“如今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只是要为祸三界的…杀神!”   殷郊颓然瘫倒,呆呆地看着莫白玉,后者浑然未觉,唇角依旧勾着笑。   “不错,本座不是什么莫白玉,本座是杀神,遇仙杀仙,遇魔杀魔的杀神!”莫白玉呵呵笑道,那表情似乎一如以往一般天真无邪,可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却没有半点感情,只余下浓浓的杀意。   “杀神?”苏晓夭低喃。恍然忆起流传在妖魔界的一句话:烈焰生杀神,喋血仙魔,噬灭苍生!   莫白玉就是传言中会在烈火中诞生的杀神?而且,这件事似乎阐教十二仙和西华少尊都知道,所以广成子才用崆峒印封印着莫白玉,不让他长大,就是为了不让他变成杀神!   可即便如此,莫白玉还是广成子的亲生骨肉,是阐教众仙的师侄啊,他们怎么可以就因为他是杀神便要杀了他?   苏晓夭抬眼看着莫白玉,只觉得他碧色的眼眸,那眼底深藏的是哀恸与悲凉。   “少尊…一定要杀了他吗?”苏晓夭忍不住开口。   西华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杀神出世,会为祸苍生的,杀了他,只是无奈之举。”   “可是…或许杀神并不是那么残暴,只是因为心里太过悲伤而已…”苏晓夭低声道。   西华扬眉,深深地看着她,半响却开口问:“你知道这炼狱火海是怎么来的吗?”   苏晓夭一怔,答道:“烈焰生杀神…不是莫白玉弄出来的吗?”   西华摇头道:“这是崆峒印里面的空间。”   “啊?”苏晓夭诧异。“怎么可能,崆峒印不是神器吗,里面怎么会是这样的空间?”   “十大神器从混沌中生,全都吸收了混沌之力,可其实十大神器吸收的混沌之力是各有不同的,崆峒印以封印见长,在出世前所擅长的其实是‘吞噬’,将周遭的天地元力吞噬进入自身中,慢慢生成如今的模样。”西华看着火海中央的崆峒印,缓缓道。   “吞噬?”苏晓夭低吟,微微皱眉。   “天地元力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其实所谓妖魔并不是指其是不是由人形修炼而来,妖力的修炼和仙法唯一不同的就是对天地元力摄取的方法不同。仙法是沟通天地元力,借用。而妖力却是吞噬天地元力,为己所用。”   西华继续道,苏晓夭恍然道:“所以崆峒印用的是妖力吞噬之法,那么它就是…”突然又皱起眉,不解道:“不管崆峒印是如何出世的,它是神器,并不属于魔器啊!”   “谁告诉你崆峒印是神器?”西华忽然扬眉道,目光微微异样地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一愣,心里更是大惊,却听西户又道:“传言中所谓的十大神器其实并不是指这些东西是属于黑暗属性,还是阴邪属性。只是指它们是上古混沌中自然衍生的而已。所谓十大神器,并没有自己的属性,它们如同孕育它们的混沌一样,是无属性的。”   苏晓夭讶异不已,一直以为的神器竟然并不属于任何一方,那么也就是说,不管是仙力还是妖力,只要能得到神器的认可,便都能使用它们。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要用崆峒印封印白玉呢?”苏晓夭依旧想不通。   “没有人封印莫白玉,是崆峒印自己附着在他身上的!”西华缓缓道。   苏晓夭瞬时愣住。一切的猜想一瞬间推翻,如此而言,是因为崆峒印选定了莫白玉,所以他才会成为杀神?   还待说什么,忽然觉得怀里刚刚安静下来的啾啾又开始躁动起来,周身炙热无比,鲜红的羽毛似乎要燃烧一般,闪着火红的光晕。   只是这一次,那炙热却并没有伤害苏晓夭,反倒顺着苏晓夭的双手飞快地进入她的筋脉,顺着筋脉进入紫府,安静悬浮的青色八卦瞬间转动起来,红色的真力蜂拥不断,将整个紫府都染成鲜红色,炙热从紫府透出,苏晓夭只觉得全身奇热无比,像是有莫大的能量要喷涌而出。   西华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皱眉问:“怎么了?”   苏晓夭摇摇头,努力用道君教的口诀将那炙热导入紫府悬浮的八卦中,稳定紫府真力,一时半会,倒又觉得好了些。   只是啾啾躁动的越发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翻滚一般,又好像身体要起什么变化,炙热的小身体不安地翻动着。   犹疑了片刻,苏晓夭张开双手,将啾啾身上的炙热真力吸入自己体内,片刻,啾啾似乎安静了些,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暗自吁了口气,向西华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西华点头,转首望向火海中央。   莫白玉站在崆峒印上,脚上却似乎缠绕着些许红色的丝线,一道道蜿蜒而上,缠绕着他的身体,那红线上似乎用什么在涌动,苏晓夭定眼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道道化成丝线状的火焰,源源不断的涌入莫白玉身体,好像再给他补充能量。   苏晓夭这才明白,为什么莫白玉这么半天还没有动手,他应该还没有完全转化为杀神,还在吸取能量,继续转化!   想到此,苏晓夭急忙道:“少尊,他现在还不是杀神,他还没有转化完,这时如果毁了崆峒印,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变成杀神了?”   西华一怔,继而睁大双眼,看着苏晓夭。一旁的殷郊也瞬间回了神,急声道:“对啊,师傅,白玉现在还不是杀神,只要毁了崆峒印,不…只要将崆峒印和他分开,他就得救了!”   广成子也似乎才明白过来,怔愣地看着莫白玉,赤精*子。黄龙真人,文殊也全都面露喜色,点头称是。   “可是,怎样才能将崆峒印毁掉,或者和莫白玉分开呢?”文殊拧眉道。   广成子刚刚恢复些颜色的脸又白了,垂下眼,猛然又抬眼看向西华。   “师弟…”   “我知道师兄要说什么,西华手里虽然有神器,可是神器是混沌衍生之物,不能以常理判断,毁不毁的掉我也不清楚,不过倒可以一试…只是…”西华沉声道着,忽又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广成子急声问。   第三十九章 双方合作   “师兄,你忘记了,西华师弟手里的轩辕剑和昊天塔如今只解开了一半封印,而莫白玉的崆峒印已经完全解开封印,如此一来,又如何能毁掉崆峒印呢?”文殊沉声道。   广成子一窒,面上的希冀一点点褪去,慢慢合上双目,声音沙哑道:“罢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殷郊只是摇头低喃:“不会的…不会的…”忽又想起什么似地抬头道:“可是少尊有两件神器,两件神器一起驱动,是否就能同崆峒印相抗衡!”   苏晓夭也眼睛一亮,点头道:“是啊,两件加起来不就可以了?”   西华双唇微动,却微蹙起眉。   “你以为神器的威力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一件完全解开封印的神器未必会不如两件半开封印的神器,况且西华师弟为了保护我等,已经耗费了许多真力,要同时驱动两件神器就更加不易,又何谈毁掉崆峒印呢?”沉默了半响的赤精*子沉吟道,神色更是凝重。   苏晓夭语塞,看向西华,见他蹙着眉,神情沉重,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说这些话,让人平白生出些希冀,却又一点点摧毁,还令西华少尊也陷入两难。   “或许,可以一试…”西华忽然开口道。   众人看向他,西华看了一眼手上的轩辕剑,继续道:“其实,如今轩辕剑我已经可以驱动其中大半的混沌之力,昊天塔可以由诸位师兄合力驱动,应该也可以开启其大半的能量,如此一来,或许会有胜算!”   广成子和殷郊眼神一亮,赤精*子和文殊广法天尊沉吟片刻,也点头称是。   “师弟这个提议不错,应该可行!”文殊点头道。   西华面色沉静,道:“只是这炼狱火海煞气极重,如若撤掉昊天塔的护罩,我们的仙力恐怕支撑不了太久,所以,此法风险极大,如若不能成功,必然反伤其身,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还要配合好,一击不中,便再也没有机会!”   “哼,你们以为崆峒印是什么,想毁了它,元始就调教出这么一群异想天开的徒弟吗?”忽然,众人耳中齐齐响起一个嘲讽的声音,竟是通天教主的。   苏晓夭转眸看向对面,见通天教主表情讥讽,双唇微启,声音继续传到众人耳中。   “姑且不论神器是否能毁掉,你们以为如今还期待毁了崆峒印阻止那孩子转化为杀神吗?难道你们不明白,这么多年,崆峒印早已侵入了莫白玉的元神,如今更是血肉相连,毁了崆峒印,就是杀了莫白玉,你们还指望用此法救他,可笑至极!”   众人瞬时呆住,广成子和殷郊更是面如死灰。   西华却也忽然传音道:“教主大费周折的传音给我等,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通天教主冷笑一声道:“若不是石矶求本教主,你以为本教主喜欢跟你们扯这些?”   西华也不恼,继续道“如此说来,教主也不愿白玉变成杀神,对吗?”   苏晓夭微愣,诧异地看向西华,却见他扬起眉,眼眸中却似乎带着一丝笃定。   通天教主顿了顿,才继续道:“是有如何?”   “那么,请教主同我等一起,将白玉再次封印!”西华缓缓道,抬眼看向通天教主。   苏晓夭一怔,转眸见另一边的通天教主似乎也愣了愣。广成子等人惊诧地看着西华,继而恍然一般,睁大双眼。   不错,既然不能毁了崆峒印,只要趁着莫白玉还没有完全转化,将其重新封印是唯一的方法,虽然这并不能根除隐患,可保住一时,才能另觅他法。   “你想怎么做?”顿了半响,通天教主的声音再次响起,竟似乎是同意西华少尊的提议。   “合我等手上的两件神器之力,连同教主手上的炼妖壶,以‘冥寂玄通’之法将其封印。”西华说道,继而侧首看向广成子。   广成子怔愣片刻,神色变幻不定,良久,摇头,几近叹息道:“就照师弟所言,如若注定无缘,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即便以后都不再相认又如何…”   苏晓夭愣了愣,疑惑广成子为何这么说。抬眼却见石矶也是满面凄楚,抬眼看着火海中央的莫白玉,半响,向通天教主点头。   “依你所言!”通天教主沉声道。   西华点头,侧首看向苏晓夭,张开手,手心中,赫然是道君给她的那个白玉核桃。   “拿着这个,应该能护你周全!”   苏晓夭惊愣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半响,只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白玉核桃。   乳白色的光芒将苏晓夭包裹起来,西华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异样,却又转瞬恢复以往的淡漠,转过身,抬手,默念一句什么,悬在几人头顶的昊天塔回到他手上。   广成子几人均祭起各自的法宝,悬浮在火海上空。神色均凝重无比。   苏晓夭垂首看了一眼脚底翻滚的火海,心悸不已,好在道君送的这件法宝神通无比,只要不用真力,她应该能安然无恙。这次也不用隐身,只凭着法宝之力停在空中,紧张地看着西华几人。   忽而又想起什么,转首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即墨焰月和苏灵素。苏灵素侧着身,看不清表情,即墨焰月竟也看着她,那眼神却有些异样。   苏晓夭一怔,缓缓垂眼,忽然忆起即墨焰月在崆峒印这个炼狱火海出现前就令姐姐带大军退后,那就是说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是为何他自己反倒不避开,他是故意被卷进来的?   如果是故意如此,那他的目的便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西华少尊他们!   想到此,苏晓夭瞬时慌乱起来,如果是这样,那她该如何是好,帮他吗?即墨焰月这次将姐姐带出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在向她示意什么吗?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在脑海,苏晓夭顿时无措起来,抬首看一眼即墨焰月,后者只是淡笑着看着自己,心里一紧,再看向西华几人,心里只剩无奈。   如果如此,她该如何?她又能如何?   炼狱火海的火焰似乎更加炙热了几分,苏晓夭看见西华几人衣袍翻卷,凌空立在空中,周身的护体罡气却微微颤动。   炼狱火海的煞气本就是仙力的克星,少尊他们没有法宝护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要驱动神器呢!   手腕忽然一紧,苏晓夭垂眼看去,只见手腕上即墨焰月刻下的那个印记忽明忽暗,抬眼看向对面,只见即墨焰月不着痕迹的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苏晓夭面色微白,咬了咬牙,伸手抹上手腕上的印记,脑中瞬时响起一个声音:封印中途,夺神器!   苏晓夭的心一沉再沉,慢慢移开手,脑子里纷乱无比,眼前转过姐姐的面容,又闪过西华少尊的背影,一瞬间五味陈杂,涌上心头,颓然间,只觉得无奈又无措。   蓦然苦笑,她还真是无用至极,没办法保护自己,害的姐姐错手杀了花妖,被魔尊惩罚,为了救姐姐,自己潜入仙界,可是却又没有办法抛开一切为妖魔界做事。左右犹豫,每每要少尊出手相救,如今却只能眼看着他陷入困境。或许,自己还要再在给这火海添一把火,让他们伤的更重!   炼狱火海中央,莫白玉的整个身体似乎慢慢飘渺起来,红芒裹着他的周身,氤氲成淡淡的红雾,让他的身体迷蒙飘渺,又添了几分神秘。   那修长的身影似乎高大了几分,朦朦胧胧中,可见修长成熟的轮廓,那混杂着天真与妖异的面容,似乎也复杂了几分。   苏晓夭慢慢捏紧拳,如今已经进退两难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真到了必须抉择的地步,那也是天意如此,她不能选择,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拼搏。   西华少尊手里的轩辕剑率先祭起,剑光是耀眼的金色,火光和剑光映着他沉静的面容,目光淡漠,神色却是凌然。   广成子几人也已经聚在一起,相视一眼,同时收回各自的法宝,将所有的真力聚集向昊天塔,宝塔慢慢旋转,闪烁着青色的光芒,似乎驱散了火海中的炙热。   石矶跃起,手心翻转,那巨大的石锤出现在手中,将石锤抛入火海中,石矶稳稳站在其上,那石锤浮在火海中,竟似没有什么异样。   苏晓夭讶异一下,忽然忆起石矶之前是被压在充满烈焰的地火寒泉,历经近千年,肉身和手上的法宝应该都被地火侵染,这炼狱火海中的火焰即使更加炙热,一时半会石矶应该也没事。   通天教主将炼妖壶扔向空中,壶身蓦然变大,泛着紫色的光彩,壶嘴倾斜,倾倒出一团团紫色的烟雾,烟雾凝聚,化成一头巨兽,巨大如铜铃的双目,一金一黑,长长的身体如巨大的蟒蛇,鳞片深青色,泛着黑芒,身体猛然沉下,竟钻入熊熊火海中,张开巨口,吞一口火焰,轻啸一声吐出,上下翻转,声音似是大笑,又带着些哭音。   “烛龙!你要是不想马上进去,就安分点!”通天教主冷哼道。   那似龙非龙的巨兽终于安静下来,缓缓俯下脑袋,张开巨口。   “当然,主人,您说的就是烛龙要做的!”那巨兽竟口出人言,那声音,竟带着更加人性化的谄媚之音。   第四十章 变故   烛龙,洪荒凶兽,狡诈如狐,凶佞残忍,上古洪荒之时,残害生灵无数,无论是异兽或是凡人,闻其名而生畏,后不知被谁所伏,消失于三界之中。没想到,竟是被收入了炼妖壶之中!   传言,被炼妖壶收服的妖魔,肉身化去,只余元神,永不得离开炼妖壶,并且,永世受其持有者驱使。   炼狱火海的火焰汹汹,翻滚在脚底的岩浆一点点的上涌,似乎要填满整个空间。苏晓夭皱眉,神色担忧。   西华少尊执着轩辕剑,广成子几人合力驱动昊天塔,通天教主身后盘旋着巨大的烛龙,将莫白玉围在其中。   红雾缭绕中的莫白玉,似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只看得见那若隐若现的红光,闪烁着,丝线一般,缠绕着他的身体。   “开始吧!”   苏晓夭听见西华沉喝一句,便见三件神器慢慢悬浮而起,围着莫白玉渐渐旋转,金,青,紫,三色光芒随着几人的动作交缠在一起,空中隐约显出一个硕大的乾坤八卦。   周围的岩浆也在同时开始翻滚起来,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腾不已。莫白玉的脚下,那块方印也更加赤红,莫白玉似乎动了动,红雾却更加浓郁,遮挡住了他的身形。   崆峒印似乎在抵制,周围的温度更加高了,苏晓夭也似乎能感觉得到那灼热无比的温度。   即墨焰月将穷奇驱使的更高了些,石矶神色紧张地看着正在进行封印的几人,似乎对四周升高的温度似乎恍然未觉。   眼见岩浆升的越来越近,苏晓夭正欲将流光玉碟御的高些,却忽然感觉怀里的啾啾动了动。   忙低头查看,却见啾啾睁开了眼,眼神却又空洞无比,呆滞地看着自己。   苏晓夭诧异,正欲查看,却见它又全身颤抖起来,痛苦的呻吟声从嘴里传出,悲戚莫名,却又带着些苏晓夭不明白的情感。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白玉核桃撑起的护罩霎时消失。   毫无防备的苏晓夭只觉一阵奇热袭遍全身,身体似乎在瞬间被消融,惊叫声还未出口,声音便遏制在喉间。   啾啾径直冲进翻滚的岩浆中,苏晓夭下意识的伸手抓住它,却被啾啾猛然拉下,炙热如同浪潮一般,席卷在周身,苏晓夭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看见越来越近的熔岩,眼前闪过一片红影,什么东西托住了她。   一瞬间,丹田的八卦忽然疯狂的转起来,热流被一股奇强的吸扯力吸进紫府,炙热燃烧在紫府中,整个人忽然似乎要被燃烧一般,混乱交杂中,她感觉紫府中似乎闪过一道红光,意识便在此时完全消散…   ……   黑暗中,苏晓夭慢慢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一种莫名的孤寂涌来,苏晓夭慢慢站起来,下意识的喊一句:“有人吗?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却并没有传出,惊诧之下,苏晓夭垂下头,却见自己的身体的都是飘渺虚幻的,竟是没了肉体,独独剩下灵魂。   怎么回事?苏晓夭大惊!   她死了吗?下意识的问自己一句,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颓然瘫倒。自己…真的死了吗…   可是,这又是什么地方呢?悲哀片刻,苏晓夭心里疑惑着,抬起头,四下看着。   周围依旧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光线,又没有任何声音。   忽然她又愣了愣,猛然想起,若是没有光线,她又如何能看见自己的身体?   急忙伸出手,十指分明,竟真的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又是怎么回事?   朦胧中,心里生出个诡异的想法,迟疑一下,她缓缓闭上眼,半响,又猛然睁开,刺目的光线让她眯起双眼,抬首挡住,慢慢适应,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什么都没有,却又似乎什么都在其中,那种怪异的感觉让苏晓夭极其的不自在,好像这一片区域是属于她自己的,她想看见,便看得见,可是这种感觉却又好像被一股力量限制着,或者说被什么阻止着,阻挡她了解这一切。   那种莫名的孤寂感更加强烈,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想驱散心底那孤寂感带来的强烈不安,恐惧让她战栗,好像这空荡荡的空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牢笼,会将自己锁在其中,永世不得出去。   “姐姐…姐姐…”一个焦急的声音响在耳边,朦胧的,听不清楚。   “姐姐?”苏晓夭诧异,是在叫她吗?   可那种怪异的孤寂感却似乎被那个声音驱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苏晓夭闭上眼,让自己靠近那个声音。   “姐姐…姐姐…”   声音越来越近…   有什么东西在啄她的脸,一下一下,微微的疼,下意识的睁开眼,温暖的光散开,她看见啾啾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她的脸颊旁,小嘴一下一下的啄着自己的脸,小小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光。   “啾啾?”试探性的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无比,脸颊旁的小东西愣了一下,继而睁大眼睛,借着便扑进自己的肩窝里,大声的抽泣。   “呜呜…姐姐…你终于醒了,啾啾还以为你不要啾啾了…”   苏晓夭笑,伸手抚着啾啾软软的羽毛,道:“怎么会…我…”   声音戛然而止…   “啾啾…你…你在说话?”苏晓夭一把将啾啾从肩窝里拉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啾啾垂下小脑袋,轻轻点头,如同孩童一般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响起:“嘻嘻…啾啾长大了…”   “苏晓夭!”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骤然响起,随着尾音,一个身影从一旁扑过来,一把将苏晓夭抱在怀里。   “该死的…你怎么能这样,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呜呜…”花莲呜咽着,抱着苏晓夭的手臂让她差点窒息。   “咳咳…莲儿,我没事…没事…”伸手拍着花莲的脊背,安抚着她,良久,花莲才放开苏晓夭,又一把将她推开,擦了把眼泪,侧身坐在一边。   “对不起…”苏晓夭低声道,一边拉着花莲的胳膊。   花莲一把甩开,怒道:“你说了不会去的,为什么会在那里!”   苏晓夭支吾片刻,看花莲一副“你不说清楚,我绝不原谅你”的架势,只得将莫白玉逼着自己去的事说了出来。   花莲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轻哼道:“那个小屁孩也真是的,自己爱闯祸也就算了,还拉上你,要不是看在他是广成子仙长的徒弟,我非教训他不可!”   苏晓夭呵呵笑了笑,忽然又是一愣,问:“你说莫白玉是广成子仙长的徒弟?”   花莲一脸震惊地看着苏晓夭,然后再伸手摸了摸苏晓夭的额头,诧异道:“你怎么了,被那些妖魔打傻了?昆仑山上连水里的鱼都知道莫白玉是谁的徒弟,你不知道?”   “妖魔?”苏晓夭挑眉,更加疑惑。   “好了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你昏迷了十天呢,应该是饿坏了,我去给你拿吃的。”花莲摆摆手,起身出了屋子。   “十天?”苏晓夭低喃。花莲不知道莫白玉的身份?她明明记得在山门前那一战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白玉的确还是广成子的徒弟。”清亮的童音响起,苏晓夭转首看向啾啾,恍然想起,这一切啾啾应该全都知道的。   忙细细问了啾啾,才知道,那一日西华少尊提议的封印竟是成功了,莫白玉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过那日知道这件事的弟子全都奇异的忘记了,封印成功以后,炼狱火海便消失了。通天教主因为封印损耗了功力,也不再闹事,即墨焰月竟也带着妖魔界的大军撤走了。   只是,莫白玉却把以前的所有事情全都忘记了…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几百年的记忆。   广成子称他那日在同妖魔界的战斗中受了伤,带他闭关疗伤。   苏晓夭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广成子说“如果天意不让他们做父子,那也无可奈何…”   原来,所谓的‘冥寂玄通’之法,会将以前所有的记忆一同封印,莫白玉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事,也自然会忘记自己的身世。广成子自然也不会再提起他的身世,即便是石矶,也不再会…   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为莫白玉,也为广成子和石矶。   “那…那天我到底怎么了?”沉默了片刻,苏晓夭又问。   啾啾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昏迷了…”   “啊?”苏晓夭哑然。   啾啾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苏晓夭却没有发现,啾啾的眼神,在垂首的一瞬,瞬间变了变。   想不明白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晓夭也只能作罢,心想找时间去问问西华少尊,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躺在床上,又想起蚩晏息,心想,他应该带着子曦姐姐和应龙到了妖魔界了吧,喟叹又觉得这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能让子曦姐姐和应龙继续活着。   恍然忆起那日西华冰冷至极的态度,坚决要让应龙和子曦死,心里又是一紧,不由自主的想,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一想到此,心便莫名的憋闷。   摇了摇头,转念想起苏灵素和即墨焰月,又开始担心。即墨焰月放姐姐出来,还将她带在身边,到底是何用意?是用来牵制自己的吗?他需要这么做吗,只要姐姐在妖魔界,她就一定会照即墨焰月的吩咐做,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呢?   乱七八糟的问题弄得她心烦意乱,正想着,门被推开,苏晓夭只道是花莲回来了,便笑道:“快点,我真的快饿死了!”   来人走进来,关上门。   苏晓夭看见啾啾瞪大小眼睛惊讶地看着前方,微愣,正待转首,却听那人道:“真的很饿吗?”   苏晓夭哑然,转首,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白衣如画,面容清冷高洁,凌然如雪。   西华少尊!   第四十一章 做他的徒弟?   “少…尊…?”苏晓夭惊讶,继而忙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的看了看自己衣服,见还算整齐才松了口气。正欲从床上下来,西华道:“不用起来,坐着就好。”   苏晓夭点点头,心里却惊疑不定,弄不清楚他怎么会来找自己。   西华走近几步,靠着床边坐下,上下看了苏晓夭一眼,问:“好些了吗?”   “谢少尊记挂,已经没事了…”苏晓夭垂首,低声回答。   西华“嗯”了一声,沉默了。   空气中的氛围有点尴尬,一旁的啾啾看着她偷笑,苏晓夭瞪她一眼,抬首。   “少尊…找我有事?”犹疑了片刻,苏晓夭问。   西华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眼眸中神色有些复杂,让苏晓夭有些不安。   “这只玉核桃,你可曾见过?”半响,西华忽然张开手,手心赫然是道君送给苏晓夭的那只白玉核桃。   苏晓夭一怔,蓦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脑子里飞快回忆着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露出破绽的事,恍然忆起那一日,炼狱火海中,西华将玉核桃递给自己,而自己…自己竟然就径直用道君传的方法启用了!   在心里大骂自己是白痴,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飞快的稳定心神,装作诧异道:“见过啊,少尊给我用过!”   西华挑眉看着她,那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无比。良久,就在苏晓夭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却又开口道:“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啊?”苏晓夭瞬时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没明白他说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晓夭,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花莲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又猛然顿住。   苏晓夭转眸,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呆愣在门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忙垂首道:“见过少尊!”   “嗯…”西华轻轻点头,转首向苏晓夭道:“你先吃东西吧,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苏晓夭茫然地点点头,看着他起身。   “少尊!”花莲忽然叫道。   西华微愣,转首看她。   “您的伤…好些了吗?”花莲垂着头,侧脸通红,用低的几近耳语的声音问。   苏晓夭一愣,看向西华,却见他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轻轻道:“已经没事了,谢谢。”说完,看了苏晓夭一眼,转身离去。   花莲失了魂一般看着早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眼神迷离,嘴里还碎碎念的说着什么。   然后,她又忽然转过头。   “苏晓夭,你给我说清楚,你和少尊到底是什么关系?”花莲将托盘重重地放在一边,叉着腰看着苏晓夭,瞪着眼睛质问道。   苏晓夭眨眨眼,一脸茫然。   “那当然是…”啾啾坏笑着拉长了音。   “什么关系?”花莲一脸希冀地看着啾啾。   “那当然是没关系了!”啾啾一本正经道,花莲一愣,然后看着啾啾,忽然勾起唇角,笑的阳光灿烂。   啾啾干笑两声,慢慢朝苏晓夭身边退过去。只是…为时已晚,苏晓夭只听一阵凄厉的惨嚎声,伴着飞舞的红色羽毛,四处飞舞…   忍不住笑出声,沉重的心情缓解了几分,可依旧忍不住疑惑,西华少尊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收自己做徒弟?为什么?   他拿着玉核桃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如果已经有所怀疑,那又为什么还会这么问自己呢?   做他的徒弟?那个声音繁复萦绕在苏晓夭心里,隐隐高兴着,又莫名其妙的有点失落…   又想起花莲说的话。皱眉心道,他受伤了,是那日在炼狱火海中伤的吗?怎么样了?心里又忍不住担心。   一堆的未解之谜,让苏晓夭只想抚额长叹,无奈的摇头,看着还在打闹的花莲和啾啾,再端起花莲拿来的美味佳肴,笑了笑。   除却这么多烦恼,其实她还是很幸福的嘛…   吃完东西,屋里却又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苏晓夭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疑心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殷郊的脸上同以往一样,带着温和的笑容,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双手随意的垂在身侧,让苏晓夭很难同他那日在炼狱火海中,焦躁失神的模样,联系起来。   只是,苏晓夭却觉得,他的眼眸里,深藏着一抹忧色。   “听说你醒了,怎么样,好些了吗?”殷郊轻笑着道。   苏晓夭点头,接过花莲手里的香茶,递给殷郊,微笑道:“没事的,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躺了这么多天…”   殷郊眼神微微闪烁一下,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向花莲点头说了声“谢谢”。   花莲摇摇头,说声“不用”,看了苏晓夭一眼,道:“我带啾啾出去玩,待会回来。”然后向殷郊微微颔首,抱着啾啾出了屋子。   苏晓夭合上门,拧眉,暗自猜测殷郊的来意。   “莫白玉…可好?”迟疑了片刻,苏晓夭问。   殷郊神色微不可查的的变了变,垂眼又抬起,神色恢复平静,笑了笑,道:“他没事…”   苏晓夭点点头,缓缓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莫白玉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殷郊怔了怔,继而慢慢点头,忽然又开口问:“你原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苏晓夭一愣,诧异地看他一眼,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见他神色如常,便答道:“五行门!”   殷郊皱了皱眉,好像在思考苏晓夭说的这个名字是什么地方,显然他得不出任何头绪,半响只得作罢。   “嗯…能不能告诉我,那天,我在炼狱火海里,到底怎么了吗?”苏晓夭犹豫了半响,终还是问了出来。这件事,除了殷郊,她也不能问别人。   殷郊却皱了皱眉,看着苏晓夭的眼神似乎异样了几分,却转眼又恢复正常,摇头道:“我当时只顾着封印,没太注意…”   “哦…”苏晓夭有点失望地应了一声。   “不过…倒是西华少尊救了你,你可得去谢谢他!”殷郊又道。   苏晓夭睁大眼,恍然呆滞。   恍恍惚惚到了晚上,花莲在一旁逗着啾啾,一人一鸟笑声不断,苏晓夭趴在床上,思绪纷繁。   听花莲说,因为自己这次受伤,那个每天给神农园浇水的惩罚暂时推后了些,不过,既然她好了,必然得继续接受惩罚。   慢慢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有醒来前那个怪异的梦境,一切都神秘无比,似乎背后藏着什么秘密,纠缠着自己,却又不让自己清楚明白。   眼睛瞥见枕畔的银壶,银白色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壶身精致的花纹纤柔美丽。下意识的伸手摸着,又想起殷郊说的话。   那日,是西华少尊救了自己,那么他的伤,是因为自己吗?   一想到此,她就辗转难眠,终于坐起身。   花莲和啾啾似乎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起身,穿了衣服,悄悄出了屋子。   夜里的昆仑山是另一番景象,远处高高的山峰在月光下朦胧若显,犹如夜晚披着面纱的仙子,神秘而优美。又犹如背对着月光的神邸,雄浑而高高在上。   无意识的迈着步子,看着周围美妙的景色,却不知不觉停在神农园附近。   抬首望着静寂的园子,苏晓夭犹豫了半响,慢慢走进。   跟守园说自己是被罪过感折磨的睡不着,想赶紧来继续受罚,守园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苏晓夭半天,才放她进去,又站在旁边盯着苏晓夭干了半天活,才离开。   眼看着守园的身影消失,苏晓夭直起腰,目光望向不远处,神农园旁的林子。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进去,找到那日啾啾无意中发现的那个洞口,低头钻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西华会在这里,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迫切的想见到他,苏晓夭本着想不通坚决不想的原则,又来到这片充满着温暖的花林。   私语花…   小心翼翼的拨开缀满花朵的树枝,苏晓夭睁大眼,顺着树枝中的缝隙望向华林中那棵最大的花树。   粉色的私语花莹莹落落,飘零的花瓣如同粉色的雨,可树下却是空无一人,只听得见“簌簌”的花瓣摩擦声。如同低低的私语,热闹,又显得有些孤寂。   苏晓夭叹了口气,心里顿时倍感失落,又微微一愣,诧异自己心底那点希冀和失落,好像是一潭水,突然落入石子,激起的涟漪起伏不定,让心都不能安静。   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苏晓夭摇摇头,告诉自己,她真的只是想跟他说声谢谢,感谢他救了自己。   头顶有什么滑落,苏晓夭伸手接住,却见是一朵粉色的私语花,开的灿烂无比。   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还是走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里这么美,让她烦躁不安的心,都安静下来。   靠着树干坐下来,扬起头,却又瞬间呆住。   飘飞的粉色花瓣中,一抹白影斜躺在树杈上,黑色的发丝丝缕缕的从花间垂下,而那清冷俊美的容颜,却如同花间的妖,摄人心魄的美。   第四十二章 伤势   苏晓夭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已然失神。   西华似乎睡着了,一条手臂垂下,一团私语花瓣萦绕在他的手腕处,旋转飞绕,带着幽幽的白色柔光。   苏晓夭抬脚行了几步,靠近西华,却瞬时呆住。   那萦绕在西华手腕处地私语花瓣间,隐隐露出的手腕,却全是灼烧的痕迹,暗红色的皮肉皱在一起,丑陋又可怖,在那幽幽的白芒包裹下,愈合,却又在瞬间从手腕上蔓延开来,变成可怖的暗红。   一遍一遍,愈合,裂开,苏晓夭似乎听得见那皮肉一次次扭曲的声音,心在瞬间揪起,连呼吸的停滞,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一遍遍愈合,又一遍遍再次扭曲的伤口。   似乎感觉到什么,西华睁开双眼,微愣,继而蹙起眉,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坐起,然后从树上飘然而下。   “你…”正欲开口,却又忽然停下,微怔地看着拉着自己手的苏晓夭。   苏晓夭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的掀开衣料,露出那节手腕,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伤口便狰狞无比的展现在眼前,扭曲的皮肉,流转着暗红色的异芒,如同火焰一般粘附在伤口上,竟隐隐朝着手臂上方蔓延。   恍然失了魂魄,只觉得眼眶酸痛的厉害,泪水便不可抑制的滴下来。   “是因为我对吗?”苏晓夭的声音也在不住的颤抖,抬起满是流水的脸,看着西华。   西华微怔,看着苏晓夭的眼神却有些异样,顿了半响,慢慢抽回被苏晓夭抓着的手,淡然道:“不是…”   苏晓夭面色白了几分,微微攥紧拳头,低头,沉默,只听得见低低抽泣的声音。   西华皱起眉,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却似乎温和了些,道:“伤口不是很严重,你不用担心。”   苏晓夭却猛然放声大哭,红着眼睛抽泣道:“什么…什么叫不严重,都…都已经这样了,你…我…呜…”   西华呆住,似乎没料到苏晓夭是这样子的反应,眉头皱的更紧,为难地看着苏晓夭,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手上却多了一块丝绢,帮苏晓夭擦了擦眼泪,声音又柔和了几分,轻声道:“别担心,真的没事…”   苏晓夭睁大眼睛看着为自己擦眼泪的西华,忽然间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愧疚都变成泪水,眼泪泛滥成灾。   “不要哭了…”西华低声劝慰。   “呜…呜…”   “没事的,这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呜呜呜…”   “……”西华终于无奈地沉默。   良久,苏晓夭终于抽抽泣泣的停住哭声,抬起核桃般的眼睛,一脸愧疚的看着西华。后者忍不住再次皱眉,眉梢微微抖动,心里忍不住想,受伤的,好像是自己…   “真的没事的,别担心了。”   “可是…这么多天了,伤口还没愈合啊!”苏晓夭闷声道。   西华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地狱岩浆,他还是低估了,这么多天,他一直用真力化解其中的热毒,可是却依旧收效甚微,这伤口竟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愈合。   “没有办法吗?怎么才能快点好呢?”苏晓夭拧着眉问。   西华摇了摇头,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苏晓夭抿起唇,沉默了片刻,声音微微沙哑道:“少尊,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晓夭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记名弟子而已。”   西华微愣,顿了一下,说:“阐教众弟子称我一声少尊,我便又责任护他们周全,救你,是我的责任。”   苏晓夭慢慢点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点怅然若失。   安静了一会,西华忽然开口道:“苏晓夭,之前教你仙法的那个神秘道君,你可曾再见过他?”   苏晓夭闻言先是一愣,蓦地又心里一紧,一瞬间脑子里转过各种念头,终于,咬了咬牙,摇头。   “没…没见过…”   苏晓夭慢慢抬起头,竭力保持着平静,看着西华。   西华静静地看着苏晓夭,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苏晓夭却觉得,那双眼眸里的颜色,忽然深邃如一汪寒潭。   “是吗…”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四周的空气突然有些压抑,苏晓夭慢慢吞了口口水。   “再过三日就是拜师大典,你的仙法,可曾修炼好了?”听了半响,西华终于继续说话。   苏晓夭暗自吁了口气,又猛然一愣,惊诧地抬起头,结结巴巴道:“三…三天?”怎么会,花莲怎么没告诉她。苏晓夭却不知道,花莲却是一时见苏晓夭醒来,又突然看见西华,惊喜间,把这件是给忘了。   西华扬眉,问:“你…没有练习吗?”   苏晓夭哭丧着脸,心想,练习?别人修炼的时候她在给花草浇水,好不容易刚学会一个引气诀,还没来得及练,就一昏迷就是十天,她怎么会有空练呢,那拜师大典她不是完了?   “我…我…”支吾了半天,苏晓夭还是住了嘴。   “算了,没有练习也没有关系,我说过,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徒弟...”   “少尊…”苏晓夭忽然抬起头。西华停下来,扬眉看着苏晓夭。   “我…我可不可以不做你的徒弟…”迟疑了半响,苏晓夭还是说了出来。慢慢垂下眼,苏晓夭心想,她不能太靠近西华少尊,若是如此,她怕自己忍不住坦白,她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可是却不能忽视姐姐的生命。   西华沉默了片刻,慢慢转过身,抬脚行了一步,却又顿住。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会护着阐教所有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容许有人伤害他们任何一人,你可明白?”那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却隐隐透着股冰寒。   说完,身形消失,只独留纷飞的私语花瓣,飘零在空中。   苏晓夭呆愣在原地,良久,良久,才慢慢挪动步子。   他发现了吗?苏晓夭喃喃道,扬起苍白的脸,望着空中飘飞舞动的私语花,面上却浮起一抹解脱般的笑。   其实…她从来都不愿隐瞒任何人,任何事,只是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退路,如若要为此付出点什么,那即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可以为她抛弃所有,即便是那懵懵懂懂从心底生出的东西…   回到神农园的时候,守园却忽然来找苏晓夭,怪异地盯了苏晓夭半天,却告诉她,刑期提前结束,她可以不用再来浇水!   苏晓夭睁着眼愣了半天,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她这么好命,不过守园却似乎已经不想再看见她,摆着手赶苏晓夭出去。   出了神农园,朝着阙城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忽然调转方向,朝着广成子的九仙山走去。   不管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为自己做的,自己都应该感谢…   停在九仙山脚下,苏晓夭却不敢贸然上去,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半个人下山,犹豫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向山上走。   “站住!哪里来的小妖,报上名来,看小爷的伏魔杖!”一个清脆的童音从路边响起,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旁窜出来。   苏晓夭挑着眉看着眼前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可爱脸蛋,忍不住抖了抖眉梢,心里忍不住想,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个情况吧…   莫白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霸气十足的睨着苏晓夭,手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棍子,指着苏晓夭,肉呼呼的包子脸粉嫩粉嫩,红滟滟的小嘴微微嘟起,模样是可爱,又神气。   恍然想起他的身世,苏晓夭瞬间又笑不出来了,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戚戚然,看着莫白玉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哀怜。   莫白玉愣了一下,继而皱起眉,慢慢收回手里的棍子,低喃道,这丫头也太不经吓了吧,这样子就一副快哭的表情,看的他一点玩的兴致也没了。   “行了行了,别一副快哭的表情,我让你过还不行吗…”莫白玉一脸鄙夷道。   苏晓夭定了定心神,收起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   “谢谢…”然后抬脚继续往上走。   莫白玉睁大眼,似乎在差异苏晓夭面上的表情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快。   “等等!”莫白玉又挡住苏晓夭,苏晓夭无奈,心道,他还真乐此不疲。   “怎么?”苏晓夭问。   莫白玉拖着下巴,围着苏晓夭转着圈,上下打量着她。   “你不是九仙山上的仙童,到这里干什么?”   “嗯…我…我是来找殷郊仙长的…”犹豫了一下,苏晓夭答道。   莫白玉皱起眉头,盯着苏晓夭再看,忽然一把抓住苏晓夭的手腕,小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又诡异起来。   “说…你是师兄什么人?”   苏晓夭愣住,张大嘴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天,这孩子失忆了居然变成小八婆,她像是和殷郊有什么的人吗?   “白玉,你又在欺负人,快放开!”殷郊从山上下来,看见莫白玉的样子,扬声喝止。   “干嘛,我没欺负她…”莫白玉嘟着嘴,样子有点委屈。   苏晓夭忙笑道:“没事,我们在开玩笑而已。”   第四十三章 调查   殷郊走到两人跟前,宠溺又无奈地瞪了莫白玉一眼,道:“你又偷跑下来,身体还没好,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莫白玉垂着头,沉默不语。   苏晓夭抬头望天,抑制不住的哀叹,为啥殷郊这么个飘逸美男子,喜欢当慈母…   口味独特的阐教众仙啊…   “白玉说你找我?”打发莫白玉回去,殷郊向苏晓夭微笑道。   苏晓夭点点头,开口问:“少尊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郊闻言却愣了一下,继而皱眉道:“少尊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记着前几日在元始天尊那里,他是这么跟天尊说的啊。   苏晓夭一听,心里一沉,那个伤势果然不是少尊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伤口没有好?我也奇怪呢,地狱岩浆烧伤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愈合,我还以为天尊赐了什么法宝呢…”殷郊纳闷道。   “什么意思?”苏晓夭忙问。   殷郊皱起眉,沉声道:“崆峒印里的焰火,是比三味真火更加高阶的,是由混沌衍生出来的火焰,若为其所伤,其中的热毒残留在体内,会一寸寸灼伤筋脉,蔓延到筋骨。热毒不除,这伤口即便是用上再珍贵的灵丹妙药,也不会愈合,反而会向其它地方蔓延。即便是仙体,也会因为热毒的不断侵蚀,伤及元神。”   苏晓夭怔住,面色瞬间惨白,西华手腕上的那个可怖的伤口一遍遍闪现在眼前,那她连看都不敢多看的伤口,到底会有多么深刻的痛…   “可有治疗之法?”咬了咬唇,苏晓夭问道。   殷郊皱眉看着苏晓夭,似乎在迟疑什么,停了半响,却摇了摇头。道:“若是连少尊自己都没有办法,那便别无他法了。”   苏晓夭身形微震,面色惨白,隔了半天才说了句:“知道了,谢谢…”缓缓转身,失神的走下九仙山。   殷郊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眼神却透着歉意。   “她走了?”身后有人出声道。   殷郊转过身,垂首道:“是的,师傅。”   广成子抬眼看着渐渐远去的苏晓夭,神色却是复杂难言。   “可查到她的身份?”沉默了半响,广成子出声问。   殷郊抬头,沉声道:“弟子去五行门查过,她的确是五行门掌门长垣真人的弟子,无父无母,被长垣真人从小收养,情同父女。”   广成子扬起眉,顿了片刻,又问:“那五行门的底细可曾查过?”   “回师傅,五行门是一个小门派,不过倒也有些许年份,于五百多年前成立门派,第一任掌门明远真人在当时也是小有名气,师傅应该记得,在五百年前那一次同妖魔界的交战中,他连败百名赤魔,大振仙界之威,不过最后还是在此战中战死,此后,五行门便开始没落了。   广成子沉吟片刻,慢慢皱起眉,道:“如此说来,倒不是身世不明,可是…”广成子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殷郊,又问了一句:“可曾查到什么不寻常之处?”   殷郊思索片刻,沉声道:“要说不寻常,或许只有一处…”   广成子目光微凝,等着他的下文。   “那长垣,修为似乎才道入道阶段,而其余几个弟子,大都连筑基都没有完成,怎么说明远当时自创的以天地五行为基的修炼之法已经算比较不错的修炼之法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没落,这五行门的修炼程度也不应该只是如此…”殷郊沉吟道。   广成子扬起眉,面色微沉,目光却是惊疑不定。   “师傅…苏晓夭的身份真的有什么不对吗?”殷郊皱眉问。   广成子摇摇头,道:“就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不过,你也看到了,那日在…”声音忽然停住,只是深深地看着殷郊。   殷郊拧眉,他自然知道师傅在说什么,那一日见过的人,应该没人会忘记,只是…他倒宁愿相信,那小女孩,是如她表面那样,天真无邪,虽然有点笨,可还算是勤奋,憨厚可爱,心地善良。   广成子看了他一眼,道:“在事情弄清楚前,好好看着她,我先去向天尊禀报。”   殷郊点点头,目送广成子离开。   失魂落魄的回到阙城,推开门,却见花莲在屋里转着圈走着,不知道在焦急什么,见苏晓夭回来,忙奔过去,一把拉住她。   “你终于回来了,我昨天忘了告诉你,再过三日就是拜师大典了,你昏迷了这么多天,又天天被罚给神农园的仙草浇水,肯定没空修炼,我自己虽然也练得不怎么样,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赶快走,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你就凑合着练练,拜师大典那日尽力就好。别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花莲皱着眉道。   苏晓夭笑了笑,道:“没事,鹤轩之前交的我也练得差不多,别担心,就算不为我自己,为了能跟你继续做同门,我也得拜了师啊。”   花莲瞪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笑骂道:“嘴那么甜有什么用,赶紧收拾一下,我去大殿等你。”   苏晓夭点头,花莲出了屋子。   一转身,一个小小的东西扑到苏晓夭怀里,蹭着她的脖颈,弄的苏晓夭痒得“咯咯”直笑。   “好了,啾啾,别闹了。”   “不要,你丢下人家一个人出去,就要闹!”啾啾细声细气的说,继续用小小的脑袋蹭着苏晓夭的脖子。   苏晓夭无奈,伸手抓她下来,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下次去哪里都带着你,别生气了。”   啾啾撇过脸,哼了哼。   苏晓夭笑,把她放在自己肩上,取了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烦躁的心清醒了些,想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了,西华会没事的,可脸上的表情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怎么了?”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啾啾问。   苏晓夭叹了口气,将西华的伤告诉啾啾,这事不能告诉花莲,告诉她她可是会抓狂,只能跟啾啾说说,分担下心里的不安。   不料,啾啾听完了,却说:“其实…我好像知道一个办法。”   苏晓夭惊起:“你知道?什么办法?”   啾啾用翅膀拖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只知道以前好像听什么人说过,用天极玄冰之水可以治疗地狱岩浆造成的伤。”   “天极玄冰之水?”苏晓夭皱眉,那是什么?   又诧异地看着啾啾,疑惑道:“你才多大,什么时候听谁说的?”   啾啾一愣,支吾了半天,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扬起眉,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啾啾。   停了半响,苏晓夭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啾啾垂下头,半天,又慢慢抬起脑袋,小小的眼睛看着苏晓夭,慢慢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告诉我,什么事天极玄冰之水?”   啾啾眨眨小眼睛,道:“这个…你可是见过的…”   苏晓夭微愣,她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停在寒月洞洞口,苏晓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啾啾,啾啾道:“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苏晓夭拧起眉,疑惑地看着啾啾,抬脚往洞内走去。   本来还担心怎么说服花莲,竟正巧花莲的家人来看她,倒省去她一番唇舌,不过啾啾说天极玄冰之水在这里,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如果真的真么简单,少尊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这里有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走进洞里,清凉沁润心脾的感觉油然而生,苏晓夭忍不住唇角挽起笑意,伸手碰触一个个形状奇特的玄冰,却感觉那从指间传到心底的竟不是玄冰的至寒,竟是一丝丝淡淡的温意,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   诧异地收回手,那种奇异的感觉消失,再次将手放在眼前的一块玄冰上,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再次生出。   苏晓夭惊讶无比,却听啾啾道:“别好奇了,你难道真以为能化开玄冰之水是自己用真力做到的,要不是这些玄冰甘愿被你化开,你是不会得到玄冰之水的。”   苏晓夭更加惊讶,看着啾啾道:“甘愿?怎么可能,这些玄冰…”她忽然停住,睁大眼眸看着形状各异的玄冰,忽然生出一个诡异至极的想法。   这些玄冰是有情感的…   啾啾瞪她一眼,没声好气道:“你以为凭你那点真力,能化开这里的玄冰,我觉得,那广成子真是没脑子,居然会罚你做这件事,而且你做到了,他竟然也不惊讶。”啾啾却不知道,广成子以为西华对苏晓夭感觉不错,有意收她为徒,自然会帮苏晓夭做这件事。就算他猜错了也没什么关系,一个小小的记名弟子,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苏晓夭这才恍然想起那天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刚开始自己冻了个半死,不过后来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而且居然没费多少真力就将玄冰化开了。当时只道是那神秘道君传给自己的修炼法诀比较高超,倒也没想别的。   如今想来,竟是这些玄冰自己愿意被化开,她才能将其取走。想到此,顿时觉得惊奇无比。   “可是…为什么它们愿意被化开呢?”苏晓夭依然不解。   啾啾翻了翻白眼,道:“是你走狗屎运,也不知道这些玄冰为什么会喜欢你。”   “喜欢我?”苏晓夭愕然。   第四十四章 天极玄冰   妖魔界,偌大的魔宫中。   或许是花园看的太久,开始腻味了,某人终于正正经经的安身在魔宫之中,只不过,却不是那议事的大殿,而是装饰华美,并且拥有一张柔软舒适大床的寝殿。   而那个如常向他家尊上汇报事宜的人,当然丝毫不想感激他家尊上从那晃眼的花园,换到这柔软无比的大床上来。   甚至,即墨焰月有点怀念那个有着紫色魔日的花园,至少那时候,他家尊上,还是坐着的…   瞧着那个着一件轻软的丝锦睡袍,侧卧在床上,用一只手支着头,面色惬意无比的某人,即墨焰月忍不住脑门上的青筋抖了抖。   压了压那无名的火气,即墨焰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怨气重。   “尊上…您醒了吗,臣下可否开始?”到底还是容忍力不足,那声音怎么听都是有点冲。   蚩晏息慢悠悠的,极其舒爽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才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了一下眼前立着的人,撑起身子,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靠姿,摆摆手道:“说罢…”   即墨焰月终于忍不住瞪起眼,目光带着凌厉的杀气,射向那躺在软枕上的人。   蚩晏息讪讪一笑,顿时正襟危坐,除却他那件随意披在身上的睡袍,和整个软锦大床做背景,倒是有点妖魔界魔尊的派头。   即墨焰月知道,对于有些人,他永远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所以他开始念手上的文书。   “仙界出动天兵约三千名,开始在三界到处缉拿我妖魔界之人。”   蚩晏息笑了笑,没说什么。   “阐教派出弟子三百余人,其中四代弟子一百人,由惧留孙的弟子土行孙带领,封印了我们在人界的几处修真门派,用的封印是全是死封。”   蚩晏息冷笑:“要做坏事都这么畏首畏尾,这些人,永远卸不下那虚伪的面具,无趣,无趣的紧…”   即墨焰月的目光闪过一丝冷风,似笑非笑道:“尊上说的是,我妖魔界的手段就显得光明磊落很多,只是血洗了十几处玉帝颁发了仙门令的山门而已,虽然未留活口,但是起码他们能很快投胎再来一次。”   蚩晏息抛去赞扬的一眼。   “还有一件事,想来尊上会有些兴趣…”即墨焰月微笑了一下道。   蚩晏息挑起眉,静待下文。   “五行门的掌门长垣说,近来有人对他的小徒弟非常感兴趣,仔仔细细打听了很久,他也事无巨细的说了,据他看来,那人似乎是广成子坐下的殷郊。”   蚩晏息“哦”了一声,抬首撑起有点困了的头。眯着眼沉默了半天,睡着了一般,即墨焰月却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着。   “依你看,那日的情形,该如何解释?”半响蚩晏息沉着声问。   即墨焰月似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我不能肯定,我想也没人能够肯定,如果能做出判断,广成子也不会派自己的徒弟亲自下凡查证。”   蚩晏息点点头,继续道:“那丫头的姐姐怎么说?”   即墨焰月却微微蹙眉,缓缓道:“她也是很震惊,不过…不过臣下觉得,她说的话,都不可信。”   蚩晏息扬起眉,讶异一下。   “臣下甚至觉得,她是故意杀了花妖的。”即墨焰月目光中闪过些许凌厉。   蚩晏息再次眯起细长的桃花眼,半响幽幽叹口气,将身子重新送回松软舒适的锦垫上,抚着额道:“唉,如今连这么个小小的狐妖都如此有心计,倒叫本尊如何自处,如何自处啊…”他幽幽的叹着,表情更似是极其收到打击。   即墨焰月忍住了没拆穿他借机使然的小计谋,哼了一声,没说话。   蚩晏息将自己的姿势拾掇的舒适了些,抬首呵呵笑道:“焰月也别站着嘛,坐下坐下…”然后伸手拍拍自己旁边散乱无比的床铺。   即墨焰月额头青筋再次跳起,忍了半天,慢慢俯了俯身,冷静道:“尊上若没有其他吩咐,容臣下先退下去。”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是赶紧离开,省的忍不了脱口说出心里那话,他倒是不怕受惩罚,只是怕坏了他身为臣子应有的仪态。   蚩晏息微笑着摆摆手,即墨焰月正要退下,他又忽然开口叫住他。   即墨焰月停住,抬首询问:“尊上可还有事?”   蚩晏息道:“咱们的客人,通天教主的伤势,可曾好了?”   即墨焰月回道:“应该已经痊愈,只是那炼妖壶,或许有一阵子不能用了…”   蚩晏息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将教主他老人家如今住的那座西魔宫,连同大魔河以西的那片魔域全赠给他老人家做院子,告诉他老人家,向他问好。”   即墨焰月闻言皱起眉,沉声道:“尊上,拉拢他是应该,这样将妖魔界三分之一的地域全给他,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蚩晏息微笑道:“你以为通天教主喜欢本尊这魔域,鸿钧老祖唯一的三个徒弟之一,即使如今背弃鸿钧,他骨子里想要的,还是仙界那片地域,拿他不需要的东西,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岂不是很划算的交易?”   即墨焰月挑眉,了然。   “子曦和应龙呢?”蚩晏息又问。   “还是跪在西魔宫门外,如今已有十日之久。”   “这次这老头倒狠得下心。”   “臣下却觉得他一定会原谅他们。”   “为何?”蚩晏息问。   “如若打定主意不愿,那他们便连跪着的机会都不会有。”即墨焰月淡淡地道。   蚩晏息唇角再次勾起赞赏的笑,有了他家焰月,他一定可以继续睡上十天半月,想到此,某人舒服又安心的合上眼。   即墨焰月瞪他一眼,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退出屋子。心想,幸亏他家主子对外貌要求苛刻,四海八荒中也没什么人能入得了法眼,否则他岂不是得多伺候几位主母!   躺在床上的蚩晏息又慢慢睁开眼,目光变化不定,嘴唇微动,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低喃着三个字眼——   “苏晓夭…”   好不容易被人惦记了一下的某人很应景的“阿嚏”一声,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苏晓夭十分诧异的揉了揉鼻子,心道,貌似不冷啊…   据啾啾所言,所谓的“天极玄冰”是玄冰的一种,在上古之时曾经遍布蛮荒极地,只是众神大肆灭绝蛮荒凶兽,那从混沌初开便衍生在极地中的极寒之物,也全数消失,众神也未能知道为何。   苏晓夭忍住了不问啾啾,为什么连众神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会知道,只静静的等着她说的关键字眼,那“天极玄冰”到底是什么!   “其实,那天极玄冰如今便在这寒月洞中,这里的玄冰凝结了十几万年之久,虽然不如那从混沌初开只是的玄冰冰寒,但是也应该生出了玄冰之心,也就是所谓的‘天极’玄冰,之所以称之为‘天极’只是因为它从蛮荒极地的混沌天衍生而出,取混沌天之极寒生成,用此来治疗同为混沌衍生的地狱岩浆,应该可以驱除那残留体内的热毒。”   啾啾一本正经地说,苏晓夭也极其严肃的听着,虽然她还是不懂什么是所谓的“天极玄冰”,不过她终于听到了重点——   那东西,就在这寒月洞中。   所以她赶紧东找西找,却始终没看见一块形状有点奇特的玄冰。   啾啾用极其鄙视的眼神看着苏晓夭,无奈道:“如果这么容易找,你以为还用等你来吗?”   苏晓夭极其无辜的“哦”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啾啾。   啾啾极其“耐心”的讲解了半天,苏晓夭才明白,所谓的“玄冰之心”得用意念跟玄冰交流,跟玄冰讨要才行。   苏晓夭盘膝坐在寒月洞中央,慢慢将心神沉下去,让自己的思绪空灵,尝试着感受啾啾所言的“玄冰之灵”。   这个过程是个极其漫长又艰难的过程,而且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她倒是很容易就和玄冰交流上了,但是,当她表示想要人家的心的时候,欢快友好的玄冰们登时愤怒起来,周遭原本温和的温度也登时降了下来,苏晓夭只觉得全身都在瞬间结冰,寒意透入灵魂,她的思绪也变得缓慢,而元神似乎被一团极寒包裹在其中,而那些极寒之物,正是那些愤怒的玄冰。   啾啾在看见苏晓夭脸色身上结上一层霜的时候,小小的面容上全是担忧之色,可是她却咬着白色的嘴,仿佛早料到一切一般,继续看着苏晓夭。   “孽畜,你倒真是胆大妄为啊!”空寂的寒月洞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胜过玄冰的声音,啾啾的小身躯瞬间一抖,颤巍巍的睁大眼睛。   “见过道君。”啾啾垂下头,全身的羽毛都在颤抖。   寒月洞中凭空显出一个人,正是那自称道君的神秘道人,俊逸完美的面容上结了一层寒霜,那眼眸也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啾啾,仿佛她已经变成眼前的死尸。   “看在丫头的份上,本君给你一句辩解的机会,说罢!”神秘道君袍袖一甩,冷哼道。   啾啾抬起眼,却已然已经平静,缓缓道:“请道君责罚,小妖只是为了自己!”   “哼,你倒还算诚实!”道君冷笑。   第四十五章 啾啾和道君的对话   寒月洞中,寒气氤氲,映着道君白生生的脸。   小红鸟啾啾颤巍巍的抖着身上的羽毛,那眼神却决绝无比。   周遭的氛围越发的冰寒,或许只因为道君那冰凉凉的眼神。   引颈待戮了半响,却未见惊雷下落,啾啾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道君已经没有再瞅着自己,转过身看着似乎已经结成冰地蓝衣女子,她如今的主人,苏晓夭。   “本君本以为你会念在她的份上,好好待这孩子,你如今这样做,是觉得本君会顾念什么,不敢杀了你么?”道君背对着啾啾,冰冷的声音中含着分明的愠怒。   啾啾白白的小嘴紧紧咂着,半响,却忽然红了双眼,泣声道:“道君息怒,九凤只是…只是…”那声音哽咽,却又没了下文。而自称‘九凤’的啾啾,那声音却不似之前的清脆童音,已然已经变成一个清灵的女子之音。   道君回过头看着她,好半天,面上的神情却终是缓和了几分,竟似是了解了她的苦衷。   “你以为这么做有用?若是有用,本君又怎么会任由她被封印着千年。”道君幽幽说着,那声音却像是叹息。   “可是…可是若不破了这封印,娘娘却要待到何时才能出来…”啾啾颤抖着声音道。   道君的目光闪烁几下,继而又转过头去看那已经面如酱色的苏晓夭,蓦然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本君一直信奉天意使然,即使如此,就一切随她去吧…”   啾啾垂下眼,目光中却没有逃过一劫的兴奋,反倒是一片凄然。而那神秘的道君,却也怅然了许久。   他们似乎谁也没有料到,一人一鸟之间的对话,会被某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那人便正是已经被冻成冰块的苏晓夭。   若说起苏晓夭此时的情形,倒还真有几分诡异,如果说悬浮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是诡异的话,那苏晓夭或许还算正常。   其实,苏晓夭几乎已经肯定,自己或许会提早去见她那素未蒙面的爹娘,怅然之中倒也有几分期待。不过此时这个情况却没有如她的愿,她没见到她爹娘,却只看到冻成冰块的自己,和始作俑者啾啾,连带着那神秘的道君。   呼啾啾不应,呼君君不灵,万般无奈下,苏晓夭只得飘在空中,做了一回没道德的偷听者。只是,她倒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除了多了这么许多疑问外,其余的什么都没得到。   什么叫“看在‘她’的份上”?什么又叫“任‘她’被封印千年”?谁是那所谓的“娘娘”?而她家可爱的小宠物,为何又自称为“九凤”?   几个问题搞得苏晓夭的心更加拔凉拔凉几分,只觉得人生了无趣味,好不容易收了个宠物似乎还在算计自己,而那道君的几句话也是让她云里雾里,更加摸不着头脑。   想出个声问问,到底是没能跟他俩取得正常联系,只得就这么飘飘忽忽的悬在自己身体上边,并且严重的开始怀疑,起先觉得道君法力无边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竟然没发现她这么个大魂魄在边边上飘着,又亦或是发现下她的身子已经冻得通透,死的干净。   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见道君微微皱了皱好看至极的眉毛,瞧着眼皮底下的啾啾,凌然问:“那日丫头在崆峒印的结界中现了原形,可也是你搞的鬼?”   魂魄版的苏晓夭顿时呆住。   现…现原形!   啾啾抬起头,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连声道:“道君明察,那是九凤受地火刺激,沉睡的魂魄醒转,小主人是怎么回事,九凤也不清楚,或许…或许也是因为那地火刺激?”   道君的眉头似乎皱的更紧了,他这个难得的表情却让苏晓夭过了一把眼瘾,不得不承认,生的好看就是有用,就是皱个眉也皱的这么好看,让苏晓夭差点忘了他们在商讨什么问题。   回想起来,却见道君目光灼灼地看着啾啾,仿佛她发现了什么新的热闹,等着他去看。   只听道君道:“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故意引丫头来碰这玄冰之心?”   啾啾垂下头,支吾道:“九凤也只是猜测而已,既然小主子的封印混沌衍生的地火有反应,那或许会对这同为混沌衍生的极寒之力有反应,是以才怂恿小主子来…”   道君终于回头看向身后那个冻成冰的身体,某人差点喜极而泣。极其迅速的将脑子里那点关于“封印”之类的疑惑抛开去,一心一意的唤着道君,可唤了几声,道君非但没应,却瞬间连人影都不见。   苏晓夭悲戚难言,却见寒月洞门口忽而闪现出一个人影,素衣飘飘,墨簪绾发,那修长挺拔的身姿,一如往常一样一出现就紧紧吸引住苏晓夭的眼球。   西华少尊,他怎么会来这里?花痴的同时,某人终于很有出息的没忘了重点是什么。   啾啾已然愣住,继而似乎非常迅速的想好了对策,扑腾着翅膀扑到西华身上,惨嚎道:“少尊…求你救救我家主人吧!”   这一嗓子嚎的,苏晓夭的灵魂都抖了两抖。   赞赏啾啾演技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她,怎么能这么没形象的扑到人家少尊身上,先不论丢不丢自己脸面,人家少尊那洁白洁白的衣服,可要被你这一扑,落下个鸟印来。   西华皱起眉,那形容却和那生的完美的道君没什么实质性的差别,一个混杂着神秘和邪气,一个清冷高贵,只让苏晓夭又砸吧了几下嘴唇。   “怎么回事?”西华问,同时抬起眼皮,看到了冻成冰块的某人。   手舞足蹈了半天后,苏晓夭悲哀的肯定了——没有人能看见现在的自己!   西华面色微变,迅速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苏晓夭,却又瞬间缩回手,面色徒然惊诧无比地看着苏晓夭。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苏晓夭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怎么觉得西华少尊的声音有点颤抖。   然后苏晓夭看着面色大变的西华少尊,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断了气了。   怅然无比,凄然许久,一时间五味陈杂,想了许多,可却都不得要领,乱糟糟的,心底里似还是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出现。   啾啾呜咽着,断断续续将苏晓夭要给西华找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西华说了,其中却省去了这法子是自己提的。   苏晓夭听着,怅然间却只想裂开唇笑笑,笑自己痴傻,竟相信凭自己这副德行,能得到一个真心的朋友。或者是悲伤太过严重,她反倒能平心静气的听啾啾把话说完。   听完啾啾说的话,西华却愣了一愣,那清冷的眸子慢慢浮起些什么,苏晓夭没看清,再看却见他目光极其复杂的看着自己,恍然间,只觉得那目光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身体,瞧得她有点兴奋,又有点难受。   兴奋的是,少尊那眼神,似乎是在担心自己,难受的却是她已经明白少尊为什么怀疑了自己,已经现了形的妖精放在眼前,完美的理由,他又怎能不怀疑自己的来历动机。   无奈地叹口气,却见西华慢慢抬起左手,将手中的轩辕剑换到右手,苏晓夭魂魄抖了起来,难道自己死了还不够解恨,少尊这是要碎尸万段?   惊心动魄间,却见西华祭出轩辕剑,竟将剑身一横,左手抚向剑身,哦,不是,是剑刃,鲜红的血液顺着轩辕剑的剑身流淌起来,苏晓夭看见那剑身猛然泛起一阵红光,继而隐去,然后金芒大作,团团金色笼罩向苏晓夭。   在苏晓夭无比担忧西华少尊鲜血淋淋的手的时候,那金芒将苏晓夭连同魂魄版的苏晓夭一同吞噬,一阵温意传来,苏晓夭堕入一片白茫茫之中。   大惊之下,苏晓夭却又觉得,眼前这一切,似乎有点熟悉。   微微柔软中透着莹白的光亮,全然的白色,同全然的黑色在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差别,不过下意识中,苏晓夭还是觉得看见的白色舒服点,因为她童年阴影,怕黑。   仔细看着这次掉进的这个地方,和昨日醒转的时候做梦梦见的那个有没有什么不同,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偶尔飞过一道金芒,一切到底没什么不同。   如此看来,这却并不是个梦了,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几番拉她进来,没错,是拉她进来,好像有那么一股力量,拖拽着自己到这里,可是却同时有一股力量,不想自己被拖进来,而眼前的这层白茫茫的一片,便是那阻挡之力。   这里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吗?   未待想清楚,却又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思维之力,正是她百般苦求,却被生生拒绝的玄冰们。   这一次,这些玄冰却友好了许多,交流之下,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苏晓夭思考了一下,似乎他们要的东西对自己并不是很关键,所以,交易达成,喜滋滋的,苏晓夭似乎摸到了那玄冰之心。   第四十六章 琼华峰   就在触碰到那清清凉凉的玄冰之心时,一股莫名的灼热从头顶弥漫开来,游走到她的四肢百骸,那被冰冻的没了知觉的身体,似乎被什么化开了去,周围白色的世界开始倒退,脑子也迷迷糊糊起来,朦胧中,苏晓夭似乎睁了睁眼,看见的却是一片灼眼的红色,那颜色却让苏晓夭的心莫名其妙的颤了颤,好似看的是鲜红的鲜血…   睁开眼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似被一股暖流包裹,柔柔暖暖的舒服至极,最重要的是,她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百感交集中,苏晓夭却忽然发现,头顶这个天花板,不是寒月洞的玄冰,又不是阙城中她家屋子,那么…   她这是在哪里?   猛然坐起来,这动作却碰掉了身上的一样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毛茸茸红彤彤的一团,正是她家小宠物,啾啾…嗯…或者应该是…九凤!   苏晓夭皱起眉,看着手心里缩成一团的啾啾,那原本鲜红光亮的羽毛,此时却没了以往的色泽,焉了吧唧的皱在一起,微微一动,那羽毛也纷纷落下来,眼睛紧紧闭着,触在手里的温度,竟也若有若无一般。   苏晓夭无比惊讶,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活蹦乱跳,得意洋洋的啾啾,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她有睡很久吗?还是,刚才那一番情景都是她在做梦,而啾啾是等自己起来,没人给喂吃的,饿成这副模样的?   百思不得其解,手上的小绒球却慢慢动了动,撑开小小的眼睛,看见苏晓夭,那没丝毫生气的眼睛亮了亮,苏晓夭没来由的心里一颤,忽然一点也不想问她之前和道君的对话,问她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只因为这一眼中,她看到的是真切的关心和担忧,以及兴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不也是没有和啾啾和盘托出么,那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她不对自己坦白呢,就像自己之前说的那样,等到有一天她愿意和自己说了,就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她是这么想的,也愿意这么相信。   苏晓夭笑了笑,摸了摸啾啾的羽毛,啾啾却猛然抖了抖,小嘴里吐出一声轻哼,苏晓夭皱眉,慢慢翻开她的身子,却发现手心上一点鲜红,诧异一下,目光往啾啾身上看去。   小小的翅膀上,红色的羽毛却有点潮湿,绒绒的凝在一起,苏晓夭心里一突,伸出另一只手摸去,一阵粘稠的触感让她的心又不由得颤了颤。   “怎么回事?这伤口怎么回事?”苏晓夭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啾啾的小身子抖了抖,慢慢摇摇头,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你被玄冰冻住了,为了把你化开,啾啾放了点血,一点点而已,不碍事的…”   苏晓夭愣住,恍然忆起那一片弥漫在眼前的红色,那…那竟然是啾啾的血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既然你故意骗我去取什么玄冰之心,为何又这么拼命的救我?”苏晓夭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啾啾瞪大眼睛,呆了半响,惊诧道:“你…你怎么?”   “我听见了…你和道君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苏晓夭静静道,一边伸出手,手心透出些真力,给啾啾的伤口上施她唯一会的一个,比较低级的愈合法术。   啾啾看了苏晓夭半响,垂下眼,慢慢说了句:“对不起…”   苏晓夭没有说话,一心一意使着愈合术,好在她那点法力虽然低微,可到底还是有点作用,啾啾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是已经不再流血。   沉默了片刻,苏晓夭低叹口气,道:“你还是不愿说…”   啾啾小小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抬眼看着苏晓夭,却终是无言以对。   苏晓夭却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不用勉强。”   啾啾感激地看着苏晓夭,轻轻道:“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有些事,我…我不能说而已。”   苏晓夭点头,表示了解。   啾啾似也笑了笑,却又忽然道:“姐姐,要化开冰冻你的玄冰,就啾啾现在一个人的血还不够,少尊…”   苏晓夭又呆住,眼前蓦然晃过西华横起轩辕剑,剑身划过掌心的样子,心突地一跳。   “你是说…少尊他…也放了血?”苏晓夭哆嗦着嘴唇道。   啾啾被她那个“放”字雷了一下,鉴于意思没太大区别的情况下,还是点了点头。   苏晓夭白了脸,哆哆嗦嗦的继续问:“那…那他怎么样了?”   啾啾却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按道理只是个血化之法,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看他脸色却有点不太对劲,将你放在这里就出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苏晓夭闻言,忧心再加了一重的同时,忽然想起另一个关键点来。   转首看着周围,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没什么陈设,除了光洁无比的墨色地面,雕梁画栋的窗门,其余就只有苏晓夭身下这张普普通通的床,和不远处那张红木长案。   “这里是?”苏晓夭下意识地问。   “琼华峰,凌华殿。”   苏晓夭脑子里嗡的一声,脑子里反复想着那几个字,同时蹦出花莲说的一句话:“西华少尊的琼华峰,除了西华少尊自个和他那头神兽白泽,连元始天尊都没进去过…”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晓夭没头没脑的觉得一阵无比自豪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将啾啾安顿好,苏晓夭从自己呆的那个屋子里出来,推开门,入眼竟是一团白茫茫的云霄,远远地,看见那阙城耸立在远处,而自己所处的这座琼华峰,却似是漂浮在云端的,极致的飘渺梦幻,却又生出一丝淡淡的寒意。   没来由的,苏晓夭却觉得,从这里俯视整个昆仑圣境,生出的倒不是傲然之感,却是一丝淡淡的孤寂。   怅然了一下,苏晓夭走在回廊上,小心翼翼的寻找西华少尊的所在,啾啾说的话让她心里十分不安。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善类,为何西华少尊还要救自己,而且还是用自己的血…   好在这凌华殿中屋子并不是太多,没几步,苏晓夭便找到了西华。推开门时,他正盘膝坐着,周身弥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飘飘渺渺的,如梦如画。   苏晓夭蹑手蹑脚的进去,脚边却窜过来一团白色,惊讶之余低头看去,却是好几日没见的小白。   拍拍胸口,蹲下去,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低低呜咽几声,看了看西华,又看向苏晓夭,黑乌乌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担忧。   苏晓夭心里一紧,忍不住想,小白和西华少尊心灵相通,连他都这么担忧,难道少尊真的伤的不轻?   安抚性的拍了拍小白,苏晓夭屏着气息走到西华身前,慢慢跪坐下来。   西华闭着眼,面色却不是苍白,而是透着奇异的嫣红,连唇色都是红滟滟的,让苏晓夭猛然愣住,只紧紧盯着那张脸瞧着,只觉得这嫣红色竟让这张清冷俊逸的脸变得难言的妖异,让苏晓夭忍不住小心肝又颤了两颤。   好不容易稳住那躁动不安的心神,苏晓夭仔细瞧着西华少尊,却发现他修长的眉微微蹙起,额际也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而周身的仙气也不稳定的颤动着,不时地透出些许诡异的红色。   苏晓夭一惊,乍然想起自己跑去寒月洞折腾了这么半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垂首去看西华手腕上的伤口,却愕然的发现那伤口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少尊自己疗伤疗好了么?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还能感觉到地狱岩浆那股熟悉的热毒之气。   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茫然无措下,想起了她跟玄冰们要的那颗玄冰之心,急忙闭眼,将其从紫府中逼出来。   冰蓝色,如同宝石一般的玄冰之心,在苏晓夭手里泛着幽幽的光泽,沁人心脾的凉爽中透着充沛无比的天地灵气,苏晓夭拍拍胸脯,心道,好在这个是真的拿到了,不是在做梦。   可是拿着玄冰之心,苏晓夭比划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用,正焦急着,却见小白跑了过来,背上多了一团红色,正是啾啾。   “就知道你不会用,还好小白聪明,知道谁靠得住。”啾啾蔫了吧唧的,还不望损苏晓夭几句。   苏晓夭翻翻白眼,没声好气道:“是是是…你最聪明,赶紧说,这个到底怎么用?”   啾啾用没受伤的那个翅膀撑起头,看了西华一眼,却徒然变色道:“少尊之前应该一直用真力压制着地狱岩浆的热毒,刚才却动了太多真气,又失了些血气,此时似乎已经热毒攻心了,要赶快用天极玄冰将他体内的热毒驱出来才行!”   苏晓夭面色又白了几分,咬着唇问:“怎么做?”   “如今有了天极玄冰,做起来也不难…只是这个姿势嘛…”啾啾看向苏晓夭的目光忽然有点怪异。   第四十七章 非礼   啾啾看着苏晓夭,那眼神似笑非笑,瞧得某人顿时生出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   “法子不难,只要将玄冰之心的寒气度给少尊就行,然后再帮他将寒气引动,驱除体内的热毒。”   苏晓夭点头,听起来是不难。不过看啾啾那个表情,似乎又没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很快的,苏晓夭就知道为什么她家宠物笑的那么诡异了…   “什么…你说,要…要用嘴?”苏晓夭瞪大了眼,继而又无声无息的红了脸,支吾地问啾啾:“没别的法子了?”   啾啾摇头道:“天极玄冰里的寒气若这么直接进入少尊体内,依少尊现在这情况,定然会被这寒毒所伤,姐姐你如今已经得到了玄冰之心的认可,所以也只有你能将玄冰的寒毒压制住,只将其中的灵气度给少尊。”   啾啾瞅着苏晓夭,一副非你莫属的样子,小白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只想她赶紧救自家主人。   苏晓夭僵硬地转过脸,看着西华白玉一般的面容,脸上的红潮一波波袭来。脑子里抑制不住地想,如此美色当前,好怕自己把持不住…   她是真的没想过冒犯少尊仙颜,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了。   将那蓝色的玄冰之心放进嘴里,眼一闭,心一横,瞅准那形状姣好,此时颜色艳丽的唇瓣,苏晓夭一鼓作气凑上去…   真正触碰到那微凉柔软的唇时,苏晓夭却觉得狂跳的心忽然却静寂了下来,西华身上的那种奇异的安静气息极富感染力,静下心来,苏晓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朦胧间想起,这似乎是那片私语花林的味道,淡淡的,透着丝丝的甜气。   慢慢抬起双手,抵着西华的双掌,驱动体内的真力,口中玄冰之心的灵气顺着她的唇慢慢度入西华口中。将自己的真力也慢慢输入西华体内,引着玄冰之心的灵气,驱除西华体内地狱岩浆的热毒。   周遭一片静寂,听不见任何声音,唇上的触感也慢慢变得虚幻,心里那点不纯洁的思想也云开雾散,不见了踪影。除了这个姿势诡异一点,苏晓夭倒觉得,这一切蛮美好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晓夭觉得西华少尊好像动了动,下意识的睁开眼,便正对上对面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如此近的距离,苏晓夭甚至能看见那双漆黑无比的瞳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那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恍然翩跹若蝶…   “咕噜”一声,某人按捺不住咽了口口水,继而又瞬间愣住。   猛然撑起身子,苏晓夭跳起来,弯下腰猛咳.   西华愣了愣,也忙起身,拉起苏晓夭,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晓夭一边咳,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抬起脸,却是满面通红,扭捏了半天,没说出话。   西华皱了皱眉,继续问:“到底怎么了,受伤了吗?”   苏晓夭欲哭无泪,期期艾艾道:“少尊…玄冰之心吞到肚子里,会死人吗?”   西华扬起眉,眉梢微微颤了颤。   一旁的小白见西华醒过来,一溜烟扑上来,围着西华转圈圈,只颠得在它背上的某只小红鸟直喘气,断断续续的惨叫:“别…别跑了…”   被小白颠得快断气的啾啾一样欲哭无泪,只想骂欢腾着的小白,你丫可是神兽啊,当自己是宠物小犬啊…   苏晓夭又羞又愧地垂着头,在心里想,人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真的是没错的,看吧,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可也是的的确确,呃“非礼”了人家少尊的仙颜啊,这不马上受惩罚了吧!   “来,抬起头。”西华轻轻说了一句。苏晓夭很乖巧的抬头,却见西华慢慢俯下身子,那一张祸水一般的俊颜又越来越近。   苏晓夭惊愣之间不知如何以对,只得睁大着双眼,做茫然无措状。   俊容渐渐靠近,带起的微风擦过苏晓夭的耳垂,没来由的,苏晓夭抖了抖。西华身形也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却抬起手,抚向苏晓夭的腹部。   苏晓夭顿时全身僵住,整个脑子也瞬时一片混乱,胡思乱想中,一个想法卓然而立——难道少尊气我非礼了他,现在要非礼回去?   事实证明苏晓夭的思想一向是不纯洁的。西华的手慢慢动了动,苏晓夭只觉得小腹中有个东西也动了动,还没感觉到什么,嘴一张,从嘴里将那个不甚吞下去的玄冰之心吐了出来。   “感觉好点了吗?”西华问。   苏晓夭茫然地看着西华手心里那个蓝色的玄冰之心,猛然想起那是自己刚吐出来的,忙从他手里拿过来,红着脸道:“这个…这个...”赶紧包在自己衣服里使劲擦。   西华愣了一下,继而扬起唇角,淡然一笑:“没事了就好。”   苏晓夭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憨笑。然后才猛然想起来,忙问:“少尊的伤如何了,那热毒可驱除干净了?”   西华看了她一眼,点头。   苏晓夭笑,总算没白忙活,要不她就丢人丢大了,没帮上忙,还害的人家少尊为自己流了那么多血。   想到此,苏晓夭的目光看向西华的手,左手手心,那一道刀痕,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只留了道不深不浅德伤疤,横在手心上,衬着那只形状完美的手,却是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   苏晓夭下意识的摸着那道伤疤,嘀咕道:“被神器弄伤的,怕是消不掉了…”   西华挑着眉,先是思索她怎么知道是被神器所伤,后来却又静静地看着那只小心翼翼,摸着自己手上那道伤疤的手,一脸愧疚伤心。微微皱起眉,心里却有点不太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于是便开口道:“这点伤没什么,你不用自责。”   这一声却惊醒了某人,看着自己正在摸着人家少尊手的爪子,苏晓夭顿时羞愧不已,忙后退了两步,嗯嗯啊啊了半天,才蚊子哼哼一般道:“少尊…我…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西华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才去取玄冰之心的。”顿了一下,看着苏晓夭,又问:“不过,那玄冰之心消失在三界几千年,你是从何得知它在寒月洞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可苏晓夭却觉得,语气里多了一丝置疑。   一旁的啾啾身子微颤一下,看向苏晓夭。苏晓夭愕然片刻,还未待出声,西华的目光却忽然凌厉起来,紧紧看着苏晓夭手上的玄冰之心。   “这玄冰之心认了你为主?”西华沉声问。   苏晓夭茫然,点了点头,心想,如果那个交换仪式算是认主的话。   “你将什么换给了它们?”西华又问,面色沉了几分。   苏晓夭诧异地看着西华,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玄冰换了东西。犹疑了一下,道:“它们要我每日给它们一滴血,也不用很久,一年就行…”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苏晓夭看见西华那张结了冰一般的脸,透着从没见过的怒意。   “你…”西华欲言又止,停了半响,面色才缓和了几分,看着苏晓夭,神色却是无奈。   “告诉我实话,你有没有跟我撒过谎,有没有骗过我,来昆仑只是想学艺,没有别的念头!”西华一字一句的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晓夭,漆黑的眼眸中,神色却是难辨。   苏晓夭惊愣,呆呆地看着西华,忽然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若是照啾啾和道君谈话中所说的那样,她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就应该会被立马捆一捆丢到那个禁制里自生自灭,最起码也是打出原形,然后再抛出昆仑,那是怕她死在这里脏了昆仑圣境的仙气。可为何还没有任何动作。   而西华少尊却也是如此,没有质问自己,却只是先提出要自己拜他为师,如今却又这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飞快的转换了各种念头,苏晓夭却终是摇了摇头,抬起眼,茫然地看着西华,道:“少尊在说什么,晓夭听不明白。”   西华定定地看着苏晓夭,那目光似乎要将她看个对穿,良久,面色恢复如常,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弄错了。”   苏晓夭的手在身后紧紧握成拳,指甲刺进肉中,刺痛却让她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虽然,说出那几个字,费了她全身的气力和勇气。即是从开始便是欺骗,便就这么骗到底吧,别的事,她没有资格想,更不敢想。   西华沉默了片刻,却忽然伸手拿过苏晓夭手里的玄冰之心,猛然又祭出昊天塔,塔身滴溜溜旋转,投下一道青芒,映在玄冰之心上。那蓝色的玄冰之心在西华手心里不住的颤抖,苏晓夭心底某处也没来由的疼了疼,忍不住抬首按住胸口,茫然地看着西华目光一凛,玄冰之心便收入昊天塔之中。   做完一切,转首看着苏晓夭,低声问:“有什么不舒服吗?”   苏晓夭摇了摇头,刚才那瞬间的心悸已然消失,只是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却又感觉不真切,只当自己最近昏迷太多,精神不济。   不过,苏晓夭诧异地看着西华手上的昊天塔,问:“少尊这是做什么?”   第四十八章 传言中的“勾引”   西华将昊天塔收回去,却没答话,看苏晓夭一眼,道:“明日便是拜师大典了,你可准备好了?”   苏晓夭嗯啊半天,讷讷道:“嗯…应该…可能…算是还行吧…”   西华挑眉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她那‘行’字之前的几个词大约下来,到底有几成肯定。   苏晓夭怅然无比,心里盘算着,却觉得自己连半分把握也没有。   “拿着这个…”正想着,西华忽然说道。苏晓夭抬起头,只见西华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约五寸长的戟,精致小巧,戟身上缠绕着繁复的纹路,七彩光芒流转在其上,璀璨犹如琉璃。   “这是?”苏晓夭承认,自己从未见过比这个更美的法宝,忍不住想摸一摸,却又不好随便动手。   西华似乎笑了笑,道:“这是七彩玲珑戟,我未修成上仙之前用的,现在给你,你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拜师大典上应该用得着。”   苏晓夭自然惊喜,只是又想到自己貌似已经拿了人家少尊很多东西了,便生生地停住那个抓向七彩玲珑戟的爪子。   “嗯…少尊,不用啦,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没关系,你为了我的伤只身去找天极玄冰,这个就当是谢礼,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与其放在我这里让它无用武之地,倒不如送给需要的人。”西华看着手里的七彩玲珑戟,目光恍然悠远了些,似乎想起什么,再看却又是往常的淡然。   苏晓夭接过戟,戟身上的纹路似乎有光亮流转,七彩的光芒乍然一亮,一股奇异的感觉传到心上,陌生,又有点亲昵。   “好美哦…少尊…”苏晓夭笑着抬起眼,却见西华看着自己的眼眸中闪过一刹那的异样,探究,又似是别的什么情绪。微怔一下,却只当自己是花了眼。   辞了西华少尊,苏晓夭从琼华峰上一路下来,手里摸着笼在袖中的七彩玲珑戟,唇角噙着的笑意一直不褪去。   啾啾忍不住嘲笑道:“一个戟就乐成这样,姐姐你也太没追求了…”   苏晓夭傻呵呵的继续笑,一脸得意。   啾啾摇了摇红色的小脑袋,叹口气道:“唉…春天要开花,有人要思春喽…”   苏晓夭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扭过头去看肩头上的某只摇头晃脑的小鸟,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指头,弹着那颗晃呀晃的脑袋。   “谁要思春啊…谁呀…”   啾啾呜咽着,求饶道:“啾啾在胡说八道,姐姐看在啾啾是伤员的份上,饶了啾啾吧…”   “哎呀!”一人一鸟玩的正开心,却差点撞上别人。   苏晓夭忙停下来,伸手去扶那个被自己差点撞倒的人,定眼一看,却见对方竟是碧水柔。   “水柔,是你?”苏晓夭诧异道。   碧水柔似乎也没料到自己在这里会碰上苏晓夭,愕然之下,神色却又变得有些怪异,垂着头,面色微红,却似是遮掩着什么。   “我…”碧水柔说了一个字,却又猛然抬起头,看着苏晓夭,神色惊讶无比。   “你…你去了琼华峰?”碧水柔问。   苏晓夭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琼华峰,自己刚刚从那条通向山上的路上下来,似乎不承认也不行了,只得点头道:“是…我找少尊…呃…有点事情…”   碧水柔慢慢垂下眼,顿了片刻,却低喃了一句:“原来传言是真的,少尊…少尊…果然中意的是你…”   说完转过身,身形微晃,惶惶然离去。苏晓夭有点莫名其妙,想叫住她问个清楚,却又瞥见不远处一抹黑影。   挑挑眉,苏晓夭转个方向,走过去。见她过来,那人扭过头,正要离去。   “墨佟!”苏晓夭叫住他,这人正是同苏晓夭一同上山的墨佟。   墨佟停了下来,转过身,神色却有点不自然,好像干坏事被抓住了一样,有点心虚。   苏晓夭笑,心想花莲猜的还真不错,墨佟果然对碧水柔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她,便笑道:“你这是…找碧水柔吗?我刚才见过她,要不要我帮你叫住她?”   墨佟面色一紧,摇头,低低说了个:“不用!”   看他那副神色,沉着脸,双颊却又有点可疑的微红,苏晓夭嘴角的笑意更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想找她呢,可是既然不找她,你干嘛跟着人家?”   “我…我没有…”某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躁了。   苏晓夭憋住笑,继续道:“那…你这是?散步?”   “我…我只是随便走走…”墨佟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哦…随便走走都能跟在人家碧水柔姑娘身后,还真是巧哦…”苏晓夭抬头望着天,幽幽说道。   “我…哼…”墨佟哑然,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苏晓夭嬉笑着跟上去,偷偷用眼角瞟着他微红的脸。肩头上的啾啾也是低声笑着,不过幸好她受了伤,声音也只有苏晓夭可以听得到。   “你干嘛跟着我?”墨佟闷声道。   苏晓夭挑眉看他一眼:“我哪有跟着你,只是同路而已,你回阙城,我也回阙城,难不成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墨佟闷不出声。   快到阙城时,墨佟忽然开口道:“西华少尊…真的要收你为徒吗?”   苏晓夭愣住,惊诧地看着他,心道,这件事西华少尊似乎只同自己提了一下,他为什么会知道?迟疑一下,道:“为什么这么问?”   墨佟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苏晓夭,顿了半响,却道:“无论少尊怎么待你,请你给水柔公平竞争的机会,可以吗?”   苏晓夭再次愣住,恍然才明白碧水柔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原来她是想拜西华少尊为师啊…   虽然不知道墨佟和碧水柔怎么知道西华要收自己为徒这件事,不过墨佟这么说,却让苏晓夭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好像她干了什么亏心事,用卑鄙手段抢了先机,故意不公平竞争的。   冷笑了一下,苏晓夭道:“这种话你不用给我说,收不收徒那是西华少尊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更不可能干涉,至于你说的公平,什么才叫公平?或许只有少尊选上碧水柔,对你而言才算是公平吧!”   墨佟微窒,面色微变,沉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苏晓夭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却从来都有自知之明,更知道什么叫公平!”冷冷地说了一句,苏晓夭加快步子,却碰上迎面过来的花莲,步子一顿,抬首,却见东方无云,玄天宝,碧水柔,连同鹤轩都在。   苏晓夭呆愣一下,看向花莲,想问问这是干什么,花莲却扭头不理她,苏晓夭诧异地看向啾啾,用眼神询问,自己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惹花莲大小姐生气的事。   啾啾摆了摆翅膀,表示一无所知。   东方无云看着苏晓夭,冷笑一声。   玄天宝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有点诡异,鹤轩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复杂,轻咳一声道:“既然你们都到齐了,跟我走吧。”   去哪?苏晓夭茫然四顾,却发现似乎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心里更加疑惑,只能默然地跟着鹤轩走。   下意识的靠近花莲,却见她寒着一张脸,心里一怵,换上一副谄媚的笑,恬着脸低声问道:“莲儿,我又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你生气了?”   花莲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却没说话。   东方无云却嘲讽地笑道:“大逆不道?这词用的不好,应该叫恬不知耻才对!”   苏晓夭愕然,肩上的啾啾却已大怒,猛然立起,朝着东方无云低叫一声。   东方无云显然不把啾啾放在眼里,苏晓夭拦住啾啾,看一眼花莲,低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花莲抬起眼皮,看了苏晓夭一眼,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还用我告诉你吗!”   “花莲师妹,你何不告诉她,对于她做的事,你根本就羞于启齿…”   “好了!”鹤轩喝止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苏晓夭,那神情竟也带着丝丝的鄙夷。   苏晓夭完全茫然无措起来,努力的回想,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这些人这么看她。   “呃…我想,他们或许都误会了…”耳畔的啾啾忽然小声说道。   苏晓夭转过头,看她一眼,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呃…这个嘛…有点复杂…”啾啾支吾道。   待啾啾说完,苏晓夭满面惨白,只想马上找个洞钻进去,而且永远也不要出来。   真的是…恬不知耻啊…   呜呜…   话说某人要给人家少尊去取什么天极玄冰,玄冰没取到,却差点被冻死在寒月洞里,幸好被原本想借着寒月洞中的寒气驱除体内热毒的西华少尊给碰上。   本着昆仑山所有的生灵都是他的责任的博爱原则,西华少尊当然要出手相救,即便当时他自己也有伤在身。   好不容易用血化之法将冰冻的某人化开,却不料某人全身的衣服也因为玄冰的关系,化了个干净,而且,鉴于对热源的需求,某人使个劲的向人家西华少尊怀里靠。   西华少尊刚施完血化之法,只推某人,也推不开,便被某人抱了个结实。   而这一幕,却不知被谁给瞧见了,落在不知情人的眼里,正完全构成了——苏晓夭脱光了衣服勾引西华少尊,西华少尊拒不接受,苏晓夭恬不知耻的继续勾引,西华少尊被逼无奈,将苏晓夭带回琼华峰凌华殿。   第四十九章 幽泉石塔   苏晓夭已经不知道是该红着脸,还是该白着脸了,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僵着身子跟着鹤轩几人走,半响才回过神来,瞪着肩膀上的啾啾。   “都是你害的,现在怎么办,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河那么脏,当然洗不清…”啾啾小声争辩。   苏晓夭瞪,啾啾谄媚地笑。   苏晓夭快走几步,追上花莲,纠结了半天,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   “莲儿,若是我说我没有做过,你能相信我吗?”犹疑着,苏晓夭低声问。   花莲垂下眼,半响,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苏晓夭苦笑,点点头,沉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   花莲抬眼看着苏晓夭,半响,转过眼,终是没说什么。   鹤轩在一栋形状奇特的石塔前停了下来,苏晓夭几人抬起头,但见眼前的石塔高约三两丈,相较昆仑圣境中其他的建筑,并不高耸。只是石塔除了入口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其余全是封闭的,连窗户都没有,犹如一座倒扣下的锥形三角。   那石塔乍看下,除了模样,也没什么别的特别之处。仔细看,却觉得一股阴气森森,青天白日的,那股诡异的冰凉感却让众人觉得不寒而栗。   石塔周围更是寸草不生,只用些许形状奇异的石头堆砌出繁复的轨迹,沿着石塔周围,将其包围在其中,整个空气中都透着股压抑感,没有任何生气。   “此塔名为幽泉,镇压着一些魑魅魍魉,为祸人间的鬼怪。修行之路艰险困苦,此次带你们到这里,便是为了考验你们是否有这样不屈的意志,在拜师大典前,历来入昆仑阐教门下的弟子都经历过这么一关,若是心智不坚定,被其中的魑魅魍魉所诱惑,那么你也就不必参加明日的拜师大典,阐教会安排弟子教你一套修心养性的法门,如若五百年之内你能有所成就,或许还会有机会再入昆仑。”鹤轩负手缓缓而谈,看着苏晓夭几人的目光严肃且凌厉。   “这一关不错,尤其是对于有些心怀不正的人,正好可以让她知道,昆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东方无云凉凉地说了一句,瞥了苏晓夭一眼,冷哼。   苏晓夭懒得理他,只是看见花莲那带着鄙夷的眼神,却还是有些黯然。   别人不信她她并不觉得怎样,只是花莲也如此看她,却让她没办法不伤心。那所谓的友谊,就只是这么脆弱不堪的东西吗?   “姐姐别伤心,你还有啾啾,啾啾虽然不能什么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啾啾也不会背弃姐姐。啾啾做的有些事情,只是为了姐姐好而已,如今不能解释,是因为啾啾有苦衷,以后姐姐便会明白,但是请姐姐放心,啾啾永远不会离开你。”肩头的啾啾轻轻说着,苏晓夭侧首向她笑了笑,点点头。   走到那石塔门前,阵阵的阴风从黑洞洞的门口吹出,众人顿时不寒而栗。   鹤轩停住,抬手飞快的掐了几个灵诀,石塔前那个黑黑的洞口猛然亮了亮,苏晓夭这才明白,这里原来是加了禁制的,否则也不会就这么将门口敞开着。   鹤轩又给每个人手里发了一枚玉简,其上刻着些心法口诀,苏晓夭瞟了一眼,也看不清是什么类型的心法。   “你们进去后,全都呆在第一层,不要随意走动,发给你们的玉简上,是阐教最基本的凝神之法,只要你们心无旁骛的依照这个心法修炼,便不会被幽泉之中的鬼魅所侵,只要呆到明日此时便可,如若心有杂念,被邪气入体,也就是所谓的不过关者,明日便不能参加拜师大典。你们可听清楚了!”鹤轩沉声道。   苏晓夭几人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惴惴不安。   苏晓夭却是心想,自己是妖魔界的卧底,本来就心怀不轨,而且她是个狐妖,更不用谈什么修仙的信念坚不坚定,不过她倒不是怕不能过关。因为来昆仑前,即墨焰月已经告诉过她有这么一项考验,也给了她一样法宝,以助她过关。   她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因为进入幽泉石塔之后,她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那便是——   伺机将这石塔中的妖魔全都放出来!   即墨焰月貌似也太高估她了吧…苏晓夭心想。   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能办到,又该怎么办才不会被发现身份,还能完成任务?   现在她自然是一筹莫展,只能进去以后见机行事了。   鹤轩想了想,又道:“这几块玉简你们一定要保管好,如果有什么意外,将玉简和在一起,便能打开这幽泉的禁制。   交代完毕之后,几人一个挨一个进了石塔。   除却门口那点从外面照进来的光亮,石塔之内漆黑一片,借着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石塔壁上,刻着一些八卦封印。在最后一个人踏入之后,大门悄然合上,石塔归于漆黑一片。   几人手上的玉简还亮着幽幽的光,不过那点犹如莹莹鬼火一般的光却只给这阴森黑暗的石塔添了几分诡异,周遭悄然无声,只听得见几人低低的呼吸声。   进来之后,苏晓夭才明白,这压制着众多凶残暴戾妖魔的石塔,为何鹤轩一人便敢进来,而且也不怕就这样开着门,让他们几人进来。   石塔的第一层,原来是没有妖魔的。   或许是身为妖类的关系,过了一会,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苏晓夭反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周围的事物。   对着侧前方的地方,有一道石门,其上似乎是按照五行之法刻着许多纹路,中间镶着一颗黑白相交的玉石,成八卦形。苏晓夭心想,这应该便是封印众多妖魔妖力的封印,而那个八卦,就是即墨焰月说过的,用来消融石塔中妖魔妖力和元神的仙宝,阴阳珠。   苏晓夭观察了一下,并不觉得自己有将那封印破开的任何能力。   停了半响,几人慢慢开始移动,或许是里面太阴森的缘故,几人中也没人出声,只是默默的摸索着围成一圈,坐下来,借着玉简上的荧光,急忙看上面的心法,此时还是白天,到了夜里,阴气家中,这些封印也封不住那些阴寒的妖鬼之气,而那些东西,便会循着几人心智不坚的时候,侵入几人体内,获得些许的灵气,这些灵气,便可以让他们有能力再抵抗那阴阳珠的消融之力。   几人盘膝坐下,苏晓夭也拿出玉简,默念着上面的心法,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照着心法修炼,如若不行,再将即墨焰月给的赤魂拿出来,赤魂便是即墨焰月给她的法宝,千年以下的妖魂都近不了她的身。   赤魂嵌在苏晓夭手腕上的封印中,以防放在身上被人发现。   低低的诵念之声响起,微微打破了周围的空寂,苏晓夭将啾啾放进怀里,也合上眼,默念着心法。   却不想,那心法似乎还真有些作用,不多时,苏晓夭便进入冥想的状态,体内的真力缓缓流转,紫府中那个青白相交的八卦似乎比上次看时大了些,惊鸿一瞥的,她好像看见八卦中夹杂着一丝红色,再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只当自己精神太过紧张,随即也不再看紫府,连思维的空寂起来。   朦朦胧胧的,似乎又有一股熟悉又有点让她怯怯的力量,将她的思绪朝着一个地方拉去,这次却是在苏晓夭清醒的状态下,鉴于前两次的经验,苏晓夭打定主意不跟着那股力量去,只默念着那凝神决,慢慢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见。   体内的真力静静的流转起来,苏晓夭忽然想起来,自从那神秘的道君交给自己什么元灵诀之后,除了第一次练习过一周天外,她似乎再没有修习过。   此时也没什么别的事,苏晓夭便循着记忆,将体内的真力开始运转起来。   却不料,这一开始,体内的真力竟然飞快的运转起来,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入体内,微微寒凉,苏晓夭这才想起,这里周围都是鬼力,她在这里修炼,岂不是全吸收些冰冷阴森的鬼力。   便急忙停下来,这一停,真力运转便慢了下来,那已经被吸入体内的鬼力,也悄然的融进青白相交的八卦中,八卦中的青色似乎微微深了些,别的倒没什么异样。   苏晓夭这才放下心来,继而便从冥想的状态醒来,睁开眼,周围似乎更加漆黑,其余几人都是静寂无声,苏晓夭心想,他们应该还都没有醒过来。   恍然间,却又觉得手腕上有点异样,低头看去,却见上面刻在皮肤下面的封印竟微微闪着红芒,手腕也微有些灼热,伸手摸了摸,光芒又消失不见,那股灼热感却似乎隐约还在。   心里有点不安,侧首看着不远处的石门,心里寻思着,有什么办法能完成即墨焰月交代的任务。   或许,她做完这个,即墨焰月就可以放了姐姐,或者起码,不会再想着要杀她。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却只觉得周身更加阴寒了。   低头看怀里的啾啾,却见她也醒着,正抬头看着自己。   “感觉到什么了吗?”啾啾低声道。   苏晓夭皱皱眉,想点头,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异样,正要开口,却见对面的玉简微微动了动,那里坐的却是花莲。   第五十章 妖鬼之夜(上)   石塔之外,圆月腾起,夜色渐渐浓郁起来。   对于修仙者而言,时间并不是重要的东西,所以,这昆仑圣境之中,也自然不会有报时辰的习惯,所以,此时自然也没有谁会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时辰。   被关在石塔之中的几人,却头一次开始关注这一点,尤其是,花莲。   其实,在听鹤轩说了这座石塔的名字和来历的时候,她便已经胆怯了,她或许真的如她表现的那样,什么都不怕。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世上,她唯一怕的,却只有这飘飘渺渺的“鬼物”了。   十分难得的是,她没在进入石塔前就表现出她的胆怯,可进来之后,她便已经开始后悔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任务。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开始修炼玉简上的心法,只有她,却连玉简上的字都不能静下心看清楚,时间一分分过去了,她僵直着身子坐着,却只希望自己真能被这无边的恐惧吓得晕过去。   “莲儿?你醒了吗?”苏晓夭轻唤一声。   苏晓夭的这一声却差点让花莲喜极而泣,只是碍着自己还是很难接受苏晓夭做的事情,花莲忍了半天,很有骨气的没有出声。   苏晓夭停了一下,见花莲没出声,知道她不想理自己,便忍不住也有点怒意,便闭了嘴,不再出声。   啾啾却忽然跳到她肩膀上,低声道:“小心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苏晓夭凛然,仔细感觉了一会,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皱眉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了。   啾啾似乎也明白了,正欲开口,身旁的玄天宝却突然道:“你也感觉到了对吗?”   苏晓夭微惊,转首对他点头,却忽然想起来他应该看不见,便又出声道:“你也醒了,是有什么不对劲。”   “你觉得是什么?”这次说话的却是碧水柔。   碧水柔坐在花莲身旁,另一边是东方无云,在过去是玄天宝,墨佟坐在花莲和苏晓夭中间。   “师妹,你醒了?”东方无云的声音随后响起。   碧水柔自然不会应他,东方无云似乎也料到了,本着绝不给别人在碧水柔面前出彩的信条,他轻笑道:“自然不对劲了,这石塔里镇压的可是妖魔鬼怪,如果和外面一样,鹤轩仙长也不会将我们带进来。”   苏晓夭挑了挑眉,暗自冷笑。碧水柔却冷哼一声道:“如果你只有这种废话,麻烦你不要开口。”   极暗的光线下,苏晓夭还是很欢乐的看见东方无云那张讨厌的脸瞬间变成酱色。   玄天宝似乎也低笑了一声,道:“其实东方说的也不全是废话,至少他给咱们点亮了一个重要的前提。”   “什么…前提?”说话的是花莲,苏晓夭皱皱眉,暗自疑惑她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抖。   玄天宝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我们进来的鬼塔,如今已经是夜半时分,可大家有感觉到任何的妖鬼活动吗?”   众人沉默一会,东方无云似乎不甘被玄天宝抢了风头,冷笑了声道:“谁规定非要感觉到鬼气,鹤轩仙长不是说过,只要专心修习玉简上的心法,自然不会被邪气所侵,你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玄天宝没出声,苏晓夭看见他淡淡地笑了笑。这笑却让她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或许在他们几人中,玄天宝是最有潜力修炼成仙的。   “不可能…”花莲低低的接了一句。   “怎么不可能?”东方无云反问。   苏晓夭看见花莲无比纠结的迟疑了半天,就在大家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花莲才低声道:“我根本就没有练玉简上的心法…”   众人齐齐一愣,苏晓夭忍不住出声问:“为什么?”问了以后,又有点后悔。   黑暗中,花莲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这么说来,就不是我们资质太好,所以没有感觉到鬼气,那么既然如此,这石塔中的妖鬼,就对我们这么不感兴趣,不想动我们吗?”玄天宝笑了,应该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可他的声音却并不轻松。   “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妖鬼骚扰不是更好!”东方无云愤愤道。   “所谓‘物极必反’,你没听说过吗?”碧水柔冷冷道。   东方无云哑然无声,苏晓夭看见他的面色也微微变了变。   “既然我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确保好手里的玉简,以备不时之需。”停了半响,玄天宝道。   大家都看了看手上的玉简,不自觉的捏了捏。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半天没说话的墨佟忽然开口。   苏晓夭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没闻到什么,看了一眼肩头的啾啾,却见啾啾神色有点不对。   “什么气味?”花莲低声问。   东方无云冷笑道:“哼,有一个没事找话的,你倒是说说,什么气味?”   墨佟面色微沉,犹疑了片刻,沉声道:“血腥味!”   众人齐齐吸了口气,啾啾忽然在苏晓夭耳边低叫一声:“小心!”同时,苏晓夭便感到左肩上一股撕扯力,将她拉着向后仰去,一股腥风在此时扑面而来,一个尖锐的叫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透骨的阴寒。   苏晓夭只觉全身寒毛倒竖,还未挺直身子,便听身边的玄天宝轻喝一句什么,像是道法的口诀,那尖锐的叫声徒然响亮了一下,瞬间便戛然而止。   苏晓夭忙支起身子,啾啾急声道:“小心点,妖鬼出来了!”   苏晓夭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玄天宝同样喝道:“大家小心,妖鬼出来了!”   “什么意思,这一层不是没有妖鬼吗,咱们要对付的不是只有妖鬼的邪念吗,怎么会有全形体的妖鬼出现?”花莲急声问道。   “那封印似乎出了问题,上面的妖魔鬼怪冲破了封印!”碧水柔沉声道。   “不错…不错…小姑娘真聪明!”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在花莲背后响起,拖着长长的尾音,夹杂着咯咯的怪笑,阴森又诡异。   花莲顿时僵住,继而尖叫一声,从对面跳起,跑到玄天宝身边,一把抓住玄天宝的手臂。   苏晓夭这便看见了花莲身后,忽然出现的是什么。   首先看见的倒是一张极其精致的脸,女子海藻色的发长长披散下来,秀气的眉眼,除却太过苍白的脸色,都显得不是那么可怕。   只是当苏晓夭将目光稍稍往下移了些,便顿时呆住。   映入眼中的全是鲜红的血,从那女子胸口处喷涌而出,血肉模糊的心脏耷拉在胸前,似乎还在突突的跳动,鲜血中似乎可以看见,那些血淋淋的内脏,以及森森的白骨。   女子似乎感觉到苏晓夭的目光,嗔怪地瞪了苏晓夭一眼,然后低下头,抬起双手,慢慢将那耷拉在胸口外的心脏塞回去,一点点的塞进去,脸上的表情却是有点无奈。   “唉…又出来了,非要挑在这个时候出来,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来毁人家的形象,被这些可爱的孩子看见,吓到他们可如何是好呢…”女子幽幽叹道,双手慢慢将心脏塞回去,同时一步步移动着,胸口涌出的鲜血,顺着她海藻色的长发底下,淌在她修长白皙的腿上,然后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血印。   她终于塞好了,抬起头,对苏晓夭做出个羞赧的笑,然后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微微蹙眉,想了想,张开樱桃般的嘴,伸出粉嫩的舌头,慢慢的将手指上的鲜血舔舐干净。   苏晓夭在极度想呕吐的情绪中,明白了为什么墨佟说有“血腥味”。而此时,她便极度的希望,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苏晓夭便惊喜的发现,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看见这一切,石塔中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森绿的光映着其余几人惨白的脸。而花莲却已然完全呆滞。   “好了,绿腰,看你把这几个孩子吓得,待会血液凝固,可不那么好吃了…”石塔另一边,又响起一个妖媚的声音。   苏晓夭僵着脖子扭头看去,一瞬间,苏晓夭就开始后悔自己这个愚蠢的举动。   那妖媚无比的声音是属于一个红发女鬼的,那女鬼身上却没什么血迹,除了没有脸,也没有身子。不对,她是有身子,有脸的。只是,却少了外面的那一层表皮。   苏晓夭确定,红发女鬼是被剥皮而死的。   生生的转过头,于此同时,苏晓夭听见身旁花莲的呕吐声。   还未扭头去看她,啾啾又发挥主观能动性,将苏晓夭一把推开。回过神,转过头,苏晓夭看见那红发女鬼却已然抓住了花莲的脖子,那张没有皮的脸上,堆着一个诡异无比的笑。   “小姑娘,我长得不美吗,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满意?”妖媚的声音凉凉的吐在花莲耳旁,花莲的脸惨白如纸,大大的睁着眼睛,似乎在一瞬间失了灵魂。   “妖孽!放开她!”玄天宝手里银光一闪,冷喝道。   第五十一章 妖鬼之夜(下)   幽泉石塔中,森绿的光映幽幽犹如鬼火,玄天宝手里白光闪过,拿着的却是一个白色的葫芦,倒扣向抓着花莲的红发女鬼,白光乍现,那红发女鬼惊叫一声,放开手中的花莲,迅速后退几步。   苏晓夭迅速上前扶住花莲,花莲浑身颤抖不止,被那女鬼抓过的脖子留着几道紫黑色的爪印,苏晓夭面色微变,这颜色,好像是中了尸毒。   “快封住她的穴道!”玄天宝扬声道。苏晓夭忙照做,花莲软软倒在苏晓夭怀里,神色呆滞,似乎被吓得离了魂。   “小子,玄战青白那对狗男女是你什么人?”红发女鬼厉声喝问。   玄天宝半睁半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目光凌厉若刀锋。   “妖孽,我爹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说话着,手中的白色葫芦突然腾起,在头顶轻摇变大,刺目的白光逼得红发女鬼凄厉惨叫。   一道绿芒从一旁插进来,击在玄天宝的白色葫芦上,葫芦摇晃了一下,倏地落下去,玄天宝面色微变,一伸手,将葫芦抄回手中。   “红凤,你这模样也太给咱们姐妹丢脸了,一个小娃娃就弄得你这么狼狈!”那名为绿腰的女鬼从一旁“风情万种”的走过来,当然,这得撇去她那满身的鲜血不提。摇了摇手里的一根青色长鞭,幽幽道。   红发女鬼红凤冷哼一句:“谁准你多管闲事!”从角落里走回来,没有皮的脸那表情更加的扭曲可怖。   绿腰轻叹一声,委委屈屈的挑起眼皮看了红凤一眼,道:“人家只是想帮帮你,干嘛发这么大火。难道…你还念着那人的旧情,下不了手…”   “闭嘴!”红凤徒然冷喝,声音更加凄厉,好似绿腰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恼羞成怒。   “咯咯咯…”绿腰,你也是的,既然知道人家那点小伤口摸不得,干嘛还提呢,真是不懂事。   石塔中又响起一个阴凉的声音,那声音甜美又带着些许婉转的妖异,可待众人看见了那声音主人的长相,却齐齐的呆住。   角落里缓缓走出那个小小的身影,玲珑小巧的身上套着一件鲜艳精致的红色衣裙,清秀可爱的面上,因为那甜美的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涡旋,娇嫩的唇瓣,明眸皓齿,正是个十岁左右的可爱女孩。   苏晓夭暗自松了口气,好容易出来一个还算正常的。   那绿腰面上的笑容却在看到那个小女孩时瞬间僵住,顿了一下,她又堆起更加娇弱的笑,同时侧着身微微蹲了蹲,口中说道:“见过鬼女殿下,绿腰扰了殿下的清梦,罪该万死,但求殿下饶了绿腰这一次。”   红凤那张没有面皮的脸也瞬间恭顺了不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也是躬身垂首,两人似乎对这刚出现的小女孩极为忌惮。   小女孩摆了摆白嫩的小手,手上戴着一串凡间小孩的银质铃铛,叮铃铃作响,脆生生道:“两位姐姐多礼了,雪儿只是随便走走,不怪两位姐姐。”   红凤和绿腰这才道了声谢,抬起头,又齐齐退到一边。   苏晓夭这会都有点发蒙了,一方面有点庆幸这石塔的封印出了些问题,那么即墨焰月交给她的任务就有可能完成了,一方面又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这石塔封印这些妖鬼这么多年,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就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封印就失了效,而且…   苏晓夭瞥了一眼那楼梯上的封印,阴阳珠忽明忽暗,封印好像根本就是完好无损,这些妖鬼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却没有一个是从封印中出来的,而且,既然她们出来了,又为何不离开石塔,难道他们被关了这么长时间,还会觉得对付他们几个没有什么灵力的低级弟子,会比逃出石塔,重获自由更加重要?   那自称雪儿的小女孩慢慢踱到几人跟前,脸上童真的笑一直未减,来来回回打量了几人一阵,目光若有若无的在苏晓夭身上顿了一下,继而看着玄天宝手上的白葫芦,眨了眨大眼睛,道:“哟!这可是普陀山紫竹林里一千年才结一次的仙葫芦哦,观世音那女人的东西你都能要到,真难得啊!”说着摇了摇挽着两个小丸子的脑袋,一脸艳羡地说着。   玄天宝微怔一下,皱起眉,讶异着小女孩竟然知道他法宝的来历。   “你是什么人?”碧水柔走上前来,冷声问道。   “大胆,敢同鬼女殿下这么讲话,活得不耐烦了!”绿腰一改那柔柔弱弱的声音,扬声厉喝道,同时,手中的绿色长鞭化作青芒击向碧水柔。   碧水柔面色微变,苏晓夭碍于手里抱着花莲动不了,一旁的玄天宝被那小女孩挡着,一时间也难以出手,东方无云似乎挺想出手的,可却只是手微微动了动,怎么也没从身后拿出来。一道黑影从苏晓夭身旁擦身而过,闪到碧水柔身前,挡住碧水柔。   那绿腰的长鞭却堪堪停在途中,一个白嫩的小手抓着鞭子,转过头朝着绿腰笑了笑,道:“绿腰姐姐这是看不起雪儿,或者,你觉得在雪儿面前,你可以随便杀人?”   绿腰顿时面色大变,也不顾不上她胸前那个大洞,慌忙跪下去,苏晓夭看见她好不容易塞进去的那颗心脏又从胸口里掉出来,一阵恶寒中,听见绿腰哆哆嗦嗦道:“殿下息怒,绿腰不是这个意思,绿腰只是…只是…”   “好了!”小女孩皱眉看了绿腰一眼绿腰血淋淋的身子,声音微冷了几分道:“若是你那颗心脏不想再要了,麻烦你扔了它,本殿下看着恶心!”   绿腰忙点头称是,没拿鞭子的那只左手在身前一抹,那血淋淋的大洞,连着那令人恶心的心脏,以及全身的鲜血都徒然消失不见,一瞬间便清清爽爽的完好无损。   另一边站着的红凤也很自觉的摇身一变,不见了那恐怖的面容,一样变成个容貌艳丽的女子,一身红衣飘飘,除却那消不了的浑身鬼气,倒真有点像仙界的仙子。   小女孩松了手上的鞭子,转过头,看着挡在碧水柔身前的墨佟,笑了笑,道:“这位哥哥好像喜欢这个冰美人姐姐呢,这么紧张?”   墨佟面色一僵,显然没料到这小女孩会这么说,一瞬间面色可疑的红起来,也不敢回头看身后的碧水柔,僵在当场。   碧水柔愣了愣,微微诧异地看着墨佟。   苏晓夭忍不住低笑一声,心道,若不是这小女孩,估计墨佟一辈子都不会让碧水柔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过,碧水柔身后的东方无云的脸色就不那么欢乐了,铁青着脸愤愤地瞪着墨佟,趁着幽幽的绿光,却比那绿腰和红凤更加像鬼。   正想着,怀里的花莲动了动,苏晓夭忙低头看去,低声问:“莲儿,没事了吗?”   花莲抬眼看了苏晓夭一眼,神色微微有点怪异,苏晓夭明白她在想什么,也不等她回答,便道:“不要是不想这么呆着也没关系,我扶你起来。”   正欲动手,花莲却拽了拽她的衣角,苏晓夭转首看去,却见她微微红了脸,低了头,用蚊子哼哼的声音道:“不用…谢谢…”   苏晓夭挑了挑眉,继而笑了笑,也不动了,抬头看着那个神秘的小女孩。   小女孩玩味地笑着,看了墨佟半天,似乎觉得他窘迫的表情挺有趣,咯咯笑了一阵,道:“看来雪儿猜对了,那这位姐姐,你喜欢这个哥哥吗?”   碧水柔和墨佟又是齐齐一愣,谁也没料到这小女孩会再这么一问,墨佟僵直着身子,却是一脸紧张,而碧水柔皱着眉,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哼,小鬼,这些事与你何干,本公子奉劝你还是快快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否则,各位仙长来了,你们可得再死一次!”东方无云终于忍不了了,也顾不得自己有几斤几两,朝着那小女孩冷哼道。   小女孩扭头去看东方无云,然后摆了摆手,捏住自己的小鼻子,皱眉道:“怎么这里有人爱乱放屁,臭死了!”   东方无云面色大变,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剑尖轻抖,竟挽出一个剑花,剑身青芒大作,东方无云低低念了一句什么,执着剑冲向那女童。   女童咯咯笑着,白嫩的小手云淡风轻的朝冲过来的东方无云点了一下,东方无云骤然顿住,女童小手一甩,东方无云急剧后退,撞到石塔墙上才停住,一张脸再抬起的时候,已然已经惨白如纸,看着那小女孩的目光也变得胆怯无比。   虽然不太应该,可苏晓夭还是想给那小女孩鼓个掌。   碧水柔却从墨佟身后走到前面,面色却已经恢复以往的冰冷,沉声道:“几位到底要怎样?”   墨佟垂下眼,眼神微微黯然,继而又抬起头,面色恢复如常。   小女童天真无邪的笑着,一脸无辜道:“姐姐以为雪儿会干什么,杀了你们,还是吃了你们?”她说着,张了张小嘴,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看似可爱无比,可是没来由的,苏晓夭还是打了个寒战。   “小心点,那女孩不是什么绝对不好惹!”啾啾在她耳边低声道。   苏晓夭点点头,抬眼时却触上玄天宝的眼神,他的手垂在身侧,侧身对着那小女孩和另外两个女鬼,左手的角度只有苏晓夭和花莲能看到。   他慢慢蜷起中指和无名指,小指下垂,点了两下。   第五十二章 鬼君   苏晓夭微怔,继而明白他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眨了下眼,抬首,看向那小女孩,同时微微侧首,向肩上的啾啾低声说一句:“照顾好花莲!”   玄天宝的想法苏晓夭很容易就明白了,让她吸引那小女孩和两个女鬼的注意力,而他自己,无非就是多费点真力,暂时阻那几人一阻,然后再伺机用玉简打开石塔的门,逃出去而已。   想法很简单,不过这往往也是最有用的,苏晓夭暗暗运起真力,将唯一会的引气诀使出来,背在身后的双手,竟然很幸运的集齐了两个真力球,球沿着既定的方向击向红衣小女孩,那女孩看着苏晓夭,不闪不避,只是依旧甜甜的笑着。   那笑容让苏晓夭心里一突,一股极其不安的感觉突然升起,正欲阻止玄天宝,却已然来不及。   白色葫芦亮起极其刺目的白光,玄天宝低低念着口诀,那张胖胖的脸头一次这么严肃沉静,白光中,那红衣小女孩裂开嘴角笑了,笑容甜美天真,她的手微微动了动,却又似乎一直没动。   刺目的白光让苏晓夭也睁不开双眼,忍不住抬手挡住,却只听啾啾低叫一声:“小心”   还未反应过来,一种极度阴寒的气息似乎决了堤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出,白光中,有什么“咯咯”的响,那声音如同骨骼摩擦一般,让人听着全身毛骨悚然。   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周围渐渐浮起一层阴寒至极的黑气,玄天宝闷哼一声,后退数步,苏晓夭忙扶住他。   “怎么样,还好吗?”   玄天宝面色微白,唇角溢出一缕血迹,身形摇晃了一下,才接着苏晓夭的力道站住,也不说话,只微微摇了摇头。   苏晓夭皱了皱眉,瞥了一眼他手上已经暗淡无光的白色葫芦,知道他伤得不轻,可她也没有什么疗伤的法子,只能扶着他坐下来。   “他怎么样?没事吧?”身侧响起个声音,是墨佟的。   苏晓夭低声道:“应该没事吧…”   “法宝都毁了,怎么会没事!”碧水柔沉声道,从腰间拿出一粒丹药,塞进玄天宝嘴里。   玄天宝的脸色稍稍好了些。   “现在是怎么回事?”一旁的花莲站起来,皱眉问。   苏晓夭抬眼看了看四周,阴森的黑气弥漫了整个石室,隐约间,她看见,不远处,那封印在石门上的阴阳珠变成灰色的石粉,风化一般洒落,石门上的封印闪着怪异的红光,继而,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浓郁的鬼气从石门后蜂拥而出,形态各异的鬼影狰狞地笑着,从石门后涌出,一时间,各种阴森的鬼哭之声此起彼伏,耳膜被那尖锐的声音刺得生痛,阴寒之气包裹向全身,周围的温度顿时低下来,极度浓郁的鬼气让苏晓夭几人呼吸都变得困难。   “呵呵…真要谢谢这位小哥哥,这石门上的封印只有你这种纯净的仙力才能撞开,多亏了你呢,要不然,人家的真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鬼气缠绕中,苏晓夭几人看见那红衣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周身微微亮了一下,继而那刚才看着有点虚无缥缈的身体变得凝实起来,她低头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封印破开的地方,闪亮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哥哥,快点出来吧,雪儿已经看到你了,不要躲了!”   破开封印的石门后,露出一道长长的阶梯,一个脚步声从阶上由远及近响起,不紧不慢。   周围的鬼哭骤然安静下来,不管是站着的,还是飘着的,均都一瞬间静了下来,那残缺不全的面容上,表情均是恭敬无比。   阶梯上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苏晓夭几人齐齐看去,首先看见的,是一节玄色衣摆,衣摆下,一双描着银线的同色白底千层鞋,慢慢从阶梯上踱下来,几人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那人看起来是极为年轻的,清秀的眉眼乍看之下稍稍有点稚嫩,再细看却又觉得沧桑无比,那双眼沉寂的犹如黑色的湖水,在看向那红衣小女孩时,才微微露出些许波澜。   “参见鬼君!”石室中的妖鬼齐齐弯下腰,恭恭敬敬道。   那人淡淡的抬了抬手,众妖鬼直起身,依旧是恭敬地看着他。   苏晓夭几人齐齐一凛。   即便是不知道这石塔的来历,三界之中,或多或少也听过这“鬼君”的名号,千年之前消失在三界之中,却没想到,竟是被关在这里,而且,竟是如此一个翩翩少年。   “哥哥,你怎么这么慢啊,咱们好不容易能出塔了,你还这么不紧不慢的,真是的…”雪儿嘟起嘴,责备地看着那鬼君。   鬼君微微笑了笑,宠溺地看着雪儿,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雪儿这么着急出去啊,那哥哥快一点好吗?”   他的声音柔柔的,浑身上下也看不出什么阴森鬼气,加上清秀的容貌,倒真的看不出来是千年前叱咤三界,杀了无数仙人的鬼君。   雪儿点了点头,一脸笑意。   苏晓夭这会不禁有点发蒙,这些妖鬼竟然这么巧的全都出来了,是她狗屎运太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肩头的啾啾面色沉重起来,低声向苏晓夭道:“小心点,千万不要大意。”   苏晓夭点点头,却见那鬼君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微愣一下,却见他又淡淡移开眼,看着苏晓夭肩头的啾啾,目光微凝,继而又慢慢移开。   肩头的啾啾微微颤抖一下,苏晓夭皱起眉,看向啾啾,却见她一脸警惕,定定地看着那鬼君。   鬼君扫了苏晓夭几人一眼,然后缓缓开口道:“将你们手里的玉简拿出来,本君考虑一下,留你们个完整的魂魄。”他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好似苏晓夭几人,已经是几具尸体,或者,在他眼中,所有的生命,在被他看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死亡。   “阁下好大的口气,我们不会交出玉简,即便是我们死无全尸,魂飞魄散!”碧水柔冷冷道。   墨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站在碧水柔身边,隐隐挡在她身前。   “哦…这一代的阐教弟子还算有点骨气,可本君并没有在征求你们同意,你们以为,你们可以保得住那玉简?”那鬼君挑眉微微一笑,淡淡道。   “那又如何,这玉简少了一块都不行,就算是拼着一死,将这东西毁了,你们即便是杀了我,也于事无补。”玄天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站起来,慢慢道。   鬼君莞尔一笑,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   他随意地抬起手,玄天宝在同时被一股吸扯里瞬间拉到他身前,未及反应,玄天宝手上的玉简已然已经到了那鬼君的手里。   雪儿拍着手笑道:“哥哥的功夫一点也没落下,真厉害!”   鬼君笑了笑,看着手里的玄天宝,似乎在考虑给他个什么死法。   “住手!”苏晓夭忙喊。虽然放他们出去是自己的任务,可是这些人却不能因此而死。   鬼君抬起眼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这一看,苏晓夭却又没了主意,她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了,又不能真毁了手里的玉简,怎么办,急中生智,百忙中,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杀手锏。   即墨焰月给的赤魂!   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苏晓夭抬起左手腕,低念一句即墨焰月给的口诀,手腕上红芒闪现,那鬼君微愣,然后一抬手,长袖甩过,挡住红芒,苏晓夭闭上眼,念了个缩地诀,一把抓住玄天宝,将他从鬼君手里扯回来。   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成功了!   苏晓夭看着手里的玄天宝,后者也是愣愣的,显然没有料到,她能救了他。   “哥哥你没事吧?”雪儿忙拉住那鬼君,急声问。   “别担心,哥哥没事!”那鬼君向雪儿摇头,伸出手,示意自己没事。   “该死的,你居然敢伤哥哥,找死!”那雪儿忽然冷冷地看向苏晓夭,还未看清任何动作,一股极大的冲力将苏晓夭击的倒飞起来,胸口一阵剧痛,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姐姐,没事吧!”啾啾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晓夭摇了摇头晕眼花的脑袋,慢慢抬起头,却见眼前那一身红衣的女孩狰狞扭曲的脸,鲜红的唇如同欲滴的血,明亮的眼眸中此时也满是愤怒,她白嫩的小手指甲却突然增长,而那指甲,也是鲜艳的红色。   周围的空气朝着苏晓夭挤压过去,呼吸也变得极度困难,头一次,苏晓夭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那冰凉的感觉,让她窒息,更让她恐慌无比。   惊慌失措中,一声清亮的鸟鸣突然响起,周身的压力骤然一轻,苏晓夭睁开眼,看见面前一幕硕大的红色,鲜红的羽毛犹如燃烧的火焰,那额头上的一抹金色更加耀眼,扑扇着巨大的翅膀挡在自己身前。   苏晓夭定定地看了半响,才看清那突然出现的红色巨鸟,竟是放大版的啾啾。   “果然是你,堂堂的神兽九凤,如今也落到如此地步,这三界,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鬼君将雪儿拉到自己身边,抬眼瞧着眼前的啾啾,淡淡地说道。   “哼,那又如何,阁下可以试试,本神兽剩下的这些神力,可还挡得住阁下妖莲!”啾啾的声音也变成成熟的女子之音,声音低沉冷漠,透着股从未有过的气势。   “是吗?本君也想试试,上古神兽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样,翻云覆雨,一声轻鸣便可震动重云九霄呢?”说话间,手里黑芒闪现,一盏黑色的莲花灯出现在那鬼君手中。   “慢着!”苏晓夭忙喊。   虽然不知道啾啾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苏晓夭明白,啾啾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她为了自己放了那么多血,翅膀上的伤口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痊愈,又怎么能敌得过那鬼君呢。   第五十三章 所谓“赤魂”   幽泉石塔中的苏晓夭几人,没人料得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谁都知道,面对叱咤三界的鬼君,他们即便是拼了性命,也没有任何胜算,只是如今他们却已经没有退路。   即便是手中有可以开门的玉简,但是却不能拿出来,这道门是挡住这些凶神恶煞妖鬼的唯一屏障,他们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阐教,可身为修炼者,这是最基本的坚持。   即便是苏晓夭,也得这么坚持,否则在阐教,她将没有立足之地。   挡不了,也得挡,玄天宝受了伤,东方无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花莲中了尸毒,可以战斗的就只剩苏晓夭,墨佟,碧水柔。   苏晓夭挡在啾啾身前,墨佟和碧水柔也齐齐上前一步。   “看来这阐教的臭道士们把你们调教的不错,这么点法力,也敢站出来,难得啊!”鬼君唏嘘一下,微笑着看着苏晓夭几人。   苏晓夭在心底苦笑,她是很愿意让他们出去,可是,却又不能做的那么明显,否则,她可在昆仑混不下去了,而且,此时已然是骑虎难下,决不能让啾啾再为自己受伤。   “这样吧…看在你们几个这么勇敢无畏的份上,本君便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三个能接得住本君一击,本君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迟了一下,鬼君如此说道。   苏晓夭几人微愣,然后相视一眼,算是达成一致。如今他们也自知没什么选择余地,只能尽全力拖延时间,等着援兵到来。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援兵到底会不会出现。   碧水柔和墨佟走到苏晓夭身旁,向她点点头。   要接招,最有效果的就是阐教的天罡防御阵,只是这阵型完全摆出来需要百人以上,此时他们能战斗的只有三个,便只能凑合着摆个小型防御阵。   三人成三角之势站好,只是这当先一人必然受的冲击力最大,谁来当头便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争执。   碧水柔是三人中功力最好的,所以自然的认为自己应该站在前面,而墨佟却坚决不同意。认为自己是唯一的男性,应该当先。而且呢,这次,墨佟极其的坚持。   “让开!”碧水柔低喝。   “站在我身后!”墨佟声音不大,可却十分的坚决。   “你…”   “站在我身后!”   苏晓夭看着微笑着的鬼君,他似乎并不着急,在苏晓夭看向他的时候,他也看着苏晓夭,那目光却有点异样,好似别含着深意。   苏晓夭微怔,沉吟一下,转眸去看墨佟和碧水柔。低声道:“还是我当先吧。”   碧水柔和墨佟一愣,苏晓夭接着道:“虽然这阵法,功力较高的当先比较好,可咱们的对手是鬼君,即便是再高明的阵法也挡不住他的一击,所以还是让我当先,先阻一阻,你们再同时出手,势必会胜算大一些。”   墨佟皱眉道:“可是你这样可能会没命,你不知道吗?”   碧水柔也皱眉看着苏晓夭,沉声道:“你真的要这么做?”   苏晓夭点头,然后也不等两人再说话,转首看向鬼君,扬声道:“既然鬼君这么说,我等便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鬼君出招吧。”然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道:“就这么决定吧,准备好。”   墨佟看碧水柔一眼,再看苏晓夭,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未开口,却听鬼君身边的女童雪儿不耐烦道:“好了没有,站在哪里都一样,你们以为你们有本事接哥哥的黑莲一击,笑话!”   苏晓夭淡淡笑了笑,开口道:“是不是笑话得试了才知道,这还没有开始,姑娘就这么着急,难道是怕你家哥哥输了不成?”   女童面色一变,继而又换成冷笑:“既然你掂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么就尽管试试,不过,若是输了应该也没时间给你后悔,因为那时候,你已经去了那阴曹地府,若是本姑娘得了空,说不定会去看看你,那时候你再告诉本姑娘,你有多后悔现在这没脑子的冲动!”   苏晓夭抿唇不语,转首看着那鬼君,后者笑了笑,不置可否。   苏晓夭从袖子里拿出西华送的那根七彩玲珑戟,戟身上的七色光彩将周遭的鬼气驱散了些,墨佟和碧水柔目光微凝。那鬼君也是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笑道:“怪不得小姑娘这么有胆色,原来是有人撑腰,这阐教的西华少尊终于改了性子,也要收徒弟了吗,连这七彩玲珑戟也给了你,倒真是待你不薄!”   他虽然笑着,苏晓夭却觉得,那笑容冰冷中带着压抑着的怒意,连那漆黑的眼眸,也如同黑色的冰一般,冷冷的看着苏晓夭手里的戟,眉眼中闪过的东西复杂难言,唯一看得清的却是那浓郁的恨意。   苏晓夭微凛,不明白为什么他忽然间这么愤怒,转念一想,他被关在这石塔中,想必也是被阐教几位仙长收服的,看他一脸恨意,难道是西华少尊将他收进来的?   “这东西…是少尊送你的?”碧水柔低声问。   苏晓夭迟疑一下,点点头,便见碧水柔眼眸中的光彩慢慢暗淡下去,唇瓣动了动,慢慢的站在苏晓夭身后,墨佟看了苏晓夭一眼,神色复杂,终还是站在了碧水柔身边。   苦笑一下,苏晓夭转身,扬声道:“请鬼君出招吧。”   谁也不知道,所谓的一招是什么样的一招,苏晓夭甚至连看清都没有,便觉得整个身体腾空飞起,全身一瞬间犹如爆裂了一般,耳边听见啾啾的惊叫声,脑子一阵剧痛,意识完全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鬼君那一双若有所思的双眼。   怔愣一下,转眸看下周围,却只见一片茫茫的黑色,奇异的是她却能看得清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黑莲里的领域,你暂时被我收进来了而已。”鬼君负手而立,静静地说道。   苏晓夭微愣,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周身也全无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惊诧之下,却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定了定心神,出声道:“鬼君将我带到这里,却是为何?”   鬼君那一双冰凉凉的眼瞧过来,苏晓夭微窒,却不愿露出怯色,只静静地看着他。   鬼君慢慢走过来,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抬起,却缓缓划过苏晓夭的面颊。苏晓夭顿时愣住,惊诧地看着鬼君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丫竟然是在调戏自己么?   “你…你干什么?”苏晓夭却再也不能装淡定了。   鬼君莞尔一笑,黑亮亮的眼眸犹如黑夜中的繁星,闪烁着奇异的亮光,手指慢慢地移动着,划过苏晓夭的唇,苏晓夭奋力的挣扎,可却依旧全身都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游走在自己的脸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说…鬼君您的口味还真独特哦…”   鬼君挑起眼皮,淡淡地看了苏晓夭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怕,本君只是想看看清楚,你这个被蚩晏息和即墨焰月挑上的,又能的神兽九凤归顺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魅力。”   苏晓夭微怔,这才了然他为什么会独独把自己拉进来,感情他看出来自己的身份了,这是准备交接暗号呢?   “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妖力低微了一点,长相普通了点,鬼君倒不必这么认真…”苏晓夭略微尴尬地说。   “是吗?”鬼君挑起眉,若有所指地看着她,神色却更是神秘。苏晓夭苦笑,却见他终于松开了手,慢慢站起身。   “蚩晏息倒是眼光不错,你连西华的七彩玲珑戟都骗到手了,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鬼君笑了笑,说道。   苏晓夭微凛,目光定了定,垂下眼,不置可否。   鬼君淡淡地瞥了苏晓夭一眼,继续道:“好了,既然你是蚩晏息的人,本君也不会动你,本君这次能出来,还真多亏了你。”   “我?”苏晓夭诧异,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啊。   “难道即墨焰月没有告诉过你,赤魂是做什么用的吗?”鬼君轻笑道。   苏晓夭怔愣,垂首去看自己的手腕,低喃道:“这不是魔相大人送的护身之物吗?”   “护身之物?”鬼君挑眉,紧接着笑道:“看来即墨焰月这个随时随地算计人的毛病还没有改。”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赤魂名为‘赤魂’吗?”   苏晓夭茫然摇头。   “所谓‘赤魂’,魂体也,对于这些压在幽泉中的妖鬼,什么东西最有用,那就是魂魄,赤魂是洪荒之时收集那些死去了,但又不肯投胎转世的凶魂,当时的一个修士将这些魂魄收在赤玉魂石之中,历经几千年的周转,这件东西变成了对妖鬼最好的补品,只要你带着这件东西进来,整个幽泉石塔中的妖鬼便能补充足能量,而这股魂气又正能损耗阴阳珠的灵气,我等便自会出来。”   鬼君慢条斯理的解释着,苏晓夭这才恍然,苦笑一声心想,魔相大人怎么会这么高估自己,一切早就算计好了的,她只是个传送工具而已。   第五十四章 鬼君的往事   “既然如此,鬼君不趁着阐教众仙未到赶快离开,将我带到这里,所为何事?”苏晓夭静了静,沉声问。   鬼君笑了笑,漆黑的瞳眸中闪过冷芒,缓缓道:“为什么着急呢,被关了这么久,本君倒是很想再见见阐教的众位仙长,好谢谢他们一声。”   那声音淡淡的,苏晓夭看着他面上的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至于你嘛,本君只是想仔细的瞧瞧你。”鬼君的声音缓和了些,看向苏晓夭。   苏晓夭微愣,却见那鬼君面色忽然变了变,继而扬起唇角笑了,那笑却让他清秀的眉眼瞬时诡异起来,他看着苏晓夭,慢慢俯下身,凑到苏晓夭耳畔,轻轻的说了句:“看在你救了本君的份上,本君再送你一件礼物,让你站的更稳当些。”   苏晓夭微愣,未及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周遭的黑气骤然浓郁起来,周身一紧,再瞬间飞荡起来,周围的东西飞快的在眼前退去,一朵黑莲在眼前腾起,晃动一下,冲到她胸前,一个冰冷至极的感觉从胸口传出,全身在瞬间犹如掉入冰窟,寒冷从灵魂深处传来,意识一片模糊中,她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费力的睁开眼,便看见西华少尊熟悉的眉眼,紧皱着的眉,微微苍白的脸,张了张口,未说出话,却只觉一股腥甜从喉间溢出,西华的面色瞬间大变,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声音微微焦急道:“别说话,你伤得很重!”   一股暖流从身后传来,冲散了些许身体的冰凉,苏晓夭点头,转动眼眸看向四周。   石塔不知何时已经全然毁去,露出苍凉的夜空,天空被森森的鬼气遮蔽住,看不见半点星光,耳畔是时而凄厉,时而尖锐的妖鬼哭号之声,对面,鬼君似乎在看着自己,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身边碧水柔,,墨佟担忧地看着自己,啾啾在花莲肩上,也是一脸担忧,花莲看着自己,目光似乎也恢复到以往的样子,担忧却又有点尴尬地看着自己。一个胖胖的玄衣道长在玄天宝身边,似乎在查看他的伤势。看那样子,应该是十二金仙中的灵宝道人。   赤精*子给东方无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东方无云咳嗽几声,慢慢醒转。广成子,殷郊,黄龙道人,普贤真人,站在一边,而站在鬼君和阐教众人中间的,却是玉鼎真人。   苏晓夭这是却有点明白那鬼君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这一击之下,她倒是立了大功,谁都会认为是她拖住了鬼君,等待到几位仙长到来,那么,她自然会在阐教中站的更稳。   只是看着西华少尊紧皱的眉,微沉的面色,她却没有办法高兴起来。心里更加愧疚,这欺骗,却是更加深了。   “孽障,你还敢出来!”玉鼎真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夜空中。   鬼君淡然一笑,扬声道:“这么多年不见,本君倒是想真人了,只是不知道这斩仙剑封存了这么多年,可还锋利?”   玉鼎冷哼一声:“你可以试试!”   “那是自然,本君这么候着几位,自然是想试试!”鬼君的声音骤然一冷,手中的黑莲滴溜溜的悬浮在身前。   “好些了吗?”西华低声问。苏晓夭点头,西华又查看了一下,才松开给苏晓夭输送真气的手。   苏晓夭看了一下两人的姿势,西华侧抱着自己,而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西华的左手上,面色微红,低头道:“少尊…我没事了…你可以…”   西华愣了一下,然后似乎也注意到两人的姿势有些太过亲密,低咳一声,招了招手,一旁的小白凑上前,向苏晓夭低低叫一声,俯下身。   西华将苏晓夭放在小白背上,自己站在她身侧,看了她一眼,才抬首看向对面,却又蹙起眉。   “晓夭…你没事吧?”花莲这时上前,低声问道。   苏晓夭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你的伤?”   “赤精*子仙长给了药,已经没事了。”花莲回道,然后垂下眼,神色有些犹豫。   苏晓夭自然知道她纠结些什么,伸手拉住她的手,花莲抬起头,苏晓夭道:“好了莲儿,过去的都过去了,这会这么多人,你该不会还怕…那个啊…”   花莲脸一红,然后瞪苏晓夭一眼,威胁道:“你再敢提这个,小心我抽你!”   苏晓夭笑,摇头道不敢。   花莲也笑了笑,之前的误会算是终于冰释前嫌了。   啾啾跳到苏晓夭肩头上,低声问:“姐姐,没事吗?”   苏晓夭摇头,啾啾却皱着小脸,讷讷道:“怎么会没事,那可是鬼君的黑莲印啊…”   苏晓夭微怔一下,没说什么,抬首看着眼前。   鬼君淡淡地笑着,玉鼎真人面如寒霜,手中的斩仙剑寒光逼人,苏晓夭微微皱眉,却不明白玉鼎真人这一身怒意倒是为何。   其余的几个阐教众仙却只是站在一旁,连西华也只是皱眉看着,似乎并不打算出手。   低声问了啾啾,才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有背景在其中。   这件事说来无非是一场风月之情引出的。自从天庭掌管三界以来,为了规劝仙人们一心一意为三界效力,便頒出了个十分泯灭人性的条例,这一度为妖魔界所不齿。   禁止仙人谈情说爱,即便是那些成仙前就是夫妇的,也不能在众人面前露出儿女情长,所以,这仙凡之恋,便是更加违背天条的。   那一年,有个仙子无意救了一位文雅的书生,这书生一心想报恩,便纠缠了这仙子几回,没想到却缠出了些情愫,两人背着天庭结了亲,甚至生了孩子。   仙子原本想,这书生阳寿也不过六七十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也就不过是天庭六七日的时光,应该不会被发现,便索性随着自己的性子,跟那书生在人间过起了恩爱生活。   却不料,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东窗事发,王母要开蟠桃会,找仙子上天庭,撞破了这桩事,不多时便迁了天兵天将下凡抓仙子上天庭受罚。而这和仙子结婚的书生以及仙子的儿子,便都要死在凡间。   仙子拼了命用一件法宝保住了丈夫和儿子的性命,自己却被抓上了天庭,而这个奉命抓仙子的人,却正是仙子的亲哥哥。   而这妹妹就是当年三界第一美人的三圣母,这哥哥,便正是玉鼎真人唯一的徒弟,二郎真君,杨戬!   也不知是碍于职责所在,还是觉得自己妹妹丢了自己的颜面,杨戬亲手将妹妹压在华山之下,并且再也没有去看妹妹。   时隔不多时,凡间三圣母的儿子长大成人,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母亲的所在,便立誓要劈开华山,救自己的母亲。而这儿子刘沉香也不知道拜在什么人门下,竟真被他修成了仙人之身,并且还借到了开天之斧盘古斧要去劈开华山。   杨戬挡在途中,阻住刘沉香的去路,两人大战许久,却终是杨戬胜了。却没想到,那刘沉香竟心灰意冷之下,拼的一身功力,化身为魔,一时间功力大增,而杨戬却是差点命丧在盘古斧之下,幸好被闻声赶来的玉鼎真人救下。   玉鼎真人一柄斩仙剑击退刘沉香,三圣母也随后不知被移到了什么地方。   从此三界之中便多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君,手执一柄黑色莲花灯,只身杀上天庭,从一重天一直杀到九重天,将整个天庭的天兵屠灭了一半,这一役震动三界,可最终却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结果。   鬼君消失在三界,妖魔界传言,有人代替天庭收服了鬼君,也有人说,那鬼君最终没有找到自己母亲,伤心欲绝而死。   如今看来,竟然是被阐教收到了这里,苏晓夭唏嘘不已,抬眼看着远处凌然而立的鬼君,却又觉得他那双眼睛,孤寂又悲哀,心里忍不住有些怜悯。   没有父母的日子她从小就过着,如果如今有人告诉自己,她的爹娘还健在,却被关在什么地方,那她也会拼尽一切去救他们。   “可玉鼎真人这么愤怒,却又是为何?”苏晓夭皱眉看着玉鼎手里的斩仙剑,继续问。   “杨戬师侄差点被盘古斧伤的元神尽散,玉鼎师兄只有杨戬这一个徒弟,若不是…他又怎会容忍那鬼君只是被关在这幽泉石塔之中呢。”这次回答的却是西华少尊,他静静地说着,显然是听见了苏晓夭和啾啾的对话。   苏晓夭恍然,阐教众仙一个个都是爱徒如命,依玉鼎真人的性子,若是杨戬真被伤的差点死了,他是势必不会放过鬼君的,那段西华少尊不愿说的原因,可是因为杨戬?   苏晓夭心想着,却又觉得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鬼君的错,便低声嘀咕道:“人家只是想救自己的娘,也没有太大的过错…”   西华侧首看苏晓夭一眼,停了一下,淡淡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晓夭挑挑眉,不以为然。有什么不简单,根本就是天庭的破烂天条的错,情是人性使然,若这满天神佛都没了情,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第五十五章 九曲黄河阵   苏晓夭本想着,幽泉倒,百鬼出,这将是阐教自千多年前那场妖魔界和仙界的大战后,极为惨烈的一战,却未想,惨烈是有的,竟头一次全然的用在了昆仑阐教身上。   事情发展的太突然,苏晓夭完全没有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鬼君的黑莲撞上玉鼎真人的斩仙剑,没有想象中的火花崩裂,电闪雷鸣,那碰撞竟安静的只听得见一阵微不可察的“吱吱”声,阐教众仙的脸色却在同时变了颜色。连身旁的西华少尊也蓦然睁大眼眸。   “玉鼎师弟(兄)!”几位阐教真人齐齐叫出声,那焦急的样子,平日里的那什么仙风道骨,镇定自若的气度全然不见,一个个抖胡子的抖胡子,甩拂尘的甩拂尘,手忙脚乱的扑上去,似是要去救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背对着苏晓夭,倒看不清神色,只看到他身形微震,继而抬首看着手中的斩仙剑。   斩仙剑的剑尖挑着滴溜溜旋转的黑莲,无声无息的,那莲身上漆黑的颜色似乎在褪色一般,将那漆黑移到斩仙剑的剑身。   一道白影先了阐教众仙到了玉鼎真人身侧,却是杨戬,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直直从斩仙剑和黑莲灯中间劈下,依旧不见任何声响,三尖两刃刀却也似乎被一股怪异的吸力,粘附到黑莲上。   “让开!”玉鼎真人厉喝道。   杨戬恍若未闻,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在手中旋转,黑莲急速旋转,斩仙剑微颤,杨戬面色白了白,玉鼎真人忽然低喝一声,垂在身侧的左手猛然拍向斩仙剑,只闻“嘣”的一声,白光乍现,那不管是在上古洪荒,还是在封神之战中都未曾一败的斩仙剑竟然骤然断裂。黑莲被斩仙剑崩裂突然爆出的真力击的倒飞而去。   玉鼎真人也同时急急后退几步,猛然顿住身形,身躯微震,苏晓夭看见,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颤抖不已,指尖一滴滴淌下鲜血,杨戬面色大变,甩开手中的兵器,闪身到玉鼎真人身侧。   “师傅!”   “玉鼎师弟(兄)!”紧跟上前的还有阐教众仙。   玉鼎真人静静地站着,没说话,只是白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鬼君。   杨戬面色惨白,看着玉鼎真人,也没再开口,只是站的离玉鼎近了些,若有若无的,苏晓夭看见,杨戬的手,似乎扶在玉鼎身侧。   谁都没料到,这鬼君竟然能将玉鼎真人逼得将斩仙剑都毁了。   苏晓夭这才想起来,鬼君手上的那个黑色的莲灯应该就是三圣母的法宝,宝莲灯!相传那盏莲灯是盘古大神用女娲养的一株莲花所炼成的,其中燃灯的灯油,是满含着盘古大神法力的鲜血。   沉香堕入魔道,成了鬼君,而那莲灯竟也跟着他的转变,变成了一盏魔灯。   刚才那一交战,苏晓夭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也大概猜的出来,鬼君使的是妖魔界传言中的魔转之法,用黑莲上的魔气粘染斩仙剑,斩仙剑同玉鼎真人的元神相连,那魔气势必会影响到玉鼎真人的元神。   只是这门法术要一方的修为大出另一方很多才行,难道鬼君的修为如今已经大过了玉鼎真人?甚至超过了玉鼎真人和杨戬相加?   苏晓夭惊诧不已,抬眼看着那轻笑着的鬼君,只听他淡笑着道:“哟…都来了…倒不枉费本君等了这么长时间。”鬼君挑着眉梢瞧着阐教众仙,目光停在杨戬身上,漆黑的眼眸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呆在这里,不要动!”西华吩咐一声,也腾起上前。   苏晓夭应了一声,转眸时瞥见鬼君清凌凌的眼,唇角勾着一抹冰凉的笑,那笑让她的心极其不安起来。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跳起来,朝着西华扑过去。   就在她碰到西华的那一瞬间,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下意识的,她用尽全身的气力,扑倒西华,紧紧将他抱住,周身一阵刺痛,耳畔似乎听见西华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晓夭…晓夭…”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晓夭听见有人在焦急的唤她的名,费力的张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耳边听见西华急急的声音,苏晓夭诧异着,似乎从未见他这么焦急过。   苏晓夭凛了凛,出声道:“没事的…我没事!”   “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西华的声音忽然凌厉起来。   苏晓夭咬了咬唇,笑了一下道:“可能是刚才摔了一下,这会全身有点麻,没什么大碍!”   声音沉默了,半响,苏晓夭觉得好像整个人换了个方向,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全身没有半点知觉。   停了半响,苏晓夭觉得这个氛围有点太过尴尬,便出声问:“少尊…咱们这是在哪?”   西华迟了半天才开口道:“九曲黄河阵”   苏晓夭一凛,这阵法的名字可算是响彻三界了,谁都知道这九曲黄河阵在封神之战中让阐教众仙差点全都赔了进去。谁能想到,这阵法居然还能再困住阐教众仙一次!   而这一次,这阵法竟是被鬼君一人祭起的!   “师弟,你还好吗?”身侧响起广成子的声音,继而是几个交错的脚步声,苏晓夭心想,应该是阐教其余的几仙。   “我没事,几位师兄可还好?”西华回道。   “呃…我没几个倒没什么,就是玉鼎师弟…”广成子声音顿住,低叹一声。   苏晓夭微惊,心想,玉鼎真人难道伤的很严重?   却听黄龙真人长叹一声:“阐教千年消停的日子结束了,玉鼎师兄说,不杀光妖魔界的妖魔,绝不停手!”   “呜呜…我只想再酿几坛子好酒…”太乙真人凄惨的声音响起。继而便听其余几人惆怅至极的齐齐叹息。   苏晓夭怔了怔,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担心的不是玉鼎真人的伤势。面上的表情僵了僵。   “都怪那个死孩子沉香…唔…”惧留孙说话着,却似乎被谁忽然捂住了嘴,发出一阵呜呜声。   “谁让你提那个名字的!”赤精*子低声呵斥。   “让开,为师要劈开这阵法!”玉鼎真人的冰凉凉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师傅,你伤的不轻,不要动真气!”杨戬的声音头一次带了些情绪。   “是啊,玉鼎师弟,更何况,这阵法劈不开的…而且,你现在没了斩仙剑…”声音戛然而止,一旁一阵吸气声,紧接着就是齐齐的埋怨声。   “玉鼎师弟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赤精*子急忙结结巴巴的解释。却已然来不及。   苏晓夭只听几声“轰轰…”巨响,夹杂着阐教众仙惨兮兮的规劝声,在时不时响起几声惨叫声,嗯…应该是误伤了无辜…   一时间鸡飞狗跳,一阵乱哄哄之音。苏晓夭有点咋舌,从来没想到所谓的阐教十二仙竟然会有这样子的一面。   “玉鼎师兄不用劈了,这阵法支持不了太久,他只是想困住我们一阵而已。”西华淡淡的声音响起,却极其具有穿透力。   “是啊是啊,别费真气了,想那小子也没多大本事,没多久的,忍一下,忍一下就行…”   “忍?”玉鼎真人的声音冷得掉渣。   “不是…是…养精蓄锐,对,养精蓄锐,好出去杀了那些小鬼啊…”黄龙真人哭丧着道。   “哼…”玉鼎冷哼一声,终是停了下来。   众人齐齐嘘口气。   “那小子的修为应该不至于增的这么快,就算有那宝莲灯助他修炼,也不会有能力驱动九曲黄河阵,这阵法应该是这千年来他早早准备在幽泉石塔里的,待出塔之时毁了封印,便能激活了那阵法,跟玉鼎师兄的交手只是想把咱们引到阵法里而已,这阵法也不似当初那阵法的规模,只能算个未完成的九曲黄河阵而已,诸位也不消太过担忧。”文殊广法天尊沉声道。   苏晓夭这时看不见周围人的表情,更不敢告诉西华,只能佯装看得到,沉默不语。   “不过,这小子费这么大的气力弄个这破阵干什么,想逃出去?”   “哼,他要是要逃,咱们过来之前就能走了,你以为他真的需要那几个孩子手里的玉简?”   “那他想干什么?”   周围静了静,忽然只听惧留孙哀嚎一声:“坏了…坏了…”   “怎么了,怎么了?”广成子急声问。   “咱们都在这里,外面有谁能挡得住黑莲灯啊…”   众人齐齐倒吸口气,西华握着苏晓夭的手微微一紧。   “该死的!”玉鼎真人冷喝一声,似乎又要去劈那阵法,阐教众仙齐齐拽住他。   “师傅放心,杨戬不会让他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杨戬忽然说道,接着便听一阵惊呼,一声巨响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苏晓夭只听玉鼎真人冰冷至极的声音带着些许焦躁道:“你敢!”   血腥气息更加浓郁,在阐教众仙的惊怒交加的呼声中,苏晓夭眼前徒然亮了,那入眼的一切却让她瞬间呆住。   杨戬纯白色的衣袍上,袍裾是鲜艳的红色,血迹从手臂直直淌下,他手里执着的三尖两刃刀已然变成赤红色,周围是一片扭曲的空间,那赤色的刀刃堪堪划破那扭曲的空间,撕裂的声音随着玉鼎真人狂怒的低吼声一起响起。   周围景色一变,又回到之前幽泉石塔周围的景色,杨戬白着脸道:“几位师叔师伯,照顾好我师傅,杨戬去了。”   第五十六章 惨败   鬼君一役终是以阐教惨败而结束。   杨戬用了血遁之法,将体内三分之一的精血爆开,冲破那九曲黄河阵法,提了三尖两刃刀,用八九玄功催化法力,却依旧没来得及阻止鬼君的计划。   就在阐教众仙被困在九曲黄河阵的当下,鬼君竟将整个阙城完全毁去,来不及逃出的弟子死伤无数,而那些从石塔中逃出的妖鬼,竟也杀了阐教三分之一的弟子。   杨戬赶去时,只来得及听鬼君最后一声冷笑:“这千年之仇,这么报,你可觉得心疼!”   而杨戬却只是呆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一派惨状的昆仑圣境。   鬼君带着众妖鬼扬长而去,因昆仑护山大阵之前被通天教主毁了大半,如今自是不能起什么阻挡作用。   所以,便酿成了阐教创立以来,头一次的奇耻大辱,十二金仙连带着少尊西华尽出,竟让鬼君逃脱了不说,甚至还伤了元始天尊的三弟子玉鼎真人,逼得司法天神杨戬施了血遁之法,更甚至,竟捎带着毁了阐教的阙城,连带着杀了阐教三分之一的弟子,尽管那都是些低级弟子。不过这战绩,放眼四海八荒,再也没第二个人办到过。   一时间三界之中,鬼君的呼声如日中天,震彻三界。   整个事件中,苏晓夭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阐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传说中的元始天尊竟然连脸都没有露,他老人家早已神游太虚,还是真是道法已经修到无所无形的境界,对这凡尘俗世一概不闻不问?   趴在鹤轩给临时安排的住处,苏晓夭捏着鼻子瞅着花莲手里的药碗,十分的想蹦起来逃跑。   呜呜…她真的十分的怀疑吴刑吕是不是对自己有成见,这个药不用喝都可以直接将她熏死…   “快点喝了!”花莲捏着鼻子,将药碗塞给苏晓夭。   啾啾扑扇着翅膀闪到一边,苏晓夭哭丧着脸,在被熏死和被苦死的两难中艰难抉择,最终耐不住花莲和啾啾的狂轰乱炸,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中,苏晓夭由衷的觉得,自己的伤,貌似又加重了些。   在吃了两大盘蜜饯之后,苏晓夭才缓过劲,花莲等她,抱怨道:“看你以后还敢逞能不!”   苏晓夭欲哭无泪,姐姐,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伤的好不好…   苏晓夭终是没敢把这话说出来,只抿着唇傻笑,央花莲再倒一杯清茶给她。   花莲笑斥一声,起身去端了茶水,递给苏晓夭。苏晓夭接了水,花莲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远远看去,原本高高耸立的阙城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一应弟子踩着飞剑环绕在那里,在紧锣密鼓的修复那城。   花莲轻叹一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苏晓夭望着那一片废墟,也唏嘘不已,谁能料得到,有一日,昆仑阐教竟会遭到如此惨剧,看着这又忍不住想起,自己也算是这惨剧的促成者之一,那自昨日目睹这一切后就不曾安宁的心,更加的惭愧。   咬了咬唇,苏晓夭低头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却只觉得身心俱疲。   “唉…也不知道少尊如何了,昨日被天尊唤了去,现在似乎还没有从清微峰上下来呢…”   苏晓夭心一沉,面色更加难看了些,花莲以为她又不舒服,便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再好好休息一阵,听玄天宝说,拜师大典好像明天继续举行,你赶紧养好伤,否则可应付不了明天的大典。”   苏晓夭点了点头,看着花莲出了屋子。   “姐姐,你在担心西华少尊么?”啾啾爬到她身上,蠕蠕的问。   苏晓夭轻叹一声,喃喃道:“都是我的错…”   啾啾抬起眼皮,瞅着苏晓夭,眼眸里的神色微微异样。   一阵困倦之意袭来,苏晓夭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歪着身子躺下,一合眼便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睁开眼,却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到了昆仑山极顶,茫茫的雪峰银白一片,眼前潇潇洒洒的站着一人,却是那神出鬼没的道君。   “丫头,几日不见了,可想老道了?”道君弯着眼睛笑着,那张脸配着这茫茫的白雪,简直要了人命。   苏晓夭痴痴呆呆地看着,在道君挑起眉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忙道:“自是想的,自是想的…”   道君的笑更加温柔了些,也没看见怎么动的,便到了苏晓夭身侧,一把拽着她坐了下来,苏晓夭这才觉得有点奇怪。   “这里是?”   “没看出来啊,昆仑山雪峰啊!”道君挑眉笑道。   苏晓夭皱起眉,疑惑道:“怎地这雪…”嗯…没有半丝凉意?   再看看道君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才恍然道:“道君这是入了晓夭的梦?”   “亏你到现在才看出来,老道交给你的元灵诀你到底怎么练得,竟被个破烂阵法伤成这样,要不是西华那小子识相,给你注了一半的真力,你这小命可就没了…”道君凉凉地说道。   苏晓夭猛然呆住,急声问:“什么?你说少尊他…给我注了一半的真力?”   道君瞪了她一眼,没声好气道:“要不,你以为那鬼君一个半吊子九曲黄河阵,就能困住他,要不是他失了一半真力,使不了神器,还用得着那杨戬用什么血遁之法破了那阵!”   苏晓夭凛然,终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日出了阵的时候,西华少尊那张脸竟白成那样。   心里顿时五味陈杂,酸楚的不是滋味。搞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连累西华为自己受伤,每一次都能好巧不巧的让他来救自己。   “唉…这小子倒是比他爹好多了,那元始,老道看了就讨厌!”道君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苏晓夭忽然抬起眼,看着道君,犹疑了片刻,开口道:“既然道君在一旁看着,为何不出手帮忙,眼看着阐教弟子死伤这么多人么?”   道君目光一寒,冷哼一声道:“老道为何要出手,这是他阐教自家的冤孽,种因得因,种果得果,老道可帮不了他们什么忙!”   苏晓夭咬了咬牙,硬声道:“没想到道君竟是这般铁石心肠,晓夭错看了你!”   此言一出,即便是在梦境,苏晓夭都能感觉到周身瞬间如置冰窟,眼前的那双眼突然迸射出犹如实质的压力,让苏晓夭的呼吸都瞬时艰难起来,强忍着惧意,苏晓夭睁着眼看着道君。   他冷冷一笑,道:“老道的德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评价,怎么,你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如今是想迁怒他人么?”   苏晓夭身形一震,瞪大了眼,慢慢垂下眼,一脸悲切。   她竟然还这么堂而皇之的指责别人,是因为那颗心没法承受这么大的负罪感,还是因为再也没法这么坚持下去。   周身的压力慢慢消散而去,道君轻叹一声,缓缓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即是从一开始便被卷入,逃也逃不开,那就顺其自然的接受,这天道便是如此,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来的,即便是求,也求不来!”   沉默许久,苏晓夭抬起眼,眼眶微红:“可是…那是那么多的性命,晓夭如何能还得起,如何承担的起…”   道君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轻声道:“莫要太自责,一切自有定数,如今也是你的命数,到了该真相大白的时候,自会有个说法。”   苏晓夭惆怅无比,可却也只能点点头。   停了一阵,道君道:“明日便是那阐教的拜师大典,你可有中意的师傅?”   苏晓夭愣一下,嗫嚅道:“我…我…”她这点法力,谁愿意收她啊,指不定明日便被踢出阐教,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做出什么违背意愿的事儿来。   “那西华要收你为徒,你为何不应?”道君忽地这么问。   苏晓夭忽然很问眼前的这人,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道君神神秘秘地笑着,托着下巴瞧着苏晓夭,后者终是忍不住问:“道君为何对晓夭的事这么关心?”   道君目光闪烁一下,别开眼,道:“怎么,不乐意老道关心你?”   苏晓夭摇头,道声不敢,可是依旧难以理解。依旧是照实说了自己的顾虑,那道君挑着眉想了想,道:“只是除了这西华,你若是落在其他阐教几个道士手里,可是有点不太安全呢…”   苏晓夭微惊,踌躇了半响,又忍不住问:“既然道君知道苏晓夭要做什么,为何又不阻止晓夭,还这么…这么帮晓夭?”   道君微愣,诧异地看着苏晓夭,问:“老道是在帮你吗?”   苏晓夭扬眉:“道君觉得不是么?”   “啊…坏了,坏了,老道说过不能参与到这些是非中来的,竟一不留神给踩进来了,不好了…不好了…”他忽然跳起来,惨兮兮的叫着,全然不见了以往的风采。   然后急急的跟苏晓夭说了声:“老道不能再掺和了,命数改了要人命的,你好自为之,凡是莫要太过执着!”说话着,便消失在苏晓夭眼前。   苏晓夭只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致消失,再睁开眼时,便见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啾啾,才明白,自己这是醒了。   第五十七章 元始天尊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昆仑圣境中永恒如一日的蓝天白云被乌云遮蔽。   自是没那个行雨的仙君敢来昆仑布雨,这漫天的雨幕,却是那些无端端受了无妄之灾的阐教弟子,不甘散去的阴魂所致。   就在这阴沉沉的雨幕中,阐教举行了一次比为千年前那场同妖魔界战斗中牺牲者,更加规模庞大的一次雪葬。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到昆仑极顶,那一具具盖着白幕的尸身,和极顶的雪融为一色。   西华少尊和十二金仙站在最前面,看着那一具具尸身从雪山极顶沉下去,落入极顶的雪窟之中,那里便是阐教的墓葬之地。   修道之人讲究轮回,讲究灵魂不灭,这雪葬只是将这人这一世的皮囊掩埋,为的是他能好好的投胎,轮回来世。   苏晓夭站在队伍后面,望着那一具具苍白的尸身被投入雪窟,即便是为自己想了诸多的开脱之词,还是觉得全身冰凉,或许只因那漫天的雨幕洒下来,弄湿了她的脸,回神的时候,只发现冰凉的脸上,已是一片水渍。   唏嘘一阵,却已然已经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作想的,竟能依旧这么站在这里。   或许“为了姐姐”这个理由已经不太能支撑她这么继续下去,她的手开始颤抖,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看见,那死去的冤魂,一个个狰狞着惨白的脸,要向她索命。   苏晓夭常想,若是那时候她生了怯意,不去参加那拜师大典,那么后来的那些纠缠,会不会可以令她少些神伤。只是那时候想到此的时候,却又已经不忍忘却…   拜师大典在那一淅淅沥沥下了一日一夜的雨停了之后举行,因阙城已然不在的缘故,大典在阙城以西的一片湖泽之上举行,湖泽前不知何时已经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用一整块白色巨石砌成,其上正中是一个宽大的莲台,紧挨着那莲台,是一个稍小一些的,再两边,一边六个,也排着同样大小的莲台。   那最大的自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的地方,挨着他的那个应该是西华少尊的位子,两边的自然是十二金仙的坐席。石阶上还有一些别的位置,想是留给什么客人的吧。   苏晓夭和花莲几人,由鹤轩带着来到这里,站在石阶下候着。   石台周围,是阐教其余的弟子,青衣的五代弟子,灰衣的四代弟子分成两边站着,四代弟子也有收徒的权利,阐教貌似还没有收六代弟子的打算,所以,五代弟子只是来看看热闹。   与阐教而言,收徒是一件五百年一次的大事件,因为师徒关系在阐教是所有关系中最为重要的。所以即便是刚刚发生鬼君事件,也不能阻止这拜师大典的如期举行。   或许,这样的另一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阐教从不愿给三界任何人看笑话,所以,即便是这开天辟地头一遭的惨败,也绝不让谁瞧出可怜来。   所谓拜师大典,顾名思义,拜师的仪式。   而这拜师,主动权却从不是在要拜师的那人身上,这权利,从阐教开派以来,便是属于即将成为师父的那人的。   所以,苏晓夭几人的任务便是,在这湖泽上空,如同凡间擂台一般的切磋一番,将自个有的本事都在这切磋中发挥出来,然后再由瞧上他们的那个仙长收为徒弟。   十二金仙的脾气古怪,自从封神之战前收过徒弟,便再没收过什么徒弟,所以三代弟子几千年来也就那么几个,四代弟子倒是每五百年能增长几个,五代弟子最多。   花莲捏着苏晓夭的手,紧张的直哆嗦。苏晓夭想开口安慰安慰她,其实她自己也是极其不淡定的,一开口,那声音也是抖抖索索的,两个人却是相视一笑,气氛算是缓和了点。   花莲说:“算了,紧张也没什么用,不管是哪位仙长,愿意收了我,我便好好跟着他修道,爹娘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苏晓夭笑,皱着眉道:“唉…那也没有法子,若是对方长相太过特立独行,那咱也得忍着不是,至少,有人愿意收咱们…”   花莲立马沉了脸,瞪着苏晓夭,一双眼里传达的信息便是: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么!   苏晓夭忙讪讪地笑着,怕被起了怒意的花莲抽打,后退一步,却差点撞上身后的一人。   “怎么,紧张的都站不稳了?”殷郊噙着笑道。   苏晓夭微红了脸,殷郊唇角的笑意更浓。   “对哦,以她这点功夫,肯定没人愿意收她!”莫白玉从殷郊身后钻出来,瞅着苏晓夭,毫不客气的说。   苏晓夭瞪他,皮笑肉不笑道:“这个不劳操心,我即便是没人愿意收,可你若是要收徒,只怕也没人敢拜吧!”   莫白玉气得瞪起眼,咬牙切齿地诅咒苏晓夭。   苏晓夭嘻嘻笑着,抬眼看见远远从琼华峰方向踏云而来的西华少尊,在高台上缓缓落下。   这一日他的衣着却是不同的,依旧是那纤尘不染的白色,只是衣襟处绣了繁复的花纹,袍裾叠着层层云纹,淡蓝色的图案让那件白色衣袍更显高贵,苏晓夭仰望着,有一种移不开晃眼的感觉。   一旁的花莲拽着她的手低呼一声,双颊染了桃色,眼眸也自如苏晓夭一般,早已看直了那人。   碧水柔的神色微微有些恍惚,忽然转首看了苏晓夭一眼,那神色却隐隐有些敌意。   苏晓夭诧异一阵,转瞬便明白她是为何。   暗自苦笑,她自是不能跟着西华少尊的,那原因或许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不想靠的太近,失了方寸,或者隐隐的,却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是连她自己都没想清楚的。   紧接着,浩浩荡荡的十二金仙也一一出现,均未坐下,齐齐抬眼看着远处那座高高耸立的山峰,清微峰!   元始天尊出现时,苏晓夭和花莲,都屏住了呼吸。   昆仑圣境中,天空的云彩忽然层层叠叠的翻腾起来,远远地,那人由远及近而来,玄色的衣袍在层云中若隐若现,即便是苏晓夭连睫毛都没干眨动,但是依旧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从远处而来,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高台之上的莲台上的。   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稳稳当当的盘在头上,那面容自是慈眉善目,那姿态自是仙风非常,那眼神自是深邃神秘…总而言之,元始天尊果然是元始天尊,比起当日那太上老君虽然少了那么些排场,可却平白的多了些气度,让人更是难以直视。   一众阐教弟子浩浩荡荡的跪下,苏晓夭几人自然也是同样,山呼“天尊”之声,响彻昆仑圣境,连那天边的仙鹤,丛林中的仙猿,也是一阵含着崇敬的长鸣。   “起来吧…”隔了半响,才听见那苍亮浑厚的声音在高台之上响起。   众人齐齐整整的起身,这才敢抬起眼看那高台之上的人。   元始天尊微笑着,形容倒是和蔼,除却那双深沉至极的眼,其他倒并无太多特别。   他目光延伸,扫了台下一眼,才将目光移上,看了左右站着的十二金仙,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再看西华一眼,示意他也坐下。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错觉,苏晓夭却觉得,那元始天尊的目光,再看向西华少尊的时候,微微那么冷淡了几分。   或许他们这种的仙家亲情,本就比凡间淡然一点,更何况他们两人,也不是什么特别情感丰富之人。   花莲觉得,他们几人能得元始天尊出来参加这拜师大典已然是造化,所以也不再纠结能不能拜个诸如西华少尊那样的师傅。   不过苏晓夭想,碧水柔势必是不会放弃这想法的,她的一双眼自从西华少尊出现,便没离开过他,而她自然也不会发觉,另一人的目光,却从始至终是看着她的。   那人自然是墨佟。   当然,还有东方无云,只是东方无云却不只局限于看着碧水柔,他的眼界是要更加宽广些的,譬如看看别的女弟子。   拜师大典在鹤轩说完一系列常规性话语之后开始了,那所谓的常规性话语大抵也就是些规矩之类的,苏晓夭只记得,最重要的规则似乎只有一个,那便是决不能下杀手。   那是自然,仙界的切磋自是不能和妖魔界的相提并论的,妖魔界只有厮杀,却是没有诸如此时的所谓“切磋”,所谓“点到为止”的。那里,妖魔们几千年秉持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绝对信条。   第一战两人一组,花莲的对手是墨佟,碧水柔的对手是玄天宝,而苏晓夭不知是很幸运,还是极其的不幸,对手竟是东方无云。   幸运的是,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下手,不幸的是,苏晓夭怕自己一不留神,下手太重,杀了他可就不太好了。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苏晓夭自己脑子里想的,看东方无云的表情,他可一点都不这么想,信心满满,高傲至极地斜睨着苏晓夭,那样子已然是已经得了胜的模样。   苏晓夭眉梢抽动一下,很是纳闷为什么东方无云在经了昨日和鬼君那一战之后,还能这么信心百倍的觉得自己必赢无误呢?   苏晓夭只得低低的告诉自己,自信这东西,果然是必须的!   只是,苏晓夭却不曾想到,东方无云的自信,绝对不是盲目的。   第五十八章 拜师大典   初战是三组一起进行的,所以苏晓夭也没空去看别人的比试,而且,她原本信心满满的对决竟在一开始,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苏晓夭一边苦兮兮的挡着东方无云的攻击,一边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为什么没看出来,有人在隐藏实力呢。   她本以为东方无云是个见美女便发晕的傻孩子,却不料,这孩子一点也不傻,苏晓夭坚信,昨日在幽泉石塔中,他一定是装的!   东方无云的兵器不是昨日见的那柄长剑,却换成了一把扇子,配上他那个颇能唬人的长相,还真称得上“玉树临风”,只是入了苏晓夭眼里,便只剩“风骚”了。   那把扇子叠成幻影,一层层的向苏晓夭压过去,苏晓夭手忙脚乱的接着,只能在招式的缝缝中,看见东方无云极其贱的笑容。当然,他自是以为很帅的。   苏晓夭暗自叫苦,十分的后悔为什么要逞个能,不一开始就把七彩玲珑戟拿出来,想说用自己的能力赢了比赛,却没料到,这会连抽兵器的时间都没有。   她手里拿着的,只是比赛给提供的普通货色而已,即便这些放在三界中,也算是中等的宝贝了,可对上东方无云手里的那把银色折扇,就显得太过的低劣,苏晓夭甚至听得见剑身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你还是认输吧,本公子不喜欢和女人动手,虽然你长得普通了些,够不上本公子怜香惜玉的水准,不过本公子却不想让围观的美女师姐们,觉得本公子在欺负你,所以,你还是自己弃了剑,认输吧!”那朵乌云用极其讨厌的腔调说着,一下子激起了苏晓夭的怒意。   这一怒,倒是化成了战斗力,让她终于从乌云的攻击下跳了出去,一连后退几步,停在湖泽边缘,变得了空拿出七彩玲珑戟。   展目望去,却触上西华少尊清凌凌的眼,静静地望着自己,看不出情绪,却只又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沉了下去。   “姐姐,空中!”腰上的布袋里传来啾啾的提醒声,苏晓夭猛然醒悟,这乌云在地面上的动作太快,到了空中或许还有机会。   乌云再次飘过来,苏晓夭一跃而起,同时祭出流光玉碟,稳稳当当地腾到湖泽上空,挑着眉看着地面上的乌云,后者脸色瞬时成了乌云的颜色。   乌云自然不会就这么认输,而且还极其帅气的用上了腾云术,苏晓夭瞪着眼,暗自唏嘘,昨日还真亏得他忍得住没露出真本事,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拜师大典出其不意隐藏的实力,还是昨日的阵仗太大,吓得他一时没施展出来!   苏晓夭恶意的想,一定是后者。   东方无云飘飘悠悠的过来,速度自然是不如地面上稳当,他恨恨道:“臭丫头,别以为有西华少尊给你撑腰你就能赢,宝贝拿在有本事的人手里才是宝贝,拿在那些废物手里,它就什么都不是!”   苏晓夭不愿让他的口舌之利得逞,便笑意盈盈道:“哦?即使如此,那你大可以来试试,对了,千万得祈祷自己要赢,否则你口中的‘废物’击败了,那你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说出去,可就不太好听了…”   乌云气得双眼泛红,怒极反笑,手中折扇犀利无比的横扫而来。   苏晓夭执起七彩玲珑戟,流光玉碟呼啸而过,运转起紫府中的真力,体内澎湃的真力源源不断而来,只是这过程有一点点麻烦,因为要掩藏自己的真力法诀,苏晓夭不得不使用真力的时候稍稍多了一个步骤,便是将那青色的真力转化为鹤轩教过的引气诀的模样,这样一加一减,倒是没在真力上占什么优势。   两人不一会拆了百十来招,因苏晓夭在妖魔界一直修炼不了什么妖力,所以便只能让这副躯体强化一些,好在看到杀伤力大的妖怪时,可以有气力逃掉,所以,这体力倒是不错,招式什么的虽然不如东方无云中看,可却比东方无云的中用些。   所以,一来一回,这次倒是苏晓夭占了些上风,乌云渐渐急躁起来,忽地格开苏晓夭的戟,后退几步,有点愤恨地瞅着苏晓夭,冷声道:“本公子本来不想伤你,只是你太不识抬举,所以若是伤得太重,莫要怪本公子,因为本公子对这招的控制力,还不是太熟练!”   乌云说着,将折扇在胸前展开,神色蓦地严肃起来,折扇在胸前划过一个圆圈,那圆圈中心竟顺着旋转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进那圆圈内,一股怪风突然掀起在苏晓夭周身,苏晓夭心里一凛,警惕地横起手中的戟。   漩涡的吸扯力更加强劲,苏晓夭竭力保持着流光玉碟的稳定,可却也不由自主的朝着东方无云扇子造成的漩涡中移去。   高台之上,文殊有些惊异的扬起眉,出声道:“那是北海龙宫里的镇海之宝银风扇么?”   身旁的黄龙道人捏着胡须瞧着,也微有些惊讶道:“这东方无云竟能使出银风扇的‘风擒’之术!这女娃娃可不妙了…”   “说什么呢,这可不一定,银风扇比得上西华师弟的七彩玲珑戟!”广成子拿眼睛瞪黄龙道人,再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瞟西华。   黄龙真人蓦地醒悟过来,忙接口道:“那是自然,我刚才是…嗯…没看清…没看清…”心里暗骂自己没脑子,没看见那丫头脚底下踩得,手里拿的,都是西华师弟的宝贝,师弟都这么明显的表示出意愿了,他竟然还没眼色的乱说话!   西华似乎没听见周围的对话,却微不可察的蹙眉,抬眼继续看着湖泽上空的那抹蓝影。   他却没看见,一直眯着眼的元始天尊忽然睁开眼,顺着西华的目光看着湖泽上空的苏晓夭,那眼神却是深沉莫名…   苏晓夭自是不知高台上发生了什么,她这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抗那股怪风的斗争中去,咬牙坚持,可却依旧一步步的朝着漩涡的中心移着,东方无云的脸色却也不是太好,不过唇角却已然噙了笑意,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艰苦奋斗中,苏晓夭十分怨念的想,若是真被这朵讨厌的乌云赢了,她这张脸皮却是不用要了。   俗话说压力之下就出动力,法子就是这么压出来的。   灵机一动,苏晓夭收回七彩玲珑戟,双手飞快的捏出法诀,体内真力飞快的转成红色,熊熊的火焰从苏晓夭的指缝手间窜出,借着风力迅速扩大,红色的火舌瞬间将东方无云吞没,一声惨嚎响彻湖泽上空,吓坏了路过的一行白鹤。   千钧一发之时,苏晓夭想起了刚进来时吴刑吕交给自己的玄火诀,她当时放的火可是差点烧了吴刑吕的丹房的,后来被吴刑吕流放到离雪冰域,差点冻死,惊吓之后,自是把这门其实还算不错的手艺丢到脑后,不过,这次她倒是控制的不错,呃…虽然,某朵乌云被烧成了…黑云…   一字之差…一字之差而已…   苏晓夭安慰着自己那点其实很是兴奋的小心肝,瞅着发丝凌乱,一身焦黑的某云,很有风度的忍住了笑,即便是那笑意差点将她憋出内伤。   首战到底是胜了,其余几人已经先她和东方无云分出了胜负。   花莲打败了墨佟,碧水柔胜了玄天宝,这第一战呈十分明显的一边倒局势,苏晓夭同花莲紧紧握手,为女性同胞欢呼几声。   所以苏晓夭和花莲,碧水柔得了一场中场休息的时间,看败了的那三人决出一个第四名,再同苏晓夭三人决出前两名,再夺取那第一名分。   第四名是用混战的方式决出的,三人同时出招,战圈位于湖泽上空,落地为输。   这一战,自是十分激烈的。   三人在湖泽上空你来我往,战了十分长久的时间,湖泽的水都因为三人的招式溅起水花,所以,这一战,倒是让苏晓夭三人饱了眼福。   如苏晓夭所料,胜的是玄天宝。东方无云或许是因为十分难以忍受自己以如此黑漆漆的模样暴露在众人面前,所以极其悲愤的第一个落到地面。   墨佟和玄天宝战了许久,最后以玄天宝打出一道符印取胜。   苏晓夭想,墨佟绝对是虽败犹荣的,一个月前,他还只是昆仑山脚下的一个懵懂凡人而已,如今竟能修炼到这种境界,却是天资极高的。   苏晓夭看见,赤精*子眼中那点满意的笑。   瞥见西华少尊时,苏晓夭顿了一下,他望过来的目光似乎也噙着笑意,似是给她了个赞许的眼神。   苏晓夭觉得很是受用,笑了笑,转首,却见碧水柔带着些怨气的目光,微凛,移开眼。   花莲很是开心,拉着苏晓夭说了半天她是怎么把墨佟给击败的,苏晓夭听着,却忍不住看了墨佟一眼。   他的面色不错,气息似乎也没有什么紊乱,突然觉得,墨佟这败得却有点蹊跷。   难道他是怕跟碧水柔交战,所以故意才败下来的?   苏晓夭忍不住猜想,不过此时倒是没有法子证明她的猜想是不是正确。   接下来的一战,苏晓夭的对手是玄天宝。   第五十九章 争夺   对手分派后,苏晓夭和花莲相视一笑。心中均想:幸亏不是你!   也是,若是两人不幸被分在一组,倒是真让苏晓夭为难,毕竟,花莲对她而言,可是不同的。   然后,苏晓夭想,同玄天宝的,将是比较艰辛的一战,她本对这名次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十分在意,如此卖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莫要因为无人收她,被驱逐下山...   可看到玄天宝晃晃悠悠的飞上来的时候,苏晓夭忽然间不这么觉得了。   那人半睁半闭着眼睛,包子脸上一副困倦无比的表情,苏晓夭十分怀疑,他前两场到底是怎么赢的。   玄天宝强撑开眼皮,看了眼前的苏晓夭一眼,又往下方看了一眼,神色变得悲苦又无奈。   苏晓夭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却见人群里一对锦衣夫妇眼巴巴地看着玄天宝,那神情希冀无比,然又隐隐约约带着些许威胁。   玄天宝哀叹一声道:“其实我真的不想打的,尤其是和你,一定会很累...”他一脸哀怨,紧接着又道:“可是我娘威胁我,若是不好好打,就断了我三年的伙食...”   苏晓夭呆了半响,考虑他这话跟他同自己的战斗有何必然的联系,想清楚了,苏晓夭顿时一脸警惕:“若我赢了,你该不会让我管你三年的饭吧?”   玄天宝也呆了呆,继而神采奕奕的瞅着苏晓夭,说:“那我不跟你打,你便管我三年的饭食,如何?”   苏晓夭其实有认真考虑他这话的可行性,后来一看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和胖乎乎的脸,苏晓夭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笔交易代价有点太大,她一个穷孩子,养不起这么个嗜吃如命的孩子...   所以,苏晓夭果断的摇头。   玄天宝顿时失望至极,没精打采的瞅着苏晓夭,一脸哀怨:“真的不行?”   苏晓夭更加坚决的摇头。   玄天宝叹口气:“那便开始吧...”   鉴于玄天宝昨日在幽泉石塔中德表现,苏晓夭摆好了架势,七彩玲珑戟堪堪拿在手中,十分的严阵以待。   玄天宝却慢腾腾的从袖子里掏出自己那个白色的葫芦,那昨日在幽泉石塔中受了挫的葫芦,如今却是又重新焕发神采。   “法宝修好了?”苏晓夭问。   “嗯...不是,我家葫芦比较多...”   苏晓夭艳羡一下,并且生生的将这股艳羡化成妒忌,再将妒忌转化为前进的动力,执了戟飞速的冲上去。   玄天宝似乎终于打起了点精神,葫芦在手中转了转,不紧不慢的开始接招。   苏晓夭想,这回应该得全力以赴了。   她没摸清玄天宝的秉性,自然也猜不透玄天宝接下来的动作,所以,她呆了好半天。   白色的葫芦轻轻地撞上苏晓夭的七彩玲珑戟,发出几近不闻的轻响,然后,玄天宝就这么不知道借了什么力道,直挺挺的飞出去,飞了好远,然后再直直的下落。   苏晓夭呆愣着,脑子里反应着玄天宝飞出去前说的那句话:“为了我的饭食,你的荷包,下场可得赢哦...”   苏晓夭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夫妇慌忙的接住掉下来的玄天宝,再目瞪口呆地看着玄天宝一脸痛苦地指着苏晓夭说:“她...太厉害了...孩儿敌不过...”然后再是一阵埋怨自己技不如人的独白,他娘怜惜地流泪,他爹拍着他儿子的肩膀说,好样的...   苏晓夭完全被他的演技惊住了,愣了半天才明白,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借着自己飚演技呢...然后还顺带着坑了自己一把。   下一场不管碧水柔和花莲谁赢,只要她能夺得第一,依玄天宝第一场输给碧水柔的战绩,自然可以证明她技高一筹,输给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他娘便不会怀疑他故意输给自己,这样说不定会给他儿子再补补,多吃点好吃的,以防他下次再输。那玄天宝自然乐得如此,既不用动手劳神,又能得了好处,百利而无一害。   而她得到的威胁就是,若是她不能赢了,那玄天宝的戏被戳穿,他估计会赖着自己三年...一想到此,苏晓夭便想捶胸顿足,再追上去将玄天宝那张包子脸,打成巨型包子脸!   只是一切都只因为苏晓夭太没心机,如今已然成了定局。所以,巨型包子脸只能在苏晓夭的思绪中存在。   便在苏晓夭在心底诅咒玄天宝恶毒的时候,耳畔传来花莲的惊呼声,苏晓夭忙转首去看,便见花莲踩着一方淡粉色莲台,手中拿着一柄短剑,可那短剑的剑身却缠在一节银白色的飘带上。   飘带的另一端,自然是碧水柔的手。   那莲台苏晓夭知道,是花莲的爹娘在花莲来昆仑时送给花莲的。是花莲的飞行法器。那剑,据说是仙界的一位仙人送给花莲的,倒也算是一件上乘的法宝。   鉴于碧水柔的出身,她手上的自然也不是凡品。   而且,修炼者之间的较量,本来就是连带着法宝一起在内的,所以,两人如今不但是在拼功力,也是在拼法宝。   而这个拼斗中,花莲却似乎落在了下风。   苏晓夭紧张地看着,见花莲微晃一下,面色沉重,咬牙转动手腕,可那银色飘带却像黏在了剑身上,怎么也扯不开。   花莲额际似泌出了一层细汗。   碧水柔却是面色沉静,那银色的飘带犹如灵动的蛇,随着她的动作舞动,却见她另一手白芒一闪,那飘带上便结上一层银霜,那银霜迅速朝着花莲手上的剑蔓延,花莲面色微变,忽地脚下莲台转动,迅速后移,剑身猛然一扯,后退几步,竟依然没有脱离碧水柔的纠缠。   花莲顿时面色大变,而碧水柔却猛然飞身而起,手中的银白色飘带同时飘起,骤然松开,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住花莲,飘带一甩,花莲惊呼一声,从半空中落下,苏晓夭忙驱起脚下的流光玉碟,在她落水之前将她接住。   花莲愤愤不平的捶了下脚下的莲台,不甘道:“差一点就行了!”   苏晓夭自是轻声安慰,花莲却也不是太在意输赢的人,愤愤了一下便很快释然,只是听见底下有人为碧水柔欢呼时,余怒未消,借着这余怒,她给苏晓夭下了个任务。   “你一定要赢了她,为我争口气,听见没!”花莲捏着拳头说着,神情自是十分认真的。   苏晓夭苦笑一声,她还真是万众以待呢,一个个都这么相信她...可是她却是实在不想出这个风头,哦...这个考量的前提还是她真的有能力赢了碧水柔。   依苏晓夭判断,这会她算是进了二甲,应该有人愿意收她为徒吧,按理说,她也用不着太拼命,若是和碧水柔硬拼,众目睽睽之下,先不说自己的妖气会不会露出来,就如那道君和西华少尊所言,道君教的那元灵诀若是露了出来,也是十分麻烦的。所以,对苏晓夭而言,随便比划两下,不怎么显眼的败下阵来自是最为明智的,可谁料先是那玄天宝,后是花莲,一个个都对她这么有期待的,弄得她有点为难。   权衡半天,苏晓夭得出的结论就是,学玄天宝,漂亮的耍个花枪,然后再不着痕迹的输了最好。   不过她倒是没考虑,在这么多阐教大仙,甚至连着元始天尊的眼皮子底下,她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而且,她想耍花枪,前提可是得十分有实力的才行,可是说实话,碧水柔显然比她实力强的多。所以,苏晓夭的想法,始终只是个想法而已。   休息片刻,决战终于开始,被花莲和玄天宝用言语加眼神威胁了半天,苏晓夭很是无奈的点头,甚至被逼着发誓说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抬首时,撞上西华少尊清凌凌的目光,神色淡然,却也带着些许鼓励,这眼神却让苏晓夭瞬时想放弃刚才的想法,好给他看看,他送的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也不是辱没了的。   所以,苏晓夭轻轻笑了笑,微微颔首。   目光却忽然瞥见一旁碧水柔冰冷的脸,心里一突,顿时觉得,之前的想法太过愚蠢,或许根本不用自己放水,人家都赢得了。   再看看西华少尊微带笑意的眼神,苏晓夭觉得,或许自己是应该全力以赴的,至少,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西华少尊失望的眼神。   苏晓夭猜的很对,碧水柔不会给自己机会输的容易。一上来,那银白色的飘带便如疯狂的旋风,一圈圈席卷而来。苏晓夭想尽办法抵挡,依旧是力不从心,连呼吸都觉得紧张的情况下,她自是没法子想到底该怎么输才妥当。   还有一个原因,苏晓夭十分真切的感觉到,碧水柔那招招里暗藏的杀机,若是她手脚慢上那么一点,那根银白的飘带便会击上她的要害,死不了也得重伤。   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苏晓夭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严阵以待。   七彩玲珑戟是果然不愧是西华少尊送的宝物,随着苏晓夭的动作灵活地转动着,而且,并不需要苏晓夭注入太多的真力。   碧水柔咬着牙,眸子冷冽地瞅着苏晓夭,手上的招式却是越发的快了些。   她手上的飘带是远程攻击的法宝,而苏晓夭手上的戟却是近距离攻击效果最佳的,碧水柔从一上来便一阵抢攻,同苏晓夭始终保持一段有利于她的距离,所以,战况从一开便成不利于苏晓夭的方向发展。   第六十章 高级侍童(第一卷终章)   苏晓夭自然千方百计的想要靠近碧水柔,无奈那银白色飘带逼得太紧,她闪躲抵挡都是不易,更何况拉近两人的距离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突然,似乎碧水柔有点真力不济,招式里露出个破绽,苏晓夭顿时欢呼一声,甩戟送开缠在周身的飘到,欺身上前。   面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却瞬间僵在脸上。原因是,她看见碧水柔那冰冷无比的笑容,十分有风度,但是却掩盖不住嘲讽的意味,凉凉地看着苏晓夭,微启双唇,淡淡道:“你真以为这兵器这么明显的破绽我会发现不了,或者是,你觉得我会任由这个不完美的东西存在在我身上?”   苏晓夭已然呆住,待反应过来要退的时候,自然已经来不及。   铺天盖地的白光带着极其冰冷的气息在瞬间笼罩了苏晓夭全身,苏晓夭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寒霜诀!”之后,便华丽丽的被冰冻住全身。   太乙真人啧啧感叹道:“好一个女娃娃,这么小小年纪,连这寒霜诀都使得了,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其余几人,除了一阵寒着脸没什么表情的玉鼎真人,均拿眼睛瞪他,意思是:“你疯了,没看见西华师弟的脸色吗,真没眼力劲!”   太乙真人讪讪的闭了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让西华师弟以为他不关心他,便又开口道:“师弟啊,别担心,那女娃娃儿应该没事的,那孩子的寒霜诀还不到家...不到家...”   西华慢慢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垂首去看自家的宠物小白,后者颠吧颠吧蹭着他的手心,西华慢慢捋着小白的毛,似乎对并不是很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   阐教众仙却是齐齐摇了摇头,都暗暗在心里说一句:师弟已经不忍心看他了...   巨大的湖泽上空,冰雕一样的苏晓夭在全身的温度被碧水柔的寒霜诀系数吸走之后,犹如熄了火的飞机,慢慢朝下掉落。   碧水柔勾起唇角,转眼去看高台之上的那抹白影。   “这么快就放松警惕,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忽然到了耳边的声音惊得她急忙扭头,便见苏晓夭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身上那寒霜,却已然不见。   “你...”   “若是你观察了我和东方无云的那一战,你就应该晓得,不应该用冰来对付我...”   碧水柔冷哼一声,手中的飘带再次飞速旋转,同时后移几步,再次要拉开和苏晓夭的距离。   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哲理,苏晓夭自然不能让她再次得逞,七彩玲珑戟闪烁耀眼的光芒,瞬间欺身而上,同时戟身上腾起一团火焰。   总结以前的种种,苏晓夭确信,自己和火比较有缘。不管是在烧了吴刑吕的丹房之后,还是在地狱岩浆之中,她对火的敏感度极其的敏锐,用起火来,也十分的顺手。   所以,她和碧水柔的一战,变成了冰与火的较量,这种相克的法诀较量的时候,决定胜负的自然是功力的高低。   苏晓夭的功力或许没有碧水柔高,但是有一点却强过碧水柔太多,就是补充真力的速度!   她体内的那个青色八卦在她出招的时候飞速旋转,飞快的将周围的灵气吸收进来作为补充,所以,比起碧水柔,苏晓夭的相对真力却是高了些。   底下观战的阐教众仙,连着玉鼎真人都不禁眯起眼,暗自疑惑苏晓夭怎么能这么长时间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继而,全都齐齐看向了西华,暗想他是不是暗地里教了什么心法给苏晓夭,广成子和赤精*子以及文殊广法天尊却齐齐皱起眉,想起的却是在不久之前地狱岩浆中的一战。相视一眼,神色却是微微不安。   西华却也皱起眉,看着苏晓夭的眼神也是略微有些担忧,而前三者自然将这担忧归结在自己所担忧的事情上,一时间,高台之上的氛围微微有点奇怪。   元始天尊睁开眼,目光深邃而神秘,却也是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自然不知道高台之上的动作,此时她全身心的放在和碧水柔的战斗中,而且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深入到其中,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   或者是因为,这一战忽然让她找到了些许自信,那在妖魔界从未有过的东西。   有了那个最大的差别,碧水柔终于是败了,或许不是败在招式上,但那失败却一定是与后继无力的真力有关的。   待碧水柔终于从高空中慢慢坠落的时候,苏晓夭恍然间觉得身心俱疲,那提起的一口气落下,差点也跟着落了下去。   花莲急速的腾上来,将苏晓夭一把抱住,可呵呵道:“果然是我瞧中的人,真争气,待会弄点好东西犒劳一下你!”   苏晓夭笑,却是对花莲说的好东西十分的期待,不得不承认,花莲的手艺绝对是没的说的,她敢保证,若是玄天宝吃过花莲做的东西,他一定不愿意再去缠阐教中管伙食的那几位弟子。   为了保证花莲的专属性,苏晓夭决定么,花莲会做菜这一事实,一定要当做一等机密来保护,而且呢,玄天宝就是那个特级关注对象。   其实,苏晓夭知道,胡思乱想这些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太过紧张这个拜师大典最后的结果,而那个结果,却是苏晓夭怎么也想不到的...   昆仑圣境中,天空上的云彩白生生的飘着,偶尔飞过一行清唳过的白鹤。阳光徐徐洒下,一日前的那阴霾似乎已然消散,众人如今关注的,却是拜师大典最终的结果。或许说起来有点太过凉薄,可是对于修炼者或者已经修炼成仙的这些人而言,情感,本就是不太重要的东西,凉薄是这仙界最为普通并且普遍的东西。   跪在高台之上,苏晓夭等六人垂着头,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高台之上多了一些外人,苏晓夭用关注度分析,这些或者是仙界的元老,或者是地位尊崇的一方仙者,亦或者是,玄天宝的爹娘,碧水柔的师傅,东方无云的双亲,花莲的父母。这时候,她忽然极其的思念自己的姐姐苏灵素,无可厚非,在看到别人都有亲人关注的时候,她自然是想的。   只是,这思念,却只能埋在心里,唯一幸运的一点是,因为她在这里,姐姐可以继续的活下去。   经过了一阵扰人心绪的沉寂,鹤轩指挥几位弟子拿了一应的衣袍上了台阶,那衣袍自然是从青衣,一直到白衣的,玄衣自然不用拿来,因为谁也知道,元始天尊已经不可能再收徒弟。   鹤轩单膝跪地,向着元始天尊道:“启禀天尊,这一次的拜师大典的记名弟子已经比试完毕,请天尊训话。”   元始天尊笑的和蔼可亲,看着阶下跪着的六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下颌的胡须,缓缓道:“不错,都很努力,而且资质都很不错,本尊以为如今这道风略有些衰败,这几个娃娃倒是给本尊了些惊喜。”顿了一下,他扫了身旁阐教众仙一眼,继续道:“即使如此,你们便开始挑选自己中意的弟子吧...”   几人垂首应了一声,却没人先动。   十二双眼睛,连着玉鼎真人都忍不住看向西华,后者却神色平静,眼神若有若无的瞥了苏晓夭一眼,苏晓夭忙垂下眼,不敢看他。心里人神交战,明知道跟着西华少尊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心底却每每在她有这个念头的时候,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将这念头埋没下去。   等了半天,众人或许是觉得西华不愿做这第一人的缘故,一直迟迟不去赐衣服,迟疑了一下,赤精*子却是第一个走了出来。   他这几千年来没收什么徒弟,这一次竟是要收了。   只见他从一弟子手里拿了白衣银冠,慢慢走到墨佟身前,将衣服递给他,缓缓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子,你可愿意?”   墨佟讶异无比的抬起眼,怔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接了衣服,眼眶微红,沉声道:“弟子拜见师尊!”   赤精*子微笑,引着他站到一旁,底下传来一阵唏嘘之声。   紧接着东方无云被道行真人收了,花莲被慈航真人的弟子白玉请真人收了,玄天宝却被黄龙真人收了,最后竟只剩下苏晓夭这一甲和碧水柔那第二名。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西华少尊。   “嗯...师弟啊,你如今也应该收个徒弟了...你看这两个可有中意的?”太乙真人见他半天没有言语,忍不住出声问。   苏晓夭全身收紧,忍不住抬首看向西华少尊。   西华却也在看着苏晓夭,他微微蹙眉,神色略有些复杂,良久,才慢慢走到那三代弟子的白衣跟前,缓缓走近两人。   苏晓夭整个心悬起来,呼吸都屏住,垂着眼,不敢抬头。   那种既是期盼,又是担忧的心情让她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   慢慢的,看见西华少尊白底黑面绣着云纹的云靴走到自己眼前,微微停顿半响,却忽地转过,向着身旁的碧水柔走过去一步,清醇的嗓音慢慢扬起:“碧水柔,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西华的弟子,你可愿意?”   接下来的事情苏晓夭由于脑子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没有听清,反应过来时,碧水柔已经站起来,跟着西华走到一边,苏晓夭抬头看着西华,后者却已然已经没有再看自己。   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苏晓夭只是觉得心里蓦然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存不住,好似突然间少了一块什么,那种空寂让她的心忍不住抽搐。   “咦?怎么第一名反倒剩了下来,这么好的孩子,没人愿意收么?”元始天尊轻咦道。   苏晓夭低下头,此时却是已经不在意有没有人愿意收她。   “即使如此,那你便来本尊的清微峰,做个童子吧...”   苏晓夭听见元始天尊这么说,她茫然了半响,在反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待反应过来之后,一脸震惊的抬头,却看见元始天尊轻笑着的眼神。   祸乱三界   第二卷 第一章 清微峰   有人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站在这昆仑圣境的最高之处,苏晓夭也很应景的有了些许这样子的感受。   俯瞻整个昆仑群山,云雾之中飘飘渺渺的山群零星点缀在基色为银白的昆仑之中,间或夹杂着些许苍翠,犹如一块块莹润的青玉,玲珑剔透。   她知道,或许如今就在她目力不及之处,有人在骂她,有人在艳羡她,有人在冷嘲热讽,当然也有人诚心为她高兴,比如说,花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如今昆仑圣境中最热门的话题。   而对于自己为何成了这话题,苏晓夭在没想法了很久之后,将其归为所谓的“阶级隔阂”!   正如苏晓夭不明白魔尊蚩晏息为何总喜欢躺在紫日下面看那些千年不变的花,玉帝喜欢半夜眯着眼睛,看着月亮,唱着歌。王母喜欢在玉帝唱歌的时候拼命的念叨:狐狸精,狐狸精...太上老君从来不收女徒弟,即墨焰月从来不休息。这种上仙级别的思维模式,苏晓夭弄不明白,所以,她也自然就不能明白,为什么元始天尊要收自己做他的童子。   即便是上了清微峰三日,同元始天尊也相处了三日,苏晓夭依旧不能明白。   元始天尊的童子却并不只是童子那么简单,基本上元始天尊所有的徒弟,在成为元始天尊的徒弟之前,大多都做过元始天尊的童子。而且,元始天尊自从封神之战结束后,将众徒弟,也就是十二金仙各自遣到自个的洞府中去了之后,便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这清微峰玉虚宫之中的,而这所谓的童子,已然已经成了元始天尊要收徒弟的先兆。   而苏晓夭自是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明白,自己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入得元始天尊的法眼,让他起了收自己为徒的念想。是因为地狱烈焰那一次,还是幽泉石塔那一次,或者是拜师大典上她表现得太过出色?   无论如何想不通,不过,这原因,苏晓夭自然也不敢直接去问元始天尊。   说起苏晓夭在这玉虚宫的日子,其实倒是挺清闲的,这整个玉虚宫到处都是法阵,自成一体的运转着,不用苏晓夭打扫卫生,也不用除虫杀菌,天尊的仙袍自然也用不着苏晓夭清洗。天尊当然不用吃饭,所以苏晓夭也不用做饭。天尊也不似吴刑吕那般,天天炼丹,自然也不用她看丹炉。   总之,除了每日早晚去玉虚宫的主殿向天尊请个安,这一日苏晓夭便闲的发慌的整日在玉虚宫转悠。天尊大人倒是没说有什么地方她不能去,有什么她不能动,只是这玉虚宫虽然不算小,而且自是集华美高贵神秘等为一身的,可是即便是如此,看多了也会觉得厌烦。   所以,这一日,苏晓夭例行每日一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不过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十分含蓄的向天尊大人表达了一下,她可以做点事情的想法。   元始天尊盘膝坐在莲台之上,听见她的话时,似乎忽然恍然了一下,长长的“哦”了一声后,道:“本尊倒是将这件事忘却了,也是,这玉虚宫很久都没有第二个人了,你这么一说,倒还真难住了本尊...”   然后他沉吟了半响,才重新开口道:“这样吧,本尊那头麒麟兽最近似乎有点闹脾气,你去瞧瞧它,顺便陪陪它,别让它整日叫唤的,扰的本尊没心情打坐。”   苏晓夭呆愣了一下,却是没料到元始天尊想了半天的活计便是这个,不过想了一下,她觉得这正符合一个所谓侍童应该干的活,便欣然应允。告辞的时候,她纠结了好半天,终是忍不住将憋了好几日的话问了出来。   “呃...天尊大人,您为何会收晓夭做您的侍童呢?”   元始天尊刚刚眯起的眼睛听见苏晓夭的问话时,慢慢撑开一条缝隙。那缝隙之中露出的目光却让苏晓夭觉得有些异样。有点担忧地瞧着莲台之上的人,苏晓夭在那目光下慢慢垂下眼。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停了半响,苏晓夭听见莲台上传来元始天尊微有些飘渺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   “哦...有些时候,若是不明白,便不要着急寻找答案,因为有些事情的答案,需要的不是求知欲,而是时间...你可明白?”   苏晓夭愕然了半响,却是不敢表现出天真无知的一面,只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沉思的表情。   天尊点了点头,让苏晓夭有种“孺子可教也”的感觉,微微安慰了些,慢慢退出主殿。   沿着玉虚宫外的游廊,苏晓夭边走边思索着元始天尊那话的意思,又是百思不得其解。临放弃时,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的原因,而那个原因却让她顿时胆战心惊。   垂首看着手腕上的封印,那表面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的东西,真的如即墨焰月所言的那般,连元始天尊也发现不了吗?   她那点隐藏真力法诀的小把戏,难道真的能瞒得过元始天尊么?她或许是太异想天开了些吧...   可是即便是她的身份被发现,她的秘密被揭晓,那么为何得到的并不是什么处分,而是这种名副其实的地位呢?   忍不住又想到西华少尊要她拜他为师的情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她遗漏了,而这遗漏的一点,却是那个最为关键的一点。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肩头窜上来一个红影,却是这玉虚宫中的另一个生灵,啾啾!   苏晓夭叹口气,忍不住哀怨的看着啾啾,直觉告诉她,啾啾知道很多内幕,可是就是不愿意告诉自己。   啾啾被苏晓夭瞧得有点发毛,眼珠子转了转,似乎猜到了苏晓夭在想什么,便顿时有种抽自己两下的冲动,不过鉴于她是一只很知道自爱的鸟,所以她没抽自己,反倒是扑扇翅膀想逃走的时候给了苏晓夭几下子。   苏晓夭按捺不住那个浮躁不安的情绪,一伸手抓住某只鸟的羽毛,面上却笑嘻嘻道:“你猜,天尊大人为什么要收我当侍童啊?”   啾啾扑扇着翅膀,一看没机会逃离魔掌,便只得扭过头,一脸真诚的道:“天尊大人一定觉得姐姐资质甚高,尤其是姐姐前几日在拜师大典上那几战,打得那个漂亮哦,激起了天尊大人的收徒之念,这是姐姐的福气,不是么,再会有什么原因呢...”   苏晓夭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梢:“天尊他万儿八年里再没见过多少资质高的,也没见他收徒,更何况,我这种资质若是叫高,便没几个人不能修道了。”   哼了一声,将啾啾松开,她知道啾啾若是不想说,她是逼迫不了她的,可是就是一时心急忍不了。试想,无论谁处在一个到处都是谜团,到处都是未知之数的环境中,也不会轻松自得到哪里的。   只觉得周围如同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一步步的将自己吸进去,而那个漩涡里的东西,却是神秘又危险至极的,好似触碰了之后,她便不再是她,日子便会复杂的难以承受。   元始天尊的坐骑,麒麟兽是个高傲又冷漠的家伙。   这是苏晓夭在看到这个周身湖蓝色,头顶两个银角,四蹄泛着银光的生灵,第一眼的时候,给他下的结论。   麒麟兽高傲的昂着头颅,墨蓝色的眸子在听见门响动的时候只是轻蔑的瞥过来一眼,便转过身,用个屁股对着苏晓夭。   苏晓夭忽然有种很想用什么东西,朝着那蓝湛湛的屁股抽一下的冲动,只是鉴于她估摸着这麒麟兽那两只后蹄踢起来应该会很有力,所以她生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起自己的任务,苏晓夭轻咳一声,道:“呃...这个...你心情不好?”   麒麟兽没理她,迈着极其优雅的步子,走回自己屋子里的一张金色的兽皮上,卧下。将脑袋搁到两只前蹄上,眯起眼,似乎准备睡了。   苏晓夭眉梢抽动了半响,本着拳头大的是大爷的宗旨,她继续慢慢踱过去,小心翼翼的蹲在麒麟兽身旁,想学着对小白的那样子,摸摸他的头,临摸上去之时却瞥见麒麟兽蓝涔涔的眼睛,生生的变成抚摸人家的床铺。   “这毛皮...真是不错啊...”苏晓夭啧啧赞叹着。   麒麟兽瞪了她一眼,扭过头。   苏晓夭继续努力沟通,心想着自己怎么说还和它算是同类呢,怎么能在沟通上出问题。   想了一下,苏晓夭道:“你一个人...哦...兽整日呆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太闷了,要不我们出去耍耍...”   麒麟兽没半点反应,苏晓夭转转眼珠子,哀叹一声,道:“真可怜...”   麒麟兽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扭过头看着苏晓夭,张了张嘴,墨蓝色的眼眸中却忽地流露出一丝黯然,沉默了半响,它似乎在回忆什么,终于开了口,用低沉沙哑,甚至有些笨拙的声音道:“为什么说本座可怜?”   苏晓夭笑,瞅着它道:“本是威风凛凛的神兽,如今每日窝在这小小的屋子里,活动的距离也就是这方寸之地,你不觉得可怜么?”   麒麟兽凝视着苏晓夭,墨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涌起了些许波澜。   第二章 麒麟兽   彼时,麒麟兽还叱咤在四海八荒之间。那时,天地还是一片洪荒,麒麟兽跟着自家天尊,游荡在洪荒中,有看不顺眼的,低吼几声,对方便离开了去,再有不识相的,费点神,活动下身体,对方自然也就服帖了。   也有时碰上点子扎手的,虽然不会胜的太过容易,甚至得大打几千回合,虽然胜的不容易,可终还是能得胜的。   彼时…每每想到这个词时,麒麟兽便一阵唏嘘不已,凡人常说,人老了便会喜欢回忆以往,虽说他现在年岁已经大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也还未算太老,毕竟永生这个词,永远跟老没什么关系。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家天尊便不再踏出这座清微峰,甚至连玉虚宫都很少走出。他也似乎是受了天尊的影响,也不再出去,甚至将活动的范围仅限在天尊附近的这栋屋子里。方寸之地,他睡觉翻个身的距离都比这地方大得多。他自己也常在想,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呆着,可或许真如凡人所言的那般,他真的年岁大了,年岁大的人都不太愿意挪地方。就算这地方并不是怎么好。   不过近来他却有点烦躁,忍不住在这屋子里多走了几步,响动大了些,却未想,竟让记不清多久未见过面的天尊记起了他。知道这事后,他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不早点闹点情绪。   只是,他不乐意的是,天尊却没有亲自来瞧瞧他,派来的,却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而且,还是个女娃娃。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娃娃,更加讨厌的就是女娃娃。说起这事,还得追溯到许多许多年以前…   忆到此处,麒麟兽生生的打住,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又开始陷入新的一轮回忆。为了不让时间永远停在以前,麒麟兽抬起高傲的头颅,眯起眼看着眼前的女娃娃。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晓夭扬起眉,笑道:“出去玩玩,晒晒太阳!”   如果有眉毛的话,麒麟兽的眉毛也绝对是吊起来的,他凝视了苏晓夭良久,才慢慢从卧铺上站起来,迈开步子,朝着屋外走去。临到门口时,他顿了一下,继而才重新迈步,踏出了这间千年未出的屋子。   然后,他看见了一只红色的小鸟,通红的身子,白色的小嘴,乌溜溜的眼睛,抬着头望着他。   麒麟兽全身僵住,呆呆地看了半天,直到那只红色的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在苏晓夭肩头,他才恍然回神。   “姐姐,咱们可以下山吗?啾啾想花莲了。”啾啾眨着眼道。   苏晓夭嗯了一声,没直接回答,转头朝着麒麟兽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麒麟兽瞥了她一眼,转个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走。   苏晓夭轻叹口气,心道,这下还真成所谓的侍童了。忽地又愣了一下,只因为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啾啾有些异样的眼神,而那双眼望着的,却是走在前面的麒麟兽。   苏晓夭没说什么,只是跟上前去。   自那日跟着元始天尊上了山,苏晓夭便没下过山,不是天尊不允许,只是这一下子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有点难以接受,所以,空闲下的时间是用来整理思路的。   下山的路上,却意外的碰上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是苏晓夭如今不想碰见的。   看见西华的时候,苏晓夭怔了一下,不是因为诧异看到他,而是忽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在那一刻,他转向了碧水柔,将那象征自己徒弟身份的衣袍,递给了她。   这个想法很矛盾,她知道自己并不愿意做西华的徒弟,可是那种不愿的情绪却在西华将白袍递给碧水柔的时候,忽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强烈无比的相反情绪。   她不止一次在想,若是那时候,西华少尊递给衣袍的人,是自己,那会如何,甚至,她会想,碧水柔从今以后便同西华少尊一起住在那座凌华殿中,那形容却是何种模样。想到此的时候,她甚至觉得眼眶湿润润的,心里有点发酸。   而这些情绪在如今看见西华少尊的时候竟全都转化为一种幽怨的情绪。尽管苏晓夭知道,她这么想是不应该的,只是,尽管她十分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可那说出口的话语却依旧带着明显的生硬。   她说:“见过少尊!”并且有礼的蹲了蹲身子,继而垂着头,也不看西华的脸。   西华的衣袂随着步伐微动,慢慢到了她的眼前,停下,顿了半响,她听见他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传来,似乎带着些许叹息。   “起来吧…”   这声音让苏晓夭忍不住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清淡的眉眼,只是那双眼中,此时却带着些许她读不懂的东西,好似有话要说,可又生生的隐在眼眸底下。   “少尊来找天尊大人,他老人家在主殿,这会应该还在打坐,不过您应该可以直接进去的。”沉默令人尴尬,苏晓夭想出声打破这点尴尬,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出来这话,却是不但无关紧要,而且十分多此一举的。   西华“嗯”了一声,侧首,看见一旁的麒麟兽,神色却是微微讶异一下。   麒麟兽慢慢走过来,看着西华,那墨蓝色的眼眸中,眼神却是有点奇特,不过也只是一闪即逝,快到应该没有任何人可以察觉。   或许只有在元始天尊面前,他才会垂下高贵的头颅,但是对于元始天尊唯一的儿子,西华,他也是十分尊敬的,不管这份尊敬是不是大多是因为元始天尊。   他微微垂首,道:“少主人好。”   西华道:“不用多礼。”待麒麟兽抬起头,西华继续说:“太乙师兄酿了些好酒,听说在乾元山后山埋着。”   麒麟兽眼睛亮了亮,那面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苏晓夭眨眨眼,很是惊讶的看着西华。   他…他这是在怂恿麒麟兽去偷太乙真人的酒吗?   西华面色平静,看了苏晓夭一眼,慢慢踱开步子继续朝山上走去,那面上,绝对没有半点干了什么坏事的自觉。   苏晓夭呆愣了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麒麟兽已经迈开步子朝着山下走去,边走边说:“先去乾元山一趟。”   苏晓夭看了啾啾一眼,问:“现在反悔回山上,来得及么?”   啾啾眨眨眼,摇头。   苏晓夭料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精彩,可没料到的是,这个精彩是从今天便开始的。而且,这个精彩,是由西华少尊嘴里的一句话开始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乾元山倒是不难,因为自从哪吒去天庭供职之后,太乙真人也没收过别的徒弟,而且,连侍奉的童子也没有收过,所以呢,这座乾元山上,除了太乙真人外,便只剩了鸟兽鱼虫了。   所以,苏晓夭他们,一人一鸟一兽,几乎是大摇大摆走上去的,起码麒麟兽绝对如此。   待走到乾元山山顶,金光洞前,苏晓夭忍不住提醒麒麟兽一声:咱们是不是应该掐个诀,隐个身之类的。   后者淡淡反问:你觉得你的隐身术在太乙真人面前算是隐身术么?   苏晓夭便闭了嘴,只将自己的行动的声音降到最低,小心翼翼的跟在麒麟兽身后。   只是,很快的,苏晓夭便后悔自己为啥没坚持留在山下等着麒麟兽。   通往后山的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口,翠色的战甲,下摆是粉色的莲花瓣,清秀的眉眼,红滟滟的嘴,手里斜着一根长枪,枪尖上是鲜红如火的流苏。正是太乙真人唯一的徒弟,哪吒。   谁也没料到,他此时竟会出现在这里。   哪吒看见眼前的一行人兽鸟组合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起来,道:“看来师尊这会倒是没算错,真有人来偷他的酒了,也不枉他这么大老远的将本太子叫回来,让本太子逮着这偷酒的贼,师傅便不会再让本太子大老远来看酒了。”   苏晓夭欲哭无泪,听这话,很显然的,他们被当成了惯犯,不但背了黑锅,而且还百口莫辩。   “其实…”   “其实我是第一次来…其实我不是来偷酒的…其实我只是偷偷的来这光秃秃的乾元山上,看看太阳…”哪吒笑的更欢了。   苏晓夭闭了嘴,愤恨的拿眼睛去瞪麒麟兽,而后者却似乎没有半点,干坏事被拿了个现形的自觉。依旧高扬着头,似乎在等哪吒将酒恭恭敬敬的送过来。   哪吒似乎这才看见一旁的麒麟兽,他怔了怔,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在准确的辨认,半响,他似乎终于看清了,确认准确了,只是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麒麟兽。   而某只麒麟,慢悠悠的抬起眼,说:“小哪吒,可还认得本座?”   哪吒呆愣了半响,继而哀嚎一声:“天亡本太子也…”   当苏晓夭坐在乾元山的后山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看着啾啾也抱着一杯酒,麒麟兽搂着两坛酒,哪吒竟也抱着一坛子酒的时候,苏晓夭依旧不能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何而发生的。   她知道的是,哪吒好像被麒麟兽抓了什么把柄,所以麒麟兽有酒喝,她和啾啾能得了两杯酒是因为麒麟兽很贴心的怕她俩等的无聊。而哪吒为什么也在喝酒,苏晓夭推断,是为了…嗯…借酒壮胆…亦或是…借酒浇愁…   第三章 杨戬和鬼君   凡人都是怕鬼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惧怕死亡,所以对于同死亡有关的东西,人们都会害怕。   但好在一般即便是真的撞上了所谓的鬼魅,也大多是单一出现,这样,虽然也是会吓到人们,但是那冲击力也不会太过离谱。胆大的吓一下,还能来得及逃跑,胆小的吓晕了却也不是太过大不了的事,最多被吸几口阳气,了不起吸死了,倒也不是多么常见。   所以,当成群结队的鬼物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对于人们的视觉,听觉,乃至所有感官的冲击力是惨不忍睹的。   没错,这些成群结队出现的鬼物,便是阐教幽泉石塔中逃出来的。   能锁在石塔中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那些可都是修炼成魔的妖鬼,不管是有形体或者是没有形体的,均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其实,一般情况下,这些妖鬼却是没有兴趣去玩弄普通的凡人的,如今四散在凡间,自然有着其中的深意。   绿腰甩着手上的长鞭,走起路来扭动纤细的腰肢,步伐娇柔妩媚,面上的笑更是娇媚动人,除却胸口那汩汩流淌的鲜血,和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不过只要有那一点,她便足以让方圆几里之内都没了人烟。   再加上没有面皮的红凤,红发拖曳,一张脸便能让方圆再几里没了人烟,所以,她们如今走在的虽然是一个不小的城镇,可镇上已然没了人影,甚至连条看门狗都没有。   绿腰状似十分苦恼的叹口气,声音温柔若水,却是带着些幽怨道:“这鬼君殿下也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了,非要让人家扮个这么吓人的样子,丑死了不说,咱们走到哪那里便没了人影,你说,我要找个美相公补充点阳气都难,再这么下去,我这脸可都得生出皱纹来了。”   红凤嗤笑一声,那张没有面皮的脸,因为那笑扭曲的更加恐怖,她的声音却是极其妖媚的,哼了一声道:“怎么,离得鬼君殿下远了,你倒是敢说道殿下的不是了,小心这话传到鬼女殿下耳朵里,你呀,到时候可不用担心脸上会不会生出皱纹,你要担心的是,你这顶着脸的脑袋,可还能保住。”   绿腰面色一白,瞪了红凤一眼,冷笑道:“你就是嫉妒我这张脸生的比你美的多,哦…我差点忘了,应该说,随便一个有张脸的,都比你生的好看多了,你自然也不用什么阳气补充,补得再多,也没用,对么?”   红凤却似没有动怒,只是凉凉的笑着,黑夜中,她没有面皮的脸上,那一双眼睛尤其的大,而那瞳眸却似是鲜红色的,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绿腰的话动了怒。   绿腰毫不在意的被她瞧着,慢慢踱开步子,扭着腰走到她跟前,夜色下,这一红一绿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周遭泛起青惨惨的光,好在这镇上已经没了人烟,否则可要被这恐怖的场面吓得没了魂。   绿腰和红凤就这么对峙着,却都迟迟没有动手。   半响,红凤开口道:“你看了这么久,可看够了?”她这话虽然对着绿腰说,可却似乎并不是在和绿腰说。   红凤的话音落下,一阵脚步声从一旁慢慢传过来,绿腰和红凤转首去看,神色却并不惊异。   街角处缓缓走出一个人,玄衣墨扇,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额际一道流金色,如同滴下的泪,而那双眼便如神龛上的神像的沙石做的一般,看似悲悯,其实却是漠视一切。   大抵高高在上的神邸都是如此,而此人正是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上仙,司法天神,杨戬。   绿腰和红凤的脸在看见杨戬的那一瞬间,全都变成死灰,连眼眸中也没了生气,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知道没了生路,竟连逃的勇气都生不出。   杨戬缓缓打开手中的墨扇,其上银色的纹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却似乎不着急动手,只是开口问:“你家鬼君如今在何处?”   绿腰和红凤色面色却已经好了些,不是觉得自己可以逃得出,或者有生路,只是放弃挣扎而已。   红凤沉声道:“真君不应该问我们,因为你问了,我们也不会说,你又何必开口,今日我二人落在真君手上,自知没有生路,真君也不用多费唇舌,快快动手便是!”   杨戬看她一眼,道:“我问你们,是给你们说的机会,因为我并不喜欢强迫别人。”   红凤和绿腰颤了颤,搜魂之法虽说对于神仙而言是所谓的邪门歪道,不过以杨戬这么凉薄的性子,难保他将这些所谓规矩放在眼里,而且,以他的法力,即便是不用搜魂之法,也必然有别的法子让她们开口,而那些所谓的方法,却没有一个不是会让她们痛苦万分的。   但是,她们却不能动摇,因为她们都明白,若是背叛鬼君,即便是她们再死一次,他也有法子让她们永远感觉得到痛苦。   所以即便是全身发抖,绿腰和红凤也没有开口。   杨戬似乎也并不着急,好像叹息一声,低喃了一句:那孩子倒将你们调教的忠心耿耿…   绿腰和红凤垂着头,听见这话的时候,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却均忍不住微微抬起头,便见杨戬夜色下,透着些许落寞的脸。   他手中的墨扇动了动,绿腰和红凤的双眼忽然迷蒙起来,忍不住盯着他的额际看,而杨戬额际的流金色印记,却已然微微打开,犹如奇异的眼,一束银光从其中射出,若隐若现,投在绿腰和红凤眼眸上。   杨戬闭起眼,却又徒然睁开,额际的天眼闭合为流金印记,他微微抬眼,目光越过绿腰和红凤,落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人影,同样的玄色衣袍,漆黑的发,清秀微冷的面容,不带丝毫情感的眼,那形容,却似乎同杨戬有几分相像。   绿腰和红凤单膝跪地,恭声道:“参见鬼君殿下!”   这人,却正是杨戬要找的鬼君。   他摆摆手,示意绿腰和红凤起身,迈开步子,缓缓走到两人身前,这一系列动作中,他的目光却丝毫未从杨戬身上移开过。而那眼神却有些奇异,似乎是恨,却又似乎是兴奋不已。   他站在杨戬一丈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面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真君这么大费周折,连天眼都用上,这么着急找本君,所为何事呢?”   杨戬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半响,漆黑的眼眸中似乎翻涌着什么,可却似乎又什么都没有,他慢慢垂下眼皮,再缓缓抬起,神色依旧淡漠如冰,开口道:“找你,自是为了杀了你。”   鬼君顿了一下,继而呵呵大笑,连眼角都似乎笑出了泪,良久才止住笑。“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当然,你找本君当然是这个原因,本君却是不该问的。”   紧接着,他又问:“那么,你为何还不动手?”   他话音未落,一道红芒从他耳旁擦过,而那红芒发出的方向,却是他的身后,而击向的方向,却是杨戬。   杨戬似乎没有动,可却似乎动了动,不知为何,那红芒原路返回,速度却比刚才的快了一倍不止,黑暗中,有谁轻哼一声,鬼君面色微变,转首喝道:“还不出来!”   一道红影从街道的阴暗中走出,垂着头,头上原本的两个丸子髻却散了一个,慢慢走到鬼君身边,向着鬼君,低唤了一句:“哥哥…”   鬼君的面色却缓和了些,声音却是冷冷的,道:“如今,你是连我的话也不愿听了!”   那红影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秀美可爱的脸,正是幽泉石塔中那个可爱又诡异的小女孩,鬼女雪儿。她腮帮子微微鼓起,委屈道:“人家只是想…帮帮哥哥…”   鬼君轻哼一声,却不再理她,转首望向杨戬,而后者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似乎有些出神。   “刚才的事,我代雪儿谢过你,谢谢你没杀她。谢谢你明白,你我之间的恩怨同她没有关系。”鬼君说道。   杨戬看着他,目光却略微凌厉,道:“那么这阐教的普通弟子,这人间的凡人,可同你我的恩怨有关?”   鬼君冷笑一声,道:“自是无关,本君杀阐教的弟子,是因为他们太碍眼,挡了本君的路,而这些凡人,本君却是为了帮他们。”   “哦?”杨戬挑眉。   “这三界即将动荡不堪,他们呆在这凡界将受的苦痛可比死更加残忍,本君这么做,只是帮他们换个地方,少受点罪,他们以后便会感谢本君。”   杨戬冷哼一声,道:“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三界,岂非就是因为你的胡作非为而动荡不堪!”   鬼君笑道:“你这么说似乎也没错,不过说起权利,这倒有点不太好意思,本君似乎不小心抢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的权利,也是,这种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利,一向都是掌握在你们手中的,本君这么不声不响的拿来了,难怪你们要生气的。”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杨戬,清秀的眉眼似乎透出些纯真的歉意,而那双眼却是冷冰冰的,看这杨戬时,透着汹涌的恨意。   杨戬沉默了半响,缓缓抬起墨扇,淡然道:“既是如此,你便将命陪给那些被你杀了的阐教弟子,还有这些凡人,或许有些并不是你亲自出手,但是你的属下杀了人,算在你身上,也并不冤枉你,对吗?”   鬼君笑道:“那是当然…”   第四章 醉酒   酒一定是好酒,只闻这酒香苏晓夭便能确定。这香味让从未喝过酒的她也忍不住想尝尝,只是,却未想,这一尝,却止也止不住,只觉得那醇醇的滋味一直濡软到她的心底,便忍不住将杯中的酒喝尽,又似乎还大着胆子去抢哪吒和麒麟兽手里的酒坛,竟然还被她抢到手了,这便也得了此生的第一次醉酒。   临醉前,她迷迷糊糊的看见太乙真人似乎出现在后山上,耳膜中紧接着传来一声凄惨加暴怒的嚎叫声,说的是:“该死的哪吒,让你看着师傅的酒,你居然带着人一起喝,我…我打死你…”   因为听这话似乎同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苏晓夭很是心安理得的闭起了眼。   醉意朦胧中,似乎有人将她抱起,酒意上涌,全身燥热无比,那人的身子却是清凉无比的,苏晓夭忍不住往上靠,那人似乎躲了躲,苏晓夭模模糊糊只道:热…热…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凉凉的气息顺着手心往她身上窜,苏晓夭拉着那手去贴自己最热的脸,那人微微挣了挣,却似乎拗不过醉酒的某人的执着,终是任她拉着。   朦朦胧胧的,苏晓夭却又梦见那日在拜师大典上的一幕,酒气又是一阵翻涌,燥热促长了心里的怨气,虽然这怨气是不该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嘟囔了几句:骗子…骗子…骗我…   她抓着的那只手微微颤了颤,苏晓夭便又拉的紧了些,哼哼道:“别动,不准动!再动我咬你!”   也不知是不是被苏晓夭这威胁吓到了,那只手果然不动了,苏晓夭也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临睡前,她却似乎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   喝酒的人若是能在喝酒的时候,多想几遍宿醉的滋味,估计都会少喝一点。不过苏晓夭没有醉过,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自然也没少喝。其实不管喝的多少,太乙真人的酒,没喝过酒的人即便是沾一点,也会醉的,更何况苏晓夭那样的牛饮,没有醉个十天半月,倒是稀奇。   所以,当夜里苏晓夭哼哼唧唧醒来的时候,趴在一旁的麒麟兽倒是惊讶了一阵。   “你醒了,喝了那么多朱草酿,醒的还挺快的…”麒麟兽抬起头看一眼揉着脑袋睁开眼的苏晓夭,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称赞之意。   苏晓夭哀嚎一声,痛的要爆炸一般的头让她连连吸气,好容易睁开了眼,看见趴在床前的麒麟兽。这才慢慢想起自己之前到底干了什么。   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了玉虚宫自己的屋子,床头边,啾啾仰着小身子躺着,绒绒的肚皮圆鼓鼓的,苏晓夭用手戳了戳,听见咕咕的水声,啾啾小嘴张开,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朱草酿的香气便随着那个嗝冒了出来。   苏晓夭却再也不想问到这气味,捏着鼻子跳下床,却又差点摔倒,头晕眼花,外加腿软脚软,这醉酒竟不只会头痛。   摸着床边又哼了半天,麒麟兽看着,也忍不住笑开来,戏谑道:“下次看你还敢跟本座抢酒!”   苏晓夭连连摇头,这一晃却更加晕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便终于想起了些什么,开口问:“我们怎么回来的?”   麒麟兽道:“我自然是自己走回来的,至于你,当然不是自己走回来的。”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苏晓夭皱眉问。   “哦…太乙真人忽然出现了,本座忙着逃命,没来得及管你,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在这屋子里了。”麒麟兽答道。   苏晓夭愣了一下,气道:“你居然这么不讲义气,扔下我们一个人跑,太乙真人那我们出气怎么办!”苏晓夭赶紧低下头看看,瞅瞅自己有没有缺点什么。   “喝酒的时候也不见你讲义气,居然敢抢本座的酒喝,要不是本座微微愣神了那么一时半刻,估计整坛子酒都被你喝光了,就算是被太乙真人打了,也不冤枉你。”麒麟兽哼道。   苏晓夭怒目半响,却也那他没辙,心里道,看在他守在这里等着自己醒来的份上,不和他计较这事,晃晃悠悠从屋里出来,想吹吹风,醒醒酒。   屋外已经是满天繁星了,从清微峰朝下看去,整个昆仑圣境都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静寂又迷人。   趴在游廊的栏杆上,夜风阵阵,那浓郁的酒意却似乎真的散了些,凉风中,她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什么。   自觉这玉虚宫应该没什么人了,便好奇的循声而去,却见元始天尊的主殿还亮着光,苏晓夭疑惑了一下,只道元始天尊似乎在同谁说话,自然也不敢再上前,正欲退去,却听殿内一个声音道:“那苏晓夭呢?”   听见自己的名字,苏晓夭条件反射的停了下来,并且还小心翼翼的朝前凑了凑。   只听元始天尊道:“你觉得应该将她怎么办?”   “既然你收了她为侍童,便应该好好教她,不是吗?”这声音清冷低沉,竟是西华少尊的。   苏晓夭心里一惊,并不是诧异西华少尊为何在此,而是诧异他的话。   元始天尊轻哼一声,声音冷然了几分,道:“你现在是在教我如何管教侍童吗?”   西华少尊沉默了片刻,道:“不敢…只是既然她已入了阐教,这次历练自然也应该让她参加,难道父尊不想让她修为精进吗?”   这对话,苏晓夭听着,既惊讶又茫然,只知道西华少尊竟是为自己在同他的父尊,元始天尊争论些什么。   元始天尊沉默了一阵,道:“她自然会参加,她是本尊的侍童,岂会落于他人之后。”   “那便谢过父尊了…”西华淡淡道。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道:“这些事还轮不到你管,这些日子,本尊闭关,只将这阐教上下交给你多少时日,你便让这阐教出了这么多事,若说你并未上心,如今连本尊的侍童你都这么关注,若说你上心了,你倒让这阐教遭了多少次万年未遇的奇耻大辱!”   西华沉默了半响,道:“这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却低沉的惊人。   苏晓夭没来由的心里一跳,整个心却瞬间乱糟糟的。别人不知道最近为何阐教频频出事,她可知道的清楚,没有一件是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她让西华少尊挨了训斥,她甚至让他背上了无能的骂名。   心里揪成一团,可却又无可奈何。   正想着,一道虹光从山下急速而上,苏晓夭忙奔过去看,只见玉鼎真人怀里抱着一个人,从斩仙剑上落下来,也不看苏晓夭,匆匆的朝元始天尊的屋子奔去。   先不想他那斩仙剑是如何复原的,苏晓夭从未见过玉鼎真人如此失常过,可是她却明白为何,只因为他怀里抱着的,正是他唯一的徒弟,杨戬,而他却也是他唯一在意的人。   玉鼎真人匆匆而去,苏晓夭只看得见杨戬面上没有半点血色,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犹疑了片刻,苏晓夭跟着跑到主殿去,进去时,玉鼎真人跪在元始天尊面前,声音沙哑道:“求师尊救救杨戬!”   元始天尊似乎也惊异不已,忙从莲台上起来,到玉鼎身前,蹲下身,捏起杨戬的手腕。   进了屋子,借着光,苏晓夭此时才看清,杨戬那一身玄色的衣袍,竟全是鲜血,只因那玄色让这鲜血看不分明,而那鲜血,却已然浸湿了衣袍,鲜血竟还顺着袍裾一滴滴滴下,滴在玉虚宫主殿莹白的地面上,触目惊心的红。   元始天尊面色微变,松开手,问道:“他怎么伤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哮天犬将他驮到玉泉山下,他已经是这样。”玉鼎真人缓缓说着,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忽地抬起头,那双眼竟已经是赤红色。   “敢问师尊,杨戬…可还有救?”   元始天尊微微蹙眉,继而点了点头,道:“死不了,只是要恢复之前的修为,太难…”   玉鼎真人眼眸里的那层灰色慢慢褪去,低头看了杨戬一眼,道:“师尊只要救活他就好,其余的,我会解决。”   “你…”元始天尊欲言又止,继而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你自己的弟子,自然也得由你护着,为师不劝你,也自知劝不了你,不过为师要你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师傅,我也会为自己的弟子痛心…”   玉鼎真人身躯震了一下,缓缓的点头。   元始天尊道:“将他放在莲台上吧…”   玉鼎真人起身,慢慢走向莲台。   元始天尊似乎这时才看见苏晓夭,愣了一下。苏晓夭忙垂首道:“晓夭听见动静,以为有什么事,过来看看…”   元始天尊“嗯”了一声,道:“你去药室拿些万年灵芝,再将青色葫芦中的丹药取上三颗来。”   苏晓夭忙应声是,起身抬首,触上西华少尊看过来的眼,如同以往那般清冷,却又透着些许不同。苏晓夭诧异一下,可此时却不是发愣的时候,急急向他颔首行礼,便转首往药房奔去。   取了药回来,玉鼎真人和西华少尊已经站在了殿外,主殿的门闭着,苏晓夭停下来,不知是不是应该马上将要送进去。   西华道:“将东西拿进去吧。”   苏晓夭点了点头,这才推门进去,进了屋,只见莲台之上,杨戬静静的躺在其上,可半空中却隐隐也浮着一个样貌相同的虚影,苏晓夭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那是杨戬的元神。   第五章 色胆包天   元始天尊道:“将灵芝和药拿过来。”   苏晓夭忙递上去,抬眼看见莲台之上,杨戬那肉身竟是已经千疮百孔一般,而那元神也晃晃悠悠,几近消散,忍不住皱起眉,暗想,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能耐,将眼见伤成这样?   元始天尊将灵芝放在手心碾碎,将那粉末弹到一钵清水中,又对苏晓夭道:“将那水用三味真火煮沸,记住,火不要太大,莫要将药熬干了。”   苏晓夭应了一声,惴惴不安蹲到那钵清水前,伸出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真力,慢慢让那钵水沸腾开来,终是很争气的没让水烧干。   将水递给元始天尊,正要退下,却又被他唤住。   “将手伸过来。”天尊吩咐道。   苏晓夭虽然诧异,但却依旧顺从的将手伸了过去,元始天尊手指在她手心划过,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手心上,苏晓夭惊呼一声,元始天尊却将那钵混着万年灵芝的水放在她手心下方,苏晓夭的鲜血滴了几滴进去,那钵灵芝水变成淡淡的粉色。   “杨戬失的血气过多,又是被阴寒的法力所伤,你的血可以做药引。”元始天尊说了一句,是对取她血的解释。苏晓夭听了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略微觉得有些怪异。   做完这些,似乎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小心翼翼从殿内退出去,玉鼎真人依旧站在她进去时看到的地方,没有移动半分。西华也没有离去,见苏晓夭出来,正欲说什么,却又忽然眉峰蹙起,沉声问:“怎么回事?”   苏晓夭一愣,继而看见他瞧着自己的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手上的伤,便将元始天尊说的原因照实说了,虽然她到这会还不清楚为啥自己的血可以做药引,不过一点点鲜血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表示不用在意,这点伤不算什么。   不过西华少尊却盯着那个伤口沉默了很久,直到玉鼎真人忽然问:“师尊是这么说的?”   苏晓夭微怔,点头,却见玉鼎真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些异样。冰凉,却又灼热。苏晓夭被看的心加紧的跳了跳,有点心惊胆战的。暗想,他不会觉得自己的血特别有用,准备再放一点吧?   好在这时大殿之内响起元始天尊的声音,却是唤玉鼎真人进去的。那赤果果的眼神才脱离了苏晓夭身上。   苏晓夭吓得,觉得自己手上的鲜血这会是不是有点太诱人,忙准备施个愈合伤口的法术,还未念诀,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拉了过去。   诧异地抬眼,却见西华少尊垂着眼,一只手拉着苏晓夭的手,另一只手慢慢覆上她的手心,也未见他念诀,便见手心上一团白芒亮起,暖暖的感觉簇拥在手心的伤口上,同时一阵酥*酥麻麻过后,西华少尊松开手,苏晓夭便见那伤口竟已经完全愈合。   “好厉害…不用念诀都可以这么快治好…”苏晓夭忍不住赞叹道。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将自己弄伤,瘦成这样,流血过多可是会死人的…”西华少尊皱着眉说道。   苏晓夭呆了一下,先瞅瞅自己,继而再瞅瞅自己的手心,先想,自己到底是有多瘦啊…而且这么大个伤口,不至于吧…更何况,又不是她自己弄伤的。   西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虑了,便又道:“我是说你太马虎大意了,凡是小心点为好。”   苏晓夭只得茫然地点头,总觉得今夜的西华少尊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月光有点发红,她竟隐隐约约看见,西华少尊的面颊,微微泛红。   苏晓夭很快便否决了这个想法,只道是自己花了眼,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性子如此清淡的西华少尊能为什么事脸红。   不过这几次和西华少尊在一起,总是沉默的有点尴尬,为了打破沉默,苏晓夭便问了个不算太不靠谱的问题。   “少尊觉得,谁能将真君大人伤成这样呢?”   西华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着门的主殿,声音微沉道:“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伤了他…”   “谁?”苏晓夭继续问。   西华看她一眼,摇摇头,没有回答。却开口道:“你喝了太乙师兄那么多朱草酿,这里如今也没什么事,回屋休息吧。嗯…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了…”   苏晓夭“哦”一声,点点头,正待转身回屋,却忽然想起什么,猛然转身,大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西华挑挑眉:“你觉得是谁将你送回来的?”   苏晓夭瞬间石化,看着面前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目光再滑向他垂在身侧修长的手,忽然间低叫一声,转身就跑。   糗大了,糗大了,她竟然是抱着西华少尊耍酒疯的…天哪,她还没脸没皮的抓着人家的手不放,呜…太色胆包天了,太色胆包天了…   上一次是将人家当暖炉非要抱着,这一次又抱着人家耍酒疯,这下跳到西方如来佛祖的净水潭也洗不干净了,若是再有流言蜚语,必定坐实了她的色胆包天。   且不说苏晓夭怎么悔不当初,但看妖魔界魔宫里的某人,却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对的,蚩晏息笑的很开心,即便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这笑也让这张好看的脸,变得有点奸诈了些。   即墨焰月忍不住翻白眼,这个动作因为他家魔尊,他越发的熟练了,不过蚩晏息显然没有看到他的无奈,依旧笑的如花般灿烂,又奸诈的犹如要吃肉的狐狸。   “你为什么笑,我哥哥到底如何了?”魔宫大殿里还站着另一个人。却是鬼女雪儿。   蚩晏息摇摇头道:“我笑是因为这件事太有意思,叱咤三界的二郎真君杨戬,竟被你暗算了,而且你还从他手里救出了你差点被杀了的哥哥…这件事难道不值得一笑么?”蚩晏息说话着,自然也还是带着笑。   “哼!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给我哥哥疗伤,不是为了让你笑。”雪儿的脸上腾起一抹厉色。   蚩晏息却恍然未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想你必须先弄明白几件事情,第一,这里是妖魔界的魔宫。第二,据我所知,这里没人能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之后还能活着。第三,你如今还未死,只是因为你并不是我妖魔界之人,目前的身份算是客人。而我蚩晏息对待客人的态度,永远是宽容的…”   他说话着,眸中虽然依旧含着笑意,可那笑却微微有些凉意。   雪儿咬了咬牙,终是让面色缓和了些,沉声道:“还请魔尊殿下为我哥哥疗伤。”   “那是自然,你既然找到了我,我就不会坐视不理,你且先回去,本尊马上就去为你哥哥疗伤。”蚩晏息笑了笑,也是十分和气的道。   雪儿道了声谢,慢慢退出去。   “探子来报,杨戬重伤,奄奄一息,玉鼎真人将其送到元始天尊那里求治!”雪儿走后,即墨焰月沉声道。   蚩晏息扬起眉,叹息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以杨戬的法力,就算这丫头再会偷袭,即便是杨戬毫不设防的让她打,她也不见得能伤的了杨戬啊?”   即墨焰月道:“那鬼君的功力不弱!”   蚩晏息看他一眼,继续道:“再有两个他也伤不了杨戬。”   即墨焰月微微蹙眉:“从幽泉石塔中出来,他可伤了阐教许多弟子,而杨戬即使出来了,也没能阻止得了他。”   蚩晏息起身,淡淡道:“那也要杨戬是真的要抓他才行…”   “你是说杨戬故意放他走的?”即墨焰月讶然道。   “你以为凭他就真的能布得成九曲黄河阵吗,你觉得就他一人,就能将阐教十二仙,连带着西华,还有杨戬都困到阵中?”   “事实不是如此吗?”   蚩晏息慢慢从御座上下来,踱到即墨焰月跟前,摇头笑道:“那你就太低估了阐教之人,更太低估杨戬了…”   即墨焰月沉吟片刻,忽地恍然道:“尊上的意思是,杨戬在暗中帮助鬼君?”   蚩晏息从桌上拿起一杯酒,慢慢抿着,没有答话。   即墨焰月想了想,又道:“那这次杨戬为何又要找他,而且还扬言要杀了他?”   蚩晏息道:“杨戬只是没想到他会杀了那么多阐教弟子,更不会允许他继续在凡界作乱。”   即墨焰月闻言似乎了然了些,顿了顿,瞥一眼蚩晏息,却怪异的笑了笑。   “怎么,真把你家魔尊当傻子了,这点事情我若是看不清,又怎配得上你这么睿智的属下,憋着性子,这么艰难的装一回傻!这答案,可还算满意?”   蚩晏息忽然这么说,竟好像意思是即墨焰月是装着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故意来问他。   即墨焰月笑了笑,道:“若是尊上一直如此,那便是属下的福分了…”   蚩晏息笑道:“走吧,前面这些事咱们都明白,可这次却只有看了才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去瞧瞧,这杨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即墨焰月点头,跟上去。   第六章 山河社稷图   杨戬的伤势虽重,但是元始天尊既然说能治好,便自然可以治好。只是,他到底为何受伤,玉鼎真人在破晓的时候将他带回玉泉山,苏晓夭在屋里辗转难眠了一夜,早上,估摸着西华已经离开,才敢出屋子。   麒麟兽竟也没回自己屋里,在她屋子窝了一夜。苏晓夭早上出去的时候,他和啾啾都没有睡醒。苏晓夭也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真的没睡醒,也不好问他为啥不回自己屋子,反正他也不占自己床铺,权当夜里守夜的,没啥不好。   走在游廊上,苏晓夭犹豫着,昨夜元始天尊折腾了一夜,今天还用不用照常去给他老人家问安。   犹豫着到了主殿门前,殿门却是开着的。怔愣一下,便听元始天尊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进来吧…”   苏晓夭忙抬脚进去,恭恭敬敬行了礼,抬首,见天尊坐在莲台上,微阖着眼,似是昨夜太过费神,面上略微显出些疲惫。   “起来吧…”天尊撑开眼皮,看着苏晓夭道。   苏晓夭起身,垂首站在一旁,却不知天尊这是有何事吩咐她。   静了半响,元始天尊开口道:“你也知晓,最近阐教中诸事繁多,蟠桃宴上女娲石被魔尊夺走,一应妖魔鬼怪如今肆虐非常,幽泉石塔倒塌,放出一众妖鬼,如今也是肆无忌惮的游荡在人间,为祸苍生。我修道之人本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阐教的大部分弟子都下了昆仑,你们几个虽然刚入门,不过资质也都不错,本尊想,你们也应该随着别的弟子一同下山,或许对你们而言这有些操之过急,不过,修道本就是逆天的危险之事,不经过磨练,永远得不到大道。”   苏晓夭愣了半响,想起昨夜西华少尊和天尊的谈话,今日又这么说,看来是要让他们几人下山去抓妖历练。   想到此,苏晓夭便恭声道:“晓夭明白,天尊如此决定自是对我等的一片苦心,晓夭也一定不会辜负天尊的好意。”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又道:“你虽是以本尊的侍童身份上了清微峰的,可也算本尊的人,有些事情本尊不明说想你也明白,你的身份特殊,所以凡是必要给他人做出表率,你可明白?”   苏晓夭垂首应道:“晓夭明白!”心里却是一惊,暗想,元始天尊这话,可是暗示着以后可能收自己为徒?她自然不会高兴,因为她的身份,越发的接近,便越发的危险,所以,她只会更加的不安。   “你来了这玉虚宫,这些日子本尊也没有传授你什么,如今既是要下山,本尊便不能让你就这样无所依仗的出去,你且过来。”   苏晓夭心里一凛,心惊胆战的不知元始天尊这是要干什么,但却又不能露出异色,只能乖乖上前。   惴惴不安的走到元始天尊身前,只见他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荧光闪烁,轻轻地点上苏晓夭的额际,苏晓夭只觉一股清流从额际传到紫府,紫府中的青色八卦迅速旋转,将那股清流纳入八卦中,八卦微微一亮,便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咦?”苏晓夭一听元始天尊这声轻咦,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睁开眼,果然见元始天尊神色惊异地望着自己,心脏更是一阵狂跳,脑子飞速的运转着,想着应对之策,却不料元始天尊竟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微微顿了片刻,道:“本尊刚传给你的是一道口诀,是用来驱使这件法宝的口诀。”   说着,他一伸手,掌中出现的,却是一个卷轴。   “这是?”   “这是山河社稷图,是本尊以前炼制的一件法宝,本来已经不在本尊手里,如今又辗转回到本尊这里,这次你带着它出去,若是碰见不敌的对手,便将这图铺展开来,将其收进去。不过以你现在的法力,应该只能连着打开两次,所以,一定要谨慎而行。”   说罢,将那山河社稷图递给苏晓夭,苏晓夭忙接过来,低头见那图身上流转着异彩流光,心念微动,卷轴消失在手中,苏晓夭一惊,继而感觉到那卷轴竟似在自己身体里一般,好似紫府中突然辟出了一片空间,那卷轴便在那空间之中稳当当地呆着。   苏晓夭惊异了半天,忽然想起,那空间,便是修道之人的“灵空”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竟这么快就有了这个,讶异了半响,瞥见元始天尊含笑的目光,才想起,刚才元始天尊那一指送进自己体内的灵气,应该也同时帮她开了这“灵空”。   单膝跪地,恭声道谢。元始天尊却慢慢合上眼,摆摆手道:“下去吧,将麒麟兽带着,一起下清微峰,别的东西,鹤轩会教给你们。”说罢便合上眼。   苏晓夭心神不宁地退了出来,心里的疑惑一层接一层的。显然的,元始天尊发现了自己体内的真元并不是阐教的法诀修炼的,只是他又为何什么都不问,而且竟还将“山河社稷图”这种神器级别的法宝给了自己。   即便是她,也听说过“山河社稷图”的传闻,封神之战时,杨戬手中的山河社稷图令人闻风丧胆,即便在封神之战之后也流传在三界之中,只是后来便没再出现过。   如今这件享誉三界的法宝竟在自己手里,苏晓夭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了。   苏晓夭走后,空荡荡的玉虚宫主殿静寂无声,元始天尊合着眼,似乎已经入了定。   “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了,为何又什么都不问?”空荡荡的殿内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却只是声音而已,殿内依旧只有元始天尊一人。   元始天尊睁开眼,目中却露出一丝笑意。   “既然知道有人会来解释,本尊又何必多问,为难那孩子…”   “哼,你倒是什么都料得到啊!”那声音哼了一声,没声好气道。   元始天尊笑了笑,道:“在陆压道君您面前,元始又怎么敢称得上无所不知,更怎敢猜测道君的意愿!”   天地间流传着一句话:鸿钧老祖第一仙,弟子盘古初开天。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今年才活十八岁,一个混沌为一年。   这不显露身形之人,竟是那飘渺流传在众人口中的神秘之人,陆压道君,传言中陆压道君生性洒脱,从来不管三界之内的事情,游荡在三界之间,没有几个人看见过他的真实面目。而此时,竟出现在这玉虚宫之中,呃…虽然,只是声音而已。   陆压道君嗤笑一声,笑声中却带着几丝轻蔑,继续道:“本道君是传了那小娃娃元灵诀,不过却不是本道君的弟子,所以,你也不用把什么事都算在本道君头上。”   元始“哦”了一声,淡淡道:“那道君自然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陆压轻哼一声道:“那孩子是什么同本道君没有关系,既然如今已经拜在你阐教门下,出什么事都是你阐教的事,不要问本道君!”   元始眯起眼,道:“道君如此说,倒叫元始有些为难了,这孩子身份特殊,自然不能以平常人对待,若是真出什么事,道君就真的不会管吗?”   “本道君说了不管就是不管,你啰嗦什么!”陆压道君似乎有些生气,声音也极其不耐。   元始笑了笑,道:“即使如此,道君又何必出来这一趟呢,难道是想念元始,想来叙叙旧?”   “哼…本道君想谁也不会想你,本道君虽然不会管那孩子,但是也不会允许谁随便欺负她,你阐教若是欺辱了她,本道君说不准真会做点什么!”陆压道君冷冷地道。   元始天尊皱了皱眉,继而笑道:“那孩子资质不错,本尊又怎么会欺辱她!”   “是就最好,最近这三界中动荡不安,是怎么回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本道君奉劝你,别再执迷不悟,要知道,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这三界的命数,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本道君不管你如何谋算的,若是影响了这三界的命数,本道君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可明白?”   元始天尊闻言瞳孔骤然收缩,面色也沉了下去,沉默了良久,喃喃道:“昆仑镜…昆仑镜…果然不能继续放在你手里啊…”   他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而陆压道君的声音却已然不再想起,似乎已经离去。   殿内恢复静寂一片,元始天尊慢慢合起眼,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晓夭自然不知道她离开之后主殿发生的事情,虽然一肚子疑惑,可也没办法找谁去问,只能照着元始天尊的吩咐,回到屋里,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回屋的时候,啾啾和麒麟兽都已经醒过来了,啾啾瞪着小眼睛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麒麟兽优哉游哉的怕在一旁,样子极其的欠扁。   苏晓夭望望天,很是纳闷为啥元始天尊让她连麒麟兽都带走,虽然说带着他似乎安全性更加强了些,不过她一身都是见不得人的秘密,带着他岂不是太过危险!   “怎么了?”苏晓夭问啾啾。   啾啾一脸气愤地瞪着麒麟兽,见苏晓夭回来,一下扑到苏晓夭怀里,哭诉道:“这头该死的麒麟…居然敢…居然敢…调戏我…”   苏晓夭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麒麟兽,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感情这头麒麟不但会偷酒,而且还是个色麒麟!   麒麟兽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僵,良久,又慢慢的趴回去。   麒麟兽活了这么多年,深知,有些事情千万是不能辩解的…所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必定会被认为是事实!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虽然,他真的只是翻了翻那只小鸟的羽毛而已…一只鸟的羽毛下面,能藏着什么不能看的东西呢?   第七章 来客   不管携着的伴是谁,总的来说,能出去,对于苏晓夭而言,是一定比在昆仑山上好的,毕竟,这里可是神仙大本营,出了什么事,她连跑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是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可是照目前越来越严峻的形势了看,她很难不想那一天的到来。   啾啾依旧为所谓“麒麟兽调戏我”这事生着气,苏晓夭安抚了半天,但是还是在苏晓夭宣布麒麟兽会和她们一起下山的时候功亏一篑。   不过,尽管如此,啾啾还是决定跟着苏晓夭,因为,出去玩玩的这个诱惑绝对比不想看见麒麟兽这个阻力大得多。   一人一鸟一兽,收拾停当了便下了清微峰,没想到,在山下却碰到了许久不见的殷郊。   苏晓夭诧异道:“殷郊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殷郊笑盈盈道:“等你啊…”   “哦?”苏晓夭更是惊讶。   莫白玉从殷郊背后露出头来,嬉笑道:“等你一起下山啊…”再一看苏晓夭身边的麒麟兽和啾啾,眼睛顿时一亮。殷郊似乎早料到他会干什么,一只手抓住他,不让他跑过来骚扰啾啾和麒麟兽。   苏晓夭讶异不已的看着两人,心想,不是说这事归鹤轩管么,怎么换成这两人了?   正欲出声问,却听远处几声悠远的钟鸣,几人均是一愣,心里也齐齐大惊:出什么事了?   自从出了魔尊,通天教主,幽泉石塔等一系列事件以后,鹤轩便让人在阙城中心造了一口大钟,一旦有突发事件,便敲钟警示众人。   此时钟声突然响起,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殷郊皱起眉,一边御起飞剑腾起,一边向苏晓夭道:“一起来!”   苏晓夭应了一声,也御起流光玉碟跟上去。   一行人朝着阙城方向飞去,远远便见一人着灰色道袍,迎面飞过来。近了才看清,却是进昆仑第一日见过的安明。   安明在殷郊面前停下来,行了一礼道:“师叔,天庭,西方佛界派人来访!”   殷郊神色微动,沉声问:“来的是谁?”   安明道:“天庭来的是青龙神君孟章,玄武神君执明,以及王母身边的妙真仙子,佛界来的是雷音伽蓝和灵吉菩萨…”   殷郊的眼,在听见“妙真”的名字时,微微亮了亮,继而又沉声道:“可有人接待?”   安明道:“鹤轩师叔已经在阙城主殿接待几位贵客了。”   殷郊点点头,袍袖甩到身后,继续朝着阙城行去。苏晓夭迟疑一下,见他没吩咐自己去别的地方,也只能跟了上去。   阙城已经重新修建好了,样式同之前的没什么不同,倒是规模似乎大了些。   赶到阙城时,却见西华少尊和碧水柔也从不远处行过来,苏晓夭愣了一下,垂首站在殷郊身后。   殷郊上前一步,向刚落下来的西华道:“少尊也听说了?”   西华点点头,似乎看了苏晓夭一眼,然后抬脚进了阙城的大门,殷郊和莫白玉也跟了上去,碧水柔似乎有意无意的落在后面,同苏晓夭走在一起。   苏晓夭向她笑了笑道:“许久不见,这些日子可好?”   碧水柔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唇角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一旁却突地窜上来一个人影,一把抱住苏晓夭。   “晓夭,你终于肯下来看我了!”花莲的熊抱依旧很是有力。不轻地拍了苏晓夭几下,松开手,带着明显的幽怨,瞪着苏晓夭。   苏晓夭干笑几声,赶紧朝肩上的啾啾眨眼,示意她赶紧救场。   啾啾会意,扑扇着翅膀扑到花莲怀里,谄媚道:“花莲姐姐…”   花莲立马喜笑颜开地去逗弄啾啾,苏晓夭这才嘘口气,转首去看碧水柔,却见她已经走到了前面,便叫了花莲一声,也跟了上去。   阙城的主殿如今修的比之前华丽了些,西华和殷郊已经进去了,大殿中,左右两边的客座上,各坐着一行人。   左边的是两男一女,两男子一人着青色仙袍,一人着紫色仙袍,容貌均生的棱角分明,面色也是一脸正气。那女子着一件淡粉色广袖长裙,面容秀丽圣洁,蛾眉微微弯起,带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右边的两人都是着着土黄色的僧袍,脖颈上均挂着一串念珠,靠近主座的那一位侧身披着一件紫金色的袈裟,两人均是慈眉善目,一派宝相庄严的的神色。   西华少尊走到主座上坐下来,鹤轩和殷郊站在他身侧,主座两旁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也均肃然地坐着。   苏晓夭和碧水柔几人悄悄地站在门口处,抬眼瞧着殿前。   西华定了定,扬声道:“几位远道而来,恕西华未能提前相迎。”   左边那青衣男子笑了笑道:“少尊言重了,我等冒昧来访,未曾提前递上拜帖,失礼之处,还请少尊海涵才是。”   右边着袈裟的那和尚念了声佛号,也道:“如若不是事态紧急,老衲也不敢如此冒昧的就来打扰几位,还请几位恕罪…”   文殊笑道:“灵吉菩萨言重了,几位如此着急,自是有要事,我等又岂会不明事理。”   苏晓夭站在一边咂舌,心想,果然这阐教十二仙中,文殊真人最为稳重,其他几人好像谁也说不出这番话来,不是他们不会,只是他们一心修道,却是没几个能有心思管这些俗事。   瞅着这几人沉重的面色,苏晓夭暗道,这三界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竟连天庭和佛界都同时派了人跑来阐教。   西华沉声问:“几位如此焦急,却是为了何事?”   那灵吉菩萨同那青袍的男子相视一眼,青袍男子转首,皱眉肃声道:“少尊可发现最近三界之内有什么不对劲吗?”   西华扬眉,却没接话,只静待着他的下文。   那青袍男子顿了一下,道:“先不论这些妖魔界肆虐的妖魔,还有…”他停了一下,神色怪异地看了西华和黄龙真人以及文殊真人一眼,才继续道:“还有那鬼君带着的众妖鬼,弄的人间民不聊生,昨日,竟连阴曹地府也不免其难,一众妖鬼冲进地府,放了压在十八层地狱下的几千名恶鬼,这些恶鬼弄的人间更加混乱不堪。”   西华面色沉静,淡然道:“这些西华也知道,阐教弟子如今几乎已经全部下山,为的就是将这些妖鬼重新捉拿回来,这些妖鬼既然是从阐教逃出的,阐教也绝不会推卸责任,自会负责到底。”   那青袍男子面色尴尬道:“孟章不是这意思,阐教众弟子已经在人界四处捉拿这些妖鬼,我等又岂会不知,我等此次前来,绝没有兴师问罪之类的意思,只是这三界如今除了这些事,还有一件大事,天帝和佛界的尊者知晓此事以后,才命我们几人来此,希望同阐教共同商议。”   西华和文殊真人相视一眼,神色微变,黄龙真人耐不住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要拐弯抹角,赶快说,啰啰嗦嗦半天到不了正题!”   青袍男子又十分尴尬地笑了笑,看了身旁那白衣男子一眼,那男子点点头,向着西华几人,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他话未说完,只是转眼看了主殿四周留守的弟子一眼。   西华皱眉,文殊真人看他一眼,扬声向苏晓夭几人,连带周围的弟子道:“你们先下去,将殿门闭上。”   苏晓夭几人忙退了下去,心里却更是惊异,什么大事,竟要如此保密?   退到外殿,花莲皱着眉道:“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几个天庭的神君居然这么小心翼翼的。”   碧水柔抬眸看着慢慢合上的殿门,面色微沉。   苏晓夭心里忐忑一阵,暗道:别又是她家魔尊又搞出什么事了吧…   一旁又走过来几个人,却是东方无云,墨佟和玄天宝三人。   花莲问:“你们怎么这么慢,鹤轩师叔没有通知你们吗?”   苏晓夭想,花莲说的通知,应该是关于下昆仑山的事吧。   东方无云先瞪了苏晓夭一眼,然后再瞅着碧水柔,后者面色沉静如水,自然没去看他,却是若有若无的看了墨佟一眼。   玄天宝道:“怎么,出什么事了,我们在天水泽旁等了许久还没见你们,想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看看。”   花莲瞥了一眼紧闭着的殿门,道:“天庭和佛界来了人,说是出了什么大事,将我们都赶了出来,同少尊和两位仙长商议事情呢。”   玄天宝皱眉道:“大事?什么大事?”   花莲没声好气的瞪他一眼,道:“你看我们这副样子,像是够级别知道的吗?”   苏晓夭笑道:“行了,不就没让你看成热闹嘛,说的这么酸…”   花莲瞪她,道:“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能让人家知道…你不觉得很好奇么?”   苏晓夭摇头,笑道:“估计就你好奇!”   碧水柔却忽然开口道:“应该是凡间出了什么事,前几日少尊似乎提到过…”   “什么事?”花莲急忙问。   碧水柔面色微红,道:“我…少尊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了有事而已…”   花莲“哦”了一声,瞅着她的眼神却怪异了些,然后在挑着眉瞅瞅苏晓夭,好像在暗示什么。   苏晓夭诧异了一下,继而才明白,她的意思是:看吧,少尊其实并不是多待见她的…   苏晓夭瞪她一眼,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些高兴。   第八章 下山   茫茫禹迹,画为九州,四海八荒,宇内浩瀚…   说起这三界,仙界最高,人间界处于中间,而妖魔界处于最底层,虽然不尽能用高低上下来分这三界,因为所谓的三界,每一个都是一个独立的位面,正如仙界有天空,也有陆地,有山也有水,人界亦是如此,妖魔界亦然。所以,也就不能因此而说哪一界在哪一界上面。说的上下,只是从空间的分布而言的。   好比一潭清水,你不能说处在上面的水是水,下面的,中间的就不是水了。   所以,不管是仙界,人界,还是妖魔界,都是一个界面空间,只是这个界面空间的环境略有不同而已。   仙界灵气最为浓郁,盘古开天辟地,处于上清气之中,中间人界灵气不浓不淡,处于中灵气之中,而妖魔界却是处于下冥气之中,所谓的下冥气,便是混沌之中比较阴暗的部分。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仙界的灵气好呢,还是妖魔界的冥气强,因为毕竟万儿千年来,到底没人能彻彻底底证明这一点,虽说,近几千年来,仙界似乎占了上风,但是最近,妖魔界蠢蠢欲动,接连做出好几件触动仙界威严的大事来,这让那些处于中间部位的人群,忍不住想,难道马上要变天了?换妖魔界当家一阵子?   所谓的“中间部位”自然就是这人间界。   你说人间界都是些肉眼凡胎的凡人,怎么能知道妖魔界和仙界的事情,那你孤陋寡闻了,所谓的神仙,有几个生出来就是神仙的,所谓的妖魔,又有几个是生出来便是妖魔的,他们,当然都是修炼而来的。   而修炼有成以前,他们自然都是所谓的“中间部位”人群…也就是,凡人!   这样,人间界的便出现了一群,介于凡人和仙人或者是妖魔中间的人,那便是修真者。修真者建立了许多修炼门派,一起修炼,这样子,你帮我,我帮你,咱们一起修仙,或者修魔,成功率和坚持率都大了些。   比如说,花莲她家的东海千宫岛,碧水柔之前的师门北海极冰岛,东方无云他家的蜀山派,玄天宝父母以前的门派华阳派,以及…嗯…苏晓夭名义上所谓的“五行门”!   仙界,魔界,也正是因为这些门派的存在,才会有后续的神仙,或者妖魔的来源。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些没有门派的散修,其实那些人才是隐世不出的高手,或许早已修成仙体,只是不愿在天庭或者魔界供职而已,宁愿继续留在人间界。   如此说来,人间界对于仙界或者魔界而言都是重要的,如果这人间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管是对仙界或者魔界,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最近,人间却出现了这么一件怪事。   消失…   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家里样的狗狗莫名其妙的消失,这都不难接受,难以接受的是,忽然之间隔壁的村子不见了,昨天还看见的门口的那座山,早上起来也不见了,水池不见了,树林不见了,慢慢的,连城镇都整座的消失了。   这些地方,好像忽然从世间抹去一般,一夜之间消失,或者是在眨眼间不见。   出现了这种事情,如果凡人还能淡定,那绝对是神人。事实上,不要说凡人,即便是神仙,听说了这事也绝对淡定不了。   所以,神仙出动了…   苏晓夭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所知道的只是鹤轩告诉他们的,而鹤轩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多秘密,只是因为告诉他们了,也没什么作用,毕竟,他不会指望几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能帮他解决这个连他师尊都挠头的问题。   而他告诉苏晓夭他们的只是:下山吧,去打打妖,捉捉鬼…顺带着锻炼锻炼身板,注意事件是,决不能给阐教丢脸!   六个人被叮嘱了一番,然后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出了昆仑山境内,一路东行,接近城镇的时候,便从各自的法器上下来,大白天的显灵,是不被仙界法则允许的。   傍晚时分,离最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他们必须是用步行才可以的,不过以他们几人的速度,天黑之前,是一定赶得及进城的。   苏晓夭其实是第一次来人界,以前缩在妖魔界修炼,从未出来过,也不敢出来,而后上了昆仑,那里也不算是人界。   看着周围的景致,苏晓夭饶有趣味,虽说这里比不上昆仑的灵秀,妖魔界的旖旎,但是平淡素雅,倒也算是新奇。   玄天宝嚷着饿了,花莲拿着一包葵花籽逗啾啾,东方无云苍蝇一样的一路嗡嗡不停,对象自然是碧水柔,苏晓夭很佩服碧水柔的忍耐力,这一路,竟然能忍得住没将这苍蝇拍死。墨佟一如既往的沉默,时不时的看看碧水柔,那眼神直让苏晓夭想叹气。   能坚持着默默无闻,也是一种毅力啊…   有点无聊,苏晓夭凑到墨佟跟前,问:“下山的时候,是不是路过你家了?”   墨佟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苏晓夭笑道:“你看了那么多眼,想不知道都难!”   墨佟哼了一声,没理她。   苏晓夭笑,继续问:“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你应该很想家吧…”   墨佟神色微微黯了黯,迟了一会,道:“我娘死了,我爹我从没见过,那里是空的…”   苏晓夭一窒,沉默了半响,才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墨佟摇摇头,道:“我看哪里,只是想告诉自己,一切已经不一样了。”   苏晓夭抬眼看着他,依旧沉默了一阵,转而笑道:“自然是不一样了,以后,你可是驰骋三界的大仙,到时候,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可得帮忙啊!”   墨佟竟也笑了笑,正欲开口,却听一旁的东方无云嗤笑一声道:“你那需要他保护啊,谁不知道如今你可是天尊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得叫你一声仙长,怎么还轮的上他保护你呢?”   墨佟收起笑,神色微沉,苏晓夭瞪他一眼,冷笑道:“那是自然,你可得加把劲努力努力,争取在叫我仙长前先谋个别的什么头衔,否则这么叫我几回,我怕你内伤发作,吐几口血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若是影响了心境,修不成仙体,那晓夭罪过可就大了…”苏晓夭说着,一脸不忍地摇摇头。   东方无云的头顶瞬间飞上了一层乌云,那脸色也如乌云一般铁青,哼了半天,终是没话反驳。   苏晓夭眨眨眼,向墨佟笑笑,后者也笑了。   “你倒挺伶牙俐齿的!”耳旁响起个声音。   苏晓夭也不回头,没声好气地说:“我倒是想不伶牙俐齿,可也得有人愿意帮我出气啊!”   然后,她侧过头,看着肩头的那一小团蓝汪汪的东西,笑眯眯道:“要不,我放你咬他!”   小蓝瞪起眼,墨蓝色的眼睛透着些许怒意。   苏晓夭笑道:“没想到,你变小了以后,倒是可爱了许多啊…”   麒麟兽哼了一声,趴下去,不理她。   在人界,麒麟兽这种样貌非凡的动物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所以,他将自己缩小了许多倍,小到小指大小一般,趴在苏晓夭肩头,苏晓夭一身湖蓝色的衣服,他趴在那里,如同衣服上的配饰一般,便吓不倒人了。   只是啾啾对这件事很不满意,一个是因为麒麟兽占了她的地方,另一个原因是,她还是对之前那个所谓的“调戏”事件很是耿耿于怀,所以才舍了苏晓夭,跑去跟花莲玩。   日头完全落下去前,一行人终于到了城镇的城门前。   高高的城门上刻着几个有些古旧的字:青阳城   进了城,玄天宝率先朝着最近的一家酒楼跑去,其余人跟在其后,苏晓夭身旁的花莲轻咦一声。   “怎么了?”苏晓夭问。   花莲皱眉道:“这个城怎么怪怪的…”   “怎么怪了?”苏晓夭四下看着,倒是没看出来哪里怪。   花莲瞥她一眼,道:“你不觉得,这城镇,有点太安静了吗?”   “安静?”苏晓夭诧异一下,道:“天色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吧…”   花莲神色怪异地瞅着她:“你见过太阳刚下山,整个街上都没一个人的城镇吗?”   苏晓夭一凛,心想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妖魔界只有夜里觅食的才会在紫日下山后活动,其余的若是这时候出去,一定会被当成宵夜。   墨佟和碧水柔也都皱起眉,东方无云也难得地沉默着,一行人跟着玄天宝进了不远处的那间客栈。还好,这客栈,倒是亮着灯光的。   进了客栈,便见玄天宝站在柜台前,柜台后面,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体有些发福,留着三撇胡须,头上戴着方巾,看苏晓夭几人进来,眼睛一亮,面上堆起笑,目中闪过精光。   “几位住店还是打尖?”那老板问道。   苏晓夭却是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闭上嘴等着其他人应话。   玄天宝道:“住店,打尖!”然后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似乎再计算要几间屋子。   东方无云道:“给我两间最好的屋子。”然后张开手,递上一块银子放在柜台上。瞥了玄天宝一眼,道:“我和碧水柔师妹一人一间,你们看着办吧!”   老板立马眉开眼笑,连连称是。   玄天宝也不生气,也递给老板一块银子,道:“再要两间房间!”然后转首向苏晓夭几人道:“晓夭和花莲一间,墨佟你和我一间,有事的话有个照应!”   苏晓夭几人点头。   第九章 黑店   客栈的食物并不是很好,应该说有点糟,连玄天宝看着桌上的几样青菜豆腐都眉头皱的不忍动筷,更不消说其他几人了。   东方无云一脸嫌弃的扔了筷子,转首对碧水柔道:“师妹,要不我们去街上转转?”   碧水柔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去睡了。”   花莲嗤笑一声,东方无云面色如碳。   玄天宝叹口气道:“可是我快要饿死了…”   苏晓夭道:“出门在外,忍忍吧,这凡间的食物,又怎么比得上昆仑呢。”   花莲瞥他一眼道:“就是,就你事多,咱们可是来降妖除魔的,你当游山玩水呢。”   玄天宝哼一声,包子脸皱成一团,一脸郁闷。   只有墨佟一人默默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而且没有丝毫异色。   花莲啧啧赞叹,向苏晓夭道:“我吃不下,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啊,这城镇就是有点古怪,你看,连这客栈里,也好像就只有咱们几个,说不定啊,真有什么妖魔鬼怪等着咱们为民除害呢!”   “对对对…”玄天宝附和道,苏晓夭瞅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知道他绝对没什么除妖之类的念头,他只是想出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对于他这样同那日在幽泉石塔中完全孑然不同的形象,苏晓夭总是很难接受。   苏晓夭虽然不想出去,可是拗不过花莲的执着,玄天宝要去,墨佟也似乎愿意跟着,东方无云说要陪碧水柔,转个身上楼去了。苏晓夭几人自然不愿意同他一道,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墨佟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担心碧水柔和东方无云一起留下来。   花莲瞥他一眼,没声好气道:“放心吧,那朵乌云还没本事碰碧水柔呢!”   墨佟面色微红,苏晓夭轻笑一声。   走到门口时,那客栈掌柜却已经在收拾着关门了。见几人出来,愣了一下,然后惊诧道:“几位这是要出去?”   花莲也诧异道:“这么早就要关门了吗?我们正想出去看看,这城里有什么好去处吗?”   掌柜的似乎吓了一跳,忙将门板合上,然后将几人拉到一旁,一脸严肃的道:“几位应该是外乡人吧,不知道我们这城里的情况,这街上现在一到晚上就不太平,你们也应该看见了,这街上除了我这间客栈还大着胆子亮着灯,其余的人家早就歇息了,我劝几位还是不要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苏晓夭几人微微诧异,玄天宝问道:“敢问掌柜,这城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掌柜的却连连摆手,只道:“几位若是不听劝,我也没有法子,只是这门我是不会开了,你们要是出去了,今夜可就不能再回来!”他说罢,转身上了楼,竟不再理苏晓夭几人。   几人面面相觑,花莲道:“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出去!”   苏晓夭皱眉道:“敌暗我明,咱们是不是应该调查清楚再行动?”   玄天宝也点点头道:“晓夭说的不错,今夜我们警醒一点,注意这外面的动静,但是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若真有什么妖魔,我等的性命倒是其次,不能连累了镇上其他的人!”   墨佟点头,花莲不死心地瞅着苏晓夭,苏晓夭望望天,权当没看见。   花莲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苏晓夭叹口气,随后跟上去。墨佟和玄天宝也相继跟上,各自回了屋。   凡间的夜,却是静寂的诡异。   苏晓夭睡的却是不好,迷迷糊糊的,总听见有人在她耳朵旁边叫唤,苍蝇一样,嗡嗡个不停,忍不住用手拍过去,却听一声惨叫,声音却有点熟悉。   睁开眼,便见小指般大小的麒麟兽被自己压在手心底下,费力的扭动着,忍不住嗤笑一声,松开手道:“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   麒麟兽瞪她一眼,怒哼哼地道:“睡,再睡你们可就变成死人了!”   苏晓夭一惊,猛然起身,这才看见床旁边的地上,躺着两个黑影。黑影手上抓着明晃晃的刀,在月色下泛着寒芒。   苏晓夭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隐隐约约想起以前在妖魔界无意间得到的一个话本上看到过这样一般的情景,好像是叫…   “哇!黑店!”还未想出来,身旁的花莲猛然惊叫道。   苏晓夭睁大眼眸,心道,这头一次出门,竟然被她碰见了这话本瞧见过的桥段,黑店?   啾啾哼哼道:“你们俩睡的真死,叫的累死了!”   花莲摸摸她的脑袋,又叫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苏晓夭一惊,忙跳下床,却见门忽然被撞开了。玄天宝一脸紧张地冲进来,见苏晓夭和花莲已经醒了,才嘘口气道:“还好你们没事!”   果不其然,玄天宝和墨佟也被这黑衣执刀的汉子袭击了,墨佟去通知其他两人,玄天宝跑来救她俩。   还好啾啾和麒麟兽警醒,否则她俩还真的会被几个凡人一点点迷魂药给迷倒,这样岂不是太丢人了。   想到此,花莲便一肚子火气,连苏晓夭都觉得有点脸面无光,三人将这客栈翻个底朝天,终于如苏晓夭所预料的那般,在一间地窖里找到了躺在案板上的客栈老板。   没错,他是躺在案板上的,苏晓夭由曾经看过的那个话本猜想,这案板,本来应该是为了他们准备的。可此时那客栈老板却直挺挺地躺在案板上,瞪大着眼睛,如同凸起的死鱼眼,而他也的确变成了一条死僵的鱼。   苏晓夭几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这想致他们几人于死地的黑心老板,为何会自己先死了。   “又死了?”找到几人的墨佟皱眉道。他身后的碧水柔和东方无云也面色微沉。   “什么意思?”苏晓夭出声问。   “我赶到…碧师妹屋里的时候,那黑衣人举着刀在她床头,我正要出手,可是那黑衣人却忽然倒下来死了!”墨佟沉声道。   碧水柔道:“人不是我杀的!”   “我屋里的那人也忽然死了!”东方无云接口道。   玄天宝忽然念个诀,消失在原地,片刻又出现在原地,沉声道:“晓夭和花莲屋里的那两个人也死了,我和墨佟屋里的也死了,我们只是施了个昏睡诀而已。”然后看苏晓夭和花莲。   “那人还没资格让本座杀他。”苏晓夭肩上的麒麟兽冷哼道。   几个人更加茫然,玄天宝走到那已经死了的掌柜身旁,查看了半响,沉声道:“看这样子,应该是被吓死的,其余几个人似乎也是这个状况!”   众人均沉默起来,从事发到现在,他们一直在屋里没有离开过,有谁能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些人统统杀死,而且连半点痕迹都不留。   地窖里忽然响起一阵低低的风声,凉凉的,透着股寒意。   几人骤然面色大变,同时跳起,悬浮在空中,围成圈,手中也同时捏起了法诀!   安魂诀!   “看来这天下真的是不太平了,连这东西都出来了,你们几个运气可真不好!”麒麟兽懒懒地说。   啾啾趴在苏晓夭肩头瞪他一眼,低声在苏晓夭耳边道:“小心点,对方不是一般的对手!”   碧水柔沉声喝道:“既然出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你难道还怕我们不成!”   地窖里的风声更加森寒,呜呜地响着,犹如鬼哭一般。   依旧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而那股怪风,却渐渐消失。几人慢慢落到地面,玄天宝道:“看来施术者并不在这里!”   碧水柔点头:“他应该是借助某种法器吸走这些凡人的魂魄的,咱们跟着风追吧!”   花莲皱着眉,一脸抑郁。   苏晓夭抓着她的手,低声道:“别怕…”   花莲哆哆嗦嗦道:“除了鬼…我什么都不会怕!”   啾啾跑到花莲肩上,花莲这才好了些,玄天宝在手心上画了一道符印,身躯微微转动,符印在一个方位上发出亮光,玄天宝沉声道:“这里,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前去,出了地窖,客栈,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没走几步,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些亮光。   疾行数步,待看清时,六人齐齐呆住。   一道青色的火焰燃烧在半空中,而在那火焰后面,一行“人”一个跟着一个,不紧不慢,步伐整齐地缓缓前行。   而这些所谓的“人”其实已然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只是曾经是人而已,而如今,他们却已经变成了鬼。   浩浩荡荡的鬼魂一个跟着一个,面容呆滞地看着那悬在半空中的鬼火,慢慢前行。   苏晓夭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梁骨透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花莲却已经差点昏倒,拉着苏晓夭的手,哆嗦道:“鬼…好多鬼…”   碧水柔面如寒冰,沉声道:“咱们也跟上去,应该就能发现那施术之人!”   几人慢慢跟上去,行了一阵,大约出了城镇,进入了一片没什么建筑的树林。   抬起头,苏晓夭睁大着眼望去,不远处,一片惨绿色笼罩的空地上,四面八方跟着鬼火而来的鬼魂慢慢的聚集在那里。   而在那空地上空,那片惨绿色包裹的却是一面青色的布幡。迎风招展,和着风响起低低的呜咽声,寒气逼人。   第十章 噬魂幡   对于花莲而言,这辈子经历到目前经历的倒霉事在最近全赶上了,一次是幽泉石塔那次,另一次就是现在,眼下!   此时,她甚至有点感谢幽泉石塔那次百鬼夜行的经历了,那一次的视觉震撼,在某方面给她了眼下还能站着的勇气。虽然,她一直在发抖。   眼前的情景说起来并不是多么吓人,其实经历了幽泉石塔那个大场面,眼前的这个可接受的程度好多了。苏晓夭从小生在妖魔界,对于美丑恐怖这类事倒是接受能力强点,所以,她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些所谓的鬼身上。   玄天宝,碧水柔,墨佟,甚至是东方无云的注意力也都不在那些鬼身上,他们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悬在半空中的那张惨绿色的布幡。   “哟…噬魂幡啊!”麒麟兽道出了这东西的名字,不过那腔调却好像带着点等着看好戏的兴高采烈。   苏晓夭和啾啾齐齐瞪他一眼,却见其余几人听见麒麟兽所说的名字后,齐齐的面色变了变。   “果然是这东西,咱们的运起还真是不错!”玄天宝苦笑一声道。   碧水柔哼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突然飞身而起,手中的飘带飞射而出,直直击上那悬在空中的噬魂幡,布幡猛然震动,周遭的鬼魂也齐齐顿住。   “妖孽,还不快快现形!”这话却是后来跳起来的东方无云喊的,喊完了,自以为很帅气的将手中的扇子“哗”地打开,稍带着向碧水柔递个潇洒的笑。   可悲的是,碧水柔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到了这时候,苏晓夭都有点同情这朵乌云了,甚至有点佩服他,起码他这种锲而不舍,乐此不疲的精神很值得敬重。   噬魂幡发出更加浓郁的绿芒,紧接着,一道人影慢慢从那布幡中显出,晃晃悠悠,犹如没有形体的魂魄。   一阵“桀桀”的怪笑声响彻在黑夜中,让几人忍不住头皮发麻,再看,便见那人影慢慢凝实,却是一个一身绿袍,头发散乱,面容干瘪的老头。   “几个小毛孩子就敢砸爷爷的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正好,爷爷这噬魂幡太久不用,早已经饿得不行了,你们几个这精魂倒是不错,爷爷倒得谢谢你们送上门来!”尖锐诡异的声音极其刺耳地说着,那干瘪的脸上似乎是在笑,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   东方无云哼道:“口气倒是不小,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这么口出狂言!”   那绿袍怪物毫不在意的笑着,手指微动,噬魂幡忽地直直飞下,在东方无云头顶旋转一圈,一阵尖锐的鬼哭声骤然响起,东方无云面色大变,想后退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将手中的扇子扬起,一股飓风飞起,朝着那噬魂幡袭去,布幡微顿,东方无云赶忙抽出身来,已然已经面色铁青。   苏晓夭几人面色骤变,谁都看出来了,那噬魂幡绝不是好对付的东西,刚才那鬼叫声一响,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撕扯力将体内的力量抽出,那种恍然失神的感觉,他们明白,自然是被那噬魂幡吸扯魂力的感觉。   谁也没料到下山的第一战,竟然就会遇上如此难对付的对手,倒不知该庆幸这人让他们遇上了,还是应该稍稍郁闷一下自己如此不好的运道。   此时却没时间给他们想这件事。   因为那绿袍怪物或许觉得,被东方无云一击挡住他的攻击有点大失颜面,所以,他的噬魂幡忽然变大,铺天盖地一般的盖向苏晓夭几人,同时,那尖锐的鬼哭声也瞬时变大,苏晓夭几人急忙出手,各种法器符咒全使上,一时间飞沙走石,杀气弥漫。   住进黑店的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而这噬魂幡便要将这一夜的不平凡进行到底。   虽说苏晓夭几人刚入门不久,可是好在几个人运气和资质都算不错,也算都有一两手绝活,所以呢,即便是打的有点艰辛,可好在最终是胜了。   东方无云最后一脚将那绿袍怪物踩在脚底下的时候,脸上的笑很是得意。   苏晓夭几人喘口气,很佩服他这会了还有心思耍帅!   “没想到…没想到爷爷今天竟然会栽在一群毛头小子手里,罢了…罢了…算爷爷大意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若要侮辱爷爷,妄想!”那绿袍怪物喘着粗气低吼着,说的话倒很有骨气。   “哼,你以凡人生魂为祭,修炼邪术,落得如此下场,自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花莲一脸愤怒的冷哼道。苏晓夭可不觉得她是真的为那些凡人叫屈,真正的原因恐怕是气他放出了这么多鬼。   “桀桀…爷爷潇潇洒洒几百年也没什么遗憾了,几个娃娃就想教训爷爷,哼哼…妄想…”绿袍老怪阴测测的大笑几声,身体徒然化为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苏晓夭几人想阻止,却已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这也好,反正于苏晓夭而言,她是不想动手杀人的,更何况对方应该还是妖魔界的一员。   “哼,自杀了,也好,省的脏了本公子的手!”东方无云哼道。   碧水柔皱起眉,沉声道:“这些魂魄怎么办,受了噬魂幡的侵害,这些魂魄并不算是真正的死亡,地府对于这类魂魄一般不会接引,那他们岂不是要成了游魂野鬼!”   一直没说话的墨佟走上前,从衣袖中拿出一面铜镜。   “咦,赤精*子连阴阳镜都给了你,待你不错哦!”苏晓夭肩头的麒麟兽轻咦一声道。   几人看去,便见墨佟将阴阳镜执起,镜面闪过一道赤色的光,照耀向那些依然呆滞无神的魂魄,魂魄吸入镜中。墨佟嘴里念念有词,再将镜身翻转过来,镜面闪过白光,那吸入的魂魄便又一个个飞出。   阴阳镜是赤精*子的法宝,不仅能杀人夺魂,也能让魂魄重新返回肉身,前提是这肉身还完好的存着。   这些人被噬魂幡吸了魂魄,肉身应该还保存完好,所以墨佟这一收一放,便给了这些魂魄重生的机会。   花莲眨眨眼,一脸羡慕地望着墨佟道:“这东西太好玩了,什么时候也借我玩玩?”   墨佟毫无表情的将铜镜收回袖中,这过程中连花莲看都没看。   花莲气得跺脚,却忽然大叫一声。   众人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转眼望去,却见她脚下踩着的却是那绿袍怪物的噬魂幡。   众人的面色瞬时大变,只因为那噬魂幡正在慢慢的移动。   花莲已经完全呆住,还好她身边的墨佟反应的快,一把将她拉到一边。   噬魂幡发出怪异的红光,其上的黑色符印诡异的扭曲起来,那布幡犹如突然间活了一般,不住的扭动着,好像在将什么东西吐出来。   然后,便看见那绿袍怪物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这一次,他那干瘪的脸却已然丰满了许多,虽然生的并不是很好看,可看样貌,却只觉得他普普通通的像个人。   只是一张嘴,却又是那诡异瘆人的笑。   苏晓夭睁大眼,忽然间有种十分不安的感觉。   “娃娃们,下一次呢,一定不要相信你的对手会为了什么自尊自杀,若是爷爷有那种东西,早在几百年前就死的连渣也不剩了。不过呢,你们应该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你们放了爷爷好不容易招来的生魂,那就把自个的魂魄补上来,好在你们几个修为还不错,这个魂魄自然比那些凡夫俗子来的强。”绿袍怪物嘻嘻笑着道。   “现在的妖魔真是越来越狡猾了,真是世风日下啊…”麒麟兽凉凉的说道,却忽然又语音一边,惊叫一声:“小心!”   苏晓夭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诡异至极的风突然刮起,好似凭空生出来的一般,混乱中苏晓夭看见那个绿袍怪物被那风瞬间撕成粉碎,眼睛被沙土迷住,闭起眼,只觉得肩头一轻,啾啾惊叫一声,麒麟兽呼喊着窜出去。   一阵天昏地暗,周遭响起花莲和其余人的惊呼声,身体旋转而起,飓风在耳畔呼啸,转瞬间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了,苏晓夭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翻转起来,全身颠簸的要震散了一般,想开口呼叫却连口也张不开,巨大的风将整个身体似乎都要撕扯粉碎,额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剧痛让苏晓夭瞬间没了意识。   苏晓夭睡的很沉,很沉,睡觉睡的沉的时候,有时候会激起那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那里如同一潭极其深沉的水,只有在无意识的下沉时,才能全然沉到最底。   姐姐是一只极美的火狐,有着鲜红色的皮毛,美的犹如夜晚将要坠落的紫日,耀眼,却又宁静。   苏晓夭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皮毛是如何的,因为她从记事开始,便从没有显出过原形,所以,她很羡慕姐姐的皮毛。幻想自己若是能显形的话,应该也会有这么一身漂亮的毛皮。   只是,她却从来不敢摸姐姐的毛皮,事实上,她甚至从来不敢跟姐姐多说几句话。   因为,姐姐看着她的眼神,从来都是冰冷的,从来都没有半分情感,那眼神让她战栗,让她想大声嚎叫,让她想逃开,却又不忍逃开。   苏晓夭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从来对她都是如此冷淡,可是她却从来不会觉得姐姐不爱她。   只因为,每每在苏晓夭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中的时候,几次都差点死掉的时候,姐姐总会在紧要关头出现,救了她。尽管,每每都会因此弄的遍体鳞伤。   苏晓夭想,姐姐那么冷淡,或许只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太失望了吧。   所以,她拼命修炼,可不管她怎么拼命,却没有任何成效,她依旧是妖魔界妖力最低微的小妖,不能显形,连一头初生的虎精都能让她抱头乱窜。   所以,久而久之,苏晓夭更加不敢面对姐姐,不敢面对她那张冷漠的脸,冰冷至极的眼神。   她将那眼神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愿想起,不愿触碰。   可此时,在这深沉的梦境中,那双美丽却又冰冷至极的眼,从深潭中浮起,再次冷冷地看着她,犹如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比看陌生人还要冰寒。   “苏晓夭,你醒了吗?”甚至连冰冷的声音都再次浮出。   苏晓夭猛然睁大眼,直直地盯着眼前那双熟悉冷漠的眼睛,失声道:“姐姐!”   第十一章 苏灵素   苏灵素慢慢移开贴在苏晓夭额头的手,冷淡的目光也随即移开,向着一旁恭敬的说了一句:“尊上,她醒了!”   然后,苏晓夭便看见蚩晏息那张令人窒息的脸,细长的眼勾起妖媚的弧度,修眉斜斜挑起,同唇线构成一番邪魅。   “许久不见,可想本尊么?”蚩晏息轻笑着道。   苏晓夭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愣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魔尊殿下…姐姐?你们怎么会…”   “本尊带你姐姐来看你,高兴吗?”蚩晏息继续笑道。   苏晓夭转动眼眸去看立在一旁的苏灵素,后者只是淡淡的垂着眼,而那眼神,却似乎从不会落在她身上半分。   苏晓夭的神色黯了黯,不过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太多,因为没有过多的期待,所以很快便能接受,姐姐依旧很讨厌她这个事实。   “谢谢魔尊殿下!”苏晓夭恭恭敬敬道。   蚩晏息却忽然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微蹙起眉道:“本尊对你这么好,不开心吗,怎么连笑都没有?”   苏晓夭呆滞地看着蚩晏息那只很是随意的手,僵了半天才扯出个笑容,表示自己很高兴,您可以拿开您的手了。   蚩晏息似乎很满意她的笑,手从她的下巴移开,却又移到苏晓夭的脸蛋上,皱着眉捏了两下,道:“阐教饭食不好吗,怎么看起来比之前瘦了?”   反应弧比较长的苏晓夭再次愣神了好半天,才讷讷的笑了笑,道:“可能是…长开了…长开了…”   “哦,是吗?嗯…是长高了些,不过呢,还是之前可爱些,这阐教的道士是不是都吃素的,规定你们也必须吃素么,看看咱们妖魔界就不会这样,喜欢吃素的吃素,喜欢吃肉的吃肉,本尊从来不限制这些自由的!”   苏晓夭干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被捏在某人爪子底下的脸,很乖巧的恭维道:“尊上的给的福音妖魔界上上下下都是感念于心的…感念于心的…”   “是吗?可是本尊觉得,你在阐教这日子过得好像挺不错的,你看看…这才几天嘛,都已经进了清微峰的玉虚宫了,本尊琢磨着,这元始过不了多久就能收你做徒弟,你说对吗?”蚩晏息笑眯眯的问。   苏晓夭继续僵笑着。   “不过…到那时候,晓夭你可会还记得自己去阐教的目的?”蚩晏息话音一转,扬眉问道。   苏晓夭心里微凛,忙正色道:“去阐教的目的晓夭自然从来不敢忘记片刻,时时刻刻都铭记于心,请尊上放心!”   “本尊当然放心,否则也不会一听说你下了山就带你姐姐来看你啊!”蚩晏息笑道,细长的眼眸微微的眯起来,只从那缝隙中露出些微的精芒。   苏晓夭咽了口唾沫,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苏灵素,垂首恭声道:“谢过尊上!”   蚩晏息点头,转首朝苏灵素道:“好了,本尊也不打扰你们姐妹相聚了…”说着,起身出了屋子。   苏灵素躬身垂首送蚩晏息出门,然后直起身,慢慢走到一边的桌旁坐下,半响也没开口。   苏晓夭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便也沉默起来。   气氛极其诡异的尴尬,苏晓夭抬起眼,打量着四周,这才发现是处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的,顺着屋里的窗往外看,便见一大片娇艳茂密的桃林,阵阵清风将花香吹进屋里,沁人心脾。   “姐姐这些日子可好?”终于,苏晓夭还是先开了口。   苏灵素迟了半响才回答:“还好…”声音依旧是那种没有半分温度的冰冷,让苏晓夭瞬时没了下文。   可苏灵素却接着开口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反应上来她问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去阐教当卧底救她。   苏晓夭笑了笑道:“你是我的姐姐,更何况,你也是为了救我才杀花妖的,以前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救我,我又怎么能看着你被处死!”   苏灵素转首看着苏晓夭,眼神在苏晓夭身上停顿了一息,再次移开,同时站起身,淡淡的说了句:“我从未想救过你!”   苏晓夭呆住,慢慢的垂下眼,唇动了动,半响才再次抬起头,正欲说什么,却已然发现苏灵素已经离开了屋子。   空荡荡的屋子只余她一人,她靠在床上,慢慢的和起眼,再次睁开,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或许,她只希望没有自己这样的妹妹吧…   窗棂忽然动了动,苏晓夭循着声看过去,却只见一道明蓝色的影子从窗外跳进来,身影一晃,躲在窗旁的纱幔后。   屋子门口也在同时闯进来一个着一身鹅黄的女子,长长地发用同色的丝带挽起在两边,留下一缕长长的垂下,模样也是娇俏可爱,只是嘟着粉嫩的嘴,进了屋,四下的看了一眼,瞥见床上的苏晓夭,问道:“喂!有没有看见一个穿蓝衣服的男子进来过?”   苏晓夭正欲开口,瞥见那纱幔后露出一张俊秀的脸,面带这一丝哀求,对着自己使劲眨眼。   苏晓夭笑了笑,摇头道:“没见过…”   那鹅黄色裙子的女子不甘心的低喃道:“看着他过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嘟囔着,转身出去,同时大喊道:“景玉哥哥,你在哪,快点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苏晓夭掩嘴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纱幔后的蓝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出来,向着苏晓夭道:“多谢了!”   然后目光在苏晓夭额头上一顿,皱眉道:“你受伤了?”   苏晓夭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额头,微微刺痛一下,咧了咧嘴,唏嘘一声。才想起刚才在被那股怪风吹的好像碰到了脑袋,又想醒来的时候似乎看见苏灵素摸着自己的额头,那样子似乎是在施治愈法术。刚才那点郁闷瞬间消失无踪,忍不住勾起唇,笑了笑。   “我说你受伤了你还笑,不疼吗?”那蓝衣男子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苏晓夭抬起眼,却见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瓷罐,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将瓷罐的盖子打开,伸出手指从里面沾了些乳白色的药膏,然后将药膏涂在苏晓夭的额头上。   一种微微清凉的感觉顺着他的指腹蔓延在额际,苏晓夭略微呆愣,正想躲闪,便见他移开了手指,将手中的瓷罐塞进苏晓夭手里,扬眉道:“这药给你了,自己涂着,很快就会好了。”   然后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转首道:“刚才谢谢你了,瑶儿太缠人了!”然后露出个十分好看的笑,转身出了屋子。   苏晓夭呆了半响,垂头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瓷罐,摇头笑了笑,心道,自己这个反应总是慢半拍的毛病永远也改不了。   起身慢慢走到窗前,看着那一大片娇艳欲滴的桃花,却又猛然想起昆仑山上神农园后面的那片鲜为人知的私语花。眼前的这桃花似乎跟那片花海有些相像,除却私语花那灵动鲜活的气息。   西华少尊如今在干什么呢?思绪忍不住开始飘飞,待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才离开昆仑一日,竟是已经开始思念了。   那股怪风应该是魔尊弄出来的,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而且,他将自己弄到这里,是要做什么?如今她可再也不会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想让自己看看姐姐而已。   而且,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想什么呢,眉头皱的那么紧?”身后忽然响起蚩晏息的声音,苏晓夭惊得,忙转头,恭敬道:“参见魔尊殿下!”   蚩晏息伸出手扶起她,摆了摆手道:“如今咱们不是在妖魔界,所以不用如此多礼。”   苏晓夭点点头,垂手站在一边。   蚩晏息看她一眼,道:“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对本尊生分了,话也不愿意多说了吗?”   苏晓夭忙摇摇头,道:“晓夭只是在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像一般凡人的住所。”   蚩晏息神秘兮兮的笑道:“那你猜猜,这里是哪里?”   苏晓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猜?您还真是有心情哦…   干笑了一下,苏晓夭摇头。   蚩晏息踱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来,将身子斜靠在软榻上,笑了笑道:“这都猜不出来,真是不聪明啊…”   “这里是凡间的一座皇宫,怎么样,这园子虽然比不上本尊的后花园,可也算漂亮,尤其是这片桃花养的不错。”蚩晏息瞅着窗外的桃林,缓缓道。   苏晓夭讶异了半响,问:“尊上为何来这皇宫呢?”   蚩晏息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缓缓道:“这里的皇帝请本尊来的啊!”   “请你?”   “是啊,说是皇宫周围闹妖怪,本尊是来帮他除妖的!”蚩晏息一本正经地说。   苏晓夭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有什么话能比得上“我要除妖”这句话从妖魔界的老大嘴里说出来更来得有喜感?   苏晓夭却没笑,一个是不敢,另一个是觉得这事有点诡异。   “即墨焰月让本尊来的,他太忙了,没空…”停了一下,蚩晏息又加了一句。   苏晓夭这下倒有点明白了,感情是魔尊殿下将魔相大人弄的有点太过烦躁,找个由头将他打发到这里来,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本尊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你啊!”   “为…为啥?”苏晓夭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本尊想你了啊!”   “……”   第十二章 捉妖   梁国最近很不太平。   先是莫名其妙的很多地方官员上报辖区内闹鬼,然后是莫名其妙的人口消失,再然后,这怪事竟蔓延到国都门口来了,一时间弄的人心惶惶,民众动荡不安。梁帝虽然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这时候也不得不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对待此事了。因为,说的人真是太多了,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告诉他,皇上啊,昨天臣亲眼看见城南那里出现妖怪啦…   迫于无奈之下,梁帝只得昭告天下,悬赏能人异士来捉妖了,这来应征的倒是不少,可他可不是昏君,没人能在他眼皮底下蒙混过去,那些滥竽充数的无能之辈他一眼就能瞧明白,优厚的封赏之下有人敢冒着欺君之罪跑来想忽悠封赏自然是很多的,可是胆敢骗他的人自然也会得到应有的代价。   但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人,能够捉妖的人,虽然,这人从外表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想会捉妖的,可是他就是能够确定,他就是自己需要的人。   梁帝想着,抬头看着面前随意站着,面带微笑的蚩晏息。   “蚩公子可准备好了,今夜便能出动吗?”梁帝问道。   蚩晏息颔首道:“当然可以,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否则受伤的人可越发的多了。”   梁帝点头,目光又瞥向蚩晏息身边站着的两位女子,一位一身鲜红的衣裙,面容看似冷傲圣洁,可那狭长上挑的凤目却又平白的给那圣洁中添上几分妖媚,再配上那一身鲜红的衣裙,更显夺目。   而另一位便显得有些平凡了些,看似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裙,样貌并不出众,可却也是赏心悦目,眉眼平和,一双眼眸乍看去似乎透着令人晃神的灵动,可仔细去看,却又觉得只是明亮些而已。   这两名女子,自然是苏晓夭和她的姐姐苏灵素了。   可不管两人样貌如何,在梁帝的眼中,她们只是两个长相出众的女子而已,站在蚩晏息身边,他只会认为两人是他的婢女,亦或是别的更深一层的关系。   本着为蚩晏息,也为自家士兵少几个要保护的闲人的想法,梁帝建议道:“今夜这一役凶险万分,蚩公子的两位婢女还是留在宫中如何?”   蚩晏息笑了笑,瞥了苏晓夭和苏灵素一眼,道:“谢陛下好意,只是她们还是跟着在下比较好!”   梁帝眉头微皱,身为皇帝的他可没几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可眼前这人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对他有半点敬畏,这一点让他有点恼火。可是,用人之际,他只能将这点不满压在心里。   “既然如此,几位休息片刻,入夜时分,咱们便出发。”梁帝点头道。   蚩晏息再次略微颔首,转身离开。苏晓夭和苏灵素紧随其后。   苏晓夭却很疑惑,疑惑她家魔尊就算是真闲的慌,也不至于跑来凡界受一个凡人指挥,去抓什么妖。而且,她将自己弄到这里,说的那些原因,她自然一个都不相信,可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这么明目张胆的让自己跟他们在一起,难道就不怕暴露了她这个好不容易安插到仙界的卧底?   可是,她即便是疑惑,也不能去问,瞧着蚩晏息那架势,她知道即便是她问了,也不会有什么满意的答案。   瞅一眼身旁的苏灵素,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苏晓夭更不指望她能告诉自己什么了。   吃过晚饭,蚩晏息带着她和姐姐随着梁国皇帝,再浩浩荡荡跟着一群禁卫军,风尘仆仆的开拔往梁国都城的城南方向。   据梁帝说,有很多人亲眼见过那里有妖出现。   同时跟着的,还有一个熟人,正是苏晓夭那日无意间碰见的蓝衣男子,梁景玉,梁帝的独子,也正是梁国未来的皇帝。   苏晓夭对这一对父子很是敬佩,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都亲力亲为,一定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苏晓夭这么对蚩晏息说的时候,蚩晏息却挑着眉怪异的笑了笑,然后侧首跟苏晓夭说:“其实他们一起出来的唯一原因是,那座皇宫也并不安全…”   “咦?”   “本尊从鬼君那里借了几个小鬼…”   “啊?”苏晓夭睁大了眼,心里更加疑惑。   这么大费周章的将这一大一小两个皇帝带出来干什么,让他们见识一下怎么捉妖么?   事情当然不是苏晓夭想的那么简单,可是蚩晏息已经闭口不言,眯着眼,似乎已经开始假寐。苏晓夭瞅一眼他骑着的那匹马,心道,他倒是相信这马儿…   “你也会捉妖吗?”身侧忽然响起个声音。   苏晓夭扭头看去,却见是昨日闯进她屋里避难的那名蓝衣男子,梁景玉。   苏晓夭笑道:“你猜猜?”   梁景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苏晓夭这么接话,而后眯起眼笑道:“猜?这大梁国可没几人敢让本太子猜的。”   “哦?为什么,因为你太笨么?”苏晓夭诧异地问。   梁景玉再次愣住,瞅着苏晓夭一本正经的眼神,蓦地扑哧笑出声来。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丫头,敢说本太子笨的你也是第一个!”   苏晓夭也笑起来,觉得和眼前这个男子相处的倒是很轻松。   梁景玉是个不乏幽默的人,一路行去,两人也谈得十分融洽,虽然认识不久,可却像多年的朋友。直到梁帝派人将他叫过去,这愉快的谈话才结束。   目送梁景玉离开的时候,却猛然瞥见苏灵素正看着自己,那眼神却有点异样。   苏晓夭又恢复每次面对自己姐姐时的习惯性沉默,而这次却是苏灵素先开口的。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苏灵素淡淡地说。   苏晓夭诧异地抬头,看见苏灵素望着自己,那神色却似乎少了些许冷漠。   苏晓夭牵动唇角,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或许是有吧…”   苏灵素沉默了一会,却忽然笑了起来,慢慢的说了句:“这样不错。”   苏晓夭呆愣地看着她的笑,恍然间忆起,这似乎是姐姐第一次对着自己笑,而这笑竟然是如此温暖,让她整颗心都忍不住颤动。   “姐姐…”苏晓夭低低的叫了一声。   苏灵素的神色微微一顿,继而收起面上的笑意,抬首看向苏晓夭身后,恭敬道:“尊上!”   苏晓夭转首,便见蚩晏息睁着眼看着苏灵素,神色中带着些微的异色。苏晓夭愣了一下,却见蚩晏息又转首看着她,唇角又带起以往那邪魅的笑。   “看起来你们姐妹的感情很不错…”蚩晏息如是道。   苏晓夭怔了怔,却听苏灵素道:“晓夭是灵素唯一的妹妹,我们姐妹自小没了父母,自然感情很好。”   苏晓夭身形微震,转首去看苏灵素,后者竟又是满面的笑意,那笑让苏晓夭震惊,更让她有些茫然无措,她忍不住想,是自己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姐姐,让她愿意承认自己这个妹妹了吗?   “晓夭,你说是吗?”苏灵素笑着,反问她。   苏晓夭怔愣地点了点头,旋即转首笑道:“自是如此,姐姐和晓夭的感情自然是好的!”   蚩晏息眯起眼若有若无的瞥了苏灵素一眼,然后也笑了笑。   到达城南的时候,天际的月已经微微斜了些。   四周是一片诡异的静寂,这城南的人似乎一早已经撤离了,如今这里只是一片空寂无人的街道。   梁帝扬起手,示意一应的人停下,一行人站在空寂的街道上,只听得到马的响鼻声,和时不时一阵阵虫鸣鸟叫声。   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天际的月被一片乌云遮住,整个街道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梁景玉扬声道:“火!”   身后的禁卫军齐齐的点燃早已备好的火把,几百个火把同时亮起来,将这整个街道映得亮如白昼。   “蚩公子,可以开始了吗?”梁帝沉声问。   蚩晏息点头,翻身下了马。苏晓夭和苏灵素也跟着下来。   苏晓夭静静地聆听着,仔细的感觉着,半响,却并没有觉察到一星半点的妖气。   想到此,她忽然想起来,蚩晏息和苏灵素的身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妖气。蚩晏息她倒是可以理解,姐姐天生火狐妖身,却是如何掩了身上的妖气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为何要费心思将妖气掩去呢?在这凡界,没几个人能发现他们是妖魔界的人啊!   正想着,一阵狂风忽地大作起来,犹如凭空出现一般,苏晓夭强稳住身形的同时,也想起来,这股风似乎跟昨日将她卷来的风是一样的法力,既然昨日是魔尊有意为之,那今日的呢?   忽然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狂风大作,梁帝和他带来的禁卫军自然遭了秧,尤其是那些禁卫军还点了火把的情况下,一切就变得更加糟糕了些。   马匹被风惊扰,嘶鸣不已,执着火把的禁卫军,手上的火不知道都烧到了哪里,总而言之,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去救那些士兵和皇帝!”蚩晏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晓夭微愣,却见身边的苏灵素已然已经腾空而起。   第十三章 地宫   红影如幻,飘忽而过,一道红色的屏障瞬息拉开,将那些禁卫军同梁帝,梁景玉罩住,堪堪阻挡住那阵诡异的狂风。   那一众人才得以喘口气,心有余悸,却又无比震惊地看着苏灵素,那眼神几近膜拜。   苏晓夭却疑惑地看向蚩晏息,便见他凌风而立,岿然不动,衣袖甩起,那诡异的狂风便又倏然停止。   苏晓夭的神色更加困惑,别人或许感觉不到,可是她却如今却清楚明白这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魔尊无端端的演这场戏却是为何?   正想着,只见面前忽然腾起一阵黑雾,身后一众人同时惊呼出声。黑雾之中隐隐约约显出一团影子,漆黑的身体,其上覆着闪烁着寒光的鳞甲,硕大无比的头颅,头顶有角,犹如参天古树一般,一双巨大的眼睛,漆黑中收缩着一道倒竖的金色瞳仁,犹如蛇目,竟是一头巨大的黑色蛟龙。   黑影竖起巨大的身子,众人再齐齐惊呼,苏晓夭却眯起眼,只觉得眼前这头蛟龙除了这颜色,好像有点面熟。   一道娇俏的身影从蛟龙头顶的巨角后闪出来,苏晓夭蓦然睁大眼,差点脱口叫出声。   只因为那人竟是之前随着蚩晏息消失在昆仑中的子曦,那么这蛟龙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那头在离雪冰域寒潭中的应龙!   子曦似乎朝苏晓夭眨了眨眼,而后娇笑一声,手臂扬起,遥遥一指,应龙巨大的身体徒然腾空而起,便要冲向那梁帝,梁景玉以及那一众禁卫军。   蚩晏息倏忽挡在应龙身前,紧接着一阵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种光芒交错,这状似华丽丽又惊险万分的一战直让那一众凡人惊得合不拢嘴,只道蚩晏息在同“妖怪”斗法,一直到蚩晏息轻叱一声,应龙长吟着身躯翻滚,继而一道黑芒拖曳着朝着东南方遁去,一眨眼身形消失不见。   一阵静寂之后,梁帝带着梁景玉一脸激动的上前,一把握住蚩晏息的手。   “蚩公子,真乃神人也,这么大一头恶龙,就这么被你赶杀了去,如此一来,我梁国终于又可以恢复以往的太平了,朕…朕真是太高兴了,朕一定会厚厚封赏蚩公子,来人…”   “陛下…”蚩晏息却是轻皱起眉,面带忧色。   梁帝面色微变,沉声问:“蚩公子有何难处?”   蚩晏息看了他身后一众护卫一眼,梁帝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挥手让身后的几人退下,梁景玉皱了皱眉,也后退了几步。   蚩晏息看似犹疑了一阵,似乎吊足了梁帝的胃口,继而才道:“陛下,方才我虽然将那蛟龙打伤,可是却并没有收服它,那伤虽重,可也并不是致命的,所以,除非如今乘胜追击,将它完全收服,否则它依然是危害您子民的隐患。”   梁帝紧锁眉头,忙道:“那请蚩公子赶紧追击,收服了那恶龙,以绝后患,朕必有重谢!”   苏晓夭挑着眉看着,只见蚩晏息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在下这就带着婢女去追。”   然后蚩晏息扬手在空中虚划了一面灵境,镜中一道黑芒若隐若现,蚩晏息看了抹去灵境,向梁帝道:“那黑龙还未离开这片地方,敢问陛下,这里可有什么地方阴寒之气较重,又适合藏身的?”   梁帝神色微变,正欲开口。忽然之间,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中间夹杂着一阵阵愤怒的龙吟之声。   蚩晏息轻喝一声,飞跃而起,再落回地面,脚底滑动,在地面上划出一个繁复的咒符,符咒红光闪过,地面停止震动。   梁帝面色惨白。   迟疑了片刻,梁帝沉声道:“朕知道那妖怪藏在哪里!”   蚩晏息却似乎微微笑了笑。   待到梁帝同梁景玉带苏晓夭,蚩晏息,苏灵素三人到了一座极其隐秘的巨大地宫的时候,苏晓夭才终于明白了蚩晏息安排着一应事件的目的。   面前的地宫有着一面巨大无比的石门,石门是金色的,其上刻着两只飞腾的巨龙,吞云吐雾。   巨门上没有锁,却刻着一块极其繁复的符文。   梁帝说,这地宫是他们梁家历代皇帝的墓穴,只有梁家的子孙才可以打开大门。   稍稍有点明白的苏晓夭又糊涂了。   她猜想,蚩晏息是为了进这地宫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只是这目的她清楚了,却不明白这个戏的必要性在哪里。   她想,以蚩晏息的能力,若是要进这地宫,必然可以查到位置,所以他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这梁帝主动来开这个地宫之门。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这地宫之门只有梁家之人能开,可是为啥梁帝还会以为应龙和子曦逃到这里来了?   梁景玉将苏晓夭的问题问了出来。   梁帝看他一眼,轻叹一声,缓缓道:“其实最近这些妖魔出现的时候,朕就怀疑是这地宫出了问题。”梁景玉疑惑不解,苏晓夭也是不解,蚩晏息和苏灵素面上却没有什么异色。   梁帝继续道:“其实,这地宫并不只是地宫而已,而且,这地宫也不完全是梁家所造。这地宫之中,其实还有另一个地宫。”   “圣祖皇帝发现了那个地宫,也正是因为那个地宫中的宝物,我梁家才能建了这梁国,之后,圣祖便秘密命人在那座地宫前建造了这座地宫,作为梁家的帝陵,也是为了掩盖住那个秘密。这地宫的秘密也只会由每一任的皇帝口头相传。”   梁景玉皱眉道:“那父皇为何?”   梁帝看了蚩晏息一眼,面色微沉道:“蚩公子可知道朕为何带你们来这里?”   蚩晏息笑了笑,道:“陛下将这么重大的秘密说给在下听,陛下的目的在下可不敢猜了。”   梁帝轻笑道:“蚩公子也不必害怕,既然朕说了出来,自然是相信蚩公子的。”   蚩晏息笑而不语。   梁帝道:“那座地宫还有另一个秘密…”   梁帝沉吟片刻,继续道:“圣祖虽然发现了这座地宫,并且发现了这地宫里藏着十分罕见的宝藏,可却还是命令后人不要轻易进入这地宫,原因只有一个…”   他沉吸一口吸,面色严肃道:“这座地宫其实是一座牢狱!”   “牢狱?”梁景玉讶异道。   苏晓夭也惊诧无比,只听梁帝缓缓说了缘由,才明白,原来,这座地宫竟好像是封印着许多妖怪,听梁帝的形容,那些妖怪竟似乎是上古才有的凶兽。   听到这里,苏晓夭才全然明白,这梁帝主动带他们来这地宫,是因为怀疑地宫里封印的妖魔出来了,想让蚩晏息来帮他除了这些妖魔。   而蚩晏息的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要梁帝怀疑,这地宫中的妖魔已经破出了封印,他便会主动带他们来这里,并且打开地宫之门。   而蚩晏息之所以不自己破开这扇门的唯一原因就是,这门上的封印竟是上古的血封之法,只有相配的血缘才能打开这门。若是强行毁掉,血咒便会将这地宫的时空转换,移到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所以,蚩晏息才如此大费周章。   谁也不知道,一个凡人的皇帝,怎么会懂上古的血封之法。   而苏晓夭疑惑的另一点是,为什么蚩晏息要费周折将自己带上。她看着蚩晏息的眼,总觉得那双微笑着的眼眸下,藏着的极深的谋算。   梁帝和梁景玉合力将地宫的门打开,蚩晏息和苏晓夭,苏灵素三人进了地宫。   苏晓夭看着那扇合上的巨门,心想,这梁帝如此放心的让他们三人进来,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只是,门合上的瞬间,梁景玉却闪身进了地宫。   他说:“既然此举是为了梁国的子民,那本太子自然也应该同你们一起去。”   蚩晏息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继而笑着点头。   一行四人就这样缓缓进了地宫。   前面的自然是梁国的帝陵,陵墓里也有许多机关,可这些对于苏晓夭几人而言,自然是如同虚设的。只是这个保护梁景玉的任务,便落在了苏灵素的肩上。   苏灵素显然对这件事很是不耐,苏晓夭想表示她可以代替,但是蚩晏息却阻止了她开口。   穿过一层层黑暗的宫门,观赏了梁家几代皇帝的华丽陵墓后,几人终到了陵墓的尽头。   暗灰色的高墙阻挡住几人的去路,而苏晓夭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面墙背后,汹涌澎湃的黑暗之力。   蚩晏息的面色略微严肃了些,看了苏灵素一眼,吩咐道:“保护好太子。”   苏灵素点头,将梁景玉挡在身后。   苏晓夭却发现梁景玉的面色微微泛红。心道,或许他是觉得被一个女子保护有失威严吧。   灰墙被蚩晏息打破,墙后是一片耀眼的金色。   一道长长的通道通向不远处的一面黑色的大门,那通道竟似乎是用纯金铺成。   踏上金色的道路,四人停在黑色大门跟前。   黑色的门泛着丝丝的寒气,梁景玉的面色略微白了白,苏灵素面无表情的拉起他的右手。   梁景玉面色面色瞬间恢复红润,只是这红润却微微有些过了。   第十四章 洪荒幻境   黑色的门在四人面前缓缓开启,不借用任何外力。   苏晓夭也就明白了,为何梁国的那位圣祖,可以一个人推开这么巨大的门。   门后却是一面巨大的水幕,从高处倾泻而下,银白的水幕却不溅起丝毫的水花,好似这水幕只是在镜中映出的一般,可四人却又真真切切的可以听到那轰隆的水声。   “这…这真是太神奇了!”梁景玉震惊地赞叹。   蚩晏息笑了笑,道:“若是如陛下所言的那般,这里应该是神仙留下的东西,自然神奇。”说着,却又看了苏灵素一眼。   苏灵素点头,携着梁景玉的手,先跨入水幕中,苏晓夭正欲跟上去,蚩晏息却忽然拉住她的手,在苏晓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一同拉进水幕之中。   未及惊呼,却只觉得自己踏入的并不是水中,那感觉却犹如踏入了云团之中,轻软却又无力,有一股力量拉着她移动,迷茫之中,突然的重新踏上地面。   睁开眼,却终于惊呼出声:“这…这是什么地方?”   “洪荒幻境,也就是所谓的洪荒地狱!”蚩晏息淡淡地说道。   苏晓夭四下转首,打量着眼前这个灰蒙蒙一片,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参天的古树,和赛过人高的灌木。惊诧之余,却猛然发现,苏灵素和梁景玉却并不在周围。   “不用找了,那须弥水幕会将每个人送进不同的地方,他们不在这里。”不等她问,蚩晏息便如是说道。   苏晓夭忽然睁大了眼,转眸看着他,沉声问:“你是故意让姐姐先带梁景玉进来的对吗?”   “咦,你看出来了!”蚩晏息轻笑。   “为什么,姐姐可能会有危险!”苏晓夭终于忍不住恼怒道。   “呃…你觉得本尊将她带在身边,是为了在危险的时候保护她?”蚩晏息挑着眉看她。   苏晓夭窒住,定定地看着蚩晏息,冷声道:“在尊上眼里,没有用的部下,即便是落入陷阱,也是她所学不精,活该如此了,对吗?”   蚩晏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擦着她的身侧走过,徐徐前行。   苏晓夭咬了咬唇,却只能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深入这片洪荒丛林,苏晓夭沉默着,蚩晏息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的景致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天色渐渐变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兽鸣之声。   苏晓夭到底是害怕起来,担心这不知名的地方到底会出现什么危险,更担心姐姐是不是也会碰见同样的情况。   黑夜无声无息的终于降临了,走在前面的蚩晏息忽然停了下来,害的苏晓夭结结实实的撞在他背上。   “你…你干什么!”苏晓夭揉着撞疼了的额头,皱眉道。   “你不累吗,停下来休息一会。”夜幕下也看不清蚩晏息是什么表情,只隐隐约约看见他露出洁白的牙齿,便觉得他是在笑吧。   苏晓夭点点头,又想起这么黑,他应该看不见,便又“恩”了一声。   蚩晏息很是自然的拉起苏晓夭的手,侧个身往一边走,黑暗中,隐约看见高高的灌木丛后,竟有一条静静的河流,并不是很宽,在黑夜中静静的流淌着。   溪流旁的河滩上,是一片软软的沙滩,到了这里,视线似乎更加清晰了些,蚩晏息松了苏晓夭的手,随手在地上捡起几根木柴,堆在一起,蹲下去,在衣袖中摸了摸,竟拿出了一块凡间才有的火石,刺啦刺啦半天,可就是没将火点燃,他低骂了一句什么,继续刺啦刺啦地摩擦火石。   苏晓夭蹲下来,怪异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不用法力点火?”   蚩晏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苏晓夭,很是怪异的笑了一下,道:“进入这里这么长时间,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苏晓夭讶异一下,摇摇头。   蚩晏息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不用法力,非得用这么笨的办法点火?”   苏晓夭很想说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可是她到底是不敢太过挑衅魔尊殿下的威严。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   蚩晏息叹口气,很是无奈的瞥她一眼,道:“你试试看,能用法力将这木柴点燃吗!”   苏晓夭应了一声,伸出手指,默念三味真火的口诀。   半响,手上连半点火星都没有,苏晓夭怔了半天,才终于明白,感情这地方不能用法术。   “明白了?”蚩晏息问。   苏晓夭微赧,看着蚩晏息再次奋力的同手上那块火石斗争,并且终于是将火点燃。   火光映照着蚩晏息姣好的侧脸,苏晓夭却没心情欣赏美色,四下瞅着周围,黑蒙蒙的一片,依旧只能看到些古树和灌木,好似走了这么许久,他们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苏晓夭忍不住问。   蚩晏息转眸,望着苏晓夭的眼神却有点深沉,听了半响,道:“你觉得神器的威力大吗?”   苏晓夭愣了一下,点点头。亲眼见了魔尊殿下用伏羲琴和西华少尊的轩辕剑对决,自然知道神器的力量是不凡的。   蚩晏息笑了笑,继续道:“你可记得当日本尊在蟠桃宴上用过另一件法宝…”   “蚩尤旗?”   蚩晏息点头,拨了拨面前的火堆,接着道:“那么你觉得一次可以将整个仙界神仙全都制住的蚩尤旗同伏羲琴和轩辕剑比起来,那个威力更大些?”   “啊?这个…”苏晓夭疑惑了,这么看来,似乎蚩尤旗的威力是比伏羲琴和轩辕剑的威力大些。若是如此,为什么仙魔两界还要抢夺神器呢?   “自从众神决定用神力将毁灭天地的湮灭之力封印的时候,为了确保他们离开之后,这三界还能维持平衡,便将这十件神器同时加了封印,所以,如今你看到的只是神器不到一半的威力。”蚩晏息缓缓道。   苏晓夭这才了然,继而看向蚩晏息,问:“那么尊上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解开神器上的封印?”   蚩晏息给她个赞扬的眼神,点头道:“若是神器不能解开封印,那便连上乘的魔器都不如,自然不能被我们所用。”   “可是,这里有可以解开神器封印的方法吗?”苏晓夭问。   蚩晏息笑道:“不然本尊为何费这么大心里进来这里!”   苏晓夭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问:“那么…尊上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带上我?”   蚩晏息却眨眨眼,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怎么,你不愿意陪着本尊吗?”   苏晓夭张了张嘴,干笑了一下,终是没继续发问。   蚩晏息摆明了不想告诉她,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原因,她终是会明白的。   不能使用法力,两人只能徒步前进,在这茫茫一片巨大的森林中,一眼望不到头,苏晓夭不知道还得再走多久才能找到蚩晏息所找的地方。   哀叹一声,侧个身,合上眼,养精蓄锐这会是必须的。   蚩晏息看着苏晓夭,神色却带着些许异样。   第二日,蚩晏息将她叫醒,两人继续前进,依旧是望不到头的灌木丛,苏晓夭承认自己从没娇生惯养过,可是这种徒步跋涉却真的没经历过几次,瞅着手上被灌木划伤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苏晓夭却除了叹气,没有别的办法。   继续走了一阵,苏晓夭却再也坚持不住了,正要开口要求休息,却听蚩晏息道:“到了!”   苏晓夭听见自己欢呼一声,跑上前去,瞅着一模一样的古树和灌木,眉梢抽动。   “到了?到了哪里?”   “自然是到我们要找的地方了!”蚩晏息回道。   苏晓夭眨眨眼,疑惑不解。   蚩晏息似乎很是无奈,叹口气道:“记得这地方叫什么吗?”   “洪荒幻境!”   “对哦,幻境,你觉得幻境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晓夭眨眼,继而慢慢睁大眼。猛然明白过来,感情她走了两天的这个地方只是她眼睛里看到的一个假象,根本没什么古树,也没什么灌木。   “那我们到底在走什么?”苏晓夭哀嚎一声,继续问。   “找出口啊!”蚩晏息更加无奈。   苏晓夭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恶补一下各种知识,免得下次再出现如是情况。起码,不能再让蚩晏息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再看自己。   蚩晏息从袖中拿出一块血红的玉,竟是即墨焰月之前给他的那块赤魂。   赤玉接触到蚩晏息面前的一片空间,泛起鲜红的光,蚩晏息拉起苏晓夭的手,一股吸扯力将两人拉起,苏晓夭只觉眼前一黑,突然生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蚩晏息轻哼一声,拉着苏晓夭的手一紧,并且顺势一带,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苏晓夭惊呼着要挣开,却听蚩晏息闷声道:“别动!”   接着,周围重新恢复光亮,睁眼看着眼前的情景,苏晓夭再也不敢动弹,并且将蚩晏息抱得更紧。   苏晓夭见过百鬼夜行,见过的妖魔鬼怪也不少,她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也就是俗称的胆子,还是不错的,可如今,她的全身都在抖,想闭上眼,可是却似乎连闭眼的勇气都没有。   第十五章 凶兽   池南是个小镇,镇上的人也并不是很多。但是由于小镇盛产一种名为“落纱”的美酒,因而,小镇来来往往的人却是不少。   所以,对于陌生面孔,小镇上的人是十分习以为常的,自然是不会大惊小怪。   只是这一日,从镇子入口处走进的一行人,却让镇上瞧见他们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一行人,男的不只是俊逸而已,女的更不知识绝美而已。他们的身上均透着一股小镇上人从没见过的气质,而这种神秘的气质,竟让他们平白的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即便是对队伍里那个七八岁的孩童。   不过,若是知晓了这几人的身份,他们便一定会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   一行人在小镇上老王家的酒馆里坐了下来,老王家这间酒馆,也正是小镇上最大的一间酒馆,卖的也是最好的“落纱”酒。   可即便是如此,这几位客人对桌上的美酒和菜肴似乎是视而不见的,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等待着什么,又好像关注着什么。   莫白玉忍不住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却又全部吐出来,皱眉道:“这就是凡间的酒?凡人是怎么喝得下…唔…”   殷郊一把捂住莫白玉的嘴,瞪着他,低声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说话么,你想让这些凡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莫白玉抗议的呜呜几声,殷郊警告性的再瞪他一眼,才松开他。   一旁的妙真轻轻笑了笑,殷郊极其尴尬的回她了一个笑,脸却蓦地红了。   莫白玉瞅了他一眼,黑乌乌的眼珠子溜溜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只看得妙真也忍不住红了脸,殷郊莫名愤恨地瞪着他。   一身青袍的孟章看了对面静静坐着的西华一眼,沉声道:“也不知道灵吉菩萨他们探查的怎么样了。”   西华沉静的眼神微微一动,道:“回来了!”   孟章转首,便见几个人远远踏云而来,面上露出些许喜色,道:“是他们没错!”   西华却轻皱起眉。   莫白玉撇撇嘴,朝殷郊眨眼道:“师伯师叔他们这样一定不怕被凡人看见哦?”   殷郊一愣,转头去看,却猛然面色大变。   西华已然腾空而起,沉喝道:“妙真仙子,用你的碧玉净瓶将这镇上的凡人收起来!”   另一边的孟章也骤然起身,青袍飞展,身体在瞬间化为一头青龙,妙真轻喝一声跳上他的背脊,手中同时多出一个碧色的玉质净瓶,瓶口翻转,并迎风变大,镇上所有的人在没有任何反应前,全数被吸入净瓶之中。   莫白玉这才看清,在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还有佛界的两个和尚,以及仙界的玄武神君身后,一片灰色的旋风紧随其后,如同一头张开血口的猛兽,就要吞噬几人。   莫白玉看到了他的两位师伯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   阐教的两位仙长和佛界两个和尚,以及仙界的一名神君,这个组合无疑是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横扫三界的,莫白玉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们如此慌张,那样子简直是在逃命。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黄龙真人几个正是在逃命。   青龙驮着妙真,西华踩着轩辕剑,殷郊拉着发愣的莫白玉,几人也同时腾起,开始逃命。   所幸的是,这个“逃”并没有持续太久。   只是,待众人都停下来的时候,看着身后瞬间消失的一切,连同那诡异的灰色烟雾,都瞬时生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就好像,眼前的空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缩小了许多。   而缺少的那一部分,正是在前一刻钟还存在的池南小镇。   灵吉菩萨面色沉重道:“诸位应该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黄龙真人长叹一声:“谁能料到,这一日竟来的如此快…”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莫白玉没听懂,可看他那表情,便知道,这事情绝不简单,因为除了没有酒喝,没几件事情能让黄龙真人露出这种哀叹至极的表情。   “师弟,这件事要赶快通知天尊!”文殊沉声道。   西华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我和执明、妙真也得赶快回天庭禀报玉帝王母!”青龙神君孟章一脸严肃道。   莫白玉拉了拉殷郊的衣袖,低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殷郊摆摆手,没有回答,神色也是极其不安。   一道蓝光由远及近停在几人面前,显出身形,却是元始天尊的坐骑麒麟兽,麒麟兽的头顶立着一只小红鸟,却是哭丧着一张脸。   西华面色微变,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麒麟兽极其无奈的叹口气…缓缓道来。   西华的面色却是越来越沉,末了,说了句:“混沌灭力溢出的事就请两位师兄告知父尊!”说罢,向麒麟兽道:“带路!”   麒麟兽怪异地看他一眼,腾空飞起。   余下的几人有些呆愣地看着西华远去的身影,神色各异。   黄龙真人和文殊相视一眼,叹口气。而剩下的几个天庭,连同佛界的两位都忍不住猜想,那个麒麟兽口中的“苏晓夭”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如是冷静的西华少尊露出这么些许的焦躁!   他们心里想着的某人此时却正处在生死边缘。   脚下是只容得下一人站立的圆柱,蚩晏息晃晃悠悠的立着,怀里抱着颤抖不已的苏晓夭。   苏晓夭自然是没有站着的,她全身的重量已然落在了蚩晏息身上,可此时她却一点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和男女授受不亲等问题。   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眼下的东西吸引了去。   圆柱的周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一眼望不到头,而那个巨坑之中,却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凶兽,有露着獠牙朝他们示威的,有吐着长长的芯子向他们示意的,除却那獠牙和芯子都有几丈以上长,其余的苏晓夭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接受的。还有…这个可接受的条件还有,这些凶兽的数目得比眼前的少上百倍以上。   一条紫金色巨蛇绕着那根柱子要往上爬,长长的芯子在吐出之时带出灰黑色的毒液,落在巨坑之中高耸的灌木之上时,将那灌木在瞬间融成灰烬。   苏晓夭忍不住捏紧了某人的手臂,某人也终忍不住“嘶”的痛吸一口气。   苏晓夭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如今的姿势。   惊叫一声,苏晓夭手忙脚乱的要将蚩晏息推开,可手触到他的胸前,却听蚩晏息又是轻吸口气,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手上触到的竟似乎是鲜血。   低头,便见蚩晏息的衣襟处全是鲜血,破碎的衣料中透出几道极深的伤口,似是被什么东西的利爪抓伤的。   “你受伤了?”苏晓夭疾呼。   蚩晏息吸口气,却依旧给她了一个同以往一样的邪笑,道:“没什么大事,只要你别再乱动。”   “可是…”   “没事,不用担心!”蚩晏息再笑了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晓夭抿起唇,不再乱动,瞥见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盘旋的一群死鸟飞鸟的怪物,那利爪闪耀着的寒光让苏晓夭明白蚩晏息是被什么所伤的。   “是在刚才…你为了保护我…”苏晓夭咬着唇,低声道。   蚩晏息沉默不语,只是淡笑着看着她。   苏晓夭看着他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眶微红,声音也变得沙哑:“你不是说没用的下属不值得去救,为什么要救我?”   蚩晏息却眨眨眼,有点戏谑道:“你对本尊而言可是不一样的,本尊自然要救你…”   苏晓夭愣了一下,有点震惊他说的话。一时间有点无措,忽然间又想起他们如今的处境,忙低头去看,却见那条意图爬上来的巨蛇依旧停在原先的位置,似乎没有移动半分,可她却又分明地看到那条巨蛇每一次都移动了不短的距离,可蚩晏息脚下的那根泛着金芒的圆柱,又似乎在每一次它移动的时候再同时长出那么长的距离,可苏晓夭又觉得他们离巨坑中那些凶兽的距离是没有什么改变的,便更觉得怪异。   “不用担心,有这定妖柱在,它们是爬不上来的,只要咱们站在这柱子上,头顶上的那些肥遗鸟也靠近不了咱们。   “可是我们难道要一直站在这里,你…要不你放我下来吧…”苏晓夭咬了咬牙,义正言辞道。   蚩晏息挑眉道:“你想被这些几万年没吃过东西的凶兽分食?”   苏晓夭脸色一绿,摇摇头。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放心,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会活着的。”蚩晏息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苏晓夭看着他漆黑狭长的眼眸,头一次觉得,愿意毫不保留的相信他说的话。   “好了,接下来照我说的做,不要害怕,相信我!”蚩晏息继续道。   苏晓夭点头。   蚩晏息说:“首先…亲我一口…”   “啊?”某人瞪大双眼。瞬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感觉完全是错觉。   苏晓夭眯起眼,瞅着一脸正经的蚩晏息,很艰难的忍住了没把他一把推下去的冲动。   “你不要想歪哦…本尊是那种人吗?”蚩晏息辩解道。   苏晓夭挑起眉,瞅着他,用眼神明确的告诉他,你就是那种人!   第十六章 蚩晏息的目的   苏晓夭还是亲下去了,只因为蚩晏息说的理由她没有办法拒绝。   首先,天与地是阴阳调和的产物,所以,每一个阵法中都存在着阴阳两种灵气,苏晓夭和蚩晏息所踏入的是一个巨大的幻阵,即便是十分高级,可也摆脱不了这一点。   而破解阵法通常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蛮力直接将其摧毁,这个方式的前提是,破阵之人的道行高出布阵者起码两个段数以上。另一个方法就比较斯文一些,那便是,找到阵法的阵眼,破坏之,阵法没了支撑,自然不复存在。   眼前的这个洪荒幻阵,谁也不知道布阵者是谁,但是这个道行却是绝对高出苏晓夭,即便是蚩晏息的。   就在踏入阵法之中,不能使用任何真力那一刻,蚩晏息便明白这一点,苏晓夭此时也是明白的。   两个不能使用法力的人,想要破开这从洪荒以来,就没人能撼动的阵法,那自然是没有可能的。   所幸的是,蚩晏息并不是要破了这阵法,他们要做的只是进入这个阵法的阵基中去,因为,他所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苏晓夭鼓起勇气准备亲下去,临触上蚩晏息的唇,苏晓夭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蚩晏息挑起眉,不得不再次强调一遍:“我已经说过了,如今的情况只能是这样,你我都不能使用法力,只用借用这阵法本身的力量才能到达阵基,你我才有逃出的可能,否则,我们可就真得死在这里了!而唯一将你我融入这阵法的办法就是,让你我的阴阳之气协调融合,才能让阵法本身认为你我只是普通的灵气,这样才能主动将你我吸入阵基之中!”   苏晓夭咬着唇,依旧犹豫不决,当一只肥遗鸟盘旋着冲下来,差点抓到她的衣服时,苏晓夭终于下了决心。   当苏晓夭将唇瓣贴在蚩晏息的唇上时,却忽然觉得这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刹那间,却没头没脑的想起那一日偶然闯入私语花林中见到西华少尊的情景,这没头没脑的想法只是飞快的在脑中闪过,快到苏晓夭都没有注意到它。   下一刻,苏晓夭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唇,正贴着蚩晏息的唇这件事上。   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紧紧闭上眼,然后,她感觉到蚩晏息慢慢的动了动唇瓣,微微一顿,继而慢慢调整着呼吸。   苏晓夭很艰难的甩开各种情绪,随着他的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一股清淡的气息顺着唇齿间慢慢流转全身,不是温暖,也不是寒冷,那种感觉是难以用言语说明的,就犹如在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头一次完完全全的感觉到蚩晏息的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晓夭试探性的睁开眼,却只见蚩晏息挑着眉梢好整以暇的瞅着她,唇角牵起,带起一抹戏谑的笑。   苏晓夭一瞬间便如煮熟的虾子,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时候若是表现出任何的羞赧,她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所以她很是淡定的移开眼,打量着周围,瞧瞧他们这一次又被弄到什么地方来了。做这件事的同时她很庆幸姐姐没有跟自己在一起,蚩晏息后来告诉她,姐姐应该没有进入这个阵法,她去的应该只是布阵者为了防止有人进入而布的副阵而已,也就是所谓的迷惑阵法,并不是主阵,只是用来阻止有人进入而已。   这一次一切都显得正常了许多,没有凶狠残暴的凶兽,没有走不完的洪荒森林。相反的,这个地方显得小了很多,起码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眼前只是个四四方方的水池而已,虽然四周围着雕刻着华美龙纹的墙壁,四面墙壁上各自伸出一个紫金色的龙头,龙头之中,各自含着一颗淡青色的玉珠,四注清流从龙口中缓缓流出,落入中央四四方方的水池之中。这个水池依旧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水池而已,而且还有点像在梁国皇宫之中见到的浴池。   如果说眼前的这东西就是蚩晏息所谓的“阵眼”的话,苏晓夭觉得,布下阵法的人欣赏水准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蚩晏息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慢慢走到水池边,蹲下身,缓缓将手伸到水池之中,眉头微皱,又迅速的抽回手。   “现在要怎么办?”苏晓夭没察觉他的异样,开口问。   蚩晏息甩了甩手上的水,抬眼看着四周墙上的龙头,沉声道:“传言这洪荒幻境之中有一方池水,凡人若是喝了这池水便能瞬间飞升成仙,并且长生不死,而成仙得道者只要在这池水中修炼,一日便能增长百年道行。”   苏晓夭咂舌,心道,眼前这应该就是传言中所说的池水了。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看看这池水到底有什么不同。   蚩晏息却又摇头叹道:“可惜的是,这池水你我却是碰不得的。”   苏晓夭诧异,只听蚩晏息继续道:“传言中,若是妖魔界的妖魔碰了这池水,便只会肉消骨化,连魂魄都别想留下。”   苏晓夭惊呼一声,跳到一旁,尽可能离那池水远一些。   蚩晏息呵呵笑起来。   苏晓夭这才察觉到,蚩晏息竟是在骗她玩。   “尊上倒是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如今到了这阵眼之中了,尊上想要做什么,不会是只吓唬吓唬晓夭吧!”苏晓夭愤愤道。   蚩晏息笑,瞧了她一眼,摇头道:“本尊可没有骗你,你若是不信,尽管试试!”   “你…”苏晓夭气结,弄不清楚这个脾气古怪的魔尊到底要干什么。   索性不去理他,却见蚩晏息竟慢慢坐在一边,半响也没了声音。   想起他身上的伤,苏晓夭瞬时面色一变,赶忙跑到他身边,却见蚩晏息合着眼,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   苏晓夭急忙去看他的伤口,却见那伤口虽然依旧可怖,可是却已然没有流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首,却见蚩晏息已经睁开了眼,而那眼神却怪异非常。   “尊上…你没事吧…”苏晓夭出声问。   蚩晏息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苏晓夭,那双狭长的凤目似乎头一次睁开,而那瞳眸,却似乎是淡紫色的。   苏晓夭愣住,想要移开眼,整个神思却好似在瞬间被那一双流转着异彩的紫眸吸引住,半分也移动不了。   慢慢的,苏晓夭合上眼,蚩晏息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将她扶住。   他眼眸中的紫色渐渐退去,恢复清明时,他看着怀里的苏晓夭,轻叹口气,低低的喃呢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蚩晏息抱起苏晓夭,站起身,抬脚朝池水边走去,可又猛然停住。   “放下她!”突然响起的那个声音冰冷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蚩晏息扬起修长的眉,慢慢转过身,便看到,在离他只有三两步距离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西华!   “没想到阐教的西华少尊也对这洪荒幻境有兴趣,只是下一次出现的时候,不要站在本尊背后,本尊从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同本尊说话!”蚩晏息轻笑着道,可那双眼眸之中,却已然没有半分笑意。   西华却从来不会笑,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蚩晏息,再重复了一遍:“把她放下!”   蚩晏息垂首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抬首,眯了眯眼,道:“若是本尊不答应呢?”   西华淡然道:“你只能答应…”   “哦?”   西华慢慢将左手的剑移到右手,轩辕剑剑柄上的琉璃石微微晃动。   “看来西华少尊喜欢用最直接的办法解决问题,只是本尊要提醒你一下,这里是幻境的阵眼,若是你身上的真力有一丝丝同这里的不协调,你便会被推出这里,而本尊若是放下她,她马上就会被送到别的地方,但是你放心,即便是你拔出那把轩辕剑,本尊也会如自己所言的那般,不会放下她!”蚩晏息缓缓说道。   西华拔剑的动作顿了顿,可人却转眼化成一道银光,闪身到了蚩晏息面前,他的手,也在同时触上了苏晓夭的手臂。   蚩晏息瞳孔微微收缩。   “放开她,你应该明白,在这里,你的妖力没有用…”西华沉声道。   蚩晏息的面上再次浮现出笑意,牵动唇角,道:“是吗?少尊真的这么认为?”   西华神色微动,定定地看着蚩晏息,而后者的手指,却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苏晓夭的手腕,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脉门。   西华的身形再次一闪一现,退回之前的位置。   蚩晏息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道:“这么可爱的姑娘,本尊自然也不忍伤害,只是…”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苏晓夭的面容,继续道:“本尊要的东西,你也应该明白,对吗?”他抬起眼,看着对面的西华。   西华的漆黑的眼眸犹如墨色,冷声道:“知道又如何,她是我阐教的弟子,我不会让你伤害她,半分也不可以!”   “哦?只是因为这丫头是你阐教的弟子吗?”蚩晏息挑起眉,反问道。   西华的面色更沉,拿着剑的手微微一动,沉声道:“要怎样你才能放了她?”   蚩晏息眯起眼,诡异非常的笑了笑。   第十七章 鸿钧   蚩晏息的笑僵头一次僵在脸上,苏晓夭从他怀中慢慢站起来,而蚩晏息手指微微动了动,可是却似乎只能如此而已,好像在一瞬间被一股力量定住。   西华面色微变,眉头皱起,可却似乎也在瞬间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一时间,这个有着一个如同普通浴池,却又诡异非常的空间中,情况全然倒转,能动的竟只剩下苏晓夭一人。   可是,她动的方式却怪异的犹如被牵线的木偶,呆滞的神色,僵硬的移动脚步,慢慢走到池水旁边。   蚩晏息和西华的额头都泌出了细细的汗珠,瞳孔收缩,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   苏晓夭伸出右手,手上拿着的赫然是西华送的七彩玲珑戟,戟身如今却是暗淡无光的,代表着主人并没有驱动这件法器。   苏晓夭又伸出了左手,然后,缓缓用右手中的戟,从左手手臂上慢慢划下,鲜血瞬间倾注而下,蚩晏息和西华同时呼吸一紧。而苏晓夭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犹如一具没有灵魂和感觉的躯壳。   她将左手抬起,令血液流淌进面前的池水中,鲜红的血液将池水染成粉色,红色渐深,池水突然翻滚开来,四周四面墙上的龙头也似乎活了一般,同时发出低沉的龙吟。   龙口之中的水也变成红色。   蚩晏息和西华的眼神由担忧变成震惊,西华紧抿着唇,手指费力的弯曲,额际的汗珠一滴滴淌下。   蚩晏息似乎也在同时用凝聚真力,要挣开身上莫名的束缚。   苏晓夭的血犹如流不干一般,依旧流淌着,而她面前的那池水已然已经变成深红。   池水翻滚汹涌,低沉的龙吟一声急促过一声,地面开始震动,苏晓夭的面色开始苍白如纸,似乎低低的呻吟一声,身体缓缓倒下。   紫芒和白芒同时闪过,池水边的人影消失,大地轰隆作响,龙吟兽鸣齐作…   这一日,三界正式大乱,只因为,囚禁洪荒凶兽的洪荒地狱开启,被囚禁几万年的凶兽四散而出,整个人界陷入无边的灾难。   梁国首当其冲…   三界之内,有点关于仙魔常识的人都知道,鸿钧老祖在三界中的地位。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论是对于仙界还是妖魔界而言,提起鸿钧,众人抱有的正常态度都是敬畏。   当然,不管鸿钧老祖的名气有多大,他也只是传言中的人物而已,三界之内,没有几个人见过他,当然,也没有几个人敢奢望见到他。   众人只道天分九层,九天之上是掌管三界的玉帝和王母所处的天庭之所在,那么凌驾于天庭,仙界众仙,妖魔界众妖魔,自然也有西方众仙佛之上的鸿钧老祖到底在哪里呢?有人说老祖无处不在,有人说老祖早已不在三界,还有人说老祖已经同三界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诚然,民众的谣言总是带着夸张的成分,鸿钧老祖虽然比这三界还要早生于世,可是他却还是得留在这三界之中的。   在九天之上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层,第十天…那里,苍茫虚无的空间之中,没有光,没有星辰,没有风,也没有云。   虚空之中,独独坐着一个人,虚无缥缈的犹如虚影一般,看不清面容,周身如同蒙了一层纱雾,泛着莹莹的光亮。若是有人能够看见,便会觉得,他已然同这虚空融为一体。   忽然之间,虚空一阵扭曲,另一个人显现在虚空之中,玄衣乌发,那容貌是混合了阴与阳的绚丽俊朗,却是这三界之中另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物,陆压道君。   “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陆压道君怒道。   虚空之中的人慢慢动了动,身体缓缓凝实,显出身形与面容,也是一身同周围虚无的空间同色的玄衣,乌发垂肩,慢慢抬起头,露出的面容却是令人惊诧的,只因为那张脸同陆压道君的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眸中露出的神色是令不安的危险。唇角扬起,那一瞬间,那笑容竟邪魅且妖异,只一瞬,又变成悲天悯人的慈悲。   “这么多年你都不来这里,今天终于愿意来了?”那人不回答陆压道君的话,却出声反问道。那声音却也同陆压道君的有几分相似。   陆压冷哼:“你自己明白我为什么不来,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把这三界弄成什么样子你才会罢手!”   能值得陆压道君如此对待的只有一人,那自然是这三界之中唯一有资格同他平起平坐的鸿钧,而眼前这人,当然就是鸿钧老祖。   鸿钧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这些事你不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吗,怎么这会了这么气急败坏的跑来这里,就为了这些事吗?”   陆压窒了窒,神色变得有些无奈,继续道:“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些事情不能由你我插手去管,你我若是插手,只能越来越糟糕而已,五千年前的那件事你还不能吸取教训吗,如今连他们的骨头你也要利用!”陆压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鸿钧移开眼,淡淡道:“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可是我要做的事你也不应该阻止,不是吗?”   陆压冷声道:“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那孩子若是你再碰她,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鸿钧抬眼,轻笑道:“你说这话是可是承认了你同那孩子的关系?”   陆压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缓缓道:“你为何非要如此…这三界…”   鸿钧的笑忽然变得冰冷无比,他静静地看着陆压,似乎在等他的下文,可陆压的话却只停在这里。   “你…好自为之!”冰冷的声音由无奈到冷漠,回荡在虚无的空间之中,而陆压道君的身影,便如出现时那般,无声无息的消失。   鸿钧的目光变得些微的茫然,良久,唇角扬起,笑容却带着些微的苦涩。   “是啊…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空寂的声音回荡在虚无之中,却显得有些孤寂…   苏晓夭睁开眼,首先看见的却是一脸焦急的花莲。又是一通带着担忧的控诉之后,苏晓夭才获准发问。   问了花莲,才稍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同蚩晏息在那个怪异的水池旁时,忽然莫名其妙的没了意识。再次醒来便是在这里。   听花莲说,这里是凡间的一个客栈,其余的几个人也都在客栈,自从那日一阵狂风吹散了几人之后,陆陆续续大家再次汇合到一起,当然除了她自己。   花莲问起的时候,她也只能随便搪塞几句,幸亏花莲问的并不仔细。   屋子的门忽然打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花莲起身道:“少尊…”   西华点点头,走到苏晓夭的床边,花莲诡异的瞧了苏晓夭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好些了吗?”西华随意的坐在床边,开口问。   苏晓夭却惊讶的不知所措,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西华少尊会在这里。   “我…”   “你被魔尊抓住,我从他手里将你救下的,你不记得了吗?”西华问。   苏晓夭一脸呆滞,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抓你?”西华继续问。   苏晓夭顿了一下,继续摇头。   西华看了她半响,缓缓道:“好好休息吧,你伤的不轻。”   苏晓夭点了点头,西华起身,缓缓走出屋子。   苏晓夭嘘口气,抚了抚飞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倒回床上。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各种念想,可依旧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忆起失去意识前蚩晏息的眼神,她忽然觉得,蚩晏息带她去那里,是有目的的,可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忽然之间只觉得全身发冷,只觉得心凉如冰。   夜幕之中,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月光之下,紫衣墨发,犹如夜间的妖,妖娆魅惑。   一道红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在他身前停下,单膝跪地,沉声道:“参见尊上!”   “查清楚她在哪里了吗?”蚩晏息问道。   “回魔尊,她在离此处不远城里的一个客栈之中,西华和阐教的几个弟子和她在一起。”   蚩晏息“嗯”了一声,道:“起来吧。”   那红影起身,露出面容,正是苏晓夭的姐姐,苏灵素。   “尊上,如今我们…”苏灵素出声问。   蚩晏息转首看着她,半响,神色略微深沉,忽然道:“你…不喜欢你妹妹?”   苏灵素身形一震,抬首,神色略微惶恐。   “尊上…为何如此问?”   “你说呢?”蚩晏息反问道。   苏灵素垂首,轻轻抿了抿唇,半响,道:“恕属下不能回答。”   蚩晏息深深地看她一眼,道:“不愿回答自然可以不回答,只是本尊希望你可以聪明一些,不要做出什么错事…”   苏灵素抬眼,点头道:“尊上放心,苏灵素自然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我族之事。”   “是吗?”蚩晏息淡淡的说了一句。   “走吧…既然咱们要做的事已经有人做了,咱们也该回去计划计划下面的事情。”   “是,尊上…”   第十八章 齐聚蜀山   手臂上一条长长的红印,新生的皮肤泛着粉红色。花莲说,有了她家的冰花膏,这伤口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现在看来应该是的。只消一日,这伤口便就愈合了一大半,这让她不得不感慨一下仙族的灵丹妙药果真很是神效。   只是对于这道伤口的来历,苏晓夭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躺了一日,貌似是因为失血过多吧,她的头还是有些晕乎。听啾啾说,西华少尊是她和麒麟兽一起找来的。   西华少尊赶来救自己,虽然她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可是对于此,她却有些莫名的感觉,感激,感动,感触颇深…更多的却是愧疚…   不忍欺骗,可却又不得不骗…这种内疚感,让她难以抬头直视那双沉静的眼眸。   在此之余,她还有些担心姐姐苏灵素后来如何了。只因为花莲告诉她,洪荒地狱被被不知名的力量打碎,凶兽四散逃出,人间界如今已然犹如炼狱。   苏晓夭想,这件事同蚩晏息脱不了关系,而且,隐隐约约的,她还觉得,这件事同自己也有关系。   西华少尊说他是从蚩晏息手中将自己救出的,那么…他可有发现什么?那一日他的神色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怀疑之色…若是真的有怀疑,那他又会怎么做呢?   思前想后中,房门被推开了,窝在一旁的麒麟兽和啾啾同时抬起头,苏晓夭也跟着朝门口看去。   进来的是花莲,她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将粥递给苏晓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问:“好些了吗,听玄天宝说,咱们得走了。”   苏晓夭点头,边喝粥边问:“知道要去哪吗?”   花莲道:“少尊同咱们一起走,说是要去…蜀山!”   “蜀山?”苏晓夭讶异一下,继续问:“为什么去蜀山?”   花莲叹口气道:“你也知道,那个洪荒地狱突然开启,那些跑出来的凶兽为祸人界,蜀山是这人界最大的门派,所以,这次去蜀山是为了商议如何将这些凶兽再次关起来,天庭和佛界也都派了人,好像已经到了蜀山,咱们是去同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他们会和的。”   苏晓夭垂下头,继续喝粥,神色却微微有些苦涩。   蜀山,人界最大的修道门派之一,同北海极冰岛,东海千宫岛,以及华阳派齐名为“四大道门”,是人间界的四大修道门派。   蜀山人杰地灵,高耸入云的山峰周遭,环绕着星星点点的琼楼玉宇,毫无借力的悬浮在主峰周围,若隐若现在茫茫云海之中。   苏晓夭一行人由西华少尊带领着,朝着那座隐在云海之中的山峰飞去。   鉴于这次去的是东方无云的老家,苏晓夭和花莲决定无视东方无云那张更加欠扁的脸。   原因嘛…不用解释众人也都是清楚的。   临到蜀山脚下的时候,几个踩着飞剑的蜀山弟子迎上几人,先向西华行礼,而后朝东方无云也行了礼,唤他一声:“少掌门”。   东方无云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正经了许多,头一次没有露出他那个招牌欠扁的笑,而是极其有礼的向几人回礼,然后上前向西华道:“少尊,家父和家母已经在正厅等着您了,请您跟无云一起过去。”   西华点头,苏晓夭和花莲面面相觑,很难理解东方无云为何突然换了个人一样,如此的…嗯…彬彬有礼?   随着东方无云和几名蜀山弟子一同进了蜀山山门,只见整个蜀山派之中,已经聚集了各门各派的人,衣着均是不同。看见苏晓夭一行人,神色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些羡慕。   未加停顿,一行人跟着东方无云进了蜀山派的正殿,那里已经坐满了一些神色各异的人。   坐在主位的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着一件灰底长袍,外罩一件银色纱衣,容貌同东方无云有几分相像,比东方无云多了些英气,正是蜀山派的掌门,东方天。他身旁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云鬓盘起,高贵又慈祥。应该就是东方无云的母亲,南宫月。   西华踏进的时候,东方云和南宫月同时起身,客座上的大部分人也都起身,朝着西华拱手见礼。   东方云爽朗的笑道:“西华少尊驾临,蜀山上下都灵气逼人,着实是我蜀山福缘不浅啊…”   西华面上也带了些浅笑,回道:“掌门客气了,西华来迟,令诸位久等了。”   客座上的几人只道“不会…不会…”   寒暄了一下,东方云和南宫月将西华引到靠近主座旁的客座坐下,而旁边就是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殷郊和莫白玉坐在黄龙真人下方。   同黄龙真人他们坐在一排的几个人是苏晓夭他们见过的,天庭的青龙神君孟章,玄武神君执明,以及妙真仙子,西方佛界的灵吉菩萨,雷音伽蓝,还有几人苏晓夭并没有见过。   另外一边,当先的是一位长须老道,鹤发童颜,手中执着一柄拂尘,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他的身旁是一对夫妇,男的高大魁梧,女的娇小玲珑。因那女子目光切切的看着玄天宝,苏晓夭猜想,这两人应该就是玄天宝的爹娘,玄战和青白夫妇。   玄战夫妇身旁是一位神色冰冷的中年美女,一双眼眸冷若冰霜,同碧水柔的气质同出一辙,自然是收养碧水柔的北海极冰岛岛主,碧凌月。   碧凌月身旁坐着另一对夫妇,自然是花莲的父母,千宫岛岛主花风里,和红美如。   还有几个人苏晓夭认不出来,几人绕到西华等人身后站定,便听东方天道:“此次蜀山有幸得各位道友推举,坐这东道之主,先得多谢各位道友的信任。”   “东方掌门无需客气,蜀山威名广闻天下,此次这重任落在蜀山肩上,是理所应当之事。”一人应道。   东方天很是含蓄的笑了笑,继续道:“各位阐教的仙长,天庭神君仙子,佛界各位尊者,能一同前来,助我等为人间界铲除这些凶兽,东方云代人界苍生谢过各位。”   “好了,东方天,不要再多说这些,谢来谢去你烦不烦啊,而且这人界苍生什么时候轮到你代表了…你…嘶…”玄天宝他爹不耐地说着,却又猛然倒吸口气,一脸吃痛的停了下来,他身旁的妻子青白歉意的朝东方天笑笑,然后狠狠地瞪了自家夫君一眼。   玄天宝一脸无奈,花莲和苏晓夭低笑一声,东方无云瞪了两人一眼,东方天神色略微尴尬,讪讪道:“玄战道友说的不错,东方天自是没有资格代替人界…”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黄龙真人一脸不耐,文殊真人好一些,可是也是微微皱眉,西华面色沉静,没什么表情。   灵吉菩萨念了一声佛号,道:“各位不用争执这些俗事,即使修道者,本就是逆天而行,目的也是跳出五行,为的却是造福苍生,自然都有资格代这苍生说话,如今人界大乱,老衲认为,还是尽快商议好捉拿凶兽之事,让人界恢复平静才是。”   青龙神君孟章接口道:“正是如此,苍生罹难,几位若还为了这些事争执,倒也妄修了这么多年道法了。”   玄战面上一阵青白,玄天宝叹口气,东方天倒是笑了笑,道:“菩萨和神君教训的是,我等落俗了…”   苏晓夭肩上的麒麟兽哼了一声道:“这东方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当仁不让啊…”   苏晓夭不语,心道,看来这所谓的修道修心之人,也没几个能真的做到清心寡欲,这东方天看起来这么正派,没想到跟他儿子一样,都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想借此机会让蜀山独大呢…   接下来一众人终于开始讨论缉拿凶兽的事情,西华和阐教的其他几人倒从来不开口,只是静静听着,苏晓夭明白阐教众仙一向本着不参与俗事的态度,这次应该是事态太过严重才参与进来,不过似乎依旧不打算发表什么见解。   不过这些所谓的讨论其实也就是分派势力范围而已,无非就是你管这片地方,他管那片地方之类的…苏晓夭听着听着也有些烦了,花莲似乎也不太喜欢父母争这些东西,不过她也明白,有些时候有些事是必须争的,即便是自己不愿意,可是为了千宫岛的利益,她的爹娘还是不得不如此做。   苏晓夭小声同啾啾和麒麟兽随便聊着别的,偶然抬眼,却见西华正看着自己,微微一愣,却见他又移开了眼,心里更是疑惑,总觉得最近西华少尊瞧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在探究些什么,这让苏晓夭忍不住有些担忧。   讨论终于完毕,各种分派也似乎已经妥当,殿外的天色也渐渐变暗,东方天又说了些什么总结性的话,而后便派蜀山弟子带领各门各派的人去厢房休息。   东方无云留下来跟父母叙旧,其余的几人都各自分配到了房间,花莲跑去看自己爹娘,苏晓夭同啾啾和麒麟兽呆在屋里,蜀山的弟子送来饭餐,一人一鸟一兽吃了东西后,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苏晓夭正想洗洗睡了,却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叩门…   第十九章 绑架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个着灰色道袍的陌生男子,看见苏晓夭时,那人微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令苏晓夭愣住。   “小姐,门主请您过去…”   所幸苏晓夭只是愣了那么一刹那,继而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及时的回给对方一个笑容,走出屋子,同时关上屋门。   她早应该想到,若是人间界的修道门派都聚集在蜀山,那么她所谓的“五行门”也应该来到此处了。而且,在这个所有人都跑去看叙旧的时候,她更应该想起此事。   幸运的是,她忘记了,有人帮她记着。   当那陌生男子推开厢房的门,苏晓夭看见屋里立着的那人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那个帮自己记着这些的人是谁。   屋里的灯光并不是十分明亮,但是即墨焰月绝对是那种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忽略的人,即便是如此昏暗的灯光下,苏晓夭依旧能清晰的看见,他姣好的面容上风度翩翩的笑容。   被忽略的另有其人,即墨焰月身旁立着一位长须老道,他看了苏晓夭一眼,然后向那个带苏晓夭过来的男子道:“下去吧!”   屋门掩上,苏晓夭惊异无比的看着即墨焰月,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亲自到这里,这种孤身犯险的事情好像不是他们这位英明睿智,思虑紧密的魔相大人会做的。   即墨焰月却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继而想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老道说:“长垣真人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长垣真人?苏晓夭想起来,正是即墨焰月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位五行门现任的掌门,也是“收养”自己的“恩人”…   如此诡异的桥段让苏晓夭一时间没能力做出任何反应,便任由自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长垣真人是一位样貌普通,看上去又十分亲和的人,苏晓夭很难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和妖魔界扯上关系呢,而且…还是和妖魔界最为奸诈的魔相大人。   长垣真人朝着即墨焰月拱手一礼,微笑道:“魔相大人说笑了,大人选的人又怎么会有问题。”   “是吗,其实本相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是很看好她的,只是迫于无奈而已,如今…”他顿了一下,看着苏晓夭笑了笑,继续道:“本相从没想到,你能做的这么好!”   苏晓夭干笑一声,只得谦逊的说句:“哪里哪里…”   即墨焰月面上的笑意更浓,他站起身,缓缓走到苏晓夭身旁,围着苏晓夭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就在苏晓夭觉得全身都毛骨悚然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道:“鉴于你这么出色的表现,本相可以告诉你,用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到妖魔界,同你的姐姐好好的生活。”   苏晓夭怔了怔,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即墨焰月,很难理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墨焰月似乎也不准备解释给她听,继续自顾自地道:“现今已经有九件神器出世,轩辕剑,昊天塔,崆峒印,还有一半的东皇钟在仙族手上,我族持有伏羲琴,盘古斧,女娲石和炼妖壶,数量上来说,我妖魔界如今是占着上风的,只是这最为关键的一件,昆仑镜如今还没有下落。”   即墨焰月转首看着苏晓夭,扬眉问:“你可查到昆仑镜的下落?”   苏晓夭摇头,沉声道:“没有,我从来不曾在阐教见过昆仑镜,也未曾听人说过。”   即墨焰月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点了点头,继而深深地看苏晓夭一眼,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继续道:“关于此次蜀山上齐聚的这些正派人士的行动,长垣真人会可以配合你做一些事情,如果你需要的话…”   苏晓夭点头,迟疑片刻,终于咬了咬牙,开口问:“可是真的有必要把这些凶兽全放出来吗,不管怎样,人间界是无辜的,不是吗?”   即墨焰月诧异一下,看着她,继而冷笑道:“本相从未想过将这些凶兽放出来,难道那西华没有告诉过你,如今这番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吗?”   苏晓夭愣,摇头。   即墨焰月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而笑道:“不用着急,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从长垣真人那里出来,苏晓夭一人走在蜀山光洁的月色之下。   银月当空,偌大的蜀山掩在朦朦胧胧的银幕之中,虽比不上阐教的奇幻多姿,但也算是引人入胜了。   只是,苏晓夭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景色。   所有她所惧怕的东西接踵而至,即墨焰月所说的话让她迷惑,更加增添了她的不安,周遭的这一切让她想大声尖叫的逃开,可是现实却是,她只能接受,连挣扎都显得那么的不切实际。   脚下忽然多了什么东西,暖融融的贴着她的小腿,低头看,却见一团银白色蹭着她的小腿肚,欢快的摇着尾巴,抬起头,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那神情竟带着十分人性化的幽怨。   苏晓夭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着蹲下身,摸着那团白色的头,笑道:“小白,我好想你哦…”小白眯起眼,极其受用的哼哼几声,逗得苏晓夭呵呵直笑。   忽然反应过来,既然小白在这里,那么…   忙转头去看,便见一袭白衣的西华立在一旁,那人永远都是如此沉静,好似从来都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苏晓夭却恍然觉得,他沉静的眼眸之中,此时却好似带着一丝笑意。   “少尊…我看见你也在这里…”   “没事,我随便走走,小白看见了你,就扔下我跑过来了。”西华如是说道。   “啊…”苏晓夭诧异地睁大眼睛,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她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调侃自己呢?   西华走过来,小白可怜兮兮的回到他身边,抬起眼极其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在告诉他家主人,他可没有抛弃他。   苏晓夭忍不住再次笑起来,蹲下身拍了拍小白的头,一时间玩心大起,凑到小白的耳朵旁,小声的嘀咕一阵,然后抬起头看西华,笑的更欢了。   西华愣了一下,而后挑起眉,眼眸中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摸着小白的头,看着西华眼眸中的笑意,苏晓夭却忽然间笑不出来了,一刹那间,只觉胸口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这一瞬间的表情却没有瞒过西华的眼睛,他问着,忽然伸出手,拉起苏晓夭。   探着苏晓夭的手腕,西华微微皱眉,似乎在探她的脉息。   西华修长的指尖落在苏晓夭的手腕上,他的体温混着气息一丝丝的传到苏晓夭身上,那感觉有些奇异,让苏晓夭茫然无措,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他,直到西华松开她的手腕,沉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她才回过神。   有些慌乱的垂下头,苏晓夭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西华“嗯”了一声,顿了片刻,转身,缓缓离去。   苏晓夭摸索着自己的手腕,神色茫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早已悄然在这一来一往的接触中渐渐生出,而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却已然太晚。而那时,这些东西所能带来的,便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回屋的路上,却又瞧见了另一个人。   莫白玉…   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身形却有些晃晃悠悠,好似喝醉了一般。苏晓夭觉得有些怪异,上前,叫了一声,莫白玉却没应,只是继续摇摇晃晃的前行。   苏晓夭这才觉得不对劲,再叫了几声,莫白玉还是没有应她,情急之下,苏晓夭上前,准备拦住他,可是她还没有碰到莫白玉,却突然被一股力量重重的弹开,几欲摔倒在地。   莫白玉没有停下来,继续前行,犹如被什么附身一般。   苏晓夭起身,跟上他,同时准备扬声呼救,可刚张开口,却见即墨焰月的身影若隐若现的隐在一旁的假山后。同时向她摇了摇头,然后朝着莫白玉念了一句什么,继而两人同时消失。   就在苏晓夭迟疑的瞬间,一旁有人冲过来,一把拉住苏晓夭,焦急道:“你看见了吗,刚才那可是白玉?”冲上来的人正是殷郊。   苏晓夭不再迟疑,点头,同时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这么突然…”   殷郊没停下来听她的话,整个人化作虹光,已然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蜀山的钟声忽然响起,所有的厢房顿时沸腾起来,众人出了屋子,远处,几个蜀山弟子踏剑而来,落下来的时候一脸焦急。   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以及仙界的两位神君和妙真仙子,佛界的两个和尚也同时出来,那几个蜀山弟子忙上前道:“几位仙长尊者,许多凶兽齐集在蜀山山门前,不知道意欲何为…”   众人齐齐色变,苏晓夭也是惊诧无比,皱眉,暗想即墨焰月为何要抓走莫白玉,是为了他身上的崆峒印吗,这些凶兽聚集在蜀山山门前,又同他可有关系?   急促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已经睡了或者还没有休息的人全都急匆匆出了屋子,苏晓夭看见花莲等人朝她跑过来,同时,她也看见西华已然腾空而起,朝着蜀山山门方向而去。   第二十章 围攻蜀山   待众人赶到蜀山山门前,便看见那满山头前乌压压的一片,攒动着各种凶兽,而这一次,苏晓夭便庆幸自己曾在洪荒幻境中见过它们,所以,她可以很快平静下来,而且还能好整以暇的告诉花莲,那满天空飞的似鸟飞鸟,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东西,叫做“肥遗”…   看到肥遗鸟的时候,苏晓夭忽然蚩晏息的伤,顺带着也想起了那次同他那个诡异的吻,当然,苏晓夭并不认为那是“吻”,只是在想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怪异而已。   而对于蚩晏息会如此奋力的保护自己这个行为,苏晓夭却没了幼时那种单纯的认知,她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只是如今她并不明白,自己对他而言,到底有什么非救不可的理由。   这念头也就短暂的在苏晓夭的脑子里停留了片刻,只因她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在蜀山上的大神很多,所以苏晓夭并不是多么害怕,花莲竟也没有露出惧色,反倒是有些兴奋。然后她想起来,花莲只是怕鬼而已,对于这些有形有体的东西,她是不怕的,而且,看她拿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想一雪前耻。   只是这会,似乎没他们几个出手的机会。   抬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凶兽,张牙舞爪的躁动不已,可是却没有用兽类拼斗的方法,直接冲上来,即便是空中的肥遗鸟,也只是盘旋在离蜀山山门十几丈开外的地方,并不前进。   苏晓夭忽然想起蚩晏息曾经说过,这些凶兽大多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只会用兽类的本能厮杀,所以上古众神才会将它们关起来,而此时它们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竟有条有理,好像有人在指挥它们一样。   那么若是如此,有谁有这种魄力,指挥这些凶兽呢?   刚想到此,便看见那群凶兽的前面,一个十分显眼的妖艳女子,着一身纯黑色的紧身长裙,乌黑的发顺着肩头直至脚踝,骑在一头梼杌(taowu)身上,扬起脸,面如寒冰,而眼眸之中含着的却是滔天的恨意。身后肆虐着的凶兽或低吼,或狂鸣,可却均都乖顺的停在她身后。   她目光看着的,竟是西华少尊…   苏晓夭惊诧无比,很显然的,那女子就是这些凶兽的领头者,可似乎谁也不知道那女子是谁,也不明白她那些凶神恶煞的上古凶兽们,为何会听她的。   而这女子,却又为何如此恨意绵绵的看着西华少尊呢?   苏晓夭的脑中忽然展开了一副曾经在妖魔界的一个话本上看到过的桥段,总的来说就是一段神女有情,襄王无意的桥段,而如今那女子这副样子,可是西华少尊也曾做下什么风流冤孽?   苏晓夭狠劲的摇头,告诉自己,她家少尊才不会这么浅薄,虽说,那女子是有够吸引人了一点…   相对于凶兽那边的有条不紊,仙族同人族这边就显得有些混乱了,原因是…有头脑又有思维,还自认为有点才能的人很多,而且都想借此机会做一回发号施令之人。   所以,七嘴八舌的喊话的人比比皆是,蜀山掌门东方天黑了一张脸,因为他觉得,在他的地盘上,能发号施令的只有他而已,虽然,他想调兵遣将的“兵将”之中,有一部分的身份,是他没资格命令的。可是此时,权力欲望早已冲破了各种理智束缚,均化为一句句正义凌然的命令,不受控制的从他嘴里蹦出来。   “阐教各位仙长,麻烦你们对付左翼的敌军,天庭的两位神君和仙子,麻烦你们对付右翼的,佛界的尊者,麻烦你们对付那些肥遗鸟,华阳真人,麻烦您带着您的弟子用华阳派的五雷诀打头阵,千宫岛协助华阳派,我蜀山派和极冰岛施展诛魔阵一举除了这些凶兽!”   话音一落,周遭一阵诡异的静寂,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压根没听他说话,师傅不动,苏晓夭他们几个自然也没人冲动,天庭的两位神君冷笑,妙真仙子咬了咬唇,看了两人一眼,也没敢轻举妄动。佛界的灵吉和雷音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好像不愿杀生。   而其余的人界各个门派,对于他的“命令”,给出的反应除了冷嘲热讽以外,外带着再给上几颗白眼。   总而言之,没人听东方天的话,而这对敌的行动也自然暂时搁浅。   所以,仙族人族联盟失去了这场战斗的主动性。   那黑衣女子冷冷笑道:“这么多年了,所谓的正派人士依旧是这副嘴脸,真让本座疑惑了,你们这群人怎么有资格对于三界之内的所有事横加指责,你们又怎么有资格,决定谁可以存在在这三界之中,而谁是不可以的!”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也紧紧的看着西华少尊。   周遭的人终于静了声,可是却没什么愧疚感,反倒有点恼羞成怒,当然,被他们所认为的“兽”类批评,这对于他们最放不下的面子可是最为沉重的打击,苏晓夭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有点喜欢对面那女子了。虽然她并不觉得妖魔界如今全力想取代仙界在三界中的地位是正确的做法,可是她也不认为仙界就理所当然可以决定三界之中出了仙族之外所有生灵的生死,就如同她绝对不能认同西华少尊只因为应龙是妖族,就一定要死一样。   灵吉菩萨习惯性的念了一声佛号,然后开口道:“施主如此说自然不错,可是施主要明白,上古众神囚禁你们,却并不是因为尔等是妖兽而为之,只是因为尔等本性凶残,随意的践踏别的生灵,若非无奈,众神又怎会将尔等囚禁…”   黑衣女子冷笑道:“本性凶残?若不是你们这些神仙打着天下苍生的旗号要杀我们,我们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哼,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菩萨不用和她多说,既然你们今天全都聚到此地,倒也省了本神君到处去找的麻烦,既然来了,本神君就替人界苍生收了你们!”青龙神君孟章冷哼道。   灵吉菩萨念了一声佛号,垂眸数自己手上的佛珠,雷音伽蓝看了孟章一眼,神色略有些不快。   黄龙真人皱眉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将这些凶兽聚集到此?”   黑衣女子神色极冷地瞪了他一眼,转眼看向西华,冷声道:“这么多年了,我的承诺已经做到,这洪荒地狱既然是天意要开,天意要放了我们,你就应该遵守当初的承诺,将我族的王还给我们!”   众人哗然,苏晓夭惊诧地看着西华,很是讶异她揣摩了半天他俩的关系,却是不成立的,这女子说的这话却令她更加迷惘,西华少尊跟她做了什么交易么?   西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他看了那女子一眼,缓缓道:“我不知道洪荒地狱的开启是不是天意,只是你们已经被关了万年,难道还没有半点醒悟,一脱离束缚便又开始残害生灵,即使如此,又怎能算的上完成承诺,还是你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黑衣女子面色一阵青白,沉声道:“任何人被关了万年都有点怒气,更何况我们这些妖兽!”   “那你们既然可以只因为怨愤就残害生灵,就更没有遵守承诺这一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的王过的很好,你们无需打扰他。”西华淡然道。   “我说了,我们今天是迎接我族的王的,若是见不到他,我们自然也不会退去,你可以试试,我们这些饿了万年的凶兽,是不是有能力将你们全都撕成粉碎!”黑衣女子妖艳的脸蓦地狰狞,恨声道。   一时之间杀气徒然腾起,那些原本并不上前的凶兽在那黑衣女子手一起一落的时候,突然冲出。   这一下似乎有点突然,导致众人反应慢了半拍,而就在这一瞬间,几个无辜的生命便进了凶兽的嘴里。   此时后悔已然来不及,黄龙真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了一声:“先保护自己再杀敌!”然后同文殊同时腾身而起,黄龙真人双手忽然化成龙爪,金色的龙爪横扫而过,毫不留情的带走一片凶兽的命。   文殊道人手中执着一柄灰黑色的圆柱,异彩连连,周遭的凶兽也不敢接近他的身。   苏晓夭几人一同冲出去,各自施展道法,虽然这些凶兽没有思维,可是对于杀戮,却是最原始的本能,不用思考就能将这种本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杀气弥漫,各种法术和嘶吼之声混成一片,苏晓夭和花莲几人虽然手中拿的法器都不错,可是却少了太多的实战经验,所以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苏晓夭肩上带着啾啾和麒麟兽,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要死几次了。   混乱之中,她看见西华已经腾空朝那黑衣女子飞去,小白身体长大了数倍,同一众凶兽恶斗着。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嘶鸣,苏晓夭抬头,却见即墨焰月的穷奇兽从远处飞来,而穷奇背上的却不是即墨焰月本人,那小小的身子,苍白无神的脸,竟是被即墨焰月掳走的莫白玉!   第二十一章 挟持   穷奇在众人头顶盘旋,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以及阐教其他几人包括西华少尊都注意到了它,更加注意到了穷奇背上的莫白玉。   本着阐教一向的处事原则:先己后人,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便再无心管周围人的死活,袍袖一甩,冲上去救莫白玉。   苏晓夭也想过去,因为她实在不明白即墨焰月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围上来的凶兽太多,一时半会没法抽身,与此同时,她听见花莲惨叫一声。   转眼便见花莲被一群长相奇丑的狼型凶兽攻击,忙招呼肩头的麒麟兽,麒麟兽终于很不情愿的现了原形,跳到花莲身边,低吼一声,一种凶兽呲牙咧嘴的吼叫,但是却均齐齐的退开。   麒麟兽说,同这种低等的凶兽撕咬,有辱他高贵的血统,苏晓夭对此嗤之以鼻,啾啾亦然。一边扫清周围的障碍,一边同花莲和碧水柔他们会和,苏晓夭想,这会还是安全第一,莫白玉有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去救,应该没啥大事。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有危险的却是她自己。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苏晓夭只看见穷奇硕大的翅膀俯冲而下,啾啾似乎冲上前要挡住它,可是却被那硕大的翅膀拍到一边,紧接着,身体骤然腾起,脖颈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脖子已经掌握在那黑衣女子手中,啾啾昏倒在一边,穷奇再次腾空而起,她看见西华面色大变,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皱起眉看着自己,花莲和玄天宝几人也是一脸震惊。   “放开她!”西华的声音突然冷如寒冰,苏晓夭从没看见他如此愤怒过。禁不住有点呆愣,甚至有点忽略自己如今被挟持的这个事实。   凶兽如潮水一般退回黑衣女子身后,苏晓夭听见耳畔冰冷的笑声,以及脖颈上那把冰冷的匕首抵着自己的下巴,寒气渗入皮肤,带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疹子。   “你…你要干什么?”苏晓夭这才感到恐惧,颤声问。   黑衣女子微微垂下头,眼睛却看着西华,轻轻的笑着道:“本座什么都不想做,可前提是有人得遵守诺言…否则,难保我们这些没什么人性的兽族,会心情激动的做点什么。”   西华的面色更加难看,苏晓夭忽然想镇定的朝他笑一笑,因为她十分的不喜欢看见他因为自己而着急,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再说一次,放了她!”西华的声音低沉冰冷,苏晓夭看着他急速变成深黑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他真的是在发怒。   黑衣女子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亦或是她早已笃定了自己手里的筹码是有价值的,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她伸出手,掌心有一片似乎是破碎的铜片,她翻过手掌将铜片抛出去。然后便看见那铜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增大,直到将蜀山的山门,完全遮挡起来,同时也将自己同西华他们完全隔开。   黑衣女子扬声笑道:“少尊若是想要回这女子,便只身来丹穴山寻吧…”   话音一落,穷奇便展翅飞起,苏晓夭只用余光看见那铜片剧烈的震动着,而那铜片后闪烁着轩辕剑独有的剑芒。   后来,苏晓夭才知道,那个铜片便是十大神器之一的东皇钟的另一半。并且是完全开封的,因而西华少尊无法将其移开。   而在此时,苏晓夭已经被那不知名的黑衣女子带到了丹穴山,同她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莫白玉,乌压压的凶兽们在丹穴山周围安营扎寨,而苏晓夭和莫白玉被带上了山顶,那里,竟然有一座不小的宫殿,宫殿的牌匾上写着的,却是“刑天宫”三个烫金大字。   穷奇落在宫殿门前,一人从缓缓上前,待苏晓夭看清,便瞬间明白为何被挟持的会是自己。   即墨焰月面上带着优雅的笑容,他甚至伸出手,将黑衣女子从穷奇身上接下来。苏晓夭当然没这种待遇,虽然她也并不期待,她拉着莫白玉,从穷奇身上跳下来,极其郁闷的站在一边。   “多谢魔相大人…”黑衣女子娇笑道。   即墨焰月松开黑衣女子的手,笑道:“相柳姑娘无须客气,如今天地三分,以姑娘的出身来看,也算是我妖魔界的同道,焰月如此做也是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   那黑衣女子原是名为“相柳”,苏晓夭忽然想起流传在妖魔界的一个传说,据说当年刑天大帝为保护麾下凶兽不被众神所囚禁,同天庭众仙曾有过一场恶斗,最终太上老君出手帮助天庭,刑天被天庭众仙从九天之上打落,魂飞魄散,自此消失在三界之中,而他麾下的凶兽也同时消失。相柳,在这个传说之中扮演的是一个忠心部下的形象,据说她同刑天一同杀到天庭,刑天失败后,她也不知去向了。   这么一来,联想她同西华少尊的对话,苏晓夭大概猜出了几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她看着身旁依旧是一脸茫然的莫白玉,还是不明白即墨焰月为何要抓他。   相柳转过身看着苏晓夭,勾起鲜红的唇笑道:“没想到你提醒的倒真不错,这小丫头还真有用,没想到西华竟然会为了她停手不动,连那两句威胁都说的这么怒气冲冲的,害的本座差点就放了手…”   “哦?是吗?我以为你会抓得更紧一些?”即墨焰月笑道。   苏晓夭冷哼着看了即墨焰月一眼,后者却朝她眨眨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他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在相柳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其实…本座倒没想着那么快就离开,魔相大人为何这么着急让本座走呢,即便是伤不到西华,本座还是很想多杀几个所谓的正道人士出出这万年来的恶气的…”相柳冷笑着道。   即墨焰月笑,淡淡道:“相柳姑娘难道忘了你这么声势浩大的跑去蜀山到底是为了何事?”   相柳怔了一下,看他,道:“当然是为了让西华将我王还回来!”   即墨焰月笑容更加优雅,然后看了苏晓夭身旁的莫白玉一眼,道:“既是如此,那本相觉得你更应该回来!”   相柳又是一愣,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莫白玉,目光落到他脖颈上的翻天印上,面色瞬时大变。   苏晓夭看着她炙热的眼神,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即墨焰月要抓莫白玉了,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脖颈上的崆峒印,更是因为,这是一次联合这一众上古凶兽的绝好机会。   若是猜的不错,莫白玉,一定同相柳口中的王,也就是万年前的刑天大帝有莫大的关系。   苏晓夭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莫白玉…竟然就是刑天大帝!   在相柳激动万分,泪流满面的扑到莫白玉身前,颤颤抖抖的唤他一声:“王!”的时候,苏晓夭完全呆住,脑子里残存的念头是,莫白玉不是广成子的儿子么?   苏晓夭被安置在一间还算不错的屋子里,当然除却四周紧闭的门窗,还有门口警觉万分的四头天狗。   苏晓夭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一方面担心被相柳带走的莫白玉会变成什么样子,另一方面更担心西华真的会来这里救自己。因为她明白,相柳和即墨焰月早就设好了陷阱,若是西华少尊来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门被推开了,即墨焰月走进来,手里竟拿着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些食物。   他将食物放在屋里的桌上,看了苏晓夭一眼,道:“吃点东西,我很容易才说服相柳给你这些吃的。”   苏晓夭看着他面上那一贯风度翩翩的笑容,却再也忍不住憋在心里的怒意,于是,她冷哼道:“是不是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即墨焰月挑起眉看他一眼,很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否则你觉得本相应该考虑些什么?”   “你…”苏晓夭气结,她瞪着眼睛看他,可半天什么词也想不出来,因为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她又能说什么呢,责怪他利用自己,还是责怪他不择手段的对待莫白玉?   “怎么,在阐教呆了这么长时间,便让你忘了自己其实只是妖魔界的一个小妖的事实了么,如今,你也要学着那些仙族,说什么大道理给本相听吗?”即墨焰月唇角勾着嘲讽的笑,缓缓道。   苏晓夭咬了咬牙,冷声道:“我从没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是我也不觉得妖魔界为了得到三界的领导权,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即墨焰月眯起眼,忽然站起身,前行一步,靠近苏晓夭,他缓缓俯下身,沉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明白,只要记着,你该做些什么就好,本相不觉得,你有对本相说教的资格,你可明白?”   苏晓夭看着即墨焰月黑色的眼眸变成妖艳的红色,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是无比的寒冷,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苏晓夭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   即墨焰月直起身,面上又恢复之前优雅的笑,淡然的说了一句:“将桌上的东西吃了,有体力才能演好下面的戏…”说罢,转身离去。   苏晓夭看着桌上的食物,没有半分食欲,脑子里回响着即墨焰月所说的话,心里的担忧却是更盛。   不知为何,她就是确定,西华少尊回来,而且会按照相柳所言的那般,只身前来,不管这里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都一定回来…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苏晓夭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相反的,她开始觉得,呆在这间屋里的每一刻钟,都是无比的煎熬。   第二十二章 陷阱   无比惆怅的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抬头时只看见窗外已然是一片阴暗,自昨夜她和莫白玉被掳来,似乎已经有整整一日了。   屋外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也就是说,西华少尊还没有出现。苏晓夭悬起的心稍稍的落下了些,只希望他并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对阐教的每一个人都很负责人,或者,他能多考虑一下风险,让自己就这样自生自灭算了。   想是这么想,可是她自己知道,在心底的那一个小小的角落,她是在期待他会来救自己,她明白这是自私的想法,可是还是忍不住会去想,会不会有人真的在意自己,关心自己?   夜色越发的浓重了些,窗外忽然人影攒动,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苏晓夭心里一紧,走到窗前,想推开窗去看,试了半天劲,却发现那窗子上竟是加了封印的,她没有能力推开。   心里一急,便要使出真力,可手一触到那窗棂,却只觉得全身的真力急速的向外倒流。   苏晓夭大惊,忙撒了手,却见屋里的门窗微微亮了亮,显出几道淡金色的符咒,苏晓夭认得,那是五行禁灵咒,一旦碰上去,身上的灵力只会被符咒吸光,从而更加加强符咒的灵力。   所以,这门窗,是碰不得的…   了解到这一点,苏晓夭更加焦躁了,门外的喧闹声更加大了些,隐隐约约听见那些凶兽恼怒的低吼声,间或夹杂着一个熟悉的鸣叫声。   那声音,竟似乎是啾啾的…   苏晓夭的手揪成一团,使劲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焦急地看着窗外,虽然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远去,门口响起几声闷哼,紧接着门缝中光华一闪,屋门自动打开,苏晓夭便看见西华执着剑立在门口。夜色流泻一身,轩辕剑的光芒也遮挡不住他绝无仅有的芳华。   苏晓夭一时间愣住,她思索了很多次若是西华真的来了她会的反应,喜悦,责怪,愧疚,恼怒…可到了这时,却只余下茫然无措,一如她每一次看到他的模样,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待西华踏进屋内,皱起眉问她有没有受伤时,苏晓夭才猛然回过神来,忙焦急道:“赶快走,他们骗你来的,这里是陷阱!”   西华看着一脸焦急的苏晓夭,却一反常态的笑了笑,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可此时苏晓夭却没有时间用来花痴了,见他没反应,只得拉起他的手,往屋外奔去。   可是他们却没有踏出房门,因为就在苏晓夭往出冲的那一瞬间,两道人影便挡在了他们身前。   正是一身黑衣的相柳和即墨焰月。   苏晓夭的心一沉再沉,她看着即墨焰月那满是笑意的双眼,便知道,这一次恐怕不会太容易脱身,只一瞬间,她也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也要将其他所有的一切放在一边,只要他能平安的离开。   西华面色没任何改变,淡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相柳笑了笑道:“少尊果真来了,只是为什么挑了这么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本座以为,阐教少尊喜欢做什么都光明正大一点,妄我和魔相大人白日里等了少尊许久呢…”   即墨焰月道:“或许是你问二人太不能让少尊相信,所以少尊才选了这么个时候来的。”   相柳点头,叹息道:“也是…谁让你我是所谓的邪魔外道,难怪少尊不信咱们了。”   苏晓夭瞪着眼睛看着两人一搭一唱的说个不停,再一瞥西华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心道,难道这两个人准备就这样将西华少尊烦死?   相柳和即墨焰月当然不会这么打算,他们说这一番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苏晓夭不知道,可是西华却是知道的,只是他却并不急着离开,一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莫白玉的所在,其二是,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赢有着半片完全解封的东皇钟的相柳。再加上一个狡诈毒辣的即墨焰月,他得分外的小心。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   而即墨焰月和相柳却也没打算同西华过招,不是他们觉得打不过,而是他们都喜欢更加省力的做法,而且,西华身上的法力,对于他们而言可是有用的。   鉴于他们占着地利的优势,所以,布陷阱是最好的做法,而且很难得的是,他们要陷害的对象,这一次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会扎进来。   苏小雅拉了拉西华的手,示意他咱们赶紧溜吧。   西华看她一眼,却摇了摇头。然后她便看见西华的脚底,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层细细的红线,而那红线,却是从自己身上游过去的。   苏晓夭惊吓无比,急忙想抽身离开,可是西华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少尊…你放开我!”苏晓夭焦急道,西华看着她,却还是摇了摇头。   苏晓夭甩手,西华的手却抓得更紧。   相柳笑道:“你不用挣扎,他可不会松了手,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松了手,这红线就会全缠到你的身上,而你可没有那么多的法力供这些噬灵虫吸食!”   苏晓夭顿住,呆愣地看着面色渐渐苍白的西华,一时间整颗心都在颤抖,她一边使劲的挣扎,一边低吼道:“放开,你放开,求求你放开…”声音到最后变成哭音,只是西华却除了皱了皱眉以外,终还是没有松开手,直到面色苍白如纸,缓缓歪倒在苏晓夭怀里,他的手依然抓着苏晓夭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苏晓夭睁大着眼,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咬着牙继续向抽回自己的手,可却终是无力的垂下,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止不住的下落,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一片模糊的双眼前,是西华愈发苍白的脸,不知为何,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昏倒前,她听见相柳得意的笑声。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此一来,我王就可以苏醒了。”   再次睁开眼时,苏晓夭的手依旧抓着西华的手,只是,那只手却已经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那么一想,就让她全身跌入冰窟,连灵魂都似乎瞬间凝固,直到那只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苏晓夭低呼一声将他扶起来,西华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先看了苏晓夭一眼,牵动唇角笑了笑,然后看向苏晓夭的身后。   苏晓夭将他扶好,转眸也看向自己的身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的屋子里,此时,她和西华少尊坐在一个偌大的黑莲之中,对面却是同样坐在黑莲之中的莫白玉,紧闭着双眼,一张脸却涨的通红。   一股异常的灼热从黑莲下传来,苏晓夭垂头去看,却瞬时惊愣,黑莲下面,竟是一片汹涌翻滚的岩浆,灼热的气息炙烤着黑莲,而两个黑莲却是毫无借力的悬浮在岩浆的上空。   心里一紧,面上也露出些惧色。   “别怕,不会有事的。”耳畔传来西华低沉沙哑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微弱,可却十分坚定。   不知为何,苏晓夭看着那张脸,听着他的声音,却头一次什么都不怕了,她点点头,笑道:“有少尊在,晓夭自然什么都不怕。”   相柳惹人厌的笑声又在一旁响起,苏晓夭转头,只见她和即墨焰月坐在穷奇背上,悬浮在岩浆上空的另一边,与两个黑莲成三角之势。   “没想到冷心冷肺的西华少尊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倒让相柳看的惊讶了,小妹妹,你可真有福气!”   苏晓夭瞪她一眼,懒得理她,然后再看即墨焰月,后者一脸坦然,显然不会管她,苏晓夭心里一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根本没必要为他做任何事情。   西华抬起眼看她,缓缓道:“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相柳笑道:“后悔?当然不会,而且呢,为了感谢少尊这么慷慨的将全身几万年的法力都给了我王,若是我王能顺利醒来,相柳在考虑,或许应该放了您…”   西华瞥了即墨焰月一眼,冷声道:“不管你放出来的是什么,只会沦为妖魔界的傀儡而已!”   相柳哼道:“这倒不劳少尊费心,相柳自然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西华别开眼,闭口不言,事到如今早已是多说无益。   相柳轻喝一声,双手飞快的捏起法诀,而与此同时,西华身上的红线再次迅速游动起来,苏晓夭无措的看着那红线越发的鲜红,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只能抓着西华的手,忍了半天,却止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对不起…都是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苏晓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自己过。   西华皱起眉,想抬手抹了她面上的泪,却闷哼一声,全身微微颤抖。   苏晓夭睁大眼,便见西华身上的红线凌空缠绕到莫白玉身上,莫白玉的面色更红,西华的手越发的冰凉,苏晓夭无措的握着他的手,只盼自己能有出息点,可以做点什么。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反击   苏晓夭知道,自己无力做任何事情,即便是她心里无比的煎熬,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华的面色越来越白,感觉他的全身越来越虚软,却又拼命的维持自己的尊严,坚持着不倒下去。   即墨焰月轻笑,相柳妖媚的笑容中,看着莫白玉的眼神满含激动。而西华周身的红线的另一端,悉数缠绕到莫白玉身上,莫白玉的脸上现出些许痛苦之色,面色愈发的红艳,西华轻咳一声,慢慢弯下身子,苏晓夭抓紧抓紧他的手,无措的垂下头,眼眶中的泪扑簌簌的全掉了下来,她用手环着西华的肩头,告诉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因为她再也无法就这么看着西华身上所有的法力被这样夺走,她更明白吗,没有法力的神仙,将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就在她弯下身的时候,西华的手却将她紧紧的抱住,苏晓夭全身骤然一紧,条件反射的要挣开,却听西华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什么。   紧接着,她便整个人突然弹了出去,脚下踩着的是西华的轩辕剑,轩辕剑急速的激射而出,苏晓夭看见西华徒然无力歪倒的身形,耳畔回响着他那句:“不要回头…”的低语,整颗心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全然塞满。   一时间她所有的念头都是让脚下的轩辕剑停下来,可那把剑却怎么也不听她的指挥。   眨眼间,轩辕剑带着她冲出了地穴之中,刺目的阳光让她的双眼灼热,耳畔依旧是急速呼啸而过的风声,睁开眼,便见自己已经要离开丹穴山顶。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情急之下,就要就这样跳下轩辕剑,就在此时,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鸣叫声。   转眼去看,只见啾啾已然变幻成九凤的模样,展翅飞在自己身侧。不假思索,苏晓夭翻身跳到啾啾背上,而轩辕剑在苏晓夭从剑身上下来的那一瞬间,便失了力一般落了下来。   苏晓夭拿起轩辕剑,再也不做任何犹豫,指挥啾啾往回飞去。   再次回到那个地穴之中,那情形却已然不是她所想。   西华悬空立在黑莲之上,莫白玉夹在他的腋下,即墨焰月和相柳惊诧不已的看着,好似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苏晓夭自然也不明白。   看见苏晓夭时,西华面色微微一变,即墨焰月和相柳却笑了笑。相柳的身子突然间化为蛇形,拉长的身体朝着苏晓夭缠绕而来。   苏晓夭一惊,只听啾啾低鸣一声,尖利的嘴啄向相柳,相柳似乎没料到苏晓夭的坐骑有如此能耐,扑上来的动作缓了那么一缓。   西华的身形骤然闪现在苏晓夭身旁,低喝一声:“走!”   啾啾似乎也听见了他的话,迅速展翅旋转,苏晓夭只听相柳愤怒的吼声,同时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的身体全然化为蛇形,九首蛇身,一张口,喷出巨大的水柱,苏晓夭吓得赶忙回首,啾啾已然迅速飞射而出。   地穴的门忽然合上,即墨焰月淡笑着停在门前,不紧不慢道:“少尊以为我们会如此低估您的实力,真的会指望几个噬灵虫就将您万年的法力不放在眼里?”   西华面色瞬变,苏晓夭看见他夹着莫白玉的手开始颤抖,仔细去看,却见莫白玉张开了嘴,满面狰狞,而那张嘴却咬在西华的手臂上。   “莫白玉”突然化为一条黑色的蛇,缠绕在西华手臂上,蛇身似乎因吸了西华的血而迅速变大,苏晓夭惊呼一声,情急之下,执起手中的轩辕剑,砍向那黑蛇,蛇身断成两半,黑色的鲜血喷洒到西华手臂上,只听嘶嘶几声,被蛇血溅到的地方迅速腐蚀。   “怎么…怎么会这样…”苏晓夭瞬时呆住,难以置信地看着西华身上的皮肉飞快的被蛇血腐蚀,却只能茫然无措的摇头。   西华拉住她,摇头道:“没事…不用怕…”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苏晓夭低泣。   “没事的…你看…”西华伸出手从手臂上抚过,那腐蚀的伤口迅速愈合。   “我说的,没事的,不用怕!”西华笑着道。   苏晓夭眨着眼,难以置信地摸着他手臂上的伤,惊吓之余,由衷的赞叹上仙的法力果然是强大无敌的。   即墨焰月终于变了神色,冷哼道:“没想到连黑蝮蛇的毒你也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解了,我们到底还是小瞧了少尊!”   西华冷冷地看着他,并未开口。   相柳从一旁闪身而来,身体重新化为人形,看着西华冷声道:“就算黑蝮蛇没有用又如何,如今他失了七成以上的法力,你以为他还能出的了这丹穴山?”   即墨焰月笑道:“如此说来也不错,少尊若是能离开,怕是早已经不在这里了,是吗,西华少尊?”   苏晓夭心一沉,看着西华苍白的面色,明白相柳说的是对的,西华如今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怎么还有能力离开呢?   西华依旧面无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即墨焰月和相柳,顿了片刻,道:“我不离开,并不是我没有能力离开,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不能离开罢了,你们真的觉得,一条黑蝮蛇幻化出来的莫白玉,就能骗的过我的双眼?”   相柳面色大变,即墨焰月也瞬时变了神色,两人忽然身形扭转,化作虹光消失在地穴之中。   苏晓夭怔愣,身旁的西华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同时全身骤然瘫软。   苏晓夭低呼一声,扶住他,便听他沉声道:“赶快离开!”   苏晓夭迅速应了一声,指挥啾啾离开地穴,却见西华手臂上刚才已经愈合的伤口竟然又显现出来,而且明显比刚才更加严重,整个肩头甚至已经看得见森森的白骨。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吗?”苏晓夭苍白着脸道,继而忽然间醒悟过来,西华根本就不能治疗那所谓黑蝮蛇的毒,他只是用幻术将其暂时掩盖了而已,让相柳和即墨焰月误以为他没事而已。   西华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那一身纤尘不带的白袍如今也是血迹斑斑,再加上肩头的伤,让苏晓夭只想没用的哭泣,西华皱着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眼神却突然间又凌厉起来。   苏晓夭大惊,抬头,却见那已经离开的相柳和即墨焰月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前方,而苏晓夭和啾啾已然刚出地穴。   “少尊以为相柳经过这万年的煎熬,还会如此轻易的将我王随便安置在这里么?”   西华扬起眉,冷声道:“那我倒是低估你了。”   即墨焰月笑了笑道:“黑蝮蛇是世间至毒之物,即便是当年的伏羲上神,也不曾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解了这蛇毒,少尊虽然天资聪颖,可法力应该还不至于强的过伏羲上神。”   “既然如此,两位又何须陪我再演这么一出戏,事到如今,还需要试探什么吗?”   “不管怎么说,少尊都是阐教法力第二之人,仙宝缠身,难保冷不丁了给我们两人一下,我二人可是受不起的。”相柳轻笑道。   苏晓夭捏紧拳,将西华紧紧扶住,而西华全身的重量却已然都加在了苏晓夭身上。   即墨焰月看了苏晓夭一眼,道:“我二人也不想将少尊怎样,只请少尊将轩辕剑和昊天塔交出来,我们必然奉上黑蝮蛇的解药,如少尊所知,神农鼎在我妖魔界,而这黑蝮蛇的解药只有神农鼎可以炼制出来。”说话着,即墨焰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朝着西华晃了晃。   西华不语,即墨焰月叹口气,道:“看来少尊是不打算配合了,那便恕焰月得罪了…”   即墨焰月话音刚落,双掌已然扬起,掌心是紫色的魔焰,正是修炼到极致的烈焰掌。   突然间,天地的颜色似乎在瞬间化为混沌,一张看似普通的山水图从苏晓夭手中飞出,一串咒符从苏晓夭嘴里念出,虹光一现,山水图突然增大,即墨焰月和相柳同时面色大变,可此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山河社稷图,电石火光之间,苏晓夭忆起了这个元始天尊临行之前给自己的仙宝。   显然的,没人料到苏晓夭会拿出这件东西,对于即墨焰月而言,他甚至没料到苏晓夭会出手。   山河社稷图将即墨焰月和相柳同时吞噬,苏晓夭知道自己没力量困住两人多久,自然也不敢收回山河社稷图,将它留在原地,指挥啾啾带着西华两人迅速疾驰而去。   丹穴山地穴口,过了许久,一道人影出现在那里,他弯腰捡起脚下的山河社稷图,抖了抖,声音极其戏虐地道:“堂堂魔相大人居然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太有失体统了…”   说话间,他抬手在山河社稷图上抚过,即墨焰月和相柳的身形重新出现在原地。   相柳一脸愤恨,可似乎碍着眼前的人,不好发作,即墨焰月头一次面色微红,旁边的人看着,笑的更欢了。   “就为了你这个可爱无比的表情,我都得谢谢晓夭那丫头!”   “你!”有人恼羞成怒。   有人呵呵大笑。   相柳轻咳一声道:“多谢魔尊殿下救我俩出来!”   来人正是蚩晏息,他挑起眉看了即墨焰月一眼,笑的春光灿烂地道:“焰月可未曾受伤吧?”   即墨焰月瞪他一眼,冷哼道:“想取笑的话可以换个时间,现在我们得去追他们两人,西华受了重伤,现在是取轩辕剑和昊天塔的最好时机,我想尊上应该不会想错失吧?”   蚩晏息笑着摇头道:“自然不想!焰月可知那两人能跑到哪里去呢?”   即墨焰月沉吟片刻道:“那丫头并不笨,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跑回蜀山,而且为了避开我们,或许会往相反的方向去…”   蚩晏息道:“那便开始追吧!”然后看了手里的山河社稷图一眼,笑道:“没想到那一毛不拔的元始天尊会把这东西都给了那丫头,本尊觉得,这一切都越来越有趣了,你说是吗?”   即墨焰月冷哼了一声,神色倏地变冷,沉声道:“可是那丫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不是吗?”   “哦?那么咱们可得让她明白,不守规矩的后果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流落人间   豫州城是个比较幸运的城池,在天下大乱,各处传来被不明怪物攻击的消息之后,豫州也曾骚乱了许久,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霍乱天下的凶兽们齐齐消失了,过了两日,豫州城的民众便只当先前传来的传言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虽然依旧极其关注,可却似乎觉得危险已经远离了他们。   豫州城的豫祥客栈是一间不错的客栈,酒香菜美,再加之客房临着一条溪水,景致更是不错,客栈的老板老吴的为人也是远近皆知的,只是最近住进客栈的一男一女却让他十分的恼火。   那男子长相是难得一见的俊美,只是面色苍白,病怏怏的没点生气。女子样貌清秀,出手也很阔绰,可让他恼火的是,那女子十分坚持自己煮饭,自己打扫屋子,连吃用的水,也是她自己从客栈旁的溪水中打来的。   这一点让老吴十分脸面无光,他一家远近闻名的老字号,在这女子眼里却似乎变成了得处处提防的黑店,让他一度想将两人赶出去,可一个是因为青天白日的将一个女子和病人赶出去有损他的声誉,另一点也是因为,那女子出手太阔绰了,让他实在不忍心将这么个冤大头撵出去。所以,女子和那病怏怏的俊男子在客栈里住了下来,而老吴也对那女子怪异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顾客至上,只要给足了钱,他没理由管人家客人的特殊癖好。   苏晓夭将淘好的米煮进锅里,再将让啾啾从城外采来的灵芝炖在锅里。虽然西华不说,可她也能看出来,他不喜欢灵芝浓郁的药味,所以她试着将灵芝炖进米粥里,西华才吃的容易了些。   自那一日用山河社稷图暂时阻住了即墨焰月和相柳,她本想一路跑回蜀山,可路途太过遥远,她怕山河社稷图困不住他们太久,若是再被赶上,她便没有法子再逃脱了,便朝着同蜀山相反的方向去了,逃了一日,未见两人追上,才停了下来。   西华的伤势却已然太重,她只得进了城,寻得这件客栈,但是由于第一次入住客栈的回忆不是很好,所以这一次她十分的警惕,一切的食物都自己动手,只是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在西华身上。   只是让她不安的是,西华的伤势却似乎一严重过一日,没有半分好转的趋势。甚至如今必须食五谷,周身的仙气也渐渐消散,这让苏晓夭更加担忧。   思索间,米粥熬好了,将粥盛进碗里,端起碗,苏晓夭向一旁的王师傅道了声谢,王师傅是客栈的厨子,苏晓夭并不会做饭,央求了他许久,他才教了苏晓夭几道简单的饭食的做法。   端着粥上了楼,推开房门,苏晓夭朝盘膝坐在床上的西华笑了笑,道:“这次我熬的比上次久了些,应该不会夹生了…”   西华睁开眼,唇角扬起个淡淡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慢慢伸展双腿,苏晓夭快一步将粥放在桌上,然后到床边伸手去扶他。   西华看她一眼,顿了一下,继而才伸出手,苏晓夭扶起他走到桌旁坐下,将粥放在他面前,用手隔着碗摸了一下温度,道:“不冷不热,快点吃吧,这次可要吃完才行!”   西华笑了笑,动了动右手,微蹙起眉,继而换成左手,有些笨拙的拿起汤匙,搅了搅碗里的粥,慢慢的喝下去。   苏晓夭抿着唇,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也不去帮他,因为她知道,有些骄傲是不能碰触的,否则就是对他更大的伤害。   西华果真将粥全喝完了,一点也没剩,苏晓夭眨眨眼,嘴里溜出个:“真乖!”说完之后,猛然睁大眼,继而极其尴尬的垂下头,掩饰自己已经全然涨红的面颊。   飞快的收拾了空碗,苏晓夭瞥见西华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顿时更加窘迫,几近是逃一般从屋里冲出来,耳畔只听见啾啾强忍着的闷笑声。   “你一定是第一个敢对阐教少尊说这种话的人!”啾啾站在她肩头,吃吃笑道。   苏晓夭涨红着脸,瞪她一眼道:“你要是再笑,你就是阐教第一个被饿死的鸟!”   啾啾瞬时闭上嘴,换上一副讨人喜的笑容,一脸谄媚。   苏晓夭“噗”地笑出声,心道自己刚才一定是灵魂出窍了才会说那两个字。   笑了半响,她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门,端着空碗一边下楼,一边跟肩上的啾啾低声道:“少尊的伤如何了?”   啾啾摇了摇头,道:“少尊不让我们看他的伤,可你看他的气色也知道,情况只能是更糟了,前两天他根本不用你扶就可以下床。”   苏晓夭咬着唇点头道:“他的右臂似乎已经一点都不能动了…”   沉思了片刻,苏晓夭又道:“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想来即墨焰月和相柳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咱们的,少尊的伤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咱们必须找人,否则…”苏晓夭闭上嘴,面色更沉。   停了半响,啾啾道:“其实,如果少尊真的是被黑蝮蛇所伤,那即便是去找元始天尊也是没有用的…”   苏晓夭怔住,哑声道:“你是说…除了即墨焰月手里的解药,就没有其他解药了对吗?”   啾啾点头,苏晓夭瞬时面如死灰。   若是如此,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人间的夜晚倒也算安静,尤其是最近各个城镇都传来有人被怪兽袭击的事件,城镇的人安睡的也越发的早了,刚刚夜幕展开,老吴便收拾了店门,苏晓夭安顿西华睡下,自己也回了隔壁的屋子,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啾啾抱怨人间界没有能入得了她口的东西,所以早早睡下了,以免自己醒着被饥饿的感觉煎熬。   自从那一日她朝着即墨焰月扔出山河社稷图的时候,苏晓夭便知道,她对西华少尊的感情是特别的,可这种不同于她对姐姐的感情,只让她茫然无措,而且更加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那件事会给姐姐带来什么灾难,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西华少尊,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止将他当做上仙一般崇敬,那朦朦胧胧的依恋和担忧让她的心乱成一团。   隔壁的屋子突然似乎起了什么响动,苏晓夭仔细去听,那声音似乎大了些。   忙起身,也顾不上套上外衣,直直奔出屋子,停在西华门外,急急的叩门道:“少尊…你怎么样了?”   屋里传来几声压抑着的低咳,苏晓夭心一紧,也不顾上等他回应了,一把推开门,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西华整个身子蜷缩在床上,微微的颤抖,惊呼一声,跑近了,只见西华紧皱着眉,月色下面色竟泛着些诡异的黑色,唇角似溢出了些许鲜红。   苏晓夭忙扶起他,急声问:“少尊…你怎么,怎么回事?”   西华却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咬着牙闷不出声。苏晓夭心里一凉,伸出一指将桌上的灯点燃,才看清西华的床边竟已经全是血迹,唇角衣襟全是泛着黑色的鲜血,苏晓夭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别…”西华摇着头吐出一个字,可刚一张口,鲜血便从他嘴里喷出来。   苏晓夭咬着牙,拉开他的衣襟看去,却瞬时呆滞。   那整个肩头已经全然不见了皮肉,只见骨骼,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黑色,连露出的骨头都染上了黑色。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已经好了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不用…担心…没事…咳咳…”西华抬起左手要拉起衣襟,苏晓夭抓着他的手,咬牙道:“什么叫不用担心,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为什么要骗我,你是觉得我太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对吗?”   “我…”西华张开口,却又开始低咳,咳出的血也带着些许黑色。   “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苏晓夭红着眼道,手足无措,只能一遍又一遍抚着他的背,可那剧烈的咳却似乎怎么都停不住一般。   苏晓夭抱着西华,咬着唇抚着他的背,直到那一声接一声狠狠击在她心上的低咳终于停了下来之后,才松开自己紧紧捏成拳的手,指甲已然深深的插入手心,生生的疼,可却远比不上她的心痛,苏晓夭知道,若是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她一定会疯掉。   苏晓夭将西华慢慢放回床上,西华的面上透着极度的疲惫,面色更加苍白,缓缓睁开眼,看着苏晓夭,停了一阵,牵起唇角,笑了笑道:“只要将这毒血全吐出来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苏晓夭强忍着泪,僵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   西华点头,慢慢合上眼。   苏晓夭的泪才汹涌澎湃的落下来,她抿着唇伸手,想将他肩上的伤包起来,可伸出的手却生生停在伤口上空,全身颤抖的闭起眼,怎么也不能鼓起勇气去看那惨不忍睹的伤口。   停了许久,她睁开眼,正欲去拿绷带,手又停住,眼睛呆愣地看着西华肩上的伤口,那伤口却似乎忽然在慢慢愈合。   苏晓夭怔住,目光瞥见自己的手心,那里是刚才被指甲划破的伤口,滴出一滴鲜血,落在西华的伤口上,鲜血迅速渗入泛着黑色的骨骼上,那骨骼上的黑气迅速散开,然后,又一滴鲜血滴在那被腐蚀的面目全非的皮肉上,黑气消散,血肉竟似乎慢慢生长起来。   第二十五章 神志不清   苏晓夭忽然想起来,那日元始天尊救杨戬的时候也曾用了她的血,而之前跟玄冰之心们交换的时候,它们也曾要自己用自己的血作为交换条件。她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有什么不同,可既然这血对西华的伤有用,她便只余下兴奋。   伸出手臂,从袖中取出七彩玲珑戟,毫不犹豫的将手臂划破,鲜血一滴滴滴入西华的伤口上。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那被毒血腐蚀的皮肉也迅速的愈合起来,苏晓夭压着手臂,让鲜血流的更快一些,直至西华肩头的伤口完全愈合,她才收回手。抬眼,见西华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呼吸似乎也渐渐平稳,她忍不住笑了笑,却头晕眼花的倒了下去。   睁开眼时看见的是啾啾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谁准你用自己的血给西华少尊疗伤的,你知不知道…你…”啾啾扑扇着翅膀,焦躁又犹豫。   苏晓夭一脸茫然,继而赶忙扭头去看西华,见他依旧在沉睡,面色平静才缓了口气,转眼将啾啾从屋里提出来,疑惑地看着啾啾,等着她的解释。   啾啾看着她,犹豫了半天,然后叹口气道:“你知道在正派所修炼的道法之中,鲜血是不可以随便乱用的…”   “可是他的伤好了啊…”苏晓夭诧异。   啾啾翻了翻白眼,冷哼道:“有些法子是治标不治本的,你这样做只会让他陷入更大的困境,你用鲜血滴入少尊的伤口,无意间使用的却是妖魔界的换血之术,虽然可以暂时缓解黑蝮蛇的毒性,可之后的每日,你便必须给换血给他,一旦停止,这种功法的反噬之力就会迅速将他摧毁,即便他是修炼万年的上仙,好一点失了仙身,差一点可就会连命都没了!”   苏晓夭哑然,面色瞬时煞白,呆愣了半响,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神色蓦地坚定,抬头看着啾啾,道:“如果少尊需要我的血才能活下去,我便给他血,不惜一切代价!”   啾啾怔了一下,沉默了半响,继而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喜欢少尊?”   “啊?喜欢?”苏晓夭全然愣住,她可以看出来墨佟喜欢碧水柔,碧水柔喜欢少尊,可是她却从未考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少尊!   她承认,她对少尊的情感是特别的,她以为那是因为太过孤独,继而对关心自己的人产生的依恋,就如同她对花莲那般,扪心自问,若是花莲受了伤,她是不是也会救她,若是明知道救花莲会有可能伤害到姐姐,那么她还会这么毫不犹豫的就做出违背即墨焰月意愿的事情嘛?   她犹豫了,她的答案不那么肯定了,苏晓夭有点无措,抬首看着啾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啾啾却笑了笑,摇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既然是她的骨血,又怎么会逃得过这样的劫数…”   劫数?苏晓夭更加茫然,瞪大眼睛看着啾啾,疑惑她到底在说什么。可显然啾啾不愿告诉她为何。   啾啾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几近悲哀,苏晓夭愕然,却见她神色又恢复如常,似乎刚才那一瞬的神色只是苏晓夭的幻觉。   “可是如今就算是你愿意持续不断的供血给少尊,而且还能不在那之前失血过多而死,那黑蝮蛇的蛇毒虽然不会再侵蚀他的肉体,可是却会转而侵蚀他的元神,虽然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对于修道者最为重要的其中一点就是元神的稳固,那蛇毒会令他神志不清,甚至在元神中留下心魔,那样不仅会影响他的修行,而且在十日之后若是还没有解药,那少尊还是逃脱不了邪毒侵入全身筋脉的命运!”   苏晓夭全然失神,垂着头紧紧咬着唇,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瘫软。   没有办法吗,就算是她将全身的血给他都没有办法为他解毒吗,那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为什么明明是她做的错事,为何要伤害到他身上,她才是应该被惩罚的人不是吗?   静了一阵,苏晓夭抬起头,向啾啾道:“你先回屋去吧,我去看着少尊。”   啾啾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终是点点头,转身飞回屋子。   苏晓夭推开西华的屋门,慢慢走近床边,坐下,夜色已深,月影西斜,月光透过窗洒进屋里,连桌上那微弱的烛光都不能遮挡它的光亮。西华的面色沉静的犹如沉睡的孩童,苏晓夭从未见过这样的西华。   平日的他太过冷漠,周身好似筑了一层坚冰,从来不曾向任何人打开,而此时,他如此沉静的容颜,却是卸下了防备的姿态。连那冷漠的线条都在这月光之下柔和。   苏晓夭就这么看着,一时间忘乎所以,失神,却又是将所有的神思全集中到西华身上。   恍然间,她看见西华睁开了眼,茫然的眨了眨眼,继而扬起唇角,勾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而那双漆黑无比的眼眸,此时竟也噙起笑意。   苏晓夭晃神地看着,心里却羞愧的想,难道她真的对人家少尊有不纯洁的想法,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西华的笑近乎妖异,苏晓夭看着他慢慢起身,再慢慢的靠近自己,温暖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的面上,脖颈间…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苏晓夭猛然瞪大眼,再狠劲的摇摇头,然后呆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西华少尊无比迷人的脸,而那张脸上的确带着几近妖异的笑。   苏晓夭傻眼了,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正在她傻眼的当口,西华伸出了手,紧紧将她环住,而面上的笑容更加的妖魅,漆黑的眼眸犹如蒙上了月光,迷离又魅惑无比,苏晓夭盯着那双眼,便全身都没了气力。   “少尊…少尊你要干什么?”苏晓夭惊恐的问道。   没人回答她,而西华却缓缓将那一张形状姣好的唇贴向了苏晓夭,苏晓夭瞪大眼,全身僵硬。   温烈混杂的气息从口中溢出,西华的唇温暖的几近灼热,慢慢的在苏晓夭唇上肆意摩擦,而苏晓夭却已经全然呆愣,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直到口中滑入西华温热的舌。苏晓夭才猛然反应过来,使出全身的气力将他推开。   可是,那双缠着苏晓夭的臂膀却是纹丝不动的,苏晓夭不敢用法力抵抗,只怕伤到他。就这么犹豫的一刹那,苏晓夭只觉腰间一股力道将她往下压去,然后她便仰躺在床上,而西华也同时赴上身来。   月光下,西华因为受伤未束的发从脖颈间散落下来,将月光格档出丝丝缕缕的光束,映在他的脸上,柔和且妖异。   西华依旧那么笑着,缓缓俯下身,唇瓣再次附上来,那温烈的气息更加浓郁,苏晓夭急唤他,想叫醒他,或者让他停下来,可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含糊不清的音节。   苏晓夭明白自己必须得挣开来,她明白这是那黑蝮蛇蛇毒的毒性在作怪,可是若是他在此时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或者醒过来以后记起自己做过什么,他会如何自处?他要怎么样面对这样的事?   所以,苏晓夭知道自己必须挣开来,可是她却已然已经全身瘫软,西华的气息令她喘不上气,那唇柔软且温烈,恣意辗转在她的唇上,而且越发的急促,好似要将她的唇连同舌一起吃下去一般,不知何时,他的牙齿开始慢慢的啃噬苏晓夭的唇,由轻到重,苏晓夭只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封锁在身体的某处,挣扎不开,甚至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西华的唇齿滑到了她的脖颈,那温烈的气息喷在苏晓夭的脖颈间,带起一阵诡异的酥麻感,然后,那唇一路下滑,一只手抚上苏晓夭的衣襟,猛然一拉,苏晓夭惊呼出声。   所有的动作便在这惊呼之后停了下来,西华倏然失了力一般,趴在她的身上,苏晓夭吓得惊叫:“少尊!”却见他合着眼,像是睡了过去,苏晓夭这才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膛。   “怎么,有点遗憾他没继续下去?”屋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苏晓夭惊得猛然坐起来,只见一身紫袍的蚩晏息好整以暇的坐在窗台上,唇边带着戏谑的笑,而那双细长的凤目中,那目光却透着寒意。   “尊上…”苏晓夭忙从床上起身,垂首道。   蚩晏息从窗台上跳下来,缓缓走到苏晓夭跟前,却忽地俯下身,伸出手指勾起苏晓夭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苏晓夭惊住,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今晚这些什么尊的都是怎么了,全对她这个没几两重,还没几丝法力的小妖感兴趣了,她的脸蛋有这么好玩吗?   蚩晏息却只是看着她笑了笑,便松开了手,缓缓道:“本尊当你为何宁愿将焰月装进山河社稷图里都要护着这阐教少尊离开,原来是春心萌动,瞧上人家了…”   苏晓夭傻住,呆了那么一下下,然后猛地摇头道:“不是那样的…是…是…”苏晓夭噎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说她把自己的血给西华少尊疗伤了,然后他刚才只是神志不清的跟她玩玩?她已经担上一次背叛组织的罪名了,要是再来一次,她害怕魔尊大人立马一掌将她劈了,所以她只能支吾了半天,又是沉默。   蚩晏息的面色却徒然阴郁了些,瞥了一眼倒在床上的西华,却诡异的笑了笑道:“哦…本尊差点忘了,这黑蝮蛇的毒性可是会令人有那么一点神志不清的…”   苏晓夭忙猛点头。   蚩晏息又道:“只是不知道这少尊醒过来,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呃…虽然说这是中毒之下的无心之过,可是,对于阐教这个光明正大,又是礼教至上,的名门正派而言,他刚才所做的事可是足以令他羞愤自杀了的…”   苏晓夭愣住,想也不想的跪下道:“求尊上不要将此事传出去,你让晓夭做什么晓夭都愿意…求尊上千万不要说出去…求求您…”   第二十六章 交换条件   蚩晏息蹲下身,伸出手抬起苏晓夭的脸,苏晓夭看见那双眼眸中瞬时闪过的冰冷,唇角同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缓缓道:“看来仙界果然比本尊的妖魔界好的多,否则也换不来你如此的忠心对吗?”   “我…我不是…”   “可是你也莫要忘了,仙就是仙,而妖却永远成不了仙…”   苏晓夭愣住,看着蚩晏息冰冷的眼,良久,蓦地自嘲的笑了。   “尊上说的不错,仙人就是仙人,而晓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妖而已,晓夭清楚明白这一点,从来不曾忘记,可晓夭也从来未曾想过要做个仙人,晓夭更从未嫌弃过自己的出身是妖!”苏晓夭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神也毫不躲闪的看着蚩晏息。   蚩晏息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苏晓夭看了一眼床上的西华,继续道:“我想救他,不想伤害他,只是因为他不曾伤害过我,更真心实意的待我,即便是妖,也并不是冷血无情的,我求尊上,只是因为我还有心,有感情!我不能像尊上那样,撇开七情六欲,只为了自己的目的,就什么人都可以利用,什么人都可以伤害!”   蚩晏息倏地沉下脸,冷冷地看着苏晓夭,而后者却已然豁了出去,毫不躲避的盯着他的眼,仿佛如此就能坚持自己所说,所感是正确的。   空气中的温度似已凝结成冰,恍然间,苏晓夭觉得自己几近冰封在那两束森寒的眼神下,忍不住寒毛倒竖。头一次看见蚩晏息这样的眼神,让苏晓夭十分的清楚了,这个妖魔界的至尊,可不是只顶着头衔,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而是真真正正的魔尊!   苏晓夭有点瑟缩了,蚩晏息蓦地嗤笑道:“无情?你以为那些仙人都有情么?”   苏晓夭噎住,收回目光,闷不吭声。   “若是你之前还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那现在本尊就告诉你,本尊没有心思管你有没有感情,本尊只知道你的任务是那些神器,本尊已经遵守诺言将你的姐姐放了出来,而你便应该同样的记得自己的承诺,而不是告诉本尊什么叫情!”   苏晓夭看着他冰冷的眼,茫然的点头。   蚩晏息忽地又笑了笑,周身的寒意瞬间消散,神色又变回以往的轻佻无谓,笑盈盈道:“本尊追了你几日,有些累了,你是要继续跪在这里呢,还是给本尊倒杯茶水喝?”   苏晓夭愕然地看着他,后者却已经自顾自的坐到了桌旁,苏晓夭只得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冷茶放在蚩晏息面前。   蚩晏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起眉,质问道:“怎么是冷的?”   苏晓夭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起桌上的茶壶,转身,却忽然回首看着蚩晏息,停住,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尊上到底要做什么?”   蚩晏息瞥了床上的西华一眼,起身,上前,目光落在斜靠在床边的轩辕剑上,他伸出手,似乎想将剑拿起来,可神色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的手一寸寸接近轩辕剑,就在触上的那一瞬间,却忽地收回了手。   只因为轩辕剑倏地消失,下一刻,苏晓夭便见那剑已然已经在西华手中,而西华,却不知何时已经醒转,坐起身,轩辕剑在他手中轻吟出声。   “魔尊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呢?”西华淡然问。   蚩晏息瞳孔略微收缩,继而笑道:“阐教的道法果然是高明,这黑蝮蛇的蛇毒都不能令少尊倒下,本尊真有点妒忌了!”   “魔尊自谦了,阐教的道法固然高明,却也比不上魔尊放毒的本事!”西华依旧淡然道。   蚩晏息笑:“本尊以为,这小小的蛇毒并不能奈何少尊,不是吗?”   西华挑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蚩晏息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在手中辗转两下道:“对于少尊中毒的事,本尊深感抱歉,这瓷瓶中就是解药,本尊找了少尊几日,就是为了将这解药送给少尊!”   西华牵起唇角,冷然地笑了笑道:“放毒的是魔尊,如今又要解毒,魔尊莫不是太闲,无事可做!”   蚩晏息毫不在意的笑道:“是不是无用少尊自然明白,本尊只是喜欢讨价还价的时候,多掌握些筹码,这样结果才能更利于本尊。”   西华冷声道:“若是如此,魔尊便可以带着你的解药离开,因为你的筹码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是吗?”蚩晏息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笑道。   瓷瓶忽地消失,蚩晏息手中多出一把古琴,伏羲琴!   “虽然本尊比较喜欢用斯文的方式解决问题,可既然少尊不喜欢,那便只能用这不斯文的方式解决了!”他说话间,左手持琴,右手在琴弦上倏地拂过,一阵悠扬的琴音徒然响起。   西华皱眉,扬起手中的剑挡过一击。   苏晓夭忙上前,可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此时再出手,恐怕会更加激怒蚩晏息,而且,以她的法力,唯一的山河社稷图没了,她要是同蚩晏息动手,可是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蚩晏息轻笑道:“少尊一定不想让这个镇子毁在你我手上…”说着便倏忽飘出窗外。   西华轻哼一声,提剑欲追,苏晓夭也要跟着去,西华却道:“留在这里…”说完,身形也消失在屋里。   黑夜之中,一紫一白两道虹光急速划破夜空,终于停在远离豫州城的某座山上空,蚩晏息将伏羲琴横在身前,笑意盈盈。   西华面沉如水,冷声道:“有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说了!”   蚩晏息扬眉道:“这都被少尊看出来了?”   蚩晏息离开那屋子自然不是因为害怕毁了豫州城,显然的,蚩晏息所说的话不想让苏晓夭听到,而西华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让苏晓夭跟出来。   “少尊都不奇怪你的伤为什么突然间好了些?”蚩晏息悠然道。   西华皱眉,他当然知道,从一醒来他便觉得伤势轻了些,只是因为没有机会探查明白而已。   蚩晏息道:“少尊一定听过‘换血之术’吧…”   西华面色瞬时大变,抬手抚上自己的肩头,目光微沉,顿了片刻,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蚩晏息笑了笑,缓缓道:“自一众古神封印毁灭这个天地的力量,并且连着将自己也封印起来之后,近万年来,少尊也曾听过这三界之中流传着如此的一个传言…”他顿了顿,神色蓦地严肃了几分。   “杀神浴血死,灭神毁天地!”   西华神色瞬时凝重,深深地望着他,继而道:“这只是传言而已,魔尊信了?”   蚩晏息轻哼一声道:“传言?若是传言你们阐教为何这么紧张那刑天的转世!”   西华面色一紧,冷声道:“杀神和灭神是为了毁灭天地而出世的,你以为将他放出来,杀神会听从你的摆布?”   蚩晏息摇了摇头,淡然道:“本尊从未想放他出来,本尊放出来的,只是刑天而已…”   西华微窒,心道,这妖魔界的魔尊到底不是容易相与之辈,莫白玉身上其实有两个灵魂,只有两个魂魄同崆峒印融合,杀神便会出世,可若是只放一面出来,妖魔界的确有可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帮手,毕竟,刑天之死同天庭和阐教脱不了干系!   蚩晏息看了西华一眼,继续道:“少尊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杀神如今已经知晓是谁,那么少尊可知道灭神是谁呢?”   西华微凛,默然地看着他。   蚩晏息笑道:“想必经了上次在洪荒地狱中的那件事,少尊心里应该明白,那个人是谁…”他又诡异的笑了笑,继续道:“若是少尊还不明白,那这不经意的换血之术可有让少尊清楚了些?”   西华面色一白,拿着轩辕剑的手微微颤了颤。   蚩晏息的笑容更加深邃,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主动权的感觉,尤其是在眼前这人面前。   西华沉默了许久,似乎已经失神。   “你要如何?”良久之后,西华如此问。   蚩晏息看着他,缓缓笑道:“本尊自然也不希望这三界被毁,那么本尊就是得到主宰三界一切的权利也没有任何意义,本尊可以毫无条件的将这黑蝮蛇的解药给少尊,但是请少尊得给本尊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将轩辕剑和昊天塔借来一用!”蚩晏息道。   西华冷冷地看着他,良久,开口道:“可以…”   蚩晏息眨眨眼,道:“少尊这么爽快?”   “只因为我知道,这十大神器你无论如何是凑不齐的!”西华如此回答。   蚩晏息面色微变,沉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西华冷笑道:“昆仑镜的能力是什么你可知道?”   蚩晏息面上的笑瞬时消散,整个人也瞬时没了生气,良久,他的面上却又浮起一丝坚毅,冷声道:“就算那镜子在他手上,本尊也会夺回来!”   西华冷笑道:“你可以尽量试一试!”   苏晓夭在屋子里前前后后急躁的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依旧等不到西华回来,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追出去,却见窗外划过一道白光,落在窗前,显出身形,正是西华!   第二十七章 换装   “怎么样…没事了么?”苏晓夭上前,急切问,同时仔细瞧着西华,害怕他再受什么伤,见他神色只是略微疲惫些,才略略放心。   西华看着苏晓夭,一瞬间,眼神有那么一丝迷惘,苏晓夭自然没有注意到,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嗯,没事了。”   苏晓夭犹豫着,问:“那…解药呢?”   西华伸出手,摊开,手心中稳稳当当地放着那个瓷瓶。苏晓夭欢呼一声,急切道:“那少尊赶快将这解药服了。”   西华点头,顿了顿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谢谢。”   苏晓夭垂首微赧,摇头道了声:“应该的…”停了一会,不见西华出声,便微微抬首,偷偷去瞟,却见西华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要留下来看我是不是很乖的将药服了么?”   苏晓夭顿时囧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了句:“那少尊早些休息…”然后便磕磕绊绊的跑出屋子。   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间,靠着门框,只觉刚才的气氛十分的诡异。   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没问他是怎么将解药夺过来的,心里微微疑惑,毕竟西华少尊受了伤,对上魔尊殿下,胜算并没有几分,想了想,便将这原因归于西华比蚩晏息多占有一个神器的优势,她倒没有去想,西华若是受了伤,又怎么能同时操纵的了两件神器。不过,此时她这几日以来压在心头的大事已经了解,高兴和悲伤的时候,都是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的,这不足为奇。   一夜无梦,或许这几日她真的太劳累了些,这一觉醒来,竟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啾啾不在屋里,草草的摸了把脸,便朝屋外冲,想去瞧瞧西华是否已经痊愈,一开门,却见西华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米粥,一只手抬起,似乎正欲敲门。   苏晓夭一愣,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西华手里的米粥,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小心翼翼的问:“这个…是给我的吧?”   西华怔了一下,唇角微抿,莞尔道:“当然是。”   苏晓夭憨笑着将他让进屋里,端着米粥喜滋滋的吃着,西华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一口一口喝着粥,唇角依旧带着浅笑:“好喝吗?”   “好…唔…”苏晓夭含着粥含糊不清的说,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可是大不敬,忙将粥咽下去,可一着急却喝岔了气,呛咳不止,一张脸憋得通红。   西华皱起眉,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她,苏晓夭忙喝下去,才止住了咳,西华不知从哪拿了一块丝帕,伸过手帮苏晓夭擦着唇角沾上的米粥,苏晓夭黑亮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那极其认真的表情,整个人全然僵住,动也不敢动。   西华似乎也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了些,手的动作却只顿了那么一瞬,继而若无其事的道:“好喝也不能喝的太急,知道么?”   苏晓夭僵硬地点点头,西华这才收回了手,云淡风轻道:“乖…”   苏晓夭整个人瞬间凌乱,而对于西华的敬仰之情更加滔滔不绝,只因为很难有几个人连尴尬都能尴尬的这么风度不凡。   苏晓夭以为,这碗粥应该是她在人界的最后一餐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十分短暂的开始而已。   西华说,服下黑蝮蛇的解药会让他短暂的失去法力,而在这一段时间,他们还得继续呆在人界。   苏晓夭却为这事心惊胆战了半天,她是在想,说不定蚩晏息这么容易将解药输给少尊,只是为了趁着他服了解药之后失去法力这个空当,来夺轩辕剑和昊天塔。   她将这个想法婉转的告诉西华,西华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声:“不会的…”。   苏晓夭更觉得危险了,因为她觉得西华还不了解魔尊的手段,而这个不以为然往往会令他陷入险境,但是她却不能挑明了说魔尊会如何如何,只因为西华或许会反问“你怎么知道?”届时她可不知道如何作答,所以她便自己打定主意,在西华失去法力这段时间内,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鉴于她的保护并没有多大实际效用,所以,她的想法是:低调!   所以,她托店小二从街上的成衣店,买了一顶纱帽,并且照着西华的身形买了一件玄色的长袍。纱帽的边缘围着一层黑纱,戴上去,能将脸同脖子一起遮住。   苏晓夭并不认为这衣服和纱帽可以将西华一身卓然于世的气质挡住,但是多少能令她安心点,只是让西华换上衣服并不难,毕竟西华身上那件白衫已经因为沾了些血迹和灰尘不能再穿了,可是那纱帽却不容易劝他戴上。   “这是什么?”西华蹙眉看着苏晓夭手里的纱帽,问道。   “嗯…少尊样貌生的太好看了,这凡人的定力太差,看了容易把持不住,若是有人因此生了什么相思病,或者变得不太喜欢女子了,那虽说不是少尊有意为之,可也是罪过,所以,少尊还是将这脸挡起来比较好,造福苍生嘛!”苏晓夭胡诌着,将纱帽连同衣服塞进西华的手里。   西华一双眼轻飘飘的看过来,苏晓夭干笑几声,赶紧撤出屋子。   苏晓夭知道自己编的理由太离谱,正绞尽脑汁的想另一个让西华戴上纱帽的理由时,西华的屋门开了,一身玄衣黑纱帽的西华从屋里迈出步来。   苏晓夭从未见他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这乍一看,除了依旧被迷得晕头转向以外,却也觉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似乎变了。   白衣的西华清冷高绝,让人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疏离感,而这一身玄衣,却给他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凌然,而那遮挡住他容颜的纱帽只让这气质更加神秘。苏晓夭一下子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上描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小小的恐惧中总是带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神秘,所有才有想法。   豫州城是不能继续呆下去的,苏晓夭也简单的装扮了一下自己,说简单,是因为她只是将长发挽起来,换上一件合身的男装,再装模作样的执了一把折扇,走动的时候,哗啦将折扇打开,倒真有几分话本上说的附庸风雅的酸书生的味道。   西华对苏晓夭这身装扮却是多看了两眼,顿了顿问:“为何穿成这样?”声音却似乎不太高兴。   苏晓夭早就想好了说辞,将折扇扇得哗啦啦响,道:“我生的太丑,做女儿扮相容易打击那些想讨媳妇过日子的凡间男子的追求心,这样依旧是为了苍生着想…”苏晓夭难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扯出这个谎来,西华却似乎并不相信。   他说:“你不丑!”   苏晓夭“哦”了一声,心里虽然不这么认为,可也瞬间乐得直咧嘴。   啾啾这时候飞回来了,原来她是忍不住饥饿,去觅食了,苏晓夭没问她去吃什么了,只是飞快的将她嘴角的那根金毛扯了下来,心道,这家伙不是去吃了只老虎吧?责怪地瞪了啾啾一眼,用眼神跟她交流:在少尊面前不能杀生!   啾啾毫不在意的翻翻白眼,用眼神道:少尊信道,不信佛!   先不论啾啾是怎么看明白她眼睛里传达的意思的,并且能用她那绿豆大点的眼睛将回话表达出来,而苏晓夭竟然也看明白了。苏晓夭在想,信道的难道是吃肉的么?   到底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西华已经开始下楼了,苏晓夭忙跟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啾啾为了避人耳目,乖顺的躲进了苏晓夭腰间的荷包中,苏晓夭瞅着那个小小的荷包,头一次意识到啾啾到底有多么小,难为她有时候能在一眨眼间长成十丈左右大小的身子。   结账的时候豫祥客栈的掌柜老吴很奇怪的看着两人,似乎在疑惑,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住进店里的。不过这个疑惑让苏晓夭十分高兴,毕竟,这个掩人耳目的乔装改扮,是成功的。   出了豫州城,西华一直走在前面,似乎有确切的目标,一路上倒也没见几个行人,苏晓夭想,西华带着那纱帽或许会有点不太舒服,便想建议他拿下来,却见他忽然停了下来,便将话换成:“怎么了,有事么?”   西华将纱帽前的黑纱撩开,看着苏晓夭,神色却有点犹豫。   苏晓夭诧异着,凑近了些,以为他要说的话是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大秘密,靠近时却忽略了这周围根本就是渺无人烟的。   西华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咱们…好像迷路了…”   苏晓夭张大了嘴,噎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本想责怪他几句,说,你不知道路可以,但是你不能装着知道路!可一看他面上隐忍的微红色,便没忍心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啾啾说,西华其实是认路的,只不过他认的不是陆路,而是天路…苏晓夭便释然了,只是这一晚,他们便得在林子里凑活一宿了。   或许是因为带错路的缘故,西华很积极的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是夜幕降临的太迅速,而西华要找的野果之类的东西在夜色中能见度又太低,所以到头来,他们只能饿着肚子。   饿着肚子自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苏晓夭却没太这么觉得,反倒觉得很开心。因为,头一次,她觉得,西华离自己并不是那么遥远,他也会做错事情,他也并不是绝对的完美。如此一来,倒是从侧面减轻了苏晓夭的自卑感,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西华同自己作比较。   第二十八章 诡异的偶遇   等到西华提议说找一个避风的地方休息时,苏晓夭才反应过来,她今晚得跟西华一起过夜,不知道为何,一想到此,她竟然有点脸红心跳。   末了,他们找到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山洞,不过也足够她和西华容身,只是苏晓夭忽然觉得让西华屈身在这小山洞里,有损他的清誉。可是事已如此,她也没什么办法,这个时候即便是她让啾啾变大点代步,也是进不了人界的城池的,因为凡人都喜欢早睡早起。   西华或许是头一次用腿走这么长的路,应该也有暂时失去法力的缘故,他入睡的很快,苏晓夭装模作样的摇了一天的扇子,一停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也很快入睡。   可是,不吃饭就睡觉显然是不可取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晓夭被她肚子的咕咕声惊醒,睁开眼看见啾啾也一脸苦恼地睁着眼睛,而西华侧着身,月光从洞外映进来,投在他的侧脸上,让苏晓夭又禁不住花痴了一会。   不想吵醒西华,可是饥肠辘辘的也难以入睡,啾啾提议去找吃的,苏晓夭想,西华如今也算是凡体,若是饿久了也是不好的,更何况他大伤初愈,更是需要进补,想到此她后悔之前没有从豫祥客栈里带点干粮出来,更加后悔让西华去找吃的。所以她附和了啾啾的提议,想着明日一早能让西华有吃的,她便连睡意都全然消散。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打算给他找点既补又美味的东西。   出了山洞她将这想法告诉啾啾,啾啾一句话就否决了她打算:“少尊只吃素!”   苏晓夭失望至极,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素的,然后既补,又美味,还要长在这荒郊野岭。这难度太大,她不得不放低了要求,打算如西华之前打算过的那样,找点新鲜的野果。   而她和啾啾并不打算守着吃素这件事,她俩决定打点野味来吃。所以便走进那片树林深了些,而所谓的悲剧就是在这种有贪欲的时候发生的。   事发的时候,苏晓夭庆幸,她是来打猎的,所以脚步放的极轻,这样也就为这件事件有了一点点缓冲的机会,虽然这缓冲到底是没用上。   苏晓夭和啾啾怎么都没想到她俩竟然这么幸运,在这种荒郊野岭,外加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能碰见三个故人。   故人一,杨戬!故人二,鬼君,故人三,雪儿…   苏晓夭实在是不明白,为何好不容易养好伤的杨戬又跑到这鬼君和雪儿面前,这鬼君曾一个人将整个阐教众仙都困住了,如今杨戬伤势刚好,这么跑到他面前,却是为何呢?   在要不要帮杨戬一把和直接走掉中,苏晓夭选择了后者,一来她并没那个实力同鬼君对战,二来若是杨戬真的需要她救,估计会很尴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晓夭觉得那鬼君性子太过诡异,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说出些什么,自己可就事情大了。   只是将要离开的时候,耳中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你到底将我娘关在哪里了?”   苏晓夭意识到这时鬼君的声音,他口中的“娘”自然是杨戬的妹妹,天帝的外甥女,杨婵!   这一问勾起了苏晓夭无限的好奇心,移出去的步子小心翼翼的再收回来,一双眼看向杨戬,想知道他是如何回答的。   杨戬的面上永远是冷冽的,不透出任何情绪,所以苏晓夭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静待他的回答。可杨戬却半天没有出声,让苏晓夭有点着急。   耐着性子等了许久,渐渐地,那鬼君都有点不耐烦了,他还没有开口,身旁的雪儿便冷哼道:“快说,你到底将杨妈妈藏到哪里了!”   杨戬冰泠泠的眸子看着两人,移到鬼君的身上时,却似乎黯了黯,缓缓道:“我不能告诉你你娘在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还好好的活着。”   鬼君那双同杨戬有七分相似的眼眸却蓦然冷峭如霜,那神情却更加的相似了几分。他冷冷道:“你们这些神仙的心肠到底得多么冰冷,才能将自己的亲妹妹关了这上千年,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她的儿子,她还好好的活着…你告诉我,任谁被关着千年,还能好好地活着,在你眼里,只要喘气,那就是活着对吗?”他的声音蓦地凄厉,一句句的质问连苏晓夭都有些动容。   杨戬冰冷的神情中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更无谓动容。   鬼君的面上浮出恨意,继而冷笑道:“既然你不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那就不应该来这里。”   这句话中充满了浓重的威胁性,杨戬却似乎丝毫都没有听出来。   苏晓夭都为他着急,只因为想起来上次他那惨不忍睹的伤。同时想,若是这次杨戬再受了伤,估计玉鼎真人会先杀了杨戬,然后再去杀了鬼君,再杀了自个。大家一起死了,这个世界就和谐了。   杨戬的话却吓了苏晓夭一跳。他说:“我约你来此,是有事要同你合作的。”   苏晓夭这一吓,脚底一滑,便露了行踪。瞬时就被鬼君身边的那个雪儿发现了。   “谁?出来!”雪儿那凌厉的目光朝苏晓夭扫过来。   想跑自然是来不及了,苏晓夭一边懊悔地想,好奇心这种东西,果然是要不得的。一边一步一步从藏身的那棵树后头移出来,干笑了几声,道:“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理我,我就是出来赏个月…”   雪儿眯起眼,瞅了一眼天上早已经被云遮住的月,苏晓夭十分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更加懊悔,这下更坐实了她是来偷听的,百口莫辩了…   鬼君和杨戬看到她的神情却皆是微微一愣,苏晓夭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偷偷瞄了一眼杨戬,心想,自己撞见他准备背叛天庭同鬼君合作,他会不会心生恶念,将自己杀了灭口?   “你是什么人?”那雪儿仔细地瞧着苏晓夭,这一问,苏晓夭顿时感激天上布云的星君将月光给遮住,再加上她如今这身装扮,这几人显然没有认出她来。   苏晓夭忙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闷头道:“小的只是个赶路的穷书生,欲往京城赶考,路遇贵宝地,只是借宿一宿,因腹中饥饿难耐,便来着林子里寻些野果果腹,不料打扰了几位,但求几位英雄好汉莫要杀小的,小的浑身上下没几两肉,更没几文钱…求几位放了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呜…”情急之下,苏晓夭照着以前看过的话本中的一个桥段连哭带诉。   周遭的三人似乎被苏晓夭这一通乱扯弄的有点糊涂,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苏晓夭趴在地上,继续瑟瑟发抖,顺带着哭号几声。   雪儿先耐不住了,一个长鞭连招呼都不打就抽了过来,弄的苏晓夭不知道是挡呢,还是闪呢,好在在她没做出决定前,杨戬便闪身挡在了她身前,手中的折扇白光一闪,将雪儿的长鞭挡了回去。   苏晓夭想,演戏得演全套的,便一把抱住杨戬的腿,哭号着叫好汉救命。   杨戬冷冷地吐出了个:“放开!”苏晓夭吓得,忙松开了手,怔了一下,继续躲在他身后抽抽泣泣。   雪儿哼了一声,又要将鞭子甩过来,鬼君伸手挡住了她。看着杨戬,问道:“什么合作?”   杨戬似乎看了苏晓夭一眼,才道:“将你手中的宝莲灯借我一用。”   鬼君竟似乎毫不惊讶,冷声道:“早知道你不会忘了这灯,上次没有拿到,这次就用这么撇脚的法子骗吗?”   杨戬道:“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作为交换。”   鬼君面色微变,沉声道:“要你的命也行吗?”   杨戬毫不犹豫地道:“自然可以。”   苏晓夭惊呼出声,三人都看向她,她急忙哆哆嗦嗦的说一句:“杀人…呜呜…好怕…”心里在想,这杨戬果然是不想要命了,先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被谁伤的连命都去了半条,这会又要将性命做条件跟人家去换一个什么破灯,他到底在想什么?   鬼君定定地看着杨戬,蓦地冷笑道:“你的命还不值来用这宝莲灯换,我可以将灯给你,你告诉我我娘在哪!”   杨戬这次却犹豫了,他沉吟了半天,才道:“我不能告诉你确切的地方,只能告诉你线索,你得自己去找。”   雪儿冷哼道:“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快点将关杨妈妈的地方说出来…否则…”鬼君扬手打断她的话,看着杨戬,迟疑了半响,道:“我答应你!”   苏晓夭睁大了眼,心道,他倒是爽快,却不知道,鬼君之所以答应了,是因为他知道,若是杨戬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的了他,而且他却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换得这个消息,毕竟这千年来,杨戬从未送过口。   交易便这么达成了,苏晓夭这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了,毕竟人家已经结束了重要事件,而接下来恐怕就是要想怎么处理她了。   第二十九章 烤野鸡   苏晓夭本还担心自己会被杀了灭口,或者毒哑了之类的,好在月黑风高,好在她穿了这么一件男装,杨戬没打算杀她,因为杨戬护着,再加上鬼君和杨戬暂时性的合作关系,鬼君自然也没动手。   动手的是那个小丫头雪儿,苏晓夭只见她冷笑一声,一道红光迎面而来,毫无防备,苏晓夭自然也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任那红光直直击到自己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反倒觉得周身忽然一轻。   一阵眩晕,眼前飞快闪过一个个身影,虚幻如流光,一闪即逝,朦胧中只记得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眨眨眼,想要看清,看见的却是西华。   “晓夭,醒醒…”苏晓夭听见西华微沉的声音,睁大了眼,果真见西华站在她眼前,神色竟有些焦急。   “少尊…你…”苏晓夭这才清醒过来,茫然叫了一声,继而发现自己依旧是在之前的树林中,只是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啾啾急促地飞在一旁,见她醒来,竟哭号一声,扑进她怀里。   惊诧不已,西华伸手搭着她的脉息,侧首向着她:“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晓夭摇头,垂首看怀里的啾啾,见她将头往自己怀里缩了缩,闷声道:“你吓死啾啾了…”   苏晓夭茫然不已,西华告诉她,她被雪儿的“魇豊”所伤,“魇豊”用在仙者身上,会干扰其神智,令其思绪混乱,而用在凡人身上,便会使其失去一段记忆。苏晓夭便明白杨戬之所以没有阻挡,是因为他看出来这只是消除她记忆的法术。   啾啾跟她说,她被击中之后,便浑身冰冷,一直抖个不停,她迫不得已才将西华叫醒,可西华却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疑惑了半天,她自己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除却脑子里一瞬闪过的那些想不明白,又看不清楚的画面。她没将这些告诉西华和啾啾,不想让他们更担心,再者,她自己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当是所谓的“魇豊”造成的暂时性思绪混乱。   本担心啾啾将昨夜发生的事都告诉西华了,还好她机敏,没有全盘托出。苏晓夭便顺着她的话扯了个小谎,因为她觉得将杨戬在同鬼君合作这件事告诉西华并不妥当,有点背后打小报告的嫌疑,便只说自己和啾啾夜里出来觅食,很不凑巧的碰见鬼君和他妹妹雪儿,如此这般。   西华听了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松了她的手腕,说了句:“应该是没事了,以后小心一些。”晨曦穿过层层林霭,微风带起滴滴微润的晨露,苏晓夭看见西华的眼底似乎有如同晨曦一般温和的光流转而过,心跳禁不住快了几分…   便在此时,一个怪异的“咕咕…”声从某人的腹中传来,苏晓夭条件反射地捂住肚子,继而整张脸涨的通红,羞赧地低头,暗自抱怨这不争气的肚子太破坏氛围。   “咕咕…”估计某肚听见了这抱怨,又紧赶紧的响了两声,苏晓夭气恼地捶了它两下。   “这样打可止不了饿…”西华轻笑着拉住她的手,唇角的笑更加温润。   怀里的啾啾嗤笑一声,苏晓夭将她一把扣在自己腿上,抬头朝着西华干笑两声,想急中生智解释一下消除窘迫,却一时间只剩干笑。   西华笑盈盈地看着她,忽地飞身而起,他的脚尖点在她身旁的树干上,身子借着力再飞高了些,身形一侧,脚尖再点过一片带着晨露的叶子,旋转,伸手,再旋转而下,那动作比任何一个舞者都更加美妙,可三界任何一个舞蹈,都无法如他那般潇洒飘逸。   西华落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野鸡,扑腾着翅膀,苏晓夭十分惊喜的发现,即便是这么煞风景的事情,同他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却依旧未减他半分的魅力。   苏晓夭顿时觉得自己一定是花痴花疯了。不过这个担忧只在她脑子里闪过那么一瞬,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西华少尊为我抓野鸡”这件事完全吸引过去了。   苏晓夭和啾啾目瞪口呆地看着西华非常利落地将抓来的野鸡拔毛,去内脏,清洗,生火,架上烤架开始烤。   整个过程一如往常的行云流水,甚至连他的手都似乎没有半点污秽,苏晓夭和啾啾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样将这么一件俗到不能再俗的活计,用这么纤尘不带到视觉享受的法子做出来的。   “少尊…您不是吃素么?”苏晓夭禁不住开口问。   西华翻转着木架上的野鸡,侧过脸,轻笑道:“我吃素,不代表你们要同我一起吃素。”   “可是…你怎么会…做这个?”苏晓夭指着那只已经烤的半分熟的野鸡纳闷道。   西华淡淡道:“小白也不吃素的….”   苏晓夭“哦”了一声,突然间十分嫉妒小白。当咬了一口西华烤好的野鸡后,苏晓夭这份嫉妒便更加的强烈了。   毫不顾忌形象的将最后一块野鸡肉从啾啾的嘴里抢过来,在啾啾悲愤的控诉声中,苏晓夭风卷残云一般,将那肉吃了下去。一转眼才看见西华竟似一直在看着自己,也不知是最近出的丑太多,还是脸皮已经变得太厚,苏晓夭显得很是淡定。并且毫不感到羞耻的问:“下一餐,还是烤鸡对不?”   西华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吃好了吗?”   苏晓夭点头,啾啾哼了一声,估计会为苏晓夭抢了她的食这件事生气三个时辰以上,也就是下一顿饭之前,因为那时候,她势必会更生气。   吃饱喝足了以后,两人加一只闹别扭小鸟开始继续赶路,苏晓夭犹豫了半天,终还是将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   “少尊,咱们这是要去哪里?”虽然她也不是很认路,但是依着稍微有的那么一点点的方位感觉,苏晓夭并不觉得这是朝着蜀山,亦或是昆仑去的。   西华将纱帽重新戴在头上,答道:“梁州,滇池!”   考虑到这地方离他们如今所在的豫州有点远,苏晓夭恬着脸劝啾啾变大点代步,啾啾不理她,钻进荷包里不出来。西华却说:“还是步行去吧…”   苏晓夭不解,一个是不能坚信西华和她能走到正确的路线,而不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很久,然后才偶尔发现自己是走错了,然后再找,再错,然后恶性循环…后来才明白西华是不想太过显眼的暴露行踪,毕竟没几个人能想到,阐教的少尊会有脚走这么遥远的路。   两人默默地走着,西华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路无话,苏晓夭也不敢打扰他,闷不吭声地跟在他身边,所幸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迷路,而且在傍晚之前,他们赶到了下一个城镇——桐柏   桐柏是个小镇,因为地处豫州和荆州的边界,小镇并不冷寂,来来往往的商贩络绎不绝,所以客栈和驿馆便是最赚钱的生意。这也就造成了苏晓夭和西华差点又要露宿郊外的悲剧,所幸的是,在西华和苏晓夭被小镇上最后一间客栈的掌柜告知客房已满之后,十分失望的正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唤住了他们。   “我们可以让出一间屋子给你们!”说话的是个样貌极美的女子,但是穿着却是同她身旁的几个行商的汉子一样利落,短衣短裤,极其简单的发髻,利落干练,肤色或许是因为常年在外略略黑一些,但是却更平添了几分平凡女子所没有的英气。她说话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酒,酒碗并不比她周围的男子小。   “多谢!”苏晓夭忙道。那女子爽朗地笑道:“不必客气,出门在外,便都是朋友。”   这样,苏晓夭和西华便有了地方过夜,只是却只有一间屋子,比起昨夜的一起露宿郊外,今夜就更令某人坐立不安了。   西华却显得很淡定,一如既往的淡定。   从在楼下用晚饭,西华从容的嘱咐她多吃点菜,多喝点汤,到上了楼,进屋西华提醒她应该洗浴之后再入睡,便可以十分清楚的证明这一点。   可是苏晓夭却绝对是淡定不能的,她将西华的从容淡定归因于道法段位比较高,而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妖,自然不能跟他作比。所以,在西华看见她准备和衣爬上床的时候,十分自然的提醒她应该洗澡的时候,苏晓夭终于忍不住,凌乱的如风中的残叶。   “不…不用了…我…其实…不脏…”   西华瞅了苏晓夭还兀自沾着灰尘的衣服,微微蹙眉,然后坚持道:“洗了再睡…”   顿了一下,西华又道:“不用担心,我在外面。”   苏晓夭看着他转身出了屋子,这才长嘘口气。   飞快的洗了个澡,在西华进来之前,她将自己缩进床角,然后裹紧被子,闭起眼,佯装睡着。   过了片刻,门吱呀轻响,再合上,然后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床边,苏晓夭紧紧闭起眼,心跳欢腾的犹如装进了只兔子。脚步声在床边停下,苏晓夭的心徒然提到嗓子眼,等了半天,却不见他动作,过了片刻,却听见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朝着屋子另一边去的。   第三十章 喜欢他吗?   苏晓夭悄悄侧首去看,果真看见西华走向一旁的圆桌,在桌旁坐下,一手之气头,慢慢合起眼,似乎并不打算来床上睡。昏暗的烛光下他的面容略微有些疲惫,也是,想必这有生的这几万年来,他是从未用脚走过这么长的路吧,而且还是在法力全失的情况下。自己这么明显的抗拒,似乎是对他的不信任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苏晓夭顿时愧疚起来,依照西华少尊那么淡漠寡言的性子,是不会将自己的心情挂在脸上,可是最近这一连串的事件,从中毒到失去法力,哪一件都不是如此高傲的人容易接受的,他不会将自己的情绪放在脸上,可她却并不知道体恤他的心情,竟是一如既往的,只知道依靠他。   内疚不安地想着,一直到模模糊糊睡着,可这一觉却睡的极其不安稳。只因在熟睡之际,她竟做了莫名其妙的梦,而那梦境,却令她陷入了更加莫名其妙的恐慌中。   眼前似乎是一个漆黑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至于苏晓夭如何在如此漆黑的情况下,还能知道这是一间屋子,连她自己都想不清楚,似乎记忆里有这么一个莫名的印象,让她不用看都知道,这里就是一间屋子。   这里果然是一间屋子,屋里亮起一盏灯,豆黄色的灯光将屋里的一切映出来,苏晓夭赫然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竟像是她和姐姐苏灵素在妖魔界的家。   只是屋里的摆设有些不太一样,比起她意识中的,这间屋子似乎温馨了许多。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屋子中央置着一张简单朴素的方桌,桌上竟布着好几样精致的菜肴,有几个人影慢慢在屋子里浮动,苏晓夭想仔细看清他们的容貌,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几个人影却依旧只是模模糊糊的轮廓。   只是,苏晓夭忽然觉得,那几个人影,却似乎十分的熟悉,只是,这种熟悉感却令她,蓦然生出些许莫名的揪心来。   人影却在这时渐渐的清晰起来,苏晓夭急忙去看,才看清,那是四个人影,两个成人,两个小孩,看那孩子的衣着,应该是女孩。而那两个成人,却是一男一女,这形容,应该是个温馨的四口之家吧。苏晓夭心想着,忍不住弯起唇角来。   若是爹娘没有那么早就去了,她和姐姐应该也有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吧…   便这么想着,眼前异变突生,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正在用晚饭,那成年女子似乎正在给坐在她身旁的女童夹菜,徒然之间,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苏晓夭本能地捂住耳朵,却见那坐在娘身旁的女童的身体突然间飞速的变化着,痛苦的嚎叫声竟如同野兽一般,桌子碎裂成片。   有什么东西充斥在眼前,屋里的灯光消失,苏晓夭听见几声悲切的惨叫,良久,响声终于停止,那静寂却令苏晓夭从未有过的恐惧,她忍不住向前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脚却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迎面而来,双手扑到什么粘滑的东西上,突然间想明白那是什么,苏晓夭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一叫,她便成功的将自己吓了醒来,同时听见有人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晓夭,醒醒…醒醒…”   苏晓夭睁开眼,却见面前的人竟是西华。   她茫然地揉了揉双眼,愧疚道:“对不起,少尊,将你吵醒了!”   西华蹙起眉,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仔仔细细地看了她半天,沉声问:“怎么了,你一直尖叫,却怎么也叫不醒,做恶梦了么?”   苏晓夭回忆之前的梦境,那种惊恐莫名的感觉依旧极其清晰,好似心底被一只可怖的兽盘旋占据了一般,莫名的惊恐,寒意从心底一直蔓延出来,让她整个人都冰冷难受。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苏晓夭还是笑了笑道:“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   西华犹疑地看着她,半响才道:“那继续睡吧,不用害怕,我在旁边陪着你。”   苏晓夭闻言不由得脸一红,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再躺下去,手触上枕头,却觉得有些微微的潮湿,下意识的抹上眼角,竟触到一片水泽,心里更加的疑惑,不明白心底的悲哀和恐惧从何而来,而这莫名其妙的梦,还令她流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泪。   西华将被子帮她捻好,苏晓夭朝他笑着说声谢谢,慢慢合上眼,感觉到近在咫尺之处西华的气息,她的心稍稍的安定下来,可又觉得让西华这样守着自己有点不妥,可睡意席卷而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耳畔有人低叹一声,那声音应该是西华的。她想问他为何叹息,可强烈的睡意只让她继续沉沉的睡过去,一直到第二日清晨。   啾啾在耳边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显然是为了报昨日抢了她肉的那一仇,苏晓夭极其无奈地睁开眼,看见蹦跳在她面前一寸距离远的红色身影,就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那只鸟将鸟爪子摁在了她的脸上。   苏晓夭被这一爪成功的唤醒了,睁开眼第一件事除了将某只疯狂的小鸟从自己的脸上抓下来之外,就是四下去找西华的影子。   被压在床角的啾啾奋力的从苏晓夭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没声好气道:“少尊已经在楼下了,竟然非要让人家等你睡醒才能告诉你下楼找他,可是你是那种不叫就能醒的人吗?”   啾啾极其鄙视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回瞪过去,但心底却毫不否认自己属于那种“不叫就起不来人群”。   毫不理会啾啾在耳边的碎碎念,和各种控诉,连带着以委屈和佯装要哭相要挟,苏晓夭依旧没有答应下次西华烤野鸡的时候多分给她一条鸡腿这个要求。   直到某只小鸟愤恨无比的先冲下楼,苏晓夭才摇摇头,心道,这小鸟貌似已经有十几万岁的高龄了,她以为变小点就能装嫩撒娇了?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浅蓝色的男装,再将发髻盘起来,抓起自己那把用来装样子的折扇,苏晓夭急急忙忙地下楼,拐过楼角,却看见西华在同昨日让给他们屋子的那位女子说话,眼风瞥见苏晓夭,便扬手招呼她过去。   “头一回离开家吧,不习惯住客栈吧!”那女子依旧爽朗地笑着,向苏晓夭道。   苏晓夭微愣一下,继而反应过来她是暗指自己起的晚这件事,微赧,红着脸道:“昨夜匆忙,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什么芳名不芳名的,叫我白真真便好。”   “真真姑娘,昨夜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让出一间屋子给我们,我们可要露宿街头了。”   “不必这么客气,我说了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再提谢字我可要说你们太婆婆妈妈了,更不敢带着你们这两个不爽快的人一起走了。”白真真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一起走?”苏晓夭愕然。   “对,白姑娘也要去梁州,咱们就搭白姑娘的车一同上路。”西华说道,然后看苏晓夭一眼,道:“早饭已经帮你要了,赶快吃了我们上路。”   苏晓夭讷讷地点头,心里却并不是很愿意同别人一起上路,意识到自己是在期待同西华单独相处的时候,这个想法吓了苏晓夭一跳,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西华少尊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可是为什么她只有呆在西华身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安心,为什么她越来越想靠近他,不想同他分开,更不想任何人靠近他,连他做的东西都不想同自己家啾啾分享?   突然间,一个犹如五雷轰顶的想法在她头顶炸开:她,难道真的喜欢西华少尊么?   喜欢…喜欢…   这个字眼犹如惊雷一般,一遍遍地轰炸着她的脑子,苏晓夭骤然间全身发抖,连手里的汤勺都拿不稳,一个不小心,竟将汤洒在了坐在她身旁的西华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少尊,我不是故意的…”苏晓夭惊得跳起来,忙手忙脚乱地帮西华擦,却突然听见西华闷哼一声,继而冷冷道:“住手!”   苏晓夭僵住,慢慢收回手,然后看见西华起身上楼,心里唯一的念头便剩下:“少尊生气了…呜…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晓夭颓然地坐回凳子上,却看见啾啾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然后,面色沉重地说了一句:“你不能喜欢西华!”   “为什么?”苏晓夭条件反射地问,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变相的承认,忙一脸惨白道:“我是说…怎么会…我对少尊只是尊敬而已!”   “真的?”啾啾再问。   苏晓夭坚决地点头,再信誓旦旦地加上一句:“当然,我怎么会喜欢少尊嘛…”   说话间,她看见西华从自己身旁走过去,神色冰冷道:“吃完了就走吧。”   苏晓夭微怔,只当他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冒失生气,低低地应了一声,跟上去。   =============================================================================================================================   某个迟钝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唉...不过感觉写的有点不是很顺...请大家多提意见吧,你们的留言和鼓励才是对小舞最大的支持,小舞会拼尽全力让你们满意的,所以...   留言吧....评论吧...(╯3╰)   第三十一章 强盗   白真真和她的商队做的是药材生意,一行大约有二十多人,只有她一人是女子,而且还是商队的领头人。二十几个汉子都对她尊敬有加,再加上她爽朗豁达的性子,正是巾帼不让须眉,好的让苏晓夭忍不住嫉妒。   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西华已经从镇上的马肆买了两匹马,一黑一白,毛色光亮,白真真正夸赞他的眼光不错,挑了两匹上等的马,虽不至于日行千里,可是三五百里还是不在话下的。   苏晓夭瞅着那仰脖长嘶的骏马,一方面惊讶西华竟会做这样的事,选马,买东西,甚至是同这些凡人打交道,她本以为,如西华少尊这样的上仙,并不会留意凡间的这些俗事,却未想他件件都做的如此的好,反倒是自己,像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   所以,她并不打算将考虑的这另一方面跟西华去说,只因为她思考的是,她…不会骑马…不会骑马…   西华似乎还在生气,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见她过来,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苏晓夭便更加不敢提她不会骑马这档子事了,只小心翼翼的从白真真手里接过缰绳,眼瞅着面前的黑马,突然间觉得面对它时,自己好像比面对即墨焰月那史上最丑的凶兽穷奇还要备受压力。   白真真和她的伙伴们已经翻身上马,西华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扶着马鞍,轻飘飘一抬腿,便跃上马背。然后,众人均看向苏晓夭,这一看,某人便更没底气了。   在面子和里子中,有些人永远选的是面子,所以,苏晓夭一低头,学着西华的模样,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去扶马鞍,一使力…马惊了…   马儿似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突然嘶鸣一声,继而疯了一般狂奔起来,苏晓夭吓得惊叫一声,只觉踩着马鞍侧面马镫的脚被什么绊住,就这么一条腿卡在马镫上,一条腿悬空的被马带着飞奔起来,这情况她怎么也没料到,更不知如何是好,又觉得尖叫太丢人,便只是闭着眼,一手拉着缰绳,试图让这飞奔的马停下来。却不料,她越拉,马越发的奔的疯狂。   耳畔是急速呼啸的风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似乎是西华的,可却并不是一如往常的那般沉稳淡然。   苏晓夭听不清他还说了什么,只是一味的拉着缰绳,气恼这疯马为何不停下来,而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用任何法术,眼见着就要撞上街边的木棚,苏晓夭只得闭起眼,别过脸,想让这一撞能避开要见人的部位。   手在这时被谁拉住,同时低喝:“松开缰绳!”   苏晓夭松开手,只觉被卡住的脚徒然一轻,整个人被猛的一拽,紧接着便扑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惊魂未定的睁开眼,便看见西华焦急的眼神和微白的脸。   “不会骑马为什么不说?”西华的声音略微沙哑,看着她的眼睛都微微的泛红。   苏晓夭微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因从未见过这样的西华,那双眼睛里竟似含着一丝丝恐惧。   “都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赶上来的白真真翻身下了马,急急问道。   西华松开苏晓夭,沉声说了一句:“没事…”然后便转身走开。   苏晓夭咬着唇悲哀地想,自己好像又惹他生气了。   白真真看着西华,微愣,继而转首看苏晓夭一眼,却微微蹙眉道:“你的手受伤了!”   苏晓夭低头,才发现之前拉着缰绳的那只手,似乎是被缰绳磨破了,血珠渗出来,微微的疼。   抬首摇头道:“没什么,小伤…”话未说完,手却被另一只手拉过去,却是去而复返的西华。   鉴于某人不会骑马,白真真便将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批给了她,据说这马车是用来备用给队伍里的突然生病或者受伤的人的。苏晓夭瞅着自己手上的伤,心想,自己应该算是个伤员吧,如此才稍稍安慰了一下自己羞愧的心。   “手!”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   “哦…”苏晓夭忙将手伸出去。西华的脸沉得如同即将要打雷下雨的天,让苏晓夭更是心生怯意。   “嘶…”西华将药粉洒在苏晓夭手心时,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手也微微缩了缩。西华看她一眼,眼神却更凉了几分,苏晓夭闭上嘴,却见西华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些。   “对不起,我总是给少尊添麻烦…”愧疚夹着一点点委屈,苏晓夭的声音听着有点闷闷的。   西华没说话,用一根白色布条将她的伤口慢慢包上,然后将药粉收回身上。   苏晓夭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少尊莫要再生气了好吗?”她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压抑的让她几欲窒息。   “我没有生你的气…”隔了良久,西华才慢慢开口道。   苏晓夭抬起头,却见他的神色已经不是刚才的冰冷,眉宇间略微带着些疲惫。   “我生气,是因为这些日子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你陷入险境,一次又一次的没有办法保护你,若是刚才我没有赶上,若是你伤的更重…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以前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现在终于明白了…”西华的声音低沉沙哑,而说出来的字眼却一个一个敲在苏晓夭的心上,她睁大眼睛看着西华,费了许久才明白西华说的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担心自己,他是怕保护不了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些让她兴奋的想要伸开双臂抱住眼前的人呢?   她不敢,也不能,因为她知道,西华会这样,只是因为她是阐教的弟子而已,他曾说过,会保护每一个阐教的弟子,而她只是正好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而已。   可是,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了真相,有一天她不再是阐教的弟子了,他会怎样呢,他会不会后悔今日坐在这里跟她说这些话,他甚至会后悔自己同他相处的每一刻,然后彻底的将她忘记,或者如同对待所有的妖类那般,用他手中的轩辕剑,将自己连肉体带魂魄一同斩杀。   越是如此去想,她的心便疼的犹如刀割,连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强忍着不露出半分异色,牵起唇角向西华笑了笑,轻声道:“少尊不是已经救了晓夭么?在晓夭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现救我的,只有少尊,不是吗?”   西华抬起眼看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他蓦地慢慢俯下身,就在苏晓夭怔住的瞬间,西华的唇便附在了苏晓夭的唇上。   这一次的吻却是不同于上一次西华神志不清的时候,柔软的唇带着清冽的气息,包裹向她的全身,并不如上一次那样的销魂,却让苏晓夭整个人在被触碰到的一瞬间完全沦陷。   她的眼睛由蓦然睁大到慢慢合上,她的身体由僵硬到柔软,连唇都化作水一般,思绪飘飞到不知名的地方,身与心都飘然如飞,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这种清冽的温暖让她不忍心推开,更舍不得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华松开了她,苏晓夭睁开眼茫然无措地看着他,西华的神情却是如常,好似并没有干什么大不了的事。   怔了半天,她伸出手在西华面前挥了挥,见他并没有反应,才长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果然是毒伤发作,又神志不清了…”   “又神志不清?我之前也这么做过吗?”西华却出声问道。   苏晓夭整个人瞬间沸腾了,一张嘴张的老大,怎么也不能接受,西华清醒着,会来亲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为什么,她不知道的一种疗伤法子?或者是,一时无聊,耍她玩?   就在苏晓夭纠结于此的时候,几声马嘶徒然响起,马车蓦地一震,停了下来,苏晓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扑到西华怀里,整个人瞬间更加凌乱了。   “没事吧?”西华出声问。   苏晓夭迅速的直起身,窘迫的不知道怎么出声,只是使个劲的摇头。   西华伸手推开车门,却听车外有人大吼一声:“将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大爷放下,否则,全砍了!”   苏晓夭被这一嗓子吼的暂时回了神,转首去看,只见车外白真真的马前,一行相貌粗狂,面容狰狞的汉子挡在路上,约莫百十来人,均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执着明晃晃的刀子。   苏晓夭瞬间兴奋了,顿时将西华亲了自己这档子事放在了脑后,只因为眼前这个桥段又是她在话本上看过的——抢劫!   看到话本上的桥段变成眼前的现实,让苏晓夭瞬间觉得,自己之前活的那么几百年不是白活的,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   白真真自然不能同苏晓夭的思维方式相比,她面沉如水,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强盗,这一条路一向不太平,可也从没见过这么多强盗,全都带着兵器,甚至全都骑着马,只要一个冲击,她和她的商队是必然保不住的。一瞬间,她便下了决定,朝着领头的那独眼的汉子扬声道:“东西和钱你都可以拿去,只要你不伤人!”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求点击...你们的支持才是小舞的动力,所以,动动手指吧...============================   第三十二章 红影附身   僻静的路上总会遇上这样子的桥段:一行凶神恶煞的汉子挡住规规矩矩过日子的平民百姓的去路,大吼一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美女和财!”。   而此时,上演的正是这样的桥段…   白真真清楚自己的商队对上眼前这样的强盗,是毫无胜算的,所以她很当机立断的告诉对方,他们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财物,前提是放了商队的人。白真真以为,强盗大多是劫财的,万不得已不会伤人,一般的强盗正是如此,只是她却没发现,眼前的这些凶神恶煞的强盗们,一双眼睛却是嗜血的赤红。   苏晓夭伸手去摸袖子里的七彩玲珑戟,心想白真真帮了她和西华很多,不忍见她的心血毁于一旦,她的法力虽然斗不过几个修炼者,可对上这些凡人还是足以应付的,可西华却忽地摁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苏晓夭住了手,以为西华有什么打算,却见他只是将那顶纱帽戴在头上,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那领头的独眼大汉扬起他手里的长刀,挥了挥,身后的几个喽啰便提着刀上前,几个人将商队的货物缴了去,其余几人挨个搜商队中人的身,众人都下了马,面色愤怒,白真真倒是坦然些,只是那喽啰搜她的身时,猥琐的笑容让她的眉微微皱了皱,却终是任由那人去搜,可那猥琐男却更加过分了,一只猪手竟要摸向她的胸膛。   “噌”的一声响,白真真手中的剑白光闪过,便出了鞘,那剑堪堪落在眼前那猥琐男的脖颈一寸处,猥琐男愣了一下,看见自己的头发从头顶落了下来。   “你可信我的剑一定快得过你的手?”她像是在问一个如同“你今天能吃几碗饭”一样简单平凡的问题。   猥琐男指尖抖了抖,到底是没敢再动。他慢慢的收回手,白真真轻哼一声收回了剑。   “好一个巾帼豪杰,这股子泼辣劲正和本大王的胃口!”那独眼的汉子不怒反笑,话音一落,众强盗均跟着他呵呵大笑,他只用他独有的那只眼睛上下扫了白真真一眼,他身旁的两人便驱马上前,翻身下马,两柄刀架在白真真的脖子上。   “你的剑一定快不过两柄刀!”一人冷笑道。   白真真的面色阴晴变幻,苏晓夭却不觉得她的剑快不过那两柄烂刀,只觉得她只是投鼠忌器,顾全大局,不能轻举妄动而已。   正想着,却见一个乌黑的手抓上自己的衣袖,未及反应便又见那手犹如被电击一般缩回了手。定眼去看,只见西华侧过身,挡在自己身前,手中拿着的,却是自己用来装模作样的那柄扇子。   那人杀猪般的惨叫一声,捂着的手隐约可见一道清晰的血痕,痕迹正是西华手上那个扇子的扇柄留下的。   众强盗愤然,独眼的汉子冷声道:“本大王本打算今天做回善事积点阴德,可既然有人不打算给本大王机会,那便怪不得本大王开杀戒了!”   西华从马车中跳下去,纱帽上的黑纱随着风轻飘飘地飞,他的手中只拿了一柄纸扇,扇骨不是话本上常说的什么精钢,玉骨,只是简简单单的山竹,薄薄的一折就断。可那形容,却像是拿了件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冷冽凌然的气势便让那大吼要大开杀戒的某独眼愣了好几愣。   “你是什么人?”那独眼汉子厉声问。   西华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一步步的前行,而他周围的那些强盗喽啰们,便不由自主的后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退到独眼大汉身旁,西华朝架在白真真脖颈上的两柄刀看去,那两柄刀抖了抖,却是很有骨气的没松手。   独眼汉子更加愤怒了,自从他收缴了周围的一应强盗团伙,还没有谁能让他还没有拔出刀,便弱了气势。   “该死的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给我杀他!”忍不住大吼一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也算是给他周围的手下们提了提神,一行人犹豫了一下,便提着刀往前冲。   谁也没有看清西华到底是怎样用那柄扇子将眼前的一应强盗手中的刀,从他们手中卸了下来,即便是苏晓夭,也只看见一道白影在那些强盗的手腕上划过,那些拿着刀的手便十分自觉的松开,有些运起不好的,自家的刀剑正好砸在自家脚上,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强盗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人想起来自己还有筹码在手,便壮着胆子冷喝一声道:“住…住手…不然我…咦?”   话音突然停住,只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所谓的筹码早就不知何时不在他们刀下,反倒是他们自家的脖子,搁在了一柄明晃晃的剑上。两人瞬间面色惨白,抖如筛糠。   强盗头子惊怒交加,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少了几分害怕,事实告诉他,这种没头没脑的经验是要不得的,只因为他会让人失去些理智的判断,所以,当他提起刀从马上一跃而下,要去砍西华的时候,他的双臂捎带着就断了,被一柄山竹为骨,薄纸为面的扇子崩断了。同时断的,还有他手上的钢刀。   众强盗面上“见到鬼”的表情更盛,什么凶神恶煞的气势全然消失,一行人迅速的后退,后退,苏晓夭忍不住笑了笑,心道,即便是没了法力,西华少尊的身手也是华丽无敌的。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异变再起,惧怕后退的强盗们突然齐齐的停了下来,连惨嚎着自己的手臂的独眼汉子也停下了嚎叫,他们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惧上,可眼神却蓦然空洞,好像一瞬间被抽去了魂魄,独留下肉体,只是没了魂魄的肉体却是不会行动的。   一众强盗却开始动了,生硬的动作,惊恐的表情,赤红的眼,一步步靠近西华,苏晓夭忙跳下车,跑到西华身旁,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西华却面色突变,一只手将苏晓夭拉到自己身后,沉喝一声:“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   苏晓夭怔了一下,却见西华侧首再道:“快去!”表情却是十分的焦急。   苏晓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将白真真拉到一边,急声道:“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白真真似乎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迅速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扬声道:“大家跟我离开这里!”   商队中的其他人急忙上马,白真真急唤苏晓夭和西华,苏晓夭也不应她,拍了她的马一把,马儿嘶鸣一声,开始奔跑,白真真焦急地唤着,声音渐渐远去。   西华的手中,已然换上了他的轩辕剑,只是此时轩辕剑没了平日的剑芒,死气沉沉,却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而已。   苏晓夭将七彩玲珑戟拿出来,并肩站在西华身旁,西华却侧首皱眉道:“你也快走!”   这次苏晓夭却说什么都不会点头,从未见过西华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即便是对上蚩晏息也从来不曾有过,苏晓夭又怎能撇下他离开。   “你…”西华无奈,只得道:“站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晓夭点头,退一步站在西华身后,偏身露出头,双手攥紧了七彩玲珑戟,打定主意,只要西华一有危险她便上前。   两人如临大敌地站着,可苏晓夭却始终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空气中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犹如死灭之气,又犹如阴森的鬼气,苏晓夭皱眉想,西华明明没有杀任何一人,他们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强盗的眼睛更红,诡异的氛围令人窒息,苏晓夭感觉到手心里冒出的细汗,睁大着眼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声极其诡异的尖锐叫声刺透苏晓夭的耳膜,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同时捂住耳朵。   “怎么了?”西华忙回头问。   苏晓夭却惊悚地望着他身后的那群人,伸出手指,颤声道:“他们身后都有一个红色的影子,好像在吞噬他们的灵魂!”   西华惊诧地回头,然后再转过眼,神色却略微的怪异了些,沉声问:“你看得见?”   苏晓夭点头,诧异,难道他看不见吗?正欲开口问,西华却又道:“将你的法力凝聚在七彩玲珑戟上,在你看到的红影子上全都画上这样的符印。”西华说着,迅速在她手上画上一道符咒。   苏晓夭忙照着他说的去做,好在符咒的画法并不太复杂,苏晓夭迅速的将全身的法力凝聚在戟上,迅速将符咒一个个印到那些红影上。   更加尖锐的叫声刺痛苏晓夭的耳膜,强忍着痛,苏晓夭飞快的一个一个印上符咒,却不知是法力流失太快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西华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声音却愈发的遥远,渐渐地,什么都听不见了,然后眼前一黑,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再遇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前,苏晓夭忽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总是处于昏迷,清醒的重复之中,而且,不管是昏倒还是睡着,总会有那么几个看不清的身影出现在她的梦里,似乎在一点点的靠近,可又好像永远都看不清。   睁开眼时,看见的却是一张她料想不到的脸——玉鼎真人!   一如既往冷如寒冰的脸,却也是难得的俊美,侧身站在窗前,双手背负在身后,听见响动,转首看过来。   苏晓夭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忙起身,恭声道:“见过真人!”   玉鼎抬脚走过来,看了苏晓夭一眼,却冷声问:“你可见过杨戬?”   苏晓夭微愣,心里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见过杨戬,玉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又道:“本座在杨戬身上放了龙仙草,你身上有龙仙草的气味。”   苏晓夭这才明白过来,在被罚给神农园的仙草浇水的时候,她曾见过这种仙草,无色无味,只有用它的枝干编织的草龙才能追踪到它的气味,玉鼎手中拿的,正是龙仙草的枝干编织的草龙。   苏晓夭也担心杨戬,自然不想瞒着玉鼎,便将见到杨戬那一晚发生的事情据实告诉了玉鼎。   玉鼎真人听完,一张脸却比之前更加阴沉,冷冷说了句:“孽徒!”执着斩仙剑的手顿时青筋突起,一甩袍袖,便要离去。   屋子里的门却在此时被推开,进来的是西华,他先看了苏晓夭一眼,然后转向正欲离开的玉鼎真人,沉声道:“师兄此时若是赶上去只怕杨戬办不成那事,也会另寻别的法子去做,师兄何不由着他将事情办成,否则即便是强迫他留在玉泉山,他也不能安心!”   玉鼎的脚步顿了顿,神色变幻,半响,却终是松了松手中的剑,神色却变的有些萧索。   西华叹口气,继续道:“师兄不必担心,西华会跟上去助他一臂之力。”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又皱起眉:“你的伤…”   西华道:“师兄不用担心。”   玉鼎真人沉吟了片刻,继而又看了苏晓夭一眼,转首向西华道:“那师弟万事小心,杨戬…”他声音微顿,犹豫片刻,终是没继续说什么。   玉鼎真人走后西华走到苏晓夭身旁,轻声问:“好些了吗?”   苏晓夭笑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饿了。”她笑着,吐了下舌头。不是为了扮可爱,只是不忍看西华眼底的自责。   西华轻轻笑了笑,正欲开口屋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是白真真。   “还没进屋就听见你说饿了,喏,给你,这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尝尝味道如何。”白真真端着几样小菜和一碗糯香的米粥,光是看着就让苏晓夭食指大动,忙道声谢,跳下床去接。   白真真摇头笑道:“谢我干什么,几个菜而已,你和西公子可是救了我们二十几条人命的。”   苏晓夭道:“那这个也是不用谢的,你说的,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既然都是朋友,那朋友有难,出手帮忙当然是应该的。”   白真真抿嘴笑道:“说的不错!”   在这小镇上休息了一夜,第二日队伍便再次出发,这次却是一路顺风的,直至到了梁州的永宁城,白真真便和苏晓夭与西华分道扬镳了,白真真要在这里卸下货物,然后返回豫州,苏晓夭和西华在永宁城休息一夜,第二日便继续向梁州中心前进,前往滇池。   滇池处于苗疆的中央,苏晓夭沿途听当地的居民是不是的提起,却都是一种极其崇敬的模样,好似崇拜神灵一般。   而在他们心里,滇池正是他们的神灵。   滇池和伊娃寨隔着一座苏晓夭叫不出名的山,因为苏晓夭实在听不懂当地人所说的山名,姑且称之为乌山,只因那山名的第一个音似乎正是个“乌”的音。   伊娃寨的建筑都是用山竹建成的,苏晓夭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屋舍,自然觉得很新奇。   虽然新奇,但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只因为这一日若是要赶去滇池还是来得及的,却不知西华为何决定留宿在这里。   然后,当她看见了三张熟悉的面孔时,她恍然了。   眼前不远处,站在那座山竹屋舍下的三人,竟是杨戬,鬼君,和雪儿。   苏晓夭怔愣了半响,正欲躲起来,却已然已经来不及了。   杨戬三人看见苏晓夭的表情同苏晓夭看见他们时一样怔愣,那雪儿惊了半响,跳出来指着苏晓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戬皱了皱眉,看向西华,西华的头上依旧带着黑纱,苏晓夭唯一的反应就是不能让他们认出西华。面上瞬间换上惊吓的表情,拉着西华退后一步,摇头道:“小的不是跟着你们来的,只是…小的老家在这里…我这只是回家啊…”   雪儿眯起眼怀疑地看着她,苏晓夭瞅着自己的衣着打扮,再看看周围笑的灿烂的当地居民,自觉自己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干笑两声,鬼君却忽地诡异地笑了笑,然后向雪儿道:“不用管他们,咱们先进去。”然后去看杨戬,杨戬看了苏晓夭和西华一眼,跟着两人进了那间屋舍。   苏晓夭十分诧异地想,那鬼君这是什么意思,是认出来了呢,还是没认出来呢?   不过这也算是暂时逃过一劫,苏晓夭忙拉着西华跟着带路的阿婆进了离此处不远的另一间屋子。   进了屋,苏晓夭拍着胸脯嘘口气道:“还好,还好…”继而又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告诉西华杨戬和鬼君他们在这里,而西华的样子却没有任何诧异,显然是早就知晓了此事。   “少尊…你怎么知道真君在这里?”苏晓夭忍不住问。   西华看她一眼,淡然道:“杨戬这么多年想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我自然知道他会在这里。”   苏晓夭心里一沉,垂首道:“我不是故意要骗少尊的,只是…”   西华道:“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怪你。”   苏晓夭这才放了心,然后又问:“可是真君和鬼君他们早就已经出发了,以咱们的脚程,应该追不上他们的,可他们怎么还在这里?”   西华仰头看了看窗外的落日,缓缓道:“他们在等月圆之夜。”   苏晓夭微怔,这才想起,明夜正是月圆之夜。至于为什么要等月圆之夜,苏晓夭自然猜不到,而西华似乎也没打算要告诉她。   过了一会,西华道:“明日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苏晓夭惊诧。   西华看她一眼,沉声道:“我的法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毕竟没有完全恢复,明日或许会很危险,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苏晓夭沉默下来,也是,她走到哪里都只会碍手碍脚,帮不上忙,却总能有办法拖别人后退。   只是这一次,她却真的不想离开西华。   夜晚静寂无声,苏晓夭却辗转难眠,突然间听见耳畔有人低唤她的名字,诧异地睁开眼,却见一道黑影从窗前飘过。   心里已经,起身追了出去。   几起几落到了寨子一旁的竹林深处,才看清那人竟是鬼君。   “你这丫头来这里做什么?”鬼君转过头问她。   苏晓夭闭着嘴,只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鬼君冷笑一声道:“你们魔尊派你跟踪我的?”   苏晓夭忙摇头,想了半天道:“尊上只是说这里会发生点什么事,让属下来看看而已,遇上鬼君殿下,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是吗?”鬼君轻哼一声,道:“本君不管你们魔尊到底要干什么,只因我欠了你们魔尊一个人情而已,若是你打扰了本君的事情,本君虽然不至于将你杀了,但是你这一身法力却是一定会废了。”   苏晓夭吸口气,干笑道:“晓夭自然不敢。”心里却哀嚎道,她可是连到底是什么事都不清楚。   沉默了一阵,鬼君却又问道:“你可知杨戬要宝莲灯做什么?”   苏晓夭摇头道:“晓夭不知。”   鬼君沉吟片刻道:“那杨戬最近可有做些什么反常的事,比如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苏晓夭心想,若是今夜他不说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估计这鬼君不会放自己离开,所以她只得道:“除了前一阵子杨戬受了很重的伤回来,倒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事。”   鬼君却面色微变,沉声问:“受伤?”   “对啊,差点法力全无。元始天尊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治好的,玉鼎真人一直不让他出玉泉山,所以他这次偷偷下山,玉鼎真人也追了出来。”   鬼君的面色更加疑惑,继续问:“你可知道他是被谁所伤的?”   苏晓夭摇头道:“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不说,即便是玉鼎真人也问不出来。”   听玉鼎真人的口气,这伤多半跟鬼君脱不了关系,可鬼君却又如此说,在苏晓夭面前他也没装假的必要,那自然是毫不知情的,那么,杨戬到底是被谁所伤的?   鬼君却是在想,雪儿虽然趁着自己和杨戬对决的时候暗算了杨戬一下,可那一下却绝不会如苏晓夭所言的那么严重,既是如此,那杨戬难道在之后又遇见了另一个劲敌?可这普天之下却还有谁可以将他伤到苏晓夭所言的法力全失的地步?   因为他知道,这人并不是魔尊。   第三十四章 滇池   被鬼君盘问了一通,苏晓夭更是没了睡意,辗转反侧一直到东方露白,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些响动,猜想应该是西华,也不知为什么,她这时候就是不想同西华说话,或许只因为自己太没用,帮不了他,又或者是因为太担心,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想要跟上去,那样或许会更令他陷入险境。   到了这里,西华同她自然不在一个屋里住,虽然就在隔壁,可苏晓夭知道西华最近每晚都会打坐,并不容易惊醒,所以昨夜的事她才不会害怕他知道。   进来的果然是西华,苏晓夭忙侧过身,闭起眼,佯装睡着。   西华走到她床前,似乎在静静地看她,苏晓夭整颗心悬起来,忽然很后悔自己这个装睡的愚蠢行为,可这时候再假装刚醒来就有点更加尴尬了,所以她只得继续装下去。   自从西华亲了她以后,她同他的相处方式就变得有些微妙了,在还有白真真他们商队一起同行的时候,苏晓夭显得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同白真真说,可自从和白真真他们分开,苏晓夭只能变着法子找啾啾玩,这一路走下来,同西华倒真的没有交谈上几句,昨天那几句算是这几天直接交流最多的一次。   苏晓夭不明白那个亲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敢猜想,也不能设想,因为她总能忆起小时候她每每对姐姐期待最多的时候,往往都会落个悲惨收场,所以这次,她更加不能期待西华的那个吻是她所臆想中的那个样子,她喜欢西华没错,可她却从未想过西华也能对她有这样的感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敢想象若是西华真的喜欢自己,却终发现自己从一开始都在骗他,那时,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只是那个结果,是她不敢去想的。   所以,宁愿不要,宁可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西华在她床边站了一会,终于,脚步声重新响起,苏晓夭吁了口气。   “你这几天都在躲我?”西华的声音却戏剧般地响起来,噎的苏晓夭一阵猛咳。   “怎么会,没有的事!”苏晓夭忙翻起身,一本正经道。   西华略微挑了挑眉,转身重新走回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道:“那么你刚才并没有装睡了?”   苏晓夭再次噎住,只恨自己只会看话本,就是从来不能照着话本上的内容增长几分演技,就如现在这样子的情况,她就是没法子装着自己就是刚醒过来的。   所以她只能垂下头,支吾不语。   西华轻叹口气,缓缓道:“若是前几日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任何困扰,我向你道歉。”   苏晓夭猛摇头,忙道:“当然不会有困扰,我知道,少尊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不会当真的,真的!”她还重重地点个头,示意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西华蹙起眉,深深地看着她,半响,沉声道:“我是认真的…”   苏晓夭愣住,继而结结巴巴道:“当然,我知道少尊是认真地,我也在很认真的回答少尊,我没生气,没有困扰…我…唔…”   西华的唇堵住了苏晓夭接下来的话,这个吻并不温柔,带着些许霸道的占有,苏晓夭“唔唔”地抗议两声,然后便没了声响。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要推开他,告诉他自己和他根本是不可能的,可那双手就好像失控了一般,反倒一点点的想抱紧他。   在这种推开与抱紧的纠结情绪里,苏晓夭彻底的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下落,泪水流淌到西华的唇边,他忙松开苏晓夭,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满面都是泪。   “少尊…对不起…我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苏晓夭捂着脸低低地呜咽道。   西华似乎怔住,良久,慢慢起身,离开时,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苏晓夭将自己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臂弯中,咬着牙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哭泣。她做的是正确的,若是真的在乎他,就不能伤害他,她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可却绝不会包括伤害他这一条。   可是在她的心底她清楚的知道,她所不愿的伤害,却已经开始…   啾啾从窗外飞进来,她本是一早被饿醒来,出去觅了个早食,一回来却撞上西华在同苏晓夭说话,她便躲在窗外没有进来,当然,捎带着将该听的都听了。   轻轻地啄了啄苏晓夭的头表示安慰,心里却松了口气,因为有些事情她现在还不能说,可她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苏晓夭同西华是没有任何可能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苏晓夭要拒绝西华,可她却还是松了口气。   人说悲伤的时候时间过得尤其的慢,而幸福快乐的时候,时间却过得十分的快,现实总是令人沮丧的不想抬头,只怕一抬起头,就会更加沮丧。   身心都乱七八糟的苏晓夭在傍晚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吓了一旁的啾啾一跳,只因为苏晓夭那张脸已经被纠结和沮丧化成的黑雾蒙的严严实实,看不见表情,再加上傍晚昏暗的光线,真的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乍看一眼,就会让淡定和不淡定的都变得不淡定。   灵魂出窍一般的拔了两口冷饭,夜幕慢慢降临,圆月缓缓升起,看着那圆盘似的月亮,苏晓夭忍不住开始担心起西华来。   月圆之夜去滇池,也不知道西华是明着跟杨戬他们去的,还是暗中跟去的,可是不管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好像都少不了多少危险,想到此,她便在屋里坐不住了,可是她又是答应了西华不去的,那又该如何是好。   啾啾实在忍不住看她继续在屋里走来走去,提议道:“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偷偷跟上去就行,离远一点,别让少尊发现就好了!”   苏晓夭终于停住,赞许地看着啾啾,然后笑的春光灿烂。   啾啾抖了一下,只觉得那笑看着有点发寒。   飞在夜空中时,啾啾悲哀地想,自己自从跟了苏晓夭,就少了太多的耐性,而耐性这种东西,一旦没有了,后果就是很严重的,譬如说,她现在就为她的没有耐性付出了变成坐骑的代价。   走在路上的时候,苏晓夭问啾啾:“你可知道那滇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杨戬和西华少尊为什么都要去那里。”   啾啾想了半天,摇头道:“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或许是跟女娲娘娘有关!”   “女娲娘娘?”   “嗯…滇池是女娲娘娘以前行宫的所在,所以仙灵之气浓厚一些,当地人就以为这里有神灵,女娲娘娘其实并没有现过几次身。”   苏晓夭恍然,沉吟了片刻,看着啾啾,想了想,又问:“啾啾,你以前到底是哪位上神的仙宠?”   经过这些日子,苏晓夭也稍微猜出来了些啾啾的身份,虽然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关于九凤的传言,可是依啾啾同道君的关系,而道君的神秘只怕还在元始天尊之上,再加上她对远古众神之间的事总是显得很清楚,所以苏晓夭猜想啾啾或许就是上古哪位上神的仙宠。   啾啾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我的主人是玄女娘娘…”   苏晓夭惊诧了半响,心道,怪不得没听过关于九凤的传闻,原来她是玄女娘娘的仙宠,玄女本来就是上神中十分神秘的一个神邸,众人只知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神邸而已,可却从不知道有关她的任何事情。   “娘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你见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她,她虽然并没有在这三界中来过几次,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却还是去了,其实我并不喜欢这里,因为娘娘之所以会去参加众神封印,就是因为女娲娘娘来求她…她才…若是她没有来,娘娘一定还留在十重天上,而你…”啾啾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以至于后面的那几个字苏晓夭并没有听清楚。   啾啾沉默着,苏晓夭有点后悔挑起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什么“你家主人应该还挺好的”或者“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这类话她都没法说出口,只因为谁也不能预知,众神到底还会不会再回到三界,而且,更重要的是,根本没人能确定,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是否还好好的活着。   所以,苏晓夭只是轻轻抚着啾啾的脑袋,一直到他们看见滇池。   夜晚的滇池从空中俯视借着月光就能看清全貌,波光粼粼,即便是没有了女娲娘娘,这里依旧是灵气逼人的。   啾啾慢慢再飞的高了些,借着几片云朵,将自己同苏晓夭挡住,慢慢朝地面上看去。   杨戬,鬼君和雪儿已经站在了滇池的池边,而他们不远处的那人,正是西华,很显然,他并没打算隐藏行迹。   苏晓夭望天抚额,心道,她家少尊连跟踪都要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感情就是要将所谓的“光明正大”发挥的淋漓尽致,半点都不剩下。   可是以他目前仅恢复的那不到一半的法力,可以干什么呢?   苏晓夭长叹一声,只能先继续瞧着,看看有没有可能有什么危险情况的时候,她也使着偷袭,除了这样,她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帮到西华。   “你觉不觉的,那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啾啾忽然向苏晓夭道。   苏晓夭忙顺着她说的那个方向去看,却见离她和啾啾不远的地方,几片云朵深处,也如她和啾啾这般藏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兽。   那人着一身鲜艳的红裳,黑发同身上的红衣在月光下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那张集空灵与妖媚为一体的脸艳丽无双。   苏晓夭看向那人的时候,那人也转首看着苏晓夭,苏晓夭全身一震,惊诧道:“姐姐?”   啾啾微愣,正欲开口问,却见那红衣女子驱动自己的坐骑,从云朵间移了过来。   “晓夭,真的是你?”苏灵素略微诧异道。   第三十五章 另一盏灯   离月上中天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啾啾小心翼翼地落在里滇池不远的一座山头上,苏晓夭从啾啾背上下来,跟在她身后的苏灵素将魔鸢幻化的坐骑收起来,落在苏晓夭身旁,啾啾将身体变小,落在苏晓夭肩头,看向苏晓夭的神色略微的怪异。   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是之前通天教主攻上昆仑时,跟在魔相即墨焰月身边的那个女子,虽然她当时并没有完全恢复灵识,可是也还是记着她的。可苏晓夭竟叫她姐姐!   苏晓夭先给啾啾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看一眼滇池边上的几人,好似目前还是相安无事的,稍稍放了心,转首看向身旁的苏灵素。   “姐姐,你来这里…有事吗?”   苏灵素看她一眼,点点头,似乎不打算告诉苏晓夭她有什么事。只是十分关切地看着滇池周围的几人,苏晓夭猜想,应该是蚩晏息派她来的。便也不再继续问什么。   两人又如同以往那样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气氛中,啾啾不做声只在一旁看着。   过了良久,苏灵素突然开口问:“你想回去吗?”   苏晓夭愣了一阵,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离开妖魔界的时候,她整日想着怎么把魔尊交代的事情做完,然后就可以回去,可如今…   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西华,神色变得迷茫。或许现在离开是正确的,可是一想起或许再也看不到西华,亦或是以敌人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就没有办法思考。   “你果然喜欢他…”苏灵素突然说了一句。苏晓夭怔了半响,反应过来苏灵素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她想矢口否认,可终是不想欺骗她唯一的姐姐。所以,她垂下头,沉默着。   苏灵素却笑了起来,柔声道:“没关系,像西华少尊那样的人,很难有人不喜欢的。”   苏晓夭再愣,抬头看着苏灵素唇边的笑,很难分清楚,她面上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还是真的为自己高兴。只因为那笑看起来并不是以往的那样冰冷。   苏灵素伸手拉起苏晓夭的手,幽幽叹口气道:“这些年姐姐对你很严厉,我也并不想这样,只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活的很好,可却因此忽略了对你的关心,你一定很恨我,对吗?”苏灵素垂下头,微微落下去,握着苏晓夭的手略微的冰冷。   苏晓夭怔愣地看着苏灵素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莹白的纤细的指骨,略微的冰冷,可她却竟然感觉到丝丝的暖意,从那只手碰触到的肌肤上传到她的心底,忍不住眼眶微红,多年的委屈像是要蜂拥而出,却又伴随着莫名的欢乐,只因为这是第一次苏灵素承认她是自己的姐姐。   “没有…当然不会,是我太没用,总是拖累姐姐,姐姐一点错都没有…”苏晓夭说着,笑出了泪。   苏灵素抬起头看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微笑道:“好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掉眼泪。”   苏晓夭抹了一把泪,憨笑。   苏灵素叹口气,转首看着西华道:“姐姐知道你很难喜欢上一个人,但是西华少尊…他…”   “我知道,我同少尊是没有可能的…”苏晓夭淡然道,继而转首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只要这么看着他就好,知道他也如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这样就足够了。”   苏灵素猛然转首,咦声道:“你说西华喜欢你?”   “嗯…”苏晓夭的脸微微红了,这件事她本打算一直埋在心里,可既然是姐姐,告诉她就没有关系,在她心底,她很乐意有一个亲人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前她一直觉得姐姐不会希望成为那个人,可如今她却觉得姐姐或许一直都是那个人,只是她总是以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   苏灵素沉默了半响,转首看着西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山顶的风太大,苏晓夭没有听清楚,待她转过头的时候,那一瞬间,苏晓夭却似乎看见她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待细看时,却发现那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当自己眼花,然后她听见苏灵素道:“不用怕,姐姐会帮你的…”   苏晓夭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却猛然发现圆月已然移到了众人的头顶,一道柔和的月光从圆盘上映下来,正好照着滇池的中心。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投下一个淡淡的光影。   杨戬似乎看了鬼君一眼,鬼君伸出手,一朵黑莲从他的手心冒出来,慢慢的飞到湖心。   湖心中的光圈旋转起来,一旁的西华也慢慢上前,杨戬抬起手,默念着什么,平静的湖水翻腾起来,杨戬慢慢漂浮起来,额上的流金色印痕徒然张开,一道银光落在黑莲上,黑莲竟开始忽明忽暗起来,只见那黑莲上的黑色似乎在慢慢褪去,渐渐的,显出晶莹剔透的翠色来。   鬼君似乎全然呆住,杨戬要借宝莲灯的时候他会答应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以为宝莲灯如今的主人是自己,除了自己,没人能驱动宝莲灯,可如今,杨戬竟可以,不禁可以,他竟然在洗去宝莲灯上的魔气。他睁大了眼,试着念动法诀操控宝莲灯,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对宝莲灯的控制力。   这是怎么回事?他抬首看着杨戬,忽然神色变得狰狞,就是眼前这个人,硬生生的拆散自己母子,而如今,他竟要将这属于母亲的唯一的东西从他身边夺走。他怎么能让他得逞,怎么可以!   鬼君的手慢慢变成黑色,整个人瞬间笼在一层黑雾中,黑雾蔓延到宝莲灯上,将那盏已经接近翠色的灯再次染黑。   苏晓夭睁大眼看着,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她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正焦急着,却听身旁的苏灵素道:“下去看!”还未答应,手臂被她一扯,人也被她带着一瞬间移到了滇池旁,苏灵素的双眼变成赤色,身后露出属于火狐的鲜红色尾巴,毛色光洁鲜艳,将苏晓夭和她围在一起,苏晓夭心里一喜,明白这是火狐一族独有的隐身之术,即便是离得再近些,西华少尊他们应该也发现不了她们。   放下心,她忙定睛去看,却见西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鬼君身旁,他手中的轩辕剑挥出一道金芒,将鬼君身上的魔气驱散,鬼君身形一震,后退两步,一脸怒意地看着西华,杨戬面色微变,可却并不停下来,继续用自己的法力控制着宝莲灯,将其上的魔气净化。   雪儿从一旁跳出来,扬起手中的鞭子挡在鬼君面前,西华也不看她,冷声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绝不会打扰他!”   鬼君冷哼一声上前,将雪儿拉到自己身后,道:“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仙,如今连我娘留下的这唯一一件东西也不放过吗,可笑我居然相信他真的会告诉我我娘的下落,可笑我到了今天居然还对你们这些神仙的人性抱有一丝的幻想!”   西华看他一眼,也不开口,只挡在杨戬身前。   杨戬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些,西华看着他,微微皱眉。   苏晓夭也皱起眉,沉声问:“真君到底要做什么?”   苏灵素诧异地看她一眼,道:“你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苏晓夭摇头,连啾啾都疑惑地看着她,心道,连自己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苏灵素沉声道:“其实三界之中,除了天地初开就存在的那十件神器之外,还有一些同神器不相上下的宝物。传言盘古开天辟地,除了生出这天地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随着这天地形成而产生,而那鬼君手里的那盏宝莲灯就是其中一件,传言那是盘古用盘古斧砍下去,唯一没有劈开的东西,盘古将其送给了师妹女娲娘娘,而女娲娘娘收了杨婵为徒,便将那盏灯给了杨婵。”   “可是,这同他们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呢?”啾啾忍不住出声问。   苏灵素看他一眼,继续道:“传言总是有所出入的,虽然当年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的确有一样东西是劈不开的,却并不是那盏灯,其实那东西是一块翠玉,盘古将玉雕成灯,并且炼制成法器送给了女娲娘娘,只是那灯并不止一盏,玉灯一共有两盏,一雌一雄,雌灯盘古送给了女娲,而雄灯却被他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苏晓夭咋舌,想再问,却见苏灵素已经转首去看杨戬他们了,便也跟着看去。   湖水翻腾着,宝莲灯已然已经完全褪成翠色,灯光耀眼明亮,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转,杨戬面色一白,落了下来。   西华上前扶住他,杨戬谢了一声,侧首看了鬼君一眼,神色却略微带着些歉意,想说什么,却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湖面翻滚,圆月照出的那个光影慢慢变大,有什么东西从湖面中升起来,整个湖面瞬间异彩连连,苏晓夭定眼去看,便见一盏如同旋转的宝莲灯一样的灯从湖面中浮出来,缓缓浮起,停在宝莲灯的旁边。唯一不同的是,那盏灯略微大了一些,而散发的光亮,更加强烈了些,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霸气。   第三十六章 苏灵素的目的   翠色的灯滴溜溜地悬在滇池中心,将整个滇池映得亮如白昼,杨戬的面上露出些许笑意,鬼君和雪儿似乎也看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三界之中竟然还有第二盏宝莲灯。   就在众人将目光凝聚在那两盏灯上的时候,一道红影一闪而至,眨眼间,光线一暗,两盏灯同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晓夭惊诧着,却猛然发现身旁的苏灵素已然不见,苏晓夭心瞬间沉下去,忽然猜想到苏灵素来此的目的——宝莲灯!   浓云遮挡住了月光,极亮转变到极暗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在一瞬间失去了功用。在有些人眼里,这一瞬间便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   或许是妖类的缘故,苏晓夭的眼睛并没有失去视力,她清楚的看见苏灵素将那两盏灯卷起,继而逃向空中。   苏晓夭想,苏灵素能够这么容易就得手的原因其实是很凑巧的,凑巧西华只余下不到一半的法力,凑巧杨戬为了驱除宝莲灯上的魔气耗力太多,凑巧鬼君太过惊讶,凑巧唯一有可能发现她的雪儿被鬼君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既便是如此,想要在西华,杨戬,鬼君这三人眼前偷走什么东西,并且还能逃跑成功,那个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几乎就在苏灵素逃出一丈远的时候,西华的剑光便已经尾随而至,杨戬的身影已然离她只有半丈,而鬼君手中的黑莲挡在她的面前,苏灵素停住,却不躲西华的剑,竟扬起手,尖锐的指甲插进自己的心口,苏晓夭差点惊呼出声,却只见苏灵素笑了笑,伸出手指在手中的两盏灯中较大的那盏上划了一道血痕,双唇微动,那盏灯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西华的剑芒擦着她的手臂而过,鲜血喷涌而出,苏灵素无声无息的倒下去,苏晓夭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苏灵素,伸手接住她,想看看她的伤,可不知为何,手却抖得抬不起来。   有人扶住了自己,有人从苏灵素手里拿走了另一盏灯,啾啾在耳畔低唤着自己的名字,蓦然间,她的手抓着的那只手轻轻地动了动,然后她看见苏灵素睁开了眼,微不可察的对她摇了摇头。苏晓夭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听见了耳畔西华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晓夭、晓夭?”   苏晓夭转过头,顿了半响,强笑道:“我…我放心不下,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西华疑惑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费力地让自己面上的表情看着并不生硬,略带歉意地笑着。西华皱眉道:“下次不要这样突然冲出来,若是伤了你…我…”他停下来,带着苏晓夭回到岸边。   在那里,苏灵素瘫倒在地上,苏晓夭强忍着现在就去救她的冲动,沉默地跟在西华身边。   杨戬冷声道:“她是火狐一族,已经用灵血遁将另一盏灯送走了!”   “你们魔尊可真是会坐享渔翁之利,害的人家上仙们可白白忙活一场了。”鬼君凉凉地说道,末了却瞥了苏晓夭一眼。   苏晓夭权当没有看见,一门心思的在想,怎么样才能说服西华和杨戬放了苏灵素。   “好了,咱们这交易再差一项就算完成了,本君没心思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杨戬,你最好能照你约定的将消息告诉我!”鬼君冷哼道。   杨戬扬手将手里的宝莲灯还给他,看着鬼君,冷冷道:“什么时候你能将身上这些阴沉沉的鬼气散去,你就能够找到她!”   “你!”鬼君气结,一扬手扔出宝莲灯,可那灯却颓然地落了下去,鬼君怔愣地看着,惊诧无比。   杨戬冷声道:“这盏灯只有纯正的法力才能驱动,你若是要继续修炼魔功,你以后也用不着它了!”   鬼君一张脸气得通红,咬牙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他说着,那掉落在地上的宝莲灯却徒然飞起来,刺目的光华再次亮起,杨戬微愣,似乎没料到这灯他还能继续驱动。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你以为它会听你的摆布!”鬼君沉声喝道,宝莲灯光华闪烁着袭向杨戬。   “叮”的一声脆响,灯颓然转回去,光华竟也瞬间暗了许多。   “你以为拿着一盏破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声音寒的甚过千年玄冰,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可却只觉得仅仅听见,就能将自己冻结。   斩仙剑透着森白的寒光,一如玉鼎真人那双冰冷的眼,剑身一旋,指着鬼君,玉鼎真人的下一剑,似乎就要刺出去。   “师傅…”杨戬急急唤了一句。   玉鼎真人冷笑,那笑虽然冰冷,可却令那张脸更加俊美无双。   “你在叫谁,贫道不记得有你这么有能耐的徒儿!”   杨戬的脸白了白,上前一步,单膝跪下,低低道:“师傅…我…”   玉鼎真人冷哼,可手上的剑却慢慢放了下去。   西华看了鬼君一眼,冷声道:“你若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最好照他说的做!”   鬼君冷哼一声,带着雪儿转身离去。   天边飞过来一群人,当先的竟是一脸焦急的广成子,身后一个不少地跟着其他十二金仙,哗啦啦落下地面,黄龙真人喘着气埋怨道:“玉鼎师兄,你干嘛跑的这么急,累死我们了!”   广成子瞪他一眼,意思是,你没看见玉鼎师弟的脸色吗,你找不自在呢?   黄龙真人讪讪地闭上嘴,一边的赤精|子有些谄媚地上前道:“杨戬没事啊,你看看,我说了杨戬法力可比咱们几个都强许多,怎么可能出事呢,你们谁的徒弟比得上玉鼎师弟的,瞎担心什么!”   这话一落,一道道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他,赤精|子忽然发现自己惹众怒了,顿时闭上嘴,躲在一旁玩拂尘的毛。   显然的,谁说阐教众仙的徒弟,他们就跟谁急,即便是内部成员也不能说,虽然他们各自的徒弟或许都比不上杨戬,可都是他们各自的心头肉,谁也不能说他们不好!   一时间各种指责的声音投向赤精|子,场面既热闹,又混乱,玉鼎真人皱起眉,杨戬也皱起了眉。   玉鼎瞅着自己的斩仙剑,心想,既然剑都拿出来了,不如砍了他们吧…这样世界就安静了…   西华扬起眉,唇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待吵闹停了些,才开口问:“师兄们怎么全都来了这里?”   广成子这才想起了正事一般,转头道:“师弟啊,我们把你弄丢了,师傅差点杀了我们,我们这就出来找你了,路上遇到玉鼎师弟,说你在这里,就赶紧跑来看了!”   西华神色微动,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广成子面色变得尴尬了些,干笑道:“师弟啊,你别看师尊他平时没什么表示,可是他真的很在意你的,毕竟…你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对啊,对啊,师尊一听说你一个人跑去刑天宫救人,气得当场就掀了玉虚宫的桌子呢…”赤精|子一本正经道。   “哪有,不是劈了玉虚宫的柱子吗?”黄龙真人张大眼。   “什么啊,是差点一掌毁了玉虚宫!”道行天尊反驳。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都没看见清微峰差点快塌了吗?”太乙真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后众仙停了下来,都眯着眼看他,意思是,兄弟,你这可吹过了哦…   太乙真人继续道:“真的…”然后十分真挚地看着西华。   苏晓夭清楚地看见西华的眼角,不正常地抖动了几下。   再去看又吵起来的十二金仙们,一时间也只余无语。   到最后,苏晓夭还是没有想出法子让众仙们主动放了苏灵素,只因为这一次他们意见竟然难得的一致,一致决定将苏灵素带回昆仑再做惩处。   苏晓夭安慰自己,好在她没有暴露自己,好在她应该还有许多机会去救苏灵素,比如说在回昆仑的路上。   可是,就在苏晓夭还这么想的时候,十二金仙们却为了谁押着苏灵素再次争吵起来,最后的决定竟是,将她收进赤精|子的阴阳镜中。   这样,便杜绝了苏晓夭其他的念头,一路吵吵闹闹的回到昆仑,经过这么些日子,再次踏进这里,苏晓夭竟有一种恍然的感觉,只觉得好像发生了许多事,让她的心都变得沉甸甸的,最令她苦恼的是,她十分明白,更多的事即将发生,而且或许每一件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清微峰,苏晓夭在玉虚宫的门口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麒麟兽,看见苏晓夭他竟显得有点兴奋。   “进来…”元始天尊的声音在玉虚宫中响起。   西华和十二金仙推开玉虚宫的宫门,走了进去。   苏晓夭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不属于被邀请进去的,所以她停在门口。   元始天尊却又道:“你也进来!”   苏晓夭愣了一下,看看周围再没其他人了,知道这叫的是自己,便跟着进了大殿。   =================================今天的第二章...看在加更的份上,某人能求个评不....票票也行...   第三十七章 训斥   元始天尊坐在高高的莲台之上,低垂着眉眼,沉寂了许久才慢慢抬起眼,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西华身上。   “本尊本以为封神之战之时,九曲黄河阵一役,已经是我阐教最颜面尽失的时候,却未曾想,还有更加难堪的时候等着本尊。一个小小的相柳就能让我阐教众仙人仰马翻,连带着本尊唯一的儿子也被弄的法力尽失,流落凡间…你们告诉本尊,本尊是不是应该将这昆仑山的山门就此封上,好别再让你们出去再给本尊丢人现眼!”   元始天尊的声音慢悠悠的听不出任何喜怒,可这话却半分情面都没给西华和阐教众仙留。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元始天尊,虽然面上没几分表情,可眼睛里露出来的怒意已经能让苏晓夭全身抖个十几遍了。   苏晓夭也知道,这时候出去认罪无疑是找死,可是她也不能因为害怕就让西华一个人担着这些罪名,毕竟这些事可大都是她引起的。   “启禀天尊,西华少尊和众仙长们之所以投鼠忌器,只是因为晓夭学艺不精,失手被相柳所擒,少尊和仙长只是为了救我才不能出手的,求天尊明察,要罚的话,就罚晓夭一人就好!”上前几步跪下去,战战兢兢地说完了,反而镇定了许多。   西华皱起眉,扬声道:“即便是没有她,我们也不能出手广成子师兄的弟子莫白玉被魔相所擒,你应该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苏晓夭不过是想去救莫白玉而已,算不得过错!”   “你说什么?白玉被擒了?不是说他和郊儿还留在蜀山吗,怎么会?”广成子失声说,一把拉住西华。   西华蹙眉道:“怎么?师兄还不知此事?”   “呜…师弟呀师弟,被你害惨了,我们辛辛苦苦瞒着大师兄容易嘛…”黄龙真人哭丧道。   广成子怒吼一声:“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瞒着我什么了!”   “好了,一遇上点事就毛躁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修成上仙的!”元始天尊冷哼一声,广成子终于安静了些。   “你也不用太担心,本尊已经派人去刑天宫要人了,若是不行,本尊便亲自前去,总会将他完好无缺的送回你面前。”   “可是…师尊,白玉他…他们会做什么师尊还不明白吗,都过了这些日子,只怕他们早已经…早已经…”广成子面如死灰的低喃。   “师兄莫要太过担忧,白玉虽然被相柳所擒,她是要解开他身上的封印放出刑天,可师兄也莫要忘了,要解开白玉身上的七玄印只能等上阳之日,如今离上阳之日还有三日之久,他们并不能拿白玉怎样的!”西华上前沉声道。   广成子死灰一般的眼这才露出了些许光亮,忙点头道:“对…对!我这就去救他出来!”话未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你站住!”元始天尊却出声阻止。   “师尊…”   “你这么六神无主的一个人去怎么行,黄龙,文殊,道行,你们几个跟他一起去,务必要把莫白玉完好地带回来!”   “是…师尊!”几人应了声,一处殿门便乘云而去。   “你也起来吧…”元始天尊对苏晓夭道。   苏晓夭忙谢过,站起身。   “杨戬,你是不是以为本尊不出这玉虚宫,这外面发生什么事,本尊就都不知道了吗?”元始天尊抬眼看着杨戬,冷声道。   杨戬单膝跪下,道声:“杨戬不敢!”   “是吗?你不敢的话,你怎么会忘记本尊说过的话,私自去滇池取那盏雄灯呢!”   “我…”   “不就是一盏灯而已,师尊你未免有些言重了!”玉鼎真人却忽然凉凉地道。   元始天尊微愣,继而哭笑不得地看着玉鼎,摇头道:“他糊涂了,连你也糊涂了?什么叫‘不就是一盏灯’而已,那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么,就是你这么纵容他,才让他无所不敢为的!到了现在,你还袒护他,是不是你的弟子,连本尊都不能训斥了?”   玉鼎真人冷冷地看着他,苏晓夭睁大眼睛,只觉得玉鼎真人那个严肃的表情是在告诉元始天尊“对,除了我,没人能教训我徒弟”。   元始天尊噎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回便终于稳不住脸上那纹丝不动的表情了,抖抖索索的指着玉鼎,气得似乎说不出话来。   赤精|子忙上前打圆场:“师尊你先别动怒,杨戬是有不对,可如今您也知道这三界到处都是从众神封印中溢出来的湮灭之气,凡间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再不想办法将这些能将三界毁了的力量封印回去,可是要出大乱子的,杨戬不过是想为您分忧而已。”   “是吗?他要是为了这事就好了!”元始天尊气道。   玉鼎真人寒着脸道:“不是为了这个,他还能为了什么,他若是为了别的,贫道一定杀了他!”   杨戬面色微变,唇角微动,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苏晓夭倒吸口气,惊愣地看着玉鼎真人,直觉告诉她,玉鼎真人真的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若是杨戬真有什么别的目的,玉鼎真人真会杀了他。   西华扬起眉,赤精|子抬头望天,元始天尊无奈地摇头。   “好了,既然东西取了,拿过来。”元始天尊叹口气道。   玉鼎冷哼了一声,杨戬面色微沉,西华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苏晓夭觉得自己没到开口的级别,赤精|子看了身旁的一眼一旁继续玩拂尘毛的太乙真人和装沉思状的惧留孙,摇头叹口气道:“师尊…东西被人给抢走了…”   “抢走了?”元始天尊睁大眼,愣了一下,问“怎么丢的?”   “被…被妖魔界的一个火狐抢走了…”赤精|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元始天尊瞪着眼睛看着他半天,继而怒极反笑:“好哇…好哇…不得了了,去去去,快去找人将山门用个阵法永远封死了,丢人啊...先是一个小小的相柳,这个怎么说也算是个上古神兽,你们说有人质栽在她手上也就算了,现在连妖魔界的一个小狐妖也能从你们手里抢东西了,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怎么不藏起来别来找本尊!”   “师尊…那只可是个千年火狐,有心血遁可以用的…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戬刚受过伤,西华师弟法力只剩了不到一半…”太乙真人终于松了拂尘,抬起头说了句公道话。   元始天尊眯起眼,沉默了一阵道:“那只火狐呢,你们不会告诉我也逃走了吧!”   赤精|子忙将阴阳镜拿出来,然后将苏灵素放了出来。   苏晓夭的心提到嗓子眼里,紧张地看着苏灵素,害怕元始天尊一个怒火中上,就要将她姐姐杀了出气。   一想到此,她赶紧四处看着,以防万一,找个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可瞅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有可能的方位,只能小心翼翼的朝苏灵素移了几步,打算一有个万一,只能就这么拼了。   苏灵素慢慢抬起头,面色微白,四下看了看周围,目光在苏晓夭身上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然后转到元始天尊身上。   “好一个火狐,说罢,你们家主子要这雄灯干什么?”元始天尊冷声问。   苏灵素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灵素只是一个未足千年的小妖而已,承蒙魔尊殿下器重托以此任,魔尊殿下的要用来做什么,灵素又怎么会知道呢。”   “哦…还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火狐…”元始天尊莫测地笑了笑,继而道:“只是不知道你所谓的魔尊可会知道你如此忠心耿耿…或者是,他如今早已顾不上你的死活。”   苏灵素虚弱的笑了笑,道:“灵素从未想过要求魔尊殿下将自己放心心上,下属就是为主人排忧解难的工具而已,一件工具坏了,可以换一件新的,不需要对工具有感情,天尊不知道吗?”   她抬起眼反问道,眼睛里看不出来一丝丝嘲讽的意味,可那话却是讽刺极了。   元始天尊却并不动怒,笑了笑道:“好一个忠心为主的下属,即是如此,想必你的主人此时也有了新的工具,你这一件坏不不坏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既然如此,你说,你们抓她回来干什么呢?”他忽然抬起头,问的却是西华。   西华神色未动,只是淡淡道:“若她真如自己所言的那般忠心,这样的人难道不是让那魔尊身边越少越好吗,难道父尊的意思是要将她还给魔尊?”   元始天尊点点头,道:“那么怎么处置她,你就看着办吧…”   “好了,说完了,你们可以下去了,晓夭,代本尊送送他们。”元始天尊说罢,便闭上了眼。   苏晓夭应了一声,同西华几人退出大殿。   出来门,赤精|子皱眉问西华:“这火狐怎么处着?”   苏晓夭紧张地捏起手,西华道:“师兄觉得呢?”   一旁走过来的太乙真人瞥了一眼赤精|子手里的苏灵素,道:“放进你那镜子里炼化了不就得了。”   赤精|子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放到你的炼丹炉里炼化了呢?”   苏晓夭吓得差点摔倒,西华伸手扶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苏晓夭摇了摇头,道声没事。西华看了她半响,又看了看苏灵素,道:“先将她关进冰泉之中吧…”   第三十八章 坦白   苏晓夭松了口气,抬首看着西华,却见他正看着自己,神色却有些异样。   停了半响,西华道了声:“走吧。”一行人便带着苏灵素腾云而去。   苏晓夭全身酸软地瘫在地上,还未喘口气,却听耳畔有人道:“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晓夭转首,只见问话的却是之前留在外面的啾啾。麒麟兽却不知去了哪里。   回到屋里,苏晓夭缓缓点上灯,然后坐在桌边,先看了啾啾一眼,继而转首看着窗外的月,缓缓道:“苏灵素是我的姐姐,我是妖魔界的魔尊蚩晏息派来这里的,我并不是什么五行门门主的养女,只是一个妖力低微,法力也很低微的卧底而已。”   苏晓夭一口气讲这深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竟觉得一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啾啾愣了半响,看着苏晓夭,停了半天,却问:“她是你亲姐姐?”   苏晓夭诧异一下,点头道:“是啊。”   “那么你也是火狐了?”啾啾再问。   苏晓夭挠挠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啦…只是我从记事以来就不会现形…”   “不会现形?”啾啾诧异道。   苏晓夭点头,继续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被派来这里的。”   啾啾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苏晓夭垂下头,低声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这件事实在是牵连太多,我并不求你帮我隐瞒下去,只希望你能在我救出我姐姐之后再说出去,可以吗?”   啾啾沉默了半天,却问:“你一出生就在妖魔界吗?”   苏晓夭诧异,点点头。   啾啾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喃喃道:“不对啊,你怎么会在妖魔界…主子不会把你放在那里的…”   啾啾低声嘟囔着,苏晓夭听得一片茫然,正要开口问,却听屋门一阵响动。   忙闭了嘴,却见进来的是麒麟兽。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先看了朝苏晓夭点了点头,然后却看向啾啾。   啾啾扑扇着翅膀飞到里屋去,麒麟兽很形象的皱了下眉,然后迈开腿跟了上去。   苏晓夭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鸟一麒麟的这种诡异举动,一时半会没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直觉却告诉自己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所以她悄悄地开了门,走了出去。至于为啥要悄悄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趴在游廊上,苏晓夭看着天空的圆月,心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将苏灵素从冰泉里救出来。   冰泉那个地方虽然并不是什么折磨人的地方,可姐姐是火狐,本性属火,若是在那里呆久了,肯定会妖力全失的。所以她必须赶紧想办法将她救出来。   想到此又想起西华临走前看她的那一眼,心想,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呢?若是如此,她就更应该动作快一些了。   隔着夜色掠过重重山峦望去,冰泉的大体位置就在西华少尊的琼华峰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同离雪冰域交接的一块区域,是一片不甚大的泉水,从离雪冰域中的寒潭中流出来,只是这个冰泉却是极深的,法力低微的很难施展分水诀潜到水底,这或许也就是为何西华要将苏灵素关在那里的原因之一吧。   又或许,西华少尊真的是在防着自己…   在滇池的那一晚,她那个撇脚的理由和烂极了的演技,或许根本不能瞒过他,或许,她应该自己去坦白,然后求他放了姐姐,只是,她只怕他太过生气,不原谅自己也到无所谓,连累了姐姐的话,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丹穴山离昆仑虽然隔着几万里,但对于阐教众仙而言,这也不算什么的,尤其是在某人还是那么火急火燎的情况下。   广成子身形化成流光,激射向丹穴山,黄龙,文殊和道行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黄龙向其他两人传音道:“你们猜,师兄会不会一掌劈了丹穴山?”   文殊淡然地传音道:“不会,白玉还在里头,他怕伤了白玉。”   黄龙和道行点头,道行真人叹息道:“师兄也真是倒霉,好不容易爱上个女人吧,却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吧,身体里有刑天一半的魂魄不说,还是降世的杀神,好不容易想着个法子把他封印起来,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人还整天找事…唉…”   “听你这么一说,师兄还真的很惨啊…”黄龙真人;连连点头。   “所以这回啊,咱们一定得帮师兄把儿子夺回来,谁挡着就杀谁!”   “恩…没错,谁挡着就杀谁!”   三人商量好了,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挡着他们的人,竟是——殷郊!   看着一步不让地挡在眼前的殷郊,广成子瞬时抓狂了!   “该死的,你给为师让开!”   “不让!”   “你让开,在不让开我杀了你!”   “不能让!”   “你…我真杀了你!”   “不让!”   “啊…”   “慢着,慢着…”黄龙真人三人赶紧拉住暴走的广成子。   他们四人来到丹穴山的时候,山底除了殷郊之外,竟连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只凶兽都没有。   殷郊一步不让地挡在山路口,沉着脸,只会说“不让”两个字。广成子气得要杀人。   “师兄,殷郊明显是被人下了蛊了,你这是干什么啊!”文殊忙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被下了蛊嘛,就是着急啊…”   三人叹口气道:“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啊!”   “谁说我要杀了他了,我打晕他不行啊!”   “不行!你没看他中的是什么蛊吗,是‘不死不休’啊!”道行急道。   “那怎么办?”广成子急的跺脚。   “给他解了啊,怎么办!”道行无奈。   “那你快点解啊,说这么多干什么!”广成子吼。   道行一脸委屈的转头,伸手去抓殷郊,可殷郊却突然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脖子上瞬间割出一道血痕,他呆滞道:“不能解!”   吓得道行忙退后几步,殷郊这才将剑放了下来。   “该死的,还有这一招!”   “当然得招数多一些,否则怎么挡得住几位上仙呢,你们说是吗?”一身黑衣的相柳骑着梼杌停在丹穴山山顶,广成子一看见她二话不说就要腾云飞过去。   黄龙真人忙拉住他,艰难道:“师兄啊,你没看见这山上有护山大阵吗?”   广成子冷哼:“那又如何,贫道一锺撞碎它!”   “可是这护山大阵是连这殷郊的心脉的,你要连你徒弟一起杀了吗?”文殊淡淡道。   广成子颓然下来,气得只剩下瞪近在眼前的相柳。   “哼,就这么点伎俩你就想挡住我们几个,未免太小瞧我十二金仙了!”道行冷哼道。   相柳媚笑:“那当然不敢指望,只不过,这点伎俩足够挡着你们一日,这一日过后,我王可就会回来了,你们就是攻上来了,也没什么用了。”   “一日?这点伎俩连一个时辰都困不住我等,更莫说是一日!”黄龙真人不屑道。   “哦…那,再加上这个呢?”相柳笑了笑,一招手,漫山遍野的凶兽蜂拥上来,四人面色瞬变,却见那些凶兽的攻击竟是无差别的,连殷郊都包含在其中。   广成子忙去保护殷郊,可殷郊却一抬手,扬起手中的剑刺向广成子,毫无防备的,广成子被那一剑刺破了手臂。   黄龙真人忙挡住殷郊的剑,将广成子拉到一旁,一边挡着身边扑过来的凶兽,沉声道:“看来他身上的咒不止一个!”   广成子寒着脸道:“该死!”   在丹穴山对面不远的地方,有另外一座山,山峰很高,若是广成子他们一回头,肯定能看见山顶上站着的两个人,只是广成子他们此时却没时间回头。   即墨焰月瞅了蚩晏息一眼,缓缓道:“看来这相柳做的倒是很不错,什么都算计到了。”   “任谁被关在那个地方上万年,也得长点心眼,不是吗?”蚩晏息笑道。   即墨焰月继续道:“那尊上可要继续在这里看戏?”   蚩晏息摇头道:“虽然看阐教众仙这么狼狈的机会很少,可是咱们也没那么闲对不对。”   即墨焰月斜他一眼,意思是,您知道就好。   蚩晏息却忽然又摇头叹气道:“谁让本尊识人不明呢,落得这么个下场,连看戏的时间都没了…”   即墨焰月冷哼道:“那火狐会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蚩晏息微微眯起眼道:“你觉得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她自告奋勇要来立功,帮本尊去取雄灯,不惜被阐教抓住,夺得那盏灯,可又将灯私藏起来,甚至连阐教那些人都被他骗过了,一个个都说灯在本尊这里。连通天教主都这么相信,你说,她到底想做什么?”   即墨焰月眸色微冷,道:“不管她什么目的,属下都会查出来的。”   蚩晏息点点头,凤目中流转的光彩透着些许寒意。   他虽然很喜欢算计别人,但却很讨厌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冰泉之底,红衣女子张开手,手中的翠色莲花灯熠熠生辉,映得整个池底都犹如白昼,她的唇角露出些许笑意,抚着那灯身,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水幕,笑意更浓…   第三十九章 啾啾和麒麟兽   “你打算怎么救你姐姐?”   回到昆仑的第二日,苏晓夭一睁开眼,啾啾便这么问。苏晓夭迟疑一下,问:“你…原谅我了?”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严格说来,我同昆仑并没有任何关系,与我而言,你是我的朋友,而在我眼里,也没什么仙魔之分,既然如此,我当然不会因此怪你,而且,你若是有需要,我还可以帮你,只是…”啾啾有些愤愤地瞪了苏晓夭一眼。   “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而且,我居然被你给骗过了,真是奇耻大辱!”   苏晓夭愣了愣,继而只得干笑,心道,你不也是瞒了我好久你的身份,还好意思怪我!可这会她也不敢再提,因为眼前的这只小鸟,可是很小心眼的。   “好了,别在心里骂我了,以为我不知道,哼,说罢,你要怎么救苏灵素?”啾啾白她一眼,没声好气道。   苏晓夭想了想,摇头叹息,如今除了知道苏灵素在哪里关着,她实在是什么头绪都没有,而且,冰泉周围赤精|子不仅布了阵法,还派了好些四代弟子在看守,她即便是能打败这些四代弟子,还能碰运气破了阵法,可那口冰泉也不是她这点法力就能进去的。   想着想着,愈发的皱了眉。   啾啾却忽然问:“妖魔界的魔尊,待你好吗?”   苏晓夭微愣,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没想过,老实说,她很喜欢以前的魔尊,少年的魔尊是个热心又温柔的人,可如今的他却已经变得她根本不认识了,可以利用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手段达成目的。   可是,他对自己好吗?苏晓夭忽然想到那日在洪荒地狱之中,他却曾拼着命保护自己,可是,那却似乎是因为她对他有用而已,可是即便如此,当她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心底却并没有多少怨愤,至于为何会这么想,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好似心底有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应该帮助他,或许还是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曾经给我自己温暖,所以,自己从心底是愿意帮助他的。   “还算好吧…”苏晓夭回答,侧首看着啾啾:“为什么这么问?”   啾啾眼神闪烁一下,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你而已,若是你真的暴露了,还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吗?”   苏晓夭愣了愣,这个她也从没考虑过,若是真的暴露了呢?苏晓夭抬起头,眼神却微微暗了暗。   啾啾用翅膀抚了抚她的手指,缓缓道:“不用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晓夭点头,向她笑了笑。   既然回了昆仑,那么向元始天尊的晨昏定省便得继续遵守,起身收拾停当,苏晓夭便朝着主殿去,在门口停住,定了定神,暂时将一应的烦恼抛到脑后,扬声道:“苏晓夭给天尊请安。”   “进来。”屋里应了一声。   苏晓夭推开门,走了进去,在主殿中央站定,抬起头。   元始天尊一如以往的坐在莲台之上,微闭着双眼,宝相庄严。   “见过天尊…”苏晓夭屈膝行礼。   “起来吧…”元始天尊淡淡说了一句,苏晓夭谢了一声,起身,见元始天尊已然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自己。   苏晓夭被看的略微有些紧张,垂下头,又觉得这样有点做贼心虚,便又抬起头,却见元始天尊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这次下山,你也算辛苦了,大大小小这么多波折,你能一一处理的妥当,这很难得,你可算是唯一没给本尊丢人的阐教中人了吧!”元始天尊的话音中竟似乎也带着一丝笑意。   苏晓夭愣住,没想到元始天尊会夸奖自己,忙做谦虚状,垂首道:“天尊谬赞了,晓夭闯了这么多货,天尊不怪罪晓夭鲁莽行事便好。”   元始天尊笑了笑,道:“能当机立断,当然不是鲁莽。”   苏晓夭只得继续装谦虚。   停了片刻,元始天尊又问:“听说你被妖魔界的魔尊掳走了,可有此事?”   苏晓夭心里一紧,忙谨慎道:“是有此事。”   元始天尊道:“这魔尊为何要抓你呢?”   苏晓夭抬起眼,看着元始天尊莫测的眼眸,强自镇定道:“晓夭不知,只知道他将晓夭带到了洪荒地狱之中,似乎要破什么阵法…”   “哦?”元始天尊轻咦一声,神色却更加莫测了几分,停了半响,他却又笑了笑问:“那他有没有伤到你?”   苏晓夭摇头道:“好像只是手臂上破了个口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天尊不必挂心。”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道:“以后要勤修道法,只有法力高强了,才能保护你自己,从今日起,你要去上清阁,勤修法术,明白了吗…”   苏晓夭忙点头道:“谨遵天尊教诲。”   “好了,本尊知道你刚回来,思念你的那些朋友,准你先下山去看看他们,晚上再开始修习。”元始天尊笑着道。   苏晓夭惊喜道:“谢天尊!”   没想到这元始天尊还挺通情达理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西华少尊却都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难道他不喜欢西华少尊?   苏晓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继而暗骂自己胡思乱想,西华少尊是元始天尊唯一的儿子,仙人育有子嗣本就难得,他又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呢,或许只是对西华少尊寄托的希望太高罢,大部分父母都是如此,看来元始天尊也免不了这个俗。   得了元始天尊的恩准,苏晓夭也喜得能下山去看花莲他们,带上啾啾正准备走,却没想到麒麟兽也跟上来了,只得带上他一起走,啾啾貌似并不喜欢他跟上来,跳到苏晓夭肩头不理他,麒麟兽却默不作声的也变成小小的模样,跳到苏晓夭另一个肩头。   苏晓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半天,再看看一脸不乐意的啾啾,只觉得他俩像话本上写的闹别扭的小夫妻,一想到此却愣了一下,忽然间恍然,睁大眼睛看着他俩,惊奇道:“原来你俩在谈恋爱呢!”   啾啾一个不稳从苏晓夭的肩头摔下去,麒麟兽一闪身就将她接住,啾啾奋力地挣开,一脸通红(如果红色的小鸟可以看出什么叫‘脸红’的话),苏晓夭乐呵呵地看着他俩,伸手提起他俩,放在自己一面的肩上,笑道:“凡人有句话叫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然后侧过头问:“你俩昨天是在床头吵的么?”   啾啾怒吼一声,飞出去,麒麟兽抽动着眼角,蛮带有威胁性的瞅了她一眼,追了上去,苏晓夭乐呵呵地笑。   下了山,却不知道应该去哪找花莲,按道理她被白玉清收了做徒弟,应该是搬去同白玉清同住,白玉清是慈航真人的徒弟,那么她应该是在落伽山山上呢,还是在藏经阁?   想了半天,未果,便想着找个人问问。   正想着,头顶上空便飞过一道剑芒,苏晓夭忙御起流光玉碟追上去,却见是墨佟。   墨佟一身白衣,踩着一柄淡蓝色的飞剑,倒也有几分仙姿绰绰的感觉,一看见苏晓夭,他稍稍愣了一下,继而道:“晓夭,是你,有事吗?”   苏晓夭上前一步,瞅着他的飞剑赞道:“好漂亮的飞剑,看来赤精|子仙长真的很喜欢你呢!”   墨佟面色微红,道:“师傅错爱,现在的我其实并不配拿这把‘皎蓝’…”   “说什么呢,你把它操控的这么好,刚才要不是你停下来,我还追不上你呢!”   墨佟笑笑,道:“好了,别使个劲的吹捧我了,到底有什么时,说罢。”   苏晓夭笑道:“我想去看花莲,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墨佟皱眉道:“你不知道吗,花莲同白玉清师姐去了天庭,还没回来呢。”   “天庭?去做什么?”苏晓夭讶异。   “据说是王母娘娘找慈航真人有什么事,慈航真人不想去,便派白玉清师姐代他去了,花莲吵着让白玉清师姐带她去见见世面,就跟着去了。”   “哦…”苏晓夭失望道,花莲不在,她就不知道去找谁了。   抬起头看墨佟,问道:“你这是去哪?”   墨佟道:“师傅说抓回来一个妖女,让我去冰泉看看。”   苏晓夭心里一紧,转念一想,道:“反正我也没事,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墨佟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好吧。”   苏晓夭心里一喜,心道,虽然现在不能就去救,但看看形势也好。   两人正欲出发,却见远远的飞来一人,墨佟面色微变,苏晓夭诧异一下,定眼去看,却见来的的竟是碧水柔。   碧水柔在两人跟前停了下来,依旧是淡漠沉静的样子,只是看向苏晓夭的时候,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苏晓夭愣了一下,却不知为何。   墨佟略微迟疑了一下,问:“师妹有事吗?”   碧水柔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师尊派我去冰泉巡查。”   苏晓夭面色微变,却未料到西华竟会对这件事这么关注,居然派了碧水柔去巡查。   可是事已至此,她却又不得不做,只得讪讪地笑了笑道:“那就一起去吧。”   碧水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道:“难道天尊也让你前去巡查了吗?”   苏晓夭微愣,道:“这倒不曾…”   “那么你应该无权接近冰泉!”碧水柔冷声道。   墨佟怔愣道:“那人是晓夭帮着抓到的,应该没事吧…”   “我只是照规矩办事而已,没有少尊的指令,没人能接近那里!”碧水柔冷冷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墨佟为难地看着苏晓夭,苏晓夭只得笑了笑,道:“没事,你先去吧。”   墨佟道声抱歉,转身跟了上去。   苏晓夭目光微微复杂了几分,迟疑了片刻,转身朝清微峰而去。   ==================================昨天很无奈的断更了,小舞保证不会有下次了,缺的小舞会尽快补上的,请大家继续支持哦....多多留言,要不小舞总觉得没人看这本书...=================================================   第四十章 相柳的要求   暮色降临,丹穴山下纠缠在广成子四人身边的凶兽却并未减少多少,其实这些凶兽虽然十分难缠,但对于广成子四人而言,却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只是投鼠忌器,忌于殷郊被对方控制在手中,并且还不顾性命的来攻击几人。   被殷郊这么绊着,几人杀伤力大的法术都不敢用上,只得就这么一点点的杀,效率自然就低下了不少。   广成子黑着脸,雌雄剑在殷郊手上,他手里的番天印和落魄钟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殷郊,他自然不能随便乱用。黄龙真人倒是没什么法宝,向来只凭一双龙爪御敌,所以受到的影响算是最小的,而道行天尊的降魔杵和文殊真人的七宝金莲也都是动辄辐射一片的仙宝,忌于殷郊,也不敢乱用,就这么束手束脚的,一时半会竟落在了下风。   几位金仙什么时候这么郁闷过,只是一时半会倒也没什么两全的法子,广成子急于救莫白玉,先沉不住气了,沉喝一声道:“你们拦住这些畜生,我去解了郊儿身上的咒!”   其余三人都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自然答应,文殊挑开一头呲牙咧嘴的凶兽,沉声道了句:“小心点!”   三人迅速汇合在一起,结了个阵法,将凶兽暂时拦住,广成子稍稍靠近殷郊一步,后者举起手中的雌雄剑毫不犹豫的刺向他,广成子也不躲闪,双手迅速结印,只在那剑要刺到他身上的时候,猛然腾起,手指点在殷郊的眉心,殷郊神色微顿,广成子却瞬时面色大变,整个人迅速后退,可一切却已然来不及了。   从殷郊的眉心腾出一阵黑雾,刹那间周遭的凶兽似乎得了令一般齐齐后退,地面上显出一个纯黑色的乾坤八卦图形,黑色的戾气从其中疯涌而出,霎时间,一个黑雾缭绕的罩子将广成子四人笼罩在其中,殷郊面色呆滞地站在一旁,双手却落在黑雾罩外面,法力从双手中透出,竟是在给阵法提供真力。   “几位道长也太心急了,我可是提醒过你们的,莫要轻举妄动,你们不听,这不,自食恶果了吧!”凶兽纷纷退让出一条路,相柳慢悠悠的从其中走出来,媚眼流转,带着几分可惜的笑。   广成子寒着脸道:“就凭这小小的落魂阵你也想困住我们,未免自视过高了!”   相柳笑了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落魂阵,那种破烂阵法相柳自然不会拿出来丢人现眼,各位再仔细瞧瞧,这是什么阵?”   文殊面色微变,急道声:“小心!”可话音未落,头顶上的黑色戾气便瞬间化为黑色灵蛇,紧紧将四人缠住,黑色的灵蛇吐着长长的芯子,鲜红,并透着难闻的腥气。   黄龙真人铁青着脸骂道:“该死的相柳,居然那这些恶心的东西出来!”   戾气尽出,再加上那糊弄人的八卦,四人本以为这是在封神之战中曾经遇上的‘落魂阵’却未想,这些竟只是个幌子而已,相柳早已将黑蝮蛇藏在了黑雾之中,他们这稍不留神,便着了道。   相柳笑嘻嘻道:“这些可是相柳精心准备给各位的宝贝,这黑蝮蛇最喜纯正的仙力,我劝几位莫要乱动,若是被这些蛇咬上一口,也不知道你们没有神器护体,会不会像西华少尊那样幸运,不会被这黑蝮蛇的蛇毒侵蚀的法力尽失…”   道行天尊冷声道:“你要是想让它们动嘴,自然不用这么麻烦,若是目的不是如此,就不要废话,说罢,你想干什么!”   相柳拍了拍手,赞道:“果然是阐教十二金仙,这金仙之名到底不是白叫了这么多年,既然如此,相柳也不用啰嗦。”   她顿了一下,笑了笑继续道:“费尽心机抓了几位,自然是有事相求,我王的魂魄只剩了这么一半,要恢复过来自然是不易,所以得借各位些法力一用,上次想跟西华少尊借一点,却不想西华少尊他这么小气,所以,只能委屈各位了…”   “你休想!”广成子冷哼。   “哦….”相柳挑起眼看他,似笑非笑道:“广成子真人可是希望这莫白玉的身体被那杀神完全占据,让您的儿子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戮工具?”   “你!”广成子气结,挣扎着想抽她,黄龙真人和文殊真人忙挡住他,劝道:“师兄,镇定!”   广成子气得只喘气,文殊冷声道:“我们答应你。”   相柳眉开眼笑,福了福身子,笑道:“那相柳就多谢几位仙长了…”   夜色已然降临,最终广成子四人倒是上了丹穴山,只是却是被押着上去的,相柳满面笑意,广成子黑着脸,黄龙真人抬头望了望天,心里却想,不知道他家天尊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会不会将他们逐出师门?   殷郊垂着手跟在相柳身后,广成子看着他,除了悲愤便只剩下欲哭无泪了。   七玄印是元始天尊为了封印莫白玉身上的刑天之魂与杀神之魂所创的,本就是为了这两个魂魄永远不要冲开封印而设的,只是所有的封印都有着天然的漏洞,这便如同这天地万物一般,有阴就有阳,没有任何事物是绝对的,所以即便是元始天尊费尽了心力,可这封印也不是绝对不能解的。   因为无论是崆峒印,亦或是刑天的灵魂,或者是杀神的魂魄,这三者都是属于极阳的,七玄印集结三界七种玄阴之力将其封印,这封印唯一的破绽便是与这玄阴之力相反的极阳之力了。   只要一方的力量强过一方,这封印自然会破开,虽说为这已经是极阳的力量再增添极阳之力并不简单,可好在相柳拥有半片东皇钟,东皇钟是比崆峒印还要烈阳之气重的神器,虽然只有一半,但是也不会减少它其中的烈阳之力,所以,相柳只要借用这东皇钟为媒介,自然不难给莫白玉的身上增添极阳之气。   只是她却并不能将这封印完全解开,因为一旦杀神出世,她的王刑天自然会被杀神的魂魄压制,或许再也没有现世之日,那是她不想看到的,所以,她不能让封印完全解开,或者,可以将这七玄印的力量完全用来封印杀神。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广成子几人,只要广成子几人愿意配合,在她解开封印的同时压制住杀神之魂,再将这七玄印只封印在杀神之魂上,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文殊沉吟了片刻,抬眼道:“你倒是看得起我们几个,你或许不知道,这七玄印是我师尊同鸿钧老祖一起设下的,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人就能压制住杀神的魂魄,还要将七玄印移到他身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相柳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这七玄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然不知道,可是你们也要明白,这一开一合意味着什么,若是你们不想这莫白玉的魂魄还存在着,就大可不必尽全力帮相柳,相柳等了一万年,早已经心灰意冷,若是不能让我王重新回来,我宁愿玉石俱焚!”她的面上闪过一抹厉色,显然不打算放弃。   广成子冷声问:“你保证将白玉的魂魄留下来?”   相柳冷笑道:“我相柳虽是一只不起眼的孽龙,可这几万年来却也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不像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说出来的话从来没几句是真的!”   道行道:“将白玉带出来,我们答应你便是,这些废话不用再说了!”   相柳点点头,招了招手,示意驮着广成子几人的灰狼继续前进,在刑天宫门前停了下来,回首道:“我再奉劝几位一句,莫要做些不聪明的举动,记住,为了这件事相柳筹划了一万年,你们的一切心思我都早已算到了,所以,你们最好照我说的做,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莫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广成子冷哼,黄龙真人不耐烦地翻白眼。   一行人进了刑天宫,跟着相柳七绕八绕,最后拐进一间不起眼的屋子,相柳令跟在身后的凶兽都停了下来,围在屋子周围,广成子几人从灰狼身上下来,身上缠着的黑蝮蛇轻轻动了动,黄龙真人嫌恶地皱起眉。   跟着相柳进了屋子,却不见莫白玉,相柳走到屋子中央,抬脚在地面上跺了几下,整个地面瞬时陷了下去,在回过神,广成子几人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间炙热的密室,密室周遭全是通红的颜色,如同被火焰燃烧一般,地面也不时喷发着一簇簇火舌,一个巨大的岩浆池中间,莫白玉通红着一张脸,坐在一片铁片上,借着火光广成子几人能看见那铁片上纹路繁复,正是十大神器之一的东皇钟。   推开上清阁的门,苏晓夭抬起眼四下打量着这个只要是阐教弟子没人不想进来的地方,只看样子,却并不如苏晓夭所想的那般,有多么神奇,偌大的屋子里靠着墙置着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的书泛着略微的黄色,这里连个清洁阵法都没有加,显然元始天尊并没有多么重视这里。   进了屋,拿起元始天尊给的玉简,苏晓夭却只觉灵台瞬间一阵明晰,这上清阁中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心中,眼前这千千万万本她根本都叫不出名的书,却好似瞬间在她脑中过了一遍一般,竟让她在一刹那间了解了七七八八,当然,只是这里的分类,和书目而已,至于书的内容,自然还得她看了才知道。   苏晓夭闭起眼先想了想,决定先从神器这边开始看起,既然她目前所有的事都同神器都脱不了关系,自然得先对其有所了解才行。   脑中显出一个书名,苏晓夭伸出玉简,一本泛黄的书从书架上飞了下来,带起一阵灰尘。   第四十一章 玉牌   凡人总觉得自己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顾忌着天上的神灵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做起事来便会多几分顾忌,少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可神仙自己呢,是不是也会有所顾忌?   或许大多数神仙都不会这么觉得,一个是做了神仙,他们各自本身都有了一定的行为规范,一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神仙们都知道,所谓的天理循环,尤其是对于他们而言,有些事做了,一定会在你不知道的一天,化为劫数,应在自己身上,这个劫有大有小,若是一不小心因此丢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仙位,那便得不偿失了。再者,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没人这么闲,天天盯着别人在做什么。   可其实就有这么一个人就是很闲,闲到每天都有空瞅瞅别人在做什么,最好每天把这个三界统统看一遍,遇上好玩的多看几眼,无趣的自然略过,如此打发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   陆压道君!   谁都知道陆压道君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天上天下,三界之中从没有一个地方能留住他的身影,没有固定的居所,更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而且,大家自然也知道,估计这三界之中,如今除了鸿钧老祖之外,也没人够得上资格做他的朋友。   众人都以为陆压道君对三界的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可其实不然,对于陆压道君而言,看着这三界的一切,就是他打发时间唯一的法子。   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某重天上,重重云霓之中,某个正垂着头兴趣盎然地看着手里的一面银镜的人,忽然皱起了眉。抬起头,雌雄莫辨的面上现出些许纠结的表情。   再低头看了看手中镜子里不断变换的画面,眼神更加为难。   有时候,坚持自己的原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身影消失,转瞬即逝。   十重天之上,脱离了三界之中的空间之中,一个一模一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他的手里也拿着一面镜子,黑色的镜面,除了颜色不同,其余的同陆压手里的那面亦是相同的,镜面上也变幻着不同的画面,落在他的眼底,映出几许兴趣盎然。   同陆压不同,鸿钧自认为自己并不是喜欢看戏的主,可这一次,他倒是很期待看这幕戏,尤其是,某个只知道看戏的人,已经不自觉的入了戏。   上清阁之中,苏晓夭看的津津有味,对于这十大神器,她原本知道的除了名字之外,也没什么其他详细的东西,这本《天地开源》却将其中的一切讲的详详细细的,在她看来,已经没有任何遗漏了。   当然不会有什么遗漏,只因这本书署名的作者,竟是鸿钧老祖本人…苏晓夭想,作为见证开天辟地以前以及以后所有的历史的鸿钧老祖,在这方面自然是权威,当然,前提是他是将所有的事实都说了出来。   姑且就当鸿钧老祖没有哄骗后来人的意思,苏晓夭完全接受了这本书中的说法,明白了所谓的神器,竟然都是在开天辟地之前便存在在三界中的,每一件都有自己独有的功用,唯一相同的却是,无论是哪件神器,其所有力量的来源,都是蕴含在其中,并且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混沌之力。   而如今,这混沌之力,除了在这些神器之中还存在着,或许便只有同为存在在开天辟地之前的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才拥有这样的力量。   混沌之力,已然已经成为实力和身份的代名词,即便是上古众神,也并没有几个是可以操纵混沌之力的。所以,这十大神器才会激起妖魔界同仙界这么激烈的争夺战,若是有一方先集齐了十件神器,这一界无意便可以掌握掌控三界的力量,或许即便是鸿钧老祖也不能同这十件神器重合的力量抗衡。   所以,苏晓夭猜想,蚩晏息千方百计的想夺取这十件神器,自然是为了让妖魔界能掌控三界,这一点苏晓夭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却并不能认同,于她而言,三界是谁来掌控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来,这同她的关系不大,再者,身份地位的局限性,使她没法理解上位者的心思。   只是,不幸的是,虽然她并不在意,可如今却被迫的卷入这场争夺战之中,迫于无奈之下,苏晓夭私心的安危自己,仙界已经掌控三界几万年了,所谓风水轮流转嘛,也该轮到她家魔尊当个主了。况且,这仙界的有些天条她还真的并不是多赞成的,比如说这仙人都高人一等的想法啦,比如说禁止仙人谈恋爱啦,再比如,视一切妖魔界之人都是该杀该死啦…这几点她都无法认同,毕竟,她可没觉得,若是妖魔界掌控天下,就会将三界之内的神仙都杀光。   盘着腿将书合上,苏晓夭打了个哈欠,瞅了瞅窗外的天色,没想到她竟然挺投入的,从傍晚到现在,这已经月影西斜,眼看着这夜色都要散去了,心里当下对自己佩服一阵,也懒得回屋去睡,便施个小法术,清理出一片地方,和衣躺下去,睡意当下袭来,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一睡竟然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若隐若现的面容,来来去去的身影,似乎越发的接近,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无法看清梦境中的那些面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直到惊出一身冷汗,醒过来。   天已然大亮,苏晓夭摸了一把头顶泌出的冷汗,心里更加疑惑着总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的人到底是谁,而自己,为了又会莫名其妙的做这些不知所谓的梦呢?   想了半天,亦是未果,看了一夜的书,又被梦惊醒,肚子已经翻了天一般的“咕噜噜”叫起来,苏晓夭想说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研究这些书籍。   她自然不是对什么书感兴趣,只是希望能从中找到不知不觉就能将苏灵素救走的法子。   很快的出去吃了些东西,又想起自己似乎忘了跟元始天尊问安,正欲去主殿,却见两人一前一后,迎面而来。   当先的一人一袭白裙裙裾随步微晃,腰际的翠色腰带垂下长长的璎珞,手中执着一柄拂尘,长发挽起,纶着银色纱冠,面容清冷,容貌绝丽脱俗。却是慈航真人的徒弟白玉清,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人,自然是许久未见的花莲。   苏晓夭向白玉清施礼道:“参见白玉清仙长。”   “起来吧…”白玉清扬了扬手道,目光冰凉凉地看了苏晓夭一眼,苏晓夭顿时觉得遍体透凉,心想这白玉清还在为之前她差点毁了藏宝阁的事记她的仇呢。当下不敢再碍眼,忙退到一边,让开了路。   花莲给她递了个眼神,急匆匆的跟了上去。苏晓夭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若非如此,白玉清也不会随随便便上这清微峰来。   正想着,麒麟兽跟啾啾从一旁过来,啾啾站在麒麟兽的脑袋上,麒麟兽美滋滋的一摇一摆走过来,苏晓夭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种小人得志的得瑟感。   也不顾上调侃他俩,问:“白玉清仙长和花莲来做什么?”   啾啾飞到她肩上,先看了一眼已经进了主殿的白玉清和花莲,才道:“听说是从天庭刚回来,就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   麒麟兽瞅着主殿的门,眼神却有点凝重。   苏晓夭看他一眼,也不再问,知道他若是愿意便已经说了,这形容自然是不愿意说的,她也不能自讨没趣再问。心里却想,听墨佟说白玉清和花莲是去天庭见王母的,王母能有什么大事,莫不是想再办一回蟠桃宴,这次想把元始天尊也请出去?   正想着,却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阵泛起灼热来,一抬头看着已经接近正午的日头,更觉得灼热的耀眼,便觉得不能在这游廊上呆着,告诉啾啾花莲出来了告诉自己一声,然后便心神不定的回了屋子,临到自己屋子门口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转个身朝上清阁去。   待推开上清阁的门的时候,苏晓夭才明白过来,这上清阁常年无人进入,倒是个凉爽的好去处,自己一定是冲着这份凉爽而来的。   进了门,盘膝坐在屋子中央,正欲合眼,却见窗外正午的日光透过窗棂照进殿内,触上自己放在手边的玉简,折射出一道翠色的光芒,照在面前那高大的书架上,书架上突然显出一行不知名的符文,符文亮了亮,凌空竟然出现了另一个书架。   苏晓夭忙起身去看,只见空中悬浮着一个幽白的透明书架,书架上只放着一块玉牌,玉牌却泛着诡异的红光,苏晓夭睁大眼,心里疑惑这元始天尊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透着妖气的东西。   正不知如何是好,那泛着红光的玉牌忽然悬浮起来,直直的飞到苏晓夭的胸口,紧紧贴上去,一股极其灼热的感觉瞬时传遍全身,苏晓夭伸手想扯开那玉牌,可玉牌却越贴越紧,好似要融进她体内一般。   红光更盛,体内的真力也如翻滚了一般涌出,一股脑全涌向那个玉牌之上,那股灼热似乎要将她燃烧,整个血液都在沸腾。   苏晓夭大惊,想开口呼救,却又叫不出声,情急之下只能盘膝坐下,想用自己的法力将这诡异的玉牌逼出来。   可盘膝调息了半天,却并没有什么用,体内的真力蜂拥而出,苏晓夭越来越支撑不住,晕倒前想,这一次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在睁开眼。   她的眼睛刚闭上,陆压道君的身影便凭空出现,一把扶住苏晓夭,看着她胸前一点点融进去的玉牌,伸手想给她取下来,又犹豫着摇头自语:“不行…若是动了贫道这么多年坚持的信条可要打破了!”   “可是…”他又看着被什么灼烧着一般的苏晓夭,顿了半响,叹道:“罢了,罢了…”伸手欲将苏晓夭胸口的玉牌取下来,可那玉牌却长了眼一般,无声无息的融入苏晓夭的身体之中。   陆压道人傻了眼,睁大眼愣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   ========================================唉声叹气求评论啊....应人家一声嘛...求求乃们了...================================================   第四十二章 相柳之死   丹穴山上,刑天宫中的密室之中,正午的阳光顺着不知名的缝隙射进灼热的密室之中,整个密室似乎瞬间燃烧起来一般,即便是广成子几人,也不禁皱起眉。   莫白玉的双颊更红,相柳望着照在莫白玉身上的阳光,面上的笑忍不住有些激动。   “开始了…等了一万年,这一刻终于开始了!”她转首看着广成子几人,沉声道:“几位仙长,可以开始了。希望你们遵守诺言,别让相柳失望,也别让您的儿子失望。”   广成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向其余三人道:“开始吧。”   黄龙,文殊,道行三人上前一步,排成一列站在广成子身后,皱眉看了一眼缠在身上的黑蝮蛇,抬起双手,抵住前一人的背脊,广成子扬手,双手在空中划过圆弧,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开始结印,身后三人也同时抬起手,变幻着不同的符印,不同的印记一个印着一个叠加在广成子的身上,他的面色凝重,轻叱一声,双手推出,层层叠加的符印便印向了莫白玉。   莫白玉轻轻的呻吟一声,眉宇微动,那面色却更如滴血一般,难言的赤红,翻滚的火焰更加灼热,广成子几人继续结印,印记一次次打在莫白玉的身上,直至他的眉心出现一道赤红色的符印,红光闪烁,纹路复杂难明。   广成子几人的面色更沉,双手中的动作速度更加快速了些,相柳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莫白玉,双手紧紧捏成拳,期待了一万年,真正等到这个时刻的时候,她又怎能不紧张。   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密室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低垂着头,恍若没有知觉一般的站在一旁,却是殷郊。他慢慢抬起头,神色可并不是呆滞,目光转动,先落在相柳身上,在相柳腰际,挂着一个小小的竹哨…   莫白玉的身体缓缓浮起,悬空在那半片东皇钟之上,相柳也开始动了,可就在她抬起手,驱动东皇钟的那一瞬间,一旁闪过一个人影,同她擦身而过,相柳的面色瞬间大变。   醒悟到此却已经来不及了,殷郊捏碎手上的竹哨,缠在广成子几人身上的黑蝮蛇纷纷退去。广成子几人迅速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广成子紧接着飞掠到岩浆池中心,抱起莫白玉,再飞回岸边。   相柳怒吼一声,半片东皇钟瞬时便到了广成子几人面前。   “可恶,将他放下!”相柳的长发飞舞,厉声喝道。   文殊冷哼道:“这会了你就是吼的再用力,也无济于事了!”   “你!”相柳不甘地瞪着殷郊,她自然知道,时机已去,她筹划的一切都被这殷郊给毁了。到了此时她才想起,自己抓到殷郊的过程太容易,甚至是在他身上下咒的过程都太过顺利,她早该发现蹊跷,可是因为对刑天的复活太过期待,却忽略了这些,可往往就是这不经意的忽略,却会变成致命的缺陷。   相柳怒吼一声,驱动东皇钟袭向广成子几人。   黄龙真人哼道:“束手束脚了半天,你还真以为咱们阐教金仙是好欺负的,来吧,让贫道看看,你这片破钟能不能敌得过贫道的龙爪!”   文殊和道行相视一眼,也迅速上前。虽然这神器只有一半,可到底是神器,更何况是完全开封的神器,未免黄龙吃亏,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殷郊和广成子焦急地看着莫白玉,他眉心的七玄印已经浮现出来,殷郊担忧道:“师傅,白玉怎么样,这封印怎么办?”   广成子皱着眉,伸手迅速的划出急道符印,想先暂时压制住七玄印,再回昆仑找元始天尊想法子,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莫白玉轻哼一声,额际的符印犹如要飞出来一般明灭不定,莫白玉的身体颤抖着,伴随着一股连广成子和殷郊的耐不住的灼热。两人被一股大力推开,莫白玉闭着眼立在原地,额际的符印却已然开始变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广成子面色大变。   殷郊也瞬时变了脸色,想上前,可莫白玉周身却似乎筑起了一层气墙,他用尽了全力也靠近不了半步。   相柳一挥手收回东皇钟,咯咯笑道:“看来你们结束的太迟了,这封印马上就要解开,你们如今若是不照着我说的做,杀神可真的要出世了哦…”   黄龙真人和文殊道行三人忙退了回去,却也是转着圈看着莫白玉,束手无策。   殷郊急道:“怎么办,七七玄印一解开,白玉就…”   广成子白着脸道:“和我四人之力,一定要将杀神之魂封印住!”   “这就对了…看看,非要如此折腾你们才能明白,这可是唯一的解决方法!”相柳摇着腰上前,娇声笑道。   广成子几人却也没工夫理她,四人将莫白玉围起来,重新开始结印。殷郊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莫白玉,暗自责怪自己太过没用,没有办法救他,若是自己刚才能再快一些,或许事情便不会这么糟糕。   广成子几人拼尽全力,甚至已经将全身的法力倾注而出,可却依旧连莫白玉的身都进不了。   莫白玉脖颈上的崆峒印,红光若隐若现,广成子沉声道:“这气层应该是崆峒印的防御阵法!”   文殊面色微沉,道:“若是如此,凭你我几人的法力,是没有办法靠近白玉的!”   殷郊神色微动,闪身到相柳身边,沉喝道:“你若是想要你家主子的魂魄不被杀神吞噬,就赶快帮着把这防御罩打开!”   相柳冷哼一声,却也拿出了东皇钟,钟声响起,护着莫白玉的那层气场微微的颤动一下,殷郊面色一喜,道:“再来!”   相柳瞪她一眼,却还是照他说的继续敲响东皇钟。   可这一次,震动的却是广成子四人。   只见广成子四人被那气罩弹开,相柳双手微震,讶异道:“这气罩在吸收东皇钟的法力!”   就在此时,莫白玉低吼一声,全身的骨骼开始咯咯作响。双眸骤然睁开,那眼眸却已然变成碧色,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连头发也飞快的增长。这一幕,广成子几人和殷郊都不陌生,上一次崆峒印企图解开莫白玉身上的封印时,就是这般的情景。   所以,殷郊和广成子的心瞬间提起来,殷郊扑上前去,被弹开的广成子再次欺身上前。   可此时,似乎一切的努力都是无用的,两人再次被弹开,莫白玉转动碧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周遭的人,已经变成少年的他容貌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唇角勾起还略带着些许稚气的笑容,眯起眼看着众人,伸手拿起脖颈上的崆峒印,那印在他手中蓦地变大,再突然甩出,巨大的崆峒印砸向众人,而莫白玉却只是好奇地笑着,好似在期待,这一砸,会有什么结果。   文殊拉起广成子,道行拉着殷郊迅速退开,相柳面色微变,也迅速祭起东皇钟,挡在自己身前。   可她这一举动却似乎引起了莫白玉更大的兴趣,崆峒印掉转放下,直直击向她手中的东皇钟,相柳面色大变,可退,却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嗡”的一声巨响,崆峒印结结实实的印在东皇钟上,相柳毫无悬念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骤然下落,可莫白玉却一隐一现到了她身旁,伸手接住了他。   他张开薄薄的唇,声音也稍稍带着几许纯真,说的话却是:“我杀了你,你的东西归我,好吗?”   这样的问题简直只有没脑子的傻子才会问的出,可莫白玉却一脸正经地看着相柳,那眼神却一点不像傻子,而那话,也绝不如傻子问出的那般只会引人发笑,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只令周围所有的人汗毛倒竖起来,因为,没有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相柳自然也不怀疑,所以她的身子颤抖不已,脑中飞快的转了许多念头,逃,杀,边杀边逃…可她知道没有一个是有用的,这莫白玉似乎已经化身为杀神,虽然只有一张少年般天真无邪的脸,可他周身所透出的气场,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自己这么近距离的靠近着他,似乎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其实…你不杀我…我的东西也可以归你…”相柳干笑着道。   莫白玉却皱起了眉,手毫无征兆的伸出,印在相柳的心口,毫无阻碍的没入她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广成子几人便只看见相柳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高空中落下,胸前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鲜血从那洞中汩汩流出,而莫白玉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颗兀自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的手一紧,那心在在他手中爆裂开来,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点后悔这样的杀人方式。然后,低低的自语道:“不杀了你…你的东西怎么能归我呢,你的心里一定会想着它,可我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惦记…”   ==========================继续厚颜无耻求评论,求收藏,求点击,求票票...各种求...求不到要哭...=========================================   第四十三章 暗潮汹涌   玉虚宫的主殿内,白玉清和花莲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对于白玉清而言,她虽然是慈航真人的徒弟,可却并未经常出入与这清微峰上,与元始天尊也并不是很常见,所以,即便是做了慈航真人的徒弟近万年,可对于元始天尊的敬畏是丝毫都没有减少的。   而花莲却是除了上次拜师大典远远看见过元始天尊一次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大神,即便是花莲这种性子,也难免紧张,所以她只垂着头,紧紧跟在白玉清的身后。   白玉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她忙跟着照做,元始天尊沉沉地说了一句:“起来吧…”两人才站起身,花莲稍稍抬眼,看着莲台之上的元始天尊。   “王母叫你们过去,有什么事吗?”元始天尊缓缓问道。   “回天尊的话,王母娘娘让弟子告诉您,天壁上出现了两行字…”白玉清说着,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花莲只见她的唇继续开合,却听不到声音,愣了一下,明白这话是自己不能听的,便垂下头,心里却纳闷,既然师傅不想让自己听到,又为何让自己跟着一起来呢?   去天庭的时候师傅也没让自己跟着去见王母,也不知道师傅这么凝重的表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玉清的唇停了下来,元始天尊的面色微沉,花莲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发生大事了…悲剧的是,她就站在旁边,却什么都不知道…呜…她虽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好奇,可天性如此…改不了了,早知如此,她才不缠着师傅非要跟着去。   正想着,元始天尊却忽然开口道:“你说的事情,本尊知道了,暂时不要张扬,本尊自有主张。”   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却转向花莲,微微笑了笑道:“你可是千宫岛岛主的女儿花莲?”   花莲微怔,继而忙垂首道:“回天尊的话,弟子正是花莲!”   元始天尊点点头,继续道:“早就听闻千宫岛一脉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察觉另一个人的一切行为,是也不是?”   花莲面色微红,低声道:“天尊说的不错,花莲是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花莲疏于练习,并不是很熟练…”   元始天尊笑了笑,双唇微动,而这次,听不见声音的却是白玉清。   花莲瞬间呆滞,面色变了又变,抬起头看着元始天尊,欲言又止。   元始天尊缓声道:“你不用担心,本尊让你如此做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你不必多想。”   花莲犹疑了片刻,终于点头道:“谨遵天尊法旨!”   元始天尊颔首微笑,可笑容却突然凝结在脸上,面色瞬间大变,整个人却突然消失。   一闪一现,元始天尊再次出现的地方却是上清阁。   陆压道君皱着眉看着怀里的苏晓夭,她的胸前若隐若现着一块赤色的玉牌,妖异的红光忽明忽暗,映着苏晓夭略微苍白的脸。   “本道君还在想,还得多久你才能发现你这玉虚宫里多了个人!”陆压道君凉凉地说道。   元始天尊看一眼苏晓夭,皱眉道:“道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乱说话,本道君什么都没有做,是你藏个东西都藏不住,被这丫头发现了,弄成这样,责任可全都在你。”陆压道君抬起眼皮道。   元始天尊噎住,顿了半天道:“那道君既然都已经赶了过来,为何不阻止,非要任其发展呢?”   陆压道君哼了哼道:“本道君从来不会插手任何事,这三界之中的所有事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即便是强行改变了,一切还是会以其它的方式继续发生,而那伤害,或许会更加难以估计,这些本道君早已告诉过你们,只是你那师傅并不这么认为,看起来,你们应该也不这么认为。”   元始天尊敛眉,蹲下身,伸出手在苏晓夭的胸口轻点几下,那玉牌缓缓浮出苏晓夭的身体,元始天尊伸手将玉牌捏在手里,侧首看向陆压道君,语气不明的道:“既然道君如此认为,刚才为何又不阻止元始这么做呢?”   陆压面色微变,元始天尊微微一笑,道:“道君的坚持是不是已经动摇了只有道君自己知道,如若道君觉得这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便不应该来这里,道君既然来了,就是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不是吗?”   陆压道君沉默不语。   元始天尊继续道:“道君应该知道这三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道君就能肯定,当年女娲娘娘的请求您没有答应,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因果吗?”   陆压道君面色一白,神色变幻着,目光落在苏晓夭的身上,蓦地,他伸出手,接过元始天尊手上的玉牌,双手飞快的在玉牌上抹过,再轻轻的将其印在苏晓夭的胸口,赤色的玉牌光芒渐弱,苏晓夭的眉宇微动,似乎就要醒转。   陆压道君将玉牌扔给元始天尊,冷哼道:“你说的或许不错,可如今即便是本道君愿意出手,一切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只不过是推迟些时间而已,而时间这种东西,对于你我而言,却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的身影再次消失,犹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元始天尊捏着手里的玉牌,面色却并没有半分安然。   “终于逼着他出手了,您满意了吗?”元始天尊忽然自顾自的说,好像是在自语,可说出的话却并不是如此。   他的身侧慢慢显出一个人影,由影凝实,同刚刚离开的陆压道君同样雌雄莫辨的完美面容,唇角带着无邪的笑,眉眼中却没有半分温意。竟是鸿钧老祖。   元始天尊轻笑道:“今天倒是个好日子,我这玉虚宫贵客不断啊!”他轻笑着,可却似乎连抬眼都不愿,只是淡然地看着苏晓夭,唇角的笑带着几许讥诮。   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永远都不要再看见这张脸,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更绝不会唤这人一声师尊…   鸿钧老祖对于元始天尊的态度确实毫不在意,他微微地笑着,缓缓道:“做的不错,如今,能打动这老道的除了这孩子也没有旁人了,这三界之事自然是应该三界中所有的人都参与进去,怎能独独有一个人跳脱在外呢…”   鸿钧微微敛目,看不清神情。   元始天尊冷冷道:“那么,这丫头能这么不经意的就发现我用十重印封印在这里的七玄印印诀,还能这么顺利的就将体内的真力通过印诀传给莫白玉,让他能顺利解开七玄印的封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鸿钧扬眉,唇角的笑依旧,可笑意却更加森冷。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将你逐出了师门,那么,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师尊’不是吗?”   元始天尊转过眼,冷笑道:“老祖你如此神通广大,我这样的徒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必执着于此呢?”   鸿钧轻笑:“做了这么多年神仙,还能这么记仇,倒是难得啊!”   元始天尊冷哼,没有说话。   “好了,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好好看着这丫头,刚才陆压施的元灵诀应该已经将莫白玉身上的杀神之魂暂时压制住了,你也好好看着他,这两个人都是关键人物,不容有任何闪失,你可明白!”   元始天尊顿了顿,微微点头,算是应了他。   鸿钧眯起眼看了苏晓夭一眼,身形消失。   元始天尊神色变幻,终叹了口气,扬手在苏晓夭的面上拂过,后者慢慢张开眼…   看见元始天尊的时候,苏晓夭先是一愣,继而想起自己之前做过什么,忙跪起身,颤声道:“天尊…我不是故意的…我…”   元始天尊摆摆手,示意她起来。苏晓夭犹豫了一下,思索是不是跪着比较容易被原谅,微微抬头看见元始天尊似乎并没有很生气,便慢慢的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元始天尊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不知者不罪,是本尊没有将这里的事情跟你交代清楚。”   苏晓夭缓口气,谢了一声,继而试探性的问:“天尊,那玉牌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好像会吸取我身上的法力…”   元始天尊看她一眼,道:“这玉牌是封印莫白玉身上杀神之魂的七玄印的印诀,你的无心之失,差点将莫白玉身上的封印解开,放出杀神…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想来广成子他们也应该很快就能把莫白玉带回来,希望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以免引起恐慌。”   苏晓夭呆愣了一阵,点头应是。心里却已然翻江倒海,没想到自己这无心之失,却差点酿成这么大的灾难。杀神若真是因为自己而出世,那么她的罪过可真就大了。   元始天尊又叮嘱了几句话,无非是以后小心行事之类的,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牌,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将这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放在自己的袖中,出了上清阁。   苏晓夭瘫倒在地上,抚着胸口,回想着刚才的一切,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得作罢。停了一会,上清阁的门再次打开,苏晓夭抬眼,看见朝自己微笑的花莲。   第四十四章 彻底拒绝   上清阁显然不是一个聊天叙旧的好地方,苏晓夭便拉着花莲回到自己屋里。   花莲四下打量着屋子,啧啧赞叹,朝着苏晓夭眨眨眼,神秘兮兮道:“说说,跟天尊他老人家住一个院子,感觉如何?”   苏晓夭白了他一眼,稍稍压低声音,没声好气道:“你觉得住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除了压力,还有什么别的好处么?”   花莲笑道:“当然有了,瞧瞧这屋子,又大又漂亮,不算是好事吗?”   “那我倒宁愿住以前咱们一起住的屋子…”这里是够大够漂亮,可却太过空寂,要不是有啾啾在这里,她估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花莲叹口气道:“是啊,以前的屋子虽然小,可至少可以住在一起,现在大家却连见上一面也这么难。”   苏晓夭侧首看着她,喃喃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将你卷入这些麻烦中。   “好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这大房子?”花莲微恼道。   苏晓夭笑:“那是自然,大房子起码不会跑,你呀指不定哪天就跟着别人跑了,那时候,我至少还有这么个大房子…”   “什么跑不跑的,我能跑到哪去!”   “哦?我怎么听说最近有人跟玄天宝走的很近啊,什么送衣服啊,什么送点心啊…”苏晓夭挑眉笑道。   花莲瞪大了眼,紧接着双颊微红,嗔道:“哪有…我是…我只是感谢他而已!”   “是么?”苏晓夭笑的更欢。   “当然是!”某人的眼睛睁得更大。   苏晓夭不置可否的笑笑,见她急了,也不继续逗她,早先只是听啾啾这么说了几句,如今看花莲这个反应,十有八九真的是喜欢玄天宝了。这倒令苏晓夭有些惊讶,因为之前花莲可重没夸玄天宝几句,却没想到到最后她竟然瞧上玄天宝了。只能感叹一下,感情这个东西,实在是微妙的紧。   苏晓夭不再说,花莲当然也不会再提,话题借此转移到苏晓夭身上。花莲详细地问了苏晓夭当日被掳走以后的事情,苏晓夭却只能挑拣的跟她说了,至于西华少尊受伤的事也只能大致的提了提。   花莲唏嘘了半天,道:“真不知道是你命好还是走背运,好在西华少尊救了你,否则…”她微微皱起眉,不想提起那些不好的字眼。   苏晓夭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道:“别担心了,这不都过去了嘛!”   花莲默了默,忽然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晓夭诧异,继而见她抬首看着自己,迟疑了半响,终是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晓夭心一紧,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轻笑道:“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花莲深深地看着她,半响,笑了笑道:“若是有,我可饶不了你!”   苏晓夭笑骂:“是是是…怕了你了!”   将一杯清茶递给花莲,苏晓夭顿了顿道:“听说你同白玉清仙长去了天庭,可是有什么事吗?”   花莲呷了一口茶,皱眉道:“我也不知道,王母娘娘将师傅一人叫了去,我候在外殿,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师傅出来以后脸色挺凝重的,一回来就来见天尊大人,回禀天尊的时候,也没让我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苏晓夭微微疑惑,什么事这么神秘,连花莲都瞒的这么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花莲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苏晓夭只当她刚从天庭赶回来,累了些,便也不再留她。   送花莲离开,心想着应该去麒麟兽那里将啾啾找回来,救姐姐出去的事她也只能跟啾啾商量了。路过主殿时,却见西华少尊和碧水柔从天尊屋里走了出来。   苏晓夭怔了一下,继而垂首行礼。   西华却微微敛眉,淡淡道:“起来吧…”   苏晓夭直起身,想抬眼看看他,可自从她委婉的拒绝了西华少尊,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之前是同十二金仙在一起,这会这样碰见,一时间,她不知作何反应。迟疑了一下,侧身站在一边,将路让开,希望西华就这么离开。   可西华却迟迟未动,苏晓夭只得抬起头,干笑了一声,问:“少尊有事吗?”   西华没有回答,侧首向身后的碧水柔道:“你先回去。”   碧水柔目光微颤,垂首应了一声,抬脚离去,走到苏晓夭身旁的时候,侧首冷冷看了她一眼。苏晓夭咽了口口水,心道,她同碧水柔和平相处的想法,估计永远也只是个想法了…   “跟我来…”碧水柔离开后,西华淡淡道。   苏晓夭为难道:“少尊…我还要…”   西华却什么也不说了,移步前行。   苏晓夭叹口气,慢吞吞的跟上去。   一直走到清微峰下,西华却忽然拉起苏晓夭的手,毫无征兆的,两人急速上升起来,苏晓夭惊呼出声:“少尊,你要带我去哪?”   西华却依旧不答话,只是拉着苏晓夭的手,继续向上腾去。   整个昆仑渐渐呈现在她的眼底,雪白的山峰,翠色的茂林,碧色的池水,若隐若现的雕梁画栋,然后,所有的一切都隐在雾霭之后,眼底只剩下白茫茫的云霓之时,西华停了下来。   “少尊若是想看云的话,抬个头就能看见,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飞这么高…”苏晓夭有点语无伦次。话说出来了,又后悔的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西华一挥手,周遭的云层聚集在两人脚底,凝实了一般,踩在其上,犹如平地。   “你在害怕什么?”西华却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沉沉地问。   苏晓夭抽了抽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摇头道:“这么高,是有一点害怕。”   西华的手骤地锁紧,苏晓夭微惊地抬头,却见他深黑色的眼眸中蒙着一层怒意。   “你一定要这么回避我的问题吗?”   “少尊不是再问这个吗?”苏晓夭只能佯装惊讶继续胡扯。   西华微微扬眉,沉默了半响,缓缓道:“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决定,你可以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清楚都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苏晓夭的心微微一紧,她垂下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欢呼一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让西华少尊说出这样的话的。她想牵起唇角笑一笑,可扯了半天,却连个苦笑都扯不出来。   她将所有的可能都算上,可依旧算不出半点能同西华少尊有戏的可能,她只希望,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西华能少恨自己一些,可似乎连这样的期待,可能性都小的让她心寒。   既然如此,为何不彻底一点呢…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呢…多恨一点,少恨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注定要以悲剧结局的话,倒不如干脆一点,彻底一点,没有期待,那么失望是不是就会小很多?   苏晓夭抬起眼,轻轻地笑了笑道:“少尊相等什么呢?晓夭本想这样您就能明白,可您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若是您非要得到答案的话,那么晓夭告诉您,晓夭只是当您是少尊而已,至于您要等的答案,晓夭想您永远都等不到了,所以,您也不用将精力再放在晓夭身上。”   她淡淡地笑着,静静地望着西华,连她自己都惊诧了,说出这些话竟然是这么容易,看看,她连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说出这么一堆来,而且还可以笑着说。只是手抖了些,好在手藏在袖子里,西华是看不到的。   云霓之上,西华的身形随着云彩似乎微微飘动了一下,他的衣袍翻飞出轻轻的声响,苏晓夭望着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黑沉沉的眼眸在微愣之后,涌起层层的薄雾,将眼底的情绪一点点的隐藏起来。   “是吗?原来如此,倒是我没有看清这些…”他淡淡地说着,眸中的薄雾慢慢弥漫开来,更加瞧不清情绪。   苏晓夭抿着唇,藏在依旧中的手紧紧地捏着,心里却想,是不是这里太过高了些,竟觉得全身都有些泛凉。   浑浑噩噩地回到清微山上,暮色已经渐渐铺散开来。西华说完那句话便离开了,她一路跌跌撞撞的回来,操控流光玉碟的时候,竟然差点从空中落下来。   全身都是凉意,僵硬且冰冷,推开屋门,想一头栽在床上,却见啾啾扑着翅膀焦躁地飞着,一见她回来,便扑过来,焦急道:“天尊刚吩咐少尊将你姐姐移到轮回塔去,说是要让她弃了妖身,重入轮回!”   苏晓夭只觉脑中“嗡”的一声,转首就向外冲。   “你别着急,天尊说的是三天以后,你先别冲动,想好对策再说!”啾啾拦住她,急声道。   苏晓夭瘫倒在地,颓然道:“还有什么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啾啾落在她肩上,低声道:“赤精|子的阵法只要偷到他的阴阳镜就好,如今阴阳镜在墨佟手里,要偷到,并不难。至于冰泉的水,我可以帮你,只是我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支撑半盏茶的时间而已,但是也应该足够你将她带出来。”   苏晓夭侧首看着啾啾,犹豫道:“可是你…若是被发现了,你也会被定罪的…”   “好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只是为了恢复法力才栖身在神农园中的那棵万年梧桐之上而已,既然你唤醒了我的神识,你便是九凤如今的主人,九凤自当为你分忧!”   苏晓夭眼眶微红,咬唇点头。今日总算还有一件事情,是令她高兴的。   “你放心,我会尽力护你周全的!”苏晓夭摸了摸啾啾的翅膀,沉声道。   ===============================唉...偶知道感情戏是偶的弱项,这次处理的依旧是不得体的...八国...弃坑的筒子们,能不能骂个几句再弃...难道...全都吐槽无力?%>_<%==================================   第四十五章 要挟   这一日,玉虚宫竟是热闹到底了的。   暮色刚铺散开在天空中时,广成子同文殊,黄龙,道行四人,带着莫白玉上了清微峰。   苏晓夭同啾啾隔着窗看见几人从远处飞来,目光落在莫白玉的身上时,瞬间愣住。   少年缓缓从云头上落下,隔着游廊,苏晓夭看见他慢慢的走近,着一件白色偏银的衣袍,样式也不是昆仑阐教上三代弟子统一的白袍,衣襟处滚着某种花纹的绣边,在脖颈处稍稍立起来,腰际间系着墨色腰带,用银丝勾着同样的纹路。   若不是之前在炼狱火海中见过莫白玉这般模样,苏晓夭一定不会将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同圆嘟嘟肉球一般的莫白玉联系起来。只有细细瞧,才能从那眉眼之中看到几分莫白玉的影子。   苏晓夭心中微沉,心想元始天尊似乎说过已经将莫白玉身上的杀神之魂重新封印了,为何他如今是这般模样呢?   可看广成子和殷郊的神色,虽然苍白了些,可也并不是多么担心,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她却不知,那日陆压道君将用混沌元力将七玄印重新封印,可莫白玉的身形却已经回不到之前孩童的模样了,但身上的杀神之魂倒是消失不见,莫白玉虽然诧异自己的样子,广成子几人随便编了个谎话哄了他,又在凡间买了件衣服穿上,这才回了昆仑。   一行人进了天尊的主殿,苏晓夭没得元始天尊的召见,自然不能同去。其实她既是元始天尊的侍童,照理来说应该时常侍奉在元始天尊身旁的,可是元始天尊却从来不叫她侍奉,也不知道她这所谓的‘侍童’是做做什么用的。   不过知道莫白玉没事了,也算稍稍安心。   广成子几人在屋里呆了半个多时辰,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苏晓夭想着自己只是个侍童,若是不声不响的一直躲在屋里,恐怕太过无理,便站在游廊旁,微垂着头,算是恭送几人。   广成子同文殊,黄龙,道行三人只是微微朝她点了点头,殷郊向她笑了笑,张口做了个‘谢谢’的口型,然后看了身旁的莫白玉一眼。   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他是在谢谢她被抓到丹穴山的时候,曾护着莫白玉,也曾同西华两人奋力去救过他。心想自己也没出什么力,干出什么实事,当不了他这声‘谢’便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也带着些歉意。   殷郊温和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苏晓夭知道他不想让莫白玉知道这些事,便也不再多说。   只是,莫白玉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却神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苏晓夭心想若是他身上如今是莫白玉的魂魄主导,应该是认得自己的,可这一眼却并不是熟人打招呼的问候,似笑非笑,却有些邪气。   苏晓夭只当自己还没习惯他这个样子,并没在意,目送几人离开,心想着自己今天一直没去给元始天尊请安,便走到殿门口问了一声,元始天尊似乎是累了,也没让她进去,苏晓夭也乐得如此,便将殿门合上,自己回了屋,忙跟啾啾两个,一门心思思索怎么去救苏灵素。   元始天尊说的是三日以后,今日已经过了,时间更是紧迫,苏晓夭同啾啾细细的谋划着,打算也从墨佟那里将阴阳镜偷过来,墨佟如今一直在冰泉守着,再加上碧水柔是不是的经常过去,先不说她没理由往冰泉那里去,再者,阴阳镜是赤精|子的法宝,给了墨佟,墨佟自然保管的很妥当,比较安全的方法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过来,然后再在墨佟没发现之前还回去,可是这也是最难的。   一人一鸟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什么方法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苏晓夭无奈道:“实在不行,也只能去抢了!”   啾啾白了她一眼:“就你那点法力,只怕抢没抢到,先被抓了起来,那时候你就是再想拼命,也没命拼了!”   苏晓夭连声哀叹,更是没有办法。   正在为难的时候,屋里忽然暗了下来,苏晓夭和啾啾同时去看,只见烛火明灭不定,一股冷风从窗外灌进来,蜡烛猛然熄灭。   苏晓夭只当是风大吹灭了蜡烛,正欲起身再将蜡烛点燃,却听啾啾冷喝了一声:“谁!”   苏晓夭微惊,抬眼却见窗口竟真的立了个人影,夜风之下衣袂翻飞,发丝飘绕,透着股寒意。心里一紧,苏晓夭轻喝道:“是谁?”同时指尖一指桌上的蜡烛,烛火再次燃起,借着光亮,苏晓夭和啾啾看清了窗前的人。   白色偏银的衣袍,俊秀的眉眼,唇角噙着一丝略带邪气的笑,竟是之前才从清微峰上离开的莫白玉。   苏晓夭察觉到不对劲,眼前的这个莫白玉太过邪气,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何?心下想着,面上却不露出来,只佯装诧异道:“怎么是你,不管是找我还是找啾啾玩的话,这会也有点太晚了!”   莫白玉从窗前缓缓走过来,唇角的笑意不减,看着苏晓夭,道:“在这里,整日的装模做样,是不是有点太累了?”   苏晓夭大惊,强自镇定,面上露出个不解的表情,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么?那要不要我一件件解释给你听,比如说你怎么从妖魔界来的啊,都做了些什么啊,或者最终目标是什么之类的…”   “够了!”苏晓夭颤声道。沉沉地吸了口气,略微镇定了一下,沉声问:“你到底是谁?”   莫白玉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嫌弃地将杯子放下,继续道:“我是谁你还猜不出来,你我同出一脉,你看见我,不觉得熟悉吗?”   “妖孽,莫要胡说!”啾啾怒吼一声,竟霍然腾起,化为九凤,巨大的翅膀扑扇着,赤色的眼眸露出凶唳的光。   莫白玉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眯眯道:“哦…差点忘了,你如今还算不上自己人。”   苏晓夭云里雾里的,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再说什么,诧异地看他一眼,再转眼看着啾啾,意思是,这是怎么回事?   啾啾的神色却有些慌乱,苏晓夭更是诧异,一时也没时间去问啾啾,只得转首向莫白玉道:“这里是元始天尊的地方,如果你是莫白玉也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你能玩的地方,若你不是莫白玉,那么不管你是刑天还是所谓的杀神,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这里来!”   莫白玉轻轻笑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只是虽然我如今并没有完全恢复神力,但是也足够随意来去在这昆仑的任何地方,这里,也不例外。”   苏晓夭心再沉,听了这话,她自然可以肯定了,眼前的这个,一定就是所谓的‘杀神’了。只是她不明白,既然元始天尊说了杀神之魂已经被再次封印,那么他怎么会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就算他是杀神,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莫白玉好像明白苏晓夭在想什么,俊秀的眉眼中透出一丝凉意,冷冷道:“那老头以为这样就能将我封印住,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本神的神力,既然本神已经出来了,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再封印回去!”   苏晓夭道:“既然你已经占据了这个身体,为何又跟着广成子仙长他们回昆仑来?”而且,若是他是装作莫白玉,也不会那么容易就骗得过广成子和殷郊。   莫白玉冷笑道:“既然我同他在这副身体中一起呆了这么多年,他知道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来这昆仑,只是因为那该死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开而已!”   苏晓夭皱起眉,沉声问:“那莫白玉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诡异地笑了笑,道:“你说呢?”   苏晓夭顿时觉得全身发冷,啾啾挡在她身前,冷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白玉冷冷地瞧她一眼,伸手云淡风轻的挥了挥,啾啾轻叫一声,浑身颤抖,继而缩回小小的样子,苏晓夭忙接住她,却见她依旧全身颤抖,像是忍受莫大的痛苦。   “你干什么,放了她!”苏晓夭急道。   莫白玉收回手,冷声道:“我不管谁是你的主人,且不论她还能不能回来,就算她能回来,她同本神也是不是同一级别的神邸,所以,你更没有什么资格在本神面前说话,本神如今没有杀你,不是不能,也不是怕以后你家主人找本神麻烦,只是懒得降低身份跟你计较而已,你若是再敢挑战本神的耐性,便休怪本神嫌你聒噪!”   苏晓夭将啾啾放进怀里的衣袋中,抬首定定地看着他,深吸口气,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白玉邪邪地笑了笑,道:“本神想做什么你自然明白,说起来,本神今日能出来,还多亏了你帮忙,若不是你去碰那七玄印的印诀,我也没这么容易冲破封印。”   苏晓夭这下才恍然,想了想,道:“那么,你如今是想让我帮你解开封印了?”   莫白玉笑眯眯道:“说对了!”   苏晓夭冷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西华少尊说过,杀神眼里只有杀戮,若是让他出世,整个三界都会生灵涂炭,她苏晓夭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也不愿做这种危害三界苍生的事。   莫白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可以不答应,但是你那姐姐就得为你这个决定赔上性命,本神也可以不揭穿你是妖魔界卧底的身份,这所谓的名门正派总喜欢用证据说事,本神也懒得去找什么证据,只消跟那元始天尊说一句,让你陪我练几天法术,你那什么计划可没什么机会实施了!”   苏晓夭身形微震,冷冷地瞪着他,可却除了这样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恨,就什么办法都没有。正如莫白玉所说,只要将她绊住,姐姐就死定了。可是她真的可以为了姐姐一人,就将整个三界置于脑后吗?   第四十六章 计划   莫白玉见她犹豫不决,轻笑一声道:“莫要告诉本神,你如今在担心什么三界苍生,连成了仙的人都知道,有多大的本事关心多大的事,且不论本神会不会真的就如传言那般嗜杀成性,你如今有的能耐也不足让你劳心这些,先保住你姐姐和你自己才是更要紧的事,不是么?”   苏晓夭冷笑,可心里却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她为了姐姐来到这昆仑,如今若是连姐姐的性命都不能救,那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如此,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什么本事,连你自己都束手无策的封印,你怎么就能肯定我能助你解开呢?”有了主意,苏晓夭也就不再着急,不紧不慢道。   莫白玉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有时候,所谓的能力可并不是后天练来的,先天条件还是很重要的!”   苏晓夭怔了怔,心里疑惑莫白玉的意思,是在说自己虽然并没有什么本事,可先天条件是有助于解开他的封印的吗?   “你要我怎么做?”   莫白玉淡淡笑道:“这倒不难…”他移步到苏晓夭身前,继续道:“伸出手来。”   苏晓夭迟疑一下,伸出了手。莫白玉也伸出了手,手心翻转,印在苏晓夭的手上,苏晓夭轻哼一声,只觉手心一阵刺痛般的灼热,莫白玉移开了手,苏晓夭便见自己手心上浮出一块赤红色的印记,那形状有些像那日她在上清阁碰到的那块玉牌上的纹路,心想这应该同七玄印的印诀有关。   “这样就行了吗?”苏晓夭可不觉得元始天尊同鸿钧老祖设下的七玄印有这么好解。   “本神感觉得到,你修习的仙法是陆压道君的元灵诀,也算你运气好,能得到他的看重,否则你也没什么能力能解开这七玄印。”莫白玉将手背在身后,缓缓道。   苏晓夭愣住,惊愕无比,交她这套仙法的是道君,她一直只知道道君的身份神秘高贵,可也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是这天上天下唯一能同鸿钧老祖平起平坐的陆压道君!可是陆压道君为何会这么在意自己呢,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狐妖不是吗?   心下疑惑,可也不能问莫白玉,沉声问:“你要我怎么做?”   “你只用每日修习这元灵诀就好,这印诀自然会将你所修的法力传给本神,本神身上的七玄印是元始天尊同鸿钧老祖用‘玄清气’所布,而陆压道君交给你的元灵诀是这世间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于天地间的法诀,是高于‘玄清气’的,只要你勤加修炼,自然能用元灵之气帮助我将这七玄印完全解开。”   苏晓夭又为这元灵诀的来历惊了一番,心里更加对陆压道君教自己这么高深的法诀的用意疑惑,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勤加修炼。”幸好这个方法不是太有难度,否则就是她愿意做,估计也做不来。   停了一下,苏晓夭又瞥了莫白玉一眼,淡笑道:“既然你能出入这玉虚宫不让元始天尊发现,为何不自己去元始天尊那里将七玄印的印诀盗出来,那样岂不是更容易些?”   莫白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冷声道:“本神如今是没有能力正面同元始天尊对抗,可对付你的能力可是绰绰有余的!”   苏晓夭冷笑,眼眸转动,继续道:“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救我姐姐,等我救了姐姐之后,我自然会按照约定,助你解开七玄印!”   莫白玉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摇头道:“以你这点道行想从阐教众仙和西华的手里救你姐姐,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你行迹败露了,本神也没那么多功夫再将你救出去!”   “那可怎么办,我是一定要将姐姐救出去的,否则怎么能安心呢…”苏晓夭垂眼,为难道。   莫白玉冷笑一声,看着她:“你也不用旁敲侧击了,你姐姐的事本神会帮你办,只是事成之后你便要全心全意为本神解开这封印,你可明白?”   苏晓夭点头道:“只要能救我姐姐出昆仑,我自然会遵守承诺!”   第二日,苏晓夭早早起来,先去向元始天尊问安,见他言语之间也没有什么异样,想来莫白玉那点所谓的‘神力’还是有点作用的,起码昨夜他深夜来玉虚宫之事元始天尊似乎并不知道,心里稍稍放了心,从元始天尊那里出来,直奔上清阁,做出勤修仙法的样子,悄悄的同啾啾研究夜里救苏灵素的事情。   虽然对于仙人而言,没什么白日与夜间之分,可有些事情还是晚上借着夜色行事比较好。   同莫白玉商量好,由他去从墨佟身上盗取阴阳镜,并且缠住他,然后苏晓夭和啾啾再去救苏灵素。   至于如何出昆仑,苏晓夭却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正想着,手腕忽然微微的刺痛,心里一凛,垂首去看,只见即墨焰月加在她手腕上的那道封印微微的发亮起来,啾啾诧异道:“这是什么?”   苏晓夭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注意着门外。   啾啾点头,开门出了上清阁。苏晓夭这才轻轻念出对应的口诀,手指在手腕轻轻划过,只见封印处慢慢浮起一行字,却是:明夜子时,救苏灵素!   苏晓夭怔住,微微一思索,才明白即墨焰月发出这行字的意思,看来她明晚只需要先将苏灵素从冰泉之中救出,即墨焰月便会安排人将她接应出去。   还算魔尊殿下顾念姐姐忠心的情分,愿意来救她。   她吁了口气,心才稍稍安了安。   妖魔界,魔殿之中,蚩晏息玩着手里的酒樽,挑起眼角看了一眼身旁刚刚施完法的即墨焰月,轻笑道:“消息可告诉她了?”   即墨焰月点头:“想来她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应该是,她虽然有点笨,可也不算太笨,这点反应能力还是应该有的。”   即墨焰月轻哼一声道:“比起她姐姐,她当然是笨的,能想的出这样的办法逼着尊上去救她,也算她有手段!”   蚩晏息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为了保命,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本尊不太喜欢被别人逼着做事,若是她真的是为了帮本尊办事而被擒住,本尊自然会救她,她错就错在不该怀疑本尊对下属的体恤之心!”   即墨焰月却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体恤之心?你居然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蚩晏息眨眨眼,一脸不解:“也对哦,那是什么东西?”   即墨焰月噎了一下,冷哼一声。蚩晏息笑嘻嘻地看着他,继续道:“本尊虽然不知道体恤之心是什么,可至少还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的下属,放心吧,焰月,本尊不会亏待你的。”   即墨焰月抽动眉梢,微微垂首,心里却想,您可千万别有这个心思,如今整个妖魔界的大小事宜都已经归我管了,您若是再有些什么心思,我岂不是不用活了?   殿门轻响,门外的守卫通报一声,即墨焰月说声进来,守卫推门进来,垂首道:“启禀尊上,通天教主带着石矶娘娘在殿外,说是有事找尊上商议。”   蚩晏息微微敛眉,继而起身,唇角扬起笑,疾走几步到了门口,朗声道:“教主若是有事,可以派人通传,本尊去见教主即可,怎么能劳烦教主亲自前来。实让小侄惶恐!”   大殿门外,一袭玄衣的通天教主淡笑着看着蚩晏息,抬步上前,微微笑道:“本教主在魔尊你的地盘上,怎能如此托大,如今本教主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光,难得魔尊能不介意,以礼相待,本教主还能如此不识抬举。”   蚩晏息忙摇头道:“教主这话说的,小侄的父尊以前也一向同教主交好,论辈分而言,教主也是小侄的叔辈,小侄以侄礼待教主,自然也是应当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客套着走到殿内,蚩晏息在主位坐下,通天教主在她左手边坐下,即墨焰月站在蚩晏息身旁,石矶站在通天教主身侧,蚩晏息摒退了殿内的侍卫,顿了顿,才道:“教主今夜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通天教主笑了笑,却轻声叹口气,缓缓道:“贤侄也知道本教主如今只是个没什么权势的孤家寡人,虽说本教主如今什么也没有了,或许是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别惹得别人说本教主不自量力,还总想着恢复昔日的风光。那些虚名对本教主而言什么都不是,只是本教主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却怎么也不能就此咽下去,先前承蒙贤侄相助,稍稍出了口气,如今听闻贤侄要再攻上昆仑,本教主虽然没什么大神通,可也愿意同贤侄同去,一来相助与贤侄,而来也是为自己出口气…”   他洋洋洒洒的说了一串的话,蚩晏息只是含笑听着,末了扬起唇角,笑道:“教主兀须如此妄自菲薄,教主有何手段小侄怎么能不知道,能得教主相助小侄当然兴奋不已,还得先谢过教主。”   即墨焰月扬声道:“尊上说的不错,能得教主相助自然如虎添翼。妖魔界本不愿多生事端,只是那昆仑阐教仗着鸿钧老祖的颜面,欺人太甚,竟将我尊上身边的侍女平白无故抓走,还扬言要送进轮回塔,哼,我妖魔界虽然不如仙界那般猖狂,可也不是可以如此欺凌的!”   通天教主点头,冷哼道:“自封神一役,那阐教之人便早已猖狂起来,此次前去,定要杀杀他们锐气不可!”   蚩晏息点头含笑,石矶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希冀。与她而言,只是想见她的儿子一面而已…   ====================马上就到转折点...亲们多多支持啊...评论才是王道..么...==============================================   第四十七章 救人   一整日焦急不安的,终于等到了日光完全沉在昆仑山山峰之下,夜幕降临。   月色并不明亮,看情形,竟是个月黑风高的好天气,很适合干偷鸡摸狗之类的坏事。   待到月上中天,有人轻叩窗门,苏晓夭忙起身去开,莫白玉一脸笑意的候在窗外,啾啾先飞出去看了看,然后向她点点头,苏晓夭才跟着跳出窗去。   莫白玉却扬眉道:“干嘛不走门?”   苏晓夭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要不要光明正大的告诉天尊,咱们要去干什么?”   莫白玉不以为意道:“就只是个隐藏身形的法术,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你别太小瞧本神!”他说着,面上的表情甚是自傲。   苏晓夭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忽又想起什么,转首问啾啾:“麒麟兽呢?安顿好了吗?”   啾啾点头道:“放心,他睡着了,什么都不会察觉的。”   苏晓夭稍稍放了心,再小心翼翼地看了元始天尊的屋门口一眼,灯火微弱,没有什么异动。   莫白玉没声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猛然一挥手,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苏晓夭差点惊呼出声,反应过来时只觉耳畔疾风骤飞,周身缭绕着一层紫雾,有什么翻滚在足下,还未感觉出来,风声骤停,足底一顿,踩到了实地,再抬眼,却见周围的景致已经全然不同。   苏晓夭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里竟正是冰泉不远处的风林,葱郁的树木在常年不断的风中沙沙作响。   莫白玉挑着眉看她,唇角的笑透着明显的得意。苏晓夭再无奈地翻个白眼,心道他如今的心性竟好似还有些以前的影子,这一想又稍稍愣了一下,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杀神。心里疑惑,他真的已经完全变成杀神了吗?   “快看,来了!”啾啾在她耳畔低声道。   苏晓夭忙抬眼去看,目光穿过层层的树木,看见不远处半月形的冰泉周遭零零散散的围着几个四代弟子,约莫有五六人,墨佟和碧水柔守在不远处,空中划过几道剑芒,另一队四代弟子踩着飞剑落下来,碧水柔向墨佟说了句什么,墨佟点了点头,然后碧水柔带着围在冰泉边的几人飞离,刚来的一队人重新将冰泉围了起来。   苏晓夭皱眉,低声道:“看来守卫很森严,要靠近似乎都很难。”   莫白玉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实打实的鄙视。   “就这点人你都吓住了,真是丢人!”说罢,竟身形一闪,从林中出了去,苏晓夭微惊,继而见他竟明目张胆的朝着墨佟走去。更是大惊,正待出去,啾啾低声道:“不要着急,且看着先!”   苏晓夭咬咬牙点头,稍稍朝前走了几步,停下来,紧张地看着莫白玉。只见他停在墨佟身边,面上浮起只有真正莫白玉才会有的古灵精怪的笑容,隐约听见他笑嘻嘻道:“听说这里有一只狐妖,将她叫出来跟我玩!”   苏晓夭愣了一下,继而失笑,心道,她倒是忘了如今众人还都以为莫白玉还是以前的莫白玉,而这种贪玩耍赖的事,可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的动机的。   墨佟果然什么都未察觉,皱眉道:“她可是师傅师伯们交代的要犯,怎能随便放出来!”   莫白玉哼道:“论起来,我可是你的师兄,师兄有令,你竟敢不从,我只是想看看狐妖长得什么样子,你还怕我把她弄丢么,你怀疑我的仙法不如你?”   墨佟眉梢抽动,为难道:“墨佟知道你是师兄,也没有怀疑你的法力,只是这狐妖狡诈,师傅和少尊都交代过要好好看管,没有他们的命令,墨佟不敢擅自将她放出来。”   “不管,我就要跟她玩,快放她出来!”莫白玉开始耍无赖。   墨佟皱眉,继而沉下脸,冷声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师兄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莫白玉佯装大怒,哼道:“好哇,你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就敢这么顶撞师兄了,你不让开我可要闯了!”说着,他竟一把扑向墨佟,墨佟没料到他说来就来,冷不防的,被他扑个满怀,好不容易站稳了,怒喝道:“师兄若是再胡闹,便别怪师弟不客气了!”   莫白玉双手一扬,手中出现两个银环,朝着墨佟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敢这么大言不惭,想要对我不客气。”说着,还不待墨佟反应,便欺身上去,两个银环不依不饶的紧逼墨佟。   苏晓夭正看得着急,心里暗骂他想的这是什么烂法子,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跟墨佟对上,就能得到阴阳镜了?   正想着,眼前一花,却见莫白玉竟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苏晓夭惊诧地看冰泉旁一眼,在看看眼前,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莫白玉!   “傻了,你不会连分身化形之术都没听过吧?”莫白玉略带嘲讽道。   苏晓夭瞪他一眼,冷声道:“我是没听过什么分身化形之术,可你这么弄个分身出来就行了,阴阳镜呢?”   莫白玉邪邪一笑,张开手,手心中竟赫然就是莫白玉从不离身的阴阳镜!   “这么点小事本神若是都做不到的话,还有什么资格称作神!”莫白玉自傲道。   苏晓夭接过阴阳镜,抚着镜面,稍稍有些激动。这第一步终于完成了,姐姐便真的有救了。   莫白玉却瞪了她一眼,冷声道:“别得意,你以为拿了这镜子就行了,你会用么?”   苏晓夭顿时傻了眼,想方设法的偷了半天,她怎么忘了这一点,每一个法宝都是有着自己独有的口诀的,否则即便是拿到了法宝也没有什么用,当然,这得除了神器之外,神器却是只要你有足够的法力,便就能驱动的。   “这…这怎么办?”苏晓夭白了脸,低喃道。   啾啾白了苏晓夭一眼,无奈道:“你连这个都忘记了,你难道连你学的元灵诀到底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吗?”   苏晓夭更加傻眼,啾啾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道:“元灵诀是天地间最纯正的仙法,修炼出来的法力正是最纯正的混沌之力,世间万物都是由混沌而生,有了这元灵诀,你自然可以不用口诀就驱动任何一件法宝。”   苏晓夭睁大眼,震惊无比。   莫白玉摇头叹息:“若是那陆压道君知道你这么没脑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这么高深的法诀传给你,真是浪费啊…”   苏晓夭毫不脸红,心道,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有了阴阳镜,又得到了可以驱动阴阳镜的方法,剩下的便是怎么靠近冰泉了。   冰泉不大,所以守卫的六名四代弟子便差不多足以竟整个冰泉围成一圈,墨佟依旧被莫白玉的分身缠着,一时半刻应该脱不了身,所以他们要对付的也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些四代弟子了。   苏晓夭看了啾啾一眼,啾啾会意的点头,继而身形隐去,莫白玉好整以暇的去看,看样子并不多么相信苏晓夭能有什么聪明的法子。   只见冰泉之上忽地腾起一道红烟,一个红衣女子从冰泉中浮出来,一溜烟的朝天空飞去,四周的守卫弟子一看,急忙叫道:“狐妖逃跑了,快追!”   六人忙追上去,墨佟身形一顿,转首去看,面色顿时大变,也顾不得去管莫白玉,急忙跟着追去,莫白玉的分身竟也跟着离开。几人的身形瞬间远去。   苏晓夭忙从林中出来,奔到冰泉边,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她挡住,苏晓夭拿出阴阳镜,运起法力,试着驱动那镜子,体内的青色八卦随着苏晓夭的动作飞快转动,阴阳镜光芒大作,苏晓夭将镜面朝着眼前的阵法,眼前忽明忽暗几下,阴阳镜吐出白芒,紧接着,那格挡在苏晓夭面前的屏障瞬时消失。   “本神本以为你已经够笨了,没想到这些阐教弟子竟然比你还没脑子,他们也不想想有阵法封着狐妖,若是她能破开阵法,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才逃出去,竟让你用这么笨的法子就引开了。”莫白玉嘲讽地笑道。   苏晓夭没空理他,收了阴阳镜急忙跑到冰泉边上,冰泉之水平静无波,苏晓夭咬了咬牙,正欲往水中跳,莫白玉却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你以为这冰泉是这么进去的,你不要命了?”   苏晓夭愣住,继而想起来,这冰泉之水并不是普通的泉水,若是法力低微的人就这么跳下去,只怕全身的法力都会被这冰泉吸了去,连元神都能被这极冷的泉水冻住。   莫白玉冷哼一声,继而叹口气道:“罢了…碰上你算本神倒霉!”   他缓缓抬起双手,黑色的眼眸竟瞬间变成碧色,无比妖异,略微蹙眉,双手环绕,冰泉中的水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转动起来,水流越发的迅速,形成一个漩涡,莫白玉沉喝道:“还不快去拉你姐姐出来!”   苏晓夭微愣,紧接着便看见漩涡中心竟已经见到泉底,而苏灵素便坐在那漩涡中心,苏晓夭狂喜,忙跳起身,飞身下去,到了苏灵素身边。   第四十八章 身份暴露   泉底冰寒刺骨,苏灵素静静地坐在泉底,周身蒙着一层薄薄的离水咒凝成的水罩,将周遭的泉水格开。她低着头,整个人安静的犹如没了气息一般,苏晓夭忽然觉得心跳顿住,怔怔地伸出手,轻唤一声:“姐姐…”   停顿的时间或许只有一息,可苏晓夭却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恐惧开始蔓延之时,苏灵素终于动了动。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却有些迷茫,无神一般,慢慢的,目光才凝聚到苏晓夭身上,微顿,继而却皱起眉,叹息道:“你…不该来的…”   苏晓夭的眼眶骤然泛红,抽了抽鼻子,伸出手拉起她,闷声道:“晓夭当然要来,只嫌来的太迟,让姐姐受了这么多苦。”   “快点上来!”莫白玉的声音从头顶急急的传过来,苏晓夭忙住了嘴,拉起苏灵素,出了冰泉。   莫白玉的脸色略微的苍白,苏晓夭刚一上岸,他便垂下手,冰泉中的漩涡骤然消失,莫白玉的眸色恢复黑色,身形却略微一晃,苏晓夭忙伸手扶住他,诧异道:“你…”   “我没事!”莫白玉推开她的手,冷声道。   苏晓夭默了默,低低说了句:“谢谢…”   莫白玉抬起眼,目光微怔。有些怪异地别开眼,他轻咳了一声道:“赶快走吧,墨佟没有那么笨!”   苏晓夭点头,转首看向苏灵素,略微皱眉。虽然将她救了出来,可她在冰泉之中的时间太久,身上的妖力已经被消磨的不剩几分,而莫白玉刚刚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如今也不能再来帮她,眼下,也只能她自己将苏灵素送出阐教。   虽然即墨焰月发来的消息说是要来救苏灵素,可昆仑的护山大阵也不是能无声无息就闯开的,所以,还是必须先将她送到山门前才行。   想到此,苏晓夭转首对莫白玉道:“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你耗损的法力太多,找个地方休息吧!”   莫白玉闻言却神色怪异地看着她,正待开口,却骤然面色微变。   “苏晓夭…怎么会是你…”远远的,墨佟怔愣地停在半空中,手中的‘皎蓝’剑慢慢垂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晓夭。   苏晓夭只觉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她僵硬地抬起头,睁大眼看着墨佟,心一沉再沉,脑子里飞快转换过许多念头,可终的,却什么也不想分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墨佟的剑抬起,剑尖微微颤抖。   苏晓夭垂下眼,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终于到了这一刻了吗…也罢…也罢…   “对不起…我…”张嘴吐出几个字眼,却终是说不出什么,告诉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存了心欺骗的,她是妖魔界的妖,来这里本就没存什么好心…事实就是如此,可为何她就是开不了口呢?   “好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既然已经如此,该怎么做你不知道吗?”莫白玉的哼道。   苏晓夭咬唇,抬眼。是啊,已经如此了,她还能怎样呢…   “对不起,墨佟…”苏晓夭低低说了一句,袖中的七彩玲珑戟骤然而出,人也瞬间激射向墨佟。   墨佟瞳孔收缩,冷哼一声,手中的剑也再不犹豫,迎向苏晓夭。   “现在悔改还来得及!”戟身同剑交错而过,墨佟的声音也擦过耳畔。   苏晓夭苦笑,反手再次刺出双戟,摇头。   墨佟面色再冷,手中长剑翻转,一剑快过一剑,剑光笼罩着苏晓夭,苏晓夭大惊,墨佟的进步太快,这剑法比起当日拜师大典之时竟已高出了不止一倍,可自己却从未对修炼这方面上过心,几招之下,便落在了下风。   “笨蛋,你擅长的不是招式,用法力同他斗!”莫白玉的声音却忽然响在耳畔。   苏晓夭惊醒,一个翻转同墨佟拉开距离,双手合十,默念口诀,体内的青色八卦飞快旋转,灼热从手心喷涌而出,苏晓夭轻喝一声,推出双手,一条巨大的火龙便从她手心涌出。   墨佟大惊,他当然没料到苏晓夭的法力居然如此强悍,毫无提防之下,火龙轻啸一声缠绕在他周身,苏晓夭也呆住,看着缠住墨佟的火龙,略微一愣,反应过来,忙转身欲走。可转身时,却触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同一柄同样冰冷的剑!   剑无声无息的架在了苏晓夭的脖子上,而握着剑的人,却是花莲!   “你要做什么?”花莲的声音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苏晓夭呆住,一时之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莲靠近了一步,手中的剑在苏晓夭的脖颈略略一滑,寒意透骨,苏晓夭面色微白。   花莲定定地看着她,缓缓道:“天尊让我监视你,我却从未怀疑你,我不相信你会做什么对不起阐教的事,可是我却错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骗我!”她的声音蓦地凄厉,冷冷地看着苏晓夭,神情激动,又失望。   苏晓夭抿紧唇,却只能摇了摇头,沉声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不得不如此…”   花莲冷笑:“好一个不得不如此…即使如此,你我自然也不必多费唇舌…”她手中的剑骤然下压,冷声道:“放了墨佟!”   苏晓夭抬眼看她,神色歉疚又无奈,抬起手,双唇微动,只见飞快的闪过一丝白芒,花莲的眼睛骤然睁大,继而身体一软,苏晓夭伸手将她接住。低声再说一句:“对不起…”眼眶中的泪落下,花莲合上眼,扯着苏晓夭的手缓缓松开。   “看来你还不算笨,本神的灵诀一学就会,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本神的徒弟?”莫白玉笑嘻嘻道。被花莲抓住的那一瞬间,莫白玉便传音给她了一道口诀,对着花莲使出的时候,她的心更加的凉。瞥了一眼依旧在同火龙缠斗的墨佟,心想他应该一时半会脱不开身,那火龙虽然凶猛,但也应该伤不到他几分。心里稍稍放心一点,再看花莲一眼,明白自己同她的友情算是永远的结束了,忍住心里的失落,将她放在地上。   不理莫白玉,见苏灵素走上前,她的面色稍稍好了一些,看着自己,继而慢慢伸出手。   苏晓夭的眼眶慢慢红起来,哽咽着伸出手拉住苏灵素,颤声道:“姐姐…我真的不想这样…”   苏灵素慢慢环住她,低声道:“别伤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有姐姐在…”   “行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别婆婆妈妈的!”莫白玉皱眉道。   苏晓夭松开苏灵素,这样同姐姐亲近她还是第一次,感动之余却有些不适应,苏灵素笑了笑道:“咱们走吧!”   苏晓夭点头,忽又想到啾啾还未过来,正想着,便见远处一只小红鸟飞了过来,神色一喜,蓦地,一声钟声骤然响起,苏晓夭惊吓一下,只道是自己被发现了,却又觉手腕一阵灼热,这才想起来,这钟声只怕是为即墨焰月他们敲响的。   昆仑山门前,浩浩荡荡的妖魔界大军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停在昆仑山的山门前,守在山门前的阐教弟子顿时傻了眼,睁大着眼睛,全然呆住。   紫色的魔辇悬在山门口,蚩晏息从魔辇中探出头,细长的眉眼透出些许困倦之意,站在他身侧的即墨焰月挑了挑眉,凉凉地看他一眼,轻咳一声,提醒某人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   蚩晏息却只当没有看见,看了看眼前的昆仑山,侧首向不远处坐在另一架魔辇上的通天教主道:“教主看,咱们是现在就攻进去呢,还是等他们来齐了再攻?”   通天挑起眉看他,淡淡道:“魔尊觉得如何便如何吧…”说罢眯起眼,竟似毫不在意。   即墨焰月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一时间心里却有些疑惑。   十重天之上,鸿钧睁开眼笑道:“怎么,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陆压道君的身形显出,他皱起眉,继而冷笑道:“这次终于如你所愿了,你可高兴!”   鸿钧笑:“师弟在说什么,鸿钧听不明白…”   “哼…”陆压冷哼,鸿钧却又笑了笑道:“师弟总说这三界之事应该任其发展,你我都不应该插手干预,可是你却不知道,自你我创造这三界以来,这里的一切便同你我息息相关,无论你做与不做,都逃不开,即是如此,你又何必非要什么都不管,只做个看戏的闲人呢?”   陆压面色略沉,却并不说话。   鸿钧笑了笑,继续道:“所以,你也不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陆压冷哼:“不管本君做与不做,都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未插手你的事情,你竟敢引我入局!”   鸿钧站起身,轻笑道:“师弟这话说的就有些牵强了,我可从未让你做什么,遇上那丫头,你自己先不能镇定思考,阻止了那杀神出世,如今使的那丫头同杀神的命数纠缠在一起,不劝说那丫头离开阐教,使的她同西华的命数也缠绕在一起,如此这般,却同我有什么关系。”   陆压气结,冷声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收拾这烂摊子,别的本君懒得管,若是你再敢算计那丫头,本君绝不会轻易罢休!”   陆压的身形消失,鸿钧面上的笑意却更浓,缓缓闭起眼,十重天重新归于静寂。   第四十九章 绝情   由冰泉到昆仑山的山门,若是走近道,鉴于此时已经惊动了整个阐教上下,有些太过显眼,苏晓夭便挑了一条稍稍隐蔽的道路,虽然有些绕,但却隐蔽安全了许多。   穿过风林深处,再沿着道行真人的金庭山后山边上,便能不甚显眼的到山门前。   还是为了不引人耳目些,三人飞的比平日高出许多。但也不是太高,毕竟整个护山大阵格挡的可并不只是山门前而已,整个昆仑圣境都是围绕在这阵法之中的,即便是水底地下也是如此。所以,也自然不能从地下,或者空中便能离开昆仑。   冰凉的风从双颊擦过,垂首间,层层云雾之间,隐约可见昆仑圣境的景色在眼底一一掠过,犹如迅速翻过熟悉的书页,每一页都存着当初看时的记忆,有的深刻,有的浅薄,可全都萦绕在心头,在这清凉的风中,那些记忆却显得越发的明晰,可随着这风掠过在眼前时,留下的却只剩越来越浓郁的寒凉。   那些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却在这一刻疯狂的滋长起来,不断的溢出,不断的充斥着她的心,她的思绪,苏晓夭紧紧捏着双手,可那疯长的情绪却无可抑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她不舍得离开…而这个不舍得,在脑中不断浮现那张清俊的面容时,更加的疯狂。   她以为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再深深的埋藏之后便会慢慢变得淡漠,可却不知有些东西却越是压抑,越是疯狂,只是如今,这些疯狂,却只能换来更多的无可奈何罢了…   苏晓夭忽然很想哭,迎着风,可眼泪却似乎被这寒夜的冷意冻结,连泪都无法流出,她将流光玉碟的速度加快了些,在心底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个结束却并不能以这种方式完结,有些东西,虽然悄无声息的来,却注定了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所谓结束,都是要付出和着血的代价的。   所以,在快靠近山门的时候,她看见了自己此时疯狂想念的人,可却也是决计不想见到的人。   西华!   他垂着手站在前面的云霓之中,月白的衣袍在无月的黑夜却更是显眼,他站在那里,竟似乎是等了许久一般…   苏晓夭石化一般的停住,睁大着眼看着他,想看清楚他眼睛里的情绪,可细细看了许久,却什么也看不清。   西华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她睁大着双眼,眼睛里露出些微的惊恐,一如他初次见她,她惊恐地看着一步步靠近她的小白,抿着唇,却终是没忍住,惊叫出声。   他记得那时自己只是觉得向小白这样温顺的灵兽,竟有人被吓成这样子,那她也太过胆小了些。可却没料到,那一次,被吓到的竟是小白。   讶异之余,他只觉得有些好笑,便仔细的大量了那女子几眼,并不是多么绝美的眉眼,可他看着时,却忍不住在那双眼睛上顿了顿目光,即便是在这所谓清灵圣洁的仙界,他也不曾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眸,如同昆仑极顶的冰雪,不谙世事,却又透着些许警觉。   或许便是从那日起,她的影子,便留在了自己心里。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凡人所谓的姻缘,竟由此便一点点积在了这凉薄无情的仙境之中。不知不觉中,便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心,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却已然回不了头了。   他也并不想回头…   可是,他料到了太多,却独独没有料到,如若他所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呢,如若他以为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呢?   料不到的总是偏偏会成为事实,所以,当父尊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努力的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他等在这里,是要拦住她吗?他也不知道…   西华的眼神沉静的让苏晓夭无措,呆愣了半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如何去说。   “哟,正想着说这所谓的三界第一仙门是不是真的浪得虚名了,总算有个人没辜负这上仙的名号。若是我们真的就这么出了昆仑,本神可甚是遗憾,怎么说若连这阐教都是浪得虚名之辈,本神可真是白白降世了这么一回,即便是要杀,也痛快不起来了!”   抢先开口的,却是莫白玉。他抱着双臂邪气地笑着,挑衅一般地看着西华,说出的话也倨傲无比。   西华并未出声,只是依旧定定地看着苏晓夭,半响才缓缓移开眼,冷淡的目光先是落在莫白玉身上,继而落在苏灵素身上。   “你认识她?”西华的声音好似并未同平时不同,苏晓夭略微诧异地抬首,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是否认识苏灵素。   苏晓夭的心却颤了颤,眼眶发酸,却强自扯出一抹笑意,她听见自己用极其淡然的声音说:“当然认识,她是晓夭的姐姐,亲姐姐。”   西华的眼眸略微睁大,墨色的眼底涌出些冰凉的情绪,继而又垂了垂眼皮,再抬起时,所有的情绪全都变成一如既往的淡漠。   “是吗?”他静静地说。   苏晓夭觉得自己的鲜血在体内翻涌,灵魂似乎要冲出身体,告诉他自己的苦衷,自己的心…可那脑中的事实让再沸腾的血液都凝结成冰。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结果的事情,那有何必再徒增困扰呢,让他失望,让他淡漠,却怎么都好过被三界耻笑,同她这么一个妖类有染啊…   唇角依旧带着笑意,连她自己都惊诧自己的演技何时变得这样的好。她轻笑,缓缓道:“她是晓夭的姐姐,晓夭自然也是狐妖,瞒了少尊这么久,不好意思了。”   “我还想着,你或许有自己的苦衷,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得太多…”西华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且沙哑。   苏晓夭轻轻笑出声,眼睛里喷涌而出的东西被她用法力强行逼回去,她呵呵笑道:“难为少尊为晓夭辩驳,只是晓夭却当不起了,晓夭来这里,只是为了帮魔尊殿下盗取神器而已,少尊待晓夭如此好,却让晓夭有些难以为报了,只是晓夭是妖,少尊是仙,妖与仙陌路,晓夭也是各为其主罢了。”   “神器?”西华眼眸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去,苏晓夭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努力的保持着面上的笑。   “是啊,莫不是如此,晓夭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的潜入昆仑,不是么?”   西华的身形忽地闪到苏晓夭面前,苏晓夭面上的笑容僵住,怔愣地看着他微红的双眼,紧抿的唇,唇色略白,连面色的略微的泛白。   苏晓夭禁不住开始发抖,却只能毫不闪躲的看着他的眼睛,让那抹笑,再次浮在自己唇角。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只是在骗我罢了,做的每一件事,只是为了我身上的神器罢了,对吗?”西华的声音在风中微微的发抖。   苏晓夭身上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整个人如同跌入冰窟一般,可身体却已然失去了控制一般,自顾自的笑着,自顾自的说:“那是自然…否则,晓夭又有什么理由做这些无聊的事呢…”   西华的眼眸骤然收缩,从齿缝间透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是吗!”   苏晓夭微笑,点头。   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丝的飞舞,苏晓夭看见他的手慢慢抬起,手中的轩辕剑泛着淡淡的光,剑柄垂着一块冰蓝色的琉璃石,在黑夜中闪着幽幽的光。   苏晓夭的面色发白,忍不住稍稍退了一步。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不会想对个女子动手吧?”莫白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嘲讽。   西华冷笑,骤然退一步,冷冷看着莫白玉。   苏晓夭皱起眉,正欲开口,却见莫白玉侧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道:“既然少尊要拔剑,本神也正好领教一下轩辕剑的锋芒。”末了却又给自己做了个‘快走’的口型。   苏晓夭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拼命的帮自己,如今他所拥有的神力可并没有任何能敌得过西华的可能,难道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他解开封印吗?   苏晓夭也没空多想,退到苏灵素身边,低声道:“姐姐,我和莫白玉挡住少尊,你先离开!”   苏灵素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点头,抬眼看向西华,缓缓道:“请少尊放了晓夭和莫白玉,我可以留下来。”   苏晓夭愣住,怔愣地看着苏灵素,摇头道:“你在说什么,即便是要留下,也是我留下,你以为我费尽心机为了什么!”   莫白玉哼道:“别说笑话,本神难道还需要你们两个小女子来救吗?”   苏灵素垂下眼,沉默。   苏晓夭明白,眼下即便是和他们三人之力也是斗不过西华的,若是如此,她这么救姐姐,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西华却冷声道:“今日你们没人能离开这里,谁也不行!”   苏晓夭心微沉,咬唇,冷笑道:“既是如此,便请少尊出招吧!”   莫白玉嬉笑道:“再见识了轩辕剑的威力之前,本神可并不想离开!”   苏晓夭抓了抓苏灵素的手,急声道:“趁机快走!”   也不等她回答,苏晓夭上前,停在西华面前,双手微紧,藏在袖中的七彩玲珑戟终是亮了出来。   =====================这章写的如何啊...宝贝们,吱个声吧...===========================   第二卷终章 第五十章 苏灵素之死   戟身的七彩流光在黑夜划过绚烂的光华,苏晓夭在西华的双眸中看见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形,有如渐渐放大的镜,照出自己丑陋不堪的样子。   西华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他只是看着苏晓夭慢慢接近,连脚步都未移动。   苏晓夭想,她这无形无力的一击,所表现出的也应该只是自己奋力表现出的决绝而已,同西华的决绝。可她没想到的是,西华没有动,而自己却动的太过使力。   背后突然透过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她的背脊传到她的手上,七彩玲珑戟爆发出夺目的光彩,手被一股大力牵引着突然向前,西华的眼眸蓦然睁大,鲜红的血飞溅在苏晓夭的面颊上,苏晓夭愣住,怔愣地看着手中被鲜血染红的戟,戟身插在西华的胸口,那鲜红的血将戟身的七彩光芒变成一色的红,血液带着身体的温度淌在苏晓夭手中,她睁大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抬眼,再看西华略带着惊诧的眼眸…   “不…我…怎么会这样…”苏晓夭哆嗦着双唇,被灼烧一般松开手中的戟,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伤到他呢,她即便是用上全身的气力也伤不到他啊,可是为什么她手中的戟会插在他的胸膛上呢?这些鲜血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的…不是我做的…”苏晓夭摇头,失魂落魄,无措地向着西华道。   西华微微皱眉,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可却喷出一口鲜血,继而却面色大变,他抬起左手,似乎想推开苏晓夭,苏晓夭却瞪大着眼,眼前一片鲜红…   轩辕剑迸射出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夜空的照亮一般,西华奋力的握住它,可那剑却疯狂了一般,从西华手中挣脱。   “快走!”迷迷糊糊中,苏晓夭听见有人在她耳畔低吼,可她脑中却只有西华满身的鲜血,她要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不是有意要伤他的,她想扶住他,可是满是鲜血的双手却怎么也抬不起。   神思混乱,她好像看见西华焦急的扑向自己,可却快不过他身旁的剑芒,轩辕剑携着刺目的剑芒朝自己飞来,一时间,她却有点高兴,她无意伤了他,若是被他还上一剑,他会不会少生些气?   所以,她站在原地不动,可却有人打乱了她的计划,一抹红影将自己撞开,被撞到的地方麻木的疼,她有些怨愤有人搅乱了她的计划,转过头时,看见的却是永生无法遗忘的一幕…   绚丽的金色剑芒刺穿了那抹红影,或许是因为她的衣服鲜红,所以她好像并没有看见飞溅的鲜血,但是那抹红影却失了力一般,直直的下落。   苏晓夭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她身旁的,只是当苏灵素的身体,落入她怀里的时候,苏晓夭才感觉到莫大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心好像被剑绞碎一般,疼的让她要痛呼出声。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苏晓夭听见自己没了气力一般低呼着。   苏灵素的脸在一团鲜红的衣襟中显得越发的苍白,犹如冬日里绽放的红梅,鲜艳夺目,却又触目惊心。   苏灵素却是在笑,从未有过的绚烂。   她张了张嘴,鲜红的血从唇角溢出来,苏晓夭伸出手,想堵住那血,可那双手上的鲜红令她生生地顿住。   苏灵素依旧在笑,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苏晓夭的手,微微挣扎,想靠近苏晓夭。   苏晓夭忙俯下身,夜风之中,她听见她奋力的轻笑道:“如此…我便得偿所愿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姐姐…”苏晓夭低泣着问,苏灵素却只是笑着,眼眸中的光一点点的黯下去,犹如燃尽的烛。   “姐姐…”苏晓夭低低的唤。   没有人声音回应…   “姐姐…”苏晓夭不信地再叫。可眼前的红衣女子却只是淡淡地笑着,静静地看着她,时间凝固,空间凝固,有什么东西在苏晓夭的心中炸开,轰隆隆的响。   不会的,姐姐怎么会死呢…她不相信!   轰隆隆…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蔓延开来,似乎要撑破她的身体,可她没有空理会,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找些证据证明她认为的是正确的,姐姐还活着,她这样地笑着,自然是没有死的。可是,为何她没有在呼吸…她抬首问身旁的人:“她怎么不呼吸呢?”   “晓夭…对不起,是轩辕剑自动护主,我不是有意的…”身畔的人急急的说些什么,她听不到。   她只是在想,她为什么不用呼吸呢?哦…许是姐姐妖力高超,不需用了吧…她这样想着,想抱起她,可是忽然又想起来,姐姐不喜欢她碰她的,想到此,她便松了手。   可是为什么她一松手,姐姐就往下掉了呢,她为什么不飞起来呢?她妖力高超,怎么会飞不起来呢?   “你在干什么,她已经死了!”有人接住姐姐的身体,在她耳边喝道。   “死了?”苏晓夭怔住,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肆虐,撕碎她身体一般的疼,她怔愣地望着无力垂在自己身旁的那个鲜红色的躯体,猛然间,恐惧感袭遍全身,那些肆虐在她身体中的力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徒然迸发!   轰…轰…轰…   周遭的云翻涌着急速倒退,连夜色都被从她周围推开,翻涌的力量从她的身体中溢出,带着灰黑的颜色,弥漫在周围,有人在她耳畔焦急地吼着什么,她听不见,她只是觉得心里好难受,难受的想撕开自己的身体,将那些让她难受的东西从里面掏出来,可是她的手太沉,动也不能动,便只能任那些东西从身体中溢出来,只要她的心念一动,那些东西涌出的越发快速。   夜色退开,昆仑山的上空,出现极其诡异的情景。   暗夜的黑色被一种灰黑色慢慢推开,那灰黑的颜色,以一个蓝衣女子为中心不断的四散开来,碰到的任何东西全都会迅速融入那片灰黑色之中,好似被吞噬一般。   西华奋力的想要靠近苏晓夭,轩辕剑围绕在他周身,自顾自的挡着他,不让那灰黑色靠近他,却也不让他靠近苏晓夭一步。   轰隆隆…又是一阵巨响,隔着山门的山壁忽然碎裂开来,浩浩荡荡的,一应的阐教弟子飞速的退过来,妖魔界的大军疯涌一般冲了上来。西华再次皱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惨叫声紧接着便响了起来。   苏晓夭抬起眼,目光呆滞无神,怔怔地站在原地,垂着的双手满是鲜红的血。   蚩晏息和即墨焰月皱眉,通天教主面色微变,即墨焰月长啸一声,下令军队停止攻击,可是已经杀红了眼的妖魔却并没有那么听话,可就是如此,那蔓延开来的灰黑色便已然到了他们身边,毫无悬念的将其吞噬,无声无息的,可结果却是惨烈无比。   只这一瞬,一大半的妖魔界大军霎时消失,剩余的人这才急急忙忙的退回去,蚩晏息和即墨焰月面色骤地沉下去。   蚩晏息看着远处的苏晓夭,沉声道:“退后,让他们继续退后!”   “是…竟然是她…竟然是她…”通天教主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   蚩晏息皱起眉,低喃道:“果然是她…”   “师弟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赶上来的太乙真人焦急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西华沉声道:“让弟子们都后退,快点!”太乙真人忙应了一声,甩着拂尘忙指挥阐教弟子后退。   整个昆仑上空,那灰黑色继续蔓延,眼看着,大家就会退无可退。   元始天尊远远地站着,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声道:“终于被她解开封印了!”   “迟早的事,只是好死不死的在昆仑出世!”应他的却是麒麟兽。   “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的吗,你怎么看的?”元始天尊冷哼道。   麒麟兽眉梢微动,忽然却又面色大变。   不远处,一个似凤非凤的金色巨鸟展开双翅,似乎想要靠近苏晓夭。   “该死!”麒麟兽怒吼一声,身形消失。   元始天尊冷哼一声,紧跟着又沉声道:“如你所愿了,你高兴了?”   鸿钧的身影从他身后显出来,遥遥看着远处,轻笑道:“理所当然,意料之中的事,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是吗?”元始天尊凉凉地回了一句。   鸿钧继续笑道:“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灭神’竟有如此的神力,吞噬一切,消融一切,不错…真是不错!”   元始天尊冷哼,不置可否。忽然却面色微变。   鸿钧也是笑容一顿,身形倏地消失,元始天尊怔了一下,继而笑了笑,自语道:“太大意果然是不好的,这会可是来不及了。”   说话间,他看见不远处的灰黑色倏地消失,连带着,苏晓夭也消失无踪。   “不见了?怎么回事?”即墨焰月咦声道。   蚩晏息皱眉看着,继而沉声道:“撤回去!”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又笑了笑道:“带上他!”   即墨焰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一个着银色衣袍的少年抱着一个红衣女子,手中执着一个碧色的莲灯。   ==================第二卷结束了哦...亲们觉得怎么样内...给个总结陈词撒...好不好么...~~~~(>_<)~~~~都霸王人家,桑心死...=====================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一章 梦醒   小小的声明一下,新的一章开始了,小舞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写感情戏,不过这一卷主要就是感情戏的纠葛了,所以小舞将这一卷换成第一人称写,一是为了自己写的时候能代入感强一些,呃...不是感情带入感,是希望写的比较生动些,希望不会给大家造成太多的不便,麻烦之处,还请各位看官海涵了,若是真的觉得有什么不妥,请留言指出吧...小舞期待大家的评论...木有评论,小舞少了很多动力的说...~~~~(>_<)~~~~============================================================================================================================================   身体周围团着一层厚厚的雾,犹如实质一般,状若棉绒。温暖柔软,舒适的我连翻身都懒得动。我便就这样自顾自的躺着,连头脑都变得懒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存着,只觉得如此甚好,不用动,不用思考,一切都舒适的很。   只是,总有一个声音在耳畔聒噪地唤我,似乎唤的是我的名吧,我也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有些熟悉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醒来,心底似乎有那么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提醒我,若是醒来,只怕就没这么舒服了,我知道自己贪图舒适,所以便由着自己的心,继续沉睡下去,也由着自己的头脑,继续那么空无一物下去。   或许那人叫了太久,累了,也或许他(她)已经对我失去了耐性,不再唤我,我便乐得这么清闲的睡下去,就这么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么些时候,我也并不在意。可却就在我全身心的都投入在睡觉这件事上的时候,耳畔突然炸雷一般响起一个声音:“醒来!”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想骂他一句,可又嫌太费力气,便也不去理会,继续闷头睡觉。   “该死!”那声音更加气急败坏了,我暗自笑着,心想这下他也应该不会再来管我了吧,却不料身体突然被提起来,云朵一般的床铺登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凉苏苏的风,一股脑的往我领子里灌。这下,练了这么许久的睡功终究是没到这个火候,心里咒怨着,我睁开了眼睛。   光线倒是不刺眼,我眨了眨眼,太长时间不用这对罩子,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好使,眼前的东西,怎么好像是颠倒过来的。   人是从脚开始的,水是在头顶的,石桌石椅是颠倒着搁在地上的,头顶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冷风,不辞辛苦的朝我领子里吹,我奋力的动了动,终于发现,自己竟是被倒挂着吊在一口寒潭上了,冷冽的潭水上飘起冰凉的风,我看见自己垂在潭水面上的发丝都结成了冰柱子,一见到此,那股冷苏苏的寒意更加强烈了,猛地打个喷嚏,我惨嚎一声:“来人啊!救命啊!要冻死人了…”   “哼,冻死了活该!”头顶飘过来一个带着十足怨念的声音,颠倒着视线,我看见眼前的一双着淡金偏橘色云锦靴子的双脚朝着我的走过来。   我一听,傻了眼,心想此时这副样子显然是落在别人手里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赶紧谄媚道:“哎呀呀…不知道小的怎么得罪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定改过自新,坚决不再犯!”   “噗!”那人却嗤笑出声,然后我便看见她蹲了下来,同云锦靴子一色的淡金偏橘的罗裙,窸窸窣窣的下来,在我目光所见的地方露出了一张清灵秀美的脸孔,黑乌乌的眼睛灵动且清澈,红滟滟的嘴唇水润光亮,看似十三四岁的模样,一水的乌亮长发随着动作垂下来,梳着灵巧的双环髻,垂着些许淡金色的流苏,额际印着一抹嫣红如火焰一般的印记,乌溜溜的眼眸看着我时,却含了泪一般,嗔怪,哀怨。   我一下子惊住了,心想我是什么时候欺负了这么一个如花如水的人儿,到底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小妹妹,你先且别哭,我若是真哪里对不住你,我一定好好跟你赔不是,你千万别哭行不?”我忙劝着,生怕眼前这灵秀可人的眼睛里的泪珠子就这么下来了,那我可就真是罪过了!   那女孩儿却霎时愣住了,继而面色一变,猛地跳起来,惊叫道:“道君,你快来看看啊,姐姐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她叫着跑远了,我怔了半响,寻思着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娃娃。   可是脑子里却空空一片,还没等我理清头绪,眼前有仆仆的走近一个人,因我是被吊着的,目光里还是只能看见他墨青色的袍裾,和一双踩着黑面白底云靴的脚。   “说什么呢,你如今这个样子她又没见过,认得你才奇了怪呢,大呼小叫的作甚!”那人的声音却是气定神闲,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似刚才那女娃娃,叫的我的耳膜都嗡嗡作痛。   只是,他说的这话,我却是没太听懂,可这时候也没工夫想这个,见他走近,忙道:“烦劳尊驾先放我下来,再这么冻下去,我可真要被冻成冰块了,到时候再白白浪费你家炭火把我烤化了,也划不来不是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认识本道君了吗?”他说话着,我只觉身体猛然旋转,紧接着飘到寒潭边上,双脚着地,这一旋一落,我自然是没料到,乍然之下,双脚一软,差点扑进寒潭之中,幸亏旁边有人拉我一把,我才险险的站稳了,偏首看见是刚才的小女孩,忙拍着胸脯跟她道声谢谢,然后转眼去看放我下来的那人,正待骂他几句,却又猛然呆住。   眼前的这人虽然只随随便便的穿了一件墨青色的长袍,头发也是随随便便用个木簪子挽起来,可那张脸却是绝无仅有的好看,俊眉修目,配上那张嫣红的唇,有些雌雄莫辨,那双眼也是雾蒙蒙一片,让人看不甚清楚,可却又清楚的知道那是多么摄人心神的一双眸子。   我看的傻了眼,那人似乎也呆了呆。然后猛然轻咳一声道:“丫头看什么呢看,又不是第一次见本道君,怎的又像头一次看见一样,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我摇头,看着他那张嫣红的嘴一开一合,差一点口水就流下来了,忙收回眼,摇头道:“不是见鬼,是见了神仙!”   那人愣了一下,却冷哼一声道:“没大没小的丫头,怎的将本道君同那些神仙相提并论,本道君有他们那么俗不可耐吗?”   我又傻了眼,疑惑着,怎的神仙竟是俗不可耐了,听这话,怎么好像她将他比成神仙,还委屈了他?   那自称道君的人诧异地盯着我看,我身旁的那小女孩哭丧着道:“看吧,我说姐姐她傻了吧,您还不信!”   我一愣,差点伸手抽她,谁说本姑娘傻了的,你才傻了呢!   “晓夭,你不记得我们了吗?”那自称道君的人皱眉问。   我愣了一下,继而反应上来他是在问我,我心想,他唤的那个,难道是我的名字吗?我怎么不记得?那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皱着眉想,可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想不出来,隐约却又觉得是有些东西的,可是就是不愿意出来,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因此就更不喜欢强自己所难了,所以便不去想,只能傻呵呵的摇摇头,道:“不认识是不认识,不过这会见了面,也算是认识了。”   那自称道君的俊美男子面色微沉,沉吟了片刻,摇头道:“罢了,罢了,不记得便不记得了,省的烦心!”说罢了,他便摇头离开了。   我身旁的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衣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细细的盯着我看,问道:“姐姐,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略略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她扯我的衣袖,而是因为那声‘姐姐’,不知怎的,她叫一声,我的心便不安分的跳一下,有点不太舒坦,可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眸,也觉得这‘姐姐’唤的十分受用,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摇头道:“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从现在开始记也是一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敛眉,垂眼时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又抬起头,淡笑了下,道:“姐姐唤我九凤便好。”   我笑着点头,道:“那便叫你凤儿,亲切些。”   “这里是哪里?”我继续问。   九凤眯起眼笑道:“这里是道君的虚境,不是三界中的任何一处,咱们在这里没人发现的了。”   我咋舌,心想,怪不得刚才我将那道君比作神仙时,他没怎么高兴,原来人家竟是比神仙还有神通的人物,竟能自己在这三界之中开出一片空间来,这一手,估计就算是天庭的主人仙帝他老人家也没这个本事吧。   我想着,眼角瞥到刚才差点掉进去的寒潭,皱眉问:“我是做了什么事惹道君他生气了吗,为何将我吊在这寒潭上,差点将我冻成冰块!”   九凤掩嘴笑了笑,圆溜溜的眸子却似乎嗔怪地瞪了我一眼,道:“谁让你睡了一年了还不醒来,不做点什么让你醒来,你岂不是就要这么一直没出息的睡下去。”   我恍然了,感情自己就是这么被折腾醒的,心里顿时有点怨怼,好歹我睡得正香,怎的非得用这么不温柔的手段将我叫醒,而且,我可丝毫不觉得自己就这么睡下去很没出息。   九凤迟疑地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疑惑着看她,她又摇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我诧异着,可也不好逼她说什么,便自顾自的找个地方坐下来,四下看着,想找件衣服换了,九凤却一伸手,手里便多了一套淡蓝色的锦裙,我惊诧着,忽然又想起来这道君都是比神仙还了得的人物,他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没两下子呢。   便笑着接过衣服,道声谢谢。   第二章 镜中人   从九凤的嘴里知道,这道君竟是享誉三界的陆压道君,开天辟地前就生于混沌的,位阶高于上神的人物。整个三界也就他同鸿钧老祖两人。   听了这名号,我的心情是久久不能平息的,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记得这么些事,不过明白周围环境当然是不错的,否则两眼一抹黑,我岂不是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自然,就我这样的形容,估计也没人费心劳力来卖我,所以,我觉得自己呆在陆压道君这虚境之中十分的安全,当下便放下心来,一心一意的在这里游山玩水,安逸自得的不得了。   说起这虚境,大也不是很大,所见所闻也不过就是眼前这座说是山洞,其实却实打实是座精心设计的仙府,吃喝用度一应俱全,我能想到的,九凤都能拿的到。若是小的话,可我却从未将这座洞府逛完过,总也走不到头一般,可不管走的多远,转个身就又回到我醒来时的那间石屋。   也不知道陆压道君他老人家将我带到这里作甚,我也懒得想这些,不过虽然我没有问,可我感觉得到,若是我想离开,估计也没人会拦着我。   不过我自然不打算出去,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很奇怪,这虚境仙府虽然好,再好也不是三界中的大千世界,看多了自然也会厌烦,我虽然也厌烦了,可却从来都不想离开。   虽然呆在这三界之中绝无仅有的仙府之中,我却很俗气的离不了五谷杂粮,一餐不吃便饿得难受,连累的这仙境都沾染了尘俗之气。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惭愧,可却无可奈何,毕竟,成仙可不是嘴上说说,心里念叨念叨就能迅速成了的事。   不过我也算很勤奋了,得了空便照着九凤教我的法子打坐,虽然我所谓‘得空’的时候基本上同没有没什么区别,不过九凤不催我,陆压道君更没空理我,我便乐得轻松,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这样,也算稍稍慰藉了一下我被强迫从那么香甜的睡梦中叫醒的惋惜心理。   也不知道在这虚境仙府之中呆了多少日子了,我如常一般吃了九凤送来的仙家美味,带着一腔半响还挥不去的香甜,我随意在仙府中闲逛着消消食。自从知道了不管我走到哪里,只要我想,便能再回到我自己的石屋,我乐得不用费心记路,很是随意的走,七拐八拐的,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   我稍稍惊诧,因为这个情况却还没出现过,定眼去看,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到了一个空荡荡的石屋之中,这石屋不如我那间漂亮,只有石床一张,周围什么装饰都没有,甚至连仙府别的地方都有的藤蔓仙花都没有,正是这点不同让我产生了好奇心,我四下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   鉴于这是仙家的地方,为了以防有人再练隐身法,我轻咳了两声,见没人应,才决定就这么进去,进去的时候,我想,这样私闯民石屋有点不太礼貌,可是我没修炼成仙,这凡人的好奇心自然撇不下,也就这么稍稍想一想,并未真的当一回事,脚步更是不顿的,我便走了进去。   进了石屋,抬首四下打量着,却又隐隐觉得这里有些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不止是在屋子的摆设和造型而已,总觉得这里同我之前呆的那个仙府并不是一个空间,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想嘲笑自己,因我实在没什么资格在这方面发表言论,便也不多想。   目光落在石室中唯一的那张石床上,石床上有光闪烁,我诧异地上前,发现石床上竟放着一面铜镜,依旧是好奇心使然,我拿起铜镜,翻转着打量。   铜镜上面的花纹繁复华美,镜面流转着银光,流光溢彩,我细细的瞧着,只觉得炫目的紧,忍不住伸手摸着那些好看又繁复的纹路,手指顺着那纹路慢慢滑过,拂过那平滑又泛着银光的镜面时,镜面如同水波一般起了涟漪,波纹缓缓散开,如同显出了一幕景象。   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是雪山,白色连绵起伏,透着一种极其浩大的气势,我惊喜地睁大眼,细细地瞧着,却隐约看见那雪域之中有两个影子在慢慢移动。   我的心念刚刚一动,画面便急速的拉下,很快的,我看清了那两个移动的影子。竟是一人一兽。   那人着一身同这雪域一色的白衣,飘逸出尘的样子,那兽也是雪白的一团,除了额际一个金色的小角,否则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它是在移动着。   我的心没来由的跳了跳,忽然间后悔来动这面镜子,可心里后悔着,手却舍不得将镜子放下,眼睛也一瞬不瞬地张着,似乎在等镜子里的人露出面庞。   我这么想着,镜子竟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一般,画面又转动了一下,转向了那一人一兽的正面,我便看清了他的样貌,整个人却瞬间呆住。   心弦弹出一阵嗡嗡的音,我定定地看着那张清俊绝美的面容,手竟不自觉的抚上那镜面,那人的唇略略的泛白,面色也是清淡至极的冷漠,我却只觉得他的眉宇间藏着什么,他的眼睛也是淡然悠远的样子,可我却只觉得那极致的黑下,有什么东西是外人看不明白的。   心里一突,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既然外人是看不明白的,为何我竟觉得自己能看的明白,那是极致的孤寂。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可笑,这人明明是我不认识的,我到底在瞎猜些什么。   想将镜子放下,可那人忽然却停了下来,那双眼睛却忽然像看着我一般,我乍然之中被这么看着,竟似乎真是面对面被他瞧着一般,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只是傻了一般地看着他。   半响,见他抬起手上的剑,剑柄却又一枚不甚相称的蓝色琉璃石,冰蓝色泛着微微的荧光,他看着剑柄上的琉璃石,修长的眉却似乎微微皱了皱,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似乎在怀念着什么,末了,竟似轻轻叹了口气,他身旁的白色小兽似乎呜咽一声蹭了蹭他的腿,安慰他一般。   他牵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霎时间,我竟觉得这整座雪域的雪都随着这笑容融化了一般,我的心一颤,手跟着颤了颤,差点扔了镜子。   “还是不准备想起来吗?”无声无息的,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吓了一跳,镜子也从手里滑落,忙伸手去接,那镜子却忽然飞了起来,我惊讶地抬眼去看,只见镜子落在了一双修长净白的手中,再抬首,便看清了那人的样子。   依旧是一袭墨青色长袍,潇洒自如的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正是这虚境的主人,陆压道君。   我吓得,只顾着自己逛了,却没想到这里竟是陆压道君的屋子,忙垂首道:“道君恕罪,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陆压道君摆摆手道:“起来吧,若不是本道君允许,你也进不了这里。”   我诧异地抬头,无知地望着他,却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故意放我进来?为何?   陆压道君看了一眼手里的镜子,伸手在镜面上抹过,将镜子收回袖中,我一阵不舍,却不知道是不舍那面神奇的镜子,还是不舍得那镜子中能照出来的人。   这么一想,又吓了一跳,心道自己果然是花痴的紧,看人家陆压道君生的俊美就整天想着看,这会无意看到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男,又开始挂念了。在这比仙境还更加难得的地方,我到底是俗到底了。   心里惭愧,便慢慢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陆压道君,害怕自己那些不知所谓的想法被他瞧出来,那么自己可真是得无地自容了。   陆压道君慢慢踱到石床旁坐下,缓缓道:“本道君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啊?”我诧异地抬头,却是忘了他刚才到底问了什么。   陆压无奈地叹口气,重新问了一遍:“本道君问你,已经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意想起从前吗?”   我更加诧异,心道,我不记得从前的事难道是自己不愿想起的吗?讪讪地笑了笑,我说:“道君为何这么说呢,我怎么会不愿意想起来呢,是想不起来罢了。”   陆压道君看着我,眼神沉沉的,我心一紧,害怕他觉得我是在骗他,忙加了一句道:“真的,若是有什么法子,我当然不愿意什么都不记得。”   “是吗?”陆压道君眯起眼,不温不热的说了句。   我忙点头。   “你若是不愿,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本道君倒是不在意你就这样下去,只是你自己呢,难道就愿意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想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即使如此,为何不学着接受呢?”   我的心忽然跳的厉害,干笑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陆压道君眉梢挑起,沉默了半响,摆了摆手道:“既然你非要如此,本道君也没有办法,你去吧。”   我点了点头,慢慢退出去,隐隐约约听见他在我身后说了句什么。   “她已经死了,你又能如何呢…”   我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疼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强忍着疼,我退出了陆压道君的石屋。   ========================进展稍微慢一点,给小舞一个缓冲的机会...慢慢来,亲们着急的话可以攒一阵子再看...=====================   第三章 真相和现实   恍恍惚惚的回到自己的石屋里,九凤不在,我忽然觉得头晕眼花,便和衣躺在石屋的石床之上,可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下,脑子里思来想去的都是刚才那面镜子中的那白衣男子,陆压道君的那句话更是让我心里没来由的难受,可是不管我怎么想,却还是不得要领,陆压道君口中所说的“他(她)”到底是谁,为何我听见了会如此难受?   想了许久,终于咬咬牙,起身。   “想通了吗?”重新回到陆压道君屋里的时候,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皱眉,犹豫,终是点点头。   “烦请道君帮我!”   陆压道君睁开眼,目中是一片平和,我隐约觉得以前他好像并不是这般模样,想开口问,转念又想,反正自己这便是马上就要想起从前了,若是自己从前真同道君认识,便一定会记得起来,何必这时候发问。   想到此,我便闭了嘴。   陆压道君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依言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学着他那样盘膝而坐。然后闭起眼,耳畔闻得一声轻叹,我刚想开口问道君,为何总是对着我叹气,可还没来的开口,便听道君道:“本道君并不能帮助你什么,若非是你自己执意忘记,你也断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今既然你愿意回忆,那边放松对那些记忆的束缚便好。”   我皱起眉,可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陆压道君叹口气,道声:“罢了…”紧接着,我便感觉到他的手指似乎在我的眉心点了点,一股清流顺着他的指尖进入我的脑中,我只觉有什么东西慢慢松动,心底有个声音让我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犹豫着,终是没有照着自己心想的那样去做。   道君说的不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就算是全部忘记,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面对。只是我在这么想的时候,却是一阵阵的心绪不宁,可终的,我还是没有阻止自己的记忆重新回到脑子里。   那些在我脑中飞快的闪过,却又桩桩件件刻骨铭心的记忆让我的心跳时而飞快时而静止,我屏气凝神,浑身的血液却终是在那些画面最终的定格处全部凝结。   那画面,却全是鲜红的血液,弥漫在我眼前,我按住自己的心口,猛然睁大双眼,眼睛里,是不断涌出的泪。   姐姐死了…我拼了性命要保护的姐姐终于还是因为我而死了…我不怪西华少尊,若不是我用七彩玲珑戟错伤了他,他的轩辕剑也不会失去控制杀了姐姐,一切的错都是我造成的,可是为何受伤的是西华少尊,死的是姐姐,而我,却连半点伤痕都没有的活的如此的好。   我忍不住想自嘲的笑笑,可咧开了嘴,却只吐出几声悲戚至极的呜咽。   道君却忽地冷声道:“你先别急着哭,你也不想想,为何只有那么一点法力的你,能忽然之间连西华都能伤的了?你再想想,蚩晏息是什么样的人,为了目的如此不择手段,他又怎么会如此劳师动众的去救你姐姐这样一个没什么大用的小妖呢?”   我愣住,抬头,不解地看他,这些问题我自然从未想过,即便是如今道君如此问了,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陆压道君神色略略犹豫了几分,停了半响,终于道:“罢了,既然真相就是如此不堪,本道君又何必费心思瞒着你,反正你以后也一定会知道,与其以后知道再去伤心,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心,少了这么些麻烦!”   我更加疑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心悬起,等着陆压道君接下来的话。   只是,我却没想到,陆压道君所说的话,竟是如此令我震惊,令我无措,令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安然的接受…   虚境之中,有一处地方是极其寒冷的,甚过那口为了弄醒我,而将我倒挂在其上的寒潭。   我将自己浸在那水中,只愿那水将我的心都冻成寒冰,这样,我便不用再感觉这般锥心刺骨的痛楚。   九凤在水畔哭泣着唤着我的名字,我茫然地抬起头,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一定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凤儿,你可知道,我念了几百年的姐姐竟不是我的亲姐姐,我念了几百年的爹娘,却是被我亲手给杀了的,我杀了姐姐的爹娘,她却身不由己的要继续护着我,你说,看着自己的仇人每日在自己面前,却不能报仇,还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甚至连伤她的念头都不能气,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你并不是有意要伤了火狐夫妇的,是你身上的神力不稳定,错伤了他们而已,不要这般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九凤急急的劝着。   我惨然笑着,却并不觉得她宽慰我的话可以让我好受半分。   陆压道君告诉我,我同姐姐苏灵素并不是亲生姐妹,我的母亲是他唯一的徒弟玄女娘娘,当年女娲娘娘为了保护三界众生,携众神封印毁灭天地的湮灭之力,玄女同女娲交好,愿意一同前去。女娲便将我托付给她的心腹火狐夫妇,我便如此,成了火狐夫妇的第二个女儿。   可他们却没想到,我因身上藏着一股不明的力量,突然发作,竟伤了火狐夫妇,他们弥留之际竟怕自己唯一的女儿苏灵素伤害我为他们报仇,拼着仅余的气力,合力在苏灵素身上加了一道封印,一道让她永远都不能伤害我,只能护着我的封印。   苏灵素便这么矛盾又煎熬的同我一起生活着,不能伤害我,甚至连伤我之心都不能存着,可是不管我是有心还是无意,终还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她又如何能这如此待我。   道君说,苏灵素知道不能亲自动手杀了我,便旁敲侧击,借着外力来伤害我,先是故意杀了即墨焰月要派去仙界的卧底花妖,算准了我会为了救她去仙界,本欲借仙界之手除去我,可却未想我竟有那么一些运气,竟能存活下来。   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她要杀了我,却为何会为我挡住轩辕剑,若是她要我死,为何要如此做呢?   我想了许久,才明白,或许杀了我并不能抚慰她失去至亲,又被迫保护我的悲愤。她所要的,只是我这一生一世都不能同西华在一起而已,她想要的,只是要让我痛苦一生罢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永远不能同西华在一起的痛苦,却是远远比不上我知道自己是如何对她和她的父母造成的伤害时,那痛苦来的强烈的。   我将自己沉进冰寒到灵魂深处的水潭之中,九凤大叫着,紧接着,我便被一股大力拉出了水潭,歪倒在地上剧烈的咳着,我惨笑着道:“道君何不让我就这样去了,也好做一件唯一能让姐姐泉下有知,欣慰的事呢。”   陆压冷喝道:“你以为这幅样子就能逃过这些现实吗?既然这一切都起于保护三界,你娘拼死保护的,你那义父母拼死要保护的,还不都是这三界苍生吗,如今你要这样了了自己的性命,可如何对得起他们!”   我摇头不语,离了冰潭,眼睛中被化开的泪再次涌出,我明白这样只知道哭着,没什么出息,可如今我除了这样,我却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表达我无奈又悲哀至极的心情。   道君沉默了一阵,声音和缓了一些,道:“听完了本道君说的话,你若是还想去死,本道君就成全你,让你死。”   我低着头,听见他缓缓说道:“玄女和女娲都以为只要能将那些毁灭三界的湮灭之力封印了便能阻止这三界的毁灭,殊不知,这天地若是真到了该毁灭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事,它都免不了最终的命运…”   当我出现在魔尊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惊讶无比的,我笑了笑,道:“怎么,这么许久不见,尊上难道忘记晓夭了?”   蚩晏息停了半响,蓦地竟呵呵大笑,毫无征兆的一把揽住我的肩膀,道:“本尊只当本尊的大功臣不会再回来了,不想你能平安回来,本尊当真是兴奋极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瞥见一旁站的的即墨焰月,他却是目光沉沉地望着我,很明显的在怀疑什么。   我不在意的朝他笑了笑,微微垂首道:“见过魔相大人。”   即墨焰月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我便再次回到了妖魔界,只是这一次,我的身份却是不同于以前那个最低微的小妖的,这一次,我却成了蚩晏息身边唯一的女将,蚩晏息说,我的地位是同即墨焰月相同的,同为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他也赐予我在这妖魔界最为尊崇的魔宫之中住了下来的荣耀。   我不知道蚩晏息为何这么安排,可我也不在意,我回到这里,只是因为还有要借着这里才能做的事而已,不管是和身份,对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不过,这样的身份却是方便了我许多,我欣然接受。   第四章 任务   紫日当头,妖异的日光洒在我身上,我懒懒的翻了个身,埋怨九凤出去玩的时候忘记将窗掩上,害的这日光照进屋里,扰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清梦。   我闭着眼睛,想重新睡过去,可脑中却不由的开始想,按说九凤的年纪只怕跟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他们都有的一拼,可她为何就能活的这般一腔憨傻之气,怎么都看不出来实际的年龄,是她本性就是如此,还是故意装嫩,想用这方面的优势博得一些旁的东西,比如说,在吃饭的时候,甜笑一个,让做饭的婆婆多给她几块红烧肉?   “你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眼珠子转的骨碌碌的,干什么呢?”一个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耳旁响起,我一惊,忙坐起身。   敞开的窗台上,极没形象的坐着一个少年,唇红齿白,眉眼清秀,样貌虽还带着些许稚气,可却依旧称得上是俊美无双的。最起码,他这副天真中透着一股即将而成的妖异气质,可是这三界之中都在寻不出第二个来的。   我的目光狠狠的在他脸上游离了片刻,才故作惊讶道:“咦?这不是…”我话音停住,却不知道如今该如何称呼他才好。   他的身体是莫白玉的,可如今身体里的灵魂却并不是莫白玉,我可以嫌麻烦继续唤他莫白玉,可是就怕他心眼小,跟我记仇却是不好的,毕竟人家如今说起来,也还是这三界之中唯一的上神呢。虽然,这上神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姑且称他作半神吧…这话我又只敢在心里琢磨琢磨。   他皱了皱眉,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拧眉想了半天,从窗口跳了下来,道:“你便继续唤我做莫白玉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叫什么。”他看似毫不在意,可我却觉得,他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黯然。   我却十分明白他的感觉,一如我一般,突然间知道自己所谓的身世,我自然不会因为我出身极好而高兴,只是觉得无所适从,毕竟,任谁做了大半辈子的某某某,忽然间别人告诉你不是某某某,你是另外一个谁谁谁,不管这个谁谁谁是什么身份,高低贵贱都好,你也不会太容易就接受。因为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并不是你忽然多了什么,而是告诉你,你以前活过的那些日子,基本上算是白活了。   只是眼前的这少年的情况却有点特殊,虽然他的这幅身体已经活了几百年了,连带着他的魂魄也活了几百年,只是这几百年他或许并不晓得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等于现在才开始活,可虽然如此,他却是活在这幅身体以前的控制者的影子下的,或者,如今的他,同莫白玉也并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瞧着他的性子,便同莫白玉没什么两样。   感念了这些,我笑了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白玉翻了个白眼,哼道:“别告诉我蚩晏息没告诉你我在这里,咱们也算是故人,这几日我不来找你,你就避着不见我,怎么,怕我来跟你讨债啊?”   我干笑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动作稍稍缓了一下,抬头跟莫白玉道:“麻烦下回来敲个门,怎么说我都还是个女子,就算你是大神,也不能返璞归真的忽视性别不是…”   莫白玉脸上的表情僵住,双颊竟忽地一红,我惊愕地睁大眼,难得见他如此羞赧的一面,倒叫我有点色心大起,怎么说,眼前这个都是个难得的美少年呢。   他轻咳一声,不置可否。顿了顿,问:“你失踪了一年,这会又突然回到这里,有何打算吗?”   我愣了一下,笑道:“怎么说我都是妖魔界的一员,回到这里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不知你…却又为何在这里呢?”   他扬眉,很是随意的笑了笑,道:“这三界之内,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如今我愿意待在这里,也是它妖魔界的福分,不是么?”   我回他一个白眼,凉凉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他笑了笑,依旧不置可否。   我心道,以他的身份,应该是跳脱在三界这仙魔之争中的,只是传言说杀神降世是为了毁天灭地,将三界置于血泊之中,如今看他,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杀意,是传言有误,还是只是因为他如今还未完全恢复神力,没有实力如此做呢?   又停了半响,莫白玉抬眼,异样地看了我一阵,我被看的有点发毛,向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想干嘛?”   莫白玉挑起眉,犹疑道:“那日我见你…我本以为你同我是一样…如今看来,竟好像是我错了…”他微微皱眉,神色有些疑惑。   我笑了笑,问:“你说什么呢?”   他摇了摇头,道:“那日你姐姐虽然用宝莲灯的雄灯助你,可还是没能杀成西华,想来这阐教气数应该还不至于尽了,你回到这里,可是想为你姐姐报仇?”   我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牵起唇角,勉强的笑了笑,我点了点头。   莫白玉道:“随你吧…”说罢,便从走到窗口,却又停住,面色微微变了变,然后转身从正门出了屋子。   莫白玉一走,我面上难看的笑垮了下来。   如他所言,若不是姐姐那日用雄灯忽然增加了我的法力,我也不会有能力一戟破开西华的护体仙气,伤了他,若非如此,西华的轩辕剑也不会主动护主,最终杀了姐姐。   我虽然明白姐姐为何如此做,可却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愿,将西华当做杀害她的仇敌,再次回到妖魔界,一来为便于插手仙魔之间的事,二来,虽说这左右三界命运的幕后操纵者是鸿钧老祖,可是如今我已经失去在昆仑仙界呆下去的可能,只能回到妖魔界,继续探听消息。   陆压道君说,或许呆在妖魔界更加眼明一些,如今的仙界,却是早已经被鸿钧老祖一手遮天了。而我作为玄女娘娘的女儿,应该谨遵她的心意继续保护三界。   我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宏愿,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却只是在想,若是这三界都不存在了,西华会如何?这么一想,我却真的动了心,遂了陆压道君的劝说,来到这里。   想到此,我忍不住苦笑一声,以前我是妖魔界派去昆仑仙界的探子,如今我回到这妖魔界,却怀着不算多么纯洁的心思,虽然算不上什么探子,可也差不多了,我这样,或许永远也脱不了不能坦诚相见的命运,不管是对西华,还是如今对蚩晏息。   正想着,忽听魔宫里的护卫在门外道,魔尊殿下唤我去正殿议事。   我应了一声,随意的整了整衣衫,便出了屋子。   蚩晏息的魔宫建的是不错的,这次重新来这里,心境同当时千方百计从后山闯入时,自然是大不相同的,没有了当时的胆战心惊,而我自己也不是当时那么无知懵懂的小妖了,只是我倒情愿自己还是当日的小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那样,或许比现在会快乐些…   我在主殿殿门前通报一声,蚩晏息懒洋洋的声音在里面应了声,我垂首踏入殿内,恭恭敬敬的向蚩晏息行了礼,他摆摆手让我起来,我站起身,退到一旁站定,抬首,看见蚩晏息如同以往一样,没什么形象的斜靠在主殿上方,正中的紫金宝座上,淡紫色的锦袍歪歪曲曲的折着,他一手支着头,细细长长的凤目好似在看着我。   我心思微动,垂首问:“不知尊上叫晓夭来有何事?”   蚩晏息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又支起身坐好,随便扯了一下衣服,抬首看着殿门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魔相大人即墨焰月从殿门口迈步进来,先是看了蚩晏息一眼,眉梢微动,神色似乎有些不满,我暗暗一笑,这蚩晏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怕即墨焰月。   即墨焰月上前,微微躬身,也站在了一旁,蚩晏息清了清嗓子,开始道:“今日叫两位来,是有重要事要商量的!”他停住,侧首看即墨焰月,后者似乎翻了个白眼,将话接了下去。   “如今三界中的形势想必你也清楚,我妖魔界同仙界分庭抗立,要要争取的便是处于中间的人界,这人界说重要并不很重要,可若说不重要,此刻不管这人界偏向任何一界,对于另一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力将人界控制在我妖魔界手中才行。”即墨焰月看着我,缓缓道。   我沉吟片刻,道:“这是自然,只是不知尊上要如何做呢?”   蚩晏息笑了笑,道:“本尊决定派你去人界!”   我怔了怔,继而垂首道:“晓夭可以重回妖魔界,还能有幸得尊上优待,住在魔宫之中,自当为尊上分忧,晓夭愿意前去,只是晓夭自知妖力浅薄,却是怕误了尊上的事。”   蚩晏息托着下巴,将手肘支在膝头,轻笑道:“本尊相信你,你既能从昆仑山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逃出来,自然当的起这份重任。”   他如此一说,我便明白,自己是推不开这事的了,便垂首道:“但凭尊上吩咐。”   第五章 消息泄露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来凡间,重新踏入这里时,我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思绪也忍不住稍稍飘飞,及时的打住,我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回忆的理由。   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唇角抽动,已经开始后悔,为何不态度再坚决一点拒绝蚩晏息的这个安排。   妖魔界是一个实力至上的地方,可我却从来是被以“妖魔界最无能的小妖”这样的名号,冠在头上的,即便是如今做了蚩晏息魔宫中的紫月将军,地位仅仅次于魔相即墨焰月,可妖魔界的众臣民们却不见得觉得我配的上这个职位。   我虽然也不是这么觉得的,可却并不喜欢被人用那种十分鄙夷的眼神瞅着,好像我用了什么不正常的手段迷惑了魔尊大人,骗得他给我这样的职位。   跟着我的一共有一百人,都是从妖魔界的魔军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有才能之人,领头的是两名妖魔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位名叫灭风,一位名为红妆。灭风样貌长得不错,若是我没见过西华,蚩晏息,陆压道君,甚至是莫白玉这样的绝色,一定认为他长相俊美,可如今却只能算他长得不错而已…   红妆却是一位妖艳无方的妖族美女,一张脸即便是没有任何表情,在我觉得都能勾走这世上大半男子的魂魄,若是再加上她那种妖媚的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种勾魂摄魄之感自然毫无悬念的增上了一倍不止。对上她那张脸的时候,我头一次发现自己这张脸简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顿时忍不住有些伤感。   九凤却对她这副样子嗤之以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副样子比起她的可爱用起来更加有效果的缘故。   再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同行者却是莫白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按捺不住了,想从凡间开始执行“杀神”的职责?   除却九凤和莫白玉,这整个队伍中的其他人对我的态度只能用“鄙夷”这个词来形容,刚开始我还十分在意,毕竟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没几个人能泰然处之,可时间一长我倒也没什么感觉了,只是觉得身后跟着这么一群人有些麻烦而已。   “将军,离五行门还有一日的路程,今夜我们是否在这里扎营休息,或者是连夜赶路?”灭风忽然上前几步问我,我的思绪被打断,稍稍怔了一下,便又看见他眼眸中闪过的鄙夷之色,心里稍稍不爽,可也不想跟他多计较,抬首看了看天边已经慢慢染上夜幕的颜色,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还算隐蔽的丛林,隐约能听见流水的声音,算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在这里吧。”   他向我行了个礼,也算是端端正正,可我却连半点恭敬的意思都感觉不到,也并不在意,翻身从马匹上下来,莫白玉和九凤紧跟着从马上下来,莫白玉走到我身旁,上下看了我一眼,嬉笑道:“这一年不见,你倒是聪明了不少,这骑马说难不难,说不简单也没多简单,你应该是不会骑的,可就这么上了马,一路走来,骑得竟越来越好了!”   我淡然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身旁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心里也稍稍感慨一下,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能做些什么吧,以前我虽然不这么认为,可其实总是想依靠姐姐的,后来不知不觉的依靠西华少尊,如今他们都不可能再在我身边了,或许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发现自己也不是太笨,若是想着要做到的话,这些事情,到最终,都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说骑马,进入凡间,因为是秘密行军,我们自然不能用太过张扬的法子赶路,便乔装成商队,用凡人赶路的方法赶路,这样自然得用上马匹,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心惊胆战,但是,或许是为了不让身后的那一群名义是是我部下的人再低看了,我咬牙上了马,却发现,这事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困难。   九凤拿来了食物,我接了过来,靠着一棵树坐下来,一抬手将面前的一堆树枝点燃了,莫白玉对这些五谷杂粮不感兴趣,只拿了一壶清水在我身旁坐下来。   夜色眨眼间弥漫开来,周围一堆堆火生起来,火光映着众人的脸,我百无聊赖的看了看,将手里最后一口干粮吃完,侧首看身旁的莫白玉,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跟着出来?”   莫白玉瞥了我一眼,淡然道:“我想出来便出来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挑了挑眉,继续问:“我想你是很想将身上的封印完全解开的,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提这件事?”我伸出手,指了指手心上,他曾刻上去的符印。   莫白玉神色微顿,半响却没有答话。   我更加诧异了些,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你不会是害怕吧?”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怔愣地转首看着我,我愣了一下,惊诧,莫不是被我猜对了吧?   莫白玉盯着我看了半响,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堆篝火上,略略透着些许墨绿色的眼眸中跳跃着火光。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想解开封印,可如今却真的害怕,若是将封印完全解开,我是不是真的会如传言中的那般,成为一个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杀神’?”莫白玉沉沉的开口道。   我怔住,却不知他竟真的会这样想,原以为他如他表面上看着那样潇洒,无拘无束,不惧怕什么,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可如今看来,只要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或许都不会做到真正的潇洒自如,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我疑惑的是,莫白玉,他在乎的,却是什么呢?按说如今的他虽然还是有莫白玉的记忆,可是那些东西对于他而言,应该只是记忆吧,难道,他也会如真正的莫白玉那般,在意他所在意的东西吗?   我看着他的脸,忽然间有点确定自己的想法。   夜渐渐深了,周围只听得见噼啪作响火烧木柴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已经入睡了的魔军的鼾声,或许是因为这些声音,我睡得不安稳,索性起身,跟一旁守夜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借着月光在林中随意散步起来。   周围一片静寂,所以稍稍有些声音,便显得十分的清晰,刚才听到的流水声更加清晰起来,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走了一日一夜,这衣服也有些风尘味了,再加上这凡间如今似乎也快到夏日了,去那水里洗个澡,应该十分舒服。   这么想着,便循着声朝那流水之处行去,走了不久,便在林子尽头发现了一个不甚大的山泉,水流从一旁高耸的山壁上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在山壁底形成一个不大的潭水,一股极其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我深吸口气,走到潭水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清冽舒爽,是个沐浴的好去处。   找了个隐蔽的山石,将衣服脱下,倒也不敢脱光,只余一件里衣,将衣服置在山石后的草丛中,便下了水,激灵灵一下,山泉从毛孔中沁入,舒服极了。   正想往深处潜去,却不想,这时候天际划过一道银芒,朝我这里落下来,我一惊,认出来,那似乎是飞剑的光芒,便忙靠着山壁沉下去,只稍稍露出半截头。   那飞剑果真停在了山泉旁边,我十分庆幸刚才将衣服藏得好,在这夜里不仔细看应该也发现不了,否则岂不是要窘迫死!   我靠在山壁上,隐约看见飞剑上是一个着着黑衣的人,一落道地面,脚底的飞剑便飞回他背上的剑鞘中,他慢慢侧身,我惊讶地发现,这人竟是墨佟!   我忙用上隐息之法,此时若是被他发现,却不仅仅是窘迫就能了结的,毕竟当日我为了离开,已经同他动了干戈,此时若是见了,只怕是除了动手之外,便没什么别的解决方法了。   墨佟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我心里疑惑,他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想了想,觉得如今除了人间界的归属问题,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值得墨佟出昆仑一趟。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又有一道剑芒从空中划过,落在了墨佟身旁,我睁大眼去看,发现这人我并不认识。   那人着一件凡间普通的深蓝色衣袍,衣带处挂着一个样子别致的黑色木牌,将飞剑收回剑鞘中,他向着墨佟垂首,恭敬道:“见过墨佟公子。”   墨佟伸手扶了一下,道:“常凌公子不必多礼!”   那叫常凌的抬起头,道声“不敢”,直起身,站定。   墨佟问:“情况怎么样?”   常凌沉声道:“在下已经细细的查过,可以确定,他们的人应该明日便会到。”   墨佟点点头,继续问:“可查清楚了,他们走的是哪条路?”   常凌道:“应该是瀛洲西部的那条路。”   我大惊,恍然明白了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这常凌显然干了我以前干过的活,若是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是仙界一方放在妖魔界在人界已经占有的势力中的探子,而他告诉墨佟的消息,却是我所带领的这一队人要赶去五行门要经过的路线。   第六章 埋伏   我在陆压道君的虚境中睡着的这一年之中,仙界和妖魔界过了一年,而凡界却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了。对于妖魔界和仙界而言,这凡间的仙魔之争只是最近才开始发生的事,而对于凡界而言,这仙魔之争却已经持续了十年。   十年对于仙界,或者是妖魔界而言,并不是多么了得的时间,可对于凡界而言,已经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让很多事情改变。   如今凡间的局势也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众所周知,蜀山在凡界的正道修炼门派之中一直是一枝独秀的,可自从十年前那一场在蜀山山门前发生过的正邪之斗以后,蜀山派因没能那场战斗中起到应有的作用,使的这一战正道人士处于被动,被邪道占了上风。蜀山派在凡间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明里暗里各种指责的声音直指蜀山。   我虽然对蜀山派也没什么好感,可却不觉得那件事怪的上蜀山,先不论那一战虽在蜀山山门前发生,可有天庭的仙君,佛界的菩萨,再加上昆仑阐教的几位金仙,基本上蜀山派就插不上什么话。再者,也是因为即墨焰月先抓了莫白玉和我,迫得西华少尊和其他几个阐教金仙不能出手,才被相柳和她的凶兽军团占了上风。   只是想必蜀山派独占鳌头已久,其余的门派只不过是借着由头发难而已,这些事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据即墨焰月说,如今凡间可以算得上数的势力一共有四个。   其中正派占其中之二,一个依旧以蜀山派为首,另一个却是以一个名为“太元宗”的宗派为首的势力,归顺在两派门下的宗门看似势均力敌,可其实这个我以前连听都没听过的“太元宗”却是占着上风的。   而魔道和妖道的修炼者也是划分成了两个势力,一方是以“五行门”为首的魔道修炼者,一方是以“丹穴山”为首的妖道修炼者,丹穴山上,自从莫白玉杀了相柳以后,那些凶兽一度群兽无首,直至有人以通天之势让这些凶兽再度臣服,这人却是我认识的——应龙!   五行门的秘密在我暴露了身份之后,自然跟着掩藏不住了,蚩晏息便暗中支持其将人界的一干魔道修炼门派全都收编,明里暗里形成联盟。而就在蚩晏息支持五行门做这些的时候,应龙也同时着手将一应凶兽制服,重新积聚在丹穴山上,形成以其为首的妖道势力,蚩晏息在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有些冷峭,我猜想,子曦姐姐是通天教主的徒弟,既然如此,那如今的应龙便应该是通天教主一方的人。   这通天教主名义上只是在妖魔界客居,可如他这般同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一个级别的人物,又怎么能甘愿就此寄人篱下呢,所以,我不禁猜想,应龙去收服这些凶兽,受的便应该是通天教主的指示吧。   看蚩晏息的表情,我的猜想显然不是错误的。   如此一来,这整个人间界便成了妖魔界和仙界间接争斗的战场,想到此,我忍不住感叹一阵,毕竟,眼前的这片几近荒芜的地方,并不似我上次看到的那样,从妖魔界出发一日一夜,竟并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村落,更不消说大的城镇了。   显然的,这仙魔之争,已经给这脆弱的凡间带来了几近毁灭性的伤害。我不知道,这样的人界即便是真的争取到手会对仙魔任何一方有多么历史性的帮助,我只知道,这片地方,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没人能过的上正常的生活了。   莫白玉挑着眉梢扭头看着我,让马稍稍慢下来,等我靠近了,咦声道:“从今天一早你就这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是啊,昨晚上没睡好吗?”九凤也驱马过来问。   我抬眼看着他们,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昨夜无意听来的话。   墨佟和那个叫常凌的对话,显然指的就是我们这支队伍,既然我们行军的路线已经被知晓,作为“紫月将军”的我,应该是有义务告诉大家,咱们是不是应该换条路走。   可我不说的原因却是,我明白,即便是我说了,这些所谓的妖魔界“精英”们,也不太可能绕到别的路去。因为对他们而言,荣耀是高于一切的。既然如此,我倒不如不说,省的被人认为是我胆小怕事,惧怕了仙界。   而另一个原因却是,我一直没能把自己当做“紫月将军”来看,更没有想要同仙界鱼死网破的决心,不是我还贪念些什么,只是我实在很难如纯粹的妖魔界子民,或者纯粹的仙界之人那般,将所谓的正邪分的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可至少,我并不认为只有妖魔界,或者是仙界以压倒性的胜利完全胜了另一方,这整个三界才能获得和平。   可若非如此,又怎样才能得到呢?我也不明白!   为这些烦躁的事情在心里叹口气,我向九凤和莫白玉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若是我们忽然遇上敌人了,该怎么应对。”   莫白玉还未答话,却听一旁的灭风凉凉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十分隐蔽,而且行军的路线也只有五行门的门主和副门主知晓,不会遇上敌人,即便是遇上了,将军也不必害怕,我们这一百人足以保护将军的安全!”   我脸上的笑僵住,瞅着灭风那张毫无表情,却又明显是在嘲讽我的那张脸,我十分的想在那张脸上留下五条指印。   不过,这个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现实中,我却只是稍稍捏了捏拳头,朝他亲切地点个头,微笑道:“那就有劳你们了!”   灭风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一旁的红妆笑的喜人,可同样的,那双细长上挑的媚眼中,透着的也是并不多加掩饰的嘲讽。我不甚痛快的咬了咬牙,心想着总有机会告诉他们,本将军可不是白白领这个头衔的。   莫白玉怪异地看着我,然后似笑非笑道:“看来你这个‘将军’当的并不是多么开心的。”   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九凤凑过来道:“别理他们,总有机会让他们晓得,姐姐你还是有点手段的!”   我十分受用的扭头看她,正待给她个赞赏的眼神,却看见她正掩着嘴吃吃的笑,心里那股无名之火“腾”的起来,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我皱眉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很没出息么?忽然间想起来从陆压道君的虚境中出来之前,我被陆压道君逼着学法术的时候,陆压道君好像一直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直至最后,换上了好似‘绝望’的眼神。   这么一想,顿时惭愧起来。好在我这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在一行人踏入瀛洲的时候,我便早已将这点子惭愧抛到了九霄云外,坐在马背上,合上眼,几乎神游太虚。   “将军!我们进入瀛洲了,是否修整一下再前进?”   我一个激灵,被灭风那个淡然又冷峭的声音惊醒,眨着眼看着四周,搜索者即墨焰月给我看过的地形图,认出这里的确是瀛洲地界,跨过前面的那座山,我们便到了五行门的山门了。   我整个人瞬时警惕起来,若是猜的不错的话,墨佟他们要是伏击,应该便是在这座山前面的那条峡谷中了。极目望去,前方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异样,可我知道,就是太过安静,才不正常。   又寻思了一下要不要跟灭风和红妆说一声,可思索了半天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论墨佟是不是一定会选择在这里伏击,最大的障碍是,即便是我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我,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要自找没趣。   灭风看我沉默了半天,又问了一声,声音略显不耐,我抬头冷冷地看他,点头道:“那就修整片刻再继续前进吧!”   他看我一眼,转身去吩咐那群人,我看见红妆笑着看我,那眼神嘲讽中带着讥诮。   我叹口气,坏心思的想,或许借着这次伏击压压他们的气焰也好,要不然,就算我无意当这个“紫月将军”,可既然已经当了,便不能由着别人将我当傻瓜看。   一行人稍稍修整了片刻,正待继续前进,我却见莫白玉仰首瞅着前方,叫他一声,他回过头,想说什么,蓦地又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我微怔,心里疑惑,他莫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九凤策马凑到我身前,正欲说什么,我将手指放在唇上,摇了摇头,她愣了愣,继而了然,轻笑一声,也不再多言。   一行人便这么毫无防备的前进,刚刚踏入那条峡谷,周围诡异的宁静让我瞬间警惕起来,伸手摸着袖子里那把陆压道君临行前赠的“凤炎”剑,我拉着缰绳的手微微紧了紧。   一声轻啸响起,紧接着,我便看见从两边山缘上俯冲下一群踩着飞剑的人,各色的剑芒骤然而下,我飞速的抽出凤炎,剑光一挥,将直冲向我的那人迫离,稍稍扭头去看,却怔愣地发现身后的那群人,竟个个如早知道了一般,并没有显出任何的慌乱。   我一瞬间凌乱了,难道他们也如我一般,等着看对方出丑?   第七章 不是废柴   我们的过快反应让整个埋伏显得十分的滑稽可笑,那一波气势汹汹的冲击如同后继无力的浪,差点拍死在沙滩上,好在他们的指挥官不错,懂得时机已逝,也懂得及时收手,才不至于让结果变得更糟一些。   我这会才明白了,其实埋伏者和被埋伏者是担着同样的风险的…   踩着飞剑的攻击者们在一声轻啸之后迅速退到我们对面,我扭头看着丝毫不乱的百人队伍,头一次觉得他们真如蚩晏息和即墨焰月所言那般,真的是“精锐”!   灭风收回长剑,红妆笑盈盈的双手稍稍一动,那突然出现在手中的柳叶刀便如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不见。他们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却是略微惊讶,或者是略略的失望。   我翻个白眼,心想,他们惊讶和失望的应该是我没能如他们所愿的那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的手足无措,或者闹出更大的笑话。   有点遗憾的朝他们笑了笑,两人均是一愣,表情略略不自然起来,我甩头傲气地不看他们,转过头却忽然觉得这个动作简直幼稚可笑,顿时后悔起来,目光却碰上了一双熟悉的眉眼,所有的动作瞬间一顿。   花莲似乎没什么改变,可却又似乎与从前什么都不同了,眼神不同,气质不同,甚至连神色表情都是不同,我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犀利又冰冷的女子同以前笑起来那样没心没风的花莲联系起来,一时间眼睛却微微酸涩,没来由的伤感起来。   稍稍移开目光,看见在花莲身边的墨佟,昨夜在夜色中也没仔细看清楚他,此时看来,倒觉得他似乎没什么改变,或者说我已经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改变,只觉得他的那双眼,比以前更加深邃,眼底所藏着的东西比以前更加多了。   在墨佟和花莲身后,密密麻麻立着约莫百来上下的修炼者,手中各自执着形状各异的法宝。   “是你!”花莲吐出冰冷的两个字眼,我听着,忍不住颤了颤。莫白玉和九凤靠近我身侧,我在心底叹口气,然后抬起头,笑的虚假又冷漠。   “许久不见,两位就这么急着见本将军么?”   “哼!将军?我们倒是小瞧你了!”花莲冷笑。   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甚至将座下的马稍稍驱动向前一步,微扬着头,斜睨着几人,做出一种连我自己都恶心的高傲姿态,不温不火道:“既然不是想见故人,那麻烦几位让开,本将军急着赶路。”   “到了此时,将军以为,还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吗?”墨佟上前一步,冷冷说道。   我托着下巴,眯起眼,轻笑。   “哦?墨佟公子的意思是,想要将我们留在这里了?”   墨佟不语,我继续笑着道:“不要忘记,各位费尽心机设的埋伏好像已经没什么用了…”   “或许人家还有什么别的招数没用出来,将军您又何必着急呢?”红妆上前一步,笑盈盈道。   我看着她那妖媚至极的笑,嫉妒之余又有点恶寒,灭风也上前,驱马至我身旁,我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又有点警惕他俩的动机,怎么看他俩也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臣服于我的人。   这时候也没空容我细想,我转首继续看着墨佟和花莲,花莲却似乎从未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过,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冰冷的让我难受。   我想我得维持着目前的形象,没心没肺,虚伪做作。本以为做起来很难,可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多年,我终于涨了点智商,领悟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竟很容易便做到了我想要的样子。   “不要以为你们凑巧破了我们的埋伏,便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花莲冷笑道。   “我等自称不上天下无敌,不过对付尔等,已经绰绰有余了!”灭风哼了一声,道。   莫白玉一直没出声,我斜目瞥了他一眼,却见他唇角含笑,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心里便明白,莫白玉应该没打算出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花莲和墨佟身后的那群修炼者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纷纷怒目视着我,经历了这么多,这些凌厉的眼神我也可以坦然的受了,只是碰上花莲冰冷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面上的笑容微僵。   “说大话谁都会说,到底有没有这本是,可不是嘴上说了就能有的!”花莲冷哼,说着,整个人竟忽然跃起,脚底显出一方粉色的莲台,手中剑芒闪烁,竟直直的向我袭来。   我不禁愣了愣,可还是立马反应过来了,只是反应的还是稍嫌迟了些,花莲的剑架在我的颈上,堪堪被我反应过来从袖中抽出的凤炎挡住,如此靠近,我看见花莲的眼眸中汹涌着愤怒,心里又禁不住愧疚起来,手中的剑稍稍一顿,花莲的力道加大,我一怔,忙贴着那剑身后仰,这才极其凶险的躲过一剑。   我刚刚喘了口气,花莲的剑却连半分都没有迟钝,再次横扫向我,我忙旋转身体,腾起到空中,手中的剑也迅速的格住花莲的剑身,这才稍稍解了险境,这下便再也不敢大意了,花莲的剑一剑快过一剑,我却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已经早已尽全力的同她拆招,一时间眼前只是花莲飞舞的剑芒,同自己已经稍嫌凌乱的剑招。   我同花莲这么斗着,两方的其他人却好像说好了一般,动没有动,我知道妖魔界一向不喜群斗,而仙界的修炼者也是自命不凡,不甚喜欢用一窝蜂涌上的战斗方式,我看见红妆和灭风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莫白玉的眼神更是笑意盈盈,禁不住有些沉不住气,虽然对手是花莲,可我这可是当上这紫月将军之后的第一战,若是真输了,估计就算我脸皮厚,也没脸在妖魔界继续呆下去了吧。   所以我只能咬咬牙,再次在心里对花莲说声抱歉,不是我太在意这些,而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修炼者,所以我的招式本就是一塌糊涂的,如今能同花莲这么见招拆招的战这么久,是得益于陆压道君在我出来之前给我的一阵特训,若非被陆压道君这么逼着,我估计连五十招都接不下来。   比起我的懒惰,花莲的剑法比起以前却进步了不止十倍,我很是惭愧,可却依旧得想法子赢她。   其实赢了花莲并不是难事,只因为我别的都不行,唯一的优势就是法力,连我也不知道为何,沉睡了一年,醒来之后,体内的法力只能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虽然如今我并不能灵活的运用所有的法力,不过应对花莲,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微微使力,从与花莲的纠缠中退出去几步,花莲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这样就不行了吗,我还以为妖魔界能给你多大的能耐!”说话间便再次冲上来。   我叹口气,知道同她的友谊再也没什么希望恢复如前了,扬起手中的剑迎上去,与此同时,调动体内的法力,已经变成墨青色的八卦迅速转动,那汹涌澎湃的法力便迅速的涌到我手中的凤炎上。   凤炎亮起耀眼的红光,花莲似乎愣了一下,可剑招已经来不及收回,我毫无花哨的迎上去,拼的只是用不完的法力而已,花莲的剑“嗡”的一声,她瞬时面色大变,惊诧地看着我。   我不再看她,剑身微扬,在压下去,花莲咬牙挡住,可面色却越发的苍白,我一咬牙,力道再大了些,她瞬时如被巨力击到一般,飞弹出去。   我看着她倒飞而出的身体,心里大惊,害怕自己没分寸,下手过重,好在她在飞出去很远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除了面色苍白些,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我才稍稍放了心。   傲然一笑,我扬了扬手中的剑,扬声道:“如此你可服了?”   花莲抿嘴不语,只是冷冷地瞪着我,墨佟面色微变,飞过去扶着她,我看见花莲身形略微晃了晃,唇角竟泌出一丝血迹,面色瞬间大变,差点忍不住就要过去,好在九凤拉住了我,我转身落在自己马上,再也不看花莲和墨佟,向着身后的一行人扬手,冷声道:“还看着做什么,延误了魔尊大人的事情你们能担当起责任吗,给本将军将眼前这群人处理干净!”   身后稍稍沉默了一瞬,灭风和红妆扬手,低沉的马蹄声这才想起,我垂首,凄然一笑,心一沉再沉,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头了。   花莲和墨佟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发起了攻击,急忙转身回顾,可却被灭风和红妆拦住。   剩下的事情我只是睁着眼看着,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却也如是的惨烈,我的眼前不时冒出或是自己一方,或是花莲和墨佟一方的人的鲜血,鲜红的颜色将这份惨烈渲染的更加浓重。   我的手却已然麻木,连眼睛都麻木,那种麻木一直延伸到心底。直到一张巨大的幡从山顶飘下来,我才反应过来,忙吼了一声:“小心!”   灭风和红妆面色一变,灭风急声道了个“退”字,两人同时舍了花莲和墨佟退回来,整个魔军也迅速反应过来,迅速后退,只是却依旧有来不及退的。   整个峡谷上连带着墨佟和花莲全都消失不见,那暗金色的幡抖动一下,化作虹光消失不见。   =====================打滚求留言...===================================   第八章 五行门   墨佟和花莲给的插曲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谁也不知道那暗金色的幡是什么,红妆和灭风跟着那幡去追,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显然,放出这幡的人,并不在周围。   法宝一定是受主人驱动才能使用的,可我们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离得如此之远,就能操纵法宝,而且还能再我们面前将这么多人带走。   我在想,这幡就算不是神器,也差不了多少了。除了赤精|子的阴阳镜,我还没见过什么法宝拥有这样的能力。   我特意仔细的看了莫白玉的表情,他似乎若有所思,却也看不出来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问了九凤,她也只是摇头,红妆和灭风也似乎没隐藏什么,求而不得,我们也没时间继续耗在这里,一行人继续出发。   这一次倒是一路顺风,在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五行门所在的红霞山下,红霞山山如其名,傍晚之时最美,我们踏着霞光由守在山下的弟子带上山,山道两旁竟是满山的红叶,微风习习中那红叶随风飘飞,再伴着同红叶同样鲜艳的霞光,竟凑成妩媚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   如若我真如即墨焰月之前帮我安排的身份那般,从小就生在这样的地方,倒是一个怡情怡性的好地方。   这红霞山虽然景色极美,可山却并不十分大,用来做山门似乎显得有些小气了些,不过五行门一直都不是什么大门派,所以这一点也无可非议。   并不很大,却十分精致的山门前,一行人等着我们的到来,我遥遥看见站在中间的,正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垣真人,也正是五行门的门主。   我在里山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翻身下马,长垣真人带着一行弟子也迎了上来。我拱手笑道:“劳烦真人再次等候。”   长垣也笑着,银须随风而动:“将军客气了,将军远道而来,我等没有早早迎去,已经是我等的不是,将军如此说,是在折杀贫道等了。”   “真人客气了…”我含笑回道。   长垣真人又向莫白玉及灭风、红妆点头示意,然后吩咐弟子将我带来的魔军领下去休息,然后领着我们进了山门,浩浩荡荡进了五行门的正殿,那是一座并不甚雄伟,但却也古朴大气的屋宇。殿内燃着冉冉的香火,那气息好似有凝神静气的效果,令我一直烦躁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长垣将我让到主座,我并没有接受,他也并不十分执着,便由着我坐在了左手的主客位,自己坐在了中央,莫白玉很没形象的坐在了右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倒是很纳闷,他难道真的是出来看戏的?   红妆和灭风却并未坐着,只是静静的站在了一边,九凤站在我身后,我看了红妆和灭风一眼,心想,他们虽然并不服我,可却从未显出任何逾越的行为,这一点确实很难得。   寒暄了几句,长垣真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想必将军也知道,仙界那边也派了仙人下凡,那些正道人士一有这些仙人助阵,气焰嚣张至极,我等虽然尽力抵抗,可仙人毕竟是仙人,我等…唉…”长垣叹口气,摇头。   我暗自冷笑,我自然知道仙界会派人前来助战,可却并不是常院长所说的“仙人”,且不论真正的仙人有没有这个闲工夫管这些,即便是有了,他们也不能随便插手人间界的事情,仙人的命格不同于凡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命数谱上的命格,一不小心做错事,可是会有劫数应在命格之上的。   所以,仙界即便是派人来,也是如同墨佟和花莲这般的,还未成仙的弟子。长垣之所以如此说,只不过是想哭诉哭诉,多得些好处罢了。   我自然明白,但也不想揭穿他。所以只是淡淡一笑,道:“魔尊知道尔等为了妖魔界能够掌控三界费尽心里,自然也不会眼看着尔等受仙界那群人的欺辱,这不,本将军率领的这百名魔军精锐,便是为了助尔等一臂之力!”   长垣呵呵笑着,似乎很是满意,点头拱手,恭敬道:“贫道等感念魔尊殿下如此隆恩,自当竭尽所能,为魔尊效命!”   我报之一笑,点头。   “你可知那太元宗到底是个怎样的宗门?”一直没说话的莫白玉忽然问道。   长垣忙转首向他道:“那太元宗确实神秘,我们也一度派人前去打探,可派去的人却一直是有去无回,即便是在战场上遇见了,那太元宗的人也都是神神秘秘,不但道法极其高超,而且用的招式都是我等闻所未闻的。”   我看见莫白玉微微敛眉,疑惑他为何对着太元宗如此感兴趣,不过这太元宗却真的值得一探,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笼络到可以同享誉近千年的蜀山相抗衡的支持者,而且还能继续保持神秘。   长垣说派去打探的人全都一去不返,自然是被处理了。长垣既然能派出去,自然是善于此道之人,能一个不留的全都被其发现,对方的强大自然可想而知。   一旁立着的灭风忽然道:“我们来的路线真人都告诉过什么人?”   长垣微愣,忙道:“就贫道和贫道的师弟长松知道,再无旁人知晓,阁下为何如此问?”   灭风冷哼,红妆轻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在路上被伏击,若不是伏击者的法术太低,一早被我们发觉,那我们可没机会来帮真人的忙了…”   长垣顿时面色大变,不知是为了她说的话,还是因为她说话的那声音,我姑且当两者都有。   长垣忙看向立在一旁的另一名道人,后者上前一步,面色也是震惊,垂首向我道:“将军明察,将军和诸位魔军的行军路线是只有贫道和掌门师兄知道,贫道从未再透漏给第三人知晓!”   我扬起眉,看着他,这长松看起来并不像说谎,可我却的的确确看见了有人向墨佟通风报信。正想着,目光落在长松腰际挂着的一块黑色木牌,忆起那日看见的那名为常凌的修炼者,腰际也挂着这样的一块黑色木牌,只是模样稍稍不同而已。   我指了指长松腰间的木牌,问道:“敢问道长,这木牌是做什么用的?”   长松微愣,继而解下腰际的木牌,上前一步,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他才道:“这木牌是以我们五行门为首的魔道修炼者联盟用来识别身份的,属于我们魔道联盟的门派,不管是掌门还是弟子,每人都会有一块,只是因身份的不同,这木牌的形状不甚相同而已。”   我看着手中的木牌,形状有些像妖魔界的一种树木,这种树木的叶子呈并不是翠色,而是墨色,树干却是翠绿色,成为“黑沉”,黑沉的树叶呈五瓣片状,树叶上的纹路也十分特别,五瓣上并不相同。这魔道联盟采用的便是用这黑沉的树叶来区分身份的,身份最高之人,譬如一派执掌,用的便是全五瓣的黑沉之叶,其余递减,那长垣腰间的黑木牌便是五瓣的,而长松的是四瓣状。   我眯起眼回忆,忆起那日所见之人,腰间上的木牌是三瓣状的,地位应该只比长松低一阶,只是如今五行门所聚集的魔道联盟,其下的门派不止十个,所以这样的三瓣状木牌更不在少数。   不过,我却肯定这人一定在五行门中,只因为若要探听这样的消息,绝不是其它门派之人能够做得到的。我虽然知道这人的名字,可却并不想直接去问长垣。   “将军问这事,可是怀疑五行门中出了仙界的探子?”长松见我沉思良久,不安地问道。   我将木牌递还给他,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本将军只是觉得这木牌的样子十分别致而已。”   长松了然,接过木牌退了回去,我看见莫白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显然是不信我随口胡诌的谎话,我却也不在意他是否相信,因为即便是他怀疑什么,也不会说出来。他从来都只当自己是个看戏的旁观者而已,我对此深信不疑。   又说了些事情,长垣终于道:“将军一路辛苦,长垣也不打扰将军休息了。”然后看向长松,长松点头,扬声向殿外道:“常凌,带诸位贵客休息。”   我扭头看向殿门口,便见一人从一旁上前,正是那夜我在水潭旁看见的常凌,他的腰际,正挂着一块三瓣叶子的木牌。   我眯起眼微笑,心道,这还真是凑巧的紧。   那唤作常凌的进了殿门,躬身道:“还请诸位随弟子来。”   我起身,向长垣和长松点点头,转身跟着常凌出了殿门。   我们被带到一处幽静又精致的院落,院子里种满了红枫。   灭风和红妆住在偏殿,我和莫白玉一左一右住在了正殿,九凤同我住在一起。   我让灭风和红妆先去休息,自己随着常凌进了屋子,莫白玉喊着骑马太累,先去休息。因而,最终便剩下了我和九凤,还有常凌。   第九章 蚩晏息的命令   “将军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弟子便告退了,请将军好好休息。”常凌垂首向我道。   我坐了下来,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他。不得不承认,这常凌做起来探子这活,比我要拿手多了,低眉顺目,对师长恭敬,而且年纪轻轻便能佩戴这仅次于长松的三瓣黑沉叶的令牌,应该天赋也是极高的,如此的弟子,一定深得长垣和长松的厚爱,若非如此,今日接待我们的工作也不会放心让他来做。   再者,若不是极其信任,如此隐秘的事情,常凌又如何能从长垣和长松那里探知到呢。如此看来,他也定是个思虑缜密的人。   他见我半天不答话,稍稍抬起头,迎上我的眼神,略微愣了愣,然后移开,再次垂首道:“将军可有别的吩咐?”   我寻思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揭穿他?除了能使他丢了这条性命,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好处。那么就任由他继续做他的探子,将我方的消息告诉给仙界?我微微笑了笑,心想,或许不动声色才是对我最好的做法。毕竟,我只是答应了陆压道君来护着这三界不被有心人毁掉而已,并不是为了妖魔界,亦或是仙界。   我也曾仔细想过,想要这三界获得真正的和平,恐怕只有这三界的人,无论是凡人,仙人,或是妖魔,和平共处,才能得到吧。只是这样的想法有些太不现实而已…   我叹口气,向他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走了一天,有些饿了,而且…麻烦帮我送些热水来,洗洗这一路的风尘。”   常凌抬首,面色微微惶恐道:“是弟子考虑不周,竟然忘了这些事,将军请稍等片刻,您要的东西马上就来。”   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垂首退出屋子,模样恭敬谦卑。   我欣赏他如此高超的演技,忍不住给了个赞赏的笑。   九凤在我身后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我向她点头,将昨夜的事告诉了她。对于九凤,我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九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告诉她小小发了个火,威胁我,让我保证没有下次。我知道她只是担心我的安全,害怕今日的事情若是灭风和红妆反应的慢些,而她又未发觉,因此会有可能让我受伤。   我信誓旦旦的告诉她没有下次,她才罢了,对于其他的,并未置疑我做的决定。常凌命人送来晚饭之后,她更是没空理我了。   从陆压道君那里知道,九凤是我的生母玄女娘娘的神兽,为助母亲完成封印舍了大半的神力,若非凤凰本就可以涅槃重生,九凤只怕也存不到如今。经过千年的休养,她也终于可以再次化为人形。   也不知是不是我那未曾蒙面的母亲在冥冥之中安排,我同她在昆仑中碰面,或许是因为身上的气息带着母亲的味道吧,她认我为新主。从此跟着我,倒成了我唯一的同伴。   我一直害怕孤独,小时候想寻求姐姐的爱,寻求周围人的认可,却努力了几百年而无所得。去了昆仑竟出乎我所料的得到了我所求的东西,只是这些东西却注定不能长久。因为我从一开始获得的方式便是欺骗。   欺骗而来的东西,又怎么会长久呢…   ------------------------------------------------------------------   我明白这次来到凡间的任务就是同有仙界支持的正道修炼者作战,毁灭他们是我的任务,与此同时,还要继续留意那些神器的下落,务必将其悉数弄到手。只是我却没料到这些事情来得如此之快。   到达五行门的第三日,蚩晏息的命令便下来了。我们一行人便又开始出发,前往燕回山。   据蚩晏息传来的消息说,蜀山派聚集了一众正道门派,集齐在燕回山,其背后更有天庭撑腰,想要一举歼灭魔道联盟。我不知道这么要紧的消息蚩晏息是如何探听来的,不过,如此一来,我却不得不再次做这些自己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的事。   既然正道突袭的消息走漏了,蚩晏息的意思就是,出其不意的先发制人。命我带领百名魔军,不声不响的过去,将这群人先灭了。虽然我并不在意这些所谓正道人士的生死,不过要我亲手去了解他们,这样便有些难为了。   想了许久,我才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很简单,若是想让那些聚集在燕回山上的正道人士有点准备的话,只消将这消息稍稍透露一些给常凌便好,剩下的事,常凌便会替我做的很好。   为了这事九凤却说我这人没贞操,不知道到底该效忠什么。我愣了半响,只得摇头叹息。   我在想,或许,我若是一直呆在妖魔界,从未去过昆仑,也从未认识过西华,花莲,墨佟他们,我应该会坚定一些吧,坚定的只做个妖魔界的小妖。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或者是做神仙,都还是简单些才好。   出发那日,倒是风和日丽,是个出行的好天气。为了掩人耳目,长垣和长松带着我们从五行门后山的密道中下了红霞山,一行人继续改装成商队,沿着红霞山下一条小路朝着燕回山的放下前进。   我斜睨着身旁的莫白玉,忍不住问:“你到底跟出来做什么?”   莫白玉瞥了我一眼,笑的有些邪气,显然不打算告诉我事实。   我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不怕别的,只怕他在关键时刻给我一个措手不及,那我可就麻烦大了。   灭风和红妆这几日倒也安分,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或许我那一日和花莲那一战并没丢妖魔界的人,不过于他们而言,这样的能力显然是不够的。   我当然也知道,我表现出来的战力,若是要做比的话,恐怕只能比的上妖魔界赤魔一级,这种程度,连灭风和红妆都不屑一顾。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别人的目光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重要的。   我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峦,心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幸好这次可能会遇上的,是天庭的人…   -------------------------------------------------   长垣和长松准备的马匹都是上等,只消一日,我们便到了燕回山脚下的小镇中,或许是因为修炼者都聚集在燕回山上的缘故,这小镇道格外的热闹,我觉得一百多人一起进去太过显眼,便命灭风和红妆将一行人分成小队,分批进入。   我同莫白玉和九凤先进了小镇,镇上果真人来人往,为了以防真的碰上熟人,我将让长垣准备的纱帽拿出来,递给莫白玉。   莫白玉皱着眉看着手上的纱帽,并不情愿戴上。   “你这张脸比我碰上熟人的几率还大,还是戴上吧!”我说着,将帽子扣在莫白玉头上。看着那黑色的纱帽,我的手却微微顿住。眼前魔障一般冒出西华一袭黑衣,带着黑色纱帽的模样,一时间竟呆愣在当场,直到莫白玉轻咳数声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本少爷戴着这纱帽是不是太好看,惹得你都傻了眼。”莫白玉神气哼哼道。   “你还真是多想了,即便是想,人家想的也是别人,不会是你的,莫要自作多情才好…”我还未开口,忽听一旁有人用极其戏谑的声音说道,那声音却是有些熟悉。   我惊愣地转首去看,却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一袭深紫色锦袍的男子,一手摇着一柄折扇,一双凤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尊…”   “叫我公子!”那人将折扇一合,挡住我要脱口而出的称呼,笑盈盈地更正我。   我恭恭敬敬的遂了他的意,垂首道声:“公子…”心里却忍不住叹息,想要抬头望望天,问问,为何这年头魔尊如此闲得慌呢,呆在魔宫之中赏赏花,再要不看看美女也是不错的,干嘛非得跑出来惹人嫌呢?   蚩晏息笑着看我,莫白玉似乎也愣了半响,然后闷声道:“你怎么来了?”   蚩晏息转眸看他,笑道:“怎么,只准阁下来看戏,便不准我一起看了?放心,你看你的,本尊看本尊的,碍不着阁下。”   我听着更加头疼,忍不住摇摇头,朝着最近的那间客栈而去。再瞥一眼蚩晏息,却忽然怔住,他莫不是信不过我,来这里监视的?   若是如此…我凉凉的笑了笑,我倒是高看了自己,更小瞧了蚩晏息。   踏进客栈的时候,我却猛然愣住。睁大眼看着眼前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栈,心里想的是,这间客栈的风水到底有多么好,竟然能引得这么多三界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在这里。震惊之余,心也猛然沉下去。   原以为这次支持蜀山的只是天庭的人,却不料还能在此看见他们。   靠着窗坐着的那桌上,竟是杨戬,哪吒,墨佟,花莲,玄天宝,还有碧水柔。这还不算,离杨戬他们那桌不远,另一桌上坐的却是我曾经见过的,青龙神君孟章,玄武神君执明,妙真仙子,雷音伽蓝,灵吉菩萨几人。   我自然傻了眼,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似乎在商议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扶了扶头上的纱帽,暗自庆幸自己戴了这个。一想到此,暗叫声不好,正欲转身,便听见蚩晏息的轻笑声从身后传来,暗暗叫苦。   蚩晏息的样子这里这几个人可没有一个没见过!   第十章 自作孽   情急之下,我迅速的转头,在蚩晏息踏进门口的那一瞬间抱住他,用自己宽大的纱帽将他的脸挡住,蚩晏息愣了一下,身体似乎微微僵住。   “天庭和阐教的人在这里,先上楼!”我一边将手环向他的脖颈,一边贴向他的耳畔,用极低的声音道。   蚩晏息略略点头,继而我便觉得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瞬间腾起,惊诧中,我差点松了手,蚩晏息却很是自然的将我抱起,然后侧首在我耳边低语:“抱紧了!”   我吓得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一时间全身僵硬,却只能任他这么抱着。到了此时,我只能庆幸自己是戴着面纱的,否则这大庭广众之下,饶是我脸皮够厚,也不能不羞愧无颜。   蚩晏息向迎上来的小二道:“先领我们去房间,我家夫人病了…”他的声音带着些焦急,也不似以往那般慵懒,即便是时常听他说话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得出他的声音。可我却被那一声‘我家夫人’惊的全身颤抖。   蚩晏息却好整以暇道:“还不快些,没看见我家夫人在发抖吗?”   我抖得更加欢腾…   那小二自然忙不迭的将我们领向楼上的客房,我便被蚩晏息这么抱着,一边费力的挡着他的脸,不让杨戬墨佟他们看到,一边全身僵硬颤抖着,被蚩晏息抱上了楼。   莫白玉和九凤也迅速反应过来,好在莫白玉之前戴上了纱帽,九凤化为人形的样子这些人都没有见过,我们一行四人才躲过了这第一劫。   不过听莫白玉那故意沉重的脚步声,他好像并不是很乐意这样遮掩着,不过他自己也明白,如今的他,还不足以正面对上这些天庭,阐教,和佛界的高手。   上了楼,转弯的时候,我用余光再看了一眼杨戬他们,见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蚩晏息抱着我一直进了屋子,也不管莫白玉和九凤,便顺手将门合上。   我大惊,忙道:“好了,尊上可以放我下来了。”   蚩晏息却恍若未闻,竟径自将我抱向了床上,我顿时大惊,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跳出来,可却听蚩晏息缓言道:“夫人莫要着急,为夫这就将你放下。”那声音竟还是如刚才那般,温柔又焦急,俨然是一副关心妻子的凡间夫婿的样子。   我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噎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一时间只能后悔自己情急之下想出的这样笨的法子,自己将自己推到了坑里。   蚩晏息将我头上的纱帽掀开,然后我便看见了他那张笑的极其妖孽的脸,头一次想朝那张脸上挥一拳。   蚩晏息笑着,很是随意的坐在了床边,或许是忽然明白他应该不至于对我有兴趣,我便苦笑着看他,无奈道:“尊上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还有功夫跟属下开玩笑。”   蚩晏息靠在床棂上,眯起眼看着我,神态却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懒散样子。   “难得你能主动向本尊投怀送抱,怎么说本尊都应该好好珍惜一下。”他浅笑着道。   我顿时囧然,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很是无语。   蚩晏息却依旧悠然自得的很,顺手拿起我刚才戴在头上的纱帽,在手上把玩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也不禁皱眉,虽然蚩晏息早就探到了会有天庭的人来助战,可我却没料到竟然连杨戬和哪吒都一起来了,再加上佛界的两位尊者,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战力已经高出我们太多。顿时很是后悔自己自作主张将消息透漏给了常凌。   想到此我又愣住,心道,是不是就是因为我将消息透漏给了常凌,所以他们才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唔…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我在心底叹口气,抬首去看蚩晏息,却见他已然眯着眼盯着我瞧,自觉自己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我别过眼,又猛然转过头,惊愕地看着蚩晏息。   虽然我并不知道会来这里的到底都有那些人,可蚩晏息却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即便是消息泄露出去,他也应该很快就得到通知。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这样子毫无遮掩的跑来这里?   想到此,我忍不住问:“尊上既然明知道天庭的人会来这里,又为何要出现在此呢?”   蚩晏息却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自你走了那日起,本尊便开始后悔了,都怪焰月不好,非要举荐你来凡间,本尊却只想将你留在身边,这不,你走了没几日,本尊就思念的不得了,才趁着焰月不注意,跑出来找你…”   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心想,若不是眼前这人是魔尊,我一定开口骂他。也只有他才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用看似十分真挚的表情说出来,只是我早就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所以,这样的话无论再说多少遍,我自然都不会相信。   蚩晏息似乎也忍不住笑了,然后才换上稍稍正经一点的表情道:“本来本尊已经打算好了换副样子进来,可不曾想晓夭如此担忧本尊,本尊当然是坦然受用了。”   说话间,他的样子忽然起了变化,虽然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些,可整个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虽然依旧俊美,可却少了那份妖艳。   我张大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一张脸因为窘迫憋得通红。   看来,自作多情这种事,是万万要不得的…   只是我却没想到,真正的窘迫才刚刚开始…   蚩晏息说,我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装了回夫妻,所以自然得共用一间屋子,而且出门的时候更是要继续以夫妻的形象出现。   我无言了良久,试探性的问他:“尊上…你这是早就算计好了的,对吗?”   蚩晏息笑而不语,我强忍着只在心里骂他,可却已然顾不得面上狰狞的表情。   这一夜…注定是心惊胆战的…   客栈的床自然不大,我很十分尽力的将自己缩在了墙角,可当蚩晏息一坐下的时候,我还是绷起了全身的神经,猛然坐起来,我朝着蚩晏息讪讪笑着:“这床铺太小,未免委屈了尊上,属下还是在一旁坐一晚…”   “若是西华,便可以吗?”蚩晏息却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样一句话,我瞬间愣住,只觉全身的温度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瞬间褪去,指尖冰冷的几乎颤抖,我没有抬头,顿了半响,慢慢将掀开的被子拉起来,和衣躺下。   蚩晏息并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夜便自此便沉默了下去。我不知道为何蚩晏息会突然提起西华,可当这个名字再次响在我耳边的时候,我的心却并不能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十分容易的平静下来。   睡着之前,我在想,幸好…此次出现的人之中,并没有西华…   第二日,迷迷糊糊中被蚩晏息叫起,我睁开眼看见面前他那张放大版的俊脸,用了全身的忍耐力才忍住了尖叫的冲动。   “怎么,才一夜你便把本尊给忘了,真是让人伤心…”蚩晏息支起头,幽幽地道。   我睁大了眼,才想起来,昨夜,我竟真的同他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我瞅着面前的这人,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些?   愣了半响,我才反应过来,这样坐着岂不更是尴尬,便轻咳了一声道:“尊上,咱们是否应该起身了?”   蚩晏息却眯起眼,打个哈欠,含糊不清道:“不急不急…”我挑起眉,听见他继续道:“听说凡间的夫妻可都不是一醒来便起床的,自然,也不是一躺下便睡觉的…”   他眯着眼看我,我愣住,恍然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抬脚将他踢下了床。   “请尊上自重!”   蚩晏息却毫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竟就地坐在床边,侧首看着我,唇角牵起一丝异样的笑:“本尊以为,晓夭是个纯洁的孩子,没想到,你知道的也不少啊!”   我:“…….”大囧!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蚩晏息道了声:“进来!”   我怔住,还没来得及下床,门便已经被推开。进来的是灭风和红妆,他们先看见呆愣地坐在床上的我,然后再看见一脸哀怨的坐在床边地上的蚩晏息,两人的表情瞬时从未有过的丰富起来…   我无言又无奈,此时下床也不是,继续坐着也不是,只得强装镇定,白着脸看着他们。   蚩晏息扭头看着我,竟投过来一个赞扬的眼神,然后好整以暇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回床沿上。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又太快,我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索性继续呆愣愣地坐着,不作任何反应。   红妆和灭风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然后上前两步,垂首道:“属下参见魔尊殿下。”   “说罢,查到了什么?”蚩晏息微微笑道。   我却微愣,心想的是昨日自从碰见蚩晏息,他一直同我在一起,那么红妆和灭风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而听他们的对话,显然蚩晏息曾经吩咐过红妆和灭风什么,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吩咐他们的呢?   第十一章 遗失的盘古斧   我心里想着,便见灭风垂首道:“禀尊上,仙界的那群人昨夜也休息在这间客栈之中,并没有人离开。”   我又不禁愣住,如若杨戬他们是为了防着我们才赶来的,却又为何停在这燕回山下并不上山,而且,即便是常凌还未将消息传给他们,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会先行一步,来这里。可他们也不应该停在这客栈之中啊!   蚩晏息点点头,唇边牵起一丝笑意,却转首对我道:“看来他们是在等着你了,我的紫月将军…”   我怔住,咦声道:“等我?”   他并未回道,转向红妆,问:“可探清了,他们来了多少人?”   红妆上前一步,回道:“属下昨夜已经细细查过了,正如尊上昨日所见,阐教的花莲,墨佟,碧水柔,玄天宝,还有如今在天庭述职的杨戬和哪吒,以及青龙,玄武,妙真三人,佛界的雷音和灵吉两人,如今均在这间客栈之中,并没有其他的天庭或者阐教佛界之人。”   蚩晏息继续问:“燕回山上的情况探清楚了吗?”   灭风回道:“禀尊上,燕回山上一共有三个门派的弟子,蜀山派,极冰岛,还有千宫岛,三派的掌门全都在山上,并且蜀山派的‘玄’字辈,极冰岛的‘凌’字辈,千宫岛的‘鸿’字辈的半数弟子也都在燕回山上。”   我听着,有些惊愕了。灭风提到的这三辈,分别都是这三个门派中辈分最高的一辈,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可是其修为却不容小觑,即便他们还没有修炼成仙。   我皱起眉,心想,这次摆下来的阵仗可算是大了,不过用来对付一百名妖魔界的赤魔级别的妖魔,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蚩晏息依旧是轻轻笑着,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出去了。   我看着他,皱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蚩晏息从床边起身,走到桌上倒了两杯茶,然后再折回床边,将一杯茶递给我,我皱着眉接过来,等着他的回答。   “听说你们在去五行门的路上被阐教的两名弟子埋伏了,可是那个叫花莲的,和墨佟的?”蚩晏息喝了口茶,略微皱了皱眉,将茶杯放在了一边,淡淡说着,可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我眉头拧的更紧,可也只得点头道:“是!”   蚩晏息笑了笑道:“好在本尊给你配的两个属下还算得力,否则将你一人弄到这凡间,本尊可是会担心的。”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无可奈何,更是厌烦了这样子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   “尊上若是觉得晓夭信得过,便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晓夭,若是信不过晓夭,晓夭自然也不会问什么,可还请尊上莫要再说这些无聊的话。”   蚩晏息并不在意我不敬的态度,面上的笑意却似乎浓了些,忽然侧身,靠近我一些,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道:“晓夭觉得本尊说的这些话无聊吗?”   我将头移开了些,皱眉道:“晓夭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曾对尊上有什么君臣之外的感情,尊上如今一心在三界之事上,自然也无暇分身谈这些俗事。”   蚩晏息闻言却微微怔了一下,我似乎看见他眼神中的笑意顿了顿,继而直起身,转首看着我,状似淡然道:“若是本尊说的是真的呢?”   我愣住,惊诧地看着他细长挑起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静寂了半响,蚩晏息忽又轻笑道:“怎么,被本尊看上了,喜不自胜?”   我看着面前这张脸,瞬间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刚才才会那么想。若说这三界有什么人她永远都猜不透,蚩晏息便是其中一人。因为你永远都分不清他说的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自从被他骗了无数次之后,我便对这张永远带着笑的脸无比警惕。   想着自己差点又被这炫目的笑骗了,我只觉自己的警惕还不够。   我无言的从蹭下床,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什么,只淡然道:“既然尊上不想告诉晓夭事实,那便当晓夭没有问过吧…”   “你…干什么!”我惊呼,只因蚩晏息在我蹭到床沿的瞬间,忽地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整个人拉到他身前,我睁大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使劲挣了挣,可手腕却被他捏的生疼。   我拧眉道:“尊上到底想干什么?”   蚩晏息眼眸中的笑意头一次退的干干净净,那双细长的凤目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沉沉的,我惊诧地看着,我看不清那里面到底翻涌着怎样的情绪。   “如今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蚩晏息的声音听着冰冷无比。我睁大眼,蓦地也冷哼道:“这件事似乎同尊上没有什么关系!”   “是吗?同本尊没有关系吗?那本尊可否问问,若是本尊让你去对付他呢,你可愿意,你可能做到?”蚩晏息的手似乎又紧了紧,我终于看清了他眼睛里的情绪,那竟是从未有过的怒意。   我愣住,为了他问我的话,也为了他莫名其妙的怒意。   沉默了半响,我将手从他手中挣出来,然后看着他,用最平淡的声音道:“晓夭既然是尊上亲封的紫月将军,自当遵照尊上的命令,无论尊上让晓夭对付谁,晓夭都自当领命。”   蚩晏息别开眼,也沉默了半响,却声音低沉道:“对不起…本尊失态了…”   我摇了摇头,在心底苦笑着,面上却不露出半分,依旧淡然道:“晓夭明白尊上的顾虑,只是如今的晓夭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所以,还请尊上放心吧…”   “是啊…”只是因为没有选择了才到我的身边吗?   蚩晏息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我并没有听清,便听他又道:“盘古斧被盗了…”   我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愣了半天,惊愕地瞪大眼看他。蚩晏息接着道:“若是探子探出的消息不错的话,盘古斧如今便在那燕回山上。”   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不问盘古斧到底是怎么被盗的。我开口问:“那么这次蜀山派和其他两派,还有天庭,阐教,和佛界的人聚集在此的原因,并不是尊上所说的为了一举消灭魔道联盟了?”   蚩晏息轻笑着赞扬道:“果然不愧是本尊钦命的将军,反应很快嘛!”   我完全忽略他的这些没营养的话,继续道:“尊上此次来也是为了夺回盘古斧,对吗?”   我一问出口,又有点后悔,果然,蚩晏息拍了拍手,一副十分赞赏的样子,笑道:“真聪明!”   我强忍着没有伸手抚额,蚩晏息似乎也觉得无聊的话说得差不多了,面色稍稍郑重了些,道:“我们妖魔界本有五件神器在手(伏羲琴,女娲石,盘古斧,炼妖壶,神农鼎),阐教有三件神器,本以为那崆峒印能落在杀神手里,可却不想他的封印只解开一半,崆峒印被广成子拿了去,连相柳手里那半片东皇钟也落在了阐教手中,再加上太上老君手里另外半片东皇钟,东皇钟便也完全落在了仙界手中,昆仑镜至今下落不明,倒也不急着算在这其中。”   “本以为,我妖魔界能凭着这些神器在这场仙魔之争之中稍占上风,可如今这盘古斧却忽然被盗,若是被仙界之人将其取了去,我们妖魔界便岌岌可危了!”   我却未料到事态竟是如此严重,也是,本来妖魔界的实力便不如仙界,凭借着多一件神器的优势,还能暂时同仙界抗衡,可如今少了一件神器,对妖魔界的打击自然是十分大,所以蚩晏息才会如此谨慎小心的隐瞒行踪吧。   蚩晏息顿了顿,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在燕回山上聚集的人会有这么多。而这些所谓的神仙之所以还没有上燕回山,恐怕是因为那些凡人并不想就这样将神器交到仙界手中吧。”   我恍然,本以为这场战争只是仙魔之争,如今竟连凡人也参与到其中,可真是够混乱了!   “那么尊上打算如何夺回神器呢?”我开口问。   蚩晏息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呢?”   我微愣,想了想道:“既然如今仙界之人还在这客栈之中,我们便趁此机会先上燕回山夺回神器可好?”   蚩晏息微笑着点头,我面上一红,心道,我说的这主意同没说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亏我还能这么淡定的说出口。   蚩晏息道:“做法大体如你所说,只是我们就这么上燕回山自然是瞒不住仙界之人的,必须得有人在此拖住他们,这个方法才能实行。”   我点头道:“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有谁能挡得住这些人呢?”   蚩晏息笑眯眯的看我,我顿时愣住,然后便觉一丝丝凉意从背脊慢慢透上来…   我猜的不错,蚩晏息属意的那个人便是不才在下,我…我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嘴,可是也知道,若是蚩晏息本就这么决定,这差事我是如何也推不掉的。   ================================厚颜求评评...==========================================   第十二章 暗夜之战(上)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而且,昨日我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装病,这会自然得继续演下去,所以我留在了屋里。   蚩晏息出去了,他是蚩尤之子,如今的身体本就是幻化而来,所以即便是改了容貌,也不会有人发现什么。我却不可以,普通的幻型之术,如杨戬这般级别的上仙,一眼便能瞧破。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里,这狭小的地方几步便能走完,再加之心里想着蚩晏息方才提过的事情,我更加不安。且不论我愿不愿意同杨戬,花莲他们斗法,即便是我愿意,我也没这份能耐啊,也不知蚩晏息是不是太高估了我。   如此想来,却忽然忆起,自从我回到妖魔界,蚩晏息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同什么人在一起,甚至,他连九凤是谁都并没有问。他绝不可能盲目的信任我,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一早就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也知道九凤是谁,甚至,他连我的身世都有可能知道!   是陆压道君告诉他的吗?若非如此,这一切又怎么才能解释的通呢?   我忍不住抚额,只觉得这一切更加的混乱了。正叹着气,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抬首,间九凤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的应该是我的午饭。   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神经大条的人,烦心的事情太多,我总是选择任其发展,不去理会,坚信着,只要时机到来,所有的谜团都有答案。   所以,我向着九凤欢呼一声,接过她手里的饭菜,忙活着狼吞虎咽。还是九凤好,知道我一餐不吃便会发慌,刚才那通琢磨,指不定就是因为太饿才引发起来的。   九凤有些鄙夷地看着我的吃相,皱眉道:“怎么说你现在的法力也不算低了,为什么对于这些五谷,还是如此的依恋,一顿都少不了?”   我抬眼瞪她,咽了口汤,凉凉道:“你怎么也算只神鸟,怎么也忘不了口腹之欲,来说我,你也好意思。”   九凤脸不红心不跳道:“不管我是不是神鸟,总算都是兽类,本就没什么别的爱好,喜欢吃还有错了。”   我笑了笑,不同她争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吃饱了,将碗推到一边,总觉得这会四周越发的安静了,心想现在还不到正午,这客栈里本就聚了不少的人,怎么会如此安静?   “凤儿,是魔尊让你给我送吃的的吗?”我疑心着,开口问。   九凤点头道:“恩,是他让我给你送的。”   “他同谁在一起?”我想了想,继续问。   九凤道:“莫白玉!”   我愣住,想不通蚩晏息这会跟莫白玉在一起做什么。之前他说要我帮他阻住杨戬等人,可却也没说到底怎么做,难道他准备同莫白玉合作吗?这莫白玉到底又是怎么想的,他想做什么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九凤咦声道。   我皱起眉,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觉得莫白玉此次出来,会有什么事呢?他的封印才解开一半,以他的身份,整个仙界的人只怕都在追踪他,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他岂不是要前功尽弃,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原因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九凤愣了愣,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咬着唇想了半天,猜测道:“是不是为了解开他身上的封印呢?”   我摇头道:“你记不记得,早先他在我手上刻了符咒,就是为了帮他解开封印,可我回到妖魔界,他却从来不提起此事,若是真是为了解开封印,他又怎么会不提呢?”   九凤挠了挠头:“或许是,如今他已经不能让你帮他解开封印了,又或者是,他的方法不中用?”   我拧起眉,垂首看着自己手心上的符咒,猜想着九凤说的话是不是有可能。   “你先别想这些,你明知道杨戬,花莲他们都在这客栈里,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不怕被他们撞见么?”九凤坐到我面前,皱眉道。   我叹口气,将听盘古斧丢失的事情告诉了她,又将蚩晏息给我的任务也告诉了她。   九凤听完,怔愣了半天,然后问道:“你真的能跟他们动手?这次可同上次不一样,事关神器,双方可都是会以性命相搏的,你真的下了决心,要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无奈道:“魔尊已经开始怀疑我回来的动机了,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更惹得他疑心。”   九凤沉默了,半响,沉声道:“我会尽量帮你的…”   我微微笑了,点头。心里却不禁黯然,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事情好像总是不能朝着我期待的方向发展,而我,也总是被别人支配着,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期盼着它今日不要落下去,因为,一旦它落了下去,便是我要面对那些我并不想面对的事情的时候。   如往常一般,我的期待总是不会成为现实。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客栈似乎已经全然静寂下来,蚩晏息从门外进来,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道:“可准备好作战了吗,我的紫月将军?”   我长长的吸口气,点了点头。   他轻笑着,将一件东西递给了我,我伸手接过来,在看清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呆滞。   那是一盏翠色的莲灯,莹润的翠色玉身,泛着莹莹的光亮。正是那盏害死姐姐的灯,宝莲灯的雄灯!   我拿着那盏等,冰凉的触感一直透进我的肌肤之内,我的手忍不住颤抖。   “本尊知道你不想看见这盏灯,不过如今事态紧急,容不得有太多的私人情绪,你的法术不好,只有法力略微强一些,本尊想让你用这盏灯撑起灯中的青莲领域,在本尊和莫白玉同仙界那群人斗法的时候,保证他们不能离开!”蚩晏息静静地说道,声音好像带着略微的歉意。   我抬起头看他,很艰难才给了他一个淡然的笑,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尊上放心便是。”我明白蚩晏息的难处,可是还是忍不住埋怨他,毕竟,有些事不是你表示抱歉,便能抹掉伤害的。   苏灵素是我的禁忌,我不想别人触碰。我知道这一切谁也怪不得,可就是因为没有谁可以怪罪,我反而不能释然。   蚩晏息准备自己留下来同杨戬他们斗法,那么,我猜想,攻上燕回山的,应该是即墨焰月吧…只凭灭风和红妆两人,再加上一百名赤魔,应该还撼动不了燕回山上那群修炼者,虽说他们还不是仙人,可并不代表他们的实力便可以小觑。   我拿着那盏翠色的雄灯,坐在屋里的圆桌前,九凤站在我身后,我想了想,又将昨日的那顶纱帽戴在头上。蚩晏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看着窗外慢慢升起的月光,心里疑惑,蚩晏息就算是再谨慎小心,可这动作也不算小了,难道杨戬他们还没有发现吗?这间客栈里显然已经没有半个凡人了,杨戬他们就算是再不食人间烟火,也应该发现事情不对了,可若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按兵不动,如蚩晏息所愿的,呆在这间客栈之中呢?   我忍不住问蚩晏息,他笑了笑回答我:“不是他们没有发现,而是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要离开…你说是吗,灵吉菩萨?”   我愣住,惊诧地看着屋门口,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人影,长眉长须,宝相庄严,眼神却又悲天悯人。正是西方极乐世界的灵吉菩萨。   “南无阿弥陀佛…魔尊说的不错,我等聚在这里,正是为了等尊驾前来,又怎么会离开呢?”那灵吉菩萨不紧不慢道。   我闻言更是愕然,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蚩晏息微笑道:“只是要杀本尊一人,就劳动几位如此大驾,本尊真是受宠若惊了!”   “哼,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还以为这次能逃得出去吗?”哪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整个门轰隆一声被破开,隔着纱帽前的薄纱,我看见他执着火尖枪,挑开那破开的木门,抬脚踏进屋里,清秀的眉眼中透着一抹厉色,紧紧地瞪着蚩晏息。   蚩晏息扬眉道:“三太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好在这客栈的主人已经不知道被你们弄去了哪里,否则定要让你赔他们的门钱!”   哪吒的脸上青红了一阵,冷哼道:“本太子没工夫跟你闲扯,亮兵器出来,否则待会本太子伤到你,你可没机会说自己没用兵器!”   我暗笑着,心想,也就只有哪吒,才能经了这么多年,还保持着这样直白的性情。   蚩晏息还未开口,那灵吉菩萨却拦住哪吒,开口道:“三太子不必着急,这魔头今日落在此处,是断没有生还的道理的,三太子莫要太冲动,否则会着了魔头的道的。”   哪吒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继续上前。   蚩晏息挑起眉道:“怎么,既然两位已经断定了本尊今日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却又为何迟迟不肯动手呢,难道两位怕了本尊,等着你们的帮手来,一起出手?”   哪吒闻言果然又提起火尖枪,要冲出来。一道白影忽地挡在他身前,我仔细去看,见那人正是杨戬。   他侧首冷冷看了哪吒一眼,哪吒迎着他的目光盯了半响,终是落败的垂下眼,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我也忍不住开始疑惑,若是杨戬他们此行的目的旨在杀了蚩晏息,可又为何迟迟不动手呢,难道真如蚩晏息所言的那般,怕了他吗?   而且,若真是如此,蚩晏息为何又给了我这盏雄灯,让我阻止杨戬他们离开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哟…连真君大人都来了,本尊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各位竟如此忌惮本尊!”蚩晏息嬉笑着道。   杨戬冷着脸道:“魔尊莫要太高看了自己,我等忌惮的到底是谁,想必阁下明白!”   蚩晏息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不是本尊么?那真令本尊失望…”   ====================今日双更...第一更到了,第二更在12点前贴出来...求留言,求评论...=============================   第十三章 暗夜之战(下)   暗沉的夜色,只有几缕月光从窗口映进来,屋里并没有点灯,可却没人觉得光线昏暗。我将一切都看的很清楚,蚩晏息的轻笑,杨戬冰冷的面色,哪吒愤恨的神情,还有低眉垂目的灵吉菩萨。   似乎没人注意到我,我也乐得躲在蚩晏息身后。   “他在哪?”杨戬问道。   我疑惑着,他问的是谁,忽然想起来,这么半天,莫白玉好像都没出现,他还在这里吗?又不好问蚩晏息,我便继续静静的听着。   蚩晏息皱眉道:“真君问的是谁呢?”我翻个白眼,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   杨戬冷哼一声,目光鄙夷地看着蚩晏息,道:“尊上要同杨戬玩这种游戏吗?”   蚩晏息扬眉:“真君这话倒奇了,是你们说要在此杀了本尊的,如今又说等的不是本尊,还要问本尊你们等的人到底是谁,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暗自笑着,心道,杨戬啊,同蚩晏息玩嘴皮子上的游戏,你会后悔的…   果然,杨戬也皱了皱眉,哪吒已然忍不住了,气道:“快把莫白玉交出来!”   我恍然,他们说的,原来是莫白玉!   蚩晏息轻笑道:“几位说的是他啊…”他嘻嘻笑着,继续道:“几位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既然如此,便应该明白,本尊怎么有资格关着他呢,他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了,你们既然找的是他,为何又要问本尊呢?”   我听得头晕,也不知道蚩晏息在这里跟杨戬他们贫嘴,到底想做什么。   正想着,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正是花莲和墨佟他们,碧水柔行在最先,向着杨戬垂首道:“禀真君,没有找到他。”   我拧眉看着蚩晏息,更加疑惑。   杨戬点了点头,碧水柔退到他身后,他继续看着蚩晏息,沉声道:“想必魔尊也明白你如此做回引来什么后果,若是真如传言中那般,让杀神解开了封印,尊上应该知道,这后果可并不是只对于仙界而言的。”   蚩晏息却好整以暇的翘起腿,微微笑道:“那可不一定,毕竟,所谓的传言可没有任何人见识过。”   自此,我稍稍明白了一些,今日的事情,一定同莫白玉解开封印有关,可是,蚩晏息却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他不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后果便做这些事,除非,他能确定,若是莫白玉身上的封印完全解开,会不对付妖魔界。   可是,连莫白玉自己都不能确定,那蚩晏息怎么能确定呢?   我一头雾水的继续看着,瞥了一眼九凤,她的表情和我一样纠结。   “若是尊上如此确定,为何要等到此时才帮他解开封印,还要在这凡间解开呢?”杨戬冷笑道。   蚩晏息摸着眉毛,笑而不语。   “杨戬说的不对吗,魔尊可别告诉杨戬,你不知道只要用一件开封的神器相助,莫白玉身上的封印便可完全解开。”   我闻言瞬间愣住,脑子里一片混沌,可只觉告诉我,我似乎又掉进了蚩晏息的圈套中。   “你这么想知道本神是不是能解开封印吗?”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忙回头去看,却见窗口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是蚩晏息同杨戬谈论了半天的莫白玉。   我惊诧地看着他,讶异自己连他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   莫白玉如同往常一般,极没形象的靠在窗台上,抱着双臂,眯着眼看着屋里的众人,我却觉得,他的气息同以往不同了。   杨戬的瞳孔微微收缩,在他身后的几人也是面色微变。   到了此时,我已经完全不明白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了,索性继续看着,反正一定会有明白的时候。   “七绝阵,开!”一个声音在我们头顶响起,我还未听清,便觉得周遭一股极强的法力充斥进来,面前的杨戬和哪吒,以及花莲等人忽然同时捏起了法诀,嘴里默念着什么,然后,我便看清了,这整个客栈,已经在瞬间,被一个阵法笼罩,客栈消失不见,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荒凉的沙漠。   刺目的阳光照着我的眼睛生疼,好在我戴着这顶纱帽,否则岂不是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射瞎了眼睛!   “好一个七绝阵,难为几位隐忍了这么半天,才用了出来!”蚩晏息缓缓道。   我慢慢睁开眼,看见他站在我身旁,莫白玉也站在一边,九凤眨了眨眼,显然跟我一样,刚刚睁开眼。   然后我抬眼去看对面,果然,在客栈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出现在这里。杨戬,哪吒,阐教的花莲几人,天庭的两位神君,一个仙子,佛界的菩萨和伽蓝。   原来,杨戬他们耽搁的这半天,只是为了确定莫白玉的确在客栈中,并且在准备七绝阵而已。   说起这七绝阵,我倒也是有所耳闻,好像是在封神之战中赫赫有名的阵法,似乎阐教的十二金仙,也在此阵上吃过亏。   “只是这七绝阵本应是截教的东西,如今被阐教的诸位拿来用,好像有点讽刺!”蚩晏息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哪吒的面色青白相交,杨戬却毫不改色,冷冷道:“力量从来都没有正邪之分,有正邪之分的本就只是使用的人而已,尊上连这个都不明白吗?”   蚩晏息笑着点头,赞扬道:“真君果然见解过人,只是不知道尊师若是在此,知道你等用这个阵法对敌,不知道会不会如本尊这般,夸赞你?”   杨戬闻言,神色果然微微变了变。看来,能影响到杨戬的,果真只有他的师傅而已。   “死到临头了还做口舌之利,本太子倒要看看,你能张狂到几时!”哪吒沉不住气了,骂道。   蚩晏息却笑了笑道:“尔等明知道本尊知晓你们的伎俩,既然本尊遂了你们的愿留在这里,难道你们都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杨戬的面色稍稍变了,孟章哼道:“魔尊自负,这是三界人人都知晓的事情,否则怎能带着小小的妖魔界,便敢做掌控三界的美梦!”   “哦?”蚩晏息冷笑,烈日下黄沙卷起,卷带这他翻飞的衣袂。   “难道诸位就不怕,今日被困的,其实或许是几位?”蚩晏息幽幽道。   “我等自然知道尊上是想凭一己之力,将我等阻在此处,好让你的魔兵们可以上燕回山,夺回丢失的盘古斧…”灵吉菩萨缓缓道,然后慢慢的抬眼。   “尊上以为,若非有万全的把握,那盘古斧怎么会凭着几个未成仙的凡间修炼者保护!”   蚩晏息扬眉看着他,继而呵呵笑道:“菩萨说的不错,你们是有万全的把握,费尽心机的夺走盘古斧,再放出消息,说盘古斧在燕回山上,引本尊前来夺回,你们如此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本尊落入你们的陷阱之中么?本尊若是不如了尔等所愿,岂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灵吉菩萨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听了这话,才明白了事情的真正原委。果然,我又被蚩晏息骗了,我实在不明白,如此的事实而已,他又为何非得瞒着我呢,他到底在忌惮些什么?   “再告诉几位一声,本尊的魔军可没有上燕回山去,这燕回山上摆了那么大的阵仗等着本尊的子民,本尊怎么可能让他们去犯险,不过既然出来一次,本尊当然不能让他们的手上不沾半点血腥便回去,那蜀山派,极冰岛,千宫岛如今倒正是让本尊收归囊中的时候!”蚩晏息依旧笑着,看着他笑的几人,却终于彻底的变了神色。   花莲和碧水柔面色惨白,杨戬沉声道:“青龙,玄武,你们去通知三派之人!”   青龙和玄武正要应,蚩晏息却摇着手中的折扇道:“现在想去可来不及了,本尊好像说过,今日被困的,或许是尔等…”   周围的沙漠突然笼上了一层碧色的光,莹莹的绿如同一层薄膜一般,可却绝不如薄膜一般可以轻易撕扯开。   宝莲灯的雄灯在我手心中慢慢旋转,灯身泛着柔和的光,我看着花莲和碧水柔绝望的眼神,在心底叹息,为了又要伤害她们,为了我明知道被骗,还要顺着蚩晏息的意思的无可奈何。   我操纵着手里的灯,有些愤怒自己为何要如此顺从,只是为了陆压道君所说的话吗,还是,在我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事情,已经非得如此了吗?   杨戬的瞳孔再次收缩,他沉默了片刻,沉声问:“所以,你从没打算让莫白玉解开封印,对吗?”   蚩晏息笑了笑,道:“本尊只是想让你们如此认为而已。况且,杀神若是想解开封印,本尊自然是拦不住的,又何必做些多余的事情呢。”   杨戬的面色却微微缓和了一些,我想,他是在庆幸,莫白玉并不准备解开封印吗?   我想是的。   “你以为就凭一盏破灯就能困住我们了,没有了施法者,这灯也没任何作用!”哪吒怒吼道。   我皱眉,心道,虽然蚩晏息将杨戬他们困在了这里,可是,以蚩晏息同只解开了一半封印的莫白玉,他们能敌得过杨戬他们么?   ==================今日第二章送上...明天继续是双更日...宝贝们,多多给小舞评论吧...谢谢=========================   第十四章 困阵   七绝阵中,漫天的黄沙在风中肆虐,我撑着雄灯中的青莲领域,将黄沙完全阻挡在灯光所笼罩的领域之外。碧色的柔光下,对峙的两方,气氛却一点也不柔和。   蚩晏息带着惯有的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哪吒所说的话,莫白玉的神色却有些怪异,有些犹豫,又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隔着面纱看着,总觉得他有些奇怪,譬如,我就是想不出,除了解开封印这件事,他到底还有什么事,需要同蚩晏息合作呢?   哪吒已然沉不住气了,火尖枪在手中旋转,一瞬时便冲了上来,我被他的气势所吓,稍稍后退了一步。   蚩晏息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杨戬的面色突然变了,手中的墨扇迅速变为三尖两刃刀,却是冲着哪吒而去的,只是哪吒冲的太快,他已然来不及阻挡。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哪吒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一般,被反弹之力震得飞速后退,杨戬忙飞身接住他,哪吒的面色已然变得苍白,唇角微动,泌出一行鲜血来。   我惊诧无比,凝目去看,却发现在杨戬他们的周围,围着一层淡紫色的光晕,十分的浅淡,若非哪吒撞上了,实难被人注意到。   杨戬扶着哪吒,冷冷地看着蚩晏息,灵吉菩萨怔愣了半响,才结结巴巴吐出一句话来。   “这是…女娲石!”   蚩晏息笑道:“没错,正是女娲石!”   “怎么可能,女娲石是润泽苍生的神物,怎么可以这样用…”妙真仙子低呼道。   莫白玉冷笑道:“什么时候,女娲石居然被你们传的有这样的神效了,有那样能力的是女娲,可不是女娲石!女娲石只是蕴含着混沌之力的石头而已,别的神器也是一样,什么时候同你们所说的那样,有了正邪之分!可笑,可笑至极!”   “看来魔尊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我等而故意踏入这件客栈,并且又故意让我们发现你的行踪,为的就是引我等施这七绝阵,好激发你早就设在客栈之中的女娲灵石,再加上宝莲灯的雄灯,目的就是为了这个绝无仅有的困阵,将我等困死在这阵法之中,对吗?”一直未曾开口的雷音伽蓝缓缓说道。   蚩晏息拍拍手,笑道:“总算有个看清楚事实的人了,说的不错,你等煞费苦心的从本尊身边将盘古斧盗走,如今又算计本尊,不禁要让本尊赔上本尊的子民,还要本尊的性命,本尊若是不认真的对待尔等,岂不是失了礼数!”   “只是这困阵虽然能将我等困在里面,但是对于尊上而言也没有半分益处,尊上不能将女娲石从阵法中拿走,也不能撤掉那盏灯,而且一时半会,这阵法也杀不死我们几人,如此而已,对尊上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杨戬的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将哪吒交给花莲和碧水柔,缓缓上前几步,沉声说道。   蚩晏息笑道:“本尊可从来没准备杀了几位,几位可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尤其是阐教的几位弟子,一个个都是你们师尊的心头肉,若是本尊杀了你们,引得这十二金仙来同本尊拼命,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即便是杀了尔等,对于这大局势也并没有多大的帮助,这种没多大好处的事情,本尊自然不会去做。”   “那么尊上如此,意欲何为呢?”灵吉菩萨接过去问。   蚩晏息扬眉道:“本尊有兴趣的只有这三界同神器而已,拿你们来换三界,当然是有点太高估你们,可拿你们换几件神器,却还是可以的,你们说,对吗?”他笑盈盈地看着杨戬,后者面色倏地阴冷。   “你莫要做梦,我们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花莲气急了,冷喝道。   我暗叹着摇头,心想,蚩晏息算计了这么多,那神器是势在必得,这些威胁对于他而言,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哦?那各位就死一个给本尊看看,让本尊瞧瞧,你们对于仙界,到底有多大的忠心…”果然,蚩晏息只是淡然的笑道。   花莲的面色顿时涨的通红,提起剑就要冲上来,玄天宝一把拉住她,花莲挣扎道:“你别拦着我,我就不信了,这个破烂阵法真能困住我们这些人,你们都不动,难道是要任命的听这魔头摆布吗!”   玄天宝死死的拉着他,却知道这会怎么也劝不住她的,便将她拽回原地,沉声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冲动,我们怎么会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呢,若是真的破不开阵,我们也绝不会任由这魔头摆布,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说的不错,想要用我们来要挟师傅他们,妄想!”哪吒轻咳了一声,奋力道。   “好了,都安静!”杨戬皱起眉,低喝道。   蚩晏息笑眯眯的看着众人,看戏一般,我有些不乐意了,觉得他这个样子十分的欠打。   我的手微微动了动,手中的雄灯便稍稍暗了下去,蚩晏息转首看着我,我垂着头,没敢看他。   九凤拽了拽我的衣袖,我知道她的意思,已经做到了这里,便容不得我回头了。我早已在陆压道君面前下了决心,只为了探查出鸿钧老祖的真正目的,也为了护着我娘护着的这三界,更为了,有朝一日,还可以看见我那从未谋面的娘,我非得如此做而已。   “尊上对自己的阵法真的这么有信心的话,为何还要如此警惕,片刻也不敢移开眼呢?”杨戬忽然如是道。   蚩晏息的眼神略微的闪烁了一下。   杨戬微微扬起唇角,继续道:“尊上的手,一刻也不敢离开伏羲琴的琴弦,是怕我等冲破这困阵吗?”   蚩晏息面上的笑略微僵住,我忙看向他的手,果真看见他宽大的袖中,伏羲琴若隐若现的握在手中。我讶异地看他,惊异杨戬的话。   蚩晏息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吗?   杨戬唇角的笑更加浓了些,蓦然低喝道:“青龙,玄武,现了真身,全力破了那盏灯!”   孟章和执明应了声“是”,继而轻喝一声,迅速显出了青龙和玄武的真身,那是一条巨大的青色长龙,玄武暗红色的壳迅速延展开来,我费力的将灯光随着他们的身形延伸,直到他们终于停止了变化。   那巨大的龙和同样巨大的玄龟震慑这我的视线,我实在很难将他们同刚才的孟章和执明两人联系起来,只觉得手里的碧色莲灯在微微的颤抖。   “撑得住吗?”我听见蚩晏息问。   我吸了口气,点头道:“尊上放心!”   我说着,伸出双手,体内的墨绿色八卦飞速的旋转,源源不断的真力便顺着双手充斥进那盏灯中,莲灯的灯光更加幽绿,青龙和玄武双双低吼,开始碰撞着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青莲领域。   我的额际溢出了些许薄汗,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话说得太满了些,如今可要吃苦头了。   “若是坚持不住便放开…”蚩晏息忽然低声道。我侧首看着他,他轻皱着眉,面上竟没有了一贯的笑容,我的心忽然动了动,想,他这是在担心我吗?   我点了点头,蚩晏息转首,伏羲琴已然浮在了他身前。他修长的指划过琴弦,一阵悠扬又高亢的琴音从他的指尖溢出。   我的心没来由的震了震,却见青龙和玄武的叫声忽然凄厉了起来,身体不断的翻滚,竟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杨戬和灵吉菩萨的面色大变,杨戬看了灵吉一眼,后者点头,双手合十,刚阳的佛号声便嗡嗡的响起,青龙和玄武稍稍安静了些,蚩晏息冷笑,手中的琴音更加迅速,灵吉面色微白,合上眼,继续念着佛号。雷音伽蓝站在他身旁,也同他一起开始诵起了佛号。   我的脑袋有些闷,忽然间想起来,蚩晏息说要用杨戬他们来换神器,可又有谁知道此事呢,杨戬他们是绝不会开口求救的,那么又有谁能知道他们的处境,来让蚩晏息威胁呢?   我看向莫白玉,他从刚才一直没有说话,面色冷静,双手垂在身侧,可却似乎捏着眸中法诀,我仔细的回想陆压道君教过的术法,恍然间想起,那似乎是传递讯息的灵境之术。   他在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传给谁呢?我的心忽然迅速的跳起来,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或许会很棘手。   青龙和玄武继续碰撞着青莲领域的灵罩,我拧眉,双手飞速的动着,两道青芒冲向青龙和玄武,砰然一声,绿芒缠绕着两人,青龙和玄武一阵低吼,我咬了咬牙,继续迫出法力,逼迫两人恢复人形。若是让他们一直这样撞下去,饶是我法力再多,也禁不住这样的耗损,除非压制两人的法力,让他们不能现出原形,这样虽然费力一些,可却是长久之计。   青龙和玄武低吼着,身形终于开始变化,杨戬拧眉,眉心的流金色印痕放出银白色的光,我心里一沉,知道他要开了神目,便忙分心扯出一道护障挡住他,可就在此时,一个极其刺目的光划破我撑起的青莲领域,突如其来的,我毫无防备,气息逆转,一口鲜血从内府中溢出来,我没忍住,血溅到了面前的黑纱,然后,隔着血雾,我看见了那个白衣如画的人,一如以往一般,风华绝代…   =========================呜...看在银家加更的份上,给个安慰评吧...呜呜...打滚...===========================   第十五章 莫白玉的封印   我实在是认为,我吐的这点血不会造成什么头晕的效果,更不会因为这样便摔倒在地,弄得头上的纱帽都甩出去老远,我听见身旁的九凤惊呼,想抬起头告诉她我没事,可或许是因为摔得这一下有点太重,加重了伤势,竟又吐了一口鲜血。   我十分的懊悔自己为何不好好修习法术,害的自己如今出这样的丑,还是在西华面前。西华的面色微微苍白,看着我时唇角似乎动了动,眉峰微皱,手中的轩辕剑瞬时没了光彩,碧水柔上前同他说着什么,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的心微微的抽痛,抹掉自己唇角的鲜血,慢慢的垂下眼,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样子。   九凤扶着我起来,蚩晏息白着脸看着我,却忽然咬牙骂道:“该死的,谁让你管他们了,我只让你撑好青莲领域,谁让你多此一举,你真以为你法力很高吗!”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微微瑟缩了一下,蚩晏息的眼眸微微的红,一只手扣着我的脉门,用精纯的真力疏导这我体内紊乱的真气。我看着他愤怒的脸,恍然醒悟过来,他竟是在担心我。我憨傻的笑了笑,道:“若是你下次不用骗我,我或许能做的更合你意一些。”   蚩晏息的手顿住,眼眸里的光彩略微的暗淡了些,沉默了半响,他低低的道:“不会有下次了,不会有了…”   我睁大了眼,想跟他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可是看着他的神色,我却忽然觉得,可以再信他一回。   我抽回了手,向着蚩晏息摇了摇头。我的伤势不重,如今也不是好的疗伤时机。   蚩晏息犹豫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九凤照看好我。然后转首看向西华,我也转过头,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西华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轩辕剑回了鞘,执在左手,一如既往的白色衣袍,飘然脱尘的样子,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离他有些远,我忽然觉得他消瘦了一些…   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淡然地看着蚩晏息,而我,已然已经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我的心微微的沉下去,犹如被冷风吹了一般,有些发寒,可是我的脸却慢慢的扬起,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   “少尊的轩辕剑果真名不虚传,只一剑就破了本尊好不容易弄出来的这困阵,想必这仙界有了少尊,本尊要掌控这三界,可困难了不少。只是这阵法也只是破开了那么一瞬间,除了让少尊你也困在这阵中,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蚩晏息的情绪似乎也恢复如常,淡笑着道。   不错,西华的轩辕剑只是将阵法破开了一瞬间而已,只容得下他一人进入阵中,却并没有真正的破开这阵法。   而且,我看了看摔在地上的碧色莲灯,或许是因为灯芯中还残存着我的法力,灯继续低低的旋转着,碧色的柔光依旧笼罩着周围,阵法并没有被破开,只是困着的人,多了一个西华而已。   我的心突然有些烦躁,只因为接下来的事,将会棘手的要命。   “师尊…您不该进来的…”我听见碧水柔低声道。   西华看了她一眼,略略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让她安心。   我却忍不住拧眉,偏过头不去看他。   “魔尊这么费尽心机的引西华过来,若是西华不来,岂不是让魔尊白费了这么多心思。”西华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同我记忆中的似乎没什么区别,除了冰冷了些而已。   我还沉浸在记忆之中,恍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怔愣地看向蚩晏息,之前的都不是真相吗?他的最终目的是西华吗?   蚩晏息笑道:“少尊果真聪明,知道本尊的用心良苦。”   西华的神色没有半分改变,只是淡淡道:“那么尊上将西华引到此处,到底所谓何事呢?”   蚩晏息瞥了一眼西华手中的轩辕剑,笑了笑道:“少尊明白本尊的目的,不是吗?”   西华垂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轩辕剑,缓缓道:“尊上还是在打这柄剑的主意吗?”   蚩晏息笑而不语。   我皱起眉,心里想的却是,如今西华和杨戬他们虽然被困在阵中,可且不论这阵法是不是真的坚不可摧,只论我们几人,不也是同样被困在这里吗?   那盏灯不能撤走,蚩晏息手上的女娲石也不能撤走,如此一来双方都被困在这里,除了因为我们拖住杨戬他们,而有机会攻上蜀山派,极冰岛,千宫岛三派的即墨焰月有些威胁以外,我看不出这破烂阵法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作用。   不过,很快的,我终于明白了…   这所有的一切,为的竟是莫白玉的封印而已…   我早就听陆压道君提起过,十件神器并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本成一体的,而且,若是将不同的神器放在一起,是会有不同的作用的。   我也明白了为何莫白玉不再提让我帮他解开封印,只是因为,他需要的不止是解开封印而已,他还需要控制他即将拥有的神力。   没有人愿意只因为拥有力量,便失去灵魂和意识。那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   我记得陆压道君告诉过我,当女娲石和轩辕剑放在一起,再加上伏羲琴的作用,便可冲破世间的任何封印。而且,还会使施术者获得一种奇异的心法,那便是封印之力。从三界产生以来,便存在在神器之中的封印之力。   只要学会了这个,莫白玉便可以随意的封印自己的力量,也可以随心所欲的解封自己的力量,而不受力量的控制。   我想到此,便听到蚩晏息道:“少尊应该知道不同的神器一起使用会有不同的效果,当然,本尊指的不是一起驱动而已,少尊应该明白本尊的意思,若是杀神出世,对于仙魔两界都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杀神自己愿意控制自己的力量,三界才能避免这场浩劫,如今便看少尊愿不愿意同本尊合作,做成这件事。”   西华微微一愣,自然没有料到蚩晏息会提出的会是这样的事。   杨戬和灵吉菩萨几人闻言也惊异地看着蚩晏息。   西华沉默了片刻,微微蹙眉道:“魔尊所说,你也同意吗?”西华这话,问的却是莫白玉。   莫白玉略微笑了笑,看了一眼蚩晏息,神色却是有些怪异的恭敬。   “魔尊的意思,自然便是我的意思。”   我皱起眉,忽然觉得莫白玉有点不太对劲。   西华的面色蓦地沉了下去,冷声道:“没想到你连他也能控制!”   我怔住,想了半天才明白西华的意思。莫白玉受了蚩晏息的控制?我忽然醒悟过来,若是真如西华所言,便可以解释,为何莫白玉会在妖魔界,为何他会听从蚩晏息的安排,又为何,他并不如之前那样,全身心的只想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蚩晏息轻笑道:“本尊不得不再次佩服一下少尊的聪慧。”   西华冷哼道:“西华才应该佩服尊上,连杀神都可以控制在手中。”   蚩晏息含蓄的笑了笑,:“只是有幸拥有这把伏羲琴而已…”他顿了顿,继续道:“那么少尊的意思呢,是不是同意本尊的提议呢?”   杨戬轻哼了一声,道:“魔尊果然打了一个好算盘,如今若将白玉身上的封印解开,再让他拥有控制之力,岂不是让妖魔界多了一员对尊上言听计从的猛将?”   蚩晏息笑着点头,丝毫不在意杨戬话语中的讽刺。   我这才明白蚩晏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再次的惊异于此,更为他的心机胆寒。   如此一来,妖魔界拥有一个神级的助力,对于仙界而言,似乎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可是对于西华而言,这件事却是不可以拒绝的。因为他不能放任莫白玉变成嗜血的兽,最终为祸三界。即便是明知道蚩晏息的目的,他也只能同意而已。   果然,西华沉默了良久,终是点头。   蚩晏息满意的微笑,道:“那便请少尊将轩辕剑拿过来吧。”   “尊上觉得这样做妥当吗?”西华牵起唇角,笑的极为讽刺。   西华自然不会这么容易便将轩辕剑给了蚩晏息,而蚩晏息自然也不是如此指望的。   蚩晏息扬眉笑道:“哦…看来少尊是信不过本尊啊…只是,若是如此,少尊有何高见呢?”   我拧眉想,若是双方都互相不信任,那么这事该如何解决呢?正想着,却见西华看向了我。   我讶异的张了张嘴,便见蚩晏息也看向了我,我只能苦笑,心道,看来这次这光荣的差事,又要落在我的肩上了。   只是,我抬首看着西华,疑惑的是,他为何还会信任我,如今的我,不是妖魔界的人吗?   如我所想的那般,西华将轩辕剑交给我,而宝莲灯的雄灯交到杨戬手中,由他将我和莫白玉关在青莲领域之中,女娲石由莫白玉拿着,而蚩晏息操纵伏羲琴协助莫白玉解开封印。这样双方便都的可以安心,只是这个关键便到了我身上。   第十六章 失控   我垂着头,慢慢走到西华面前,不敢看他的脸,可又觉得这个样子更显得愚蠢,便索性抬起头,将面上的表情全部收回去,如他一般,让情绪都归于淡然。   他抬起手,将手中的轩辕剑递给了我。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目光一如以往的淡然,因为靠的近,我又可以从他黑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自以为淡漠的表情。   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所以我嘲讽的笑了笑,轻轻道:“少尊不怕我私吞了这轩辕剑?”   西华没马上回答,只是看着我,良久,开口道:“我不怕…”   我怔住,十分想问他为何被我骗了这么多次,还可以这么平静的说这几个字,我实在是想知道,怎么能有人同他一样,可以不动不笑便引得我的目光,舍不得移开他半刻…   可是我不得不移开,我依旧笑了笑,道:“那么便请少尊放心吧…”   我转过头的时候,目光略过愤怒的花莲,冷冷瞧着我的碧水柔,和目光复杂的杨戬,我微微闭眼,然后再次张开,让那些纷乱的思绪远离我的大脑。   我抱着轩辕剑停在两方的中间,九凤将宝莲灯的雄灯给了杨戬,杨戬扬手,那盏碧色的莲灯便悬在了我和莫白玉的头顶,莫白玉拿着那块闪着七彩光芒的女娲石,面上有一丝凝重。我侧首去看蚩晏息,他盘膝坐在地上,伏羲琴置在他的膝头。   青莲领域将我和莫白玉罩在一起,我将轩辕剑从剑鞘中拔出,看向西华,西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双唇开合,我只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开”字…瞬时,我手中的轩辕剑亮起了金色的光彩,缓缓悬浮而起,莫白玉手中的女娲石也同时亮起,继而从他手中浮起。   蚩晏息的手流水一般划过琴弦,一溜的琴音便如同实质一般,带着紫色的光晕逼近青莲领域。   青莲领域,阻挡的只是要出去的东西,却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所以,蚩晏息和西华的力量,都可以从青莲领域外传进来。所以,这个领域只能用来困住人,却并不能用来做护障。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轩辕剑有破开世间所有封印的能力,虽说西华之前并没有完全破开蚩晏息的困阵,只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将轩辕剑开封,而且,这困阵之中有两件神级的器物,一是女娲石,一是雄灯。   而如今,若是我用轩辕剑破开了这领域,那么,轩辕剑便十分有可能归了妖魔界所有,可是我不会这么做,而且,我也并不觉得蚩晏息有意思让我这么做。   我靠在碧色的光壁上,瞪着双眼看着在我眼前蜕变的莫白玉。少年的样子慢慢拉长,如同将无数的岁月一起喷发出来一样,让那张稚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俊逸,他的身形慢慢修长高大,漆黑的发慢慢的生长,一直缠绕到他的足踝…   莫白玉紧闭着双眼,面上的表情似乎是痛苦的,可又带着一丝解掉束缚之后的畅快…变化直至他睁开双眼时似乎结束了,我怔愣地看着他的双眼,而那双眼,竟是赤红色的。   邪魅的笑容从唇角一直延伸的眉梢,他微微弯起眼眸,却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愣住,恍然忆起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若是莫白玉解开了封印,却失去了控制呢?那会怎么样?我同他关在一起,我会怎么样?   我听见蚩晏息低骂了一声什么,继而琴音高亢起来,我紧紧的贴着青莲领域的碧色光壁上,却已经退无可退,莫白玉似乎听到了琴音,微微的皱眉,目中的红光却更盛了些。   我忽然害怕来,忍不住去四周扑捉西华的身影,然后我看到了他,他的面色有些凝重,双手在身前交叉,指尖上挑,似乎在费力的指挥什么,我抬眼看着依旧悬浮在我和莫白玉之间的轩辕剑和女娲石,看着莫白玉一步步靠近。   我承认,我并没有想到若是完全解开封印的杀神得了两件神器会是什么光景,我想的只是,西华将轩辕剑交到我的手里,这一次,我不想让他失望…   所以,在杨戬撤掉青莲领域,我有机会逃开的那一瞬间,我飞身而起,扑向了轩辕剑,我如愿以偿的碰到了轩辕剑,并将它抱在怀里,可红着双眼的莫白玉却已然到了我的身前,他邪气的笑着,一道红光从他微扬的手中朝我飞来,我惊了一下,还是反应太过迟钝,终是没有躲开。   红光扑向我的面门,我只觉整个人被什么撞飞了一般,身体倒飞出去,浑身的骨头都被这股力道震得生疼,可是,这疼痛却并没有太甚,我心想着,杀神的一道杀气,应该不止这么点杀伤力,忽然间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的周身。   我睁开眼,看见了西华的脸,微微苍白,眼眸里透着一丝担心,他的眉头皱了皱,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并没有被莫白玉打到,伤到的,竟是西华…   我伸手扶住西华,他却扯开了我的手,慢慢转过身去,我的手僵住,终于垂了下去。抬起眼,看见杨戬他们奋力的挡着莫白玉,蚩晏息似乎看了我一眼,然后,他手中的琴蓦然浮起,他也随着琴跃起,琴音变成实质,紫色的光晕一波波袭向莫白玉,莫白玉的眉头紧皱,长长的发披散下来,整个人似乎陷入了癫狂。   “剑!”西华沉声道。   我怔了一下,然后忙将抱在怀里的轩辕剑递给他,他接过剑,眉头微皱,我看见他的手臂上渗出大片的血迹,忍不住扯住他的衣角,摇头道:“你受伤了,不要过去!”   西华没有回头,更没有理我,他的衣角从我手指尖一点点的滑开,我的心忽然空落落的,一时间竟生出莫名其妙的怨念来,呼啦一声,赶在西华之前,到了莫白玉跟前。   凤炎剑在空中划过火焰一般的光芒,如同火龙一般缠绕向莫白玉。   蚩晏息迎上来,低喝一声道:“攻他的灵台穴!”   我点头,松开凤炎剑,一跃将它踩在脚底,凤炎浴火更增加了速度,我一眨眼到了莫白玉身前,趁着他应付着杨戬几人的攻击时,将准备好的锁灵咒点在他的眉心。   难言的力量充斥在我的指尖,我颤抖着,可却咬着牙不肯松开,莫白玉的眼神终于开始涣散,可就在此时,一股怪异的风吹起来,席卷向我,我被这怪风扰乱了心神,本就没有好的内伤顿时发作起来,一口逆血从口中喷出,气息顿时更加混乱起来。   我听见有人焦急的唤我的名字,只是已经无力睁开眼,身体被怪异的风席卷着,已然失去了控制,混乱中,有人扯着我的手臂,我顺着力扑进他的怀里,莫名的,我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   呼啸着的风一直在耳边吹,我听见有人在风中呼唤我的名字,声音焦急又凄厉,我的全身被狂风吹得散架了一般,可是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   看到的,却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山洞,绿油油的青苔爬满了石壁,我转动着眼球,却听身后有人低低的道:“别动…”   我惊诧地转过头,看见了闭着眼的西华,他紧皱着眉,双手抵着我的背脊,我才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的法力,顺着他的手心,传到的我的内府之中,梳理着我混乱的内息。   “你…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转过头,不自然地问着。   “你的伤势无碍,不要乱动便好。”西华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手从我背上移开,我竟顿时生出一丝失落感。   “谢谢…”我纠结了半天,终是吐出了这两个字眼。   西华淡淡道:“不用谢我,我只是回报你刚才帮我拿回玄猿剑而已。”   他站起来,看着我,神色变得冰冷,继续道:“只是感谢你,这一次,没有狠心骗我而已…”   我怔住,迟疑了片刻,继而冷笑道:“少尊倒是误会了,我之所以会扑过去拿轩辕剑,可并不是为了少尊,只是我家魔尊殿下的命令而已,少尊若是觉得救错了,现在收回,还来得及。”我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头,可那些冰冷的字眼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从我的嘴里冒出来。   西华的脸色更沉了些,我却似乎还嫌不够一样,冷冷地笑着。   “没有必要,若是要抓你回昆仑的话,我毕竟不能让你死在路上。”西华的声音比我还要冰冷。   我闻言愣住,反应过来看自己的身上,隐隐的,一道捆仙咒加在我周身,我忽然很是愤怒,不知是因为自己对西华说的话,还是因为西华对我说的,我凝聚起法力,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然后逃离这里,从西华冰冷的眼神下逃开。   我奋力的挣扎着,西华并没有阻止,只是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我。   我身上的法力用的快,恢复的也快,这道捆仙咒虽然是西华加的,可我若用上全身的法力,也是挣得开的。   捆仙咒终于崩裂开来,我烦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些,抬眼却觉得西华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然后,我看见一道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角溢出来,我惊起,这才想起,捆仙咒是施术者加注了元神之力的咒法,我那样奋力的反抗,西华刚才受了莫白玉一击,已经受伤,是万万压制不住我的法力的,我这样的挣扎,竟是害的他伤得更重…   第十七章 死灭之力   西华挺直着脊背,立着,我手足无措,想上前扶他,可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做这些事情,一时间,僵在当场。   “既然这捆仙咒已经解开了,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赶快回到你们魔尊身边去?”西华抹掉唇角的鲜血,低声道,冰冷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情绪。   我张了张嘴,僵愣了半响,在唇边扯出一抹笑意。   “怎么说刚才都是少尊救了我的性命,我们妖魔界的人,也不是知恩不报的…”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轻笑着说道。   西华冷笑:“哦?这么说你是要报恩了?”   “那是自然!”我点头,微笑,同时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我的手捏的有些紧,却是害怕他将我推开。   西华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垂着眼看我,顿了半响,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继而,我觉得肩上的力道略微加重,抬眼,看见西华带着些许疲惫的脸。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他开口,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愣住,却不知这问题到底问的是什么,也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西华终是没有推开我,我抿着唇,扶着他,让他坐在他刚才帮我疗伤时坐的那块岩石旁,让他的背靠在岩石上,坐的舒服一些。只是这岩石太硬,估计也不会怎么舒服,我瞅着西华微微苍白的脸,皱了皱眉。   转眸看着周围,想找一些可以生火的东西,石洞不大,洞口处侧挡着一块岩石,刚好挡住外面的冷风,可石洞也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却是阴冷的紧。   我瞅了半天,看见石壁上爬了一些干枯的藤蔓,便用怀里的凤炎剑砍下来了些,再用剑尖划出火星,将藤蔓在西华不远处点燃。   我做这些的时候,西户似乎在看着,可当我回头去看他的时候,却见他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火光映着他的面容,以往同西华在一起的记忆便忍不住全涌了出来,让我的心微微有些疼,眼眶发涩,禁不住抬起手揉了揉。   “你在哭吗?”西华的声音沉沉的响起。   我惊得忙放下手,朝着他干笑了一声,道:“怎么会,只是被这藤蔓燃烧的灰烬迷了眼而已。”我说话着,挑了挑正在燃烧的藤蔓。   “你恨我对吗?”沉默了半响,西华又开口道。   我愣了一下,继而脑子里反应过来那曾经惨烈并且永远都不能让我忘记的一幕,轩辕剑从姐姐身体中穿过,那鲜红的血溅了我全身…恨吗?当然恨…可是该恨的却是我自己而已…   可是,这些话我并不能同西华说,如今的一切都不能挽回,那么,又何必徒增他的烦恼呢,让他就此忘了我,或者单纯的剩下厌恶,不是很好吗?   所以,我捏了捏手里的凤炎剑,冷笑了一声,道:“少尊觉得这样的事,除了恨,还会有别的什么吗?”   西华的眼睛似乎瞬时睁大,我清晰的看到了,那映着火光的眼眸中,沉寂过一抹黯然,然后垂下眼,低低的说了声:“是啊…应该恨的…”   我的心忽然揪起来一般的疼,一时间连气都喘不过来,我觉得自己再看这他就会忍不住做出些我不可以做的事情,所以我站起身,沉声道:“既然如此,少尊休息吧,我先走了…”   西华没有应我,我也不去看他,只是飞快的走出了石洞。   出了山洞,我才发现我想要离开,竟是不可能的…   我和西华在的这个山洞竟是处在一个山腰的位置上的,周围是陡峭的山崖,生着些不知名的野草。   悬崖峭壁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这山壁周围却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屏障,看的出来,是西华设的仙障。只因为我们所处的这座山周围,竟弥漫着一股透着死灭力量的黑气。那黑气撞击着西华设的仙障,轩辕剑悬浮在山洞前,微微闪着亮光。   我这才明白,西华的伤为何看起来那样的重,这仙障和御动轩辕剑所需的仙气,已经耗损了西华太多的仙气。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能那么容易便挣开了西华的捆仙咒。   我咬着牙,眼眶微红,因为我明白,若是西华只需要保护他自己的话,绝不会需要强的仙障,更无须驱动轩辕剑来维护仙障。我虽然不知道外面的黑气是什么,可我明白,那东西不是我能阻挡的。   “先回来,现在你还不能离开…”我听见西华的声音从山洞里传来。无措的应了一声,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留下来。正欲转身回去,却瞥见左边山壁上竟生着一撮血苋草,这血苋草正是止血化瘀的良药,西华的左肩受了伤,似乎还未包扎。   我心里想着,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手脚并用的往血苋草的方向爬过去了,将草抓在手里的时候,却又有点后悔,刚刚说了恨他的话,这会又去献殷勤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呢?   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将血苋草拔了下来。   好在回到山洞的时候,西华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吁了口气,扯下一节衣料将血苋草包起来,捣碎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近西华。   西华的肩头红了一片,是帮我挡住莫白玉那一击的时候受伤的,我看着西华的脸,忽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更不知道,如今的我,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他讨厌我吗?恨我吗?或者是,已经根本不在意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为何还会相信我,还会跳出来保护我呢?或许,当时的他并不是在保护我吧…或许,当时的他,只是为了护着轩辕剑吧…   我这样想着,稍稍觉得心安了些。   抬手小心翼翼的将西华的衣袖掀起,却不料,从他的衣袖中掉出一件东西来。   我的眼睛大大的睁着,一时间完全呆住。   七彩的光芒流转在其上,一如我初见时那样,一瞬间便夺去我所有的目光,正是西华曾送给我的七彩玲珑戟!   只是如今,在我眼里,那戟身上却沾染了鲜红的血,西华的血…   我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将那戟刺进西华的身体中的,那灼热的血沾满了我的双手,我的满眼之中只有鲜红的颜色,我看着那戟,忍不住全身颤抖。   “你为何还要将它带在身上?”我抬首,看着西华,扬声问着。   西华自然是醒着的,或者说,从一开始便只是在装睡而已。   他微微叹了口气,慢慢睁开眼,低声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想扔了而已。”   我咬着牙,心里腾起莫名的怒火。   “我伤了你不是吗,我骗了你不是吗,为什么不骂我几句,为什么不说你恨我,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说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还要这样保护我?”我歇斯底里的质问,心里却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质问的理由,更没有生气的理由,可就是忍不住愤怒,忍不住想用东西包裹住自己,不让自己如此的丑陋模样暴露在他的眼前。   西华睁大眼,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激动。他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七彩玲珑戟,重新放回袖中。   “那些感情是我没有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说过,我将剑给你,只是觉得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你有条件这么做而已,而且,若是你真的起了歹念,想趁着那个机会夺走轩辕剑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得逞。那仙障也只是为了保护这座山上的生灵而已,并不是因为你。会救你,只是顺便而已,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受伤,丢了性命而已…”西华淡淡地说着。   我垂下眼,恍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难道我还在期待什么吗?有或者没有,对于我而言,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是希望他已经忘了我吗?我正是如此希望的,不是吗?   我抬眼,淡然笑着:“看来我猜的不错呢,既然如此,晓夭谢谢少尊了…”   我看见西华的眼帘微微动了动,继而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继续做我刚才要做的工作,西华没有动,任由我给他包扎了伤口。我觉得周围的气氛是难言的诡异,更觉得自己既然我们都说了这样的话,是应该各自离开的,可是我就是不想现在就离开,我就是想这么任性的留下来。   “谢谢…”包好了伤口,西华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然后在他旁边坐下。停了半响,问:“少尊的伤,不要紧吗?”问完了,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西华似乎没觉察到我这不合理的举动,淡淡道:“没什么…”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   停了一会,为了氛围不是太过尴尬,我再次开口问:“那团黑气,到底是什么?还有,刚才那一阵莫名其妙的风?”   西华低声道:“那黑气是死灭之力,当年众神要将其封印的死灭之力,如今常常出现在三界之中,一出现,便会吞噬他所笼罩的地方,不管是空间还是生灵,完全都会消失…没人有办法制止…”   我惊愕道:“怎么会!那封印少尊不是已经修补过吗,怎么会再次裂开呢?”   西华皱了皱眉,侧首,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怪异,缓缓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疑惑着摇头。   西华沉默了片刻,继续道:“那些死灭之力并不是从众神封印之中露出来的…”   “啊?”我更加惊讶。若是不是从封印中出来的,那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若是如此,三界岂非很危险?   第十八章 若是失去?   我拧眉想了半天,十分惊异于西华所说的事,这么一来,整个事件便更像一团迷雾,让人弄不清楚。   停了半响,我问:“那么那阵怪风又是怎么回事?”   西华抬起眼皮,火光在他眼眸中映出些许阴影,让我觉得他的表情一瞬间黯沉了些。   “你以为这三界就只有仙魔之分吗,如今仙魔相争,你以为得胜的就一定能掌控这三界吗?即便是仙界,也从未敢言自己掌控过三界,这个天地,从来不是仙或者魔能掌控的,只是无知的人总看不清现实,徒劳相争而已…”   我愕然,在心里猜想,西华所说的应该就是鸿钧老祖吧,想不到西华竟知道这些,若是如此的话,如今我做的这些事他是不是可以理解呢?我忽然兴奋起来,想告诉他我知道的,告诉他陆压道君的猜想,告诉他我的目的…这样,我同他是不是可以回到以前?   可以吗?   想象到此便戛然而止,我如同被浇了一盆冰凉的水一般清醒过来。   说了又有什么用,我作为探子混进阐教是事实,我骗了西华一次又一次是事实,我伤了他是事实,即便是错手,他杀了姐姐也是事实…我欠姐姐的太多,难道即便她死了,我都不能做一件让她如愿的事吗?   若是她那样的希望我痛苦,我便如她所愿又如何呢…毕竟,我杀了她的父母,迫得她连报仇都不可以,还最终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让我痛苦而已,那么我为何不能让他如愿呢…   我应该让她如愿的…而且,即便没有这些事情,我这样的身份,同西华在一起,恐怕只能拖累他吧…阐教的少尊同妖魔界的妖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仙界有几个人能接受呢,那么西华少尊的声誉又该如何呢?   我在心底苦笑,叹口气,抬眼看着西华,心隐隐的痛…这样的人,这样的容颜,这样的眼神,要舍弃,真的好难啊…   可是我却实在没有资格拥有…   “想不到这三界的形势竟是这样复杂,可是,那鸿钧老祖不是应该支持仙界么,少尊为何如此说呢?”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思绪,我定了定神,继续问。   西华却忽然诧异地看着我,我恍然反应过来,西华从未提起他说的那人是鸿钧老祖…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鸿钧?”西华反问。   我后悔的想缝住自己的嘴巴,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我结结巴巴道:“我…我猜的…这三界能有这个能力的除了他也没别的人了…”   西华定定地看着我,半响才移开眼,我吁了口气,听见他道:“这些话不要乱说,会给自己惹来祸事的。”   我点了点头,再也不敢提起什么话茬。   西华靠在石壁上,微闭着眼睛,面容却显得更加的疲惫了些。我探头看了看依旧撑在山洞外的仙障,轩辕剑的光芒忽明忽暗,西华一直用法力支撑着这个,而且本身还受了伤,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黑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我拧眉,担忧地看着西华。   “害怕吗?”西华忽然开口道。   我怔了一下,转首,见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问,我忙摇头道:“当然不怕!”   西华挑眉道:“为什么不怕,我并没有保你周全的绝对把握,你还不怕吗?”   我看着他的眼,十分想说,只要同你在一起,我便什么都不怕…只是这样的话我早已经没有资格说,所以,我只是笑了笑,淡淡道:“少尊谦虚了,若是真是如此,看在少尊之前救了我的份上,我也不会弃少尊于不顾的,所以,少尊也不必怕…”   西华扬起唇角,似乎笑了笑,我瞬时红了脸,为自己这么大言不惭的话窘迫不堪,只是我却明白,若真的有什么不测,即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我也一定会救他…   西华伸手在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张开手,却是那颗陆压道君送给我,后来因为蚩晏息的缘故被西华拿去的白玉核桃。   “这东西,是你的对吗?”西华轻声问。   我咬着唇,点头。   西华将东西放进我的手心里,别开眼道:“那么拿着它离开吧!”   我怔住,惊讶地抬起头,可他却已经不愿同我对视。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同你在一起,可是对不起,我的忍耐力太低,我不想看到你,所以,请你拿着它离开这里,这颗白玉核桃应该是陆压道君的宝物,保护你绰绰有余…”西华合上眼,冷冷说道。   我睁大眼,没有预料到他突然会这样说话,更没有预料到,我在心底所期待的那些东西,全都是不存在的,西华,他果真是讨厌我的,果真是恨我的…   明白了这些,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整个人好似溺了水一般,心口憋闷的难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深深的吸口气,捏紧手里的白玉核桃,慢慢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轻轻笑道:“那么便谢谢少尊了…”   我转身,到底是没有忍住眼眶中的泪,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汹涌而出,我飞快的念出口诀,整个人瞬间消失在西华面前,飞快的驱动脚下的凤炎剑,我只想赶快离开,不想看着他,因为或许会忍不住抱住他,哀求他原谅,求他让我留下…   只是这些早已不可能,而我也绝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我一口气冲出去很远,白玉核桃可以不动声色的穿过任何封印,而那些黑气似乎也对它没有什么作用,我便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一直到完全看不见那座山为止。   凤炎剑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天空中飘着白色的云,一个个全都簇拥成西华的模样,我的泪不断的流下来。这本就是我要的结果,可是为何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真的听见他说这样的话时,我却怎么也不能安然接受,我的心不断的揪痛,我的全身都在颤抖,可是我却只能惨然的笑。   我不知道为何事情非得到了这样的地步,好像冥冥之中有那么一股力量,让我同西华纠缠,可却永远接近不了他…   西华从未这么决绝过,即便是我将七彩玲珑戟刺进他的胸膛时,他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可是我却没料到,他竟已经恨我了,讨厌我了…   我这么想着,忽然愣住,猛然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西华的态度变的太快太突然,若是他真的如他所言的那般,讨厌我的话,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如此表现出来呢,他是冷漠的,可是却还是在莫白玉要伤到我的时候,挡在我身前,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了我。   若是真的如他所言,他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我忽然想起了那笼罩在山洞前的黑气,和西华疲惫的面色,忽明忽灭的轩辕剑…终于反应过来,西华他根本就是故意将我支开的…他的目的只是想让我离开而已,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支起那个仙障了…   凤炎剑去的比来时快,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回去,可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座山,那座山似乎被抹去一般,从未存在过,任我怎么找,什么仙法都用上,兜转了印象中所有的地方,可却依旧没有看到那座山…   我的全身的血液一点点的凝固,那冰冷至极的感觉一直延伸的我的灵魂,我的脑子里一遍遍想着西华说过的话…   “这些死灭之力会将周围的东西吞噬,从三界之中抹去…”   那座山不见了…山洞也不见了…那么西华呢?西华去哪了?   我的脑子里禁不住蹦出那个字眼,然后整个人便失了魂魄一般,瞬间呆滞。我自然不信,西华是阐教的少尊,是享誉三界的大人物,怎么会被这样的东西便抹杀掉,他既然能让我离开,就是有完全的把握可以离开!   对,一定是这样!   我这么相信着,可不知为何,眼前却全然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我御着凤炎剑茫然的飞着,横冲直撞,我在那座山消失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转着,一刻也不停下。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在意体内翻腾的血和越来越混乱的气息。   凤炎剑似乎也悲鸣起来,我听不见,也不想听见,我不知道,如果事实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我会怎么样,我只知道,若是再也看不见西华的脸,我的灵魂会凝固,我的心会停止跳动…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在乎西华,可如今我知道了,他比我的性命,比我的任何东西都重要,我不要管什么三界,我更不想管什么赎罪,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但是我绝不可以相信他已经消失在三界…   没有他的世界,我还护着它做什么,没有他的话,还不如毁去…   我撞进谁的身上,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我挣扎着死嘶吼道:“放开我,放开我,他不见了,我要找他!”   那人紧紧地抓着我,急迫的声音穿过我的嘶吼传到我的耳朵里…   他说:“我没事…我没事,晓夭,我没事,我在这里…”   我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停止挣扎,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慢慢凝实起来,我看见了,我看清了,西华修长的身影,西华俊逸的脸,西华焦灼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我再也不想在意任何东西,哭号着扑进他的怀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他。   =========众亲们,元旦快乐,今晚跨年哦,助大家新的一年,更腐,更萌,更腹黑...哇咔咔...好吧,我承认我疯了...==========================   第十九章 魔尊和少尊的争夺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哽咽着,失而复得的这一刻,我再也不想演戏,不想说任何违心的话。   “别怕,我在这里,那样的东西还伤不了我,你别怕,我没事。”西华抚着我的脊背,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的手将他抓得更紧,生怕自己抓到的只是一个幻觉,不敢睁开眼,生怕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只是泡影。那样的心痛和绝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我不想放开手,就算真的只是幻觉,我也愿意就这么相信下去。   西华也就这么任我抱着,我嗅到他清冷的气息因为焦急变得混乱,我听到他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委屈和着愧疚,以及更多难言情绪让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我感觉得到西华的身体微微的僵硬,继而又变得柔软,他抚着我的背,并没有多少言语,可我却真切的感觉到那些细微的动作中蕴含了多少话语。   “你还是担心我的,是吗?”西华轻轻的问。   我没开口回答,只是将头埋得更深,抱着他的手更紧。   “你啊…让我将你怎么办才好…”我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抚上我的头发,指尖的温度是微凉的,可我感到的却是最舒心的温暖。   “不知道少尊还要将本尊的紫月将军抱多久呢?本尊倒是不担心,不过让少尊仙界的同僚们看到了,总是不太好的…”轻飘飘的声音传到突然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乍起,急忙放开西华,外带后退好几步。   睁开眼去看的时候,先是碰上西华略微失落的眼神,似乎没反应过来一般,双手僵在原处,顿了一下才缓缓垂下去。   我的心禁不住又抽了一下,瞥见了站在我和西华不远处的蚩晏息,他摇着手里的折扇,轻轻的笑着,同往常的样子没有什么分别,可是我却觉得他的眼神冰冷的瘆人。   我咽了口气,脑子里飞快运转着,想着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可是,明显的,眼前的情况可不是一笑而过就能带过的,只是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做出反应才是应对的当的模样。   “尊上的紫月将军可曾许配人家?”西华却十分淡然的瞧着蚩晏息,悠悠的问了一句。   我惊愣地瞪大眼,脚下的凤炎剑一个踉跄,差点歪倒。   蚩晏息也明显怔了一下,然后笑容依旧道:“这个本尊也不清楚,怎么,少尊有意与本尊的紫月将军?”   西华看向我,十分清晰,又十分淡然的道:“不错,我对她很中意…”   我整个人此时已经完全呈僵硬失神状态,完全愣在当场。   蚩晏息扬起细长的眼角,眼眸里透着些微的冷光,凉凉地笑道:“想不到少尊倒是很坦然,那么少尊想要如何呢?将她带回昆仑?”   西华的目光不曾移开我的身上,蚩晏息问到此的时候,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便点头道:“不错,我是有这个打算,尊上要拦着吗?”西华的目光转向蚩晏息,定定地看着,蚩晏息也笑嘻嘻地对着他的目光,这一个淡然,一个微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我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骤然压抑了许多。   蚩晏息笑着看了西华半响,然后再看向我,我被他凉簌簌的目光瞧得有些害怕,可是此时这个问题可不是我有能力做出反应的,所以,我只当没有看到,垂着眼不去看他。   “虽然少尊的诚意很让本尊感动,但是不幸的是,本尊也很中意紫月将军,打算让她做本尊的魔尊夫人的,如今少尊如此一说,又连仙魔之分都不在意了,这让本尊如何是好呢?”蚩晏息将手上的折扇合起来,抵着下巴,一脸为难的道。   我整个人已经凌乱如风中残叶,抖如筛糠,甚至连凤炎剑都忍不住悲鸣起来。   “哦?”西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愕然。我抬眼去看,却见他的目光看向了我,顿了一下,道:“那既然如此,只能让她自己决定,相同谁走了…”   我僵住,十分想架着凤炎剑就此跑开。心里忍不住埋怨,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问题不像是他们会问出来的啊,而且两人还都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一起盯着我看,怎么办,让我决定?还不如让我去死…   我的唇角抖动,半天才干笑道:“尊上,少尊,两位,这样的玩笑真的不太好玩…”   西华挑起眉看我,蚩晏息眯起眼,笑容更加瘆人,我脸上的干笑顿时僵住。   我知道蚩晏息如此说这是为了将我留在妖魔界而已,可对于西华而言,他却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可是我呢?我该如何应对他呢,跟他去昆仑?跟他去仙界?经过那样的事,那里已经不是我可以去的地方了。就算是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可是我却不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西华。   所以,我有些惨然的笑了笑道:“少尊的美意晓夭心领了,只是晓夭只是妖魔界的一只妖而已,仙界不是晓夭可以去的地方,晓夭只想呆在魔尊身边,好好做好分内的事而已,还请少尊恕罪。”   西华的表情似乎没什么改变,可我却清晰地看到了他漆黑的眼眸瞬间闪过的失望,我垂下眼,不忍再看,也不想再看。   蚩晏息笑嘻嘻的闪到我身边,伸手拉起我的手腕,我怔了一下,整个人却忽然被他拉的歪倒在他怀里,我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弄不明白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尊到底想干什,然后看到西户突然变成凝成浓郁黑色的眼眸时,我明白了,他是想激怒西华。   我挣扎着想起身,却连动也动不了,蚩晏息将我环在他的怀里,笑容满面地看着西华,道:“谢谢少尊,若不是少尊这么问,本尊还不知道本尊的紫月将军心里是这么在意本尊的…”   要不是我不能动,我一定抽他那张俊俏的脸,西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我看见他额际略微突起的青筋,张口向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可是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咦?”蚩晏息忽然轻咦了一声,目光看向远方,我也顺着看过去,只见杨戬和花莲碧水柔等人朝着这边飞过来,蚩晏息笑道:“看来少尊的朋友来找少尊了,本尊就不打扰少尊了,后会有期!”   说着,整个人掀起一阵风,我便同脚下的凤炎剑一同被蚩晏息卷走了。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我被蚩晏息挟在怀里,眼睛被急速驰过的风逼得睁不开来,难受的只要吐出来,蚩晏息似乎才良心发现,停了下来。   蚩晏息十分粗暴的松了手,我吓了一跳,只觉得自己迅速下坠,心道,这魔尊该不会气的要将我摔死吧!正想着,整个人却已经落在了地上,只是降落的姿势不太好,害的我整个人面朝下趴在了地上,若不是这地面上生着一层密实的茸草,只怕我的鼻子都要被撞歪。   我揉着被磕疼的下巴,十分怨愤的挣扎着起来,发誓就算是魔尊,我也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可,可是抬起头却撞上了蚩晏息冰冷的几近泛蓝的眼眸。   我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然后换上一副十分乖顺的求饶姿态,只怕魔尊殿下一个不乐意,就将我灭了。   蚩晏息却静了半天都没说话,我十分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可是这会也不敢先开口,只得垂着眼,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可是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除了抱了西华的那一件…其他我不是都做的挺好的吗?   那么,魔尊殿下到底在气什么?抱了西华有这么大不了的吗?我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既然莫白玉解开了封印,可是蚩晏息却失去了对他的控制,这么说的话,魔尊殿下气得或许是这个!   想到此,我忙忏悔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没想到莫白玉会脱离魔尊的锁魂咒,又没及时将他压制住,害的尊上失去了一员猛将,请尊上责罚!”   我垂着头,一脸恭敬,心想,这件事没办好也的确是有我的责任,若是因此受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蚩晏息却冷冷的嗤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嘲讽道:“你以为本尊都没能力做到的事,会指望你做到吗?”   我怔住,抬头看着他,茫然不知,若是不是这个,那么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蚩晏息冷冷地看着我,猛然俯下身,捏着我的下巴,冷声道:“你告诉本尊,苏晓夭,你对妖魔界到底有几分忠心?”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些慌乱地对上他愤怒的眼神,干笑道:“属下是妖魔界的人,怎么会对妖魔界不忠心呢…属下,只对妖魔界忠心啊…”   蚩晏息捏着我下巴的手力道却更重,我禁不住皱起眉,却触上他更加冰冷的眼眸。   “若是你不是妖魔界的人呢?你对妖魔界,对本尊就一分忠心也没有了,对吗?若你不是妖魔界的人,那么你在本尊身边做什么呢?”蚩晏息低低地问着,我的眼睛猛然睁大。   ==================忏悔...某人昨天十分惭愧的断更了...某人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请亲们表抛弃我...欠的一章,待会补上来...么么..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二十章 被隐匿的真相   “尊上在说什么?”我惊愕着,讶异他难道真的知道我的身份。   蚩晏息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直起身,垂眼看着我道:“本尊说什么你不清楚吗?没有妖气,不能化形,这样的妖,妖魔界怎么会有,除非根本不是妖魔界的人,不是吗?”   我颓然瘫坐在地上,虽然早已经这么怀疑,可是真正知道还是很难平静的接受,如此一来,我的谎言要怎么继续下去。   “你可是在想,被发现了的话,你的谎言要怎么继续下去?”蚩晏息冷笑。   我怔住,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蚩晏息的冷笑慢慢靠近我的脸,我禁不住后退,可却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太过明显,强忍着不动,装作镇定的对上蚩晏息的眼。   “怎么,还是不想告诉本尊实话吗?你觉得你这样的把戏,瞒的了本尊吗?或者应该这么说,你的身份,除了你自己,或许没几个人不知道,你以为西华就不知道吗?”   我呆愣地看着他,脑中瞬间一番空白。   西华知道我的身份?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会?   “怎么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茫然道。   “你还记得莫白玉第一次差点解开封印的时候吗?”蚩晏息反问。   我点头,忽然想起来,那一次,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后来在寒月洞中无意听见九凤同陆压道君的对话,似乎提到过我现了形之类的话…可是若是我根本不是妖族的人,又哪来现形一说呢?   如果同陆压道君所言的那样,我是玄女娘娘的女儿,那么我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模样啊,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样子不成?我忽然间怔住,猛然想到,我只知道玄女是我的母亲,可却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他们所说的现形?是不是同我那不知名的父亲有关呢?   我忽然意识道,事情远不是我了解的那般,或者说,我并没有了解到全部的事实。   “尊上的意思是,从那一次开始,阐教,连同尊上一起,都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若是如此,阐教之人为何不将我赶出昆仑,而且,为何元始天尊还要收我做侍童呢?”我皱眉问道。   蚩晏息瞥了我一眼,道:“只是因为你那可能的身份并不是他们绝对的对立面,而且,若是完全掌控了你,便会对阐教,对着整个仙界有益。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元始天尊这么多年都不收徒弟了,怎么会突然对你感兴趣,将你收做侍童,其实也是记名弟子的一种,如此高的身份,若非为了将你放在自己身边监视,你觉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我怔住,脑子里一片混乱,恍然忆起在拜师大典以前,西华曾说过要我做他的徒弟,可是拜师大典的时候,却并没有收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在我受命去凡界的时候,元始天尊甚至让自己的坐骑麒麟兽跟着我去,是要保护我?还是要监视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活在一片迷雾里,自以为自己了解周围的情况,自以为自己清楚明白,可却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不管是我以为的身世,亦或是我自以为的情感,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我抬起眼,看着蚩晏息,唇边扯起一抹冷笑。   “既然尊上知道了,想要怎么样呢?杀了我,或者是,将我赶出妖魔界…没关系的,怎样都没关系的…”我垂下眼,不想让他看到我眼睛里的泪水。   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很想问一问,可是却十分的明白,不管有没有人回答我,我问的问题都是无意义的。知道了又如何?现实可以改变吗?不可以…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问呢?   更何况,我也清楚明白着,这一切并不都是别人的过错,难道不是因为我自己姐姐的父母才会死?难道不是因为我自己,姐姐才不得不恨得要杀我,或许在之前,她也如我期待的那般爱我呢?而且,我不能决定自己到底生在什么地方,可是我可以决定自己做事的方式。   可是我自己却从来都是优柔寡断,畏首畏尾,我想得到,可却永远都不敢先付出,永远都在等待,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可却从来都不下决心,法术练不好,若不是生来便又的这幅躯体给了我一些优势,我又凭什么如今还可以呆在妖魔界,还可以做这紫月将军呢?   “杀了你?赶你走?你觉得本尊就是这样的人吗?”蚩晏息冷哼道。   我抬起眼看他,笑了笑道:“尊上不是这样的人吗?那么尊上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那么自然也知道我不是苏灵素的亲妹妹,什么都知道,你也只是利用我,冷眼旁观一直看着不是吗?”   蚩晏息窒了窒,我别开眼,透过枝叶繁茂的树冠,看到明亮的阳光。   我喃喃自语,犹如梦呓一般道:“从小我的姐姐就不喜欢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太笨,总是练不好妖法,给姐姐添麻烦,所以她不喜欢我。我很努力的练习妖法,可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姐姐还是不喜欢我,可是每次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她都会来救我,就算是被群妖群魔围攻也不在意…”   “这样,我就总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还可以让姐姐喜欢我。直到一年前才知道,姐姐不喜欢我是因为我杀了姐姐的爹娘,姐姐不是我的亲姐姐,她会救我只是因为她爹娘死之前加在她身上的法咒。让她不能向我这个杀了她爹娘的仇人报仇,还只能保护我…姐姐费尽心机,要向我报仇,可最终却还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你说…姐姐是不是很悲惨啊?”我转过眼,看着蚩晏息静静地问。   蚩晏息皱着眉看我,没有回答。   我转过头,看着阳光投在地面上斑驳的影,继续道:“陆压道君告诉我,我的娘是玄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很高兴,高兴自己有这么个地位尊崇的娘?”   蚩晏息却愣了一下,诧异道:“你说,你娘是玄女?”   我点头,没注意道他神色里的惊异。继续说:“尊上说的不错,我对妖魔界没几分忠心,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陆压道君说,我要代替我娘保护我娘保护的这个三界,我要帮他监视鸿钧老祖的行动,探查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此而已,我不想再说谎,不想再演戏,我告诉尊上,尊上若是要我离开,我就离开,尊上若觉得我骗了尊上,想要杀了我,我虽然自知打不过尊上,不过我自然也不会束手就擒。”   蚩晏息定定地看着我,神色变幻莫测,我不在意,只是觉得自己很累,只是不想再做牵线的木偶,被别人扯着线走,所以我将事实告诉蚩晏息,并不在意他怎么看我。   蚩晏息沉默了半响,看着我,问:“陆压道君告诉你你是玄女的女儿?”   我点头,蚩晏息拧着眉,继续问:“那么,你这一年消失在三界,怎么也找不到,就是被他带走了?”   我再点头,蚩晏息伸手,我愣了一下,他皱了皱眉,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讶异不已,怔愣地看他。   蚩晏息的眼睛弯了弯,道:“你倒是相信本尊,这样的事也敢告诉本尊!”   我翻了个白眼,道:“告诉你了又如何,我是玄女的女儿这个身份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魔尊你同鸿钧老祖又没什么交情,难道还要提醒他,说有人监视他吗?”   蚩晏息手指在额际点了点,笑道:“话是没错,不过,难得你愿意同本尊说这么多话,本尊自然高兴啊…”   我诧异道:“尊上不准备赶我走?”   蚩晏息摇头道:“为什么要赶你走?你虽然不是我妖魔界之人,可是我们如今的立场相同啊,既然如此,多一个助力对本尊而言都是好事,妖魔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你苏晓夭,又何必赶你走呢?”   我禁不住笑了笑,道:“那倒是得谢谢尊上你收留晓夭了!”   蚩晏息松了我的手,笑意盈盈道:“养你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本尊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不准同那仙界的少尊私通!”蚩晏息一本正经道。   我睁大眼,整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僵愣了半天,瞅着手里的凤炎剑,心想手用这把剑砍了蚩晏息呢,还是御剑先从这人面前离开?   正想着,从远处飞来一道虹光,我和蚩晏息同时抬眼去看,那虹光一溜烟飞到蚩晏息面前,蚩晏息扬手接住,张开手,低念了一句什么,虹光变成汇成两行字——蜀山派遇伏,死伤惨重!   蚩晏息面色大变,我大为惊异,不是说蜀山派的大部分人弟子都在燕回山吗,为什么还会被伏击呢,而且即墨焰月带人去攻蜀山,又怎么会死伤惨重呢?   蚩晏息沉着脸说了句:“走吧!”便化为流光飞驰了出去,我也忙御着凤炎剑跟上去。   ===============昨天欠的一章补上了,亲们留言哦...=======================   第二十一章 血腥的战场   蜀山山脚下有一个不大的镇子,出入镇上只有一条路,便是镇口同官道想通的那条路,镇子被山岭环着,背靠着的,便是蜀山。   而即墨焰月所带领的三百魔军便被困在这里,谁也没有料到,蜀山派里会平白多出三名散仙来,而且这三人,即墨焰月竟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而那条出入镇上唯一的那条路,也在即墨焰月携军队进入镇上的时候,被太元宗的人,用天罡阵封住了。   “那些太元宗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平白的冒出来的,魔相大人一路都派了人探查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宗门的人,可我们一进平远镇,出镇的路就被太元宗的人堵住了,魔相大人耗了五成的法力才将属下送出来,是属下无能,一直都联系不上尊上,害的魔相大人他们无人救援,死伤惨重,求尊上惩罚!”灭风单膝跪地,向蚩晏息沉声道。   我和蚩晏息在离蜀山不远的地方找到了灭风,即墨焰月拼了一半的功力将他送出来,就是为了警告蚩晏息,只是没料到蚩晏息也遇上了突发状况,因为那阵怪风,还有那些死灭黑气的缘故,灭风的传讯咒一直联系不到蚩晏息。   我抬眼看着不远处天罡阵隐约可见的光亮,道:“天罡阵既然还撑着,证明即墨焰月他们应该还没事。”   蚩晏息摆了摆手,示意灭风起来,皱眉道:“你可曾同红妆联系,去极冰岛和千宫岛的人都如何了?”   灭风面色发白,垂首道:“属下试着联络过他们,可是…”   蚩晏息面色微沉,我也禁不住皱眉,心道,看来去攻占其他两派的魔军也遭到了埋伏,猜得不错的话,没有即墨焰月这种级别的人带领,其它两支队伍的情况绝不会比眼前即墨焰月带的这一支好。   “你在这里等着,我和灭风去看看!”蚩晏息寒着脸说了一句,灭风应了声,跟着他正欲离开。   我忙道:“等等!”   “你不用去,你的隐形之法不怎么样,去了只会打草惊蛇。”蚩晏息头也不回的道。   我脸一红,冷哼道:“我知道自己法术不行,可我有这个!”我张开手,给他看刚从西华那里得回来的白玉核桃。   蚩晏息眼睛亮了亮,他可是用过这东西的,知道它的功效。   我收回手,继续道:“要进去镇子倒是不难,可是你要怎么救人呢?用这个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救出来,有点不太现实。”   蚩晏息冷哼了一声,目光森寒如冰:“谁说本尊是去救人的?”   我怔住,蚩晏息从我手里夺过白玉核桃,我忙上前拉住他:“带上我,我虽然法术不怎么好,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用!”   蚩晏息微微皱眉,终是点头应了。然后转首对灭风道:“你去其它两派,探查其它两路的消息,一有消息就回报,不要打草惊蛇。”   灭风垂首应是,抬眼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头,示意我会好好照看他家主子的,他的表情似乎有点无奈,却终是转身离去。   我同蚩晏息借着白玉核桃的屏蔽能力和无声无息穿透任何封印的能力,悄悄的进入了平远镇。路过镇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太元宗的人,那些穿着一体玄色长袍的人,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古怪,可是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哪里古怪,十几个人撑起了天罡阵,将平远镇的入口,连带着整个平远镇,封的严严实实,无论是上天入地,没有人能从这阵子里逃出去。   我稍稍纳闷了一下即墨焰月是怎么将灭风送出来的,再稍稍留意了一下三个穿着玄色道袍,衣襟处却绣了几缕金色纹路的人,这三人,或许就是这百名太元宗门人的领头人。   进了镇子,我和蚩晏息都瞬间怔住,我只觉得全身的鲜血瞬间倒流,禁不住弯下腰干呕。   眼前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地面,零落在地上的竟全是残断的手脚,破碎的头颅,残肢碎体散落了一地,整个街道上,竟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我从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空气中浓郁至极的血腥气息让我窒息,恶心,更加战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抓着蚩晏息的手,红着眼问他。   “这些人只是凡人而已,只是这镇上的平民百姓而已,为什么要杀他们?”我知道妖魔残忍无情,可是,真的当亲眼看到的时候,我还是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蚩晏息甩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既然只是几个凡人而已,杀了就杀了,你难道希望死的都是本尊的军队?”   我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住,更被他无情的话语吓住,我怔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语去反驳他。   蚩晏息继续向前走,我迟疑了半响,还是跟着上前,可是,脚下竟连半点没有溅到血迹的道路都没有,那些破碎的尸体好像全都变成无助又凄惨的啼哭,汇聚成怨念,缠在我的周身,让我移不动脚步,一点点的全都积成愤怒,堆积在我心里。   我红着眼跟着蚩晏息继续走,直到几声破空之音划破静寂的四周,蚩晏息转身一把抓住我,左右闪避了几下,我听见什么从我耳边飞过,蚩晏息环着我,脚步不停,一边闪避,一边向前,然后便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别放箭,是魔尊殿下!”   我才知道刚才擦着我耳边而过的竟是箭矢,我睁开眼,看见了一幕更加震惊的画面。   破碎的衣服,满身的血污,已经干涸,或者依旧还在流血的伤口,拿在手里的是简易制作的弓箭,甚至连箭矢都是匆匆削尖的木棍,那些疲惫的脸,那些似乎已经绝望的眼神,在看到蚩晏息时亮起了我从没见过的光彩,我怔住,我从不知道战争竟是如此的残酷,我心里腾起的那些怒火无声无息的散去,我不知道自己该怪谁,只是,眼前这些人,我根本无法开口责备…   “魔尊殿下,真的是你…”当先的一人瞪大了眼睛道。然后他猛然欢呼一声,兴奋的不能自己一般,高喝道:“是魔尊殿下,真的是魔尊殿下!”   紧接着,我便看见一个个满身血污的魔军从一旁的掩体中走出来,他们的眼睛发着亮光,我仔细的看着,发现,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竟没有一人是完好无损的。   怎么可能啊…他们可是妖魔界最为精锐的魔尊贴身的禁卫啊,怎么会被逼得如此狼狈,甚至要用上这种凡人战斗才会用的方法,我的心忍不住颤抖,我想象不到,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将这三百名魔尊禁卫逼成这样。   众人跪地向蚩晏息行礼,蚩晏息的脸色很沉,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他走过去,一个一个扶起所有的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每一个人,似乎在记住他们的模样。   我的眼眶忽然有些酸痛,上前问了一人,才知道,他们三百人,如今就只剩下眼前这不足一百人,而让他们如此死伤惨重的人,却不是太元宗的人,也不是蜀山派的人,竟是凡人!竟是这平远镇上最最平凡的凡人!   蚩晏息安抚了剩下的那些魔军们,吩咐他们继续监视太元宗的动静,然后,便让我同他一起去找即墨焰月。   在一间破烂的屋子里,我们找到了即墨焰月,虽然早料到他不会如平常那般潇洒,但是看到他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愣住。   即墨焰月靠在一张只铺着些破烂棉絮的床板上,他身上的衣服同那些士兵一般,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破烂不堪,而且好像只余了一件里衣。上面沾满了血迹,我猜,有些是别人的,可大部分,却应该都是他的。   他的左臂上扭曲着一条极长的伤口,不知是被什么弄伤的,伤口粗糙,血肉外翻着,黑红相间的血似乎已经流尽,只余一条丑陋不堪的伤口,胸口裹着厚厚的纱布,其上也渗着血迹,发丝散乱,凌乱的发丝间,隐约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他似乎闭着眼休息,听到我们进去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那目光似乎顿了片刻才凝聚到我们身上,看清了我们的样子,他却低低哀叹了一声。   “没想到有一日还能让尊上看到我这副模样,真是失礼啊...”   蚩晏息竟也笑了笑道:“怎么,衣冠楚楚的焰月本尊看的太多,这个不同的,却最是别有风情,有何失礼啊!”   他说着缓缓上前,我却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紧,停在即墨焰月跟前的时候,松开,然后,我看见他俯身,慢慢的靠近即墨焰月,声音低沉又缓慢地说道:“你放心,不管是谁伤了你,我一定替你报仇,我一定让他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即墨焰月沉默了半响,点头道:“我相信你…”   我的眼眶又禁不住湿了,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可却觉得自己似乎才刚认识他们。   ========================继续厚颜求评论...====================================   第二十二章 即墨焰月   屋子里的光线太暗,蚩晏息立在即墨焰月的床前,沉默了一阵,道:“你先休息,其他的事不用管了。”   即墨焰月怔了一下,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欲说什么,蚩晏息却已经转身向我走来,在我耳畔低低的说了一句:“他的伤太重,带他离开这里。”   我还未应,蚩晏息却已经出了屋子。我愣了半响,只觉得蚩晏息似乎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转首却看见即墨焰月微愣地看着门口,半响才慢慢的移开眼,我清晰的看见,他的眼底闪过的,却是一丝愤怒。   我慢慢上前,更加清晰的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抿着唇问:“到底是什么,可以将你伤成这样?”   即墨焰月抬起眼皮看我,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似是惊异,竟又带着些许惧色,顿了半响,才道:“是这镇上的凡人…”   我窒住,低喃道:“怎么可能…凡人怎么有这样的力量…”   即墨焰月将头稍稍向后靠了些,然后道:“我们一进这镇子,出口便被太元宗的人堵上了,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放进来一兵一卒,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三百多名禁卫魔军,会被一个小镇上的凡人,用手指和牙齿杀的只余不足百人…”   他微微合起眼,眉宇间露出浓重的疲惫。   我的心因为震惊飞快地跳着,抿了抿唇,继续道:“所以,你们便将那些凡人碎尸万段了…”   他的眼睛瞬间睁开,轻蔑地瞧着我:“怎么,你可怜那些凡人了?”   “我…”我张了张嘴,终是忍不住道:“就算是那些凡人伤了你们,可他们也定是受了别人的控制,你们也犯不着将他们…”   即墨焰月冷笑:“将他们剁成肉酱?”我脸色有些发白,抬眼瞪着他。   “那些凡人刀杀不死,即便是将头颅砍下,还是能继续行动,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们愿意费如此大的气力?”蚩晏息嗤笑道。   我的脸又白了几分,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发冷,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有这样的能力,将一帮凡人变成那样的利器,可以徒手将三百多名禁卫魔军杀的只余不足百人,而且还可以,刀杀不死,砍下头颅,还能继续行动?   “这样的人,只有民间传言的僵尸才可以吧?”我轻声问。   即墨焰月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僵尸,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僵尸只不过是修炼者用秘术驱动的尸体而已,而且,也没有什么僵尸可以让三百多名青级以上的魔军死伤大半!”   我默然,再想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抬眼看着即墨焰月,却见他也在看着我。   我的神色微僵,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半天,我竟是同他独处一室,或许是他受了伤,身上少了些许煞气,让我少了些警惕,也或许是因为这些事太过令人震惊,反应迟钝了些,我竟不知不觉坐在了即墨焰月身旁。   这时候若是很快起来,又显得我太胆小,所以我只能僵着身子,继续坐着。   即墨焰月扬眉看着我,顿了半响,就在我忍不住要起来的时候,终于开口道:“尊上刚吩咐了你什么?”   我的心略微定了定,道:“吩咐我带你离开这里。”   “是吗?他将我当成废人了吗?”即墨焰月轻轻地道,慢慢垂下眼,我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眸中闪动着愤怒。   “尊上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毕竟,他从来没有看见你受过这样重的伤…”我想了想,慢慢道。   “是吗?是因为这样?”即墨焰月猛然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我问。   我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他竟是误以为蚩晏息觉得他无用了,才让我将他带走。我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若非如此,魔相大人以为是什么?”   即墨焰月的脸竟略微的涨红,我禁不住抿嘴偷笑。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离开。”即墨焰月沉声道。   我看着他,皱眉道:“你的伤很重,这里又没有药,再拖下去会很危险的。”   即墨焰月摇头道:“这里只剩下不足百名的禁卫,虽然那些凡人已经被我们全部格杀,可是守在门口的太元宗的人还没有出动一人,这一场战斗现在才是正式开始,我或许不能再出战,可是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可以用自己的命,给他换得一个逃脱的机会。”   我怔了半响,伸手从自己的腰间取下那个贴身收着的银壶,然后再靠近即墨焰月一些,伸手慢慢将他手上的手臂移过来。   “你…”即墨焰月诧异地看我。   我笑了笑,道:“你这个样子,可不一定能走到战场上去。”   即墨焰月愣了一下,然后竟慢吞吞的说了声:“谢谢…”   我愕然,继而微笑。   银壶里装的是从陆压道君的寒潭里收来的潭水,本来只是带着给九凤喝的,后来一直装在壶里,也忘了这些。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能派上用场。   我和蚩晏息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整个平远镇上的水井,都已经干涸,若非如此,即墨焰月也不会任由自己坐在这样的地方。   我将壶盖打开,从自己衣角撕下一块碎布,从壶里倒出些水,将碎布汲湿,然后小心翼翼的倒些水为他清洗伤口,伤口很深,又似乎感染了很多灰尘和脏污,有些地方早已经发炎,我的手有些颤抖,忍不住问他:“很疼,对吗?”   “不会!”即墨焰月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叹了口气,抬起眼皮看他,明显地看到他额上的青筋暴起,摇了摇头,继续清理伤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压道君那里寒潭的水灵气很足,仔仔细细的清理完伤口,那扭曲的恐怖的伤口,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可怖了。   我想起身上还有几颗陆压道君给的丹药,他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作用,只说是伤重的时候吃一颗,我便将丹药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即墨焰月一颗,他接过去,神色略微惊异道:“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我撇了撇嘴角,道:“你管它从哪里来的,要是觉得不是毒药,吃了就是。”   即墨焰月皱起眉,似乎很是不满我的态度。   我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如今只是出于道义上给他疗伤,才没心思管他是不是高兴呢。   即墨焰月终是将那颗药吃了,我又捏碎了一丸药,正想给他敷在伤口上,却被他阻住。   “还是将药和在水里,给外面的禁卫吧…”   我抬眼看着他,诧异道:“还有很多啊,你干嘛心疼这些东西?”   他有些惊异地看着我,顿了半响,问:“你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药吗?”   我瞅着手里小葫芦里的药丸,忽然想起来陆压道君给我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的,这才意识到这东西似乎挺珍贵的。   “药再珍贵也是用来治病救人的,留在我身上也不一定有用,没关系的。”我说着,继续将药捏碎了,洒在他的伤口上。   即墨焰月沉默了半响,竟破天荒的又说了句“谢谢”,我虽然觉得挺意外的,可还是受用了。   怎么说我也出了力的么…当得起一声“谢谢”!   即墨焰月的伤真的很重,除了我看到的手臂和胸前的伤口,腿上竟还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我很仔细的一一处理了,抬起眼,觉得他的脸色稍稍的好了些。   想了想,又道:“将手伸过来。”   即墨焰月愣了愣,可还是依言将手伸了过来。我伸出一只手,抵着他的手心,他这才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   “你要输真气给我?”即墨焰月诧异地问。   我理所当然的点头,想了一下,问:“不可以吗?”   即墨焰月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停了半响,道:“我同你应该没这么深厚的交情,值得你这么帮我。”   我眨了眨眼,道:“魔相大人怎么这么说呢,您是尊上的属下,我也是尊上的属下,你我同事一主,本就该互相帮忙啊,不是么?”   即墨焰月默然,我笑了笑,调动体内的真气,传给即墨焰月,过了半响,忽然觉得即墨焰月的气息有些不对,抬起眼,却见他的脸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一般。我这才想起来,他内伤未愈,经不起太多的真气,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就只能硬撑着。我忙撤了手,忍不住鄙视他:“没想到连魔相大人这样的人都喜欢逞强!”   即墨焰月的脸涨得更红,我竟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讨喜,禁不住轻笑。   即墨焰月咬牙切齿道:“出去!”   我笑的更欢,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忙跑了出去。   一出门,便碰上了似乎刚走过来的蚩晏息,身边带了两个伤势较轻的禁卫。   看见我,他先皱了皱眉,然后沉声道:“不是让你将焰月送出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哼了一声道:“你觉得就这样把他送出去是对他好吗?有些东西对他而言,一定比性命还重要!”   蚩晏息沉默了半响,推开门进了屋子。   我又捏碎了两枚丹药,将其化在剩下的水里,递给跟在蚩晏息身旁的一个禁卫,让他分给所有的人。看即墨焰月恢复的程度,这药果真是不错的,虽然不能让他们痊愈,可总好过什么药都不用强。   第二十三章 非死非活   蚩晏息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即墨焰月跟在他身后,我看着他依旧不怎么好的脸色,皱起眉。   蚩晏息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再劝,我也明白,即墨焰月不是个会听劝的主,便也不再费心开口。   之前跟在蚩晏息身边的那个禁卫过来,将我的银壶还给我,瞅着我的眼神同之前也不太一样,不再是漠然,竟似乎透着几分感激。我的心稍稍暖了,侧首却见蚩晏息眯着眼,瞧着的却是我手里的银壶。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理他,将银壶收好,问:“现在要怎么做,想要出去,除非是先破了太元宗人的那个天罡阵。”   蚩晏息却摇了摇头,眨眨眼道:“谁说我们要出去了?”   我怔愣了半响,难以置信道:“难道你现在还想着上蜀山么?”   蚩晏息转首,抬眼看着高耸在平远镇后的蜀山,云雾中,蜀山的主峰飘飘渺渺。   “折损了这么多魔军,为的就是上那座山,为何不去呢…”   我抬首,看见他眼睛里闪过的冷光,心里有些发寒,禁不住冷声道:“攻占一个小小的蜀山,难道比你下属的性命还要重要!”   “放肆!”蚩晏息没说话,说话的却是即墨焰月。他寒着脸看我,冷哼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尊上不在意他们的性命?还是你觉得你有把握破开那个天罡阵?”   我咬了咬牙,张口就想说“我可以”,可是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出这样的风头。   我看向蚩晏息,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虽然太元宗的天罡阵不易破开,可是依蚩晏息曾以一面蚩尤旗和一把伏羲琴就困住天庭大半神仙和天兵的功力,这太元宗即便是再强,也只是凡间的一个修仙门派而已,我不信蚩晏息会惧怕太元宗。   而且,即便是蚩晏息不想硬碰硬,可是蜀山也不是容易上去的,且不论蜀山派是不是早就埋伏了高手,已经知晓的便有太元宗的三名散仙,守在那里。若不是如此,即墨焰月又怎么会带着三百名青级以上的魔军,还被两面夹击的困在平远镇上,被一帮不知道被什么操控了的凡人伤了多半的兵力,连他自己都重伤。   蚩晏息明明知道这些,可是为何还要执意上蜀山呢?   难道比起太元宗在平远镇出口的那个天罡阵,上蜀山会更加容易吗?   “本尊已经决定了,若是你不愿意去,可以离开。”蚩晏息淡淡的说了一句,抬脚向平远镇后山行去。   即墨焰月看着我,神色微动,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跟上蚩晏息。   我抬眼看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蜀山山峰,再看了看蚩晏息已经去的远了的背影,摇头叹口气,十分怨念自己怎么就是狠不下心转个身离开。   我慢吞吞的跟上,看见蚩晏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在他身前,所有幸存下的禁卫魔军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他们的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可是站在那里,透出来的气势却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我觉得震惊,睁大了眼看着。   “本尊派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可还记得?”蚩晏息的声音不紧不慢,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记得!”   我看着他们苍白疲惫的面色,怎么也想不出他们到底是怎么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的。   蚩晏息点点头,继续道:“若是本尊如今让你们继续执行那个命令,你们可愿意?”   “谨遵尊上令!”整齐划一的声音依旧是爆破一般的洪亮。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跟着本尊!本尊虽然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妖魔界,但是本尊可以保证,本尊会用自己性命来护着你们每一个人!”蚩晏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可是落在我的耳朵里,却让我的血液禁不住开始沸腾。   我看见站在他面前的魔军们眼神中都闪着炙热的光,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誓死效忠魔尊殿下!”   我看着蚩晏息,见他缓缓抬起手,然后再慢慢落下,面前的魔军瞬间挺胸抬头,队伍中有人轻喝了一声“前进!”整个队伍便开始前移。   黄昏的暮色中,一行人有条不紊的前行,我展目看去,竟觉得这一幕有些悲壮…   忍不住赶上走在前面的蚩晏息,皱眉问:“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他们的忠心还换不来你一个明白的解释吗?”   一旁的即墨焰月瞪着我,我不去看他,蚩晏息扬了扬手,示意他先行,即墨焰月看了我一眼,目光微冷,我不在意他的目光,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使的蚩晏息连这些大战之后,幸存下来的精英都忍心舍得。   蚩晏息和我并肩走着,他的目光看着前方,似乎在看那前进中的军队,又似乎只是在看不远处耸立着的蜀山山峰,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目光,终是觉得,他或许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回忆的时候,将目光随意的落在某个地方而已。   “你可知道,本尊小的时候,并不住在妖魔界…”沉默了片刻,蚩晏息终于缓缓的开口。   我闻言惊愕,心想,难道妖魔界里的传言是真的,蚩晏息的生母是凡人?   我仔细的听着,便听他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和我的母亲就住在这个凡间,家里也并不富裕,可是我和母亲两个人,却过得十分的开心,那个时候,每一天都很平凡,可是我如今都能清清楚楚的记着那个时候的所有日子。”   蚩晏息看着我略微张大的嘴巴,笑了笑,道:“怎么,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我,其实原先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我没说话,蚩晏息顿了片刻,继续道:“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自己从来不知道什么妖魔界,什么仙界,更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没见过他,他的一切,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个什么魔尊,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我呆愣着,惊异他说的话,也疑惑他为什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些。   “你一定在疑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蚩晏息笑着看我,我脸一红,垂首不语。   蚩晏息笑了笑,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些事,可能是之前你告诉我了些你的秘密吧,忍不住也告诉你一些,这样公平些,不是吗?”   我眨了眨眼,很是意外他提起这么隐私的事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且,貌似我问的问题同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   蚩晏息看着我,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抬首看着行在前面的魔军,声音蓦地低沉了几分。   “只是如今我既然当了这个魔尊,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做,我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就算是明知道他们可能会去送死,我却还是不得不下这样的命令,你若是觉得我的心太狠,我说过,你可以离开。”   我凝视着他的眼,顿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说过,我会帮你,就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诺言,只是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若是相信我,请告诉我原因!”   蚩晏息挑眉看着我,停了半响,终于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原因,只是这一次,我有的只是只觉而已,只觉不能走前面,若是去了,就一定会死…我这样说,你可信我?”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怔了怔,心里是翻江倒海,可终是点头道:“我信…”   蚩晏息的眼睛弯了弯,忽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轻笑道:“真乖!”   我石化一般地站在原地,蚩晏息却已经笑盈盈的前行一步,我怔了半响,才反应上来,自己这竟是被调戏了?   我拧眉回身望着依旧笼罩在平远镇镇口的那个天罡阵,眯起眼,忽然觉得那明白色的光罩上好似腾着些许黑气,那形容,竟像是我曾在同西华一起的那个山洞前见到过。   即墨焰月并没有退上蜀山的原因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那三个散仙,更是因为,要上蜀山,要经过的阻力对于即墨焰月而言,太过困难。   可是我再怎么想象力丰富,也料不到,挡在蜀山山脚下的,竟是那些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魔军。   暮色之下,我看得清那些密密麻麻将山路的路口挡的严严实实的人们,正是妖魔界的魔军,他们的身上也满是血污,有些地方明显可以看出,那是致命的伤口,可是他们却站在那里,虽然一动不动,可是却是笔直的站着,他们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眼睛里,却都是无神的,没有焦距的平视着前方,青黑色的脸上,笼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   前进中的队伍远远的停了下来,他们回首看着蚩晏息,面色都是犹豫,为难,更是激愤。   任谁也忍受不了,自己从前朝夕相处的战友,如今是以这样的形象站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人可以忍心对这样的人出手,那里面不仅仅是与他们同生共死的战友,更有甚者,是救过他们性命的恩人…   众人都沉默着,我快了几步,赶到蚩晏息身旁。   即墨焰月皱眉道:“我们死去的人,就算是被埋了,到了黄昏的时候,他们都会站在这里,变得像之前的那些凡人一样,怎么样都打不倒…除非…”即墨焰月停了下来,任他也没有办法将那样的话轻易的说出口。   我身上的血瞬间从头顶退到脚底,看着眼前非死非活的人,只觉得嘴里发苦,全身发寒。   第二十四章 死尸中的大战   暮色之中,蜀山的山脚下寒风阵阵,再加上眼前这一群没有任何生气,却直愣愣地睁大眼,站在眼前的“人”,寒风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阴风,一股子阴森寒气顺着脖颈,钻进了脊梁处,引得全身一阵战栗。   “到底是什么人…能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控制死尸?”我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蚩晏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这些早已死去,可却又不知被什么控制着,站在那里的魔军们,从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我清晰地看到了蚩晏息眼底的怒意和杀气。   即墨焰月却缓缓上前,他的目光沉静,扬起双手,眼眸中闪过狠厉的光。   “住手!”蚩晏息的身影闪现间到了他身旁,低喝一声,而手,已经抓住了他扬起的手。   即墨焰月要干什么?我惊诧着,也跟着跑到他身旁。   蚩晏息的目光中,怒意更盛,而即墨焰月的眼神却是冰冷且镇定的,他挣开蚩晏息的手,缓缓道:“尊上既然决定了,就不该有任何顾虑!”   我睁大眼看着他,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竟是想将这些被人操控的魔军的死尸毁掉,好让军队继续前进。   我的心猛然沉下去,低喝道:“你不可以这么做!他们是为妖魔界而死的,是为他们心中的魔尊而死的,也是为你而死的,你怎么能忍心让他们连尸骨都存不下!”   即墨焰月冷冷地看着我,蓦然冷笑道:“你觉得我狠心也罢,觉得我残忍也罢,这件事只能这么做,要上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们已经死了,没有知觉,这不更好,难道真的要为了一群已经死去的人,将所有活着的人困在这里?”   “那也不能这么做,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有的…”我摇着头,怎么都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可是连我自己都明白,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有别的办法的话,即墨焰月和魔军也不至于如此伤亡惨重,更不用将全镇的人剁成肉酱!   “你的意思是,本尊已经无能到连自己下属的尸体都不能保全了吗?”蚩晏息却扬起唇角笑着,眼睛却没有半分笑意地看着即墨焰月。   即墨焰月窒了窒,沉声道:“尊上知道的,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省力的方法,我们如今的战力,已经经不起任何耗损了…”   蚩晏息却摇摇头,忽然转首,用手中的扇柄抬起我的下巴,我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住,未及做任何反应,便见蚩晏息忽然俯下身来,唇凑到我的耳畔,唇瓣开合,用极低的声音在我耳畔说了句“相信我…”   我还未反应上来,便只觉身体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惊呼出声,继而发现,落点竟是那群被控制了的魔军。   我想唤出凤炎剑,可是蚩晏息不知道加了什么禁制在我身上,一时间我竟然半点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进死尸中间,还未来得及哀嚎,周遭阴寒瘆人的气息便让我生生的闭上了嘴,直愣愣的尸体动了,一起动了…   靠的近了,我才看清,那些死尸周身蒙着一层黑气,连没有焦距,和神思的眼睛上,似乎也蒙上了那么一层黑气,死尸一步步靠近我,我惊呼着本能地退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了,忙跳起来,反手抽出凤炎剑。   凤炎剑的红光亮起的那一瞬间,我终于看清了我周围的情况,黑压压的尸体向我涌来,他们的手上没有兵器,也没有如僵尸那般的长指甲,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死灭一般的冰冷杀意。   他们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有的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   我没空骂蚩晏息将我推到了火坑,也没空思考他到底想做什么,我拿着凤炎剑,拼命第挥动,也顾不上有没有章法,只是想将我身旁的那些死尸驱赶开。   我的剑尖已经实在的刺到了那些死尸的身体,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停顿下来,继续向我紧逼,我知道让他们停下来唯一的方式是什么,可是我却着实做不出来。   既然让他们退开不行,我便想着从上面跳出去,可正欲如此做,却见头顶又飞下来一人,直直的落在我面前,还稍带着将我差点撞飞,我惊呼一声,那人拉住我的手,堪堪将差点碰上周围死尸的我拉住,他一使力,我转个身,落在他的臂弯。   我才看清来人竟是蚩晏息,他的唇角勾着同以往一样,没心没肺的笑容,我肺里面窜起的怒火腾然而起,手中的剑想也不想便向他头上招呼。   蚩晏息竟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还好整以暇的伸出手格住我的剑,然后,架在我腰上的手微微下沉,我的身体顺着他手的力道下沉,他跟着俯下身来,同时将我的人连同我手里的剑一同旋转,接着再使力,将我拉起来。   这一沉一起之间,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蚩晏息操纵这我的身体,连同我手里的剑,竟如同拿着剑一般自如。   “怕什么,本尊会护着你的!”蚩晏息趁着低头的一刹那,轻笑着道。   我整个人瞬间凌乱,一使力,想将剑从他手里抽出来,可还未来得及用力,整个人便被他提起来,惊呼也未及出口,便觉蚩晏息向上纵身,紧接着,我被再次转回他的臂弯,刚想开口骂他,却见那些死尸竟也随着我们一同纵起来。   蚩晏息扬起眉,突然将我松开,毫无征兆的这一松手,我整个人瞬间开始下坠,连忙稳住身形,左右前后瞬间便被死尸堵严。   我挥出剑,听见剑身入体的声音,只觉得全身发寒,抬脚将靠近我的一个死尸踢开,借着力道向侧面纵身,可还未来得及动身,身体便被一股阴寒至极的手拽住,我禁不住惊呼出声,挥动手中的剑回斩,只听“噌”的一声轻响,浓重的血腥气便顺着我收回的剑充斥到我的鼻翼,我看见被凤炎剑斩断的那个死尸的手臂扯着我的衣角落了下去,那个死尸却没有任何感觉的继续向我扑来。   我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哑声惨叫,手中的剑开始毫无章法的胡乱挥动,脑子里不断闪现那只被我砍断的手,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我如同疯了一般,嚎叫着挥剑,混乱中,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可我已经完全疯狂,手中的剑胡乱的挥着,似乎又刺到了什么,剑尖滞了滞,有人便贴着剑锋滑到了我的身侧。   “清醒点!苏晓夭!”我听见蚩晏息在我耳畔低吼。   我睁开眼,看见他略带焦急的眼神,他的手抓着我挥剑的手,我终于清醒了几分,看着他愤怒的叫道:“放开我!”   蚩晏息却似乎没听清我说的话一般,却将我抓得更紧,我的愤怒因为他的动作更加蔓延,我知道我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他自作主张的将我抛到了这里,我气得是自己,气自己的软弱,只是砍掉了一个死尸的胳膊就可以让我怕的发疯,那么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呢,我的那些豪言壮志,我的那些远大目标,怎么能被这么软弱无能的我实现?   我愤怒的扯着自己的手臂,蚩晏息猛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我的手触到一片湿润粘稠的东西,怔了一下,抬首看见蚩晏息略微皱起的眉,才发现,他的肩头竟已经鲜红了一片,那伤口,竟似是凤炎剑造成的。   我的心微微一沉,挣扎的力道小了些。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蚩晏息低低的在我耳边道,我睁开眼,看到周围不断涌上来的死尸,没有神思,却只有冰冷至极杀气的死尸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迅速的接近我们,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蚩晏息环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的心竟因为他这样的动作稍稍安定了些。   静下心的时候,我的感觉也敏锐起来,隐约听见一缕低沉的笛音从不知何处飘来,抬起头,想告诉蚩晏息,却见他微不可察的向我摇了摇头。   我闭上嘴,从蚩晏息的怀里稍稍挪出了些,扬起手中的剑,吸了口气,指着蚩晏息身后的死尸。   死尸靠近的那一瞬间,我执起剑,动了,蚩晏息也动了,我咬着牙,将剑身微侧,用避开剑锋,用剑身迎向冲上来的死尸,那冰冷刺骨的寒气顺着剑身传到我的手心,我忍不住抖了抖,可还是一步不退,继续向前,就在剑身触到那些冰冷尸体的瞬间,耳畔响起一声熟悉的琴音,那些尸体便忽然集体停止了动作,如同失了力一般,从空中下落。   我转首,看见蚩晏息一手托着伏羲琴,一手还保持着抚琴的动作,他的唇角牵着一抹笑意,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看见山脚下,一个人影摇摇晃晃从一片阴影中走出来,在看清那人的样貌的时候,我的身体在瞬间僵住,瞳孔收缩,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时常在想,若是此生还能再看到苏灵素,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弥补给她带来的伤害,如果她要求,我愿意将手中的剑递给她…   =================顶锅盖而来,很抱歉的告诉大家,小舞很没素质的得断更几天,期末考...呜...各种苦逼,跪求大家原谅,小舞会在十七号以后恢复更新的...求大家表抛弃小舞...保证不是弃坑...本文买断,小舞不会弃坑的,当然,也应该不会V文...======================   第二十五章 死而复生的苏灵素   我睁大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都只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苏灵素的样子没有什么改变,除却总是穿在身上的红衣变成了一身洁白,我一直以为苏灵素最适合红色,如今却才发现,白色的她才是最惊艳的,舍去了那鲜红的妖艳,一身洁白的她,竟是难以置信的圣洁,如同带着莹露的白莲,带着莹莹的光晕。   我的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想过去,紧紧抓住她,好让她再也不能如先前那样,毫无征兆的就离开我,可是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没有资格那么做。   蚩晏息将手中的伏羲琴放下,瞳孔略微收缩一下,饶是他,也禁不住露出些许讶异来。但是他自然不如我一般,已经不知道如何反应。蚩晏息扬起唇角笑了笑,道:“本尊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这背后操纵的人竟会是你!苏灵素…许久不见,你倒是给本尊了一个大惊喜!”   苏灵素似乎因为蚩晏息刚才的那一击受了伤,步伐有些虚浮,但却还是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抬头看着蚩晏息,面上显出一丝恭敬又谦逊的笑。   “能让尊上感到惊喜,灵素也是喜不自胜,毕竟,以尊上的泰然自若,这样的程度才能稍稍让尊上惊讶一些,灵素也算是没有白忙活这么些日子。”她的唇角弯起,向着蚩晏息略略点头。   周遭的死尸已经停住了行动,我实在难以接受,苏灵素便是操纵这些死尸的人,也是将这平远镇上所有的凡人全变成如这些死尸一般的行尸走肉的工具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此,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我并不是因为她的冷血,我只怕她是因为恨我才将自己变得这么冷血…   我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如今她能再次活着出现在我眼前,她所经历的事情,或许我并不能想象。可是我明白,死而复生,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苏灵素看着我的眼神却是一片淡然,好似不认识我一般,那形容,却比以前更要冷漠,以前,她的眼神中有鄙夷,有恨意,又憎恶,可如今,看着我时,她的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如同一汪幽泉一般平静。   我的心却因为这平静紧紧的悬起。   苏灵素笑了笑,道:“怎么,如今连妖魔界的人都变得如此大慈大悲了么,不要告诉我,紫月将军是在可怜那些死尸,或者是…那些凡人?”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只因我看见身旁的蚩晏息,那微笑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杀机。   苏灵素成功的激怒了他,操纵一群凡人将他的魔军困在这里,让他损失了两百多名精锐,非但如此,还亵渎他下属的尸身。我知道,蚩晏息外表的轻浮只是他用来伪装的工具,他在意他的属下,从他看见即墨焰月的那一刻,我便知道。   蚩晏息的手似乎要抚上伏羲琴,我忙上前一步,抬起手中的剑,直直的指着苏灵素。   苏灵素的眼睛似乎微微的睁大,我的手忍不住抖了抖,我用余光看见蚩晏息的手顿住,眯起眼,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深吸了口气,扬眉看着苏灵素,冷声道:“我虽然不在意那些凡人的生死,可是你的手段让我恶心…既然你已经死了,又何必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可是脸上终是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这样说,她应该会更厌恶我吧…我的唇微微的颤抖,可心里却又忍不住想笑,只因为,我清楚明白,我同苏灵素之间,能存下的只有恨了而已…那就让她多恨我一些,这样对她便是最好。   苏灵素面上的表情顿了顿,继而扬起唇角,呵呵笑道:“不错,不错…你终于有一日不那么假惺惺了,这么直率,真是不错…”她的笑忽然凝住,冷冷地看着我,继续道:“你可知道,如今我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你这么用剑指着我,我只会更开心…”   我的剑尖似乎又禁不住抖了抖,我将剑在空中划过圆弧,绕回身侧,扬起唇笑道:“是么?”然后挑起眼角看她,问:“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看见苏灵素的眼睛里透出清晰的杀意,我也成功的激怒了她,我只看见她的手似乎动了动,眨眼间,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我慌忙跳起躲开,才看见苏灵素手里拿的兵器。   微微皱眉,我记得苏灵素从来都没有用过什么法器,她只要用火狐的狐尾化成的软鞭,便能将挡在面前的敌人全数扫清。以前的我总是羡慕那根红色的软鞭在她手里犹如灵蛇一般舞动,如今那条灵蛇却换成了一柄透明的,好似冰晶锻造的剑。   剑身刺向我的时候,掀起一阵极冷的风,我清晰的感觉到剑身扫过的地方,血液犹如瞬间凝住一般。   凤炎剑属火,可在苏灵素的剑下,它的温度似乎都被压制了一般,变得有些冰凉,我有些狼狈地躲闪这苏灵素凌厉又迅猛的剑招,眼睛对上苏灵素的时候,更加清楚明白,她想要我死的心有多么真实与坚定。   我没有功夫感叹或者伤怀,因为我还并不想死。   催动体内的真气,涌动而出的真力充斥在剑身上,凤炎剑再次亮起耀眼的红光,我挥剑回击,虽然招式并不娴熟,可是好在陆压道君教的剑法上乘,身法更是上乘,再加上我那诡异的法力,我终是堪堪的压制住了苏灵素的剑势。   苏灵素猛的将我的剑格开,身体迅速后退几步,停下来,略微皱眉看着我。   “没想到,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的道行倒是高了不少。”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   我笑了笑,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夸赞,道:“凡人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姐姐同我已经分别了一年有余。妹妹若是再不长进一些,只怕要被姐姐笑死。”   我抬起眼看她,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她的额际,在我唤出那声‘姐姐’的时候,冒出了青筋。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为自己如今这样的演技喝彩,可是喉咙里却好似被什么扼住了一般,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苏灵素的剑再次上前,一剑快过一剑,我的手臂微微刺痛一下,紧接着,腰际也跟着刺痛,苏灵素的剑刺破我的皮肉时,留下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我猜想,我的脸一定因为这寒意冻得青紫,我手里的凤炎剑似乎也在悲鸣,我看见苏灵素脸上露出笑意,我竟也想笑一笑。   我终是没让自己显得有受虐倾向,在苏灵素就要刺到我的胸口时,凤炎剑终于赶得及将她的剑格开,同时运转出一股略大的真力,将她震出老远。   我大口的喘气,连视线都有些模糊,心里明白托大挨了苏灵素的这两剑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手臂上并没有流多少血,可是那疼痛却比挨了十几剑还要厉害,我禁不住咬牙,额际的冷汗直流。   一道人影闪到我身前,我抬首,看清那是蚩晏息,我明白他刚任由我出手的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并不想在苏灵素身上浪费太多的法力,他或许也并不指望我能伤到苏灵素,可是他似乎没料到我竟如此废柴,连挨了两剑。   他侧首看了我一眼,沉声说了句:“呆在那里别动。”   我略微诧异,只因我看见他眉头微皱,竟是透着极大的怒意。很少见他露出这么愤怒的样子,我的心一沉,只怕他对苏灵素下杀手。   所以我忙用剑撑起身,冷声道:“这是我同她之间的事,还请尊上莫要插手!”   蚩晏息眯起眼,那种熟悉的冷芒扫到我身上,竟比那剑的寒意还要盛,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去惹怒他,可是我却没法看着他杀了苏灵素。   蚩晏息的伏羲琴出现在手中,我忙上前挡住他,可就在此时,蚩晏息的面色却忽然变了,手中的琴猛然倒转,向着我身后地地方飞快拨动琴弦,琴音大作,我看见苏灵素的脸色也忽然变了,身形略微一顿,继而竟忽地消失在原地,只看见一道白芒向远处激射而去。   我惊异着,忙回头去看,只见镇口方向的那个天罡阵已然消失不见,三个人踏云而来,隔着蚩晏息琴音幻化出来的紫芒,我看清了,那三人正是我和蚩晏息进入镇中看到的守在镇口的太元宗的人。   三人并成一排,挥手将蚩晏息的琴音弹回,虽并不是多么轻描淡写,可是却也并不是多么费力。   同时,我惊异地发现,这三人的动作,甚至是气息都惊人的相似,进来的时候,我本以为是因为他们是同门的缘故,可此时却觉得十分的诡异。只因为即便是同门,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相似。   就算是同一种仙法,也没有人可以练的完全不差,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侧首看向蚩晏息,只觉得他的神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在17号发文....呜呜...表拍小舞...小舞绝对知道错了,为了表示忏悔,18号会有再有两更送上,亲们消消气,偶不会再断更了...这本书也差不多会在3月份左右完成的,请大家继续支持小舞...么么...最后,说一句,神啊...保佑偶考试过关吧...阿门...===================   第二十六章 三散仙   我先是庆幸苏灵素已经逃离,虽然这个行为不太像她会做出来的,可是比起眼前这种没有半分把握的局面,还是远离这里比较好。   虽然她如何死而复生,又如何会来这里都是个迷,可或许是近来的谜面太多,我也并不觉得很难接受,不管什么原因,我还是庆幸她还活着。   疾行而至的三人并排凌空立在我和蚩晏息面前,三人都是普通的相貌,而且生的也绝对不一样,可站在那里,却只给我一种完全一样的错觉,我皱起眉,看见蚩晏息的目光微凝,先是侧首看了一旁的即墨焰月一眼,后者扬起眉,顿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然后扬手,领着一应的魔军继续朝蜀山前行。   那太元宗的三人也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似乎并不打算去拦阻他们,我却并不觉得他们是在忌惮蚩晏息,虽然他们的目光一直未曾从蚩晏息身上移开过。   “将你身上的伏羲琴交出来!”有人开口说了一句话,似乎是三人之中立在中间的那人,留着一缕灰白的胡须,头发也是灰白色的,凌空立着,暗黄色的长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立在他两旁的人看起来稍稍年轻一些,但是这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因为修炼者的年龄是不能从外表上看的出来的。   我挑起眉,心道,不管这太元宗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派出来的人倒是很有气势,很少有人这么对蚩晏息说话,我竟一时有些好笑,侧首去看蚩晏息的表情。   蚩晏息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轻笑,只是那微微眯起的凤目中,略略露出几丝凌厉的光来。   我暗自偷笑,很想知道这几个有胆跟魔尊殿下这么说话的人,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   想到此,我看向太元宗那三人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带着些许担忧来。   “几位想要这伏羲琴?”蚩晏息轻飘飘的问。   “不错,将琴放下,或许你们还能留下一命。”那人继续如是说。   虽然从他的语气中和表情上丝毫听不出也看不出他是有多么自傲,可是这话却是实实在在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连我也禁不住皱起眉,看向他们的目光更加哀怜了一些…   蚩晏息的笑却越发的浓了,只是配上那眯起的凤目,显得邪气了些。   “三位就这么自信可以从本尊手里夺得这琴么?”   “当然!”这次,却是三人同时开口。   我禁不住笑了笑,道:“几位觉得,就这么说一说,魔尊殿下就能双手将琴送给几位?”   他们看向我,目光也是整整齐齐的,我后悔自己多话了,虽不是怕他们,可是这种怪异的感觉让我有点发毛。   “他若是不给,我们便动手抢!”当中的那人说道,我看着他平静的眼,总觉得他并不是自傲或者自大,因为我并不认为他们有这些感情!   蚩晏息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踏出一步,同时低声向我道:“不要轻举妄动,看着便好。”   说着,目光瞥过我肩上和腰际的伤口,长眉微蹙。   我愣了一下,继而觉得他是怕我碍手碍脚,估计看了我和苏灵素过招以后,他对我是有些失望吧…   我瞅了瞅肩上的伤口,又伸手摸了摸要上的伤,略微刺痛而已,只是淡淡的一条红痕,连血都不曾流出,可是我却明白,这伤一点也不轻。   可这会也没时间让我看看伤势到底如何,蚩晏息已然将伏羲琴祭起,冷笑了一声,道:“本尊想,你们想要这琴,就只能动手来抢了!”   琴身悬浮在他身前,蚩晏息的双手均放在琴弦上,虽然还在笑,可神色却并不多么轻松。   三道光从太元宗那三人的手中同时激射而出,他们的手里并没有任何法器,只是一双手,在出招的时候,瞬间变成灰蓝的颜色,蚩晏息双手拂动琴弦,琴音化作实质的紫芒,嗡嗡的琴音带动周遭的空间都似乎在震动,我稍稍退后一步,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到了此时,很显然的,这三人便是太元宗所谓的‘散仙’,只是听灭风说这些散仙是在蜀山山上的,可不曾想,这里还有三位。   以灭风的侦查能力,他怎么会忽略这三人呢?   我拧眉,恍然忆起,在刚看见这三人的时候,我也不曾注意他们,不止如此,太元宗的所有人似乎都是不起眼的。   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可这些看似普通的人,放在一起,便成了不普通!   我想,灭风起先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让自己引人注目吧。   在不动的时候,这些太元宗的弟子,也似乎没有任何威胁性。   即便是刚才,我虽然觉得这三人相似的有些诡异,可却并未觉察到三人的法力到底又多么高强。   可就在三人动手的那一瞬间,我便恍然明白了,他们所谓“抢”的含义了…   那三人的招式一样,出手的速度一样,甚至出手的角度和力度也都一样,除此之外,他们的目标却并不是蚩晏息,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蚩晏息手里的伏羲琴!   他们在一步步上前,毫不停顿的,蚩晏息的琴音打向他们,他们会抬手阻挡,可是若是阻挡不了,他们便任由那些琴音打在他们身上,宁愿如此,也不愿闪避,退后,他们在一步步的靠近蚩晏息手里的琴。   饶是如蚩晏息这般,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琴音大作,锋利如刀刃的琴音击在三人身上的时候,留下了明显的血痕,让那三人上前的步子稍稍慢了一些,虽是如此,可他们却并没有停下来。   我皱眉看着蚩晏息,却听琴音蓦地变得悠扬了些,锋利的音刃消失不见,那悠扬的琴音入耳的时候,让我的心都瞬间一窒,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或是悲伤或是欢乐的事情,犹如着了魔一般,要陷进记忆之中。   “守住心神!”蚩晏息的轻喝响在我耳边,我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蚩晏息正在用的是扰人心神的混沌魔音,我忙凝气静神,将混乱的心神重新稳定下来。   抬首去看时,却见太元宗的三人竟停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好似已经被伏羲琴的琴音摄住了心神。   蚩晏息猛然跃起,伏羲琴发出一声长长的嗡鸣,琴音化作紫芒,缠绕着太元宗的三位散仙。   蚩晏息直起身,看向我,我向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点点头,转首正欲上前去看那三人,我却猛然面色大变,只觉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突然凭空而降,慌忙之中扑向蚩晏息,可还未来得及闪开,便听“轰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一阵大力从我的背后涌上来,我和蚩晏息被这股力量推得猛然飞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耳畔是一阵阵嗡鸣,全身的气血逆行翻转,我吐出一口血,喷在蚩晏息的衣服上,才稍稍觉得好了些。   “苏晓夭,你怎么样了?”蚩晏息扶着我,急切地问。   我摇摇头,抬首向他笑了笑,道:“没事,吐口血而已。”   “你…该死的!”蚩晏息却并没有因为我这一笑变得好些,他细长的眼似乎扬起到鬓角,透着我从未看到过的凌厉。   “谁让你扑上来的?”蚩晏息的眼睛似乎泛着红光,我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有些瑟缩。   他抓着我的手却因为我这微微的瑟缩猛然加重了力道:“你以为你有点法力就天下无敌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吗,谁准你扑过来的!”   我心想,不就是喷口血在你衣服上嘛,至于这么生气不…想张口辩解几句,不曾想,一张口却又是不要钱的一口鲜血,好在这次我有先见之明,没吐到他的身上。   可蚩晏息的脸却更黑了,他一把拽起我,继而竟打横将我抱起,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抱着,可上次怎么说都是事出有因,这次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气我将血吐在他的宝贝衣服上,准备打我一顿屁股?   我看着蚩晏息因为生气变得通红的双眼,竟忽然发现,这样子的蚩晏息,简直好看到不行。   忍不住盯着他的脸看,可他却连看都不看我,自顾自的从空中落下来,我终于想起来回头去看看到底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一回头,却差点再吐出一口血来。   我也算是经历过百鬼夜行的人,见过点世面,鬼君的那几个属下,没有一个不是集各种恐怖与恶心与一身,可是当我看到身后的那三人‘人’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己以前看到的全都什么都不算!   那是三具淌着血的人形骨架,这么说也不全对,只因那并不是纯粹的骨架,红的泛黑的骨架上,挂着零零碎碎的肉体,我回头的时候,正对上了三对淌着血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是死不瞑目,更似是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我猜的不错,那三具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炸死的尸体,挂着零零碎碎的肉,不要钱一般滴着深红泛黑的血,一步步的朝我和蚩晏息走来…   =================第一章上...12点前再送上一章...亲们,留个言撒...=============================   第二十七章 跟踪   我条件反射的往蚩晏息怀里缩了缩,蚩晏息垂眼看我,挑眉道:“刚才那股凶猛劲去了哪里,这会知道怕了…”显然的,他还在为我往他衣服上吐血的事生气。   我翻了个白眼,没声好气道:“不就是弄脏你衣服么,赔你一件不行吗…”   蚩晏息很难得的愣了好半天,我只能拉拉他的衣袖,提醒他,人肉骷髅靠近了,示意他,要是没把握,咱闪也行…   蚩晏息竟还来得及瞪我一眼,我被这一眼唬的愣住,然后看见他从袖子里抖出一样东西来,迎风抖开,我才看清,那是他的蚩尤旗。   三具血骨架便这么被掩盖住了,蚩尤旗在空中抖了抖,重新回到蚩晏息的衣袖中,我盯着他的衣袖看了半天,决定以后再也不碰他那只袖子。   “太元宗到底什么来头,这些人…真诡异…”蚩晏息从空中落下来,将我放到一块石块上坐下,他捏着我的脉搏,我虽然很怀疑他有没有涉猎过岐黄之术,可是也不好明着推开他,毕竟,他好像还在生气,到了这会,我已经弄不清楚他是因为我弄脏了他的衣服生气,还是因为我将这事实说出来让他恼羞成怒,又或者…   我眯起眼看着身侧的这副漂亮到不行的俊容,很难接受自己心下想的另一个原因…又或者,他是因为我阴差阳错的帮他挡了一击受了伤而生气…   会吗…我在心里迅速摇头…虽然蚩晏息并不是如我想的那般没心没肺,可是,他的心肺可没道理泛滥到我的身上。毕竟,我没多大用处,而且做事从来都是错比对多得多…   我很有自知之明,未免沉默着尴尬,我问了一个自己其实也很关心的问题。   蚩晏息将手从我的手腕上移开,神色也终于恢复了平静,扫了我一眼,道:“伤势没什么大碍,你倒是恢复的很快。”   我干笑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放到身侧。   蚩晏息因为我这个动作挑了挑眉,吓得我手僵在身侧,想放回去吧,好像显得更怪异。   所以,我就这么僵着,好在蚩晏息没有小心眼到揪着这个不放,他站起身,展目向镇口的方向望去,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借着稍高的地势,可以隐约看见镇口,只是那里竟已然空无一人,我明明记得太元宗守在镇口的不止那三人,其余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正惊讶着,看见从镇口的方向飞快的掠过来两个身影,稍近了些才发现,竟是灭风和红妆。   两人飞快的到了我和蚩晏息跟前,正要行礼,被蚩晏息拦住,只道:“情况如何?”   红妆面色有些苍白的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还没赶到千宫岛,就有太元宗的人突然出现,将我们困住,然后…魔军们忽然不知为什么都发了疯,动手自相残杀…属下…属下无能,请尊上责罚!”   红妆猛然跪下,一张脸惨白如纸,我惊得呆住,怎么也想不到,红妆那里的情况竟是这样,那太元宗的人,可以这么随意操纵任何人的意识吗?   这样的话,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蚩晏息沉默着,我扬起头,看见他的面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半响,终于沉声道:“起来吧,这次的事怪不得你。”   红妆还待说什么,灭风向她摇摇头,红妆才闭了嘴,慢慢站起来。   蚩晏息回首看着我,道:“你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然后又向红妆道:“你留下来照顾好你们将军。”   我愣住,想跟他说我没什么事,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蚩晏息便已经眨眼消失不见,只见一道紫芒顺着蜀山古道飞速而去,灭风忙跟上。红妆抿着唇,有些怨怼地看着我,显然不想留在这里陪我。   我无奈道:“我没什么是,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   红妆咬了咬牙,冷声道:“尊上命我在此守着将军,红妆不会离开!”   我叹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垂了眼去看左手的指尖,那里极不起眼的忽明忽暗的闪着一点亮光,我拧起眉,在心里骂蚩晏息一声。   我自然不会认为蚩晏息是要找个人保护我…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想想他小时候那个样子,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只是,我还是认为,他将红妆留下来多半是要看着我。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会我却真的是有事要离开。   同苏灵素交手的时候,我极其困难的将一个跟踪术放在她身上,以我的道行,这会再不追出去,可就再也没机会探知道苏灵素会死而复生的原因了。   所以,我抬起头,朝着红妆谄媚地笑着道:“那个…我有点口渴…能不能帮我找点水?”   红妆瞪着我,冷声道:“不喝水你死不了的,相信我!”   我被噎了个半死,脸上的笑都瞬间僵住,调整了好半天,才将一个愤起的表情调整成可怜加虚弱状。   “可是我受了伤,要是不喝水,真的可能会死…”我说着,掩着嘴咳了几声。   红妆终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去帮我找水。   就在她的视线离开我的瞬间,我便忙御起凤炎剑准备跟着追踪术去追苏灵素。   怀里却猛然撞上来一个东西,撞得我腰上的伤口深深的疼,我呲牙咧嘴的低头去看,却见一个火红火红的鸟儿眼巴巴地看着我,正是同我失散了的九凤。   “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跟你走散了,都不知道来找人家,人家找了你这么多天,呜…都快饿死了…”化成鸟儿的九凤含着一汪水灵灵的泪可怜兮兮的瞅着我,我额角的青筋瞬时抽动了几下,心里想的却是,她说的这几句话,估计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我堆起歉意的笑,伸手托住她,抚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然后将话语的落脚点放在…   “既然你已经变成这幅样子了,不如变大点,我受了点伤,还是你来载我比较好…”   九凤瞪大眼睛看着我,极其哀怨又怨愤的,我焦急地瞅着红妆离开的方向,担心她马上要回来。   “好了,大不了一个月内,所有的肉都归你!”我咬了咬牙,加了筹码。   “两个月!”某只鸟鸟口大开了…   我忍,点了点头,九凤很是欢快的展开了翅膀,瞬间变成成熟体,我跃上她的脊背,在九凤飞出去的瞬间,我看见了赶回来的红妆,好整以暇的朝她挥了挥手,看见她气得将手里的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好似那水瓶是我一般…   我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这件事我若是不能确认,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安心的。   ——————   九凤停下的地方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我从未料到,自己还有再上天庭的一天,而且,还是跟踪苏灵素来的。   追踪术将我引到的地方,竟是天庭,而且还是…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座宏伟非常的殿宇,门口那个气派至极的大门上,挂着一个气势不凡的匾额,其上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兜率宫!   我用白玉核桃将自己同已经变成人形的九凤隐藏起来,跟着太上老君的一名弟子,进了兜率宫的大门。   进了门之后,我继续跟着追踪术显示的方向,去寻苏灵素,十分难以理解,苏灵素怎么会同太上老君在一起。   对于太上老君,虽然我只见过一面,可是却并没有多好的印象,只觉得此人阴险狡诈,外加狂妄自大,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苏灵素有关?难道是他救了苏灵素?   我的心跳了几跳,加快了步伐,九凤拉着我的衣角,皱眉道:“小心一点,太上老君不比其他人,虽然道君的这个法宝好用,但是你也不能太大意。”   我点头,继续前行。   这太上老君的兜率宫比起天帝的天宫来也不遑多让,虽然不是金碧辉煌,可是却实实在在体现了什么叫“低调的华丽”!   顺着一个以用千年橡木砌成的长廊,我和九凤走到了一间更加气派的屋子,屋子里没有点灯,可是却亮堂的犹如白昼一般。   只因为那屋子的地面,竟是用万年的暖玉铺成的,莹润的玉泛着幽幽的光,将整个屋子都映的清清楚楚。   屋子的最里处太上老君宝相庄严的坐在一方莲台之上,微微眯着眼,如同我记忆中的那般,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心思。   他的面前立着一人,雪白的衣袍在这暖玉铺成的地面上更显得圣洁。   我的心猛然悬起,忙屏气凝神的仔细看着。   太上老君睁开眼,深沉无比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可探查清楚了,操纵死尸的是那太元宗的人?”   “正是!”苏灵素道。   我闻言大惊,操纵死尸的人不是她吗?怎么是太元宗的人?难道我和蚩晏息都被误导了?   “那个太元宗实在神秘,我在平远镇探查了许多天,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到底是怎么控制那些死尸和凡人的,可是我可以肯定,这件事是太元宗的人做的。”苏灵素继续说道。   “哦?”太上老君眼皮微动,问了句:“为何这么肯定?”   苏灵素的眼神变了变,竟透出些许惧色来。   “因为那些太元宗的弟子身上的气息,同那些死尸和被操纵的凡人,都是一样的!”   =================今天第二章送上...求评论啦...给人家个安抚么...求求乃们了...=========================   -----------------再推给大家推荐个好友的书,写的不错哦,二次元的筒子们,可以看看哦...书名:穿越日本战国:云出东瀛   简介:简介:你们这群土鳖古代人!   第二十八章 太元宗   我全身的寒毛因为苏灵素这句话全都倒竖起来,稍稍回忆,便能确定,苏灵素说的是对的,那三个太元宗的散仙身上的气息,同那些死尸,甚至是那些被魔军们迫不得已剁成肉酱的凡人留下来的尸身,都是一样的。   可是这种不经意的相似,若不是苏灵素说起来,我绝不会将这些人放在一起比较,也绝不会往这方面想,因而就不会发现这诡异的相似。   太上老君的表情却沉静的多,几乎没什么变化,闻言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那表情像是恍然,又像是了然。   “你可确定?”太上老君问了一句。   苏灵素点头,扬眉问:“老君似乎并不惊讶,你早就料到这事了吗?”   太上老君眯起眼笑了笑,道:“若非早有察觉,又怎么会让你去查太元宗的事。”   他倒是坦然,我撇了撇嘴角,依旧不待见这老狐狸。目光继续落在苏灵素身上,见她冷哼了一声,道:“老君果然英明,既然早已觉察到了,为何不早些去探查?”   我敏锐的察觉到了,苏灵素对于太上老君,并不是多么尊敬,说话的口气中,也若有若无带着些许讽刺。   既然她并不待见太上老君,为何又要帮他做事呢?难道她真是被太上老君所救吗?   我心里更加疑惑,见太上老君并不在意的微笑道:“贫道就是知道,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去查探,贫道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哦?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敢,只有老君自己心里清楚。”苏灵素凉凉的说道。   太上老君垂下的眉眼猛然抬起,眯起眼,定定的看着苏灵素。   我的心悬起,只怕苏灵素惹恼了太上老君。可苏灵素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道太上老君的不悦,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这也是老君为何劳心劳神救灵素的原因吧…”   我讶然,终于确定了,救苏灵素的果真是太上老君。听苏灵素的话,太上老君会救她,是因为有些事不方便自己的人出面,所以才这么做的?   太上老君的面色和缓了一些,扬起微垂下来的长眉,道:“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太上老君的眼神忽地变得有些阴沉,我的心里一紧,只见苏灵素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怒意,抿了抿唇,沉声道:“老君说的不错,不管老君是出于什么原因救我的,与我而言,我都承了老君的恩情,我既然答应为老君做事,便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凭老君吩咐便是,只要老君还记得,答应过灵素的事情便好。”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道:“这便对了,贫道可以向你保证,你为贫道做的这些事,对你自己也是大有益处的,以后你便会清楚,至于你说的事情,贫道记在心上,不曾忘记过,只是如今还未到时候罢了,你且再等等。”   苏灵素点头。   我却忍不住猜想,苏灵素口中拜托的事情,会不会同我有关,会不会是…求太上老君杀了我?   我在心底苦笑了一声,心想,就算苏灵素真的要杀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没什么可惊讶的。   “即使如此,老君可还有别的吩咐?”苏灵素问。   太上老君笑了笑,道:“你辛苦了几日,这次又受了伤,下去休息几日再说,咱们不着急,这次太元宗对上的是妖魔界的魔尊,蚩尤的儿子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咱们且先看着就好。”   苏灵素应了一声,转身向屋外走,我和九凤忙从门口让开,九凤拉了拉我的衣袖,问:“要不要追上去?”   我摇了摇头,道:“知道她没事就好,这太上老君既然要让姐姐办事,应该不会为难她。”就算是现在我现身出现在苏灵素面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她同我站在一起。   我转首,却猛然看见太上老君似乎在盯着我和九凤站的方向看。大惊之下,忙检查是不是白玉核桃出了问题,可是查看一番,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抬首去看太上老君,却见他的目光已经移开,便只道他刚才只是无意识的出神而已。   稍稍定了定心,九凤问我:“现在怎么办,去蜀山吗?”   我皱眉想了想,咬牙沉声道:“咱们去太元宗看看!”   九凤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最近的事情都是因为太元宗。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九凤忽然想起什么,道:“那股怪风吹起来的时候,我同莫白玉被卷在了一起,朦胧中好像看见莫白玉是被一帮穿着灰黄色衣袍的人带走的。”   我微怔,继而忆起,那太元宗的弟子,似乎穿的都是那种土黄色的长袍,难道莫白玉也是被太元宗的人带走的?甚至,那股将我们一干人等都吹的人仰马翻的怪风,也是太元宗的人弄出来的?   我更觉得这太元宗太过邪门了,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去探探。若是这些事都是太元宗做的,那么,这三界里,可不是只有仙魔之争了,那只冥冥之中操纵的手,或许就在太元宗…   我同九凤离开了兜率宫,我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太上老君得意的笑着,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了别人的操纵。   ————————   离开兜率宫后,之前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一松,我顿时觉得全身都难受的要死,被苏灵素的剑割伤的伤口似乎终于被真气化开,流出了鲜红的血,九凤帮我包好了伤口,可是我却还是察觉得到,苏灵素剑里的寒气依旧留在我的身体里,并没有完全消散,而且这股寒气有些怪异,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害,可就是抑制着我的真气,不能通畅。   我试着打坐催动真气化解那股寒气,可却没什么作用。九凤猜想,苏灵素拿的剑是当年鸿钧老祖赐给他的大徒弟,也正是太上老君的寒霄剑,剑身上带着鸿蒙混沌之力,只要被剑所伤,若是没有混沌元力,也就是鸿钧老祖一脉,或者陆压道君一脉修炼的上乘仙法,必定没有活路。   我不知道是不是太走运,竟真的身怀了此类的上乘仙法,逃了一劫,不过因为我的道行同身上的法力不成比例,所以不能控制身上的法力将寒霄剑上的寒气驱散,只能等着自己的身体自我复原,不过这貌似需要不少时间。   九凤便又变成了我的坐骑,不过为此,我又赔上了一个月的肉…为此,我心疼不已。   其实九凤也建议我在伤好之前不要去太元宗,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心静不下来,还是决定赶快去看看,而且,莫白玉也算是我的朋友,若他真是被太元宗的人抓去了,而且还有可能被弄成同那些死尸,或者是凡人,或者那几个散仙一样行尸走肉的样子,我势必得同情心泛滥一把,将他搭救搭救。   九凤也不知道是问了那只山雀,竟然知道了去太元宗的路线,我也乐得舒服,躺在她柔软的背上,稍稍休息一会。   九凤是值得信赖的好坐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便已经看到了太元宗的山头。   如同其他门派一样,太元宗也占了一座山头,隐在云雾之中,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仙气。我同九凤远远的停了下来,祭起白玉核桃,将我同她的身形隐藏起来,才慢慢的靠近太元宗的山门。   太元宗,在它出现以前,不管是仙界或者是人界,没人听说过这么个名字,可若是太元宗是刚刚兴起的门派,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它也不可能壮大到这样的程度。   我和九凤十分震惊地看着满山遍布着的太元宗门人,这么严密的守卫,就算是九天之上天帝的天宫,也就只是如此吧,一个人间界的小小山门,也没道理弄的这么戒备森严啊。   我再次感叹了一下陆压道君送的这东西的便利之处,没惊动任何岗哨,我和九凤便到了太元宗的山门前。   只是,这宏伟的山门,却加了禁制。   我和九凤只能在门口等着,运气很好,没等多久就见三人从天边踏剑向着这里而来。   待靠近了些,我和九凤才看清,这三人的样貌,没想到的是,这三人,我竟是见过的。   当中的那人,竟是蜀山派的掌门,东方无云的爹爹,东方天,另一位冷面道姑,是收养碧水柔的北海极冰岛岛主,碧凌月,东方天的另一边,是花莲的爹爹花风里。   三人的面色都略有些苍白,赶路的速度也是飞快,一看便知是十分着急的。   在太元宗的山门前停下,东方天上前一步喝道:“蜀山派东方天,极冰岛碧凌月,千宫岛花风里应约前来!”   我愣住,正寻思着什么叫“应约前来”的时候,九凤拉了我一把,跟着东方天三人,借着为他们开启护山禁制的时候,溜进了太元宗的山门。   几个太元宗的弟子前来迎东方天三人,样子也是呆呆木木的,只是说让东方天随他们去,他们的宗主在正殿等着。   我和九凤也跟着三人过去,一路上除了那些诡异的太元宗弟子,倒也没有别的特别之处,只是,这太元宗的建筑似乎并不是新建的,样式古朴华美,而且,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建筑。   ==========今天只能这一章了,明天双更,待会帮妈妈办年货去...===================   第二十九章 神秘宗主   我正寻思着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建筑时,九凤轻咦道:“这里跟道君的虚境有点像啊!”   我顿时反应过来,这里的建筑还真的跟陆压道君的虚境仙府有点相似,而且也不似是新建的,倒像是有了很多年头似地。   我和凤儿顿时傻了眼,心里不禁想,这太元宗不是和陆压道君有什么关系吧?   转念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是因为有多相信陆压道君,而是若是陆压道君的话,就有点说不通了,毕竟此次可是陆压道君力挺我来查探三界中那个幕后黑手,若是他自己,怎么地也得把我关起来不是?不过,这也不能排除陆压道君故意如此的情况。   可是出于私心,我还是不愿怀疑陆压道君,毕竟,这三界之中,除了凤儿真心实意的跟着我,也就只有他没甚多理由的帮我了。   若不是陆压道君,那么便只有一个猜想了…能晓得同陆压道君一样年代款式的建筑格调的,也只有那位唯一同陆压道君平起平坐的鸿钧老祖了。   可若真是鸿钧老祖的话,他有什么原因要大费周章的在这凡间,弄出这么一个仙门来呢?   我越发的想不明白,凤儿似乎也没什么头绪。便想着继续往前,瞅瞅那个所谓的太元宗的宗主,到底是哪号人物。   跟着那几个太元宗的弟子,东方天三人走的有点谨慎,这三人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半仙了,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倒也不多见。穿过半悬浮在空中的一条长长的游廊,连九凤也忍不住赞叹几声这精妙绝伦的设计。   游廊不用任何仙术,便能悬浮在一汪静水溪流上,待仔细看了,才发现,这竟是巧妙的借用了旁边地势与植被,将支撑游廊的柱子隐藏起来,同周围的青竹与红梅交汇在一起,给人一种错觉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这样的东西在凡间也是不多见的,即便是在昆仑,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建筑,也都是靠着法阵支撑的。   不过东方云几人似乎没心情欣赏这些,倒是走的有点太不耐烦,面上也显出了焦躁之色。   好在这地界,终于是到了。不过这所谓的正殿,倒是有点奇特。   因为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宫殿,只能算是一个雕梁画栋的楼阁。   偌大的楼阁只用十八根圆柱撑起,圆柱上栩栩如生的雕刻着些许珍奇异兽,屋缘上飞腾着青龙火凤,在八个翘起的飞檐上,嵌着八颗硕大的明珠,层层帷幔将楼阁包裹,西风阵阵,掀起来的帷幔之间,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人影来。   令我和所有人惊异的是,那人竟是一名女子!   美人懒懒的斜卧在云锦堆成的软榻上,一只手支起额头,略微滑下去的衣袖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皓腕,发丝缠绕在细白的脖颈上,顺着脖颈滑落下来,长长地垂落在软榻之上。凹凸有致的身形显出的是我见过最美的线条,一件淡黄色的衣袍松松的着在身上,却丝毫也掩盖不住那玲珑的曲线。   我连同所有人都似乎被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身姿吸引了所有的神智,直到看见美女慢慢支起身,才回过神来,却都忍不住失望的叹息一声。   美女的脸却被一个金色的面具遮挡住了,精巧的面具上只露出一双明亮至极的眼眸,让人又忍不住继续遐想,面具下的脸,会有多么美丽。   反应过来的东方天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尊驾可就是太元宗的宗主?”   美女起身,普普通通却又是风情万种的朝东方天几人走来,在楼阁的中央停下来。   “几位掌门远道而来,还请进来坐吧。”天籁一般的声音在风间回荡,闻言的三人连同我和凤儿都不禁通体酥麻了片刻。   东方天和其余两人相视一眼,然后抬脚走进了那如诗如画一般的楼阁。   这会我倒是有点懵了,眼前的这女子显然不是鸿钧老祖,那么,我和凤儿,甚至陆压道君的猜想难道都是错了?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想不清楚,我拉着凤儿也跟着进了楼阁,只是进来的时候,却又觉得稍稍有点不妥。抬眼,却见那戴着面具的美女一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我和凤儿。   我大惊,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仗着这白玉核桃了,既然太元宗如此诡秘,我和凤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若是这太元宗的背后真是鸿钧老祖,那这白玉核桃又怎么能隐藏的了我和凤儿两人。   正担心着,却见那美女移开了眼,向着东方天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我只觉遍体冷汗,理智告诉我应该赶紧离开了。可是不管是存着侥幸心理,还是别的原因,既然已经来了,心想,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就算是真的已经被察觉了,现在离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东方天,花风里,碧凌月三人坐下,那美女也回到软榻上,一名弟子进来奉了茶,东方天三人象征性的抿了口茶,美女静静的坐着,也看不出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   整个楼阁之中透着股凉簌簌的气息,我和凤儿站在一边,心里作用使然,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   “宗主,花风里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一脸严肃的花风里最先开了口。   “花掌门请说。”美女微微颔首道。   “无论如何,这一次多亏了贵宗,千宫岛才能免于被妖魔界的魔军进犯,花风里在此先谢过宗主!”花风里说着,起身拱了拱手。   “花掌门不必多礼。”美女应道,伸手示意他坐下来。   花风里再次坐下,继续道:“敢问宗主,贵宗怎么会知道魔尊的真正目的是我们这些门派,而不是去燕回山拿回盘古斧?”   “正是,我们蜀山派也十分感谢贵宗的帮助,但可否请宗主告知我等原因?”东方云也跟着说道,碧凌月却是没有开口,好像从一看见这太元宗的宗主,她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略微蹙起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美女宗主似乎轻轻的笑了笑,道:“几位掌门客气了,本宗主并不知道那魔尊到底想做什么,只是觉得这盘古斧得来太过容易,而且燕回山一役,本宗又未被邀请,便心想着,多个心眼也好,谁知竟真让小女子猜对了,所以能帮得了几位也算是凑巧,几位掌门也无需太过客气,更不用将此事想得太过复杂。”   东方天三人微怔了片刻,相视一眼,神色均复杂了些,似乎并不相信那美女宗主的话。   那美女宗主也似乎并不在意,继续道:“几位掌门既然依约前来,那贵派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东方天三人应了一声,我恍然愣住,猛然想起既然东方天在这里,证明蜀山派已经没事了,那么魔尊嘞?蚩晏息不是带着人去了蜀山吗?没有得手,还是被打败了,又或者是被…   我的脑子瞬间一团乱,心里埋怨蚩晏息为啥非得上蜀山去,这下是不是赔大了!那盘古斧没有夺回来,又折损了这么多魔军,而且,如今还不知道吉凶如何,我禁不住有些担心。   转念又想,以蚩晏息的道行,应该还不至于落在蜀山派手里。而且,若是魔尊真的折损在东方天手里了,那他也不至于这么淡定的跑来这里,必定的得意死了才对。   想到此,才稍稍放了心。   碧凌月拧眉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问:“还不知宗主如何称呼?”   “几位便叫我‘太元’即可,太元宗的每一位宗主,都只有这个名字。”   碧凌月闻言,眼神微变,垂了眼,点头应了一声。   我却讶异不已,这美女宗主说太元宗的每一位宗主都只有这个名字,可这太元宗不是才刚刚出现在三界的么?   “据在下所知,贵宗是刚刚立派的,难道宗主不该是这太元宗唯一的一位宗主吗?”东方天笑了笑,问道。   那名唤‘太元’的女子却摇了摇头道:“本宗主从未说过,本门是刚刚立派的,不知东方掌门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东方天面上一红,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花风里道:“倒也并没有听过谁说过,只是因为以前并未听说过贵宗罢了。”   “哦?”美女宗主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恍然,继而有些歉意的笑道:“也是,我倒是活的糊涂了些,闭关了太多年,总以为还是以前,倒忘了这三界早已经大变了样子…”   我闻言又是一惊,凤儿也是满脸惊讶,低声向我道:“闭关太多年?得多少年会连蜀山都不知道这门派的存在?”   我寻思着,这美女宗主是夸大其词了,估计是为了在蜀山派等门派面前立威,借着这次有恩于几派,想顺势做了这人间界门派的老大!   我如是想着,便听那美女宗主继续道:“让几位笑话了,本宗向来不甚在三界走动,诸位没有听说过是自然的事情,本宗主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哈哈…”   我忽然觉得全身恶寒了一把,美女宗主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瞬间倒塌,满心只想着,这美女,原来还是个恶趣味的主。   东方天等三人的眉梢均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   我心想着,在这里继续听似乎也听不出什么,这美女宗主要么就是太不食人间烟火,要么就是心机太重,故意装傻充愣忽悠东方天几人。   而且,这太元宗的秘密,在明里自然是查不清的,只能去暗处找找线索。   ===========今天又被些事情耽搁了,小舞下去继续奋斗,尽量赶在12点前再发一章!===============   第三十章 少尊也来做贼?   从美女跟前走开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莫白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太元宗的人抓去了,虽然人家现在封印全开,是个正正经经的神了,可是这年头有力量的并不一定就是大爷,要么,天庭里当家的也不至于是玉帝那老头啊!   打定主意,我和凤儿小心翼翼的从那偌大又透风的楼阁中退出来,寻思着这太元宗里能藏人的地方会是哪里。可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若是那美女宗主的话不是骗人的话,这太元宗少说也有个千百年历史了,要在这么大的一个门派里找到一个人,还真不是多么简单的事。   我愁的眼睛都红了,还是凤儿瞅着我挠头的手,猛然忆起,莫白玉之前在我手上刻过一个转送阵法,应该同莫白玉自己也有联系的,若是我能循着这阵法的印记,应该便能感应到莫白玉的所在。   我忙屏气凝神的试一试,可是被苏灵素的寒霄剑留在丹田里的寒气还是没有消散掉,这真气用起来不禁晦涩难通,而且还弄的我真气是不是的乱翻涌几下,就在我被折腾的要再吐几口血的当下,我终于在紫府的角落里感应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真力。   循着那股真气,果真,朦朦胧胧的,我感应到了一些东西。   睁开眼瞅了凤儿一眼,招呼她准备前去,眼前忽然晃过一个熟悉的白影。   我的呼吸在瞬间凝固住,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那个白色身影,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不知是害怕被他发现,还是害怕面对他。   西华小心谨慎的避过一行巡视的弟子,侧身藏在游廊的柱子后面,神色稍稍多了几分严肃。我惊讶的发现,西华原来同我一样,这次,竟同是干的做贼的勾当。   西华少尊怎么会来这里?我诧异着,继而猜想,他或许也是因为莫白玉吧…   果不其然,西华移动的方向正是我刚才感应到的方位,我默默的跟上去,十分惊奇的发现,西华干起做贼这种勾当,貌似比我熟练的多,瞧那如云流水的身手,我禁不住啧啧称奇。   凤儿十分鄙视地瞪着我,很是看不惯我这种花痴行为。可是我一般花痴起来,是绝对不在意任何人的眼神的,关于这一点,亲爱的凤儿却永远都记不住。   跟着西华,我也不用费心再去用真力感应莫白玉的方位,虽然不知道西华为何这么清楚,可是出于对他盲目的信任,我坚信跟着他走,就一定没错。   依旧是果不其然,闪过了重重岗哨,西华停在了一间不甚起眼的屋子前。   推开屋门,我也忙凑上去,贴着门进了屋子,西华将门合上,我转眸去看,果然见屋子里,一张看似柔柔软软的床上,莫白玉合着眼,静静的躺着。   美少年安静下来的样子更是难言的漂亮,看着那张清秀俊美的脸,我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莫白玉完全解开封印的时候似乎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我拧眉看着,才发现,莫白玉的周围结着强大的封印,我猜想,就是因为这封印,莫白玉才会这么睡着,也是因为那封印,莫白玉的神力才被压制住了。   西华远远的站着,看着床上的莫白玉,微蹙起眉。他抬起手,飞快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印,伸指弹出,金色的符印贴向笼罩在莫白玉周身的封印上,却是毫无声息的湮没在其中,封印竟是纹丝不动!   西华的神色更为凝重,我也焦急起来,想说帮他,可是先不论我适不适合出现在西华面前,我的法力现在基本同不能用没什么区别,只能无用的在一旁干看着。   停了半响,西华忽然将左手中的轩辕剑换到右手,我讶然,心想他难道准备用蛮力将封印解开?   却不想,那剑尖竟直直的指向了我。   “跟了我这么久,出来吧!”西华冷然道。   我傻了眼,纳闷西华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纠结着怎么办才好,西华却似乎有些不耐了,手中的剑猛然挑起,我惊叫一声,凤儿忙挡在我身前,扬手挥出一道真力,挡住西华的剑,白玉核桃便因为凤儿这一出手,破了功。   光华闪过,西华的眼神由冰冷变得惊诧,忙撤回剑,却不想凤儿的真气已经发出,他这么一撤剑,凤儿的那股真气,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身上。   西华的身形微震,面色瞬时白了几分,我慌忙跳起来,靠近他几步,却又颓然的停住,咬着唇问:“你…你没事吧?”   西华站定了,目光已然恢复淡然,静静的看了我一眼,却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心一沉,凤儿上前拉住我的手,歉然地看着我,我朝她摇了摇头,将面上的表情换成同样的淡漠,抬首道:“我为何在此似乎没有必要告诉少尊吧?”   西华的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继而目光落在我腰际的伤口上,抬眼又瞥见我肩上的伤口,目光微沉,冷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我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却终是没办法保持淡漠的态度,垂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似乎并不信我的话,上前了一步,似乎要看我的伤口,我忙退后一步,他抬起的手僵住,顿了片刻,又慢慢的收回去。   我的心不知为何,泛起一阵强烈的酸意,眼眶也是酸涩不已,垂眼眨了几下,才抬起头看他。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轻轻的说了一句。   西华看着我,停了半响,转首,没再说什么。   “你是为了白玉来这里吗?”停了一阵,西华开口问。   我迟疑了片刻,上前一步,点头道:“是,听凤儿说,之前那股怪风吹起来的时候,莫白玉好像是被太元宗的人带走的,我便来看看。”   “是蚩晏息让你来的吗?”西华侧首看着我,继续问,声音冷了几分。   我正想摇头,却又忍住,低声道:“自然是尊上的吩咐。”   西华的瞳孔微微收缩,我又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某人坚持不住了...先传这么多,明天多传一些...呜呜,有木有人看在某人这么勤奋的份上,给个安慰哦...求抚摸,求拥抱,求评啊啊啊...~~~~(>_<)~~~~=================   第三十一章 又掉陷阱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我有些不能呼吸,西华似乎从我身边走开了,我垂着头,不去看他。   凤儿拉着我的衣袖,轻轻的拽了拽,我顺着她的目光去看,见西华将轩辕剑收回了鞘,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道极强的封印,我禁不住开口道:“这封印看起来不太普通,少尊未免也太过托大了吧…”   西华侧首看我,眼神有些冷峭,我嘴角抽动出一抹冷笑来,显然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西华的手上蒙了一层淡淡的蓝光,我忽然想起了陆压道君曾教过我的一门道法,是为了让我被人抓住用封印关起来时逃跑用的,因为是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便多费了些功夫去学,虽然最终并未学的大成,但也马马虎虎可以用,只是有点时灵时不灵。   西华现在用的,似乎就是陆压道君曾教过我的“震元术”。   陆压道君说,每个阵法或者封印都有其固定的法力震动,如若能感应到这种震动,将自己的法力调整成同样的震动频度,这样的话,便能很容易便控制对方的阵法和封印。因为不管是封印还是阵法,施术者的法力都是基础。   只是这调整自己法力震动频度的法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毕竟,自己的法力也是有固定震动频度的,所谓的改变,岂不是在改变自己法力的性质。   因此我怎么都学不好,最后或许是因为我修习的陆压道君所教的元灵诀比较高端,硬生生的竟让我学会了一些,此时看西华的样子,竟像是准备用这‘震元术’来进入这封印之中。   我只能屏气凝神,不敢让他分心,只因这震元术用起来十分费心神,稍有差池,便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只是我拼命抓住凤儿手的样子,让她很是不适,连连瞪了我好几眼。   西华手上的蓝芒似乎在莹莹转动,如同流水一般,我甚至可以看清其中流动的样子,只是眼前的这封印却任凭我使出什么招式,也看不清半分。   西华的手慢慢贴上了那封印,眼前瞬间涌动出一面如同水幕一般的屏障,慢慢起了涟漪。   我禁不住上前一步,仔细地看着。西华似乎皱了皱眉,神色越发的凝重了些,贴着封印的手微微颤抖,我的心悬起,想要想法子帮他,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似乎过了很久,西华手上略带蓝色的法力终于慢慢没入封印之中,我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却未料到,就在西华的手没入封印的瞬间,似乎又一股撕扯力,猛然将西华拉进了封印。   变故来的太突然,我惊呼出声,条件反射的扑向封印,却只觉一股极大的反弹力,将我重重的弹出,连连退了好几步,体内气血翻涌,喉头腥甜,猛然撞上西华惊惧焦急的眼神,我竟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将血吐出来。   只是这么一来,体内的法力似乎翻涌的更加厉害,凤儿忙跑过来将我扶住,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停了很久才抬首向她笑了笑,道:“我没事…”   我走上前,细细看着这封印,心里焦急又无奈,忍不住瞅着西华,埋怨道:“少尊还是太自信了是不是?”   西华似乎窒了窒,面色微沉,脸上又奇异的透出些许红晕,我被他难得的窘态逗得有点想笑,可又不好笑出来,这么一憋,却又岔了气,一时间咳了好几声,弄的西华的脸色瞬间变黑了。   “你还不快点离开!”西华冷声道。   我掩着嘴终于停住了咳,抬起眼看他,笑的没心没风的说:“怎么,少尊怕我弄开了这封印,让你脸面无光吗?”   “你…”西华被我气得噎了好半天,冷声道:“就算如此,你也得快点离开这里!”   我准备好用来反驳的话却因为他眼里的焦急和声音里的关怀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很想如他所愿,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可是我又怎能将他留在这里。   所以我挑起眉梢,继续笑道:“少尊难道忘了,如今的苏晓夭可不是阐教的记名弟子,我是魔尊手下的紫月将军,只听命与魔尊殿下,而魔尊殿下的命令是让晓夭将莫白玉带回去,所以,恕难从命了!”   西华的眼眸瞬间变成冰蓝色,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目光里的寒意。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难道对那魔尊的忠心可以让你连命都舍弃吗?”西华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目光闪烁,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别开眼道:“苏晓夭是妖魔界的人,自当为魔尊效忠,若是失了性命,只当是苏晓夭学艺不精罢了,怨不得旁人。”   “好…好…好…”西华怒极反笑,一连吐出三个‘好’字,却忽然抽出轩辕剑来,冷声道:“即使如此,我帮你便是!”   我大惊,这种封印本就是为了困住人的,在封印里面的人若是用法力想要破开封印,就只会白白送给封印法力而已,还会成倍的消耗被困人的法力,让其越来越虚弱,直到法力耗尽为止。   西华难道是气疯了,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想上前阻拦,却依旧被那股斥力阻的不能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西华扬起剑,砍在封印之上。   轩辕剑金色的光芒刺眼的夺目,结结实实的砍在犹如水幕一般的封印之上,水幕如同被丢入了巨大的石块一样,涟漪层层而起,我忽然想起来,轩辕剑的锋利本就有破除天下封印的效用,西华为何不在外面的时候就用剑呢,反而用震元术这种法子,那么轩辕剑在封印里面用,是会给封印更强的力量呢,还是会更加容易破开封印?   正想着,耳畔忽然飘过一阵带着香的风,清香扑鼻,沁人心脾,我睁大眼,便见那婀娜多姿的美女宗主,不知何时却到了这里。   她的手轻轻按在封印之上,西华的面色微变,手中的剑微微抖动,猛的使力,剑身嗡鸣一声,西华将撤了回去,我清晰的看见,西华的手轻轻的颤抖。   “宗主终于出来了…”西华沉声道,似乎对这突然出现的太元宗宗主并不震惊。   我这时忽然有点怀疑我娘到底是不是九天玄女,为啥生出来个我,从来都没有如传言中的九天玄女那般睿智呢,每每面对面,都能被西华或者蚩晏息骗了,这难道是我那不知名的爹的缘故?   感情西华刚才都是在演戏呢?要逼这美女宗主出来!   美女宗主的面具在这稍嫌昏暗的屋子里透着些凉意,又看不清眼神,我也猜不透这美女宗主是什么心思,她为何要将莫白玉抓到这里,难道起的也是同蚩晏息一样的念头,准备拉一个实力派大将?可是莫白玉怎么说也是上神一枚,怎么会由得她这个连仙人都算不上的人间仙门的宗主指挥?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暗自感叹…   “少尊真是好眼力,知道我这虚造气势的‘困龙阵’是个冒牌货,得从阵法里面破开才行,这么好的眼里,本宗主佩服,果真不愧是阐教的少尊,我这小小的太元宗出品的东西,自然不是少尊的对手,只是…”美女宗主顿了片刻。   “少尊觉不觉的,这游戏玩的有点不太过瘾啊,本宗好不容易得少尊大驾光临,怎么会这么容易便让您离开呢?”美女宗主轻笑着道。   我的心一紧,忙仔细去看,却见躺在床上的莫白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西华的背后,他的眼睛是妖异的红色,面容也不是之前少年的样子,已经变回了完全解开封印的模样,鲜红的眼睛盯着西华,唇角勾着邪佞的笑容。   “顺便告诉少尊,这封印可不是用来封住杀神的,只是为了阻止不知情的人靠近他而已,因为他,现在可有点危险…”   美女的声音依旧妩媚如天籁,我却瞬间从心底里讨厌这个声音了。   莫白玉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手心里冒出一团赤色的光球,轻轻一捏,光球四射而散,化成豆大的光点朝着西华激射而去,个个速度惊人,我甚至来不及看它们到底是如何到了西华面前的。   西华扬起剑去挡,剑身幻化出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将西华围住,是他的护身罡气。   莫白玉的招式自然不止这些,邪笑一声,继续朝西华攻去,我看的胆战心惊,可又没有法子靠近,想了半天,只能拔出凤炎剑,指着面前的美女宗主。   “让他停下来!”   美女宗主笑了一声,瞅了我的剑尖一眼,轻笑道:“好一把凤炎剑啊…他倒是舍得给你…”   我怔了一下,没料到她居然认识凤炎剑。   “你到底是谁?”我沉声问。   美女宗主笑道:“我自然是我啊,还能是谁…”   “你…”我也被噎了半天,眼角瞥到西华的战况有些紧张,只能暂时撇开她认识凤炎剑,或者还知道陆压道君的事情,沉喝道:“快让他停下来!”   “唔…这倒是难为我了,那可是杀神,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小妹妹你说,我又有什么本事让杀神停止杀人呢?”美女轻笑道,声音异常刺耳。   我的心因为她说的‘杀人’二字跳了两跳,一咬牙,手里的凤炎剑刺向了她。   我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以刚才这太元宗的宗主同西华电石火光间对的那一招,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半分的可能是这美女宗主的对手,可是我却只能硬着头皮上。   事实果然是残酷的,我的剑甚至不能靠近那美女宗主半分,她只是这么轻笑着看着我,我瞅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剑却连半分的近不了前去。   =============今天就这一章了,小舞去帮妈妈准备过年的东西,筒子‘蛋疼了吗’说不适应第一人称,小舞深深地鞠躬抱歉,大家都不喜欢第一人称吗,那么小舞下本一定不用了,这本就这能这样了,再改就真有点抽抽了,所以...只能说声抱歉了...然后,求收藏啊,筒子们看书的没有收藏的顺手收了吧...爱你们哦....==========================   第三十二章 是正是邪?   我咬着牙看一眼身旁的凤儿,她十分了然的点头,一声清丽的凤鸣响起,九凤硕大的身躯便显现出来,我低喝一声跃上她的背,凤炎剑同九凤的精火本源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目前最厉害的招数了。   凤炎剑的剑身缠绕着火焰一般的凤凰,我狠狠的挥动剑身,终于不负众望的朝着近了美女宗主的身。   可是近身都这么难,更何况是碰她一下,我奋力的挥动着凤炎剑,可是剑身却每每都是擦着她的衣角而过,而且很明显的,这是她故意如此,否则我似乎连她的衣角都沾不到。   我虽说不是身经百战,可是交过手的高人也算不少,这么憋屈的仗真是没打过,弄的我一时心浮气躁,不知是羞愧的了,还是愤慨的了。   “小妹妹,剑法还得精炼几年呢…”美女宗主轻飘飘的声音从我耳畔掠过,于此同时,她的手忽然指向我的剑,就这样对着缠着精火的凤炎剑的剑身轻轻弹了一下,我只觉凤炎剑瞬间哀鸣起来,我的手抖得差点将剑扔了,忙抽出体内的真气将其稳住。   紫府里的墨青色八卦飞速的转动着,好似连它也知道临了大敌,拼命的供给我法力,否则,我此时是连半刻都支持不下去的。   之前受伤的那股寒气依旧在体内流窜,每每在真气运行的时候撞击着我的经脉,疼痛已经麻木,我只当没了感觉,继续疯了一般催动体内的真气。   凤炎剑被美女宗主弹过之后暗淡了的光又重新燃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   “咦?小妹妹,看来本宗主似乎小瞧你了?”   我不语,也没空说话,提起手中的剑,拍了凤儿的头颅一下,凤儿了然的扇动翅膀,急速朝美女宗主冲上去,我旋转手中的剑,其上缠绕的火凤骤然飞出。   美女宗主云淡风轻的挥了挥衣袖,那火凤半点都没有沾到她的身,她抬起眼眸笑盈盈的看我,似乎在嘲笑我的天真,我也朝她笑了笑,又轻轻的挥了挥剑,那被她挥开的火凤再次袭向她,并且身躯骤然变大,硕大的身躯缠绕向美女宗主,她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惊诧,然后笑了笑道:“不错,不错…”   我冷哼一声:“多谢宗主夸赞!”   趁着火凤纠缠着美女宗主的时候,我的剑急速激射而出,隐藏在剑身中的剑灵跃然而出,那是一对带着火光的凤凰,耀眼的金色身躯在瞬间让周遭的温度升了许多,我带着这一凤一凰冲向美女宗主,她终于象征性的躲开了一下,我的唇角露出笑意,剑招的轨道半分不变。   我的目标从一开始便不是这美女宗主,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引开她而已。   凤凰冲向封印着西华和莫白玉的封印,我和凤炎剑也同时冲上去,剑身不要命一般抽取我身上的真力,终于,一声崩裂一般的脆响过后,那水幕一般的封印消失。   同莫白玉缠斗在一起的西华眼眸蓦然睁大,手中的剑挽起一个华丽的剑花,莫白玉冷笑着抓向剑,却只见一尊古朴的小塔从西华袖中跃出,滴溜溜一转,将莫白玉整个身体吞噬了进去。   塔身不断的震动着,西华的面色微白,猛的将手中的轩辕剑抛出,轩辕剑插在昊天塔的塔门前,塔身终于停止了震动,西华伸手将昊天塔收回,身形一闪,到了我身侧。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有没有受伤。我的心微颤,转过头去看那美女宗主。   后者却已经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和西华,那缠着她的火凤被她捏在手中,慢慢揉|搓着,变成一点火星消失在她手中。   我被她的强悍震颤了一下,忍不住看向西华。   西华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淡漠,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静了半响,沉声道:“以宗主的道行,应该不是什么凡间仙门的掌门吧?”   美女宗主笑了笑道:“是吗?本宗主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只配做这人间仙门里的掌门,只是如今道风衰败,这仙界所谓的仙人,妖魔界所谓的妖魔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倒是显得本宗主突兀了些…”   我真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谦虚呢,还是自大呢。忍不住冷笑道:“就算这道风衰败,别人也是辛辛苦苦修来的道行,不知宗主门下的那些弟子,那些道行是怎么来的,是宗主您一个个灌进去的呢,还是施了什么高超术法,平白无故生出来的?”   美女宗主眯起眼,面具上唯一露出的眼眸笑意盈盈:“本门弟子的道行自然是修炼而来的,这世间有谁的道行不是修炼而来,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哦…”她扬起头,似乎略略沉思了一下。   “难道小妹妹你的这些法力,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她轻咦一声看向我。   我被这如同一下子看透我全身的目光瞧得遍体生寒,面色也瞬间苍白了些。   说实话,我这一身的法力到底有几分是我修炼而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没怎么修炼过什么法力,至于存在我体内的法力到底从何而来,我是想过,可是却没在意这些,毕竟不用修炼就能提升法力,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事实被这美女宗主一语道破,只让我感觉很是怪异,毕竟,这事除了陆压道君和九凤之外,没人知道。   西华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异样,我吞了口口水,强笑道:“宗主是想将矛头转向我吗?只是苏晓夭只是个小角色,这点法力连宗主的那些弟子都比不上,更何况宗主呢,这么点法力若不是修炼而来,那苏晓夭岂不是太过无用?”   我说这话的时候真真正正的鄙视了自己好久。   西华冷声道:“且不论宗主的弟子到底是修炼还是别的原因,平远镇上的凡人可是被贵宗操控,全部变成行尸走肉的工具,宗主为蜀山解围是好,可是手段未免也太多毒辣了吧!”   我忙附和道:“宗主连死人的尸体都不放过,这样的手段可是连我们这些妖魔都甘拜下风呢!”   说完了却看见西华轻飘飘含着凉风的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尴尬。   美女宗主不甚在意的撩起一撮头发甩到身后,声音极其淡然的道:“本宗主可从来没说过本宗是什么名门正派…”   我惊起,瞪大眼睛瞧她,心想,不是名门正派,那是什么,邪门歪道?   西华也蹙起眉道:“宗主的意思是,贵宗修炼的本就是邪术了?”   美女宗主摇了摇水葱一般的手指:“本宗主也没这么说过啊…”   我皱起眉,心想,这厮不是想说自己中立,哪一派都不属于吧?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   “本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就未曾禁止门下弟子修炼任何法术,只要是这三界之中存在的力量,本门弟子都可以修炼。这天地之间的任何力量都从未分过正邪,只是有些自以为是的凡夫俗子非要给这些力量上加上名称罢了!”美女宗主的声音略带嘲讽。   我诧异地瞥了西华一眼,好像依稀记得这话西华也说过。   西华的神色也有些惊异,顿了片刻道:“宗主说的不错,力量没有正邪之分,有分别的是使用力量的人,贵宗操纵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岂非是邪?”   “自然是邪,是大邪!”美女宗主竟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指控。   “那又如何呢?拥有力量的人才有决定如何使用它的资格,本宗不干涉弟子修习什么仙法,更不会干涉弟子怎么使用它们,本宗主交代下去的任务是保护蜀山,拦住妖魔界的魔军而已,至于他们如何完成本宗主交代的事情,本宗主并不关心。”   我吞了口口水,到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该为这无拘无束过日子的美女宗主喝彩几声呢,还是象征性的骂她几声。但是我心里明白,应该是前者居多一点吧…   西华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的眼神更加冷峭,寒声道:“既然宗主如此说,便怪不得西华将宗主视为妖邪了!”   美女宗主有些失望的叹口气道:“真是令本宗主伤心,少尊如此年轻俊朗,为何做起事来,这么死气沉沉,不知变通呢…唉…”   她美丽的眼眸上上下下扫了西华好几遍,我心底的无名之火瞬间腾起,忍不住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往哪看呢…”我的声音很小,低喃自语,又含糊不清,可抬起眼却瞥见西华有些玩味的眼神,顿时窘迫的满脸通红。   西华倒是没说什么,我只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   “好了,同少尊耗了这么许久,本宗主都有些困了,还请少尊将那杀神放下,否则,你们二位今日可就不能离开了。”那美女宗主打了个哈欠道。   西华冷哼道:“宗主觉得西华会如你所愿吗?”   美女宗主又叹了口气:“真是白费了你这张俊脸了,怎地性格这么不讨人喜欢…”   我闻言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她,只差没将凤炎剑插进她的心窝。   那美女宗主却忽然消失在我眼前,整个屋子的空间忽然如同扭曲了一般,一股怪异的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反应又慢了一些,只觉那力量要挤压到我的全身,身体里的法力瞬间被什么抽走了一般,飞快的流逝。   慌乱之中,西华拉住了我的手,低声说了句:“别怕!”我慌乱的心竟只因为这一句话顺价平静下来,一股暖融融的力量包裹住我,体内流逝的法力停住,周围便瞬间静寂下来。   ==============各位筒子们新年快乐哦...大家要在龙年个个都‘飞龙在天’‘龙飞凤舞’哦...运道神马的自然得好,好上加好,今天的一章早早送上,晚上应该没空再更了,看春晚么,你懂得!还有,新年求各种安慰,红包神马的有木有啊!!!===========================   第三十三章 七窍玲珑   周围漆黑一片,我自觉比较好使的眼睛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只隐隐约约感觉到身旁西华的气息,清冷中透着奇异的温热,包裹着我的手,让那温度从手心里蔓延到我的全身,驱散这突如其来变故带来的恐慌。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低声问。   西华没有出声,拉着我的手朝着一个方向前行,我只能跟着走,半响,竟忽然看见了一点点亮光。   我急忙朝前走,西华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前面好像有出口!”我诧异道。   “那不是出口!”   “那里有光,怎么…”说到一半,我自己停了下来,只因为我这会才发现,周围竟有七处亮着光。饶是我,也知道,出口这种东西只会有一个,多出来的那些,不是陷阱,就是死路。   “这是七窍玲珑…”西华沉声道。   “七窍玲珑?怎么可能?”我讶然道。   七窍玲珑这个名字我也听陆压道君说起过,据陆压道君说,这似乎也是一个可以媲美神器的灵宝,而且似乎先于十大神器生于天地之间,有着神秘的力量。   它的功能可以随着使用者的要求随意变动,而拥有它的人,便如同拥有一个世界一般,七窍玲珑里的一切都由他支配,被收入七窍玲珑里的人,除非找到七窍玲珑唯一的缺口,否则要么被永远困在里面,要么拥有者一个不高兴,便只能身死其中了。   只是这七窍玲珑神秘非常,连陆压道君都说自己即便是用上昆仑镜,也看不到它的所在,却没料到,这东西竟然在这太元宗的宗主手里。那么这太元宗的宗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少尊果然有见识,这本宗主这七窍玲珑也被你这么快就认了出来,那本宗主再同你们捉迷藏也没什么意思,本宗主也并不想杀你们,那杀神对本宗主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本宗主只是想困住他而已,既然这杀神如今被少尊捉了去,未免麻烦,本宗主治好将少尊困在这七窍玲珑之中,也是一样的不是…”那美女宗主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西华冷声道:“既然如此,宗主抓西华一人就好,为何还要将这不相干的人抓进来?”   我的心一跳,只听那美女宗主笑了笑道:“本宗主可不觉得这小妹妹是什么不相干的人,少尊难道不知道本宗主为何抓她吗?”   西华抓着我的手忽然紧了紧,似乎是震惊,又似乎是愤怒。   “住嘴!”西华蓦地冷喝一声,我惊诧不已,直觉告诉我西华在紧张,是因为紧张才表现出来的怒意,可是他又为何紧张呢?是因为那美女宗主的话吗?   那美女宗主却毫不在意的笑道:“少尊似乎很在意这小妹妹,只是本宗主奉劝你一句,若是在三界之中,你同她就没有任何可能,可若是你们永远留在这七窍玲珑里,情况或许会不一样一些…”   我清晰的感觉到西华的身躯微震,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犹豫,我茫然无措,心里明明知道西华在向我竭力的隐瞒什么,而这一点对于我而言似乎是至关重要的。   我松了西华的手,轻笑道:“没想到宗主竟然瞧破的了晓夭的身份,那宗主可曾想过,若是晓夭愿意臣服于宗主,宗主是否愿意将晓夭放出来呢,因为我实在不愿同这所谓的正道人士关在同一处,要么,宗主可以将晓夭换一处关着?”   身旁的温热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冰寒,从我的毛孔直直渗入骨髓,让我忍不住有些颤抖。   “哦?”美女宗主轻咦一声:“小妹妹不喜欢少尊么?那可有些遗憾了,本宗主本以为可以给你和少尊一个机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呢,可没想到小妹妹竟没有这心思,真是让本宗主有点失望啊…”   我冷笑道:“以我这样的身份,即便是不再三界,也不可能同任何正道人士在一起的,宗主难道没听说过吗,正邪不两立!宗主或许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对于晓夭这样的凡夫俗子而言,却不可能不在意!”   我强忍着让声音不颤抖,也不让其中包含任何情绪,幸运的是,我做的很好,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话说到这里,我连手都不再颤抖,心里平静的如同死水一般,因为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以后,我同西华少尊便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更何况,少尊曾杀了我唯一的姐姐,虽然那并不是少尊有意为之,而且姐姐也意外的死而复生,可是发生过的事情却不能当没有发生过,我是邪,少尊是正,正邪不两立,从那个时候开始,少尊就改知道,我们是没有任何可能的。所以宗主也不必费什么心思,要么杀了晓夭,要么放了晓夭,要么将晓夭关在别的地方。”   我一字一句的说完,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似乎干成了一番大事一般,只余下心口一片,血液翻滚,沸腾了一般的疼痛。   西华始终没有说话,沉默的似乎消失了一般。   美女宗主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道:“也是,一个是阐教少尊,一个却生来就是为毁天灭地的‘灭神’,即便是本宗主这七窍玲珑,也关不住上神…只是如今的这三界还不能被你和杀神毁去,所以,虽然本宗主不知道能关你多长时间,也只能拼着这条老命将你关在这里了,既然你知道同少尊没什么可能,那么即便是关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那只上古神兽九尾凤本宗主不会伤害她,你放心便是。”美女宗主说完这句话,气息便完全消失。   我却已经不在意她的任何话,只从她说出‘灭神’二字的时候,我的整个意识便已经全然崩溃,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存不下,可是却只有那两个字眼一遍遍的在我脑中回荡,我忍不住尖叫出声,只觉得全身都疼痛的厉害。   “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是故意骗她说出来的对吗?”西华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抬起眼,惨笑着道:“是啊,对啊,我是故意骗她说出来的,那又如何,我不知道就不是事实吗,我被蒙在鼓里就有差别吗?少尊,你告诉我,有分别吗,有分别吗!”   我歇斯底里的叫着,西华不知如何找到我的手,紧紧的抓住,我使劲的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   “没有分别,就算事实如此又如何,我同你说过的那些话从来都没有改变,你知道吗?”西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焦躁不安。   我却选择听不出他的不安,那惨烈的笑更加讽刺:“是吗?堂堂阐教的少尊会喜欢一个生来就是为毁天灭地的邪神?少尊觉得这样的玩笑好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从来都没有开玩笑!”   “那又如何,少尊觉得,你可以抛弃阐教,抛弃正派同我留在这里,永远都不出去吗?”我的声音顿住,被自己的疯狂吓到。   是的,从我听到自己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若是我注定会去毁天灭地,若是我是三界的公敌,那么我宁愿永远留在这里,那么,西华会愿意陪我吗,他会舍弃阐教,舍弃正派,舍弃他的父尊同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西华沉默着,我那只没有被西华抓着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我静静等待,等待他的回答,可是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他好像永远都不会回答我一样,我的心一沉再沉,终于变成讽刺凄冷的笑。   我站起身,抽出被西华抓着的手,随便找了一个光亮点飞身而去,若是再不离开,我怕自己会没有出息的哭出来。   西华似乎在我身后叫我,可又似乎并没有叫。   一阵光华过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停了许久,张开眼,我看见的却是一片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山谷。   温暖的阳光从天际洒下来,脚下的草柔软的如同地毯一般,充斥在鼻翼间的是泥土的清香,青草的芬芳,还有那些我叫不上名的花,香芬萦绕,远处潺潺的溪流,天空中来来去去的一群小鸟,草丛间还有长着白白绒毛的兔子,溪流边有低头喝水的梅花鹿,一切安静祥和的令我难以置信。   心里的烦闷和痛苦似乎被这里的一切挤开,只余下宁静与安逸,我扭头看了看四周,这里除了我似乎没有其他任何人,身后的那个光点也消失不见,西华似乎也没跟上来,我吸了口气,慢慢躺下,温暖和种种芬芳将我包围,我禁不住勾起唇角,意识也渐渐模糊。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旁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我警醒的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又温柔的脸。   眼前的人没有西华少尊的俊美,没有蚩晏息的邪魅,也没有陆压道君的雌雄莫辨的完美容颜,也没有杨戬的极致冷酷,那张脸看起来似乎很普通,可是却紧紧的吸引着我的眼球。   我从未见过这么潇洒飘逸的人,不染纤尘,如同这花草间生出的精灵,灵秀纯洁,那一双比远处那溪水还要湛澈的双眸挽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看着我,可又似乎没有看我。   我仔细的瞧了半天,才恍然发现,眼前这男子的眼睛,竟似乎是看不见的,那一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是没有焦距的。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已经尽量轻了,可是还是将你吵醒了…”那温柔的陌生男子开口,声音和缓又沉静,好似不会起波澜的水,让人听着平静又舒适无比。   ====================大年初一,十分抱歉的更晚了,亲们轻拍哦...求收藏,求票票,啦啦啦=====================================   第三十四章 容成   我忙摆摆手,又想起他或许看不见,便出声道:“没关系,是我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打扰了阁下才是。”   那人的眼睛微微弯起:“是一位姑娘啊…”   “叫我晓夭便好!”不知为何,我本该生起的戒心却一点都没生出来,竟然不自觉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他笑了笑道:“我叫容成…容易的容,成就的成…”   “容成…”我将这名字默念了一遍,抬首看他,只觉得这名字取得很是贴切,有容乃成…温润如玉…   后来我知道,容成的眼睛果真是看不见的。他说,这里是七窍玲珑的一处奇异之地,名为‘无涯境’,时间在这里静止,所有的美景都不会改变分毫,只是却永远出不去而已。   “那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我被容成领着到了一处精致的竹屋,我十分难以相信,这么精致的竹屋竟是出自什么也看不见的容成之手。   容成温和的眼睛里的神采稍稍暗淡了一些,停了一下道:“我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太元宗的宗主,是我的母亲。”   我张大了嘴,惊得差点将嘴里的蜜果吐出来。容成是美女宗主的儿子?她得多狠心才能将自己的儿子也关在这里,虽然鸟语花香,世外桃源,可是再美的地方若是一成不变,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也绝不是什么好去处,起码对我而言是这样的。可是容成说是自己愿意来的,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想着,嘴里就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一问又觉得自己太过鲁莽,忙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容成将眼睛移到我身上,好像在看我一样。眼眸里依旧带着笑意,温声道:“没关系,我同母亲对有些事情的看法不一样,所以就自己来了这里,母亲也遂了我的愿而已。”   我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再随意开口问人家的隐私。   “你怎么会被母亲抓进这里,依母亲的性子,不太会随便动用这七窍玲珑,也更不会随意将人放进无涯境之中。”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同容成说过话,容成好像并不想停止谈话。   我将所发生的事真真假假的告诉了容成一些,想起西华少尊也还不知道去了哪里,便问他:“七窍玲珑里,别的地方很危险吗?”   容成想了想道:“七窍玲珑里一共有七境,除了无涯境以外,其他的都或多或少有些危险,被困在里面的人虽然不至于死亡,可是法力也会被一点点消耗,失了道行,其元神便会被收入七窍玲珑之心中,除非母亲愿意,否则便再也恢复不了肉身。”   我的面色稍变,一面想那美女宗主说过不会伤害少尊,可是一想到西华不在这唯一安全的无涯境之中,我便怎么都定不下心来。   容成问我:“你是在担心和你一起进来的朋友吗?”   我诧异,我并没有告诉容成我和西华都被关在这里,他怎么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你别误会,我在这里很多年了,对这七窍玲珑里的动静虽然不是了如指掌,可是也能知道一些,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人似乎在同这里隔着两境的‘冰原境’,那里是除了满是冰雪之外,还有一种名为‘幻’的凶兽,除此之晚便没有什么危险,也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你也不要太担心。”容成解释道。   我稍稍放了心,心想,几头凶兽而已,对他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忽然又想到他身上大半的法力都用来压制莫白玉了,连轩辕剑也不能动用,那么岂不是并不多么安全。   一念到此,便问:“你可知道去那里的方法?”   容成的眼睛稍稍的垂下去,然后又迅速的抬起来,眼眸里依然有笑意,只是笑意变得稍浅了些。   “你要去找他?”容成问。   我点了点头,道:“他受了点伤,我怕他…”   “没关系,我明白的…”容成笑道。可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罪过。如果是我,在一个连半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年,若是碰上一个能说话解闷,互相作伴的人,我一定也舍不得他离开。   “你放心,我找到他,若是他没有什么事,我就回来陪你!”不知怎么的,我听见自己这么说。话说出口了,又有些后悔,可是看见容成迅速明亮起来的眼眸,心里那点犹豫又迅速飘散。   毕竟,西华少尊并没有同意同我留在这里,如今,即便是可以离开,我也并不想离开了,什么三界,什么天下苍生,都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或者是,我心里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事到如今,我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在莫白玉第一次要解开封印的时候,在那烈焰地狱之中,阐教众仙,西华少尊,连带着蚩晏息,即墨焰月,甚至是姐姐,凤儿,陆压道君都早已知晓了我是传言中会毁灭天地的另一位神邸。   就是因为这个身份,我才能继续留在阐教,我才会被元始天尊收为侍童,甚至连元始天尊所谓的让我帮他照顾坐骑麒麟兽的任务,也是为了一直监视着我。   蚩晏息会毫不相问的继续留我在妖魔界应该也是因为这个讽刺之极的身份吧,至于陆压道君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把我放到三界中去的居心我就猜不透了。但是我明白,若是我没有这些可利用性,我的身边或许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或者做仙,能失败到我这样的地步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何还是放不下西华少尊,好像有些事就是如此,拿起来不那么容易,放下来也不那么容易。   容成告诉了我去冰原境的方法,我辞了他,又允诺他我会再回来,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允诺容成这个,毕竟我同他认识还不足一日,或许是觉得他同我一样,同病相怜吧…   从无涯境去冰原境要跨过中间相隔的‘冥虚境’和‘烈焰境’,这两境却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好在容成给了我一枚符咒,可以不用去那两境,便可以直接到冰原境,只是这符咒只能用一次,若再要回到无涯境,便只能硬闯了。   我告诉容成,既然我答应过了他,便一定会做到,即便是要穿过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地方。   容成只是笑了笑将手里的符递给我,并没有说什么。   符咒将我全身包裹起来,我只觉一阵空间挤压之力,再次睁开眼,容成已经不在眼前,周围的景物也已经变化。   入眼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漫天的雪花如同飘散的羽毛一般飘落,我瞬间打了个寒战,将法力运转一圈,帮助体内的气血循环,不至于被这里的极寒冻死。   白茫茫的一片,周围似乎都是一个模样,要怎么去找西华让我犯了难,而且,私心里,我并不想让西华知道我来了这里。只是白玉核桃在之前的打斗中落在了外面,如今只怕已经到了美女宗主手里。隐身之法用了在西华面前和没用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能漫无目的的奔着一个方向前行,期待自己运气好一些,能碰上西华。可是运气这种事似乎总同我没什么缘分,好死不死的,西华少尊我并没有找到,找到的却是一群饿极了的‘幻’兽。   眼前的这些名为‘幻’的凶兽,身体呈冰蓝色,长得同狼有些像,但是尾巴却是两个,而且移动起来,身体却忽明忽暗,一下消失,一下又出现,弄得我防不胜防,两条尾巴在接近我的时候会猛然凝实,变成如冰刀一般锋利的刀型,每每都差点割到我的皮肉。   再加上我手里的凤炎剑本性属火,在这冰原之中根本发挥不到原本力量的五成,所以战斗便更加悬殊起来。   我只能用上陆压道君教的一套身法,卯足了劲闪躲,只是我之前用的真力太多,如今紫府之中的法力并没有恢复太多,这么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成了这些凶兽的食物。   呜…这些凶兽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看那美女宗主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想的起来位宠物的人,养了这么多宠物在这里,却舍不得喂几口吃的,害的他们见到我这么一个瘦了吧唧的小身板都拼了命一般的非要咬到嘴里不可。   我身上的气力越来越少,一个不留神,那冰惨惨的狼尾巴就削到了我的手臂,还来不及呼喊,我便被扑倒在地,周遭其余的幻兽便全显出了身形,一股气全扑向我。   我十分奋力的挣扎了一下,可是手臂被巨大的狼爪子摁的死死的,半点都动弹不得,我看着那些冰蓝色的饿狼张着大口朝着我扑来,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心里却忍不住讽刺的想,若是那些觉得我是什么大人物,或者大祸害的人知道我是这么个死法,估计会有点伤心吧…怎么说都枉费了他们一番周折不是?   ==================最近收藏掉的好快...大大们弃坑能不能告知一下原因,好让某人知道哪里写的不好...拜谢了哦=====================   第三十五章 被告白了!   就在我闭着眼等死的时候,听到的却是那些幻狼的惨叫声,我茫然的睁开眼,以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未开发的神功,看见的却是一抹白色的影子在那一群冰蓝色的幻狼中间忽闪而过,移动过的地方均腾起一阵血雾,那些幻狼只来得及短暂的呜咽一声。   待那白影停下来,我便看见那人,正是西华少尊。心里顿时有些懊悔,本来是担心他才费周折的过来这里,可没想到被救的却是我自己,面色也瞬间尴尬起来,毕竟我和西华也算是刚刚闹得不甚痛快。   “有没有受伤?”西华的身形出现在我眼前,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才微蹙起眉,低声问。   我觉得抬头看他有些窘迫,索性低着头道:“没什么,多谢少尊相救!”   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那声音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是闹脾气的孩子,又好像话本里说的,吃醋的小媳妇…   我被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小媳妇’三个字下吓出了一身冷汗,因而更加囧然,便垂了头沉默不语。却又隐约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脚步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西华沉声道:“跟我来!”   我瞬间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是另一批幻狼过来了,为了小命着想,我只能跟在西华身后,飞掠而去。   当贴着一座小冰山的后面,穿过一条陡峭至极的山崖,再越过一座不甚小的山岭后,我看见了一个幽静清灵的山谷,山谷中有一条没有被冰封的河水,周围虽然依旧是冰天雪地,可是却生了几棵泛着淡青色的冰玉树,树上结着冰晶一般的果实,透着淡淡的粉色。   我一边诧异西华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这样的一处藏身之地,一边跟着他进了一个寒冰砌成的雪窟。   令我惊讶的是,雪窟之中竟并不寒冷,反而透着些许温意,我仔细去瞧,才发现,这雪窟之中竟有一方温泉,这一冷一热极其的怪异,可是却又相安无事的同时存在在这里,令我惊诧无比。   只是雪窟并不是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同西华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令我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可是外面是成群结队的幻狼,我应付不来,为了小命着想,我只能呆在这里。   西华一直没说话,我蹭到温泉边边上坐下,佯装借着温泉驱寒。   隔了半响,西华却忽然出去了,我吓得忙站起来,怕他宁愿出去与狼共舞,也不愿同我共处一室。   好在一小会西华便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几个在外面那些冰玉树上结的果实,走到我跟前,递给我。   “这里只有这个可以吃,你将就着吃一些。”   我伸手接过,只觉得这些果实触手冰凉,却并不太过寒凉,我瞅着果子看着上面的一层冰壳,正愁怎么下嘴,西华却伸过手,手指轻触果壳,那层冰壳便轻轻的裂开。   果然是法力高强,走哪都有用处,若是我,便只能用真火去烤这果子,可这样从冰中生出的果实,恐怕一见真火,便什么都剩不下了吧。   我拿起那淡粉色的果子咬了一口,只觉入口香甜无比,犹如一团灵气一般从唇齿间滑进喉咙里,那清新至极的甜香萦绕在舌尖上,久久都不散去。   “好吃!”我忍不住叫了声好。出了声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抬起头想跟西华道声谢,却见他眼眸里含着一丝笑意,竟是十分温柔的看着我,轻轻道:“好吃就多吃一些,这果子里面有灵气,对你恢复法力也有帮助。”   我却因为他眼眸里的笑,和温柔的话语呆愣起来。沉默了良久,垂下眼,低低道:“在少尊眼里,晓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是在能力范围就对我好,救我,一旦力所不及,或者会损害到阐教,或者仙界的利益,少尊便会舍弃我,对与少尊而言,晓夭只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对吗?”   我抬起眼,静静的看着西华,我想知道,我终于问出来了,或许我自己早就知道答案,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想亲耳听见他的回答,即便是那答案太过残忍,但也能让我彻底的死心也是好的。   西华的眼眸被冰雪映得越发的明亮,我可以看见他漆黑的瞳孔中,我略微苍白的脸,睁着奇大的眼睛,和轻轻颤抖的唇。   西华没有直接回答我,却缓缓抬起手,向着我慢慢张开。我的目光在看到他手心中的那件东西时蓦然发亮。   那是一块冰蓝色的琉璃石,我从小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因为西华送给我小银壶,我用来作为回礼送给西华的,并且强行将这么一颗破石头挂在了西华的轩辕剑的剑柄。   西华那个时候一定很无奈吧…我的唇角挽起苦笑,可忽然想起什么,苦笑又凝结在唇角。   西华如今将这石头拿出来,是要还给我,然后告诉我,以后他同我便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我的手开始颤抖,只见西华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琉璃石,眼睛里映出湛蓝的颜色来,越发的清冷俊秀。   “你可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可是连我也不知为何,就这样的一块石头,我却愿意一直将他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想拿下来。”   我睁大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西华看着我,眼眸中却蒙上了一层黯然,继续道:“从我记事以来,父尊便对我要求十分的严格,父尊是享誉三界的人物,而我便注定不能在他的荣耀上抹上半点灰尘,我要强,要很强。甚至要比过父尊的所有弟子…”   西华苦笑了一下,手指摩挲着琉璃石:“好在我的天分还不算太差,再加上些努力,才能堪堪不丢父尊的颜面。”   “我知道你怪我之前没有答应你,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不愿意同你留在这里,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一时不能改变而已,习惯问题出现的时候,去想父尊,想阐教,想三界…”   我的眼睛和嘴全都张大,隐隐约约猜想到西华为何要同我说这些,可又全然不敢相信他竟会同我说这些话。   西华稍稍停了片刻,明亮又深邃至极的眼眸看着我,那目光似乎变成带着吸扯力的漩涡,吸引着我全部的神思,我静静的看着他,看见他姣好的唇慢慢开合,吐出让我所有神思都全然飘飞的话语。   “以后,我会试着习惯着每一次先想你…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已然完全呆滞,不知如何做出反应。西华的双颊,似乎因为这两句算是比较肉麻的话语,飞起两陀红晕。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明亮的双眼,略微晕红的面颊,脑子里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的反复着一句话:被告白了!被告白了!被告白了!   停了半响,我无比扭捏的垂下头,低声哼哼道:“少尊…你真的决定了?你真的愿意同我留在这里?要是…要是…”   我倏地停了下来,西华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只能看着他。   “我已经决定了,这是我做的唯一一个为了自己,还有我真心诚意愿意在一起的人的决定,你不用担心它的真实性,还有…”西华停了停,眼眸微微弯起:“以后不要叫我‘少尊’,叫我‘西华’!”   我因为他明朗俊美的笑容恍了神,痴傻了一般的,跟着他的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声:“西华…”   他的眼睛如同闪烁的星辰一般忽然亮起来,托着我下巴的手略略紧了些,就在我失神的瞬间,俯下头,轻轻的吻上我的唇。   清冷中透着奇异温热的气息,从我的因为惊讶稍稍张开的唇缝间充斥进我的口腔中,我的呼吸停滞住,睁大着双眼,可又因为西华太过明亮的双眸太过夺目,无措的闭了眼。   我只记得,这个吻悠长缠绵,抽去了我全身所有的气力,我完全的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只愿时间就此停滞,让这温柔甜蜜永远长存…   我同西华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冰原境并不适合居住,而且我又答应过容成,会回去陪他。只是西华听见容成的名字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不过要从这里去无涯境,得穿过中间的冥虚境和烈焰境,听这两个名字,便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太容易过去的地方。   我十分想试试这雪窟里的温泉,便决定同西华隔日再出发。   说起这里的时间,西华说,也有日出日落,同三界没什么两样,只是我们都明白,这里的日出日落只不过是七窍玲珑中幻化出来的而已,并不是真实,不过我也并不在意,只要能同西华在一起,就算是个虚幻的世界,我也情愿永远呆在这里。   我想留下来一晚是因为这温泉的事情当然没有告诉西华,傍晚的时候,趁着西华出去的一会,我按捺不住的奔向了那口温泉,全身浸泡在其中的时候,我十分畅快的赞叹着,只是很快,我便为自己这个愚蠢至极的举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最近走亲戚,更新的晚了些,亲们莫怪哦..呜...求收藏.=======================================   第三十六章 温泉之水   西华说去要去找些极寒之冰,用来将收进昊天塔之中的莫白玉用寒冰封住,这样可以有助于压制他狂躁的神力,因为莫白玉同崆峒印上的混沌之火相依相生了这么多年,他的神力也是火属性的,虽然这里的极寒之冰同混沌之火是没什么可比性,但是莫白玉如今被昊天塔和轩辕剑两件神器压制,这些寒冰可以安抚他的元神,让他重新找到自己的神智。   我觉得西华此去会耗费些时间,便大着胆子跳下去泡温泉,温而不燥的泉水包裹着全身,是我舒爽的哼出声来,我随口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慢慢合上眼,也不知是这一日太劳累,还是这温泉太过舒服,我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着。   意识似乎模糊起来,可又觉得所有的感觉全都放大了数倍,脑子里不停的回想之前西华说的话,忍不住咧开嘴,自顾自的笑的十分憨傻。   我欢快的拍打着面前的水面,猛然在被雪窟中的皑皑白雪,映照着明亮的水面上,看见自己一张红的通透的脸,伸手抚上去,似乎甚是烫手。可是我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迷迷糊糊中将身体再往泉水中缩了一些,让那些透着些许清香的谁没过我的脸,想让自己稍稍清醒些,可未想到似乎更加模糊了。   心里想着西华应该快要回来,我便摸索着从温泉中爬出来,想将衣服穿在身上,可是伸手拿了好几下,都摸不到明明就在眼前的衣服。   有些懊恼的伸出双手去拿,可未想脚底一滑,整个人便扑到在衣服上。头脑被这猛然的一下震得有些发蒙,迷茫中似乎想着要起来,可是到底有没有起来,我到底是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我听见西华在叫我,我张开眼,看见西华略微怪异的眼神,还未来得及想是为什么,便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如同被煮沸了一般,热的难受,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寻个凉快的地方吹吹风,却被西华摁住了。   “别动,你吃了外面的冰火果,再泡了温泉,冰火果中的灵气再加上温泉中的灵气,你一时间消化不过来,就会浑身燥热,在这张寒玉床上调息一阵,便会没事的。”   我稍稍明白了一些,可依旧觉得脑子有些沉沉的,眼前的西华都是时不时变成两个。   “好晕…”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西华抵着我的眉心,指尖吐出一股清凉的真气,帮我梳理着沸腾不安的紫府,我抬首朝他笑道:“好舒服…”   西华看着我,双颊却忽然微微的红了起来,似乎别开了眼,才沉沉的出声道:“那果子同温泉水混杂在一起,会产生酒的效果,待灵气全部消散了,你便会清醒些。”   我茫然的点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昏昏沉沉的头又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便放弃了去想。   西华的手从我眉心离开,我的心顿时生出一股失落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贴着自己滚烫的脸颊,轻哼道:“好舒服!”   西华的手似乎微微僵住,可是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西华的手透着清冽的凉意,慢慢渗入我的皮肤中,阻止那些血液继续翻滚。   我沉浸在这个舒服至极的世界中,却忽然觉得西华的手动了动。我诧异的抬起眼,害怕他将手收回去,却见西华抬起了另一只手,然后坐在我面前,伸出手,抚着我另一边脸颊。   我十分开心的受用了这加倍的凉爽,却猛然看见西华慢慢靠近的双眼,他的眼睛中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蕴漾出勾魂摄魄的味道,让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眼眸。   隐隐约约的,我似乎知道西华要做什么,那原本因为西华冰凉的双手略微凉了些的脸,瞬间重新滚烫起来。   西华却笑了笑,那样的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我从不知道,西华还会有这样只能称之为‘妩媚’的样子,更未想到,这样的西华会让我看见。   我的意识不知是突然清醒了,还是更加迷糊了,我觉得应该推开西华,可是那双手却一点也不想听我使唤,我只能不动,然后看着西华那双蒙着迷雾的双眸停在我的面前,我感觉得到西华轻轻的呼吸,更感觉得到自己几乎要喷薄欲出的心脏。   “少尊…你…”   “你叫我什么?”西华眯起眼,神色略略不快。   我咬着自己的舌尖,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是怎样都吐不出那个名字的。西华的眼眸微微的扬起,就在我纠结的几乎要咬掉自己的舌头的时候,他的唇压了上来。   轻轻浅浅的吻弄的我已经不知是那些多余出来的灵气引起的燥热,还是因为这如同蝶翼轻扫一般的吻。我的心如同被什么挠着一般,微微的痒,使我的脸更红,心跳更加迅速。   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就这样让西华得逞了,还是象征性的扭捏一下再让他得逞。   西华抬起头,冰雪映照下的面容十分明晰,也好看至极,我咕噜十分不和谐的咽了口口水,西华扬起眉,轻轻的朝我笑。   复杂难言的情绪让我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完全苏醒,我艰难的想,自己今夜是不是得折损在这要人命的笑里?   “好些了吗?”西华噙着笑问我,我忽然觉得他是故意的。窘红着脸,使劲摇头道:“没事,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绝对没事了!”我再使劲的点头,让这话的可信度增加了些。   “那脸怎么还这么烫?”西华的笑变得有些玩味。   我十分想跟他说,您只要将手移开,我这脸一定马上降温。刚才清亮的双手,如今贴在我脸上,就如同两个滚烫的火炉,似乎要灼烧了我的脸。   我可怜兮兮的看着西华,后者含笑看着我,我干笑了着道:“这是…余温,余温…一会就下去了…”   西华终于将手移开,我忙捂着脸,想了想,又觉得这动作太过明显,便又僵硬着将手放了下来。   我目光扫视着周围一样雪白的雪窟冰壁,用余光瞅着西华,希望他那灼热的目光赶快移开,否则我就真的要在这雪窟中玩一把自燃了。   “唔…少…西华…”我想岔开话题,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   “我觉着还是有点热,我还是去外面吹吹风去…”我说着,便要从寒玉床上下来。   西华拉住我,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那清亮的眼眸似乎在十分明确的告诉我,我那些不正经的心思完全是在侮辱他家主人的纯洁。   “你还是留在这里,这雪窟加上这张寒玉床,是最适合疏散灵气的地方,我先出去了…”   果然,我是个不纯洁的孩子…   呜…可是,谁让少尊摆明了勾引人家么…   =====================小舞今天被灌了些酒,有点晕乎,写了这么一段似肉非肉的戏码,好像有点不妥当,唔...八国,小舞真的好想写点肉肉的说(某人色心大起了...⊙﹏⊙b汗)今天更的有点少了,某人实在是晕乎的不行了...这几天存不到稿子,呜,原谅偶================   第三十七章 有点温馨   等到西华从雪窟出去的时候,我瞥见自己身上粗粗略略挂着的衣服,这才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好像晕倒前,是没穿衣服的…那么,这衣服是谁给我穿的呢?   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一个光溜溜的,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我自己,天地霎时黑暗无比,我只觉欲哭无泪…   之后,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便是我用来自我安慰,和自我说服的,安慰自己毕竟这不是第一次被西华看见裸体,所以也没什么更丢脸的,说服自己,指不定我这身子还是比较有看头的,至少不会太难堪?   只是,尽管纠结了一晚上,临第二日出发前,看见西华时,我依旧没能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就在我羞囧混杂的情绪中,西华同我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冥虚境和烈焰境,回到了容成所在的无涯境。   冥虚境是各种鬼魂聚集的地方,状况比之前我在阐教幽泉石塔看到过的百鬼夜行惨烈太多,估计光靠想象力是很难想象出,什么叫“被鬼包围”。   烈焰境好一些,虽说那个已经变成白炽色的火焰,可以在瞬间让我灰飞烟灭,不过,好在我傍着大神。通过这一次,我十分肯定,西华绝对是无所不能的!   容成似乎算好了一般,在我和西华出现的地方等着我们,面上带着那种温柔至极的微笑,害的我的心又禁不住狂跳了好几下。   西华在我直勾勾的瞅着容成的时候,眯着眼瞧着我,我的心跳顿时变成心虚,朝着他干笑着,顺便拉着他的衣袖,证明我虽然是花痴,但是却绝对忠贞不二!   西华的眼神却有些怀疑,我欲哭无泪…   无涯境多了我和西华,容成很是高兴,从他毫不间断拉着西华和我,从天上聊到地下,从文学聊到武学,再从食物聊到毒物,我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出来,倍受折磨的同时,我只能暗叹,容成这孩子,真是可怜…   西华同我,还有容成便在这无涯境中住了下来,容成唤那块依傍着小河的山谷为“幽幻谷”,他说这里是幻化出来的幽静,我觉得说的很准确,可西华的眼神却似乎黯了黯。   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不该怀疑西华是不是真的要同我留在这里,我不是怀疑西华说话的可信度,我怀疑的是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个魅力!   “屋子就盖在河对岸,那片花丛之中好吗?”   “啊…嗯…”我正发着愣,西华指着河对面的一片花海问我,我忙应了一声,垂下眼,不想让西华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可是我却低估了西华那双眼的洞察力,似乎我所有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想什么?”西华问我,可我却觉得这发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   我忙堆起满脸的笑,抬头道:“自然是想咱们的屋子要造成什么样子啊!”   西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我的心揪起,瞬间觉得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全是对这双眼睛主人的侮辱,我垂下眼,用轻声哼唧道:“我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你不信我?”西华的声音略微冷了些。   我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有这么好的运起,竟然能有一日心想事成…”   西华似乎怔了一下,然后,我便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睛中闪烁出无比灿烂的光,好似夜晚群星聚集的夜空,明亮而璀璨。   “傻瓜…”他嗤笑一声,忽然俯身将我横抱起来,在我的惊呼中,他抱着我掠过并不宽阔的小河,落在河对岸的花丛间。   “决定好了,就这里了?”西华垂首问我。   “啊?什么?”我语无伦次,瞅着西华调笑一般的眼神,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花痴西华的俊脸了,忘了刚才西华说要在这里盖间屋子,我同西华的屋子…   最后那一句话滚雷一般的在我脑子里滚了好几遍,西华将我放下来,我立在花丛中,看着满目飘飞的花瓣,和自己对面风华绝代的西华,轻笑着点头。   西华伸出手,手心里有一个精巧无比的小屋子,门窗俱全,甚至里面的陈设都能从窗棂中看的清楚,在我惊诧无比的眼神中,西华扬手将屋子抛出,一挥手,那精巧无比的屋子便放大到正常版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以前一位仙友送的小玩意,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这无涯境的一切都不会改变,除了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所以,咱们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将就了。”西华笑着看我,缓缓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推开屋门,飞窜进去。   屋子并不是很大,可是设计的却巧妙无比,一切都一应俱全,甚至连厨房都有,我瞅着那间厨房,回首眼巴巴的瞧着西华。   “我饿了…”   西华轻笑,略略挽起袖子,问我:“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只要是你做的,我在心里加一句,脸上已经笑出了朵花,屁颠屁颠的跟着西华,看着他将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青菜清洗干净,又叫我从河里面抓了条鱼,用让我眼花缭乱的技巧和速度变出了四菜一汤。   我帮忙将菜端上桌,西华拿来了碗筷,在我面前摆上一副,再放一副在他面前,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碗里:“快吃吧…”   我抬起头看他,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恍然明白自己这么多年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就是一个如同这样的家,如同这样的普通生活…   我将所有的菜全扫荡进肚子里,西华几乎是看着我吃的,他一直笑着,我丝毫不为自己的吃相觉得丢脸,反倒觉得从未有过的自如,只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是丑是美,眼前的那个人,都会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吃完饭的时候,我自告奋勇的去刷碗,而且坚持不用清洁术,西华倒是答应了,只是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皱起眉:“晓夭…下次,还是我来了吧,咱们的碗并不多…”   我刚刚打破最后一只碗的手,不自然的僵了僵…   ======================对不起众亲,昨天折腾发烧了,没能更新,十分的抱歉,今天勉强写了这么些,妈妈赶人了,小舞保证,好了以后加倍还债...╭(╯3╰)╮===================   第三十八章 真相   以前我以为自己只是在修炼这方面无能一些,可是如今看来,我的无能是在所有方面均衡占有的,简而言之,除了吃,我基本上什么都干不了,为深深的为此愧疚,可西华却似乎毫不在意。   我实在是很难理解,为啥西华可以用如此潇洒飘逸的姿势,做菜,刷碗,而且一点法术都不用。   我虽然为此十分的羞愧,可是却又觉得受用无比,毕竟,这样悠闲舒适的日子,我以前连想都不敢去想,再不消说,这样的日子是同西华这样风华绝代的,无比养眼的美男子一起过的,再加上一个同样养眼的容成,我确定自己就是在睡着的时候,都是在偷笑的。   我甚至有点感谢那位美女宗主,把我关在这里,还送了两个美男陪我,就算是以后的千万年都这么过下去,我也绝不会无聊寂寞。   唯一有点怪异的是,最近我的紫府不太安分,那墨青色的,原本一直转动不息的八卦,自从我再次进入无涯境,便完全停止了转动。   有一股诡异的真气将那墨青色的八卦牢牢的锁住,而且在一点点的侵蚀墨青色的八卦,那股突如其来的真气好像凭空出现,又好像一直都在那里,是我从未注意过而已,好似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突然被释放出来一般,我完全不能控制,而且,以陆压道君所传的元灵诀修炼出来的墨青色八卦,也脱离了我的控制,我甚至调动不出来一丝真气。   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西华,怕他担心,而且,如今呆在这里,也没有用得上法力的机会,本着顺其自然的心态,我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可是没想到的是,我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刚吃过西华做的美味晚饭,一如既往的吃的有点多了,西华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沿着小河散步消食,容成从河对面过来,他好像从来都不用吃东西一样,竹屋里从来没有看见过烟火,我将西华做的饭食拿过去给他过一次,他也是婉然拒绝了,我猜想他的道行一定很深,这些还带着凡尘气息的饭食他已经不再需要。   我自然也不好多问什么,反正西华做的东西,我从来都不舍得同别人分享,既然容成不需要,我便乐得清闲。   容成用来消磨时光的事情,一是打坐,二是去幽幻谷深处的一个悬崖上“看”一片云海,我同他去过一次,那里的云海的确很美,可是对于容成而言,什么都看不见的他,为何去那里,我是想不明白的,不过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容成不告诉我,我也不好随便打听别人隐私。   除了这两件事,便只剩下照顾他竹屋里的一盆样貌奇异的花,说是花,那只是个花骨朵而已,甚至连骨朵都没有完全放出来,我看见的一直都是一个深青色的小突起,在一盆泛着红色的土壤中冒出头。   容成说,这没有开过的花,唤作“太元”,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头一次流露出温柔以外的神情,那是极淡的伤感,可却让我的心都为之一颤。   对于容成的这三个嗜好,西华听了只是略略沉思了一下,便只说让我不要打扰容成。我应了,忽然觉得西华同容成的交集,似乎并没有多少。   我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容成刚刚从忘尘崖的云海中回来,似乎感觉到我,便让他的坐骑,一只有着青色羽毛的巨鸟,青鸾落在我身旁,容成从青鸾身上飘下来,我正欲上前同他打招呼,异变突生。   我看见自己的伸出去的手上冒出来一抹幽蓝的光,如同利箭一般激射向容成,容成险险的侧身避过。   “晓夭,你怎么?”容成面色大变地看着我,可我的身体却如同失去控制一般,不断的朝他攻击,青鸾唳声鸣叫,我想大声叫容成躲开,可是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一边闪避着我的攻击,一边沉喝道:“不要着急,用神念控制真气!”   我感觉得到那诡异的真气似乎全然渗入元灵诀修炼的混沌之气中,我感觉得到自己全身散发着一股死灭的气息,那气息令我自己都毛骨悚然,我拼命的命令自己停下来,可是却不自觉的将凤炎剑抽出来,眼看着就要刺到容成,容成的眼眸在瞬间变成碧蓝色,我只觉自己全身如同被冰封一般,攻势稍稍一顿。   西华已然从屋里冲了出来,我听见他低念了一句什么,意识便迅速模糊下来,临闭眼,只记得西华将我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我身边说话,稍稍清醒了一些,才听清是西华和容成的声音。   我想要告诉他们我醒了,可是却睁不开眼,只听见容成说:“她的神力已经开始苏醒了。”   西华沉默了半响,沉声道:“没想到这七窍玲珑之中的锁魂之气也压制不住她的神力。”   “七窍玲珑毕竟不是神器,虽说有很多奇异的地方,可是光凭七窍玲珑,还压制不住一个上神的神力。”容成的声音也略有些低沉。   直觉告诉我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我,我屏气凝神的继续听着。   “既然宗主早知如此,为何还要骗晓夭留在这里?”   西华说的话让我的心开始狂跳。   “本宗主传音给少尊的时候,少尊可没有阻止本宗主啊,而且,本宗主可从来没有说过,七窍玲珑可以压制上神的神力。”容成的声音徒然换成美女宗主那清丽脱俗,又不失妩媚的声音。   她笑了笑,道:“本宗主设这个局,只是想知道,只凭一个‘情’字,可不可以逆天改命,让这孩子免了那些罪孽,不要做那毁天灭地的罪人。只是…”她顿了顿,继续道:“少尊的魅力似乎还不太够这孩子封印住全部的神力,只为跟你一起留在这无涯境之中。”   听到这里,我的脑子便只剩下一片空白了,心好像被什么一次性掏空一般,连苦涩的存不下,余下的只剩一丝丝的好笑,一丝丝自嘲。   “鸿钧老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西华忽然这么问。   美女宗主笑道:“老祖自然是为了保住这三界。”   “是吗?”西华冷笑:“以我所见,老祖连你都派了出来,为的不是毁灭如今的这三界吗?我虽然成仙的日子不久,可也知道‘太元一出,三界必亡’”   美女宗主冷哼道:“即便是如此又如何,这三界是老祖所创,老祖不喜欢了,自然也可以让它毁灭,千年前女娲他们能阻止的了老祖,你以为凭如今的这个三界,还有力量违抗老祖的意愿吗?”   我如同被雷击了一般,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所谓的湮灭之力,所谓的众神封印,在千年之前,消失的众神,为的,竟是阻止鸿钧老祖毁灭三界!   西华似乎也因为这话而震惊了,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所以,鸿钧老祖才千方百计的想要除去莫白玉和苏晓夭,只是因为他们是如今这三界之中,唯独的两个上神,对吗?”   “猜的不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神邸的产生不是老祖可以控制的,但是即便是如女娲,伏羲,蚩尤,玄女,盘古,祝融,共工之流的上古诸神,也只能暂时阻止老祖,如今即便是那所谓的杀神和灭神出现在三界,又能改变什么呢?上古诸神的封印已经快要失灵,少尊你以为,你们还有什么力量来阻止老祖毁掉这个乌烟瘴气的三界呢?”美女宗主嘲讽道。   西华冷哼:“既是如此,鸿钧又何必这么没有自信,让你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二人神力苏醒呢?”   ======================终于赶在今天更新了,求票票,求评论,书评区里太冷清了,小舞没有动力了的说!!!====================================   第三十九章 绝望之后   “放任他们不管,始终是个隐患不是么,本宗主可不愿有任何差错出现,阻碍老祖的计划。”美女宗主轻笑着道。   “说的不错,隐患这种东西就得早早除掉,否则一不小心变成麻烦,可真有点不太妥当…”我坐起身,睁开眼,看着站在屋子里的西华和美女宗主,十分争气的,面上带着笑容说,只是,我清楚的感觉得到,全身的血液沸腾一遍,又霎时凝固如冰。   “哟,醒得这么快,这一不留意,就穿帮了,真是对不住啊,西华少尊!”看见我醒来,那美女宗主的面色先是一凝,继而又笑着看向西华。   我的目光也落在西华身上,我十分想知道,他如今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有些愧疚,或者是有些不甘心,毕竟,我没如他所愿,就这么傻呵呵的被他骗下去。   西华的面色有些寒白,虽然没有握着轩辕剑,可他的手还是保持着握剑的姿势,连指尖都泛了白。他看着我,眼神急切:“晓夭,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样做,是因为…”   “少尊不必向晓夭解释,晓夭也不想听什么解释。”我甩开袍袖,别开眼不想看他。   西华抿着唇,看着我的目光复杂莫名,我弄不清那是什么情绪,也不想明白,只觉得全身发寒,连带的觉得他的目光也是寒冷的。   “晓夭,我从没想骗过你,同你在这里,我是真心的,你可以信我吗?”   我从没听过西华说这样的话,也从没听到他用如此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话,若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信他,可是如今…被哄骗的太多,即便是我愿意相信,我那颗心也不敢再信,因为我不知道,若是被再骗一次,我还能不能如同现在这样,给自己留些颜面,也给别人留些颜面。   我笑了笑,说:“少尊不必这么说,事到如今,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事实是,我被你和宗主合伙给骗了,这些日子,喜欢骗晓夭的人太多,晓夭已经没有能力分辨你们在骗晓夭的时候,是不是还存着那么些许真心,或许是有吧,但是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从床上下来,移开眼瞅着窗外的那片花海,想着前几天我还和西华在那里指着这里说要建个屋子,一起住在这里,我瞅着屋子里的小厨房,那里还有西华刚洗干净的碗筷,我的眼眶不争气的有些酸红,稍稍扬起头来。   “少尊,你同我的立场不同,我们注定是敌对的,我没那个本事控制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把自己塞回娘胎重新生一回,所以,我只希望,下一次,不管少尊是真心为了晓夭好,或者是为了这三界好,都莫要再瞒着晓夭什么事,晓夭虽然是个糊涂人,但是却仍然希望,明明白白的活着,而不是每一次都被别人牵着走。”   我尽量笑着,可是声音却泛着寒意,我怅然地觉得,自己这点气度还是太浅薄,这样的沉不住气。   西华似乎深深的吸了口气,连唇色都泛了白:“晓夭,如今连解释你都不愿听了吗?”   “少尊觉得解释有必要吗?事实已经如此,晓夭同少尊只能是有缘无分,过去的,不管是晓夭骗过少尊的,或者是如今少尊骗过晓夭的,都已经不重要了,请少尊忘了晓夭,晓夭也不会再记着少尊,凡人都说,人的一辈子不止是为了感情而活,你我并非凡人,自然也能撇下这些好好活着,不是吗?少尊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晓夭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既然如此,为何不都放下呢?”   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悲伤,我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苦笑着说了这些话,只是说话的时候,紧紧捏在袖子里的手,因为攥得太紧,指甲插进肉里,生生的疼。   “放下?”他凄然一笑,我铁了心这么做,对于他面上的悲伤,只当做看不见。   “小妹妹倒是什么都舍得下,若是姐姐,可舍不得少尊这么个俊美无双的人物。”那美女宗主笑着道。   我别过眼看她,冷笑道:“难为宗主想出这么个法子骗晓夭,也不知道宗主是不是真想要个同容成一般的儿子,若真是如此,晓夭或许得恭喜宗主一番。”   太元宗主的面色却蓦地一沉:“小妹妹,不要以为你苏醒了一点点神力就有底气说这些话,本宗主可不是什么心眼大的主,要是给你记了仇,就不知道,你那点神力,够不够保住你的小命。”   我笑的极其灿烂:“若是宗主真有这能耐,为何还要费心思将晓夭关在这里,干脆点杀了不是更好么?”   美女宗主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我看见其中闪过的寒光,却也并不害怕。   周围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西华却忽然挡在我同美女宗主之间。   “事到如今,宗主还不准备放我们出去吗?”西华冷声道。   我执起凤炎剑的手略略顿了片刻,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因为西华这样的动作感动,可是如今,我的心犹如被一层坚冰封住一般,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也不敢再相信。   我将剑执起,上前一步:“这七窍玲珑虽然神奇,可若是真如传言中那般法力无边,这里的一切便都在宗主的操纵之中,宗主有这样的能力,为何还不动手呢?”   美女宗主朗声笑着,西华侧首低声向我道:“你退后,我会带你出去,你就再信我这一次,可以吗?”   西华的声音低沉沙哑,我的心微微颤动,却还是咬了咬唇,轻笑:“少尊顾好自己便是,晓夭若是没本事出去,便没资格继续活着,这三界之大,少尊救得了晓夭这一次,但却不能次次救得了晓夭,而且,少尊也没有立场帮我,不是吗?”   西华的身形微震,我不去看他,执起手中的凤炎剑,不待太元出招,便飞身而出。   太元冷笑,对于我这种愚蠢的行为很是不屑。我舞动着凤炎剑,即便是依旧不能近她的身,可却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   我在赌,赌眼前的这人并不是太元的真身,一个法器的拥有者,是不会随便将自己的真身放进自己的法器之中的,我虽然愚笨,但这一点也曾在陆压道君那里学到过。   只是,这一次,我却猜错了,眼前的太元,竟就是美女宗主的真身,在我被她的手结结实实的在胸口拍了一掌的时候,我便能够确定。   我被这一掌击的后退了好几步,体内翻腾的气血好容易才没从喉头溢出来,身旁掠过一道白影,是西华,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趁机离开,去忘尘崖!”   我稍稍迟疑了片刻,便决定受了他的主动,我想离开这里,不想再看见西华,也不想再看见这里犹如梦幻泡影的一切,幽幻谷,似乎从一开始,有人就早已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幽幻…   趁着西华同太元宗主缠斗的时候,我从屋子里掠出去,踩着云头直朝着忘尘崖飞去。   若是猜的不错,忘尘崖才是这七窍玲珑的出口,扮成容成的太元,每日去那里,只是为了用云雾掩盖住那里的出口而已。   到了忘尘崖的时候,眼前的云海层层叠叠,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端倪来,正犹豫间,那云海忽然翻腾起来,云雾化成龙形,长吟着朝我而来。   我感觉得到,这云龙并不是简单的云雾幻化而成的龙形而已,那是七窍玲珑中的混沌之力化成的,盘踞在此,正是为了守住这七窍玲珑中唯一的出口。   我提剑迎战,云龙将我缠绕,那巨大的威压让我连气都喘不上来,我体内被封锁的真力半点都提不起来,正觉得自己会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股怪异的法力从紫府中一直传到凤炎剑的剑身上,眼前一直坚不可摧的云龙被凤炎剑上吐出的火凤缠住,那只火凤同我以前放出的似乎有些不同,燃烧的火焰炙热的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云龙吃痛一般翻滚悲鸣,火凤蓦然变大,火焰更加炙热。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叱,戴着面具的太元宗主飞身上前,手心一道光芒激射而出,云龙也瞬时变大,再次同火凤纠缠在一起。   我回首,看见不远处西华的身影,才放了心,西华的轩辕剑不能动用,对上太元这样的对手,我情不自禁的担心。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过没出息,便也不去看他,提起剑迎上太元宗主。   剑如游龙,太元宗主的眼神稍稍凝重了些,似乎在惊异我突然之间飞涨的法力。   我知道,这便是我体内苏醒的神力,那股霸道之极的力量,巨大却又让我害怕,似乎会吞噬掉我的灵魂一般,我知道自己不能由着这力量控制自己,否则便会如之前莫白玉那样,失去了自我。   我忽然想起来,若是我真的是传言中那个“灭神”,而且如传言中那样会干出毁天灭地的事情,那么不正是遂了鸿钧老祖的心愿了么,为啥他要这么刁难我和莫白玉呢?而且,太元宗主刚才也说过,众神是为了阻止鸿钧老祖灭世才消失在三界的,并且好像有点忌惮我这所谓的‘灭神’,和莫白玉所谓的‘杀神’!   若是如此,传言岂不是有些出入了,若非如此,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   =================继续求评论!!!不给银家要哭的!!!===============   第四十章 逃离   忘尘崖翻涌的云海厚重浓郁,入眼看不到任何出口的迹象,我思绪混乱,加之对上太元宗主这样的对手,只觉得手中的凤炎剑似乎有千斤重,连提起来都十分费力,更不消说,舞动它了。   太元宗主的眼睛里已经有笑意,我瞥见已经赶过来的西华,十分的不想让他看见我这般没用的样子,便咬牙继续放任体内那股冰寒的法力流泻而出。   战况瞬息而变,我好像一瞬间强了数倍一般,让太元措手不及,竟险险的挨了凤炎剑一击,我抽剑后退一步,也不知是那霸道又冷漠的法力已经开始影响我的心神,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讽刺可笑,没有什么是真,我也不在乎有没有真实。   我禁不住勾起唇角,冷笑:“宗主是自己打开门让我出去呢,还是等我将你这七窍玲珑毁了去,自己出去?虽然这动手有点太麻烦,可是我也不在意这么点时间和精力。只是宗主舍得让我毁了这七窍玲珑吗,那么容成岂不是没了容身之地?”   太元神色大变:“你怎么知道容成在这里?”   我笑了:“宗主若是为了监视我,随随便便捏造个人便可以了,用不着费那么大的心思弄出容成这样的人来,更何况,之前我或许还猜不透,可如今却很清楚,容成身上的气息同你是一点都不一样的,他确确实实存在这里,也的的确确是宗主的儿子,不是吗?”   太元的眼眸中闪现出寒芒,我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宗主是想杀了我灭口?宗主以为,到了现在,你还杀得了我吗?”   我冷笑,看向一旁缠斗在一起的云龙和火凤,即便是有七窍玲珑之中的混沌之力支撑,那云雾幻化而成的巨龙也已经开始渐渐落入下风,连我都不禁惊异体内的那股力量的霸道,竟连这混沌元力也能压制。   所谓的神力,究竟是什么呢?   我心念转动,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火凤唳鸣,从空中盘旋而下,燃烧的火焰一霎间冲散雾白的云龙,隐约间,我看见厚重的云雾之下,旋转着一个透着光亮的漩涡。   那便是七窍玲珑的出口!   眼看着就可以离开了,我的心却狠狠的揪着,我忍不住去看西华,后者也在看着我,他的眉头紧蹙,他的面色苍白,那原本淡漠清冷的气质蒙上了一层惆怅,我的心里同样泛起惆怅,只是那些情感,被汹涌而上的神力冲散,让所有的情绪都变成淡漠。   我从未如现在这样冷静过,也从未如现在这样凉薄过,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情愿那所谓的神力,将我所有的情感掩埋,没有感觉了,自然不会再惆怅,也不会因为别人一个小小的骗局,便弄得脸红脖子粗。   火凤盘旋着朝我飞来,我收回落在西华身上的目光,决定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无论那是好是坏,我都认命了!   目光掠过宗主太元的时候,却惊诧地愣住。   金色的面具遮盖着她的脸,我只能看见独独露出的那双眼睛是犹如忘尘崖下,那些云雾一般的灰色,冷冷地看着我,周身笼罩着冰冷的杀气。   “苏晓夭,你真以为苏醒了几分神力便不可一世了,本宗主或许杀不了你,可是这七窍玲珑也不是你说毁就能毁的了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我的心一沉,苦笑,还真被她说中了,这七窍玲珑可不是我如今能毁的了的东西,我本只想吓吓她,可却没料到,她竟这么沉得住气。   “如今这出口就在我眼前,宗主要怎么阻止我呢?”我虽然知道要顺利从那出口出去是困难重重,可是这会却不能露出半点没把握的神色。   “是吗,你可以从那里出去,你们猜的不错,那里是这七窍玲珑的出口,可是这出口有一个坏处,就是,只要有一个人从那里出去了,七窍玲珑中所有的混沌之力便会在一瞬间将那出口封闭,即便是七窍玲珑的主人也不能将它打开,灵器都有自己的灵识,这是七窍玲珑的自我修复,所以,你和西华少尊只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而另一个就只能留在这里百年,等七窍玲珑自己打开出口。”   太元眯着眼笑着,这会我再也不觉得她生的美了,就冲这寒碜人的笑,就让人只想抽她。   我看看西华,再看看近在眼前的出口,如太元所愿的犯了难。   “那么宗主你呢,这七窍玲珑若真的会像宗主说的那样,宗主如今以真身在这七窍玲珑之中,若是出口封住,宗主岂不是也出不去了,既然如此,宗主为何不抢先出去,好让我们必须留在这里一百年,这样不是更加如你所愿吗?”西华却冷声说道。   太元神色再变,我恍然明白过来,差点又被人给骗了!   禁不住自嘲的笑笑,我还真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被骗过瘾了吗,到了如今还考虑这些做什么,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跳上火凤的背,火凤轻鸣,朝着那出口之处飞去。   俯冲之时,我却隐约看见太元宗主眼眸里闪过的冷笑,心中警铃大作,可此时去势以成,已然来不及停下来。   电石火光之间,有人拉住了我,一抹白影在我之前冲了下去,漩涡中蓦然出现一片银芒,就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银芒化作利箭朝着那白影涌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停止了运作,眼睛里只看见那疯涌而出的银芒,还有挡在我身前的西华。   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又错了?   太元的陷阱终是没有伤到我,也没有伤到西华。神器护主,在最后的时刻,轩辕剑护住了西华周身。   只是这么一来,独独一个昊天塔便压制不住杀神莫白玉了,昊天塔从西华的袖中飞射而出,我不再犹豫,趁着他还没有冲出的瞬间,接住昊天塔,带着一起冲出七窍玲珑。   我知道,我和西华间的一切,在此之后,便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不过,我的心已经变成冷的,所以,我并不在乎。   =================小舞努力多更,不过现实总是很残酷,小舞正处于毕业和找工作的紧要关头,木有太多时间,但是小舞会尽力的,亲们多多包涵的说,今天第一章,等会还有一章...==================================   第四十一章 力量的争夺   从七窍玲珑中出来,我抱着昊天塔一路南行,因记得南疆那里,滇池周围僻静一些,而且灵气比较足,或许还有可能让莫白玉恢复神智。   到了滇池的时候,天色已暗,我也没有力气再压制昊天塔,阻止莫白玉出来,便索性将昊天塔抛到滇池中间。   古铜色的塔身剧烈的摇晃着,片刻,赤色的光芒从塔身中射出,莫白玉那嚣张无比的样子便出现在夜空之下,手里把玩着昊天塔,勾着唇角看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待见他现在这副妖孽样,比起现在,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以前少年纯真的模样,只是这个已经不可能遂了我的心意。   “怎么说,这次本神能出来还得感谢你,而且,本神现在挺高兴,不想开杀戒,所以,你还是赶快离开,小心本神一会心情突然不好了,那你开了刀!”莫白玉笑着,说的话也是狂妄至极。   我眨眨眼,忽然发现这会他好像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说就要杀人,便试探着问:“你知道你是谁吗?”   莫白玉的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出现在我眼前,我吓得后退一步,却被他伸手拉住。   “你说我是谁?也没几天不见,你就装着不认识本神了,这记性是不是有点太不好了?”他的眼睛如今是淡淡的碧色,夜色之下闪着幽幽的光,不像什么神,倒是像极了妖。   我扯了扯被他拉住的手,却没挣开,也不想同他较劲,便任由他抓着,冷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只是怕你自己忘了自己是谁!”   莫白玉冷笑:“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忘记自己身份的吗?”   “现在记得,不一定待会还能记得,别忘了,那些神力会侵蚀你的意识,你自己也说过,没了意识,就算拥有无上的神力,也只不过是个只会杀人的行尸走肉而已,不是吗?”   莫白玉碧色的眼眸泛起寒光,冷冷地瞧着我,抓着我的手却松开了。   我抽回手,继续道:“想必你也早知道我同你一样,幸运的被这些神力选中,你我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即使如此,为何不联手,想办法控制这些神力,为我们所用,否则总有一天,你我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走肉!”   莫白玉的面色阴暗不定,迟疑了片刻,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真心帮我?”   我摇摇头,沉声道:“我不是帮你,你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你不用相信我,只要相信我同你一样,不想失去自己的意识便可以。”   莫白玉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   “不过就算我答应你,你我也没有办法控制这神力,我现在还能这么清醒的同你说话,只是因为之前体内的神力大部分用来冲开昊天塔和轩辕剑的封印了,如今并没有完全恢复,而你如今还能保持清醒,只是因为你的神力还没有完全苏醒而已,但是这也只是暂时,要不了多久,连你也会失去意识,你我又有什么办法控制这神力呢?”   我问他:“西华和太元宗主在七窍玲珑中的话你可听见了?”   他点头,我继续道:“既然你我生来便是为了灭世的,鸿钧老祖的目的也是灭世,那么他完全可以放任你我的神力苏醒,这样他便可以坐收渔利,不是吗?可是他却千方百计的要抓住你我,为的是什么呢?”   莫白玉恍然,皱眉沉思了片刻,道:“照你所说,他是怕你我的神力苏醒,会对他不利对吗?”   “应该是这样,否则他根本没有理由同我们为敌。”   他点点头,道:“可是这同我们控制神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笑了笑:“若是我们真会对他造成威胁,那所谓的杀神,灭神,毁天灭地之类的说法便有可能是错误的,如果是错误的,你我本身是不会没事去灭了三界的,那么,我们不就有可能控制住这些神力吗?”   “而且,太元说过,这世间的神是不受鸿钧控制出现的,上古众神不是,你我自然也不是,上古众神可以控制神力,你我为何就不能呢?”   莫白玉的面上也显出了些许笑意,点头道:“说的不错,一定会有办法!”   是啊,一定会有办法,否则,我便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滇池的池底藏着女娲娘娘的一座行宫,这还是九凤之前告诉我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可以让我和莫白玉暂时容身。   行宫沉静了千年,有些冷清寒凉,在这滇池之底,抬头便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池水,倒也的确美轮美奂。   我和莫白玉也没心思欣赏这些,找了间静室,在周围设了重重的仙障,便开始静心打坐。   我们相对而坐,双手抵着对方的双手,想先将两人的神力连接在一起,看看是不是同样的属性,然后再试着让对方帮忙梳理自己混乱的紫府。   我的神识潜到莫白玉的紫府之中,看到的情形同我的差不了多少,不过莫白玉以前修炼的是阐教的玄清诀,在紫府中形成了一团几近凝实的白色丹珠,只是如今这丹珠被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锁住,而且一点点的被蚕食。   我将神念慢慢的靠近那股神力,可以隐约感觉得到,它的强大,但却似乎同我的并不一样,莫白玉的神力也十分霸道,可并不如我的那样透着寒意,他的这股神力却相反的透着一股狂躁的炙热之感,靠近之时,我的神念犹如被灼烧一般的刺痛,吓得我忙退了开。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神力会侵蚀我们的意识,照我看来,这神力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啊?我看着那个被神力锁住的白色丹珠,忽然意识到,这会不会同这个有关系呢?   一个人的紫府之中,是不应该存在两种法力的,神力虽然高阶,可是毕竟不是我们自己修炼出来的东西,难免像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一样,对这片地方存在着占有欲,但其实也是因为陌生的缘故,就算是力量,也会对不熟悉的环境产生不安,就如同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会希望自己有能力控制一切,才会觉得比较安全。   这些神力是不是就是如此,想要取得这片紫府的控制权,才会侵蚀我们的意识?   想到此,我看着莫白玉体内那颗白色的丹珠,犹疑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棋行险招了。   我从体内调出一丝自己的法力,用神念包裹着,不让其透出气息,慢慢靠近那颗白色的丹珠。   或许是因为我靠近的不是莫白玉体内的那股神力,它并未感觉到危机感,所以并不理睬我。   我顺利的靠近白色丹珠,将那丝法力迅速吐出,一击摧毁莫白玉修炼玄清诀炼成的白色丹珠。   丹珠粉碎,莫白玉体内的神力翻腾涌动,我忙从他体内退出来,睁开眼,看见莫白玉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换不停,心悬着担忧不已,只怕自己猜错了,将事情弄得更糟。   好在过了一阵,莫白玉的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又过了几个时辰,莫白玉周身混乱的气息也平静了下来,他终于睁开眼,眼眸里的碧色褪去,恢复一片清明,我的心这才放下,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怎么样”我问。   莫白玉轻笑了下,抬起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先瞪了我一眼,才道:“你行动前干嘛不先通知我一声,害的我差点被体内翻腾的神力给烧熟了。”   我笑:“现在不是好了吗,要是通知了你,你舍不得那点法力,不让我废了怎么办?”   莫白玉愤愤不平:“不就是一点点法力吗,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却清晰的闪过一丝不舍。我知道,他并不是舍不得那些法力,只是那法力代表的是他是阐教弟子的身份,如今废去,他便再也不是阐教的弟子了,饶是他,也难免不伤感一些。   我摇摇头,照着刚才的法子毁了自己那团墨青色的八卦,只是这一次,事情却不如莫白玉那般的顺利。   我怎么都没料到,那小小的八卦中,蕴藏的力量竟是如此强大,甚至一点也不比那股神力小。   两股力量对峙在一起,我便叫苦不迭了。连神念都被困在紫府之中,看着那从八卦中涌出的法力朝着神力冲击而去,神力不知如何产生,好似凭空出现在我的紫府中一样,不断的提升。   我似乎听见紫府要崩塌的声音,我庆幸的是,幸亏现在神念被困在这里,若是还在身上的话,恐怕我就要被这两股力量冲击紫府的疼痛,痛到发疯了。还不等神力控制我的意识,我就要意识全失,变成疯子,要么自杀,要么杀人。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除非这两股力量可以相安存在,要么,我就要因为这两股力量的碰撞,而飞灰湮灭了。   可是明显的,这两股属性完全不同的力量,又怎么能相安无事呢?   想到此我猛然想起,陆压道君教我的元灵诀,修炼出来的是混沌之力,混沌之力本就是一切力量的本源,即便是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力量,也是从混沌中衍生出来的,既然如此,那么这神力,可不可以被这混沌之力融合呢?   ====================今天的第二章,亲们,一个月又结束了,感谢亲们的支持,小舞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何去何从   天地万物始于混沌,所谓的神力也不会凭空出现,它也必定又自己的本源,如果它并不是从混沌中衍生出来的,那么它是从何而来。   我绞尽了脑汁想,总觉得这两者之间一定会有什么联系,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否则,我就要死在这两股力量的撞击之下。   混沌之力是没有特定的属性的,所以可以融合世间万物,而且,以前在阐教的时候,为了隐藏我身上的真力属性,我也曾将混沌之力转化为别的属性的力量使用出来,我猜想,即便是神力并不是衍生于混沌,但是它必定同混沌之力是旗鼓相当的,否则也不会在我体内这么长时间也只是互相相持不下,若是能将混沌之力转化为神力,那么这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这么想着,着手开始做,我不知道是我猜对了,还是运气比较好,当我眼前的墨青色的混沌之力开始变成变成透明时,我那颗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小命算是保住了,只是神力忽然增强这么多,我的紫府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力量,好在紫府内的神力已经开始自己解决问题了,一边慢慢的扩展紫府的容量,一边缓缓的将紫府中的神力压缩成菱形的水晶,悬浮在我的紫府之中。   问题,这才算解决了,我长吁口气,将神念从紫府中退出来。却正好看见莫白玉一脸严肃的正准备朝我脑门拍上一掌,看见我睁开眼,忙硬生生的收回去,差点将自己反震成内伤。   猛咳几声,莫白玉却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我:“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僵硬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他。   莫白玉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迅速松开我,轻咳一声,目光闪烁道:“你没知觉一个多月了,身上还蒙了一层灵障,再不醒来,我就要砸了灵障,看你是不是没气了!”   我白了他一眼,哼道:“我好不容易逃过鬼门关,你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莫白玉的别开眼,脸上腾起两陀红云,我在心底嘿嘿笑着,知道这孩子是个嘴硬心软的主,他是真心担心我的。   我晃晃悠悠站起来,坐的太久,幸亏女娲娘娘这行宫不沾凡尘,否则还不得积上满身的灰尘。只是,整个身体如同要散架了一样,零零碎碎的响。   莫白玉轻飘飘的笑道:“再不起来,你便要变成女娲行宫里的雕像了…”   我不理他,活动手脚。   “只是那样的话,这女娲行宫的格调就要降低好几个档次,有点对不起女娲娘娘…”   我:“……”   总算摆脱了是不是会变成没意识白痴的命运,不过剩下的事情还是很麻烦。   我瞅着莫白玉问:“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莫白玉却期期艾艾的叹口气道:“我倒宁愿躲在这里…”   我诧异地看他,见他抬头看着头顶静静的水面,面色如同水面一般沉静,他这幅样子倒是很难得。   我实在想嘲笑一下他这样子,可是心里却凉凉的,忍不住也有点伤感。毕竟,我同莫白玉如今便是这三界中的孤家寡人,无门无派,举目无亲,一个不小心,整个三界都会视我们为死敌,如此精彩的运道,在我还是个妖魔界的一个小妖的时候,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如今,时间过的并不久,可是周遭的事情,却已经沧海桑田,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却宁愿一切都如从前,不曾改变过。   和莫白玉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毕竟,女娲娘娘的行宫,也不是我俩长久呆的地方,虽说谣传我俩是什么杀神,灭神的,可是听这名字便知道,不能同人家女娲,盘古之流相提并论,所以,我俩就成了传言中的瘟神,带给三界的,也只可能是厄运。   日子过得有点悲哀,可是还得好好过不是…   再者,既然如今已经知道了鸿钧的目的,当务之急也就是阻止了,这三界虽然并不是多么好,可是还是有很多我在意的人在这里,而且,没了这三界,我们自己会怎么样也是个未知数,或许找陆压道君问问清楚比较好,可是我那颗别扭的心,却是很难释怀被所在意的人欺骗的事实。   所以,我决定先去找蚩晏息,毕竟,他也算唯一一个从来不掩饰自己目的的人。   同莫白玉离开南疆,朝着离此地最近的妖魔界入口去,却撞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子曦!   “哟,这不是晓夭妹妹么,这许久不见,想死姐姐了…”子曦笑嘻嘻的将我一把抱住,十分粗狂热情的见面方式,一如既往的令人心惊胆战。   好在这次,她没明着调戏我…我在心底安慰自己,瞥见子曦身后立着一个容貌陌生的男子,长得倒是威风凛凛,星目剑眉,器宇不凡,只是配着子曦有点太显粗狂了,少了几分温柔。   我忽然愣住,猛然想起,子曦不是同应龙在一起要死要活的么,怎么如今换了个这般样貌的?   子曦瞅着我一惊一乍的眼神,便明白我在想什么,伸指点了我眉心一下,没声好气道:“乱想什么呢,这是应龙,怎么,就兴你能变幻成人形,我家阿龙就不成了?”   我被那一声甜腻的要命的阿龙雷的抖了两抖,面上忙堆起笑意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子曦看了莫白玉一眼,后者别开眼,似乎没打算同子曦打招呼,子曦倒没表现出什么不快,他身后的应龙的脸色倏地便沉了下来,吓得我忙拉着子曦挡在应龙身前,只怕一个没处理好,酿成一场不需要的血光之灾。   倒不是怕莫白玉被打,只是怕我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你怎么同他在一起?”子曦皱眉问我。   我张了张嘴,只能苦笑着说一句:“一言难尽啊…”   子曦狐疑这看我,停了半响皱眉道:“你看上的不是西华么,怎么移情别恋了?”   我讶然,感情子曦将我这一声“一言难尽”看成了一部,纠结又复杂的苦情史,我只能在心里默念,这孩子进了凡间,一定是话本子看的太多了…   我僵笑着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同他是朋友。至于西华少尊…我们是有缘无分,只能分道扬镳了。”   子曦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响,道:“有些事情总是会经历很多磨难才能圆满,否则那圆满也显得来之太易,人们也不会太过珍惜,不是吗?”   我默然地点头,心里却只将她的话当安慰来听,并不放在心上。   子曦似乎知道我不当回事,横了我一眼,继续道:“这些话你现在或许还不相信,可是日后你便会明白,只要你们之间真的存着情谊,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就同我和阿龙一样,在阐教的一千年里,我早就死了心,可是如今,我…”她的眉眼含着春色,目光柔柔的看向身后的应龙,而后者那一双冷森森的剑目,也在迎着她的目光时,化作了一汪春水。   我朝她轻笑,真心的祝福她得到幸福。同时也更加确定自己要去做什么,就为了子曦这样的幸福,我便应该尽自己的力量,护着这三界。   或许我太将自己当回事,可是不管什么时候,自暴自弃总是太傻,因为那样伤害的不是别人,只是我自己而已。没人爱的孩子要是还不自爱一点,那日子便真的不用过了。   子曦看着我,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的惊道:“差点忘了问你,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消失了这么多天,那魔尊都快急疯了,只差没将整个妖魔界的妖魔发动起来出来找你了,先是听说你去了太元宗的山门,竟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跑去找你,幸好即墨焰月发现的早,否则指不定就栽在那个神秘兮兮的太元宗里了!”   我闻言愣了半响,却没想到蚩晏息竟会为了我做这些,难道他手下真的这么缺人手,少了个挂名的紫月将军便成不了事?还是,他真的如他自己标榜的那般,是个善待属下的好魔尊,本着‘一个都不能少’的原则对待下属,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给他当紫月将军,毕竟,这年头这么好的领导,已经很难得了…   子曦却一脸诡异地看着我,末了凑到我身前,贼兮兮道:“莫不是这魔尊也看上你了,欲罢不能?”   我如同被雷滚了几遍一样乍起:“怎么可能!”   子曦眯着眼笑:“怎么不可能,妹子,你可别太小瞧自己的魅力,这年头大男人就是对你这种又傻又愣的小白痴感兴趣,也就千年而已,这三界的后辈们的眼光就变得这么耐人寻味了,真是难以捉摸啊,难以捉摸…”她叹息着说,我听见她身后的应龙冷冷的哼了一声。   子曦谄媚的扭头微笑,莫白玉哼道:“这也只能代表一部分人的审美眼光,大部分人都还是正常的!”   我侧目,很想抽他几下。   ====================今天小舞有高兴事,工作神马的又着落了,开心哦...更新晚了点,亲们轻拍,工作定了,小舞就能安心写文了,嘻嘻===============   第四十三章 子曦的要求   问了子曦,才知道,蜀山一役最终是以妖魔界大败收场了,当然,还是因为那太元宗的干涉,还有闻讯赶回来的蜀山掌门。   蚩晏息带着的那些魔军,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次出战凡界,可以说是铩羽而归,妖魔界还从未受到这样的败绩,不是败给天庭,不是败给阐教,也不是佛界,竟是败在了一群凡间修炼者的手中,这样的奇耻大辱,是妖魔界的群魔群妖不能忍受的。   所以现在,整个妖魔界都亢奋起来了,纷纷叫嚣着要征讨人界,踏平人界,蚩晏息却一直没有下令将这些亢奋的妖魔们放出来为祸人间,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   子曦却冷笑着跟我说:“你以为魔尊是会让自己属下受委屈的人吗?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我讪讪地笑着,心想,蚩晏息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是这一次,他的对手却有点不太一样,不是如他所想的普通凡间门派而已,不过我倒是确信,即便是蚩晏息知道他的对手是鸿钧,也不会畏缩,因为从一开始,他做出反对仙界的姿态时,就已经是在同鸿钧作对了。   我同莫白玉本来打算直接去妖魔界的,如今却暂且不用去了。子曦告诉我,蚩晏息如今在凡界,然后又似笑非笑的瞅了我好几眼,道:“也不知道这魔尊到底为什么放着自己魔宫不住,要住在这凡间的小客栈里,真是令人费解啊…”   她挑起眼皮嬉笑着看我,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却知道,蚩晏息可不会因为我留在凡界。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目的明确的。   既然蚩晏息在人界,也就省了我同莫白玉去妖魔界一趟,正好子曦同应龙也要去找蚩晏息,我们便同行。   蚩晏息在一个名为“凤栖”的小城里,我研究了许久,都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凤栖城,这城镇周围既没有什么门派,也没有什么仙山洞府,他留在这里,让子曦和我都很费解。   凤栖城是一座很安静的小城,背靠着一座葱翠的青山,小城中蜿蜒这一条小河,将小城贯穿,沿着小河两岸密密实实的建着两排房屋,虽不是江南水乡,可却如同水乡那般,清净淡雅,玲珑通透。   我们在河边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屋子里找到了蚩晏息,看见他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来,眼前这个穿着一身普通凡人衣袍,坐在庭院之中,看着一树开着正好的梨花,品着一壶清茶的清雅男子,就是那个笑起来妖媚无比的魔尊大人。   蚩晏息看见我们的时候,手里的茶杯稍稍顿了一下,我似乎看见他手颤了颤,洒了几滴茶水出来。   我一脸微笑的正准备上前,他却站起身,一脸寒霜的看向子曦,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十分尴尬地停在半道里,莫白玉嘿嘿嘿地笑的十分开心。   子曦还未答话,应龙冷哼道:“魔尊莫非忘了,我们可不是你妖魔界的属下,所以,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这刚一见面,火药味就这么重的是我没料到的,子曦笑眯眯地瞅了他家阿龙一眼,回望蚩晏息,依旧笑道:“没事,魔尊的心情不好,子曦理解的。”   蚩晏息难得的神色僵硬了一瞬,搁下手里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本尊记得说过不让任何人来这里,而且,两位并不是我妖魔界的人,来此找本尊是为了何事?”   子曦轻笑:“尊上说的不错,我们不是你妖魔界的人,所以尊上给下属的那些命令,我和阿龙自然可以不听不是吗?”   蚩晏息冷哼一声,没有做声。   子曦也知道玩笑得适可为止的开,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面色稍稍严肃了些,道:“其实此次来找尊上也是迫不得已,师傅他老人家拉不下这个脸面,可我们这些做徒弟的却不能因为顾及这些罔顾师傅的安危,所以,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此次来找尊上,是为了求尊上帮忙的。”   “哦?说来听听…”蚩晏息捻起一片雪白的梨花,轻声道。   子曦皱了皱眉,道:“尊上应该也知道,太元宗如今已经眼看着就要将这人界纳为己有了,我同应龙的收拢的那群凶兽,丹穴山上也聚集了一些同道的修炼者,我也不瞒尊上,这件事我自然是有私心的,虽然尊上待师傅他老人家很是诚心,可是师傅他怎么说也是截教的创立者,如今截教虽然没落了,可我们这些弟子却还是在的,又怎么忍心让师傅他老人家如此寄人篱下呢!这丹穴山虽小,可是也是我同阿龙的一片心意…”   子曦顿了顿,蚩晏息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如今,连这丹穴山也要师傅他老人家帮我们护着,太元宗来势汹汹,我和阿龙自然不怕,可是师傅他老人家执意不离开,我只是怕…还请魔尊助我们一臂之力,日后若是有任何差遣,我和阿龙绝不推辞。”   子曦声音略沉,我讶异地看她,一路行来她也未将此事告诉我,我知道她并不是嫌弃我没什么能力,只是怕连累我而已,心里禁不住有些感动。   转眼看蚩晏息,他已然勾起唇角笑着,只是笑意有些冷然。   “本尊也从未想过要将通天教主留在我这妖魔界,此事本尊也有所耳闻,即便你不说,本尊也会插手,丹穴山上的妖道修炼者也算是我妖魔界的人,本尊不会坐视不理。”   应龙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如此便谢过魔尊了!”   子曦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尊上如此慷慨,倒显得子曦太过小家子气了。”   蚩晏息扬起眉梢,轻飘飘道:“你们也勿用说谢谢,你们也明白,本尊为的只是自己而已,所以,既然是各为其利,你我就当合作而已,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我怔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蚩晏息答应的如此爽快,还是因为此事对他有利而已。首先,丹穴山上的妖道修炼者最终也是去往妖魔界的,也算是妖魔界的人,而且,蚩晏息本就在太元宗手下吃过亏,此次借着丹穴山和通天教主的力量一并讨回来,对他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魔尊果然是魔尊,做什么事都不会吃亏。   只是,令我有些不太舒服的是,蚩晏息这么半天都当我是透明人一般,为的又是那般呢?   ==================今天有点事更晚了,小舞道歉了哦...==================   第四十四章 蚩晏息的家   子曦同应龙找蚩晏息的事情这样就算完了,子曦扭过头朝我笑了笑,说了句:“姐姐先走了,你要是愿意,也来丹穴山吧!”   我点了头,看着她急匆匆离开。心想,这太元宗的动作愈发的快了,子曦不是这种急性子的人,这一次若不是事态紧急,她也不会这么跑来找蚩晏息。   “子曦和应龙可以说他们不是妖魔界的人,不用遵守本尊的命令,那么你呢?苏晓夭,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正想着,冷不丁的,听见蚩晏息凉凉地问道。   我十分尴尬地张了张口,被噎的半天答不上话。莫白玉在我身后幸灾乐祸地笑着:“有人在生气,赶快安慰安慰你家魔尊吧…”说完从院子里离开。   我怔住,愣愣地瞅着一脸冷峻的蚩晏息,这幅样子的魔尊可真是不多见,虽然他的笑多半都是假笑,可是这么明显的怒意,的确是不多见的。   “尊上…您这是生什么气呢?”我讷讷道。   蚩晏息瞥了我一眼,冷笑:“谁跟你说本尊在生气!”   我睁大眼,瞅着蚩晏息更加寒了几分的面容,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只道,这回惨了,将魔尊彻底得罪了!   既然说了错,我便只能沉默。   蚩晏息等了半天,见我不出声,这火气却似乎更大了。   几乎是低吼一般,他几步走到我跟前:“苏晓夭!我让你在原地等着我,你为什么跑开?”   我吓得后退一步:“我只是担心姐姐,跟着去看她,谁知道…”   “谁知道你还会紧跟着跑去太元宗,还没声没息的消失了几个月,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本尊眼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会…我会…”   蚩晏息的眼眸略微赤红,唇角抖动,话音却停了下来,我无比震惊地看着他,却听他用低沉的嗓音道:“我会担心的…”   这时,傍晚的风徐徐而过,一树的梨花纷飞,我呆愣地看着那个立在漫天梨花雨中的男子,心忽然禁不住轻轻的跳动,只是这样的跳动很快的就被另一个身影抑制住。   我将脸上僵硬的表情换成谄媚的笑,嬉笑道:“尊上待我真好,放心,以后晓夭都听您的,一定遵照尊上的命令,这次,您就饶了我吧…”   蚩晏息面上的神色没有改变,我依旧笑着,几乎坚持不住这谄媚又憨傻的笑,他终于扬起了唇角:“要是再有下次,本尊定不饶你!”   “谢谢尊上!”我忙低头扬声道,悬起的心才略略放下。抬头的时候,却看见蚩晏息的眼眸里,若有若无的黯然了几分。   我只当是自己花了眼,并不在意,也不敢去在意。   “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怎么同他在一起?”蚩晏息坐回梨花树下的桌旁,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莫白玉。   我上前了两步,在他对面坐下,挑挑拣拣的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跟蚩晏息说了,未免他怀疑我的忠心程度,我省去了同西华的那一段,其实自己本身也并不想提起。   在听到我说‘灭神’的时候,他的表情微微变化了一下,却不是震惊,我禁不住冷笑道:“看来尊上什么都知道呢,真是讽刺,我自己的身份总是我自己最后知道,我这活的也真够失败的。”   蚩晏息皱眉:“你别拿话挤兑我,我知道归知道,可是我能这么直接就跟你说了吗,你会信我说的吗?”   我转念一想,也是,这话要是蚩晏息跟我说的,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哼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细细品了一口。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停了半响,蚩晏息问我。   我抬首,淡淡笑了笑:“尊上以为我同莫白玉一起来这里找尊上,真是为了跟您叙旧?”   蚩晏息笑了笑,可我却觉得这笑容瞬间苦涩了些。   “本尊倒是幸运,能得到你们两位神级的助力,真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福分。”   “福分什么的倒不必说,尊上也应该明白,我们能来找你,只是为了同你合作而已,并不是为了听命与你,这一点,还请尊上明白。”这话却是从门外进来的莫白玉说的。   蚩晏息微笑:“却不知阁下要同本尊合作些什么呢?”   “尊上想必也多少猜出来了一些,这太元宗背后到底是谁,他要对付的可不是哪一个个人,而是这整个三界,只是如今这话说出去,不会有几个人相信而已,不过对于尊上而言,信与不信对尊上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尊上的目的本就是同他作对的,我和苏晓夭虽然并不想救什么三界,但是却有几个人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所以同尊上合作,也只是为了阻止鸿钧而已。如此的话,尊上可愿意?”莫白玉不紧不慢道。   蚩晏息眯起眼瞧他,我诧异他竟然真的知道太元宗背后是鸿钧的这件事,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没料到的?   “说的不错,这太元宗背后到底是谁本尊并不关心,这鸿钧到底又什么目的本尊也不关心,能让本尊关心的只是那众神封印而已。本尊只想破除那封印,将我那未曾谋面的父尊接出来,至于其他,本尊并不在意。”蚩晏息淡然道。   他说罢又看向我:“想必晓夭也同意本尊的做法吧,毕竟,你那同样未曾谋面的娘也在里面,你难道不想见她一面?”   我拧起眉,问自己,我想见她吗?自然是想的,只是这份期待中却掺了些许惧怕,害怕事实不如我所想那般,害怕我看见的人,其实并不想见我。   我垂了眼,并不说话。   停了半响,我问他:“尊上为何来这么个小镇?”   蚩晏息没说话,站起来道:“想来那太元宗已经蓄势待发了,咱们还是快点出发,省的你那子曦姐姐等得太急…”   这话十分明显的有转移话题的嫌疑,我眯着眼,他这么掩饰,倒激起了我的兴趣。   蚩晏息进屋子收拾东西,我随着他也进去。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就只有一张竹制的桌子,桌子旁两张竹制的藤椅,隔着木门是一间小小的里屋,屋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   另一边是个简陋的厨房,收拾的却是很干净,厨房的案板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碗,我忽然间想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怔愣了片刻,正欲退出去,却见蚩晏息从里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蜻蜓,精致可爱。   我的眼睛亮了亮,十分喜爱地看着他手里的竹蜻蜓,蚩晏息笑了笑,道:“喜欢吗,送给你…”   他将竹蜻蜓递到我手里,我犹豫着,拧眉道:“这个,应该是你娘留给你的吧…我拿着,不太合适吧…”   蚩晏息的笑略微顿了顿,却还是将竹蜻蜓放进了我的手里。   “你倒是聪明,没错,这里是我小时候同我娘住的地方,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没想到这里还如以前一样,只是…”他的话停住,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我接过他手里的竹蜻蜓,朝着他笑道:“教教我怎么玩!”   蚩晏息回了神,接过竹蜻蜓,在手里轻轻转了转,那东西便带着一阵细小的旋风,飞了起来,不用任何法力,这小小的东西飞的虽然短暂,可在我眼中却是极其绚丽的。   蚩晏息看着飞在空中的竹蜻蜓,眼神略微沉静,似乎在回忆什么,我忽然觉得,蚩晏息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无论怎样,他的心里都有那么一片柔软的地方,会思念,会开心,会痛苦。   我瞅了瞅屋外的天色,道:“看来今天走似乎是有些着急了,等明日一早再走吧,这里是你家,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和莫白玉哦!”   我朝蚩晏息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他客人已经饿了。   蚩晏息摇头笑了笑:“我可不会做饭,不过镇上的米糕很好吃,我去买些给你。”   我点头,催促他:“那还不快点去!”   蚩晏息一走,莫白玉进了屋子,我正在屋里四处看着,听见他说:“没想到这魔尊的娘还真是一个凡人,你可知道他娘后来怎样了吗?”   我扭头看他:“你知道?”   莫白玉点点头:“你也知道,我的记忆都是这副身子上的,不过也无所谓,我同他本身就是一体的,所以他那所谓的爹爹,我也会帮他照顾。”   “我在阐教的时候曾听那老头说过,蚩晏息的娘并没有死,而是被妖魔界的一帮元老藏起来了,我想,蚩晏息之所以这么急着找蚩尤,估计也是为了他娘吧…”   我惊愣了半响,怎么也没料到,蚩晏息的身后竟还有这么一个故事。我记得以前也曾听别人说过,妖魔界的掌权者并不只是魔尊而已,在魔尊身后有一帮十分神秘的元老,是蚩尤留下来的旧部。   如此一来,我猜想,蚩尤离开之后,这些旧部为了让蚩晏息能继承妖魔界魔尊的位置,才抓了他娘威胁与他吧…   这么说来,魔尊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倒真是沉重。   第四十五章 疯道士   蚩晏息说的不错,凤栖城里的米糕真的很好吃,濡软香甜,又一点都不粘腻,的确是美味。我吃的时候,却禁不住想起了凤儿。一般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同我抢吃的,如今这忽然没人同我抢,我居然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这个想法太怪异,我忙摇了摇头,清了清思绪。   从七窍玲珑中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凤儿的气息了,她应该已经离开了太元宗,此时也不知道在哪里。   想起她,我的心免不了有些寒凉,毕竟我总觉得她是一心一意向我的,可是却未想到,连她也并未完全真心待我。我并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可这件事还真的十分打击我的自信心。   我到底做人得失败到什么地步,让周围连一个真心待我的人都没有?   但是我并不怨她,因为我感觉得到,凤儿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是真实存在的,她也曾真心为我好,真心的关心我,所以,我将她欺骗我的原因,归咎于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到此我转念又想起了西华,或许他也有什么为难之处,不能告诉我呢?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如同对待凤儿那般,也当我同西华之间的事情并未发生过呢?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只因为这两者并不是一样的,我同西华,如果连相互信任,相互扶持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是虚无缥缈的,华而不实的。   “在想什么?”不知不觉的,我拿着米糕走到了院子中,坐在蚩晏息之前坐的石桌旁,任满树的梨花飘飞在眼前。   我抬首,看见蚩晏息斜倚在梨树的树干上,眯着眼看着我问。   我咬了一口米糕:“想你为啥不给我拿杯茶水,光吃米糕太甜了!”   “哟,几天没见,真是长进了,连本尊都敢使唤了,你当本尊是你的侍从呢…还是,将本尊当成那少尊西华了?”他的眼眸忽然睁大,眼睛里有冷漠的光。   我怔了怔,这话正好戳到我的痛处,我顿时沉了脸,冷声道:“请尊上自重!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你当本尊在开玩笑么?”蚩晏息却轻飘飘说了一句,猛然上前一步,一伸手将我拉起来,他长长的凤目中透着清冷的光,我有些诧异。   “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尊,本尊担心你安危的时候,你正同那阐教少尊在一起甜言蜜语,好嘲笑嘲笑本尊,自作多情!”他的声音也忽然冷冽起来。   我全然愣住,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清冷的眉眼,不知怎的竟然有点心虚。或许是恼羞成怒了,我使力甩开蚩晏息的手,冷声道:“我同谁在一起,似乎同尊上没有多大关系,尊上同我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不是吗,既然我已经甘愿被尊上利用了,尊上又何必再这么故作姿态,装作关心我呢!”   “你!”蚩晏息生生的吐出一个字眼,眼眸里忽然蒙上了一层赤色。我不禁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冲动的说话。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停了半响,蚩晏息移开眼,慢吞吞的道。   我本应不出声的,可是也不知是那根脑弦搭的不甚对路,竟有脱口道:“尊上以为晓夭该怎么认为你呢,尊上有真心诚意的对待晓夭过吗,从将我派去阐教,再到现在,尊上有哪一次行动是完完全全相信晓夭的呢?”   蚩晏息愣住,末了苦笑道:“不错,不错,你这么想是应该的,当然是应该的,我是没有做什么让你觉得好的事情…”   他转身欲进屋去,迈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也不转头,只沉沉地说:“倘若我告诉你,我瞒着你是为你好,我瞒着你,只是不得已,身不由己,你可会原谅我?”   我怔住,讷讷道:“其实晓夭怎么看尊上似乎对尊上没什么影响,尊上大可不必在意…”   “哦…是吗?”蚩晏息顿了一下,低低的说了句,抬脚欲走。   我忙道:“等一下!”   “怎么,想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不等我发问,蚩晏息便冷笑道。   我窒了窒,不知说什么。   “他没事,你不用担心!要是真放心不下,不如去阐教看看,不是更好!”蚩晏息冷冷撇下一句,进了屋子。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冲的有点懵,呆呆地站在屋外,良久才反应过来,我好像得罪了魔尊大人…   刚才的话说的似乎有些过分了,可是,让我困惑的是,蚩晏息干嘛要在意我的看法,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不是么,就算现在有了点所谓的神力,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干嘛同我解释这么多,难道是面子上过不去,不想有人讨厌他这个魔尊?   我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只能心想,找机会告诉魔尊大人一声,我可没有讨厌他,就事论事而已。否则,魔尊大人生了气,以后给我小鞋穿那可不妙。   好在第二日的时候,蚩晏息看起来很正常,一如我初见他那般,轻佻,连衣着都换成那夺目的紫色,整个人如同发着光一般,刺得我的眼睛生疼。这让我十分怀念昨夜那质朴儒雅的美男,不知道以后还有看到的机会没有。   蚩晏息对我的态度也没什么改变,时不时的讥讽几句,时不时的逗弄几下,惹猫斗狗一般,我虽然十分排斥这个想法,可是没办法,只有这个形容最为妥帖。十分抑郁的同时,也有几分庆幸,这样的话,魔尊殿下貌似忘了昨夜我的一点点无无理,这么一来,也省的我提心吊胆,不知道怎么跟他赔礼道歉。   不过,这么正常的魔尊,貌似还是有一点怪异,因为,他这么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么容易放了我,岂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怀揣着这中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同西华,莫白玉三人趁着凤栖城的朝阳还未升起以前,出了小城,待行到僻静之处,三人才踏剑踩云,朝着丹穴山行去。   这路才行了一半,便碰上有人拦路。   我瞅着横在路当中的那人,眼皮跳了两条,感觉有点不祥。   眼前的人一身破烂的道袍,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了,发髻散乱,灰白交加的头发里,若有若无的添了些不知是什么草根树叶,蓬头垢面,歪躺在云层上,我们三人一靠近,他稍稍动了动,我这才看清,刚才我以为是穿着黑鞋的脚,其实是打赤的!   “阁下是何人,拦着我等,可是有事?”蚩晏息却皱了皱眉,沉声问。   难得看见蚩晏息这么严肃的表情,我看了莫白玉一眼,后者却也皱着眉,我忙转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为何蚩晏息和莫白玉表情这么严肃。   只因为,那疯道士的周遭竟是没有丝毫法力波动的,他好像一点法力都没有使用,便能悬停在空中,这样的道行,我们三个,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有!   我也谨慎起来,蹙眉看着那疯道士,见慢吞吞的翻了个身,转过被散乱的头发遮挡着的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张脸是苍老无比的。我实在猜不透,这道行高深的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这年头,一个个隐士高手都准备出山了么?   “老道在此睡老道的觉,你怎么能说老道是挡着你的路呢?这路这么宽敞,你难道非得从老道睡的这片地过去么?”那疯道士含含糊糊的说了句。   蚩晏息皱眉,沉默了片刻,看了我和莫白玉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们,绕行。   可令我们大惊失色的是,无论我们怎么绕,却总是绕不过去,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虽然摸不到,可是就是牢牢将我们挡住,让我们怎么都过不去。   “阁下到底想怎么样!”蚩晏息冷声道。   那疯道士似乎很困难的撑开眼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惊异地看着我们三人:“你们怎么还不走?”   “阁下若是再如此装疯卖傻,便休怪本尊不客气了!”蚩晏息动了真怒。   “老道让你们走,你们非要留在这里,明摆了不让老道睡觉,怎么,你们三个人准备欺负老道一个人,哼…老道告诉你们….老道…老道不怕的…”他却是哆哆嗦嗦说道,一根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我们三人,全身都开始颤抖,好像吓得不轻。   我惊诧无比,这老头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明显的他道行高深,他又为何故作这种姿态,他到底想做什么?   莫白玉有点沉不住气了,双手抬起,一道赤芒就飞出手心,那已然不是普通的三味真火,而是成了行的天火。   那老道却只是眼睁睁的盯着,连躲闪都不会,我惊呼出声,只怕闹出人命,忙闪身挡在他身前,堪堪挡住那天火。   “哇…小姑娘啊,求求你救救老道吧,他们要杀了老道啊,用那么大的火球,他们要烧死老道啊…老道不要被烧死啊,非要死的话,能不能商量下,换个死法啊…”   一阵地动山摇的哭号声在我身后爆发出来,我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凤炎剑上落下去。   ===================不要让人家要才给人家评么,一日一更也是需要鼓励滴,求评,求评..====================================   第四十六章 装疯卖傻   老道士死死的拉着我的衣袖,我忽然十分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将自己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任我如何扯,那节衣袖都紧紧地攥在老道士手中,分毫都不松开。   “放开她!”蚩晏息冷喝,我抬首,看见他面色大变,连莫白玉也上前一步,脸色发寒。   老道士倏忽闪到我身后,紧紧地缩在我身后,手攥紧这我的衣角,全身瑟缩,哆哆嗦嗦道:“你们走开,走开,别过来…”   蚩晏息和莫白玉面色均阴晴不定,停了半响,竟真缓缓的退后了几步。   我愣住,疑惑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是这老道士在害怕,可为何蚩晏息和莫白玉反倒是这样一种投鼠忌器的状态呢?   身后的老道士哆哆嗦嗦,我忽然瞥见了他的手,恍然愣住,这老道士的手干净,有力,一点都没有颤抖,好像只是轻轻的捏着我的衣角,没有半点法力起伏,可是我却似乎动弹不得,犹如被什么钳制住一般,只能任他拉着。   我终于猛然明白过来,原来,我这是被挟持了!   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自己居然傻到这般境地,丝毫没看清这该死的疯道士竟是个装疯卖傻的主,他周遭的气息沉稳,连空间都没有半分波澜,显然是道行极高深的人,可我早就看出来他不简单,居然还能被他的装疯卖傻给骗了,人家还没设套,我就巴巴地攥紧了,自动成了人家手里的人质!   我禁不住有点恼羞成怒,毕竟我虽然总是做傻事,可这么蠢笨的次数可并不多见,我拼了力,身形猛然旋转,脚下的凤炎剑倏忽到我手中,我飞快转身,欲刺那老道士一剑,可是我明明瞅准了的那颗脑袋不知怎样,在我连眼睛都没眨的瞬间,便偏到了我的剑身一侧,莫名其妙的躲过了我的剑。   “呜哇…小姑娘,老道以为你是个好娃娃,没想到你也这么心狠手辣啊,居然拿着剑要杀我老道啊,你太过分了…呜哇…”老道士呜咽着哭起来,我的脸一阵青白,想抽回剑,再给他一剑,可凤炎剑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躲开!”这时,我身后响起蚩晏息的一声沉喝,同时感觉到一股厉风从身后袭来,忙瞬时矮了身形,那厉风擦着我的头顶直击向老道士,眼看着就要将这装疯卖傻的老道士震飞出去,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心,下一刻,那股厉风便莫名其妙的朝着我而来。   “该死!”只闻蚩晏息冷喝一声,那厉风生生的被另一股气劲撞开,我的脑袋才惊险万分的保住。   老道士轻咦一声:“怎么,原来你们不是要杀老道啊?”   我欲哭无泪,无奈地瞅着蚩晏息,后者皱着眉,朝我点了点头。   “阁下究竟要做什么,若是我等有得罪阁下的地方,本尊在此向阁下道歉,还请放了你手里的女子。”蚩晏息稍稍定了定心神,拱手沉声向那老道士道。   我感动的差点流泪,这魔尊果然待下属不错,这样有失身份的事也能为我做,我决定了,以后好好跟着魔尊,争取做一个合格的紫月将军!   那老道士却似乎玩上了瘾,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紧紧的拉着我,甚至连我手中的凤炎剑也半分都动弹不得。   “你们快走,你们走!你们在这里老道害怕…”疯道士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   蚩晏息和莫白玉皱眉,我有点沉不住气,心想着,以前窝囊也就算了,如今怎么说咱都有了神力,怎么能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还要等着别人救呢,这样太失身份!   我心里想着,虽然身体不能动弹,紫府里的法力却还是能调动的,心念一动,凤炎剑上就冒出了一团更甚于天火的玄火,凤炎剑上的火凤蠢蠢欲出。   老道士怪声尖叫着闪开,我微笑,飞快的收回凤炎剑,同时从老道士手里挣出来,这次倒是成功了,可还未来得及开心,整个身体忽然不受我控制一般,朝着老道士扑去,老道士睁大眼睛看着我尖叫,我也禁不住尖叫。   极其混乱之中,凤炎剑的剑魂火凤从剑身中跃出,整个周遭瞬时一片火海,有人拉了我一把,我不由自主的朝前倾去,大惊之下,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却听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低低道:“是我,丫头!”   我愣住,又听一声惨嚎:“小姑娘,你要烧死老道啊,老道跟你拼了!啊…你要带老道去哪啊…”   我禁不住翻了白眼,就在这一惊一乍的呼号声中,被某人拉着飞速远去,我转眼,只来得及看见蚩晏息和莫白玉一脸焦急的向我追来,可是他们的脸飞速的消失,还未眨眼,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深深的愧疚一阵,可是也不能转头告诉他们,我没事,只是被个熟人拉去喝茶…   “好了,这里够远了,那两个傻头傻脑的,应该追不上来!”‘疯道士’停了下来,一挥手,将我的凤炎剑上跃出来的火凤轻描淡写的扇回去,我甚至听见火凤惨嚎了一声,倏地钻会剑身之中,还未待我动手,便自顾自的飞回我的衣袖中。   “道君别这么暴力,吓坏我家凤炎了!”我忍不住抱怨一声。   眼前这装疯卖傻的老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那为老不尊的陆压道君。   ‘疯道士’嬉笑一声,摇身一变,显出了那极其养眼的原形。雌雄莫辨的那张脸依旧摄人心魄,让我瞬间就忘记他之前的形象,直直的盯着他那张姣好的脸,舍不得移开。   “丫头,这么些日子了,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本道君,怎么,这一出去就把道君我撇在脑后了,只知道同那些年轻帅小伙谈情说爱了?”陆压凉凉地说了一句,面色不快。   我本想着敷衍他几句,可是还是忍不住沉了脸,冷声道:“道君盼着晓夭找你做什么,继续哄骗晓夭,看着我当傻子,道君觉得很好玩么?”   陆压道君面色瞬间沉下去,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虽然犀利,可是我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了,心里那股怨气无处发泄,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面色却渐渐缓和下来。   “凤儿那丫头猜的不错,你全都知道了…”   “是,我是知道了,那么道君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既然早就知道我是这样一个危害三界的祸害,为何还要救我,还要跟我说什么拯救三界之类的话,道君杀了晓夭岂不是对三界更好!”我一个没忍住,将心里的怨气全发泄了出来。   陆压道君盯着我看了半响,沉声道:“老道知道,你这会气老道不告诉你实情,气老道耍着你玩…”   “可是,你怎么就能凭这么一点就判定,老道是在耍你呢,你为何不想想,或许老道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着想呢?”   “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我看着他的眼,声音略略低了些。   陆压道君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以为老道是存心瞒着你吗,老道没有告诉你,一是并没有完全确认,因为神力的继承,在苏醒以前,是不能完全确定的,老道希望你不是那个人,可你偏偏就是,老道又能怎么办呢…”   我沉默,他顿了半响,继续道:“你出生以后,一直被你娘的封印封印着,一点点气息的查探不到,若不是那一次你修习阐教的玄清诀,封印稍稍开启了一点,透出些气息了,老道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玄女的骨肉。至于其他的,在杀神出世的时候,你正好在场,或许是受神气感染,稍稍露出了些苗头而已,老道也不能完全确认,更何况阐教,也只能将你看的紧一些而已。”   “而且,你告诉老道,这些事情,真正关心你的人会告诉你吗?告诉你你是要毁了这三界的灭神,你会怎么办?”陆压道君反问。   我支吾了半响,不知如何回答。   陆压道君说的不错,即便是我周围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就真的非得巴巴的告诉我吗,他们会瞒着我,会不会只是为了保护我而已?陆压道君是这样,凤儿是这样,甚至蚩晏息和莫白玉或许都是这样…   那么西华呢?西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心里忽然亮起一点点光亮,可是这一点点光亮却又因为想起西华同那太元宗主的谈话而渐渐熄灭。   无论如何,我不能原谅的是,西华在那个时候骗我,毕竟,那个时候,我是下定了决心同他留在那里的,可是,若他是真心愿意同我留在那里,为何不告诉我事实呢,反倒要同那太元宗主合作,这样不仅是不信任我,更是不信任我对他的感情!我不能原谅的是这一点,不能接受的也是这一点。   “就算是这样,那道君又如何解释让我去打探消息,又什么拯救三界…既然道君知道我有可能危害三界,为何不将我留在你的虚境之中呢?”我撇开关于西华的思绪,继续问。   陆压道君摇摇头道:“即便你是所谓的灭神,也不一定会危害三界,反而有可能对三界有益!”   ====================亲们觉不觉的小舞给主角的设定太过圣母了...神马拯救三界之类的事情是不是太雷人了...呜呜,小舞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写着写着就拧到这么个地方来了...玛丽苏了...天...========================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魔尊   我冷笑道:“果真如此,我倒是猜的不错…”   陆压道君愣了下,问我:“你知道?”   “道君什么都知道,应该也知道太元宗是什么来头吧!”   陆压道君却面色惊讶,我诧异,瞧了他半响,却见似乎并不是假装。   “道君,你真的不知道太元宗的动静?”我讶异道。   陆压道君拧起眉,从袖中取出那面我曾经见过的镜子,伸手在镜面上轻抚而过,镜面上飞快的变换着情景画面,我瞧着眼花缭乱,却发现上面显示的竟好像是这整个三界,大到山川河流,小到民宅农舍,点点滴滴全都尽显在这小小的镜子上。   我这才恍然想起,这便是那第十件神器。   “这昆仑镜竟然在道君手上!”   陆压道君抬首笑了笑:“若非如此,你那魔尊还不早就将这东西弄到手了?”   我了然,怪不得蚩晏息从来不提起昆仑镜,敢情他知道这东西在一个他不能动的人手中。   “看来他动用了那件东西,这次是势在必得了!”陆压道君喃喃道。   我诧异地看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压道君苦笑了一下,道:“不管是人,还是神,有些东西用久了就是会产生惰性,这镜子虽然好用,那老家伙就是算准了贫道这点子性子,让贫道栽在这玩意上。”   我这才稍稍明白了些,陆压道君的昆仑镜可以看到世间万物,三界苍生,久而久之,他就懒得用法术再去看,每每便只会瞧着昆仑镜而已,鸿钧老祖知道陆压道君这个性子,便用什么法子阻止昆仑镜照到太元宗,这样,便能瞒住陆压道君。   “这么说来,道君一直不知道太元宗的事,那么这次为何找我呢?”我以为陆压道君是为了太元宗的事才来找我的,若是不是,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来是为什么?   陆压道君瞥了我一眼,哼道:“你这么久都没消息,整个三界都瞧不见你,贫道能不着急的出来瞧瞧么?”   我心里微微一暖,又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表现的太好骗,便没表现出感动来,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多谢道君记挂,我没事。”   陆压道君皱了皱眉,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冷声道:“本道君已经说过原因了,你要是还要这么别扭下去,本道君也没什么说的!”   我瞅着他的一脸寒霜,禁不住有些好笑,这道君怎么同个孩子一样,抢着生气,这么大的事,让我使使小性子不行么…   我只能哀叹一声,谁让自己是小辈呢,人家陆压道君顶着这么大一个头衔,是有同我生气的资本。   “晓夭知道道君的难处,只是晓夭还是希望,晓夭亲近的人都能完全的信任我,否则,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互相之间除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便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我只得稍稍缓和几分语气道。   陆压道君的面色也和缓下来:“有些事情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只是事情牵扯的太多…”   陆压道君沉默了,我垂首,心里也明白,这三界中的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远比我的相像要复杂的多。   “咦,看来这魔尊真的挺紧张你的,这样都能追来!”陆压道君忽然轻咦一声,我诧异地抬首,便见远处一道紫芒急急激射而来。   “老道就先走了,之后的事会再来找你,你要小心提防,太元宗的事如今还是少插手,那老家伙动了真格,本道君也拦不住他!记住了!”陆压道君急急说了一句,身形瞬间消失。   便在陆压道君消失的一瞬,蚩晏息便出现在我面前,他的眉宇间存着些许焦急,在看见我的时候才略略放松。   “没事吧?”蚩晏息沉声问。   我摇摇头道:“没事,怎么说如今我也算是个小神,这么个疯道士还怎么不了我。都被我打跑了!”   “是吗?”蚩晏息却忽然扬眉道,凤目流转出些许异芒,四下看了一眼,落在我身上。   我一怔,猜想他应该不会发现什么,毕竟那可是陆压道君。却未想蚩晏息继续道:“那人是故意甩开我和莫白玉的对吗?”   我干笑:“怎么会呢,他没必要这么做不是么?”   蚩晏息冷笑:“别说你如今的那点神力还不成熟,就是你真的如女娲玄女他们成了上神,那人的道行也绝不会在你之下,那道士能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空间都完全禁锢,而且还能为所欲为的移动空间,如今的你,怎么是他的对手,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将他打跑的?”   我红了脸,十分的囧然,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怎么知道他到底道行如何,反正他被我打走了,否则,他怎么会离开!”   蚩晏息挑着眉梢不屑地看着我,继续冷笑,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恼了:“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你我的合作并不建立在互相信任之上,不是么?”   蚩晏息的脸色瞬间沉下去,全身都散发出寒意,不怒反笑道:“说的不错,正是如此,本尊没信过你,你也没有信过本尊,咱们彼此彼此,这话算是本尊多此一举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我有点后悔自己华硕的太重,可又觉得事实本就是如此,弄不清楚这蚩晏息生的是哪门子气,抬眼看见莫白玉远远的过来,便也跟着过去。   ————————————————————————   陆压道君的这个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我同蚩晏息,莫白玉三人继续朝丹穴山赶,一路上,蚩晏息再没同我说过话。对此我虽然觉得别扭,可是也没多在意。   丹穴山同我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只是那所刑天宫如今已经变成了诛仙宫!   那三个鲜血欲滴的大字,令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那通天教主真的对仙界恨意难解,即便是如今只余下石矶同子曦两个徒弟,也还敢大张旗鼓的将“诛仙”二字,放在门匾上。   整个丹穴山如今已经被从洪荒幻境出来的凶兽们围的严严实实,若不是子曦给的令牌,我和蚩晏息,莫白玉三人也上不了这丹穴山。   子曦和应龙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到来,两人站在诛仙宫的门前候着,子曦先冲我笑了笑,然后上前向蚩晏息道:“多谢尊上能来帮忙,子曦感激不尽。”   应龙在子曦身后微微皱眉,似乎很是不喜欢子曦这么低声下气的对蚩晏息。   蚩晏息轻笑道:“子曦姑娘客气了,同为妖魔道中人,自当相互扶持,否则岂不是唇亡齿寒!”   子曦点头,抬手示意我们进去。   “师傅他老人家有点不太舒服,不能见尊上,还请海涵。”进了诛仙宫,子曦道。   蚩晏息笑了笑,道:“本来还想去拜见教主,既然教主不舒服,本尊就改日再去拜访,还请子曦姑娘代为表示歉意。”   我睁着眼睛,瞅着这客气的过分的蚩晏息,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瞥见身后的莫白玉,我忽然想起来,他这副身体中可是三个魂魄并存的,刑天的魂魄也在他身上,不知如今是怎样的,若是同他融合,这刑天宫也算是莫白玉的资产,如今被子曦姐姐占了,他不知作何感想。可瞅了他半响,却也并未见他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便只当是自己多虑了。   如今的诛仙宫同刑天宫倒没什么相同之处,所以我之前的记忆完全用不上,再加上本身就十分不济的认路能力,便只任着子曦将我们带着前行,穿过重重屋宇长廊,停在一排精致的厢房前。   “这些日子就委屈尊上住在这里了!”子曦笑道。   蚩晏息点头道:“无妨…”   “那便请尊上休息吧,我会让下属送来饭菜和水。”   子曦同应龙离开,莫白玉随便挑了一间厢房进去,说是累了要休息。我便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可不是什么会累的主。或许即便是刑天的魂魄已经被他融合,他也无法不受刑天情绪的影响,这里是刑天的地方,刑天的魂魄应该不会没有反应。就如他还是会受莫白玉的魂魄影响,不会去伤害广成子吧…   “你干什么!”我正想着,蚩晏息却忽然拉着我的手将我拉向一间厢房。   蚩晏息将我拽进厢房里,一把关上厢房的门,我整个人被他抵在门框上,背脊咯的生疼,挣扎着推开他,可是蚩晏息却死死地将我抵住,怎么也不松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火大道。   “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只会利用你的人吗?”蚩晏息的眼睛有点红,好像是在发怒,又好像是有点激动,我被他问得有点发懵,一时之间愣住。   “尊上为何要这么问,而且,尊上是怎样的人,也没必要问晓夭不是么?”我别开眼道。   蚩晏息摁着我的手力道突然加大,我禁不住轻呼一声:“放开我!”   蚩晏息有点无措的松开了手,我瞧着他的眼神,忽然又觉得后悔,正欲开口,却见蚩晏息转过身,低低道:“你出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我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随便挑了间屋子,进去,冷静了一阵,只觉得刚才的气氛太过诡异,蚩晏息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我怎么看他,我在他眼中不是一直都是个小小的下属而已么?   =====================小舞实在是太抱歉了,找工作神马的事情太过烦人,小舞实在是没办法才断了的,最近还得这么不稳定一段,很快都过去了,这本书也差不多道尾声了,小舞不想仓促的写完,所以只能跟大家说声抱歉了,小舞有空就会爬上来更新的,大家若等的不耐烦,这一阵子可以先放放,养肥了再看...再次鞠躬道歉...===========================   第四十八章 凤儿有难   鉴于我同蚩晏息最近不甚和谐的氛围,我声称自己为了帮子曦姐姐抵挡太元宗,要闭关潜修,躲在屋里不出去,省的再招人家魔尊烦…   这话一说,连应龙都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看我,我顿时惭愧的无地自容,心想,原来自己在众人心目中竟是这般的不思进取啊!   为此,本来只是将闭关修炼当成借口的我,真心的决定好好潜心修习一番,只是真当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前时不时的闪过西华黯然的眼眸,甚至诡异的闪过蚩晏息略带失落的面容,我低呼一声,愤慨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真心的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修炼的料。   无奈地躺在床上,却忽然听见耳畔有谁在叫我的名字,我睁开眼四下瞧着,却什么人都没看见,可那个声音依旧在唤着我的名字,我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忙坐起来,沉声问:“谁,是谁在叫我?”   那个声音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叫我的名字,我静下心,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恍然反应过来,这声音似乎是九凤的!   我忙四下寻找,可却什么都没发现,声音渐弱,我忙盘膝坐在床上,试图用法力寻找声音的来源,仔细的感应周围灵力的波动,我终于抓住了一丝异样,循着那丝微弱的灵力寻去,神念变得细如丝线,一点点延伸过去,穿过重重叠叠的各式灵气,就在我要找到声音源头的时候,所有的灵力全都消失了,一股不甚友好的灵力盖住了周围所有的灵气,我的神念嗡的一响,迅速退了回来。   深深的喘了口气,只道刚才真是好险,不过九凤的灵力消失的那间屋子也是在诛仙宫的,而且,看那间屋子的规模,我只能猜想,那里住的是通天教主,而且,刚才那股不友好的灵力,似乎也正是通条教主所有,若是如此,九凤难道被通天教主抓了?   从同陆压道君见了面我就在想了,本以为九凤从太元宗出来,就会去找陆压道君,可是从陆压道君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看,九凤应该是没去找他的,那么九凤去了哪里?我还正在担心着,却未料九凤竟然在这诛仙宫之中,还有可能是被通天教主抓了去,若真是如此,通天教主到底为何要抓她?   原因什么的我没心思去想,听九凤刚才的声音,她显然是受了折磨,不管九凤是不是有骗过我,可是我知道她是真心待我的,所以,不管是谁伤害了她,我都会为她讨回公道!   我急红了眼,直接从屋子里冲出去,一开门却差点撞上蚩晏息,他一手抬起,似乎正欲敲门,一看见我,一张脸又是尴尬,又是囧然的红了。   “你不是在潜修吗,出来干什么?”蚩晏息顿了一下,垂下手,状若泰然地问。   我知道蚩晏息是来讲和的,可是这会我却没空同他讨论这些,只急道:“凤儿似乎被通天教主抓了,我要去救她!”   蚩晏息闻言皱起眉,我等不及了,想绕过他冲出去,蚩晏息却一把拉住我。   “你先别冲动,你怎么知道九凤被通天教主抓走了,而且,通天教主根本没理由抓她一个小小的凤凰!如今太元宗的人不时就会来,这或许是太元宗的人为了分化我等弄出的计策,你若是这么冲动的跑过去质问通天教主,不管九凤是不是真的被他抓了去,都对九凤不利!”   我闻言顿住脚步,蚩晏息说的不错,若是我就这么冲动的当面质问通天教主,若真是他做的,不管他是不是承认,都势必对凤儿不好,打草惊蛇是小,若是连累凤儿受了更大的折磨就糟了,若真如蚩晏息说的那般,是太元宗的阴谋,那凤儿或许就真的在太元宗人手里,否则她也不会这么久了还不来找我,我若是真中了太元宗的计谋,那凤儿就更危险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一筹莫展,无措道。   蚩晏息道:“你先跟我进来,商量后再行动。”   我只能如他所说,随他进了屋。   我将发现凤儿的事情同蚩晏息说了,蚩晏息皱眉沉思了片刻,道:“若真是如你所说,九凤便真的有可能在通天教主手中,通天教主手里的炼妖壶,就可以将生灵的生魂困住,九凤是凤凰,可涅槃重生,所以魂力更加浑厚一些,加上通天教主如今刚恢复肉身,功力下降了些,所以九凤才能用意念唤你去救她。”   我一听炼妖壶就完全乱了方寸,转身就要冲到通天教主的屋里找他要回凤儿,蚩晏息忙拦住我:“你不要冲动,这么冲过去只会害死九凤!”   我哭的心都有了,无措道:“那到底怎么办才行,凤儿就是我的亲人,不管他是不是通天教主,他若是敢伤了凤儿,我绝不善罢甘休!”   蚩晏息的眼眸中却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落寞,唇角也露出了一丝苦笑:“你对她都这么在意,对我便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愣住,想同他道个歉,可是这会实在是没心情同他说这个,蚩晏息似乎也看出来我的情绪,淡然的笑了笑道:“你同我一起去找通天教主,不要太冲动,待会见机行事就行。”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蚩晏息却摇了摇头,转首时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什么明不明白之类的字眼,也没往心里去,便急急的跟着蚩晏息朝通天教主的住处去。   子曦和应龙是为了通天教主建的这诛仙宫,通天教主的住处自然是最气派的,两个巨大的蟠龙柱高高耸起,中间悬空立着一个刻着巨大的“碧游”二字的牌匾,我心想,这通天教主对过去的事情如今还是念念不忘,连原先的碧游宫都要重现在这里,只是他却似乎怎么都不能明白,昨是今非,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的变化完全,无论你做什么,过去的一切都不会重新再来一遍。   蚩晏息同我停在门外,一位相貌精灵的童子朝我们过来,站定了问我们:“两位可是要见我们师祖?”   我被他口中的“师祖”二字弄的懵了一下,心想,难道子曦如今也开始收徒弟了?   蚩晏息眯着眼笑着点头,我瞧他那个眼神,便明白,或许子曦并没有收什么徒弟,只是通天教主要还原他原先的荣耀而已。   “师祖吩咐了,他闭关期间谁也不能打扰,两位还是改日再来吧…”那童子恭恭敬敬的说。   我着了急,正欲开口,蚩晏息阻住我,继续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改日再来。”说罢,拉着我就走。   待转过弯避开通天教主门口,我才甩开蚩晏息的手,怒道:“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让见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吗,那凤儿怎么办?”   蚩晏息笑了笑,摊开手在我面前,我垂首去看,却见他的手心多了一只虫子。   “这是本尊花园里的小虫子,虽说没什么妖力,不过最擅长的就是潜行,而且若是一雌一雄,便能思维互通,你先别急,让这虫子探探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行动也不迟。”   我只能点头,伸出手,同他一起用神念去“看”那虫子接受到的画面。   眼前先出现的是一尊古铜色的鼎,其上古朴的纹路繁复华美,透着一股沉静悲悯的气息,这东西,竟是神农鼎!   我明显的感觉到蚩晏息的气息瞬间波动了一下,可转瞬就平静下来,我虽然疑惑这神农鼎怎么会跑到通天教主手里,可这会也没心思去想。一门心思只找凤儿的位置。   随着虫子的视角,我看见站在神农鼎旁边的通天教主,他的神色凝重,面色稍稍有些苍白,凝视着神农鼎,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寻思着,找炼妖壶的方位,随着虫子的视角的移动,终于看见了悬浮在神农鼎上的炼妖壶,炼妖壶忽明忽暗,剧烈的震动。   我的心瞬间一沉,直觉告诉我,通天教主现在做的事一定同凤儿有关系!   第四十九章 通天的目的   这样的情形,我已然不能沉得住气了,撇下蚩晏息便向通天教主的屋里冲,因我急躁间爆发出不同于平日的真力,竟然一眨眼间就闪身到了通天教主的屋子里,速度快到连门口的侍童都完全没有反应,所以,蚩晏息想拉也拉不住。   我想一鼓气将困着凤儿的炼妖壶夺过来,所以直接朝着屋子中央处神农鼎上的炼妖壶冲过去,只是临末了却被一堵无形的墙震了开来,由于冲劲太大,这一震弄的我气血翻涌,幸好被跟上来的蚩晏息接住。   这一阵动静,通天教主自然反应过来了,表情由惊讶到愤怒,冷喝道:“魔尊深夜到访,怎么说本教主也算是你的前辈,你这么不声不响的硬闯进来,是不是太失礼数了?难道没了蚩尤,这妖魔界就没人教你规矩吗!”   我明显感觉到蚩晏息扶着我的手紧了紧,连周身的温度都瞬间寒了几分,可是面上却依旧带着笑容道:“小侄冒失了,只是听闻教主身体微恙,小侄心中担忧,故此心急了些,还请教主恕罪。”   蚩晏息可以沉得住气,我却沉不住,反手挣脱蚩晏息的手,上前一步,直面着通天,扬声道:“还请教主将炼妖壶里,我家九凤放出来!”   通天教主怔了一下,继而冷笑道:“不愧是上古神兽,趁着本教主分神的一瞬间,就能向外面呼救,连这炼妖壶也挡不住啊…”   他倒是坦然承认,我正欲继续开口,蚩晏息却挡在我身前,微微笑了笑道:“教主既然知道它是上古神兽,也应该知道它是什么来历,既然如此,教主为何还要将它拿进炼妖壶中呢?”   通天教主面色微沉:“本教主想要做什么,似乎还没有向魔尊禀报的需要,魔尊当本教主是什么人了!”   蚩晏息面色不改,继续道:“教主息怒,小侄只是提醒教主一句,莫要忘了,那上古众神可不是全都死了,若是有一日出来,知道您一不小心伤了她家的神宠,且不论这九凤的主人玄女娘娘会不会动怒,以玄女娘娘的师傅陆压道君那护短至极的性子,免不了要同教主分辨分辨,教主以为,这事做的是否够理性呢?”   通天教主的脸色明显的白了几分,蚩晏息眼眸里显出笑意,徐徐道:“即便是教主不在意自己,可您的弟子们您难道也不在意吗?”   “住嘴!”通天教主冷喝。这却正好证明蚩晏息的话,句句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尽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声道:“教主显然知道这些利害关系,那便请教主放了九凤,伤了她,对教主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们知道什么!”通天教主怒道。   “太元宗是什么来头想必你们也心知肚明,子曦那丫头瞒着我去求你,是以为她师傅已经老得没什么用了,那个人千年前毁了我的一切,如今又要毁掉子曦和石矶他们唯一的栖身之地,本教主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他得逞,所以,就算这只凤凰是玄女的神宠又如何,只要能救得了这丹穴山,本教主连命都不惜了,即便是日后一命抵一命又能如何!这九凤本教主是炼定了,你们有本事就抢回去,若是没本事,便也莫要说这么些话吓唬本教主!”   蚩晏息皱起眉,我闻言更是急怒攻心,只差没一气冲上去,用凤炎剑将通天教主戳个窟窿!   “敢问教主,炼化九凤对于您抵挡太元宗有和益处,您说出来,我们也可以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替代。”蚩晏息沉声道。   通天教主冷笑:“替代?除了上古神兽九凤的九条魂魄,同妖魂草在神农鼎中炼化出的强灵丹,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些凶兽们变成不死不灭的强灵?”   蚩晏息身形一震,我的心更是迅速的跳了好几跳。   感情这通天教主打的主意是这个,让这丹穴山的凶兽都变成不死不灭的强灵,那么太元宗即便是再来势汹汹,也能抵挡的住,除非那鸿钧老祖舍得下脸面亲自出手。   想到此,我急了,一抬手祭起凤炎剑便冲上前,冷声道:“既然教主不想将凤儿还给晓夭,晓夭便要强行抢夺了!”   通天教主轻蔑一笑:“一个小女娃娃,别以为你有了几分神力便了不得了,想当年上古众神也不曾对本教主如此无礼!”   我冷笑,故意要激怒他:“教主如今也就只能提一提当年之勇聊表慰藉了不是吗?”   通天教主果然气得面色瞬间沉下来,双手在神农鼎边缘轻轻一拍,一股气浪便疯涌而来,我强自执着凤炎剑,可却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连体内的神力都似乎在一瞬间被麻痹了一般,整个人倒飞而去。   身后腾起一股力将我稳住,我回首,看见蚩晏息已经拿出了伏羲琴,一只手摆弄着琴弦,一只手托着我的背。   “听我的,要救九凤,除非能将神农鼎和炼妖壶链接在一起出现的灵气屏障打破,否则你绝对接近不了炼妖壶!”蚩晏息在我耳边低语,我也知道他说的不错,可这屏障却也不是说说便能掀开的。   我飞速催动自己体内的神力,凤炎剑上的火凤轻唳而出,整个屋子被这股热量烧灼的不见砖瓦,只余下我同蚩晏息,还有通天教主三人。   蚩晏息的琴音稍急,抵着我背脊的手猛然一松,我只觉得又一股大力将我推向前去,我忙执起凤炎剑,将剑直指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面色一沉,扬手挥出一道黑芒,凤炎剑上的火凤一触碰道者黑芒,便哀泣着回缩。   这是通天教主如今修炼出来哦魔气,听蚩晏息说,是如今妖魔界最纯净的魔气。   我的剑半分也近不了前,蚩晏息的琴音越来越焦急,我知道他在告诉我要尽快,我拼了全力,催动体内的神力,有什么东西从不知名的地方涌进我的紫府,正是那所谓的神力,凤炎剑上的火凤灼烧的火焰更加灼热,已然全变成玄火。   子曦和应龙闻声赶了过来,只是我们三人战在一起,已经形成了一层灵障,我只能看见她焦急无比的眼神和使劲挥着手,示意我们停下。可是这时候我怎么也停不下来了,通天教主要杀掉的是凤儿,我怎么能妥协!   ====================赶着更一点出来,呜呜...极限了,小舞打字的时候都打瞌睡了...==================   第五十章 突然袭击   通天教主的面色大变,他没料到我的法力会忽然加强,而且源源不断的压制着他所有的动向,我自然顾不上他是不是应对的了,凤炎剑压下,直直滑向通天教主的脖颈,电石火光之间,一件物事挡在我的剑前,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我全身一阵,蜂涌而出的神力停住,剑势也跟着顿住。   蚩晏息的琴音也跟着停住,瞬息上前到我身旁。灵障也随着我们法力的停滞而消失,子曦和应龙闪身道通天教主身旁,我却顾不上管周围的事情,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挡在我剑前的物事。   情急之中,通天教主不得已将炼妖壶唤来,为自己挡了一击。炼妖壶在我剑前微微的颤动,我清晰的感觉到凤儿在里面低低的呻吟声,心里不由的生出一阵怒火,猛的使力,剑尖狠狠挑过去,炼妖壶光亮大作,通天教主的冷哼一声,双手捏起法诀,一道道打在炼妖壶上,我的剑身轻吟,执着剑的手开始颤抖。   蚩晏息沉声道:“教主对上本尊的一个小小的下属,也要动用这炼妖壶,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本尊的紫月将军了!”   通天教主面上显出犹豫之色,双手微微一顿,我便趁着这个空挡,飞速将剑收回,一层神力包裹在炼妖壶上,同时咬破舌尖,吐了一口精血在其上,死死的将那炼妖壶封印住。   或许是因为炼妖壶没有完全开封,再加之压制着凤儿这个上古神兽,通天教主这个临时的指挥者又要分心指挥神农鼎,这么一来,此消彼长,倒让我顺利的将炼妖壶夺了过来,这会要放凤儿出来有点困难,我只能先将这炼妖壶夺过来,然后再作打算。   “好好好…好一个小小的下属,魔尊有这么能干的小下属,真是福分不浅啊!”通天教主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我和蚩晏息,愤声道。   蚩晏息面上已经恢复了那懒洋洋的笑,毫不在意道:“教主谬赞了,晓夭只是救宠心切,太过着急,冒犯了教主,再加上教主以一己之力操控两件神器,这才让她钻了空子,教主莫要动怒,小侄代她跟教主赔罪了…”他说话着,稍稍垂了垂头,算是赔了礼。   通天教主自然不会这么就算了,冷笑道:“念在你父亲蚩尤同本教主是至交的份上,本教主不想做的太绝,炼妖壶,让你那下属怎么拿去的,怎么还回来!”   我正准备回他几句,蚩晏息拦住我,继续道:“教主似乎忘了,好像是小侄将教主从这炼妖壶中救出来的,而教主当时也同意了,小侄救教主出来,这炼妖壶便是小侄的,这些日子,这炼妖壶也只是暂时借用给教主而已,对吗?”   通天教主面色变了变,双唇微动,可似乎一时半会想不出怎么辩解。子曦看着我,神色中略带着些许歉意,我恍然明白过来,这件事,她是知情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那又如何,本教主并未说过不还给你,只是还未用完而已!”通天教主一定是被逼急了才说了这么不合水准的话。   蚩晏息眼眸里笑意浓了几分,随即垂了眼,略带歉意道:“那便真是对不住教主了,小侄如今有急用,想来,教主您大人有大量,也会成全小侄的,不是吗?”   “你…”通天教主气结!   蚩晏息瞥了一眼屋中央的那个神农鼎,凤目眯了眯,眼眸里透出些许冷芒。   “而且,教主如今不是借了我妖魔界另一件神器吗?这神器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怎么说也是我那未曾谋面的父尊留给妖魔界的物件,教主应该也知道,这妖魔界可并不是小侄一人做主的,一帮元老护法一个个死死地盯着小侄,不让小侄犯一点点错误,这两件神器都被教主拿了去,小侄可没法向元老护法们交代,您说是吗?”   通天教主面色阴晴不定,正待说话,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一众人忙转首朝屋外看去,只见一只硕大的肥遗鸟扑扇着翅膀盘旋在屋外,子曦面色大变,应龙忙上前,那肥遗鸟盘旋在应龙头顶,叽叽喳喳似乎说话一般,声音犹如婴儿啼哭,煞是难听。我皱着眉看着,见应龙面色也沉了下来,挥手示意肥遗鸟离开,回身沉声道:“太元宗的人已经到了丹穴山下了!”   子曦面色煞白,低喃道:“怎么…这么快!”   通天教主目光一冷,竟毫无征兆的朝我拍来一掌,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怔愣间,一道人影闪过,挡在我身前,通天教主那来势汹汹的一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身上。   那飞扬的紫色衣襟分明就是蚩晏息,我更加呆愣,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蚩晏息为何要这么不管不顾的救我?   通天教主见一掌没打中我,冷哼一声,看着蚩晏息道:“一个小小的下属,值得魔尊这么着急吗?”   蚩晏息顿了片刻,才轻笑道:“教主要赐教几招,本尊自然得亲自接着,本尊只怕这小下属身份不够接教主一掌。”他的气息依旧沉稳,声音也没什么异样,看来这一掌并没有伤到他,我才稍稍放心。   蚩晏息回首看了我一眼,我皱眉道:“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一脸自若,可我又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   子曦道:“师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太元宗来势汹汹,我们还是合力御敌要紧。”   应龙也点头道:“子曦说的不错,还请教主将其他的事暂且搁置吧。”   通天教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终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迅速的朝诛仙宫门外去,蚩晏息稍稍落后一步,低声向我道:“待会情况若是不对,你自己离开,不用理会别的。”   我皱眉道:“那你怎么办?”   他不语,转身前行。   我一头雾水,急急忙忙跟上去,出了诛仙宫,宫门外已然壁垒分明了。   眼前密密麻麻的凶兽看似混乱,实则十分有序的排列着,比起之前相柳带领的时候更要井然有序。天空中盘旋着硕大的肥遗鸟,密密麻麻遮云蔽日。   另一边,穿着棕黄色衣袍的太元宗人已然已经到了诛仙宫门前,隔着凶兽们,静静地立着,当先的,正是那戴着面具的太元宗宗主,美女“太元”。   看见我,太元宗主的眼睛亮了亮,继而笑道:“这一趟来的真是巧妙,竟又能看见小妹妹你,这一次,可莫要再跑了,随本宗主回去,只要你答应好好呆在太元宗,不管是那阐教的西华少尊也好,或者是那杀神莫白玉也罢,再或者是你身边那位生的极好看的魔尊也行,只要是你愿意的,本宗主都能将他们带来陪你,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被噎的差点喘不上气来,十分尴尬地看了蚩晏息一眼,跟他摇头示意我对他可绝没有那么大不敬的想法。然后向着那太元宗的宗主冷哼道:“宗主的美意晓夭心领了,只是晓夭习惯了自由自在,不喜欢任何拘束。”   太元宗主笑了笑,不置可否,感情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将我抓回去,所以她压根不在乎我到底愿不愿意。   “我丹穴山同你太元宗向来没什么纠葛,宗主此次这么来势汹汹到我丹穴山,到底所为何事?”子曦扬声道。   太元宗主轻笑道:“你我两派是没什么瓜葛,只是这些凶兽们在这人界呆着,总是对凡人不好,若是你们愿意将这些凶兽重新封印回原先的地方,本宗主自然会带着弟子们离开。”   “这些凶兽虽然没有思想,可是也是一方生灵,它们如今已经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你们何必以此要挟!更何况,这人界之事,何时轮到你太元宗发号施令了!”应龙冷哼道。   太元宗主呵呵一笑:“这人界之事自然轮不到我太元宗做主,本宗主只是觉得这些凶兽太碍眼,不想看见了罢了,同其它门派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若是其它门派也觉得它们碍眼,同本宗主一个想法,那本宗主也不会嫌弃有人同本宗主同仇敌忾。”   她笑盈盈地说着,话音未落,远处浩浩荡荡地行来一群人,我眯着眼瞧了半响,赫然发现,那些人竟是蜀山派,千宫岛,极冰岛的人马,三派的掌门竟也全数到场。   蚩晏息皱起眉,子曦和应龙面色瞬间惨白,通天教主沉了脸,目光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莫白玉从诛仙宫里出来,身后竟跟着石矶。石矶一双眼直直地瞅着莫白玉,眼眶红红的。莫白玉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站在我和蚩晏息身旁。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   莫白玉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回答。我也不好多问,猜想,估计是石矶非要认莫白玉当儿子,莫白玉不应之类的纠葛吧。   三派的人浩浩荡荡地停在诛仙宫门前,凶兽们似乎也迫于这种压力,不安地骚动起来。   蚩晏息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刚才的话你记住了吗?”   我怔了怔,茫然地点头,正待告诉他我不会自己离开,蚩晏息却已经转过身不再看我。   “以如今的情形看,这丹穴山赢的机率似乎并不是很大,既然如此,几位要不要考虑本宗主刚才的提议,将这些凶兽重新封印,或者是几位还是坚持要同我等战上一战再做分晓呢?本宗主觉得,未免生灵涂炭,几位还是考虑清楚为好。”太元宗主轻笑着道。   ==============这几天家里停电了,刚刚来,小舞赶紧发上来一章======================   第五十一章 鬼君来助   “谁说丹穴山赢得机率不大!”另一边,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循着声音去看,却见不知何时,诛仙宫的右侧出现了一群人,不对,应该说是一群“妖鬼”,那许久未见的鬼君阴气凛凛地携着一众妖鬼出现在一旁,好似凭空出现一般,无声无息。   我从没想过,有一日我看到这些阴森森的妖鬼时,会觉得开心。可此时,在这种情形下,我实在是开心,甚至觉得鬼君那阴涔涔的笑有点可爱。   蚩晏息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竟好似一点也不意外。   太元宗主似乎愣住,其余三派的掌门皱起了眉,这鬼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原先对他们极其有利的形势,如今两方似乎有些势均力敌了,再加上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众没有神思,只懂得杀戮的凶兽,还有一些不属于人类的妖鬼,他们那点因为太元宗实力强大而竖立起来的自信心瞬间动摇了。   鬼君带着雪儿上前,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移向子曦,应龙和通天教主。   “本君不请自来,还望三位不要怪罪。”他嘴上说着,可脸上却半点敬意都没有。通天教主哼了一声,没说话,子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哪里,鬼君阁下能够前来就是丹穴山莫大的助力。”   雪儿呵呵一笑,窜上去拉住子曦的手道:“漂亮姐姐放心,雪儿跟哥哥一定帮你们打赢。”   我翻了翻白眼,这孩子还真会装嫩,指不定真是年龄比我都大得多。或许是因为我面上的表情太明显,竟招来雪儿恶狠狠的一瞪,弄得我顿时无措起来,忙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垂着眼瞅着自己脚尖,这么一来,瞬间就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一个小娃娃竟都能吓着我,为了那点脸面,我又抬起头,却正好触上太元宗主诡异的眼神。   她直直地盯着鬼君和雪儿,眼神有些涣散,好像忽然间失了神一般,我正诧异间,却见她又飞快的恢复了以往淡然的样子,笑意盈盈道:“鬼君阁下,本宗主奉劝你,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为好,本宗主倒是不怕多几个对手,只是鬼君手下的这些毕竟是没什么形体的妖鬼,本宗主只怕待会动起手来,他们败得太快,那鬼君岂不是少了这么些下属,咱们初次见面,本宗主可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   鬼君冷冷笑道:“宗主过虑了,本君手下这些妖鬼自然有他们保命的法子,不劳宗主操心,而且,若是他们真的没能力胜的了宗主的手下,那也是他们技不如人,就算是灰飞烟灭,也怨不得旁人,你们说是吗?”他说着,幽幽地看了一旁静静立着的那些妖鬼。   我看见其中似乎有那两个以前见过的红凤和绿腰,慌忙引着众妖鬼垂首恭声道:“谨遵鬼君法旨!”   太元宗主眼神冷了几分,飞快的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我正疑惑着,却听身旁蚩晏息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低声问他。   蚩晏息含笑道:“本尊只是忽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而已。”他停了话,似乎并不打算告诉我是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太元宗主,后者触上他的眼神,竟愣了一下,继而有些闪躲。   “好了,本宗主也不想在此事上再浪费时间,通天教主,您同您的弟子商量好,是不是要硬碰硬!”太元宗主冷声道。   通天教主冷笑:“好一个太元宗主,好一个太元宗,你们的目的本教主明白,只是你还是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或许有能力主宰一切,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让这三界毫不反抗的就臣服。”   通天教主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太元宗主带给鸿钧老祖的话。看来这通天教主对太元宗的底细,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怪不得他要将凤儿炼化,将这些凶兽变成不死不灭的工具,手段虽然毒辣,可是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任谁,若是知道自己的对手是鸿钧老祖,也不会泰然应对的。   我忽然又有些迷惑,既然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同属于天地未开就出现在世上的人物,陆压道君要阻止鸿钧老祖灭世,却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呢,还要绕这么多弯路,借用别人之手呢?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便听一阵尖锐的鸣叫,盘旋在空中的肥遗鸟俯冲而下,毫无征兆的冲向蜀山,千宫岛,极冰岛三派,三派应对不及,瞬时便有些慌乱。   太元宗主冷喝一声,挥了挥手,从身后走出三人,手中没有拿任何法宝,神色也是秉持着太元宗以往的风格,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十分整齐的飞到蜀山等三派的队伍中,再动作十分一致的举起双手,正对向天空。   三双手瞬间变成冰蓝色,蓝光一闪,一层巨大的光幕撑起,没来得及停下来的肥遗鸟直直的碰上这蓝色光幕,竟均连叫声都不及发出,整个身体迅速结成蓝色的冰晶,直直的从空中落下去,摔在地上,变成蓝色的粉末。   我倒吸口凉气,只觉这些太元宗的散仙们似乎比上一次遇上时法力更加诡异恐怖,想拿肥遗鸟也是上古凶兽,竟这么简单的被解决掉了,连尸骨都存不下,任谁能不震惊呢。   其余的肥遗鸟瞬间警惕起来,继续盘旋在空中,不再贸然攻击。   子曦和应龙皱起眉,应龙冷哼一声,一挥手,地面上的凶兽快速的开始移动,那最前面的形态笨重,走起路来迟缓沉重,一步步激起巨大的尘土,太元宗主冷笑,挥手,身后走出一行五个弟子,一应的黄色衣袍,形态完全相同,看似有些呆滞地挡在太元宗主身前。   同样的招式再现,可是这一次,打在那憨厚体型笨重的凶兽身上,却只飞快的结了一层冰晶,那些笨重的凶兽闷哼几声,摇了摇身体,那冰晶竟迅速不见。   于此同时,几道光影迅速扑向那五个太元宗弟子,我还未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五个弟子竟连身体完全消失在眼前,好像凭空消失的一般。   蚩晏息笑道:“这应龙倒是知道只兽性而用,这些凶兽在那相柳手里,倒是埋没了。”   我皱眉,蚩晏息笑了笑,指着前面那几个憨厚的凶兽道:“那几个毛色深棕,相貌憨厚巨大的凶兽,叫‘狰’,本身就是火属性,再加上脖颈上画的那道聚灵符,更加将体内的火属性真力加强了,所以才能对付太元宗弟子的极冰寒气,用这些‘狰’开路,再在烟尘中藏着行动敏捷的‘饕餮’,在太元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饕餮放出去,饕餮是三界最能吃的凶兽,入了饕餮口中的东西,便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我恍然,抬眼去看,果然见太元宗主目光微沉,停了半响,冷笑一声道:“这些凶兽在你应龙手下倒是长进了不少!”   应龙冷哼,她继续道:“不过,这才刚刚开始,你且试试,下一招,你可接得住!”   说话间,一众太元宗弟子从她身后窜出,不同以往的是,他们的手上全都执了一柄剑,剑身透明如冰,虽然隔着老远,我似乎也能感觉到,那夺人的寒气。   感情这太元宗要将冰属性真力进行到底了,那几人未作停顿,几柄剑从空中直直扫下,前面的‘狰’和还未来得及退回的‘饕餮’被那冰蓝色的剑扫过,一层有如实质的冰粉随着剑飘散下来,落在那些凶兽身上,迅速的结起一层冰晶,这次,我能听见那些凶兽的哀嚎声,冰晶结在身上,整个身体迅速变成透明色,我可以看见那些凶兽身体的内脏在一点点被冰冷的真气凝结成冰,那惨烈的哀嚎声响在我耳边,让我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怒火。   未作细想,手中的凤炎剑便呼啸而去,也不知是我胆子最近变大了,还是那所谓的神力真正起了作用,也让我尝试了一次艺高人胆大的感觉,一柄剑出去,竟不偏不斜的直直看向那几个人的冰剑,寒气从剑身上窜上来,我稍稍用力,寒气退去,再使力,凤炎剑上的玄火燃起,被凤炎剑沾上的冰剑竟瞬间融化,我稍稍退了一步,剑身在那些被冰剑伤到的凶兽身上轻轻挥过,那渗入凶兽体内的寒气被玄火炙烤尽,凶兽门停止哀嚎。   我正想退回来,却见太元宗主冷冷一笑,双手飞快的捏出几个法诀,一抬手打在那几个被我化去剑的太元宗弟子身上,只见那几个弟子的眼眸瞬息变成冰蓝色,一闪身,便将我团团围住。   “几日不见,小妹妹这神力倒是用的越来越自如了,既然如此,本宗主可就不能再放任你这么自由下去,既然妹妹不愿意本宗主的安排,那本宗主只能强行带你走了!”太元宗主笑盈盈道,我只觉的那笑容森冷的厉害。   蚩晏息不知如何到了我身旁,皱眉道:“谁让你擅自动手的!”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答应过他的不随便出手的话,顿时有点心虚,正待跟他道个歉,却听他沉声道:“跟紧我,这几个人很诡异,小心点。”   ==============这章是道歉用的..嘻嘻,小舞尽量更哦...工作的事情应该马上就能结束了...====================   第五十二章 局面复杂了   周围的空气好似被这几个人的气息冻住了,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几个冰柱一般的人将我和蚩晏息围在中间,光这个冷冰冰的气场,就让我心生胆怯。   蚩晏息抬手,伏羲琴显出,我立在他身旁,只见太元宗主冷喝一声,围着我们的那几个冰人便电闪一般冲了过来,快到我的眼睛都追不上他们的行动。   蚩晏息目光微凝,双手飞快的在琴弦上跳跃,琴音急促,我的耳膜和心脏禁不住都开始震动,耳畔飞快而短促地响起金戈交错之音,那几个冰柱如同突然消失一样,身法快的连身影都看不见。   我有点心慌意乱,只觉得蚩晏息的气息有些不稳,连脸色也有些泛白,忽然想起他方才为我挡了通天教主那一掌,本以为他道法高深,再加上通天教主本就伤了元气,法力差了一筹,可未想过,通天教主可是同太上老君,元始天尊一般的人物,还是那鸿钧老祖的徒弟,蚩晏息再怎么厉害,也才修炼不到千年,又怎么能同已经修炼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通天教主抗衡呢。   看他现在这样子,一定是在刚才的时候就受了伤,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他干嘛还非得跑过来,妄动真气对受了内伤的人来讲,不是大忌吗?   眼瞅着蚩晏息抿紧了唇,面色越发苍白,我着急又无措,这会蚩晏息和那几个冰人已经战成了一团,若我贸然出手,不一定是在帮他,或许会害他被内劲反噬,伤势更重。   鬼君一看就没打算出手,莫白玉也心不在焉的,子曦和应龙不能动,得指挥凶兽战团,通天教主更不可能帮我。   这情况下,我就只能自救了,想到此,瞅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太元宗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脚下滑动,身形一晃,运起十分的神力,瞬息出现在太元宗主眼前。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忽然到她跟前,我便趁着她愣神的这一瞬,执起凤炎剑就开始攻击,这一突然袭击显然是有成效的,太元宗主身形微滞,明显的反应迟缓了一些,这样,一增一减,我便稍稍占了些先机。   可这先机却只是一瞬而过的,而我也绝不可能在这一瞬间便有什么大的作为,可是,我的目的却只需要这么一瞬就能达到。   正在同蚩晏息战在一起的那几个冰人如我所想那般在我离开蚩晏息身旁的一瞬间,便停止了对蚩晏息的攻击,转而朝着我的方向追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插手他们的打斗,可是若是一方主动撤离那就另当别论。太元宗主的目标是我,而且太元宗的弟子一个个都是没有魂魄的傀儡一般,我便猜想,若是我离开蚩晏息身边,他们是不是会追过来,幸好事实果真如此,只是这么一来,我便如同羊入虎口一般,完完全全跌进了敌人的包围圈。   太元宗主在愣神后的一瞬间便露出了得意的笑,赶过来的冰人将我团团围住,太元宗主笑着微微偏首,躲开了我看似雷厉风行,其实是漏洞百出的一剑。紧接着便整个人迅速贴着剑身过来,我忙后退,可已然来不及了,太元宗主的手拍上我的肩头,一阵气血翻涌,紫府之中好似忽然受了刺激一般,涌出澎湃的真力,正是那我还控制的不是十分熟稔的神力。   真气将太元宗主的那一掌迅速化解,可是体内的翻涌的气血却似乎更加严重,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这突如其来的真力充斥到我全身,我的脸一定比猪肝还要红。   手中的剑好像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剑锋微侧,顺着太元宗主的身体横扫过去,后者大惊,忙后撤,饶是她功力深厚,也堪堪被我的剑尖划破了肩头的衣服,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来。   我的剑毫不停顿,继续朝着她刺去,惊急之中,她轻喝一声,周围围着我的那几个冰人便飞速的挡在我的剑前,我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手中的剑用令我自己都眼花缭乱的速度舞动着,我只能稍稍感觉到皮肉在我剑尖划破的声音,周围弥漫淡淡的血腥气,我的剑终于停下,几个冰人保持着攻击的姿势站在原地,就在众人愣神的一瞬间,站在那里的几人如同被瞬间绞碎一般,血肉骨架在一瞬间散开,肉末散落下去,溅起一片鲜红的血花。   我呆住,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飘散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忽然浓郁起来,我的胃里一阵翻腾,痉挛着,让我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周围安静的诡异,只听得见我十分刺耳的干呕声,我强忍着直起腰,却看到了一个我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   西华看着我,微微皱起眉,看着我的眼神陌生的让我的心都忽然悬起,我看着脚下那一摊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肉末,蓦然从未有过的恐慌起来。   我想逃离,想从他那陌生的眼神下逃开,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脆弱,我不怕他的淡漠,不怕他的冷漠,可是我却怕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般,就好像,我忽然间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而他或许只是在思考,要怎样除去眼前的污秽。   蚩晏息和莫白玉到了我身旁,我将目光移到蚩晏息身上,他的眼神有些担忧,这样的眼神让我揪起的心稍稍平静下来,我干涩的朝他笑了笑,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蚩晏息拉住我,然后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挡在我身前,有意无意的,将我的目光挡住,让我看不到那摊被我砍成的碎肉,也不让我的目光看到对面的西华。   我垂下眼,如了他的愿,什么也不想看,却又看见自己手里的剑,剑尖上虽然没有沾上半点鲜血,可我却觉得这剑,连同我的手都是鲜红的,那血腥气缠绕着我的全身,好似怨灵一般,哭诉着我夺取了他们的生命。   我的手忍不住松了,一只手将我的剑接住,是莫白玉,他皱了皱眉,轻轻道:“没事的,放心,剩下的我们会处理。”   “好…厉害,真是厉害!”太元宗主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冷冷的叫了声‘好’,可那声音,谁都听得出含了多大的恨意。   蚩晏息转过身冷笑道:“怎么,几个傀儡弟子宗主都这么心疼,本尊还以为这么些傀儡既然自己都没什么感情,那宗主又怎么会为他们的死有所动容呢?若不是今天亲眼看见,本尊还以为宗主那些所谓的太元宗的弟子,全都是木头做的,没血没肉呢!”   “那今天魔尊的下属可帮魔尊证明了,只是这手段连本宗主都看着有些胆战心惊,本宗主还以为所谓的‘灭神’是谣传呢,今日一见,可真是不得不信了…”   蚩晏息哼了一声道:“是不是灭神本尊不清楚,可你太元宗的这些所谓的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尊想,周围的人都能看得清楚,这上古的‘尸魂’之术却不知你这刚刚开门立派的太元宗怎么得来的,而且,据本尊所知,这尸魂术可是仙界的天帝陛下明令禁止的禁术,既然现在阐教的少尊,还有这几个阐教弟子,天庭的真君,三太子,这么些仙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里,敢问几位,这么明目张胆的违反天规,几位当如何处置啊?”   蚩晏息轻飘飘的朝西华看过去,我稍稍偏头,这才看见,西华身旁跟着花莲,碧水柔,东方无云,玄天宝,还有盯着莫白玉眼睛都不眨的殷郊。再还有杨戬,哪吒,虽说他们都是阐教的弟子,可毕竟杨戬和哪吒在天庭奉职,蚩晏息说他们是天庭的人自然不为过。   这么一来,不管西华他们的出现是因为什么理由,都没有办法不对太元宗做出表态了。若是他们不予理会,那么天庭的威信便荡然无存,若是他们理会了,自然达到了蚩晏息想要的目的。   我算是佩服蚩晏息了,这么一瞬间,便能挑出这么个事来,几句话便让阐教和天庭处于两难的境地。   我正想着,却忽然碰上了花莲和碧水柔冷冰冰的眼神,花莲是鄙夷,而碧水柔却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我纳闷了,自己似乎还没做出什么让她如此痛恨的事情来吧…   杨戬看了西华一眼,皱起眉,西华略略点头,杨戬上前一步,冷声道:“如今三界动荡,尤其是人界,你等无故聚众在此,无疑不是扰乱人界宁静的,天帝闻讯震怒,已经派了十万天兵天将同本真君前来,若是你等还要在此继续纠缠下去,本真君便只能将你等全数擒获,去那天宫前让天帝处置了。”他说话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蜀山和极冰岛,千宫岛三派的掌门。   后者一阵面色瞬间惨白,他们自然知晓,自己被太元宗主扇动来这丹穴山,如今天庭插手了,他们的处境是多么糟糕,可如今不管之前是不是被太元宗主逼迫的,对于天庭而言,他们已然是触犯了天条。   我转首去看太元宗主,却发现她的目光十分怪异的盯着杨戬,眼眸里的情绪似乎是千头万绪的,可是依旧只是一瞬,便全然消逝,再看,又是那种笑意盈盈,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蜀山等三派的掌门,笑道:“几位掌门同本宗主是为了人界的安危着想才来这丹穴山,奉劝这几位将这些凶兽重新封印起来,这些凶兽在这人界,凡间怎能安稳,还请几位仙长明察本宗主的苦心,莫要错怪了好人。”   其他三派的掌门忙跟着附和,连声称这些凶兽有多么凶残,留在人界会有多大的危害。   杨戬冷笑:“天庭似乎还未倒塌,几位宗主掌门以为,你们几个连仙都称不上的人界修炼者,有资格帮天庭做决定吗?”   三派的掌门顿时汗如雨下,只有太元宗主依旧镇定自若,笑意盈盈道:“真君这么说便是差矣了,这人界既然是我等的修炼之地,我等虽然称不上仙,可还是有责任,更是有资格为这人界的安危着想的。”   第五十三章 浑天仪   杨戬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漠如霜,淡然地看着太元宗主,缓缓道:“阁下若是真的关心这凡界,那尸魂术又该作何解释呢?”   太元宗主笑了笑:“什么尸魂术,本宗主可从未听过。”   蚩晏息冷笑,通天教主嘲讽道:“你当天庭的人都是白痴吗?”   杨戬皱起眉,哪吒愤然地提起火尖枪,却只是怒目瞪着通天教主,终是没做出什么动作来。我心想,这通天教主说起来算是哪吒和杨戬的师叔伯呢,按着这个辈分,估计杨戬和哪吒也不好对他出手。   “本宗主可从未这么想过,我太元宗的弟子修炼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仙法,只是这种仙法太容易使修炼者神念集中,以至于忘我的境界,虽然更有益于道法的修炼,可在外表上看起来却有些笨拙,可这也不代表他们是受了本宗主的控制,没有思想,几位可看清楚了再说。”太元宗主一扬手,一名太元宗的弟子从她身后走出来。   这太元宗主这么有恃无恐却让人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事实真如她所说?蚩晏息微微皱眉,虽然我已经尽力避开,可还是瞥见了西华也目光微凝,我赶忙移开眼,听见身旁莫白玉俯身在我耳边道:“你可能感觉得到?”   “感觉什么?”我诧异道。   莫白玉沉声道:“那太元宗的弟子的真气运行路线很奇怪!”   我诧异地仔细去看,因为体内法力的提高,有些以前只知道口诀的仙法倒是能信手拈来的用,用神念查看那站在前面的太元宗弟子,果真发现他的真气运行路线有些奇怪。   他竟是没有修炼者都会有的“紫府”,整个体内到处都运转着真气,毫不停歇的在筋脉之中流转,而那弟子的筋脉,竟是比平常人的宽了不止两倍,这样的话,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紫府来存储和积攒真力,而是将所有的真力全存在筋脉之中,这样的话就无形不缩短了他调动体内真力的时间,让他能以快出别人一倍的速度出招,这样在旗鼓相当的对手对决之时,便能以快制胜,即便是略逊对手一筹,也能以惊人的速度,和真力的恢复速度占上上风。   而最为奇特的便是那人的头部,在百汇穴处我能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微弱的魂力在涌动,只是那股魂力太弱,若是不特意的去看,是不太容易发现的。那股微弱的魂力周围锁着一圈同那名弟子身上的真力相同的印记,我用神念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发现,那个印记竟是那种只能由修炼者自己给自己加上的“魂锁”。   这是比较极端的修炼者才会为自己加的,为的是使自己能抛却一切杂念专心修炼,以求得道法的更快速精深。若是如此的话,那这太元宗的弟子便真的如太元宗主所言的那般,是为了修炼才如此做的,他们并没有使用“尸魂术”这种禁术。   可是,这种‘魂锁’对于每个修炼者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一个弄不好就会轻则产生心魔,重则失了神智。这太元宗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这么多的弟子都能心甘情愿的给自己施了‘魂锁’,并还能驱使这些被‘魂锁’锁住灵魂的人为他们所用。   “你可看清楚了?”莫白玉问。   我拧眉点头,轻声道:“若是如此,情况便对我们不利了,天庭的人是不是会帮着太元宗呢?”   莫白玉摇头冷笑道:“他们当然不会,天庭若是任由太元宗将丹穴山灭了的话,那么这太元宗岂不是完全的占领了这凡界,天帝怎么会容许这三界中再出现一个不服他管教的一界!”   我恍然,本以为西华和杨戬他们来是为了趁机将丹穴山完全消灭,可未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那么天庭此次派人就不是因为丹穴山,而是因为太元宗,所以,不管太元宗的弟子到底是不是修炼了‘尸魂术’,天庭也会一口咬定他们修炼了,这样的话,就能趁着太元宗还没有完全强大起来的时候,将其遏制住。   只是,这天帝如此老谋深算,怎么会不知道这太元宗背后撑腰的是谁,而且这件事的真相西华早就知道,他难道会将此事隐瞒,冷眼旁观吗?   局面有点太复杂,我完全理不出头绪,索性只是睁眼看着。   那鬼君忽然笑了笑道:“尸魂术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术,太元宗若真的能使用,本君倒得好好领教一下。”   说话间,他便身形一晃,到了那名太元宗弟子面前。   我清晰的看见太元宗主的眼神微变,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竟是紧张与害怕。   雪儿拍手笑道:“哥哥帮雪儿将那个木桩一样的人抓过来吧,雪儿也指挥指挥他,一定很好玩!”   鬼君勾起唇角笑了笑,一挥手,一朵墨色的莲花迎风变大,直直的压向那名太元宗的弟子,后者似乎愣了一下,直到那黑莲已至面门才反应过来,飞速的后退一步,同时抬起冰蓝色的双手挡住黑莲。   黑莲倏地变小,哧溜溜旋转起来,同那太元宗弟子的双手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似咬在冰上一般,听着让人有些难受。   鬼君清秀俊美的面容上显出笑意,双手稍稍后撤,那莲花也随着他的动作朝他的方向移动,而那太元宗的弟子却好像粘在那黑色的莲花上一般,也随着莲花的移动而移动,太元宗主目光更加明显的露出急色,轻哼一声,那弟子面无表情的挣了挣,可终是没有挣开。   黑莲带着那太元宗的弟子停在鬼君身边,黑莲的花瓣散开,将那弟子裹得严严实实,鬼君挑起一指,指向一边的雪儿,那被黑莲包裹着的太元宗弟子便到了雪儿眼前。   雪儿拍手叫好,鬼君一脸笑意。我张大着嘴巴愣了半天,难以相信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太元宗的弟子活抓了?那岂不是说,他的法力要比我和蚩晏息加起来还强?   我偷偷去看蚩晏息,他却似乎在笑。我一怔,正心想蚩晏息是不是内伤太重,有些意识不清了,一转眼却触上西华的眼眸。   我想飞速的移开,可是一碰上他那带着淡淡忧伤,又偏偏冷漠的彻底的眼神,我就如同被下了魔咒一般,眼睛移不开,全身都僵硬了。   西华的嘴动了动,我禁不住满怀期待的盯着他的嘴看,可他却只是微微动了动,即便是我将眼睛睁到最大,也没看出来那个动作是代表什么语言。   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太傻,我忙收回眼神,却又瞥见蚩晏息冷冰冰的目光,心里一毛,赶紧转眼装作在打量那一群凶兽到底是属于哪个品种。   这么一来,我似乎错过了周围的什么话,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太元宗主冷声道:“那么天庭是要派天兵来对付我太元宗了?”   我一愣,看向杨戬,只见他神色冷峭,一挥手,云层里露出了一群铠甲明亮的天兵天将,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云层上等着杨戬的开战号令。   “本真君再说一遍,要么太元宗主你随我去见了天帝,待天帝定夺之后再决定你能不能攻打丹穴山,否则的话,本真君就只能动用这天兵将尔等全数缉拿上天庭了!”杨戬面无表情的说道。   太元宗主冷笑:“既然真君都如此说了,本宗主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杨戬道:“那就随本真君走吧。”   太元宗主笑道:“我随真君走自然可以,只是这蜀山派,极冰岛,千宫岛三派确实是名门正派,由他们同这丹穴山相持,是不是不算违反天条呢?”   杨戬皱眉道:“自然不算。”   “那么这些自然也不算了对吗?”太元宗主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样物事来,那东西四面环兽,拱着中心一个乳白色球体,球体下方用一个长长的赤色玉柄撑起,底下嵌着一方同色的玉盘为座。   “这是…浑天仪!”我听见身旁的应龙诧异道。子曦闻言面色大变,通天教主也是盯着那东西面色变沉。   “什么是浑天仪?”我低声问身旁的莫白玉。   莫白玉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浑天仪是上古神王羲和所制,羲和擅驭兽,几乎当时天下所有的神兽都能为她驱使,浑天仪是她造出来让神兽在其中修炼的宝物,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只是能积聚天地灵气,使在其中的神兽修炼的更加迅速而已。羲和同上古诸神一同被封印之后,这浑天仪便不知去向了。”   “如今这太元宗主拿出了这件东西,这丹穴山上的凶兽就完全没能力抵挡了。”莫白玉说着,神色凝重了几分。   我闻言也是心猛然一沉,却听蚩晏息道:“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不用担忧。”   我点着头,心里却想,如今这情况还能再糟糕到什么地步,丹穴山本就没什么抵抗力,若是没了这些凶兽的优势,就算如今买了太元宗的宗主,可太元宗的弟子杨戬并未要求带走,这么一来,再加上蜀山三派的人,丹穴山的赢面真的没有多大。   第五十四章 面具下的脸是谁?   蚩晏息也不看太元宗主手里的东西,眯着眼看着杨戬和西华,轻飘飘道:“真君就如此了事了吗,这太元虽然是太元宗的宗主,可是练尸魂术的可不是她,真君只将这太元宗主带走就可以了吗?”   杨戬面无表情道:“这件事同魔尊似乎没什么关系…”   蚩晏息摇头笑道:“本尊受子曦姑娘之托,这件事自然同本尊有关,更何况,天庭身为这三界的主宰者,不是应该关心这三界每个人的安危吗,这些凶兽虽然是上古诸神封印起来的,可是封印本就只有千年之期,诸神是为了惩罚他们为祸三界才将其封印的,如今封印之期已过,他们的罪孽也应该得到宽恕,更何况,他们如今也并未做出任何危害三界之事,如此情况之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有这说不清派系的太元宗却非要将他们封印,甚至是用神兽来同他们对决厮杀,且不论这结果到底是谁输谁赢,诸位可曾想过,这成千上万的凶兽同同样多的神兽对决,势必会波及整个人界,如此一来,这太元宗,和这几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岂不是成了间接危害三界的罪魁祸首,真君说是吗?”   太元宗主眼眸中的笑意消散,杨戬皱眉,连西华也略微皱起眉,通天教主冷笑道:“什么为了人界,你太元宗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将这人间界收归囊中而已,莫要将话说得太漂亮,如果真是为了人界,你太元宗主会想不到这一点?”   我真是对蚩晏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能找出问题的所在,用太元宗自己的石头去反击他们。不错,人界本就是灵气比较稀薄的一界,并且也是三界中最不稳定的一界,若是如此多的凶兽同神兽在人界交战,那这整个人界算是可以毁了。太元宗主只想将丹穴山拿下,却未曾考虑这一层,使的蚩晏息抓住了把柄,这么一来,即便是杨戬有意让太元宗灭掉丹穴山,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果然,杨戬沉默了片刻道:“既是如此,还请宗主将你手中的浑天仪收回去,并且,让你太元宗的弟子尽数返回,蜀山诸派也尽数散去,丹穴山并未做出违反天条之事,若是丹穴山日后做出违反天条之事,也自会有天庭处理,不劳诸位费心。”   子曦面色瞬间和缓下来,扬声道:“多谢真君明察。”   杨戬冷着脸点了点头,却有意无意的看了通天教主一眼,后者目光略顿一下,继而转开。   他们这不着痕迹的一来一往,却正好被我看见,我正琢磨着,却听莫白玉喃喃道:“看来传言杨戬同通天教主有些关系是确有其事了…”   我微愣,猜不透杨戬同通天教主能有什么关系,阐教同截教势同水火,玉鼎真人又在封神之战中差点着了截教弟子的道,废了道行,乱了修为,这杨戬同通天教主除了势同水火之外还能有什么关系?   我忽然十分邪恶的想,杨戬这么冷心冷肺的,又从来不将女子放在眼里,莫不是有别的方面的喜好,不为人知?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遐想中时,太元宗主忽然冷冷地笑了笑,道:“本宗主同弟子不远千里到此,本是为了为这人界的凡人讨一份安宁,如今惹来了天庭的垂询不说,还弄的本宗主里外不是人,怎么说本宗主修的也是正经的道法,若是真君觉得本宗主有任何违反天规之处,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也可以自己来试试,本宗主这身道法,是不是妖法!”   这一向和和气气的太元宗主忽然态度生硬起来,这说话也开始没顾虑了,我明白她之前的低姿态只是故意为之而已,或许是鸿钧老祖的目的还不想搞得人尽皆知。只是若是如此,那这太元宗主如今忽然间变了脸色,岂不是要将鸿钧老祖的谋划暴露在众人眼前,或者是,她一时心急,没了招,只得如此了呢?   此话一出,杨戬沉了脸,阐教的其他弟子也沉了脸,火爆脾气的哪吒更是火冒三丈,冷哼道:“既然如此,就让本太子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他话音一落,人已然出现在太元宗主面前,太元冷笑,也不招她家弟子,一挥袍袖便迎了上去,一杆火尖枪腾着灼灼的火焰,招招奇快,气势磅礴又古怪刁钻,可太元宗主却还能信步游庭,十分淡然的接着招,好似早就将哪吒的招式了解的透彻。   我只觉得怪异,哪吒的招式比我的不知道要高明出几倍来,即便是我那种没水准的招式,加上略快的速度,太元宗主也并未表现出如此的云淡风轻,可对上哪吒的招式却能比对上我还要娴熟淡然,除非是她在同我过招的时候本就藏了些后招没有全露出来,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既然一心想抓我,就不可能留情,可若非如此,眼前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她根本原本就十分了解哪吒的一招一式。   可是以太元宗主的身份,她是不可能在以前同哪吒就交过手的,不管她到底是早就被鸿钧老祖选中已经在暗中做了许多年的宗主,还是刚刚被选中,才上任。除非,她同哪吒以前就认识,而且熟识的很,若不是因为这样,她又从何知道哪吒的招式!即便是鸿钧老祖是开天辟地前就存在的人物,他也不可能对这三界中每一个人的招式都了若指掌,或者是他有那个能力,可是却完全没这个必要啊,作为一个凌驾在终生之上的老祖,我想,他还没闲到去将这三界中每个人都细细的了解一番。   更何况,他即便是自己知道,也没有必要将其一一传授给太元宗主。   所以,我可以大胆的猜想,太元宗主认识哪吒,而且很熟!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元宗主要戴上面具,自然不是因为她的美丑,而是因为她的长相或许会被人认出来,由此可见,这太元宗主在三界的熟人很多,而且现场就一定有不少!   这个问题自然不止我看出来了,看蚩晏息唇角的笑意,杨戬皱起的眉头,西华微凝的眼神,通天教主眯起的双眼,鬼君忽然怔愣的眼神,甚至是哪吒都一脸的异色,太元宗主自己似乎也忽然反应过来了,可此时若是忽然变招就更加的可疑,所以她只能飞快的闪过几招,再猛然出手击在哪吒身上,哪吒负了伤,急急后退几步,杨戬一晃挡在哪吒身前,先是看了哪吒一眼,后者拧眉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杨戬点点头,然后转首看着太元宗主,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君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宗主自然是太元宗的宗主…”太元宗主笑道,眼神却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连笑声都有些僵硬。   蚩晏息眯起眼笑着道:“既然如此,宗主面上那个面具自然没必要戴着了,不是吗?”   “本宗主天生奇丑无比,不想这相貌玷污了诸位的双眼,这面具只是遮丑而已!”太元宗主强自镇定道。   “若是如此宗主就更加不必担忧,想来在此的诸位都不是什么以貌取人之人,宗主怎么说都是一派之主,若是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话,岂不是有些太过失礼?”蚩晏息唇角的笑意更浓。   “正是,本君属下的妖鬼们也未曾觉得自己面目丑陋,作为一名修道之人,更是应该将皮相的美丑只当做云烟,宗主既然如此诚心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为三界着想,若是连这真面目都难以示人,岂不是真的有些令人不能信服…”站在一旁的鬼君忽然上前一步,沉声道。   我明显的看见太元宗主听见这话的时候眼神瞬间大变,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慌乱无比,甚至连脚步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师尊啊师尊,你果然是高明…”通天教主忽然呵呵笑起来,几乎笑出了泪。   杨戬的面色更沉,冷声道:“请宗主将面具取下来,否则便休怪杨戬无理了!”   太元宗主惊惧地后退一步,同时不断的摇头,这时候,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宗主完全判若两人,犹如受了惊吓的小女子一般。   “哼!”杨戬冷哼一声,整个人忽然飞窜出去,只瞬间便到了太元宗主的面前,我也见过杨戬出手,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凌厉的招式,即便是之前蚩晏息搅乱蟠桃盛会,鬼君领着众妖鬼逃出阐教,他也从没有过这样的眼神。   太元宗主好像呆住了一般,刚才的气势完全消失,整个人好像被杨戬吓得不能动弹一般,呆在原地,让杨戬轻而易举的触到了她的面具。   面具徒然被卸下,可就在面具卸下的那一瞬间,太元宗主整个人瞬间消失,没有人看到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只留下杨戬怔愣地拿着那个面具。   =================最近书评区太冷清了,求个评暖个场...======================   第五十五章 西华的邀请   杨戬的背影有些僵硬,因为是背对着众人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人看见,那太元宗主到底是什么模样,也不知杨戬到底看清了没。   西华皱眉,晃身到杨戬身旁,似乎问了句什么,杨戬缓缓的转过身,我惊异的发现,他拿着面具的手似乎在颤抖,他的眼神惊诧又愕然,混杂着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那是不善表达的人茫然无措的时候,流露出来的表情。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吐出两个字眼,可因为声音太小,又隔得有些远,我没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可闻言面上却闪现出惊异的神色。   “你说什么!”我还未及想,一旁的鬼君竟忽然窜了出去,推开西华,一张脸因为激动竟涨的通红,向着杨戬道,声音似乎在颤抖。   身旁的蚩晏息笑道:“好戏开演了…”   莫白玉咦声道:“竟是她吗?”   我忽然恍然了,什么人能让鬼君这么激动,除了杨戬之外,好像只剩下那个女人——   杨婵!杨戬的妹妹,鬼君的亲娘,三圣母杨婵!   杨戬似乎这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看见面前的鬼君,神色却倏地恢复以往的淡漠,冷眼看着鬼君,那眼神的意思谁都能看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鬼君愣了一下,既然眼神变得狂躁狠厉:“你不是说娘被关起来了吗,你不是说她是因为我才被惩罚的吗,这么多年你都在骗我对吗?”   杨戬冷冷地抬眼道:“是又如何?你娘所受的一切惩罚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凡人的爹,若非你娘,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吗!”   我从未听过杨戬说这样无情的话,他的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眼眸里没有半分温度,那一个个冰晶一般的字眼,每一个都可以完全触怒鬼君。所以,很理所当然的,鬼君的黑莲铺天盖地的朝杨戬压下去。   杨戬未动,西华手中的剑芒一晃,黑莲尽数退回去,鬼君袍袖甩过,将黑莲收回去。   西华道:“如今你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斗。”   鬼君面色变幻,终是冷哼一声:“走!”脚踏黑莲腾空远去。   雪儿和他手下的妖鬼忙追了上去,一行人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杨戬不做声,竟也驾云就走,西华皱起眉,目光移向那群被他家宗主抛弃的太元宗弟子身上,那群离了宗主的弟子,好似一尊尊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猜想西华是在犯难将这群人怎么办,却见他忽然挑起眉梢。   那些一动不动的太元宗弟子忽然动了,一群人队伍迅速紧缩,然后整整齐齐的后转,浩浩荡荡的移动开来,方向正是他们来的那个方向。   三太子闪身到西华身旁,急声问:“少尊,可是要将他们拿下?”   西华皱眉顿了片刻,摇头道:“不必了…”   “可是…”   三太子还待说什么,西华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三太子讪讪的闭了嘴。   东方无云,碧水柔,还有花莲忙给他们各自的爹妈师傅示意,赶紧趁机离开。好在三派的掌门都不傻,也不敢再跟西华打招呼,急急忙忙带着自家弟子顺着原路返回。   三太子瞪着眼冷哼,花莲几人忙赔笑,西华却没什么表情,似乎不打算管。转首向通天教主道:“今日的事不管过程如何,如今算是了结了,我想教主心里应该明白情况到底是如何的,敢问教主,可愿同西华走一趟?”   子曦面色微变,忙道:“今日之事先谢过少尊,只是师尊他绝不会跟你…”   “我去…”不待子曦说完,通天教主忽然开口。   一旁的石矶也面色大变,急声道:“师尊你忘了千年前是如何被算计的吗?”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眯起眼:“本教主从未忘过,只是如今形势已经不同,那两个人也没那个本事再困住本教主!”   “可是…”子曦还待说话,通天教主却扬手阻住她,腾身而起到西华身旁,沉声道:“走吧…”   西华点点头,却转向我和蚩晏息这边,目光似乎在我身上顿了顿,然后移开,向蚩晏息道:“魔尊可愿一起来?”   我皱起眉,心想,邀请通天教主我还能想得通,可邀请蚩晏息,且不论仙界同妖魔界的过节,西华同蚩晏息之间也从未有过任何和平的交集,邀请他干什么?   “当然可以!”蚩晏息如是道。我更加惊异,瞅着蚩晏息,想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莫白玉却忽然道:“我也去!”   我一愣,条件反射道:“那我也去!”蚩晏息眯起眼看我,眼中有寒光,我抖了抖,后退了一步道:“我留下来陪子曦姐姐…”   蚩晏息满意的笑了笑,我却马上后悔了,这么多人都去,岂不是很热闹,而且,我干嘛要怕蚩晏息呢,他瞪一眼我就马上改口,这不显得我很没主见么。转念一想,如今凤儿还在炼妖壶里,我得先将她放出来,至于面子,我本就是人家魔尊手下的一个小将军,听人家的话是应当的。   打定主意,抬眼时却看见西华冷漠的眼神,心里蓦地一抽,赶忙别开眼,朝着子曦奔去。   ========================   轰轰烈烈的围攻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我对这结果抱着一种所有计划都赶不上变化的态度去审视。丹穴山门前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全都消失,西华,蚩晏息,莫白玉,通天教主全都离开,凶兽也四处散开了去,我蹲在门口看着,一时间觉得有些萧索的味道。   “才刚离开你就开始舍不得了?”身后传来子曦戏谑的声音。   我忙站起身,摇头道:“舍不得什么,我才没舍不得!”   子曦笑的更乐:“哦…我好像还没说舍不得的是谁,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如今怎么样了,我应该跟着去的…”停了半响,子曦喃喃道。   对于通天教主我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可是又不忍心子曦担心,只得劝道:“放心吧,西华少尊不是什么坏人,他不会伤害教主的。”   子曦抬起眼角看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你不是讨厌他吗?”   我愣住,又是无言以对。是啊,我怎么知道西华是好人,他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阐教考虑的吗,若是通天教主损害了阐教的利益,他不会同他动手吗?   恍然间,有些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我忙止住那骇人的涌动,将有些东西死死的尘封在记忆中,我不是怕忆起,而是怕自己被那些东西说服。心里再存着什么念想,会忍不住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我在他心里是比得上阐教的…   可是我知道不是,所以我不会让那些自欺欺人的情绪混淆自己的思想。   子曦看着我脸色变了又变,叹了口气,念了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傍晚的风丝丝缕缕的吹拂我的发丝,我忽然觉得寒意一点点的从衣物外渗进肌肤里,苦笑了一下,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有情或者无情,在我推开他从七窍玲珑中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隔了座翻越不过的山,即便是看见了,也只能隔着相望,甚至于,连相望都是多余的。他有他放不下的东西,而我,也有我改变不了的事实…   回到屋里,我将炼妖壶拿出来,没有通天教主的驱动,这炼妖壶显得安静了不少,不过就这样让风儿呆在里面也不行,我寻思着怎么将凤儿从里面放出来。   幸好神器并不会认任何人为主,所以也不存在夺了有主的法器,不知晓口诀的情况,只是要操纵神器也是需要机缘的,就如蚩晏息,他虽然拥有好几件神器,可是也只有那把伏羲琴他用的最好,其余的,即便是他用了,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通天教主也是相同,除了这炼妖壶,那个神农鼎明显耗了他太多的真元,否则他也不至于能被我夺走炼妖壶。   我试探性的透进一丝法力进去,看看能不能获得操纵炼妖壶的方法。可炼妖壶却没有半点反应,我的心重重的下沉,心想,难道自己就是那种传说中同神器没有半点缘分的人,竟然一点也动不了这神器。   有点气恼,我的法力因为我的情绪开始波动,炼妖壶却忽然亮了亮,我忙再输送法力进去,学着愤怒的时候那种稍稍狂躁的样子,炼妖壶似乎有些兴奋,发出灿烂的光芒。   我的脑中出现一副图谱,应该是炼妖壶中的世界,那里,有的地方盘踞着比那些凶兽还凶恶的妖兽,呲牙咧嘴的朝我怒吼,一只巨大的龙朝我的神念挤过来,我忙闪身,却发现那龙竟是一脸谄媚,我终于想起来,这头龙我似乎是见过的,正是那头通天教主曾放出来的烛龙。   我的神念靠近它,询问它凤儿的下落,它似乎有点失望,期期艾艾缠着我要求我答应放它出去透透气,我不耐烦的答应了它,它才告诉我凤儿的下落。   凤儿被关押在炼妖壶的最底层,那里是一片火海,凤儿显出原形,没有任何光泽的羽毛透着些许颓然和虚弱。我的心一酸,忙将她从火海中带出去。   凤儿一出炼妖壶,便缩成小小的样子,我将她放在手心,运起法力慢慢渡入她体内,她才慢慢的睁开眼,小嘴张了张要说话,可是却虚弱的发不出声音来,我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她才闭了眼。   第五十六章 被抓了!   凤儿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清醒过来后,暂时还不能化成人形,瞪着那个炼妖壶咬牙切齿道:“该死的通天教主,阴险毒辣,我非报仇不可!”   我且不论她能不能报仇,细细问她到底怎么落进通天教主手里的。   凤儿一声愤怒,一声委屈地将事情说给我听,我才知道,原来她见我和西华都被那太元宗主抓去了,便趁着太元宗主不注意的时候从太元宗逃出来,本打算去找陆压道君,可却未想在路上碰见通天教主,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收进了炼妖壶里,而且每日每夜的用炼妖壶里的真火炼化,想将他的魂力都炼出来,好在她本就是火属性,还能坚持几日,再加上通天教主要分心操纵神农鼎,她便试探着分出一丝魂力呼救,好在我歪打正着的来了丹穴山,否则她真可能变成一颗颗仙丹喂给那些凶兽们吃了。   为了安抚凤儿受伤的心和身,我准备问子曦要点吃的,刚准备开门,却只觉背后刮起一阵冷风,回头一看,见屋子中央立着一个人,却是陆压道君,只是今天倒十分罕见的换了身黑色的袍子,衬得他平白生出几分邪魅来。   我拍了拍胸脯,埋怨道:“道君下次能不能敲个门提个醒再出现,回回这么吓人!”   他挑起眉梢笑着,眼眸是犹如漩涡一般的深黑色,我忽然觉得有点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慢慢抬起一根手指,指尖蓦然爆出一根黑色的丝线,朝着我缠绕过来,我惊得呆住,听见身后有人低喝一声,回头看,却见另一个‘陆压道君’一脸焦急地看着我,紧接着便是周身一紧,丝线缠绕上我全身,一股力将我扯过去,与此同时,那丝线似乎在瞬间将我全身的法力都吸得干净,头脑因为失力变得迷茫,朦胧中只看见陆压道君急急的朝我奔过来,可是他的脸却离我越来越远,直到全然不见…   昏迷前,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会有两个‘陆压道君’?   =======================================   “丫头,该醒来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   我慢慢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陆压道君笑眯眯的脸,我正要开口叫,却忽然想起来,这不是“陆压道君”!   “你是谁?”我开口问。   那人笑意盈盈道:“你觉得我是谁?”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想起先前昏迷前看到的情景,陆压道君都不能从这人手里将我抢过去,那么便只剩下一个猜想。   “你是鸿钧老祖?”我试探性地问。   那人眯起眼笑:“真聪明!怪不得陆压这么喜欢你。”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立起来,转动眼球,找寻周围可能的逃生路线,可是却才发现,这里不是我所知的任何地方,周围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有点点星辰点缀在墨色的空间中,散发出不甚明亮的光芒,却映得周围清晰可见,我甚至可以看见远处星辰的模样。   在这样没有前后,没有左右,甚至没有上下的虚空之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在这里的,逃跑,显然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我干笑道:“老祖您找我有事?”   鸿钧老祖依旧笑嘻嘻道:“你猜猜…”   我脸上的笑一僵,心想,猜!我怎么知道你老人家为啥将我捉来,忽然想起来先前他派太元宗主不断要抓我,心想着,这不是准备要将我剐了剁了?   我陪着笑道:“您的心思晓夭怎么敢胡乱猜测…”同时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朝后移动着,可是随便我怎么动,鸿钧老祖的脸一直在我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便知道自己是没退路了,索性停下来。   “老祖到底想怎么样?”我叹口气问。   “想怎么样啊…”鸿钧拖着音调,漆黑的眼眸深邃如周遭的虚空。   我不禁瑟缩了一下,更觉得这鸿钧老祖虽然同陆压道君生了一副一模一样的皮相,可是心性却是完全不同的。   我心里想着,却见鸿钧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可是众神众仙的始祖,我在他面前的所思所想,定是完全暴露在了他眼底。一想到此,我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瞬间清空自己的脑袋。   鸿钧停了半响,道:“将你带来倒是没什么大的事情,只是陆压既然这么喜欢你,而且你还在短短的数年之内在阐教,妖魔界都能占上一席之地,又是天降的‘灭神之力’的继承者,这就让老祖我有点好奇,想知道,怎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些大事来。”   我很想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对我有点好奇?我才不会信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这理由听起来其实没什么好冠冕堂皇的,可是我决不信,鸿钧老祖将我抓来这里,为的就是看我几眼!   我没胆子反驳他的话,只是笑道:“晓夭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没什么新奇的,老祖不必放在心上。”对啊对啊,您就应该坐在这虚无的空间里打打盹就好,没事想灭什么世啊,害的一群人人仰马翻,您已经是三界的第一人了,不是么,干嘛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跑去灭世玩,多无趣啊,对吧?   我一边在心里自语,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十分讨喜。   “呃…可是老祖我已经感兴趣了,所以就只能将你抓来看看了,希望你别怪老祖我太唐突啊…”鸿钧老祖竟是一脸的愧疚。   我差点被他那个生动无比的表情骇的倒退十数步,硬生生地停下来,只能干笑着点头。心想,咱只是小人物,跟大人物的思想没办法做计较。   “老祖想,既然陆压都这么喜欢你,老祖看了也觉得不错,所以老祖想,你是不是可以接下太元宗宗主这个位置?”鸿钧老祖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面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僵着脸看他,十分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刚那句话只是开玩笑来的。   可是鸿钧老祖虽然在笑,可是却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我咬着唇道:“谢过老祖错爱,只是晓夭只是个小姑娘而已,恐怕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鸿钧眯起眼笑道:“老祖说你可以,你就一定有这个能耐。”   我嘴角抽动了半响,终于苦笑道:“谢过老祖抬爱,可是晓夭觉得这三界挺好,不甚想…”   我的话音倏地停住,只因为周遭忽然冰冷下来的温度,鸿钧老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倏地变成沉沉的黑色,周围的星辰在一瞬间都好似停了闪动。   我的嘴紧紧的闭上,看着他的眼,想要移开,可是却似乎怎么也移不开,害怕之余,心里竟忽地生出些恼火来,抿了抿唇,继续道:“三界虽不完美,可是也不应该因此被毁灭,如果老祖执意如此,晓夭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但也会拼尽全力阻止老祖!”   一股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看着鸿钧老祖漆黑深沉的眼,全身僵硬的不能动弹,脖颈上好像有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呼吸不上来,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老祖想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你以为就凭你,就可以吗?”鸿钧的声音好像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却震得我的脑子嗡嗡的响。   极度的虚弱和无力的情况下,我的心底却腾起一阵怒火来。凭啥别人的命运要由你决定,即便你有绝对的力量,也没有理由就因此主宰一切。   我强自挤出一丝笑意来,艰难开口道:“千年前…您不是…就失败了吗?”   脖颈上的力量骤然紧缩,一瞬间,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接近死亡,我的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姐姐苏灵素的脸,蚩晏息的脸,凤儿的,花莲的,陆压道君的…最终定格在西华少尊清俊淡漠面容上,那双深藏着灼热的火一般的情感的双眼在我的思绪中渐渐扩大,我有点遗憾,又忽然觉得有些释然,虽然没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可是每日去想那些问题,我在这个濒临死亡的一刻才觉得自己真的很累。   得到不容易,舍去更加不容易,可是沉睡逃避却很容易,我甚至想感谢鸿钧老祖给我这么机会…   脖颈上的力量却忽然松开了,我弯着腰呛咳不止,如同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地喘着气。   “这一次,没人能阻挡的了…”待我安静了些,我听见鸿钧老祖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依旧温柔含笑,可是却冰冷的让我全身发寒。   我闭着嘴不应,周围安静下来,我抬起头,已然不见了鸿钧老祖的身影,长长的嘘口气,我望着周围繁星点点的虚空,苦笑着想,以虚空为牢,这三界再没几个人有这么大的手笔,相对的,也没几个人能受得起这样的待遇,所以,从侧面看,我其实应该感到高兴,毕竟,三界中可没几个人让鸿钧老祖这么重视!   既然没可能出去,我索性躺下来,望着暗黑色的虚空中点点的繁星,回想起方才濒死前想到的一切,我便不得不承认,我所在乎的人真的不少,可是,真正在乎我的人却有几个呢?   忍不住再次苦笑,只觉得自己太过自怨自艾,怎么说咱现在也是承了神力的,这么整日怨天尤人可不行,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别人有别人的难处,就如我也有自己的一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这么多呢。   随缘吧…一切随缘而已…   ========================================工作神马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了,小舞如愿以偿的入围了,嘿嘿,有木有人恭喜一下...最近懈怠了,没脸要评论神马的,不过,今天以后就真的稳定更新喽,下个月这个文文应该就能完稿了,小舞也在积极的准备新书,依旧是仙侠,希望下一本能进步一些,大家能更加喜欢...====================================   尘埃落定(终卷)   第一章 杨婵   虽然在鸿钧老祖的这片虚空之中我没什么饥饿感,而且周围的星辰也真的很美,可是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腻了,尤其是在这种被强迫的情况下,而且周围没啥能让我撒气的,我十分的想抽落几颗星辰表达下我不满的心情。   自从那日鸿钧老祖离开,在这个没有任何时间概念的虚空中,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时日,只是觉得真的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开始自己同自己说话了,我真心的希望如今能出现个人同我讲讲话,即便是鸿钧老祖也行,起码能给这个一成不变的空间里带来一丝丝的改变。   似乎有人听见了我的祈祷,虚空中闪现出一个人影,我愣了一瞬,继而便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朝那人跟前冲了过去,然后又愣住,只因为来的这人让我感觉有低昂怪异,那双眼睛似乎见过,可是这张脸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她生的很美,至少在我见过的女子中,没有人比得上她。她有冷傲高贵的气质,唇形却很柔和,使的整张面容显得和善又温柔。只是那双极美的眼睛里,却透着许多愤慨,愤世嫉俗一般,好似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恨意。   我忽然想到了她的身份,停在她面前,试探性的问:“您就是三圣母杨婵?”   她似乎被这个名字灼伤了一般,整张脸飞速变幻着哀伤与愤恨的表情,最终沉淀成冷漠:“如果我是你,我就再也不会提起那个名字。”   我咽了口口水,心想,她果然不愧是杨戬的妹妹,那诡异鬼君的娘,一开口就是既霸道又瘆人。   “想好了吗,你应该明白,鸿钧老祖给你的可不是提议…”她冷声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的身份之后,我对“太元宗主”的那份讨厌却很难转移到她身上,看着她的时候,总能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关于她的传言,便觉得她现在做什么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如果有人因为什么天规天条对你的爱情宣判死刑,杀了你的丈夫,将你囚禁,使的你不能同你的儿子相见,而且,你的儿子为了找你还陷入鬼道…如果经历了这么一系列事情,你还能泰然处之,那么你便真的成了仙了,无欲无求,也没有任何情感的仙!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不继续做太元宗主呢?”沉默了片刻,我反问她。   她的神色变了变,冷哼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我笑了笑道:“那么你又凭什么管我的事呢?”   她的面上显出怒意:“因为你如今是阶下囚,我并不是。”   我露出白牙道:“即便是阶下囚,也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   “哦?”她却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讽刺。   “你以为你如今还有选择的权利,即便是陆压道君也找不到这里来,你要么同意,要么就永远被困在这里,鸿钧老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即便你如今有了些神力,也没这个能耐。”   我十分坦然的点头:“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如果让我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那么我宁愿被囚禁在此,你以前不也是如此吗?”   她被我最后的话说得愣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了我许久,哼了一声道:“你别以为你不同意便能了事,鸿钧老祖说得话从来都不是询问,征求意见,他说的话就是决定,你不同意,他也能让你同意。”   我苦笑着道:“那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如今我还能自己做决定,不是吗?”   她甩开袖子,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急忙叫住她。   杨婵转首:“还有事?”   我咬了咬唇,问:“既然你明知道儿子在找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我知道这话有点太过多管闲事,可是我就是很好奇,如果杨婵没有被天庭关押,以她对儿子的爱,她怎么会舍得近千年不去看儿子。   杨婵愣了愣,眉宇间显出些许怒意,可半响又变成浓浓的无奈。   “你觉得鸿钧老祖为什么要毁了三界?”她忽然问我。   我摇头:“不是因为三界太过混乱吗?”   杨婵摇头道:“这样的原因还不足以让他费这么大的周折去毁了自己一手创出的世界。”   “那是什么原因?”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能肯定,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却不一定是你我能理解的原因。”杨婵静静地说。   我皱起眉,猜不透到底有什么原因,能让鸿钧老祖非要毁了三界不可。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觉得如果三界不存的话,你所关心的那些人会怎么样?”我沉声问。   杨婵的面上显出一丝痛苦之色,转身冷冷地说了句:“这一点同你没关系!”身形消失。   我叹口气,为这纷繁复杂的情况,也为无奈的杨婵,更为了又陷入抓狂一般静寂中的我。   百无聊赖中,我盘膝打坐,想进入传言中那种入定的境界,可以一睡一醒就过个三五八年,甚至上百年。   只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这个打坐在进行了不到百息的时候,便完全不能继续下去了。   我只能睁开眼,仰躺在虚空之中,继续看周围的星辰,希望能找出几个我还没发现的。   便在此时,手腕上蓦地亮起一抹光亮,我忙坐起身看,掀起右手袖子,看到了手腕上那个即墨焰月刻上去的符印。   那个在我去阐教前刻在我手腕上的符印,为的是传递消息用,自从我离开阐教这符印就再也没有亮过,也没有亮的必要,此时竟忽然亮了起来。   我迅速的解开符印,手腕上漂浮出一行字来:“耐心等待,我们会来救你的。”   我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心想,总算还有人能记起我。忽然瞥见“我们”那两个字,稍稍觉得有些怪异。   蚩晏息会跟谁称“我们”?即墨焰月和其他的下属自然不会,若不是他们,那有会是谁?   我忽然想起来,西华将蚩晏息和莫白玉还有通天教主叫去了,他说的他们,会指的是西华吗?我的心禁不住跳的快了一下。   =====================赶着再传一章,嘻嘻,弥补一下亲们,明天继续双更,或者三更,小舞继续努力!===============================   第二章 虚空中的营救   期待又担心的等了不知多久,等来的却不是营救队伍,等到的却是另一人…   鸿钧老祖!   他出现的时候,我只怕东窗事发,蚩晏息和西华他们被鸿钧发现了,顿时手足无措,使劲的将手腕藏在身后,同时飞快的想,若是真的被他发现,我该怎么做,试着自己逃出去?还是干脆答应了他的要求,省的比仙魔大战更加惨烈的战争因为我开始!   就在我准备拼了的时候,鸿钧老祖却表现的什么都不知晓一般,生生的让我憋上来的勇气泄了一半。   鸿钧老祖笑容依旧,只是这笑虽然同陆压道君的同样容止翩翩,可是我却丝毫也感觉不出那笑容里到底有几分是因为高兴才出现在他脸上的。   或许那些笑同吗面无表情是同样的意思,正如鸿钧老祖的性子,绝对的冷漠,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他的笑只是用来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而已,只是,他不知道,这样其实十分的适得其反。   不过也轮不到我来跟他指出,我虽然的确笑不出来,可是依旧逼着自己挤出了一脸虚伪的笑。   鸿钧老祖四下扫了一眼,却笑了笑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鸿钧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继续道:“看来你并不喜欢这这里…”   我干笑道:“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更喜欢蓝天白云而已…”   “那么你就应该赶紧答应老祖我的提议,否则,你估计只能看着这里了…”鸿钧老祖的声音有些遗憾。   我眼角禁不住抽动了几下,苦笑道:“晓夭虽然脸皮厚一点,可是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为何老祖非要让晓夭做什么太元宗主呢,您不是已经有了一位不错的宗主了吗?”   鸿钧却叹了口气道:“是啊…本来老祖我也不想费这个心思,只是杨婵的身份一暴露,她便再没资格做这太元宗的宗主了,她就失去了那个决心了…”   这一点我承认,可是为什么是我,我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仅仅只是因为我承了几分神力吗,这一点对鸿钧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鸿钧老祖笑眯眯地看着我,显然明白我在想什么,我索性光明正大地问:“为什么?”   鸿钧却摆摆手指道:“这个,老祖我还不能说…”   我有点气愤道:“那么老祖凭什么笃定了,我就能答应你呢?”   鸿钧眯了眯眼道:“因为你必须答应…”   我咬了咬唇,豁出去一般道:“老祖可以动手杀了晓夭,可是晓夭确定,我不会答应,不会做什么太元宗主,绝不会!”   鸿钧也不动怒,笑了笑道:“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做主。”   我冷笑道:“老祖不觉得这么样逼我一个小女子有失风度吗?”   鸿钧摇头笑:“老祖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风度。”   我为之气绝!   便在此时,眼前的虚空忽然间扭曲起来,鸿钧冷笑了一声,侧身站在我身侧,眯着眼看着那片扭曲的虚空中,显出两个身形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在这里,蚩晏息还能将消息通过符印传给我,只因为站在蚩晏息身旁的那人,有着同我身侧的鸿钧老祖一模一样的面容,正是陆压道君!   只有他们两人…我的脑子里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眼睛也不甘心地瞅着那片已经恢复正常的虚空,好像那里还能再出现一个人来,那个我不想看见,却又期待看见的人…   西华…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有些酸楚,唇角都要勾起自嘲的笑,在心里鄙视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我都还看不清楚情况,非要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我没有发现,蚩晏息看着我的眼神微微的黯淡了几分,我抬起头时,他已经挤眉弄眼的朝我笑了,陆压道君也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放心。   我却没法放心下来,只因为身旁的鸿钧老祖的表情没有半分惊讶,甚至眼眸里都透出了些许笑意,让我不得不怀疑,蚩晏息和陆压道君能这么顺利到这里,其实是鸿钧故意为之的…   “师弟,这么久不见,你终于想念师兄我了吗?”鸿钧老祖笑眯眯的向陆压道君道。   陆压道君面沉如水,冷哼道:“看来你早就将我说过的话忘了对吗?”   鸿钧摇头道:“当然不会,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弟,我怎么会将你的话忘记,更何况,苏晓夭可是你的徒孙,自然也是我的徒孙,我又怎么会伤害她呢?”   “是吗?你当着我的面将她抓来,难道只是想见见你所谓的徒孙?”陆压的声音更冷。   鸿钧笑道:“师弟莫气,我只是希望晓夭能帮我做点事而已,谁让师弟你从来都不愿意帮我呢?”   陆压挑起眉冷笑道:“果然…你果然打着这个心思,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打算停手对吗,现在连我的徒孙也不放过,你让她帮你做事,为什么挑上她,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改变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自己从来都没有对过,你非要一错到底吗?”   鸿钧眼底的笑意消失:“错与对你总会知道,既然你不愿帮我,我只好找别人凑数,虽然进展慢一点,可是时间对你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你只要等着就好,我会让你明白,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鸿钧看着陆压,声音很轻,眼眸是深深的黑色,闪现过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之后,慢慢的浮起笑意,那些笑好像变成了薄雾,将他的情绪全都遮挡起来。   陆压的表情微怔,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将晓夭放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   我忽然觉得这两人间的气氛有点诡异,又说不出来是什么,而且,陆压道君明明对鸿钧老祖想要毁了三界这件事十分的挂心,这会为什么又说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因为要救我吗?   鸿钧侧首看了我一眼,摇头道:“这丫头这么讨喜,我若是不想放呢?”   陆压有些气愤了,冷哼道:“你非要逼我同你动手吗?”   鸿钧挑起眉,那神情同陆压道君一样俊美,可是却透着一股绝无仅有的冷峭之意,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同样冷峭的笑,缓缓道:“如果你想,我乐意奉陪…”   陆压却皱起了眉,沉默了半响,道:“你放她走,我留下来!”   鸿钧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无措,末了,又统统变成一抹嘲讽。   “我头一次知道,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竟会觉得有点伤心…”鸿钧轻轻地说,虽然在笑,可是我头一次从他眼睛里看出了情感,那竟是十分黯然的颜色。   陆压的表情僵在脸上,好半天才开口道:“放她走,我留下,否则,你我便什么情分也没有了…”   鸿钧看着陆压,停了许久才道,正要开口,可忽然间又停住,面色微凛。我正诧异着,只觉身后有一股力量将我往后拽了一把,腰间倏地一紧,一股熟悉的气息将我包裹,我还未及反应过来,那只手便圈着我的腰迅速的后退,瞬间远离鸿钧。   我惊诧地抬头,便看见西华略带担忧的双眼,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紧紧地抿着,微微皱眉,蓦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我忙慌乱地扶住他,只觉得他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瞬间被抽走一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我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是陆压道君的昆仑镜。   传言昆仑镜可以照世间万物,也可以在瞬间挪移空间,只是这个功用除了上古众神,没人能用,而西华刚才竟用了,而且挪移的是这片在鸿钧老祖控制中的虚空。   慌乱中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突然撞击了一般,酸痛,心疼,又怪异地高兴,我伸伸出手,想替西华擦干唇角的鲜血,可是手却抖得厉害,连手绢也拿不住了。   西华抓住我的手,轻轻的朝着我笑了笑:“没事,别担心…”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眼神中,颤声道:“这句话你经常说,可是有哪一次是真的没事的!”哪一次,你都是明明已经都受了重伤,还非要逞强,跟我说你没事。   我忽然间觉得我同他之间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只因为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的每一次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带着怜爱的…   西华有些愕然,我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让他尽量将重量都移到我身上,然后抿着唇,手从身后抵着他的穴位,慢慢渡些真气给他。   西华似乎想拒绝,可是看着我固执的眼神,便只能任由我去了。我忽然想起什么,抬首,看见远处的蚩晏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的心轻轻的抽动,忍不住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好,很好…”冷冰冰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我和西华忙转首去看,只见鸿钧轻轻地笑着,薄薄的唇鲜红的好似血一般,他的身后,陆压道君面色微沉。   “看来你从来没打算留下来对吗?”鸿钧问的却是陆压道君。   陆压道君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鸿钧面上的笑更浓,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在发怒,真正的发怒!   我只觉得嘴唇发干,舌尖发苦,扶着西华的手略略紧了紧。   西华握着我的手,他的手虽然有些冰冷,可是与我而言,却是说不出的温暖,我看着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我没事。   可是事实上,事情真的大条了…   我从来不知道,惹怒一个凌家在众神之上的存在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可是如今我终于知道了。   虚空之中,漫天的星辰忽然间活了一般,统统变成巨大的火球,直直的朝我和西华飞来,西华面色大变,抬手欲挡,可是刚才使用昆仑镜上的挪移之力时早就耗尽了全身的法力,如今根本无力抵挡,而我,已然被这“壮观”的景象吓得动弹不得。   第三章 惹怒鸿钧的后果   带着烈焰的星辰在砸到我和西华之前生生地停住了,陆压抬起手指,指尖点在面前的虚空之中,犹如点在水面上一般,虚空起了波纹,慢慢的蔓延开,然后所有被鸿钧指挥的星辰变都停了下来,好似时间和空间在瞬间凝固。   “哼…”静寂的虚空之中传来鸿钧的一声冷哼,虚空开始震荡,波纹变成波浪,空间已然扭曲。   陆压道君面色微沉,指尖微微颤抖,蓦地变指为掌,震荡的空间稍稍停住。   “快离开!”陆压道君急急的说了一句,身形忽然消失,鸿钧也倏地消失不见,可是震荡不断的虚空依旧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虚空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碰撞之音。   蚩晏息闪身到我身旁,沉声道:“走吧!”   我还未从眼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旁的西华拉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虽然有点担心陆压道君,可是心里却很怪异地觉得,鸿钧不会把他怎么样,或许是我对陆压道君太有信心了吧,我心想,忙拉着西华跟着蚩晏息后退。   只是这虚空之中,到处都是一样的,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该跑到哪里去。   蚩晏息停下来,祭出伏羲琴,西华也停住,拿出了轩辕剑。   两人相视一眼,蚩晏息拨动琴弦,西华抬起手中的剑。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出去吗!”四面八方传来一声怒吼,虚空开始变幻,斗转星移,星辰忽地变大,忽地又小到几乎消失,我的眼睛适应不了这么急剧的变化,只觉得有些晕眩。   蚩晏息的琴音有些颤抖了,西华的剑似乎凝滞住,怎么也抬不起来,两人均面色大变。   “我说了我会留下,就一定会留下,你还要怎样!”陆压道君的声音也在虚空中响起来。   “你为了别人留下来,你以为我稀罕吗?”鸿钧的声音含着更加冰冷的怒意,而且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我已经没心思去想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只知道,不趁现在离开,我们就没有机会走了。   我从袖中抽出凤炎剑,拼了命的将体内所有的神力全都调动起来,凤炎剑燃起耀眼的火焰,九只火凤依次从剑身中飞出来,我咬牙挥动剑身,九只火凤在虚空中环成一圈,圈子的中心,空间终于稳定下来。   蚩晏息和西华迅速朝着那里冲过去,蚩晏息的琴音变成紫色的流光,缠绕在蚩晏息的剑身上,剑身亮起来,金色同紫色交汇,旋转着从轩辕剑的剑身冲出,直直击到九只火凤围起来的圈子中心,那片唯一稳定的空间中。   一抹亮光传进来,西华和蚩晏息同时冲向我,同时伸出手…   一瞬间我有些错愕,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西华和蚩晏息也愣住,可迟疑也只有那么一瞬,继而同时拉着我的左右手,朝着虚空中好不容易破开的那个洞口冲去。   没有人能离开!   好像在验证鸿钧的话,周围的虚空再变,星辰燃烧,轰然间,连片的空间都开始燃烧,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吞没了我的九只火凤,更加吞没了那个好不容易破开的洞口,周围瞬间变成了一片火狱。   蚩晏息和西华护着我后退,可是周围全是火焰,根本是退无可退。   火狱中显出两个人来,同样的容貌,迥然不同的气质,一个闲散飘逸,一个邪恶如魔。火焰中,映得鸿钧的脸犹如浴火的莲花一般,美轮美奂,可是唇角的那抹邪气似乎比周围的火海还要夺命。   陆压道君皱着眉,手中多了一个青色的葫芦,轻轻一抖,一道白芒不知从何处吸入葫芦中,他收了葫芦,沉声道:“你非要如此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围火光的缘故,鸿钧的眼中泛着红光,露出森白的牙笑道:“怎么了,生气了,我以为这样的程度你还不至于生气…”   陆压皱眉,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将手中的青色葫芦扔出去,火狱瞬间消失,与此同时,陆压道君的眉宇中间显出一个青色的八卦印记,轻轻旋转,连眼眸都变成了青色,整个人散发着诡异又强大无比的气势。   我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变得犹如蝼蚁般渺小,甚至忽然间能够明白,一只蝼蚁在仰望高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鸿钧的脸色变了,笑容完全消失,神色甚至变得有些狰狞。   “你居然动用元力!”他低吼着,整个人好似瞬间陷入癫狂一般,眼睛变成赤色,眉宇间竟也显出一个八卦,不过他的八卦,却是赤红色的。   一股巨力将我和西华,蚩晏息重重的推开,周遭的一切都飞速的后退,空间震动,扭曲,再看清楚周围的东西时,我们已经离开了那片虚空。   蓝天,白云,青色的草地,明亮的阳光甚是刺眼,我伸出手遮住眼,慢慢睁开时,看见西华颀长的身形静静地立在我面前,恍如隔世一般,我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早就放不下了,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一道人影从我眼前闪过,飞快的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的全身便瞬间不能动弹了,连嘴巴也不能动,我睁大眼,惊愣地看着面前的蚩晏息,后者却转过头,轻笑道:“好了,晓夭救出来了,咱们的合作关系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少尊应该明白本尊要的是什么东西,对吧?”   我呆住,半天才反应过来,蚩晏息竟是要在现在夺西华手里的昆仑镜。   是啊,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西华重伤,陆压道君被鸿钧老祖困在虚空中一时半会肯定脱不了身,如此一来,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容易得手。   想到此,我急切地看向西华,果然,他的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气息也不稳定,显然站着都是困难的,更何况同蚩晏息打呢。   我拼命的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跑,同时拼命的调动体内的真力,冲开被蚩晏息点的穴道,可是不知道蚩晏息用的什么手法,我竟怎么都冲不开。   而西华,显然不是那种会落跑的人,尽管摇摇晃晃的,他还是提起了手里的剑,剑尖斜斜指着蚩晏息,沉声道:“要的话,来拿吧!”   我焦急又无奈,然后升级为愤怒,愤怒西华死要面子,愤怒蚩晏息乘人之危!   第四章 剑拔弩张   剑拔弩张!   我本来以为,西华已经没剩几分法力,可未想,他同蚩晏息却依旧斗了个旗鼓相当,我明明看见他连剑都握不稳了,可舞动起来,竟依旧奇快无比,并且绚丽夺目,有若长虹一般,呼啸着在我眼前来去。   蚩晏息的琴音也忽高忽低,眉头微皱,看似稍稍占了上风,听琴音便知道,他这点上风,占得并不轻松。   我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想阻止他俩,可是却完全没办法动弹,两人虽然都沉浸在打斗之中,可是也若有若无的避开我的位置,所以,我就是想当个挡箭牌之类的东西,也没有这个机会。   无计可施之时,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   突然间,天空中响起隆隆的雷鸣,蚩晏息后撤一步,神色微变,冷笑道:“怪不得少尊这么气定神闲,原来早就约好了帮手,连天庭的星君都找来助阵,少尊真是看得起本尊呢…”   西华皱眉瞥了身后一眼,冷声道:“我若说他们不是我找来的你定然不信,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你今日注定拿不走这昆仑镜了!”   “哦?”蚩晏息笑嘻嘻的接了一句,继续道:“那可不一定哦…”话音刚落,天空中的雷声忽然间拔高了一些,我费力地朝天上看去,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乌云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众天兵天将,当先的是两个长相奇特的星君,正是天庭的雷部星君和电部星君。   另一边,竟也有一队兵马,当先的文质彬彬,目光冷锐,正是魔相即墨焰月大人,他的身旁站着红妆和灭风,已经急急的朝蚩晏息过来。   西华这边,也有几人飞速赶来,却是墨佟,碧水柔,花莲三人。   这一眨眼间,蚩晏息和西华只见的争斗就升级为了仙魔两界的争斗,显然的,蚩晏息在出发之前,也做了些准备措施,而西华这边,我猜想,应该是元始天尊安排的,因为西华本身并不太喜欢同天庭打交道,所以即便是会找人来协助自己,也不会找天庭来相助。   “魔头,今日你休想离开,昆仑镜你也不要妄想可以拿到!”花莲冷喝道。   一道红芒毫无征兆的射向花莲,饶是她躲得快,也堪堪擦着她的耳际而过,削落了她一段头发。   花莲惊愣,我也吓出一身冷汗,只见红妆娇柔地笑着,捋了捋自己的一节长发,轻笑道:“小妹妹,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否则,一不小心的,怎么死得你或许都不知道!”   花莲面色发青,蚩晏息笑了笑,上前一步道:“无妨,本尊就是货真价实的魔头,所以,即便是今日西华少尊状态有些不好,本尊也只能说声抱歉,这昆仑镜,本尊是势在必得的!”   “是吗?你这么确定,你可以夺走这东西?”西华的面色更加难看,可是却依旧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剑尖指地,声音略微低沉。   我依旧不断地挣扎着,似乎终于稍稍有一点成效了,指尖略略能动弹,可是这点进展还是没什么作用,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可是首先得有做的能力才行,所以我继续努力地挣扎。   即墨焰月带来的魔军同天庭的兵马对峙在不远处的空中,西华和蚩晏息各自带着几名下属,也对峙着,半天却没人先动弹。   我是想动弹不能动弹,我知道,因为双方力量旗鼓相当,所以哪一方先出手,必然会获取主动权,可是若是这先出手的人没有先发制人的能力,那么先出手的一方反倒会落入实质的被动,只能一味的不断加强攻势,而没有退路,所以,先出手,或者后出手,都是个难题,重要的是,谁能一出手,就先发制人,遏制住对方。   我没料到的,首先沉不住气的,竟是碧水柔!   毫无征兆的,徒然间,一道白练激射而出,目标竟直直指向蚩晏息手中的伏羲琴。这攻击虽然突然,可看蚩晏息的样子,气定神闲,似乎根本就没将这一击放在眼里,甚至于,根本连动都懒得动弹。   红妆和灭风在他家魔尊身边,如果还能让碧水柔这种道行的攻击碰到他家魔尊,那他们两就真该羞愧至死了,所以,迎上去的正是红妆和灭风。   西华的神色却忽然变了,蚩晏息的面色也瞬间一变,就在这时,直直朝着蚩晏息的白练忽然调转了方向,指向的却是十分无辜的我!   西华动了,蚩晏息也动了,可是他们再怎么快,此时也赶不上碧水柔白练的动作。冰冷的白练倏然缠上我的脖颈,并且骤然拉紧,我只觉脖颈一阵刺痛,呼吸便瞬间停滞,那紧缩的白练勒的我血气上涌,脸都憋得通红,只差翻白眼吐长舌头了。   “别动!”   “放开她!”   碧水柔喝道,面上的表情甚是紧张,拉着飘带的手也有一些颤抖,可是却死死地攥紧了飘带,盯着蚩晏息,目光坚定。   蚩晏息的表情瞬间冷冽下来:“本尊奉劝你快点放手,否则本尊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碧水柔低低的喘了口气,咬了咬唇,沉声道:“让我放开她,可以,只要魔尊带着你的属下离开这里,我一定马上放开她!”   “放开她!”这一句,却是西华说的,他的面色沉静,眼神却有些阴郁,声音虽不重,可却透着一股不容许违逆的气息。   “师尊…”碧水柔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转首看着西华,眼眸里浮现出不解和哀伤,继而又变成有些疯狂的怒意,她的手骤然一紧:“对不起师尊,弟子是为了阐教,为了师尊好,所以弟子不会放手的!”   “你…放开她!”西华的声音更沉,面上也蒙了一层寒霜。   我已经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了,只听见自己脖子上的骨头断了的声音,脆脆的响,生生的疼,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西华抬起脚,一步步地靠近碧水柔,碧水柔却猛然拉起手中的飘带,急声道:“请师尊不要再靠近了,弟子不会放手的,弟子只是想保护师尊而已,师尊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逼弟子呢…”   碧水柔面色惨然,西华停住,神色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该死的!找死!”蚩晏息大怒,手未动,伏羲琴却骤然响起来。猝不及防的,碧水柔身躯猛然一震,如同被什么击中一般,面色都瞬间煞白,唇角淌下一行鲜血来,一旁的墨佟瞬间变了脸色,他着急着要上前,却被花莲死死拉住。   碧水柔的手拉的更紧,我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快完全消散了,只隐隐约约看见她十分惨然的笑了笑,神色却更加坚定。   “魔尊若是再动一下,碧水柔的手,下一次可不会在拿捏的了力度,若是失手杀了魔尊的紫月将军,魔尊即便是将碧水柔杀了,也换不回来她的命!”   蚩晏息的脸色阴沉的要杀人一般,事实上心里也正是如此想的。没人敢这么挑衅他,也没人敢这么威胁他,我忽然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毕竟,这可是因为我,才有人威胁得了蚩晏息。   除却我快要断的脖子,其实,我真的挺佩服碧水柔的胆识的,只是为啥她非得选我呢,而蚩晏息呢,又为什么任着她威胁呢,难道我对他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我的心忽然有点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害怕自己触碰到的,是自己不该,也不能触碰的东西。   蚩晏息虽然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可终是没有杀人。   他的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好!”   我怔住!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感动,激动,迷茫,或者是,有些混乱?   “尊上,请三思而行!”即墨焰月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闭嘴!撤退!”蚩晏息冷喝道。   即墨焰月犹豫了半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沉声道:“退!”   浩浩荡荡的魔军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只余下即墨焰月闪身出现在蚩晏息身旁。   “现在可以放开她了!”蚩晏息冷声道。   碧水柔惨白着一张脸,显然伤势不轻,可是却依旧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飘带,吸了口气道:“麻烦魔尊和你的属下再后退几步!”   “你莫要太得寸进尺!”蚩晏息的冷冷地说,眼眸里的杀意更加浓厚。   碧水柔坚持,蚩晏息冷哼一声,后退数步。   “快点放开她,本尊再说最后一次!”   碧水柔转首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含着浓浓的恨意,疯狂的,似乎想将我吞噬,她蓦然轻轻的笑了笑,那笑容是舍弃了一切的义无反顾,坚定的让我的心骤然一紧。   我恍然明白了,从一开始,碧水柔就没有打算放开我,从一开始,她就打算要我的性命的。   我有些迷惑,为什么她这么恨我呢,只是因为我是个妖魔界派去阐教的奸细吗?还是因为…   忽然想起碧水柔从前看西华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她恨我,是因为西华,她想杀了我,也是因为西华…   碧水柔,爱的竟是她的师傅,西华少尊!   第五章 重回昆仑   猜想到的事实虽然惊异,可是这会却没时间让我再想这些,我担心的,是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   我想呼救,可是碧水柔背对着西华和蚩晏息,他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我的表情,所以不会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么,而我被蚩晏息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而且脖子还被碧水柔勒着,更加没法求救,情急之下,我只能借着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力量,拼命朝她压过去。   碧水柔自然没料到我突然能动,惊呼一声,竟顺势扯了一下手中的飘带,我只觉脖颈一阵剧痛,喉间泛起腥甜,有谁抱起了我,我只来得及看见他一节白色的袍裾,便彻底的昏了过去…   ==============================   一阵粗鲁的摇晃,夹着十分不耐烦的叫唤声,将我弄醒,意识好似十分不情愿似地,一点点的回到我的身上,首先感觉到的是喉间犹如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那根连着我身体同头的骨头似乎脆生生的再响,每响一声,就带起一阵更加令我难以忍受的痛楚,我呻吟出声,可这一出声,却更加要了我的命,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有鲜血从喉咙间溢出来一般,可却被堵在那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只得闭上嘴,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脸鄙夷和愤怒的花莲。   我愣了愣,再转动眼眸,便看见墨佟,东方无云,玄天宝,还有一脸淡漠,立在一边的慈航真人。   我再次怔住,再四下看了看,终于确定,我这次,竟是回了昆仑,而这里,好像是我同花莲以前住过的屋子。刚才那番纠葛之后,我竟然被带回了这里!   慈航见我醒来,走过来十分不温柔的给我嘴里塞了颗药丸,又伸出手指在我脖子上点了一下,我差点喷出血来,只觉一个好似铁蒺藜的一样的东西撕扯着进入我的喉咙,然后十分艰难的进入胃里,我全身颤抖地趴在床上,好半天才将那火烧火燎一般的痛楚忍过去,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慈航,该死的,亏你还是得道的真人呢,轻一点会死啊!   可他却理都不理我,直接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死不了了”便出了屋子。   剩下的几人,也似乎没有一个在意我是不是痛,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巴不得我痛死。我垂下头,十分惨然的在心底笑了,心想,这下完了,这几人估计不会顾念什么旧情,善待一下我这个阶下囚…   不过,慈航真人刚才的动作虽然粗鲁,可给我喂得药倒是好东西,我这喉咙上被碧水柔弄的伤应该不日就会好,不过,他们却禁锢了我全身的法力,这会我就像个破布娃娃,随便什么人都能将我一把捏碎。   这种虚弱无力的感觉好像很久没有体味过了,以前在妖魔界的时候,不管多么狼狈,我知道,姐姐苏灵素一定会来救我,虽然我现在知道,她并不愿意那么做。如今在这偌大的昆仑山上,可没什么人会来搭救我一把。   我看着面前从前向我微笑的几人,如今那冰冷鄙夷的目光,心里泛起的味道甚是凄苦,我知道这是我咎由自取,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不能改变,我倒宁愿这恨意更加强烈一些。   我撑起身子,慢慢的坐起来,仰头看着花莲几人,扯着唇角,露出些许笑意。   就算是沦为阶下囚,咱也不能失了骨气不是么!   花莲的愤怒完全写在脸上,怒极反笑:“重新回到这里,感觉怎样?哦…对了,这床肯定不如你们家魔尊给的舒服,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卖力,连只身到阐教这种地方做探子也愿意!”   我挑起眉毛,不置可否。   花莲更加愤怒,我看得见她的手在颤抖,似乎准备抽我几下,我闭上眼准备生受了,这也算是我欠她的…   “好了,别冲动,别忘了,师尊吩咐咱们好好看着她的。”好像是玄天宝拉住了花莲,我才免了打。   睁开眼,却见墨佟阴沉至极的脸色,我心想,坏了,刚才伤了碧水柔,虽然很明显碧水柔差点杀了我,我刺她一剑也不算过分,可是对于墨佟而言,我就是再伤得重一点,也比不上碧水柔流一点点血,而且碧水柔现在不在这里,难道是被我那一剑伤的比较重?   好在墨佟比花莲沉得住气,只是瞪着我,倒没有上前打我几下的迹象,这才让我放了点心。   东方无云一脸得意地笑着,上前一步,瞅着我道:“大家别担心,这小妖女现在落在咱们阐教手中,还能再让她逃了不成,等师尊禀明了天尊,定会惩处于她,你们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别人倒是无所谓,对他,我可没什么愧疚感,只是这会苦于受了伤,没力气骂他,倒是便宜他,暂且让他占点嘴上的便宜。   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侧首去看,进来的竟是殷郊,他看了我一眼,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见他进了屋,花莲几人向他垂首行礼,他神色淡然地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说几句话。”   花莲似乎想说什么,玄天宝拉住她,摇了摇头,墨佟和东方无云先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花莲和玄天宝也随后跟了上去。   殷郊走到我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我仔细地瞧着他,总觉得他比起原先似乎憔悴了许多,面色有些白,眼眶也有些下陷,精神并不是很好,眼底透着些许哀伤,我的心也因为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伤感,恍然间明白他想同我说的是什么。   “白玉他…还好吗?”   果然,殷郊沉默了半响,开口问道。   我张了张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他似乎这才发现我脖子上的伤,怔了一下,继而失望地垂下头,歉然道:“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我笑了笑,示意他没关系。想了想,伸手拉起他的手,他愣住,我用手指在他手心上写道:“他很好,不用担心。”   殷郊的神色略微温柔了一些,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他太执拗,又生性不安分,我只怕他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受了委屈…”   我叹口气,心想,这殷郊对莫白玉还真是挂心,也是,莫白玉从小到大同殷郊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同他爹广成子还要多,更何况,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莫白玉只当殷郊是他的师兄,而对于广成子,其实更多的是疑惑和因为敬畏生出的叛逆。   我继续写道:“他很厉害,没人能欺负他!”   殷郊笑了笑,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敌人太多,可是他就是学不乖,总是为自己树了太多的敌人。”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或许我说的这些殷郊都懂,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办法不为莫白玉担心,只因为他的心里牵挂着莫白玉,所谓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有点羡慕,毕竟,即便是莫白玉如今已经是这样的身份,还是有殷郊毫不嫌弃地关心他,而我,却什么都留不下,亲情,友情…还有那我以为的爱情…   我摇了摇头,决定不将自己置于这种怨天尤人和自怨自艾中,日子虽然不好过,可是还得笑着过下去,不是么?   停了半响,殷郊犹豫了一下,道:“他现在在哪?”   我想了想,只能摇头。这回可不是我不想告诉他,莫白玉现在在哪,我是真的不清楚。蚩晏息同他还有通天教主被西华邀去,之后我就被鸿钧老祖抓走,再来就是西华和蚩晏息还有陆压道君来救我,至于莫白玉,他到底在哪,我也说不上来。   殷郊失望地垂下眼,沉默了半响,抬头道:“谢谢…”停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那么做的,只是不得已而已,他们只是一时不理解,你不要怪他们…”   我感动地差点落泪,使劲地朝他点头,没想到他竟然理解我!   殷郊温和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除去那些,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我点头,微笑。   停了半响,我伸出手指,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在他手心写道:“西华少尊…他没事吧?”   殷郊微微皱了皱眉,我的心一沉,急得忘记自己喉咙上的伤,一张口,便是猛咳。   殷郊扶住我,运起些许法力抚了抚我的伤口,我才停止了咳,急忙继续写道:“他…伤的很重?”   殷郊道:“少尊为了从魔尊手里将你抢过来,被魔尊的伏羲琴伤了,因为他本身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这次伤的很重…”   我闻言心焦无比,可又手足无措,好在殷郊又道:“不过,有天尊照看,少尊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我这才稍稍放了心,可是依旧担忧,便试探性地问:“我能去看他吗?”   殷郊皱了皱眉,十分歉然地摇了摇头。   我垂下头,苦笑,是啊,我怎么会有资格再去看他呢,妄想啊!   第六章 刑罚   殷郊离开了,花莲和墨佟四人轮流看着我,我应该庆幸的是,我并没有被关在什么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并且,还有十分丰富的美味佳肴放在我面前…   只是…我只能睁着眼看着,喉间的伤势让我享不了这个福气,而送来食物的花莲,根本就是故意气我的!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冷冷地闭上眼,看似不屑,其实心想的是,眼不见为净…   花莲惹怒我的目的没有达到,冷哼了一声,故意将桌上的饭菜嚼得很大声,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管经历过什么,花莲还是以前的样子,那么直率,从未改变过。   我闭上眼,渐渐有些困倦了,便渐渐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吹进屋里的凉风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窗口处,影影绰绰的星光为幕,立着一个人,衣袂翻飞,那身影有点熟悉,可是困倦却一波波袭来,我睁不开眼,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睡梦中,似乎有人走到我的身边,微凉的手抚着我的发丝,叹息声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到我耳边,我很想睁开眼看清他的模样,问问他为什么叹气,可是却越发的困倦,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遥远又模糊的梦,心底微微有些异样,可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而且,眼前的这几位似乎也没打算给我时间思考。   花莲,墨佟,碧水柔,东方无云,玄天宝齐齐整整地看着我,五道目光没有一道有点友善的,我叹口气,慢慢开口道:“几位用不着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全身的法力被禁锢,又受了重伤,而且这昆仑圣境里的护山大阵也不是摆着开的,对不对,所以,几位可以坐下来,放松一点嘛…”   休息了一晚,再加上慈航真人的灵丹妙药,我脖子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虽然依旧疼痛,可是也能稍稍出些声音了,只是这声音沙哑难听的连我自己都听不下去。   碧水柔冷冷道:“你知道你逃不出去便最好!”   我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懒得再开口。   东方无云上前,向碧水柔笑道:“师妹放心,这小妖女今天就会被天尊予以惩处,她逃不出去的,而且,会死的很惨!”   我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元始天尊会亲自惩处与我,而且今天就要处罚,我的小命难道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花莲瞪了东方无云一眼,看向我的目光却稍稍有些复杂。   有人推门进来,是一名普通的灰衣弟子,他垂首向花莲几人行了礼,恭声道:“启禀几位师兄师姐,天尊让你们将苏晓夭带上清微峰。”   玄天宝点了点头,说声知道了,那弟子关门退了出去。   我苦笑,这来的还真是快啊…   我被花莲和碧水柔押着,随着墨佟玄天宝,东方无云三人一起上了清微山,站在玉虚宫门外的游廊上,俯视着整个昆仑圣境,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时间似乎已经过了许久许久,当时的心境,似乎已经完全被遗忘,如今留下的,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进去吧!”碧水柔很不温柔的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差点踉跄一下摔倒,有人伸手扶住了我,我抬头,见是殷郊。   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殷郊皱眉,垂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小心点,天尊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点了点头,抬脚向玉虚宫中的主殿走去。   踏进主殿,周围的空气凝重的好似要凝固一般,我眯起眼,看见光彩环绕下的主殿上方,洁白的莲座之上,元始天尊合着眼,坐在其上。   大殿内,两边齐齐整整地站着十二金仙,一个都不差,殷郊和白玉清,还有鹤轩都站在主殿下方,花莲几人只站在大殿外,并未进来。   十二金仙们的神色各异,有的嫌恶,有的冷漠,有的有些愤怒,我忽然间觉得挺自豪的,毕竟,除了我,估计别的人,还没有几个受罚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没有看见西华,是伤势太重,还是不想再看见我?   我胡思乱想着,站在大殿中央,停住,这才看见,麒麟兽卧在元始天尊脚下,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竟也有些复杂。   元始天尊终于睁开眼,神色冷漠,眼神深邃无比,看不清任何情绪。   “苏晓夭,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元始天尊沉沉地问。   我抬首,吸了口气,然后微微地笑了笑,道:“晓夭做的错事的确挺多的,不知天尊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呢?”   “哟,这丫头还胆子挺大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黄龙真人没甚笑意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朝他笑道:“我们修道者,什么东西都是修炼而来的,不是吗?”   他哼了一声,似乎懒得同我搭话。   玉鼎真人冷冷地接着道:“同她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让贫道一剑了结了便好,何必这么麻烦!”   “也是…贫道的酒才酿了一半,忙着呢…”太乙真人扯着拂尘嘟囔道。   广成子沉喝道:“好了,师尊自有定夺,你们都闭上嘴!”   玉鼎真人侧目看他,似乎想问,你是让谁闭嘴?广成子对上他的目光,极其不自然地先闭上了嘴。   要不是这次的情况不同以往,我倒真想笑几声,这阐教十二金仙,还是一群活宝,一点都没有改变。   元始天尊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道:“好了,除了吵你们还会什么,在弟子面前,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怎么为人师表!”   几人终于安静了些,元始却又皱起了眉,冷声道:“谁让你出来的?”   我愣住,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稍稍显得有些沉重的脚步声,碧水柔轻唤了一声:“师尊…”   我呆住,转首,看见西华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形容憔悴,小白跟着他,他的手若有若无地扶在小白的头上,缓缓的走进来,停在我身边。   “回去!”元始天尊冷喝道。   我怔愣地看着西华,他分明伤势颇重,分明连路都走不好,可是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呢?为了我吗?   我的心禁不住急速的跳动,却听他开口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苏晓夭会受什么责罚,想要提醒父尊,莫要忘了她的身份,如今的她,可不是随便就能杀得了的。”   我忽然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一脚踩空,直直的落下去,心里只余下悬空下落的感觉,好似要被什么吞噬一般,难受的难以呼吸。   “哦?那么你又有什么提议,难道你要让我放了她?”元始天尊眯起眼,冷冷道。   西华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冷然道:“当受黑火焚身之刑,好让她记住因为她而死的阐教弟子,还有那些无辜的凡人!”   我差点摔倒在地,却见西华转首看着我,继续冷冷道:“不是吗,幽泉石塔不是因为你才被打开的吗,那些被释放的妖鬼,残害了多少阐教弟子,还有无辜的人间凡人,还有那些被关在洪荒幻境的凶兽,不是也是因为你才被打开的吗,因为那些凶兽而惨死的凡人和修炼者,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我呆住,整个脑子忽然间完全空了,除却西华那双冰冷至极的双眼,什么都存不下,我被吓住了,我从未看到过西华如此冰冷的眼神,我摇着头,想争辩,可是却因为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得不错,黑火焚身之刑倒是很合理,而且,既然杀不了她,也只能让她多受些苦楚,好让她牢牢的记住教训,以后不敢再犯!”元始天尊点头道。   “只是…父尊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西华忽然又开口道。   “什么事?”元始天尊皱眉道。   “父尊忘了,苏晓夭以前的身份,她可是父尊的侍童,不是吗?”西华淡淡道。   我又怔住,诧异地望着他,不理解他现在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元始天尊也是疑惑道:“是又如何?”   “而且父尊似乎也从未废除过她的这个身份,不是吗?”西华继续道。   元始天尊愣住,继而沉下了脸。   “师弟这么说,依咱们阐教的规矩,弟子侍童犯了错,师傅也得受一半的责罚,以承担教导不周的罪过…”黄龙真人念叨着,忽然间睁大了眼,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元始天尊,摇着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其余的几人一脸看死人的表情看着他,黄龙真人一脸快哭的样子,哀怨地瞅着西华,责怪他害自己得罪了他们伟大的师尊。   我怔住,愕然地看着西华,实在难以理解,他说这些,难道是想让元始天尊替我受一半的刑罚?   西华抬首道:“这是咱们阐教的规矩,不得不从!”   元始天尊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替这丫头受刑?”   西华垂首,沉声道:“西华不敢,只是苏晓夭的身份我一直知道,却出于私心并未告知众人,纵使她犯下弥天大错,所以,这刑罚,应该由我来承担!”   我瞬间呆住!   第七章 开脱   周围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好像所有的人都被西华的话惊得呆住,连呼吸都短暂的停滞,没人知道该作何反应,而我,更不知道。   也不知停了多久,元始天尊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西华抬首,静静道:“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知情不报,纵容苏晓夭犯下弥天大错,不管她是不是妖魔界派来的探子,既然入了我阐教,而且并未被逐出师门,就还是我阐教的弟子,便应该用我阐教的规矩惩处,不是吗?”   元始天尊眼眸里的怒意更浓,我清晰的看见他垂在膝头的双手紧紧的捏起来,脸色也沉郁无比。   “师弟啊,你胡说什么,碧水柔,还不快把你家师傅扶回去!”广成子沉声喝道。   碧水柔急忙上前,西华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让她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退下!”西华的声音不大,可是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师傅…”碧水柔的眼眶瞬间红了,抿着唇看着西华。   小白呜咽着蹭着西华的手心,一双眼也巴巴地看着他,似乎连它也知道西华想做什么。   “是啊,师弟,赶快回去!”   “对,赶紧回去,少在这里添乱了…”   “回去,回去…”周围的阐教众仙一边七嘴八舌地劝西华,一边使劲的挤眉弄眼,示意西华别再说下去,否则这玉虚宫肯定是压制不住他们师尊的怒火啊…   西华皱起眉,唇角动了动,似乎还要说什么。   我吸了口气,呵呵笑起来,周围的声音终于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还在笑些什么。   元始天尊眯着眼,并不说话,似乎在等我开口。   我停下笑,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喘了口气,才慢慢开口道:“晓夭还真不知道,如今的我,还算是什么阐教的弟子…多谢少尊抬爱,只是晓夭从未将自己当成过阐教之人,至于少尊所说的,更是没有必要,我苏晓夭虽然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我做过的事情却还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承担。”   “我承认,我混入阐教图谋不轨,也犯下弥天大错,致使众多阐教弟子枉丢性命,又同凶兽妖鬼横行人界的事情脱不了干系,虽然我自己并未觉得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如今沦为你阐教的阶下囚,所以,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不管是什么刑罚,苏晓夭接着就是,但是,这些都同少尊你没有任何关系!”   “哼,小丫头倒是敢作敢当!”玉鼎真人冷哼道。   “阐教没有自己任何弟子可以自行脱离师门,所以,你还是阐教弟子!”西华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我被噎的差点咳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西华,明明自己受了伤,还非要抢着受罚,他是不要命了吗?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将她逐出师门,她才不是阐教弟子吗?”元始天尊冷冷道。   西华垂首道:“自然如此,苏晓夭算是在父尊门下,若是父尊将她逐出师门,她自然不是阐教的弟子。”   “好!”我明显地看见,元始天尊的胡须都在颤抖。   “诸位弟子听着,本天尊宣布,从现在起,苏晓夭被逐出师门,从此不再是我阐教弟子!”元始天尊沉声喝道。   玉鼎真人冷哼,似乎很是不屑他家师傅的这做法。其余众仙皱眉看着西华,摇头晃脑,似乎都在说:看吧,非逼得你爹这么说,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西华的唇角却牵起一丝笑意,缓缓道:“既然苏晓夭如今不是我阐教的弟子,我阐教就没有理由对她进行任何惩处,不是吗?”   元始天尊怔住,玉鼎真人似乎骂了一句‘笨蛋!’,其余阐教众仙傻愣愣地瞅着西华,然后扯着袖子准备往殿外跑,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家师尊,只怕元始天尊一个没忍住,将整个大殿掀了。   好在元始天尊的定力是十分了得的,尽管他的胡须,眉毛,连嘴角都因为愤怒而颤抖,可是终于还是忍住了,冷冷地看着西华,忽然又挑起眉道:“好,既然如此,她已经不是我阐教的弟子,不用我阐教的规矩惩处,可是因为她放了鬼君等一众妖鬼,害的阐教弟子惨死是事实,所以,本天尊要你砍了她的双手,为那些因她惨死的阐教弟子报仇!”   我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这元始天尊得多恨我啊,非得想法子给我点教训,连这种报仇之类的话都说的出来,我却不知道,元始天尊本来也只是想给我点惩处而已,却被西华激怒了,他怎么能忍受,他的儿子为一个妖魔界的妖女说话!   要西华砍了我的手,他还真残忍!   西华却忽然身形晃了晃,似乎已然站不稳了,碧水柔急忙扶住他,小白上前一步,西华坐在小白背上,他缓缓抬首道:“还请父尊恕罪,西华伤势太重,恐怕拿不起轩辕剑。”   众人完全傻眼,谁也想不到,西华竟然来了这么一招,他安安稳稳地坐在小白的背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谁也能看出来,他现在是真的拿不起轩辕剑的。   我睁大了眼,有点想笑,又觉得眼眶酸酸的,忍不住去看西华,可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元始天尊冷笑:“你以为阐教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西华继续淡然道:“父尊自然可以让其他人去,只是想必以诸位师兄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同苏晓夭这个小辈斗,而我们阐教也不是以多欺少的地方,所以,我想,若是碧水柔花莲他们几个能独自胜得过她,便有资格取她的手。”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太乙真人低声说了一句,继而被元始天尊冷峭的眼神逼得生生退出去好几步。   “弟子花莲请战!”门外的花莲扬声道。   我的心一颤,继而在心底叹口气。   元始天尊冷冷地看了西华一眼,冷哼道:“准战!”   西华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忙出声道:“天尊似乎也太小瞧我了,别忘了,如今的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刚进入阐教的记名弟子,您这弟子若是伤在我手里,可别怪苏晓夭出手没什么轻重。”   花莲怒道:“话说的莫要太满,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说话间手中的剑已经横起,脚尖轻点,便滑向我。   我抬脚后退,老实说,我全身的法力被禁锢了大半,余下的一点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要胜花莲,除了在招式上获胜之外,别无他法,可是我的剑招本就没经过多少磨练,先前同花莲就对过一次招,不是因为我的法力远远高于她,便一定会输,可是如今没了能依仗的法力,要想胜过花莲,那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一边错开脚步,躲开花莲的攻势,一边反手抽出凤炎剑,格住她的剑,花莲的剑飞快贴着我的剑身滑过去,攻势更加凌厉,我只能靠身法闪躲,可是因为内力不济,身形很快慢了下来。   花莲的剑险险的错过我的耳际,削下我的一节发梢,她似乎顿了顿,继而咬了咬牙,继续朝我攻来。   “别出声,听我说!”我的耳边忽然传来西华的声音,手顿了顿,差点被花莲再削一剑,赶忙后退两步,花莲也停了停,似乎在喘气,我愣了一下,听见西华继续道:“待会攻花莲的左肋下方,别的招式都不用管。”   我拧眉,西华现在传音给我,元始天尊和十二金仙怎么会听不见,他这样做,他以后要怎么在阐教立足。   可是现在已经没时间让我想这些,花莲的剑又开始攻来,我照着西华的话开始攻花莲的左肋,花莲面色大变,急急忙忙去当,可是她的剑招似乎怎么也挡不住那里,越是去挡,越是露出更大的破绽。   战况反转,花莲越发的着急,我的剑尖挑过去,终于将她手中的剑挑开,剑尖指向她的脖颈,却恍然看见那么一瞬,她的眼眸里似乎露出些许笑意,正愣着,却见她惨然跪下,愧疚万分道:“天尊恕罪,花莲无能,还请天尊责罚!”   “够了!”元始天尊的脸沉郁如霜,一甩袍袖,冷声道:“将苏晓夭带下去,关在冰泉之下,没有本天尊的准许,不准任何人接近!”   西华皱了皱眉,花莲垂首不语,其余的阐教众仙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冷着脸,譬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的玉鼎真人,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甩开袖子,冷冷说了句:“无聊!”便转身离去。   广成子叹口气,朝墨佟道:“还不快将苏晓夭带下去!”   墨佟应了一声,上前,向我道:“走吧。”   我忍不住转首看了一眼西华,他的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他看着我,眼神淡漠,可是我分明能从他的眼底看出来,他在担心我。   我转眸看向花莲,即便是我刚才知道了她的招式罩门所在,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输给我,我以为她会毫不留情的打败我,可是为什么,她却似乎是故意让着我的呢?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   第八章 深夜冰泉   盘膝坐在冰泉泉底,仰头,可以看见满天的星空,我被关在这里好像已经有三天了,这三日来,除了有弟子将食物从上面扔下来,没有半个我认识的人靠近这里,只是这样过了三日,我却觉得有三年那么长,这冰冷的泉底,憋闷清冷的让我半刻都呆不下去。   我想西华,从来没有这样的想过,我担心他的伤势是不是已经好转,我想见他,只要一面就好,可是我被关在这里,同他的琼华峰似乎只隔了一目便能看到的距离,可是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怎么都走不到一起,怎么都看不见一眼。   我脖子上的伤势一天天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半个,冰泉的泉底只有方寸的距离,大小我迈开脚步不消几步就能走完一圈,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线,我只能借着透过泉水照进来的月光,和白日里照进的日光看看周围的模样,光秃秃一片,除了刻着些符咒阵法,用来关住凡人,并且一点点的消耗他们的法力之外,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不知为何,我在这里这么些日子,虽然因为全身的法力被禁锢不能施法逃走之外,倒是没有感觉到冰泉之中,所谓的吸噬法力的感觉,记得当时姐姐苏灵素就是被关在这里的,被我和莫白玉救出来的时候,全身的法力也就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可见这里的确会吞噬法力,却不知为何,我竟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这里只能吸收仙人的仙法,对于我这个已经变成神力的半神而言,不起作用了?   我百无聊赖地仰躺下去,看着满天的星辰,在这泉底看着它们,更加璀璨美丽绝伦,只是,不消片刻,那些闪烁的星辰全都变成西华的脸,淡漠的,清冷的,微笑的,温柔的…   我捂着头呻吟一声,想把自己从这些幻想中拉回来,可是却像中了魔咒一般,不停地想,不停地想,想到我想流泪,想到我吃吃的傻笑…   在西华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位置,为什么他可以在我们一起在七窍玲珑中的时候残忍的欺骗我,又可以不顾一切的为我开脱,连他父尊的命令都罔顾,连他作为阐教少尊的身份都不在意呢,他…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可是我明白,我喜欢他,若是再看不到他,我想我估计会因为每天不停的想他而疯掉...   以前,我或许还会犹豫,或许还会因为西华曾经欺骗我而伤心,可是如今,我什么都不在意,我不管我在他的心目中是什么位置,我都清楚明白,他在意我的,否则也不会这样什么都不顾的为我开脱,而那个黑火焚身的刑罚除了会让我有点皮肉之苦之外,并不能要我的性命,而砍掉一只手,如今我的身体被神力改造,肉体已经变成通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灵气,即便是砍到手脚,也还是可以再生出来的呀,只是依旧会感觉到痛楚而已,西华明知道这样,还是什么都不顾的为我开脱。   所以,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不管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我都深切地明白,我喜欢他,我想念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一如他为我做的那般,即便是我会意错了,我或许会有些失落,可是绝不后悔。   抬头看着星空,又想起陆压道君,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不管是陆压道君或者是鸿钧老祖都没什么消息,若是陆压道君离开了那片虚空,那么鸿钧老祖一定会再来抓我,而且陆压道君也一定知道我在这里,既然他们都没有出现,可见他们都没有离开那里。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陆压道君对鸿钧老祖似乎很忌惮呢,不是那种因为道法低而忌惮对方,好像是因为有什么感情纠纷,所以才不忍心?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情合理,毕竟在没有天地,没有三界,没有人的时候,只有陆压道君同鸿钧老祖两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中,而且鸿钧还叫陆压师弟,他们自然是有感情的,或许是因为意见和观念不合才有了分歧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不用为陆压道君担忧,不是因为他的道法是不是比鸿钧高深,而是觉得,他们不会真正的打起来!   水面忽然波动了一下,我抬起头,却看见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元始天尊!   我怔了半响,见他负着手缓缓走近,心里一跳,只怕他之前没有惩罚的了我,如今想趁着夜深人静来暗的将我杀了,赶忙后退几步,可是这泉底地方实在太小,我已经贴着石壁,而元始天尊已经静静地站在我身前,一脸的高深莫测。   “堂堂天尊,因为我这个小人物屈尊降贵,深夜到这种地方来,所为何事呢?”我强笑着,佯装镇定道。   元始天尊却微微笑了,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怎么,你以为我想趁着夜色杀了你,好出出气?”   我咽了口水,不知该作何回应。   元始眯起眼,继续道:“也是,本天尊虽然修到天尊之位,可是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骗了我那么久,我那儿子却还想尽办法为你开脱,完全不顾及我这个做父尊的心情,本天尊是生气,而且很生气…”   我再咽了口口水,扯出一抹笑道:“惹了天尊生气,是苏晓夭的不对,只是天尊若是想要苏晓夭的命,也不必自己亲自前来吧?”   元始看了我一眼,道:“那可不一定,本天尊这么多年没同谁动过手,也没同谁发过怒,你是第一个,说不定本天尊就是想亲自了结了你,好出出心头那股怒气!”   我这下却半点也不害怕了,笑了笑道:“若是真如天尊说的,那天尊也就不会同我说这些话了,这会苏晓夭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是吗?”   元始愣了一下,继而呵呵大笑起来。   “小丫头倒是很聪明,同你娘真是很像呢…”他忽然喃喃自语,我愣住,问:“你认识我娘?”   元始怔了怔,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说的话,神色变得有些异样,停了半响,才点了点头道:“自然认识,她是陆压道君的徒弟,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修习道法。”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似乎回忆起很久远的事情,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我很诧异元始天尊竟然还有这样的表情,忽然间又想起来,元始天尊知道我是玄女的女儿,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似乎记得,蚩晏息曾经跟我说过,元始天尊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将我收为侍童的。   “天尊是什么时候知晓我的身份的?”我开口问。   元始的神色恢复如常,笑了笑道:“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了,为何还要再问。”   我皱起眉,继续道:“既然天尊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早就猜的出来我是妖魔界派来的探子,既然早就知晓,为何还要任由我在阐教自由进出呢?”   元始冷哼道:“你以为本天尊是万能的,你的身份是因为那日你在崆峒印中的炼狱火海中不小心展现出的神力透露出来的,至于你是妖魔界派来的,本天尊并不知晓,否则又怎会任由你在阐教自由行走,放出那压在幽泉石塔下的千百妖鬼,害的阐教众多弟子惨死,又害的凡间大乱!”   我这才明白,原来元始天尊知道的只是我是玄女的女儿这个身份,并不知道我是蚩晏息派来做探子的,这样也就说的通了。   我垂首道:“虽然这件事不是我有意为之,不过总是同我有关系,天尊若是要为那些惨死的阐教弟子讨回公道,便动手吧,苏晓夭从未想过推卸责任。”   元始冷哼了一声,停了半响,却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罢了…是本天尊没有保护好他们,也不全怪你。你是她的女儿,我又能将你怎么样呢…”他的话又变成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喃,我听不甚清楚,也不敢多问。   “那么天尊今夜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犹豫了半响,开口问。   元始天尊静静地看了我半响,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良久,才出声道:“你同那魔尊夺取十件神器,是不是为了打开众神封印,救你娘出来?”   我愕然了半响,讶异他怎么知道蚩晏息的想法,蚩晏息夺取神器,一直是以称霸三界为目的的,他怎么清楚蚩晏息真正的目的?   元始天尊没在意我的反应,继续道:“你可知道,开启了众神封印会出现什么事情?”   我摇头,他瞥了我一眼,道:“女娲,玄女,蚩尤他们会被封印完全是为了保住这三界,你们若是随意的开启封印,岂不是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我怔住,垂首,低声道:“可是不管我们是不是开启封印,三界也保不住啊,鸿钧老祖他若是想毁了这三界,谁能保得住!”   元始愣住,讶然道:“你说什么,鸿钧老祖要毁了三界?”   咦,元始天尊不知道这件事,西华少尊没有告诉他吗?   第九章 睡颜   “鸿钧要毁了三界,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元始天尊急声问。   我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想不明白为什么西华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元始天尊,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可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照实将自己和西华被困在七窍玲珑中的事情,连带着太元宗主的身份等一系列事情全告诉了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闻言沉默了好久,低喃着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又不好问他,便只能在一旁等着,许久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神色莫测地看了我半响,才开口道:“照你所说,西华知道这件事情?”   我打个哈哈,然后摇头道:“少尊不知晓的,少尊当时不在旁边,是我听见那太元宗主说的。”我忙辩解道,只怕他因为这件事怪罪西华。   元始天尊似乎也信了,只是哼了一声道:“那他也该将这件事告诉我,七窍玲珑是谁的东西他不知道吗,竟然瞒着我!”   我干笑了两声道:“或许是少尊怕惹您担心,才没有告诉您的。”   元始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貌似一点都不认同我说的话,不过倒也没继续追问。   停了半响,我试探性的问他:“鸿钧老祖不是您的师傅吗,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元始叹了口气,缓缓道:“本以为他能放弃这个念头,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娲他们那样的阻止他,还是没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到如今,竟还是不肯放过这三界…”   他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继续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人明白,或许是对现在的三界不满意吧,也或许是厌烦了凡人,想让三界恢复盘古开天辟地以前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定自己的想法,停了半响,又苦笑着道:“或许我们师兄弟三人,都被我们这师尊耍了,这么多年,我们师兄弟三人互相埋怨,甚至是互相伤害,一点点的将我们的同门情谊都消磨殆尽,我本以为是我们自己的原因,如今想来,或许是师尊早就算计好了的,他不想我们和睦,我们便争吵不休,修道修了这么多年,还是逃不出他的掌控,可笑…可笑至极啊…”   我傻眼了一般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又是皱眉又是苦笑,听他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话,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怅然了许久,他才继续看向我,缓缓道:“没想到,这变数竟会是你…唉,罢了,是福是祸都是天注定的,改变不了,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了…”   元始天尊念咒一般地说了几句,然后忽然扬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瞬间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仰倒在冰泉泉底,而元始天尊已经消失不见。   我抚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不明白刚才发生的那些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确有其事,头顶的星空依旧,月影西斜,距离天亮似乎也不久了。   我忽然愣住,闭起双眼,再猛然睁开,怎么回事,我身上的禁制居然消失不见了,我的法力恢复了!   忆起元始天尊最后看我的眼神,我猜想,是他将我放了的吗,那又为什么呢?我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   不管了,是谁放的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重获自由,难道还要继续呆在这个黑漆漆的冰泉泉底等着被冰封吗。我急忙掐了个隐身诀,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冰泉中浮出去,似乎大家对元始天尊的禁锢很有信心,周围倒没有守卫看管。   我从水里出来,运起法力将衣服弄干,心想要离开昆仑,只能跟着出门的弟子溜出去,否则护山大阵我又不能破开,而且那么大张旗鼓也不是办法,抬头看看天色,估摸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大亮了,到时候借着白玉核桃的隐身效果,跟着个要出山的弟子便能离开了。   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琼华峰,那雾蒙蒙的山峰高耸入云,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我咬了咬牙,心想,这一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这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西华,而且没见到西华,我就是离开,也不能安心。   想到此,我隐着身形,踩着凤炎剑朝西华的琼华峰飞去。   琼华峰,我只来过一次,但是却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忽然想到这里如今住着西华和碧水柔两个人,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   脑子里魔怔了一般的使劲想,碧水柔同西华在这里会做些什么呢,会做些什么呢,会做些什么呢…   想着想着,停在凌华殿门外,不敢进去了,生怕自己脑子里那些不知所谓的想法真发生一个,又忽然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碧水柔是西华的徒弟,同师傅住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而西华少尊是什么人,我胡思乱想的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没错!我甩了甩头,轻手轻脚的靠近凌华殿,沿着记忆的路线找到西华的寝殿。   寝殿中亮着灯光,这么晚了,西华还没有休息吗?我诧异着,靠近窗口,眯着眼,往屋里瞧去。   屋子里的陈设一如我记忆中的那般,简单到冷清,床榻上,西华静静地盘膝坐着,似乎在打坐,面色比起前几日看到时,却未见好了多少。小白蜷缩在他身旁,一双眼担忧地看着他,似乎连它都能感受到主人的伤势很重。   我的心揪起来,过了这么几日,他的伤势怎么还没好呢,定是他强行使用昆仑镜的挪移空间之力,后来又同蚩晏息斗法,才伤的这么重,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天了,居然还不见好。   走廊上走来一人,是碧水柔,她端着一碗汤药,推开门进了屋子,停在西华身旁,顿了顿,轻轻道:“师尊,该喝药了。”   西华慢慢睁开眼,看了碧水柔一眼,却皱眉道:“不是告诉过你不用在这里吗,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碧水柔端着药碗的手微微颤了颤,咬了咬唇道:“水柔知道师尊不喜欢有人在这凌华殿中打扰师尊,只是这几日师尊的伤势一直不见好,水柔是担心师尊没人照顾,才…”   “我没事,不用担心。”西华的声音有些冷漠,打断了碧水柔的话。   我有些诧异,难道碧水柔没有住在琼华峰上吗?   碧水柔垂着眼,似乎挣扎了许久,才猛然抬起头,她的眼眶通红,咬着唇道:“为什么,为什么师尊要将水柔的关心全都拒之千里之外呢,为什么师尊对水柔永远都是这般冷漠,可是对那个妖女却可以微笑,可以那么关心呢?”   西华怔住,抬首看着碧水柔,停了半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药碗,淡然道:“你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会关心你,至于其他,是你多想了,我的伤势如何我心里清楚,你不用担心,这里不用你照顾,你回去吧。”   碧水柔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整张脸被不解和不甘占据,抿着唇看着西华,忽然咬牙道:“师尊这么在意她,是因为师尊喜欢她吗?”   西华的眼神骤然变冷:“什么时候,我的事允许你随意插嘴了,是与不是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好好休息道法便好,其余的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可明白,以后永远也不要再说这些话,没有我的允许也不许在上琼华峰!”   碧水柔身体颤抖,停了许久才惨然笑道:“碧水柔谨遵师命!”说罢,一阵风似地跑出屋子,跌跌撞撞的下了琼华峰。   西华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放在一边,抬首,眼眸望向窗外,似乎在透过云层看什么地方,我忽然想起来,他看的方向,似乎是冰泉的方向,一瞬间,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来,包裹着我的全身。   西华似乎真的累了,摸了摸小白的头,笑了笑,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小白摇着尾巴,蹭了蹭他的手心,又低低的呜咽了一声,西华笑着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休息。”   小白这才满意地点头,用身子拱了拱他,西华失笑,可也终慢慢地躺下去,过了半响,他的呼吸便渐渐平和起来。   我慢慢地推开门,踏进屋里,小白警醒地睁开眼,我现出身形,向它摇摇头,示意它不要出声。   小白十分灵性,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从西华身旁起来,跑到我跟前,摇着尾巴,一双黑乌乌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在埋怨我,又似乎在诉说思念。   我蹲下身,抱着它的头轻轻地抚着,小白低低的呜咽着,拱了拱我的身子,然后看了看西华。   我明白它是要我去看看西华,我笑了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走近西华,又怕惊醒他,伸手施了个昏睡咒,让他睡的更沉一些。   西华的伤势太重,否则也不会感觉不到我进来,我不敢在他醒来的时候进来,不是怕他会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诉他我心里的想法,只是不想让他为难而已。   西华轻轻的呼吸声好像羽毛一样,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却只想时间就此停滞,一切都停在这一刻,让我可以永远这么看着他。   第十章 疗伤   小白蹭了蹭我的腿,我垂首看它,它看了看我,又转首看向西华,神色好似是担忧。   它在担心西华…   我拧眉,伸手搭着西华的手腕,却惊得瞬间面色惨白。   他全身的法力竟连一成都不到了,经脉混乱,体内仅有的真气还在胡乱的游窜,若不是因为剩余的真气并不多,他的经脉都会被这股乱窜的真气冲击的七零八落。   紫府暗淡无光,原本应该凝聚在丹田中的丹珠竟然已经消散的只剩下淡淡的云烟,有气无力的浮在丹田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惊得呆住,怎么也想不到,只是用了那昆仑镜的挪移一次,就榨干了西华所有的法力,而且,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竟然连丹珠都无法再凝结,这么下去,他岂不是连仙身都无法保持!   我却不知道,使用昆仑镜的空间挪移其实并不会耗费西华太多法力,但是若是挪移的是鸿钧老祖的那片虚空就另当别论了,那片虚空如同陆压道君的虚境一样,是属于鸿钧自己的空间,鸿钧是那片虚空的主人,若不是因为鸿钧老祖那一次被陆压道君挡着,分散了注意力,西华就算是用上昆仑镜,也不可能挪移的了那片虚空的任何一片空间。   我不知道,这样的伤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怎么办?我坐在边,焦躁又完全无措。   小白霍然立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我忙转身,却见去而复返的碧水柔站在门口,惊诧地看着我,面色继而转为愤怒。   “你怎么在这里?”她轻叱道,水袖甩开,袖中的白色飘带抖得笔直,直直的击向我。   我想闪开,却又怕她伤到西华,只能抬手挡住,皱眉道:“你不是要在这里同我打吧?”   碧水柔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西华的寝殿,拧眉犹豫了半响,才倏地收回兵器,冷声道:“没想到连天尊的阵法都困不住你,既然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赶快离开,到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还嫌自己将师尊害的不够惨吗?”   我被她说得噎住,是啊,西华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实在不能反驳,可自尊心作祟,尤其不想在碧水柔面前露出半点狼狈来,便强自牵起一抹笑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似乎同你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西华似乎已经让你离开了,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碧水柔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本的优雅和冰山美人的形象完全消失,如今余下的,竟只剩下满目的愤怒和恨意。   我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她。   “我同师尊的事情也与你没有关系,你是现在就离开呢,还是等我叫人抓你?或者,若是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同我出去,我若是敌不过你,就任由你离开!”   碧水柔沉声道,似乎并不像吵醒西华。   我皱起眉,摇头道:“你同花莲的道行差不了多少,我身上的法力被禁锢的时候你或许还有机会赢我,可是现在,你是半点胜算也没有,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碧水柔的面色涨红,可是却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无力反驳,让她愤怒的全身都在颤抖。   “你到底想怎么样,或许我没能力抓你,可是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昆仑吗!”碧水柔咬牙切齿道。   我淡笑着道:“谁说我要出昆仑了,而且,如是我真的要离开,你觉得,真的是不可以吗?”   她愣了愣,抿着唇,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良心发现,只是想来看看师尊…”   她说着,冷笑着看我。我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强自笑道:“是又如何,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即便我并不在意,可是来看看他又有什么关系。”   “是吗?”碧水柔的面色蓦然变得狠厉:“师尊一听说你失踪就失了魂一般,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了昆仑,我悄悄跟着师尊,才知道他竟然是去找魔尊蚩晏息!”   她停了停,继续道:“我法力太低,跟不上师尊,失去了他的踪迹,万般无奈才跑去天庭找杨戬师兄,可是还是找不到师尊的下落,师尊好像消失在三界一样,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担心吗?没过多久,师尊居然和你一起出现,你毫发无伤,师尊却伤成了这般样子,可就算如此,还是要护着你,我只是稍稍伤了你,师尊这些日子就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来琼华峰,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决过!”   她的眼眸里含了泪,咬着牙看我,我抿了抿唇,移开眼,不忍看她。   她惨然笑了笑,继续道:“师尊那日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天尊救治了一夜才将他救醒,可是一听说你要被天尊惩处,便什么也不顾赶到玉虚宫,连天尊都顶撞了,只是为了替你开脱,这些日子,你被关在冰泉之下,他连疗伤都不能静心,还要挂念着你,你呢,你到底替他做过什么,你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的承受师尊这样对你!”   我垂下眼,不敢同她那凄厉的目光对视,只怕那凄厉的恨意,将我烧灼,可是真正灼烧我心的,却是那些话语。   那一字字,一句句如同刀子一般割着我的心,让我无比厌恶自己。   她说的不错,我有什么资格承受西华这么对我,我自怨自艾,我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骗我,我自私的只知道自己有难处,有苦衷,可从来都忘记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可以连他的父尊都顶撞,只为让我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可我呢,我为他做过什么,牺牲过什么?   “怎么,你没话说了,羞愧难当了?”碧水柔冷笑。   我垂眼望着西华,他的面色是病态的苍白,连唇都没了颜色,我似乎从没有看到过这样虚弱的西华,这样的样子不属于他,他是西华少尊,阐教的第二人,仙界最风华绝代的仙人,他不该是这样的,更不该因为我这样。   我抬首,平静地看着碧水柔:“你可以找人来抓我,可以将我再关回冰泉底,但是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碧水柔冷眼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垂眼看着西华,缓缓道:“还给你一个完好的师尊,好谢谢你手下留情,没将我杀了。”   碧水柔愣了愣,冷哼道:“你应该明白,那日我是真的想杀你的,没有杀得了,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我不在意的摇摇头道:“至少你是全心全意为西华着想的,所以,若是我愿意将我的法力传给西华,你应该也不会阻止,对吗?”   碧水柔微怔,犹豫道:“你愿意将你的法力渡给师尊?”   我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虽然我从未要求过,可毕竟他的伤是因为我受的,我为他疗伤是应该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也不喜欢欠别人太多,尤其是,他同我又是立场对立的,我只是不希望以后真的需要动手的时候,会心存顾忌而已。”   碧水柔犹疑地看着我:“师尊这么对你,你真的没有感觉吗?”   我窒了窒,反问:“你希望我有什么感觉,我同他有可能吗?”   碧水柔冷笑:“说的也是,你没有那个资格。”   我的心一颤,不耐道:“既然如此,我的提议,你接受吗?”   碧水柔想了想,警惕地看着我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即便是拼了性命,也会杀了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一旦开始,希望你能好好守着,我的命虽然不值钱,可是牵一发动全身,你也不希望西华有事,对吗?”   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我同碧水柔将西华扶起来,小白警惕地守在一边,碧水柔又吩咐了几句,才松了手,我盘膝坐在西华面前,看着他,深深的吸口气,抬起他的双手,同我的双手掌心相对,慢慢合上眼。   我从来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法力有多少,或许是因为这些法力大多不是我自己辛苦修炼而来的吧,可是现在,我头一次很高兴,我的体内有这么多法力,可以源源不断的传给西华,因为我修的是同混沌之力相同的神力,同西华所修的法力虽然不同,可是因为是没有任何属性,所以并不相斥。   缓缓地,那些真力充斥进入西华的紫府,那散开的丹珠重新开始运转,凝结,并且慢慢变大,那些再西华筋脉中乱窜的真力也因为这股吸引力重新回到紫府中,汇入丹珠之中,慢慢凝实。   我看到了成效,更加拼命的将自己的法力渡给他,直到发现之前施在西华身上的昏睡咒因为他的法力增强而失去功效,才急急的收回神念,又忙不迭的再加上一个昏睡咒给他。   睁开眼,感受到西华已经平稳了的呼吸和渐渐恢复过来的面色,才稍稍放了心。小白欢快的轻叫着,蹭着我的手心,眼睛里都是欢愉的笑意。碧水柔见我停下,急忙将我推开,去看西华。   我站起身,可是因为渡给西华的法力太多,稍稍有些晕眩,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第十一章 狼狈   “你可以走了!”碧水柔确定西华没有事,转首对我说。   我怔了怔,诧异道:“你不准备抓我?”   碧水柔抿了抿唇道:“如今你这样也走不出昆仑,我又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同你计较呢,若是师尊醒来,一定会护着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开来了这里,你一定会被抓回去,不是吗?”   我苦笑着点头:“说的不错,你是没有必要自己动手,我如今势必是离开不了,可是若是我运气好真的逃出去了,你岂不是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碧水柔挑起眉道:“那就当你将这多半的法力渡给师尊的报答吧,你若是真有命出去,以你现在的道行,对阐教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那你还不快走,还想等师尊醒来吗?”碧水柔冷哼道。   我摇头笑了笑,将目光移到西华身上,他眉目如画的样子一如既往的让人移不开眼,我十分想就这样装个晕,赖在这里不走,想再同他说话,告诉他我有多么后悔,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诉他我有多么喜欢他,多么想同他在一起。   可是事实总是令人伤心,我不能留在这里,正如我不可能同西华在一起一样,就在我放了鬼君,使的阐教那么多弟子惨死之后,我就没有资格同他在一起了,我是阐教的敌人,而西华又怎么会同一个害死众多阐教弟子的妖魔界的人在一起呢,即便是西华不在意,整个仙界之人也不可能接受。   我虽然不在意世俗的看法,可是却无法不在意世俗对他的看法,即便这些仙人都标榜着众生平等,可是他们却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将终生放在平等的地位看待。   小白扯了扯我的衣角,水灵灵的眼看着我,似乎不想让我走,我蹲下来,摸着它的头,想说些什么,可是终还是没说出来。   跌跌撞撞的离开凌华殿,我的全身似乎都要散架了,没力气御剑,只能堪堪用白玉核桃的隐藏之力将自己隐身,一步步走下山。   我全身的法力只余下三成,如今天已经大亮,即便是没有人发现我从冰泉底逃脱,我不能御剑,也是决计走不出昆仑的。既然不能出去,撑起白玉核桃的隐身阵法已经十分困难,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光明正大地呆着这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我若是不小心昏倒了,只怕就算元始天尊真的故意放我走,也不好再来一次。   得先找个地方恢复一些法力,否则,我就算出的了昆仑,也会被散落在三界中众多的神仙或者是其他门派的修炼者逮住,那时候,可不会有人再来得及救我。   只是,去哪呢?我的脑子越发的迷糊,强打精神,睁开眼,却见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离琼华峰最近的神农园,守园眯着眼似乎睡着了。   我不由自主的走进去,朝着那个只有西华和我才知道的地方。   私语花林如同记忆中的那般唯美,欢快的花朵发出沙沙的声响,摩擦着我的耳膜,让我的心都痒痒的,我跌跌撞撞走到园中间的那颗最大的私语花树下,贴着树干坐下,终于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   睡梦中,我又一次回到了那片空荡荡的白色空间中,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那光线却刺目的难受。   我眯起眼,试探性的喊了几声,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总梦见这里呢,而且这种感觉又着实不太像做梦。周围的光照的我身上渐渐暖融融的,好似有什么东西从皮肤中渗进身体内,温暖舒适。   我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光在闪动,慢慢移步过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发光的符印。   形状奇特,闪着淡淡的白光,同这片白茫茫的世界混合在一起,很不容易被发现。我试探性的摸了摸那个符印,却生出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缩回手,瞅着那个符印,猜想这个或许是个禁制之类的东西,可是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在我梦里?   而且,这个禁制似乎比元始天尊加在冰泉周围的那个还要高端,我完全都看不懂,更别提解开了,而且心里有个很怪异的感觉,告诉我,不能解开这个禁制。   禁制忽明忽暗,我禁不住要再次伸手,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打了个寒战,醒转过来。   天色竟已到了傍晚,我还从来没有在傍晚的时候来过私语花林,当橘金色的阳光洒在淡粉色的私语花林中时,那绚丽是难以言喻的。   我忍不住扶着树干站起身,伸手接住那些从树上飘落下来的私语花,那些花瓣染上了橘金色,随着风,似乎在我手心里跳跃,我将鼻子凑近,闻到了淡淡的甜香味,却恍然间忆起初次在这里看见西华的情形,禁不住笑了笑,又觉得恍如昨日一般。   扬起手里的花瓣,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只觉得呆在这里无比的惬意,转累了,停下来,重新坐在树下,靠着树干眯起眼喘着气。   看来那些法力还是很有用的,如今的我好像一直残破的娃娃,连多走几步都会喘气,想要恢复法力,看来短时间是不可能的,紫府中那个神力凝成的淡灰色八卦似乎已经停止了旋转,静静地停在那里,已经无力再吸收外界的灵力,转化为神力。   我试着催动紫府里的八卦转动,可是却几乎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让真气运行了一周天,八卦十分缓慢的开始转动,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这样的速度,要恢复到可以御剑,起码还得再等三五日才行,这么些日子,一定会有人发现我从冰泉底逃出来了,那就只能盼着这里隐蔽,不会被找到了。   只是,没了法力,在这里呆三天,我就算不被人发现,也会饿死…我瞅着面前落在地上的私语花瓣,心想,到时候就只能吃这些花瓣充饥了,这样岂不是太过煞风景!   叹了口气,却猛然惊得坐起来,入口的地方响起阵阵脚步声,我没想到,这么快竟就有人找到这里,忙运气刚刚恢复过来的一点点法力,撑起白玉核桃上的隐身屏障。小心翼翼的贴着树干,扭头去看来人,却又倒吸了口气。   白衣灼灼,风华无双,竟是西华。   虽然不是要抓我的人,我应该庆幸,可是西华…我自然期待看到他,可是又害怕看到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离开,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能说服自己,再离开一次?   西华缓缓走来,虽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可是神色却有些沉郁,微微皱着眉头,眼眸里都没有什么神采。慢慢的靠着树干坐下来,我吓得屏住了呼吸,又不敢随便动弹,只能屏息看着他,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西华静静地坐着,抬首望着远处的天空,让那层橘金色镀在他身上,只是双眼却有些无神,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你又离开了,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西华忽然开口,犹如喃呢一般低声说着。   我全身僵硬,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眸里浮现出丝丝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这是在想我吗?   我垂下眼,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可是眼泪却忍不住掉落下来,滴在散落在地上的私语花瓣上,发出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响。   或许是我的法力太低,已经不能完全驱动白玉核桃,西华的神色骤然怪异起来,转首看着我的方向,冷声道:“是谁,谁在那里?”   我吓得愣住,西华伸手摸过来,我赶忙后退,蹭起一大片的私语花瓣,又被身后的树枝绊倒,轻呼出声。   西华怔住,继而急切地喊道:“晓夭,是你吗,是你在这里?”   我忙捂住自己的嘴,继续后退,可是全身却虚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继续带起一大片的私语花瓣,更加暴露出自己的位置。   西华拧眉,忽然低声念了一句什么,我便看见袖中的白玉核桃骤然飞出去,然后落在西华张开的手中,我傻了眼,呆滞地看着西华,后者也看着我,扬起眉道:“你就只会用这个躲我吗?”   我无措地蜷起腿,更加无措的朝他笑了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西华蹲下来,皱眉看着我,出声问:“你怎么躲在这里?”忽然又想起什么,面色微变问:“我身上的法力,是你渡给我的对吗?”   我忙摇头:“不是…怎么可能是我,碧水柔应该告诉你了,是元始天尊,对,是元始天尊!”   西华眯起眼看我:“你怎么知道碧水柔会告诉我,你去过凌华殿了?”   我急忙继续摇头:“我没有,我怎么会去,碧水柔不是你徒弟吗,自然是她告诉你的,怎么会有别人,我猜的!”   “是吗?”西华挑着眉看我,我心虚的垂下头,忽然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心虚,猛然抬首,却撞上西华令我震颤的眼眸。   “我有让你将法力渡给我了吗,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我愕然地张大嘴,半响觉得有些愤怒,冷声道:“我也从来没让你救过我不是吗,本来这件事我也不打算让你知道,既然你知道了,就只当我不想欠你恩情罢了,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第十二章 放纵一次   我的话音渐渐小了,受不了西华灼灼的目光,缓缓垂下头。   沉默了良久,西华叹了口气,声音略微低沉了些说:“你就这么想同我撇清关系吗?”   我的心微颤,想挤出个轻松的笑容,却怎么也不能如愿,只能继续低着头道:“我们的关系清楚一些不是很好吗,你是阐教的少尊,而我却是个同仙界势不两立的妖魔界的妖女,我们的关系只能是对立,不是吗?”   我垂着眼,看见西华的袍裾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停了许久,才出声道:“在你心里,我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吗?”   我无可奈何地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轻笑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   西华的瞳孔收缩,我别开眼,继续道:“你不在意你是阐教的少尊,可是我必须在意,我要夺取阐教的神器,我要打开众神封印放出我娘,你能将那些神器白白的送给我吗,你不可以,我只能抢夺,在这过程中,我一定会同你对立,或许我会伤了阐教的弟子,或许我会被阐教之人所伤,明知事实如此,你还能说,你不在意吗?”我转首,凝视着他的双眼。   西华窒了窒,定定地看着我,我摇着头道:“你不能不在意,我也不能不在意…”   我缓缓站起来,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我不能再面对西华,不敢再看他的双眼,只怕自己忍不住哭泣,忍不住连这些伪装都不能维持下去,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的心,我只是怕自己更加沉沦。   西华却挡住我,他忽然伸出手,手心里却是轩辕剑和昆仑镜。   “拿去…”   我被这两个字惊得瞬间呆滞,无比震惊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你说…你说什么?”   西华看着我,静静道:“若是你需要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不用你来抢,你不会因此受伤,更不会因此同阐教为敌。”   我睁大着眼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愣住,脑子里空空的,心好似被什么淹没了一般,憋闷的难受,又好似被什么填的满满的,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滞住。   “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这么做我会很高兴吗,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明明做了那么多错事,明明是阐教的敌人,明明不配得到你这么些关心,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犹如疯狂了一般低吼,眼睛里却不断有泪涌出,模糊了我的双眼,可是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西华那么清俊的面容,犹如刻在我心头一般,可此时却让我心痛无比。   西华有些无措的看着我,我的眼泪更加止不住的下落,一发不可收拾。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我根本不配…我根本不配的…”我低声呜咽,却被西华缓缓拥进怀里,我怔住,连哭泣都忘记,全身僵硬地停在他怀里,听到他用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道:“傻瓜…在幽幻谷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会对你好,会一直对你好,你忘记了吗?”   我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忍不住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伸出手紧紧拥抱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次就好,只这样一次就好,就让我放纵这么一次…   私语花随风飘落,散落在我和西华身旁,残留着一节淡淡的甜香,随着风滑进鼻翼,同西华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我的心都渐渐安静下来。   好像时间静止了一万年那么长,我才醒转过来,抬起头,从西华怀里挣出来。西华也不勉强,松开了手。   “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如今仙魔两界的斗争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整个三界的存亡。谁也不知道鸿钧的打算,而且也没人会相信这件事,如今这三界之中,知晓此事的并没有几人,我同蚩晏息和通天教主商议过此事,想要阻止鸿钧,只有上古众神重新回到三界,所以,你想要打开众神封印,放出玄女娘娘,也不是不可能…”西华看着手里的轩辕剑和昆仑镜,缓缓道。   我讶然,这才明白,原来上次他将蚩晏息和通天教主叫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可是…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天尊?”我忍不住问。   西华看了我一眼,道:“这件事牵扯太广,而且,以父尊的脾气,也不会同意的做法,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让他知道。”   我皱眉道:“可是倘若天尊知晓了此事,一定会怪罪你,或许他也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不通情理…”   西华诧异地看着我,神色略微异样:“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想告诉他我昨夜见过元始天尊的事情,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告诉西华比较好,若我真的是被元始天尊放出的,那么他一定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想到此,我摇摇头道:“我也是随便猜猜,只是觉得少尊你同天尊之间有些不亲近,或许你们是因为不够了解彼此,所以不明白彼此的想法,若是真的了解了,或许情况会不一样的。”   西华怔了怔,顿了片刻,喃喃道:“或许真的如此,可是这件事牵扯太多,我不能冒险而已…”   我窒住,诧异地看他,却听他继续道:“我可以将轩辕剑和昆仑镜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   他顿了顿,神情有些严肃:“不要单独行动,不要太相信蚩晏息。”   我愕然,想了半天,皱眉道:“如今,大部分的神器都在蚩晏息手中,若是要打开众神封印,就必须同蚩晏息合作,而且,你既然同他商议过,为什么上次不愿意将昆仑镜给他呢,他的目的也是打开封印,不是吗?”   西华扬眉,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他这么跟你说的吗?”   “是啊…”我有些诧异,蚩晏息的目的我一直都知道,是为了将上届魔尊蚩尤从封印中放出来,他还会有别的什么目的吗?   西华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神色严肃道:“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会轻易示人,你所了解的可能只是表象而已,所以,存着警惕之心。你可以同他合作,但是一定要将这两件神器拿在自己手中,千万不要轻易交给蚩晏息。”   我有点混乱,可是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却完全想不通,蚩晏息除了这个目的之外,还有什么目的?正如西华所言,如今仙魔之争早就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这三界不存在了,争夺至尊之位,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少尊,你为何会同意这样呢,众神封印封印的是毁天灭地的湮灭之力,是你曾经奋不顾身修复的封印,为何现在又会同意将封印打开呢?”我抿着唇,迟疑着,终于问了出来。   西华抬首望了望渐渐落下去的红日,天边红色的霞光和暮色相交,在天边咬合在一起,形成一幕极其奇异的景象,西华的眼眸沉沉的黑,缓缓开口道:“陆压道君告诉我,若要阻止鸿钧老祖,只能将上古众神放出来,只有众神合力才能将阻止鸿钧老祖毁灭三界…”   我怔住,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喃喃道:“竟然真的是这样…”我这才明白,为何鸿钧会抓我,而且要让我做太元宗的宗主。   他是在忌惮上古诸神吗?继而也稍稍忌惮我和莫白玉这两个新生的神邸。   西华将轩辕剑和昆仑镜递给我,我犹豫着,伸出手,指尖触摸到轩辕剑的剑身,心里忽然反应过来,不能这样,想要收回手,可是只手却忽然如同失去控制一般,紧紧的抓住轩辕剑和昆仑镜,死死的抱在自己怀里。   西华微怔地看着我,我瞪大了双眼,摇着头,可是双手却将东西抱得更紧,我不觉的后退,身体都如失去控制一般,西华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急声叫我,可我却只能看见他一开一合的嘴,什么都听不见,身体中好像有什么忽然涌出来,又有什么东西全然消退,我只感觉到一片冰冷,心脏似乎要停止跳动,我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样冰冷的感觉,可是却什么都不能控制。   我的身体失去控制,全身不住的颤抖,西华上前抱着我,低吼着说些什么,我听不见,使劲的摇头,身体中又有一股怪异的力量爆开,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之前睡着时,做梦时那片白茫茫的空间中,一闪而过那个怪异的禁制,白芒乍然而显,我只觉时间停滞住,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眼前停滞,西华焦急的面容,漫天纷飞的私语花…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轻叹,辨不清男女,可是却悲天悯人的让我落泪,那声音似乎在悲悯我,可怜我,却又变成温和的笑,似乎在告诉我,不要害怕,不要退缩。   体内被那股白色的力量充斥着,之前那些只剩下不到三成的灰色神力也徒然变成白色,白茫茫的一片如同云朵,软软的,可却冰冷刺骨。   周身的感觉似乎忽然敏锐的连风的气息和温度都可以感受到,可是物极必反,那么敏锐的感觉却犹如没有一般,成为一个无用的附属品,我感觉自己笑了笑,笑容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第十三章 冰冷的心   我的手里攥着昆仑镜,手指摩挲着镜面的繁复花纹,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昆仑山,从我所在的位置展目望去,只依稀看得见昆仑山的轮廓,在明亮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晕,那是山顶的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的颜色。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我没有将西华手里的轩辕剑也夺来呢,只将这面镜子拿来,现在却有点后悔。   我知道,我的身体产生了一些不知名的变化,这似乎同我在梦中看见的那个禁制有关,又似乎也同鸿钧有些关系,我现在才知道,鸿钧在我身上下了一道符咒,使我在碰触到神器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抢夺,我知道他想控制我,只是他却没料到,我身体内还有另外一道禁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两道符咒相碰撞的结果是,我所有的情感被抽离,心脏虽然依旧在胸膛里跳动,可是却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温度。   体内的神秘禁制虽然破坏了鸿钧的符咒,可却也影响了我的神念,让我一切的感觉都放大,可却又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或者是对自己感觉到的事物没有任何反应。   譬如,我明明知道我面前挡着的是西华,明明可以看见他担忧的眼神,明明记得我同他之间的一切,可是对于这些,却全然没有反应,我只知道,我要他手里的神器,所以我便拿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漏拿了一件。   身体中那个奇异的禁制破开之后,那些渡给西华的真力又重新回到紫府之中,只是这一次却来得更加汹涌澎湃,我可以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好似天地都在瞬间渺小了一般,只能让我睥睨。   借着这股力量,我毫无悬念的从昆仑出来,一路行到此。   按理说如今对一切都没有感觉的我,应该不会对什么产生兴趣,可是心底却偏偏有个执拗的想法,就是要夺来所有的神器,开启众神封印。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就是觉得,非得如此做。   这么怪异的感觉让我有些心烦,皱起眉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由远及近而来,眉头皱的更紧,我心想的是,我好不容易才没拿那轩辕剑,为何你还要再送来一次呢?   我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既然我想要集齐所有的神器,为什么偏偏不想要西华手里的轩辕剑呢,我对自己心里这么怪异的想法有些不解,这么矛盾的感觉,更加令我烦躁。   “你追上来是想夺回这昆仑镜吗,我记得刚才你说要将这东西给我的,或者是,你来送你手上的轩辕剑?”我看着停在我面前的西华,声音平平地问。   西华的脸色有点不好,我看的出来,可是却没兴趣知道为什么。   “晓夭…你到底怎么了?”西华看着我,急声问。   我很诚实地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跟我回昆仑,我找赤精|子师兄帮你看,一定会…”   “不必了,我很好,身强力壮,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我不耐烦地打断西华的话,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听见他说这些话。   西华窒了窒,皱眉看着我,忽然晃身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如今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就在他出现在我面前的一瞬间,我朝他挥出一掌,可是却不知为何,在快要触及他的时候,生生地停住,内力反噬,差点将我震成内伤。   西华却似乎丝毫不知道危险,趁机抓住我的手腕,我因为刚才内力的反噬,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便给了他机会扣住我的脉息。   “真气充沛,气息正常,可是…”西华皱着眉自语道。   我一回神,冷冷地抽回手,同时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   “这同你没什么关系,麻烦少尊下次自重些。”我皱眉道,只觉得这样近的距离让我很是不舒服,尤其是所有的感觉都敏锐了的现在,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体温,气息,这种十分熟悉,可又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的感觉让我实在很恼火。   西华紧皱着眉,深深地望着我,停了半响,沉声问:“鸿钧老祖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我没声好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说过,这同你没关系,你还是趁我没改变主意,抢你手上的轩辕剑之前,赶快这里。”   西华闻言却愣了愣,继而神色又有些兴奋,急声道:“若是鸿钧在你身上下了什么咒法,目的一定是让你夺取神器,可你为什么不要我手里的轩辕剑呢?”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心情不好,不想动手。”   西华上前一步,我无奈地再退一步,西华怔了一下,终于不再上前,停在我面前不远处,继续道:“既然如此,证明你可以抵抗鸿钧老祖的命令,晓夭,你听我说,你可以摆脱鸿钧的咒法,你一定可以,让我帮你…”   我被他的声音说的更加烦躁,忍不住又后退了好几步,冷声道:“西华少尊,我说过了,我很好,不用你帮忙,你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也不想听,烦请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真得同你动手,所以,你还是离我远些好吗?”   西华神色变幻,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没兴趣知道,心想,既然撵不走他,我只好自己离开,只是这西华法力不弱,跟上我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要我同他动手,我心里又很不情愿,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情愿。   我被这些混乱的情绪弄的烦躁不安,就在我几近失控的时候,西华终于开了窍一样,轻声道:“好,我不跟着你。”   我差点拍手叫好,朝他摆摆手,转身飞速离开,并且不断的提升跑路的速度,生怕他改变了主意再跟上来。   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因为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太元宗的美女宗主,但是真实身份竟然是杨戬的亲妹妹,鬼君的亲娘,三圣母杨婵!   不戴面具的她看起来十分的清丽脱俗,我不禁将她同杨戬联系起来,倒是能看出几分相似之处,而同鬼君,却似乎并没有太多样貌上的相似,不过眉宇间的傲然之气却十分相同,那鬼君,反倒是同杨戬更加相像些。   我的脑子里迅速反应上来一连串的她会出现在此的原因,可是却又不能完全确定她为何在这里,好像专门等着我一样。   我露出满口的白牙朝她没什么温度的笑了笑,问:“是鸿钧老祖让宗主在此等我的吗?”   杨婵怔了怔,似乎对我如今的模样有些不解。顿了片刻才皱眉道:“你没有被老祖控制?”   我挑起眉梢,冷笑道:“似乎没如了老祖的意,有些对不住啊!”   杨婵眉头皱的更紧,不解道:“怎么可能,没人能逃得过老祖的控神术,你怎么会例外!”   我也摇头表示不解:“或许是老祖他老人家最近想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失了手,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杨婵冷冷地看着我:“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能力,我倒是小瞧你了!”   我不置可否道:“有些事情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过也无所谓怎么样了,让老祖失望,我先说声抱歉了。”   杨婵拧眉道:“你也别太得意,搞清楚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我点头,算是谢过她的提醒,想了想,问道:“陆压道君怎么样了?”   我这么一问,她的神色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半响,摇了摇头道:“道君同老祖道法相当,谁也伤不了谁的。”   我想也是,便不再问此事。   杨婵想了想,继续问:“不管你是不是脱离了老祖的控制,我还是必须得问你一句,你还是不同意做太元宗的宗主吗?”   我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如今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虽然想同蚩晏息一起商议打开封印的事情,可是又不想就这样去找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如今这混乱又怪异的想法到底是为什么,可却只能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   我抬起头,在脸上弄出些笑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一些,然后开口道:“我同意!”   杨婵愣住,疑惑道:“你愿意?你之前不是誓死抵抗吗,如今为什么又说愿意?”   我眯起眼,笑了笑道:“我想你的工作只是问我愿不愿意而已,并没有资格问我其他吧!”   杨婵窒住,神色微怒,不过倒也沉得住气,只是冷笑了一声道:“说的不错,只是你要记住,答应了便容不得你反悔,而且,我奉劝你,最好别打什么别的主意,否则后悔莫及的一定是你。”   我摇头笑:“现在的我,绝不会后悔!”   她皱眉,似乎不能理解我说的话的意思,我也懒得同她解释,继续道:“那么,咱们现在可以去了?”   杨婵点头,道:“随我来吧!”   我跟上她,朝着太元宗的方向前去。心里想的是,想要更加了解鸿钧的想法,还是靠近他一些比较好,虽然我并没有改变初衷,可是却不介意暂时有这样的身份,这对于我将要做的事,一定会有帮助。   第十四章 新宗主   太元宗一切如旧,只是安静的出奇,我正想问杨婵,她便已经开口道:“在你没有正式成为宗主之前,这里的一切你都无权过问。”   我被噎了一下,倒不觉得生气,只因为我瞧着杨婵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心里忽然想起来,若是我做了这太元宗的宗主,她要怎么办?   想到此便问她,她侧目看了我一眼:“若是你能接下宗主之位,你自然会知道我的位置是什么。”   我扬了扬眉毛,心想她倒是很会守口如瓶,便不再开口问。   我本以为,这接任太元宗的宗主只需答应了便是,可未想只是我答应了却还不行。   其实,太元宗的宗主并不是鸿钧指认的便好,这太元宗的历史或许比我想的还要悠久,经过鸿钧指认的人选,还需要经过一项测试才能获得太元宗的宗主之位,否则,便不可能坐得上那个位子。   我闻言只觉得有些吃亏,若是知道过程这么麻烦,我定是不会来这一趟的。   而这必须经历的一关,却是有些危险的。   我皱眉看着杨婵捧着的东西,寻思着,现在反悔不知是不是还来得及…   杨婵端着一个泛着深紫色的木质雕花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手环,通体银色,其上镂空雕着一条似龙非龙,似凤非凤的兽,而且,初看如此,再细看,又觉得那上面雕的只是一幅不知名的山水画,我眨了眨眼,再仔细瞧着,又觉得那手环上其实什么都没有雕刻。   杨婵说:“此物唤作‘元辰’,只有太元宗的宗主才能戴得上,并且,即便是你可以戴上,但是一旦此物脱落,那便证明你已经不够资格再做太元宗的宗主,到那时,即便你愿意继续做这太元宗的宗主,也是不可以的。”   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能再做太元宗的宗主的?”   杨婵没有回答,可是她的神情便足以告诉我,我说的不错。   我本以为,鸿钧是因为杨婵的身份被发现,才不让她继续执掌太元宗,可如今看来,这太元宗的神秘竟并不只是如此,这太元宗的宗主之位,竟不是仅凭鸿钧做主,好像这太元宗是个有意识的个体,还会自己选择掌管者!   这个想法让我怔了片刻,回过神来,再看着杨婵捧着的东西,开口问:“若是我戴不上这手环,会如何?”   杨婵神色微变,却只是答道:“你若是戴不上,自然会知道后果。”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她的眼眸中,好像闪过了一丝惧意。   我犹豫地看着那个名为‘元辰’的古怪手环,不是害怕,只是在衡量做这件事情的必要性,我清楚明白自己如今做一切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打开封印,可是就算是蚩晏息,他也并不知道集齐所有的神器之后该怎么做。   本来陆压道君或许还能告诉我,可是如今他也算是自身难保,指望他自然是不行的。除了陆压道君,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便只有太元宗了,毕竟,太元宗的幕后操纵者是鸿钧老祖。   想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拼一拼比较好,否则,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能接近真相。   我伸出手,将手环拿起来,深吸口气,慢慢将手环套向手腕…   手环却忽然化作银光,消失在我的手里,银光在空中划过,缠绕着我的手腕,光华流转,渐渐的凝实,我赫然发现,那银色的手环竟变了一个模样套在了我的手腕上,那银色变成了淡淡的粉色,而模样,竟变成了朵朵串连起来的私语花,盛开的花朵热情奔放地张开着花瓣,五朵花连成一体,重新汇聚成手环的模样,泛着莹莹的光晕,煞是好看。   我倒是没注意到这东西已经套在了我的手腕上,我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东西会变成这般模样,难道只是因为刚才,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私语花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杨婵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更加疑惑地回望她,无奈道:“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也戴过这东西吗,难道你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杨婵蹙眉想了半天,抬眼看着我,忽然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还没来得及再问她些什么,她便已经转身,然后扬声道:“太元宗众弟子听令,参见新宗主!”   我同杨婵所处的正是那个我曾经偷偷潜入太元宗时,杨婵所在的那个楼阁,四面透风的华丽楼阁。   此时,就在杨婵说出那句话之后,楼阁四面八方都瞬时站满了人,穿着褐黄色长袍的太元宗弟子整整齐齐的将楼阁包围,然后,整整齐齐的跪下,千百人用一个声音沉喝道:“参见宗主!”   声音变成声浪一波波传到我的耳朵里,让如今灵敏了数倍的耳膜连续震动了千万下,饶是我如今沉得住气了许多,也惊得脚底发软,顺势坐了下来,正好坐在楼阁中央那个华美的座椅上,抬起眼,看见杨婵也躬身朝我行礼,神色极其恭敬。   我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周围层层围住我的太元宗弟子和杨婵却一动不动的弓着身子,我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说了句:“起来吧…”只是这一句,却完完全全没有半点气势,相较起杨婵和太元宗众弟子的派头,我顿时矮了许多节。   不过无论如何,我现在也清楚了,这太元宗的宗主,如今便是不才在下我了…瞅着眼前的这些人,我心底多少泛起了点所谓的‘豪气’!   本着扳回一局的想法,我将身子舒舒服服的放在椅子里,抬起眼,扫了周围众弟子一眼,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众人如同来时一般,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杨婵还站在我面前。   我皱眉看着她,不知为何,却不太喜欢看到她如今的样子,想了想,问她:“你不要告诉我,如今你成了我的下属?”   杨婵却淡然地笑了笑:“回宗主,正是如此。”   我十分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忍不住道:“你明明有许多地方可以去,为什么要做这太元宗的宗主,而且如今,你的身份已经改变,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即便是做个下属也要如此?”   杨婵的目光变了变,缓缓垂下眼,沉声道:“启禀宗主,这些事情我不想谈,还请宗主莫要再问。”   她的态度恭敬谦和,没有半点原先倨傲的样子,除却眉眼中还能依稀看见些傲然来,如今的她,竟是在瞬间,便完成了由高高在上,到屈居人下的转变,并且没有丝毫的不适应,我只能为她这份定力赞叹。   至于其他,她既然不想说,我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便不再过问。   杨婵继续道:“属下会派人侍奉宗主休息,宗主若是有任何吩咐,只需叫属下便可,属下的住处离宗主不远。”   她说着,拍了拍手,两名模样俏丽的丫头出现在我面前,她们的身形娇俏,步伐十分轻盈,显然是有着十分高深的身法的,慢慢走到我面前,屈膝跪下,脆生生道:“奴婢月奴,花奴,参见宗主!”   我扬了扬眉,道:“起来吧。”   两人脆生生的谢过,站起身。   我看了看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便开口向杨婵道:“既然如此,你也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   杨婵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依旧十分恭敬。   着鹅黄色衣裙的月奴上前一步,细声问:“宗主可要回房休息?”   我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到了屋子,花奴与月奴帮我梳洗完毕,然后才退了出去,却又只是停在门外,并不离开。   我本想将她们打发远些,心里又十分明白,这两人是用来监视我的,若是我将她们赶走,势必会有别的人在暗中瞧着我,即是如此,我倒不如让她们俩光明正大的看着,反正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的事。   虽然折腾了一日,本该心力交瘁,可是我却并不觉得多么疲累,反倒是依旧精神奕奕。这样的结果倒让我有些不舒服,身体和心里的变化太快,我完全不能理解,可是却又被迫得接受这样的身体,和完完全全陌生的自己,想法,做法都同以前完全不同,可是却一点想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我犹豫了半天,决定自己找找答案,因为是我身体自己忽然间的变异,也就只能在我自己身上寻找答案了。   同时,我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环,总觉得这东西不简单,也得仔细研究清楚才行。   将床幔放下来,我盘膝坐在床上,慢慢将神念沉浸在紫府之中,仔仔细细地看着身体中的每一个变化。   首先,原本的灰色神力已经变成了完全的莹白色,犹如那次梦中的一般,将整个紫府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我将神念沉浸下去时,感觉到的,竟也同那次梦中的一样,如同置身于一片棉絮之中,柔软又温暖。又犹如置身于一片荒凉的沙漠中,孤寂又寒冷。   这两种极端的感觉真真切切的传递到我的神念中,让我更加疑惑,更加迷茫。   忽然间,我又发现,原本旋转在紫府中,即便是混沌之力变成神力的时候都没有改变的八卦完全消失,让我的紫府变成完全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在梦中一般,除了入眼的白色,什么都看不到。   第十五章 手环   我将全部的神念都聚集在紫府之中,希望能找出一些头绪来。   陆压道君说过,神力的承继是冥冥中注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我知道,他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所以便更加疑惑,所谓的冥冥之中,到底指的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选中,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不知名的原因。而且,并不只是承继神力这一项而已,如今我身体内的变化虽然有巧合的一面,可是那个神秘奇异的禁制却绝不是巧合,若是我猜的不错,那个禁制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在了,只是我并不知晓而已。   若是如此,那个禁制会是谁放在我身体中的呢?   想到此,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若是我真的如陆压道君所言,是玄女的女儿,那么我的父亲是谁呢?为什么玄女要将我放在妖魔界,而且,听陆压道君说,玄女同女娲交好,女娲上神也并不是妖魔界之人啊,她的下属火狐夫妇为何又会在妖魔界呢?   难道是…我的脑子里飞快闪现出一个念头,整个人瞬间愣住。   玄女娘娘不将我托付给陆压道君,应该只有一个原因,她同陆压道君有矛盾,或者是,我的存在或许是不能被陆压道君所接受的。这样的话,原因可能便是同我那个神秘的父亲有关系。   我涉世未深,可是凭着看过的那么多话本子上面的各种各样,或曲折离奇,或海枯石烂,肝肠寸断的情爱故事,只能做如此的推断,并且,我真心的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那么,我身体里的禁制会不会同玄女或者是我那个神秘的父亲有关系呢?   想到此,我沉浸在紫府中的神念稍稍停了停,觉得自己的推断颇有道理。如今的我好像陷入了一片迷宫之中,又像是某个不知名的眼睛盯着的囚徒,所做的一切都好像在被别人操控,如今甚至连心性都完全改变。   我不知道这样诡异的事情到底是谁可以做到的,但是,尽管我的心里这样明白,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对此没有太多的感觉,就好像我是被关在自己的身体内一般,明明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可是却不能做出反应,那些感觉似乎被什么切断了,只在我心里留下唯一的念头,那便是,打开众神封印!   即便是现在,我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尽全力查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从情感上而言,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必要,这样矛盾的感觉将我弄的烦躁不安,神念都随之产生了狂躁的波动。   紫府中终于有了稍稍的变化,如同雾气一般的白色真气稍稍浮动起来,我下意识的用神念去控制它们,竟真的有了些反应。   浮动起来的白色雾气随着我的神念慢慢转动,继而运行到我的四肢百骸,那种温暖而强大的感觉充斥在我的每一条筋脉之中,我的意念微动,雾霭涌动,似乎更加浓密,渐渐的,竟开始变得有些粘稠,好似液体,又好像光柱。   我可以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甚至连屋外站着的花奴和月奴的道行,修炼的何种法门,破绽是什么,我都可以感受得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大让我震惊,又隐约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的情绪都是短暂的,我收回神念,紫府内的白色真气慢慢沉淀回去,刚才那样的感觉又全然消失不见。我怔愣了半响,寻思着,这样也好,若是时时刻刻都有刚才那样的状态,倒有些打草惊蛇,譬如现在这种情况,我虽然做了太元宗的宗主,可是我也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依现状来看,鸿钧并不信任我,杨婵和整个太元宗的人对于我而言,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任何一人可以让我信任,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中。   所以,想要查清楚这太元宗的秘密和如何打开众神封印,都得从长计议。   我将神念从紫府中退出来,目光落在手腕上的手环,屋子里没有掌灯,手环在窗外透出的月色下泛着莹莹的粉色光亮,让每一朵私语花都晶莹剔透的美丽。   我的目光顿住,心底生出些怪异的念头,西华的脸莫名其妙的在我眼前闪过,让我又愣了半响,心里更觉得怪异,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响起他。   垂眼打量着手上的手环,伸手触摸,却心里猛然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头抚过,模模糊糊,似乎是一道光,又似乎是一个声音。   我诧异地再看着手腕上的东西,只觉得这手环有些古怪。想起杨婵所说的话,即便是鸿钧老祖指定来接任太元宗宗主的人,也是必须经过这手环的认定才能成为太元宗的宗主的。   那么这个意思不就是,太元宗并不如我所想的那般,是由鸿钧老祖所掌控的,他也有不能决定的地方,那么这太元宗岂不是另有秘密。   试探着用神念潜入这手环中,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再试着将它从手上卸下来,也是脱落不下,再仔细瞧着,又觉得这东西并不散发任何仙灵之气,可是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这便更加奇怪。   抬眼看看门外,花奴和月奴依旧站在门外,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我想了想,掐了个诀,将枕头变成自己,留在屋里,自己动用白玉核桃隐了身,从窗外溜出屋子。   手环却在我出了屋子的时候亮了亮,我惊奇地看着,伸手摸了摸,脑中竟忽然出现了一副画面,似乎是太元宗的某个地方,想仔细看清楚,却被一道亮光逼退出去。   我拧眉瞧着腕上的手环,觉得这手环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可是却并不能完全透露,我想了想,循着脑中残留的一些影响,开始找寻那个地方。   夜晚里,整个太元宗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路上时不时可以看见几个巡视的太元宗弟子,神色木讷,依旧是原先见过的那个样子,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无意识的游荡着。   看到这些弟子,我忽然想起来,配给我做侍女的花奴和月奴并不是这样的,她们并不神色呆滞,看起来也很正常,这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了想,稍稍运起体内的真力,神念化作细细的丝线缠绕到一名巡视的弟子身上,小心翼翼的查探他的修为和修习的法门,竟真发现了一些不同。   花奴和月奴体内的真气同这些弟子的真气属性都相同,可是花奴和月奴的道行却高深了很多,由此,我猜想,或许这太元宗的功法在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能真正被各自所掌控,也就是说,可以如花奴和月奴那般,变得正常。   这么一想,便更觉得这太元宗怪异,这样的功法,是谁传授给这些弟子的,显然并不是杨婵,那么是鸿钧老祖吗,还是另有其人?   我将神念收回来,继续前行,找寻刚才一闪而过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地方,可是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其实这太元宗并不是很大,比起阐教而言,这或许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建筑虽然奇特,可却并不神秘,一目了然,这么大的地方,我稍稍用些步法,很快便走了一遍,除却杨婵的屋子我没有去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发现。   就在我有些失望的时候,手环又亮了亮,这一次我清晰的感觉到手环似乎是有意识的活物,那种有些亲切又有些怪异的思想在我脑海中浮现,脑中瞬时展现出一幅路线图。   我正想再深入的了解,那些感觉又全然消失,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皱起眉,回想刚才脑中出现的路线图,竟发现这图是指向我之前所在的屋子的,便忙往回赶。   从窗子回到屋里,床上躺着的枕头依旧是我的模样,花奴和月奴依旧站在屋外,一切正常,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我并不急着显出身形,在屋子里慢慢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目光最终落在屋子一面墙壁上画着的一副山水图画。   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那幅画显得有些老旧,水墨也是斑驳的,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这样的屋子显得有些陈旧。我本以为太元宗的建筑因为太古老,所以屋子显得有些陈旧,但是刚才在屋外转了一圈,却发现并不如此,其他的屋子都很整洁,甚至普通弟子的屋子都比这间来的崭新。   杨婵让我住这间屋子,或许是不想我太过嚣张吧。可是又转念一想,既然别的屋子都可以保持的很完好,那么为什么唯独这间屋子尤其的破败呢?   心里疑惑着,摸着墙壁上的山水画,那画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画上的山水也很是普通,如同我在凡间的客栈中见过的那些装饰品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我却觉得,这幅画有些古怪,可到底是什么呢,却又说不上来。   正想着,手环在这时候又忽然亮了一下。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强大吸扯力,将我吸进墙面去,眼前一花,墙面竟变成水面一般,将我吞没。   第十六章 山水画   仿佛水流流过全身,一眨眼,脚底又踩到了实地,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让我的眼睛稍有些不适应,停了半响,慢慢睁开,模模糊糊的看见,眼前的景象竟真的是之前墙面上那副山水画所画的样子。   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山上垂下一幕不甚大的瀑布,水流缓缓流向远方,可是却又看不清那远方到底是怎么样的,除却眼前的这座山和从山上垂下的瀑布所汇聚而成的小河,其他的地方,都模模糊糊的,如同山水画所画的那般,成了画中似有似无的背景。   我惊异着,转身向身后看了一眼,却也是一片模模糊糊的景象,什么都看不清,想往后走,脚步也迈不开。忽然间,我又发现,一到这里,我竟然感觉不到体内法力的流动,好像在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我稍稍有些心惊胆战了,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若是幻觉,那施加幻术的人道行一定极其高深,既然可以让我完全察觉不到,又可以让我连体内的法力都感觉不到,若真是如此,这样的人,我一定是敌不过的。   可是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又是什么呢?我的目光扫到了手腕上的手环,隐约记得,在被那个墙面吸进来的时候,这手环突然亮了一下,那么,这一切是同这手环有关系吗?   我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四下打量这片地方,希望能从其中找出些答案来。可是,不管我怎么看,除了眼前的那座山和那幕瀑布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模糊不可见,而且我也不能移动到那些地方去,能够看清,能够靠近的地方就只剩下眼前的那座极其普通的山了。   我抬眼远眺着那座山,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地研究了半天,才恍然意识到,是这里的光线有问题。   这里很明亮,可是却丝毫看不见可以发亮的东西,往头顶看,也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瞧不见,显然这里的光不是因为太阳或者星辰,那么光线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虽然对幻术并不是很了解,可是也知道,即便是幻境,也不能展现出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东西,更不可能超越世间的法则,譬如说,即便是幻境,也不可能让星辰在白天出现,所以,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却能明亮如白昼的这地方,只能说明,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幻境。   更何况,我深吸一口气,神色更加凝重。即便是我如今感觉不到自己的法力,可是对于仙灵之气的感觉还是存在的,这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可是仙灵之气的充沛程度是我从未看到过的,这样的情况更加说明眼前这里并不是幻境。   可是如果不是幻境,这里又会是什么地方呢,这么充沛的仙灵之气,不管是什么资质的人在这里修炼,也能在很短的时间修炼出仙体来。   可是我试着用之前的法门吸收了一下这里的仙灵之气,又发现,是根本行不通的,好像这里的仙灵之气都是死的,只能让你身处其中,却并不能让任何人运用。   这地方处在太元宗之中,可是显然并不为杨婵所知,否则她也不会将我安顿在这间屋子里,而且,我会进这里来,很显然是同手腕上这个手环有关的,这太元宗的神秘手环将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   我疑惑不解,试了半天也不能出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唯一能去的那座山行去,到了山脚下,小河边水流很缓,河水也很清澈,我蹲下去,掬起一捧水,却差点摔进小河中去,我捧起的那一小捧水,竟好像捧起的是一池的水一般,沉得差点将我拽进河水中,我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在一边,深深喘了几口气,才蓦然明白,这里的世界虽然看似很普通,可是每一件事物都是不普通的。   在这里,外来的法力都不能使用,所有的同法力有关的一切也都返璞归真,失去了原有的效用,如同我身上所带的白玉核桃,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手中的凤炎剑也变成了凡铁,甚至是,我之前那种怪异又矛盾的情绪也恢复正常,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对周围的一切也都有了正常的反应,惊吓,错愕,担忧,思念,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好像之前有人操纵了我的思想一样,如今在这里,才被完全的解放。   我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河水,一想起若是真被卷入这河里的情景,就毛骨悚然。一小捧水若是就有一池水的重量,如今的我掉进去,那便是决计再也上不来的。   我吞了口口水,从一旁水面上凸起的岩石上小心翼翼的跨过小河,站在上山的小路上。抬头往上看去,隐约可以看见山顶竟有一座屋宇,掩映在影影绰绰的山林之中,树影婆娑,看的并不真切,只是觉得,屋子也是极为普通的。   眼前的山路蜿蜒而上,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这山路却十分整洁,好像经常有人来去的样子,可是山路上却并没有半个脚印,又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我犹豫了半响,抬脚踏上小路,心想,如今也只有上山看看,否则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想出去的话,也只能去山上找线索,其他的地方,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可是,踏上小路之后,我明明可以看见山顶的屋宇就在不远处,可是却怎么走都上不了山,试探性的回头走了几步,也不能下山,如此诡异的情况让我十分费解,可是换别的方向又完全不能移动脚步,十分显然的,能够让我走的路只有一条,上山…   没了法力,我的体力消耗的十分快,饥渴交加,又十分的疲累,无力的坐下来,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思绪却忍不住回到了那一日,在私语花林的时候,我那样反常的举动,是不是又伤了西华的心…忍不住叹口气,每每同西华走的近一些,便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弄得离得更远,好像冥冥中有股怪力,就是不想让我同西华接近。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对西华而言,我离他远一些,能少给他带些麻烦。   而且,如今围绕在我身边的怪事太多,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操纵着一切,让我陷入这样不间断的麻烦中,甚至连我的身心都被操控。   我叹口气,无奈地摸着手腕上的手环,心里念叨着,指望这东西能给我点提示,否则,我势必要饿死,或者是渴死在这段小路上,而且明明看得见终点在哪里。   我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屋宇,时不时的,那轮廓清晰可见,时不时的,却又昏暗难见,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目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总不知道未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以前,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觉得自己是那么想的,可是事实是,我在埋怨姐姐,埋怨她不对我好一些,埋怨她不会像话本上所写的那些姐妹情深的桥段,做一个温柔可亲的姐姐。   或许是巧合,如今想来,或许我自己根本就是有意为之,我到处惹事,虽然没有多少能力,可是总会挑起事端,以前总觉得是别人总喜欢来欺负我,现在才觉得,如果我不想被欺负,完全可以远离那些人,可是我似乎是故意的,总会将自己置于那些脾气暴躁的妖怪眼底下。   或许我那时是期待姐姐会在最后来救我,我就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姐姐是在乎我的。   可是我只关注到这样一点,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为姐姐做过什么事情,我除了惹是生非让她善后之外,有没有关心过她,有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如果我有的话,或许我会早些明白姐姐的苦衷,明白我对她造成的伤害,明白我带给她的是多么大的痛苦。   对于西华也是,在他心里眼里只有我的时候,我无比开心,可是当我觉得他全部的关心有稍稍的缺口时,我便开始埋怨,开始觉得他的心里或许并没有我。而我却从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过,是不是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他的处境。   没有,从来没有!我现在才恍然醒悟过来,我只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可怜虫,期待得到,可是却从不知道怎么付出。即便在得到的时候,还是期待更多,期待唯一,期待完整,可是却从来不会思考,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奈的一面,每个人所做的事情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来。   我这才明白,我竟是如此自私的人,开始觉得羞愧,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只因为,即便是明白过来了,如今的我想要弥补,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是我能做决定,我可以掌控的了,我无法弥补姐姐,也没法完全的放弃所有,只站在西华的处境中为他着想。有些事我必须做,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第十七章 夫妻   我的心底泛起苦涩,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起身准备继续向山顶爬,可一抬眼,却发现那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遥不可及一般走不到跟前的屋宇,竟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拨云见日一样,一点点显出所有的轮廓。   我惊诧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渐渐散开的云雾中露出的屋宇。屋子如我在山脚下大略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靠近了之后,看的更加清晰了而已。   屋子十分普通,甚至说有些老旧,如同墙面上那副山水画一样,透着股十分平凡又陈旧的气息。青灰色的墙垣,有些地方已经露出残损的青色砖石,漆着红漆的梁柱,已经看得见剥落的漆皮,以及龟裂的木纹,屋顶的瓦片也是青灰色的,在树荫遮挡的地方,张着一些斑驳的青苔,如同老旧的伤疤一般,有些丑陋难看。   屋宇外有一株树干有些歪扭的老树,不甚光滑的树干上生着些疙疙瘩瘩的树瘤,树冠倒很是茂密,遮蔽着屋宇,免受山顶甚大的山风吹袭。   屋门是暗灰色的,像是黑色的漆因为风雨的侵蚀脱落成这般老旧的颜色,屋门上有个样式很普通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了,一条山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到我的脚底下,我犹疑了一下,抬脚踏上小路。   忽又想起什么,转头看了身后的山路一眼,却发现,哪有什么山路,哪有什么山,身后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如同之前我看到的其他地方一样,变成了山水画模糊的背景,看不清楚,也走不过去。   我看着周围茫茫的一片混沌,忽然间生出极大的恐惧来,那种孤寂和昏暗似乎在一瞬间吞噬了我,让我浑身发抖,可是我不能后退,不能躲避,唯一的路只是眼前这条小小的,用山石铺成的小路,通向那扇灰黑色的破门。   我深吸口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咽了口唾沫,抬脚朝着那扇门走去。   路很短,不用两三步就能走到,可是我却走了许久,但是只能前进,就总会有到达的时候,我停在门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摸向锈迹斑斑的门环。   几乎没有用力,门吱吱呀呀开了,那种年久失修的门轴声听得我心都瞬间揪了起来。我禁不住屏住呼吸,睁大眼看着那扇慢慢打开的门,让屋里的一切渐渐展现在我的眼前。   门外的光线照进屋里,让一切更加清晰。   一张铺着棉被的躺椅上歪着一个样貌极美的女子,黑发挽着如云一般的髻,鬓上斜插着一根样式简单的玉钗,看那色泽,应该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女子穿的衣服也是极其普通的布衣,但是她的样貌太过美丽,所以,即便是这样普通的布衣,也丝毫遮挡不住她的绝色,却更添了几分平和与温柔。女子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合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怔了半响,丝毫没料到这屋子里居然会有人,吓得正想退出去,可身旁却忽然闪出一个人来,从我身边走过,我忙闪过身,正待开口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这里,那人却旁若无人的进了屋子,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愣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可那声音却好像碰到了什么,变成嗡嗡的回音,看眼前的那两人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们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愕不已,现在的我明明没有任何法力,更不用说用隐身术,既然如此,对方怎么会看不见我呢,这里看似每件东西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是却处处透着怪异。   进屋的是一名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有些冷酷,神色也是冷峻的,眼神犀利,身形高大,包裹在普通布衣下的身躯透着极强的力道,举手投足也透着不凡,只让我觉得,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在这样平凡的地方,更不应该是平凡的人。   他的脚步很轻,似乎怕吵醒了躺椅上的女子,他那无比犀利的眼神望向那女子的时候,便变得十分温柔,他拿起躺椅背后搭着的一块兽皮缝成的毛毯,轻轻地盖在那女子的身上,动作轻柔的好像在碰触一团棉絮,盖好之后,他在女子身旁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子,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那些生硬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竟一瞬间变得出奇的好看。   我忽然有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眼前的这两个人,我分明从未见过,可是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甚至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女子没睡多久便醒了过来,睁睡眼惺忪的双眼,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轻轻的笑了:“回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男子伸手扶她坐起来,又顺手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的背后,让她坐的舒服些,然后才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赶着做完了。”   女子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是一界至尊,离开了这么久,若是不是大事,他们也不会找来,你应该多留几日的,我如今虽然行动稍有不便,可是也不是个瓷娃娃,一捏就碎的,更何况,这里这么僻静,不会有人找来的。”   我窒了窒,为了那女子那句“一界至尊”!虽然我早料到这男子不是凡人,可是一界至尊?哪一界呢?仙界,人界,还是妖魔界?   那男子却皱了皱眉道:“他们能找来,别人就自然找得到,现在没有什么事比你们重要,我只有看着你,才放得下心。”   明明是一句温柔的情话,从男子嘴里说出来,却没有半点温柔的意思,但是他的眼神却更加温柔了些,女子眼睛弯了弯,笑道:“既然这么想我们,都不给人家笑一笑,老这样,人家以为你讨厌人家呢…”她说着,看似十分伤心的叹口气,却又用眼角偷偷瞄着男子的反应。   男子的表情僵了半响,似乎是有些无奈,唇角动了几下,终是没扯出抹笑意来。女子却已经乐得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捏着男子的脸颊,气喘吁吁道:“蚩哥哥,你好可爱啊…”   男子唇角的肌肉抖动着,看着女子的眼神既无奈,又奇异的温柔,我似乎从他那波澜不惊的眼底看到了些许笑意。   唇角禁不住也牵动起来,我恍然回神,诧异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笑,目光又移向眼前笑呵呵的那女子,又似乎被她的快乐所感染,忍不住唇角扬起,笑的更浓。   停了一下,才想起来,那女子叫的名字“蚩哥哥”?心里徒然生出些怪异来,又不知道是什么,又想起刚才那男子说的是“你们”,可这屋里除了这女子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这“你们”又从何而来呢?   目光忽然瞥见了那女子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这才恍然意识到,这女子竟是怀了孕,男子所说的“你们”,说的是她们母子。   那女子又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应一声,也是短短的一两个字就结束的话语,可是女子脸上却一直挂着温柔幸福的笑容,好似就这样同男子说话,便是世上最快乐的事情。而那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子,静静地听着她说话,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改变,可是眼神却一直是极其温柔的,像是一汪水包裹着女子,也透着股幸福安逸的味道。   女子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也微微的扬了扬,将女子身后的枕头取了,将她放好,又帮她把毛毯盖好,才站起身,脚步极轻的走到屋子的另一边,那里是个不甚大的厨房,那样子却让我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这样的陈设。   男子极其熟练的淘米,摘菜,生火,煮饭,切菜,烧菜,所有的动作都无比熟稔,好似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他那样冷峻的外表似乎同这小小的厨房十分的不搭调,可是动作起来,却又显得十分的和谐,没有一点别扭的感觉。   我缓缓走到厨房外,静静地看着他将米淘好,放进锅里,又将摘好的菜洗干净,用一把普通的菜刀切成十分好看的模样,然后再洗洗的烧好,饭菜的香味慢慢溢出来,我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女子在男子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醒了过来,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桌上的菜,继而懊恼地看了男子一眼,愤愤道:“不是说好了我来做饭的吗,人家好不容易学会了的,你却总是在人家睡着的时候偷偷做好,太讨厌了!我不要吃,我现在去做,你也不许吃!”   女子说着就腾腾地从躺椅上坐起来,可是却因为躺的太久脚底发软,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完全没有看清男子是怎么出现在女子身旁将她扶住的,前一刻,他明明还在厨房门口,下一刻他便到了女子身旁。转念一想,他是不知哪一界的至尊,这样瞬移的功夫应该是有的,便释然了。   第十八章 身份(一)   女子低低喘息一声,扶着男子的手站稳了,男子神色瞬间变得阴郁:“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小心点,为什么还是这么莽撞,你要是…”他闭了嘴,似乎觉得即将吐出的话不甚吉利。   女子吐了吐舌头,偷瞄着男子的脸色,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期期艾艾道:“蚩哥哥,别生气嘛,人家只是很想做顿饭给你吃,人家是你的妻子,你说了咱们要过凡人的日子,哪有凡人,妻子不给丈夫做饭的嘛…”   男子哼了一声,女子继续拉他的衣角,声音更加甜腻道:“不要生气了嘛,人家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女子伸出手指,做发誓状,男子却忙拉住她的手。继而又觉得自己妥协的太快,又松了手,女子可不会任由他抽回去,一把拉住他,笑嘻嘻道:“好了好了,不许气了哦,最多我乖乖吃饭嘛!”   男子没出声,面色却已然完全和缓了。扶着女子走到桌旁坐下,我才听见那女子垂着头小声嘀咕道:“人家只是怀孕,又不是变成泥捏的,那点子法力还在嘛,干嘛这么紧张,呜…孩子还没生就这么紧张,以后我岂不是完全没地位了…”   女子絮絮叨叨地说话,男子似乎没听到一般,帮她盛好饭,又加了些菜布在饭上,才垂头开始吃自己的。   女子看半天没人应声,才不甘地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待桌上大半的菜落在女子肚子里之后,男子将盛好的汤递给她,女子皱着眉使劲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她挺起肚子,示意她真的饱了。   可是她那怀了孕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撑圆了,所以,那碗汤最终还是进了她的肚子。   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心里涌出些说不出来的情绪,羡慕,憧憬,嫉妒?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酸酸的,甜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两人不愿移开,好像我自己也融入他们两人的世界中一样,随着他们的高兴而高兴。   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女子便趴在桌上睡着了,速度快到我无法理解。男子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将她扶起来,从袖中抽出一条洁白的丝绢,给女子擦干净嘴角的饭渍,然后将她横抱起来,慢慢的走到床边,将她放好,再为她盖上被子。   他在床边静静的站了一会,目光炯炯,眼底却透着些看不清的情绪,末了,微微叹口气,转身走到桌边,将碗筷收拾干净,拿到厨房,我这时候才恍然忆起,这间屋子的陈设同我在蚩晏息的家看到的是完全一样的。   我怔了一下,脑子里飞快将之前的线索整合在一起,一界至尊,男子姓蚩!我猛然转首,目光有些发愣地转向那床上那女子,十分怪异地想,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就是现任魔尊蚩晏息吧?而厨房里忙碌着洗涮碗碟的那冷面男子,该不会就是上古魔神蚩尤吧?   我被这一猜想惊得全身一震,难以接受传说中的魔神竟是这样一个爱妻如命的深情男子,而蚩晏息的娘,竟是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其实想一想,这一点,倒同那脾气古怪的蚩晏息有些相像。本以为是传言,没想到,魔神蚩尤竟真的娶了一名凡人女子做妻子。   想到此我又愣住,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女子嘀咕自语的时候好像说自己是有法力的,既然有法力,那便不应该是凡间的女子,而且想起女子之前所说的话,似乎也不像是一个凡间女子说的,那么,是传言有误,还是女子的法力是蚩尤传的?   我有些糊涂了,正想靠近那女子再看的仔细点,却忽听有人轻轻叩了两声门。   男子擦干了手,从厨房里出来,也不去开门,轻轻一抬手,女子床上的床幔便放了下来,然后在桌旁坐下,沉声说了句:“进来”。   我靠着床边站好,正对着屋子中间的那张桌子,抬眼看着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行三个人。   两男一女,两名男子均身着黑色劲装,样貌也算是英气,但是相较起那男子而言,便显得太过普通了。进来的女子着一件大红色的紧身衣袍,凹凸有致的曲线尽显,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样子却有些怪异,容貌也是十分妖娆。三人神色十分恭敬地走到男子面前,单膝跪下,齐声道:“参见主人!”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男子沉声问。   中间的男子垂首道:“回主人,女娲娘娘派神龟镇住四海乱水,伏羲神王携龙马安稳九州,共工,祝融,两位上神也带着门人拯救苍生,只是人间已经混乱不堪,几位上神所做的一切都收效甚微。”   我闻言怔住,只见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三人起身。三人起身后,稍稍退到一边,静静立着,似乎在等那男子说话。   男子却并不急着开口,他斜靠在椅子上,指腹轻轻敲击着桌缘,发出闷闷的轻响,许久才开口道:“其他三方什么动静?”   那女子上前一步恭声道:“回主人,太上老君,通天教主,阐教均召回了所有弟子,闭门不出,应该不打算插手这次的事情。”   男子冷笑一声,挑眉道:“他们倒还真做得出。”   “他们自然做得出来,只要他们的师傅不允许,他们谁敢轻举妄动!”女子不知何时醒来了,坐在床边,掀起床幔不冷不热地说道。   男子皱起眉,那后来进来的三人忙转身向那女子行礼,不待他们屈膝,女子便托着后背站起来,摆摆手道:“在这里就免了那些虚礼吧。”   三人却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弄的女子直翻白眼,嘟囔了一句:“死板!”摇摇头,慢慢走到桌旁坐下,瞥了一眼男子,笑嘻嘻道:“怎么,想瞒着我干什么呢?”   男子眉头皱的更紧,停了半响,才闷声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我会处理!”   女子扬起柳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你觉得如果你一个人离开了,这里坐的这个人会怎么样?”   她虽然在笑,可是眼眸里却似乎已经泛起了泪花,红红的双眼,带起红红的鼻尖,显得十分怪异,可是却揪得我的心一阵的泛疼。   男子看着女子,神色有些犹豫,有些挣扎,可终变成释然,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这个弧度比之前我看到的都要大一些,使的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是在笑,女子的眼眸亮起来,伸出手,握住男子放在桌上的手,轻摇了一下,笑道:“下次可不许这样,否则孩子生出来不给你抱!”   男子似乎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女子扬起眉,似乎在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的心情忽然又愉悦起来,只是看着一旁站着的三个人,却隐隐觉得有些担忧。   “你们回去吧,该做什么你们应该明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来这里!”男子转首向那三人说道,三人垂首应了一声,慢慢退出屋子。   屋门开合时,我看到屋外竟已经变成漆漆的黑夜,看不见星辰,也看不见月光,我想随着他们离开,可是心底却生出一丝怪异的不舍,迟疑的一瞬,三人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我只得留下来,继续看着眼前这对夫妻。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感觉如此怪异,可是没来由的,我就是对眼前这对夫妻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又明明从未见过。   我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连饥渴都忘却了。   那三人离开之后,男子和女子便陷入了一种十分默契的沉默。男子扶着她回到床上,靠着床头的软枕坐好,女子抚着隆起的小腹,神色十分温柔。   “蚩哥哥,你猜猜,咱们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女子轻轻地问。   男子指尖绕起她垂在耳畔的一缕发丝,慢慢拢到她耳后,缓缓道:“男孩女孩都好。”   女子抬起眼看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期期艾艾道:“可是人家想要一个女孩子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多好啊,凡人说这样的才叫有福气…”   男子点点头道:“那就女孩吧…”   女子睁大一本正经道:“那么不是女孩我要退货!”   男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末了便听女子呵呵笑着,喘着气道:“蚩哥哥,你还是这么可爱啊…”   男子扬起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继而面无表情地道:“要是不是女儿,那你退回来也可以。”   女子的笑容僵了一下,继而爆发出更加欢快的笑声,指着男子气喘吁吁道:“蚩哥哥,你…你居然也会说笑了…”   男子的眼眸微微弯了,眼底也似乎荡出笑意。   女子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窗外,神色忽然染了些许忧伤,喃喃道:“也不知道息儿如今怎样了…我好想他…”   男子的面色微凝,眼眸里透出些歉意看着女子,还未开口却被女子伸手捂住嘴,她摇了摇头道:“不许说那些话,我不想听见你说那些,那不是你的错!”   我怔住,总觉得这对话有些怪异,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第十九章 身份(二)   就在我想继续听清他们的对话,好推测出他们的身份时,眼前的景物忽然扭曲了,如同水墨画一般汇成一团墨迹,再次铺展开来,依旧是那个小屋,可是却似乎已然物是人非。   屋子里很安静,我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寒意。女子坐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娃儿,屋子里看不到那男子的身影,女子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门口,似乎在期待那虚掩着的门被谁推开。她似乎坐在那里很久了,久到抱着娃儿的双手都有些僵硬。   我的心没来由的有些伤感,慢慢的走到那女子身旁,垂眼看着她怀里的娃儿。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正酣睡着,长长地睫毛上兀自挂着些许泪珠,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到父亲而伤心。白嫩嫩的小娃儿粉团似地,形状姣好的小嘴时不时的嘟起着,可爱的让我都忍不住想捏一把她那红扑扑的小脸。   女子终于收回了目光,垂眼看着怀里的娃儿,呆滞无神的眼终于有了些许神采,她轻轻的抹去娃儿眼角的泪痕,有些歉意地低声喃呢道:“对不起宝宝,都是娘不好…”她低头在娃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角却滑出一滴泪来,滴落在娃儿的脸上。   她无措的伸出手去擦,可却弄醒了娃儿,小娃儿扁着嘴看她,黑乌乌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可也只是低低的抽泣,却不出声哭。   女子却更加无措,继而抱着娃儿低低的哭泣,喃喃地说着什么,我听不甚清楚,只隐约听见她唤着“蚩哥哥”几个字眼。   到了此时,我也大概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从男子与女子的对话中,以及男子那三个下属所说的话中可以知道,眼前这副情景发生的时候应该是在上一次湮灭之力横行三界,生灵涂炭之下,上古众神合力将其封印的时候。   照男子那三个下属的说法,如今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只是没想到的是,那时候,阐教,天庭,还有截教竟没人参与这件事情!忽又想起之前陆压道君说过,这一次的三界大难同鸿钧老祖也有关系,若是如此的话,阐教,天庭中太上老君的道教,通天教主的截教,这三方都算是鸿钧老祖的人,若真是鸿钧不让他们插手,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看现在的情况,那男子应该是魔神蚩尤没错了,只是这女子的身份我如今还猜不出来,若不是凡人,那么她到底是谁呢?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怔了一下,忙转首去看,那女子也惊了一下,抬起眼朝门口看去。   推开门的是名女子,她的身体纤长,却穿了一件稍嫌宽大的淡紫色长裙,柳眉微微上扬,细长的眼挑起勾魂摄魄的弧度,头发很长,几乎拖到脚踝,发色却稍稍偏银,好似蒙着一层月色的光晕,额际带着一个银色的额饰,样子竟有些像一条银色的蛇。   抱着娃儿的女子看到她的时候,神色稍稍愣了一瞬,继而猛然站起来,身形一闪便到了那推门进来的女子身前,神情激动,眼眸中又透着些许恐惧,张着嘴想问什么,可是似乎又怕得到的回应是自己不想面对的,一时间便又僵在那里。   她怀里的娃儿倒是手舞足蹈的朝着那女子伸手,咯咯地笑出声来。推门进来的女子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开口,可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神色凄苦的笑了笑,将手里的娃儿递给那紫衣女子,声音略微沙哑道:“这孩子整天对着我一个人,怕是厌烦了,看到你,竟然这么开心…”   那紫衣女子伸手接过小娃儿,却也并不手忙脚乱,十分熟稔的将娃儿抱在臂弯中,低头逗了逗娃儿。   女子转身走到桌旁坐下,紫衣女子也跟上去,坐在她旁边,将怀里的娃儿抱好,开口道:“我想,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猜的出来了,他们进去之后,这凡间已经过了一年了…”她说着,又停了下来,似乎不想继续说下面的话。   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她的眼眶微红,低低道:“是我的错…是我执意不肯去求师尊的…若是我不那么固执,他也不会瞒着我离开,他们…他们或许也不会被困在那里…”   紫衣女子伸出手抓这她扶在桌边,已经紧紧攥成拳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你明明知道,就算你去求陆压道君,依道君的脾气,他是不会插手三界之中的事情的,更何况若是让鸿钧老祖知道你有了女儿,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即便是道君愿意插手,也于事无补了!”   我一瞬间脑袋嗡鸣一声,那紫衣女子的话如同雷鸣一般在我脑中炸开,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女子,再看着那紫衣女子怀里的娃儿,刹那间,连思绪都似乎停滞。   她是玄女…那娃儿…是我?   我僵直了身子慢慢走到那紫衣女子身后,定定地看着她怀里的小娃儿,那娃儿手舞足蹈的伸出两条莲藕一般的小胳膊,在她的右臂上,一道淡红色的弯月形印记随着那只摆动的胳膊忽闪在我眼前。   我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自己的右臂,无措的后退两步,抬眼看着双目无神,坐在那里的那女子…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我也曾在脑中描绘过千百遍,她的样子,我猜想她或许是温柔如水的,或许是高贵典雅的,可我从没料到,她会真正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能有机会看到她的模样,听听她的声音。   我从来不知道,当梦想变成现实的时候,也会让人流泪,我的眼前变得模糊,腥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那苦涩中带着丝丝甘甜,我甚至扬起嘴角,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又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若是眼前的女子是玄女,之前的男子是魔神蚩尤,那我…我睁大了眼,再次僵愣在当场,难以置信自己脑子里想的一切,那个我一直猜想的父亲,竟是蚩尤!那蚩晏息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蚩晏息凡间的那个屋子,同眼前的这间一模一样,若是如此,难道蚩晏息的娘也是玄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被这一系列的发现惊得回不过神来,直到那玄女再次开口才稍稍缓过神。   玄女接过紫衣女子怀里的娃儿,垂眼看着,神色越发的苦涩。   “我一心想过凡人那般平凡的日子,可到头来连这孩子也不能逃过冥冥之中的命运,我已经对不起息儿了,怎么能再对不起她,可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根本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想去找他,发疯的想,我该怎么办,女娲姐姐…我到底该怎么办…”玄女垂首哭泣,眼泪点点滴滴落在那娃儿的脸颊上,娃儿终于扁嘴哭出声来。   我还来不及想清楚她这段话的意思,便被那哭声震得双耳嗡鸣,忍不住瞪了那娃儿一眼,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小就没什么眼力劲,这么不惹人爱,也是情有可原的。   玄女停止了哭泣,低低的说了些什么,哄着娃儿,我才来得及将自己刚听到的一切理出头绪。眼前的那紫衣女子竟就是女娲娘娘,而玄女口中的‘息儿’说的是不是蚩晏息呢?我不能确定,只因若是事实如此,真的是十分说不通的。   首先,传言中,蚩晏息的娘是名凡人,而这一点蚩晏息自己也是承认了的,而且,我明明记得,在那座凤栖城中,蚩晏息的家里,他的神色和话语已经说明了,传言是正确的,而且,莫白玉也说过,蚩晏息的娘如今是被妖魔界的元老们藏起来了,蚩晏息那么拼命的去找方法打开众神封印,不仅仅是为了蚩尤,也是为了他娘。可是如今听玄女和女娲的对话,蚩晏息的娘似乎也是玄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时想不明白,只能继续看下去。   大声哭泣的娃儿终于停止了哭泣,没了声音,看样子是睡着了。玄女将娃儿放在床边的小摇床上,轻轻的摇了几下,回到桌旁坐下。   女娲叹了口气道:“我也明白,凭他们几人的力量是堵不住那个缺口的,可是你我如今又脱不开身,鸿钧用西华要挟我,你如今也离不开晓夭,若是加上你我,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   我闻言愕然愣住,女娲同西华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   还未想清楚,门外竟忽然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女娲和玄女均是一愣,玄女扬声问:“是谁?”   门却已然被缓缓推开,待看清门外的人时,我,连带着玄女和女娲均愣住了。   那人着一件灰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柄拂尘,斜挂在臂弯上,一头发灰白相交,面容倒是红润,眼眸微微弯着,看起来很是和善,可眼底深邃无比,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人,竟是鸿钧老祖的大徒弟,太上老君!   ========================嗯...有点雷人的剧情...表嫌弃某人太狗血...捂脸闪...=====================================   第二十章 一些真相   太上老君推门踏进屋里,玄女和女娲的神色由怔愣变成警惕,女娲站起身,挡在玄女面前,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太上老君温吞吞的笑了笑,慢慢踱进屋里,四下看了一眼,开口道:“没想到,玄女你还真的能在这样的地方住下去。”   玄女冷冷地看着他,不屑道:“不过是比凡人多活了些年岁而已,玄女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里凡人住的,我为何住不得?”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玄女娘娘的心境竟已到了如此阔达的地步,倒是老道我,显得有些俗气了。”   女娲皱起柳眉:“莫要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你有什么目的最好赶快开口,我们如今的交情还够不上说这些闲话的份。”   太上老君的面色没有因为女娲的话改变半分,依旧笑的十分慈善,我几乎不觉得眼前这个慈善温和的太上老君是我之前在蟠桃宴上看见的那个,还是说,我从未见过太上老君的真实面目,他的所有表情和神色,都是用来伪装真实的面具,而面具下的面目,是没有人看到过的,我甚至觉得,即便是鸿钧老祖,都没有看到过。   他笑了笑,继续道:“女娲娘娘莫要如此严肃,老道知道你们不信老道,只是老道今日会来到这里,两位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吗?”   玄女哼了一声,冷笑道:“除了你家师尊交给你的活,难道老君你还会对别的事情感兴趣吗?”   太上老君依旧不生气,垂首,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我怔了一下,只因为他手里的东西,竟是陆压道君的昆仑镜!   玄女轻咦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女娲先是一愣,继而皱眉道:“别着急,那个不是昆仑镜!”   玄女微愣,太上老君抬起手,让两人看的更加仔细些,我才看清楚,他手里的镜子,真的不是昆仑镜,只是样式十分相像,但是镜面上的纹路并不相同。   “此镜名为‘绝尘’,不是陆压道君同我师尊手里的那面昆仑双镜,这东西,只是老道闲来无事炼制的,没有别的什么功用,最大的神通是,能躲过昆仑双镜的探查而已…”他眯着眼笑着,话音顿了顿。   女娲愣住,玄女也呆滞住,两人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太上老君手里的镜子,怔了半响,女娲才开口道:“你说…这镜子能躲过昆仑镜的探查?”   太上老君点点头,顺手摸了摸他那把灰白色的胡须,样子有些得意。我讶异的不是这镜子的功用,而是太上老君说的,昆仑双镜!   昆仑镜竟有两面,陆压道君手里一面,而另一面,竟是在鸿钧老祖手里,那么,即便是我们怎么集齐神器,那也是不能够的,无论如何,鸿钧老祖手的镜子,谁也拿不到!   玄女定定地看着太上老君手里的镜子,慢慢的抬头,神色有些怪异,期待,恐惧,更多的是挣扎。   良久,她的神色恢复平静,慢慢出声道:“说罢,你带着这东西来,到底想做什么?”   太上老君笑了笑:“千里迢迢而来,自然是想帮帮两位,只怕两位不信任老道,觉得老道图谋不轨。”   女娲扬起纤长的眉,神色讥诮:“若是你是我,看到鸿钧老祖最得意,最听话的弟子突如其来的来到自己面前,并且告诉你,他可以帮你,帮你背叛他师尊,你会不会也好奇一下,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太上老君摇摇头,不置可否的笑笑,将手上的镜子放在玄女面前,继而坐了下来,抬眼看着女娲和玄女:“两位不信老道,这很正常,老道知道,老道在两位心目中的形象是怎样的,也并不指望两位能完全的相信老道,而且,你们信不信任,对老道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老道的提议,同老道合作。”   女娲侧目看他,问:“合作什么?”   太上老君顿了一下,继续道:“两位同老道相比,身份地位尊贵,拥有的太多,所以在意的东西便很少。譬如说权利,在两位眼中,或许一文不值,可是对于老道而言,它的诱惑力却是极强的,两位可以骂老道庸俗,也可以说老道无耻,但是正因为老道有这些欲望,所以两位才有了这次合作的机会。”   女娲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不屑,玄女却抬起眼,问道:“你到底想合作什么?”   太上老君将那面镜子拿起来,神色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道:“两位想做什么老道知道,只是碍于昆仑镜无时无刻的探查之下,无法行动而已,最重要的是,那件事若是缺了两位,必然是不能完成的,所以,老道可以将这面镜子借给两位。”   女娲和玄女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又迅速恢复平静,女娲犹疑地看着太上老君,问道:“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只为了送这面镜子给我们,这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太上老君笑了笑,道:“两位觉得,这三界若是没了,我们会如何?”   玄女道:“你虽然不是同我们一样,从混沌中衍生而出,但是躯体也是混沌中的元灵之气化出的三清凝聚而来,自然也不是凡体,即便是这三界消失了,你也能同我等一样,在宇宙洪荒中存活。”   太上老君摇了摇头道:“老道方才说过,老道感兴趣的是权力,若是这三界消失了,存活下来的,除了你们这些上古神邸,也就只有那些修炼有成的仙人,这些人,即便是存活下来,也同老道没什么关系,老道若真的想成为一方至尊,掌管一界,又该如何呢?”   我张大了嘴,没料到这太上老君居然痴迷于权力,更没料到,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欲望说出口。   玄女和女娲的脸上这次却没了先前那些不屑,看着太上老君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解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似乎也想不出,太上老君为何会对这凡人才会感兴趣的东西有这么强烈的欲望,若是他有着这样强烈的欲望,又怎么能修成这副仙身的呢?   玄女和女娲相视一眼,似乎在同对方商议,停了半响,女娲道:“我想你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来骗我俩人,我也不在意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奉劝你一句,念由心生,莫要因此坠入魔道才好。”   太上老君笑了笑,点头道了声谢,不言其他。   女娲接过太上老君手里的镜子,太上老君双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将操控镜子的口诀传给她,女娲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也可以离开了,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目的,但是还是得谢谢你,无论如何,这三界苍生,是因为你这一举得救的。”   太上老君怔了怔,神色怪异地看着女娲,犹豫了半响,开口道:“你可知道,一旦你们决定去那湮灭之域,便不可能再出得来,你执意如此,舍得吗?据我所知,我那师弟可从未对你忘情过。”   我又被这话惊住,只见女娲面色蓦然惨白,双唇微颤,停了良久,才缓缓道:“自从他选择站在他师尊一边的那一日起,我同他的一切便已经结束,忘不忘情都没有任何区别。”   太上老君顿了顿,又问:“那么,你连西华也舍得下吗?”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巨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可是又被这事实惊得浑身僵硬,只能一动不动的继续看着,只见女娲的脸色更加苍白,咬了咬唇,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太上老君脸色的笑容终于退去,神色有些怅然,看了女娲一眼,又看了看玄女,目光再落在摇床里的小娃儿身上,稍稍顿了顿,转身离去。   我怔怔地看着女娲,半天才将脑子里的信息消化过来,难以置信地想,女娲竟是西华的母亲…西华知道吗,他若是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呢?   玄女慢慢走到摇床旁边,轻轻的摇了摇床,神色温柔,我静静地停在一旁,看见她伸出手将摇床上的我抱起来,扬起唇角笑着,轻轻地道:“宝宝,娘可以去找你爹了…娘好开心…”她笑着,眼睛里却流出了泪。   襁褓中的我似乎感受到什么,慢慢的睁开眼,依依呀呀的叫着,扯着她的衣襟,似乎已经感觉到她要离开。我的心揪得难受,忍不住有些埋怨她,为何就这样将我丢下,我宁愿同他们一起离开,也不愿活在这个没有人怜惜的世界中。   可是她听不见我的声音,所以,我的命运不会改变…   眼前的画面又如同水墨一般慢慢扭曲,凝聚,我合上眼,任眼角的泪滑落,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又有了变化。   我站在一片碧色的海洋上,海面平静如同湖水一般,碧色的海洋中倒映着我略有些苍白的脸,头顶是白茫茫的天,没有云朵,只是雾蒙蒙一片,如同那山水画中一样,是水墨绘成的一般。   慢慢的,白茫茫的天沉了下来,似乎要同碧色的海洋融为一体,我禁不住闭上眼,只觉得有股暖融融的气息将我包裹,充沛的灵气疯狂的涌向我的体内…   第二十一章 黑色宫殿   充沛的灵气疯狂的涌向我的体内,我感觉到手腕上有股怪异的吸扯力,还未待睁开眼看,身体便被那股吸扯力带着腾空而起。   先前不知是感受不到,还是真正消失了的法力全都回到了我的体内,甚至更加强大了些,我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座黑漆漆的宫殿。   宫殿是完全的黑色,黑色的石柱,黑色的蟠龙,黑色的牌匾上印着黑色的字符,那字是我看不懂的,巨大的黑色石门紧紧的闭着,门上印着繁复的纹路,好似是花,又好似是兽,再一看,又像是人形。   我远远地看着那座宫殿,只觉得十分凝重又压抑,连呼吸都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吵醒那沉睡在黑色宫殿中的恶魔,抑或是如同恶魔一般可怕的神邸。   周围亦是一片漆黑,如同之前一样,只能前行,不能后退,亦不能往左右。而眼前,通往那座黑色宫殿的路,却挡着三个颜色不一的水潭。   我缓缓走到第一个水潭边,垂首看去,只见那清澈的透明水潭之下,清清楚楚写这个‘情’字,水面平静无波,我犹豫了半响,心想,如今的情况是必须要去那个宫殿的,虽然我明知道自己现在就如同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前进,可是却又不得不任由那根绳子牵着,只因为,我心里明白,只有跟着走下去,才有可能出的去。   我试了试,想用法力从这些水潭上面飞过去,可是却使不出任何法力来,即便我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法力。无奈下,只能迈出步去,打算从潭水中淌过去,好在水看似并不深,而且,我还稍稍懂些水性。   只是未想到,迈出脚之后,却十分平稳的停在了水潭上空,如同踩在地面上一样,我继续前行,走到第一个水潭中央的时候,水面开始荡出波纹,我惊诧地看着,只见那波纹越来越大,我的眼前飞快的闪过许多人的面孔,姐姐苏灵素的,西华的,花莲的,陆压道君的,母亲玄女的,父亲蚩尤的…   一张张脸在我脑海中不停的闪现。我忽然觉得脚底下有股吸力,将我扯下潭水中,我垂首去看,只见双脚已经浸进了水中,心里徒然生出些惧意,想提气跃出水面,可是却怎样都不能动弹。身体不断的被向下扯,情急之下,我瞥见池底的那个情字,恍然明白过来,这里的情,包含着亲情,爱情,友情,这些情牵绊着我的心,所以我才会沉下去,可是我又不能抛弃这些东西,所以便一定会继续下沉。   我不知道被扯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是心里的恐惧感已经告诉我,绝不会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所以我绞尽脑汁,思考脱身的办法,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在私语花林之后那种怪异的情绪,情急之下,闭上眼,仔细的回想那时的一切,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变得空灵,让之前的那种情绪重新回到体内。   渐渐地,周围的一切都从我心里消失,可是我却明明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却可以完全忽略周围的一切,即便是脑中的记忆,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完全变成无用的东西,明明存在,但是对于此时的我而言,都变成了无用的东西。   我睁开眼,看见自己已经重新站在了水面上,微微笑了笑,继续前行。   第二个水潭是粉色的,透着股诡异的妖艳。我垂首看向池底,那里写着一个粉色的‘欲’字。我猜想着,这三个水潭应该是测试一类的东西,之前的一个考验的是情,而这一个考验的便是欲,欲者,欲望也!   所谓七情六欲,便是指的这些吧。   我心想着,慢慢抬起脚,踏上第二个水潭,依旧如同走在地面上一般,走到中间的时候,我停了一下,却未见水面有任何变化,略微忐忑了一下,我忙继续前行,踏上了第三个水潭的边缘。   第三个水潭却是黑色的,黑色的潭底用赤色写着一个大大的‘法’字,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全身禁不住开始颤抖,那鲜红的字如同鲜血一般,我只觉得池水变成一片血红,鼻翼似乎也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我颤抖着,体内的法力自行的运转,我禁不住调动全身的法力,这一次,却没有任何阻碍,我的身体不再颤抖,只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慢慢的开始移动脚步,潭水轻轻的荡漾出波纹,我并不在意,继续前行,波纹越来越大,我体内的法力也涌动的越发厉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觉得脚步有些沉,步子迈的有些吃力,可是一步一步,我终是到了潭水边缘,双脚踏在了黑色宫殿前的黑色石阶上。   稍稍松了口气,抬首仰望着眼前的黑色宫殿,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我似乎觉得那宫殿慢慢的变得高大,而我却似乎在飞快的缩小,一股肃穆庄严,又十分压抑的气息从宫殿上传来,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强忍着不适,深深的吸口气,抬脚继续前行。   站在那黑色宫殿的大门前时,我有些犹豫了,那扇漆黑的大门后面,锁的是什么呢?嗜血的魔鬼,还是冷漠如冰的大神,无论是哪一个,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无论怎么迟疑,选择最终还是必须做出来的,我深吸口气,伸手去推那扇黑色的石门,右手手腕上的手环蓦地亮了亮,我还未及想,门已然动了。   厚重的石门因为常年不开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这片空寂的空间中显得更加的突兀,我屏息凝神,睁大了眼睛看着,连思维都停止了运转。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大理石地面,抬头仰望,头顶竟是一片星光闪烁的星空,如同鸿钧老祖的那片虚空一样,透着神秘和不可企及。   我下意识的迈开脚步,慢慢的走进那座宫殿,空荡荡的宫殿中回响着我孤零零的脚步声,空寂的瘆人,我眯着眼,看到在大理石地面的尽头,高高的台阶上,有一张黑色的椅子,椅背上的纹路同宫殿门上的有些相同,却又似乎并不完全相同,黑色的椅子高高在上,好似宇宙之神的宝座一般遥不可及,可是椅子上却是空无一人的。   我停在台阶下方,抬首仰望着那张黑色的椅子,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忙收回目光,再四下看了看,却发现,这偌大的宫殿中,独有的物品便是那张椅子,其余便只剩头顶那片虚无缥缈的星空,还有黑茫茫如雾一样的四周。   椅子上方似乎有些若隐若现的光线,投在椅子上,映出些许虚幻的影子,可是,任由我再仔细去看,也看不清那上面到底坐着什么。   我继续前进,一阶一阶的走金那张黑色的椅子,手腕忽然灼烧一般的疼痛起来,我垂眼去看,只见手腕上的手环不知何时开始,闪烁着惊人的银光,银光疯狂的旋转,灼烧着我的手腕,似乎要将它扯断一般,我停住脚步,痛呼着,想要将手环卸下来,可是却怎么也卸不下来,身体都被那股银光吞没,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一个极亮的光束下,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   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我没来由的屈膝跪下,只觉得全身都禁不住颤抖,不能抬头去看,连抬起头的想法都不敢存着。   耳畔响起低低的嗡鸣声,似乎有人在同我说话,可是我的脑子太过混乱,什么都听不到,我咬着牙,尽量平息自己的气息,终于让耳畔的那声音稍稍清晰了些。   “座下的是何人?”   那声音却是彻彻底底的冷漠,我只想得到这个词语来形容,那种冷漠同西华的并不相同,而是中藐视天下众生,甚至是将所有的生灵视为蝼蚁一般的冷漠,凌然在上。   我艰难地张开双唇,发出艰涩的声音,缓缓道:“苏晓夭…”   那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为何来此?”   我怔愣着,讷讷地答道:“我不知道,只是有股力量将我带到这里。”说话的是谁,难道不是他将我带到这里的吗?   那声音又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继而道:“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便是有些许机缘,说罢,你想问什么?”   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什么叫问什么?他又是谁?我该问些什么?   似乎是明白我的疑惑,那个声音继续道:“我是掌管这个宇宙混沌的一丝灵识,既然你能来到这里,我便给你一个发问的机会,你可以问你最想知道的事情,但是机会只有一次。”   我呆愣了半响,无法理解什么是掌管宇宙混沌的灵识,只能猜想,这样的名头应该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存在,若是如此,我该问些什么呢?   我思索了半响,试探性的问:“无论什么问题,你都能帮我解答吗?”   “是的…”那个声音应道。   ===================嗯...求评论...小舞只求评论...各位亲,冒个泡撒,好让小舞知道,乃们是在看着的哦...======================   第二十二章 问题的答案   我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问:“如何才能打开众神封印,又不会让封印中的湮灭之力毁灭三界?”   我寻思着,这个问题其实有些狡猾,要说的话,算是两个问题,可是随便哪一个都是至关重要的,否则,即便是可以打开众神封印,三界即时毁灭,这也是于事无补的,父亲和母亲,还有那些上古诸神不就是为了三界才宁愿牺牲自己的自由,若是只是开启封印,那么他们的努力岂不是会毁于一旦。   我本想问问怎样才能阻止鸿钧老祖毁灭三界,又想问问他为何会这么做,可是鉴于问题只限于一个,我只能舍弃这些,只问这最关键的问题。   那声音似乎轻蔑的笑了笑,我心猛然提起,只怕他是发现了我这点小心思,可是如今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垂着眼,静待着自己的大胆造成的后果。   “看在这里这么久没人来过的份上,我就回答了你这个问题,只是,你要明白,若是太贪心,得到的东西往往愈加的少,只望你莫要后悔罢了。”那个声音缓缓说着,我闻言稍有些不安,可是此时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开启众神封印只需集齐十件神器,将十件神器合二为一,重回混沌原体便可,至于如何让湮灭之力不会泄出,答案你到时候便会知道。”声音沉默了下来,我张了张嘴,想再分辩一下,可是心里却徒然生出些许恐惧来,便明白,再开口只会徒增烦恼而已,便垂首道:“谢谢…”   我抬起头,终于可以视物,我单膝跪在那空荡荡的黑色椅子前,黑色的地面上映着我苍白的脸,额际的冷汗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小滩水渍,我抬手抹掉头上的冷汗,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慢吞吞的站起身,看着眼前那张黑色椅子,犹豫着,抿着唇,终于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出声道:“既然你是掌管宇宙的神灵,那么为何不阻止鸿钧老祖的做法,维护三界苍生呢?”   我的声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抽空,我的身体被禁锢着,连眨眼都不能,心脏扑嗵嗵的跳着,冷汗在瞬间浸湿了身上的衣物。   “你可知道本座只要一个念头,你就能消失在这宇宙洪荒之中,连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那个声音冷冽无比的说道。   我死死的咬着牙,一股腥甜从喉间溢出,身体如同要散架了一般,我只能睁大着眼,任凭那股恐怖的力量来摧毁我的身体和灵魂。   时间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远,我的意识都快要完全消散,周身所有的不适全然消失,我的身体重新恢复自由,我怔愣地打量着自己,茫然无措,不知这喜怒无常的宇宙之神为何又改变主意放过我的小命。   空寂的座椅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有些悲悯,又有些无奈。   我愣愣地等着,只听那声音终于开口道:“那三界既然是他所创,他便有资格毁去,即便是我,也无权干涉,更何况,所谓的三界,对于我而言,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   我沉默了,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不再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眼前的神灵,是掌管宇宙洪荒的,在他的眼里,除非是整个宇宙崩塌,否则,一个小小三界的存亡,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那三界是鸿钧所创!   我实在不能理解,为何鸿钧老祖创造了这三界,又要处心积虑的将其毁灭呢?   我恭恭敬敬的向那椅子躬身道谢,慢慢后退,那椅子却徒然模糊了,眼前一花,所有的景物都在我眼前迅速后退,蓦地,双脚重新落到地面,抬眼,发现自己还在那副破旧普通的山水画面前停着。   似乎是听见动静,花奴和月奴推门进来,看着我有些诧异,月奴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宗主有何吩咐吗?”   我冷笑着看着她们,缓缓踱到她们面前,轻飘飘问:“我记着,我似乎没有叫你们进来,还是,你们以前的宗主,可以任由你们随意闯入她的屋子?”   花奴和月奴面色瞬时变了,忙跪下急声道:“属下不敢!”   我笑了笑,走到她们跟前,伸手抬起花奴俏丽的下巴,轻轻的问:“那么,是我这个新宗主没什么本事了,让你们有胆子就这么闯进来?”   “属下知罪,属下只是…只是担心宗主…”花奴颤抖地说道。   “哦…那么还是我这个宗主看起来有些没用,让你们会这么以为,我在自己屋里都会出什么事,还是你们很想在这屋里看着我,瞧瞧我都干了些什么,好汇报给某人知道,对吗?”我眯起眼,笑嘻嘻道。   花奴和月奴神色更加惊恐,只道“不敢”,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太过好欺负而已,倒没有想欺负别人的想法,所以,我敛起笑容,正色道:“你们得记得,如今,我才是这太元宗的宗主,我说的话,才是这太元宗上下必须遵从的命令。   月奴的眼神略有些不忿,似乎想说什么,花奴暗自拉了拉她的衣袖,阻止她开口,而我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也不想再多为难她们。   至于她们是不是将我的话听进去了,那也不是这一两句话就能让她们完全为我所用。   花奴和月奴离开了,我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只觉得这一日过的十分艰辛,好似一下子经历了千百年一样,我才明白,一下子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最起码,如我这般大条的神经已经感觉筋疲力尽了。   我仰躺在床上,尽管十分想沉睡过去,可是苦命的脑子却怎么也不愿意配合,不停的思索着先前如梦如幻的化境中,眼见的那一切,耳听的那所有。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看到过去那些事情,更不明白为什么我有幸见到那所谓的宇宙洪荒之神,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神,模模糊糊回答了我两个问题。   可是知道所有的一切之后,我开启众神封印的心更加坚决了,我想念那张温柔的脸,希望她可以陪在我身边,哪怕再一日也是好的,我也想念那个面容冷酷,可是也会露出丝丝温柔笑意的父亲,以前我渴望这些,可如今真正见到之后,那种思念和渴望便如同毒药一般深深的潜入我的心里,我的思绪中,让我的渴望变成欲望,让我的思念吞噬我的所有思想。   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可以拥有那么多亲人,我更不会想到,我居然还有机会同他们聚到一起,所以,为了这样的目的,即便是耗尽我的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我转念又想起西华,想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谁,想告诉他,他也有机会看到他的母亲,我希望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只消想一想,我便觉得身心都在飞扬。   想要开启众神封印,蚩晏息手里的神器有,伏羲琴,神农鼎,女娲石,炼妖壶,再加上我手里的昊天塔,另外的大多在阐教,崆峒印,轩辕剑,还有从蚩晏息身边夺去的盘古斧,以及半片东皇钟,另外半片,在太上老君手中。   想起太上老君,我这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救了姐姐苏灵素,一定是为了让姐姐帮他做事,毕竟,他的门人弟子做起有些事来并不方便,尤其是那些需要瞒着天庭众仙,以及鸿钧老祖的事情。只是,这样一来,姐姐苏灵素却是被置于了更加危险的位置。   不过,他的目的若还如千年前一样的话,那么他手里的那半片东皇钟倒是不难得到。甚至于,时机成熟的话,他会主动送过来。   只是,即便是我能说服阐教和太上老君,将三方手里的神器都集齐,却还是不够的,本以为最难寻找的昆仑镜到了手里,可是却没想到,昆仑镜竟是双镜,而且,另一面在鸿钧老祖手里,有谁能从他手里将镜子拿过来?我的脑中没有半个人选。   我忽然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若是我得到鸿钧老祖完全的信任,那么岂不是最有机会的便是我了?   我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联想出一系列的可能,更加确定,最有机会拿到另一面昆仑镜的便是我。只是,想要得到鸿钧老祖绝对的信任,我要付出的代价或许会很大…   我的神色稍稍暗淡了些,眼前闪现出那些我所在意的人的面容,唇角泛起苦涩的笑。那所谓的宇宙洪荒的掌控者说过,想要的太多,最终得到的却会更少,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很多,我也明白,想要得到那些,便得先学会失去…   我暗暗的攥紧双手,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我唯一能帮西华和蚩晏息,还有保护姐姐苏灵素和花莲他们的办法,我一直想要得到很多的爱,很多的关心,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付出是什么,而这一次,便是我付出的唯一机会。   夜色朦胧,我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我将所有的思绪慢慢沉淀在心底,将所有的感觉也紧紧的锁在角落里,恢复成那个没有心,没有感觉的苏晓夭,只有冰冷无情,才能达到我要的目的,在那之前,所有的感情都是多余和无用的。   第二十三章 陌生的人   太元宗的清晨同凡界其他地方没有多大的区别,若要非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只能说,这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到我十分怀疑,这整个宗门之中,那些弟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他们其实只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死尸,连呼吸都不会发出来。   手腕上的手环让我享受到了平生头一遭有人侍奉的穿衣梳洗,并且,我也头一次能穿戴的如此漂亮,顶上这么美的发髻。我在铜镜中看着自己的模样,水银色的衣裙,纤纤细细的包裹着我稍嫌娇小的身子,让原本的稚嫩变成甜美又不失风韵的模样,那水银的光晕平添了几分高贵在我身上,这样的自己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   看着镜中的人,那张脸分明是我自己,可是心底却平白生出些陌生来,如同身上这样的衣服,和这繁复的发式一样,虽然美丽,可入眼却如此的陌生。   或许是自我暗示,和强行将情感从心里驱除的缘故,我虽然感觉到这些,可是却也并不在意,事实上,如今连我自己都会迷惘,我在意的是什么?   花奴和月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门外响起一声轻咳,我从铜镜前站起身,移到一旁的桌边坐下。   “进来吧。”这时候来的人除了杨婵,不会有别人。   杨婵走进屋里,看见我,目光略顿了一下,稍稍扬眉,继而垂眼道:“宗主若是收拾停当了,便跟属下去藏云殿,阅读典籍,了解宗门的一些情况。”   我点头,又禁不住笑了笑道:“估计我是这世上最诡异的一宗之主了…”有那一派的宗主是连自家宗门什么都不了解的。   杨婵没说话,目光在收回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扫了花奴和月奴一眼,两人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我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也并不言明。毕竟我这个所谓的宗主前一刻还同他们势不两立,若要让杨婵相信我,继而让鸿钧老祖完全的信任我,这些监视者,是十分必要存在的。   我正要移步,却听一阵似鸟非鸟的叫声划破整个静寂的太元宗,杨婵和花奴月奴三人面色微凝,屋门前忽然凭空而显出一群太元宗的弟子来,将我的屋子团团围住,看样子应该是在保护我。   “启禀宗主,有人入侵宗门。”杨婵沉声道。   我怔了片刻,才明白这古怪的声音是警报声,只是现在谁会在现在入侵太元宗呢?在这凡间,即便是所有的宗派加在一起,也半点都比不上太元宗,敢有胆子正面入侵太元宗的,难道是妖魔界,或者…仙界?仙界决定不管不顾的声讨太元宗了吗?   好奇心在这时候是十分强烈的,而且也是必要的。   “那咱们便一同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闯来咱们太元宗…”我笑着,看了杨婵一眼。杨婵皱眉道:“这事情还是交予我们来做便是,宗主还是去藏云阁观看典籍要紧。”   “还有什么比有人侵入宗门还来的要紧呢,那藏云阁的典籍一时半会跑不了,不是吗?”杨婵神色变幻了半响,可是却实在想不出理由拒绝我,便只能随我去了。   花奴和月奴走在我前面,示意围在宗门外的弟子散开。杨婵随在我旁边,神色略微沉郁   了些,我心里却更加不明白鸿钧非要我做这太元宗的宗主的意图,他明明不信任我,若是怕我会坏了他的谋划也可以在将我关起来,可却只是非要我做太元宗的宗主,甚至不惜让杨婵这样的人物来做我的下属,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为了看住我而已。   太元宗并不大,随着那怪异的鸣叫声越来越清晰,我终于看清了在太元宗宗门前,想要毁了那层护着太元宗的阵法的人,却忍不住扬起眉梢。   只因为,那准备破门而入的,竟是鬼君!   他会来这里其实并不令我惊讶,令我惊讶的是,他来的竟这么晚…   自从丹穴山一役,日子已经过了数月,在我想来,若是鬼君那么在意杨婵,在知晓她的去向之后,定会迅速赶来,却没想到,他竟迟了这么些日子。   杨婵面上的血色在看到鬼君的那一瞬间便完全褪尽,留下的只有茫然无措的双目,已经轻轻颤抖的嘴唇。   我眯着眼望着眼前已经战成一团的山门,鬼君的妖鬼似乎更多了,并且更加鬼气森森,阴沉犀利了。而鬼君自己,却十分难得的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袍,这雪白的颜色让他原本便有些清秀的眉眼更加澄澈了些,让我很难将他看成个带着一群妖鬼杀来太元宗的鬼君。   雪儿依旧是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裙,那颜色似乎更加鲜亮了些,好像他们两人都在来之前刻意精心的将自己收拾打扮过一样,透着那么一股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人身上的紧张。   似乎是看到了杨婵,两人的眼神迅速炙热了起来,隔着那层阵法,我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们飞快跳动的心脏。   杨婵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鬼君,那目光如同粘着在鬼君的身上一般,也透着诡异的炙热,更加多的是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对视过了很久,久到太元宗护门的弟子同鬼君的妖鬼的战斗已经快要分出胜负。我心想,这些太元宗的弟子似乎每个人都有不死之身,不过这对于鬼君的妖鬼而言,这一点并不占十分的优势,因为妖鬼本就是以念力,怨力,死魂凝聚而成的,本就没有躯体,所以也无所谓死亡,再加之太元宗弟子所修习的术法本就不是至阳至圣的,所以也从另一面上有利于鬼君的妖鬼。   这样一来,此消彼长,原本应该一边倒的战斗,却被生生拖成了势均力敌。   “阁下突然来攻我太元宗的山门所为何事?”杨婵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扬声道,只是这声音在我听来,却稍稍有些颤抖。   鬼君的面色在听见杨婵的话之后白了几分,那清透的眼眸在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鬼气森森中,却让人平白生出些怜惜来。   雪儿抿着唇想要说什么,可却被鬼君拦住。   他似乎停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年,我拼命的找你,是不是错了…”那声音,似乎是因为山顶上略微狂乱的风,显得沙哑而颤抖,犹如一旁那随风飘零的落叶,透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我清晰的感觉到杨婵的全身都僵住,双唇微微的颤抖,连垂在衣袖中的指尖也在颤抖,可却生生的在自己脸上挤出一抹冷笑来,似乎看笑话一眼的看着鬼君,凉凉道:“既然我已经离开,你是不应该这么固执的找我…”   ================十分没品的又断更了两天,小舞也不做什么解释了,承诺大家从明天起,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都是双更...希望大家表抽小舞太狠,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啊...抱歉了亲们,今天实在困得不行了,只更这么多...============================   第二十四章 母子   隔着护山的阵法,我只觉得在杨婵那句轻飘飘的话说出口之后,鬼君的周遭掀起了一阵阴寒犹如昆仑山极顶冰雪的风,他那白色的衣袍在那股阴寒之中,显得尤其冷峭,而他的面色,却是通红的,好似极力压制着什么,那通红的双颊轻轻颤动,连双眸都有些通红,沉默了许久,他却裂开唇笑了起来。   那笑容有些狂乱,好似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又透着股强烈的自嘲,似乎他自己便是那个最好笑的笑话的创造者。   杨婵的手心里传来丝丝的血腥味,我吸了吸鼻子,有些讨厌如今这敏锐的感觉,太过敏锐,倒让我觉得有些累人,只因为,感觉得越多,心思便动用的越多,可如今,我却并不十分想动脑子。   “既然知道错了,你现在就应该离开,你应该明白,你那点下属,还奈何不了这太元宗。”杨婵看似平静的道。   鬼君通红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缓缓道:“你或许忘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而且,往往喜欢将错就错。”   杨婵皱起眉,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唇角动了半响,却似乎是不知怎么开口,我明白她是变着法的想劝鬼君离开,只是太过明显的关切反倒会让他更加执着,可是更加冷漠无情的话,她又似乎说不出口。我有些无奈,不知道她如此坚持到底是为了那般,即便鸿钧老祖很可怕,可是既然她有胆子违逆天条同凡人相恋,又有胆子盗取宝莲灯阻止天庭对付她的丈夫孩子,连亲哥哥杨戬都能违逆,鸿钧老祖即便是可怕,可也会顾忌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对她动手,更何况,她如今若是要离开,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为何非苦苦纠缠在鸿钧身边,除非这同鬼君的生死安危有关!我心里一动,侧目看着脸色苍白的杨婵。   “既然如此,你就试着闯闯看吧,看看这太元宗的护山阵法,是不是徒有虚名的摆设!”杨婵终于冷冷的开口。   雪儿张大着嘴巴,怔愣地看着她,神色由震惊变成愤怒,轻叱一声,跃起,手里的红色软鞭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狠狠的劈向守着山门的太元宗弟子,激起一片兵器交错和法术碰撞的声响。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看看这阵法是怎么破开的!”雪儿稚嫩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剑,含着锋利的恨意,毫不掩饰自己对杨婵的怨恨,只因为在她眼里,她唤了近千年哥哥的那个人,竟被他寻找了千年的母亲伤的体无完肤。   她不能保持沉默,却也不敢说出太过激烈的词语,那样憋屈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只能将这些愤懑全都凝聚在手里的鞭子上,把眼前的阻碍全都撕碎,然后问问那山门里的那个冷漠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花奴上前一步问我:“宗主,要不要再派人出去?”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有些漂移不定,若有若无的看了看着杨婵,我笑了笑道:“若是他们连这些妖鬼都挡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再继续做我太元宗的弟子?”   花奴愣住,杨婵皱起眉,沉声道:“在山门阵法外的只是普通弟子,他们只是负责巡逻看守山门的,若是这阵法被攻破,要修复是很困难的。”   我瞥了一眼阵法外渐渐显出颓势的太元宗弟子,扬眉道:“既然他们是负责巡逻看守的,就应该及时发现有人闯入,为何会在敌人已经攻打到山门前才发现呢,更何况,这护山阵法若是这么不济,你们又怎么能只派这些普通弟子守护山门呢?”   杨婵怔了怔,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神色微微变了变,声音略冷道:“这是属下的错,但是如今似乎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这些普通弟子也是性命,我们不能只这儿看着他们被杀而不去增援。”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来:“我还以为,你并不在意这些弟子,既然如此,就麻烦护法您,带着灵粹苑的弟子增援去吧。”其实就在杨婵跟我说要我去藏云阁查看典籍,了解太元宗的时候,手腕上那个手环便将我想知道的那些信息展现在我脑子里了,但是却仅限于一些基础情况而已,更秘密的事情却半点探知不到。   太元宗的弟子按照道行的高低分住在不同的苑中,由高到低分别是灵云苑,灵地苑,灵粹苑,和灵风苑。灵粹苑并不算高手,但是挡住鬼君却已足矣。   杨婵愣住,不知是因为我知道灵粹苑还是因为我让她迎战,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敛起笑容道:“这鬼君在阐教都未曾被困住,而且还伤了许多阐教弟子的性命,如今这众多妖鬼比起阐教那一役更加强悍了些,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呢,否则,真被这鬼君攻破了山门,且不论这阵法修复起来是不是麻烦,咱们太元宗的声誉,可是要坏了。”   杨婵拧眉,却也无言拒绝,只能点头应了,带着灵粹苑的十名弟子出了山门。月奴在一旁抿着唇,犹豫了半天忍不住道:“只是灵粹苑的弟子是不是不够啊…”   我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不够的,但是若是现在就将太元宗所有的高手派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太元宗太过无用?”   月奴闭了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看着除了山门的杨婵,心想的却是,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她没有如她所表现的那样对鬼君毫不在意,若非如此,便不会同意我只派灵粹苑的弟子出去,更不会同意她亲自领战。让前宗主领着灵粹苑的十名弟子迎战,这可一点都不符她高贵的身份,可骄傲如杨婵,此时似乎也并未注意到我这小小的心思。   杨婵想的或许只是,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不伤着鬼君,又能将他从这里击退,这样的事情,自是让她亲自来做更好。   我当然愿意给她这样的机会,若是要更快的了解太元宗和鸿钧的意图,拉拢杨婵是十分必要的。   山门外的战斗因为这十名灵粹苑的弟子的加入稍稍起了些变化,而山门外的氛围,也因为杨婵的出现起了微妙的变化,鬼君通红的双颊慢慢退却了红色,变得有些苍白,同杨婵一样的苍白,那一袭白袍显得更加落寞冷峭,而雪儿似乎一直想冲到杨婵面前,周身的狠厉更胜,只是因为境界相差太多,她的努力显得有些徒劳。   “怎么,这么快就怕本君破了这山门,宗主都要亲自来迎战了吗,本君是不是该为此略略骄傲些呢?”鬼君唇角扬起抹讥诮的笑,冷冷道。   杨婵轻扬柳眉应道:“鬼君莫要误会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宗主,只是这太元宗一名护法而已,所以出来迎战是应当的。”杨婵的声音更加冷漠。   鬼君周身的气息更加不稳,似乎是因为杨婵唤出口的那声“鬼君…”   “哦?好气派的太元宗,你竟然愿意在此做一个什么护法!”鬼君冷哼道,似乎已经无法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白着脸往前迈出一步,慢慢的靠近羊肠,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我找你这么多年,你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可以忍心不见我一面,你告诉我,是我看错了你,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   杨婵的身体完全僵住,她睁大着眼睛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鬼君,下意识的想后退,可是身后却贴着阵法的屏障,退无可退,她有些无措的看着鬼君含着愤怒和怨愤的双眼,那双赤红的眼睛好似一把刀插进她的心口,让她痛彻心扉,又不知如何才能不痛,那一瞬间,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出来之前却未曾考虑过,面对这样的脸,她甚至会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又怎么能安排计划什么呢…   杨婵没想到,我却想到了。抛开了纷繁复杂的情感,我心底埋藏的那些理性思维似乎壮大了许多,完全足以填补那些情感造成的空缺,让整颗心不是那么空荡荡的,可虽然饱满,却总是透着股瘆人的寒意。   在考虑是不是要帮帮杨婵的时候,我皱起了眉,只因鬼君一步步朝杨婵走去的时候,似乎忘了自己眼前横着的是一群正在战斗的战团,而他,也似乎忘了应该注意那些已经杀气腾腾的太元宗弟子。   一柄明晃晃的刀从鬼君身后袭来,而他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依旧一步步的向前,杨婵的脸变得惨白,眼睛睁的大大的,显然看见了那柄朝着鬼君刺去的刀,可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不知如何动作。   我捏了捏手心,等待杨婵的反应,终于看到她的手和脚齐齐的动了动的时候,她又骤然停了下来,电石火光之间,红色的闪电阻住了那柄刀,雪儿闪身到鬼君身旁,大声喝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明明知道她已经不在意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傻,要用自己的命证明吗,你还有我…还有雪儿啊…”雪儿的声音由凄厉变得哽咽。   鬼君慢慢的转过头,垂首看着身旁的红衣少女,苍白的唇微微张开,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第二十五章 过程很艰难(一)   鲜红的血滴落在鬼君雪白的衣袍上,如同绽开的红梅,刺目鲜亮,雪儿惊呼着扶着他,而杨婵却似乎已然呆滞,大大的睁着双眼,只是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鬼君,那个在她记忆中笑起来十分温暖,会露出浅浅笑涡的孩子,那个她从小捧在手心的孩子,他脸上惨白的颜色揪着她的心脏,似乎要抽干她所有的血液,而后疼痛致死,他唇角鲜红的血在她眼前慢慢放大,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她的双眼,她吓到了,惊惧到了,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想要扑过去抱紧他,可是双手却连抬都抬不起来。   鬼君不去管手忙脚乱帮他擦拭唇角鲜血的雪儿,他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美丽未曾减去半分的女人,那个他明明知道是自己娘,却从来未曾碰触到的女人,她美丽的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可是却没有任何神采,没有他期待的在意,没有他期待的温柔,更没有任何欢喜,自己在她眼中似乎不存在,连她的目光都留不下半分。   他本以为看着爹死去,看着娘被天兵带走,苦心修炼成仙体却依旧被从九天之上抛下的时候他的心是最痛的,可是如今却知道,那样的痛苦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那时候,他的心里还有信念,还存着希望。即便是被阐教关在幽泉石塔中千年,他也从来未曾放弃希望,因为他知道,她的娘亲在等着他救她出来…   可如今他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千辛万苦的寻找她,寻找救她的办法,甚至不惜堕入鬼道,甚至不惜将同整个仙界作对,可是她明明就在这里,没有被关押在任何地方,她甚至做了一派的宗主,有着至高的权利,她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自己:“嗯…儿子,娘在这里”。或者:“儿子,娘没事,娘活得好好的…”   千年以来,他孤独的活着,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话。自从知晓了她的下落之后,他强忍住马上来找她的想法,是因为他觉得,娘之所以不认自己,是因为她还受着别人的控制,或许是被别人威胁,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可他从来没想过,她是自愿的,甚至在被剥夺的宗主的位置之后,竟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护法,出来拦住他,告诉他,他这千年来都是在自作多情,她并不需要人来拯救。   这的确是个很好笑的笑话,可是为何他就是笑不出来呢,甚至气血翻涌的因为这么个笑话吐出了血,可心里却还寻思着,这样也好,这样就能吸引她的目光,或者她只是装作不在意而已,可是那双空洞冷漠的眼睛泯灭了他所有的幻想和希望,让他更清楚的知道,她不在意,一点都不在意,不管他是要被刀砍,还是吐血身亡,她都不在意!   这个答案得到的太容易,仅仅从她的眼睛里便能看出来,可是他的心却疲惫的想要停止跳动,整个人都只想合上眼,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看,一瞬间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拼着命活着的这千年,是不应该的,或许他早该在千年前从九天之上被抛下的时候就死去…   我自是不知道鬼君的这些想法,事实上,鬼君的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轻轻的挡住雪儿的手,缓缓抬手将唇角的血迹擦干。他的动作很慢,慢的让我觉得有些难受。在这缓慢的动作中,他的眼神却慢慢变得冷漠,那是极致的失望,极致的悲伤之后沉寂成的,透着些决绝,透着些固执的愤怒。   怒火掩盖不住,他的双手抬起来,手心中是黑色的莲花,一朵朵盛开,在他白色的衣袍的衬托之下,有着一种怪异的美丽。   太元宗的弟子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一下子迟缓了许多。我眯着眼看过去,瞧见他们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莲花印记,那黑色如同墨汁一般在手腕上蔓延开来,似乎在吸取这些弟子的灵力,又似乎只是将他们紧紧束缚住。   我还未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元宗弟子忽然慢下来,鬼君的妖鬼的动作显得奇快无比,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两息之间,山门前站着的便只剩下那些长相恐怖的妖鬼,鬼君和雪儿,还有依旧呆愣着不动的杨婵。   我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杨婵看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身后其他的弟子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们早就忘记了该怎么反应,他们只会听令行事,而没人下令的时候,他们就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好在花奴和月奴还算是正常的,两人齐齐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这样一来,杨婵终于清醒过来,先是一愣,继而目光平静地看着鬼君。   “看来宗主对你的评估是正确的,可是我似乎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不过,如今你即便是攻破了这山门,又能如何呢?”杨婵的声音也很平静,这让我十分佩服她坚强不摧的心念,到了现在,还能这么不紧不慢。   鬼君收回悬在掌心的黑莲,在众妖鬼的簇拥中慢慢再上前几步,停在杨婵不足三步的位置上,漠然道:“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过,还得继续做下去,因为我实在讨厌这个什么太元宗,若是能一举将这里夷平,您可得重新找个栖身之地了,不过,您应该也不会在意,不是吗?”   杨婵皱起眉,鬼君却已经不再看她,他的目光首次落在山门中的我身上,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鬼君的目光略略顿了顿,继而嘲讽的笑道:“看来这太元宗还真是有魅力,连你也到了这里,看你这副打扮,难道现任的太元宗宗主是你?”   我微笑着点头,感念他终于注意到我这个新宗主。   “我知道鬼君您很厉害,可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这种地步,这么玄妙的一招用在破这么个破烂阵法上,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还是鬼君您真的很闲,想用这破烂阵法还有本宗的弟子练练拳脚术法?”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只因为脸皮被这山风吹得有些僵硬。   鬼君点了点头道:“这个理由倒不错,你若是愿意,还可以为我再想几个理由。”   他顿了顿,忽然扬起眉道:“不过他的理由,估计你不用帮着想。”   他的目光不再落在杨婵身上,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或者是,他已经被这样的现实告知的绝望,连继续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却禁不住皱起眉,只因为头顶隆隆响着的雷声带着黑压压的一片云彩漂浮到太元宗的山门上空,黑压压的云雾中露出穷奇凶神恶煞的脸,还有坐在它背上风采依旧的魔相即墨焰月。   黑云慢慢压下,一顶紫色的软轿停在一头淡蓝色的黑纹老虎背上,老虎的身躯比穷奇还要大,那淡蓝色的皮毛上套着一圈圈黑色的条纹,一直延伸它竖起的耳朵上,变成一个黑色的圆点。   看着这华美无双的软轿,还有这华丽的出场方式,我自然猜得到坐在轿子里的是谁,虽说不甚在意了,可是还是条件反射的皱起了眉。   蚩晏息,莫不是来的太快了些?   红妆和灭风一左一右的将轿帘掀开,露出里面穿着浅紫色华美衣袍的蚩晏息。他的神色有些不经意的懒散,合着双眼,似乎那软轿太过舒适,让他睡了过去,红妆垂首轻轻的说了句什么,蚩晏息才缓缓撑起身子,睁开那双细长的凤眼。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不准备在意的东西竟抑制不住的涌上来,让我的双手瞬间变得冰冷,稍稍吸了口气,才冷静下来,将那些情绪重新沉回心底。   蚩晏息却似乎一眼就看到了我,他先是愣住了,其次目光变成疑惑,继而又变得有些怪异,似乎看着一个不能理解的物事一般看着我,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的衣服上,那件银色的衣袍上绣着太元宗宗主独有的七花印记,证明着我的身份。   蚩晏息的眼神更加疑惑,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移开目光,可是又觉得不能这么做,便轻咳一声,笑道:“今日这太元宗竟这么热闹,又迎来一批客人,不知魔尊阁下,来此所为何事呢?”   蚩晏息拧着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伸出手指向身后比了比,云淡风轻道:“这太元宗如今由我做主…”   蚩晏息怔住,连即墨焰月也怔住,红妆和灭风掀帘的手僵住,惊愣地看着我,似乎想问我是不是撞坏了脑壳,疯了!   停了许久,蚩晏息才反应过来,沉喝道:“胡闹,那时候你明明拒绝了,如今为何要答应?”   我知道蚩晏息说的是我被鸿钧老祖抓到那片虚空的时候,我抿了抿唇,继续笑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一切都在变化,所以决定自然也会变化。”   第二十六章 过程很艰难(二)   “为什么这么做?”蚩晏息的目光冷了几分,直直的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的灵魂看透。   我的脑子里却不由得回想起在那片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心里抑制不住的想,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   那种感觉有些怪异,有那么些兴奋,可是却又有那么些不自然,我不明白为何这些情绪还是会涌上心头,好像我再怎么压制也抑制不住似地。   “魔尊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太元宗,应该不是只想同我们宗主叙旧吧?”杨婵冷声道。我才回过神来,摒除心里的那些杂念,抬眼望向蚩晏息身后黑压压隐在云雾中的大军。   蚩晏息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终是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本尊记得贵宗里收藏的那把盘古斧,似乎是从本尊这里盗去的,上次燕回山一役,贵宗真是让本尊开了眼,不过,这盘古斧是妖魔界的东西,本尊既然是这妖魔界的魔尊,这东西旁落了,便得夺回来不是吗,今天天气不错,便就选在今天登门造访了。”蚩晏息慢条斯理的说着,那模样和闲来无事,想去谁谁谁家窜个门子,没什么两样。   “哦?这么巧,两位倒是不约而同啊…”杨婵不冷不热道,瞥了蚩晏息身后的大军一眼,再扫了一眼鬼君周围的妖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我却有些疑惑,这一次的阵仗虽说比起上次在丹穴山稍稍大了些,可是这太元宗的弟子个个都是不死的小强,这样强悍的队伍,杨婵这样的表情却有点奇怪了,她觉得这一次太元宗的宗门会守不住?   是我对太元宗的估计过高了吗?   我心念一动,上前一步,双手贴上那护山的阵法,微微合眼,心念联系上手腕的手环,那护山的阵法便应声撤开了。   杨婵愣住,花奴和月奴也愣住了,蚩晏息眯着眼看我,即墨焰月扬眉斜睨着我手腕的手环,我信步踏出宗门,在杨婵身旁站定。   杨婵皱眉沉声道:“宗主这是干什么?”   我侧目看她,微笑道:“想来这阵法对于这两位也没什么威慑力,倒不如撤了它,省的被两位弄坏,修复起来倒是更加麻烦。”   我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到,花奴和月奴赶忙跟上来,站在我身后,眼睛看着的却是杨婵,似乎在等她的指示,我不在意这个,挥手招了招身后的太元宗弟子。   经过一点小小的实验,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些太元宗的弟子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意志,我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被操控了呢,还是纯粹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的缘故,但是这一点对我却是十分有益的,只因为,这些弟子,只会听从手腕上戴着这个名“太元”的手环的人的命令,所以,这样一来,我也算掌控了一支十分有力的战斗力。   身后的弟子听令迅速从飞掠到我的身前,整齐排开,将我和杨婵挡在身后。   杨婵皱起眉,看向我的目光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她或许也会想,这一役,对于我而言,也算是一次考验,她若是真被鸿钧老祖派来监视我,便不会放弃这次试探我的机会。   我暗自想着,疑惑的却是,这盘古斧竟会在这里,我本以为,盘古斧已经被阐教拿走了,却未想到,燕回山一役,最后得到这盘古斧的竟是太元宗。   “那么依魔尊而言,打算怎么夺回那盘古斧呢?”停了半响,杨婵开口道。   “那就得看贵宗的态度了。”蚩晏息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即墨焰月。他凌空从穷奇背上下来,继而十分潇洒自如的落在地面上,连半点烟尘都没有激起。   蚩晏息驮着蚩晏息的那头淡蓝色毛皮的黑纹老虎也慢慢的落了下来,稳稳的停在我们面前,紫色的软轿中蚩晏息的眼神有些冷峭,我淡然的回望过去,那眼神便越发的冷峭,隐隐含着一股怒意。   我别开眼,朝着即墨焰月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一众太元宗弟子们,道:“这便是本门的态度,且不论这东西是不是原本就属于妖魔界,即便是原本就属于,对于妖魔界的诸位而言,不是向来是谁够强那东西便属于谁,既然如此,这东西不管是被本门以何种形式得到的,它既然稳稳当当的躺在本门的藏宝阁里,那便是本门所有,若是魔尊想抢回去,便只有证明自己更强,不是吗?”   即墨焰月冷笑,蚩晏息眯起眼看着我,似乎想明白我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不会明白,而我也并不打算告诉他。   “怎么,魔尊以如此阵仗来这里,不会是只想吓唬吓唬本门的弟子们,然后让本宗主将那盘古斧恭恭敬敬的送上来给您的吧?”我佯装讶异道。   蚩晏息显然被我欠抽的样子气愤到了,我甚至看到了他目光里翻涌的怒意,那份冷峭更甚,或许是因为将所有情绪都锁在心底的关系,我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切倒是没有多大感觉。   “宗主的意思是,只有将你这一众弟子全都杀了,我们才能夺回那盘古斧吗?”即墨焰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   我点点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你我都想要那东西,那便一定得如此了,更何况,魔尊已经带人杀到本宗门前了,难道您身后的这些魔军都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用来做摆设的?”   我的言语犀利了些,蚩晏息眯着眼,似乎在想什么,即墨焰月冷冷的瞧着我道:“那你很快就能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只是摆设!”   “拭目以待!”我十分不经意的道。   我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一来是为了获取杨婵和花奴月奴的信任,相信我是真的同妖魔界脱离了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撇清同妖魔界的关系,这样一来,不管我蚩晏息对我,还是我对蚩晏息,利益相争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的顾忌,起码现在,我不能有任何顾忌。   “既然如此,便就用那凡间最简单的法子分出个胜负来吧,本君对那盘古斧倒是没多大兴趣,只是觉得这太元宗太过碍眼,魔尊你只管去夺你的盘古斧,本君会负责将这什么太元宗从这山头上抹去!”鬼君忽然开口道,那阴森森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杨婵脸色微白,我拧眉心想,这鬼君如今还真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想将这太元宗灭了,也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太元宗的后台是谁,但是若是真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他本就是同天庭和仙界彻底决裂的,这决裂更彻底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本尊就先谢过鬼君了…”蚩晏息微微笑了笑道。   杨婵皱眉低声道:“你真要让双方用混战的方式决出胜负吗,你知不知道就算咱们有能力敌过他们,这么一群修炼者的法力波动可以直接摧毁太元宗,甚至周围方圆百里都会生灵涂炭!”   我扬起眉,侧目问:“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意那些凡人的生死…”我说着,目光却瞥向了鬼君。   杨婵窒了窒,冷声道:“我的事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现在是宗主,你也没有权利过问我这些问题!”   我淡然的别开眼:“我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只是害怕待会打起来,您会不小心手软了…”   “宗主放心,杨婵定会誓死保护宗门!”杨婵打断了我的话,垂首冷喝道。   我点了点头,笑嘻嘻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太元宗可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妖魔界和鬼君的实力如今到底是如何的吗?”   杨婵怔了怔,惊愣地看着我,似乎震惊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不信,我真的会忠于鸿钧老祖!   信任很重要,尤其是在你要利用对方的时候,更加重要,但是你要得到这份信任,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当我手中的剑指着蚩晏息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这一点,就算心里那道锁锁的再紧,我还是可以感受到手指的颤抖,那是从心底衍生出来的恐惧,我不能控制,而这恐惧,只是因为我知道,这一剑刺出去,我同蚩晏息之间的一切情谊便都不再存在,至少,很长时间都不会存在,而且,若是我不能完成目标,那份情谊,连同我和他的亲情都不会存在。   软轿里的蚩晏息看着我的眼神由微愣变成平静的冷漠,他不再探究,不再疑惑,只是平静的看着我手里的剑。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蚩晏息缓缓问道。   我努力稳住手里的剑,却只觉得那柄剑沉得难以提起,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我回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个小人物,为了活命,只能傍在一棵大树旁,而现在这棵,便是这三界之中最大的一棵树,所以我得紧紧的抓住!”   “是吗?那你知道这棵树会做出什么事吗?”蚩晏息继续问。   我继续笑着回答道:“自然知道,但是我那所谓的娘从未照看过我,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就明白,这世间的情是最无用最善变的东西,太不牢靠,所以我决定抓住一些能掌控在手里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小手环的大作用   “说的不错,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准备抓住什么,掌控什么呢?”蚩晏息似乎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这一点让我十分的抑郁。   我收起手中的剑,不耐道:“这些事似乎同魔尊您没什么关系吧,您应该关心的是今天能不能从这里拿走盘古斧,而不是我为什么做了太元宗的宗主。”   说话间我挥挥手,太元宗的弟子齐齐整整的立在山门前,虽然没什么人气,可是却有绝对凌厉的杀气。   即墨焰月轻哼一声,看了蚩晏息一眼,后者没有任何表情,即墨焰月皱起眉,然后也挥了挥手,身后黑压压隐在云层中的魔军便完全的显出了身形,如我猜测的那般,蚩晏息出动的魔军绝不少,似乎从燕回山那一次之后,他便小心谨慎了许多,一定要做到万全的把握,才会出战。而这些魔军本就是妖魔界的精英,一次出动三百多人,这样一支军队,已经足够撼动这三界中任何一方势力。   我再转眸看向鬼君那边的阵仗,便也忍不住皱了眉。鬼君的妖鬼阵营看起来更加强悍,五百名妖鬼积聚在一起,虽然因为没有形体并不显得多么庞大,可是那鬼气森森的阴寒感便已经可以让人望而生畏了。   回望我眼前的这些太元宗弟子,四苑加起来还不足三百人,这么看来,我刚才托大的话说的就显得十分的令自己汗颜了。我拧眉问身旁的杨婵:“太元宗的弟子都在这里了吗?”我似乎记得,丹穴山一役的时候,杨婵带去的人似乎并不止这么些。   杨婵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显是怪罪我之前将护山的阵法打开,过于托大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没声好气道:“太元宗如今只有这些弟子可以出战,既然宗主可以将护山阵法撤掉,就应该有自信只凭这些弟子守住宗门。   我点点头,不甚在意的笑道:“也对,不管是仙人还是凡人,或者是妖魔,做什么事都得有自信不是,尤其是如今我还厚着脸皮做了这太元宗的宗主!”   杨婵扬眉冷笑,我的神色微凝,笑了笑,摇了摇手腕上的手环,心念微动,一众太元宗的弟子便已然接到了命令,人影晃动,一眨眼之间,那原本整齐站着的太元宗弟子便已经按照我所指示的位置站好了。暗黄色的光晕在一瞬间铺散开来,我手腕上的手环微微亮起,那光晕便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太元宗所在的山峰。   我越发的觉得这手环是个很好的物事,不禁可以让我不用张口,用心念就可以向太元宗所有的弟子下命令,而且里面蕴藏的阵法典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自动浮现,就在昨夜我还完全感受不到这些,可是站在这里,这个即将爆发战斗的战场上,这手环却犹如活过来一般,一次次显示出它的神奇。   手环中记载的这个阵法名为“惊云”,是一种以攻击为主,防御为辅的大型阵法,我用全部的太元宗弟子施展出这个阵法,再用自己和手环作为阵眼,手环的力量更加加持了阵法的威力,这样一来,即便是蚩晏息和鬼君的实力都有所增长,但是若是面对这样的阵法,他们的赢面绝不会太大。   我不知道这手环为何会忽然这样,但我也并不十分在意,只因为这样的结果正是我所要的,我要得到鸿钧老祖的信任,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都相信,我是在帮他做事的,他想看到什么,我就让他看到什么,他想得到什么,我就将那东西送到他的面前。   譬如说,蚩晏息和鬼君的实力。譬如说,蚩晏息手里的神器。譬如说,鬼君手里的宝莲灯…   蚩晏息和鬼君还有即墨焰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他们谁也想不到,我会在一瞬间弄出这样大的阵法来,连杨婵都愣住了,她看着手腕上隐隐发亮的手环,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更加疑惑。   阵法十分俗气的呈八卦形状,只是站在每个位置上的人都用完全不同的吐息和真气流动速度来配合整个阵法形成的气障,那层暗黄色的光罩便是那个气障,拥有极大的攻击力,因为便拥有不错的防御力。最好的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御。   我不知道手环里的阵法是谁所创,不过看蚩晏息三人的神色,应该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法的。   杨婵站在我身边,虽然并不属于阵法中的一员,可是对于操纵阵法进行攻击这样的事情来说,杨婵自然是最佳人选。我传音给她,她虽然依旧疑惑,可是却也懂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什么。   我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为这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法力,刚好这一点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我抬头微笑,扬声道:“两位千里迢迢来我太元宗的山门前,都带着自己的目的,可是太元宗也不是个随便就能来去的地方,虽然面子这种东西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可是既然如今我已经是太元宗的宗主,便不能让宗门蒙羞。所以两位今日若没有能力从这里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便只能不客气的从两位身上取些东西,好让咱们这么大动干戈不会白白来一场。”   鬼君冷笑道:“本君真是小瞧你了,到现在才发现,这三界之中来来去去最忙碌的就是你了,苏晓夭,前一刻还是阐教的弟子,下一刻就成了妖魔界的紫月将军,如今又是这太元宗的宗主,还有本事摆出这么大的阵法来,不简单,真是不简单!的确有可以一狂的本钱。”   我不以为意,含笑不语。狂不狂我倒是不知道,不过若是能给别人这种狂的感觉,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蚩晏息沉默地看我,那眼神很是陌生,即墨焰月也不等他的命令,抬手一挥,那些云层中的魔军落在地面上,并且迅速的排成一种怪异的阵法,那似乎并不是仙阵,更像是一种凡间的战阵。   鬼君手里扬起一朵黑莲,盛开的黑莲迎风变大,将所有的妖鬼笼罩在其黑色的光晕之下,因为阵法的缘故,我对他们的变化感觉不大,可是却还是可以明白,他们双方的气息都变得强大了几分。   战斗真的展开之后便激烈的超出我的想象,我只能听见周遭金戈交错和法力碰撞在一起的爆破声,突突的响在我耳边,让我的心都随着那个声音不安的跳动,我好像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这样的战斗,体内的真气流逝的十分快速,可每每在我感觉自己就要干涸的时候,便又一股清流从手腕上传过来,可是我非但没有感觉到半点放松,反而越发的疲惫,那是精神力快要耗尽的前兆,让我的头脑变得既清晰又模糊。   隔着暗黄色的光罩,我看见蚩晏息似乎还未动手,他坐在软轿之中,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我身上,或者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他身旁的即墨焰月面色沉静又凝重,看着我的眼神好似带着些许震惊,他们周围的魔军不断地攻击着,鬼君的妖鬼们攻势也是越发的猛烈,太元宗的弟子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张苍白的脸足以证明,他们的消耗十分的巨大。   我知道仅仅只凭这个阵法要彻底的赢了蚩晏息和鬼君是不甚可能的,我等待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一举得胜的时机。   当蚩晏息和鬼君双方的队伍不约而同的顿住攻击时,我知道,时机到了。   杨婵熟练的操纵阵型,我闭上双眼,将体内的真力一股脑的全都迫出,整个阵法亮起刺目的光亮,我只感觉到全身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差点跌倒,勉强稳住之后,我听到了起起落落的惊叫声,我便知道了,胜负已经分出了。   我这才知道,太元宗的弟子并不是不死的,面前横躺着的冷冰冰的尸体证明了这一点,杨婵似乎在说,他们中的有些人或许还能醒过来,有些人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蚩晏息的面前也横躺着许多尸体,他的目光冰冷如雪,迎上我的眼神时,却裂开唇淡淡的笑了,只是那笑却更加寒冷,我似乎可以听到他的体内因为愤怒而产生的哔啵声。对于蚩晏息而言,重要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他自己,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在意他的每一个下属,我清晰的记得在蜀山脚下那个小镇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军队被残伤之后的表情,那是透着绝对冷漠的恨意,而如今,这份恨意,对上的却是我…   鬼君的下属似乎也伤了大半,而剩下的,几乎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了。他冷冷的看着我,目光又移到杨婵身上,凉凉的笑了。   “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们居然真输在这丫头手里了,真是有点不甘心啊…”他缓缓的说着,看着我的眼神透着阴森的寒意。   是的,我当然可以看得到鬼君的不甘心,如同可以感受道蚩晏息的愤怒一样清晰,只是这些同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扬起唇角笑了笑道:“看来今日是两位输了,这么说来,本宗主就必须得让两位留下些东西在这太元宗了…”   第二十八章 碰撞在一起的神器   蚩晏息终于从软轿中走出来,面上带着一抹笑意,修长的眉眼稍稍上挑,透出的却是十分危险的气息。   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胆寒,便听他悠悠道:“这么快就定了输赢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我心里咯噔一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瞥见蚩晏息手里的伏羲琴,忽然想起来,蚩晏息刚才一直将琴放在手旁,可是却未见弹奏过,或者是我刚才太过集中注意力,没有注意到?   心里想着,目光游移,忽然发现身后的花奴和月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心里突地一跳,终于明白过来,只是这时候已然已经晚了。   呆滞无神的花奴和月奴从天而落,花奴的手里捧着的,正是那把盘古斧,月奴双手捏着一道符印,是用来隐藏气息的。伏羲琴的琴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更可以操控他人,早在天庭的蟠桃宴时,蚩晏息就用过伏羲琴操控过王母娘娘,甚至是已经是半神的莫白玉。所以,操纵花奴和月奴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且我下意识的将花奴和月奴的气息已经当做了不存在,刚才那样惊险万分的战斗中,我和杨婵都根本无暇顾及她们,而她们不参与阵法之中,身在阵法之外,正是用来操控的最好人选。   再加上蚩晏息那道隐藏气息的符印,一切便已经万无一失了。若是太元宗的其他弟子,即便是蚩晏息可以操纵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可花奴和月奴算是太元宗极少存在的有自我意识的活人,那么她们势必会知晓盘古斧存放的地方,所以,这一切便顺理成章了,甚至就在我反应过来的前一刻,她们就在我们脑袋上空,越过山门,落在了蚩晏息的面前。   我只能苦笑着摇头,尽管我十分明白蚩晏息不可能打没有把握的战斗,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下属拼命而自己只是坐在那里观战,尽管我十分明白这些,可是最终,竟还是没有算到,他的计划。   盘古斧稳稳的落在蚩晏息的手里,他轻笑着看我,眼神微冷,鬼君唇角带着讥诮斜睨着我,我霎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微微叹口气,深深的觉得,自己跟这些久经沙场的大神玩计谋,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而且居然还以一种无比骄傲的姿态给自己找了这个不自在。   即便是我现在脸皮厚了许多,也禁不住有些脸热,恨不得马上掉转脑袋,将这山门闭上,好教这丢人的模样别再继续丢人现眼。   可是这事却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我只能深深吸口气,沉声道:“既然魔尊已经拿到了盘古斧,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属下可以还给我吗?”   蚩晏息摆了摆手,花奴和月奴慢慢挪开步子,朝我走来,眼神呆滞的在我身旁停住,看蚩晏息的样子,好像也不会出手帮她们两个回魂,我只能自己动手,伸出双手,击了两掌,清脆的声音传入花奴和月奴的耳膜上,那股带着真力的回震力将两人从被伏羲琴的操控中叫醒了。   看着茫然不知的两人,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印象,杨婵低叱了两声,两人瞬间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低声哀求,我倒没心思惩罚他们,摆了摆手让她俩起身,心想的是怎样将盘古斧从蚩晏息手里夺过来。   却未料正想着,蚩晏息手里的盘古斧忽然发出怪异的嗡鸣,与此同时,他的手刚刚触到的伏羲琴也开始震颤嗡鸣,蚩晏息面色大变,似乎想压制住两间神器的震动,可是却被那股力量震开了去,指尖迅速的淌出鲜血。   即墨焰月和红妆灭风三人迅速上前,蚩晏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两个依旧震动不已的神器,盘古斧竟然砍在伏羲琴上,琴弦和斧刃摩擦的声音格外的刺耳,众人惊讶地看着,谁也不知道这两件神器碰到一起竟然会发生这样古怪的事情。   我心想更为疑惑,盘古斧本来就在妖魔界,同伏羲琴碰在一起的情况很多,就是我都看见过好几次,可是却从来没有发生这样怪异的事情,我忽然想起那次在阐教的时候,我被鸿钧老祖施了咒法,心智都不受控制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同鸿钧老祖脱不了干系。   神器相互碰撞,产生的法力波动即便是道行高深的也接近不了,我盯着那两个在半空中交错在一起的神器,寻思着这好像是个将这两件东西抢到手的好机会。   还未来得及想法子,鬼君却忽然腾空而起,他手里那盏被他的真气染成黑色的莲花灯滴溜溜旋转在他身前,莲花灯猛然撞击向两件神器,爆发出更加汹涌澎湃的法力波动,直直的将鬼君迫得后退了十数步。   杨婵的面色苍白如纸,手指颤抖着,抿着唇想开口喝止,可是又不能开口。雪儿也惊呼出声,扯着鞭子准备跟上他,红凤和绿腰死死的拉着她,场面一片混乱。   我拧眉看着鬼君,十分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于他而言,这神器似乎并不那么重要,而他也不可能冒着这样的危险帮蚩晏息夺,既然如此,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我侧目看向身旁的杨婵,沉声问:“你真的要眼看着他送死吗?”   杨婵死死抿着的唇泛起了血珠,忽然想起什么,转眸焦急地看我,低声道:“我听老祖说过,你身上有神力,控制神器更加容易,你…”她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仰首看去,蚩晏息虽然不说,可是刚才那一下他一定受的伤不轻,否则他也绝不会只是看着事情发展,即墨焰月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整个魔军便有可能全都沦陷在这里,鬼君虽然出了招,可是明显被拖入了泥潭,如今似乎连动都不能动,只剩下越来越苍白的面色。   现在这情况,也只有放手一拼了,我虽然不知道杨婵说的是不是真的,鸿钧老祖真的说过拥有神力的人能更好的操纵神器,但事到如今我害怕的倒不是这神器会不会伤到我,我的目标从一开始便定位为获取鸿钧老祖的新人上,所以我要拼尽全力夺得这两件神器。   禁不住看了蚩晏息一眼,心里泛起些愧疚的苦涩味道,我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个将自己感情锁在心底的方法越来越不管用了,只要是我关心的,只需要小小的刺激,我就控制不了自己,那些心情和感觉会不停息的挣扎着窜出来,让我更加难受。   我索性放任自流,让那些感觉充斥在我心里,脑子里一遍遍回想的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我就越发的明白,不管前面阻挡的是什么,我都必须无动于衷,我都必须做到。   第二十九章 纳须弥于芥子   手腕上的手环这时却忽然亮了,毫无征兆的,我整个人几乎是被一股怪力提起来,手腕上溢出股灼热的力量,在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了出去,一道光芒划过天际,犹如惊雷一般落在空中那两个碰撞在一起的神器上,极其犀利的穿透那层因为真力碰撞产生的屏障,小小的手环迸射出堪比那两件神器的光亮,突然炸开,两件神器应声分开,继而徒然消失不见。   手环重新回到我的手腕上,犹自带着几分温热,我惊得睁大双眼,只因为我感受得到,那盘古斧和伏羲琴已然出现在那手环里。   那里似乎是一片茫茫的空间,我可以感觉得到,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将东西放在那片空间之中,当然,也可以随时取出来使用。纳须弥于芥子!我的心头冒出这样一句话,震惊于这手环神奇的力量,可看见身旁杨婵惊讶的眼神,显然她是不知晓这手环的功用的,那么也就是说,她戴着这手环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如今戴在我手上就变得如此神奇了?是我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抑或是,根本就是这手环自己的问题,再者,便是有人可以操控,譬如说,那总是隐藏在暗处的鸿钧老祖!   雪儿和红凤绿腰迅速扶住缓缓落下的鬼君,他低声安慰雪儿几句,神色怪异地看着我。蚩晏息和即墨焰月的眼神似乎同样怪异,一霎时,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传说中的怪物,瞬间各种不自在。   轻咳一声将手腕背到身后,心里寻思着,现在该怎么办,是赶紧转身就走呢,还是在这里等着被群攻,我看着周围众多群情激奋的脸,心想还是第一种比较适合。   这个念头刚落,手腕上的手环又是轻轻一亮,我条件反射的后退,同时带起一阵风,拉着所有死了的活着的太元宗弟子全部后退,护山的阵法在我们全部退回之后亮起来,而这一次,我可是完全确定,这阵法没几个人有本事弄开它。   看似潇洒,实则是不知如何面对蚩晏息那双深沉的眼,我一闪身回了屋子,花奴和月奴赶忙跟上来,没有我的吩咐倒是不敢跟着我进屋,只停在屋外候着,我合上屋门,深深的喘了口气,伸出手,将那伏羲琴和盘古斧从手环中取出来。   两件神器静静的躺在我的手中,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暴戾,我用手指轻轻的抚过盘古斧的斧刃,那古铜色的斧刃上,尽管微弱,但依旧残留着一丝丝气息,我感觉得到,那股既冰冷又强大的令人胆寒的真气,正是鸿钧老祖的。   果然,若非是鸿钧老祖在这斧子上动了手脚,两件神器不可能会毫无道理的碰撞在一起。目光瞥上伏羲琴,忍不住摸了摸那淡金色的琴弦,眼前闪现的却是蚩晏息失望有冰冷的眼,心里有点不舒服,便觉得眼前那美丽的伏羲琴都变得刺目起来,正欲收回去,伏羲琴上却忽然亮起一道紫芒。   我怔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蚩晏息,再看了看已然回到他手里的伏羲琴,忽然间怀疑起来,刚才那番激烈的碰撞是不是也同他有点关系。   花奴和月奴似乎是听见我的惊呼声,急急的叩门,我定了定心神,扬声告诉她们没事,再加上一句除非有我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屋。   一扬手再设了一道仙障,才敢开口问眼前突然出现的某人:“你还要怎么样?”   蚩晏息眯起眼,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很好笑。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来的,也不问我为什么要来,只问我还要怎么样,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再夺回这把伏羲琴了,问这样的话,是想问我,是不是还想将盘古斧夺回去?”   我张了张嘴,十分无言,我发誓我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这么多问题,只是条件反射的问出来而已,蚩晏息这一连串的联想,让我在无言之余,十分佩服他的联想能力。   “我不问你怎么来的,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是在伏羲琴和盘古斧碰在一起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元神附在伏羲琴上了,因为我知道,你修炼的九转魔功正是有能力将元神分裂的功法,你将一缕元神附在伏羲琴上,是为了伺机夺取两件神器,剩余的元神留在身体内支配身体的行动,所以你只被神器的神力波及了一下,就看起来虚弱的不能再动。只是你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去夺神器,是不是有点太过冒险了,若是我没有及时将这两件东西从手环里放出来,你的元神离体时间太长,便再也不能归位,那么你觉得你用不完整的元神,不管性命是否堪忧,但是修为一定是不会再有所寸进了,这样危险又愚蠢的方式,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何要用!”   我承认,我的声音略略大了些,我的脸色稍稍不好了些,我的语调微微带了些怒意,可是蚩晏息却轻轻笑了笑,道:“你这么生气是在担心我吗?”   我还没合上的嘴都瞬间僵住,愣愣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某人,十分想抬头望天,表示一下自己的无语。   蚩晏息毫不在意的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伸手抚了抚怀里的伏羲琴,悠悠道:“你是真的要这把琴吗?”   我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道:“是!如果不是现在你的手已经摸到了琴弦,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控制阵法和收回这两件神器用了太多的法力,如今你手里的伏羲琴一定在我手上,所以我奉劝你快点离开,因为你明白的,我的法力,恢复的很快!”   蚩晏息挑起眉梢,那细长的眉眼煞是好看,我生生的别开眼,只因为心里又想起了我同他的关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眸看着他,认真的问:“那个…你确定,你娘是个凡人吗?”   蚩晏息怔住,神色忽然瞬间冷了下来,冷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拧着眉,犹豫着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娘其实并不是凡人…”   蚩晏息沉默了片刻,怪异地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嘴巴张了半天,终是悻悻的合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蚩晏息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怪异,可是他也明白,若是我不想说,他问了也没用,所以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没有人,你可以说明白吗,不要说什么你要傍个大树之类的废话,我知道那些对你没什么用,你到底想做什么,告诉我,否则我便只能带你离开!”   我看着他绝对认真的神色,明白他说的话便一定会做到,即便是如今他只是一缕元神而已,就算我已经恢复了大半的法力,就算他可以熟练的操控伏羲琴,我也有把握胜他,只是我却不敢胜他,只因为如今他只是一缕元神,若是我真的出了手,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我不确定我们现在的样子鸿钧老祖可不可以从他手里的昆仑镜上看到,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犹豫着,看着蚩晏息坚定的眼神,对于他的执着十分无奈,可是又全然没有半点法子。   目光瞥见了手腕上的手环,那东西随着我的新年亮起淡淡的光晕,光晕将我和蚩晏息笼罩,在屋外,在光晕外,竟还残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如同残影一般,呆呆的坐在一旁,我恍然明白,这手环竟是帮我制造了一个应付鸿钧老祖的假象。   蚩晏息惊愕地看着我手上的手环,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可以说话了,才松了口气,坐在蚩晏息身旁,将这手环的事情和我从阐教出来之后的事情全告诉了蚩晏息,又将在那个山水画中见到的那个所谓的宇宙之神也告诉了蚩晏息,却不自觉地省略了在山顶小屋里看到的一切。   本以为为了防止被鸿钧老祖用另一面昆仑镜看到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我本打算将这些事情全都瞒着蚩晏息和西华,自己一人进行,可是如今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我倒不介意告诉蚩晏息,因为有了他的合作,这件事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蚩晏息沉默了许久,才声音略微干涩的道:“你确定,鸿钧老祖手里还有一面昆仑镜,神器中的昆仑镜是双镜?”   我点点头道:“不错,昆仑镜有两面,那宇宙之神告诉我,要打开众神封印必须集齐所有的神器,剩下的提示会在所有神器集齐之后出现,所以除非我们能拿到鸿钧老祖手里的昆仑镜,否则永远都没有机会打开封印!”   “那么你认为你现在这样做就能拿得到?”蚩晏息挑起眉梢道。   我摇了摇头,十分诚实的说:“我不知道,可是除了这个方式,我想不出别的方式。即便是我们集齐三界所有的修炼者可以将鸿钧老祖打败,但是那镜子除非是他自愿,我们谁也拿不到,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   蚩晏息蹙起眉,停了许久才开口道:“告诉我你的计划…”   我微微笑了,缓缓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   第三十章 我就是你   时间对于仙魔而言,往往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东西,所以大家似乎从来不会担心时间不够,但是这样悠长的生命便造就了仙魔之流深入骨髓的惰性,因为想要做什么事,永远不用着急,因为时间真的还很早…   可是就算如今我有了这副比仙体更加高一级的半神之体,可是却隐隐约约总觉得时间对于我而言十分紧迫,好似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我,让我不能心静,更没有耐心安心等待。   自蚩晏息和鬼君的那一役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了,日子悠长的我甚至将太元宗所有角落全都了如指掌了,虽然从这些地方看来,这个太元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我一想到我方璃那副山水画,便完全否定了这一点,这里定是藏了许多秘密,只是这些秘密不是你去找就能发现的,而是它让你发现的时候,你才能发现。譬如我阴差阳错进去的那个诡异的山水画之中。   我百无聊赖的歪在楼阁之中的软椅上,抬头看着一成不变的天空,心里想着先前同蚩晏息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应该,或许我不应该将这些是告诉他,总觉得有些危险,那种感觉在我心里一日日更加浓重,弄得我烦躁不安,食不知味。   魔尊加鬼君的一次轰轰烈烈对太元宗的攻击十分诡异的结束了,而其中最诡异的是,我在其中的作用。   鬼君对神器不感兴趣,他只是想来找回杨婵而已,只是杨婵的态度太过坚决,无论他有没有能力带走杨婵,最重要的是,杨婵并不愿意跟他离开,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深表遗憾,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蚩晏息听了我说的一切之后,表示愿意帮我,但是如今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所表现出来的忠诚还不够,我预料之中的同鸿钧老祖的接触等了这么许久,还是没有等到。   想到此就觉得自己十分辜负陆压道君和西华蚩晏息将我千辛万苦从鸿钧老祖那里救出来的努力,这些日子再也没有见过陆压道君,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觉得鸿钧老祖不会对陆压道君怎么样,可是没有看到他,总觉得心里很不安。   我忽然急切的想要看到那片乌漆麻黑的虚空,和鸿钧老祖那张精致又冷漠到瘆人的脸。   花奴和月奴静静的站在一边,杨婵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下,只是脸色一日|比一日阴郁,我十分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这样,明明很关心,可是又非耗在这里不回到她儿子身边。   转念又想了想,兴许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自己不也是如此,虽然根本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去和什么鸿钧老祖打交道,可是却还是得做啊,无奈太多,可是却只能如此。   想到此倒也觉得同杨婵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对她的处境也多了几分理解。   百无聊赖的躺着,目光再次的落在手腕上的手环上,忍不住皱起了眉。自从那日胜了蚩晏息和鬼君之后,这手环又老老实实变回了纯粹的手环,无论我怎么探查,它也没有半点反应,这一点让我很是抑郁,本以为有些事情的答案可以从这手环上的出来,可如今却完全没了办法。   这样一来,我便更加怀疑这手环在之前发挥出来的威力是受了谁指使的,可是若说是受了鸿钧老祖的指使那有点不太可能,毕竟之前进入那个山水画中的幻境里,也是因为这手环的作用,若这手环是受了鸿钧的操纵,那么他就必然会知道幻境中发生的事情,那么太上老君如今还能舒舒服服的在他的兜率宫呆着?   想到此,我转念想,幻境中太上老君给玄女和女娲的那面镜子如今是不是还在太上老君手中,那么我又该怎么才能从他手上拿到呢?   想着想着,慢慢的思绪有些模糊了,合上眼,就这凉爽的微风,我又懒散的进入了梦乡。   十分诡异的,迷迷糊糊中,我又看到了那片碧色的海洋,我站在海面上空,低头俯视着那片碧色的海洋,心想先前这里似乎还有一座岛屿,抬眼却看不见了。   我看到的却差点令我惊愕到心脏停止跳动。   如同水渍侵染了纸面一般,一个人影慢慢的印在我眼前的空间上,那轮廓渐渐明晰,我的眼睛便越睁越大,连嘴巴都合不拢,只因为出现在我眼的那人,竟是我自己!   一模一样的轮廓,除却不太相同的气质,和不相同的衣着,我如同照镜子一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感觉十分的怪异。   那人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想后退,可是却迈不动脚步,只能僵在原地等着她走过来。   她脚步轻盈的朝我走来,让我更加清晰的看到了她的模样,同我完全相同的轮廓,可是那超凡脱俗,比仙子还仙子,比神仙还神仙的飘然之姿,让我甚至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可是对象却是明明是长了一张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孔,这样的感觉怪异的让我抓狂。   她在我面前站定,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从不知道,笑容可以在一个人,尤其是我自己脸上,生出如此大的变化来。   那就好像一潭平静到犹如镜面的水,因为一丝丝微风起了点点涟漪,温润如春,极致的温柔包裹着我的全身,竟一下子扫清了我之前那种不自在和怪异的感觉。   “你是谁?”我不自觉地开口问,完全忘记了如今到底是梦境还是幻觉。   那人微笑着开口,嘴唇一开一合的完美动作,竟让我不由自主的痴痴的看着,完全没有听见她到底说了什么。   她有些错愕的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伸出手指,在我额前轻轻点了一下,我那似清晰又似混乱的脑子嗡鸣一声,眼前的一切略略变了。   “只顾着跟你说话,忘了你如今还受不了这神音…”我终于听见了她说的话。声音竟也同我一样,只是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能说出这般令人心醉的话来,虽然那只是十分普通的几个字眼。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我是谁,你猜不到么?”她笑着,眼神变得有些调皮。我终于从她身上找到了一丝丝我的影子,错愕的张口道:“难道…你真的是我…”   这句话诡异的让我自己说出的时候,舌头都打了结。我怔怔地看着,看见她轻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是你,不用再怀疑,确切的说,我是前世的你…”   我被这话又惊得懵住,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意识,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意思?”   她稍稍拧了拧眉,似乎并不是在发愁怎么告诉我,而是因为下面的话有些无奈和不耐烦,好像这话她已经说了千百遍一样…   “更确切的说,我是一百世之前的你,留在这里的只是一缕魂魄而已,为的只是等待每一世的你,在你神念完全开窍的时候,将一些事完完全全的告诉你,让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我更加疑惑,只听她继续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同我经历过的是一样的,甚至,咱们转世投胎一百次,每次经历的一切都是一样的,你可相信?”   她如是问我,表情十分的认真严肃,可是这话说的却荒诞无稽的让我想哈哈大笑,可不知为何,却又笑不出来,只因为心里某个发了神经的角落,竟是相信她说的话的。   我不知作何反应,她苦笑了一下道:“这些话我已经说了一百次了,也不差这一百零一次,只是,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完全的相信我,并且绝对的照我所说的去做,否则咱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我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继续帮助你逃过鸿钧老祖的探查转世投胎。”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云里雾里的听着。   “你现在也差不多知道了你该做什么,你必须打开众神封印,放出上古诸神,鸿钧老祖是故意将湮灭之力放出的,为的就是要让众神自己将自己封印,由此一来,这三界和整个昊天之域便完全的在他的掌控之下了,只是他没有完全做到而已,漏掉了两缕神魂,一个是你,一个是你认识的莫白玉,名义上,我们是蚩尤和玄女的女儿,其实我们只是众神用自己的神力创造出来的一缕神魂而已,接着众神之力穿越了空间和世间,投在玄女腹中,借此为印记生在这个世间的,众神做这些的时候已经被困在封印之中了,他们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能将他们从封印中放出来而已”   “只是这个计划已经实行了一百次了,这一次再不成功,众神便再也没有力量送我们出来,而我,也没有力量留在这里等待你每一次的觉醒。”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话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肩带来说,就是我是众神创造的,使命就是想办法打开封印,将上古诸神放出封印来。   “你的意思是,莫白玉同我一样,也是诸神创造出来的?”我皱眉问道。   第三十一章 捉弄人的命运   “你的意思是,莫白玉同我一样,也是诸神创造出来的?”我皱眉问,她摇了摇头道:“诸神创造的只是一个灵魂,只是因为将这个灵魂送出封印的时候被封印所阻,所以分成了两个灵魂,因为灵魂不完整,所以你们无论是谁也不能完成诸神所交付的任务,我只能凭借诸神所留下的印记,将时间和空间一次次的重复,希望有机会可以改变结果,完成使命。”   我听得瞠目结舌,本以为之前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如今看来,复杂的东西原来还在这里。我同莫白玉是一个灵魂…   怪不得我可以同他一起将体内的神力稳定了…可是为啥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呢,比如说,莫白玉虽然很可爱,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个男的…   虽然说,灵魂是不分性别的,可是突然知道自己只是个半个灵魂的残缺人物,而自己的另一半灵魂还是个男的,这种诡异的感觉是十分难以言语的。   “也因为你们的灵魂都不完整,所以除非是激起灵魂底的印记,也就是触发‘我’这个影像,才能明白自己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不过虽然你们不明白,但是所做的一切也在冥冥之中,是为了这个目标做准备的,这些,想必你自己也明白。”   她继续说着,我想了想,明白她说的是正确的。不管是我自愿的还是被逼无奈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同开启封印有关。   我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情,开口问:“那这么说来,我并不真的是蚩尤和玄女的女儿?”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蚩尤和玄女命中本就只有蚩晏息这么一子,你是诸神创造的,严格来说,玄女只能算是你的母亲,因为毕竟是她给你躯体的。”   我的心里稍稍有些失落,刚刚知道可能拥有的亲情恍然间就消失了,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你也不要伤心,这样一来你的亲人不是更多了么,所有的上古诸神都是你的亲人,不要总觉得自己很悲惨,或者总是郁郁寡欢,你要知道你已经很幸运了,虽然经历了百世轮回,我们总是改不了这样的性格,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乐观的面对一切,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伤心和气馁,否则你我便永远不能完成使命。”   似乎是看出来我的失落,她开口道,语气稍稍有些严肃。   我沉默了半响,明白这是自己的问题,深深吸口气,然后抬首向她笑笑,道:“性格这种东西是很难改变的,不过我会努力的去做。”   她温柔的笑了笑:“其实这一次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前一百世我们从来都没有答应鸿钧老祖,掌管太元宗,所以,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好的契机。”   我眨眨眼问:“之前没有人做过太元宗的宗主吗?”   她点头道:“这一世变数太多,不知是不是咱们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前一百世我们总是拿不到鸿钧老祖手里的另一面昆仑镜,所以永远都完成不了使命,而你这一次,算是开了先河,希望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得到鸿钧老祖的信任,拿到昆仑镜。”   我拧眉道:“只是做了太元宗的宗主是不够的,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鸿钧老祖要让我做太元宗的宗主,可是现在看来,即便是我答应了,他也不会相信我,而且鸿钧绝不是个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人。”   “不错,鸿钧老祖不会相信人,除了他自己,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即便是陆压道君也是如此,只是他也有感情,也有弱点,否则也不会大费周折的非要毁了三界重新创立新的世界!”她应道,我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语中的意思。   “你说鸿钧老祖毁了三界是要创立新的世界?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她欲言又止,停了半响道:“这原因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因为牵扯一些人的隐私,我不便告诉你。”   我皱眉心想,这事还能牵扯上别人的隐私,谁可以同鸿钧老祖扯在一起,产生什么隐私出来,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人影来,自己却被这一想法惊得差点惊呼出声,她似乎看出来我猜到的东西,也不否认,只是摇头道:“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莫要胡言乱语。”   我费了十分大的气力才将自己从那震惊中拉回来,怔忪的咽了口口水,声音略略干涩道:“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到那镜子呢?”   她看了我一眼,伸手指了指我怀里,我垂眼去看的时候,她开口道:“你有陆压道君的昆仑镜,另一面镜子只要你能接近鸿钧老祖一米以内,便能凭着这两面镜子之间的联系,让两面镜子合二为一,只是这么做风险极大,你的机会或许只有那么一眨眼之间而已,所以你必须把握好时机,因为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机会。”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压力实在是大的可以,想了想,继续问:“既然我同莫白玉是一个灵魂分裂而成的,那么可以让他帮我吗?”   这话说的有点怪异,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却摇了摇头道:“因为你们已经各自轮回了百年了,如今两个灵魂已经并不相同了,否则在你上次同他神念相连的时候,就可以合为一体,既然没有融合,就证明已经变成了两个独立的灵魂,所以他能给你的帮助很少,而且我也没有过多的力量跟他联系,将事实告诉他,所以你不要寄希望于此。”   我无奈的点头,心想,这么伟大的事业最终就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头,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苦笑一下表示自己的郁闷呢…   “所以,我和莫白玉才有可能继承这些神力对吗?”我百无聊赖的再问了一句。   她点了点头,道:“你们本就是诸神从自己的灵魂中分裂出来的,是纯粹的神灵,只是因为力量分散了才觉醒的比较迟些而已,但这也有利于你在力量不足之前隐藏好自己的身份,避过鸿钧老祖的探查,否则,他要对付你们,不会等到如今才开始。”   “可是以鸿钧老祖的实力,要对付我们岂不是十分易如反掌,就算我们现在有了这些神力,也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啊!”我拧眉问。   她稍带些轻蔑的笑道:“鸿钧老祖自恃很高,就算是经历了一百个轮回,他都从来没有亲自对付过我们,不管是不是因为他不屑于此,这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件好事。”   “那是自然的…”我悻悻的说道。   对话忽然沉默了下来,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而她的沉默或许也是因为我没有发文。   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她忽然又开口道:“你不问问你同西华少尊的结果吗?”   我怔了怔,沉默了很久才抬首笑道:“既然你说这一次同前百次都不同,那么我同他的结果应该也是不同的,所以,这一点,我不需要问!”   她微微笑了,点头道:“其实或许你已经开始改变了,你已经同我不同了…”   我回应了一个微笑给她:“其实你能同我在这里说话,本来就证明你我已经不同了。”   她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些,一瞬间,我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玄女的身影,稍稍有些自惭形愧,问道:“我要怎么才能离开,你还会再出现吗?”   她依旧微笑着回道:“这里是你的识海,你要离开便能离开,至于我,或许还会出现,或许再也不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她的眉眼中露出些许疲惫,神色却有些落寞。   我怔了怔,不明白她到底只是一抹记忆和影像呢,还是已经变成了真真实实的生命。心里叹息着,合起眼,再次睁开,已然回到了楼阁之中那张软榻之上。   清风徐徐,帘幕飘飘,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花奴和月奴静静的候在一边,之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南柯一梦,似乎从未发生过,可是心底却明白,那些东西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花奴和月奴看见我醒来,低声问我是否想用晚膳,我抬起头,看着已经落下半边的夕阳,点头应了,她们转身退了出去,我悻悻的坐着,心里寻思着应该怎样才能让鸿钧老祖见我一面呢。   忽然间,楼阁中的帘幕动的频率变幻了,或者应该说忽然有了规律。那起伏如同海面上的海水一半,来来去去,在我细细去看的时候,似乎撩动起了空间都在起起伏伏。   就在我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全身的真力竟也开始如同那帘幕一般开始波动了,那一下一下碰撞这我心神和紫府的真力好似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一般,脱离了我的控制,我的身体似乎也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   空间波动的频率猛然变幻,有种怪异的挤压感,我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再次睁开,眼前又已经换了副景象,我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人,又一次的失了方寸…   第三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相见   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本就被那股怪异的波动制约着,我全身僵硬地呆愣在原地,看着西华静若湖水一般的眼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竟是被西华制住了。   试探性的挣了挣,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做好用力的准备,竟纹丝不动。   西华慢慢的走近我,我看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雪白的衣袍上竟也沾染了些许尘埃,袍裾上斑斑的灰色有些突兀,他的发丝也有些凌乱,眼眸下还兀自留着灰暗的阴影,好似许久没有合眼,眉眼中透着浓重的疲惫。   我傻了眼,忽然间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好似还是那日他跟着我从阐教出来的那件,恍然间一个念头冲上我的额头,我犹如发了懵一般的想,西华…难道从那一日起就没有回阐教,甚至,就没有合过眼…   我的脑子已经不知道如何转动了,此时,不管有没有被制住,我已经不知所措,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西华,看着他缓缓的靠近我,带着血丝的双眼忽然合上,在离我只有一步之远的时候,蓦然倒在我的肩上。   我惊得睁大了双眼,急急的唤他的名字,西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上,虽然不重,可是那沉重的呼吸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削着我的心脏。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快要急哭了的时候,西华终于慢慢的醒来,用我从未听过的沙哑声音轻轻的说了句:“我没事…”   我的眼泪骤然下落,垂眼瞥见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轩辕剑,那剑身暗淡无光,好似一时间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一般,我瞬间明白过来,西华是借用轩辕剑的神力使用了如同昆仑镜所有的挪移空间的力量,只是因为轩辕剑本没有这种力量,西华要耗费的心神和真气是难以想象的,再加之他似乎很多天都没有休息,如此一来,即便是道行高深如他,也是吃不消的。   我的眼泪不住的滑落,西华面上的表情僵住,有些无措的抬手抹掉我面颊上的泪水,摇了摇头道:“不是说了我没事吗,为什么还要哭啊,我不喜欢看见你流眼泪…”   我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那抬起的手指都在略微颤抖,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如同破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哽咽着,抿着的唇因为用力太大显出点点的血珠来,西华的眉头皱的更紧,抬起手,似乎是想将我松开,可是指尖的法力一闪即逝,而他自己,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大大的喘了许久。   我的身体稍稍可以动弹了,除却身上的法力。   西华许久才平息了气息,开口道:“我不想禁锢你,只是,你不可以再回去太元宗!”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坚决的我连反驳的勇气都生不出,可是偏偏的,我只能反驳。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用尽全身的气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漠甚至于讥讽的笑来。   “只是几滴眼泪,就能骗你打开禁制,这样也太过容易了些吧…”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冷漠平静,除却垂在袖中的双手,没有什么可以显示出我是费了多么大的气力,让自己说出这些话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你知道少尊找了你多久吗,这么大的凡间,少尊生怕用法力会被鸿钧老祖发现,就一直不肯用法力,这么大的凡间,他不眠不休的找了你多少天,若不是之前鬼君和魔尊来侵袭太元宗,少尊还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你的下落,为了将你从太元宗救出来,更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法力,你竟然还说这种话,你的心如今难道都是冷的吗?”   正当我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自责的想要抽自己几巴掌的时候,有个正义的声音狠狠的骂了我,让我心里因为愧疚而产生的愤怒和压抑,顿时感受到一种畸形的释放。我睁大了眼,十分想感谢那个骂我的人。   许久没有看见凤儿变成人形的模样,她似乎长大了些,圆圆的眼睛里满载着对我的愤怒,粉团色的荷叶裙,让她显得十分的娇俏可人。   竟是凤儿!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只因为看见的是如今不想看见,更是不能看见的又一个人。   西华抬手阻挡住似乎想过来抽我的凤儿,不知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这样说话,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改变。   “只是让你不至于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子,你还回不到那里。”西华淡淡地说道,继而慢慢的走到一旁坐下。   凤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愤怒的眼神里掩盖不住更加浓重的失望。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抬眼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僻静的洞府,说僻静是因为除了洞府中的山泉叮咚之音,我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说这里是座洞府,只因为,这里并不仅仅是一座山洞而已,通畅的明亮的山洞里,四面的岩壁是十分平整光滑的,岩壁呈乳白色,一个小小的月牙形水潭弯弯的坐落在洞府的角落里,水潭上架着一座精巧的拱桥,桥的另一边置着一方石桌,桌旁有两张石凳,石桌顶上的石壁上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也正是那颗珠子,将这整个洞府映得十分亮堂。   石桌后是一张纯粹白色的石床,石床上蕴漾着雾气,飘散的却好似是微微温暖的气息。   一种不曾见过的藤蔓将整个洞府蔓延,让洞府中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的时候,让整个身体都渐渐放松了下来。   西华坐在几块凸起的岩石上,神色更显疲惫。   我知道,他的法力和心神还都系在我身上的禁制上,他本就几乎耗尽全身的法力,如今根本就是在硬撑,如此下去,即便是我不主动冲开禁制,他也会因为心力交瘁而失了仙身。   正想着,一团光晕冲着我而来,我条件反射的要抵抗,却忽然生生停住,任由那团光晕笼罩了我的全身,身上的束缚更加紧实了些,我垂眼看见缩小成指尖大小的炼妖壶挂在我的脖颈,凤儿拍了拍手,转首向西华道:“少尊放心,她就算再厉害,也冲不开两件神器加持在一起的禁制!”   西华略略皱眉,起身伸手探向我的脉息,我正呆愣着,没来得及躲开,便被他握住了手腕,细细的探查了一阵,似乎是在确定两重禁制是不是牢靠,又似乎只是担心这两重禁制会对我造成伤害,待探查清楚了,才松了口气,垂下紧握的手,点了点头道:“不要妄动真气就不会有事。”   我张口欲言,终是没有狠得下心再伤害他。   西华终于累的倒下了,沉沉的睡了许久都没有醒转的迹象,甚至在夜里的时候,他的体温忽然升高,苍白的脸透出病态的红晕,时不时的撕心裂肺的咳上许久。   凤儿完全失了方寸,无措地向我求助,而我,早就忍耐不住了,便顺着她的意思去照顾西华,我却没有看到,当我接过她手中的布巾时,凤儿面上露出的诡异的笑容。   我急急的往返在水潭和蕴漾着温热气息的白玉温床之间,将布巾不停的换着放在西华的额头上,间或撬开他的牙关,将凤儿用真气煮好的混着姜片的热水稍稍吹凉了灌进西华的嘴里。   我从来不知道,仙人也是会生病发热的,这种凡人才会得的疾病落在西华身上,竟是如此的难以对抗,我眼瞅着西华撕心裂肺的咳着,犹如梦呓一般的呓语着,紧闭着的双眼好似魔咒一般紧紧地捆绑着我的心,让我除了他不能思考任何问题。   因为西华的高热是因为丧失太多真气造成的,他的真气又偏属寒性,唯一可以动用法力的凤儿,身上的真力却是完全纯粹的火属性,若是让她渡些真气给西华,势必会加重他的病情,而我也不敢妄动的试着挣脱身上的禁制,只因为西华用的是轩辕剑,而轩辕剑上本就牵连着他的心神,稍一妄动,不管挣不挣得脱这禁制,西华都会被反噬而受更加重的内伤。   就在我和凤儿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西华终于开始慢慢退热了,或许是我换的凉布巾起了作用,或许是这个神奇的白玉温床有什么奇效,西华的高热,终于是慢慢退下去了,我和凤儿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你明明这么关心少尊,刚才为何要那么说话?”凤儿开口问。   我沉默着,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凤儿继续追问:“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不应该瞒着我,也不应该瞒着少尊,他是真的为你好的!”   我在心底苦笑着,抬眼平静而冷漠地看着她,不温不热道:“你之前说我的心是冷的,没错,正是如此,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苏晓夭,现在的苏晓夭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人。我之所以会救西华,一是因为我没必要让他死,二是…”我稍稍顿了顿,冷冷笑着道:“若是他没了力气,谁来帮我将这鬼禁制打开呢?”   我的声音顿住,只因为话音刚落的时候,看见了西华睁开的双眼,那双眼睛因为发热微微泛着红色,带着病态疲惫的眉眼里浮现出一丝黯然与落寞,那样的神色给他的眉眼间更添了几分疲惫来,恍然间,我的心刺痛,悔意翻涌而来,将就要脱口而出的抱歉吞了回去,我将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收起来,连同目光,一起收起来。   第三十三章 煎熬的日子   听凤儿说,这个洞府是太乙真人得道之前静修的地方,本来洞府前是一座树木葱郁,山清水秀的灵妙之山,可是就因为一两百年前太乙真人没事说错话气毛了玉鼎真人,被逼的躲到这里,都没能逃脱玉鼎真人的斩仙剑,即便是被其他几个金仙拉着,斩仙剑还是险险的将这洞府前的整座山齐齐切了,一剑挑开,这洞府便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洞府前是齐齐的悬崖,深不见底,对面是一座诡异的山峰,一半是绝对平齐的切口,另一半是树木葱郁,春意盎然的山坡。   鉴于此,这座洞府不能腾云驾雾,便不能离开,而我如今被禁锢了全身的法力,自然没能力做这样的事,而西华在我愤愤的要求他解开我身上的禁制的时候,只是抬起手,下一刻,手指前如同烟花一般冒出一簇法力的光晕,然后他皱着眉轻咳着,似乎要继续,我只能咬牙阻止他。   我敢保证,西华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在我阻止他之后,我分明看见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很淡,可是犹豫他脸上的表情本就不多,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我只能转而去求凤儿,可是任凭我口舌生花,抑或是哭诉哀求,她都铁了心一样,态度十分坚决的不予理会。   而对于我而言,且不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破开两件神器共同加持的禁制,即便是有,碍于这两个禁制是西华和凤儿加上的,我也不敢贸然冲破,尤其是西华如今的法力几乎没剩下一成的时候。   他的情况似乎比在阐教的那次还要糟糕,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西华心情不错。   因为被禁锢了法力,西华自己也耗尽了法力,我同西华便都如同凡人一般,需要食五谷维持体力,而这洞府里,除了水池里的鱼和水草,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而我和凤儿除了能吃便什么都不会做,这解决口粮的问题,便十分艰巨而又意料之中的落在了西华的肩上。   在仙家洞府里烤鱼,烤的还是仙人的仙池里养的颇通灵性之鱼,即便是煞风景如我和凤儿,再吃过一次之后,眼看着那一池的鱼儿几乎个个都能流泪,悲伤逆流一池的时候,我们谁也不敢再捉一回,让西华烤给我们吃了。   反倒是西华自己,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很是淡然的捻起一条鱼上来,根本就无视那些鱼儿诡异的丰富表情。   我和凤儿惊愣地,好容易才在他准备处理了那条鱼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将鱼从他手里夺走,重新放回水池里。   西华皱眉看着我:“你不饿?”   我不舍地看着池子里欢腾游着的鱼,口腔里还留着西华之前烤的那条鱼迷人的清香,咽了口口水,十分哀怨地看着西华,狠狠说:“饿!”   “这里只能吃鱼!”西华扬眉道。   他一提这个,我更加不忿,怒目看他,后者慢悠悠的准备再去抓一条鱼,凤儿险险的拉住了他,十分无奈地开口道:“我们不爱吃鱼!”   西华再蹙起眉,看了我一眼,抬脚往洞外走,我傻了眼,拉住他的衣袖问他:“你要干嘛?”   “顺着岩壁下去找些别的吃的。”西华十分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无语又愤然的将他拉回来,一时火大道:“你能将我留在这里多久呢,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西华慢条斯理的将衣角从我手里拉出来,说道:“留到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为止,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我沉默了,西华的表情很淡然,也很坦然,他似乎从没有说过多么美丽漂亮的话,可是他的话却每每都会让我震颤不已,他的声音很平淡,可是我却明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即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的事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我深吸了口气,冷冷说道。   “苏晓夭你…”凤儿先生了气,一双眼眸都变成了赤红色。   我不去看她,也不去看西华,只是余光还是不自觉地瞥见了西华的脸上,他的神色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好似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抑或是,他根本不在意我说的任何话。   我忽然觉得西华的样子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啦哪里奇怪。   口粮的事情最后以凤儿自告奋勇的出去寻找结束了,我和西华也从我说出的那句话之后开始沉默,清冷的洞府里,西华静静的盘膝坐在那张白玉温床上恢复法力,而我在他合上眼的那一瞬间,目光便不曾从他的脸上移开。   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西华似乎消瘦了不少,双颊旁的颧骨更加明显了些,虽然更显得冷峻,可是在我看来却多了几分心酸。   若是没有遇到我,西华会过的更加好吧…我忍不住想,可这样一想,心里却更加难受了,只觉得若是自己真的没有机会遇到西华,那样的日子几乎不能想象,一去触碰,就觉得十分悲伤,连眼眶都忍不住湿润。   我忙将思绪拉回来,目光落在西华放在膝头的双手上,那双手修长洁白,指节十分漂亮,可是也十分有力,我隐约看见他手心上那道浅浅的伤口,眉心忍不住跳了跳,想起了那时候自己愚蠢的行动,害的西华不得不用轩辕剑割伤自己的手,才救了我。   似乎,我从来都不是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有用,虽然我觉得自己有用的时候并不多,可这次,我却明白,只有我才能做这件事,只有我才能为西华救出他从未见过的母亲。   可是这件事我不能告诉西华,因为我明白,即便是知道一切,西华也不会允许我去做,我明明知道他是理智的,可是却也清楚的知道,即便是西华,也有不理智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何我有幸成为那个因子,可是我也很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洞府中幽幽的光线映照在西华身上,同温床上氤氲的雾气在他周身形成一层稍有些朦胧的光晕来,失去了法力,我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可是却依旧觉得这样的感觉十分的美好。   我记起在山水画中看到的蚩尤和玄女的样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刻都显得十分的普通,十分的平淡,可是就是这份普通和平淡中,才透出了令我醉心的温暖,我痴迷于那份温暖,极其的渴求再次得到,即便是已经知道,玄女和蚩尤或许并不会将我当成真正的女儿。   我忍不住想,若是西华,也会如同蚩尤对待玄女一般对待我吗?我们若是在一起,也会那么温暖幸福吗?   思绪又飘飞到在七窍玲珑中同西华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里蓦然涌上更加温暖的感觉,让我确信了自己的疑问…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西华已经睁开了眼,轻轻问我。   我忙将目光转向别处,顾不得想这样做更加的此地无银,摇了摇头漠然道:“没想什么。”   西华将双腿伸展开来,换成坐姿坐在温床边上,缓缓道:“我在想咱们在七窍玲珑中的那些日子,总觉得,那些日子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着…”   我禁不住回首,睁大眼看着他,西华的神色很平静,看着我的时候,眼神却是十分温柔的,那样的眼神,让我又想起了小屋中蚩尤对待玄女的样子,心头的温暖又让我更加的烦躁,我看着西华,冷笑道:“可是我只要一想起那些日子你所有的表情和话语都是欺骗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西华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沉默了半响,缓缓说了句:“对不起…”   我的身体因为这句话僵住,面上却重新回应了他一丝冷笑。西华不再开口,而我垂着眼佯装假寐,心底的歉疚更加翻涌,只觉得自己或许下一秒钟就坚持不了,又觉得自己本就不该这样做,隐瞒自己的感觉,伤害西华,伤害自己。   可是心里却十分清楚,不能告诉西华。   且不论西华会不会因此有危险,就元始天尊的态度而言,当年即便是女娲娘娘也未曾说服元始天尊,我又怎能让西华违逆元始天尊的意愿呢,让他们反目成仇吗?而且,此事牵连甚广,或许鸿钧老祖就在这时候正在昆仑镜上看着我,我不能功亏一篑。   沉默再次蔓延在这间小小的洞府之中,气氛压抑的几欲让人窒息,我在心底苦笑,可转念又想,这样同西华在一起的机会或许并不会多了,所以,即便是这样的气氛,我也应该珍惜。   凤儿终于回来了,带回来一些食物,我却已经没了胃口,西华似乎也兴趣缺缺,随便拈了两块清淡的点心,便不再吃了。我不想让西华和凤儿看出我的心情,便美滋滋的吃着,待几乎大半的食物进入我的肚子之后,而我也觉得自己只要再吃一口便会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我终于停止了。   凤儿看白眼狼一样看着我,我并不在意,起身走到洞外,看着已经降临的暮色,垂眼看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寻思着怎样才能从这里离开。   第三十四章 温润如玉   夜晚的时候,我终于因为晚上拼了命的吃东西,整个肠胃都开始绞痛起来,这样纠结的疼痛似乎比任何内伤都还要难受,我抿着唇,将呻吟声吞进肚里。不过睡觉自然是不能了,连带着整个人开始翻腾起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固执的不要去那张唯一的温床上睡觉,这时候若是能贴上那张温暖的床,这绞痛的肚子或许还能好受一些。   只是我明知道西华比我更需要那张床,谁也知道,失去法力对于仙人而言是多么危险的,且不论时时有可能被仇家逮个正着,就算仅仅是坐在那里,也有可能因为心境稍稍的混乱走火入魔,那张温床是太乙真人在这山腹中寻到的宝物,有积聚灵气的功效,用来助西华恢复法力,是再好不过的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那按捺不住的翻腾声终于还是吵醒了西华,他说话着,从床上走到我和凤儿打地铺的角落。   我拧眉唏嘘着坐起来,挣扎着想要蹭到洞府外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这样窘迫尴尬的模样。   西华皱眉伸手拉住我,我条件反射的甩开,可是因为被腹中的绞痛折腾的有点虚脱,并未站稳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惊呼还未从喉中冲出,我便跌入了西华的怀里,让我生生的将那惊呼咽回了肚子里。   西华的气息一如以前一样,清冽中透着一丝私语花独有的清甜香味,比起以前稍有些消瘦的胸膛稍嫌单薄,我几乎能感觉到他骨骼的轮廓,慢慢的抬起眼睛,那张令我没有太多抵抗力的俊脸便在我的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姣好的唇颜色稍浅,沉沉的黑色眼眸里犹如水潭一般宁静,而此时却泛起了波澜,我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脸色发白又慌乱无措的自己,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慌忙推开西华。   凤儿终于被这大的动静惊醒了,茫然地看了看西华,再看着捂着肚子的我,翻了个白眼,没声好气道:“不要钱的饭你就拼了命吃,这会知道后果了吧…”她瞥了我一眼,继续道:“等着,我去找些消食的东西来。”   从我身旁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瞅见了凤儿被笑憋得难受的那张脸,我才明白这丫头是故意说得这么大声的,下意识的去看西华,他的表情有些愣,似乎不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症状,而我,已然面红耳赤的只差找个没人瞅见的缝隙钻进去,不过得先抽了凤儿才行。   为此,如今唯一能离开这座洞府的凤儿再次的离开了,气氛再次恢复到无言又十分有压力的尴尬之中,我抱着肚子坐在一边,西华沉默了半响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我拉起来,我惊得瞪大眼,便见他稍带着怒意的将我按到温床上,然后面色不佳的坐在了另一边。   我被他这严肃又不甚好的脸色给吓到了,暂时不敢随便开口,抱着肚子往一边缩了缩,准备用沉默消磨尴尬。西华却忽然开口道:“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还是不能相信我吗,就算是只这么同我呆在一起,你也不愿意对吗?”   我的心咯噔的响了一下,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敢抬头看西华的眼睛,迟疑了片刻,轻笑了一下道:“信或者不信有什么意义吗,你同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在意不是更好吗?”   “那么你不在意吗?”西华的声音有些愠怒。   我终于抬起头看他,忽略他眼眸中的失望与痛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觉得我还在意吗?”   西华的身体似乎僵住了,半响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落在洞府外黑漆漆的夜空中,神色变得难以捉摸起来,停了半响他才缓缓开口道:“你可以不在意,我不能,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除却以伤害你自己为代价!”   我抿唇冷笑:“你觉得你这样可以关我多久,还是说你这样做问题就能解决了,不管你将我禁锢多久,我的心都不会改变,我是我,还是那个妖魔界派去仙界做探子的小妖苏晓夭,而你,依旧是阐教地位尊崇的西华少尊!”   西华默默地转头看我,神色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慢慢的垂了眼,却听他道:“我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以前不会,如今更不会,你若是因为这个非要将我推开,那么你便做了有生以来最错的事。”   我全然愣住,看着西华平静有毫无杂质的眼眸,我清楚的知道,他真的如他所言的那般,不在意,可是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的,若真的只是因为世人的目光,或许我也可以不在意,可是若关乎西华的性命,我却怎么都不能这么轻松的说自己不在意。   我被这煎熬难言的感情弄的几欲发疯,那疯狂的心情促使我的做法更加疯狂,我轻笑着看着西华,勾起唇角道:“不在意吗?我真是感动啊…”我眯起眼笑着。   西华皱起眉,神色有些冷峭:“你还是不信对吗,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呢?”   他的气息略有些不稳,忽然靠近了我,伸手拉住我悬在腿侧的右手,轻轻用力,便将我带进他的怀里,我已经全然愣住,看着西华近在咫尺的面孔,无措地僵住。   西华轻轻的呼吸扑打在我的脸颊上,带起我全身禁不住的紧绷与战栗,他慢慢的垂下眼,看着我的眼睛,极其认真的道:“你真的不信,还是故意不信,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   我惊得呆住,想要摇头说没有,可是这样更显得没有底气,更会引起西华的怀疑,正要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却被西华突如其来压下的唇给生生遏制住了。   我惊愣地睁大了双眼,感觉到西华柔软而又冰冷的双唇贴在我的唇上,西华独有的气息从唇齿间流入我的身体之中,我的整个身体都僵硬的紧绷起来,不知所措,不知作何反应。   “不要再妄图用这种撇脚的手段糊弄我,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为什么不冲破封印离开呢,是你不能,还是你不愿意?”西华缓缓从我唇上移开,看着我惊愣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我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中不能自拔,好容易才找到自己残存的意识,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不想赶尽杀绝而已…”   “是吗?”西华挑起剑眉,慢慢的靠近我,那张形状姣好的唇似乎又要压下来,我慌忙地闭上眼,良久却听他轻笑一声道:“为什么不想呢,你若是毫不在意便不应该不想,不是吗?”   我几乎无言以对,想推开他,可是手脚似乎都酸软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气力。良久,那些日日夜夜积攒下来的委屈和煎熬终于压制不住的爆发了。   “是,我是不舍得,我是怕你受伤不敢动手,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自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可是我明明知道我根本不配喜欢你,你要我怎么做,我又能怎么做,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任我就这么去了,为什么非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我,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让我离不开你,让我越来越想你,想靠近你,可是现实却又一次次把我推得更远…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才能两全…”   西华紧紧的抱着我,我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直到最后完全没有了语句,只剩下低低的哭泣声,我将头埋在西华的肩窝里,身体从僵硬到放松的柔软,我瘫在西华的怀里,只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下去,这一次,不要再有任何意外,不要再有任何的不如意。   手腕上亮起了一道光幕将我和西华笼罩在一起,我再也不想在意是不是鸿钧老祖会在某个地方看到这一幕,更不在意我这样做是不是对的,是不是会给西华带来危险,我只要这么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哪怕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同西华在一起,我都愿意。   柔软的唇好似棉絮一般印在我的唇上,我不再闪躲,身体稍稍僵硬,继而毫无顾忌的回应他,将这么些日子的委屈和思念完全的释放出来,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紧紧的拥抱住怀里的这个人。   周身的衣物一件件的褪去,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没有一丝丝的尴尬,我将身体贴近西华,朦胧的眼看着西华蒙着雾气的眼眸,只觉得这一切都恍然如梦。   西华慢慢的垂下眼眸,双颊略略泛起些红色,我从他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如同充了血一般,只敢飞快的合上眼,朦胧中,听见西华轻轻的笑声,我的头垂的更低,西华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温润的唇凑上来,恍然间,我的全身变成了一汪清水,化开在西华的怀里…   我听见自己羞人的喃呢,可是却心底却幸福的快要腾飞,我清楚明白,这一日,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渴望的幸福,而那份温暖,会一直伴随着我,永远都不会凋零…   第三十五章 与太上老君的交易(一)   不知凤儿是已经回来看到这情景又离开了呢,还是一直没有回来,从熟睡中睁开眼的时候,我只看见手环发出的莹莹光晕下,西华静静地合着双眼,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笑意,让原本冷漠的气质瞬间缓和成温柔的样子,我的脸迅速的热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对我而言还如同一场梦一般,太过震撼人心的梦,太过令人心醉的梦。   我忍不住也勾起唇角,想伸手触碰西华鬓角的发丝,伸出手却又生生的收回来,唇角的笑渐渐的带着些苦涩…   我本想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同西华在一起,不管那些理由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还是的确如此,可是就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体内的禁制已经完全消失,连脖颈上挂着的那个炼妖壶,似乎我也可以操控,只要我愿意,西华的轩辕剑也可以在下一刻出现在我手中。我垂眼看着手腕上的手环,那莹莹的光晕透着些许粉紫色,如梦似幻一般,可是我知道,就是这枚手环将这两件神器上先前拥有者的印记抹去,并且将我的印记加在其上,这一系列变化连我都不知是如何发生的,可就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便已经发生了。   形势改变了,我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推托自己的责任,可如今,却是我最不愿意,最不舍得离开的时候。   命运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捉弄世人,让你永远措手不及,让你永远捉摸不透。   西华似乎睡得很沉,或许也是因为轩辕剑和手环的缘故,我慢慢的起身,默默地站在他身旁看了很久很久,脚步也挪不开,眼睛也移不开。   我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若是我再离开,我同西华之间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如同云雾一般要消散不见,我或许会永远的失去西华,只要想到这一点,我的整颗心便开始绞痛起来。   不管迟疑了多久,最终的结果已经是确定了的。我从洞府的门前腾空而起,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在我眼底渐渐变远,整个洞府在我视线中消失不见,迎面而来的风在我耳畔猎猎作响,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完全空洞了,双眼因为风的缘故有些睁不开了,我抬手去摸,只触到一片潮湿,心中所有的悲哀在瞬间如同决了堤一般翻涌上来,我停了下来,蹲在凤炎剑上,掩在云层之中,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狠狠地哭泣,将所有的悲哀和无奈都化成眼泪,尽情的哭泣…   “你不该在这里哭的…”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错愕地抬头,眼前的人灰色的道袍看似普通,可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能看到那袍裾和衣襟处用的是三界中最难得的紫金线描着些许花纹,纹路并未见过,似乎玄妙难明。他左手微微弯曲,右手将一柄洁白无瑕的拂尘搭在左手的手肘上,拂尘的银丝也是用三界最为珍贵的千年冰蚕丝做的,这样的冰蚕,一千年才吐一寸的蚕丝。   我的目光移向他的双脚,那双看似十分普通的白底黑面的千层鞋,那鞋底竟似是用昆仑极顶的千年寒玉制成的,而那鞋面,我却连猜都猜不透了。   这样演绎低调的华丽的人,除了那个自视很高,却又喜欢藏着掖着的太上老君,似乎也没人会做这样麻烦的事情了。那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那眼神如同一只看着兔子的大灰狼。   我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落在了他身后那人——苏灵素身上!   苏灵素也在看着我,似乎皱着眉,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忙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   “这才对嘛,要记得,很多人是没有权利哭的,即便是哭泣,都只能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作为武器来使用,否则,可是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的。”太上老君摇头晃脑地说道,模样要多欠抽有多欠抽。   我懒得抽他,也没那胆子抽他,所以只能忽略他的话,面无表情道:“这些似乎都同老君您没什么关系,老君来找我,一定也不是为了提醒我这件事吧?”   太上老君甚是和善地笑了笑,侧身将苏灵素让出来,道:“老君只是不忍见你们姐妹互相思念而不得相见,所以特意来促成这桩善事而已。”   我愕然地抬眼看苏灵素,后者神色瞬间阴郁下来,很显然,太上老君这句话只是在胡扯而已,我讨厌被骗,更讨厌在这种事上被欺骗,再想起眼前这人正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苏灵素,如今来找我的目的也是十分明显的,只是想利用我而已。一念到此,我便怒火中烧,只想一掌将眼前这人挥到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   “我同姐姐的事情更是轮不到老君您来插手,多谢费心了!”为了他手里的那半块东皇钟,我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怒意道,可声音和话语中已然没了任何客气的味道。   苏灵素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太上老君终于呵呵笑了两声,面上依旧没有半分尴尬之意,却终是将话题扯到了关键处。   “看来,姑娘手里已经拿了不少神器了…”   我眉峰挑起,冷声道:“老君不是也想来抢这些神器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道:“老君可没那个能耐,能将昆仑镜,炼妖壶,昊天塔,轩辕剑都拿到的人,老君可不敢动这个年头,老君还想继续活着享受着美妙的生活呢,为了几件神器没了性命,可不值得。”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因为我知道,太上老君一定会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而我,却不能表现出我已经知道些内情的样子。   太上老君轻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灵素,神色显得十分和善。   我看了苏灵素一眼,可碍于太上老君在此,也不好说些什么。   气氛就因此变得尴尬起来,我皱眉道:“老君若是有事可以直说,若是没有,请让开,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太上老君笑道:“莫急,老道保证,你那些其他的事,一定不会同老君我没有任何关系。”   “哦?”我轻轻挑起眉,冷笑道:“老君就这么肯定?”   “自然肯定,否则也不会在此等着姑娘你啊…”太上老君眯起眼,神色更加自得。   我怔住,继而惊愣地看着他,沉声道:“你说在此等我?”   “自然是,老君我可已经等了两天了…”太上老君笑了笑,神色却略有些怪异。   我的面色也开始不自然起来,寻思着,这老狐狸莫不是知道了点什么,若是知道我和西华在一起了这么些日子,那西华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   而太上老君却没有就这个问题说太多,停了一下,继续道:“老道等你,是因为老道想帮你,而你也应该知道,老道可以帮到你。”   第三十六章 与太上老君的交易(二)   我深深地看了太上老君一眼,冷声问:“老君这话从何说起,我同老君似乎没什么交集,怎么谈得上了解,知道呢?”   我在那片山水画中的幻境中看到的影像,除了我自己,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么太上老君又为何如此说呢,听他的口气,显然是认为我知道了些事情,可是他又从何得知的呢?忽然间,我不禁怀疑那所谓的幻境中的一切,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而我看到的根本就是虚幻的,我所了解的,也只是别人想要我知道的东西而已。   我的神色略微紧张起来,太上老君却轻笑着瞥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手环,道:“有了那件东西,应该知道的事情你一定都知道了,虽然老君我也不确信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是如今形势太过紧迫,老君等不到你来找我,只能亲自来此,你或许会觉得我并不是在帮你,你也可以将这看做是一场交易,如果这样想能让你觉得安心的话。   太上老君的笑意更加真诚,我垂眼看了看手上的手腕,淡粉的颜色如今却未发出任何光彩,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手环而已,听杨婵说,这手环每个人戴上都会是不同的形状,所以,太上老君一定不是凭着样子认出这件东西的,但是至于他怎么认出来的,我就无从得知了,而太上老君固然也不会主动告诉我这些。   但是,很显然的,太上老君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不过,他既然有胆子暗地里违逆他的师尊鸿钧老祖,那么知道一些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他这样找上我,让我感到突然之余,也有些疑虑,不过,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影像,那时,他也是主动去找女娲和玄女的,这疑虑才稍稍减少了些。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目光扫过太上老君身后的苏灵素,落在太上老君身上,缓缓道:“原来老君是凭着此物知晓了我如今的身份,不过,晓夭倒是不知道,我同老君您之间有什么可以交易的,不过老君既然这样说,晓夭倒也愿意听一听,老君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交易呢?”   太上老君微微一笑,右手的拂尘忽地扬起,在苏灵素面前扫过,一瞬间,苏灵素便失了魂魄一般,静止不动。我惊愣了一瞬,继而察觉到他只是将给苏灵素施了定身法,便不着急出手,沉声道:“既然老君不想让姐姐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为何要带姐姐来呢?”   太上老君看我一眼,神秘兮兮的笑道:“若是老道说,是你姐姐要求我带她来的,你会信吗?”   我怔住,错愕地看着苏灵素,被施了定身咒的她眉头依旧稍稍皱着,目光似乎在看着我,神色竟略带着些担忧,我窒住,定定地看着她,一遍遍地仔细瞧着,终于肯定那目光真的是属于我的时候,我的心里除了欣喜,竟还有些许哀伤,为了姐姐苏灵素而哀伤,也为了姐姐的父母,我的养父母而哀伤,他们已经是这场不知道意义到底为何的战争中的牺牲品,养父母牺牲了生命,姐姐牺牲了亲情,而如今,或许依旧是养父母在她身上所下的符咒的缘故,或者是她真的悲哀的对我这个仇人产生了亲情,可不管对我而言这是什么,对于姐姐苏灵素而言,这都是痛苦的,我微微合起眼,在心底叹息一声,定了定心神,转眸看向太上老君。   “就算是姐姐求老君你的,不过若是姐姐没有任何作用,你也不会答应不是吗?”我的声音依旧冷漠,就算太上老君手中的半片东皇钟对我而言很重要,可是一想到他的目的和他利用姐姐的这件事,我就怎么也不能对他和气半分。   太上老君倒也不在意我话语中的不友好,点头笑道:“果然是被他选中的人,够聪明!”   我皱眉,心想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鸿钧老祖吗?   太上老君继续道:“我带苏灵素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试试,你的人性还在不在…”他顿住,笑眯眯的看我,我怔住,错愕他竟然连我曾经失去所有感性也知道,不知是否该开口问他,却听他继续道:“看你刚才紧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摆脱了我那师尊的锁心咒,如此倒也省了老道一番功夫。”   我禁不住扬眉道:“不知道鸿钧老祖若是知道自己的爱徒对他的所作所为这么感兴趣,而且还了如指掌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太上老君毫不在意的笑笑:“这件事老道从来都不担心,因为师尊绝不会知道罢了。”   “是吗?”我怀疑的看他,他的神色稍变,继而继续笑道:“你莫不是告诉老道,你想去告诉老道的师尊?”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道:“那就要看老君你到底能帮我些什么了。”   太上老君眯起眼呵呵笑着,而我却分明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危险,他停了片刻,才开口道:“老道今日既然来找了你,就没打算瞒着你,而你也不必再说这些话试探老道,除了浪费你我的时间,这没有任何意义。”   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太上老君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来,我却微微一怔,只因为这件东西竟不是我预料中的那个样子。   在那片幻境之中,我记得太上老君给女娲和玄女的是一面镜子,而此时他拿出来的,竟是一盏灯,碧色的灯身,莲花盛开的样子,只在花蕊中闪烁着点点的荧光,太上老君手里拿的,竟是那盏本应该在蚩晏息手中的那盏宝莲灯的雄灯。   我正想开口问,太上老君便已经开口道:“你且看清楚,这盏灯是不是你所见过的那盏。”   我闻言忙仔细去看,可依旧丝毫不觉得这盏灯同我见过的那盏有什么不同,太上老君有些得意的笑了,继而摇了摇手上的灯,那灯消失不见,留在太上老君手上的,却是一把琴,伏羲琴!   这次我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凤炎剑应声而出,瞬间架在太上老君的脖颈上。   “你将蚩晏息怎么了?”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伏羲琴和宝莲灯的雄灯同时出现在太上老君的手中,那么原因只能是我脑中所猜想的那个,虽然我十分不愿意那个猜想是正确的。   太上老君毫不躲闪,也不还手,任由凤炎剑架在他的脖颈上,神色不变,只轻轻摇了摇他手上的伏羲琴,伏羲琴消失不见,太上老君的手上又出现了一件东西,我面上的表情瞬间全然僵住,只因为他手上出现的是一柄剑,凤炎剑!   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十分确信那剑是真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太上老君手中的剑,那感觉却有些怪异,或许是因为我手中还握着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凤炎剑的关系,那感觉好似是传递,又好似如照镜子一般,在镜子中看到自己,在镜子中映照出自己的表情,而那感觉似乎也如这镜子原理一般,似乎是从什么地方传递过来的,明明感觉相同,可是就是觉得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手中的剑垂下,睁大着眼睛看着太上老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太上老君摸了摸被凤炎剑压皱的衣襟,手中的剑晃了晃,消失不见,留在手心的竟是一滩水渍,晶莹剔透,莹莹流转在他的手心,如同有生命一般。   “此物名为‘无’,是我在师尊命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在如今的三界中心发现的,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成任何形状,而且可以在一盏茶之内,保持那件东西所有的气息和功用,也就是说,在一盏茶之间,他可以变成你想让它变成的任何东西,而且,在这一盏茶之间,这东西同它所变成的东西是完全相同的。   我错愕地看着,哑声道:“怎么可能…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有了这滴水,你就拥有了所有的神器…”   他摇了摇头道:“若真是那样,你以为现在天庭还有玉帝什么事吗?”   我翻了个白眼,听他继续道:“我说的相同是在感觉和气息上,若是被使用,便会原形毕露,所以,这件东西只是个十分有用的骗人用的玩意而已,可是老道想,这东西对于如今的你而言,不正是最有用的吗?”   我自然明白他说的用途,看着他手心的那滴水珠,沉默了半响,抬眼问:“老君想用这件东西换取我手上的什么?”   太上老君眯起眼看着我,缓缓开口道:“我要一个机会,一个进入那片茫然之地的机会…”   我被他所说的话弄的完全茫然了,只听他继续道:“你或许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你已经去过那个地方,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在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时,表情变化那么大。”   我眨眨眼,惊愕无比的想到,他说的,竟是那片神秘的山水画中的诡异幻境。   第三十七章 再进虚空   “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要进那里,你只要承诺便可以。”太上老君继续道。   我有些错愕,太上老君用这样的东西,想换的竟是一个承诺而已,且不论我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于太上老君而言,无论我是不是一个守承诺之人,他都不该对我有这么样的信任,仅仅只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便可以,这样的信任是不是来的有点突然?   太上老君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一旁的苏灵素身上,我拧眉冷笑,这才明白过来,他只不过是借用了这样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真正的保障,是他身旁的苏灵素,我了然,却也觉得安心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太上老君所谓的帮助是可以借用的,蓦然间禁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不知不觉中,连我自己都变得如此多疑,竟然需要借助这样的方式才能相信!   我冷笑道:“老君到底是不信我啊,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不喜欢你拿姐姐做人质,你可以提其他任何条件,但是必须放苏灵素自由!”   太上老君捻着胡须摇头道:“你这么说,倒让我更加坚定了应该握着苏灵素这个筹码了,你没有其他值得我要的东西,也没有其他更加够分量的筹码供我使用,所谓交易注重的是信任,既然你我无法达成这一点,那就只能借助其他来实现,否则交易便无法完成,不是吗?”   我捏紧了拳头,十分厌恶他这副嘴脸,可是心里却明白,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他手里拿的那件唤作“无”的水滴,正是如今我最需要的东西,我不想妥协,可是却似乎只能妥协。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太上老君稍稍正色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既然我是将苏灵素当做牵制你的筹码,那么我便不会轻易动她,而且,如今这种形势下,你不觉得她留在我身边更加安全一些吗?”   我微微睁大眼眸,抬首看着他,太上老君微笑着,神色真诚,我皱起眉,犹疑了片刻,终是只能点头,他说的不错,如今这样混乱的形势下,无论是仙魔两方哪一方都不能幸免于难,但是太上老君却不同,他是鸿钧老祖最信任的弟子,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旁观的角色出现在这些争斗之中的,那么留在他身边反倒是更加安全一些。   ===============================================   摸着手心的那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我慢慢朝太元宗的方向飞去,我离开这么多日子,杨婵她们应该早就发觉了,或许也将此事告诉给了鸿钧老祖,刚才和太上老君的交易我倒是不担心鸿钧会发现,太上老君敢出来见我,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疑惑的是他要去那副山水画中的幻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太上老君的目的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单纯,若是只为了权利,那么如今掌控天庭的也不会有什么玉帝和王母的存在了。   慢悠悠的前行,并不想太快回到太元宗,抬头看着被霞光渐渐染红的天边,在思绪放松的时候,那张清俊的脸便肆无忌惮的肆虐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而我,也根本不舍得挥去,只是想起的时候,难免心脏隐隐作痛,面上的表情都无法保持平静,除却忍得住不流泪,其他的,我似乎什么都忍不住。   前方忽然笼罩了一片阴影,我眯起眼去看,只见两个人影逆光而来,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心骤然一紧,待看清那两人之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稍稍有些失落。   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鬼君的面色有些苍白,他身旁的雪儿也是神色凝重,看着我的目光倒是有些欣喜,看见猎物一般的欣喜,我叹口气,心想,麻烦看来又来了…   雪儿一语不发,骤然出招,长鞭呼啸而至,我侧过身闪过,抽出凤炎剑挡住她的长鞭扭曲的另一击,借力稍稍退后几步。   “就算是冤家路窄,开打前也得说几句缘由吧,这么一言不发的就出招,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啊…”我轻笑道。   雪儿冷哼道:“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一定是你将哥哥的娘亲困在那种地方,否则她怎么可能不要哥哥,不跟哥哥走,快说,你到底用了什么龌龊的法子逼得她,你若是不说,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无奈的摇头,心想,这孩子的口气永远比真气大…   我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站着的鬼君,摇头道:“这理由对你们而言虽然看似像那么回事,可是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为了这个你要杀我我能理解,可是对我来说,就显得有点冤枉,你不觉得,这样的理解有点太高看我了,也低瞧了你娘三圣母杨婵吗?”   雪儿哼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正要继续攻击,鬼君抬手挡住她的鞭子,抬眼看我,漆黑的眼眸透着危险又阴寒的光,冷冷开口道:“你是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吗?”   我微笑道:“正是如此,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冷声道:“哥哥别信她,像她这样一会在阐教,一会又在妖魔界,如今又跑到那个什么太元宗的人,根本就不能相信!”   我抬起眼皮,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什么解释都显得太苍白无力,对于鬼君而言,他都没有立场相信我。   “你不说话是承认了,还是默认了?”鬼君缓缓问道。   我讶然失笑,只觉得他这话说的十分的奇妙,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问题,在他口中似乎真的变成了不一样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么问是很理所当然的,承认了或许是真实,而默认了,或许还意指着其他…   我沉默了良久,缓缓道:“我承认与否还有什么意义吗,对你而言,重要的应该不是这个吧,三圣母不认你,不接受你,你所做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是白费了…”   红色的鞭子携着怒意再次的呼啸而至,我叹口气,不闪不避地停在原地,而那鞭子便堪堪停在我的额头上空,再也不能挥下。   雪儿的脸迅速的涨红,我慢慢抬起手指,轻弹那红色的长鞭,长鞭一瞬尽断,鬼君面色微变,雪儿怔愣着后退数步。   我轻皱起眉,有点后悔将那孩子的鞭子弄断,看着那张脸上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让我瞬间有了一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我只能苦笑着摇头道:“如今你们没法杀我,甚至没法困住我,又何必做这些事呢?”   鬼君极其冷傲的笑了,周身的阴寒之气更加浓郁,我皱起眉,只见眼前凭空浮现三朵黑色的莲花,霎时散开,将我包围在其中,黑色的莲花放出黑色的阴寒至极的真气,直直逼向我的三处大穴。   我依旧不闪不避,只是稍稍闭眼,再次睁开,身形已然停在离鬼君不足一步的距离之处,雪儿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鬼君目光微凝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你承继了上古神力。”   我不置可否,只轻轻道:“我只想让你明白,我不想跟你动手,不是因为怕打不过你,只是觉得很麻烦而已,最近我的麻烦太多,希望你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抬脚欲走,鬼君伸手拦住我,侧首道:“那个太元宗不简单对吗?”   我拧眉看他:“鬼君觉得我会将本门的事告诉你吗?”   鬼君定定地看着我,神色淡然,但语气却极其肯定道:“我从不觉得你嘴里说出来的那个‘本门’有多么大的忠诚度,你只需要告诉我,我娘…”他漆黑的双眸中闪过浓重的痛苦之色。   “我不知道,就算是真的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不等他说完,我便开口道。转眸不看他的眼神,心里的苦涩更加浓郁。   “可恶,哥哥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问你了,你还要怎么样!”雪儿怒吼着冲过来。   我抬眸看着鬼君,后者神色变幻着,拉住冲过来的雪儿,慢慢的垂下眼睑,轻道一声:“走吧…”便抬脚离去。   雪儿不甘地等着我,终还是跟了上去。   我叹息着摇头,转首准备继续前行,整个人却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僵住。   耳畔是那种熟悉的冰冷轻笑,冷漠的气息似乎透过空间直直的笼罩了我的全身,我听见他说“来吧…”身形放松,那股冰冷又强大的力量便将我全然笼罩,继而周身一紧,我便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我看着眼前那久违的却风采依旧的俊脸,禁不住道:“其实您不觉得,您名头后那‘老祖’二字真的是十分不贴切吗?”   鸿钧十分难得的愣了一下,继而弯起双眸,让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更加具有杀伤力,我只觉的被那光亮照的眼晕,禁不住眯起眼,听见鸿钧轻笑道:“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倒是更加讨老祖我喜欢了…”   我盘膝坐在原地,瞥了一眼周围没什么变化的虚空,笑道:“既然算是老祖您的下属了,自然得讨老祖喜欢了,您说是吗?”   鸿钧似乎更加高兴了,呵呵笑着道:“不错,这话说的老祖喜欢听。”   “只是”鸿钧的笑忽然顿住,看着我缓缓道:“你算不算是老祖的下属,现在还说不准呢…”   第三十八章 另一面昆仑镜   我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抬起手腕上的手环道:“不过,这手环已经选了我,而且,如今也没有什么脱落的现象,这样说来,老祖您岂不是得将就一阵子,先使唤着我这不甚称心的下属?”我眯起眼笑着看他。   鸿钧挑起长眉,瞥了一眼我手上的手环,轻哼道:“既然我让你做太元宗的宗主,这东西就自然会选你为主!”   我不以为然,摸了摸手环摇头道:“为什么选上我的原因,恐怕只有老祖自己知晓了…”我知道这手环的神秘不是仅仅是鸿钧老祖就能控制得了的,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这手环就是给我如此的感觉。   这么一走神,鸿钧老祖的表情我倒是没有看到,只听他淡然道:“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我让你做了太元宗的宗主,便会给你应有的待遇,只是老祖不太喜欢被欺骗和背叛,你可得记得清楚,否则若是那一日消失在这个世上,莫要怪老祖没有预先提醒过你。”   鸿钧虽然面带笑意,可是那笑容依旧令人发寒,而这句话说出之后,那寒意更浓了些,我知道他的警告意味着什么,蓦然心里一紧。   鸿钧抬眼看了看虚空中或远或近的星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神色略微怪异道:“只是老祖现在也不能确定,你值不值得相信,因为如今的你,心里想什么,老祖我已经看不清了。”   我倏然睁大眼睛,这才想起来,鸿钧老祖有读心的能力,可听他说看不清我想什么,却不知因为这手环,还是因为最近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情,我的真力增强了。   我干笑了一声,道:“就算能看清想法,也是可以欺骗的,不是吗,很多人可以操作自己的心,更有许多秘术,可以让自己都相信自己心里所想的东西,这样一来,即便是老祖您能看清对方想什么,也不一定值得相信啊。”   鸿钧深深看着我,继而轻笑着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然后笑容又顿住,看着我继续问:“那么你说说,这些法子都不好用的话,老祖我到底该怎么相信你呢?”   我毫不迟疑道:“老祖信不信我,这我不能主宰,我只能尽力做好老祖您交代的事情,至于信或不信,这不是我的事情,是老祖您的事情,对吗?”   鸿钧的表情顿住,继而呵呵笑道:“这么些日子不见,你不仅胆子涨了,道行长了,连口齿都伶俐了不少。”   我微笑着颔首,轻道声“谢谢老祖夸赞。”   鸿钧不置可否,停了一下,侧首问我:“上一次你来这里,老祖以礼相待,你都没有同意,为何如今有这么突然的答应了?”   我挑起眉梢,沉默了片刻道:“这个答案老祖自己应该知道,老祖这么处心积虑的在我身上下了咒印,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为何如今还要一问再问呢?”   鸿钧冷笑道:“那符咒在你身上起作用了吗?”   我笑道:“那老祖的意思是要,在下一道符咒后,才能告诉晓夭,你让晓夭做太元宗的宗主的原因是吗?”   鸿钧看了我半响,面色缓和了些,轻笑道:“那倒不必,而且老祖如今也不能确定那符咒在你身上还会不会起作用。”   我微笑不语,沉默持续了些许时间,鸿钧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我看着虚空中漫天的星辰,在远处形成的长长银河,美轮美奂的令人着迷,这条银河同那条传说中王母的发簪划出的那条相比较,后者便如同水沟一般了无趣味。   虚空之中,有个形成一闪一闪由远而至,我眨眨眼,待稍稍进了才看清,那竟是个人影,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如同笼罩着星光一般,那绝对完美的容貌在穿过星辰见时,能让那些璀璨的星光瞬间失去颜色。   陆压道君的衣着同以前相比,看起来有些太过华丽,白色的衣袍,看似没有什么不同,可是那微微立起来的衣领,衣襟处用银丝镂空纹绣的花纹,袍裾如云的纹路,腰间长长的淡蓝色腰带,犹如湖水一般横在腰间,这样华美的衣着让陆压道君完美的容貌更加夺目,漫天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彩,我的眼睛只能直勾勾的盯着那由远及近而来的陆压道君。   眼角的余光瞥见鸿钧老祖,微微怔住,只因为,鸿钧面上的表情,竟是同我一般的,那目光,竟是有些失神。   我皱起眉,心里忽然多了个十分怪异的猜想,拧着眉看着已经到了我和鸿钧身前的陆压道君,甩开心里的猜想,给他一个十分真诚的微笑。   陆压道君却是满面怒意,冷冷地看着我,冷喝道:“谁准你来这里的,本道君和那两个傻孩子这么费尽心思的将你从这里弄出去,你为什么还要再来!”   我心里泛起些苦涩的愧疚,可是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笑了笑,没有说话。   鸿钧上前一步,周身的寒意似乎忽然消失,长长的眉眼微微的完成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陆压道君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怪异。   鸿钧眯起眼笑着,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陆压道君轻哼了一声,神色却是更加不自在了些。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跳,听见陆压道君皱眉向鸿钧道:“你答应我的事就不能有一次是算数的对吗?”   鸿钧面上的表情僵了僵,看着陆压道君的眼神别开,神色又变得漠然,淡然道:“你既然明知如此,为何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说完这话,他的神色忽然变了,竟似乎是后悔了,面色竟有些苍白。   陆压道君也是面色微变,沉默了良久,缓缓道:“让她走,我留下来。”   鸿钧蓦然转首看着陆压道君,继而笑道:“看来你的留下似乎只有这样的原因了对吗?   陆压道君似乎犹豫了一下,沉声道:“你知道原因,你明白所的一切,还要执意如此,我如何决定,你还在意吗?”   鸿钧老祖微怔,沉默了许久,转眸看我,笑了笑道:“那就看看这孩子自己的意思了,若是她自己愿意,师弟你也不能怪我,对吗?”   陆压道君看着我,神色十分严肃道:“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否则我定不饶你!”   我从未听过陆压道君这样严肃的说话,一时间有些迟疑了,可是,那迟疑也只有一瞬间而已,因为如今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略带歉意的垂首道:“道君的好意晓夭心领了,但是有些事情晓夭已经决定了,而且不会改变,还请道君原谅。”   “你…”陆压道君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面色大变,冷喝道:“你这是引火自焚!”   鸿钧摇摇头笑道:“师弟可别说的这么厉害的,好像师兄会吃了这小姑娘一样。”   陆压道君冷哼,看着我,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垂下眼,移开目光。   鸿钧轻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我的眼眸瞬间亮了,只因为那东西,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昆仑镜,镜子同陆压道君手里的几乎一模一样,除却那一点,鸿钧手里的昆仑镜,镜子的正面和背面同陆压道君手里的正好相反。仔细看那纹路,我忽然发现,前后的纹路似乎是相称的,可以相合在一起。   我的心开始飞速的跳动起来,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怎样才能用太上老君给的那滴水滴,将鸿钧手里的昆仑镜换过来。   鸿钧轻抚了一下镜面,镜面如同水波一般荡起涟漪,我垂眸看去,只见镜面上显出的竟是蚩晏息的身影,偌大的魔宫之中,蚩晏息歪躺在黑色的王座之上,半闭着双目,身旁两名样貌妖冶的侍女轻摇着蒲扇,让某人看起来更加的惬意。   长阶之下,是静立在一旁的即墨焱月,手里拿着一些卷宗,虽然垂着眼,可依然看得清,他面上无奈的神色。   长阶下空空如也,除了蚩晏息身后的那两个妖冶的侍女,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常,我皱起眉,不明白为什么鸿钧会忽然看蚩晏息,而且,神色似乎还十分的凝重。   陆压道君瞥了一眼镜子,冷哼了一声。   鸿钧抬起头看他,又看了手里的昆仑镜一眼,竟忽然莞尔一笑:“怎么,没了镜子,是不是不习惯了?”   陆压道君面色竟微微一红,猛然想起什么,看了我一眼,面色竟是更加红了,别开眼,冷声道:“习不习惯同你没关系!”   鸿钧笑了笑,眯起眼,侧首看向我,我怔了怔,忽然生出自己在这里十分显眼的感觉,稍稍后退几步,鸿钧面上的笑意更浓,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腰间道:“道君的那面昆仑镜,你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了?”   我怔住,无措地看向陆压道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陆压道君倒是摆摆手不在意道:“不用了,那镜子既然我给了你,就不会收回来,你拿着玩吧。”   我心惊胆战的想,这东西哪是我能玩得起来的。   鸿钧眨眨眼笑道:“你就是这样,非要嘴硬,那东西她拿着也用不了…”陆压道君哼了一声,没理他。   我却忽然觉得全身都瞬间不自在起来,这样的感觉十分诡异,好像…好像眼前的这两人,在…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   我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雷得外焦里嫩,一时间睁大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两人,全然呆住。   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第三十九章 消失   虚空之下,气氛有些诡异,陆压道君看见我的表情,怔了怔,继而面色怪异的转过头,鸿钧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转首看我,却忽然笑了笑,朝我招手,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我迟疑了一下,靠近鸿钧,陆压警惕地看他,他轻笑了一声道:“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让她看看,这个…”他说着扬起手中的昆仑镜,我的心骤然一紧。   镜中的画面,不知何时变了,小小的洞府之中,西华盘膝坐在温床之上,神色有些呆滞,不知是不是因为洞府之中光线的缘故,他的脸色似乎比我离开之时还要苍白,我的心继续缩紧,连面上的笑意都全然僵住。   凤儿站在洞府门前,却是一脸警惕,好像看见什么敌人一般,镜面上如同水幕的涟漪缓缓波动,洞府门前缓缓走进一个人。那人一身戎装,鲜红的披风和银色的铠甲形成鲜明的对比,手中托着一顶金色的小塔,塔身光芒四射,有些刺目。   我皱起眉,觉得这人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好像是天庭的托塔天王李靖,哪吒的父亲。   他怎么知道西华在这里,而且,天庭虽然同阐教虽然并不是对立的,可是关系却也并非十分亲近,再加上哪吒本来就同李靖关系不是怎么好,如此一来,李靖同阐教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比较疏远的了,那么,他来这里找西华又是为何呢?   我看着西华的面色,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鸿钧笑道:“其实,很多时候,不用什么推波助澜,这三界本身的各方势力,自己就可以闹得不可开交,老祖我只是觉得有些厌烦这些,毁了如今的这三界,至少还有一半的仙人可以存活下来,如此一来,再来创造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不是更好吗?”   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眼睛只顾着看鸿钧手上的昆仑镜中的画面,没有声音,只看得见画面,让我更加的焦躁不安。只见李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凤儿的神色有些愤怒,争辩着什么,而西华始终坐在一边,一直沉默着,似乎并不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   李靖忽然扬了扬手,身后蓦然出现一队天兵来,将洞府小小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凤儿冷哼一声,手心冒出一簇真火来,发丝也因为愤怒变成鲜红的颜色,虽然只是看着,可我也似乎能感受到那股一触即发的紧迫感,只要有一方稍稍一动,交战便会开始。   我紧张的手心冒出了汗,面上所有的表情都变成了担忧和恐惧,西华忽然站了起来,可就在此时,一柄长枪从天兵中飞了出去,循着一个怪异的弧度,直直的朝着西华而去,凤儿面色大变,似乎要去阻挡,可是却没有动,面上的表情又紧张变成惊恐,我的眼睛大大的睁着,难以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柄极其普通的长枪直直的插进西华的胸口,鲜血飞溅来开,迅速的将西华身上的白色衣袍染成赤色,西华似乎怔了怔,抬起眼,似乎在看着李靖,可是目光却渐渐涣散…   我呆呆地摸向那面镜子,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呆愣地看着镜子里那越来越模糊的影响,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压道君似乎在说什么,我没有听见,我狠狠地擦着那面镜子,想要看的更清,可是画面却一点点的消失不见,当西华的身影在镜子上消失的时候,我只觉得整个天地都瞬间崩塌了,什么使命,什么封印,一切的一切全然消失,只余下西华满身是血的样子。   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有什么占据了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眼前却是西华满身是血,一点点的离我远去的身影,我尖叫着向前奔跑,却忽然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焦急而微弱。   我猛然回了神,却发现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变了,蓝天,白云,这里竟不是鸿钧老祖的那片虚空!   “晓夭…晓夭…”   我怔忪的寻着那个声音,恍然发现,那声音竟是从我识海中发出来的。忙闭起眼,将神识沉浸在识海中去,依旧是那片碧色的海洋上空,那个一模一样的我凌空立在空荡荡的海面上空,那片海洋,却不知为何,竟不是之前的平静,而是波涛汹涌的似乎要发生风暴。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眉宇中存着深沉的疲惫。我皱眉问:“怎么回事,难道我之前是在做梦?”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鸿钧老祖带去了那片虚空,可如今却好像又在之前我准备去太元宗的路上。   她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开口道:“你不是在做梦,只是刚才我占据了你的身体而已。”   我猛然间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面色瞬间惨白,闭起双眼就要离开,只想赶快去找西华,她看出了我的意图,忙伸手拉住我,焦急道:“你不要急着走,听我说,西华他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有事,他明明流了那么多血!”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沙哑,咬着唇看着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件事是真正的发生了,那柄长枪刺穿了西华的身体,他怎么还会没事…怎么可能…   我的眼泪开始不停的落下来,全身颤抖地看着她,却真的希望她能告诉我一个足以令我信服的理由。   她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不要忘了,我就是你,所以,我们对西华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我同你的担心自然也是一样,西华是金仙之体,除却神兵或者是其他一些仙宝会伤害到他的身体,其余的凡兵,即便是天兵的兵刃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他不会有性命危险。”   我虽然依旧担忧,可是却觉得她的话是值得相信的,定了定心神,开口问:“可是,为何李靖会带着天兵去找西华呢?”   她沉声道:“这件事另有蹊跷,如今三界局势动荡,或许是有人在挑拨离间,想要挑起阐教和天庭的争斗。”   我皱起眉,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她看着我的眼睛,继续道:“或许你猜的不错,可是还是不要太快下结论,我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蹊跷,你以后一定要查清楚。还有…”她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积聚力气。   “刚才你失神的那一瞬间,我占据了你的身体,并且趁机将另一面昆仑镜换了出来,不过已经被鸿钧老祖发现了,我用尽了所有的真气启动了昆仑镜的空间挪移才逃了出来,所以,以后的一切,就只能交给你去做了…”她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脚下的碧色海水掀起更加巨大的风浪,我怔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唇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慢慢消失。   我张了张嘴,伸手想抓住她,可是从指尖滑过的却什么都没有,我的心渐渐沉下去,在那个身影完全消失之前,缓缓的说了句:“谢谢…”   第四十章 血迹   我还是赶去了那座小小的洞府,看见的,却只有地面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的鲜红,令我的脚步都有些虚软。   洞府中空荡荡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摸着袖中的两面冰冷坚硬的昆仑镜,心里生出些难言的酸楚,为了这些冰冷坚硬的东西,我舍去的,是不是太过不值了…   正犹豫着应不应该去天庭找西华,两股气息慢慢的靠近这座洞府,我忙隐了身形和气息,退到一边角落。   踏入洞府的竟是红妆和灭风!   我的脑中嗡鸣作响,禁不住又想起了之前那个猜想,这一切,真的是蚩晏息安排的吗?我知道为了达到目的,蚩晏息本来就会不择手段,我也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责备他,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怒火来,只是到了最终这些怒火还是变成了满心的无奈。   头一次,我如此渴望这些纷争结束,头一次,我觉得为了这些纷争舍弃我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互相伤害,这种痛苦太过难以承受…   红妆和灭风在洞府中细细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先是落在门口那片干涸的血迹上,两人同时皱起眉,灭风蹲下来看了半响,摇了摇头,红妆继续在洞中细细寻找着什么,可是小小的洞府本就是一眼就能完全看见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什么,红妆皱眉道:“怎么办,这件事要禀告尊上吗?”   灭风沉思了片刻,看着红妆问:“你不觉得这次这消息来得有点太突然吗?”   红妆怔了怔,咦声道:“你的意思是…”   灭风的目光落在洞府门口的那干涸的血液上,皱眉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透露的吗,目的就是为了让尊上分心?”   红妆扬起细长妖艳的眉梢,看着那片血迹开口道:“你说的不错,可是这件事关乎那个家伙,咱们若是瞒了尊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我的小命可会不保的…”   灭风拧起眉犹豫了半响,道:“这事情是魔相大人让我们查的,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只要如实报告给大人就好,至于其他的,不是你我有资格决定的!”   红妆哼了一声,撇了撇嘴道:“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什么好,让尊上…”   “不要乱说话,尊上的事情是你我能随便评论的吗?”灭风冷哼道。   红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却也没继续说下去。   两人随后便离开了洞府,我从角落中走出来,禁不住拧起眉。本以为红妆和灭风来这里的目的是同西华有关,可如今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口中的“那家伙”是谁呢?有什么是不想告诉蚩晏息的呢?   追上红妆和灭风,并且不被两人察觉的跟上他们并不困难,从西华被伤,到今天红妆和灭风的对话,我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隐约觉得两件事是有些联系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联系,终是决定跟上两人暗中探查个清楚。   红妆和灭风一路隐着气息,朝着妖魔界而去,经过妖魔界的界门之时,我惊讶的发现界门的守卫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森严,即便是红妆和灭风,也需要经过重重的查验才能进入。我将气息全部收敛,用白玉核桃将身形隐了,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身后,倒是没被发现。   红妆和灭风未作停顿便直接奔魔宫而去,而原本并未做太多警戒的魔宫竟也戒备森严,偌大的宫门紧紧闭着,漆黑的颜色头一次让我觉得十分的压抑,跟着两人进去,穿过那条紫日照射不到的回廊,在尽头处看到垂着眼站着的即墨焱月。   “查清楚了吗?”未抬眼看跪在面前的两人,即墨焱月声音淡然的问。   灭风沉声回道:“回禀大人,我们查看了那个洞府,里面的确有紫月将军的气息,地面上有一滩血迹,但是不确定是不是紫月将军的,除此之外,洞府里还有一些其他气息,其中一个,似乎是阐教少尊西华的。”   我闻言愣住,万万没有料到,红妆和灭风去探查的竟是我的消息,难道我猜错了,蚩晏息同此事没有关系,可是即墨焱月怎么知道我离开了太元宗,而且在那座洞府中停留过呢?   即墨焱月蹙起眉,神色有些阴沉,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沉默了片刻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尊上…”   “什么不能告诉本尊呢?”一个轻佻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蚩晏息的身影从回廊后转了出来,即墨焱月忙转身垂首,红妆和灭风也慌忙行礼,蚩晏息扬了扬手,旋身坐在回廊的木质栏杆上,侧着身笑吟吟地看着即墨焱月道:“焱月想瞒着本尊什么呢?”   即墨焱月抬起头,皱了皱眉,抬了抬手,示意红妆和灭风先下去,待两人远离了,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尊上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呢…”   “哦?本尊还以为,这些事只有焱月愿意告诉本尊,本尊才能知道呢,又怎么会擅自知道呢?”蚩晏息笑着看他,眼神似乎有些无辜。   即墨焱月面上的表情微微凝住,垂首单膝跪地,声音更加恭敬了些道:“属下擅自隐瞒尊上,还请尊上责罚。”   蚩晏息含笑看他,面上的笑容却一点点褪尽,眼眸中泛起些许凌厉来:“我说过有关她的事情,一件都不许瞒我,是我已经没资格命令你了,还是你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属下不敢!”即墨焱月垂首道,声音虽然恭敬,可是却听得出其中的不以为然。   蚩晏息眯起眼看着他,即墨焱月一动不动的跪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头一次这么凝重起来,我皱起眉,不甚理解蚩晏息为什么这么生气。   良久,蚩晏息将头缓缓靠在回廊的木柱上,淡淡道:“起来吧…”   即墨焱月慢慢站起身,蚩晏息侧首看了他一眼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即墨焱月眉头微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触上蚩晏息微冷的眼神,只得叹了口气,缓缓道:“人界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苏晓夭被西华关在了太乙真人以前修炼的洞府中,阐教来人打伤了苏晓夭,现在两人都下落不明。”   蚩晏息的眼眸瞬间睁大,整个人忽然站起身来,咬着牙吐出个“该死”,面色阴郁的抬脚就要离开。   即墨焱月错身拦在他面前,沉声道:“尊上应该明白现在是多么关键的时候,天庭和阐教同时向妖魔界宣战,要灭了我们妖魔界,尊上在这个时候应该留在这里,而不是为了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女子离开魔宫冒险!”   即墨焱月的面色有些微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愤怒。蚩晏息沉着脸看他,面色阴晴不定,停了半响,身形一闪,从即墨焱月身旁移开,继续前行。   “尊上!”即墨焱月不死心的再叫了一句。   蚩晏息脚步不顿,直到我显出身形在他面前,他怔愣地停住,定定地看着我,面上的阴郁如同拨开云雾的天空一般,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笑容,我呆住,忽然间怀疑我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错了。   “你…没事…很好…”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太过夸张,蚩晏息轻咳了两声道。   我也回了神,笑了笑点头道:“我若是有事,现在也不能出现在这里。”   即墨焱月上前看着我,眉头紧皱,表情也阴沉了下来。   我诧异地垂首看了自己一眼,咦声问:“怎么,魔相大人这么讨厌看到我?”   即墨焱月冷哼了一声,向蚩晏息行了一礼,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别理他,这么森严的戒备都能被你进来,他只是生气还要继续改良这里的防御而已。”蚩晏息轻笑着道。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即墨焱月飞快离开的背影,凝眉问他:“天庭和阐教为何要攻击妖魔界?”   蚩晏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还有什么原因,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掌控三界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扬眉看他,不以为然地道:“你就这么自信,你能统领三界?”   “你不信?”蚩晏息眨眨眼,笑盈盈地看我。   我别开眼道:“我信不信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些同我也没什么关系。”   “唔…这么冷漠啊,别忘了你还是这妖魔界的紫月将军,有点参与感可以吗?”蚩晏息撇着嘴角,不甚高兴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开启封印,统领三界,这两者对你而言哪一个更加重要,但是对我而言,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启众神封印!”   蚩晏息笑容一顿,侧首看我:“你以为我不想开启封印吗,只是…那十件神器要全部集齐需要时间。”   我摊开掌心,缓缓道:“最难的这一个已经在这里,其它的,会更加艰难吗?”   第四十一章 潜入天庭(一)   蚩晏息怔怔地看着我手中的两面银镜,古朴的颜色,古朴繁复的花纹,两面镜子放在一起,那光晕似乎都合成一体,流转在我手心。   “你…你拿到了另一面昆仑镜!”蚩晏息的神色头一次如此震惊。   我笑盈盈道:“怎么,崇拜我吧…”   “你从鸿钧那里拿到的?”蚩晏息皱起眉看我,惊讶之后却并不是惊喜,神色中,反而蕴含着些许怒意。   我诧异道:“自然是从鸿钧那里拿的,这镜子鸿钧不会给别人。”   蚩晏息阴沉着脸,眼眸中的怒意更胜,蓦地冷笑:“不错,真是不错,我和那西华千方百计将你从那里救出来,看来我们都错了,都是多管闲事了,其实你应该早就告诉本尊,也省得本尊打乱你的布局不是!”   蚩晏息的话语带着十分明显的冷嘲热讽,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感情他是因为我重新接近鸿钧生了气,心里禁不住竟有些暖意。   我歉意的笑了笑道:“这件事说来也由不得我,原因已经不甚重要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这昆仑镜也终于到手了么。”   我的声音稍软,含着笑看着蚩晏息,后者却蓦然怔住,细白的面皮上腾起一抹红晕,模样竟变得极其尴尬了。   轻咳两声,他冷声道:“若是再有下次,莫怪我将你锁在这魔宫之中,永远也不放你出去!”   我笑着点头,蚩晏息冷哼了一声,却终是面色缓和了下来。   大体的告诉了他一些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也是有意无意的隐去了和西华在那间洞府中的一段,可想到西华,便忍不住开口了蚩晏息,蚩晏息闻言也皱起眉,沉声道:“如此说来,是有人传递了假的消息给焱月…”停了停,他又侧首问我:“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支吾了几声,只说是从鸿钧那里逃出来正好撞上了红妆和灭风,跟上了才发现这点蹊跷的。蚩晏息看着我的眼睛,也不知是否信了,但也没有再问什么。   将即墨焱月叫来,同他说了此事,即墨焱月却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般,肃然道:“苏晓夭一出现属下便知道消息出了问题,便派人去查探了,得到的结论是,人界的探子并未送过这样的消息,如此看来,显然有人故意制造假的消息传给我,继而由我告诉尊上,此人不但知晓我们传递消息的方式,而且也了解尊上…”他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继续道:“也了解尊上关心下属的心情,传递这样的消息,就是为了让扰乱尊上的心神,以达到削弱我妖魔界实力的目的。”   蚩晏息的神色竟也不太自然,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轻咳一声道:“没想到天庭和阐教倒学会做这些事情了,本尊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仙人呢…”   我扬起眉道:“这件事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天庭或者阐教之人做的…”我这么说,只因为我亲眼看见西华被天庭之人所伤。   想到此我忽然又怔住,禁不住低声道:“不对,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天庭或者阐教之人做的!”   “你怎么知道?”蚩晏息咦声问。   我犹豫了半响,为了大局着想,只得将我在鸿钧老祖那里从昆仑镜上看到的一幕告诉了蚩晏息。   蚩晏息冷笑了一声,甩来袍袖转身离开。   我怔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愤然的背影,心道自己只隐约知道他若是知道我真的跟西华在洞府之中呆过些日子会生气,可是却没料到,他的怒意会如此强烈。   即墨焱月冷声道:“你这样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有时候坦然一些反倒不会引起什么误会,越是隐瞒,便越会引起更多的误会!”说罢也旋身离去,长长的回廊中只留下我一人傻傻的站着。   隐约的,我觉得即墨焱月说的十分正确…深深的叹口气,我无奈地望着蚩晏息消失的方向,想着自己应该跟上去,可是心里又十分放心不下西华,他应该是被李靖带去了天庭,可天庭如今正是和阐教合作的时刻,为什么天庭会派李靖去抓西华呢,而且竟还伤了他?   想了半天,我脚步扭转,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二章 潜入天庭(二)   天庭和阐教虽然同属仙界正派,可是真正的关系却因为封神之战并不多么和谐,阐教众仙懒得离开昆仑,而天庭也是对其做放任自流的姿态,三界之事,除非必要,天庭一般不会和阐教合作,而这一次,居然同时向妖魔界发难,虽然蚩晏息的姿态早就摆明,阐教和天庭也早就开始反击,但是这合作在我看来,还是有些太过突然。   重重云层依旧洁白如雪,头顶的金乌之光将眼前这座天宫染成更加璀璨的金色,周围团团围着的天兵甲胄加身,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长枪时,我的眉头禁不住皱起来,西华被那普普通通的长枪刺穿胸膛的模样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心里腾起一阵恼怒,手指发痒,指尖挑起一缕光,眼前的那一队天兵便一个跟着一个倒下去,手里的枪或滚到一边,或十分不幸的刺到前面某人…   咒骂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我舒爽地隐身在一旁看着,十分确定不会有任何人会发现的了。   “怎么回事?”一个威严又冰冷的声音响起,层层的天兵在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站的整整齐齐,方才那混乱的模样好似并不存在一般,除却有些士兵歪了的甲胄和头盔可以证明那混乱的发生。   杨戬的银铠如同月光一般流转着清冷的银色流光,头上的飞凤冠将黑色的发一丝不苟的挽起,身后的黑色大氅随风而动,其上的云纹也随之起伏。如此模样的杨戬我似乎是头一次看到,立在那天兵之中,犹如绝世的战神,威严冷漠。   他清凛的眼眸扫了众天兵一眼,目光微凝。   “怎么回事?”杨戬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语气,一模一样的神情,可我却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天兵周身迅速的生出一片寒意来。   有人踏出一步,躬身道:“回禀真君,一股怪风将我等吹倒,乱了方阵,还请真君责罚。”他的声音洪亮,面色也算平静,可是眼眸中却清晰的浮现出恐惧来,我甚至看得到,他的双腿,竟是在不住的颤抖。   我惊愕不已,杨戬如此冷淡的人,这些天兵怎么会如此怕他?   杨戬点了点头,抬眼扫视四周,沉声道:“如今不同以往,一阵风就能吹散你等的方阵,你等还有何能力上阵杀敌,每人去军法处领一千军棍,这长枪既然拿不住,便不用再拿了。”   “谨遵真君法令!”众天兵齐齐跪下沉喝道,面上竟同时露出一种放松下来的表情。好似这样的处罚,是对他们的宽恕一般。   众天兵散开,杨戬却依旧站在原地,缓缓的抬起眼,那目光,竟若有若无的朝着我的方向投来一眼。   我惊愣地看着他,可他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侧身离开。   我犹疑了片刻,跟上他脚步。   我不知道杨戬有没有发现我,可是若是阐教如今真的同天庭在合作,可天庭却派人伤了西华的话,此事最好的调解人员或许就是杨戬了,即便他不会去调解,可是他也会关心事态的发展,所以,跟上他或许能尽快的找到西华。   至于找到西华又能如何,我自己也不清楚,可是却无法不这样做。   杨戬走的很慢,黑色的云纹大氅在身后轻轻的浮动,他慢慢的走着,目光平平的看着前方,间或有人向他行礼示意,他都是极其有礼却也十分冷漠的回应了。   我有些焦急了,不知道开始怀疑跟着他是不是正确,目光看向周围,只觉得这天庭似乎有些冷清,周围三三两两路过的人,也大都只是仙娥,仙官,竟没看到一个天庭的上仙。   来来往往的仙娥仙官也都是匆匆忙忙,手里捧着些仙果琼酿,这幅样子倒是同之前蟠桃大会的阵仗有点相似   而杨戬走的方向,竟真的也是王母的瑶池!   两尊高大的门神挡在瑶池入口处,偌大的照妖镜凌空悬在两根雕龙玉柱中间,门神向杨戬行礼,杨戬点了点头,从容的从玉柱中间那个偌大的照妖镜下走过,然后脚步微顿,回首看了一眼,我浑身一凛,却见身后一个女子步履轻盈而来,样貌有些面熟,我仔细瞧了瞧,认出来那是见过几面的妙真仙子,王母娘娘最疼爱的仙女。   “见过真君。”妙真幽幽垂首道。   杨戬颔首道:“仙子好。”   我趁着两人寒暄的时候,贴着妙真的衣裙,也踏进了瑶池,那偌大的照妖镜,果不其然没能让陆压道君的法宝失灵。   从入口到瑶池内隔着一条长长的石桥,桥下是瑶池中流出的池水,碧色的池水灵气十足,池中畅游着各色的游鱼,碧色的荷叶上开着淡粉色的荷花,似乎同凡间的并无不同,可是细细看去,便知道,那些荷花中的莲子,是极其珍贵的仙宝。   妙真跟在杨戬身后默默地走着,石桥快尽的时候,妙真忽然开口道:“真君此次会站在那一边呢?”   杨戬的脚步顿住,回首神色异样地看着妙真,后者面色微红道:“妙真知道不该这么问,只是此次天庭和阐教的合作太过重要,若是…若是真君能…”   “这所谓的合作若是真的如你所言那般重要,娘娘又怎会派李靖带兵去拿西华少尊!”杨戬声音极冷道。   妙真身躯微颤,垂着的眼眸闪烁着无奈,抿了抿唇正欲再开口,可抬首却见杨戬已经转身前行,无奈的叹息一声,妙真抬脚跟了上去。   是王母命令李靖去拿西华的?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即便是王母娘娘再没有大脑,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啊!我的心更乱了,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跟上两人。   石桥的尽头是极其茂密的蟠桃林,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在青石地面上,铺成一条桃粉色的路,花瓣很厚,踩上去软软的,犹如踩进云端一般,有些恍然的感觉。   如我猜想的那般,瑶池内,一应天庭的,阐教的仙人全都在此,我的目光越过重重的视线和面容,焦急又不安地寻找着西华的身影,直到看到那株开的极盛的桃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心跳却并未趋于平和,竟更加擂动起来,震得我的胸腔都微微发麻。   西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木然地看着眼前缓缓落下的几片花瓣,花瓣落在白玉酒樽之中,西华伸出手,端起酒杯慢慢将酒饮尽,站在他身后的仙娥忙给他再次满上。   西华伸出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臂上厚厚的绷带,心禁不住又是一颤,那伤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好。   西华的身边依次坐着阐教十二仙,殷郊和花莲几人坐在下首,几人虽坐在这瑶池之中,可神色却均是极其的阴沉,碧水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西华,继而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一人,眼眸中的怒意毫不掩饰。另一边是天庭的众位仙人,李靖坐在众仙中间,神色尴尬地垂着头。   王母和玉帝端坐在御座之上,玉帝有些埋怨地瞪着王母,而后者,张嘴似乎想说什么,面色竟有些委屈。   “还请玉帝和王母给贫道几个一个说法,否则,这合作之事便就作罢吧!”开口的是坐在西华身旁的广成子,语气十分的强硬。   玉帝面色不自在地哼了一声,瞥了王母一眼,赔笑道:“诸位放心,朕定会给阐教一个交代!”   “最好是这样…”黄龙真人冷哼道。   “本宫说过,本宫从未下过那样的命令!”王母面色涨红,激动的差点站起身。   此言一出,李靖吓得面色惨白,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疾行瑶池中央,单膝跪地道:“微臣…微臣是接到娘娘的手谕才带兵前往的…这…”   玉帝皱眉,示意王母冷静,然后开口问:“手谕可还在?”   李靖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面凤符呈给走下阶的仙官,仙官接了转身呈给玉帝,王母的脸色迅速惨白,玉帝的神色更加阴沉。   “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众仙惊愣,只因温和的玉帝从未发这样大的火,而且对象还是王母。   我从一旁绕到西华身侧,屏息静静地看着,西华的背脊挺得很直,左侧肋骨之下的那片衣料隐约透出些许红色,我半蹲着身子,慢慢的伸出手,又慢慢的垂下去,抬眼看着西华的侧脸,那极其清冷的弧度透着惯有的冷漠,眼眸依旧没什么焦距地看着眼前的酒樽,待仙娥将酒满上的时候,他便伸出手将酒饮尽,一杯一杯,毫不间断。周围争论的中心明明是他,可是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西华,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被他周身冷漠的气息冻得凝固,而他的眼神只让我连心都不能跳动。   不知不觉,有泪从眼角滑落,不偏不倚的竟落在了西华的手背上,西华的眼眸忽然睁大,侧首朝我看来,我忙捂着嘴后退两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方向,好像真的可以看到我一般,就在我准备逃开的时候,他的神色恢复了沉静,慢慢的转首,继续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四十三章 酒杯上的鲜血   玉帝的胡须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着,怒目而视王母,后者有些错愕,因为这从未有过的斥责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陛下息怒!”妙真从王母身后走出来,屈膝跪地向玉帝道。   王母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微白,看了妙真一眼,示意她下去,妙真起身退回去,王母站起身,侧身面向着玉帝跪了下去。   众仙哗然,虽然王母和玉帝身份有别,但共同掌管天庭乃至三界万年,一直是相敬如宾的,王母也从未如今天这般向玉帝行过礼。   玉帝似乎也怔住,唇角微动,似乎要说什么,王母便已经抬首,肃然道:“陛下,此时虽然证据确凿,本宫也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陛下是了解本宫的,同阐教众仙的合作是本宫提出来的,也是本宫同陛下一同商议定下来的,试问陛下,本宫又怎么会在众仙大会开始的前一日,派人去拿阐教的西华少尊呢?本宫根本没有这样的动机啊,还请陛下明鉴,不要让奸人的阴谋得逞,搅乱了阐教众仙和天庭的合作。”   广成子闻言蹙起眉,其余阐教众仙也拧眉沉思,神色也不似之前那样愤慨了。   “陛下,娘娘说的不错,娘娘同西华少尊无冤无仇,本就不会和少尊起什么冲突,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下,此事定有隐情,还请陛下明察。”说话的是须发皆白的太白金星。   我抬起头,忽然发现,对面的仙班之中,好像没看见太上老君的影子,他虽然贵为三清之一,可也算是隶属天庭,这样的大会,他是没有兴趣参加呢,还是不愿参加?   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可却来不及细想,只因西华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身旁的仙娥捧着的玉瓶已经见底,向西华略略致歉,转身去取酒,仙娥路过我身旁的瞬间,我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扰心诀并没什么伤害,只是让她心乱如麻,慢些回来而已。   西华依旧沉默着,身旁的广成子皱着眉看他,转身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碧水柔,碧水柔一直看着西华,若不是如今这场合不适合轻易走动,她早已经过来阻止她家师尊饮酒了,的了广成子的示意,她急忙走过来,垂首在西华身侧低声道:“师尊伤势未愈,这酒还是少饮些罢…”   西华抬起眼看她,略微涣散的目光慢慢凝聚,看了碧水柔一眼,唇角却蓦然扯出一抹笑来。   “喝酒伤身,这是凡人说的话,你当师尊是是凡体吗?”唇角噙着笑意,淡淡的的嗓音让碧水柔愣了神,半响才反应过来,忙垂首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师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这样喝酒…”   “我没事,难得来这瑶池一趟,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是仙品,不会伤身。”西华摆摆手,不想听她继续说。   碧水柔咬着唇,犹疑着,看向广成子,广成子看了西华一眼,想开口说什么,又瞥了一眼王母和玉帝,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坐回去你的位置,莫要让天庭的人说咱们阐教之人不懂礼数。”西华笑了笑,声音却极其淡然的道。   碧水柔只得点头,起身退了回去。   我皱眉看着眼前的西华,他的唇边噙着笑意,漆黑的眼眸水波粼粼,似乎是已经有些醉意了,连周身的仙气都有些颤动,广成子看着他,目光担忧。   玉帝沉思了片刻,沉声道:“无论如何,伤了西华少尊的是天庭的天兵,此事无论事实到底如何,天庭都会负起责任,少尊的伤势天庭会派最好的药仙料理,至于合作之事,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还请诸位继续留在天庭,朕一定会尽快给诸位一个交代。”   玉帝此言一出,广成子不禁冷笑。   “就凭陛下区区的天兵,还没有伤到贫道师弟的本事,此事的确另有隐情,贫道等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王母娘娘能拿出并未下令的证据,陛下能在三日之内给阐教一个交代,合作之事还可以继续,在此期间,贫道等也可以留在天庭,不过师弟的伤势倒是不劳玉帝费心,贫道几个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这点伤还难不倒我们,玉帝只需找个清静的去处,不要让人打搅我等便好。”   广成子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对面的天庭众仙闻言面上均显出怒意,玉帝却似乎毫不在意,点头道:“既然真人如此说了,便就这么办吧,朕许诺诸位,三日之内,定会将事实调查清楚,给阐教一个交代。”   “最好如此!”黄龙真人冷哼道。   所谓的众仙大会因此只能中断了,王母安排妙真将阐教众仙带到天庭的一处仙山上休息,倒是个幽静的好去处。   赤精|子要帮西华疗伤,他却只说了句自己没事,转个身向妙真要了一壶酒,随意挑了间屋子去了。   众仙面面相觑,赤精|子皱眉道:“唉…从没见过师弟这个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鼎真人冷哼道:“不管为了什么这幅德行都不对!”   碧水柔面色担忧地上前问广成子:“师尊的伤,这样不要紧吗?”   广成子拧眉道:“暂且无碍,不过这伤怎么说都是伤在要害处,就这么放任不治,自然不好,不过现在谁也靠近不了他,只能待会送些汤药给他。”   “弟子去送!”碧水柔忙道。   广成子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赤精|子,后者无奈道:“药是很多,不过他愿不愿意吃才是问题。”   “师伯只管将药给弟子,弟子去劝师尊。”碧水柔垂首道。   太乙真人撇了撇嘴角,哼道:“你去也不见得有用,也不知道我这师弟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会忽然成了这幅模样!”   碧水柔面色微白,没说什么,抬眼望着西华那扇紧闭着的屋门。   花莲看着她,犹豫着想说什么,正欲开口,却又停住,垂首看了自己腰间的绣囊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我却是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了,花莲腰间的绣囊中的那个气息,是九凤的!   凤儿一直在西华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知道些什么,找机会问问她,或许能有些发现。   众人相继散去,我侧身站在那扇稍微开启了些许缝隙的窗口,看着坐在屋里的西华。   屋子里弥散着淡淡的酒香,西华背对着我坐着,长发从肩头流泻下来,丝丝分明的好看。   “喝酒伤身...伤身吗?”西华喃喃自语着,说的话却让我有些困惑。   酒香更加浓郁了些,西华将酒壶中的酒倾倒出来,端起酒杯,慢慢的送进口中,咽下去的时候,却轻咳了两声。   受了这样重的伤,就算看起来如同没事一样,可又怎么会没事,这样喝酒,就算是没有受伤,也会伤身,就算他是阐教的少尊,就算他是仙法超群的上仙。   那双眼睛目光涣散,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甚至还回时不时的露出些温柔的笑容,可是我还是十分清楚明白,西华的落寞和伤心...   是因为我吧...   我苦涩的想,我要怎么做才好呢,明明知道靠近他,会给他带来危险,我又怎么能这么自私的将他拉近这个漩涡之中呢?   我看着他手边的轩辕剑,告诉自己,这次,我的目标只是那把剑而已!   屋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碧水柔,她的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慢慢走到西华身旁。我趁着她开门的瞬间,错身进了屋。   “师尊,先喝了这药吧...”碧水柔轻声劝道。   西华抬起眼看了看她手中的药碗,点了点头道:“放着,我待会喝。”   碧水柔将药碗放下,双手却微微颤抖,她猛然抬起头道:“师尊这样自暴自弃,伤心欲绝,是因为她吗?”   一瞬时,我看见西华端着酒杯的手轻轻颤了颤,酒杯中的酒溅出一滴来,西华额角的发被窗外的风吹动,露出一双错愕迷惘的双眸来,似乎停了有两次呼吸那么久的时间,西华慢慢将酒杯放下来,抬起眼时,神色已然变得冷峭起来。   “这样的话我不想在听到,你可明白?”西华的声音淡淡的,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冰晶一般冷漠。   碧水柔咬着唇看他,挣扎了许久哑声道:“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师尊这么对她?”   “出去!”西华冷声道。   碧水柔眼眶中含着的泪终于落下来,面容却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就算师尊醉死在这里,她也不会知道,而且,师尊跟她之间,根本从来就没有可能!”   风带动衣袖,西华的手停在碧水柔的面前,面色忽然涨的通红,垂手而下,气劲将桌上的酒杯酒壶连同药碗一起打翻。   “出去!”西华转身,声音更加冷漠。   碧水柔苦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西华弯腰开始剧烈的咳嗽,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被打碎的白玉酒杯上,那鲜红的颜色一瞬间灼伤了我的双眼。   第四十四章 终相见   鲜红的血落在洁白的玉酒杯上,犹如冬日里绽开的红梅一般刺目,西华不住的咳着,周身的仙气若隐若现,似乎要消失了一般,他的面上泛起病态的嫣红,额角的发丝落下来,鲜血顺着他的发丝一滴滴的继续落下来。   我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任凭这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撕裂着我的心脏,直到那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可我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西华身旁,不知不觉的,我的手触上了他的面颊。   西华错愕的抬起头,愣了愣,继而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身形微颤,反手扶着桌子站稳了,用衣袖将唇角的鲜血擦干净,弯腰捡起翻到在地上的酒壶,摇了摇,酒壶已然空空如也,他皱了皱眉,拿着酒壶似乎要往屋外去,可脚步虚浮,竟差点歪倒。   我条件反射的扶住他,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臂,隔着衣料,我清晰的感觉到了他冰冷的肌肤,全身都忍不住颤了颤。   “怎么会这么冷?”我下意识的低喃出声,继而愣住,抬起头,对上西华惊愣的双眼。   我如同触电了一般,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又觉得不够,转身准备从窗子跳出去。   “怎么,这样就要走了吗,这把剑,不是才是你的目的吗?”西华的声音冷冷的在身后响起,我的脚步顿住,愕然地回头看他。   “你...”我张了张嘴,看着冷笑着的西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僵硬地怔在原地。   西华从桌上将轩辕剑拿起来,慢慢的走到我面前,轻笑着抚着轩辕剑的剑身,缓缓道:“没有拿到剑就离开,是不是有点太匆忙了?”   “我...”我还是无言以对。   “从瑶池到这间屋子,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拿到这把剑,你为什么不动手呢,还是你真的想再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如你想的那般,潦倒不堪,伤心欲绝呢?”西华轻轻的吐着字眼,那声音很缓很慢,可是却冷得让我全身都禁不住颤抖。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惊讶他竟是在瑶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我,无措的摇头,可却依旧不知道如何解释,告诉他我是来找他的吗,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告而别之后,他还会相信我吗?   我只有沉默。   “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还是根本就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西华手中的剑垂下,一步步的向我逼近。   我慢慢的后退,看着他冰冷愤怒的眼神,紧张又无措。我的背很快抵上了窗边的桌案,坚硬的桌棱硌的我的脊背生疼,西华的手摁在我身后的桌上,俯身看着我,却忽然怪异地笑了笑,慢慢的垂首靠近我,扬起唇道:“还是你真的是想我了,愿意让我这样对你...”   我骤然愣住,待西华的唇忽然压上来才猛然反应过来,淡淡的血腥气息从齿间滑进口腔,我傻了眼,条件反射的伸手将西华推开,却未料西华竟退了好几不,背脊靠在屋中间的桌上才停了下来。   我无措地伸出手,却见他抬起头,唇角上扬道:“怎么,不是这个原因啊...那就是这把剑了,我现在这样子,你只要伸手就能拿到...”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示意我去拿。   我下意识的摇头,正要开口,西华的身形微颤,抬起的手猛然垂了下来,我的心一紧,回过神便已经到了西华的身边,我的手堪堪抓住他手中的剑,微微愣住,抬首看见西华略略怔住的眼神,心里顿时犹如死寂了一般的昏暗下来。   西华松了剑,那柄冰凉的轩辕剑沉甸甸的落在我的手中,我错愕地看着手中的剑,听见西华声音暗哑的声音——   “这把剑本就是要给你的,即便是你从未跟我...”他的话顿住,微微合眼,扶着桌子的手臂用力,慢慢站稳了,侧过身道:“你走吧...”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可我知道,若是我就这样离开,我同他之间的一切,便会犹如我手中这柄剑一般冰凉,记忆或许都会渐渐不存在,我留在他心里的,或许就只剩下一副虚假的嘴脸,丑陋不堪,直到连憎恶都存不下。   血管中的血液开始沸腾,我握着剑鞘的手越发的紧了,让那冰冷生硬的纹路生生地烙痛我的手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是因为这把剑...从来没有...我需要这把剑,但是却从来没想过用那种东西同你交换,因为我知道,不需要,你愿意给我,所以,请你不要将我们之间的感情说的那么不堪,我虽然的做法,虽然很卑劣,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一字一句的将压在心底的那些话说出来,只觉得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都在我开口的那一瞬间凝固,我只能听见自己那略微颤抖的声音,很轻,很轻...   西华的神情有些错愕,看着我,一瞬不瞬,就在我在心底苦笑着想他定是不信我说的这些话的时候,紧紧攥在身侧的手背西华拉过,整个身体瞬时扑进他的怀里。   “你可知道,我等你这样的话等了多久...”我木木地睁着眼睛,听见西华的声音缓慢而悠长的从耳边传来,犹如梦境一般,好听的让我心跳不止,我的手轻轻的环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心跳更加迅速,整个人好像被煮了一样,全身都沸腾的火热起来。   西华轻轻浅浅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上,我的思绪猛然飘到那个夜色朦胧的夜晚,那张不甚大的温床之上,西华姣好的唇,同样轻浅的呼吸,和着轻浅细致的吻...   心神颤动,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却听见西华极其轻的痛哼一声,我才忽然想起来,西华的身上,还有伤,忙松开他,不由分说的扶他坐下,瞥了一眼打翻在地上的药碗,还有他手上略微干涸的血迹,目光微痛。   “受了伤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为什么不喝药,就算是仙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啊...”我埋怨着,伸出手触到他的衣襟,想看看他的伤势,手却被西华捉住。   “若是不这样,你能现身见我吗?”西华轻笑着,眉眼皆弯成好看的弧度。   我瞪大了眼,忽然察觉到,自己竟似乎是被眼前这人诓了,可目光落在他手上残留的血迹,却只觉得更加心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只是怕将危险带给你,而如今...”我顿了顿,缓缓将他的衣襟掀开,手指慢慢的触上那已经渗出血的绷带,继续道:“可现在我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没办法就这样看着,没办法继续伤害你,没办法不在意...”   西华的手轻轻掩住我的嘴,唇角露出温柔的笑:“这样就好,你不用在意任何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你只要不要再不告而别,不要再推开我就好。”   我垂下眼,慢慢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可是心底的甜蜜和幸福却犹如温纯的酒一般,慢慢的溢出来,香味弥漫了整个身体,让四肢百骸都暖暖融融的。   指尖慢慢的拆开西华肋骨下缠绕着的白色绷带,缓缓露出那个狰狞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可是却刺穿了整个肋骨下方,隐约可见森白的肋骨,我的手禁不住颤抖,抬头颤声道:“不是说已经好了吗,不是说没事了吗,你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坐在那瑶池中喝酒的!”   我禁不住的愤怒起来,西华的面色稍有些尴尬,垂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笑了笑,正要开口,我看出来他是想说他没事,可越是如此,我的怒意就更浓,说不明白是因为歉疚还是愤怒,我坐的离他近了些,有些粗鲁的扯开他的衣袍,完整的露出伤口,西华轻轻的吸了口气,我又后悔弄痛了他,情绪极其复杂之下,眼眶禁不住红了。   西华叹了口气,捉住我颤抖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你这样我会很有挫败感的,这样的伤势没什么大碍的,只是先前没心思疗伤罢了。”   我抿着唇抬首看他,愤愤道:“再也不许这样,不许受伤,不许对自己不好!”   西华笑了笑,点头。   我重新隐去身形,从屋外找来干净的绷带和清水,再从仙山上找来些疗伤的药,重新回到屋里,西华依旧坐在原地,用手支着头,合着眼眸似乎睡着了。   伤口已经不再淌血了,我皱了皱眉,埋怨他不去床上休息。   似乎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西华睁开眼,我用眼神瞅了瞅边上的床,示意他过去,西华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怪异地笑了。我忽然醒悟过来他在笑什么,面上一红,轻啐了一口,哼道:“若是阐教的弟子知道他们的少尊这么不正经,只怕会惊得连眼球都跌出来。”   第四十五章 幕后的凶手(一)   西华的伤的确不轻,即便是他极力的证明自己无事。   伤口深可见骨,我慢慢的将药涂匀贴在绷带上,然后小心的贴在他的伤口上,再用剩下的绷带慢慢缠绕固定,西华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折腾,偶尔抬眼,会看到他噙着笑容的面容,蓦地心跳加快。   缠好绷带,西华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却没有自己将衣服穿好的意思,我只能伸出手指,将那轻薄的衣带慢慢合起来,眼睛却被迫地看到那片光溜溜洁白无比的胸膛,整张脸便瞬间犹如充了血一般的红。   西华轻笑了两声,坐起身自己将衣带系好了,这举动却更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只是穿个衣服而已,至于吗,至于吗!   至于啊…我极度的鄙视自己…   暗自纠结了半响,我抬首问西华:“那些天兵,真的能伤的了你吗?”   西华的神情微凝,回想了一下,缓缓道:“那柄长枪是从那个天兵手中刺出来的,而且,那力道也是那个天兵应该有的,气息也同样,只是那个角度和速度却不应该是他能分辨和拥有的。”   “那你也认为,是有人操纵了那个天兵对吗?”我忙问。   西华蹙眉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不过,王母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李靖也不是大意之人,他不会没有调查清楚命令的真实性就去执行,所以,这件事就算是有蹊跷,也不会如王母说的那么简单。”   我点头应道:“不错,就算这件事同王母没什么关系,可是她刚才的表现也有些太过头了,玉帝应该也是知情的,否则也不会配合的那么好。”   西华笑了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我眨眨眼道:“你倒是也清楚,不是只顾着喝酒了么?”   西华弯了弯眼眸道:“王母和玉帝或许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怕此事影响两方的合作罢了,故意做出姿态来,好让阐教的人不至于太不满,也不至于太过分。”   “可是玉帝和王母既然敢承诺三日之内给阐教答复,那就证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调查清楚?”我皱眉将那盆用来给西华洗伤口的水端到一旁,瞥见西华背后靠着的只是坚硬的床棱,便将一旁的软榻上的靠垫取来垫在他身后。   西华轻轻的道了声谢,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他们就算是没有把握也只能这么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阐教留下来。”   我不解道:“可是阐教将这么多人都留在天庭好吗,昆仑山岂不是会很不安全?”   西华看了我一眼,缓缓道:“妖魔界若是对昆仑发动攻击,那目的便只有一个,就是神器,如果这些神器如今都不在昆仑,妖魔界在阐教和天庭会合击的情况下不会擅自发动没有意义的攻击,所以昆仑山倒是很安全。”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错,看蚩晏息和即墨焱月的布置,似乎是没有发动攻击的打算。   看了西华一眼,我皱眉道:“可是你明知道现在根本不是仙界和妖魔界互斗的时候,鸿钧老祖的事情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如果是你说的话,我想会有很多人相信的。”   西华静静的看着我,扬起眉问:“且不论此事说出来到底有多少人相信,即便是真的有人信,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并不明白鸿钧老祖对于这三界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怔住,细细的琢磨西华的话,很明白他说的不错,既然鸿钧老祖敢说毁灭三界的话,那便有那个实力,即便是三界之人都知晓他的目的,那又有什么用,绝对的力量,就是绝对的力量,即便是提前知道,也无力抵抗。   触到怀里那面费尽心机夺来的镜子,我忽然有些迷茫,如果说鸿钧老祖拥有绝对的力量,那么这面镜子我即便是投机取巧能夺过来,可也不会到了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就算鸿钧老祖不屑于亲自追我,也不会不闻不问的。   “在想什么?”似乎是看到我的神色有异,西华开口问。   我将怀里的两面昆仑镜拿出来,西华的面色却蓦然阴沉了下来。   这同蚩晏息一模一样的反应忽然让我有些呆滞,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可是却又来不及细想,看着西华的脸色,忙将发生的事情同他细细的说了,他静静的听完,看了我半响,忽然伸出手握着我的手。   “以后不要再想那么多,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所以,不要再将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这样太傻…”他的声音轻轻的,双手的温度清晰的传递到我的身上,暖融融的犹如日光照射。   我笑着点头,西华将两面昆仑镜拿在手里翻看了半响,又看了看我手上的手环,沉默了片刻道:“你没有被鸿钧老祖发现应该是因为你手上的手环,这手环上有股奇异的法力将你包裹着,你刚才隐身在瑶池中,若不是太过靠近我,而且我对你的气息太过熟悉,我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你,所以,如此说来,那太元宗便并不是那么简单,而鸿钧老祖应该也不能完全操纵。”   我静静的听着,西华稍稍停了停,继续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或许是这三界中鸿钧唯一管不到的地方,而且…”西华将手中的昆仑镜摊开,伸手就要在镜面拂过,神器并不认主,所以只要法力足够便能使用,我知道西华的意图,便接过他手中的镜子。   镜面在法力拂过的瞬时飞快的转换着许多影像,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一遍又一遍,终于恍然了——   那太元宗果然不会出现在镜面上!   “所以,鸿钧老祖选定太元宗的宗主,只是想在那片他看不到的地方安插一个眼线而已,但是太元宗的宗主却必须是符合这手环选定的,不是鸿钧随便派什么人都可以的对吗?”我出声问。   西华点头道:“不错,所以,鸿钧老祖想要控制那片他不能控制的地方,只能通过派人去试这个手环,但是一个鸿钧老祖都控制不了的地方的宗主,鸿钧就能控制吗?”   我怔了怔,猛然间明白过来。   “所以鸿钧老祖是用杨婵的儿子鬼君作为要挟,才能控制杨婵的对吗?”   西华笑着点头。   我这才醒悟过来,为什么杨婵即便是失去了太元宗的宗主之位,也不敢违逆鸿钧老祖的意思,可是鬼君明明十分自由,鸿钧到底是用什么来要挟杨婵的呢?   西华道:“你觉得鬼君能在闯了天庭和阐教之后还能继续活着是为什么,当年他用盘古斧伤了杨戬,依玉鼎师兄的性子,是势必会杀了他的,可是为什么他还能好好的活着,只是被关押在幽泉石塔之中呢?”   “是…是鸿钧老祖暗中授意的?”我试探性的问。   西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换了个坐姿。   我也自然明白了,玉鼎真人或许不会买鸿钧老祖的账,可是对于他的师父元始天尊还是有几分尊敬的,若是鸿钧授意元始天尊阻止,那么玉鼎真人便势必得听劝阻了。   想到此,我禁不住看了西华一眼,元始天尊从未将西华的娘到底是谁告诉西华吧…为什么不呢,是怕西华也去开启封印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   我垂下眼,低声问:“你…你有想过你的母亲是谁吗?”   西华放在床缘的手微微颤了颤:“为什么这么问?”   我双手绞在一起,犹豫着,抬眼看他,将自己在那片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西华,连同自己的部分一起,没有任何隐瞒。   西华沉默了许久许久,我只看到他的眼眸由震惊转换为沉沉的黑色,漆黑一片,深沉的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我有些不安了,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屋外却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我隐了身形,起身站在床头。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那人便推开了门走进屋内,来得却是广成子。   西华正欲起身,广成子快行两步阻止他:“不要起身了,你的伤并不轻。”   西华也不坚持,只是稍稍坐直了身子。   广成子侧身坐在了床边,扫了一眼西华,笑道:“看来水柔那孩子将你照顾的不错啊…”   西华不置可否,淡然问:“师兄有事吗?”   广成子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道:“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兄难道不应该来看看你吗?”   西华扬起眉:“西华没事,师兄还是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广成子干笑了两声,顿了顿,神色严肃了些。   “你这伤到底是谁伤的,你可有头绪?”广成子问。   西华摇了摇头。   广成子皱起眉:“有可能是…嗯…”   广成子却犹豫了,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   西华也微微蹙眉,似乎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我微怔,便听广成子继续道:“即便是那命令真是王母所下,那个普通的天兵也不可能伤到你,所以,此时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而会这种操纵神念的法术的,三界之中只有四人…”   第四十六章 幕后的凶手(二)   “这三界之内,除却那有伏羲琴的妖魔界魔尊蚩晏息,便只剩下师尊,太上师伯,还有通天教主三人懂得操纵神念之法。”   广成子略沉了声音,抬眼看着西华。   暗处的我闻言恍然,依广成子的意思,那个天兵定是被人操纵了神念才能在那样的角度,用那种力道和速度就伤了西华,暗中操纵的那人不但知道西华那个时候法力所剩不多,而且能算得准他到底剩了多少,然后操纵一个普通的天兵用最合适的力道,最精确的角度和速度将伤了西华。   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是蚩晏息吗?广成子列出的四人之中,似乎除了蚩晏息其他的都是没有动机的,可是仔细想想,除却元始天尊,其他三人都有嫌疑!   “当然,师尊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不过其他三人倒…”广成子缓缓道。   西华略略垂眼,淡淡道:“师兄的意思是,连太上老君也有嫌疑了,为什么这么说?”   广成子皱起眉,摇头道:“太上老君同咱们阐教的关系你也明白,而且依太上老君的能力,怎么会任凭天庭压在他头顶,尽管玉帝和王母,乃至整个天庭都对他十分尊敬,可是无论如何,太上老君的兜率宫都是处在这天庭的范围之内的,而他本人也从未撇清过自己和天庭并不是一体,这一点,依着太上老君的性子,师弟觉得他可以忍受吗?若非鸿钧老祖有交代,他能如此安分的守着天庭吗?”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破坏天庭和阐教合作对抗妖魔界的理由…”西华神色不变,淡然道。   广成子笑了笑:“如果妖魔界真的被阐教和天庭合力收服,那么到时候,这整个三界还有谁能通天庭对抗,天庭无事,太上老君即便是地位再尊崇,没有了敌对方,他在天庭的地位还会如此吗?”   我愕然地看着广成子,怎么也想不到,这看着除了脾气不错,比起阐教其他十二金仙稍稍会处事的广成子,竟然可以推测的如此精细,即便是我知道太上老君有野心,有目的,可是也从未想过这一层。   如此说来,太上老君不禁有嫌疑,而且嫌疑最大。   表面看来,蚩晏息或许是最有动机破坏阐教和天庭合作之人,可是那日我跟着红妆和灭风到了妖魔界就已经知道,不是蚩晏息。   从蚩晏息和即墨焱月的对话,乃至整个妖魔界的阵势来看,蚩晏息并不想阻止天庭和阐教合作,甚至…   他十分乐见这次合作!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他一次将敌人扫清,更重要的是,阐教和天庭的合作连我都并不看好。   天庭天规森严,位列仙班的仙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命令和管理之中做事,而阐教众仙却一向是逍遥自在惯了的,而且每个人的脾性都不适合同别人合作。他们甚至十二个人彼此之间都不会谈上合作,更何况同本就不屑的天庭扯在一起。   即便是力量强大,可是如果发力的方式不对,伤到的或许并不会是敌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或许用乌合之众来形容这两者的合作有些太过贬义,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阐教众仙就是如此,不是自私,只是他们习惯只管同他们有关的事情,若是有人伤了他们徒弟,他们会去拼命,可是三界谁来当家作主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具任何吸引力。   我猜想,阐教众仙会来这里,或许也是因为元始天尊发了令的缘故。只是元始天尊为何要参与到这其中,我便猜不透了。   被关在冰泉的时候,是他将周围的禁止开启,我才能从中逃出来,这元始天尊的行事,我是一点都找不出章法来,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是,他根本就是一搅局的!我愤愤的想,却忽然因为这个想法怔住。   “可师兄不觉得,比起太上老君,通天教主更有可能做此事吗?封神之战时,截教覆灭,通天教主恨得不正是我们阐教和天庭吗,天庭和阐教的合作,他若是知晓,势必会从中作梗的吧,即便是没有意义,可师兄也应该清楚,对于如今的通天教主而言,报仇就是他唯一的目标!”西华皱了皱眉,似乎是坐的太久身体有些僵硬,重新靠回床头的软垫上。   广成子微窒,沉吟了片刻,道:“师弟为何不提那妖魔界的魔尊蚩晏息呢?”   “师兄忘了,我身上还有轩辕剑吗?”西华指了指床缘放着的剑。   广成子一怔,继而呵呵笑道:“差点把这个都忘记了,若是神器中灵力的波动,轩辕剑都会有反应的…”   我闻言恍然,怪不得之前跟西华说的时候,他就没有提过蚩晏息,原来他早就知道不是他。   “那么这么说,太上老君…”广成子捋了捋胡须,神色瞬间严肃了。   “你受伤的事情我本不打算告诉天尊,免得他担忧,可是如今,这件事已经太过严重了,所以我只能告诉天尊,听他天尊他指示了。”广成子忽然站起身,沉声道。   西华皱了皱眉,默然,广成子嘴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话,可末了便只轻轻叹息一声:“那师弟就好好养伤吧,我会吩咐其他人莫要来打搅你。”说罢转身欲走。   “师兄…”西华却忽然出了声。   “此事还是三日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告诉父尊吧,如今你我所有的推断还都只是猜测,不可妄加决断,待三日之后,听听天庭的说法再做决定更加合适些。”   广成子犹豫了半响,终于点了头。转首,脚步又停住,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两样东西来递给西华,我惊愕地睁大眼,只因为他交给西华的,正是阐教如今剩余的除却轩辕剑的另外两件神器。   崆峒印和半片东皇钟!   “这两件东西还是由师弟你来保管比较好…”广成子沉声道。   西华皱起眉,垂眸看着手里的两件神器,犹豫了半响,点了点头。   广成子离开了,我从一旁显出身形,目光落在西华手中的两件神器上。   广成子将这两件东西交给西华,证明他很信任西华,可若是这两件东西从西华手上丢失,西华失去的便不仅仅是作为阐教少尊的荣耀,而是同门师兄的信任。   若是这东西在广成子手中,我还可以厚着脸皮去夺来,如今落在西华手中,即便是他愿意给我,我又如何能接受呢。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沉默只是片刻,我侧身坐在床边,轻笑道:“事情虽然很多,不过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就是养伤,一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西华微怔地看着我,继而扬起唇角,手摇了摇,两件神器化作两道光缩进他的衣袖中,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眉宇间却显出了些许疲惫来。   我正想劝他睡一会,西华却开口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对吗?…我的…娘…”   西华的声音微微顿住,我这才想起来,广成子进来之前,我将我在那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全告诉了他,西华问的是…他的娘,真的是女娲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西华的目光微滞,继而合上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天庭的夜晚比起凡间美轮美奂了许多,星光漫天,月光如银。   我静静的坐在西华身旁,任由屋里的光线慢慢的暗淡下来,直到只余星月之光从窗外洒进来,西华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而悠长,面色平静,似乎刚才的事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可是我却分明的看见,他放在床边的手紧紧的握着,指节都泛了白…   可是我只能沉默着,不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而是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用的,只有自己才明白父母亲情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也只有自己才能理得清,知晓了这些之后该如何做。   天庭的夜晚有些清冷,让我禁不住有点怀念小白那身柔软温暖的皮毛,不知不觉的,我慢慢靠在了床的另一头,意识慢慢的模糊了。   是了,我也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这样的夜晚,感觉着西华的气息围绕在身旁,那些困倦便汹涌袭来,我合上眼,慢慢的熟睡过去。   “晓夭…晓夭…”难得无梦的一觉,睡得正沉,却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睁开眼,看见是西华,他的神色有些怪异,眉宇中,竟透着些紧张。   我猛然清醒过来,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吗?”   西华微微点头,侧身下了床,伸手将床缘的轩辕剑拿在手上。我愣了愣,也忙跟着下了床,凝神用神念扫了周围一遍,便瞬时呆住。   偌大的一座仙山上,除却我和西华,竟没有任何气息,好似所有的人都凭空消失了,而阐教众仙却绝不可能在没有告知过西华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们出事了!   我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心里飞快的推测,谁有可能做这件事。   鸿钧老祖吗?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法力可以将阐教众仙无声无息的带走!   第四十七章 幕后的凶手(三)   借着月光,屋里的一切倒也清晰可见,我侧身站在西华身旁,感觉到他的呼吸稍稍沉重,心里一沉,西华的伤势未好,如今若真是遇见了劲敌,恐怕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应付。   “别担心,既然那人有能力无声无息带走阐教那么多人,便也有能力对付你我二人,既然他没有出手,便一定是想用阐教众人的性命交换什么,所以他们暂且不会有危险。”我轻声安慰西华。   西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抬脚向屋外走。   我忙跟了上去,出了屋门,抬首见月色朦胧,整个仙山上银色一片,周遭静寂无声,我和西华接连查看了几个屋子,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没有发现任何法力的波动,阐教众仙好似凭空的消失在这里,不管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只让人背脊发凉,胆战心惊。   西华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细细的在广成子,赤精|子,还有碧水柔,花莲几人的屋里查看,末了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轩辕剑猛然出鞘,剑光划过天际,月光似乎在瞬间都被切碎,我睁大了眼,不知西华到底要做什么。   忽然间,月光徒然一变,天际真的好似被西华的剑划破一般,裂开巨大的口子,强烈的光线从破开的口子透出来,我眯起眼,停了半响才勉强睁开,却愕然发现,这亮光,竟是天际的金乌所发出的日光。   黑暗在瞬间散尽,黑夜突然变成白昼,我感觉得到日光温暖的照在皮肤上,却半响还是没反应过来。   难道,之前的一切,竟都是幻境?   怎么可能,如今的我虽然不能说道行有多么高深,可是法力强劲,感觉敏锐是我如今最大的强势,若是幻境的话,我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刚才的一切我确信都是现实,可是西华使出的那一剑,又明明是用轩辕剑斩破封印幻境的能力破开了幻境,如此一来,真的是我判断错误了吗?   “这不是幻境,只是一种法宝而已…”西华淡然道。   “法宝?”我咦声道。   西华将剑收回剑鞘中,神色却越发的凝重了,抬脚重新向屋内走去,我顾不上再问,忙跟上前去。   屋里依旧空空如也,除却黑夜突然变成白日,一切依旧同之前一样,阐教众仙,连同花莲,碧水柔几人都完全消失,依旧是半点气息都没有,半分法力的波动都察觉不出。   整个仙山之上,只留下我和西华的气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沉不住气了,出声问。   俯身摸索着太乙真人屋里桌上的一樽酒杯的西华直起身,将酒杯放回原地,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杨婵的七窍玲珑?”   我怔了怔,点头道:“自然是记得…”停了一下,我忽然意识到西华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又被困进了像七窍玲珑之类的仙宝里?”   西华却摇了摇头,继续道:“若不是你我知道自己是被关进了七窍玲珑之中,单凭感觉,是察觉不到七窍玲珑里的世界同外界有什么不同,对吗?”   我回想了一下,点头。七窍玲珑中的世界同外界似乎完全一样,若是一开始就存在在七窍玲珑之中,譬如那里面的野兽,估计绝不会认为自己只是在一件法宝之中。   “七窍玲珑虽然厉害,可若是有防备的话也并不一定会中招,可这次师兄他们是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消失不见的,这三界之中,还没有什么人可以用法宝将师兄他们十二人同时困住,而且还能让他们没有半点反抗,即便是鸿钧老祖也做不到。”西华沉声道。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咦声道:“那如果不是如此,这到底又该如何解释呢?”   “既然他们不可能被困住,那么被困住的自然就是你我了!”西华转首看我,却蓦然扬起唇角轻笑。   我怔住,不明白西华为何忽然笑,即便是被困的不是阐教众仙,可若是被困的是我和他,如今的处境也丝毫不是可以轻松发笑的时候。   “可如果我们不是被困在法宝或者阵法之中,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我拧眉继续问。   西华将剑换到右手,走到我身前,垂首却看了看我手上的手环。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油然而起,条件反射的,我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剑光突然而起,堪堪从我的脖颈前扫过,我惊愣地看着西华,却见他神色凝重的盯着我,一股极其怪异的气息徒然从我的脖颈上出现,黑沉沉的犹如乌云一般,凝聚在我身前不到一步的距离。   黑雾化作一个人形,极其熟悉的背影,那人转过头,轻轻的对我笑,眉清目秀,透着几分邪魅,一双眼睛黑亮亮的,闪动着些许天真无邪,可再细细去看,又觉得犹如深陷泥潭一般无法动弹。   莫白玉!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莫白玉,可这眼神却又完全不像,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呦…这么许久不见,晓夭你倒是越发的好看了些,不过就是太傻太笨,跟了这没什么本事的西华少尊…”莫白玉开口讥诮道,侧首看着西华,目光阴冷至极。   我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半天没有反应,不明白这莫白玉怎么会从我的脖子上出来这一想才恍然回过神来,我的脖子上挂的,是九凤之前为了封印我法力的炼妖壶。   莫白玉是从炼妖壶中出来的,西华又怎么知道他在炼妖壶中,刚才那一剑是为了把莫白玉从炼妖壶中逼出来吗,可是他又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而要用这么惊险的一招呢?若是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抬起眼眸去看西华,他略略皱眉,却并未开口。我却释然了,西华如此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若是到了如今我还怀疑他的话,那么我就真的不配同他在一起了。   莫白玉轻佻的话语,眼神中透出的恶毒,再加上全身那股极其阴暗的气息,整个人完全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脑海中,竟忽然出现了“杀神”二字,心里蓦然一沉。   “我本以为西华少尊对晓夭你的感情极深呢,没想到,还是这么轻易的就挥了这一剑,被你一剑逼出炼妖壶,还真是有点让我意外呢…”莫白玉邪笑道。   西华手中的轩辕剑垂在身侧,抬首看着他,淡然道:“你趁着她睡着了栖身在她的灵墟穴中,若非轩辕剑骤然一击,只怕你是如何也不会出来的,不是吗?”   我愣住,呆呆地看着西华,再看着一脸邪佞笑容的莫白玉,忽然间明白过来。西华的意思是,莫白玉竟是要占据我的身体,灵墟穴是仙者最重要的穴位,神念全都盘踞于此,若是神念被侵占,身体便易了主。   我瞬时觉得全身冷汗淋漓,如此说来,莫白玉从九凤用炼妖壶禁锢我的法力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我身边了,这么长时间,我竟从未发现过。而且,若是他离我如此之近的话,那么…我忽然间怔住…惊愕无比地看着莫白玉。   若是如此,我告诉西华的那些事情,莫白玉岂不是全都听到了,他会忽然要占据我的身体,应该也是因为我告诉西华的那件关于我的身世的事情,我和莫白玉同属一个灵魂,被众神创造而来!   “看你那表情是明白过来了,哼…知道了也无所谓,既然你不想好好做个上神,你那副身体要着也无用,不如给了我,好让我杀尽这天下之人,还这三界一道清明如何?”莫白玉邪笑着,忽然欺身而上,朝我而来。   第四十八章 幕后的凶手(四)   骤然被攻击,我忙向后退了一步,反手抽出凤炎剑正待挡住莫白玉的攻击,莫白玉却忽然向侧面闪过,我才看见,西华轩辕剑的剑芒一闪而过,下一刻,西华便已经挡在了我身前。   莫白玉轻笑:“受了伤还能挥动轩辕剑,不错,真是不错…”   我皱眉看着西华腰际慢慢渗出的鲜血,上前一步,沉声道:“还是让我来吧,你受了伤,对付他太吃力。”   西华看了我一眼,转眸看着莫白玉,目光微凝:“在这里你不能跟他接触,否则很有可能被控制了神念。”   我怔住,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在这里我不能接触莫白玉?   抬首看见莫白玉邪气的笑,忽然想起来,伸手摸了摸脖子,蓦然愣住。   脖子上原本挂在那里的炼妖壶已然不见,抬首再看莫白玉,才赫然发现,那炼妖壶,如今竟在莫白玉的脖子上。   “这里是神器中的空间,他如今操纵了炼妖壶,这里是炼妖壶中的虚迷梦境…”   “虚迷梦境?你是说我们这是在做梦?”我咦声问西华。   “不是,这虚迷梦境是炼妖壶的操纵者才能使用的,并不是一般的幻境,而是操纵者自己的梦境,将梦境在炼妖壶所笼罩的空间中现实化,造成了一个属于操纵者自己的领域…”   “少尊真是见多识广,说的不错,你们是在我的梦境之中,不过呢,在这个梦境中,我是虚幻的,而你们确是真实的,我可以任意操纵这个梦境,而你们在这梦境中,受了伤,或者是死去了,便都是真实发生的,怎么样,这炼妖壶是不是很神奇呢?”西华还未说完,一旁轻笑的莫白玉忽然接着道。   我皱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西华侧身将我护在身后,手中的轩辕剑垂在身侧,神色十分凝重。   “不要靠近他,交给我就好。”西华肃然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精神可嘉,只是此番你们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莫白玉轻笑一声,手指轻动,一束极其凌厉的剑气就朝着西华而来。   我这才明白什么叫领域,如同鸿钧老祖的虚空,陆压道君的虚境一般,空间的所有者可以为所欲为,就如同现在,明明莫白玉手中没有剑,可是却能凭空发出剑气来。   西华抬剑挡住,面色沉静,气息沉稳,可我依然明白,他只是在硬撑而已。   强行使用轩辕剑的挪移之法将我从太元宗挪移出来,还用了大半的法力禁锢我的法力,那些法力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又被天兵伤了仙身,如今的西华或许连一半的法力都没有,身上的伤势更是没有愈合半分,这样的情况对上在这片空间中能为所欲为的莫白玉,如何能取胜呢?   莫白玉的剑芒接踵而来,西华挥剑抵挡,而他却只是坐在一边轻轻挥动手指。   我被西华牢牢的挡在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越发的沉重,腰际的伤口也已经不断的开始渗出鲜血,这样下去,且不论西华能不能抵挡得了莫白玉的攻击,他自己的伤势便足以将他拖垮。   如此下去自然不行,我拧眉飞快的思考着,心里明白一定会有对策。即便是鸿钧老祖的虚空之中,我和西华也曾经违逆过,这小小的虚迷梦境,又怎么能使绝对完美的。   而且,如果莫白玉在这片空间中能为所欲为,可以轻易的将意念注入我的身体,那么即便是我不去接触他,依照对空间绝对的控制力,他也应该有能力靠近我,为何他如今并没有动手,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被西华压制住了吗?   看着莫白玉一直轻笑的表情,显然不是如此,那么他为何还不动手,是时机未到,还是想要侵占我的神念,并不是那么容易。   心念百转,我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手环上,淡粉色的手环如今竟亮着淡淡的光亮,我忽然间明悟过来,从西华身后闪身出来,扬手将凤炎剑掷出,凤炎剑在瞬间化作两只火凤飞向莫白玉。   西华皱眉拉住我,莫白玉扬眉轻笑,根本不将那两只火凤放在眼里,火凤在马上碰到莫白玉的时候消失不见,眨眼间,两只火凤便蓦然出现在我和西华身前。   我惊愕着,忙捏着剑诀,将火凤收回。而一直在一旁不动的莫白玉却紧接着出现在我面前。   西华低喝声:“小心!”   我忙后退两步,同时挥剑挡住随着莫白玉而来的一道剑芒,剑芒在触到凤炎剑的瞬间,我看见莫白玉轻轻的笑了。   西华焦急的喊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见,只觉全身徒然一轻,好似整个心神被什么牵引住一般,漂浮起来,又似乎是在不断的下沉。   朦胧中,手腕有道光刺眼夺目,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臂,脑中突然出现了那片碧色的海洋,碧色的海水翻腾着巨大的浪花,我的心神随着那巨浪摇曳不止,手腕微微刺痛,光亮更加夺目,倏然,我听到有个声音惨叫一声,所有的一切如梦似幻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我睁开眼,看见西华扶着我,面前是面色惨白的莫白玉。   他惊愕地看着我,难以置信一般,唇角却缓缓流出一丝鲜血来。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他愕然地问。   我侧首去看西华,他虽然神色有些紧张,可似乎也没有受伤,周围的日光慢慢褪去,我和西华竟还是在之前的屋子里,可莫白玉却消失不见。   夜色依旧,周围静寂无声,可每个人的气息都清晰可感,一切真的犹如梦境一般,发生的太快。   刚才那一瞬间,莫白玉的神念通过同我心神相连的凤炎剑进入我的神念之中,但是相对的,进入我的神念,那里却已然不属于他的虚迷梦境之中,本就有了防备,再加上手环护着心神,莫白玉的目的自然没有达成。   只是这件事却依旧透着些怪异,且不论已经可以控制自己心神的莫白玉怎么忽然间变成这幅模样,他又是如何进了炼妖壶之中的?隐约的,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因急着帮西华重新包扎伤口,便顾不得想太多。   好在伤口只是裂开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西华却一直沉默着,让我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禁不住开口问。   西华却像是忽然回过神一般,怔了怔,然后才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拧眉继续问。   西华的目光却忽然落在我手腕上的手环上,这会这手环倒是暗淡无光,没有什么特别,我疑惑着,听见西华缓缓道:“你刚才说是因为这手环所以莫白玉没有控制的了你的神识?”   我点头:“虽然并不只是这个原因,不过我觉得,似乎主要是因为这个。莫白玉离开了虚迷梦境,控制力下降了些,可是不知为何,对我的神念的吸扯力却好像并没有损失多少,若非是这手环护住了我的心神,如今还真的不堪设想。”   西华闻言却皱了皱眉,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问:“你有没有想过,这手环的来历?”   我拧眉,摇头。除却知道这手环是太元宗宗主必须经过的考验之外,我对这手环到底是什么,还有那整个太元宗到底是什么存在都完全没有头绪。   西华再次沉默了,正待再说什么,屋外却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我忙隐了身形,这一隐身,却忽然觉得有点怪异。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同凡间那话本上写的“幽会”,“私会”甚至是“偷情”的桥段太过相似,一想到这里,我额上的青筋忍不住颤了颤。   屋里并没有掌灯,西华也不作声,那人在屋外站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我察觉到那气息是碧水柔的,心里却更觉得不甚自在。   估计谁都看得出来,碧水柔是喜欢西华的,只是虽然阐教不拘小节,可对于这种师徒之恋估计也是容不下的吧,或许碧水柔对西华的西华只是一时迷恋而已,我倒是觉得,她同墨佟很是相配。   不过,我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除非是碧水柔本人有了意愿,否则墨佟就算默默的看着碧水柔几百年,他们也走不到一起。   毕竟,依墨佟的性子,绝不会主动开口,而碧水柔看似冷漠,可其实却十分固执,若是认定了,轻易也不会改变。   碧水柔在屋外站了许久,终于转身要离开,西华却忽然开口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回屋好好休息。”   碧水柔的呼吸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忽然急促了起来,良久,终于低低道:“那还请师尊好好养伤。”说完话,碧水柔离开了。   我从角落里出来,看了看一脸疲惫的西华,劝他继续休息。   西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也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是太元宗的事情太过神秘,我们如今在此猜测也无济于事,西华也清楚我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闭目休息了。   我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月影西斜,这漫长的一夜马上便要过去,我也不能就这么留在西华身边,到底是谁伤了西华,又挑拨蚩晏息同阐教和天庭的关系,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要查清楚的。   第四十九章 幕后的凶手(五)   借着月色取笔墨留了书给西华,再顺手施了个法障在他周身,西华的伤势不轻,再加上适才同莫白玉拼斗动了真气,睡得很沉,天也快要亮了,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安顿好一切,我才隐了身形,离开了阐教所在的仙山。   远处金乌的光亮已经慢慢出现,云层渐渐涂抹上淡金的颜色,我先朝着王母和玉帝所在的瑶池去。   王母或许真的没有向李靖下过命令,可是依照我和西华的分析,王母和玉帝定是知晓些什么。   晨光还未照耀到瑶池,可月光已经沉下,反倒使这瑶池更加昏暗了些。这些倒并不影响我视物,只是这夜里王母和玉帝自然不会再蟠桃园,我将脚下的凤炎剑纵的高一些,很容易便找到那个在瑶池最里面的华丽宫殿。   宫殿里是一片光亮,鉴于西华,甚至是杨戬都察觉过我的隐身,我将气息藏得更加严密了些,小心翼翼的摸进宫殿之中。   王母和玉帝的气息果真是在一起的,只是这宫殿之中,却并不只有他们的气息。   王母和玉帝高高的坐在宝座之上,除却王母最亲近的仙子妙真,宫殿中还立着太白金星,李靖,还有杨戬!   看见杨戬我倒是有些惊讶,因为就我了解,杨戬对于天庭的在意似乎并不如对阐教的,虽然杨戬并不如阐教中十二金仙那般,除了自己,阐教,还有他们彼此的徒弟师傅,三界中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不重要。杨戬虽然冷漠,可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还是有三界众生的。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在杨戬心里王母和玉帝有多重,若是猜的不错,现在这时间,玉帝和王母将这几人聚在这里,讨论的定是有关阐教的事情,王母和玉帝并没有避讳杨戬,这从很大的程度上可以说明,王母真的并没有下令给李靖去拿西华。   我担心自己来的太晚,重要的话题已经错过,忙细细的听着。   王母和玉帝的脸色凝重,杨戬倒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太白金星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而李靖却是面色苍白,一脸怔愣地看着王母和玉帝。   妙真仙子蹙眉看着王母,似乎想说什么,可又犹豫着不能开口。   “娘娘和陛下的意思是,要微臣承认了是擅自做主去拿西华少尊的?”李靖难以置信的问。   我怔住,继而忍不住冷笑,这王母和玉帝竟是如此糊涂,想牺牲了李靖来了解了此事,可是阐教之人是这么容易就能应付的了的吗?而且,我看向杨戬,心道,杨戬会容许你们这么欺骗他的师门吗?   杨戬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沉默着,似乎默认了王母和玉帝的做法,这让我更是疑惑。   “这凤符,三界之中除却本宫没人可以使用,即便是玉帝也不行,因为这凤符并不是依靠法力就能使用的,而是同本宫心神外化的东西,若是有人能用这凤符下令给你,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吗?”王母沉声道。   李靖垂首:“微臣明白,只是微臣认为,就算是微臣承认此事是微臣所为,可是依照阐教众仙的性子,他们只怕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有个人愿意开口,这件事便由不得阐教众仙不信了。”玉帝缓缓说道,目光落在杨戬身上。   李靖面色微变,看着杨戬,似乎期待着什么,可半响,杨戬都沉默不语,使得他的目光终变成失望。   “事到如今,本宫也只能告诉你们,凤符被操纵,整个天庭都会受到影响,受凤符所管辖的众仙们可能随时都会接到不实的命令,整个天庭便会陷入混乱。而且,凤符所代表的并不是本宫而已,而是这天庭的天规,就连本宫也不能随意更改,而且,凤符所起的作用并不只是传递本宫的命令而已,它本身就已经同天庭的整个体系融合在一起,如果凤符出了问题,凤符所联系的天庭整个体系就会混乱,如此一来,便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绝不能发生的,李靖,你可明白?”王母一字一句道,神色更加的严肃。   李靖怔住,似乎才知道凤符的重要性。沉默了片刻,垂首道:“李靖自当完成陛下和娘娘的命令。”   太白金星长须微动,缓缓道:“但是就算李靖将此事承担了下来,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那个幕后的凶手我们还是不知晓,所以凤符的危机依旧是没有解除,如此而来,或许更不利于天庭和阐教的合作。”   “太白说的不错,但要查出真凶,我们有的线索太少,只能诱使那凶手再次动手,我们才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否则,这真凶我们永远呀查不出来。”王母回道。   “只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此事暂且只能瞒着阐教众仙,杨戬你可明白?”玉帝接着道。   杨戬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垂眸道:“杨戬明白…”   我忍不住皱起眉,王母和玉帝的话明显漏洞百出,而且以这样的原因欺瞒阐教真相,也并不是绝对必要的,杨戬应该明摆着这一点,却又为何答应王母和玉帝呢?   百思不得其解,事情却算是商议结束了,几人退了出去,王母和玉帝看着杨戬的背影,神色却有些异样。   “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王母缓缓道。   玉帝皱起眉:“他这么容易答应才让朕觉得不安,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王母点头道:“似乎是这样,可是依他的性子,不想说的话即便是你我去问,他也会找别的说辞搪塞你我,倒不如不开口问。”   玉帝叹了口气道:“但愿他能查清楚此事…”   王母咦声道:“怎么,陛下觉得他是在调查这件?”   玉帝点头道:“朕也不能确定,不过方才杨戬并未反驳欺瞒阐教众仙之事,才让朕这么觉得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欺瞒他的师尊,因为他知道后果是什么。可他答应了你我,但却并不一定会做,他这么说或许只是想掩饰什么,或许也是在敷衍你我,或许也真是存了心要使阐教和天庭的这次合作达成。但是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谎他是一定不会说的,所以他势必会去调查此事。”   第五十章 什么是真相(一)   云纹黑氅在云层中猎猎作响,我跟在杨戬身后想知道他准备去哪里。是不是会向王母和玉帝所说的那样去寻找真相,还是会如同他所答应的那样,帮着天庭欺瞒阐教上下呢?   杨戬这样的人所想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可以随意猜想的,就如我,即便是知道了些许事实,可还是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去往的方向,竟是阐教众仙所在的那座仙山!   我忍不住想,他难道真的不想做任何调查,就应了王母和玉帝的意思,将那些不是事实的谎言告诉阐教众仙?   临近上山的时候,杨戬却忽然隐了身形,我扑捉着他的气息,继续跟着他。   杨戬是直接奔着西华的屋子去的,正欲进去,却忽然闪到一边,只见阐教众仙连同花莲碧水柔墨佟等人从西华屋里出来,玉鼎真人一脸阴沉,冷哼道:“阐教如今也得看天庭的脸色了师弟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等居然还要留在这里!”   “就是说嘛,广成子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回昆仑的好!”黄龙真人附和道。   广成子拧眉问身旁的赤精|子:“师弟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赤精|子捻须道:“外伤看起来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好像之前还受了什么内伤,法力耗损的太多,这一点倒是比较麻烦的…”   “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内伤,什么时候的事情?”碧水柔讶然冲上前来问,连礼仪也顾不上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十分清楚他们所说的伤势到底是如何来的,只是却不知,赤精|子竟说这伤势比较麻烦,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如同围上来的阐教众仙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赤精|子,等他作解释。   赤精|子皱眉道:“我问了师弟,他怎么都不肯说实话,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伤势到底是如何来的,我等本以为那天兵没那个实力伤到师弟,可是依我看来,师弟受伤的时候,法力可能连一成都不到,所以会被那个普通天兵伤到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非但那天庭的解释不合情理,而且还有可能是串通了什么人一同欺骗我等的!”   赤精|子此言一出,阐教众人齐齐怔住,广成子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对,昨夜我也曾问过师弟,也和师弟分析过此事,师弟也是认为此事另有蹊跷,如果他不这么认为,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此事或许并不如天庭所说的那般单纯,可是应该不会是天庭所为,只是师弟的内伤到底如何而来,这倒是个谜团。”   玉鼎哼了一声,转身要回到屋里,普贤真人拉住他,沉声道:“师弟刚吃完药睡下,你现在去问他不合适,而且依师弟的性子,他要是不愿意说,你就是逼他也没用啊!”   “或许…或许…”碧水柔忽然低喃。   “或许什么?”玉鼎不耐道。   碧水柔仰首看了周围众仙一眼,缓缓道:“或许此时同苏晓夭有关,所以师尊才不愿意说…”   玉鼎闻言冷哼,广成子和其他众仙却是一脸了然的表情,太乙真人似笑非笑道:“这倒是有可能,师弟之前为了她都敢同师尊对着干,这么说倒是很有可能的。”   碧水柔抿唇不语,花莲皱起眉,墨佟的脸色变了变,东方无云冷笑,玄天宝看了花莲一眼,神色也是有些异样。   我只能在暗处苦笑,真的不知是应该为此开心,还是为此伤心。瞥见一旁的杨戬,皱起眉,心想,就算是杨戬道行不浅,但是阐教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没有一个可以发现他的吗,还是说,他的法力真的比阐教十二金仙都来得高强呢?   正想着,却看见他竟忽然朝着我看来,顿时愣住,他竟然察觉我了?   “那丫头到底哪里好了,师弟居然这么中意她!”黄龙真人撇嘴道。   广成子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此话莫要乱说,师弟怎么会中意一个魔界的妖女呢,传出去像话吗?”   黄龙干笑两声,赶忙垂首不语。   广成子轻咳一声,扫了众人一眼道:“此时不许胡乱猜测,西华师弟的事情自有他自己处理,再不济也有天尊管着,轮不到别人乱说,坏了少尊的名声也就是坏了我阐教的名声,你等可记住了?”   碧水柔白着脸垂首应了声,其余几人也忙应了。广成子瞥了其余金仙一眼,叹了口气,道:“走吧,师弟还需要休息,咱们一大帮子人站在这里吵嚷扰了他也不好。”转首又看了碧水柔一眼,道:“好好照看你师尊,但是不要过多的去扰他,他喜欢清静,只要按时送药和饭就可以,不要扰他心烦。”   碧水柔点头应是。一干人等这才熙熙攘攘而去,小院里终于静寂了下来,杨戬显出身形,依旧看着我的方向,我这才确定了不是巧合,也撤去隐身的法术,不解道:“好像真君已经发现我两次了,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我的?”   杨戬看着我,却不做声,转首推开西华的房门,踏进屋里,我怔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西华却是醒着的,看见我面色沉了沉,也不作声,向杨戬道:“你来找我,是玉帝和王母想要让你帮忙圆谎的吗?”   杨戬怔了怔,我也愣住,西华怎么会知道玉帝和王母的安排!   他慢慢坐起来,我上前为他拿了靠垫,他若有若无的瞥了我一眼,依旧没有理我,我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我留书离开的事生气,忙做出一副悔过的样子,也不做声,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他和杨戬的对话。   杨戬先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少尊如何知晓的?”   杨戬竟是也不否认,西华道:“因为此事虽然不是天庭所为,但是同天庭也脱不了干系,为了让阐教能答应留在此对抗妖魔界,玉帝和王母自然得想个法子安抚阐教,可是阐教众仙也不会轻易相信天庭的话,可是却不会怀疑杨戬你说的话,若是有你作证,阐教上下自然会相信,不是吗?”   杨戬扬起眉:“只是我为何要答应他们呢?”   西华看他一眼,缓缓道:“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为何要答应呢,是为了杨婵,还是为了鬼君沉香?”   杨戬的面色微变,我怔住,侧首看着西华,却见他神色竟是极其凝重的。   “这次,少尊恐怕要猜错了…”杨戬缓缓道,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我和西华都怔住,杨戬垂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整理思绪,良久才继续道:“你方才问我,为什么能察觉到你对吗?”   我点头,他道:“你可认得此物?”   杨戬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件东西来,那是一个银白色的葫芦,样子倒是没什么特别,可是上面流转的气息却让我瞬间愣住,只因为那葫芦是陆压道君的法宝“斩仙飞刀”!   “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我急声问,西华也惊得坐起来,等着杨戬回答。   杨戬皱起眉道:“此物到底是如何到我手上的我也不清楚,在王母娘娘举办众仙大会的前一日,这件东西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手上了,到我手上的时候,上面加持了两种法力,似乎是两种法力一起将这东西送到我手上的,那两个法力,一个是陆压道君的,一个应该是鸿钧老祖的!”   我完全愣住,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联合将“斩仙飞刀”送到杨戬手上,先不论这“斩仙飞刀”是陆压道君绝不会离身的护身法宝,即便是他真的要给杨戬,一个人的法力便可以办到,若是他被鸿钧老祖限制自由,也应该用的是他自己一人的法力,为何会是两个人一起将东西送出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听见身旁西华问:“他们把东西送到你手里,可是带了什么消息?”   杨戬点头,将银白色的葫芦扬手扔到空中,然后在周围施了道法障,开口道:“你们自己看。”   葫芦轻轻旋转一圈,吐出一道白芒来,那正是葫芦中藏着的飞刀,小小的飞刀在空中变大,上面显出一行字来:   “告诉苏晓夭,小心太上老君,万不可被他得到昆仑双镜!”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疑惑不解。怎么都觉得怪异,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合着伙飞来个法宝给杨戬,是为了要警告我小心太上老君?   西华和杨戬的神色十分凝重,西华看我一眼,沉声问:“昆仑镜可还都在你身上?”   我点头,将身上的两面镜子拿出来,西华点头,让我重新收好,我沉声问:“这倒是是怎么回事,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出来,弄得好像他们被困住了一样…”我说着,忽然愣住,被困住了,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被困住了?   怪不得我抢了昆仑镜逃出来,鸿钧老祖一直没有派人追我,可是他们为何会被困住,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困住他们二人?   第五十一章 什么是真相(二)   屋里的气氛顿时凝重了,我摇头低喃:“怎么可能,谁能有本事困住他们呢…”   西华蹙起眉,继而神色微怔,看着悬在空中的斩仙飞刀,开口问我:“你说过,你骗走鸿钧老祖手上的昆仑镜的时候,他们都是在第十重天的虚空之中对吗?”   我点头道:“是啊,陆压道君也在那里,自从那次他帮我们逃出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西华颔首道:“那便可以说的通了…”他顿了顿,继续道:“之前去那里救你,陆压道君将昆仑镜给我的时候便说过,昆仑镜可以操纵时间和空间,尤其是对空间有绝对的控制力,所以才将昆仑镜给我,助我们顺利逃出来,但是为何他自己并没有再出来呢,鸿钧老祖的道法虽然高深,可是陆压道君并不比他差多少,既然如此,为何他自此就消失在三界之中了呢?”   我皱起眉,觉得西华说的很有道理,杨戬出声问:“你的意思是,陆压道君的法力不比鸿钧老祖差,却不能再回到三界,是因为别的原因?和昆仑镜有关?”   我愣住,却见西华点头继续道:“依当日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斗法的情形看,我认为,那十重天并不是鸿钧老祖的领域,而是不属于三界的另外一界,而想进出这一界,便需要向昆仑镜这样的操纵空间的法宝作为媒介,否则他们就不能离开那一界,而进入三界之中!”   西华的话似乎太过深奥,我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讶然道:“所以说,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是因为没有了昆仑镜才被困住的,没有了昆仑镜,他们就只能呆在十重天上,所以用这种方法提醒我们,要留心…”   我的话音顿住,眼前闪过太上老君跑来说要和我交易的情景,如今想来,他的目的真的是那么单纯吗,为了权力,能有如此高深道行,三清之中其一的太上老君怎么会还存着凡人才有的欲念,渴望权力,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帮助我,说是交易,所提出的条件也是可有可无的,他的目的真的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吗,我的大脑忽然间混乱了。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要小心太上老君,那么,太上老君真正的目的便绝不会单纯了。   我抬首看向杨戬道:“因为有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所以你才看得见我对吗?”   杨戬点头,我捏着下巴想了想,将有关太上老君的一切,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了他们。西华和杨戬听了都沉默了许久。   杨戬看了看西华,开口道:“如此说来,就不难理解为何玉帝和王母要让李靖担了少尊受伤这事的责任,他们若不是本就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便是已经被太上老君威胁了。”   我讶然道:“真君的意思是,暗中下命令给李靖,而且控制那名天兵伤了西华的人是太上老君?”   西华的神色有些凝重,缓缓道:“若真是如此,太上老君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我怔住,继而很快就明白西华的意思,若是将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困在了十重天,那么三界之中,可以压制的住他的便寥寥无几了。   “可是就算三界之中没了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可太上老君若要掌管三界,也有些困难吧,不管是阐教还是妖魔界,他都没有能力完全掌控不是吗?”我疑惑道。   杨戬冷笑道:“恐怕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掌控三界…”   西华蹙眉道:“此话怎讲?”   杨戬道:“千年前,众神被封印,这三界一度混乱不堪,若是那个时候太上老君出手,恐怕比现在容易的多,可他那时候甚至连天庭的仙位都不想要,将兜率宫建在九重天的角落里,没有表现出丝毫对权利的渴望,这几年虽然门下弟子众多,可大都不是什么优秀之辈,若是炼丹照顾炉火还可以,但是若用他们来控制三界,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如今阐教和妖魔界都处在鼎盛时期,三界之中人间界和一些其他势力也比比皆是,只依靠兜率宫的力量征服三界,那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除非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隐藏着,否则是不可能凭此掌控三界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我更加疑惑了。   杨戬蹙起眉,沉默不语。   停了半响,西华问:“你今天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我对吗?”   杨戬点头,缓缓道:“我希望少尊能帮我演了这场戏,信了玉帝和王母的话,让阐教和天庭合作。”   我讶异着,想要开口问,可又不好插嘴,却见西华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此事暂时只能瞒着师兄们了,否则依他们的性子,只会直接去找太上老君。”   杨戬皱眉,轻叹口气,拱了拱手道:“那么杨戬就先告辞了,此事便麻烦少尊了。”   西华点头,杨戬隐了身离开了屋子,我却忽然紧张起来,只因为西华略带着责怪的眼神。   “以后不要自己随便做主,如今的三界混乱不堪,我不希望你出事。”沉默了许久,西华终于开口道。   我忙点头,同时松了口气,西华的气这样也算是消了。   他拧眉想着什么,眉眼中带着些疲惫,我正想劝他继续休息,西华却开口道:“你刚才说在太元宗的那个幻境之中看到过太上老君给了…女娲娘娘和玄女娘娘一面镜子,可以让她们不被昆仑镜所探查到。而你用来换了鸿钧老祖手里的昆仑镜的那个水滴也是太上老君给的,而且他还承诺会帮你打开众神封印?”   我茫然的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西华继续道:“而且他和你提的条件是让你引他去你去过的那个幻境对吗?”   我继续点头,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西华垂眸沉思了片刻,道:“若是如此,太上老君的目的或许并不是权利,而是力量…”   “力量?”我纳闷道。   西华稍稍靠的舒服了些,缓缓道:“如果太上老君要的不是权利,那么对于一个修道者而言,最有吸引力的便是对力量的追求,对法力的追求了。如果你看到的那个地方真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这三界或许只是这个世界中很小的一部分,对于太上老君而言,那更大的世界,更加高绝的仙法或许才是他追求的。”   “是这样吗…所以他才设计将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困在十重天中,是怕他们阻止他吗?”   西华叹口气道:“或许如此吧,如今我们只能猜想,他真正的目的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吧,我们只能等他说出来。”   “等他说出来?”我诧异地看他。   西华合起眼,悠悠道:“引蛇出洞,静观其变。”   我这才明白过来,杨戬让西华同他一起隐瞒阐教众仙的目的是为了让太上老君放松警惕,这样才能在暗处查探他的动向。   只是,我疑惑的是天庭在这件事中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呢,是敌对呢,还是真的是为了要和阐教合作,不得已才欺瞒真相。   若伤了西华的是太上老君,那么骗了即墨焱月的应该也是他,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挑起三方之间的混战吗?   我眼前一亮,正要同西华说,转眸却见他已经合了眼睡着了,呼吸平稳,可是面色却依旧是有些苍白。我想起赤精|子说的话,皱了皱眉,扬手施了个小小的昏睡咒给西华,侧身坐在床边,探向他的脉息。   却愕然发现,西华的法力竟似乎一点都没有恢复一样,紫府之中竟连三成的法力都没有,我记得那日他和莫白玉斗法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啊,难道他的法力没有恢复,反倒是减弱了?   我愣住,继续仔细查看,在他的紫府深处,我愕然的发现了个不小的黑洞,好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样,不断的吸收着西华的法力,连我的神念一靠近,都被那股吸扯力拽进黑洞中,脑中一阵发白,我将神念退了出来,却讶然发现,西华竟然已经醒了。   “你…我…”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西华的神色依旧疲惫,轻笑了一下,道:“本以为能瞒着你的,没想到你这么不乖,我稍稍不留意,你就敢给我施法。”   我面色一红,猛然又抬起头,急声道:“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发现你的伤势这么重,你为何不告诉我,要是你法力尽失,仙体不保,那么…那我…”我说着,忽然间害怕起来。这样的情形我从未见过,无助最让人害怕。   西华稍稍坐直了些,拉起我的手道:“不用担心,这个我还是可以应付的来的,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我抿着唇道:“怎么会这样…是我的错对吗,是因为我冲开封印的关系对吗?”   西华摇头道:“那个封印是自动解开的,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修习的法诀出了问题。”   我皱眉道:“什么问题,你修习的不是阐教的玄清诀吗,怎么会有问题?”   西华也蹙起眉,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自从受伤之后,那个黑洞便出现了,不管我恢复多少法力,它都会一点点的吞噬掉。”   第五十二章 吞噬法力的黑洞(一)   我忧虑的想,应该就是因为这个黑洞,让西华无法分出神来愈合身上的伤口,这伤才越发的严重了。   我垂首咬着唇瓣,担忧和焦虑交错,竟忽然觉得有些愤怒,别开眼,冷声道:“若非是我自己发现,你并不打算告诉我对吗,是觉得告诉我没什么用,还是觉得这样的事瞒着我比较好呢?”   西华微窒,讷讷道:“我…”却终是没说出话来。   我心里也明白他是怕我担心,只是这样关乎性命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他不好瞒着我,但是西华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就我自己而言,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是会瞒着他的吧…想到此,便释然了。   西华依旧沉默着,眼神虽时不时的看向我,可是却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他不善于言辞,即便是问他,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实情,惆怅怎样帮他,可是又不好直接问他,因为西华是那么高傲的人,有时候过多的帮忙,对他而言反倒是侮辱。   所以我也沉默着,直到碧水柔在屋外敲门,说是送药和早饭来了。   我隐了身,西华扬声让她进来,碧水柔端着托盘,其上放着一碗汤药和几样小菜和一碗白米饭。   “师尊觉得好些了吗?”碧水柔问。   西华点头,起身走到桌前,开口道了声谢,在桌旁坐下来,抬眸看了碧水柔一眼,碧水柔面色微红,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立在一旁,张口想说什么,可又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西华也不动手吃饭,淡然问她:“还有事吗?”   碧水柔面色微白,垂首低声道:“听赤精|子师伯说师尊的伤势不轻,水柔想问,有什么事若是水柔可以做的,但请师尊告诉水柔。”   西华的面色和缓了些,侧首看她,轻声道:“谢谢…”   碧水柔抬起眼,触上西华的眼眸,双颊瞬时嫣红,她忙又垂了头,急急的应了句什么,退出屋子。   西华微愣,我摇了摇头,心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说的便是这般形容吧…只是瞧着碧水柔看西华的模样,我倒是极其的不喜,忍不住从一旁走过来,似笑非笑的戳了戳西华的肩膀。   “徒弟这么关心你,你的表现有点太冷淡了吧…”   西华瞅了瞅我不安分的手指,唇角略略勾起:“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再热情一些?”他想了想,颔首继续道:“是有些太冷淡了,晓夭觉得我应该如何热情呢?”   我哑然,别开眼干笑道:“那是你的事,同我无关。”   说完了瞥见西华笑盈盈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是挖了个坑将自己陷进去了,顿时觉得懊恼了,垂首看见桌上的饭菜,伸手端起那碗白米饭,毫不客气的开始往自己嘴里扒。   西华也不作声,只是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我,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咽了口饭,含糊不清道:“我饿了…”   西华将桌上的菜往我跟前推了推:“饿了就多吃一些。”声音蓦地轻柔无比,我看着他俊逸的面容,笑意盈盈的眼神,一时间张大嘴僵住,猛地清醒过来,脸顿时热起来,心想着西华这张脸果然是不能一直盯着看,一个不留神就失了方寸。将嘴里的饭猛地咽下去,却不料吃的太急,一下次噎住。   涨红了脸垂首暗自捶胸,西华却还是发现了我的异样,忙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急急的喝下去,才觉得舒服了些,一抬头,触上西华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幼稚又可笑,一张脸又禁不住热起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停止丢人现眼。   却忽然听见西华呵呵笑了,我怔愣地看着他弯着极好弧度的眉眼,唇角扬起,完全颠覆了以往淡漠冷峻的样子,如此的西华,我从未见过,一时间又失了神,呆呆地看着他。   “晓夭…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还想同你如此相守万年…”   猛不丁的,西华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到我的耳朵里,那一字一句如同轻柔的水一般流进我的心坎里,让我的全身瞬时柔软如水,又犹如惊雷一样,一字字的炸在我耳边,让我全身的血液都禁不住沸腾了。   手中拿着的筷子不知何时掉在了桌上,屋子里静静的,我深深地看着西华,良久,开口道:“可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让我陪着你吗?”   西华怔了怔,继而微笑着点头。   他这一应,我这心顿时暖融融的,一欢喜,将手里的碗推还给他,心想着他是病人,我得照料着,可猛然才想起来这碗饭我已经动过了,脸一红,正要拉回来,却见西华已经好整以暇的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吃了,我看着他用那双筷子将食物送进姣好的唇瓣中,幅度很小的嚼着,一时间,凌乱如风中残叶…   自此,我再也不敢胡乱动西华的食物,因为,我没有他淡定啊…   天色渐暗,碧水柔又来送了一次食物和药,当然,依旧是一人份的,我严词拒绝了西华一起用餐的邀请,一个人跑去王母和玉帝的御膳房用了餐,待日头落尽了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西华屋里。   必须吃饱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我真的很饿,其二是,同西华商量过,今夜同他一起试着将那黑洞解决了,吃饱了才有精力不是?   回到屋里的时候,碧水柔刚刚将碗筷收走,西华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的茶杯,垂着头在思考什么。   我将屋门合上,再顺手施了个法障,以防被打扰,西华看我进来,抬眼道:“可吃饱了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好像我真的是怕同他分食一份食物不够吃,所以才巴巴的跑去别处觅食,我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点了点头,问:“什么时候开始?”我指的是帮他解决那个黑洞。   西华将茶杯放下,深深地看着我,神色微凝道:“你若是执意如此,便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坐在他身旁,侧首问。   “只要我让你退出,你就必须马上退出”西华说的十分严肃。   我迟疑了片刻,点头应了,若是不答应,西华定是不会同意我帮他。可是我心里早就拿定了注意,此番不将这黑洞解决了,势必不能安心。   西华似乎料到了我的小心思,伸出手,在我眉心虚画了几笔,一道光印在我的眉心,心神略略恍惚,醒转过来,才发现西华印的是个咒符,这种咒符虽然威力不大,可是若是心甘情愿承受,在两个时辰之内,我是必须听从西华的。   我懊恼地瞪他一眼,不甘地摸着额头,西华却施施然起身,盘膝坐上了床。   我悻悻地跟上去,也如他一样坐在床上,将床幔放下,然后再施了几层法障,以防万一。   西华合上眼,抬起手,我也抬起手,同他相合,两手相碰的时候,我却感觉西华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的手有些冰凉,好像昆仑山上的清泉,我忽然有些走神,脑中诡异地想起了那一夜在太乙真人那个仙府中的情形,一时间全身燥热,浑身的血液如同被点燃了一般沸腾起来。   咬着牙忍着,却听西华开口道:“静心,凝神,小心走火入魔。”   我忙收回纷乱的心思,默念几遍静心的口诀,脸上的热潮才慢慢褪下来,有些担忧西华是不是看出些什么,心神却在西华真气流转的带动下,慢慢静了下来。   西华似乎解除了所有的防备,我的神念很顺畅的进入他的紫府之中,西华的神念也同时沉了下来,玄清诀运行,我体内的真气也运转起来,两道神念一同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个似乎又大了些的黑洞。   我凝神用神念探查着,忽然发现,那些被黑洞吸去的真气在接近黑洞洞口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原本的性质,变成了天地间存着的一般灵气,而且那黑洞的吸扯力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西华真气的转动,那黑洞变幻着速度,时快时慢,在西华真气流转快速的时候加快,在他真气平静的时候稍稍慢一些。   所以,若是西华要使用真气,这个黑洞的吸扯力便是最强的。   知晓了这些,我忽然间想起来,若是西华停止真气的转动,那么这黑洞是不是会停止呢?   我将想法用神念告知给一旁的西华,西华试着将真气的运行停住,那黑洞竟果然慢了下来,渐渐的,停止了吸扯,只留下一个黑乌乌的洞口,有些怪异。   这黑洞到底怎么形成的,被它吸走的真气又会去哪里呢?我慢慢的靠近黑洞,心想,或许只有进去里面才能知晓。   西华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用神念阻止了我。我期期艾艾求了半天,他才终于妥协了,只是要求我必须跟着他,而且只能分出一丝神念来。这样的话,就算是被吞噬了神念,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西华自己也将神念分出一缕来,其余的继续留在紫府中。   第五十三章 吞噬法力的黑洞(二)   两缕神念滑进黑洞之中,除却极为普通的天地灵气,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同西华交流着,只得继续深入。   慢慢靠近着我忽然间觉得气息有些熟悉了,神念靠近西华,他也是如是反应,两人在继续深入,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终于一道亮光徒然出现在眼前,紧赶着过去,看清了眼前的光景,两道神念均不自觉的震住。   那黑洞的尽头,是一柄巨大的剑影,轩辕剑的剑影!   灵气环绕剑身,淡青色的,赫然是那只有神器中才会存着的混沌之息。巨大的剑影停在黑色的空间之中,团团青色的混沌之息簇拥着剑身,我和西华两道神念停在这里,只感觉一阵无力和压抑。   这竟是轩辕剑的剑魂所在,那个黑洞的尽头,竟是轩辕剑的剑魂。   到了这时,我和西华用神念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看法,大致便得出了结论来。   据西华所言,这黑洞是在他用法力操纵轩辕剑将我从太元宗挪移出来之后产生的,我分析之后觉得,这定是同神器脱不了干系,西华并未完全掌控轩辕剑,他能支配的,只是轩辕剑最多六成的法力而已,虽然这已经十分了不得了,可是他却强行使用轩辕剑挪移空间,本身挪移空间便是只有上神才能使的大道法,再加上他对轩辕剑的控制力不足,便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所以,这黑洞并非是修炼玄清诀不慎产生的,而是因为玄清诀用来操纵神器,稍嫌太低端了而已。操控力不足,反倒反噬了自身,形成了这样一个神器和西华自身紫府之间的黑洞。   对于轩辕剑而言,西华这个主人只有借用轩辕剑灵气的权利,而且这个借用的范围还要依照主人能够提供的震慑力有多少,也就是说操纵者本身的法力有多少,便能借用相同量,或者是稍稍多一些的灵气。超过了这个分量,依照轩辕剑自己的判定,是属于预支的,或者是透支的,是要还回来的,所以,便有了黑洞这个便是轩辕剑自发的保护系统,为的便是将西华强行使用的混沌之力从西华的身上补回来,用这样的方式,自发的吸收西华的真气。   如此说来,只要将西华用来挪移的真气补足给轩辕剑,或者是,只要西华拥有可以自由操控挪移的法力便可以让这黑洞消失。   可是依照西华现在的情况,真气只要运转便会被黑洞吞噬,而要拥有可以操纵挪移的法力其实便是可以完全操控轩辕剑,如今的西华也是不可能在不用运转真气的情况下就做到的。   就在我和西华用神念交流和讨论的时候,停在眼前的轩辕剑,周身忽然亮了起来,团在它周身的青色混沌之力突然紧缩,与此同时,黑洞的吸扯力瞬时恢复了,我和西华的神念被强大的吸扯力吸向轩辕剑,神念这东西好比魂力,失去了一分便是失去了一分魂力,对于神识和以后的修炼影响颇大,只是我倒不在意这些,只是感知随着神念一同被吸向那柄巨大的轩辕剑,因为来不及将感知力收回,这情形便如同整个人扑向那柄大剑一般,让我禁不住惊呼,虽然这惊呼并不能出声,但是神念的表现就是剧烈的颤抖。   这惊呼还未完全落尾,我忽然间感觉到一旁的西华朝我扑过来,紧接着,一股大力怪异的生出,将我生生的推了出去,惊呼变成惊愕,逆着那股吸扯力,我竟一路退出了那黑洞,连带着退出了西华的紫府,神念回到自己身上。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我神念动荡再加之惊魂未定,一时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容易定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西华将我送了出来,他自己岂不是被困在那柄剑里了,我本以为他只将一缕神念送进了黑洞,可是依照刚才他将我推出来的力度,那分明不止一缕,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神念都在那黑洞里。   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一半的神念被吸进了剑里,剩下一半的神念怎么能继续维持仙身,没了一半的灵魂,西华难道要变成个懵懂无知的傻神仙?   我忙扑上去捏住西华的脉息,果不其然,西华的脉息极其的混乱,灵力时而微弱若无,时而又全身的乱窜,好似走火入魔一般。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再进入西华的紫府中,可此时他的真力混乱,我根本无从进入。又不敢贸然给他输送法力,只怕一个不小心,火上浇油。   西华的面色一青一白,时而又变得赤红,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来,滑落到一半,竟又忽然结成冰珠。   我火急火燎的在旁边守着西华,时而为他抹干额上的汗珠,时而用真火将周围的空气都烘暖了,只为让血液都结成冰的西华解除冰封。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一切在我眼前发生,而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西华是为了将我推出来才被卷进去的,若非我执意要进去探查,他也不至于被困在那里,神识被吸入轩辕剑中会有什么结果,少了一半的灵魂,西华又会如何,我全然不知,可又停止不住的胡乱猜想,每一个猜想都让我的惊惧加深几分。   时间犹如静止了一样,走的极其的慢,我看着西华面色青青白白的变换着,周身的真气越来越凌乱,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目光急忙在周遭寻找,在西华身后找到了那柄轩辕剑。   因被西华的身子挡着,我之前并没有看到轩辕剑亮着光,忙将剑取了过来,放在手中,用神念感知着剑中的动静。却发现轩辕剑中的灵气也是混乱无比的,我的神念依旧无法进入,更无法感知到任何东西。   我焦躁的将剑扔在床边,却忽然想起来,我不敢贸然给西华输送真气,可是若是用真气给这把剑梳理混乱的灵气,是不是安全妥帖些呢?   想到此,我急忙将剑拿起来,盘膝坐上床,长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然后将手抚在剑身上,调动体内的真气,慢慢的输进剑身中。   剑身中的灵气混乱而狂暴,我骤然进入,如同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一般,好在我修习的真气如今同混沌之力十分的相似,努力了一下,便堪堪相容进去,摸索着轩辕剑中灵气的走势,我用大半的真气梳理剑身中的灵气,好容易才让那狂暴的灵气安分下来,虽然依旧有波澜,但是好在已经按照原先的运行轨道开始运行。   我这才将神念沉浸进去,若有若无的,终于感觉到了西华的神念波动,再感知了一下如今的情形,便明白了西华的目的。   西华是想用那一半的神念完全控制了轩辕剑,让轩辕剑所有的灵气都为他所用,也就是将轩辕剑完全的解封。   这一招虽然太过冒险,可是也是如今唯一的方式,我知道自己不能参与进去,因为这样的话,西华便不能独自掌控轩辕剑,便忙将神念和真气全部退出来。   或许是因为我将轩辕剑的灵气梳理通顺的缘故,西华的神念进入轩辕剑的剑魂容易了些,他的面色虽然依旧惨白,可也不似之前那样青白交替,又忽的变得炙热无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的焦躁和担忧一点点的积攒着,我手上帮西华擦汗的手帕已经换了不知多少遍了,我的手攥着手帕的力度越来越紧,周身的气息也越发的不稳定了,又害怕这屋里的动静被阐教其他人发现,只能将法障牢牢的护住,还不能透出半点我法力的气息。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西华终于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中带着深深的疲惫,可是却依旧黑亮有神,一瞬间,我将手上的帕子扔了,整个人扑过去将西华紧紧的抱住,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之前的紧张和担忧全都化成了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颤抖着全身,西华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双手慢慢的抚着我的头发,轻轻的安抚着我,我却越发觉得委屈了,只觉得这样的担惊受怕再也不想承受,而让我承受如此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西华是不可饶恕的,我头一次毫不避讳的埋怨西华,不依不饶,如同那凡间得理不饶人的小媳妇,撒足了气,耍足了泼…   西华一直轻轻的在我耳边劝着,似乎是见我不肯停下来,西华骤然停止了劝说,伸手将我的头抬起来,未加言语,双唇便压了下来。   这一吻,我起先有些发懵,后来觉得有些羞恼,再后来,便什么都不顾的回应他了,只觉得自己要把之前的担忧全都付诸在这个吻里,让西华知道,好将他牢牢的抓住,让他明白,再也不能如此待我。   良久,就在我和西华都喘不上气了的时候,终于同时停了下来,我红着眼看着西华,一本正经道:“以后就算是去死,也要带上我!”   西华愣了愣,蓦地和缓地笑了,点头应道:“带上你,不管去哪里,我都带上你…”   第五十四章 圆谎   劳心了一晚上终于有了成效,西华的问题解决了,我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床很柔软很温暖,时不时有人轻轻抚着我的头发,痒痒的,那感觉却是极其舒服。   悠悠醒转之时,听见耳畔一阵阵吵杂之声,其中一个冷冽的,貌似是玉鼎真人的声音,我一下子惊醒,先不敢轻举妄动,转动眼球看着周围的情形,愕然发现自己竟躺在西华的床上,床幔落着,枕畔放着那个我惯用来隐身的白玉核桃,莹莹发光,应该是正启动着。   我这才松了口气,却忽然又想起来,我这一夜竟是就赖在西华的床上了,脸腾的热起来,庆幸西华这会不在跟前。   西华的屋里聚了很多人,西华和阐教十二金仙均坐着,花莲碧水柔墨佟几人站在一旁,同样站着的还有杨戬。   他几乎是被围在众人中央的,静静的立着,玉鼎真人似乎十分气愤,直直地看着他,杨戬却是一如既往的一脸淡然,并未因此而有半分焦躁之意。   我寻思着,这情况看来是杨戬来帮着天庭说项了,只是这样的结论阐教众仙无法接受,只一个小小的李靖,还不够分量将这件事揭过去。因而玉鼎真人十分生气,头一个将脸色沉了下来。   “那天庭当我阐教是什么人,只一个李靖便想抵了此时,此时若真如杨戬师侄你说的,李靖虽说是天王,但是实际也不过是个天将而已,就凭一个他,便能拿来搪塞我阐教么?且不论这李靖是不是真的自作主张做了此时,就算是真的,也同他天庭脱不了干系!”广成子和其余几人也是面色不善,不过是碍着杨戬是自家的弟子,语气还稍微和缓了一些,不过言辞倒是一点不留情面。   杨戬缓缓的俯身拜了一下,开口道:“杨戬也明白,天庭给出这样的说法不能令师傅师伯们信服,但据杨戬所知,此时的确是李靖自作主张,只因他得了个消息,为了同弟子抢功,他只得出此下策。”   玉鼎真人冷哼一声,冷眼瞧着他道:“什么功?”   杨戬看了西华一眼,缓缓道:“李靖得到消息,少尊他得了那个妖魔界的魔尊从王母瑶池抢走的那枚女娲灵石,而且知道少尊当时身负重伤,故以带着一众天兵,以王母的名义去同少尊理论,他倒也不敢动少尊,只是若得了这灵石,他在天庭的位置势必能压弟子一头,故此他才铤而走险。”   杨戬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让本就没多少弯弯绕的阐教众仙开始思索了。   玉鼎真人却半刻未停便冷冷道:“这种话你便用来诓骗我等,也太小瞧我阐教众师兄弟了。”   杨戬不紧不慢俯身道:“弟子不敢。”   玉鼎真人再冷哼一声,面色如冰道:“那师傅我便问你一问…那李靖既然敢贸然出兵,自然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可这消息明显是假的,他从何而知,而且西华师弟受伤的事连我等都并不知晓,他又是听谁所言,就算他的消息来源可靠,可既然你也说了他并不想伤西华师弟,师弟身上的伤难道是旁人所造成的吗?”   杨戬一时间愣住,似乎从没想过他家师傅竟也有如此睿智的时候。   我禁不住皱眉,心想,看今天这情况,杨戬和西华商量的谎话是圆不出来了。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那玉帝和王母几声,只因他两给的这谎话太过没水准,即便是杨戬和西华合起来圆,也圆不起来啊…   广成子轻咳一声点头道:“玉鼎师弟说的不错,他天庭给的这说法太过荒唐,难道真以为我阐教众人不喜参与三界之事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欺人太甚!”   广成子说着,似乎是动了真怒,结结实实的将身旁的实木桌子拍了个响,我却觉得他这是有点恼羞成怒,原因嘛,或许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被玉鼎一开口便指出来满是漏洞的谎言。   可他这一拍桌子,玉鼎真人却显然不高兴了,不悦地看他一眼,不温不热道:“师兄莫要将气撒在杨戬身上,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只怪师尊当年非得让他去天庭当差,如今免不了做这些不受人待见的事情,这也是迫不得已。”   我一听差点喷笑出声来,这玉鼎真人真是个妙人,完全本着自己弟子只能自己责骂的原则,就算是亲师伯,也不能拿话边边挤兑他家徒弟半句,如此的护短,倒也是绝了。   杨戬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因没料到他师傅会来质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继续圆谎,只能将目光移向西华。   西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我寻思着,会不会是因为昨夜我占了他的床铺,且睡相颇为不好,让他没休息好才脸色如此疲惫的。这么一想,看着西华的目光便有些愧疚了。   西华接到杨戬求救的眼神,十分上道的开口道:“天庭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   我和杨戬同时睁大了眼,西华这难道是来拆台的?   还未思索出个所以然来,便听西华悠悠的继续道:“但是这样的结果我等却必须接受。”   “为什么啊?师弟,你无端的被那天庭之人伤了,师兄们势必要为你讨个说法的,你怎能如此示弱。”性子直率的黄龙真人不满道。   西华点头先开口谢过阐教众仙,接着便继续道:“那日李靖来找我,张口闭口提的也的确是女娲石的事情,只因我当时法力不济,并未细听而已,那天兵虽然伤了我,可是却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事后师兄们也细细盘查过那天兵,应该明白他的确对那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对吗?”   广成子皱眉,却只能点头。   西华看了阐教众仙一眼,神色稍稍严肃道:“所以此事必是另有隐情,而暗中操纵此事的那人目的很明显便是要我阐教和天庭生出间隙,甚至发生争斗,若是我们坚持要天庭给个说法,而天庭又怎么也查不出来个所以然,那两方必有争斗,如此一来,岂不顺了那暗中操纵人的意,与阐教亦是没有半分好处。”   “那师弟的意思是,我们明知道天庭欺瞒我等,还要假意相信,接受天庭这样的说法,如此传出去,三界之人岂不笑话我阐教是怕了它天庭的派头,才妥协的。”太乙真人撇着嘴道。   西华应道:“这事倒十分容易解决,只消告诉天庭,此次合作天庭需以我阐教为首便可,如此一来,即便是事情传出去,三界中也无人会说是我阐教妥协。”   杨戬禁不住皱眉,我猜想,他忧虑的原因估计是这回西华是给他提了个难题,要让高高在上的玉帝和王母以阐教为首,这可会要了那好面子的玉帝和王母的命。我暗自好笑,除却十分复杂的内情之外,看着阐教众仙和杨戬如此,倒是十分有趣的。   尤其是,西华难得如此一本正经的骗一回人。   透过床幔的小缝,我看的不亦乐乎。   “就算如此,妥协的也是阐教,我等为何非得同它天庭合作,就算是要同对上他妖魔界,我阐教只身便足以,并不需要天庭相助!”黄龙真人不快道。   西华叹口气道:“且不论阐教与妖魔界硬碰硬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就算是可以将妖魔界压制住,那也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如此一来,天庭岂不是坐收渔利,对阐教又有和好处呢。父尊他定是有此考虑,才做了这样的决定,所以,西华也不想因为自己一人之事,便连累了阐教上下不得安宁。”   此言一出,广成子和其他阐教众仙倒终于安静了下来。   碧水柔的目光却含了怒意,我心想以她对西华在乎的程度,定是不服气就这么让天庭的谋算得逞了,可是在阐教一众一代弟子面前,也没她说话的份,所以她只能揪自己的手指头,聊表愤怒。   花莲和其他几人的表情倒算是平静,只有那东方无云,表情却有些怪异,似笑非笑的,好似是在讥讽西华做的这决定,又好似存着别的什么心思,我心里暗暗留意,准备暗中观察他一阵子。   事情这么一说大致算是定了下来,杨戬看情形开口道:“少尊的考虑比较周全,如此,杨戬便回了那玉帝和王母,合作之事,择日再谈。”   玉鼎真人却喝了一声:“慢着!”   杨戬神色微变,却依旧不慌不忙垂首问:“师尊还有何吩咐?”   玉鼎冷声问:“你来此说此事,是已经认为那玉帝和王母说的就是真相,还是明知道这件事是玉帝和王母捏造出来的,用以搪塞我阐教的说辞,可还是来当做真相告知给我等,你是不是本就存了心欺骗我和你诸位师叔师伯!”   玉鼎真人的声音蓦地扬高,看向杨戬的目光冷冽无比。   杨戬怔住,我也瞬间愣住。这玉鼎真人一下子说到了重点,可是于杨戬而言,这样的质问是万万不能回答的,只因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会涉及到他到底忠心与阐教,还是忠心与天庭的问题。   这个问题太过严肃,饶是杨戬性子寡淡,也不敢随意开口回答。更何况,那问话的人,是他最为敬重的师尊。   第五十五章 最终坦白   杨戬沉默了片刻,静静地看着他的师尊玉鼎真人,神情蓦地变得有些苦涩,缓缓开口道:“师尊能如此问,定然是已经知晓了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杨戬呢…”   玉鼎真人冷笑:“贫道只是不敢相信,贫道的徒弟竟会巴巴的跑来,用如此蹩脚的理由来骗他的师尊,师叔师伯。杨戬啊杨戬,这些年师尊我没有将你留在身边,你竟是越发的出息了!”   杨戬静立不动,神色微微动容,却并不开口辩驳。   西华见此情形,知道玉鼎真人动了真怒,便明白此事不能这么含糊的蒙混过去了,起身向碧水柔几人道:“你们几个先出去。”   碧水柔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显然是她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有资格知道阐教任何的事情,只是西华既然开了口,就容不得她分辩,而且她性子本就高傲要强,就算是想留下来,也断然不会开口。   除却她,其他几人虽然也有些不甚愿意,可是也都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权利,几个人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似乎是见西华神色严肃,玉鼎真人暂且放过了同杨戬关于撒谎骗人这个剧情的深入探讨。   西华看了杨戬一眼,后者神色略微犹豫,但是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师尊,师叔师伯们,知道自己今天不说出实情来,是断然不能服众的,而且很有可能惹得他那万年寒冰一般的师傅生气,或许别人惹他师傅生气他师傅最多拿起斩仙剑砍上几剑便能消气,可是若是他惹了他师傅生气,虽然不会有斩仙剑来砍他,可他师傅那种默默无闻的处罚,只会令他更加难受。   所以杨戬很识趣的做出了决定,因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比较事关重大,杨戬很谨慎的在屋里施了个法障,这个动作又看的玉鼎真人直皱眉,杨戬很无奈,只能权当没有看到。   我小心翼翼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坐着看戏,虽然这样想很不厚道,可是现在这情形真的同看戏一般,而且声情并茂,十分罕见。   杨戬轻咳两声,终是将他和西华的怀疑告诉了诸位阐教大仙们,只是避过了斩仙飞刀的事情,我心想着,他大约是觉得此事还不到完全公布的时候,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他自己也并不能完全确定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弄出来的这个葫芦上写的就是真的。   毕竟,虽然杨戬不知道鸿钧老祖曾经有毁灭三界的念头,可是就是对太元宗这一点的怀疑,都让他不能完全信任鸿钧和陆压送来的东西上提供的消息。   而我纳闷的是,为什么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送出来的斩仙飞刀是送到了杨戬手里,按道理来说,送给西华,或者给我不是更加直接一些么?   我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等杨戬说完了之后,静待着阐教众仙的反应。这一次,杨戬虽然是隐瞒了一些事实没有说,可说出来的也都是实情,所以阐教众仙惊异之余,也没人提出质问,质疑这说法的真实性。   由此我得出了个结论,阐教众仙并不是不知世事,只是懒得想而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判断真伪是非的能力,所以,阐教众仙其实是很聪明的。   自然的,杨戬也提到了他曾同西华商议过此事,这一说明,又引得玉鼎真人十分的不快,不知是玉鼎真人觉得杨戬不应该瞒着他去同西华商量呢,还是恼怒杨戬竟然只和西华商量了…   在我的观察研究分析之下,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这玉鼎真人看徒弟比凡人看媳妇还要严实!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这样的想法,着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虽然我也在许多话本上瞧过些男男之风,可是我一直单纯的认为那只是话本上写的故事而已,从来没想过现实中能看见活断袖…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扯远了,毕竟阐教众仙都是极其护短的,而且大多数徒弟都是男子,那难道整个阐教就都是断袖了!不可能嘛!   我清了清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若是阐教近视些活断袖,那到底是个什么光景,想着想着,竟禁不住心跳难耐,面色发红起来。   赶紧打住,再也不敢往下想。   且不管玉鼎真人是不是生气,杨戬将事实坦白之后,西华也紧接着说了几句自己的见解,大体就同之前跟杨戬商议的一样,意思就是先不要太纠结阐教和天庭的矛盾,顺着天庭的意思和解了,然后双方顺当的合作,如此一来,那背后之人便容易露出马脚来,这样才更加容易了解他真实的意图。   当然,杨戬将他和西华怀疑的那人告知了几位阐教大仙,大仙们这才明白了两人为何要做这番的欺瞒之举,实在是为了阐教的安危和三界的安全着想,但是又觉得他两隐瞒众人实乃愚蠢之举。   尤其是玉鼎真人,听了之后劈头便冷喝道:“你是太瞧得起自己,还是太低看了我们几个了,你以为你师尊师叔师伯都是没脑子的笨蛋呢,嘴不严实,脑子不够灵光,分不清轻重缓急,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啊!”   他气的面上的神色更加冰寒,饶是杨戬也只能垂首听训,半句也不敢狡辩。   西华倒是明白杨戬的考虑,便开口劝道:“玉鼎师兄莫要生气,杨戬师侄绝不是有意隐瞒众师兄的,只是事发突然,而且又是牵扯到父尊的师兄太上老君,杨戬不敢胡乱将事情下了结论来汇报给众师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他也同我商量过,今日做出这等欺瞒众师兄的事情也是师弟同意了的,所以,还请众师兄莫要责怪杨戬师侄。”   玉鼎真人冷哼一声,面色倒是终于缓和了几分。   广成子点头道:“此事倒也不能全怪杨戬师侄,一来他始终是在天庭当差的,也得从玉帝和王母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能完全的偏帮阐教,再者,此事也的确是事关重大,不瞒诸位说,前天我也找西华师弟讨论过这个问题,曾经推测过有可能是太上老君做的手脚,当时也只是猜测而已,故而也没有告知诸位,更没有打扰师尊,可如今此事几乎已经可以下了定论,我来征求一下诸位的意见,是不是应该通知师尊他老人家了?”   阐教众仙交头接耳的讨论了半响,终于一致决定,应该将此事告诉元始天尊了,便合着十二金仙,外加西华和杨戬十四个人的法力,加持了一道灵符,放其朝着昆仑而去。   之后,几人再讨论了一下细节,譬如如何同天庭合作,怎么谈判之类的琐碎事情,足足谈了三个时辰之久,才终于算是定了案。   其实所谓的定案十分简单,也就是杨戬回去告诉王母和玉帝,阐教接受了这说法,因李靖同阐教还有些弯弯绕的关系(哪吒他爹),所以便不要求天庭做太过的处罚,只要求让其面壁千年思过便算完事。   接下来就是双方合作的事情了,阐教众仙让杨戬带去坚决的要求,那便是双方合作必须以阐教为首,否则这合作便不用谈了。   再者,要求天庭以天庭的名义让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参与合作,而且要让太上老君做天庭的代表,一来太上老君是阐教天尊的师兄,二来太上老君在天庭的地位也是最尊崇的,所以让他来做这个代表是十分合适的。关键是,阐教众仙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太上老君知晓了这情况会做些什么。   杨戬一一应了,在收了法障出门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了杨戬额上因惆怅爆出的青筋…   讨论终于结束,一众大仙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西华的屋子,还未等我喘口气,碧水柔,花莲几人又进了屋子。   西华的神色稍有些不耐,但依旧淡然地开口问:“你们有事?”   碧水柔看了花莲一眼,后者似乎十分的纠结,求救的去看墨佟,墨佟犹豫了半响,终于上前,垂首道:“回禀少尊,我们几人虽然入门不久,而且法力也并不多么高强,只是如今三界多事之秋,我等虽然力量绵薄,可也愿为阐教,为三界苍生尽一些绵力,但请少尊莫要嫌弃我等年少无知,只让我等站在身后。”   原来这几个是见方才说悄悄话不带上他们寻思着是不是嫌弃他们法力不强,不准备让他们参战呢,所以才一起进来,这是在向西华表明决心和态度呢。   我看着花莲,忽然间很怀念同她住在一起的日子,思绪稍稍有些恍惚,直到西华开口,我才回过神来。   “你等既然直到自己法力不足,便应该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不要一味的想要建功立业,想要上战场。阐教弟子从来都不是可以随便牺牲性命的,你等想要出战自然可以,那便拿出可以胜任的能力来,莫要以为只有一腔热情便是好的,太过鲁莽反而不能成事。”   西华这难得严厉的话语顿时让我和站着讨训的那几位同时愣住了,我本以为以西华淡漠的性子不会多说几人什么,而且关键几人是刚被冷落了心里不舒坦才来请愿的。西华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倒让他们几人完全没了章法,不知如何应对。   第五十六章 西华的打算   碧水柔和花莲几人挨了训,悻悻的出了屋子,我瞧着碧水柔目光中的坚决,心想她停了西华这些话之后定会更加刻苦的修炼,一来遵照她师傅西华的意愿,二来,她本就心高气傲,绝不会容许自己给自己的师尊还有师门抹黑。   对于碧水柔我虽然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毕竟那厮曾经勒着我的脖子要杀了我,但是对于她的精神我是十分佩服的,尤其是,她虽然性情淡漠,可却极其的高傲要强,对于认定的事又极其的坚持,譬如说对于仙道的追求,譬如说…哦…   我的思绪被打断了,只因西华挑开了床幔,我忙伸手将白玉核桃取了塞进袖子里,隐身的效果消失,西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之前的肃然稍稍消散,我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我还很大气的坐在他的床上。   “昨晚扰得你没有睡好罢…”我垂首哼哼道,说完了又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大嘴巴,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非要提出这个让自己窘迫的茬不可。   西华倒是淡然,只道:“你睡相还算安稳,这床也足够的大…”   我:“……”   我垂着头缓了半天神,待脸上的红热褪下去,才抬起头问:“那黑洞…”   西华挑开床幔坐了下来,垂首看了看手中的轩辕剑,我一同望去,只见那轩辕剑极其普通的收在剑鞘中,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我下意识的伸手触摸,整个人如被雷击一般怔住,那汹涌澎湃的力量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涌不息,可再细细探查,却又忽然风平浪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我了然了,这便是完全解开封印的神器,同如今的轩辕剑比较,之前的只能算是仙宝而已,如今的轩辕剑才是真正的神器。   我惊喜的抬头看西华,后者也淡淡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谈话便没有之前那么好的氛围了,因为我仔细思考了许久,觉得现在我一直留在西华身边也不是事情,不管是阐教要和天庭合作也罢,不合作也罢,仙界和妖魔界的战争都是必然的,我不想看到这场战争,我猜想着,如果能在开战之前将众神封印开启了,这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   而且,如今虽然鸿钧老祖看起来是暂时不能实行他的毁天灭地大计划,可是又莫名其妙的窜出来个太上老君,还不知道意欲何为,若不能查清他的目的,仙界和妖魔界做什么都是很有风险的,极有可能被坐收渔翁之利,或者两败俱伤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上老君为所欲为。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我乐见的,也不会是西华所乐见的。   所以,我将我的想法告知了西华,希望他能理解,同意我去太上老君那里探查,一来查出些线索来,二来伺机将苏灵素救出来,否则三方交战,她势必会变成炮灰。   西华却一口否定了我的想法,他看着我,神色不悦道:“你以为太上老君是什么人,连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都提醒你要注意的人,你以为就凭着这白玉核桃,你便能在他面前为所欲为,就连杨戬和我都能发现你,凭什么你就觉得你不会被太上老君发现。”   我哑然无语,西华说的是不错,可是…   “可是我也不能一味的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啊…而且,姐姐还被太上老君控制着,我若是不去救她,她也会被卷进这场纷乱之中的,你让我如何安心留在这里!”   西华沉默了半响,开口道:“太上老君到底是何居心不必你去探查,而苏灵素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也说过,太上老君拿着苏灵素是为了让你遵守诺言,所以他暂且还不会伤害苏灵素,而且对他而言,为难苏灵素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如今他若是真的在策划什么阴谋,便没有功夫理苏灵素,反倒是你,就算你去救她,她就愿意同你一起离开吗?”   西华皱了皱眉,似乎是后悔自己说话太重。我苦笑着暗想,西华的话虽然不客气,可是却说的完全正确,只是…   “放心罢,杨戬给玉帝和王母将阐教的要求带去,这一次,为了保住天庭,王母和玉帝是一定会同意我们的要求的,而关于天庭以太上老君为代表的事情,我想太上老君也应该会同意,因为不管谋算是什么,只有更快更准的把握事情的动向才能更好的筹谋,所以太上老君也不会放弃这次深入探查消息的机会,所以他一定会同意,最迟便在后天,这件事便会有定论,到那时,太上老君定会来天庭同我等一同商讨,而你便可以趁着他不在兜率宫的机会去找苏灵素问问清楚。”西华耐心的解释道。   我这才点头,这样也好,急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可是看着西华又犯了嘀咕,我总不可能天天躲在西华这里,一来人我便隐身,人一走我就显形,先不说这样子像不像做贼什么的,饭菜什么的西华也可以借口伤势变好胃口变大多要一些,可是就是这夜里就寝的事情,我怎么能再厚着脸皮同西华同床共枕,占着人家的床呢…   可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怎么也没胆子同西华商量,而且西华自己似乎一点自觉都没有,很是随意的靠在床头,将我隔在床里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书来看,可视线却时不时的瞥向我,似乎是怕一不留神,我溜了一般…   我十分的无语,只能憋着气愤愤的坐在一边,停了许久,西华才悠悠开口道:“这几日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一来我这伤势还要人照看,二来,你离开了这里我也不能放心,而且之后的事情还需你帮忙才行…”   我想分辩两句,可是又不知如何去说,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他翘着腿将我挡着,半分都挪不了窝。   看着情形我是只能认命的听他摆布了,随意靠在床侧,我忽然间想起来,若是天庭和阐教真的合作成功的话,那么同妖魔界的战争岂不是立时就要开始,   “真的要开战吗…现在的情况如此复杂,已经不单单是仙魔两界的事情了,为何你们不能暂时和谈,待众神封印和太上老君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言其他…”   我忍不住开口道,西华将书放下,静静地看着我,缓缓道:“你说的不错,可是仙魔两界积怨已久,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化解的了的,而且太上老君到底是何目的我们如今也不完全清楚,且太上老君同天庭的关系密切,即便是我们将此事告知玉帝和王母,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即便是相信了,那太上老君的目标是什么我们又说不清楚,若是他的目的有益于天庭呢,天庭便断然不会同意和谈,而且弄不好也会将整个阐教都暴露出来,这么做并不是万全之策,而是下下之策。”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弄清楚太上老君的目的,再决定如何处理,而且若是天庭依了阐教在此次合作中的领导地位,那便是说,阐教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如何发起攻击,如此一来也能很快的把握形势,不至于让太上老君操纵了两方。”   我想了想,觉得西华考虑的比较周全,寻思着自己之前没有跟蚩晏息说什么便离开了,他毕竟是我亲身的兄长,这样总归不好,可不管西华同不同意我去找蚩晏息,即便是同意了,我现在去找蚩晏息能说什么呢?   这一想顿时觉得烦躁不安,可却又无计可施,正准备破罐破摔的躺下睡一觉,好忘了这些烦人的思绪,却忽然间感觉到一股极其熟悉的真力波动。   虽然很微弱,但是感觉却十分的清晰,皱着眉想了想,便能确定,那真力的波动是莫白玉的,而且,是从殷郊的屋子里传过来的…   我正想告诉西华,屋外脚步声响起,我忙隐了身形,西华皱了皱眉,下了床,将床幔重新放好。   小心翼翼的两下叩门声,西华道声:“进来…”   那人推门进来,我透过床幔的细缝看着,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花莲!   “有事吗?”西华问。   花莲垂着头,似乎在犹豫什么,正要开口,忽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将屋门小心翼翼的合上,这才转头向西华垂首道:“弟子贸然打扰少尊,是太过冒失,只是此事也只能禀报少尊才行…”   花莲结结巴巴地说着,说完了,才豁出去一般猛然抬起头,看着西华。   西华蹙眉问:“说罢。”   花莲抿了抿唇,伸手取下腰间的荷包,然后从荷包里倒出一件东西…呃…是一只鸟…红色的鸟…正是失踪了几日的九凤同学!   第五十七章 谁伤了凤儿   我怔住,西华似乎也有些惊讶,虽然他的表情只是稍稍挑起眉而已。   看到九凤我瞬时有点愧疚了,在昆仑镜里看到西华受伤,我便只着急着找西华,却忘了同西华在一起的九凤同学,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跑来了仙界,还知晓傍着花莲护着自己,顿时也有些感动,她看着西华受伤,定是担心,才一路跟上来的。   九凤扑腾着翅膀落在西华面前的桌子上,垂首轻啄西华的手,然后抬起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西华,样子同往常一样,只是那原本鲜红的毛色,如今却显得有些暗淡。   西华愣了愣,似是在纳闷九凤为何做这样的动作,我也讶异着,记着花莲是知道九凤能说话的,就是不知道她能幻化成人形,既是如此,她也不必在花莲面前做出这幅姿态啊。   西华似乎也是疑惑这一点,抬首问花莲:“怎的她不会说话了么?”   花莲也一脸担忧道:“弟子是前几日无意中遇上啾啾的,它似乎被谁打伤了,浑身是血,因她…因她同苏晓夭有关,弟子不便声张,故此自己寻了些药来帮她治了伤,但是似乎是动了元气,所以如今还不能说话。”   我这才想起来,花莲并不知晓凤儿的身份,还是唤她做先前我随口叫的名字‘啾啾’她说的有些犹豫,目光也惴惴地看着西华,见他只是微蹙着眉,看着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凤儿,神色却是略微柔软,这才放了心,继续道:“弟子没法子治她的内伤,这几日不敢叨扰少尊养伤,只是她身上的内伤颇重,所以…不得已才来找少尊…”   西华将九凤捞到手里,伸手轻抚了她的羽毛,神色微凝,抬首看花莲,问她:“你在何处找到的她?”   花莲想了想道:“那日随着师尊和众师祖们一道入了天庭,花莲因第一次来天庭,贪图看景致,所以稍稍落后了些,故此迷了路,在一座名为‘擎仓阁’的宫殿旁遇上的啾啾。”   “擎仓阁…”西华默念着,神色微变,目光中透出一抹冷意。   我倒是不清楚这擎仓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不过看西华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清楚了,只等稍后问他便是。   西华将凤儿放回桌上,轻声道:“莫要担心,这伤我定然帮你治好。”然后抬首看花莲,道:“她便留在我这里,这件事也不要同旁人提起了。”   花莲忙点头道:“那是自然,少尊肯帮忙花莲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会再多生事端。”   西华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花莲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凤儿,继而有些犹豫地地看着西华,似是有话要问,西华见她犹豫不决,有些不耐地开口道:“还有何事?”   花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问:“少尊…少尊可知道…晓夭她如今可还好么?”   西华再次扬眉,表示讶异。   “我记得自从她离开阐教,你对她是很讨厌的。”   花莲面色略微尴尬,垂首继续道:“起初是很生气,可是后来也想明白了,她也有她的难处…而且…花莲相信,她同花莲之间的友情,是真心的…”   我的心因她的话迅速的暖起来,眼眶不禁红了,曾经一度因为花莲厌恶了我十分感怀,如今听她说这样的话,我兴奋的差点忍不住显出身形去抱她。   西华的面色柔和了很多,似乎对她这样的说法很是满意,便开口道:“她很好,若是知道有你挂念,她定会十分欢喜。”说着,似有似无的往我的方向看了看。   花莲点头道谢,蓦地又抬起头,支吾道:“少尊…真的对晓夭有意么?”   我还兀自沉浸在兴奋和感动中呢,却差点被她这话噎死,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啊,这话当流言八卦听听就行了,哪有她这样的还直勾勾的问出来。   西华倒是极其淡定的,竟十分自然的点了点头。   花莲睁大眼眸,沉默了一下微笑道:“有少尊如此心意,她真是好福气。”说罢了,躬身行了礼,才退出了屋子。   西华待门合上以后,转首朝着我的方向道:“出来罢…”   我有些抑郁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床上扭捏下来,垂着头一脸晕红,心里再骂了花莲几句,小蹄子没事提起这茬干嘛,而且关键是,西华也太淡然了,这事就这么没遮没掩的告诉了花莲,且不论花莲可靠与否,就是可靠了,咱也是阐教少尊呢,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含蓄。   西华看着我这幅样子,似乎是有些好笑,正待开口,却见桌上一道红光一闪而过,直直的冲进我的怀里。   我忙伸手将她揽住,垂首去看,之间凤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我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瘦了吧唧的,暗红色的羽毛没了半点光泽,鼻头一酸,差点落泪,凤儿一直跟着我,可是却每每被我拖累受伤,上次被关在炼妖壶中,这次又伤的人形不能化,话也说不出了。   “到底是谁伤了你?”我一边轻轻抚着她的羽毛,一边愤愤的开口问。   凤儿受了伤,似是神智受损,如今似乎也只能认出人来而已,只是觉得我和西华,还有花莲比较亲近,至于我问她的话,她似乎也未听懂,只是一个劲的往我怀里钻。亲昵,又是在寻求庇佑。   我更加愤怒了,摸着凤儿的手微微发抖,抬眼望向西华。   西华皱了皱眉,似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他的猜想,我急了,正要开口,他终于道:“擎仓阁在八重天,正对着的上方是九重天的兜率宫。”   一瞬时,我对那个笑眯眯又满脸友好的太上老君充满了无限的恨意,只想从腰间抽出凤炎剑来,只身挑了那座兜率宫,不管那老家伙到底是啥背景。   西华看出来我的愤怒和暴躁,起身从我手机接过凤儿,开口道:“这也只是推测而已,擎仓阁虽然离兜率宫近,可是也离其他几位仙人的居所很近,仅凭这一点很难断定是太上老君所为,而且,若是他做的,他尽可以将凤儿扔的远些,好撇清嫌疑,而且,凤儿身上的伤,也不像是他的法力造成的,倒像是别的什么妖魔所伤。”   我吃了一惊,连忙去查看凤儿的伤势,果真发现暗红色的羽毛下,稍稍愈合的伤口是某种妖兽的利爪所为,而那伤口也呈淡淡的紫色,似乎是余毒未清的样子,内伤也不是仙界的法力所为,而是一种十分霸道的妖力造成的。   “什么妖魔能在仙界伤了凤儿?”我诧异地问。   西华看着我,神色忽然有些怪异。   我猛然想起来,如今仙界似乎只有一个妖魔,那便是我的姐姐,火狐苏灵素。   想到此我又迅速的否定了这个猜想,一是苏灵素的妖力并不是如此霸道的,而且,以她的功力,还伤不到上古神兽九凤。   我将这想法告诉西华,西华的面色却更加阴沉。   他看了我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末了只是道:“她的伤势虽然重,可也不是不能治,只消你每日助她运功,疏通筋脉,再配上些丹药,伤势不难恢复,只是她的灵智受损,也就是元神受了重创,若要恢复便是有些困难的,幸好他是凤凰一族,有涅槃之能,所以神识也比一般的神兽要强大一些,你身上的那昊天塔对恢复受损的元神很有帮助,你只消将她放进昊天塔之中修养便可。”   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忙照着西华所说的帮凤儿疗伤,西华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给我,我也没问是什么,不做推辞的受了,凤儿的伤势要紧,其他的都暂且搁置一边了。   西华倒也不插手我替凤儿疗伤的事,只是在一旁为我护法,时不时的帮我擦个汗而已。我知道他明白凤儿在我心里是十分重要的,而凤儿的受伤也同我又莫大的关系,为她疗伤这样能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西华明白,所以并不插手。   助凤儿运行法力两周天,又喂她服了西华给的丹药,见她神色疲惫,知道今日的分量已经够了,便将她放进昊天塔之中修养。   做完这些,身旁的西华递给我一方手帕,我接过来将额上的汗摸了,刚要歇口气,却忽然间想起另外一件要命的事情。   “你察觉到没有,莫白玉好像在殷郊的屋里!”我急急的告诉西华。   西华却丝毫没有惊讶的点了点头,显然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为何不说,他现在很危险,殷郊这几日没有现身,或许已经出了事!”我更加焦急。   西华摇头道:“不用着急,那日他负了伤便逃到殷郊那里了,我一直用神念留意着,殷郊虽然对他心软,不忍将这事告诉众人,但是他也不是无能之辈,如今莫白玉身上只余一成的法力,伤不了殷郊,你不必担心。”   我皱眉道:“无论如何,那莫白玉都是杀神转世,如今不知为何又全然失了心性,一味的嗜杀,一成的法力也是神力,我们还是去亲自看看妥当,否则等出了事也来不及了。”   西华沉吟了片刻,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便点了头应了。   第五十八章 偷窥   本还忌惮着莫白玉对白玉核桃的隐身有能力察觉,后来想着他只剩下一成的法力,便索性小心一些,同西华用白玉核桃隐了身,一同往殷郊的屋子去了。   殷郊的住所是同花莲和碧水柔他们在一个院子的,阐教十二金仙同西华住另外一个院子,其余的普通弟子和妙真仙子留下来搞服务的仙子和仙官住在最下首的院子。   所以这座仙山中众人住所的分布便由身份地位的不同呈由内至外依次排列,最外面的是阐教普通弟子和天庭的仙子和仙官。   由于阐教众仙一个个都是十分有性格的,十二金仙大都喜欢独处,碧水柔和花莲等也不愿意借天庭之人的手服侍她们家师尊师伯,所以妙真仙子留下来的那几个仙子仙官其实均是摆设,即便是前院的普通弟子,也无人特特需要他们的侍奉和照顾。   但是妙真也未将这些人撤回去,一来放人来是为了表示天庭的热情待客,其二也有那么点意思留下几个眼睛,虽然不至于说是为了监视,但是起码也能掌握一下大体动向,他们自然知道想从阐教这里打听什么消息是不甚可能的。   殷郊的身份同花莲几个比起来,到底高了一层,所以殷郊虽然同花莲他们住在一个院子,但是却也是个最僻静的所在,而几人似乎也是明白自从莫白玉离开了阐教,殷郊的心情就从未多好过,所以也就很知趣的知晓不应该去打搅他,而他也对最近一应的事情兴趣缺缺,一直闷在屋子里也并未出来过几次,广成子似乎是因为最近太忙也没空来看他,听碧水柔和花莲说了殷郊的情况也并没露出太惊讶的表情,毕竟自己的弟子他是最为了解的,这幅样子应该属于‘正常’范围之内,所以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在殷郊严密的隐瞒之下,一个大活人窝藏在殷郊屋子里这么些日子竟没人发现,要不是今日莫白玉的真气稍稍出现了那么一息,我也发现不了他那日竟没走远,就近躲在了殷郊屋里。   西华显然不甚熟练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神情竟很难得的有一丝紧张,我看着好笑,伸手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蹭到殷郊屋外。   本想照着平日里偷听偷看的法子,可未想到竟看不见屋里的动静,以摸窗棂才知道,他竟是这般小心,连窗棂上都设了法障。   想要偷看就必须得先破了这法障,还不能让莫白玉和殷郊知道,这种细致的活我是做不来的,只好求助的看向西华,西华眼眸里竟含着一丝笑意,伸出手指在窗棂上轻点一下,眼前的阻隔顿时豁亮了,屋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我狗腿的向西华比比大拇指,然后积极的投入到偷看偷听这种拉低阐教少尊档次的行动中去。   西华似乎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同我同流合污,我对他这犹豫的行为很是鄙视,你早就本本姑娘拉进坑里了好不好,所以便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到窗前,共同研究这两人究竟窝在这屋里干些什么勾当…   好吧,鉴于实在是不忍心给诚实正直的好宝宝西华抹黑,我必须得承认,最后那句是只有我才会在脑子里蹦出来的念头。   静下心朝屋里看过去的时候,却因想法和现实差的太远,我和西华都瞬间愣住。   首先,屋里竟有三个人…   其次,其中两个是躺在床上的…   那个我和西华以为受了重伤跑来殷郊屋里养伤的莫白玉一脸诡异的坐在一边,躺在床上的却是殷郊和…妙真仙子…   这个情形太过诡异,着实让我愣神了许久,嘴巴也十分不雅观的长大,好容易合上,侧首结结巴巴问西华:“这是…什么情况?”   西华也皱着眉,神色疑惑。   殷郊和妙真仙子显然是被莫白玉制住了困在床上的,殷郊的面色铁青,我记得即便是知晓了莫白玉跑去了妖魔界他也从未有过这样愤怒的表情,而如今他的神色冰冷,愤然地瞪着一旁坐着的莫白玉。   在他身旁躺着的妙真仙子紧闭着双眼,却是好像睡着了。   翘着脚坐在一张椅子上的莫白玉我和西华只能看到侧脸,面色稍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这幅样子倒是同我感觉到的差不多,只是却挑着眉梢看着躺在床上的殷郊和妙真仙子,笑的一脸奸猾。   这孩子到底想干啥?我疑惑了…   “怎么样啊师兄,师弟给你送来的这美人你可瞧得上,前几日我可是答应了你的,你看看,师弟我多守信用啊,不像你,明明答应护着师弟我,不告诉别人我在这里的,可是其实却是哄着我玩的是不是?”他勾着唇角笑着,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我听着他前面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侧首去看西华,他轻咳一声,目光落向别处,我禁不住吃吃笑起来,便不甚讨厌这小鬼这无聊的做法,难得看到西华这么尴尬的样子啊…   好玩归好玩,可是这莫白玉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将这妙真仙子捉了来,还将殷郊和她双双送上床?   咳咳…嗯…好在他们是穿着衣服滴…   殷郊紧绷着脸,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无奈却无法动弹,他深吸了几口气,才能用正常的音调说出话来。   “这件事同妙真仙子没有关系,请你放她走!”   当然的,谁都听得出来殷郊这话中隐忍的愤怒。   莫白玉却一点都不在意,虽然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可是却依旧邪笑道:“怎么没有关系,我记得师兄对这妙真仙子十分有好感的,而那妙真仙子对师兄的情意师兄若是装傻看不出,那就太让人失望了,不过师弟我关心师兄,乐意提醒师兄,更乐意促成师兄这桩好姻缘,虽然这天庭的天规森严,可是以师兄的身份,只消咱们那师傅说句话,想必那玉帝和王母也不敢说不愿意,对吗?”   “你…冥顽不灵,师傅和我从未怪罪过你叛离阐教,可是你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殷郊涨红了脸怒道。   莫白玉却冷笑道:“叛离阐教?恐怕你们从未将我当做过阐教的弟子吧…”   “你胡说什么,师傅他老人家是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殷郊气结。   莫白玉面上的表情却更加讽刺,伸出手,然后将宽大的衣袖捋上去,露出手臂上印着的那个赤红色的崆峒印的印记。   “我能被留在阐教而不是被随便扔在某个地方自生自灭的唯一原因,恐怕就是我这身体里还有太多的不定因素,我那师傅和元始只是怕这些不定因素若是不再他们眼皮底下,会太过不安全,所以我才有幸留在昆仑山上,是也不是?”   莫白玉笑嘻嘻的侧首去看躺在床上的殷郊,后者却梗了梗,眼神略微闪烁道:“你不要胡乱猜想,师尊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怎么会不关心你,而天尊他即便是有这些想法,也是不愿意你被控制而已。”   殷郊说到最后,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声音也硬气了许多。   莫白玉眯了眯眼睛,直起身来,也没说什么,站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来,那是个白瓷的小瓶子,看起来是装药的。   “师兄啊,这药可是我在妖魔界那会搜罗来的,据说吃了之后就算是定力再好的人也难免情动,师兄对自己总是太严苛,又太遵循那些该死的礼数,师弟用这东西给你助助兴,好叫这桩姻缘成的更加圆满一些。”莫白玉笑着,将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来。   我睁大眼瞧着,心想,这东西难道就是话本上常说的…春药?   一念到此,我的在佩服莫白玉的同时,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知道西华的反应,用眼角瞄他,却见依旧十分淡然的面无表情,好似莫白玉拿出来的东西比寻常的药丸还要寻常。   “呃…少尊,咱们是不是应该出手阻止一下呢?”我巴巴的问。   西华神色不变道:“再看看吧,若是咱们现在就进去,这件事岂不是就必须得抖落出来了,而且那妙真仙子也不好处理,且先看着吧。”   我点头,可心里却有些着急了,这会若是不动手,难道要等殷郊将药吃了然后红红火火的生米煮成熟饭再动手?还是少尊留了点坏心眼,想目睹一把活春|宫?   我在心里呵呵笑几声,满足于自己不切实际的无趣幻想。   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展,却没想到谋划一起的某人却先卡克了。   莫白玉捏着药丸正欲向殷郊嘴里送,却忽地顿住,反手捂着胸口,面色瞬息苍白如纸,额上也瞬间冷汗密布。   我叹口气想,这孩子真是不消停,明明重伤着,还非要搞些有的没的,真不知折腾的是自己,还是旁人。   殷郊一见他这样,所有的愤怒便瞬间消失,余下的只是焦急和担忧。   “白玉…你的伤势又发作了是吗,你快点放开我,我来帮你运功疗伤…”殷郊焦急着道,挣扎着要起身。   第五十九章 阐教和天庭的合作(一)   兴许是因为莫白玉的法力本就剩余不多,再加上他的伤势发作起来,殷郊终于冲开了束缚,一跃而起,忙扶着莫白玉,后者面色惨白,手中捏着的药丸也不知何时抖落到一旁,殷郊在莫白玉身上几处穴道点过,手掌摁着他的背脊,慢慢将真气渡过去,莫白玉的脸色慢慢的好了些。   “走吧…”西华忽然开口道。   我怔了一下,诧异地看他,西华将我拽过去,手一挥,窗上的法障恢复原样。   “有殷郊照顾他,白玉不会有事。”西华淡然道。   我一边可惜没能将正演到精彩处的戏看完,一边又不好执拗着不走,只能不悦道:“他自然不会有事,有事的是殷郊。”   西华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他不会伤害殷郊。”   说完了,便不由我在说什么,将我拽回了屋子。   我撇着嘴角想,他凭什么说的这么肯定?西华却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头也不回,却道:“他只是在耍脾气而已,他的心里,还是在意信任他的师兄的,否则也不会在重伤的时候留在殷郊身边。”   我怔了怔,心想,好像是这样的道理…   ----------------------------   第二日,天庭一早便派人来送请柬,请众人再去瑶池商议合作之事,而来送请柬的人却是昨日我和西华都见过的妙真仙子。   她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圣洁优雅,没有任何异色,我疑惑着去看一旁的殷郊,心想他到底是怎样将莫白玉捅出来的篓子抹得这样干净。   自然,殷郊看不见我,所有的人都看不见我,除却西华和同妙真仙子一同来的杨戬。   据妙真所言,天庭大体是同意了阐教所提的所有要求,只是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在阐教的作战团体之中,杨戬可以占领一个指挥席位。   至于李靖,处罚倒是同意了,只是希望阐教可以网开一面,念在如今三界安危堪忧的份上,同意李靖可以暂缓接受惩处,在同妖魔界的战斗结束之后再去面壁思过。   我禁不住冷笑了,俗话说迟则生变,李靖的刑罚暂缓,若是他在同妖魔界的战斗中一个表现十分良好,那天庭岂不是又有说辞了,什么念在李靖守护三界有功之类的巴拉巴拉,那李靖的那些本就不重的惩罚估计也就被“功劳”抵消的差不多了。   这玉帝和王母真是好算计啊…   可广成子几人虽然面色不悦,冷笑加嘲讽,可却谁也没说什么,竟是默认了这安排,后来我才知道,今天一早,元始天尊便传来了消息,要广成子他们,势必与天庭达成合作。   所以即便是不淡定,也只能尽力淡定了…   虽然西华看起来一直很淡定,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天庭在这件事上有没有给他个满意的交代。   自然,天庭的答复中应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天庭要以太上老君为代表。   所以,待一众人都离开之后,我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九重天的兜率宫!   兜率宫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了,再加上心里着急,便也没时间去看周围到底是啥景色。太上老君果然已经去瑶池赴宴了,这兜率宫中的弟子被带去了一多半助威加摆谱,便显得冷清多了。   因这太上老君如今太过神秘,我也不敢太仗着白玉核桃,依旧小心翼翼的用隐身法术将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再将昆仑镜拿出来,探查了一下兜率宫的情形,想先确定苏灵素的位置,却发现找了一遍又一遍,昆仑镜上就是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我的心情瞬时变得沉重了些,只怕她出了什么意外,又想起太上老君貌似有可以屏蔽昆仑镜探查的东西,这才稍稍有点安慰,只能进了兜率宫,一处处的去找苏灵素。   好在,近距离的寻找,还是可以用神念来搜寻的,我捕捉着苏灵素的气息,好容易找到了,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也没工夫想太多,便急忙找到那一处,却见这里并不是我所想象的牢狱之类的地方,而是一个繁花盛开的花园。   这样的地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不仅仅是因为苏灵素并未被关起来,而是我实在很难将太上老君同这样的花园联系起来,我总觉得他的居所应该只有炼丹炉和装丹药的葫芦才够应景…   苏灵素便十分悠闲的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凉亭中有个石桌,桌上摆着些仙果清茶之类的东西,这情景看起来,苏灵素非但没有被拘着,反倒好像十分自由惬意似的。   花园中就只有苏灵素一人,我迟疑了半响,在凉亭前现出身形。   坐在凉亭中的苏灵素看见我,神色略微惊诧,继而便恢复了平静。   “你果真来了…”苏灵素幽幽道。   我愣了一下,开口问:“你知道我要来?”   她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天庭提出要老君代表天庭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哦…是老君告诉我的。”   “太上老君知道我在天庭?”我更加惊讶。   苏灵素抬眼看我,细长的眉眼中挑起一抹嘲讽:“你以为你承继了些神力便不可一世了?”   我微窒,拧眉道:“我从未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只是想尽全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苏灵素唇角的嘲讽却更浓,冷笑道:“保护?且不说以前,即便是如今,你又曾保护过谁呢,你身边的哪个人所受的伤痛,不是因你而来的,与其说保护,你或许只要离他们远一些,便是最好的保护罢。”   我的心微微抽搐,虽然不愿承认,可是却明白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我好想就是传说中的扫把星,沾上谁,谁便倒了血霉…心知这时候不是惆怅这些的时候,我定了定神,道:“我知道你被太上老君关在这里是因为被我连累,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也一直将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不曾忘记,今日趁着太上老君不在,你同我离开这里,咱们之间的一切,你要如何,我都愿意给你个交代。”   苏灵素冷眼看着我,似乎我说的话是天大的笑话一般,她美丽的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冷意和嫌恶,我看着她的眼神,坚定的心动摇了,脚步也禁不住后退了。   “谁告诉你,我是被老君关在这里的,你看看这情形,像是被关着的样子吗?”苏灵素冷笑。   我皱起眉,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些。   “我知道你恨我,厌我,可是呆在太上老君身边真的太危险,不管你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还是被困的,我都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离开。”我不死心的继续劝道。   苏灵素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直看得我背脊发凉,蓦然间,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我条件反射的俯身,只觉头上一股腥风飘过,背脊火辣辣的一疼,整个人扑在地上。   忍着痛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红色从眼前一闪而过,正寻思着那是什么东西时,便看见一个巨大的赤色黑纹蛇头从一边朝我吐着长长的信子,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来。   我急忙就地打个滚,再迅速的再地面上拍出一掌,借着掌力翻身而起,同时反手从腰间抽出凤炎剑来。这一系列动作有点高难度,可在性命之忧面前人的潜能总是能被最大限度的激发,求生的本能,我完成了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黑纹赤蛇的蛇头已然袭来,我抬手用剑身挡住,可却低估了那大蛇的力气,直被冲的一路后退,连真气都翻腾起来。   第六十章 阐教和天庭的合作(二)   我猛地加了力,稍稍阻住那黑纹赤蛇,继而迅速后退几步,将剑横起,祭出凤炎剑的剑灵,两只火凤幻化而出,清唳一声冲天而起,然后俯冲向那黑纹赤蛇。   我稍稍松口气,皱眉看着那同火凤交战在一起的巨大黑纹赤蛇,那蛇虽然看起来凶狠无比,又浑身煞气,可是灵力却并不是妖魔界的妖力,反而比较接近仙界的仙力。怪不得这么大一条蛇可以留在兜率宫不被发现。   黑纹赤蛇虽然厉害,可凤炎剑同我心神相连,随着我身上法力的提升,凤炎剑的剑灵也越发的强大了,所以幻化出来的两只火凤同那黑纹赤蛇交战起来,倒也不落下风,我也并不急着取胜,转眸去看一旁的苏灵素。   “只因为恨我,你要连自己都陷进这里吗?”我皱眉道。   苏灵素冷笑:“你觉得我跟你离开就能安全吗,如今的形势到底是什么你真的确定你清楚,而我,也从未想过要靠你保护!”   我神色暗然了几分,看着眼前一身冷傲的苏灵素,她眉眼间的嫌恶比从前还要深刻,我有些退却了,只因害怕这样的眼神。   火凤长鸣,黑纹赤蛇嘶吼,我忽然很是疑惑,这样大的响动为何依旧没有任何人察觉一般,难道兜率宫的人都聋了不成。   想到此,心里蓦地警觉起来,却瞥见苏灵素嘲讽的笑。   “现在才发现,好像有点晚了…”苏灵素淡然说一句,我惊异着,只见她扬了扬手,黑纹赤蛇倏地消失不见,只余一道赤芒飞回苏灵素衣袖中。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也随后将火凤收了回来。   苏灵素从凉亭走出来,我看到她手腕上缠着一个黑色纹路的赤红色蛇形手镯,心道那蛇竟是个法宝,怪不得虽然戾气很重,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妖气。   我瞅着天色,心道瑶池的宴会也并不会太久,若是太上老君回来,我要带走苏灵素恐怕就困难了。   苏灵素却摇了摇手腕上的蛇形手镯,淡然道:“方才我已经用了最强的攻击,既然杀不了你,我爹娘的仇看来我现在是没法报了,你走吧,我不会同你离开…”   我怎会就此罢休,一着急拉住她的衣袖,急声道:“我怎能放心让你留在这里,你不知道么,那太上老君根本没存了好心…”   “放手!”苏灵素面色大变,冷冷地看着我拉着她衣袖的手。   我讪讪的放开,低声说了句:“对不住…我只是太着急了。”   “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护着我,我的事跟你无关,你我之间有的只有仇恨,若是有一日我有能力将你杀了,那我们之间的一切便会完全结束。”苏灵素甩了甩衣袖,扭头冷哼道。   我无言以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苏灵素,却只觉得她满身萧索,一时间鼻头一酸,几欲落下泪来。却忽然听苏灵素沉喝道:“快走!”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苏灵素忽然转身向我拍出一掌,掌风劲道很大,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猝不及防的,我被这力道拍的倒退出去,却忽觉背后气息骤然凝固,便忙生生的停住。   苏灵素的面色大变,一股诡异的气息瞬息弥漫在周围,周遭的景致忽然如同粉尘一般飞舞消散,日光,鲜花,凉亭全都消失不见。   我惊诧着,之间所有的景物退去之后,周围变成个古铜色包围的世界,脚底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焰却是几斤纯白色,我惊愕无比,稍稍定了心神才发现,这竟好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低低的呻吟在耳旁响起,我才从震惊中惊醒,急忙施个法障将自己和苏灵素包裹起来,这白色的火焰是只有混沌中才存着的天火,没想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竟有这种级别的火焰,即便是我有神力护体,可也难保在这火焰包裹之时,保住元神,更不消说身旁只是妖身的苏灵素。   苏灵素的脸色泛白,看着脚底的火焰,目光露出惊惧来。我再加了一层法障,将天火的温度再隔绝的严实些,低声问她:“好些了么?”   苏灵素不甚自在的看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稍稍放了心,四下看着,寻思着自己怎么会忽然进了这地方,想着,转首看向一旁的苏灵素。   “你不必猜了,打从你踏进那花园开始,你就已经掉进了太上老君设的陷阱中,他既然知道你在天庭,便猜得到你和西华的打算,你没有跟着西华他们去参加瑶池宴会,自然会来这里,这陷阱早就备好,只等你踏进来而已。”苏灵素用衣袖摸了额头的汗,缓缓道。   我倒是不甚惊讶,只是奇怪为何太上老君忽然间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抓我。   看我皱眉,苏灵素冷笑一声,继续道:“今时不同往日,先前他指着你拿昆仑镜,自然不会对你如何,如今两面昆仑镜都在你手上,他自然是要抓你的。”   我讶异道:“太上老君要昆仑镜?”   苏灵素似是有些后悔说了之前的话,撇开眼沉默不语。   脚底的火焰继续蔓延上来,我试着拉着苏灵素朝头顶的出口飞去,可飞了半天,明明可以看到出口,却如何都接近不了,脚底的火焰还越发的接近,似乎我根本没有移动一般,而且,紧紧只是腾空,竟耗费了我许多的法力,我这才发觉,这炼丹炉并不是只有火焰危险而已,这整个丹炉竟似乎是被布了某种阵法一般,我看不出来是什么阵法,更加不知如何才能破阵。   “你不用白费力气,这丹炉是老君专门为你炼制的,专挑了你不懂的阵法刻在炉身上,虽然并不如神器那般强悍,可是专门针对你的弱点,你是决计出不去的。”苏灵素不温不热道。   我诧异地看她,开口问:“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从凉亭下来,我猜那里是安全的地方对吗?”   苏灵素的神色微变,虽然只有一瞬,我却可以确定,方才苏灵素放出那条大蛇并不是为了攻击我,只是为了将我迫进陷阱中而已,只是到最后她似乎是后悔了,才从凉亭中出了,要将我推出去,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倒将自己搭进来了。   我心里明白,她虽然嘴上不说,只说同我仇深似海,但是心里却还是不忍杀我,想到此,我在心底叹口气,更觉得愧疚。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有没有咒法的束缚,她的心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说服不了自己就如此放弃而已。   我定了心神,寻找着出去的法子,只是这炼丹炉还真的如苏灵素所言的那般,我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何阵法,即便是法力不弱,可却无从下手,试了几次,却只是白白给那天火增加了肥料而已,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苏灵素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我设的法障随着天火的增强,已经开始不起作用了,我沉吟片刻,从袖中拿出一面昆仑镜来,摸着镜面念了几句口诀,昆仑镜自然不是只能看三界众生的,除却空间挪移的能力,这镜子的攻击力也是极强的。其中的混沌之力是比其余所有的神器都要强些。   我正要用昆仑镜试着将那天火灭了,苏灵素却忽然开口道:“如果你不想失了那镜子,最好不要用它。”   我怔了怔,听苏灵素继续道:“老君的目的本就是那两面昆仑镜,岂会不知镜子在你身上,困了你,目的就是要逼你用这镜子脱身,只要你用了,这镜子便会立时落在他的手里。”   我惊愕不已,没料到这太上老君竟如此心思缜密,只是…   “你说他是想要这两面昆仑镜,这又是为何?”我禁不住问苏灵素。   她却摇头道:“我也是在你将镜子从鸿钧手里夺去之后才知道他的目的的,至于为何,老君从不说,我也无从知晓。”   我皱眉继续问:“那伤了西华,又挑拨天庭同阐教的关系,还放假消息想要激化妖魔界同仙界矛盾的人就是太上老君了对吗?”   苏灵素正要开口,天火却骤然腾起,一瞬间蔓延到了我们脚底,苏灵素惨叫一声,我大惊,忙将她抱住,然后迅速用法障将两人包的更加严实,只是这法障似乎没用了一般,只听哔啵几声脆响,我设的法障一层层消失,天火笼罩上来,我一瞬间也无措的白了脸。   一咬牙,我将凤炎剑祭起,火凤再次现身,拼着全身的神力,将火凤周身的火焰提升至玄火之境,以毒攻毒,竟果真起了效果,天火似乎畏惧了两只火凤,慢慢退了下去。   只是我却未料到,玄火的温度身旁的苏灵素更加难以承受,无奈之际,想起身上还有另一件神器昊天塔,忙将苏灵素收进塔里,这才松了口气。   “小丫头反应倒是很快,这么快就解除了危机,老君还真是小觑你了…”似笑非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眯起眼,越过两只火凤,看见悬空在天火前的太上老君,心里大惊,他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用惊讶,你面前的这个可不是老君的真身,身外化身之术我们几个师兄弟倒是都会使的。”他笑眯眯的说着,我才发现,眼前的的确不是太上老君的肉身,只是一部分元神而已。   身外化身,这个法术虽然许多神仙都会使,但是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人的身外化身却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化身同本身基本没有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或许只是有无肉身而已。   至于力量,他可以随意的将法力放在任何一具化身上,也可以平分给每个化身,看现在的情形,他应该是将一半的法力放在了这具化身之上。   第六十一章 身外化身?   到了如此境地,我自然知道太上老君对于两面昆仑镜势在必得,只是我疑惑的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昆仑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老君如此大费周章,想必对晓夭手里的这两面镜子势在必得了,只是老君也应该明白,仅凭这些天火伤不到我,如今老君手里也没了什么可以做要挟之用的人,只凭这天火还有老君你自己一半的法力,可不够用来让晓夭乖乖的将昆仑镜交出来。”我虽然忐忑,可也不能弱了气势。   太上老君笑盈盈点头道:“小姑娘倒是很有胆气,被老君困在这炼丹炉里,还敢说这样的大话,要老君我说,即便这天火伤不到你,一时半会你也出不了这炼丹炉,可在这炼丹炉之中,除了这些天火,这里可是一丝灵气都没有,你若是用法力抵挡这些天火,法力便自然会只减不增,时间一久,待你法力耗尽之时,即便你如今拥有神力护体元神不灭,可你还能保证你身上的神器不落入老君我的手里,当然,还有那昊天塔中的两条性命…”   我被他如此一说,刚刚积攒起来的气势迅速弱了下来,只能愤愤地瞪着太上老君,继而不甘地祭起凤炎剑,冷声道:“老君既然打的是拖延的战术,那晓夭就只好先出招了!”   说话间,我用上十成的法力,将剑尖直指太上老君的分身,与此同时,指挥化形在外的火凤盘旋而下,虽然是身外化身,但因其上附着了一半的法力,所以他必然不会轻易舍弃分身。   太上老君果然开始闪躲,同时捻起天火化作利剑,一边挡住火凤的攻击,一边闪躲凤炎剑。   我的剑术虽然未有提高,但是好在法力够强,因而速度够快,太上老君只凭一半的法力抵挡我的全力,显然落了下风。   我见此情况,剑招更加凌厉,毫不吝惜身上的法力,一招招飞速刺向太上老君,他闪躲不及,几处受了剑伤,我一下子信心大增,剑气如风,如狂风扫落叶般席卷而上。   剑却在马上触到太上老君的心口时戛然而止,手不受控制的张开,剑直直落下,好似没了生命一般。   我看见太上老君丝毫不减的笑意,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抬首去看,却见那两只已经燃烧至玄火的火凤竟扑腾进丹炉中的天火中,天火渐渐变成玄火,火凤消失不见…   我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心头同凤炎剑的联系全然消失,垂首看着被天火迅速湮没的凤炎剑,恐惧终于从心底蔓延出来,我踉跄着后退两步,看见太上老君轻笑的眼。   “老君痴长这些年岁,自然也不是白长的,既然你已经知晓自己被困在这炼丹炉之中,便不应该这么掉以轻心,不过你没察觉也没关系,老君可以告诉你,在这丹炉之中使用法力,老君我损耗掉一成,你便会损耗三成,而且,老君我用一成法力,便可以抵挡你的三成法力,所谓此消彼长,便是这个道理,所以,只要是在这丹炉之中,即便你用的是神力,你也不可能胜得了老君我。更何况,你以为鸿钧老祖,我那师尊教出来的徒弟,就算法力不比神力高阶,可也并不比神力差多少呢…”太上老君理了理被我割破的伤口,语气十分淡然道。   我怔愣着,这才明白,之前他故意受我几剑,只是为了诱我更快的消耗法力而已…   “神力就是神力,即便是老君你也不能妄言以仙力胜过神力吧…”徒然响起的声音如同潺潺的细流侵润了我因恐惧而震颤不安的心,我转首,便看见那白衣如雪的人缓缓而来,炙热的天火蒸腾起的热浪拂动着他的衣袂发梢,西华踏着火焰而来,如同凌空而降的神邸,让我在一瞬间定了心,宁了神,恐惧烟消云散。   西华的手触到我的衣袖,隔着衣料,将微冷又透着奇异温暖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身上,我抬首看他,微微笑了笑。   太上老君古波不惊的面容终于有了丝丝的裂纹。   “没想到,这身外化身之术你也学会了,而且还能随着老君我的化身,进来老君这丹炉之中!”太上老君冷声道。   西华静静看他,漠然道:“这些日子老君日日窥视西华,有大费周章做了这么些事,西华若是没有把握跟上老君,又岂敢让晓夭来此冒险!”   我又是一愣,敢情西华早就知道太上老君窥视阐教的动静,索性便将计就计,竟是连我也瞒了,心里稍稍有些不舒服,可是转念想到自己从来就沉不住气的性子,也就没什么资格怪西华不告诉我实情了。   太上老君冷哼:“既然你知道来此是冒险,便更不应该冒险进来,不该放任苏晓夭进来,更不该自己也进来。”   西华扬起眉梢,十分不屑道:“这样的阵法是可以困住晓夭,但是老君以为,这样的阵法可以困住西华么?”   我闻言不知是该激动呢,还是该失落呢,不甚满意的瞥了西华一眼,心想,您心里知道就成,能不能别再揭人短了…   西华自是没空理我,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太上老君,后者面色微变,显然明白西华所说的是事实,这阵法对西华而言,是无用的。   我顿时觉得腰杆硬朗起来,挺直了身子,稍稍仰头不屑地看着太上老君,用鼻子哼出一道气,意思是,还有啥招,你可以继续使了,本姑娘不怕!   太上老君似乎是被我这幅模样气到了,冷笑道:“若是这阵法无用,你为何还不带着这丫头出去,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丫头已经耗费了一多半的法力了么?”   西华微微蹙眉,我心头一跳,这才发现,西华的面色并不十分的好。   “看来老君我猜对了,你虽然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学会了身外化身之法,只是这法术到底并不是只是会了就能熟练的用出来,如今你也是强弩之末罢了,继续逞强,只会伤及自己元神!”太上老君得意的笑起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忙急急的问西华:“是这样吗…他说的是真的?”   西华捏了捏我的手心,轻轻的向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是我分明感觉得到,他的手越发的凉了,手指也微微的开始颤抖。   我面色一白,急道:“你快些离开,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西华不语,转首继续向太上老君道:“到了如此境地,老君也不必再瞒着西华你的目的了,先是引诱晓夭夺得昆仑镜,让陆压道君和鸿钧老祖不能再插手三界之事,继而又挑拨阐教和天庭的关系,又紧接着挑拨阐教和妖魔界的关系,如今又处心积虑的要这两面昆仑镜,老君如此周折,只怕目的并不只是这三界而已吧。”   太上老君笑了笑,向西华投去赞赏的一眼,捋着胡须道:“我那师弟果然是有福之人,得子若此,夫复何求啊…”   西华冷哼,太上老君轻笑着继续道:“西华师侄猜的不错,只是老君到底要做什么,恐怕连老君自己都不知道,老君只是觉得这三界被我那师尊和陆压道君两个本该早就超脱于三界之人处处制肘着,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平静,这样太过令老君我不舒服,所以才断了他们进出三界的路子而已。至于其他,老君自己都未想清楚,是不是,该不该…”   我一边担忧地看着西华,一边听着他同太上老君的对话,只觉得太上老君看似说的不少,其实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所说的,都是西华和我已经猜到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告诉西华他要做什么,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他只是在等西华撑不住的那一刻而已。   我焦急的快要抓狂了,只是自己却没法子从这丹炉里出去,周围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天火忽然间变得燥热无比,我开始烦躁不安,焦虑无措。   西华握着我的手忽然紧了紧,我怔愣地看他,看见他平静又清明的双眼,好似要告诉我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表达,只是一瞬便有从我身上移开。电石火光之间,我忽然醒悟过来,我根本就不应该如此焦虑,我应该做的,只是相信而已,我只需要相信西华就好…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再次平静下来,然后蓦然发现,西华的面色虽然不好,气息也并不平稳,可是从手心传达给我的力量却很强大,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这具分身中,并不只有一半的法力而已,感受到手心真实的触觉,我忽然间醒悟过来,站在我身旁的西华,并不是分身,而是本尊!   不是分身,自然不会是太上老君所说的身外化身之术,也自然不会有什么法术不熟练,导致元神不稳的情况出现,那么西华这面色苍白,身形不稳的样子是为何呢?难道是装给太上老君看的吗?   西华忽然又捏了捏我的手心,眼睛却并不看我。我终于了然了,心里的担忧消散,可是却也不敢搞砸西华的计划,面上的表情不敢又稍许变化,只是更加担忧,更加焦急的看着西华…   第六十二章 太上老君的秘密(一)   西华扬声道:“既然如此,多言无益,老君既然料定了西华同晓夭出不去,那么便请自己动手来拿这昆仑镜吧!”   太上老君轻笑不语,静静的看着,显然并不急着动手。   西华冷笑道:“老君是怕自己判断错误,还是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太上老君面色稍变,不温不热的笑了笑道:“师侄也不必拿话来激老道,你要出去便出去,老君我有能力揽着便揽着,你若是不出去,那什么时候去拿镜子,自然也是老君我自己说了算。”   “该死的老狐狸!”我禁不住暗骂一声。   “哦…”西华托着长长的尾音用眼角瞥着太上老君,眉宇间竟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   我忙露出更加焦急的神情,使劲的拽着西华的衣角,口中只道让他赶快离开。   太上老君轻笑不语,西华紧紧抿着唇,一脸不甘的样子,我却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快要打结了,额角露出因为憋笑溢出的汗来,再加上面色一青一白,那形容就更加逼真了。   西华在焦急中沉默着,面色越发的苍白,太上老君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正想再开口调侃西华几句,却忽然间面色大变。   西华唇边溢出一抹笑意…   “你…阐教果真上下齐心,竟敢在天庭截击老君我,你们不怕破坏同天庭的合作么?”太上老君冷喝道。   西华扬起眉,不温不热道:“西华倒是不知,老君竟然如此关心天庭和阐教的合作关系…”   太上老君哑然,面色阴晴不定,忽地冷笑道:“别以为困住老君一个分身就能得胜,阐教十二金仙虽然厉害,可老君一半的法力也足够对付尔等,只是西华你…现在应该是最佳的时机,你为何还不动手,更不离开呢?”   西华的目光微凝,沉声道:“若是离开,怎能知道老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更何况,事到如今,即便是知道了另一分身被困,老君也如此从容,西华即便是要离开,老君便会任由西华离开么?”   太上老君的面色重新恢复淡然,眯着眼笑道:“果然不愧是阐教的少尊,沉得住气,老君的心思,是半点也瞒不过师侄你啊…”   说话间,他双手微动,深沉无比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白芒,徒然间,天火消失,周遭的空间扭转,炼丹炉扭曲不见,待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我的双脚踩到了实地。   怔愣地四下看着,蓦然发现,这里竟是太元宗中,我住的那间屋子里。   太上老君正捻着胡须好整以暇的看着墙面上那斑驳的古旧山水画,目光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光彩,欲望的光彩。   西华站在我身侧,看了看四周,略略皱眉,将我挡在他身后。   太上老君转过身看我,目光紧紧的黏在我手腕上的手环上,粉色的手环时不时的闪烁着淡淡的光晕,似乎是有些兴奋,回归故里的那种兴奋。   我皱起眉,用手按住手环,冷眼看着太上老君,弄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可知道,为何十件神器之中,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唯独只对昆仑镜感兴趣吗?”太上老君缓缓的问道。   我和西华自然不会回答他,而他似乎也并没有等待我们的回答,只是稍稍顿了顿,便继续自顾自的开口道:“大多数人都以为,只是因为两位始祖要了解三界众生之相,所以才留着那两面镜子,当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镜子有两面。”   “事实总是比表面现象复杂的多,那昆仑镜堪称十大神器之首,拥有的混沌之力比任何一件神器都要强横,这一点虽然对师尊他老人家和陆压道君并没有什么作用,可是却是他们自由进出三界必不可少的媒介。只因为他们根本早就跳脱出三界之外,宇宙洪荒,或许有千千万万个三界,更有千千万万个如同师尊和陆压道君一般能力的神邸,他们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作神邸,只因为他们拥有的力量,即便是修的神位的上神也望尘莫及的。”   “拥有如此力量的他们,即便是创造了这三界,对这样的三界又会有多少情感呢,他们根本不在意三界的存在或消失,而我那师尊,更是早就厌烦了三界的一切,想要毁了这地方不止一次。”   太上老君的目光炯炯,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我和西华相视一眼,继续听他云里雾里的说着。   “老君我霸占这天庭的九重天一隅之地,姿态倨傲的同玉帝和王母平起平坐,甚至连他们都得礼让老君我三分,因为老君我存在着,他们才能安安心心做他们的玉帝和王母,才能安心的掌管三界!即是如此,老君我对这三界又怎么会有兴趣呢,这小小的三界,又如何能满足老君寻求大道的心呢…”他双目泛光的看着我和西华,一时间如同着了魔一般。   我有些不安的拉着西华的衣袖,西华看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担心,然后转首看向太上老君,悠悠道:“老君的意思是…对那三界以外的地方感兴趣?”   太上老君呵呵笑起来,面露红光道:“师侄果真聪慧!”   西华不置可否,继续道:“所以老君才千方百计将昆仑镜夺来,是害怕你师尊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挡着你窥探三界以外的天道?”   太上老君目露精光,虽然没有回答,可是那副样子已经将自己的思绪表露无遗。   绕了这么半天,我才知道,太上老君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的,他是想成为同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一个级别的神灵!如此野心真是不可谓不大,但是这又同太元宗有何关系,又跟昆仑镜有何关系呢?   我依旧迷惑着,心里又觉得奇怪,这太上老君既然将自己的心思隐瞒的那样深,今日又为何会坦白告诉我和西华呢?   这一想,忽然又觉得不安起来。   太上老君抬起手指,指着我手腕上的手环,面色不善道:“你手上那件东西,老君我苦苦寻了千万年,竟被你如此容易的就套在了手腕上,而且它竟认了你为主,让老君不得不改变大多数计划,真是让老君我好生羡慕!”   他说着,面上浮现出些许冷意,看向我手上手环的目光,却是更加热切了些。   第六十三章 太上老君的秘密(二)   我摸着手腕上的手环,目光落在太上老君身后的那面古旧斑驳的山水画上,墙面似乎更加陈旧了些,连其上的墨迹都浅淡了许多,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我忽然觉得,这画似乎同上次我看到的不甚一样了,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西华目光微冷,漠然道:“老君终于决定不隐藏了吗?”   太上老君摸着那面斑驳的墙面,目光由热切变成癫狂,怪异的笑着看着西华和我道:“今日你不该来,你以为老君在那丹炉之中没有法子对付你吗,只是还念着几分师兄弟情谊而已,有心让你远离这件事,只是你全然不明白老君的好意,既是如此,便一同看着吧,有时候,好奇心太大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西华蹙眉,太上老君说完话便朝着我看来,那目光忽然变得无喜无悲起来,好似悲天悯人的西天佛祖,我怔愣住,蓦然听见西华在我耳畔低吼一声,我恍然清醒过来,却见自己手腕不是何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汩汩的冒出来,沾染了那淡粉色的手环,手环蓦然变成赤红色,爆发出艳红的光芒来。   我惊愕无比的看着,西华拉起我的手,迅速在我手臂上的穴位上点了几下,可是手腕上的鲜血却依旧止不住的流出来,却一点也不掉落下来,竟全然被那手环吸了去,手环越发的嫣红,那赤红色的光芒竟炙热起来。   我感觉得到那流出的鲜血并未带走我身上的力量,反倒是手环同心神,灵魂的联系越发的紧密起来,手环的一切随着血脉的相连,在我心底投射出愈来愈清晰的影响,我向西华摇头,虽然觉得奇怪,可是我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西华的目光却越发的冷了,那样冷冽愤怒的眼神我从未见过。   他将我的手抬起,双手在我手腕上摸过,冰凉的真力透过伤口凝结住我的血液,手腕上只留下浅浅的红痕,手环的异动稍稍停止,只是那鲜红色并不褪去,衬着略微泛白的手腕,越发的妖艳。   我怔忪地看着西华,只听他冷声道:“老君妄想借着晓夭进须弥画境,便莫要怪西华不顾礼数冒犯师伯了!”   太上老君眯着眼笑道:“师侄此言差矣,老君只是想帮这丫头同须弥画境的画灵联系更加紧密些而已,如此一来,对这丫头可是受益匪浅的,丫头身上那些神力虽然是承继下来的,可是论起控制力和契合力还是同上古诸神差多了,老君帮了忙,只是想让丫头帮老君开个门户而已,这样小的要求,师侄不会这么小气不答应吧…”   西华将我挡在身后,低声道:“什么都不要管,离开这里!”   我猛然睁大眼,却被西华猛然推开,继而便看见漫天的金色光芒,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只觉得轩辕剑从未如此亮过,西华的气息和法力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浓郁强烈的让我觉得压抑,太上老君的法力也迸发出来,两道气息碰撞在一起,摩擦出更加强烈的法力波来,周遭的一切在被波及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不见,除却那面斑驳古旧的山水画墙壁。   我的心狂乱的跳动,因那压抑又强大的法力,更因为西华的安危担心。   轩辕剑的光芒夺目而强悍,每一击都能斩破空间一般,太上老君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反而落在了下风。   我却不敢因为这样便高兴,只因我明白西华面对的是太上老君,谁也说不清他的法力到底已经到了如何的境界,更没人知道他那深沉缜密的心思中,是不是又在谋算些什么。   破碎的屋子将我们三人毫无遮挡的暴露出来,再加上这样大动静,太元宗的即便都是一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也早已察觉到了,几乎太元宗所有的弟子都围了过来,杨婵惊愕地看着我,再看看在那面墙壁前打得难分难解的西华和太上老君,然后迟疑了一下,上前向我略略颔首道:“见过宗主,宗主失踪了这些日子,属下十分忧心,只是前前后后派了众多弟子前去寻找,却未见宗主踪影,宗主如今平安归来,属下这便放心了。”   花奴和月奴跟在杨婵身后,也低眉垂眼的屈膝跪下,周围的太元宗弟子也做同样动作,我这才想起来,我还是这太元宗的宗主,有权利指挥这些弟子为我卖命。   骤然却觉得有些讽刺可笑,先前做的那些针对鸿钧老祖的斗争,如今看来或许落在太上老君眼里都是可笑而已,如此一想,便更加愤怒,感觉到手腕上的手环对太元宗所有弟子的控制,我狠狠转动手环,赤色蔓延开来,我看见太元宗弟子的眼眸同时闪过红光,继而同时目光呆滞却透着诡异忠诚的看向我,一瞬间,我到了嘴边的命令却迟迟说不出口了。   我承认,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可以将别人暂且抛在脑后,喜欢的东西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实际行动却是一点一滴的将那些自己想要的拉向自己身边。   可是面对这些没有思想,只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太元宗弟子,我却迟疑了,即便是我明知道命令他们加入战斗,西华获胜的几率更大,可是我的嘴张不开,我吐不出那些字眼,终于只是徒然的垂下手臂。   没有得到预期命令的太元宗弟子目光越发的呆滞了,看着我的目光却隐约透着些疑惑。   我苦笑着转头,向身旁一脸错愕的杨婵道:“让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的屋里吧,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出来,你们也是!”   杨婵的表情更加愕然,却还是没有多问什么,扬手驱散太元宗的弟子,然后带着花奴和月奴退到了一旁。   “保护宗主是属下的职责,属下等只能退到这里。”杨婵不紧不慢道,声音却是十分坚定的。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如此想,还是碍于自己应了鸿钧老祖的差事不得不如此,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西华和太上老君的战斗依旧相持不下,看到轩辕剑的光亮并没有若半分,我稍稍安慰了些,继而紧紧的盯着太上老君,生怕他忽然间出什么阴招。   只见太上老君扯着一根拂尘左右挡着西华的剑,竟只是稍稍落了下风而已,我诧异地看着他的那根拂尘,疑惑这样的东西怎能挡住神器轩辕剑的剑刃,而且,如今的轩辕剑还是完全解开封印的。   我想上前助西华一臂之力,可是瞅了瞅自己的手腕,却觉得不能上前,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慌神明显是被太上老君控制了之后的结果,手腕上的这条伤口也是我自己划破的,若是我能被太上老君控制,就算只是一瞬,接近西华都会对他造成伤害,所以我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地看着战况的发展。   剑光和雪白的拂尘交织在一起,那面斑驳破旧,看似只需轻轻一推便会倒塌的墙壁,在这样强大的双重法力冲击下,竟纹丝不动的屹立在原处,半点也没有要倒塌的痕迹。   我忽然想,若是太上老君的目的是那面墙壁,若是我攻击那面墙壁他会如何呢?   想到此,我缓缓抬起手,凝聚法力,紧张地看着西华和太上老君,趁着两人稍稍离那面墙壁远一些的时候,运起全身的法力,闪身到那山水画前,抬起凝聚着法力的手,狠狠地印上一掌,墙壁微微的颤动起来,我心头一喜,接连再拍出两掌,墙壁继续颤动。   我正想抬头看看太上老君的表情,却忽然听见西华痛哼一声,顿时大惊,转首,却看见太上老君笑意盈盈的双眼,还未反应过来,手腕被他紧紧的捏着印在那山水画的墙壁上,手腕上的手环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山水画扭曲起来,变成漩涡紧紧的吸着我的手腕,我吓得惊呼出声,只觉得整个身体要被那漩涡吸进去。   腰间骤然一紧,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将我向后拽去,手腕骤然一疼,太上老君似乎是想将那手环从我手上扯下去,却并未成功,手腕上的伤口却被他再次扯开,鲜血随着西华的动作在眼前划过一道弧线,太上老君冷哼,拂尘一卷,拂过我的衣袖,那藏在袖中的一面昆仑镜被他的拂尘卷走,他似乎是不甚甘心,又转眼看了看那面墙壁,迟疑了一下,跳了进去。   在太上老君的身影被淹没的瞬间,墙壁上的山水画重新恢复先前的模样,依旧斑驳古旧,画面上,似乎有个人影缓缓移动,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西华轻咳一声,我惊醒过来,忙转身去看他,他的唇边溢出血迹,面色也有些苍白,我急忙抬起手,想输些法力给他疗伤,西华却捏住我的手,摇头道:“皮外伤,不碍事。”   我仔细看了看,见情况的确如他所言,才放了心。然后垂下头惭愧道:“我又自作主张,害你受伤…”   西华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只是想帮我而已,而且,你做的决定也并非是坏事。”   我眨眨眼,错愕地看着西华。   第六十四章 妖魔界的变故   花奴和月奴捧来茶水,杨婵取了些伤药,我先自己的查验了一番,才递给西华服下,外伤不甚严重,配上伤药稍稍运功,便不碍事了。   稍作休息,西华才徐徐将整件事情同我做了分析。   太上老君的意图主要有两个,一是挑起三界的动荡,好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混战中时,一方面潜入太元宗伺机进入须弥画境,另一方面或许也有坐收渔翁之利,暗中控制三界的想法。   须弥画境是在三界中鲜有人知的一个传说,传说中,画境是一个三界之外的空间,没有人知道其中有什么,只知道,画境之中藏着神,仙,妖,魔,鬼,人等三界所有生灵的秘密,即万物的初始。   西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疑惑了,据我所知,三界可是鸿钧老祖所创造,然后令盘古用神斧将混沌分开,清浊分离,三界才成了如今这番模样的,继而就是女娲娘娘,粘土造人,伏羲教化世人,开启人类灵智,所以凡间才得以发展。   西华闻言点了点头,继而只是问我:“鸿钧老祖从何而来,陆压道君从何而来,上古诸神又从何而来?”   我哑然了许久,回答不上来。   说到底,三界中所有的传说加上典籍记载,提到的只是凡人由何而来,三界如何演变成现在的模样,可是却从未提到过鸿钧老祖,陆压道君,甚至是上古诸神到底由何而来。   在所有的传说和记载中,他们总是作为一个既定的存在,如同在所有话本中那样,天与地,日与月,昼夜交替,这些都是无需言明便存在着的。   自然,事实上,鸿钧老祖,陆压道君,还有上古诸神是在这天地,日月之前便就存在在三界的,呃…应该说是存在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的,他们的存在,比三界诞生还要更加早些。   我摸着袖子里的昆仑镜,寻思着,这些神器是否也是一样呢,早在三界诞生之前便存在在一个众人所不知晓的空间之中。   那么,在三界诞生之前,陆压道君,鸿钧老祖,还有上古诸神,甚至是这些神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存在,还有,他们所在的却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   我想起在须弥画境中看到的那三个水潭,还有那座黑色的宫殿,黑色的神座,太上老君想去的应该就是那里吧,在那里,他是不是也能得到提问的机会呢?   西华说,太上老君想要昆仑镜,只是为了护身而已,毕竟,他去的那个空间是一个未知的空间,他需要可以保护他的东西,譬如说,昆仑镜的挪移之力,既然昆仑镜能让鸿钧老祖和陆压道君来去与三界与第十重天,也就是三界之外的那个虚空之间来去,那么便可以让他从那个未知的空间回到三界。   太上老君本想要将两面昆仑镜全部夺走,只是出现了些他没有预料到的情况,情急之下,他只夺走了一面镜子而已。   但是,少了这一面昆仑镜,众神封印便无法开启…想到此,我和西华都沉默了。   忽然间,我猛然抬头,急道:“太上老君进去的只是个分身,那另一半分身呢,岂不是还在三界之中!”   西华却轻笑道:“你真以为太上老君留在丹炉中的是分身吗?你也太高看太上老君,也太小瞧了你自己了。如今的你虽然没有神位,可身上的法力都是神力,太上老君若是只凭一半的法力,即便是他的丹炉中的阵法是针对你不识阵法的弱点而设,他也不可能只用一半的法力驱动阵法。”   我错愕地睁大眼,讷讷道:“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太上老君是装出来的…可是,去参加瑶池宴会的是谁呢?”   西华微微蹙眉,声音忽然冷了几分道:“是傀儡!”   “傀儡?”我愕然。   西华点点头,解释道:“拥有神位的上神都有能力创造生灵,譬如说女娲娘娘当年的粘土造人。”   “可是太上老君不是上神啊!”我接着问。   西华轻哼一声道:“所以他创造的不是生灵,而是傀儡,傀儡没有灵魂,全凭创造者的意志操纵行事,太上老君将自己的元神注入其中,又在傀儡中刻下些小型的幻阵,便造成了如此的假象,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坐在宴会上的太上老君不对劲。”   我恍然了,沉默了片刻,侧首去看西华,见他眸中的冷意不减,便知道他对这种傀儡术十分厌恶,傀儡没有生命,可是却具有人形,如此被操纵其实是残忍的,西华厌恶如此,所以也厌恶这太元宗。   察觉到这一点,我便也不想在这太元宗多留。   将鸿钧老祖已经不在三界的事情告诉杨婵,杨婵听了呆愣了许久,我心想,如今她没了后顾之忧,应该会去找鬼君吧,如此想着,倒觉得有几分欣慰。   和西华离开了太元宗,我迟疑着,并不愿跟他一起再去天庭,不告而别离开妖魔界已经不对,而且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我也应该告诉蚩晏息。我将这个想法告诉西华,西华沉默了片刻,终是点头应了。   “眼下天庭和阐教的合作已经达成,同妖魔界的一战势在必行,我不能阻止这一战争,但也希望你不要参与其中。”西华缓缓道。   我郑重的应了,西华又叮嘱了些琐碎的事情,我听着,嘴角忍不住勾起,玩性大起的拉起他的衣袖笑道:“若是被人瞧见阐教的西华少尊还有这样喋喋不休的一面,定是会引起这三界的另一番动荡的。”   西华却顺势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手臂环着我的肩,声音蓦地变得低沉下来:“莫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有些发愣,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又觉得触动心弦,慢慢的点了点头,闷闷的“嗯”了一声,想说点别的,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出手臂,慢慢环着他的腰,脑袋摩挲着他的衣襟。   同西华分开之后,我失了凤炎剑,便翻出来西华以前送的流光玉牒踩着,朝妖魔界行去,临近人间界边境时,却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云层变成暗淡的灰色,俯首撩开云层看向下面,却发现地面上的山峦河川竟也没有丝毫生气,黑压压雾蒙蒙的一片,心头顿时警惕起来。   隐了身形,急急的朝交界处去,到了之后,却发现原本只有一层普通结界同人界相隔的交界处,竟变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阵法。   暗灰色的灵气流转不息,将整个妖魔界笼罩起来,摆出了一个十分强大的“生人勿进”阵仗。   我皱起眉,伸出手试了试,却被一股大力弹了回来。   我抖着手轻呼一声,稍稍后退一步,心想硬闯应该是进不去的,可是破阵的法子我又是一窍不通,皱眉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左手手腕上还印着即墨焱月的符印,忙用之前即墨焱月教的法子画出召唤符印,试着同即墨焱月联系。   因为灵力的增强,这个原本是即墨焱月单方控制我,并且同我联系的符印,如今只有我主动联系他的时候,这个符印才会起作用。   符印微微发亮了,我将一道念力通过符印传递过去,等了许久却不见即墨焱月回应,就在我寻思着即墨焱月是不是故意不理我的时候,符印骤然亮了起来,光芒扭曲着幻化出一个鲜红的“困”字,一刹那,光芒连同那刻在我手腕上的符印一同消失。   我傻了眼,摸着手腕,又快速的扑捉着刚才那道灵力的气息,却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即墨焱月出事了!蚩晏息出事了?   我飞快的想着,抬眼看着眼前围着妖魔界的阵法,更加的确定自己的猜想。   蚩晏息是骄傲的,他从来不介意同仙界开战,更不惧怕于此,所以他即便是会加强妖魔界的防御,也不会用这种将妖魔界和其他两界隔开的阵法。这阵法的目的是用来绝对防御的,好像乌龟的壳,没有任何攻击力,只是为了防御。   谁有能力将蚩晏息和即墨焱月困起来呢?谁又能这么大手笔的从蚩晏息手中将整个妖魔界控制在自己手中呢?   我皱着眉想了半响,忆起蚩晏息曾经说过,妖魔界还有一帮蚩尤留下来的元老护法,猜想着,是不是这些所谓的元老和护法不赞同蚩晏息的做法,才将蚩晏息和即墨焱月,连同妖魔界控制了起来。   眼瞅这这灰色的阵法,我稍稍确定自己的想法。可既然即墨焱月趁着方才我联系他的机会只能来得及送个“困”字给我,情况便不会如此简单了。   如此想着,便继续查探眼前的这方阵法,找寻进去的法子。只是不管我如何尝试,那阵法都纹丝不动的没有半点缝隙,无奈之际,却忽然触到袖中的昆仑镜,恍然过来,昆仑镜是挪移空间的法宝,这样的阵法,想要进去应该不是难事。   第六十五章 元老和护法们   借着昆仑镜的神通,我顺利的进了妖魔界,照着一贯的作风隐了身形,朝着蚩晏息的魔宫潜行而去。   先前在外面没有发现,进了妖魔界之后才发现,整个妖魔界竟是变了样的,原本那些散漫的妖魔们,如今全都警醒严肃,蚩晏息的暗黑魔军队伍竟似扩大了一倍,将整个魔宫团团围住,鲜少有人进出,偶有进出之人,便会受到几近全部扒光一般的严密盘查。   瞧着这番景象,我更是心头一紧。这妖魔界如今同换了番天地一般,蚩晏息和即墨焱月定是连半点自由和权利都没有了。对手如此强大,我有点胆怯了,可是却并不会退缩。   尾随着一个接受盘查的将士进了魔宫,可魔宫太大,仅凭我一人就是一处处寻上三五日也不见得能将蚩晏息和即墨焱月他们找到,又不敢贸然放出神念。那几个元老还有护法既然有如此大手笔,我自然不敢小觑他们,白玉核桃或许都不甚保险了,更何况放出神念搜索整个魔宫。   如此考虑,便决定先去找那几个元老和护法,他们既然如今管理这偌大的魔宫,自然目标明确,十分的好寻找。   继续跟着那名将士,眼瞅着他走的应该是往魔殿去的方向,便也不再浪费时间,脚步加快了,往魔殿去。   殿门大大的敞开着,一眼望过去,蚩晏息那个温软宽敞的王座倒是空着的,殿下分两边坐着两行人,一边四位,共是八位,倒均是眼生的,我先前从未在妖魔界见过。   左边的四位均着黑衣,衣袍似乎有些陈旧,但样式都是一般,长长的衣摆,衣襟除用银线勾着好似某种树叶形状的花纹,衣领均是高高的立起来,将本就没露出多少的面部隐在衣领中,额部用一指宽的黑色额带覆着,其上也纹了同衣襟处一般的花纹,额带中央均嵌着一颗玉石,玉石的颜色却并不相同,分红、黄、青、紫四色,想来这便是用来区分等级和身份的。从鼻子往下四人均带着黑色的面罩,又缩在衣领中,仅凭露出的眼睛,我实在难以分辨他们的性别年龄。   只是眼睛却都是极其深沉的,并不露出半点情绪。   另一边的四人均穿红衣,衣服样式也是相同,衣襟处亦用银线问了花样,只是他们所纹的同另外四人并不相同,似乎是某种花的形状。额上也有额带,亦有同衣襟处相同的花纹,额带上的玉石也是红、黄、青、紫四种颜色。依旧是衣领高耸,面部只露出双眼。目光较之先前那一边的人,却有些阴邪,似笑非笑,又时不时的露出冷芒。   大殿中静悄悄的,气氛严肃却又诡异。   为了保险起见,我只站在门口观察着,并不着急进去。   那名将士也到了殿门口,先顿住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扯了扯衣袖,弄了弄衣领,又从袖中掏出一方黑漆漆的手帕,将脸摸了一遍,似乎还是觉得不妥,又就这那方手帕将自己的靴子摸了一遍,方才觉得满意,将手帕塞回袖中,抬头挺胸的踏进大殿。   我被他这一溜动作惊得有些发愣,半天才回过神,听见他单膝向着那八位跪下,声音低沉又不失洪亮道:“参见四元老,四护法…臣下赤魔军将领赤烈,禀元老护法,赤魔军集结训练完毕,请元老护法示下!”   我又被那“死”元老,“死”护法惊了半响,只隐约听见他说了什么赤魔军,又听闻他说训练集结之类的,心里蓦地生出些怪异来。   这什么元老和护法,竟是想将整个妖魔界的妖魔们,训练成如同人界那些君王用来守城的军队来,且不论能够成魔成妖的这些妖魔本就桀骜不驯的难以驾驭,他们会愿意修炼成妖成魔,而不是成仙的原因大多都是不愿受仙界那般森严的天条管束,虽然这也并不意味着妖魔界就没有规矩,妖魔界也有它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强者为尊,如此虽然会使得整个妖魔界争斗不断,但是却也保证了妖魔们不断的强悍,即便是蚩晏息和即墨焱月,组建的暗黑魔军虽然挑选的都是最强的妖魔,可是也并不十分约束他们,而且,因进入暗黑魔军的福利不错,并且即墨焱月有意放话说只要能打败正式编制的魔军,便能顶替他的位置。   如此一来,整个暗黑魔军的整体战斗力便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虽然我并不赞成这样的模式,不过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模式最适用于妖魔界。   可如今的妖魔界竟好像是完全套用仙界的模式组建军队,管理兵士,再加上配发相同样式的兵刃,虽然看起来井井有条,可是则战力却已然下降了。只因为妖魔们修炼的同时大多是带着自己的本命进行修炼的,而那所谓的本命便是他们各自挑选的兵刃,有的兵刃或许本身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使用起来十分的契合趁手,如今换了不同的兵器,他们的力量便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而且因为情绪使然,他们的斗志或许也会因此下降。   想到此,我瞅着眼前的那八位元老和护法,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闭关与世隔绝太久,就算是想要夺权操控妖魔界,也没必要用这么不合适的法子啊。   那名黑脸将士继续跪着,大殿中沉默了许久,坐在左边第一位的着黑衣,额带嵌红玉的人缓缓开口道:“这些年,我们几个老家伙闭了关不问这妖魔界的一干事宜,尔等身为护卫军将领,却疏于职守,将整个妖魔界弄得乌烟瘴气,没有半点规矩,想当年老魔尊在的时候,如何会是这番景象!”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语气微冷,却是辨不清男女。   右边第一位着红衣,额带嵌红玉的人邪声笑道:“大元老这话说的,如今的妖魔界怎能同老魔尊在的时候相提并论,你如此说,倒是生生低了咱们魔尊的身份,也白白的拉低了咱们几人的品味。”   这人声音尖锐阴邪,依旧是辨不清男女,语气却极致的讽刺。   这一来一回的话无比道尽了对原先蚩尤魔尊的向往,亦是对如今蚩晏息的不满,跪在下首的黑脸将士脸更加的黑了几分,似乎是有些不满,可是却将头垂的更低,并不敢让那几人看见自己的不满来。   停了片刻,坐在左边最后一位的着黑衣,额带嵌紫玉的元老摆了摆手,向那将士道:“行了,你且下去,继续加紧训练你那赤魔军,务必要一丝不差的做到二护法交代的行止规矩来,否则,你这赤魔军的领军便是要做到头了。”   那黑脸将士忙应了,战战兢兢的退了出来,我看见他转身离去的时候,面上闪过一抹隐忍的怒意,额上却泌出了冷汗,目光又变得心有余悸了些,也不敢再看殿内,急急的离开了。   “看了这么半天,可看够了吗?”我正瞅着那将士的背影,冷不防的,忽听那着红衣,额带嵌红玉的大护法不阴不阳的说道。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转首看去,却见那八人或是冷漠,或是阴邪的眼神都直直的望向我,好似我根本就是毫无遮挡的站在那里,没有隐身,甚至连灵魂都被这样诡异和阴冷的眼神看穿了。   我咬了咬牙,知道这时候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便索性撤了隐身,定了心神,抬脚大大方方的踏进了大殿,为了增加气势,我用眼角睨了八人一眼,冷哼道:“我想着,若是蚩尤魔尊知道他留下来协助他儿子少魔尊治理妖魔界的几位护法仗着自己原先的那点功劳,如今将魔尊都囚禁起来,自己还在这本应该只有魔尊能坐着的魔殿之中大摇大摆的坐着发号施令,还好整以暇的在此缅怀一下过去的风光,你们说蚩尤魔尊若是知道这些事,会不会还很高兴的夸奖一下几位做的好呢?”   八双眼眸瞬间同时闪过冷芒,我不动声色,依旧笑意盈盈。最近见过的大场面也算多了,如此阵仗,虽然有点小小的胆怯,但还应付的来,而且我总结出一个道理,若是你表现出胆怯来,那么无论从气势上还是行动上都会受制于人,若是你表现的强硬些,淡然些,反倒容易应对,更让别人瞧不出你的底细来。   那大元老冷哼道:“小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蚩尤魔尊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意叫的,凭着小小的隐身之术,你以为进的来那玄天大阵,便什么都不惧怕了吗?”   我不置可否,只听那大护法道:“大元老莫要小觑了这小丫头,她若是凭着法力进的阵法那倒没什么,只是这娃娃却周身都是宝贝,你且瞧仔细了,否则娃娃亲肚子里可要笑咱们这些老家伙没见识。”   我心里微惊,见那大护法眼眸里透着阴森森的笑意,其余几人闻言均目光炯炯的看向我,一时间,我又有了那种被看透灵魂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第六十六章 以退为进   “咦…这丫头身上竟然有昆仑镜!”坐在右边中间的那着红衣,额带上嵌黄玉的护法惊异道。   其余几人目光顿时亮起来,我有种捂着袖子里的昆仑镜逃跑的冲动。   “不仅是昆仑镜,还有昊天塔呢…”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元老道。   我强忍住后退的冲动,面上的表情也竭尽全力的表现出淡然来。   “昊天塔倒是没什么,昆仑镜是谁手上的东西你们不知道么…”那红衣大护法阴阳怪气的道。   其余几人看向我的目光越发的怪异起来,我轻咳一声道:“几位既然见识渊博,小女子身上这两件神器自然也入不了几位的慧眼,小女子是魔尊任命的紫月将军,有令牌在身,此次回来是来想魔尊殿下回禀要事的,几位元老护法,还请通融,让小女子见上魔尊一面。”   我索性将话说出来,也不提蚩晏息和即墨焱月是否被困的事情。   大护法怪笑道:“哟…半天这小丫头竟是自己人,小魔尊虽然把个妖魔界弄得一塌糊涂,这件事倒是做得不错,昆仑镜都能弄来,小丫头不错嘛…”俨然变成一派长辈欣赏小辈的口气,听得我却是一阵恶寒。   那大元老斜睨着我冷冷道:“你既是妖魔界之人,为何先前魔尊发大召唤令,你的名字并不在其中呢,而且,你既是妖魔界之人,便应该知道妖魔界的一切动向,为何在魔尊令妖魔界所有臣民之时,并未归来呢?”   这话问的虽然严厉,我也不明白什么大召唤令和魔尊令之类的东西,但是却也不难回答,我微微俯身道:“回元老和护法的话,苏晓夭被魔尊暗中派去仙界搜寻神器,故此并不知妖魔界的一干动向,也并不知魔尊令的内容,故此未有照令归来。”   那大护法抚了抚额带,连声道:“这倒解释的通…”   我看向他,却见他眼眸中的笑阴沉又邪气,不明白他到底作何想法,说这话是真的信了我,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一直沉默不语,坐在左边第三位,着黑衣,额带嵌青玉的三元老看了他一眼,目光凝视向我,声音沙哑,不急不慢道:“你道你是妖魔界之人,可你浑身上下的法力没有半分妖魔之气,魔尊如今正在闭关修炼,连我等都不可随便打扰,就凭你几句空口白牙的话,要见魔尊,岂非是妄想。”   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是男是女,不急不慢说着,语气却是十分强硬的严肃。   我垂首应道:“晓夭也自知不妥,只是先前同魔尊的联系法子如今也不管用了,一来晓夭担心魔尊出了事情,才急急的赶回妖魔界,二来,晓夭要禀报的事情也十分要紧,耽误不得,故此作此请求,还请几位元老护法明鉴。”   几声阴阳怪气的邪笑声,再加上几个冷哼,右边第三人也终于开了口道:“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只是这魔尊贴身之人都随着魔尊闭了关,没人能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周身法力不俗,连我等都不甚能看出深浅,怎能轻易就让你见了魔尊。”   我有些无语了,语气稍带着变得有些生硬道:“晓夭虽然不知魔尊为何忽然闭了关,更不晓得为何魔尊贴身之人都要随着魔尊闭关,但所谓事急从权,几位元老莫不是要代替尊上做决定?”   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瞬间冷冽了,我挺直了脖子,恍若未觉,淡然又不容置疑的看着众人,表示自己十分坚持。   “哼,偌大的妖魔界魔尊殿下都交给了我等料理,你便是有再紧急的事情,魔尊没有特别交代过,便只需告诉我等便好,若是有必要,我等会代你通传。”四护法冷哼道。   我眯起眼冷笑:“尊上并未告诉晓夭如今妖魔界的一切要诸位做决定,晓夭又如何知道几位是尊上任命,还是谋权篡位的乱臣!”   “大胆!”   “放肆!”   接连两声喝骂蹦出,我眼角稍稍跳了跳,垂首道:“几位元老护法,还请赎罪,晓夭只是尽忠职守而已,并未不敬之意。”   “谅你也不敢!”四元老冷声道。   “谋权篡位的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大护法挑起眉梢阴阳怪气道。   大元老看了他一眼,冰凉的目光移向我,冷声道:“我等蒙老魔尊看重,封为四护法,四元老,只为了帮少魔尊治理这一界事宜,如今魔尊闭关修炼,我等自然得担起重任,你若是信得过我们,便将事情告诉我们,若是信不过,你也尽可以离开,只是想要求见魔尊这一条,我们不能为你一个可能重要,又可能不重要的事情打扰魔尊修炼,此事事关妖魔界存亡,更有关老魔尊能否重回三界,我等不能不重视!”   他说的话倒是严肃恳切,若是没有即墨焱月传给我的那个“困”字,我倒是会真信了他,如今自然不会轻易被他说动,但是他的话已经说到如此份上,我也不能再不顾表面的和气,只能稍退一步,沉声问:“敢问尊上何时出关?”   “这个我等也说不准了,少则十天半月,多了或许得一年两年,闭关修炼这得看机缘和悟性,没人说得准。”那大元老应道。   我皱起眉,佯装沉思,想了想,为难道:“既然如此,晓夭只能暂且退下,留在这魔宫之中等着尊上出关之日,敢问几位护法,晓夭的紫月将军之位是否需要卸任,这魔宫之中的住所,晓夭是否能继续住着?”   几位护法元老相视一眼,大元老朝我点头道:“既是魔尊殿下钦命,自然无需卸任,如今妖魔界正值用人之际,也还得将军出力,魔宫中的居所既是魔尊所赐,自然可以继续住下,只是先前魔宫中潜进了许多仙界派来的探子,所以将军还是呆在自己的屋里,没有特别之事,莫要随意走动为好。”   我俯身垂首应了,慢慢退出殿外,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留下一缕神念继续观察大殿中几人的动静。   只听二元老道:“你们就这样信了那丫头?”   大元老哼了一声道:“自然不会,只是那丫头既然能拿着昆仑镜,必然不是普通之人,更何况,几位应该也能注意到,她身上的法力精纯无比,不似是妖力,也不是仙力,而似乎是同老魔尊和女娲娘娘等上神有些相似,如此人物,咱们不好轻易得罪,既然她没有坚持,咱们也无需同她动手,且留着她在魔宫之中观察几日,也好重新商议对策。”   “这话倒是不错,那丫头用来隐身那东西若非我等有老魔尊留的灵珠护体,仅凭我等的道行,定是发现不了那丫头,那丫头又带着昆仑镜,还有那昊天塔,那东西一样是陆压道君之物,另一件可是一直在阐教手中,如今竟都到了这丫头手里,可见那丫头不简单,所以不轻举妄动是明智之举,待我等探清了些,再做决定也不迟,而且,那丫头自己声称是妖魔界之人,我等留她在此,若是那天庭和阐教真的一起攻来,也多一份助力不是。”二护法缓缓道。   我听到这里便收回了神念,皱眉想,他们决口不提困住蚩晏息和即墨焱月几人之事,倒像真的如他们所言那般,蚩晏息只是去闭关了而已。   可是即墨焱月传给我的那个“困”字又绝非玩笑,所以我只能继续留意,暗中寻找,若是太过冲动反而会引起他们几人更加强烈的反击和防范,所以如今这样不动声色最好。   回了屋子,却发现这间我在魔宫唯一的住所竟同先前的陈设一模一样,而且屋子里纤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打扫的,我坐在床上,屋外有侍童进来,放下一壶清茶,我开口问他:“你可知道魔尊闭关几日了?”   那侍童看起来有些怯懦,龃龉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元老和护法们派来照顾将军起居生活的,其他的事情,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道,还请将军莫要怪罪。”他说着,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我傻了眼,印象中从未见过比我还胆小怯懦的妖魔界人,便只得缓了语气,安慰他几句,放他下去了。   喝了口茶,叹口气,心想,如今似乎只能靠自己了,如今魔宫中,无论是侍从,还是护卫,没有一人是我见过的,我也不敢贸然去问别人,更不敢轻易信谁说的话,只能自己一人小心盘查,而且这件事虽然紧急,却不能着急去做。   那几个元老和护法如今定是派了不少眼睛盯着我,若是现在就动手,只会让蚩晏息他们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我必须确保没人发现才能动手。   首先要做的,应是先确定蚩晏息和即墨焱月他们所在的位置,我刚刚一路行来,放了神念出去,并未察觉到他们任何人的气息,即便是连灭风和红妆的都没有,所以,我猜想,他们或许并不在魔宫之中,或者就是魔宫中还有我不知道的所在。   第六十七章 被困的魔尊(一)   一入夜,整座魔宫都没了声音,听送饭的侍童说,如今一入夜,整个妖魔界都要禁严,没有职责在身的所有人都不得外出走动,无论是在魔宫中,或者是妖魔界其他地方,若是发现违令者,便会拉去黑冥狱关上几日,若是一不小心被看管的忘记了,那你便继续留着,若是运气太过不好,你便很有可能被遗忘许久许久。   所以,即便是傲慢不羁如妖魔界的众妖魔们,也没几个愿意以身试法的。故此,此项看似十分不合理的政策,却在极力的高压之下,贯彻落实的十分到位。   且不论妖魔界的众妖魔们是不是对这政策十分不满,对于我而言,这样的情况却是十分有利的。   待侍童退出去,我盘膝坐在床上,将昆仑镜拿出来,抚了抚镜面,将整个妖魔界的情形全都显现出来,这样做虽然有点冒险,可是好在大多数妖魔界的臣民都集中在自己的居所之中,如此一来,倒方便我进行排查。   神器启动一般都会有些十分明显的现象,好在昆仑镜不是一般的神器,而我在隐藏气息这方面也略有心得,所以还是可以冒险一试的。   鉴于那八位元老和护法那副绝口不提,又坚决不让我见蚩晏息和即墨焱月他们,我必须得加快动作,虽然我觉得那些人伤害蚩晏息和即墨焱月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是如今情况紧急,我必须将另一面昆仑镜已经不大可能找回来的情况告诉蚩晏息,而且太上老君的事情也应该跟他说明,谁也料不准,他进了那须弥画境之中,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画面跳转,我一处处仔细看着,却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心里疑惑,再次将魔宫所有的地方排查一遍,扫过大殿的时候,昆仑镜上微不可察的泛起一丝白光…   夜里的魔殿中依旧人气很旺,八位元老和护法没有一人移开位置,依旧整整齐齐的坐在殿中,大殿并未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门洒进殿内,我有些头疼,心想先前的隐身都能被他们发现了,如今即便是知道这间大殿有问题,亦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我猜的不错,蚩晏息和即墨焱月他们便就在这间大殿之中,我不知道那八位护法和元老用了什么法子,让昆仑镜看不到这里,但是既然他们有意隐藏,此处便更加可疑。   大殿中的帘幕后在昆仑镜上是看不到的,而且,我稍稍加些法力,便有一道白光将昆仑镜的灵力反弹过来,如此一来,倒让我更加确信此处定是有问题了。   凤儿和苏灵素还被我安置在昊天塔之中,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我不能随意动用昊天塔,只是昆仑镜我却并不甚会使用,只知用它来寻人而已,至于攻击的功用,我却是不会的,再加上没了凤炎剑,我顿时觉得手无寸铁,甚是没有气势。   想了半天,恍然忆起蚩晏息将夺回来的神器都放在魔宫中的暗室之中,那地方我跟着他去过一次,想起这个,便忙用昆仑镜探查了那间暗室,想先寻一件趁手的法宝再做行动。却没想到,暗室之中,属于妖魔界的几件神器依旧在其中,令我惊异的是,蚩晏息常用的那伏羲琴竟也在暗室之中。   伏羲琴同蚩晏息的契合度已经十分高了,若是蚩晏息真的在闭关修行之类的,必定会将这伏羲琴带在身边,因为对于修炼者而言,法宝同自身的契合度越高,那么战力自然会更高些,蚩晏息若是真想提高法力和道行,自然会磨练同伏羲琴的契合度,若是可以将伏羲琴完全解封,那么即便是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之流也是十分容易应对的。   这是一点,其次,若是这伏羲琴不是蚩晏息主动放下的,那么我便得重新估计那八位元老护法的法力了,蚩晏息可以凭一己之力,借助伏羲琴和蚩尤旗两件法宝就能将整座天宫中的仙人和天兵压制住,手里握着伏羲琴时,在普通仙人面前,他是几近无敌的。   我皱着眉想了许久,目光落在手腕上的赤色手环上,那赤红色在夜间微微发亮,我暗笑一声,差点将这件宝贝忘记了。   我和西华推断这手环应该不是三界之物,但也因为如此,即便它认我为主了,我也不能完全的掌控它,甚至有时除非是手环自己启动,我才能借用手环的力量。   闭目将神识沉浸在手环之中,手环中的一切渐渐十分明晰起来,这样的情况从未出现过,我猜想,这应该是同先前吸收了不少我的精血,因而同我之间的联系紧密了所致。我细细看着,随着手环灵力的流动,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其中,了解手环的一切。   手环如同一个懵懂的孩童一般将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在我面前,但是我能理解的却并不很多,有些东西与我而言只是过眼云烟,甚至在神念中都留不下半点印象,我明白这是悟性和境界所限制,所以也并不强求。   不知不觉之中,我的神念从手环中退了出来,有些恍惚,又似乎神智清明了许多,周围的一切,意念所及,目光便似乎也同时“看”得到,我稍稍适应了一下这样的能力,意念微动,手环自动从手腕上脱落下来,在我眼前晃了晃,继而将我全身包裹。   与此同时,手中的昆仑镜泛起白光,一瞬间,我便感觉到手中所握的力量强大的难以置信,心里想着那间暗室,周遭的空间同时扭曲,当空间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我便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那间暗室之中了。   我惊愕着,心想,这应该才是昆仑镜的空间挪移之力,我先前所用的,竟似乎连昆仑镜灵力的十分之一都没有用到,而且,我所用的亦不是空间挪移,只是暂时将自己所在的那片空间掌控了,继而移动自身而已。   唏嘘半响,也不敢再多耽误时间,小心翼翼的查看暗室,发这暗室如今竟本身就是一个阵法   这样的阵法若是一踏入,阵法便会同时启动,而且布阵之人也迅速会知晓,而我因周身被手环幻化的法障包裹,整个人事实已经同暗室并不在一个空间之中,所以阵法并未启动,我琢磨了一下,决定将暗室中所藏的所有神器全部取走,如此想着,手腕上又幻化出一个手环来,同赤色手环样式相同,只是可以感觉到那只是一个手环而已,灵力并不多,我下意识的将手在所有的神器上抚过,便感觉到神器已经进入了那手环之中,手环继而隐去,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到它依旧存在在我的手腕上。   我想了想,又用昆仑镜在暗室之中投下幻影,虽然并不能隐瞒那八位元老护法很久,但是也足以应对。   取了神器,我寻思着自己的琴艺太烂,便取了盘古斧临时做自己的兵器,然后便直接朝着大殿移去。   月影西斜,大殿中的情形同我在昆仑镜中看到的没有什么分别,我闪身进去,从盘膝打坐的八人身边走过,并未被发现,踏着长阶走到蚩晏息的王座上,略略顿住,只因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墙壁将我挡住,我正想用法力强行进去,忽觉身后劲气飞来,忙闪身躲开,转首看去,之间八人已然醒转,目光冷冽的看向王座的方向。   “苏晓夭,出来!”那大元老冷喝道。   我大惊,心想这样他都能看到我,难道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法力?正想着,却又见他们几人目光虽然看向王座的方向,却还是游离不定,似乎并不确定我的方位,我才明白,他们发现,只是因为我碰到了阵法而已,虽然不明白为何这次手环的法障不灵了,但是好在他们并没有看见我,如此一来倒是与我更加有利一些。   不过,让我郁闷的是,那大元老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那样肯定,显然是一点都没相信过我。   “这丫头用了什么法子隐身,连我等居然也瞒过了…”那大护法慢悠悠道,尾音拖得很长,挑起眉梢看着王座,忽然目光变冷,双手用我看不清的速度划出符印,其余八人也同时划出符印,我未及躲避,被八道符印同时印在身上,只觉全身剧烈震动,手环的法障将所有符印都挡了回去,法障微微泛起红光,继而竟更加坚硬了。   “咦?”八人目光大变,同时诧异一声,继而相视一眼,再次看向我时,眼眸竟变成了一体的赤色,额带上的玉石同时亮起来,双手再次划出更加繁复的符印,再次印向我身上,我忙闪避着,可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我竟被逼到大殿的中央,心里顿时叫声不好,便听那大护法邪笑道:“现在发现,已经晚了哦…”   话音未落,他们额带上的玉石竟同时飞出来,从八个方向直直的击向我,我避无可避,被玉石重重的打在身上,手环幻化的法障赤芒大作,我只觉全身被八股大力挤压着,呼吸瞬间停滞,紧接着手环倏地回到手腕上,光芒黯淡下来,而我便被那八个玉石紧紧的锁住,不能动弹。   第六十八章 被困的魔尊(二)   我凝目看去,只见那八位元老和护法手心中均亮着一点赤芒,心里猜想,这应该就是他们昨日提到的“灵石”,灵石同额带上的玉石相通,指挥玉石,那玉石便是他们的护身法宝在体外之型。   我了解了源头,但是却不代表可以解决自己目前的困境,手环似乎被这八块灵石之力压制住了,在手腕上震动不已,我讶异这灵石的威力,心里却并不觉得慌张,果然,手环震动片刻,蓦地再次亮起赤芒,八块玉石骤然弹开,我迅速后退至王座旁边,一抬手,将昆仑镜悬在身前,再次攻上的玉石在昆仑镜的绝对反射领域之中,再次弹开。   八人似乎明白了如今强攻无用,便掌心合十,将玉石收了回去。   我这才松了口气,同时驱动两件神级宝物,耗费了我大半的法力。   “几位应该知道,如今即便是合你们八人之力,也奈何不了我,所以,便莫要做些无谓之事,徒增彼此烦恼,晓夭只想见魔尊一面,确认他无事而已,倘若事实真如八位所说,那晓夭自当向元老和护法们负荆请罪,否则,便休怪晓夭无礼了!”我寒声说着,同时快速的恢复体内真力。刚才一碰到王座后的那个阵法我便已经察觉到了,那阵法竟是极其强悍的天灵阵。   先前在手环的记载中看到过这个阵法,所谓天灵阵,是引天地灵气为阵源,再以大神通将阵法同天地日月星辰相联系,使得阵法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做支撑,这样的阵法要启动为杀阵所需的灵气十分巨大,即便是上神,也需要两位上神同时施力才行,所以眼前的这个天灵阵并不是杀阵。   那八位元老护法似乎是有意为之,用此阵法只为困住蚩晏息,与此同时,似乎也有让蚩晏息静心修炼之意,只是我猜想,这阵法以他们八人之力并不够资格布出,所以,这阵法有可能是原本就被刻在这大殿之中的。   能这样做的应该只有妖魔界的前一任魔尊蚩尤了,他在这大殿之中刻上天灵阵,为的应该是在必要之时可以让这些元老护法凭此阵压制魔尊,以防止少魔尊做出一些无益于妖魔界的决定。   如此想来,这些元老和护法似乎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但是蚩晏息做的决定真的无益于妖魔界吗?扪心自问,站在蚩晏息和妖魔界的角度来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益于妖魔界的,即便是如今决定迎战天庭和阐教。   妖魔界的众妖魔们本就是好战成性的,如若太压抑他们的天性,便会在妖魔界内部多生事端,无论是一个门派或者是一界之内,若是内部便混乱不堪,即便是没有外界因素,自身即便是不会太快消亡,也会停滞不前。   再者,妖魔界不甘居于天庭统治之下已久,不以此为号令,蚩晏息在妖魔界臣民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也会受到损害,臣民若是不尊重君主,那么统治和安稳便更加无从谈起。   总而言之,对于妖魔界而言,战斗便是一切,战斗的欲望和通过战斗得到的权利和地位是妖魔界的众妖魔们所向往和推崇的,所以,就此而言,蚩晏息并未做错任何决定。   那么元老和护法们为何要启用这个阵法强行夺权呢?   我不明白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只能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积聚法力,即便是不能破阵,也要同蚩晏息联系上,知晓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那八位元老和护法却十分精明的看出了我的心思,只听那大护法阴森森笑道:“小丫头看来是法力不济了,我等且再合力攻上几次,看看她是不是还能在接得下。”   几人沉喝一声,额带上的玉石再次祭出,直直的朝我袭来,我只得硬生生接下,昆仑镜嗡鸣一声,似乎在抱怨我这样的主人太过无能,手环护着我的周身,又被我用来加快吸取周围灵气的速度,一时也无法做出回击。   玉石贴着手环幻化的法障旋转成阴阳双鱼的形状,顿时光芒大作,我只觉周身压力大增,条件反射的聚集起丹田所有的法力反抗,震开那八块玉石,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却将我生生震开,脊背重重的撞在身后的阵法壁上,吼间瞬间泛起一股腥甜。   因丹田空虚,我的腿脚稍有些软了,颤颤巍巍的勉强站着,再看那八人,亦都是身形晃动,站的也不甚稳当,显然是同我一样,伤势不轻。   众人似乎都没了战斗之力,同时停下来喘息,考虑到我的法力恢复的较快些,我才稍稍放了心。   便在此时,身后的那天灵阵忽然震动起来,紧接着,整座魔殿似乎都开始震动,我吓得忙移开身,便见那阵法忽明忽暗起来,明亮之时,我在那瞬间看见了盘膝坐在那张偌大的软榻之上的蚩晏息,他的身旁站着即墨焱月,地面上躺着两人,却是灭风和红妆。   我咬牙将昆仑镜扔过去,在镜子碰到阵法壁的瞬间,隐在阵法中的一切都瞬间明晰起来,即墨焱月闪身接住昆仑镜,身形却有些迟缓,我摇晃着站起身,这才看清,他的面色苍白无比,蚩晏息合着眼坐在软榻之上,面色却反常的极其红润,双颊透红,唇色嫣红,漆黑如墨的发直直的披散下来,让他本就阴柔的容貌变得更加妖异起来。   我却觉得,这样的情况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下一刻,蚩晏息便睁开了双眼,目光在睁开眼的瞬间有些孩童式的迷茫,可下一刻,却蓦然变成邪气的妖娆来,凤目扬起,目中含笑,只是那笑,却让我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即墨焱月深深的皱起眉,我忽然发现,他的身上竟到处都是血迹,先前只因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没有发觉,靠近了些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我惊诧无比,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红妆和灭风时,更加愕然的发现,他们的气息微弱的几乎没有,周身的鲜血竟似乎被抽干了!   我惊愕无比,可是却也没机会发问。   蚩晏息目光掠过我,落在了大殿中的八人身上,我看见他轻轻的笑着,从软榻上下来,缓缓的走到王座上坐下,无比淡然的撑着头,如同以往一样慵懒。   而我,却明显感觉得到大殿中的那八人竟是齐齐的在颤抖。   八人同时跪下,齐声道:“参见魔尊!”声音竟也掩饰不住的在颤抖。   蚩晏息如同以往一样唇边挂着轻佻的笑意,慢悠悠道:“几位护法元老无需行如此大的礼,本尊还得多谢几位相助,否则本尊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练成魔功,成就完整的魔体呢…”   蚩晏息明明如同以往一样,甚至连声音和语调都没有改变,可是我却明显感觉得到无形的压力,而那种压力却冰冷的让我心颤。   那大元老和大护法微微抬起头来,低声道:“恭喜魔尊魔功大成,属下等只是依照老魔尊的命令行事,不敢居功。”   蚩晏息轻笑:“那如何是好,本尊心里实在是太感激诸位,不好好感谢诸位,本尊觉得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可如何是好?”他说着,轻叹口气,似乎真的烦恼无比。   那八人连连道不敢,头却垂的更低了。   “是么?”蚩晏息轻轻道,拖着长长的尾音。蓦地却晃眼间出现在那八人面前,一抬手,红芒闪过,八人直直倒飞出去,结结实实的落在地上,胸前的齐齐划过一道血口,鲜血迅速渗出。   “本尊不在意你们暗算,更愿意理解你们所谓的职责所在,但是一百年前就说过,本尊最讨厌被威胁,你们胆敢用本尊下属的性命威胁本尊,那么就该知道后果是什么!”蚩晏息冷冷说道,看向那八人的眼神已然是在看八具尸体。   我忽然觉得全身泛起冷意,那原本盛气凌人的护法和元老们均歪倒在地上,唯一露出的双眼中都透着惧意,红光再次闪烁,蚩晏息的眼眸竟变成赤红色,无比的妖异,我忽然下意识的闪身挡在那八人身前,蚩晏息的手十分惊险的停在我的面前。   微微皱眉,眼眸中的赤色渐渐退去,疑惑地看着我。   我有些发懵,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要阻止蚩晏息杀了那八人,我明明十分不待见那八人的啊…   “让开!”蚩晏息的目中显出怒意。   我张着嘴,很想移开,可是双脚却扎了根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   心底好似有一个声音嗡嗡响着,让我不能移开,暗示我阻止蚩晏息杀了那八人,我涨红了脸,只得开口道:“杀了他们似乎有些太过了,如今妖魔界正是用人之际,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也好,更何况,他们怎么说也是蚩尤魔尊留下的老人…”   蚩晏息冷笑着看我:“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为妖魔界着想了?”   我无言以对,脸涨得更红,踌躇了半响,龃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不辞而别的…”   第六十九章 初战   蚩晏息轻哼一声,冷笑不语。   我叹口气道:“我的确不对,只是如今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即墨焱月他们的伤势颇重,你即便是要处治元老和护法,也应暂且缓一缓…”   蚩晏息瞥了一眼一旁面色苍白的即墨焱月,冷哼一声,闪身回到王座之上,冷声道:“今日且先放过你们八人,从现在开始,你等便回到你们原来的位置,没有本尊的命令,不许再踏出锁魔塔一步!”   八人神色微变,似乎不甚满意这样的惩处,瞥见一脸寒霜的蚩晏息,终是将那些不满和意见全吞了回去,垂首应了。正待退下,蚩晏息又沉声道:“本尊那两位下属便交给你们救治,若是他们没能活下来,你们便也不用继续活着了。”   八人战战兢兢的应了,将红妆和灭风抬了出去。   我皱眉看着即墨焱月,他的伤势颇重,可是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皱着眉看着蚩晏息,好像在担心什么。   “你也下去,伤没好前不许出来!”蚩晏息冷冷道。   即墨焱月犹疑着,却并不离开,嘴角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似乎又不知如何开口。侧首低声向我道:“照顾好尊上…”还想说什么,却听蚩晏息冷哼一声,皱起眉,终于退了出去。   大殿中冷清下来,只余下我和蚩晏息,他的眉眼中那种怪异的冷冽更加浓重,眼眸中也透着压抑不住的不耐烦和暴躁,我迟疑着上前,蚩晏息却忽然抬头喝道:“别过来!”   我生生停住脚步,诧异地看他,却见他双眸渐渐浮现出赤色,如同刚那样杀气腾腾。   “你…怎么样,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皱眉问他。   蚩晏息垂下头,冷声道:“同你无关,你既然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妖魔界之人,现在就离开,走!”   蚩晏息的样子太过奇怪,好像受了惊一样,暴躁又不安。忆起刚才他反常的样子,觉得蚩晏息并不是仅仅是因为被关进天灵阵中太过愤怒所以才变成之前冰冷又杀气腾腾的样子,即墨焱月,红妆和灭风为何会受伤,而且红妆和灭风的伤势又如此奇怪,这一切似乎都同蚩晏息的反常有关。   那八位元老和护法绝不是无能软弱之辈,他们既然有胆量将蚩晏息关进天灵阵中,便应该不会害怕蚩晏息出了阵之后会如何对待他们,可是他们刚才的反应同先前差别太大,那样惊惧,似乎并不只是因为蚩晏息要处治他们,甚至要杀了他们,而是因为面对的是蚩晏息本身。   所谓的魔体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大概的明白了一些了…   只是希望我的猜想并不正确,至少,红妆和灭风,还有即墨焱月的伤,并不是蚩晏息所为…可是看起来,事情却的确如此…   我继续靠近蚩晏息,他眼眸中的赤色更加浓郁,那赤红的双眼看向我时,我清晰的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被凝固了,连同灵魂,都被那赤色的双眼所惊吓,脚步不自觉的停滞不前。   就在我愕然之际,突然间,整座大殿猛然震动起来,继而门外的天空中传来“哔啵”的碎裂响声,蚩晏息的身影一晃不见,我怔了怔,忙跟了出去。   大殿外,那原本因为那层阵法而变得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明亮起来,西面天边黑压压一层暗云铺天盖地而来,我眯起眼仔细看,才看清楚,那竟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压向妖魔界来,顿时惊愕无比,怎么也没料到,天庭和阐教的合作这样快就达成,更没想到,如此快便大军压境到此。   远远看去,当先的那人身披银甲,身后的黑色大氅猎猎翻飞,眉心一点金痕散着白芒,手中的银戟斜杵在身侧,俨然一副战神的形容。   真君杨戬,打头阵的竟是他!   仅凭一柄银戟,杨戬就破了八位元老护法精心设下的护界阵法?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又见广成子,黄龙真人,玉鼎真人三人从其它三个方向飞过来,才明白,这阵法,应该是他们四人合力破开的。   蚩晏息已然悬停在空中,独自一人面对着整个仙界大军,那形容有些悲壮,我皱着眉,不甚忍心,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去帮他助个威,便忽然感觉到整个妖魔界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气息在瞬间同时涌动起来,接着,一个个人影便从四面八方腾空而起,因为太密集,我只能看见一个个的黑点,待所有的黑点都停住的时候,我发现,尽管被仙界攻了个措手不及,妖魔界的众妖魔们,竟丝毫没有慌乱,而且还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并且极其迅速,又井然有序的列出阵型来。   看来,那几个元老和护法总算是还有一些功劳的。只是…   我抬首看向蚩晏息,他周身的寒意即便是我离得如此远也能感受的到,那所谓的魔体定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让他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行动。   广成子三人在杨戬身旁站定了,我眯起眼在人群中寻找西华的,找了半天,却未见他,阐教除却元始天尊和西华,以广成子为首的十二金仙,以杨戬为首的三代弟子,以花莲为首的四代弟子都来了战场,可却如何都找不到西华的身影。   我不禁诧异起来,再联系起这次仙界大军的突然袭击,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好一个仙界大军,来得是一点都不慢啊…”蚩晏息冷笑道。   “呵呵…”人群中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笑声,我皱眉去看,却瞬间呆住。   灰色道袍随风而动,白色的拂尘斜挂在臂弯上,眯着眼笑着,面容和善,眼眸深沉如水,又若隐若现些悲天悯人来。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周身包裹着流光溢彩的仙气。   太上老君!那人竟是太上老君!   我一瞬间担忧起来,太上老君竟从那须弥幻境中出来了,而且竟是如此的快速,那么西华没有到此的唯一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呢?   心慌意乱的,我看见太上老君笑眯眯的看了蚩晏息一眼,道:“魔尊也是让老道吃了一惊,仙界突然袭击不难,难的事魔尊没有事先知道,倒是能做出比事先知道还要好的反应来,如此一来,仙界的突袭没了作用,反倒让魔尊你占了先机。”   蚩晏息冷哼:“若是事事都如了仙界的意愿,妖魔界也不会在这三界有立足之地。”   太上老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道:“既然如此,老道便迫不得已得变一变计划了,只是如此,倒是要让老道再费些心力,不过魔尊脚下的这片妖魔界,也能再多存在在这三界一阵子,魔尊也可趁着这点时间,告诉你身后的那些妖魔鬼怪们一声,若是需要的话,可以再多看这地方几眼,毕竟,这地方魔尊和你身后的妖魔们可是生活了这么些年的。”他的话不紧不慢,可是语气却强横无比,俨然一副妖魔界已经不存在在他眼中的模样。   众妖魔骚动了,有的破口大骂,有的随手将手里的兵器便扔了出去,只是却都没伤到那太上老君半分而已,甚至那些同修炼者心神相连的兵器碰上太上老君周身的护身法障,均瞬间爆裂消失,引得法宝所有者因法宝被毁而心神受损,一瞬间,妖魔界竟折损了不少兵力。   蚩晏息面色微沉,一扬手,一道赤芒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太上老君身后的天兵头顶,下一刻便已经从众天兵身上扫过,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几十名天兵便消失在天空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太上老君和阐教众金仙面色瞬间大变。   “你修成了大魔体?”太上老君惊声道。   蚩晏息冷笑道:“老君的法力也是提升了不少,本尊怎能差的太多…”   这一来一往两次交锋,双方竟是都没有分出高下来。蚩晏息的魔体竟有如此强悍的威力,可以在瞬间就将几十名天兵连同灵魂都摧毁,而且他显然并未用全力。而太上老君既然能从须弥幻境中出来,便更加不能小觑,或许他只是得到了一个答案而已,但是这个答案便很有可能使他超脱出三界之外。   我猜不透两人的实力,也不好轻易露面,便退到大殿一侧的阴影处,想顺清了条理再做行动,刚站定,便见大殿旁的院落中,一道人影疾驰而上,看身形,是即墨焱月,他御着穷奇,面色依旧苍白,显然伤势并未好多少。   蚩晏息看他出来,皱起眉,正想开口,即墨焱月却抢先开口道:“尊上应该明白,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属下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看不到妖魔界执掌三界,属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蚩晏息拧眉看他一眼,终是没有让他离开,蚩晏息自然也明白,今日两界大战,若是妖魔界不能得胜,即便是他现在碍着即墨焱月的伤势不让他出战,他也难逃一死。所以,如今只有拼尽一切一搏,得胜才是关键。   第七十章 傀儡术   妖魔界的上空,仙魔两界的兵力遥遥对峙着,仙界战神威风凛凛,妖魔界的众妖魔妖气冲天,没有任何一方露出弱势来.   即墨焱月都带伤出来迎战了,蚩晏息自然不会让那八位元老护法有机会躲着休息,一声令下,那八人也站在了队伍前列.   太上老君似乎并不着急开战,好整以暇的看着蚩晏息将所有战力都集齐了,才笑盈盈道:“既然如此,一战自是不可避免,不知魔尊觉得我等是如凡人攻城略地的法子一样冲锋混战呢,还是各自派人来一决胜负呢?”   “哦?听老君的意思,是觉得各自派人出来一决胜负比较好了?”蚩晏息扬眉道。   太上老君摸着胡须笑而不语,蚩晏息却眯起眼冷笑道:“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主老君你能做吗?”他的目光瞥向太上老君身后的阐教众仙。   我也瞬间想起来,依照当初的决定,太上老君所代表的天庭需得以阐教为首,可是如今这情形看来,却好像是天庭和阐教均以太上老君马首是瞻,天庭向来没什么主见,自是不消说,只是阐教怎会如此轻易就让太上老君做了头。   太上老君面色不变,只是淡然的瞥了阐教众人一眼道:“老道自是不敢托大,只是老道身后的众仙,似乎没什么意见,如此,自是同意老君的意见了。”   天庭众仙沉默不语,神色本就恭敬无比,而阐教众人竟也无人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应该说,从他们出现在脸上就没有任何表情。   反应迟钝的我,终于察觉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西华不在,仙界以太上老君为首,而阐教那些高傲无比的上仙居然愿意听命与他,而且连半点不愿的表情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一点都不正常…   寻思了半天,我用用手环撑开隔绝的法障,将昊天塔中的凤儿和苏灵素放出来,她们在昊天塔中休养,但是我并未关了昊天塔同外界的联系,所以她们知晓外界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伤势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担忧西华,将手环的力量借给凤儿一些,隔绝了她的气息,让她先去找西华,然后转向苏灵素,沉声道:“姐姐应该明白如今的情况,太上老君能从须弥幻境中出来,而且如今又着手让三界大乱,到底是什么居心我们不清楚,可是不管怎样,他的目的绝不是对我们有益的,更不会对姐姐你有益,就算是姐姐讨厌我,如今也应以大局为重,不管是妖魔界还是仙界,若是仙魔大战真的开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一定是太上老君而已,所以,请姐姐务必以大局为重,帮帮我。”   苏灵素看着我,良久,开口道:“自从我眼睁睁的看着爹娘死在你手里的时候,我便对这什么妖魔界,什么三界统统都不感兴趣了,它们的存亡我更加不在意,只是无论是仙妖魔,皆有轮回,我不知道爹娘如今是否已经轮回,但是如果非要让我帮你的话,或许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让说服我自己。”   我垂眸,不敢看她,她的眼里有太多的无奈和无措,我知道即便是这样一个理由也无法说服她站在我一边帮我,可是她还是肯找这样的理由。虽然我对她所说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印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杀死苏灵素的父母的,我也不明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苏灵素是怎样的心情,更不能体会,即便是明知道我是杀了她父母的凶手,却还必须同我在一起,甚至被逼无奈的不能报仇,还要时不时的护着我。   这样的心情我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欠了苏灵素多少,那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即便是我死在她的手中。   所以我只希望这一次,我能护着她,我能保护着她所在的这个三界不会被覆灭,苏灵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可是起码我可以保护她的未来还有希望。   “说吧,你要我怎样帮你?”苏灵素开口问。   我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皱眉看了一眼空中的太上老君,沉声道:“姐姐可知道,太上老君修习的傀儡术是怎样的法术?”   苏灵素扬起柳眉道:“你也不用这样问了,你猜的不错,阐教的那些人是被太上老君的傀儡术操控了。”   即便是已经有了推测,我还是惊愕无比,开口问:“傀儡术不是只可以控制没有生命的傀儡的抒发吗,为何他可以控制人?”   苏灵素应道:“太上老君的傀儡术早就不止如此,否则,你以为是谁伤了你那只凤凰!”   我讶异着看她,忽地明白过来,哑声道:“你是说,凤儿是被太上老君的傀儡术操控,自己伤了自己?”   苏灵素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的看我,似乎在嘲笑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自是不在意她如何看我,喃喃自语道:“可是凤儿的伤口上残存着妖力啊…若是她自己所伤,必然不会这样。”   苏灵素冷声道:“你以为九凤的原身是什么,那也是洪荒之时的凶兽,如今能脱了妖性只是因为她先前的主人玄女是拥有神位的上神,可以助她压制住妖性,如今随了你,自然慢慢恢复本性,再加上太上老君故意催她动怒,必然会造成如此结果,你应该记得,她身上的伤是什么属性的法力造成的。”   我这才恍然,忆起凤儿那时身上的伤,那的确是火属性的法力所伤,先前一直在怀疑是姐姐苏灵素所为,并未仔细去看,更不会怀疑是凤儿自己伤了自己,如今想来,那法力竟似乎真的残存着凤儿自己的气息。   想到此,我有点后悔将凤儿放出去了,妖性本就难以抑制,更难以控制,不管是伤了别人还是伤了她自己,都是我不愿看到的。   苏灵素冷哼道:“你也不用担心,她在昊天塔中休养了这么许久,又有你替她用神力疗伤,如今那妖性自然压制得住,否则你刚才也应该可以感觉得到。”   我这才放了心,忙继续之前的话题:“那姐姐可知道,那傀儡术可有什么弱点?”   苏灵素皱眉想了想,道:“傀儡术唯一的弱点就是法力,用傀儡术来操纵活人之时,只有当施术者的法力高出被操纵者之时才会有效,可如今太上老君的法力大增,根本看不出深浅来,而且他既然可以一次操控阐教所有的人,法力高强到什么地步自是不用说的,不仅如此,方才他能那么轻易的就挡住妖魔界那些攻击,便足以说明,他所消耗的法力根本不足以对他的战斗力造成损伤。”   我闻言心里更是不安,眼瞅着双方就要交战,而太上老君只消控制着阐教众仙出战便可,只是我依旧不明白的是,他如此作为,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要跳脱三界之外吗,为何又回到了这里?   苏灵素看我的样子,也明白我在想什么,也疑惑道:“太上老君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深,我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从来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起先也是以为他是想要统领三界众仙,如今看来,他所追求的却是无上的道法,可是既然可以得进那传言中的须弥幻境,他又如何会舍得出来,现在促成三界大战,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些谜团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解开过,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便理解错了。   我正想着,天空中的战斗已经开始,蚩晏息派出的似乎是四位元老,四位护法,连着即墨焱月一起,算是三阵。   那四元老,四护法自洪荒之时便盛名在外,四人本就是一体,所以算作一人出战也不会有人有异议,而仙界一方太上老君可以派出的人倒是不少,阐教十二金仙,杨戬,哪吒,李靖,还有那散仙八仙吕洞宾等人,但是他却并未将阐教的几人派出来,反倒是以吕洞宾等八仙为一阵,王母身边的妙真仙子为一阵,李靖为第三阵。   放着战力强的不用,他为何挑了这么几个人,我想着,突然发现,他挑选的这几人都不是他用傀儡术操控的,我眼前微亮,心里猜想,是因为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操控杨戬等阐教众仙作战所以才作此决定的吗?   苏灵素看我一眼,沉声道:“你猜的或许不错,只是太上老君此人城府太深,故意让你有次推断也不是不可能。”   我觉得她说的不错,我如今并不知道太上老君到底要做什么,西华的消息也没有来,轻举妄动反而会暴露了自己,倒不如且先看着,以太上老君如今所派出的战力,赢面几乎是没有的,所以蚩晏息这边倒是没什么危险,而阐教上下也不用同妖魔界对上,所以这样的情况对我而言倒是再好不过的了。   天庭的八仙也是三界内鼎鼎有名的存在,虽然妖魔界的四位元老年岁较长,但道行却从来不是同年岁同正比的,正如杨戬,虽然比阐教众仙少生了那么许多年份,可是法力却绝不比十二金仙低,甚至还隐隐高出一截。   不过这情况却并不是绝对的,大多数情况下,年长之人见识广博,法力积存的多些,所以道法也就相对高强一些,即便是四位元老在人数上比八仙少了一半,但却并不影响战斗的结果,八仙接连败下阵来,妖魔界毫无悬念的得了胜。   第七十一章 苏灵素出战   首战大捷,众妖魔皆欢呼不已,蚩晏息却一直面沉如水,什么心思也看不出,即墨焱月也没什么表情,即便是那八位元老和护法,也无人有得意之色,我自然明白他们根本未把天庭这几人放在眼里,忌惮的只是太上老君隐藏的招数而已。   太上老君却从始至终笑意盈盈的站在一边,时不时的摸了摸手上的拂尘而已,看样子也是一点也不着急。   我却是有些焦躁了,如此没头没脑,心里又没底的情况太让人担忧心烦,可是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只怕惊扰了那老君,妨碍他露出破绽来。   苏灵素在一旁冷笑着看我,显然很是瞧不起我这番没有定力的模样,我便很知趣的转到一边,不惹人烦。   第二场是妙真仙子对四位护法,显然蚩晏息是不太想让即墨焱月出战,三阵若是连胜两阵,着首战便算是赢了,虽然我觉得这样有点太过简单了,不过看妙真仙子怯怯的样子,显然是没能力敌得过那四位护法的。   那大护法一脸邪气,怪笑着看着楚楚可怜的妙真仙子,只让后者更加怯懦起来。   待妙真仙子上阵的时候,太上老君忽然叫住她,妙真仙子不明所以,走到他身前,太上老君摇了摇手上的拂尘,将其变成妙真仙子惯用的白绫,递给他,竟是要让她用这个迎战。   妙真仙子犹豫着,终于还是没提出什么意义,接过白绫,缓缓走到两军之间。   我瞅着妙真手里的白绫,警惕起来,太上老君绝不是随便给妙真这东西的,这柄拂尘即便是去须弥幻境他也带在身上,平日里也并未离身,显然这是他贴身的法宝,如今给了妙真,势必是要助她赢了这场斗法。   妙真咬着牙旋转而起,手中的白绫顺势缠绕她的全身,在她站定的一瞬间,骤然抖得笔直,毫无征兆的指向那四位护法。   那大护法邪气笑着的一张脸蓦然凝重起来,四人轻喝一声,竟同时祭出额上的玉石,手心红芒闪烁,四块玉石旋转着飞掠向妙真,却被那条诡异的白绫轻抖几下不温不热的挡了回去。   四人面色大变,继而竟张口齐齐吐出鲜血来,面色瞬间苍白如纸,玉石收回,挣扎了一下,想要继续战斗,可是四人身体颤抖了半响,竟怎么也动不了。   我凝目去看,才发现,他们额上的玉石竟显出裂纹来,而且裂纹越来越大,不多时,玉石竟尽碎成沫,随着风消失不见。   欢腾的妖魔界众人顿时哑声无言,惊愕无比的看着那个手拿白绫的女子,即便是妙真自己,也惊讶的长大了嘴,显然并不知道她手上那白绫的威力是如此大。   蚩晏息皱眉冷哼,即墨焱月目光微凝,四名元老在那四名护法额上的玉石破碎成粉末的瞬间便闪身到他们四人身旁,将他们扶住。   “老君好凌厉的兵器,这场,我们妖魔界输了!”蚩晏息扬声道,挥了挥手,示意将受了伤的四位护法扶下去。   太上老君捋着胡须笑道:“这东西自然比不上魔尊手上的神器,魔尊也无需藏拙,此战可是关乎两界荣辱之战,老君等自当竭尽全力,魔尊也莫要承让啊…”   蚩晏息眯了眯眼,也不回应,看了即墨焱月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抬步上前。   妙真错愕的转身回到阵营中,将手中的白绫交还给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接过去,那白绫又恢复成拂尘的模样。   李靖从阵中踏出,我凝目望去,却见他手里拿的并不是以往的金塔,而是一片古铜色的铁片,那东西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可见过那东西的都认得出来,那便是半片的东皇钟。   太上老君显然是对这头一场掠阵势在必赢的,竟将那半片东皇钟配给了李靖。   李靖初初接触神器,显得还有些得意难平,眉梢眼角均是得色,铁甲战袍迎风翻飞,单手托着半片东皇钟,模样同托着金塔其实没什么区别,可是那气势却生生的拔高了一大截。   我无心欣赏李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太上老君先是提出让蚩晏息拿出神器来战斗,接着又给李靖配上神器出战,显然是想逼着蚩晏息拿出神器来。   即墨焱月本就手上颇重,再加上同李靖的法力相比本就高不了多少,如今李靖再加上一件神器,那战力自然是比即墨焱月强上不止一点半点,而且,太上老君手里那片东皇钟似乎是完全解封的,如此一来战力更是强悍。   想到此我忽然愣了愣,太上老君只有半片东皇钟,而且他给李靖的不是其他任何神器,就是东皇钟。我记得我离开西华的时候,阐教所有的神器都在他的身上,如此便说明,太上老君没有控制了西华,没有得到他身上的神器。   而且,太上老君用这种方式逼迫蚩晏息拿出神器来交战,其目的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获胜而已,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妖魔界的神器!   我忽然明白过来,侧首去问身边的苏灵素:“有没有可能,太上老君是想要夺神器?”   苏灵素看我一眼,挑眉道:“你若是现在还看不出来,那就真的该死了…”   我被噎的面上一阵青白,讪讪的转首,苏灵素却又道:“太上老君没有让阐教众仙出战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控制,我总觉得,太上老君在忌惮什么,所以一直在谨慎小心的保存实力,他所用的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即便是伤了也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只是他也不能输得太快,所以刚才才动用了那条白绫,那仙子拿着那条白绫出战,其实间接是太上老君自己出战,那拂尘是太上老君的本名法宝,附着着太上老君的元神之力,无需法诀便能操控,而且他显然不想恋战,一开始用的便是十分的法力速战速决。”   我讶异地看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苏灵素显然不想再回答我的话,我只得自己细想,明白她分析的十分细致,太上老君从开始看起来悠闲,可其实步步都在紧逼,他不想用混战的法子交战,不是嫌那是凡人才用的方式,更不是嫌那样造成的伤害太大,只是那样混战的话,交战的时间便会拉长,而这样双方各自派人出来的方式却显然快了很多,而且,用这种方式,双方派出的人都是己方法力较为高强之人,如此分出胜负之后,这些强者自然会失去些战斗力,如此一来,双方的那些兵将便无需继续战斗,这样下来,胜负就很容易分出了。   他如此着急,又逼着蚩晏息拿出神器是为了什么?   我依旧琢磨不透,拧眉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出去,即便是不将神器拿出来,也可以抵挡一时,只是我答应了西华不参与到这一战中,如今又不明白情况到底如何,贸然出去,并不是怕自己受伤,只是怕落入了太上老君的圈套中。   “我去应战!”苏灵素忽然道。   我惊诧地转首看她,讶异道:“姐姐是说,你愿意去迎战李靖?”   苏灵素挑起眉,不耐烦道:“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只是为了妖魔界而已,而且…”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即墨焱月身上,神情却有些异样。   我没工夫琢磨她在想什么,苏灵素提出的这个建议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对她而言有些危险而已。   我焦急地想着,瞥见手腕上的手环,目光亮了亮,太上老君既然要的是神器,那便一定不能给他神器,苏灵素若是出战,用这手环是最好不过的了,手环的防御力极强,法力更是不低于神器,更不消说只是半片东皇钟。   这神秘的手环如今已经差不多可以完全为我所用,即便是借给苏灵素一阵子也未尝不可,而且有我在一旁暗中控制,挡住李靖的一阵子不是什么问题。   我将这想法传音给蚩晏息,后者神色微愣,停了停,扬声道:“焱月你且回来…”   正欲出手的即墨焱月皱起眉,转首讶异地看蚩晏息,却看见已经腾身而起的苏灵素,她的周身被手环幻化的法障所包裹,散发着莹莹的乳白色光芒,再加上鲜红色的衣裙,整个人集妖艳与圣洁与一身,让妖魔界的群妖魔们都看直了眼,即墨焱月也愣了愣,很是诧异苏灵素的出现。   “此战我们妖魔界派出火狐苏灵素出战,老君不会不允吧?”蚩晏息冷声道。   太上老君似乎也有些诧异,看到苏灵素手腕上的手环,瞳孔微微收缩,继而目光落在了掩身在大殿阴影处的我身上,没了手环做掩藏,我很容易便被他发现。   太上老君轻笑着看着苏灵素,道:“没料到你竟愿意出战…”神色却有些诡异,然后转向蚩晏息道:“起先咱们也没说过不能临时换人,既然未开战,少尊要临场换将,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小狐妖有没有能力接下此战,少尊可得小心一些…”   第七十二章 西华出现   东皇钟号称是十大神器中唯一一样集防御与攻击与一身的,防御能力同攻击能力一样强悍,只是这半片东皇钟,显然就没了传言中那样的神力,不过到底是神器,自然也不容小觑。   好在苏灵素有手环护体,防御力极强,开战之后,李靖倒一点也不在意对手是女子,反而一阵猛攻,不过碰在手环幻化的法障之上,并未起太大的作用,我不间断的给手环输送法力,法障的防御力一点也未减退。   本来信心满满的李靖很快着急了,我猜想,他应该是指着这一战夺些战功,好将功补过,可如今看来,却似乎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我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让苏灵素出战的,自然不担心她会输,只是想摸清楚太上老君的真正目的是否是我所猜想的那样,若是他的目的真是神器,就一定会继续出招,逼迫,诱使蚩晏息用神器出来交战,只是他并不知道,阴差阳错的,妖魔界如今所有的神器都在我的身上。   李靖着了急,将东皇钟敲得嗡嗡作响,一声接一声,音波全部化作实体,一波波袭向苏灵素,而包裹在苏灵素周身的法障牢牢将其护着,让他的那些攻击半点效用也没有。   而李靖的面色却越发的苍白起来,驱动神器本就要耗费更多的法力,更何况东皇钟这种集防御与攻击与一体的神器,即便是只有半片,也是会耗费不少的法力,再加上他太过着急,更使得自己的法力耗费的快速。   我不敢掉以轻心,一边继续输送法力给手环上,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太上老君,只怕他冷不丁的又出些阴招来,让我措手不及。   正待想着,猛地触到太上老君冷笑的双眼,瞬间警觉起来,耳畔忽地响起蚩晏息的疾呼声,未及反应,周身便被一个极其阴冷的气息包裹了,猛然转首,却看见苏灵素毫无表情的双目,双手已然幻化成赤色的利爪,挟着厉风向我袭来,因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保护她和太上老君身上,自然不会想到,苏灵素居然会倒转枪头袭向我。   没了手环的幻化的法障,再加上将全身的法力都倾注在手环上,我一时间完全没有能力避开这一击。   赤色的利爪结结实实的从我胸前划过,火狐的利爪均带着火毒,刺入皮肤中,火毒迅速渗入血液中,全身的血液火烧一样的翻腾起来,皮肤也被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我忍不住痛呼出声,整个人被残余的冲击力掀的倒飞出去,苏灵素的双眼空洞无神,蚩晏息随后的一掌凌空拍在她背上,因我受伤,手环主动回到我手上,苏灵素没了保护,那一掌便也几乎同时印在她的背上,苏灵素吐出一口鲜血来,呆滞的神色略微挣扎了一下,慢慢从空中落了下去。   我忍痛咬牙将袖中的流光玉蝶扔出去接住她,自己却没来得及止住那迅速蔓延的伤势,一波波的热毒袭来,我全身失了力,无力停住自己倒退的趋势,眼看着就要碰到身后的墙壁上,一道白影飞速而来,将我牢牢的接住。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拥抱让我瞬间放松下来,顾不着回头,沉声向西华道:“太上老君早就用傀儡术操纵了姐姐,她伤我是无心的…”   “我知道…”身后的西华一边用真气为我疗伤,驱出热毒,一边低声说道。   我抿着唇缓缓点头,刚才那一瞬间,看到苏灵素的眼神,我才明白过来,早在那炼丹炉的时候,苏灵素便已经被太上老君控制了,他毫无顾忌的就进了须弥幻境,我本以为他是真的一心追求天道,可如今看来,他竟是早就一步步谋算好了,既要追求绝对的力量,又不放过掌控三界的权力。   火毒祛除的差不多了,我恢复了体力,从西华的怀里直起身,低声道:“我没事了,待会定是会有一场大战,你我都需保存体力才好。”   西华犹豫了一下,看我神色坚持,才开口道:“你不要出手,跟在我身后就好。”   我无奈的点头,心道,如今这样的形势,我即便是答应了不出手,也是不符合现实的。   我垂首看了苏灵素一眼,流光玉牒将她护着落在地上,虽然受了些伤,但似乎也没什么大碍,抬眼看见蚩晏息,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我也没有多想,向他投去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接着,我和西华相视一眼,腾空而起,在妖魔界和仙界的阵营之间停住,天庭的众仙开始窃窃私语,李靖没能得胜,正觉得面上无光,看见西华同我站在一起,立时冷笑道:“西华少尊怎么救了那妖魔界的妖女,如今仙魔大战,少尊更应该同妖魔界之人划清界限,否则让众人误会少尊同妖魔界之人相勾结可是不好。”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的嘴脸,心里十分厌恶,正想开口,却听身旁的西华道:“且不论苏晓夭是不是妖魔界之人,即便是,西华救什么人,同什么人在一起都同你区区李靖没有任何关系,你可明白?”   “你…”李靖大怒,面色涨红,可惜方才几乎耗尽了法力,这一动怒,反倒弄得自己气血翻腾,吐了几口鲜血而已。   西华却不再理他,目光只看向那静立在一旁的太上老君,后者却似乎有些高兴,笑意盈盈道:“少尊终于来了,老君还以为少尊生了气,不想来了呢…”   西华冷声道:“到了如今你还要继续装模作样吗?你擅自修炼仙界禁术傀儡术,又用傀儡术操控我广成子等十二位师兄,还有杨戬师侄,等一众阐教弟子,妄想夺取我阐教手中的神器,又洒下瞒天大谎,盗用王母的凤符向天庭天兵和众仙家发号施令,为了一己私欲攻入妖魔界,罔顾三界众生的安危,又挑起仙魔两界的争斗,到底意欲何为,你如今还要再隐瞒下去吗?”   天庭众仙更加哗然,蚩晏息和即墨焱月闻言愣了愣,神色有些诧异。   太上老君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少尊此言从何而来,老君可是奉了玉帝和王母的谕旨才担当了这统领之人,统领天兵和仙界众仙家,以及阐教众仙来这妖魔界,将这些不遵从天庭管理的妖魔一网打尽,还这三界一方清明,少尊如此说,老君实在不知什么傀儡术,更不曾修炼过此术,少尊只怕是误会了,再者,李靖天王说的也不错,少尊同这妖魔界的妖女苏晓夭在一起,很有可能被这妖女花言巧语一时迷了心窍,还忘少尊三思而行,莫要被妖女骗了才好。”   我被他一口一个妖女弄得很是不忿,禁不住冷笑道:“既然老君说自己没有用过傀儡术,那么敢问诸位仙家,在王母的瑶池之中,天庭同阐教的合作达成之时可曾说明,是要以阐教为首,所有天兵天将均要听阐教调遣,而老君你只不过是天庭中代替王母和玉帝同阐教相谈之人而已,玉帝和王母并未提到过老君你在此次合作中担任任何职务,所以,老君你又凭什么站在此处,质问西华少尊呢?”   天庭众仙再次交头接耳的私语起来,一旁皱着眉未出声的太白金星忽然扬声道:“既然西华少尊同太上老君有了争执,老君说自己并未使用傀儡术操纵阐教众仙,那么便请阐教众位上仙自己说明便可,傀儡术即便是可以操纵仙人的神智,也不能完全将仙人的一行一止控制的惟妙惟肖,而且,据老臣所见,阐教诸位仙长今日的表现实在是不太寻常,如此便真的令人怀疑,事关重大,老臣提议,老君将凤符交出,让诸位仙家再次查验,阐教众位仙长若是能证明自己并未被控制便也可以让诸位仙家放心了,如此,今日这一战,众仙家才能毫无顾忌的继续下去。”   西华扬眉看着太白金星,略略的点头示意,我这才想起来,太白金星似乎刚才并不在阵营中,侧首看向西华,只见他冷冷地看着太上老君,沉声道:“太白金星说的不错,老君若能让西华的众位师兄和阐教众位弟子站出来,证明自己没有被控制,再将王母的凤符拿出来让众位仙家查验过,看看这统领之权是不是真的交到老君你手中,若真的如此,西华便可以代替阐教决定退出此次合作,自此,仙魔之战便同我阐教没有任何关系,王母和玉帝临时毁约,失信于我阐教,我等如此做并不为过。”   西华面沉如水的看着太上老君,后者终于变了神色,西华如此说,只要他证明阐教众仙没有被控制,那么势必要放他们跟着西华离开,而且鉴于所有的天庭众仙都知道,王母和玉帝是答应过阐教此次合作要以阐教为主,太上老君若拿出凤符证明王母和玉帝临时改变了主意,失信于阐教,那么阐教离开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第七十三章 困神印   第七十三章困神印   太上老君的面色终于凝重起来,他看着西华,神色渐渐变冷。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讨论的目标阐教的十二金仙,以及众弟子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这样明显的情形即便是再迟钝,众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太白金星看了西华一眼,继续道:“老君是拿不出凤符来呢,还是默认了西华少尊所说的?”   太上老君却蓦然扬起手中的拂尘,霎时光芒大作,竟是击向太白金星和一众仙界众仙,西华冷哼,从袖中扔出一样东西来,抢在那光芒之前笼罩在仙界阵营上空,堪堪将太上老君那变得硕大的拂尘挡了回去,我听见一阵低沉的嗡鸣之音,才看清,西华扔出去那东西,却是另一片东皇钟。   仙界众仙,连带着一众天兵瞅罩在头顶依旧嗡鸣不止的东皇钟,均是面色发白,我担忧地看着西华,恐怕太上老君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伤到他,看到他面色如常才放了心。   这样一出手,太上老君便是不打算再继续装下去了,或许,他也认为时机已到,已经到了挑明的时候。   但是,我依旧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仙界众仙自然也明白过来了,一个个神色愤怒又掺杂着些许不明所以,自然也有些惧意,太上老君随手一击已经能让东皇钟如此震荡不已,那么众人自然明白,如今的太上老君,早已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样。   一击未得手,太上老君却并不愤怒,反而看着悬在众仙头顶的那片东皇钟笑意盈盈,我暗叫声不好,正要提醒西华将东皇钟收回来,太上老君整个人却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众仙头顶,双手已然触到那半片东皇钟。   我惊呼一声,准备上前去抢,身旁的西华却已经动了,电石火光之间,那片东皇钟蓦然消失,我只见一道赤忙从众人眼前划过,太上老君轻哼一声,身形倒转,西华皱起眉,随后跟上,我才发现,那半片东皇钟竟已然到了蚩晏息手中,就在太上老君和西华想要追回的同时,即墨焱月却已经到了一旁因方才大战耗尽了法力,几乎动弹不得的李靖身边,待众人反应过来,即墨焱月已经拿到了李靖手里的另一半东皇钟。   这一瞬间,形势大变,即墨焱月身形一闪移到蚩晏息身旁,后者已经将夺到手的东皇钟准备好了,两片东皇钟应声对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响彻天地,真正的东皇钟终于复苏了,太上老君和西华同时停下来,只因就在蚩晏息将两片东皇钟恢复一体的同时,东皇钟便已然认主。   这样的结果谁都没有料到,我惊异蚩晏息如今法力的强横,疑惑的是,太上老君的法力是增长了不少,却并不如想象中那样超绝,而且太上老君在动用法力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些许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待蚩晏息将东皇钟收回袖中的时候,太上老君面色愤然,我却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太上老君”根本就不是真身,而是先前留在三界中的那个傀儡分身,真正的太上老君根本没有从须弥幻境中出来,只是通过留在这副傀儡中的神念操纵这个傀儡分身。   想到此我却更加震惊,只因须弥幻境是不同于三界的独立一界,太上老君若是可以在须弥幻境中操纵傀儡做出这么许多的事情,而且这副傀儡分身也有如此法力,那么太上老君的真身法力到底高到何种程度,我便实在难以想象了。   想到此,我忙跟上西华,却忽然觉得周身猛然凝滞住,身旁的空间同时扭曲,太上老君便出现在我身旁,顾不得想他为何能在空间中随意移动,我忙运起法力想要后退,身体却已经动弹不得,触上太上老君笑意盈盈的双眼,我才恍然,我又被这只老狐狸算计了。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只是我而已…   “要抓住你可真是不容易啊,老君我设计了这么许久,才终于将你引到这片空间中,若不是如今这副身体只是个傀儡分身,只能施展这方圆二十丈的领域,老君也不必如此耗费心思,让那蠢货李靖赔了半片东皇钟来引你出来。”太上老君笑道。   我无比惆怅的暗自叹息,却没有办法动弹半分。   “放开她!”西华的声音中透着冰冷的怒意。   蚩晏息皱着眉,冷声道:“好一个仙界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如此偷袭一个晚辈,你倒是不怕三界之人耻笑!”   太上老君毫不在意他们的一个恐吓,一个冷嘲热讽,悠然道:“老君我从来不在意三界之人如何看,况且,今日之后,这三界能否还存下来,便也得看看老君我是什么心情。”   我禁不住冷笑道:“老君好大的口气,什么时候这三界由得了你说了算了,你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未落,周身骤然一紧,方才被苏灵素抓的伤口瞬间裂开,我呲牙咧嘴的唏嘘着,却也只能怒目瞪着太上老君。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沉沉的兽吼,一道白影从身后扑向太上老君,后者一动不动,那倒白影却好像穿过一道虚影一样,从太上老君的身上“穿”了过去,我惊讶无比,看清了那突然出现的白影正是西华的仙宠白泽小白。   小白现出原形,巨大无比的身体如同一座白色的小山,朝着太上老君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牙齿。一旁又窜出一个蓝色的巨兽,却是元始天尊的仙宠麒麟兽,已经幻化成人形的凤儿坐在麒麟兽背上,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情况转变的太快,一眨眼之间,我便被挟持,而且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忽然觉得,身上的那些所谓的神力实在很是无用…   “你们也不用这么瞪着老君我,老君抓这丫头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两位商量商量,跟老君我合作一次,集齐所有的神器,将众神封印打开!”太上老君悠然道。   我傻了眼,难以理解他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西华和蚩晏息显然也有些讶异,西华蹙眉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太上老君挑起眉道:“两位若真的想救老君手里这丫头,就应该再拿出些诚意来才对!”他眯起眼看了看蚩晏息身后浩浩荡荡的魔军,又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仙界众仙,天庭天兵,蚩晏息冷哼,西华略略皱起眉。   我丝毫没看清西华和蚩晏息到底是如何让两方的军队瞬间消失,待我看清之时,周遭便只余下我,西华,蚩晏息,太上老君四人…   我想了半天,觉得西华和蚩晏息即便是法力高强,一瞬间移走两界如此多的人也是不太可能的,再看看周遭的环境,才确定,移动的应该只是我们四人。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蚩晏息冷声道。   西华面沉如水的看着,手中紧紧握着轩辕剑,蓦地寒声道:“我劝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在这里,我不会有任何顾忌,我不知道你在须弥幻境中到底有什么境遇,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只是个傀儡而已,一个傀儡永远不会成为超越‘仙’的存在。”   “师侄倒是真的在意这丫头,这样的话你以前可从不会说出来…”太上老君笑了笑,继续道:“正如你们所猜想的那样,老君如今只是个傀儡分身而已。那须弥幻境是何等神秘的地方,老君没有任何准备,怎能贸然就进去,只是老君料得到那里有老君我追寻的天道法则,却没料到离开了三界,再想回来,没有媒介是不可能的。老君的真身被困在须弥幻境之中不能离开,所以老君要借用众神封印的开启,暂时打开三界同别的空间的通道,好让老君的真身可以回到这一界来,所以老君必须同你们合作,更必须用手中这个人质,控制这个合作是朝着老君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的。”   太上老君一字一句说完,我才完全明白过来,他做这么些事情,一是为了得到所有的神器,其二是想要西华和蚩晏息完全听从他的吩咐。   想到此我愤然了,恨太上老君心机太深,更恨自己无用的再次成了西华和蚩晏息的累赘。   我拼尽全力,调动体内的法力,想要冲破太上老君的束缚,可是只要一调动体内的真气,全身的气血便烧灼一般的翻腾起来,我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的真气便好像被什么锁住一般,封印在丹田之中,半分也不能动弹。   “不要动用真气!”西华沉喝道。   “你暗中操控那天兵伤我,又诱导苏晓夭误会是妖魔界所为,不是想挑起阐教和妖魔界,天庭和阐教,还有妖魔界和天庭的矛盾,只是为了让苏晓夭那样认为,然后为此同妖魔界反目,最好能将妖魔界的神器带到天庭,你一步步诱使她去天庭,从她踏入天庭的那一刻,你就开始了你所有的计划对吗!”西华沉沉的说着,我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   西华竟是在说,早在我踏进天庭的时候,太上老君便已经开始筹谋策划,所以天庭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如今这个目的,甚至连我,也早就在天庭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一笔笔划下封印。   困神印!三界中唯一流传着的可以封印上神的封印!   第七十四章 众神封印(一)   我的努力反倒更加激活了困神印,全身的法力在瞬间被禁锢住,不能动用半分。许是自信我没了法力,太上老君便解了我身体的束缚,并且很好心的让我立在他的云头上,不至于落下空去摔得粉身碎骨。   我内心无比的惆怅抑郁,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以前法力很弱的时候总是被欺负,如今法力增强了,依旧时不时的落进别人的圈套之中,寻思了许久,才明白,其实被欺负,受陷害的症结并不在法力是否高强上…   太上老君瞥了我一眼,笑道:“老君想,这件事对于两位而言应该不难答应吧,毕竟两位也都想将封印打开,不是吗?”   西华扬起眉梢,冷声道:“开启封印需要集齐十件神器,据我所知,其中一件昆仑镜已经被老君你带进了须弥幻境之中,而且,当初老君你处心积虑的要得到昆仑镜不就是因为昆仑镜是来往于三界与其他空间的媒介吗,难道在须弥幻境中,用昆仑镜也不能离开吗?”   蚩晏息冷笑:“若是昆仑镜可以用,他还用如此费尽心机吗,只是本尊不明白的是,既然太上老君你处心积虑要进入须弥幻境之中,为何如今又要大费周章的出来呢,离开三界,追求无上的天道,不正是你所梦寐以求的么!”   太上老君轻哼一声,神色变得有些轻蔑,瞥了蚩晏息一眼,嘲讽道:“即便是你爹蚩尤也未曾如此跟老君我说话过,不要以为如今你修得了魔体,就有资格在此嘲讽老君我。”   蚩晏息双眸中赤芒闪过,就在同一时间,西华身形消失不见,身旁抓着我的太上老君手骤然紧缩,似乎想将我拉到另一边,他的手却已然被西华捏住。   太上老君面色一沉,另一手的拂尘扫向西华和我,红芒闪过,拂尘被蚩晏息堪堪抓在手中。   “本尊没那个闲情逸致嘲讽你,不过倒有时间杀了你…”他说着,捏着太上老君拂尘的手赤芒毕现,一股极强的威压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太上老君抓着我的手一松,我便被西华带着遁到了一旁。   小白,凤儿和麒麟兽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等着,西华将我放在小白背上,沉声道:“离这里远些,事情结束后我去找你。”   他的神色太过凝重,我忽然紧张起来,条件反射的拉住他的衣袖。   “我知道我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可是…”我看了一眼一旁同太上老君战在一起的蚩晏息,心里矛盾又挣扎,明知道自己留下来不是正确的,可是却实在不愿离开这里,在看不到他们的地方担忧。   西华垂眼看着我,将衣袖从我手中拉出来,我的心骤然一沉,他却又反手握住我的手,我抬眼看他,他的双眼一如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样淡漠,可他如今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可以在他淡漠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我自己,那一刻,我忽然释然了,我不再害怕,不再担忧,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永远不会失去。   “可以让我决定一次吗?”我开口问西华。   西华皱起眉,深深地看着我,良久,终于点头。   我笑了笑,转首神色凝重,向着一旁正和蚩晏息交战的太上老君道:“住手!我答应你的提议…”   两人动作一顿,继而飞快的分开,蚩晏息退到我身边,冷眼看着我,目光又落在我和西华紧握的手上,一瞬间,神色竟有些苍白。   凤儿皱眉道:“晓夭你想做什么,怎么能答应他呢,你明知道他根本不能相信!”   麒麟兽也投来极其鄙夷的一眼,没有开口,但是却十分明显的告诉我,他对我这样的决定有多么不认同。   蚩晏息冷声道:“你该不是担心我打不过那老头吧?”   我眨眨眼,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怎么会,尊上自然不将那老头放在眼里,只是如今形势已经同刚才不同,而且没了那另一面昆仑镜,我们也无法打开众神封印,所以只能暂且同那老头合作了。”   蚩晏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我沉吸口气,看了西华一眼,他神色淡然,倒是没什么表示,也没有阻止我的意思,我这才转首向太上老君道:“刚才的提议我同意,只是合作的条件必须得变一变。”   “哦?”太上老君冷笑道:“苏晓夭,你莫不是忘了,你如今还被老君我的困神印封印着,有没有资格在此同老君讨价还价呢?”   我眯起眼笑道:“既然老君说我被老君的困神印封印了,为何现在不动用封印呢,是不想呢,还是根本就不能呢?”   太上老君面色微变,我冷哼一声继续道:“老君不要以为这三界之中就你知道困神印,你应该也知道,我手腕上戴着的是什么东西,这封印即便是解起来要费些神,但也绝不是不能解的,而你如今留在这里的只是个傀儡分身而已,即便是我无法解开封印,你留在身上的法力,根本就是用一点少一点,若要驱动封印控制我,恐怕便不能做其他什么事了,不是吗?”   太上老君的面色更沉,我心里却是暗自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这次倒是猜对了。   若是如西华所言,太上老君早在我踏进天庭之时,便一步步设计我,让困神印加在我身上,同莫白玉交战之时,救凤儿之时,被太上老君关进炼丹炉之时,将苏灵素收入昊天塔之时,或许就在这些时候,他便已经将封印藏在其中,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上了钩。   可是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是太上老君的本体所为,并不是眼前这个傀儡分身能做得到的,而且,既然太上老君的本体被关在须弥幻境之中,不在三界之内,那么他便不可能操纵得了这傀儡分身,所以,我断定,这分身所做的一切行动,都是太上老君先前便设计好的,而这分身上的力量,也自然不是太上老君从另外一个空间传送过来的,而是他先前就存在分身之中的。   傀儡没有生命,自然也不能吸收天地灵气,所以存在体内的力量自然只会减少不会增加,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太上老君着急的原因。   我继续道:“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你说的不错,我们是想打开封印,但是昆仑镜已经被你带去须弥幻境之中,如今也被困在那里,你又如何能用它同我们谈条件呢?”   太上老君冷笑道:“算你猜的不错,只是你猜的却也不全对,老君我现在这副身体虽然只是个傀儡分身,可这身体中的每一分法力都是这分身自己修炼的来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老君我先前灌进来的,老君没那个能力,也没必要那样做。”   我惊诧无比,西华握了握我的手,沉声道:“没想到,这三界之中还真有人修炼成了九转换神之术,只是既然你有能力,为何又不动手呢?”   我皱眉看着太上老君,暗自惊异,太上老君竟修成了九转换神之术,这法术我在陆压道君的虚境之中看到过,是一门十分诡异的道法,修炼大乘之后,可以将法力凝聚在元神之中,脱离肉体而存在,因元神是修炼者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脆弱的东西,记载中并未提到过三界中有人练成过这门术法,没想到,太上老君却练成了。   所以,如今留在这里的并不只是个傀儡分身而已,而是拥有太上老君元神的接近太上老君本体的另一个存在。   严格来说,眼前的这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太上老君”,他是一个有自己思想和行为能力,修炼能力的存在,虽然同太上老君的本体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可是就是有独立思想这一点,他便已经不是分身所能达到的了。   这种情形同我和莫白玉的有些相似,虽然一开始是同一个灵魂,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分开,便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而且可以独自轮回,如今更是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第七十五章 众神封印(二)   事实的真相总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大家总是猜出了一星半点,继而愕然发现,真相竟是曲折离奇的多了,所以,明白真相之后,我便不得不暗自感叹一声,太上老君让众人惊讶的能力,是如此的强悍。   太上老君摸着胡须笑道:“不过你们猜的也不错,老君这副身体虽然可以修习法术,但是所修来的法术却有限,并不能如老君的本体那般随心所欲,所以,老君是不会再动那丫头了,不是因为老君没能力,只是没有必要了而已,难得我等都有同样的目标,合作又有何妨呢?”   他眯起眼笑着,竟有几分诚意,我暗自冷笑,却不肯再信他了。   “既然老君如此有诚意,那便将另一面昆仑镜拿出来吧!”我也报之一笑道。   太上老君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开口道:“老君手里只有这么一张底牌,怎么能轻易拿出来呢,而且,老君以一敌六,自然得小心谨慎,还是先去封印之地再谈吧。”   蚩晏息嘲讽的冷笑,开口道:“到时候若是你拿不出来,我们几人岂不是要随着你白跑一趟,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得选吗,既然封印已经被封了千年,我们也不必急在一时,且看看老君你是不是有能力时时刻刻拿好你手里那张底牌…”   太上老君面色倏地沉下来,冷声道:“你以为着急的只有老君我吗,众神封印封的是空间夹层中溢出的湮灭之力,而如今封印渐弱,三日之内若不开启封印,将困在空间夹缝中的众神放出来,那么他们就会被自己的封印和湮灭之力碰撞产生的力量粉碎,即便是拥有神位,元神不灭也会永远迷失在空间夹层之中,没有身体,永远也不能回到任何一个空间之中,只能在空间夹层中永远游荡,而那些爆出的湮灭之力也会将如今这三界吞噬的什么都不剩!”   我和西华,蚩晏息瞬间愣住,难以置信他说的话。   太上老君冷笑一声,继续道:“自然,你们可以不信老君所说的,就算三界消失,老君这副身最多也是重归混沌,待下一个三界产生再重回而已,或许你等也有这个本事,并没有老君所想的那样在意这三界,你们自然可以选择不信,且等等三日,看看老君说的是不是会发生!”   众人沉默了,没有人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可也无人敢不重视他所说的话,若是事实真的如此,那开启封印,用神器重新封印湮灭之力是必须的,而且是无比紧急的,可是我们不能表现出来,不能给太上老君任何我们担忧焦急的表示,所以看起来,三人三兽都是很平静的。   太上老君却似乎也不着急,冷笑着看着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半响,西华抬眸,看着我,目光顿了顿,继而又看了蚩晏息一眼,后者挑起眉冷哼,淡然道:“便给你一次做决定的权力!”   我偏头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暗自笑了笑,可心情却更沉重了些,蚩晏息难得大方的这么说,可这也代表了他默认了太上老君所言属实,即便是不信,也不能放置不管,西华自然也是这样的意思,所以我们只能默认,再次让太上老君计谋得逞。   “去封印之地!”西华沉声道。   太上老君摸着胡须点头笑着。   西华和蚩晏息有意让我留下来,可是如今的情况实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封印中的有我创造出我的所有人,我虽然并不认识他们,甚至没什么印象,可是他们却都真真实实的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坐视不理,而且,我被创造出来的使命便是如此,我的灵魂深处有这样的印记,指引我一步步向封印行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西华明白这一切,所以即便是有意,也知道不能拦我,蚩晏息见我坚持,只能愤然道:“你去可以,但是记着别拖累本尊,因为这次,本尊可没有闲工夫救你!”   我张了张嘴,决定不在意他这么刻薄的话。   第二次看见那个灰雾弥漫的天罡潭,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全身的血液不安的躁动开来,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担忧。   天罡潭的灰雾更加浓郁,周遭的那层隔绝封印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因为仙魔两界大战,天庭竟连守在这里的天兵天将都撤了回去,这三界最为危险的地方如今门户大开,若是有人破了这层薄薄的封印,那天罡潭中溢出的灰雾便能让这里方圆百里的生灵全部消失。   众人远远站在一旁,都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天罡潭之中,纵横交错的是何种难言的力量,即便是太上老君,也微微变了神色,一脸凝重。   我的法力完全被困神印禁锢,虽然有手环抑制住封印的力量,不会伤到我的元神,阻碍我的行动能力,可是却动用不了丝毫的法力,我心里开始担忧,害怕自己真成了西华和蚩晏息的累赘,可是又无法说服自己离开,心绪不宁,双手都见了汗。   西华握着我的手微微顿了顿,继而侧首看我,我尴尬的笑了笑,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垂首不语。   西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将我的手重新拉过去,他的手微凉而干燥,如同以往一样,透着股奇异的暖意,神奇的让我的心都安定下来,我抬眸看他,笑了笑。   “现在可以将昆仑镜拿出来了吧!”我冷声问太上老君,后者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物来,却并不是昆仑镜。   他拿在手里到,竟是鬼君的宝莲灯,如今倒不是在鬼君手里漆黑的模样,已经褪去阴寒的鬼力,恢复到原先的通透模样。   “老君莫不是眼花了,拿错了东西?”蚩晏息冷哼道。   太上老君摆了摆手,笑道:“几位莫要如此着急么,既然几位知道昆仑镜已经被我带进了须弥幻境之中,便该知道这昆仑镜并不在这副身体手里…”   “该死的…”我禁不住开口骂了一句。   太上老君却也不生气,慢悠悠道:“丫头也不用骂,老君既然说要开封印,自然有办法做到,只要你们配合,便不难。”   “你要怎么做?”西华开口问。   太上老君看了蚩晏息一眼道:“那就要先向魔尊借一样东西了。”   蚩晏息冷声道:“什么东西?”   “宝莲灯的雄灯!”太上老君道。   蚩晏息皱眉,我和凤儿面面相觑,再看向太上老君,忽然想起来,两盏宝莲灯是同这天罡潭中的封印有关系。   杨婵当年因私下凡间被天庭追捕,杨戬亲手将她压在华山之底,却被当年的鬼君沉香救了出来,可杨婵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大儿子,还有丈夫都被天庭的天兵杀死,愤怒之下竟将原本至于天罡潭之中的宝莲灯拿出一盏来,好像自那个时候开始,天罡潭中的湮灭之力便开始溢出来,才有了后来众神舍弃自身将其封印之事。   可是这个传言有太多不合理之处,先不说杨婵是不是有能力进入天罡潭之中盗取宝莲灯,即便是可以,那两盏宝莲灯虽然也是天地初开生于混沌之中的宝物,也应该没有堪比众神合力的力量,可以镇住天罡潭的湮灭之力那么许多年,而且,若是宝莲灯真的可以镇住天罡潭的湮灭之力,那么之后再将灯放回去便好,为什么需要大费周章的动用所有上神的神力来封印呢?   太上老君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的跟我们解释道:“两盏宝莲灯原本是最契合这天罡潭中的缺口的,伏羲为自己的妹妹女娲造了这两件宝物,本来只是为了给自己妹妹玩的,却没想到,造成之后发现天罡潭中有通往别的空间的缺口,空间夹层中的湮灭之力不断从缺口中溢出来,吞噬三界的生之气,让死灭之力弥漫三界,所有才有了洪荒之乱,因为无论是人,或者是凶兽,还是已经有了仙气的仙人,都要争夺生之气,否则便难以存活在三界之中。”   “为了三界众生,女娲娘娘将两盏宝莲灯放在缺口之处,竟刚好同缺口契合,而且宝莲灯的混沌之力也能慢慢将逸散出来的湮灭之力吸引回去,将其纳入混沌之中。至此才平了三界八荒之乱,三界才恢复清明一片,老君虽然自负,却从未对女娲和伏羲不敬过。”太上老君这番话却说得十分真诚。   我正想问后话,太上老君已经继续道:“杨婵不明所以,趁着天罡潭每千年清明一日的时候,盗取了宝莲灯的雌灯,本想用来复活她的大儿子和丈夫,却因此被天庭发现,再次追捕,而天罡潭中的缺口也因为少了一件雌灯,开始重新溢出湮灭之力,留下来的雄灯便没了作用,而重新溢出的湮灭之力破坏了缺口,让那缺口徒然变大,女娲娘娘知道就算是再将两盏灯集齐,也不能再压制住那湮灭之力,便将雄灯取回,开始同众神讨论封印之法,只是当时创造三界的鸿钧老祖已经对三界开始厌烦,并不愿众神拯救三界,反而更愿意就此让这三界消失,便阻止众神封印湮灭之力。陆压道君当年根本不理会三界之事,所以女娲娘娘只能带着一众上神赶赴天罡潭,一遍遍将湮灭之力封印回去,可是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直到最后,伏羲神王研究出来如今这个封印,才将湮灭之力重新封印起来,但是众神却因为封印同元神相连,便也一同被封印。”   第七十六章 舍弃(终章)   天罡潭上漂浮着灰色的烟雾,那是从封印的缝隙中溢出来的湮灭之力在三界之中所产生的死之力,所以,在天罡潭上空,方圆百里是荒无人烟的,没有任何生灵。   所以周遭异常的静寂,连风都不会在此吹拂,一行人站在离潭水略远的地方,遥望着这死灭静寂的潭水,在我眼里,那潭水好像变成了一头匍匐的兽,等待着时机,吞噬生命。   想到此,我的心情更加不安了,沉声向太上老君道:“既然如此,宝莲灯已经无用,你还要这灯做什么?”   太上老君瞥了我一眼,转而向蚩晏息和西华道:“就算那两盏灯如今不能镇住湮灭之力,可若是同神器一起使用,还是可以暂时稳住通道,将上古诸神放出来,自然,老君的本体也能出来,如此一来,只消再将另一面昆仑镜放进去,这缺口便可以完全堵住。”   我听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寻思了良久,皱眉道:“若是神器可以堵住缺口,为何千年前不用,为何千年前需要牺牲所有的上神才能完成封印?”   太上老君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哼道:“千年前谁能从陆压道君和师尊他手里拿到昆仑镜,天道轮回,自有其道理在其中,岂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我嗤之以鼻,不置可否,不过却也同意他的说法。   我将从妖魔界的藏室中拿来的神器递给蚩晏息,再将自己手里的两件神器,昊天塔和昆仑镜拿出来,西华拿出轩辕剑,崆峒印,还有本在莫白玉身上的炼妖壶,太上老君将阐教众仙用傀儡术控制了,唯独不能控制西华和殷郊,只因西华有神器护体,而殷郊有莫白玉用炼妖壶护着,所以可以幸免于此。   如此,除却被太上老君带进须弥幻境中的那面昆仑镜,所有的神器都集齐了,解开分隔的禁制,所有的神器都迸射出耀眼的光芒来,冲天的光亮将天罡潭上空的乌云都冲散开来,露出绚丽的阳光来,照射到这片未曾被阳光照耀过的土地。   我似乎能感觉到周围渐渐聚集起来的生气,凤儿和小白,麒麟兽都禁不住现出原形来,随着这股巨大澎湃的力量低吼着,一时间,那庞大绝然的气势震彻天地,我猜想,三界中所有的生灵,都会被这股力量折服。   太上老君的目光亮起来,透出难以掩饰的赞叹和欲望来,我迅速警惕起来,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后者却极其无辜地眨了眨眼,笑道:“不用担心,就算是要夺,老君也不会在现在动手。”   太上老君说着,看了西华和蚩晏息一眼,西华向我道了一声:“留在这里,不要过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和蚩晏息,双手飞快的捏起灵诀,太上老君也同时挥起拂尘,右手竖起,食指和无名指微微弯曲,闭眼默念些什么,骤然睁开双眼,轻叱一声:“开!”   笼罩在天罡潭周围的封印瞬间消失,那些灰色的雾气迅速的四散开来,还未来得及冲出潭水的范围来,便被蚩晏息和西华驱动的神器笼罩起来,混沌之光将那些死灭之力笼罩,竟渐渐的吸入神器之中,重归混沌。   我被凤儿和小白紧紧的抓着,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华和蚩晏息涉险。   当水面上的死灭之力都消失不见的时候,天罡潭露出真实的模样来,清澈无比的潭水呈现出浅浅的碧色,灵动的招人喜爱,可只有一瞬,整个潭水便似乎被一股怪力搅动起来,飞速的旋转开来。   潭水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清透的碧色潭水在漩涡处渐渐变成深深的黑色,其中竟还时不时有电闪雷鸣之音传来,我被这怪异恐怖的现象惊得睁大双眼,越发的担忧西华和蚩晏息,心里总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若是这的能如此简单,那之前出现在我识海中的自己便不会存在,这件事既然同我有关,我便不甚可能就此置身事外。   太上老君一脸凝重,西华和蚩晏息的面色略有些苍白,以两人之力驱动十件神器,自然是十分吃力的,我瞪着太上老君,暗骂这老狐狸如此狡猾,根本就是故意让西华和蚩晏息驱动神器,自己只在一旁笼手瞧着。   我无奈身上封印还未解开,不能帮西华和蚩晏息一把。   两人将神器置入漩涡之中,那旋转不停的黑色漩涡被神器的光亮压制住,旋转稍稍慢了下来,太上老君将宝莲灯拿出来,又看了蚩晏息一眼,蚩晏息将雄灯也拿了出来,两盏灯脱出两人之手,碰触到一起,散发着莹莹的碧色光芒,两盏灯似乎被什么吸引着,慢慢落入漩涡中神器簇拥形成的光圈中,整个天罡潭震荡不已,神器发出刺耳的嗡鸣之声,好似受了刺激一般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蚩晏息暗骂一声,双手成爪,直直的袭向太上老君,后者呵呵大笑一声,却直直的跳入漩涡之中。   太上老君的身影消失在漩涡之中,连同所有的神器和两盏宝莲灯一同消失。   我忙催着凤儿上前,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水面,急声问:“怎么回事,神器怎么消失了,封印开启了吗?”   蚩晏息冷哼道:“那该死的太上老君用了挪移之术将神器和宝莲灯全部移到另一个空间中去了,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解开封印,从头到尾都知道,缺了一件神器,正好将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打开,如今封印只是暂时被神器残余的力量压制住了,盏茶的时间,这里便会恢复原样,而且三日之后便会同太上老君所言的一样,封印被湮灭之力冲破,吞噬一切生灵,连同众神,都会消失在空间夹缝之中。”   西华深深的皱着眉,并没有开口,但是我却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看着平静的水面,心底却朦朦胧胧响起一个声音来,待我听清那声音所说的话,猝然呆住,良久,禁不住苦笑。   是啊,我猜得到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是却猜不到所有的一切,竟是要以此为终结,我的生命是众神所创造,为的并不是开启这封印,而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这里的力量会危及三界的众生之时,阻挡住这湮灭之力的逸散。   恍然大悟之后,我却并不害怕,只是看着身旁的西华和蚩晏息,还有凤儿小白,麒麟兽他们,觉得难舍难分而已。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们,我的心开始抽痛起来,唇角抖动,面上所有的表情都要崩溃。   禁不住抓住西华的手,干笑道:“既然现在没办法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否则待会没有神器护体,可是不妥的。”   西华诧异地看我,我强忍着流出泪的冲动,勾起唇角淡然的笑了笑,蚩晏息冷声道:“要离开就快点走,愣在这里干嘛!”   我歉然地看他,唇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终是无法开口。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需要,手环的力量更加卖力的冲击着那困神印,终于封印开始松动,在西华和蚩晏息转身的同时,封印应声而解。   我的心忽然间平静下来,深深地看着西华修长的背影,一袭白衣,飘逸淡然的样子从初见的那一刻便吸引着我的眼球,不能移开,不能放下,可如今真到了这样的时刻,我却释然起来,我不知道我的离去会给他带来什么变化,可是我期待着,他的面上在以后还会出现向我展现的笑容。   而另一个背影是倨傲无比的,一如他的身份,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在意的魔尊。他的模样永远是那么轻佻高傲,可是我却感受过,他温暖的怀抱,一次次将我从危难中拯救。   我的心开始刺痛起来,“舍不得”这三个字如同魔音一般在我脑中不停的转动。   西华和蚩晏息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突然回过头来,我怔了怔,继而飞快的伸出手,神力从手心溢出,将已经耗费了不少法力的西华和蚩晏息重重的推开,他们的神情惊讶无比,继而焦急地凝聚法力,只是我铁了心要他们离开,便不会再有任何保留。   “苏晓夭,你给我住手,你听到没有!”西华撕心裂肺的声音穿过两方的法力屏障,刺痛我的耳膜。   我的泪水不断的涌出来,轻轻的摇头道:“你知道的,这件事只能这样终结,没有别的办法。”   “不会,不会的,你先停下来,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西华的神色从未如此的慌乱过。   蚩晏息的双目变得赤红,怒声道:“苏晓夭,你若是敢这么做,我定饶不了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听到没有,停下来…”   “停下来…求你停下来…”西华的声音变得颤抖了。   我的心抽搐的疼痛着,双手颤抖起来,可是却已经不能停下来了。我歉然的看着西华和蚩晏息,想要如同话本上所写的那样留下一句“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话,可是嘴角抽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因为我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不能再回来…   西华和蚩晏息的声音开始渐渐的远离我,他们的面容也渐渐模糊起来,手环的力量将我的元神分散成十份,循着手环中记载的那个轨迹落入水潭之中,冰冷从四面八方袭来,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我看见西华和蚩晏息,凤儿他们焦急的冲进潭水中来,发了疯一样去抓我四散的元神,那形容真的很不像阐教的少尊,妖魔界的魔尊。   弥留之际最后看到的,却是在须弥幻境,那黑色的神殿中,漆黑的神座…   “苏晓夭,你轮回千年,终明白‘舍’字之意,你当重归混沌,修得神位,千年之后,重回三界…”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嗡鸣,我的思绪却已经停止运转,慢慢地合起双眼,整个身体落入一团暖光之中。      --------------------   本文首发纵横女生网,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