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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任谁死在她眼前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皮,就是这个女人不行!   她一路把这个女人扶持到金丹,眼看就可以夙愿达成,重塑肉身,再问仙途,眨眼之间,百年辛苦一早尽丧,尽付流水!   而她,再也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下一个有缘人了。   耳边的细细哭泣声从一开始就没有断绝过,直到现在,墨沉舟实在是忍不住了,忍着眼角不断的抽搐,她阴沉着脸开口。“闭嘴!”妈的,你还好意思在那里哭!   “白衣,白衣……”身边的魂魄还是轻轻抽噎着,一身白衣,赫然是死去的白衣女修的样貌。连墨沉舟这样挑剔的人都无法反驳,这女修却是是有着一副好样貌。特别是一双微微上挑的狭长凤眼,灵气逼人。可是这双眼睛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来,还要用一种深情哀绝的目光痴痴地望着下方那名重伤中的男修,竟然全然忘记了就这个家伙刚刚亲手赏了她一记一剑穿心。   这眼神没得让墨沉舟一阵恶心。   此时墨沉舟无限后悔。自她陨落,元神附在她自一名太古金仙的洞府中得来的仙界至宝——虚天镯上后,历经四百年终于让她找到一句让她满意的肉身。容貌不论,这肉身竟是千年不遇的五行之体。这样的五行之体她当初也仅仅是在那位金仙的手札中见过寥寥数语,据说拥有五行之体的修士不仅仅是对天地五行的体悟高于常人,就连修炼时引灵气入体的效率也较其他修士高出五成!五成啊!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当时墨沉舟擦了一把口水二话不说立马夺舍,没有想到堂堂筑基期大圆满的修士硬是没有敌过甚至还没有引气入体的小萝莉,果断被套。   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个名叫墨引凰的小丫头祖上竟然出过一位仙人,那一位在飞升仙界之前因为担心族中子弟被人夺舍特意做了防范,可巧,墨沉舟就撞在了人家手里。不过这姑娘傻得令墨沉舟侧目。当日夺舍失败,又被那仙人的的禁制狠狠一击,墨沉舟的元神虚弱到了极点,几乎连虚天镯都附身不上去,若是她自己,自然是果断灭了这个敢对自己夺舍的家伙。嗯,说起来一般能跑出来夺舍的,还真就不太可能是什么好人。然后,咳咳,杀人夺宝,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而已,就是墨沉舟自己,十多岁的时候也这样干了。   可是谁知这个小丫头竟然对她十分同情!不仅没有将她的存在告诉家里人,还仅仅要了虚天镯的使用权。注意!是使用权,而不是所有权。意思就是这宝贝还是墨沉舟的,就是里面的灵药灵丹修真典籍墨引凰可以随意使用。当然,墨沉舟是乐意的,因为她和当时还是孩子的墨引凰发下心魔誓。就是当墨引凰大道有成之时,要为墨沉舟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的材料早就被收集齐了,墨沉舟真是无一不精心,生怕委屈了自己。然后拼命敦促这丫头一路修到金丹中期,眼看元婴有望——到了元婴期就可以给她做肉身了,竟然就被人一剑宰了!宰了她的还是刚刚换了彩礼的未婚夫!   坑爹啊,有木有!   “墨引凰,其实你也并不冤枉。”哭是哭不出来了,反正她的元神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墨沉舟肆无忌惮开嘲讽模式,“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她眼角一斜,波光潋滟。“当初你妹妹墨引凤死的时候你是如何做的,又说了些什么怕是还没有忘记吧?”   哭泣中的女子突然不哭了,眼神从那男修的身上慢慢收回来,呆呆地落在墨沉舟的身上说不出话来。   “这贱人,”墨沉舟伸出手,凌空点了点那名风流婉转的女修,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来。“当初杀了引凤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是真的温柔妥帖还是假装,引凤不过有些骄纵,为何每每对上她,总是引凤的不是?既是杀了人,当然要偿命。更何况死的那个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为了保持在韩白衣心里的‘温柔公平正义’的形象维护了她?”   在这件事上触怒父母,置亲生妹妹于不顾,没得让人齿冷,也是众人离心。自那之后,竟是连墨引凰的父母都放弃了她。   为了个男人不要家人,已是众叛亲离。又傻乎乎的引狼入室,把这么个女人当成亲妹妹来疼,最后连未婚夫都疼成了人家的。   蠢货!   墨沉舟冷笑了一声。   “墨引凰,你明明资质绝佳,却不思大道。”姐当年在灵气几乎断绝的时候都舍不得停下修炼,再看看你这样的,都想抽你。“你爹娘疼爱你入骨,你妹妹敬你爱你,你却不知回报,一心撇清自身。你识人不明,却从不肯听劝,眼前只有这方寸之地,却不知这天地广阔,只限于这小小情爱。”墨沉舟顿了顿,瞥见墨引凰眼中哀色更浓,更加不客气地说道。“既然这男人负了你,杀了便是。他日修得长生,多得是男修凭你挑选。不过是个贱人!”   墨引凰呆呆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她的目光又落在韩白衣的身上。这么久了,他还是在和那女子一脸柔情说着什么,那生怕声音大了些都会惊吓到眼前人得样子在她伴在他身边百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见过。   他甚至抽不出时间来看看她不远处的尸体。   她慢慢地轻笑起来,然后声音慢慢变大,直到歇斯底里。   错了!原来早就错了!   她面上一片冰凉。   墨沉舟看着她笑出一脸的眼泪,不屑地撇嘴。“你这样后悔了有什么用呢?难道就眼看着他们踩着你的感情你的尸体从此人月两团圆啊?”那可真成贱人了!那种我自黯然神伤,你风流快活的戏码实在不是墨沉舟的菜,唔,也许是墨引凰的菜。就是现在,她不也只是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么?   不过墨沉舟信奉的是谁伤我一根寒毛,我必杀他全家。谁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必让他一世再无安乐!眼前,她冷笑着看着那宫装女修,不怀好意地看看她腰间的灵玉佩,腰间的软红绫,再看到不仅那身宫衣,就连她头上的饰品和身上所有的配饰都有隐蔽的微光一闪,嘴角上挑。却没见身旁的墨引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柔和,带着做出某种决定后的坚定。   墨引凰看着眼前的人,她自幼年时便与她相伴,总是一副不耐毒舌的样子,可是只有她,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从没有离弃她,致死都在她的身边。如果,如果那一年真的被她成功夺舍,也没什么不好吧?如果是沉舟,想必会做的比她好吧?不会再让爹娘失望,妹妹不会死去,也不会轻易被男子迷惑,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她的眼泪落下来,她慢慢擦掉眼泪,来到墨沉舟的身边,从身后拥住她的身体。   脸埋在墨沉舟的颈窝,感受到怀中的身体一僵,墨引凰竟然想要笑了。   “对不起,沉舟,我是个胆小鬼。”她微笑着流下眼泪来,拥在墨沉舟身前的双手隐蔽变换着一连串古老的印记。“如果是沉舟,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沉舟,请求你,好好待我爹娘和,和阿凤。”请让他们这一生以你为傲,平安喜乐。   随着手势的变换,时空中慢慢出现一丝裂缝,从中传来强烈的吸力。刚刚被墨引凰弄得一头雾水的墨沉舟只觉得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向着那道裂缝飞速而去,她艰难地转头,看到墨引凰慢慢变得虚无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让她移不开眼睛。   而此时地面上,突然冲天而起的白光和爆炸震的墨沉舟眼前一黑,眨眼间就被卷进了裂缝。意识消散前墨沉舟最后的想法是。   我靠!   ☆、端木锦   正当正午,天上的日光正强,可是这鼎天峰上却到处是一片阴凉。沿着通向封顶的小径蜿蜒而上,沿途入目的尽是一片苍翠之色。高大的树木撑着巨大的绿冠,成荫的树下到处是小片小片设了禁制的灵药田,各种低阶灵药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混合出一缕沁人心扉的药香。间或有灵兽灵禽在林中若隐若现,为这寂静无声的鼎天峰增添了一丝生气。   一名白衣青年噙着淡淡的笑意走在小径上,一袭白衣,身背一柄散发着淡淡灵气的银剑,俊美到了极致的脸上透着一贯的温文柔和。   一边走,青年一边暗暗叹息。这鼎天峰什么都好,只是弟子太少。这一代的鼎天峰首座是个炼丹狂人,而且性格挑剔非常,一般人都难进他的眼,自他接管鼎天峰后,整个一座峰里不过大小猫三两只,整个凌云宗仅有鼎天峰是专修炼丹,就这么几个人,虽然没有误了宗门的丹药供给,可总是给人以心惊肉跳之感。终于在他的师尊,掌教真人狠狠掉了几把头发之后找上了他这位首座师弟,威逼利诱,付出了大把大把的好处之后,人老人家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收了百十个外门弟子。   是的,外门弟子。   在这位首座真人眼中,这些弟子资质一般,他老人家很是看不上眼,更不可能把他们收到内门“恐败坏了鼎天峰的名声”。   其实在青年看来这话实在有些违心了。那些鼎天峰的外门弟子中实在有些资质不错。不说放到其他宗门,就是呆在宗门其它几峰也是受人尊敬的丹药大师了,偏偏死活要在鼎天峰做个外门弟子,真是令人说不出话来。   不过鼎天峰向来地位超然,首座真人更是涵元大陆仅有的三位九品炼丹师之一,再有怪癖也只能让人忍了。   不过就是这位鼻孔朝上,从来以下巴看人的真人突然发了疯,死乞白赖地巴上了一个小丫头,哭着喊着要收其为徒,未果之后使出了无赖大法,死磨硬泡,完全不顾元婴期真人应有的体面,撒泼放癞,险些引得宗门内两峰内斗。   没错,这位向来目中无人的真人看上了同是一峰首座的昭云峰首座当时年仅六岁的女儿墨引凰。那位昭云峰首座盼了数百年才盼到的后代,本来就是想要亲自教导承其衣钵的,万般不幸竟被个往日道骨仙风,骨子里竟是个无赖的家伙看上了,虽然很得意自己女儿资质绝佳到引得元婴修士也要抢人,却说什么都不肯放自己女儿离开。话说,难道他堂堂元婴修士还没法给自己女儿找来好的丹方吗?   这场官司足足打了三年,最后闹到掌教真人面前,都是一峰首座,掌教真人左右为难,但还是略微偏向鼎天峰首座端木锦的。天可怜见,眼高于顶的这位师弟终于想要收徒了,掌教真人真是一把辛酸泪,又听端木锦断言这位墨引凰必又是一位九品炼丹师,心里的天平就斜得越来越快了。一门两位九品炼丹师,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最后的结果,以墨引凰拜入鼎天峰,昭云峰首座拂袖而去而告一段落。而掌教真人最初因私心而引起的不安在这之后烟消云散。   不过半年!   不过半年,这位还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就晋升到了三品炼丹师,若不是修为略低灵力有限,怕要升的更高,可也是这个小丫头,如今竟也是练气八层了。   她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众所周知,如今的修真界只要在二十岁之前修炼到练气八层就已经算是天资绝佳,可在内门有一席之地了,就算是他自己,如今二十五岁的筑基初期,甚至是掌教弟子!而且还是在专注修炼的情况下。而炼丹本是最牵扯精力的,大半炼丹师的修为都不会太高,就连鼎天峰首座端木锦,进阶元婴的时间都要比其他的同门师兄弟要晚了两百年。   轻轻呼出一口气,青年摇头轻笑。这般资质,竟连他都感到嫉妒了。   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眼前一座高耸简单的大殿慢慢映入眼帘。刚刚还没有什么人气的峰顶开始出现不多的几个人。只见这些人大多一身灰衣,蓬头垢面,目光呆滞间带口中念念有词,更有甚者脖子后面还插着一个大大的蒲扇。更让人嘴角抽搐的是,他好歹也算是个俊秀青年,竟然在这些人眼中完全没有存在感。想他自幼年拜入掌教真人门下,向来无限风光万人瞩目,也只有在鼎天峰不会被人放在眼里了。青年摸了一把脸,再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一种奇妙的挫败感。   暗暗叹了口气,小心地避开那几位走路横冲直撞的鼎天峰弟子,肃了脸色,青年慢慢推开大殿的大门,不敢进门,赶忙在门外做了一依。“平阳峰弟子韩白衣,见过真人。”   大殿内寂然无声,韩白衣头都不敢抬,只是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许久之后,才听到冷冷的一声轻哼。“进来吧。”   隐蔽地吐出一口气,韩白衣满面恭谨地跨进大殿,就看见大殿正中央的红金卷纹条案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年修士正毫无形象地靠着身后的软榻,手中持着一卷书,看似云淡风轻至极。   相貌俊秀的人谁都不会太过讨厌,更何况韩白衣向来对自己恭敬有加。晾了这小子半晌,端木锦还是开恩抬了抬眼皮。   “今日不是放丹日,你来我鼎天峰作甚?”   韩白衣一笑,在阳光下更是衬得眉目清隽,俊美绝伦。“禀真人,师尊遣弟子向禀告,观天峰沈谦首座今日将回归宗门,而且,”他顿了顿,“沈真人突破了化神期……”   接下来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韩白衣愕然抬头,就见到端木锦一掌狠狠击在条案上,一张脸阴晴不定。   果然门中传言有几分可信。据说端木真人和沈真人之间颇有几分不睦。韩白衣低下头,心中暗暗想道。   “什么!他竟然突破了!”老年修士眼光一暗,瞥见殿中恭敬而立的韩白衣,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如此,想必掌教师兄也想不到我们这穷乡僻壤,说吧,师兄想怎么着,我且听着呢。”   谁不知道您这鼎天峰最富,炼丹一途门槛太高,一般修士做不来。不过一旦成为炼丹师,哪怕只是低阶,也灵石大把大把的进。   心里腹诽了几句,韩白衣温声笑道,“师尊常言真人最是大方,沈真人突破化神,我凌云宗声势更壮,因此令弟子向真人求三颗转灵丹,三株千年紫朱草以为奖励。”   “什么?”一声高昂的尖叫在大殿内回响,端木锦霍地跳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全没有元婴期真人的风度。“混账!三颗转灵丹?!贺清平以为八品灵丹是地里的大白菜啊,嗯?!三颗!呸!一颗都没有!”   去死去死去死!妈的大仇人进阶化神,老子还要屁颠屁颠地捧着厚礼去赔笑,端木锦一把捂住了心口,心说这种情节真是太虐心了!   蹦跳了几下,老年修士一下子扑回了软榻,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理都不理韩白衣一下了。   果然!想到临行前师尊的殷殷叮嘱,韩白衣对端木锦“小子快滚吧,老子不伺候了”的表情视而不见,柔声道“因是宗门大事,师尊请真人以大局为重,至少也让过些天沈真人的化神大典看上去体面一些。”   真是前世不修,才有今日果报!   端木锦整个一副要断气了的样子,眼中死气沉沉地深情凝望大殿顶棚许久,才有气无力地从怀中摸出个晶瓶,扔向韩白衣。“转灵丹就一颗,多了没有。千年紫朱草还有几株,你去取三株带走就是。”   韩白衣手忙脚乱接住丹瓶,手一翻收入储物戒指才呼出一口气。也不怪他如此紧张,八品灵丹,随便流出去一颗都会引得修真界血雨腥风。也就是凌云宗宗门势力强大,高阶修士无数,才会护得住。而临行前,师尊也不过是得到一颗就满足了。   收好灵丹,韩白衣又眼巴巴地看着端木锦,本就被在心口放了一次血的老年修士被这视线刺激的须发皆张,一指青年,咆哮,“你还不滚?”   又想到这个小子在这里的原因,向着大殿外开始吼,“阿凰!阿凰!”   门外半天没有回音,端木锦愤愤锤床。“孽徒!孽徒!”   老子在这痛不欲生,你丫不说快来安慰安慰师尊受伤的心灵,死到哪儿去了?!   又是半晌,一个灰衣修士滚了进来,浑身都在哆嗦。“真,真人,师姐闭关好几天了,是知会过您的啊。”求您了,安静些吧,因为您这声吼,不知道该有多少人炸炉了。   “还闭什么关!”端木锦大怒,“你!去!找她来!就说她师尊我就要断气了!”   靠!你自己怎么不去!灰衣修士满眼都是眼泪。自从半年前第一个敢在那位祖宗闭关的时候上门的家伙被门外的水云剑气击成重伤,直到现在,那位的洞府外方圆七里人兽走避,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到灰衣修士只知道在地上抖的蠢样,端木锦更是一口气梗在心口,翻起了白眼。   眼见就要爆发,却突然被一声轻笑笑得怒气烟消云散。   韩白衣心中一跳,转过身,迎入眼帘的,是一道张扬肆意的如火金红。   ☆、重遇   就见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女童含笑踏进大殿。如火的大红裙裳,上有夺目的金色火焰图案沿着裙角蜿蜒而上,发间插了一只青色的发钗,上有淡淡的木灵之气。身背墨色长剑,左手托着一只黑色凤凰图案的小鼎,离得很远就能感受到火浪不逊的翻滚。这女童眉目似画,虽还年幼,可是已有逼人的美艳之色。韩白衣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可是在那双隐含锐利的狭长凤眸扫过他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压抑的紧迫感。   那种感觉,仿佛这女童随时都可以将他灭杀。   女童不过扫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而是面向端木锦似笑非笑地施了一礼。“见过师尊。”   一见到这女童,端木锦精神也上来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小鼎,兴奋无比。“阿凰,这里面……”   听到“阿凰”这个称呼,墨沉舟眼角一跳,眼中露出一抹厉色,手一动,就要把手中的小鼎收入储物戒中。   “别!”端木锦紧张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一手伸出抓向小鼎,“为师错了!小凰!凰儿!小凰凰!沉舟!”   随着他的称呼上的变换,墨沉舟脸色越来越沉,直到端木锦凄厉地唤了她一声沉舟,才松了手,任那黑色小鼎遥遥飞落入端木锦手中。   看到韩白衣在一旁面露微讶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端木锦老脸一红,“咳”了一声,一脸的痛心之色。“唉,我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气。”   你妹!墨沉舟脸色额角一跳。阿凰,阿黄,你叫狗呢!前世每每有人这样唤墨引凰的时候,她都在虚天镯里笑得打滚。想象一下吧,当年的韩白衣可是经常一脸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墨引凰,轻声呢喃着“阿黄……”   可是如今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墨沉舟只觉得才高之人必遭天妒,人生不如意着十之□,因此在忍受了这一世的爹娘叫了自己几年后,自拜入鼎天峰,她就上禀师尊,为自己起了道号“沉舟”,并逼着大家改了口,方才满意。只是自己这师尊常常叫错,恨得她忍不住想要拔剑一剑斩了他。   此刻,她就冷森森地笑了。“师尊,下一次,可千万别忘记叫弟子的道号。”   一时间殿中冷气大盛,端木锦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不理旁的,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顶盖,一瞬间,大殿里突地升起了一股奇异的香气,韩白衣还没觉得什么,一旁还趴在在地上当布景板的灰衣修士却是使劲嗅了两下,然后一双眼睛带着贪婪的绿光看向墨沉舟。   饶是墨沉舟两世为人,也禁不住被这目光激得浑身一个激灵。   “哦,真不错!”端木锦一双老眼也是光芒乱放,一只手探进鼎中。“八种,阿凰,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啊,《巳毋丹经》上的丹方你竟然又参悟出了八种,真是天佑我鼎天峰!”   还叫!墨沉舟冷笑了两声,“比不得师尊。弟子这八种不过是三品以下的低阶丹药,不似师尊的换天丹,那可是九品灵丹。”   “那又如何呢,”端木锦突然脸色一肃,“我却觉得低阶丹药更重要些。”不复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淡淡的元婴期威压弥散开来,殿中众人俱是感到心头一沉。“这几种丹方,我凌云宗多少还能找出几个能够炼制,可是这九品丹方,又有几个能够炼制呢。”说罢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你去天甲字药园给掌教师兄挑三株千年紫朱草,然后不必来回我了。”   纯属吃饱了撑的!我们能练高阶灵丹的人数不多,其他宗门连这丹方都没有,更别说参悟,说到底,较之其他宗门还是占了些上风的,怎么自己这位师尊这么多愁善感。众人齐齐应是,离开前,墨沉舟一边腹诽,一边手一招,黑色小鼎便自案头飞入她的掌中。见里面的丹药还都在,她笑了笑,却听身后苍老的声音传来。“沉舟,墨凰鼎不要太过招摇,须知宝物动人心。”   这墨凰鼎是墨沉舟这一世的父亲墨九天在她拜入鼎天峰下后动用了一峰首座的权利,自宗门灵宝阁挑出的极品宝器。不但暗合了她这一世的名字,且自带一缕六品紫阳真火,能炼丹炼器还能作为攻击法宝,交到墨沉舟手上的时候她就爱不释手。   不过说起来,她这一世的父亲,确实待她极好。墨沉舟眼神一暖,复又眼角一挑。“师尊说笑了,这凌云宗,谁敢来抢我的东西呢?”   不说谁会为这一件宝器就敢得罪两峰,就是单单她自己……摸了摸身后的长剑,墨沉舟哼笑一声,却还是把墨凰鼎收入储物戒。一瞬间,就感到一丝灼热的视线落在储物戒上,墨沉舟扭头,就见身后的灰衣修士正眼巴巴地看着,只恨不得能将墨凰鼎再抓出来。   懒懒地“嗯”了一声,就见这身材挺拔的修士一下子塌了腰,凑到墨沉舟的眼前使劲地搓着手,一脸的谄媚。“小师姐,小师姐,您闭了这么多天的关,真是想死我们师兄弟了,请务必让我们师兄弟服侍服侍您,也算是成全师弟们的一片孝心!”说罢,还探头探脑地瞄着墨沉舟的储物戒。   “行了,是想见我呢,还是想我手上这八份丹方呢?”因这些灰衣修士都是外门弟子,因此虽然年幼,墨沉舟还是不客气地笑纳了师姐的称谓。“师尊的意思也是要我传授给你们的。既然如此,过几天就是放丹日,那天大家都不用炼丹,就在瑶芷院聚聚好了。”   “多谢小师姐!”灰衣修士一脸兴奋地做了一个揖,扭头就飞速地遁了,看样子是去通知其他人。看得墨沉舟嘴角抽搐。这遁速,貌似这家伙才练气六层吧……   远目了一会儿,墨沉舟才转过头看向被她晾了半天的韩白衣,眼中隐蔽的寒光一闪而过,复又平静无波地笑道,“让师兄久等了,师兄不会见怪吧?”   饶是枯等了这么久,韩白衣依旧面色温煦,俊美至极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君子如玉,看在墨沉舟眼里,却是恶心透顶。   上一世,墨引凰就是被这温润如玉的风采迷了眼,失了心,最后,丢了性命……   墨沉舟直到最后都不喜欢墨引凰。这个人,心太软,又傻,又笨。若不是有求于她,她甚至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可是最后,却有勇气以神魂俱灭为代价给了她重头来过的机会。   韩白衣,这个名字刻在墨沉舟的心头,永世不忘!   前一世,他负心绝情,移情别恋,就算最后死在了她的手上,可是这一世,每每她见到他,都依旧能够感觉到血液里翻滚的炽烈的杀意。   是的,前一世,就是她墨沉舟,杀了韩白衣。   墨引凰是个傻瓜,一心一意爱着这个人,除了他什么人都看不见。韩白衣喜欢的,她就爱入骨髓,一如那个看着温温软软的女子苏柔;韩白衣厌恶的,她也讨厌,即使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墨引凤。   可是墨沉舟不是傻瓜。能够在末法时代的地球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到筑基期顶峰,墨沉舟不仅头脑精明,手段也并不良善。当年墨引凰并不专注修炼,可是墨沉舟却对这个灵气充裕的修仙界有着近乎贪婪的渴求。炼丹,炼器,阵法符箓,上一世墨引凰为人称赞的都是墨沉舟附身时的成果。那一年,她眼见韩白衣看向苏柔时掩饰不住的柔情,心中杀意顿生。   因此,当韩白衣仿佛若无其事地请墨引凰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师妹”炼制几件法宝的时候,看着墨引凰惊喜地答应下来,墨沉舟躲在虚天镯中兀自冷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那几件法器,是墨沉舟亲手炼制的,里面多加的几样东西,一旦引动,化神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有想到最后的天灵峰顶,她附身在墨引凰身上大杀四方,却在即将一剑了解韩白衣的时候被墨引凰的心神所阻,最后死在他的手里。   那个时候,韩白衣刺进墨引凰心口的剑是多么毫不犹豫啊,是因为不爱吧,百年相伴,事事以他为重,甚至连修为,都不愿高过他唯恐夺了他的光芒。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比不过那女子在他面前的一滴眼泪。   即使最后墨沉舟引动了苏柔身上的法器,也见到他们在爆炸中化为虚无,心头的杀意却还是无法排揎。   贱人!   为什么,你宁愿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就是不肯去爱那个一心一意爱你的墨引凰?!   明明是墨引凰先遇见你,明明那一年的云海之畔,是你先牵起墨引凰的手,约定共修长生。   既然你这么贱,这一世,墨沉舟必让你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重活一世,墨沉舟欠墨引凰一份因果,那么她这一次,就把她最心爱的男子双手奉上。   墨沉舟看着韩白衣,脸上露出一抹不符合年纪的妖异笑容,日光下,带着淡淡寒意的笑靥在韩白衣面前如同绽放,看得俊秀的青年修士微微一怔。   这笑靥转瞬即逝,再浮现在韩白衣面前的,却是墨沉舟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如此,师兄就随我来吧。”她径自转身,并不理睬这宗门内号称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的青年修士。声音懒散。“天甲字药园到处都是禁制,希望师兄跟紧师妹,不然有个什么,”她凤眸向身后一转,“可别怪师妹没提醒过你。”   墨沉舟走得利落,却使得韩白衣一怔。他自幼被门内女修簇拥着长大,争奇斗艳,软玉温香地奉承着。如此被人漫不经心地对待竟然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安宁。   他微微一笑,跟上墨沉舟,目光落在墨沉舟的嘴角,想到刚刚那一抹他从未从其他女修脸上见过的邪气妖艳的笑容,不知道原因,就似乎有什么落在了他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   ☆、灵药园   就在一个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搞死这位师兄,一个脸上笑容温润,心想怎么师妹倒是不错,有心结交。如此和谐的氛围下,两人边聊着修炼上的感悟边沿着小路走到一处山谷外。   这处山谷外苍木破空,树冠相互纠缠着刺向天空,还离谷口很远,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草木之气,端的是一处极好的种植灵药之地。   两人快步走了几步,到了一处被几株古树纠缠遮蔽的前方,墨沉舟停下脚步,伸出一只略有些苍白的手指在空中看不见的一点轻轻敲击了三下。一瞬间,密不可分的树枝仿佛是有了思维一样慢慢抖动,然后露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来。   对着韩白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墨沉舟率先走入谷中。   这是韩白衣第一次进来鼎天峰的天甲字药园,入目只觉得触目惊心。小路四周满是禁制,甚至有许多他无法分辨,但是因着隐隐的肃杀之气而肯定存在的高阶禁制。韩白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然而看到自己不远处那道仿佛在自己庭院中闲停阔步的悠哉身影,强迫自己走上前几步,看似轻松地微笑。“天甲字园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师妹倒是很是自在。”   墨沉舟只是挑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心里哼笑一声,却只是笑而不语。   韩白衣微微抿了抿嘴唇,这一路上,虽是说两人聊天,但是这位墨师妹似乎极不喜欢说话,十句话里,若是这师妹能漫不经心地回上一句,就能让他心中欢喜。而且突然发现,虽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两句,却仿佛说到了他的心坎一样。这种心有灵犀般的畅快感,是他在他所认识的人中绝无仅有的。   当然,若是墨师妹能够听到他心中的想法,那么也绝对会为这种心情冷笑着说一声贱。   上一世,墨引凰一心扑在韩白衣的身上,他的习惯与喜好,墨沉舟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那时的韩白衣,对为了迎合他连自我都失去的墨引凰视而不见,这一世,却为了这不经意的共通之处而欢欣不已。   并不理睬韩白衣的墨沉舟快走了几步,刚刚还模糊的前路豁然开朗。两人只觉得一股混合在一起的浓郁药香扑面而来,微微一嗅,就连体内的灵气运转都欢腾了许多,身上一轻,只觉得连修为都有了增长。   一名灰衣的中年金丹修士站在两人面前,两人上前几步,作礼。“见过连师叔。”   这中年人面色僵硬,仿佛面上附了一张面具般冷硬,说话的模样冷气四溢。“我已接到首座真人的符诏。沉舟,你可带韩师侄去取。”在墨沉舟应了一声后,他又冷淡地看了一眼韩白衣,冷道。“药园中禁制极多,韩师侄还是不要乱走动,以免伤了性命。”说罢也不理两人转头便走。   韩白衣在他身后低着头应了一声,墨沉舟看着他拘谨的样子,淡淡一笑。“师兄不必介怀,连师叔性子不坏,也只是担心你罢了。”   韩白衣一笑,面色温煦。“怎会,我早就听说过鼎天峰连师叔因修炼功法之故待人有些冷淡,不过只是传言,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真是如此。”   传言连衡修炼的是鼎天峰的秘传功法《九转青木诀》,这功法修炼到极致,修炼之人七情不动,万欲不生。   看着眼前笑容俊美的青年,墨沉舟垂着眼抚了抚衣袖,掩饰住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之色,方才淡淡开口。“师兄接下来要小心些跟紧我,连师叔说得没错,此处禁制纵横,若是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师妹怕是救不得你。”   韩白衣温润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温声道,“那就有劳师妹了。”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想到刚刚她的告诫,韩白衣连忙跟上。   沿途墨沉舟七拐八拐,脚步错乱繁复,但已是筑基期的韩白衣还是能够跟上的。四周入目的一株株八品九品灵药令他大开眼界。不禁在心中想到,怪不得这处药园会布下如此多的禁制,还特别任命一位金丹修士在此驻守,这一园灵药的价值,真是无法计量。   墨沉舟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径直带着他来到千年紫朱草所在之处,毫不迟疑地挑了三株年份最短的出来,小心地取出三只高阶玉盒将灵药装进去,又在盒盖上紧紧贴上一道抑制灵气四散的灵符后,向着韩白衣笑道,“师兄,灵药摘好了,还请师兄与我去连师叔那里做一个登记。”   看到韩白衣正被一片色彩斑斓,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彩蝶吸引住目光,墨沉舟眉梢一挑。“师兄喜欢这些灵蝶?”   韩白衣的脸微微一红,“师妹见笑了,只是这些灵蝶的色彩艳丽,实在是我生平仅见。”   “越美丽越是有毒,”墨沉舟凉凉地开口,在韩白衣讶异的眼神中露出一个寒气四溢的笑容来。“那可是八品蚀心蝶,一只灵蝶,元婴之下沾上一点,都要骨消肉融,元神消散。这样,师兄还喜欢吗?”   韩白衣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感觉,竟为了那笑容感到难过,不由轻声道,“便是有毒,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吧。”   上一世,他可是最讨厌这种“毒物”了。墨沉舟仿佛是在看戏般看到这俊美温雅的青年难过地看着自己,心中嗤笑一声,波澜不惊。她也不回答,只是转身而去。   这一路,两人再也没有说话。韩白衣看着墨沉舟欲言又止,却在墨沉舟冷淡的表情里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在连衡淡淡地对墨沉舟说了一声“很好”后,韩白衣签了领取灵药的记录,两人方才默不作声地走出山谷。将韩白衣送至鼎天峰峰下,墨沉舟正待转身就走,却被青年轻声唤住。“墨师妹。”   墨沉舟面露不耐,转身面向韩白衣时却带了淡淡的笑容。“师兄有何吩咐。”   青年修士突然迟疑了一下,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温声道,“今日我要回去向掌教师尊缴旨,以后,我可以来寻师妹讨论修炼心得吗?”   什么!墨沉舟简直要放声大笑了。墨引凰千方百计贴着韩白衣,却被视之如蔽履,而今她听到了什么,寻她?   “好啊,”墨沉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然后看着他的脸上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色,脸上笑意更浓。   “那……”   韩白衣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几声“沉舟,沉舟”的呼唤。心中有些不快,向峰下看去,正看到一道金色剑光破空而来,冲到两人一丈外后猛地一停,然后跳下来一对神采飞扬,面貌颇为相似的俊秀青年男女。那对男女大笑着向着墨沉舟扑来,其中的女子跳到墨沉舟身边,俯下身一把拦住她的脖子。男子看到略为皱眉的韩白衣,对着女子“咳”了一声,然后冲着韩白衣叫了一声师兄。   似乎见到还有旁人在,女子有些不满地松开拦着墨沉舟的手,眼角带着一丝傲慢地冲着韩白衣说了一声,“见过师兄。“   下一刻韩白衣该拂袖而去了吧。墨沉舟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韩白衣最是厌恶门内仗着长辈傲慢横行的这些修士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玩味。   韩白衣确实极为厌恶这两人高人一等的傲慢,却在想到这二人与墨沉舟的关系后望向她,果见墨沉舟眼中待着忧虑?与歉意?地看着自己,心中忖到想必墨师妹也不喜这姿态的,只是因是姻亲才不好说些什么。想到这,脸色缓和,温声道,“师弟师妹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我们同门之间见外了,”又转向脸色微讶的墨沉舟,心中一软,“师妹请回吧,改日再来叨扰师妹。”   “他吃错药了?”目送韩白衣离开,名叫杜月的女修睁大了眼睛,手指捅了捅墨沉舟。“沉舟,是不是你给他下了药?这位可是最不耐烦我们的了。”   她身边的男修杜朗看了一眼墨沉舟不置可否的神色哼笑一声。“看来咱们这位大师兄也不是个傻瓜,沉舟小小年纪就是三品炼丹师,前途正好。他不舍下脸来结交真是委屈了他掌教弟子的身份。”   “呸”了一声,杜月不屑地收回目光,又亲昵地揽住墨沉舟的肩膀,笑嘻嘻地开口,“亲爱的表妹,这么久不见,越发长得好了。”说罢调戏地摸了一把让她垂涎许久的白嫩小脸,心中的小人激动地打了一个滚。   一旁的杜朗,附和地嘿嘿笑了两声。   如果这两个家伙不称呼自己娘亲一声姨母,单凭这一摸,墨沉舟说不得就要给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一剑。而今只是用一双仿佛能望入人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人,直到两人心虚地转头干笑。   半晌,“丹药吃完了?”问得淡淡。   “也是,也不是。”杜朗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开口。   “嗯?”声线挑了起来,杜月听得不妙,狠狠剜了一眼杜朗,眼角透出几分明快。“表妹的灵丹越发的好了,前些时候被我们师尊看见,连师尊都赞不绝口呢。”   两人的师尊是为金丹后期的修士,能得到他的一声称赞,确实是很不简单了。因此墨沉舟笑了笑,脸上松动了些。   偷瞥着墨沉舟的脸色,杜月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继续开口。“那些灵丹效用竟比宗门发放的强了好些,因此我们才用的快了些。”   墨沉舟手中一翻,向着两人扔出几个丹瓶,在两个人欢天喜地的表情里慢条斯理地开口。“继续。”   笑眯眯地将灵丹收入储物戒中,杜朗嘿嘿地猥琐笑了两声,也不顾他俊秀的形象被毁得一干二净,探头探脑地凑到墨沉舟面前,手指用力搓动。“表妹,要不要赚些灵石?”   ☆、血亲   一张圆桌上,摆着一把通体碧绿的小壶,巴掌大小,颜色清透明亮,里面半壶青色液体微微轻晃。一只略为苍白的手执起它来,竟有说不出的好看。   墨沉舟执着这小壶,将桌上的不大的三只雕着卷云纹的小杯子斟满,液体落入杯中,然后缓缓地升腾起一丝雾气,在杯子的上方涌动聚散,看得杜朗张大了嘴。   一股扑鼻的清香而来,就算是在宗门内见惯了好东西,可是杜朗还是有些忍不住,并不用墨沉舟相让,抢过一个杯子一个仰头一饮而尽。一瞬间,杜朗就觉得一股带着淡淡灵气的微热液体顺着喉咙冲入丹田,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陡然一变,竟变得寒凉,浑身一阵清爽,就觉得魂海一动,竟然增长了些许,连修为都有了提升。   好东西!杜朗眼睛一亮,眼神热切地落在墨沉舟的小壶上,那眼神太过热烈,让墨沉舟莫名不爽。不怀好意地看了杜朗一眼,她手一翻,碧绿小壶就消失在她的手间。   “沉舟……”杜朗□一声,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墨沉舟,妄图激起自家表妹那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未果,心一横转身扑回桌上,抓起墨沉舟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嘿嘿笑了两声。   杜月毫无形象地扑在桌子上,擒着一只杯子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扫过空旷无物的石室,和石室内仅有的几个蒲团,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难怪自己这表妹在修炼一途如此有天分,将自己等人远远甩在身后。杜月再认真修炼,可是大部分时间也耗费在与同门之间的玩耍上。特别是女性修士,谁人不爱美呢?就连杜月自己,也将自己的洞府装饰得珠光宝气。而自己这位表妹似乎对于修炼有着一种入魔般的热情。枯燥无味的闭关,一连数日的炼丹,还刚刚学会走路时就抓着一把小剑一遍一遍地认真挥动着。那个时候,连初见沉舟的金丹期的父亲都无法掩饰脸上的动容。   “此子必成大器。”父亲当时那样肯定地说着。   果然,还不过十岁,她的光芒就无法掩盖了。   并不是没有嫉妒过,可是那时父亲意味深长的话惊醒了她。   “一荣俱荣。”   有众人一路扶持,当沉舟羽翼长成,那个时候,身为至亲的自己,得到的,必将是比付出远超百倍的回报。   果不其然。   这才几年,沉舟的关照就落在自己姐弟身上。沉舟似乎对自己的血亲带着天生的热情,看似不好说话,可是这些年,她和杜朗练功服用的丹药就从来都没有断过。就算是内门弟子,宗门内每月发放的灵丹也不够服用。她的父亲虽是金丹,却不可能同时满足两个孩子的需求。从前为了赚取灵石购买灵丹,她和杜朗也常常耗费时间做些宗门任务,可是从沉舟八岁开始,他们就再也没有为丹药发过愁,可以一心修炼。   杜月微笑着看着杜朗毫无形象地纠缠着墨沉舟,耍宝搞怪,看到女童眼中毫无掩饰的笑意。果然不用多久,就见绿光一闪,那把小壶就落入杜朗怀中。而其中,青色的液体满溢至壶口。   她的妹妹啊……   终于得偿所愿的杜朗终于满足了。飞快地将小壶收入怀中,才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形象座到座位上,笑嘻嘻地看着墨沉舟,长长地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表妹,上次的灵果你还有吗?”腆着脸皮比量了一下,“就是那个小小的,紫色的。嘿!你是不知道它的好处,修炼的时候吃上一个,不但心神稳固,连灵气的运转都比平时快了许多呢。”他那时一人分了一个给自己的几个师弟,那些人看他手中剩下的灵果眼睛都红了。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家伙,发现这人的脸皮多日不见,竟然又厚了许多。手里痒痒的,口中凉凉地开口道,“你说的是仓眼果,最是稳固元神的好东西,更好的是药性温和,金丹期以下都可以食用,就是金丹之上,因其味美,也喜欢食用。”在杜朗越来越亮的目光中泼了他一头冷水。“这灵果多得是,都种在青云谷,表哥自去取来便是。”   靠!青云谷是鼎天峰一处极重要的药园,若不是那位端木真人向来宠爱沉舟,里面的灵药任其取用,换个人过去,怕是还没走近山谷,便被以偷盗药材的罪名押进执法殿了。   杜朗一噎,杜月看着他的窘态笑得全无形象,然后一巴掌拍在这家伙的脑后,骂道,“贪得无厌的东西,想要仓眼果,先把你怀里的还给沉舟。”   杜朗嘀咕了两声,摸了摸怀中的小壶,觉得还是这个比较重要,转了转眼睛不做声了。   墨沉舟看着这两人,因韩白衣而出现的淡淡阴郁慢慢消散,懒懒地向着椅背一躺,挑眉笑道,“刚刚表哥说的赚些灵石是怎么回事,还神神秘秘的,非要来我的洞府里说。”   杜月性子向来爽利,“表妹竟然不知道,”她眉尖一挑,一张明丽的脸上神采飞扬,“听说半年之后掌教真人要举行宗门大比,我们广明峰都传遍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得个魁首呢。”   墨沉舟一笑,手中下意识地转着空杯,“宗门大比,和我们鼎天峰有什么关系呢?鼎天峰向来不参与这些的。”   都是一些弱不禁风的炼丹狂人,就算参加,八成第一轮就要被人从台上踹下去。   “表妹没有兴趣吗?”杜月是见过墨沉舟的战力的,因此对自家表妹很有信心。见到她兴致寥寥的样子颇为可惜,忍不住劝道,“门内大比正是扬名的大好时机,若是能将练气期魁首收入囊中,表妹的声名只怕会更胜呢。”   墨沉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兴趣。她对除了名气看不到任何实惠的事情提不起兴致。便是夺了第一又如何呢?不过是宗门赏些灵丹法宝之类,这些她多得是。   更何况,墨沉舟目光一闪,手指不经意地拂过身后的长剑。她并不想要参与练气期弟子中的争斗,虽是练气八层,可是实际上她三个月前便已经可以单抗筑基期修士了,若是拼力一击,筑基中期怕也有一战之力,何须在弱者身上成全自己的名声呢。   她的剑,只有与强者的不断较量,才会磨砺出锋利的锋芒。   重活这一世,她最不想失去的,就是那颗坚定向上的心。   “真是可惜了,”杜月叹了一口。   “可惜什么,”杜朗不耐烦地撇嘴,“整天争来斗去,没意思透了。沉舟你不知道,我们峰很有几个人,不过是我们一样的练气期弟子,天天傲得跟天王老子一样,看人都鼻孔向上,真是恶心死我了。筑基期都没有那种谱。”   话中的厌烦令墨沉舟眼神一利,眉头微微皱起。“他们怠慢你和表姐了?”   “那倒没有,”听到墨沉舟声音里淡淡的冷意,杜月心中一暖,扬眉笑道,“那几个人还没这个胆子。好歹我爹和师尊也是金丹修士,姨丈又是一峰首座,再再加上你这个未来鼎天峰的炼丹大师,谁敢来招惹我们?只是看不上他们那种猖狂的样子罢了。”   “不过说起猖狂来,表妹你这些天闭关不知道,柔云峰发生了一件事,可把脸给丢尽了。”杜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柔云峰是宗门内唯一一峰全是女性修士的分峰,因此在宗门内极受弟子的欢迎,在平时资源分配时占了许多的便宜,虽有人看不惯,可是见到那一峰柔柔弱弱的莺莺燕燕,又向来细语轻声的,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杜朗此时隐约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却只能陪着干笑了两声。   话说,他对柔云峰的那些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   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杜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又眉飞色舞道,“柔云峰的魏静你听说过吧。”   “哦,”墨沉舟挺起了几分兴致,捂着嘴想了想,“似乎听说过。怎么了?”   “我就知道,”杜月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只知道修炼的表妹完全败了,“也就是你了,对宗门内的事情漠不关心的。”   她有什么好关心的,墨沉舟腹诽了几声。墨引凰一辈子没出过凌云宗,对外面的事情只知道几件比较重大的事情,但是宗门内的事情,却是清楚许多。魏静这么名字,似乎她从前模模糊糊地听说过,因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墨沉舟记得并不清楚。   “说起这位魏师姐,可是有名气的紧。”稍稍饮了些杯中的液体润喉,杜月眼睛一亮,叫了一声好,“还有没有,匀我一些。不过若是没有就算了。”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杜朗的胸口,幽幽的目光引得杜朗菊花儿一紧,下意识地双手护胸,向后缩了一缩。   墨沉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姐弟,在储物戒中翻了翻,又拣出一瓶扔给杜月。   杜月笑眯眯地收下,挑衅地看了一眼杜朗,方又开口道,“这位师姐困在练气期快三百年了都没有突破,大概是压力太大,平素行事极为专横霸道,人憎鬼厌的,大家都以为她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前些日子竟让她突破至筑基期。”   “那又怎样?”墨沉舟一听就没了兴趣。   练气期弟子的寿元也不过三百上下,亏了这位还是内门弟子,不过这个时间才进阶,怕她一生也不过困于筑基期再难进益了。   杜月掩嘴笑了,“真是货比货得人,人不人得死。跟她同一天,柔云峰的戚然也筑基了,这位今年可才五十岁。大家全去给戚然贺喜了,哪里顾得上魏静。结果这位大怒,执着剑就过去找场子了。结果这两位大打出手,哈哈”,杜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儿拍着桌子“那个戚然惯会假仙的,结果披头散发,脸上的妆都花了,跟个泼妇似的,真该让那些门内弟子看看她的鬼样子!”   墨沉舟同意地点了点头。   戚然却是很会假装,看似良善可亲,可是当初没少陷害墨引凰。一把年纪了却看上小她许多的韩白衣,在韩白衣面前装模作样,还不露声色地诋毁过墨引凰,只可惜心思费了不少,却败给了同是柔云峰弟子的苏柔。   不过上一世,墨沉舟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在没有苏柔出现的那几年里,韩白衣对戚然颇有好感。没有办法,那货就是喜欢那种柔弱的,善良的,单纯的“好姑娘”啊。   那么这一世,没有了墨引凰的介入,韩白衣这块香饽饽,还真是不知道会“花”落谁家呢。   似乎想到了那是怎么样的一处好戏,墨沉舟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贪意   “然后呢,”熟悉杜月的墨沉舟笑问,“这就完了?”   如果只是打了一架,恐怕杜月还不会这么高兴。必然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可不是,”杜月眉飞色舞地说道,“再没有那么巧的,戚然那天的鬼样子就被咱们那位掌教真人的高徒看见了。你大概不知道,据说戚然看上了韩白衣,一心想要和他双修呢。结果当时她就晕了。喂!是真的晕了,往地上一倒,就没再起来!”   “韩白衣呢,他说了什么?”墨沉舟讽刺地笑了,就算她不在场,大概也知道韩白衣会怎么做。那一位,可是向来怜香惜玉的很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嘘寒问暖呗。”杜月撇着嘴不屑地说。   就像韩白衣看不上他们这些仗着父祖颇有些嚣张的高阶修士后代,他们也很是讨厌韩白衣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他们这些人,生来就享受着更为优质的资源,也许并不像那些底层修士那样为了一点点的资源就拼命争夺,可是得到的越多,承担的也久越多,在外也大多是他们这些人为宗门张目,争夺利益。而且他们本身付出的努力,不比任何修士要少。那些成功背后的付出的努力,从不愿袒露于人前。   所以每次看到韩白衣那种仿佛是在看着宗门内蛀虫一般的眼神,杜月就觉得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   清高的韩师兄,难道他修炼时,占用的不是宗门内那最佳的一部分资源吗。   “就问了几句?”墨沉舟却惊讶了。   这不是韩白衣的风格啊。   “才问了几句,就被执法殿的执事弟子拖进执法殿去了。”杜月哼笑一声,和墨沉舟略有些相像的凤眼一眯,露出几分冷意。“表妹忘了,宗门内,是不允许弟子私自内斗的。这两位触犯了门规,每人被赏了二十鞭子,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这真是可怜极了。”杜朗忍不住插话道,“魏静也就罢了,戚然师姐那么娇弱的人儿,也被抽了鞭子,那些执法殿出来的人,一个个心都是拿石头做的,真是太狠了!”   说着大声叹了几口气,脸上表情丰富的让墨沉舟与杜月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似乎被这沉默诡异的气氛感染了,杜朗打了个冷战,对上了两双寒意微露的凤眸,伸手抓了抓头发,干笑。“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嘤嘤嘤,突然感觉压力很大。   杜月看了他半晌,慢慢阴测测地开口,“臭小子,别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不然,姐姐我下次把你扒光了扔到柔云峰去,让你和你那些可怜柔弱的师姐妹门好好接触接触。”   这位姐姐向来说到做到的,杜朗惊恐地闭上嘴,拼命点头。   墨沉舟扑哧笑了一声。   话说这对姐弟真的给她带来很多的乐趣呢,更何况,他们还很有良心。   墨沉舟眼神一沉。   上一世的时候,一开始墨引凰一度和他们的关系很融洽。直到怕韩白衣不喜才疏远了起来。她还记得杜月曾经很多次找过苏柔的麻烦,直到最后一次,墨引凰对着杜月大发雷霆。墨沉舟还记得当时那个有着明快笑容的女子露出的破碎的表情,她的眼睛里全是伤心和失望。从那之后,她与她分道扬镳,直到墨引凰死,都再也没有见过面。   那个时候,恐怕杜月已经发现韩白衣与苏柔之间的暧昧了吧。却又怕墨引凰伤心,只能背地里做些小动作。最后的那一次,若不是墨引凰即使赶来,苏柔早就死在杜月的剑下了。   杜月是真的想杀掉苏柔。即使是触犯门规。为的,是她亲爱的妹妹墨引凰。   所以,这一世,墨沉舟对杜月和杜朗另眼相看,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   总有一天,她所得到的感情,不再是因为她是墨引凰,而是为了他们如今唤的这个名字,沉舟。   不管是感情还是资源,墨沉舟的天性中带着永不会餍足的贪婪,只有把这一切牢牢地抓在手里,她才能够得到满足。   终有一天,父亲,母亲,引凤,一切的一切都是墨沉舟的。   她对他们付出了绝对的爱,那么想要得到回报,不是应该的吗?   心底传来淡淡的几乎不可觉察的贪婪之意,眯起眼睛,幼小的女童所在椅子里,用手掩住了嘴角的奇诡笑意。   不过,下意识忽视了心底的怪异之感,墨沉舟深沉地想到。这些日子她是越来越喜欢“想当年”了。莫非,是因为自己老了吗?   顶着个稚龄壳子,内里是个老不死的家伙搓了搓下巴,淡定地想到。   不管墨沉舟此时再如何厉害,一个小丫头做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还是很有喜感的。对面互掐,或者更应该说是单方面被掐的两人早就停下来了,睁着眼睛看着墨沉舟说不出话来。   “话说,”好半天,杜朗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弱弱地开口,“一开始,我们不是想说赚灵石的事情吗?”   亲,你们歪楼了啊。   搓着下巴做高深假装的小丫头和表面明快内里暴力的美貌女修同时身形一僵,然后,眼神同时一厉。   “那你还不快点和沉舟说!”杜月脸上挂不住,狠狠锤桌,心里惊讶地想,沉舟这桌子材质倒是不错,竟然纹丝不动的说。   靠!   可怜的青年修士觉得自己在这女人的迫害下还能健康开朗地长大,竟然还没有心理变态,没有想过要狠狠地报复这个负心的修真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还有那些修士们谈之色变的进阶时的心魔,他简直是伊然不惧啊,靠之这女人可是比心魔可怕多了!   心里泪流满面,青年还要在脸上摆出一个讨好的笑来,这人生真是无比的苦逼,他一点儿都不想长生了!“不是宗门大比嘛,沉舟你觉得这个时候若是买些法宝丹药什么的,会不会……”   墨沉舟不想出这个风头,大把的弟子冲上来!   不说那几万外门弟子想要通过这个机会亮个相,没准被哪位高阶修士看重鱼跃龙门,就是那上千内门弟子,大部分也生活的并不轻松,能够拜入高阶修士座下的能有几个呢,更多的还是靠着自己慢慢奋斗罢了。   而想要表现的足够亮眼,除了提升战力的法宝,就是各种提升修为的丹药了。这个时候,哪怕手头再羞涩,也不会又多少人吝啬的。   一想到到时漫天的晶石飞舞的场景,青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略猥琐的笑容。   突然觉得,长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嘿嘿嘿……   看到墨沉舟眉尖微敛似乎想要拒绝,杜朗急急地开口道,“我们也是为了同门嘛,就算我们不卖,难道别人就不卖了吗?表妹你想想,没准哪个弟子因为你的一颗救命的灵丹一步登天,这不是一件大大的善事嘛。”   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我就是这样伟大但是你们在心里默默崇拜就好不要说出去让别人也这么崇拜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表情。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月一眼,杜月一摊手,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表情。   “其实丹药好说,”墨沉舟微微沉吟了一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三阶以下想必就够了,毕竟只是练气期与筑基期的大比而已,练气期的养气丹,固元丹,养精丹,筑基期的青云丹,天璇丹,六阳丹,这些大概就够了,至于法宝,”她仰头略微想了想,有些迟疑“中阶法器以下我还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再好些的……”   “这就够了!”杜月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的话。   姐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好爹,灵器以下给你都拿不出手的。   杜月揉揉眉角,真是想给自己这位被人捧着长大的表妹好好普及一下,话说就算是筑基期,能得一件中阶法器也算是不错了。有的是连法器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   没看身边杜朗眼睛都直了。   这倒是冤枉了墨沉舟。上一世还在地球的时候,这孩子得了件低阶法器也曾经欢天喜地来着,可是自从和墨引凰混了两百年,这家伙的炼器水平蹭蹭地往上涨,已经到了上品灵器毛毛雨老子有朝一日就会练出宝器来了的牛逼境界了,因此眼光实在很高。如今受限于修为,炼丹炼器都有不如意之处,因此才有些迟疑了。   “够了够了!”杜朗终于缓过来了,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一叠声地开口,早知道自己这位表妹是个猛人,没想到这么猛,怪不得连宗门大比都没有兴趣呢。想到到时的大比之时,比试的双方都吃着墨氏灵丹,用着墨氏法宝战成一团的样子,杜朗简直可以看到自己在灵石山上打滚的样子来了。“表妹,好不容易有一届大比,表哥我的身家可全托付在你身上了!”   “别不要脸!”杜月眼一立,“表妹不要听他的,我们是想赚些灵石,可是也不能累着你。炼丹和炼器的材料我们提供,之后我们得成品的二成就够了。”   由对方提供材料给炼丹师或是炼器师,这倒是修真界一贯的规矩了,墨沉舟摇着头轻笑。“表姐唤我一声表妹,怎么还这么见外。”她挑了挑眉,“莫非我就这么小气?材料我来出,之后卖得的灵石我得六,”她比了一下,“表哥表姐得四,如何?”   “这个……”杜月犹豫了。   连杜朗也觉得不好意思,道,“这样你太亏了,”他抓了抓头发。“不然还是让我们出材料吧。”   墨沉舟笑着摇了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没亏,灵丹的价格向来很高,这和炼丹师向来不高的成丹率有着很大的联系。而从上一世的末法时代,墨沉舟唯一学到的就是俭省,而炼丹时的成丹率,也近乎从不废丹,因此就是这样,她也赚了不少。   都是血亲,就算有些吃亏,她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到底是杜月干脆,见墨沉舟是这种态度,右手成拳击了一下左手手心。“既然表妹都这么说了,没有我们还不干不脆的,那就这么定了如何?”   “成!”墨沉舟也笑,“定误不了事。”   “既然如此,表妹刚刚出关,我们就不打搅表妹休息了。”目光一转,正看到杜朗的傻笑,杜月眼一抽笑道,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储物戒上一抹,现出一物来递到墨沉舟眼前,“前些时间姨丈命我拿给你的,前些日子你闭关,放在我这里险些被忘了。”   一只钗状法宝现在三人眼前,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灵气,赫然是一件中阶灵器。   几乎是刹那间,墨沉舟的气息一变!   ☆、虚天镯   胸中翻滚着汹涌的贪婪,抢过来,快抢过来啊,仿佛从魂海有一个带着蛊惑的声音小声催促着,墨沉舟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手指神经质地蜷缩展开,指尖有尖锐的暗光闪烁着。贪婪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发钗,一瞬间带着淡淡黑色的雾气从身上缓缓溢出,仿佛带着自主意识地延伸向还浑然不觉的杜月姐弟。   不对!   墨沉舟一惊,头脑一醒,努力压抑住心头那抹仿佛永远都填不满的饥饿感,催动浑身法力收敛住那丝黑气,黑气似有了生命一样不情愿地挣动了一下,才无奈地退回她的身体。不过半息的时间,却让墨沉舟后背全是冷汗。   勉强带着轻松的样子将发钗取到手中握好,墨沉舟的全身都绷紧不敢乱动,只在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意。   “多谢表姐体恤,我就不送你们了。”   “好。”杜月笑眯眯对看了墨沉舟一眼,瞬间笑容一僵。   那一瞬间,她竟从幼小女童的眼中,看到一抹仿佛欲择人而食的凶厉杀意!   再一回神,就见那双上挑的凤眸疑惑地看着她,“表姐?”   看错了吧。眼前的女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刻意忽视了心中那丝不详的寒意,杜月忙一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杜朗。声音一柔,“我们就走了,你也要多休息,别真把自己累倒了。”   说着也不用墨沉舟相送,拽着杜朗就走,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唤了一声“表姐”,心里一惊转过身来,就见一个大大的锦盒迎面飞来,下意识地接住,杜月一怔,向着石洞看去,正看见女童对着她微微一笑。   与往日毫无分别。   杜月回了一个笑,走出墨沉舟的洞府,就见洞口的禁制慢慢恢复成原状,轻轻吐出一口梗在心口的阴郁之气。打开锦盒,她猛然一怔,心中不知是羞愧还是感动。   里面是满满一盒的仓眼果。   “这个沉舟。”这样说着,她的心中又有些释然。   不管她刚才看到了什么,不管沉舟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没有变,还是那个关爱家人,为了他们的一句话就可以记在心里很久然后努力为他们达成的沉舟。这就够了。   她是她想过要保护的妹妹,之前是,以后,也一直是。   她的眼眶湿润,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哇,这么多仓眼果。”一声惊呼打断了杜月的思索,杜月一转头,就看到杜朗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在她的身边像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   “啪”地合上锦盒,杜月把它往自己的储物戒一收,柳眉倒竖地训道,“你刚才傻了,走路都不会了?”   “不是啊,”不舍地看着杜月收起仓眼果,杜朗也觉得困惑,“姐,刚刚你有没有一种到很危险的感觉?”   “什么?”杜月脸色一变,然后迅速恢复正常,快的让正在思索的杜朗没有察觉,“完全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那种一瞬间的阴冷,仿佛身边正有着一只危险的兽慢慢觉醒的恐怖感那么清晰,难道真的是幻觉?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就觉得衣襟处一股大力传来,几乎把他勒断了气,他挣扎了一下“姐,你干什么!”这死女人又发什么疯!刚才在想些什么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也一定是自己这个怪兽姐姐!   “闭嘴!”凶悍地拽着杜朗的衣襟把他往峰下拖着,杜月威胁地眯着眼看着挣扎着得杜朗。“危险?在自己妹妹洞府里你能感觉到什么危险?”她把自己的弟弟提的离自己近了些,冷冷道,“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不然老娘真的会宰了你!”   不管在沉舟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为了她保守这个秘密。   “知道了知道了,”杜朗苦着脸,“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当什么真啊。”   “就是不行!”杜月明朗艳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杜朗,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以后,不管关于沉舟的什么,你都最好闭上嘴,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已经是声色俱厉了,杜朗看着姐姐冰冷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明白,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杜月见他点了头,脸上缓和,声音一柔,“阿朗,沉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应该保护她,对不对?”   “那当然!”杜朗不忿地开口,“还用你说,做哥哥的,当然要保护妹妹!”虽然自己这个哥哥很废材,还比不上自己要保护的妹妹。   我也会的。杜月微微一笑,松开手,还拍了拍杜朗身上的灰尘,轻快地笑道,“那我们回去吧。”说着就架起一道剑光径直而去。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瞬息万变。   杜朗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追了上去。   过了许久,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青光一闪,一片绿叶慢慢浮起,然后如一道流光般射入墨沉舟的洞府,在墨沉舟的头顶打了一个旋儿后贴上了她的额头。   闭上眼,将姐弟两人说过的话听了一遍,绿叶慢慢枯萎,墨沉舟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一抬手将父亲之前赠送给自己的一个高阶阵盘扔出来牢牢遮蔽住自己的洞府,再也坚持不住的墨沉舟法力一停,一瞬间,一股带着暴戾杀意的黑色浓雾在洞府里弥散开来,淡淡的黑色的仿佛鳞片状的纹路开始在她的全身蔓延,直到连白皙的脸上都布满了才停了下来。而那双美丽的凤眸中,此刻却变成了充斥着暗沉血色的竖瞳。   一根手指伸出,只是轻轻一碰,刚刚在杜月大力拍击下纹丝不动的桌子轰然一声,碎成了几块。   无声的石室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麻烦大了啊。”   墨沉舟苦笑一声,真是麻烦大了!   右手抚上空荡荡的左手腕,不久就有一个样式古朴的手镯浮现出来,“锵”的一声变大飞离了墨沉舟的手腕,浮在墨沉舟面前的半空之中,不断有丝丝的金光射出,划开了黑色的雾气,又有无数金色的符箓沿着各自的轨迹在手镯上转动,上面古拙的字迹墨沉舟不认识,却依然能从那仿佛洪荒而来的古老气息上感受到浩瀚的压力。   这就是虚天镯。   墨沉舟上一世得到的仙界至宝。   沉思了片刻,墨沉舟向着洞府外抛出一道白光,之后向着虚天镯一伸手,下一刻,石室内已经空无一人。   墨沉舟踩着脚下的玄髓玉石板,向着远处那大片大片的笼罩着各色灵光的灵药田看去,眼中不辨喜怒。   当年第一天进入虚天镯,她简直都要惊呆了。不说那些令人眼热的随便拿出一个都会引起血雨腥风的灵药,就说她脚下的玄髓玉便是四阶的炼器材料,却只能被漫不经心地用来铺地。若不是被禁制牢牢固定着,说不得当时她就会把这些石板全都撬下来。   之后的一切仿佛是在做梦。   这座全部由玄髓玉铺地的大殿中,满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功法。所包括的内容保罗万象,那个时候,真的让她大开眼界。   而她赖以成名的剑诀,就是来自这里。   然而当她踏出大殿,她才发现事情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虚天镯里充斥着极为浓郁的灵气,还有几处甚至飘浮这近乎金色的液态灵雾,可是无论她想任何办法,都没有办法吸收其中的哪怕一丝灵气。   那些灵药田,上面的各色光芒其实都是禁制,墨沉舟活着的时候,一个药园都没能打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然上一世,她也不会因为灵气不足并且缺乏灵丹而止步于筑基期大圆满而迟迟无法结丹,直到寿元将近迫不得已强行冲关失败而陨落。   而之后的四百年里,她随着虚天镯流落异界,埋头在那些典籍里专研不辍,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将那些金色的雾气凝练至自己的神魂,在惊喜于元神比之前更加凝练有力的同时维持着神魂不灭,直到遇到墨引凰。   再之后的二百年里她和墨引凰合力打开了几处药田,里面的灵药大多年份在万年以上,这在修真界已经不多见了。而那些她二人破解不了只能望而生叹的药田,里面的灵药或是用于八阶九阶的高阶灵药,或是连她在大殿的那些典籍里都没有见过。   直到墨引凰偶然在大殿一处破碎了的密室里翻出一个古简才了悟,那些她们不认识的灵草,是仙草。   而除了这两处,其实虚天镯中布满了危险。   墨沉舟对危险有种敏锐的感觉。   那些危险每一处都能要了她的命。当年的她,年轻气盛,不甘心庸碌一生,冒险闯进一处绝地,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抢出了她要的东西。   想到当年的事情,墨沉舟眼神一缩,抚摸着自己的左臂。那股钻心的疼痛,不得不亲手斩落自己一臂的痛苦,她不后悔,却永远不能忘记。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满是黑色纹路的手上,那笼罩着黑色气息的手微微有些变形,手指变粗变长,带着尖锐光芒的黑色指甲闪着锋利的肃杀之气。   这双手,如今更像是妖兽吧!   墨沉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啊。   这次,真是冲动了。   而鼎天峰的另一处,一只苍老的手接住一道流光。   “又闭关了?”老年修士咂嘴,不无得意地嘀咕着“我这小徒弟,可真是勤奋啊。”   ☆、黑龙经   墨沉舟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向着大殿深处走去。一条笔直的长廊,上面镶嵌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天阳石。这种石头在修真界只能用来照明,可也因为十分稀少而价值不菲。墨沉舟的脚步声在长廊中发出孤单的声响,她眯着眼,只觉得时光流转,依稀还是那四百年里独自一人的模样。   她慢慢地抚上自己的心口,眉尖微皱。   或许那对于亲情的贪婪并不只是她所修炼的这门功法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孤单的太久,上一世她就嫉妒墨引凰有那么多人的关爱,所以这一世,她才越发的想把这些关爱据为己有。   从头至尾,她墨沉舟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穿过长廊,墨沉舟转而沿着长廊尽头的一处台阶慢慢向着地下走去。空间越变越黑,直到台阶尽头,墨沉舟看到几十个关着门的石室。脚下突然一顿,墨沉舟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脸色阴晴不定,布满纹路的脸在阴暗的石室中越发诡异。   闭上眼想了一会儿,墨沉舟才径直向着最角落的石室走去。   推开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石室内森冷阴暗,连石壁上的天阳石都不能驱散那种黑暗。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粘稠的水滴声,墨沉舟眯了眯眼,合上石门径直走到石室内仅有的一个宽敞的大池子前,看着里面浓稠的暗黑色液体,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抬起储物戒,把无数的各色草药按着次序扔进池子里,瞬间那些草药就如同融化在那粘稠的液体里,连个气泡都没有冒出来,反倒是过了不久,刚刚还安静无波的液体就仿佛沸腾了一般翻涌起来,其间还有带着邪气杀意的黑气涌动着。   墨沉舟俯下身,敲了敲脚下的一块石板,石板消失不见,一道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墨沉舟面前的半空中变换不定,然后化成一条狰狞凶悍的黑龙,对着墨沉舟无声地咆哮,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到她的身上撕咬扑食。墨沉舟抬起手,对着黑龙溢出一丝黑色的气息,那条黑龙迟疑了一下,仰天嘶吼了一声,化成一块黑色的玉简落在墨沉舟的手上。   玉简上黑龙经三个字蜿蜒成龙形。   墨沉舟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块玉简。   这就是那一年她在虚天镯的一处禁制中在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得到的极品锻体功法。   那处禁制是一处翻滚着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火焰,而这块玉简就在黑火上化成黑龙的形状嬉戏,她扑上去一把抓住它就跑,却仅仅沾上了零星的火花就被迫舍弃了手臂。那种一瞬间仿佛连元神都要被烧化的恐怖感,每次想起都让她颤抖。   这块玉简不仅是功法,更是开启这件石室的钥匙。她顺着玉简上的指示来到这里,扑面而来的肃杀的血腥之气差点让她晕过去。想要逃,却连动都动不了。   那是高阶神兽的威压。   这一池子,是上古黑龙的精血。   后来她翻阅古籍才了解,所谓黑龙,正是龙族中最为稀少的一脉。生性暴虐强悍,在龙族之中都是最为奢战嗜血的一族,传说成年的黑龙,甚至可以以肉身正面硬撼金仙。那位上古金仙就是对于黑龙的强悍肉身有着强烈的兴致,所以创造出这门黑龙经。   传说黑龙经修炼至巅峰,修士甚至可以化为黑龙与人争斗。   墨沉舟从上一世就觊觎这部功法,可是到死都没有来得及修炼。因此这一世她得到肉身,就迫不及待地修炼了起来,却没有想到,向来在修炼上顺风顺水的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不知道那位金仙是不是自己天资太好,才忘记了给她们这些凡夫俗子们提个醒——功法有危险,修炼需谨慎!   墨沉舟全是眼泪地想。   如果她知道黑龙经这样难练,她真的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黑龙经只能有三次冲击入门的机会,她已经练废两次,现在她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就是失败后的后遗症。而最后一次若是还是失败,那么她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人形怪物!   而这种感觉,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   叹了一口气,墨沉舟爱惜地摸了摸玉简,然后把玉简贴上自己的头谨慎地研究起来,过了许久才感到没有什么疏漏后,放下玉简,把手上的储物戒和身上的衣物配饰扔到地上,跳入血池。   一瞬间血池中的黑龙精血疯狂地沸腾了起来,一个巨浪把墨沉舟击到池底,巨大的血色灵气涌入墨沉舟的身体,一点一点碾碎了墨沉舟的血肉,然后混合着黑龙血组成新的血肉,筋膜。再碾碎,再重组。不知道多少遍,那深入灵魂的剧痛几乎让墨沉舟忍受不住,却还是紧咬着牙死死坚持着,并且不断地按着玉简中的运功路线将涌入身体的黑暗气息和精血纳入自己的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血池上血浪翻滚,墨沉舟所处的位置已经化成了一个大大的血茧,并且在不断地变大变厚。   修炼不知时间,一池的黑色血液竟然慢慢变得稀薄起来,在血浪终于平息后,颜色也变成了暗红之色。一个血茧浮上来,就听咔嚓一声裂开,一只白皙的小手伸了出来,然后是黑色的长发和白净艳丽的小脸。   使劲儿一挣,墨沉舟赤身裸体地爬出池子,任分成两半的血茧沉进血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草!”也不知道这一声是在骂谁,总之墨沉舟是心有余悸。   她差点又失败了,在最后的时刻一股凶悍暴虐的意念直冲向她的元神,险些将她的元神冲碎。若不是那四百年里她拼命吸收着虚天镯内不知名的金色雾气而使得元神坚韧凝固,而之后和墨引凰在一起时又服用过淬炼元神的高阶灵丹,恐怕早就已经灰飞魄散了。   不过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墨沉舟欣喜地翻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美丽白皙,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量。运转功力,她的手慢慢变化,最后化成了一双黑色的狰狞龙爪,向着地面狠狠一抓,平时坚固无比的玄髓玉竟然如豆腐一般被她的手没入地面半寸。   这就是黑龙经第一阶的黑龙爪,这差点要了她的命的功法终于被她练成了。   而往日在她心底徘徊的杀意和暴虐也消失不见了。   隐患终于解除,墨沉舟心情大好地翻了一个身,无法压抑的喜悦使她一手盖住眼睛嗤嗤地笑起来。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感觉到身体能够动弹后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看了一眼血池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也不知这次修炼用了多久的时间,想到前些时候答应的同峰师弟的事情,墨沉舟快速穿过大殿的长廊走到外面,刚要离开,却突然感受到大殿外的一处传来一阵阵令自己无比亲切的感觉。   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这种感觉走过去,走近之后脸色不由一变。   那静静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出现在她的眼前,使得墨沉舟心生恐惧,可是在恐惧之外,还有一股无法压制的亲切感促使她走到黑火的面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探进了火中。墨沉舟神智一醒,就要把手收回来,可是令她惊讶的是,这黑火在她的手边静静地燃烧,却没有伤害到她的一丝一毫。   从骨头里感受到一种令人满足的温暖,墨沉舟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简直就想永远呆在这黑火里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却觉得被火灼烧过的地方似乎更加坚韧了。墨沉舟想到当时那块黑龙玉简在黑色火焰中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将手化成龙爪向着黑火一抓,竟然成功地抓下来一块。   这一小朵黑火在墨沉舟的手中燃烧,然后在她双手恢复正常后,慢慢沉入她的掌心,顺着经脉流动,最后悬浮在她的丹田上方,寂然无声。   墨沉舟心神一动,黑火又浮现在她的掌心,又一收,便又出现在她的丹田。   反复把玩了几次,墨沉舟忍不住一笑。   这朵不知名的黑火,倒可以用来作为杀手锏呢。   就算是高阶修士沾上了,也得不到好去。   这一天的收获实在太大,墨沉舟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因此在她离开了虚天镯,收拾了洞府中的一片狼藉后,走出洞府后就算被一堆的传声符淹没也没有发火。   随意点开一个传声符,里面传来一阵哇啦哇啦的叫声,墨沉舟后悔的恨不能把这传声符扔出去,却还是忍着听完。   剩下的传声符也没有去听,大抵是同一件事。   原来今日竟已是放丹日,墨沉舟没有想到时间竟然过的这样快,在血池中不过是一瞬,在外面竟已是好几天了。想到和同门的约定,墨沉舟也不耽搁,剑光一起,就向着瑶芷院而去。   鼎天峰每到放丹日总是最热闹的,因是宗门弟子中金丹以下皆在此日领取本月的丹药,因此鼎天峰峰下聚满了人,墨沉舟也不去看,径直而去,倒引得峰下众人侧目。   瑶芷院位于鼎天峰的中部,院子并不很大,只是因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格外幽静而使得鼎天峰的弟子格外喜爱。瑶芷院外五丈之内遍植着稀有的玉树琼花,色彩各异,格外引人注目。墨沉舟刚一踏进院门,就闻到扑鼻的幽香,令人心神一醒,就见满园的奇花异草随风而舞,院中间一株撑天而起的高大古树,树下一个石亭,石亭中数人或坐或站,若是不注意到这几个人频频看向院门的急躁,倒也如诗如画。   墨沉舟的身影甫一出现,就见那几人眼睛一亮,争相奔了过来,争前恐后地唤道,“小师姐。”   ☆、冲突(上)   这些人实在是太热情了,墨沉舟实在有些消受不起。眼光落在上次那灰衣弟子身上一瞬,那弟子果然聪明,硬是上前把围在墨沉舟身边的几人轰开,然后笑容满面道,“小师姐,几日不见,您的功力似乎大进了。”   墨沉舟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笑道,“还好,本来是应该继续闭关的,可是本师姐也没想到众位师弟这样挂念我,这洞府外的传声符,怕也费了师弟不少晶石吧?”   真是不知这些家伙怎么想到的,自被自己的剑气伤过之后,这些人的确是不敢亲自来自己洞府了,却开始使出了传声大法,每天必要传个几次才能神清气爽,若不是自己还没忘记这些家伙是鼎天峰弟子,墨沉舟肯定会劈上几剑给他们长长记性。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重生之后,她的脾气好了许多呢。   那种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日子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心中暗暗怀念着自己那一去不回头的青葱岁月,墨沉舟在几名弟子的簇拥下走近石亭。大家甫一落座,墨沉舟一抬头就看见几双闪着闪闪水光的眼睛热切地看着自己,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来这竟是在外也颇有前途的炼丹师的样子。   饮了一口一人殷勤递给她的灵茶,墨沉舟扫过这几个人。   修真界的修士很少有长得丑的人,便是不那么俊俏,也大多气质出众。眼前的这几个人多是三品炼丹师,在炼丹师中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了,除了在她的面前做小伏低,在外也都是气质出众,因此才能有资格坐在这里。这人看着不猥琐,难得墨沉舟的心情又格外好,便也不在意先前的小事,只是从储物戒中取出自己的墨凰鼎,又取出几个玉简散给几人。   在场的几人眼神都热切了起来,见墨沉舟不以为意地喝着自己的灵茶,告了一声罪,各自去了玉简合上双目默默研读,之后又自小鼎中各取出几枚丹药,先是在掌上仔细地看,又刮了些下来含入嘴中,目光皆是一亮。   那灰衣弟子最先回神,就笑道,“小师姐这合元丹极妙,真不愧是上古丹经,较之同阶的其它丹药药力竟然强了两成,不过这合元丹的丹方我也见过,难为小师姐怎么参悟出来的。”   墨沉舟倒也不客气。上古丹方极难参悟之处就在于每味和丹的灵草后都并不注明分量,也不注明投放灵草的顺序。炼丹一途向来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这灵草的分量差上一点儿,轻则废丹,重则甚至炸炉。只有将灵草的药性了解到了极致才有可能办到。   若不是墨沉舟有着几百年的优势,她也不能做到。   看到众人点头附和,墨沉舟笑了笑,道,“我们鼎天峰弟子向来守望互助,因我总是闭关,难免有不到之处,也请各位师弟不要见怪。这八种丹方也劳烦各位传给其他师弟了。”   “这有何难?”那灰衣弟子又笑嘻嘻地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小师姐放心吧,这点儿小事儿咱们还是能做的。不过,”这人仅仅称得上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来,“也请小师姐赏给我们几枚成丹,也让那些没来的家伙开开眼。”   墨沉舟笑着看了他一眼。   这灰衣弟子来历并不简单。他本姓端木,单名一个平字。是端木锦的远房亲戚,在炼丹一途也颇有天分,素日也能得端木锦的指点,虽因性格跳脱活泼而被端木锦嫌弃不已,却意外地在鼎天峰外门弟子中人缘极好,而且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因此倒有几分领导地位。   她平日里也和端木平交情不错,还托他带自己收购过几种灵草,因此此时只是点了点头。   在场的几人眼睛一亮,各自从墨凰鼎中取出几枚丹药来,揣好后才都笑眯眯地坐好喝起茶来。   不多时,几人便讨论起平时炼丹时遇到的疑难,墨沉舟笑着听着,不时插几句话。她的境界较高,所欠缺的只是修为,因此话虽不多,却常能给人醍醐灌顶之感。因此几人看她的眼神感激更深。   虽说端木锦每月也有一天会为他们开坛讲法,可除了端木平还能开些小灶,大部分时间众人还是独自专研,因此有墨沉舟在一旁指点,就让几人感到弥足珍贵。   正在几人气氛正好的时候,一道快速奔来的身影却打破了这份和谐。   “拜见各位师叔。”那身影扑在地上,后背被汗水浸透,浑身颤抖着,一开口就是哭腔,“师叔们去前面看看吧,咱们的丹苑都快让人给掀了。”   墨沉舟侧目一看,就见一个小小的童子趴在地上,脸上还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脸煞白。看衣着正是丹苑负责每月放丹的执事童子,大好的心情不由一淡,略有些不快。“怎么回事?”   鼎天峰因精擅炼丹,一峰上下全是炼丹师,因此地位相当超然,在各峰都颇受礼遇,怎么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似乎感到她的不快,童子也不敢抬头,哆嗦着道,“是,是柔云峰的一位师叔,非说咱们的丹药给错了,现在正不依不饶呢。”   “柔云峰的人疯了吧,”还没等墨沉舟说些什么,一名名叫陈木的炼丹师拍案而起,“咱们鼎天峰是什么地方,她也敢来我们这儿找野火?”   在炼丹师眼里,灵丹才是最好的情人,因此素日里对于柔云峰也并不另眼相看,此时听说有人捣乱,都极为不快,更有的人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怎么在柔云峰上找回场子了。   墨沉舟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同样拧着眉的端木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到前面看看如何?”   在场几人应和了几声,便一同向着丹苑而去。   刚刚快进丹苑,就见占地百里的巨大院落里聚集着许多人,各峰弟子都有,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院子前方是一座不大的方殿,方殿前方的台阶上安放着一座巨大的丹炉,而此时台阶上正站着一名筑基期女修,执着剑一脸狰狞地指着惊恐不已的几名鼎天峰的童子。   墨沉舟冷着脸看着,目光一转,就听到身旁的端木平拍了拍掌,高声冷笑道,“这位师姐好大的脾气,今日杀上我鼎天峰,他日,怕是掌教真人也要换个人做了!”   莫要看端木平在墨沉舟面前做小伏低,可是在其他各峰弟子面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有不少人看见是他在说话都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脖子。   墨沉舟也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快步走上方殿,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女修脸上,刺得那女修心里一惊,待又见到她不过是练气八层,复又挺直了腰傲慢地看着她。   墨沉舟常年闭关,门中认识她的很少,不过看到端木平仅仅跟在她的身边,又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练气八层,便有些人猜到这个眉目美艳的女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墨引凰,又有和那女修有隙的,见她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暗暗称快。   墨沉舟也不理睬她,仅是侧头问执事童子,“怎么回事?”   她只是冷着脸,并未露出怒意,然而常和她接触的端木平却知她已经大怒了,只是不知事情的经过方才死死压抑着。   被她无视的女修勃然大怒,“你还敢问发生了什么,莫非筑基期修士就这么被你们鼎天峰糟蹋?!”   这女修尖利的声音刺得墨沉舟头痛,本是十分的怒火轰然长成十二分,她傲慢地看了一眼那女修,问道。“你又是谁?”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几声闷笑,那女修脸上挂不住,看着墨沉舟的眼神带着恨不得吃了她的愤恨,“你说什么?!”   “凌云宗筑基期修士多了去了,”墨沉舟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倒是认识不少,其中却并没有一个你。”   这一个“你”字说得意味深长,,配着墨沉舟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显得不屑。   墨沉舟向来生性偏激,若是这女修好言好语,问明真相后若是鼎天峰的失误她倒是不介意赔个礼,可是如今这女修咄咄逼人,反倒激起墨沉舟的怒气不肯善了。   眼看女修就要大怒,又奔上来一位不过十三四岁的练气期灵秀女修,颇有几分眼熟,墨沉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一手拉住了眼神怨毒的女修,一边笑着对着墨沉舟点头道,“这位就是墨师妹吧?我们是柔云峰弟子,这位是我师姐魏静,前些天刚刚筑基,可是今日丹苑分给魏师姐的却还是练气期的份例,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莫非师妹是看不起我们柔云峰的修士吗?”说着眼圈一红,窈窕的身形在风里颤抖,引得台阶下的众人怜惜不已,看向鼎天峰众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原来这就是魏静,墨沉舟多少还是有些印象,面上却声色不动。这女人句句诛心,还打量她听不出来。既然她敢在这里当众挑拨鼎天峰与其他六峰的关系,就由不得她不给她脸面了。伸手取过丹册翻到柔云峰筑基期那页,就见最后一位写了一个戚然的名字再无其他,脸上就冷笑起来。   “这位,”一把将丹册摔到练气期女修的怀里,墨沉舟冷笑,“第一,你修为远不及我,合该唤我一声师姐,这次便算了,下次可千万别叫错了,免得让人以为柔云峰不懂礼数。”平日里她对称呼并不计较,可今日却不肯罢休,“若是师妹真的不会,他日我带着你去寻你们首座真人,请真人好好教导你可好?”   那名练气期女修一惊,对上墨沉舟隐含杀意的眼,竟浑身一凉,动弹不得。   “第二,”墨沉舟漠然道,“凌云宗七峰向来交好,从未有看不起那一峰的说法,不说这位魏师姐还没这个身份代表你们柔云峰,就凭你刚才的几句话,我就能怀疑你是其他宗门的奸细,把你送到执法殿去,不然谁给你的胆子敢当众挑唆七峰不和!”   这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惊得台下压抑无声。   端木平望着眉目刚毅的红衣女童,眼中璨璨生辉。   ☆、冲突(下)   “第三,也请两位看看,”墨沉舟脸上扯出一个怜悯的笑意来,刺得对面两人眼睛生疼。“每月我鼎天峰都是按照各峰执事弟子交予我们的丹册放丹,从无错漏。魏师姐的名字并不在柔云峰筑基期的名单上,我想,与其在这里找我们鼎天峰的麻烦,莫不如在柔云峰有个好人缘儿,”她对上魏静望着自己的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弹了弹衣袖,“我可看见戚然戚师姐的名字没被忘了呢。”   这一句如同火上浇油,这魏静最恨的就是这件事,此时被墨沉舟一激,看向墨沉舟的眼神怨毒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墨沉舟视若无睹地转过身,命执事童子取了一份筑基期的丹药送了过去。“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是柔云峰执事弟子弄错了,师姐也确实进阶筑基,这份就算我们鼎天峰补给师姐的,也请师姐回去提醒一下,下一次可莫要再弄错了。”   这话使得台下对鼎天峰的赞誉一片,皆道鼎天峰确实厚道,不然就算出了这种错误,也只能自认倒霉的。须知丹苑都是严格按照丹册预备丹药,并没有多余的丹药的。   而人群中又有几人一扫紧绷的表情,放在剑上的手也松了开来,相视一笑,脸上满是赞许。   魏静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浑身气息暴戾,那童子怯怯地将丹药送到她的面前,却仿佛成了最后那一棵稻草被她狠狠挥开,“滚开,练气期的废物!”   丹药落在地上滚了滚,引得在场的众人都极为不满。特别是众多练气期的弟子,望向魏静的眼神都极为不善。   墨沉舟看都没看落在地上的丹药,只是嘲讽地看着魏静,冷笑,一字一顿道,“师姐做了三百年的废物,想必更有心得!”   耗费三百年才堪堪筑基,这是魏静心头最为耻辱的事情,一瞬间那三百年间鄙视的眼神仿佛全都汇聚在眼前这个冷笑着的女童的眼里,激得魏静再也按耐不住,尖叫一声“贱人!”手中的剑迎空而起,在空中盘旋一下,带着筑基期的巨大威势当头劈向墨沉舟。   等的就是你动手!   无视了台下的惊声尖叫,左手做了个手势止住台下几人和台上众人的相助。心中冷哼,墨沉舟右手朝着那柄剑迎去,狠狠抓向剑锋。   若是从前,她也不敢赤手抓剑,然而她如今刚刚练成黑龙爪,又忖这魏静刚刚进阶筑基就被抽了二十鞭,根基必定极不稳固,故此才敢如此行事。果然在众人惊呼中墨沉舟一把抓住剑身,不顾剑身传来的振动狠狠向下一拽,就将剑扯到自己身前。   在场的一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墨沉舟的手。刚刚还在为这只白皙的小手将要被斩断而分外可惜,却没有想到眨眼之间形势大变,反而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剑被拽了下来。下一刻,众人看向魏静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莫非这位,并不是筑基期?   不然怎么可能连练气期弟子都斗不过。   魏静目眦欲裂地看着把玩着自己飞剑的墨沉舟,心底一片寒凉。从心头传来的巨大的怯意让她想要转身就逃,可是这样想着,身形却动都不能动。   把玩了一会手中的飞剑,女童对着她粲然一笑,艳若桃李,在她眼里,却如同恶鬼般狰狞,“师姐就这么点本事?好生让师妹失望,”墨沉舟翻看着飞剑,嘴中啧啧做声,目中却冷寒若冰。“您怎么还在用下品法器,莫不是忘了换?这可不衬您现在的身份,既然如此,师妹替您丢了可好?”   说着,墨沉舟淡笑着两指一用力,咔的一声飞剑就断成两截。   心中惊怖交加,加之法宝被毁,魏静竟“噗”的一声吐出口血来,仰面就倒。   “哟,魏师姐晕倒了,”墨沉舟轻轻柔柔地笑了笑,说出的话令众人都颈间一凉,“既然如此,找两个人把她请到执法殿去,喂她吃颗醒神丹再请她挨那二十鞭子吧,”随手把手中的两截断剑掷到她的身旁,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透着浓浓的寒意,“袭击同门呢……”   又眯着眼,透着一丝冷厉,“咱们鼎天峰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院中瞬间寂然无声,目光全都落在没入地面的断剑上。   接下来的放丹出奇的顺利,也没有挑三拣四的,大多数弟子都是快速地扫一眼微笑着的红衣女童,接过丹药就走。   从这天开始,鼎天峰有个彪悍的小丫头才练气期就收拾了筑基期的传说开始在凌云宗传播起来。   另有刚才在台下担忧地看着墨沉舟的几人收了丹药,笑着看向她。墨沉舟也是一笑,不复刚才的冷厉,抢先施了个礼,“见过几位师兄。”这一回,语气中透着几分亲近。   这几名修士都笑了起来,正中的一位青衣男修容貌俊秀绝伦,望之有如沐春风之感,对着墨沉舟笑得最是和煦。“你啊,竟没有一时不能让人省心的。”   这男修点了点墨沉舟的额头,在她做了一个鬼脸的时候拉起她的右手仔细地翻看端详,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伤痕才松了一口气,轻声责备道,“不过是个筑基初期,你若是不喜,交给我们就完了,怎么还自己逞强起来。如果受了伤,又该惹得师母心疼了。”   “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墨沉舟拉着男修的手谄媚地笑着,一双凤眸神采飞扬,显然因这男修心情极好,“二师兄,你可不要告诉我爹和我娘。”   这男修正是她父亲墨九天的二徒,名唤唐天风,筑基大圆满的高手,自幼就待墨沉舟如亲妹,因墨九天和墨沉舟的母亲沈岚经常闭关,倒有大半时间是有唐天风和他们的大师兄沈磊带着墨沉舟。又因沈磊刚刚进阶金丹也时常闭关,墨沉舟倒和唐天风感情极好。   虽然墨沉舟另拜鼎天峰,可是还是如同幼时一样称呼唐天风为二师兄。   唐天风眼眸一转,他看着墨沉舟长大,自然知道这个被他视若亲妹的小丫头向来不那么听话。想到自己的师尊墨九天一贯的强硬作风,心中叹了一声,轻轻弹了面前的小丫头的额头,柔声道,“这次便算了,若是有下一次,我便请师母来治你。”   别看他师母不过是金丹中期,这一大一小两个万事随心的人却最是惧怕她。   想起那位美艳的师母往日在昭云峰发飙时师尊和师妹抱头鼠窜的样子,唐天风就忍俊不禁,又想起自家小师妹虽说拜在一峰首座座下,又备受重视宠爱,可是小小年纪就离开家人,哪里能没有苦处呢?也不过是因为墨沉舟性子坚毅刚强,向来报喜不报忧,方才不显罢了   吐了吐舌头,墨沉舟如今装起天真来真是毫无压力,“又不是我想要这样的,都被人欺到门上来了,莫非还要我把脸递到她的面前任她抽不成?”又抱着唐天风的胳膊睁大了一双眼睛装可爱,“师兄还不放心我吗?向来不主动惹事的。”   敢来惹你的,这不都被你抽回去了!   青衣修士再次叹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家小师妹虽然睚眦必报,却也从不主动生事,也不易吃亏,心中更添怜惜。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魏静被拖走的方向,心中冷笑一声。   亏得小师妹实力不错,不然岂不是被这么个贱人伤到了,唐天风双眼微合,遮住隐隐的寒光。   昭云峰的便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占的。   一旁的昭云峰弟子见唐天风不做声,以为他还是对小师妹有意见,又见到墨沉舟可怜兮兮地扫向自己,俱都开口求起情来。   “师兄,不说不是小师妹的错,就是她错了,难道我昭云峰还怕过谁不成?”   “是啊,小师妹刚刚那一手真是给咱们长脸,师兄莫要再生气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吵得唐天风头疼不已,却也对昭云峰其他弟子愿意对墨沉舟如此维护感到喜悦。装作凝思了一会儿,方才在众人隐隐期盼的眼神中无奈点了点墨沉舟的头,“你啊……”   俊秀的眉目中带着说不尽的宠爱。   墨沉舟也笑得乖巧懂事。   一旁的鼎天峰和昭云峰弟子早就对墨沉舟的变脸功夫习以为常了,都在笑眯眯地看着,却听见自院外传来几声大笑,“听说鼎天峰出了个厉害的小丫头,来来来,让师兄来见见。”   众人笑容缓了缓,看向丹苑门口,就见两名男修联袂而来。其中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俊美无铸,笑容温煦,眉目间风华无限,便是墨沉舟向来对他有意见,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能使得门内女修争相爱慕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是掌教弟子韩白衣。而另一人一身劲服,衬得其身形强悍有力,肤色是修士中少有的黝黑,面容极为俊朗,相比韩白衣的温润,却是另一种的器宇轩昂。   陈天罡!   墨沉舟眼神一动。   这人是韩白衣的好友,师从掌事殿殿主梅宏,资质不过中上,却一心向道,且极擅斗法,最讨厌心性软弱之人。前一世的墨引凰和苏柔都不被他看在眼里,态度也极为冷淡,墨沉舟却对这人颇为欣赏。   墨沉舟却不知陈天罡也在观察她。   虽然性格爽朗,陈天罡却也是通透之人。这女童年纪不大,却眉目似画,艳色逼人,一双上挑凤眸光华潋滟,灵气逼人,眼中却暗含坚韧,面貌虽稚嫩,却隐隐有刚毅之色,举手投足带着雷厉风行,全没有宗门内女弟子的矫揉造作。   又想到刚刚从丹苑出来的弟子们的议论,就知这墨沉舟颇有手段。还没多说什么,心里就已对她多了一分好感。却奇怪地看了一眼身旁微笑着的好友。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向来对那些柔弱的女修极为怜惜,而极为厌恶飞扬跋扈的女子,自己虽不以为然,却也知这是好友的天性,这个墨沉舟行事手段颇有些强硬狠辣,倒很合自己的眼缘,却竟不敢相信能有一日,韩白衣也会面对这样的女子没有淡漠以对,反倒笑得一脸温和。   ☆、风精铜   韩白衣却是并没有想这么多。墨沉舟如今不过十岁,还是个孩童模样,就是心理再变态又能生出什么心思来呢?不过是因为墨沉舟说起话来颇合他的心意,又年纪小不通情爱因此待他如他人无有不同,更让韩白衣心情放松,更何况墨沉舟一人联系着昭云、鼎天两峰,与之交好并没有坏处,一宗掌教弟子也不是当假的。   墨沉舟隐蔽地将手收回衣袖里,顶着陈天罡略有些探究的眼神微微一笑,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大家子弟的风范。“这位师兄是?”   “却是我的不是了,”韩白衣在一旁温声道,“这位是掌事殿的陈天罡陈师兄,陈师兄是梅殿主的高徒,因这几年一直在外,师妹并没有见过。”   陈天罡爽朗一笑,“却是我急躁了,急着想见见闻名已久的的墨师妹,却忘了师妹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周围有几个人便附和地笑了几声,鼎天峰的众弟子却都无聊地偷偷打起了哈欠。鼎天峰向来与众不同,他们实在搞不明白这几句话究竟有什么可笑的,有话直说便是。直感到与宗门内弟子交往起来真是太费事了,实在不如守着自己的炉子来得轻松自在。   低声和兴致勃勃跟着笑的端木平说了几句话,这几人揣着墨沉舟交给他们的丹药和玉简飞速地遁了。话说丹方在手,鬼才有时间和这些家伙闲扯。   墨沉舟眼角一溜,就转回陈天罡的身上,笑道,“久闻陈师兄大名,都说师兄最是爽快公正,沉舟想要结识师兄很久了。今日不如在此小坐片刻,如何?”   鼎天峰都是什么德行大家早就知道,倒是墨沉舟磊落明快引得陈天罡有几分兴趣,再说他也不会傻到推拒一位三品炼丹师的邀请。话说若是在平日里,一个三品炼丹师能给你个好脸色就要偷笑了,更何况如此热情呢?陈天罡一口答应下来。   几人转到丹苑后院。不大的一个院子,几颗青树,下方是鼎天峰执事弟子闲时收拾的几块小小的药田,不过是最低阶的草药,却因为照料的精心而长得青翠欲滴,分外惹眼。走到院中的小亭分宾主落座,待到执事童子端上灵茶灵果退下后,墨沉舟挑眉一笑。   “听说师兄一直在外执行宗门任务,莫非任务已经结束了不成?”   “这倒没什么可隐瞒的,”陈天罡尝了一口灵茶,觉得除了有些灵气外简直淡的嘴里能孵出鸟来,不耐烦如韩白衣般在一旁细细品着,索性一口饮尽,“咱们这次可是和簌玉阁梁子大了,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可是咱们师兄妹多少能知道一些。”   陈天罡所言倒是不错,在座的不过五人,除了韩白衣,陈天罡,鼎天峰的墨沉舟和端木平,就只有刚刚未和昭云峰弟子一起离开的唐天风了。这几人不是一峰首座之弟子就是血亲,并非一般的内门弟子可比,因此也多少知道一些宗门内的秘辛。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端木平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一听到这兴奋的双眼乱转,“都说咱们和簌玉阁在平洲为了一条灵脉杠上了,我还以为是说说的,没想到真有此事!”   墨沉舟看着这个家伙真是有些头疼。难怪端木锦不待见他,这货素日里倒也道貌岸然,偏一遇到热闹就要上蹿下跳地掺和一脚,真是不知道他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热情。又想到端木锦的诡异脾气,只能在心里腹诽了一下这个专出怪胎的家族。   陈天罡诧异地看了端木平一眼,“这位是端木师弟吧,”在端木平一阵猛点头后的湿漉漉看着自己的殷切眼神中隐蔽地抖了一下,慢慢向韩白衣的方向靠了靠,“说起来这条灵脉还是小事儿,竟是从没想到平洲那块小地方竟然还出了一条五品风精铜的矿脉,储量还不小,也是倒霉,这条矿脉有一小块落到了簌玉阁的势力范围。”   五品风精铜啊,墨沉舟了然一笑。   五品风精铜是铸造飞剑的上好材料,天生带着一丝锐金之力,掺入飞剑之中可以提升飞剑的锋利程度,却因为产量稀少而引得各大宗门对其争夺的极为激烈。   平洲本是凌云宗与簌玉阁势力交界之处,在这个地方发现的矿脉,簌玉阁不想着掺一脚真是想都不可能。   唐天风想了想,皱眉道,“这件事我大概也听说过一些,宗门这几天遣了不少高阶修士过去平洲,金丹修士就有数人。若不是我们大师兄为了稳定境界闭关,也是要去的。不过这条矿脉对宗门意义很大,师兄在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矿脉的归属定了?”   唐天风与陈天罡之前有过几次接触,陈天罡对这个温文清隽的同门师弟印象不坏,笑道,“师弟聪明!簌玉阁这帮杂碎难缠的很,掌教真人本来已经同意把在他们一方的矿脉给他们,没想到簌玉阁得寸进尺想要一半的矿脉,嘿!”他狠狠一拍桌面,语气中带着未散的凶厉“簌玉阁是大宗不假,莫非我们凌云宗是吃素的?我们在平洲和簌玉阁对持了这么久,谁都不服谁,我还以为要再拼个几年才能分出结果,却没想到沈真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进阶化神,这个消息传到平洲,簌玉阁几乎是一夜之间退出三千里,不仅让出了平洲,连矿脉都尽归我凌云宗所有。”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添了一句,“沈真人真是我们宗门的定海神针!”   听到这句,韩白衣嘴角一抽,看到墨沉舟和端木平脸上神色不动,持着杯子的手指却都是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复又想到端木锦听到沈谦时的暴躁,暗暗叹了一口气,温声转开话题,“不过听说这次为了这条矿脉我们与簌玉阁屡有争斗,双方都有不少弟子牺牲,之后我们两宗竟不知该怎么相处了。”   “师兄这话说得错了,”墨沉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冷一笑,寒气四溢。“早在簌玉阁想要与我们平分矿脉之时,两宗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了。再说便是没有这件事,难道这万年间我们就没有其他冲突?九牛一毛而已,”她曼声道,眼角显出一抹冷厉来,“天下三宗,看似同气连声,背地里都不知有多少血债,哪里还有什么交情可言。粉饰太平罢了!”   “师妹说的没错,”陈天罡赞许地说道,又可惜地瞥了韩白衣一眼。他这个师弟,大方、温文,与自己自幼相交,感情极好,却总是太过平和,与其他宗门交往时总是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和平态度。到底是被掌教真人保护得太好,不知道这修真界从来胜者为王,更何况越是兴盛的宗门越是虚伪。不见这厢在平洲打得头破血流,那厢沈真人进阶化神,簌玉阁就已经忙着赶来参加化神大典了。“靖元宗还好,簌玉阁这些年扩张的厉害,就算没有平洲的事,恐怕掌教真人也会想办法来抑制簌玉阁的势力了。”   韩白衣本想不赞同,却想到屡次和陈天罡说到这个问题是两人都不欢而散,再加上他如今也很欣赏的墨沉舟也这样说,欲言又止,掩饰地掂起一枚灵果慢慢咬着。   这一边陈天罡真是对墨沉舟刮目相看,他向来不喜欢和女修接触,没想到这位小师妹言谈颇合自己投契,抛了刚才的话题两个人高谈阔论起来。   陈天罡资质比不上韩白衣和墨沉舟,不过这人心胸开阔,又喜欢到处游历,所见所闻极为丰富,墨沉舟虽然并未出过宗门,然而博览全书,见识也很广博,两个人也不理旁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间或大笑两声。不过一时半刻,竟然如经年好友一般熟稔。   唐天风也对炼丹颇有涉猎,端木平性情开朗,两人说着炼丹方面的事情,一时间时间过得飞快。   说笑间,就听到墨沉舟不知和陈天罡说了些什么,引得他爽朗大笑,拍了拍墨沉舟稚嫩的肩膀,“师妹这点儿小要求算什么呢?包在师兄身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唐天风微笑的脸缓了缓,他看了看墨沉舟此时沉静微笑时的样子,觉得有什么不会让他心情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他就听见陈天罡大包大揽,“五天后我们几个师兄弟想要去天目山狩猎妖兽,有了师妹这个炼丹师加入,我们就可以往天目山内围再进一步了。”   言谈间,也有几分兴致勃勃。要知道他们师兄弟几人修为是不错,可是天目山危机重重,平日里能在外围猎些妖兽,却不敢入内围一步。而今一个三品炼丹师的加入,就让他的信心大增。   天目山!   唐天风目视墨沉舟,后者在他略有些幽深的眼神中打了个哈哈,偏开了头。   自己爹娘什么都好,就是管得自己太过严格。说什么不到筑基期不要想要离开宗门,憋得她要疯掉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敢带她出去的家伙,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况且自己如今也有筑基期的势力,黑龙爪和黑焰更是她眼箱底的绝招,又有不少法宝,打不过,逃跑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想到黑龙爪,墨沉舟的脸隐藏在阴影里默默地扭曲了一下。   虽说如今徒手抵挡法宝没什么问题,不过还真的是……   好痛啊……   ☆、兄妹   许是墨沉舟与唐天风之间的气氛过于诡异,一时间院中寂静无声。许久,方才一直在沉默的韩白衣轻轻咳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叨扰了师妹这么久,也该走了。”   陈天罡却是有些意犹未尽,“再待一会儿也无妨,反正今日也无事。”   “改天吧,”韩白衣温声道,率先起身,“师兄不是还想淬炼飞剑么。”   一听到这话,陈天罡一拍头,一脸惋惜地冲着墨沉舟一抱拳,“师妹见谅了,今日还有其他的事,不过五日后,我自会来请师妹一起去天目山。到时候我们师兄妹再把臂详谈。”   他也是刚刚想起来这次从平洲回来,得到掌教真人赐下的一块风精铜,他本想从天目山回来在把这块风精铜凝炼至自己的本命飞剑里。不过若是要想进入天目山内部,还是要花些心思争取提前把飞剑炼制好,也好多一些保障。   “天色还早,师兄再多和我说说天目山的事情吧,师妹还是第一次去呢。”墨沉舟偏着头,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诚恳地挽留。   靠!你走了,谁替我抵挡身边这位的熊熊烈火!   陈天罡有些意动,又一想到还是淬炼飞剑更重要些,便摇了摇头,“唐师弟也去过天目山,你问他也是一样的”,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其实只要灵丹多带些,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再次告辞,墨沉舟目送两道身影消失不见,刻意忽略着身后那一双如影随形般扎在自己身上的幽深视线,对着端木平笑了两声,“端木师弟,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总是练不好平心丹么,反正我还有时间,一起去炼丹房让我看看究竟差在了哪里。”一副同门情深的样子。   端木平神经粗大,可也不是傻瓜。唐天风脸上的笑都有些扭曲了,他再待下去岂不是找死!这位可是筑基大圆满啊。眼睛一转就打了个哈哈,“哦,哦,是么,师弟都不太记得了,反正也不是大事儿,就不劳烦师姐了。”抓了个灵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嘎嘣一声咬在了果核上,然后捂着脸骂骂咧咧地径直去了。   端木平,你好样的!   再次远目了片刻,墨沉舟实在是忍不了了,一转身,谄媚地扑上去抓唐天风的袖子,“哎呦,二师兄不要总是看着人家嘛,虽然人家貌美如花,可是还是会害羞的嘛。”   扭着人家的袖子一脸的娇娇怯怯。   唐天风的表情都已经凌乱了,拼命摁下额角暴起的青筋,唐天风觉得自从这位小师妹出世,他的好修养好心态从此全都喂了狗。什么心性平和淡然都在她次次闯祸后还给了祖师爷。   “小师妹,你真的不适合这种表情。”明明杀伐决断的一张脸,偏要作出一副小白莲的样子,唐天风真心表示接受不能。   墨沉舟天真地看着他,表示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唐天风额角又是一跳。“你今天是故意的吧,”他轻轻弹了墨沉舟的额角一下,“明知道师娘不准你出宗门,却偏偏要在我在场的时候与人约定下来,在师娘看来倒像是我同意了一样。”   自小到大,他和大师兄替这丫头背了多少黑锅,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唐天风有些无奈地想着,却不见墨沉舟狡黠地偷瞥着自己,见他的表情软化,更是扭股糖一样钻进他的怀里,“二师兄二师兄,这次都和陈天罡约好了,若是我不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再说我如今的实力也可以自保,成天呆在鼎天峰闷都闷死了。”   小小的女童撅起了嘴,唐天风看着,多少也有些心疼,又低头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你和我回昭云峰,至少也要禀告一下师尊和师娘。”   果然这招有用!墨沉舟心里一个举着叉子的小恶魔得意地摇了摇尾巴,“师兄放心吧,本来我也想回去一趟的,这次还可以搭师兄的小青一起回去,省了我不少力气呢。”   唐天风对上墨沉舟总是没辙的,索性不看她那张得意的笑脸,手中一翻现出一枚白色的丹丸弹向空中,那丹丸在空中散发着一股清香,不一会儿,就听一声清鸣,一道青色的身影振翅飞来,一口吞下丹丸,得意地鸣叫一声,卷着一阵风落在唐天风的身边,收了翅膀,用脖子亲近地蹭着俊秀的青衣修士。   这飞禽身形巨大,却没有一丝笨拙的感觉。整个身体优美无比,一身青色的羽毛光滑发亮,显然被喂食得极好,一双鸟目灵动无比,带着几分狡黠之意。尾部拖着青光四射的尾翎,华美异常。   蹭了自己的主人一会儿,这飞禽才看向墨沉舟,清鸣一声仿佛在打招呼。   墨沉舟走上前,笑嘻嘻地挠了挠飞禽颈间的软羽,引得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将脖子往墨沉舟的手上送了送,惬意无比。   “不过几日不见,小青越发好看了。”墨沉舟笑着对唐天风道,“青鸾不愧是天生灵禽,这宗门内我也算见识过不少的灵兽灵禽,大多比不上咱们的小青,也就是柔云峰首座的听云雀还能相较一二。”   “它还小呢。”唐天风神色柔和地看着这青鸾,“不过四阶,那位首座的听云雀已然是七阶了。”   “那又如何,”墨沉舟撇了撇嘴,“听云雀不过是普通的灵禽,若不是这些年那位首座真人给它喂食了不少的灵丹,它也不会进阶得这样快,不过也只能止步于七阶了吧。咱们的小青可是有上古神兽血脉的,哪是听云雀可比,是不是?”   小青仿佛也知道墨沉舟是在夸奖它,鸣叫一声,又蹭了蹭墨沉舟的脸。   “你们啊,”唐天风宠溺地看着面前一样骄傲地仰着头的两个小家伙,“这样的话,莫要在别人面前说,听见没有?”   墨沉舟笑嘻嘻地应了,和唐天风一同站到青鸾的背上,青鸾一振翅,便向着昭云峰的方向飞去。   墨沉舟正享受着风吹打在脸上的感觉,就听到耳边传来淡淡的问话,“那个魏静,你准备这么办?”   墨沉舟诧异地抬头,这对上唐天风关切的双目,心中一暖,脸上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个筑基初期,若是我难为了她,倒显得我的心胸狭窄了。只要她以后安分老实,便随她去吧,”况且那人人缘不好,刚刚筑基就引得天怒人怨,恐怕不用她出手,想要收拾她的人多了去了,何须脏了她的手。   若是她再敢挑衅自己,墨沉舟也不会手下留情,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不少,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真的惹翻了自己,她也不在意亲自动手。   只不过这些却也无须对旁人说。   似也看出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唐天风知道这家小师妹向来心中有数,便也不再多话。   青鸾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来到昭云峰的峰顶,两人跃下青鸾,墨沉舟又用力抓了抓青鸾,心神一动,手中现出一个穿着灵丝的方形玉匣,打开玉匣从中拣出一枚丹药塞入青鸾嘴里,眼见青鸾吃了后一双眼睛眼巴巴地落在这玉匣上,可怜兮兮地叫了几声,方将这玉匣系在它的脖子上。   唐天风看着青鸾心满意足地飞走,无奈地笑了。“你也太宠它了。”   墨沉舟不在意地耸肩,“不过是几枚兽灵丹而已,又有什么了。”   唐天风微微垂下眼。兽灵丹是三阶灵丹,给修士服用的三阶灵丹都不多,更何况是给灵兽的。就这么一匣子兽灵丹,亏得青鸾是在昭云峰,若是在外,怕是早被人抢走了。   然而心中却也因为小师妹对自己的亲近感到喜悦,俯下身揉了揉墨沉舟的头发,“师尊和师娘去天外天观云海去了,后天才能回来,你上次托我寻的破月草我放在你的房里了,要不要去看看?”   “都几百岁了还玩你侬我侬这一套,也不怕把我带坏了。”墨沉舟一听自家那一双感情日日里蜜里调油的爹娘又二人世界去了,不由抱怨了一下。   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那两人兴致上来,热情的能闪瞎昭云峰众弟子的狗眼。   唐天风咳嗽一声,压制住对自家师尊的不敬想法,脸上一肃,轻斥道,“别胡说八道。”   “哦,”在外人面前再强势,可是在自幼带她长大的唐天风面前,墨沉舟还是比较听话的,答应了两声,复又问道,“大师兄还在闭关?”   “嗯,”唐天风有些忧虑,“当日他结丹太过仓促,本就根基不稳,又受了沐阳宗常观海的一记冷玄珠,这些年寒毒未尽,实在让人担忧。”   墨沉舟抿了抿嘴,从手中取出一个玉匣放到唐天风手中,“二师兄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帮上大师兄。”   寒毒入体并不是危及生死的大事,不过是因比较难除罢了。因此连墨九天都并没有太过在意,交给沈磊许多稳固根基的丹药就命他闭关了。只不过墨沉舟与唐天风沈磊感情颇深方才时时关注罢了。   唐天风打开玉匣,就见两株巴掌大的青色青草,草身极细,每一株上都仅有三四片细小的叶片,直衬得顶端的那颗鸽卵大小的红色果实沉沉欲坠。感受到这两枚红色果实中散发出的磅礴的火系灵力,唐天风眼神一缩,“六阶火元果!”他脱口而出,看向墨沉舟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哪来的?”   心知唐天风在忧虑什么,墨沉舟安抚地附上他的手,“是我禀告过师尊,才从灵药院采来的。师兄放心。”   心里却叹了一声。   ☆、驻颜丹   唐天风眼神一松,却还是忍不住告诫道,“这次就算了,下一次莫要再如此行事了。虽说端木真人待你很好,可是常常这样讨要高阶灵草,恐怕会引得真人不喜。”   “我知道了。”唐天风处处为她着想,墨沉舟就答应了两声。   端木锦在凌云宗的名声真是不怎么样,更兼有一张人嫌狗厌的臭嘴,若不是贵为九品炼丹师,恐怕要套他麻袋的修士不是一个两个。因性格古怪,大家都以为这位首座真人不好接近,却不知端木锦对人才是一心一意。若是入了他的心,真是挖心挖肺地对你好。可若是他不待见你,对不起,哪怕你死在他的面前这位大爷眼皮子都不会多动一下。   墨沉舟眼神一沉。   旁人都以为是端木锦偶遇到她,喜爱她炼丹的天赋才执意收她为徒。却不知这一切一开始就是墨沉舟一手策划。   从相遇的地点,时间,开炉时完美无缺的丹药。这一切,都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墨沉舟熟知端木锦的习惯才如此顺利。   上一世,端木锦就与墨沉舟相交莫逆。   是的,是和墨沉舟,而不是墨引凰。   那一次相遇,才是真正的偶然。   附身她人的一抹幽魂,执掌一峰的首座真人,在还未熄灭的炉火旁争论不休,从低阶灵草的习性到高阶灵丹的炼制,遇到端木锦后墨沉舟能够使用墨引凰身体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和端木锦研究灵丹灵草。端木锦基础扎实,对各阶灵草灵丹了若指掌,墨沉舟因在虚天镯中的玉简中习得的知识常有惊人之语。   是真正的知己之感。   那个时候,墨沉舟也多少有些忘形,恐怕被端木锦看出不少端倪。   不仅是因为平素里端木锦对墨引凰的视而不见。更是因为,端木锦偷偷塞给她的壮大神魂的高阶灵丹。   这位享誉修真界的大宗门真人,甚至默许了她的夺舍。   那个时候,墨引凤和端木锦是墨沉舟寂静生命里唯一的鲜活。   然后……   引凤死了。   再然后……   她也死了。   直到她上一世死去,这位心高气傲的元婴真人都没有收到他想要的弟子。   宁缺毋滥。   端木锦宁愿自己的道统断绝,也不肯俯身屈就。   重活这一世,墨沉舟不顾墨九天的反对执意拜倒端木锦的门下,不仅仅是因为上一世端木锦对她的善意,也是为了希望他的一身所学,能够被自己继承流传,乃至发扬光大。   一瞬间,唐天风突然感觉到墨沉舟周身的气息一变,那种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沧桑与寂寞引得唐天风心里一颤,想到似乎很久以前,墨沉舟刚刚出世的时候,明明只是个小小的婴孩,却仿佛历经沧桑一般。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红衣女童抬起了头,一双凤眸灵动流转,微微而笑。“师兄快给大师兄送去吧,我也要回房间了。”   唐天风知道墨沉舟并不想让自己深究,又细细观察她的神情并不像有事的样子,便将火元果收入袖中,温声道,“我送了火元果便回来,然后我们一起用饭。”   其实修士筑基之后就不用再进食了,只不过唐天风和墨沉舟感情好,每每也陪着服食些灵果之类。   “这可不用,”墨沉舟挑眉拒绝道,“一屋子的破月草等着我呢,哪里有功夫吃饭呢?师兄放心吧,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辟谷丹。”   “少吃点辟谷丹。”唐天风犹豫了一下,知道墨沉舟决定了的事情很少又能够改变的,便不再劝她,叮嘱了一番便向着沈磊闭关之处而去。   墨沉舟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若只是简单的寒毒,她也不会如此挂心。   这股寒毒极为奸狡,且善于隐藏,竟连元婴真人都看走了眼。   上一世她和墨引凰结识之时,沈磊就已经寒毒如骨了。在这之后的两百年,他的修为再也没有寸进,一直停留在了金丹初期。虽然沈磊心性豁达,一把飞剑连半步元婴都要胆寒,可是却从此与大道无缘。她那时想过要帮他拔除寒毒,却连端木锦都无能为力。   端木锦曾经惋惜地感叹,若是最初的时候,仅仅一株火元果就可以祛除这丝寒毒。   因此在这一世,她才向端木锦讨要了两株以备万全。   墨沉舟站了片刻,就走回自己的小院。自她出生,墨九天简直欣喜欲狂。高阶修士很难留有子嗣,因此对墨沉舟简直是爱若珍宝。但凡有要求真是无有不应。因此这个院子里几乎到处都是好东西。   小院的两侧都被人以千里庭户之法折叠了空间,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各阶灵草,郁郁葱葱,可见自墨沉舟离开依旧被人打理得很好。墨沉舟细细看了片刻,心情大畅。或许是前世穷惯了,墨沉舟总是感觉手中没有足够的灵草法宝就寝食难安。从小到大,每次她都要在修炼前扒着窗户多看几眼院中的灵草方能安然入定。   推开门进了房间,无视了房中多出的无数精美的摆件挂饰,墨沉舟眼中只有静静放在案几上的一捆银白色灵草。眼中放光地扑上去,抽出一株细细打量片刻,墨沉舟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破月草品质极佳,灵气未散,看来采集它的人也相当精心。   破月草收集不易,再加上很少有丹药用得上,因此不被人重视,价格也不贵。墨沉舟早就给唐天风留了一大笔灵石收购这种灵草,因她向来有钱,唐天风也不和她客气。   摸了摸这种美丽的灵草,墨沉舟心说乖乖,姐挣钱可全靠你了。   除了好看以外没有其他优点的破月草竟然是炼制驻颜丹的主料,这又有谁能够想到呢?金丹以下的修士是无法阻止面容衰老的,男修倒还不是特别在意,然而女修却对驻颜一事有着近乎疯狂的追求。这种狂热的姿态从上一世就吓坏了墨沉舟,可是却也因此是大发了一笔横财。这一世,她当然更加不能放过。   涵元大陆之前并没有驻颜丹,在这之前女修多是以灵气或是其他手段维持容貌。这种丹方还是墨沉舟自地球带来的,可谓是独家秘方。一枚驻颜丹可驻颜十年,天下女修何其多,光想想都能让人浑身发抖。也正因为此,墨沉舟才看不上杜朗所说的大比时卖药的那点利润。   墨沉舟的目标可是要把驻颜丹卖到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爱惜地摸了摸破月草,将灵草收入储物戒,墨沉舟方忽地一下坐进身边的天龙木圈椅中。这种天龙木是难得可以凝神定气的树木,千年份的更是不多见。墨九天疼爱她,才费力去寻到了一节,统共就做了两把椅子,一把给了墨沉舟,另一把,坐在她娘沈岚的屁股底下。   墨沉舟伸出右手运转法力,眼见右手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龙爪。暗暗想道今日她确实有些托大了。她刚刚练成黑龙经,根基并不稳固,若不是今日魏静的飞剑品阶不高,会发生什么她也说不好。不过她也知道,今日她的这一手,确实是震慑诸峰,想来之后那些想要仗着鼎天峰不善斗法妄图挑衅鼎天峰的低阶弟子会安分不少。   而如今,她所要做的就是尽快修炼,早日成为高阶修士。墨沉舟境界还在,因此不用担心因修为过快而造成的根基不稳,所欠也只是法力了。如今她修炼的是虚天镯之中的《五行混沌诀》,一直能够修至大乘期。成仙之后就可以转为《大混沌阴阳诀》,极合自己的资质。   至于黑龙经,她只要继续修炼,便可以自行升阶,不但可以强化肉身,还有无数出其不意的攻击手段,是难得的炼体功法。   墨沉舟对如今的状态已经很满意。只要在筑基之后再修炼两门神通,一般修士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手中飞出一个高阶聚灵阵阵盘,服了一颗三阶青云丹,手指一挥就封闭了房间。   墨沉舟合上双眼,心神下沉进入入定的状态。丹田中的金色灵气一阵翻滚,之后经脉开始有灵气运转。一时间,房间里的灵气疯狂地涌进墨沉舟的身体,而此时服下的青云丹药力化开,化成一股暴躁的无色灵力狠狠冲进墨沉舟的丹田,三阶灵丹本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服用的,练气期的丹田根本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灵力,然而墨沉舟的丹田却仅仅是震动了片刻,慢慢又开始了运转,将这股灵力慢慢转化为更加细小的金色灵气,慢吞吞地迎向墨沉舟吸入体内的灵气,同化,然后顺着墨沉舟的筋脉游走。   筋脉被拓宽以承受强劲的灵力,随处可以看到破裂的缝隙。这种事本就不是第一次发生,墨沉舟并不慌乱,取出一枚白色的丹药服下,下一刻,一股清凉之意在经脉中游走,破损的筋脉迅速恢复,却比之前更加坚韧宽大。   墨沉舟很早就发现了,这种金色的灵气较之平常修士的无色灵气蕴含的灵气更多,一丝金色灵气可抵同样灵气的五倍,因此她虽是练气期弟子,却依旧敢屡次与筑基期争斗。   想到这,墨沉舟迟疑了一下,便同时运转起黑龙经。她打算得很好,这些都是来自虚天镯的功法,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果不其然,黑龙经沿着经脉运行一周,竟然极为顺利。   就在黑龙经灵力回归丹田,墨沉舟松了一口气之时,变故顿生。   一直寂静地浮在丹田上方的黑焰呼地一动,接着窜进了墨沉舟的经脉。   ☆、剑意   不好!   墨沉舟大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股黑焰化成一缕火线顺着经脉一点一点地煅烧着自己的血肉,然而让她心神一松的是,预想中的并没有出现,在这黑焰反复煅烧时,自己竟连疼痛之感都没有,却是有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墨沉舟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忙继续运行起黑龙经,果不其然,这股黑焰在黑龙经的催发下不仅淬炼着自己的肉身骨骼,连身体里一些杂质也吞噬一空,接着便合着灵力及催生出的新的血肉。一个周天下来,收功之后这股黑焰就回归到丹田上方继续安静地燃烧着,仿佛刚刚惹出那么大动静的并不是它似的。   墨沉舟这才有些明白,原来这黑焰竟然还是修习黑龙经必不可缺的关键。这次再观察自己的肉身,果然发现自己的血肉骨骼都变得更加坚韧凝实,特别是一双手,动作间更为有力了。   满意地一笑,墨沉舟不由忖到,怨不得都说富贵险中求,虽说因这几年过得安逸而使得心神松懈,从而鲁莽了许多,可是却也得了不少的好处。不过从头来过一次不易,她也暗暗决定从此要谨慎一些。   合上双目,再次服下一枚青云丹,催发了黑焰的同时,墨沉舟又一次以黑龙经配合着五行混沌诀运转起功力来。   这一次修炼就到了后日的清晨,墨沉舟甫一睁开眼,眼中就划过一丝喜色。不知是因为黑龙经还是她体内的灵力积累得足够,这次修炼的时间虽然不长,修为却隐隐有突破练气八层的征兆。吐出一口气,墨沉舟神清气爽地跳到地上,推开门狠狠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   拔出身上的剑在院中舞了起来,却没有看到院门口一袭青衣的修士正倚着墙壁默默看着她。   唐天风眼神复杂地看着院中练剑的红衣女童,红衣如火,衬着四射的剑光分外好看,那双狭长的凤眼中不经意地透着凌厉,剑气纵横之间隐隐有化意呼之欲出,竟似有些摸到了剑意的门槛,便又想到自己习剑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罢了,怨不得当日小师妹拜入鼎天峰时师尊满脸的郁闷。   以小师妹在剑道上的灵性天赋,倒更适合成为一名剑修。   当然,墨沉舟上一世的确是一名剑修,不过却是因为上一世太穷,除了一把剑外其他的法宝全无,虽说因性格坚韧也将剑使到了剑意巅峰,令得人人惧怕,骨子里却着实觊觎那些法宝之类。因此在她能够使用墨引凰肉身的时间里,墨沉舟才积极地在灵草材料之类丰富的情况下对炼丹炼器阵法符箓多有涉猎。   一轮剑下来,唐天风一回神,便微笑着“啪啪”鼓了几声掌,墨沉舟见到他眼睛一亮,跑到他的面前开口问道,“师兄来找我,是不是我爹娘回来了?”   含着笑拭了拭墨沉舟的额头,唐天风赞赏地笑道,“怨不得师尊说整个昭云峰论到悟性无人能出你之右,这套凌霄剑诀我习得比你还早了二十年,却也没有你的火候,看样子及到你筑基之时,便能修炼出剑意来了。”   能修炼出剑意的剑修并不多见,却大多是天资卓绝之人,便是在凌云宗这样的大宗门之中也算得上顶尖的了。而能够在筑基期就领略剑意的弟子,就是在修真界也并不多见。   墨沉舟笑而不语。   她早就修得剑意了,不过她行事虽有时张扬些,却也知道留一两个底牌。没有习得黑龙经之前,剑意就是她压箱底的绝招。   唐天风看她目光微亮气息丰盈,心思一动,复又细细看她。半晌抚掌一笑,眼中无限快慰,“你竟是又要突破了?不到十岁的练气九层,说出去不知多少人羡慕。快和我去禀告师尊,也叫师尊高兴高兴。”   墨沉舟笑嘻嘻地牵着他就走,便走便笑道,“大师兄如今如何了?”   想到昨日情景,唐天风也有些后怕,目光落在转头四望的墨沉舟身上,透着说不出的柔和。   “你大师兄让我跟你带一声谢,多亏了你,不然不知会怎样呢。”想到昨日沈磊服下火元果后的情景,唐天风语气中带了一些感叹之意。“真真的没想到,那常观海如此狠毒,竟是要坏大师兄的道基!连师尊都看走了眼,没有发现那普通寒毒中竟夹着一缕九玄寒毒,如今有一部分都渗入了师兄的肺腑,若不是火元果的火灵之力,怕是再发现也迟了。”   想到当时沈磊炼化火元果时痛入骨髓的样子,唐天风就极为后怕。沈磊的性格他深知,最是刚毅,若不是痛到了极致,脸色都不会变一下。还有那丝九玄寒毒被逼出后仍然不死心想要钻回沈磊体内时那可怖的场景,只是想想,便令人心生寒意。   墨沉舟也是神色一冷。“且记在心里,沐阳宗这笔账,总要讨回来。”   这个沐阳宗是居于西南的一个二等宗门,向来野心勃勃,想要取凌云宗而代之。特别是自沐阳宗二十年前出了一个大乘修士,气焰更盛,屡屡不驯。若不是凌云宗还有两名大乘期祖师镇守宗门,如今又有沈谦进阶化神,怕是更不好压制。   若是她没有记错,百年之后,两宗战起。这场历经数十年的宗门战乱最后席卷了天下半数宗门,不说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便是金丹和元婴期真人也有不少人就此陨落,凌云宗甚至折损了一位化神期祖师,而沐阳宗的那位大乘修士,却也在凌云宗两名同阶修士围攻下身殒道消。最后诸宗杀红了眼,连靖元宗与簌玉阁也被拉入浑水,可谓是生灵涂炭。   墨沉舟沉了沉眼,她如此拼命修炼,也确实是为了在那场大战中能有一搏之力。   唐天风不知她所想,只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叹道,“哪里那么容易,沐阳宗好歹也是二等宗门,当日大师兄虽挨了常观海的一记冷玄珠,却也一剑斩断了他一条手臂,外面人看起来倒显得我们理亏。若是再找后账,更显得凌云宗专横霸道了。”   墨沉舟也知是事实,也不多说。反正她却是知道,那个常观海在百年之后的大战中被自家师兄一剑绞碎了金丹,从此成了无法再修炼的废人,倒也是一番因果。   当下两人也不再多说,向着墨九天的洞府而去。昭云峰比鼎天峰要热闹许多。虽说除了墨九天一脉居于峰顶,其他的金丹修士都聚集在峰腰,不过墨九天向来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昭云峰其他金丹真人所收弟子的行动也很自由,常来峰顶呼朋唤友。这些弟子远远望到两人,便都聚拢上来。   费了一番时间和这些弟子寒暄,唐天风和墨沉舟才脱得身。   唐天风看了一眼有些冒汗的墨沉舟,笑道,“在鼎天峰时间久了,可是有些不习惯?”   “师兄还真是说着了,”对着唐天风有些戏谑的口吻不以为意,墨沉舟一边走一边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鼎天峰上一个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不说其他,开口闭嘴的都是某某灵草,某某丹药,若不是我有时间还能回来昭云峰,真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说着,就来到一处横挂正篆体写成的九天仙府字样的洞府前,唐天风宠爱地揉了揉墨沉舟的发顶,笑道,“你去寻师尊吧,师娘去了万芳园,一会儿才能回来。”   “师兄不进去?”   唐天风摇头,“早上已经拜见过师尊,掌事殿还有人寻我,还要去看看。”   墨沉舟就一笑,“那师兄快去吧,倒是莫因为我耽搁了。”   直到目送唐天风远去,墨沉舟才转身进了洞府。就见其中亮如白昼,富丽奢华。洞府正中坐着一位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容貌不过普通,身周却是逼人的刚毅果敢之气。一身气势惊人。正是昭云峰首座墨九天。   墨沉舟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坐到墨九天对面,方才笑着拱了拱手,“见过爹爹。”   墨九天瞥了她一眼,却是哼了一声。“可不敢,我和你娘才几天未见你,你就在丹苑惹出如此大的风波来。如今鼎天峰墨沉舟的大名可是响得很。”   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明明这丫头合该拜入昭云峰的,没想到半途却硬生生被端木锦劫了胡,怎不叫墨九天心中不忿。   墨沉舟却是知道墨九天在想些什么,笑着执壶为墨九天倒茶,柔声道,“爹爹消消气,女儿确实是对炼丹一道极感兴趣。况且大师兄如今一百五十岁便已结丹,二师兄不过百岁就已结丹在望,谁不说一声天纵英才呢?爹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墨九天也不过是发发牢骚,闻言哼了两声就丢开了,又上下看了看她。“你这些天又要冲关了罢,你的根基打得不错,却也要记得不可太过激进。”   墨沉舟点头,沉默了片刻方才觑着墨九天的神色道,“爹爹,我练成黑龙经了。”   墨九天的神色陡然一僵,脸上现出一丝怒意,斥道,“谁让你自主主张的!你如今不过是练气期,再三和你说不要着急,筑基之后把握更大,你怎地就不听!”   ☆、温情   自己女儿是个有造化的,出生便自带伴生神器。墨九天还记得墨沉舟出生当日是在夜晚,婴孩降生的那一刻满天星斗被乌云遮蔽,暗无天日。又有无数雷电疯狂击在洞府之上,几欲将洞府劈成两半。不休的雷电中一个手镯状法宝自婴孩的怀中升起,金光四射,向着天空喷出一道金光,直直绞碎了天空的乌云雷电后飞回墨沉舟的手腕,消失不见。   墨九天当时看到手镯上方浮现的虚影中有着一座大殿,又有无数的灵草药园,直看得目瞪口呆,却也认定是祖宗庇佑,方有如此好事。对外却只说是自己炼制宝器时的劫雷而已,从而把墨沉舟出生时的天生异状瞒得死紧,只有沈岚知道。   幸亏当时因墨沉舟出生的仓促,除了几个服侍沈岚的侍女外没有旁人知道。因担心怀璧其罪累及自己的女儿,墨九天背地里处置了那几个侍女后方才松了口气。   墨沉舟慢慢长大,却是并不瞒他们。各色的高阶灵草偷偷给了他不少,又有不少的功法,虽说不能再从头修炼,却能在修炼时给他一些新的方向。他已经困于元婴中期近三百年,如今竟隐隐有突破的征兆,如此一来,墨九天倒还有信心冲击一下化神。   墨沉舟修炼的功法他都留意过,只是这黑龙经凶险奇诡,他并不赞成女儿修炼。谁知自己女儿脾气倒和他一般极为倔强,非练不可,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没想到这丫头的主意这样大,一声不吭地自己办了。   死丫头!   “这么说你练成了?”墨九天虽说语气不好,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骄傲的,他的女儿个性强悍硬朗,天资卓绝却又能沉下心来修炼,小小年纪就可以压制筑基期修士,谁又能比得上呢?   墨沉舟也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将手化成龙爪显了显,然后在身旁的石壁上轻轻一挥,就见石壁上出现了五道深深的划痕。   墨九天眼睛一亮,咳了一声,“倒也不愧是我的女儿,若是你和那些软绵绵,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丫头们一样,倒不如没有你这个女儿。”   可不是嘛。那个时候引凤死在了苏柔的手里,痛不欲生的墨九天欲处置了苏柔,却被墨引凰所阻。她还记得墨九天那双血丝遍布的双眼看着墨引凰的眼神。失望,愤怒,厌恶……最后化成一个重重的耳光。   “滚!”他嘶哑着嗓子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再也不肯看墨引凰一眼。   从此在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墨引凰这个女儿。   可是她墨沉舟不一样。墨沉舟满眼孺慕地看着自己这一世的亲生父亲,说道,“那是当然,我是爹的女儿,自然要做得最好。”   所以,爹爹和娘亲要一直这样爱我啊,不是墨引凰,而是,永远都不会令你们伤心失望的墨沉舟。   墨沉舟不动声色地眯着眼睛,她不是眼瞎的墨引凰。墨引凰不珍惜的人和感情,她会全盘接收。半晌又笑着道,“还有一件事,前些天我认识了一位师兄,想要和他去天目山游历。”   “是陈天罡吧。”墨九天不在意地开口,“如今你实力也够,出去历练历练也不错,免得没见过世面显得血性不足,他日遇上事反倒容易慌了手脚。”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思考着,“这个弟子我倒也听说过,梅宏的三徒,资质一般,比风儿还年长些却还在筑基中期,不过听说个性疏朗,倒还可交。”   想了想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亮金色的小盾和一张符纸交到墨沉舟的手上,“我猜有了你这么一个三品炼丹师这几人必不会甘心再在天目山外围打转,定是要进入内部的。你实力不错,却还是小心为上,也注意些别进入得太深了。有些地方,便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自家老爹的东西,墨沉舟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金色小盾她从前在墨九天手中看过,是极品的灵器,以她如今的境界也能勉强驱使得动,可以算得上难得的防御法宝。而那张符纸封印了三道元婴期的剑气,威力极大。   笑眯眯地刚刚收了法宝,正要和老爹继续联系联系感情,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柔媚至极的呼唤。“阿凰……”   墨沉舟笑容一顿,下一刻,颈后的汗毛刷地一下立了起来。   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就见一名容貌娇艳到了极致的女修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眸中露出淡淡的威胁。   “娘亲。”识时务者为俊杰。墨沉舟跳到地上,什么霸气侧漏都不见了,没见连墨九天都缩了缩脖子嘛,一蹭一蹭地挪到沈岚的面前,墨沉舟讨好地笑,“好久不见,娘亲越发美丽了。”   “别跟我来这套,”沈岚哼了一声坐到墨九天的旁边,墨九天殷勤地为她倒了茶,她眼中波光一转,嗔道,“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谁要去天目山?”   见到她有些发怒,墨九天不敢接话,目视墨沉舟示意她来抗雷。   肚子里问候了一下没义气的老爹,墨沉舟堆着笑凑到沈岚的面前,“是女儿想去天目山,只是想开开眼界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还没有筑基呢!”啪地一拍桌,在墨九天紧张兮兮的“仔细手疼”声中沈岚眼中一厉,“你看你如今还有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整天和你爹似的喊打喊杀,如今更加了不得,竟要往外跑了,”眼眶一红,“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儿,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叫我怎么活!”   说完便哽咽了起来。   墨九天一下子就紧张了。   他年长沈岚三百多岁,本就将这个妻子视若珍宝,墨沉舟都要靠后。平日里便是沈岚皱一下眉都要心疼半天,更何况如今。   “再也没有你这般狠心的爹了,”沈岚继续指控道,“孩子还小呢,你做什么逼得这样紧!若是真有个什么,你拿什么赔我?”   天地良心!墨九天简直就要吐血喊冤了!   这死丫头主意大得很,还用他来逼吗?   耳边却传来墨沉舟殷勤的劝慰,“娘,爹也是为我好嘛,你也别太生他的气了。”   墨九天震惊地看着这个信口开河的死丫头,就见她面不改色地把所有的“罪状”往他头上一推,俨然自己是洁白无匹的小羔羊,“若不是怕我以后血性不足,爹也不会叫我去天目山,更何况刚刚爹为了让我去天目山还给了我两件法宝呢,您就原谅他吧!”   眼看沈岚的烈火眼落在自己的身上,墨九天浑身僵直。“小小小岚……”   墨沉舟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可是大难临头谁不是各自飞呢?又推了推沈岚,“娘啊,别说这个了。一起去的师兄很多呢,我们也不去危险的地方,我手上的法宝这样多,不会有事的。”   “是啊,”墨九天赶忙接道,“若是你还不放心,让风儿陪着女儿一起去如何?”   “这样,”本有些怒气的沈岚一听,倒也犹豫了,“若是有风儿在,那倒是……”   “娘,”墨沉舟简直无奈了,“昭云峰事情本来就多,爹本就不太管事,大师兄又在闭关,二师兄如今也很忙的。”   沈岚的心思她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可是别说她和唐天风之间纯是兄妹之情,更何况她一心修炼,只想早日修得大道,从未想过要找什么双修道侣之事。   女儿的性格真是让自己发愁,沈岚对着她也有些无奈,殷殷叮嘱着,“既然如此,你可要答应我万事小心,还有,若是回来了我发现你少了一丝寒毛,你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了!”   “行行行,”墨沉舟满口答应。   话说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自家老娘想管也管不着了不是。   “那,阿凰……”   “娘!”墨沉舟差点给沈岚跪了,“别这么叫我了成吗?”   “呵呵,”沈岚得承认她多少是带着一些恶趣味的。   想当初女儿未拜师的时候整日里听自己唤她阿凰也很开心的,直到有一天墨九天的一位故友来访,临走时唤了自己带来的坐骑碧水金睛兽一声“阿黄”,沈岚亲眼看到正笑眯眯地一同送客的女儿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从此之后谁敢再唤她阿凰都会换来怒视。   而拜师之后,这丫头就忙不迭地为自己取了道号。到如今,竟是墨沉舟这个名字众所周知,而墨引凰这个本名不显了。   而今,也只有自己在逗逗女儿时才会叫个一两次了。   “不准惹是生非,明白没有。”自己女儿什么性格她太知道了,完全随了她爹,向来不安分的,虽说明知道不过白叮嘱罢了,沈岚却还是忍不住。   “嗯嗯嗯。”墨沉舟继续点头,一副听话的乖宝宝样子,这样子若是让旁人看见,恐怕要惊掉下巴。   “对了,还有这个。”沈岚自怀中掏出一个雀卵大小的蓝色珠子,其上水汽弥漫,灵气阵阵,怜爱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是我在天外天的云海里得来的水灵珠,我听你爹说你最近练习水系剑法不太顺利,你若闲时倒可以参悟参悟这水灵珠,想必会事半功倍。”   墨沉舟看着这颗灵气逼人的水灵珠,目光一柔,低低应了一声后慢慢偎进自己娘亲柔软温暖的怀里。   ☆、口角   练气九层!   房间里的灵气还在震荡,盘坐在蒲团上的墨沉舟缓缓张开了眼睛,欣喜地发现自己的修为顺利地突破了。丹田中的金色灵气较之之前更多了一些,不仅如此,她的一双手皮层下方隐隐有黑光流转,竟是连黑龙经也有明显的进步。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微微发亮的窗外,手中持着一枚玉简翻看。   这枚传声玉简是前天陈天罡传给她的,约定好今天一起去天目山的时间和地点。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在去天目山的前一天突破,倒也是意外之喜。   时间也不早了,墨沉舟收拾收拾了东西就离开房间。跃上飞剑向着掌事殿的方向飞去。   一路无事,来到约定的那处石台处,墨沉舟降下剑光。就见石台上正立着四男一女,俱都是筑基期修为,男俊女俏,气度风流。   墨沉舟目光一转,就见陈天罡还没有到,这五人中只有韩白衣是自己认识的,剩下那几位正好奇地观察自己的修士有几个倒还是前世墨引凰的老熟人,可是现在也是不曾见过的陌生人罢了。   墨沉舟来的时候韩白衣正被自己身旁的女修缠着说话,见到墨沉舟倒似松了一口气一般迎上前来温润而笑,“刚刚还想师妹什么时候会到,转眼你就来了。”   墨沉舟瞥了一眼因被韩白衣抛下而脸色微变的美貌女修,笑道,“是我来的晚了,师兄见谅。”   “怎会,陈师兄还没有到呢,”韩白衣摇了摇头,又陡然看向身边的女童,讶声道,“师妹这是又突破了?”这也太快了。   “侥幸,侥幸。”墨沉舟打了个哈哈。   韩白衣向来是有分寸的,见她不愿提这个话题,便岔开了,引着她向那几名修士走去。“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几位同门,想是你都未曾见过。”   “这位是柔云峰的戚然戚师姐,”韩白衣看向正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的窈窕女修,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偏开了头,对着墨沉舟温声道,“你年纪小,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便与戚师姐说。”又向着戚然介绍道,“这位小师妹是鼎天峰端木真人的爱徒,墨沉舟墨师妹,师姐前些日子都在闭关,怕是并没有见过。”   墨沉舟施了一礼,虽然前世戚然给墨引凰下了不少绊子,可是和她墨沉舟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这一世这女人不招惹到自己,墨沉舟真是懒得关心她。   戚然在她施礼后仅仅是柔柔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神情有些冷淡。倒是一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俊秀青年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不就是那位小表妹么?”   嗯?墨沉舟微笑着看着这名男修,脑袋里一阵回忆,却完全没有什么信息。   那青年见她一脸茫然,就笑道,“我是广明峰的魏昭,平时没少听杜朗那小子提起你这个小表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见过魏师兄。”听他说起杜朗时那副熟稔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杜朗的好友,墨沉舟心里就生出一分好感。   “你放心吧,”魏昭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杜朗的表妹不就是我的表妹,我会罩着你的。”   “谢谢魏师兄。”   “呵呵,客气什么。咳……那个,仓眼果还有么?”   墨沉舟微笑的脸顿了一下,她就知道,能和杜朗交好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和他一个德行呢?正待说话,就见另一名浓眉大眼的男修推了他一把,“你还就知道吃啊,”他冲着墨沉舟哈哈一笑,“执法殿岳信,墨师妹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   这两人都是一副爽朗的性格,也难怪能和陈天罡相交。墨沉舟和他二人说了几句,却见最后一位面容俊秀中透出几分阴柔的男修站在戚然不远处,并不上前。   韩白衣就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掌事殿的阮月白阮师弟,和陈师兄同出一门,你唤声阮师兄便可。”   墨沉舟笑看了他一看,唤了一声,却见这阮月白只是冷淡地应了,再也不理睬她。   韩白衣颇有些尴尬,也怕墨沉舟多心,遂小声解释着,“阮师弟待人向来是有些冷淡的,倒不是故意针对师妹。”   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墨沉舟摇头笑笑并不以为意。这货整个一个贱皮子,追了戚然快两百年,倒是被戚然利用了个彻底,转脸就将他给卖了,到最后替戚然背了黑锅,不仅身败名裂,更被逐出了宗门。和这么一个未来注定悲催的货斤斤计较,墨沉舟认为完全是浪费时间。   似乎岳信和魏昭也颇为看不惯阮月白,见他冷着一张脸,就也抛下他自顾自地与墨沉舟说话。   在场的众人都是天之骄子,师尊更都是宗门内执掌大权的高阶修士,素日里都是心高气傲,谁能受谁的气呢。   阮月白见到如此情形,气的微微白了脸,狠狠瞪了墨沉舟一眼。墨沉舟一转身,表示什么都没有看到。而站在一旁的戚然看到韩白衣柔着神情和墨沉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色一阵阴郁,复又挑起了一抹温软的笑来。   “墨师妹也和我们一起去天目山吗?”柔美的女修一脸担忧地问道,“陈师兄这次是怎么了,莫非他没有告诉师妹这次是进内围吗?师妹可是还没有筑基呢。”   你丫不就是看不起练气期嘛,打量老子听不出来?墨沉舟一笑而过,并不接话。   “呀!”见墨沉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戚然咬了咬牙惊呼道,神情透着慌乱,“我不是说师妹会拖我们的后腿,我只是,只是……”她弱弱地柔着衣带,眼神怯怯地看着在场众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欺负她了。   墨沉舟笑容微沉。她本就不是好性子,刚刚能忍戚然一句已经是这些年修身养性的好成果了,便淡淡地说,“师姐放心,师妹再不济,身体也还康健的很,想来还是可以应付一二的,反倒是师姐,”她不怀好意地那眼睛往戚然的身上一溜,看得戚然浑身一冷,“重伤刚刚痊愈,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戚然被她带着嘲讽的眼睛看得脸色发白,挨过二十鞭的后背隐隐发疼。那伤早就好了,可是那种耻辱却牢牢刻在她的心里,如今被众人,特别是韩白衣看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你胡说什么!”眼见心仪的女子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模样,冷冷站在一旁的阮月白心疼的无以复加,厉声喝道。   “阮师弟。”韩白衣皱着眉头把墨沉舟拉到身后,“你这么大声说话想要做什么?”   如果说戚然的第一句他还没有听明白,那么第二句就太明显了,这让他平日里对戚然的好印象变差了几分。况且和墨沉舟打了这几次交道,韩白衣深知这位墨师妹从来不是愿意吃亏的角色,或许是因为墨沉舟在他的面前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性情,韩白衣倒是对她接受的很快,又想她如今大概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仅仅是对戚然冷言了几句,却不曾动手,心里的天平更向着墨沉舟倒去。   “本来就是!”阮月白愤愤道,“一个练气期还想和我们进天目山,简直是做梦。戚师姐好心提醒罢了,又有什么错?凭什么让她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冷嘲热讽什么了?”墨沉舟从韩白衣的身后探出个脑袋,冷笑道。   妈的,活该你以后被戚然骗的死无葬身之地!   “你说戚师姐在执法殿挨了二十鞭子的事,是也不是!”   被墨沉舟气的发昏,阮月白大声脱口而出。   哦哦,阮师兄,快去看看你身后心爱的戚师姐的脸色吧。墨沉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缩回了脑袋。话说有韩白衣这个冤大头愿意挡在她的前头,她才不要浪费呢。   正在一团混乱之时,就听一声大喝,“这是在做什么!”墨沉舟扭头,就见陈天罡一脸阴沉地向着石台走来。   来到众人面前,他的脸色淡淡的,言语却并不客气。“墨师妹是我请来的,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   “能有什么问题,”魏昭在一旁撇撇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一个银色小环,“墨师妹可是三品炼丹师,阮师弟,师妹今日算是给你面子了。你自己想想,换一个三品炼丹师,就你这态度,多得是人替他抽断你的大牙。”   岳信倒是什么都没说,却看着戚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阮月白气息一窒,脸上青白交替。他当然也明白三品炼丹师意味着什么,难怪师兄这次有信心进入天目山内围,心中屈辱,却只暗暗恨上墨沉舟,不敢让师兄看出端倪来。   陈天罡见他不说话了,目光转向袅袅而立的戚然,眉头皱得死紧,“这是怎么回事?”   “戚师姐实力很强的,”阮月白抢先说道,“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吧,或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陈天罡并不喜戚然的柔弱姿态,本想一口拒绝,却看到自家师弟眼中的哀求之色,心中一软,默认了下来。   想了想,陈天罡肃了脸色,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临去前咱们得先说明白,这次我们进入的是天目山的内围,极为凶险,望各位谨慎。还有,”他顿了顿,“若没有墨师妹,我们也进不了内围,所以这次共同所得中,要由墨师妹先挑三成。”   炼丹师的待遇向来如此,除了戚然的脸色变了变,其他人却是无话,俱都点头同意。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陈天罡招呼众人唤出飞剑,几道剑光向着天目山的方向飞速而去。   ☆、妖血柳   天目山纵横绵延,苍茫的林海无边无际,其中不知有多少奇花异草灵兽奇禽隐藏其中,但也充斥着无数未知的危险。也不知多少低阶修士在此讨生活。   这一日清晨,正当无数人群涌入天目山的外围以期能找到些灵药或是狩猎到一些低阶妖兽来换取灵石时,自远处的天际飞速地驶来几道剑光,其上筑基期的威压凌然。   那几道剑光在天目山的外围毫不停留,径直奔着内围而去。能够进入天目山内围的修士大多修为精深,或是有精良的法宝,下方的人群抬头羡慕地望了半天,才又继续自己的事情。   内外围的交界处,这几道剑光盘旋了一下,几道人影自上面落下来,正是墨沉舟几人。   “这就是天目山?”第一次来这里,墨沉舟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面前森林莽莽,满眼的墨绿色,还没有进入就已经能感受到浓郁至极的木灵之气。   “是啊,”陈天罡也激动地看着面前的林海,精神也是一震。   他性格虽有些粗放,却也是谨慎之人,不然凭他并不出众的资质也不会被一殿殿主看中收为入室弟子。这天目山内围看着与外围无异,可是每天不知吞噬了多少信心勃勃的高阶修士,便是金丹与元婴期真人,一不小心陨落其中的也并不是没有。   这其中能给修士带来危险的,并不仅仅是妖兽而已。   他看中墨沉舟的,正是她对灵药和各类植物的了解。   要知道,在天目山,各类妖植更能杀人。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着正兴趣盎然地四望的墨沉舟细细告诫着,“一会儿进了山,师妹且跟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要远离我。”   “师兄莫担心,我也会看顾师妹的。”看着一脸兴致勃勃,较之在宗门时更有一丝鲜活之气的墨沉舟,韩白衣心里带着一丝怜惜,不忍心束缚她地开口。   戚然听到他的话脸色变了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着痕迹地向着韩白衣的方向靠了靠。   阮月白脸色阴郁,却暗地里狠狠看了一眼躺着也中枪的墨沉舟。   至于魏昭与岳信,却是和墨沉舟一样没心没肺地四处看着,半点儿没看出来几人之间汹涌的暗潮。   几人整顿了一下,似乎陈天罡几人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就见陈天罡微微一点头,魏昭就向着天空抛出他在路上一直把玩的银色小环,手中变换了几个灵诀,就见小环“轰”地一声炸开,散成无数美丽的星芒落在几人各自的身周,绕着身体浮动着。   “这是魏师兄的银星环,低阶的灵器,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见到墨沉舟一脸兴趣地看着身边的星芒,韩白衣倒是觉得如此色彩浓烈的红衣上应和着淡淡的微光显得墨沉舟格外好看,温声介绍道。   没什么诚意地对着俊美的青年点了点头,墨沉舟一转身,心想这人真是好生聒噪。莫非自己看上去这么无知,连这是件防御法宝都看不出来不成。   陈天罡也没有什么废话的热情,带着几人向着丛林行去。   几人之中陈天罡打头前进,他迟疑了一下,将墨沉舟护在了身后,却见这小师妹挣脱了他和他并肩而走,他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就见这个小小年纪的女童脸上露出艳丽得不该存在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来。“走在师兄的身后,我怎么能看到哪里有危险呢?”   陈天罡素来喜欢独立爽利的性子,闻言也不再说什么,算是同意。   韩白衣便快行几步,抛下身旁的戚然护在了墨沉舟的另一侧。   墨沉舟看到他对着自己温和一笑,目中一沉,却见这人不远处的一株细柳,娇嫩的透着可爱的淡粉色的柳枝纷纷柔顺地下垂着,和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缓缓摆动。心里想了无数的方法能够不着痕迹地把韩白衣骗进这株柳树的范围,却还是作罢。   这样死去,真是太便宜这个人了。   她要这人,将这世上一切的痛苦一一尝遍,要这人在这修真界,在她墨沉舟的只手之中,再难翻身。   要这人后悔,这一世,认识了她墨沉舟。   这想法在墨沉舟心中不过一瞬,一下刻,她便轻声提醒道,“各位师兄小心不要靠近那颗柳树。”   “这柳树怎么了?”魏昭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没看出和其他树木的不同来,却还是离得远了些。   因韩白衣的离开而脸色并不好看的戚然掩唇而笑,“师妹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其实就算离开宗门,也无需这样小心的。”   墨沉舟冷冷一笑,并不答话。   提醒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为了增加在这几人眼中的重要性,以她的性子才不管别人怎么死,爱听不听,莫非她墨沉舟欠谁的不成。   “还是小心些,”在陈天罡有些迟疑的神色里,韩白衣听到戚然的话有些不快,他是知道些墨沉舟的本事的,觉得一向善解人意的戚然却屡次为难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实在太过小气,就微微皱眉道。“沉舟不是危言耸听的性格,多小心着没有坏处。”   戚然望着韩白衣有些冷淡的神情,却是微微一怔。   正在几人似信非信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蹿出了一只三阶的风狸来,落在几人身后的岳信眼中一亮,手中一闪,就见一柄闪着淡淡紫光的如意化成拳头大小飞速地向着这只风狸砸去。三阶的妖兽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修士了,因此岳信也没有留手,一出手就是全力而为。   眼见如意狠狠砸上了风狸的脑袋,却只见这风狸被当头砸了个跟头,身子在地上灵活地翻滚了一圈,冲着有些出乎意料的几人龇牙咧嘴了一番,口一张喷出无数风刃,自知不敌转身就跑。   墨沉舟眼见着风刃近身,刚刚抽剑准备劈散风刃,就见身周的银茫闪动了一下向前方飘去,瞬间一部分抵消了风刃,剩下的音茫返回她的身周继续沉浮。   另几个人除了戚然有些慌乱地祭出一块丝帕状法宝,剩下几人竟安之若素,动都不动,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而岳信则骂骂咧咧地举起如意想要再砸。   魏昭在一旁却是大声嘲笑了岳信几句,大体是在说岳信银样镴枪头,竟连个三阶妖兽都收拾不来,惹得恼羞成怒的岳信正要翻脸,却见那慌不择路的风狸一头撞上了刚刚墨沉舟提醒过的那株柳树。   接下来的场景令刚刚还不以为然的几人大惊失色。   那风狸甫一撞上那柳树,刚刚还柔弱无害的柳枝就如同活蛇一般在空中缠动了一下,拧在一起后猛然炸开,刹那间无数柳叶自柳枝脱离,自四面八方射向这头风狸。刚刚连岳信的如意都没有打破一星半点儿的皮毛此时如同一张纸一般被柳叶纷纷穿透。那风狸嘶叫一声转身想逃,却见此时那些柳枝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向着风狸缠绕过去,瞬间就将妖兽裹进了柳枝交成的网中后绕成一团。   一开始几人还能听见那风狸挣扎的嘶叫,然而到了最后,却是寂静无声。更让几人惊恐莫名的是,这风狸浑身皮肉都被割开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从那些柳枝之中渗出一丝血液来。   不久,团成一团的柳枝散开,一具干瘪的兽尸“噗通”一声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几人反应,就见地面崩裂,几条柳树根弹了出来,将兽尸紧紧缠住拖进了地底,这片地方又干净的仿佛几人来时。   这么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看下来,旁人还好,就听魏昭“咕噜”一声咽下口口水,额头渗下些汗来。   他自认防御的法宝不错,可是若是仓促间对上这株妖柳,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刚刚一直屏住呼吸的陈天罡终于呼出一口气,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向着同伴骄傲地笑着道,“怎么样?咱们小师妹不错吧?”早就忘了一开始他也是有些迟疑的。   魏昭擦了汗,心有余悸地缩到墨沉舟的身后,“这么看来,还是在小师妹身后最是保险啊。”   这话引来几人纷纷鄙视,一时间因刚刚那一幕而有些僵硬的气氛活跃起来。说笑了几句,几人正要继续走,韩白衣却看见墨沉舟脚步不动,正搓着下巴盯住这株柳树不放,眼中异彩连连,便问道,“沉舟?”   妈的!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   心中大怒,墨沉舟不想搭理他,却想到还是好处比较重要,便忍了忍,开口道,“你们不要这柳树?”   听到她这话,几人又转了回来,陈天罡仔细又看了看,疑惑问道,“它有什么用?”   墨沉舟摇头,“这是妖血柳,生性喜欢吸食妖兽修士的精血,”她顿了顿再开口,“这种妖柳喜欢把吸食的精血精华凝结成血晶储存在体内,算是不错的材料了。”   如果得不到好处,墨沉舟怎么可能会关注一株妖植,就算有危险危险,那又管她什么事情呢?难道她天生是来白做好事的不成?   听到她的话,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妖兽血晶是难得的材料,不仅可以用于炼丹炼器,还是绘制高阶符箓时调制灵墨的极品材料。极难获得,要知道一只妖兽能有多少精血呢,又要多少精血才能凝结成血晶呢?   想到这妖兽血晶蕴含的巨大价值,就连一路上就阴沉着脸的阮月白都眼中一亮,而最为活跃的魏昭已经跃跃欲试了。   陈天罡故作威严地咳了一声,一双眼睛也在发亮。   “师弟们,替天行道的时候到了!”   ☆、紫玲兰   一时间各色宝光大放,纷纷向着妖血柳轰去。   其实这类妖植较于妖兽更加好对付,众人只消站在远处指挥法宝攻击,连方向都只是固定不变的。这妖柳看似妖异邪诡,本身的防御却很单薄,虽然无数柳枝疯狂地做最后一搏,却无法给众人带来伤害。   不一瞬,这“罪大恶极”,“残害了无数可怜妖兽”的罪恶妖柳就被“维护天目山安定和谐”的众人连根拔起。   魏昭欢呼一声,然后转眼看向墨沉舟。   墨沉舟凝思片刻,走到妖柳旁,执着一根柳枝一拽,凑过来的众人就听“啪”的一声后,这根柳枝自根部被扯断,一小枚指甲大小的红色晶体从其中掉落在地上。妖艳至极的透明的红色血晶,却一丝血腥气都没有,却是瑰丽夺目。   岳信一见,兴奋地去扯另一条柳枝,却是纹丝不动。疑惑地看了一眼刚刚貌似轻松的墨沉舟,疑惑于这个小师妹力气倒是大得很,但是谁能没有一些秘密呢?岳信也不在意,却是运转法力狠狠一拉,就见另一枚较之刚刚那枚小些的血晶脱落而下。   这株妖柳并不粗壮,不一会儿,陈天罡就看着眼前的一小堆血晶呵呵地笑了,眼中全是兴奋。   怨不得有些实力的修士明知有危险也要进入天目山的内部,这还没走几步路,得来的这些血晶的价值就已经是远超之前的数倍了。   墨沉舟在一旁看着这几人兴奋的样子,看到就连韩白衣都微微红了脸,暗地里撇了撇嘴,俯身从乱七八糟纠缠着得柳根中翻出刚刚那只风狸的尸体。这风狸的皮毛破破烂烂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墨沉舟并不理会,径自取出妖丹,堂而皇之地收入储物戒中。   早就在一旁惊疑不定地审视她的戚然眼神一闪,正要说话,就听一旁的韩白衣说道,“这次得来这么多的血晶全赖沉舟,风狸的妖丹就归了沉舟吧。”   陈天罡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血晶收入一枚空的储物袋中,闻言赞同道,“这是应该的,若不是师妹,我们怎么能认识这种东西,”看到阮月白有些不以为然,就皱起眉来,“师妹愿意将这些血晶算成共有的收获已经很是厚道,若是有人不愿意,现在就回去!”   他的心里也有思虑。这天目山中的好东西实在太多,可是自己这几人斗法还行,若是论辨识这些,却并不出众。墨沉舟心性不错,若是她刚刚不指认出这妖血柳,只需记住方位之后下次再来,就可以独吞全部的血晶,然而她却并没有这样做,这在陈天罡看来,更加难能可贵。   因此,他也并不在意一枚小小的三阶妖兽内丹。   见众人并没有什么疑义,陈天罡就带头继续深入林海。   这一路并不好走,无数的藤类在树间、地面蔓延交错,其间隐藏着的危险令众人不敢御剑在半空飞行,只是小心翼翼地行走。修士的体质本就羸弱,连续走了几个时辰之后,几个男修还好,戚然却已经脸色苍白,额上香汗淋淋了。   陈天罡早就看见了,却不予理会。他此时已经在墨沉舟的指点下有些疯魔了。在他看来女修就是这样才让他无比的讨厌。难道是他求她来的不成,他还没怪这女人拖累了众人的进度已经是看在他师弟的情面上了。   虽说此地确是辛苦,可是收获却也巨大。这一路上靠着墨沉舟,他手中的储物袋有被撑满的趋势。墨沉舟的眼睛十分毒辣,只要是灵植,哪怕是隐藏在密密麻麻的绿荫中都会被她翻出来。其间又狩猎了几只低阶的妖兽,陈天罡已经暗暗决定一定要和墨师妹保持良好的关系,以求能多请她来几次。   墨沉舟也很兴奋。虽说这些灵药妖兽什么的多是三阶左右,可这可是天生地养白得的,有多少她都不嫌多。况且这几人都是宗门中的得意弟子,便觉得这些灵草不过如此。但若是放到外面,也是很稀少的灵草了。陈天罡的眼界已经被这数不胜数的灵药养刁了,二阶三阶还好说,一阶的灵药都不屑弯腰去捡了。剩下几人早就是筑基期,也都没有兴趣,墨沉舟就毫不客气地将这些灵草收入怀中。   在岳信又一次兴致勃勃地削断了一头三阶四目妖兽的脖子,将它身后的一株顶上开着三朵紫色小花的灵草拔起来,抖落了其上的泥土递到墨沉舟的眼前让她辨认后,一旁的戚然实在是坚持不住,“嘤”地一声倒在了韩白衣的肩膀上,双臂环住了他的手臂。   正留意四周的韩白衣一惊,本能地想要将身旁这人推开,却瞥见戚然白得全无血色的脸颊微微一怔,终是不忍心,便站着不动,以供戚然支撑。   自进入天目山就没有怎么动手的阮月白遥遥地看着那一双相互依偎的俊秀男女,眼神一涩,咬着唇凑到陈天罡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墨沉舟正在对这岳信送到她眼前的灵草嘴角抽搐,哪里理他说了些什么。她只恨不能捶胸顿足!   一句话!她只慢说了一句话,这株紫玲兰的价值就硬生生地少了三分之一!   紫玲兰是一种十分龟毛的灵草,对泥土的需求非常苛刻,并且,这种灵草的药性在离开泥土后流失的特别快,有常识的炼丹师都会在采掘它的时候连着它根部的泥土一起启走,而不是!把根拉出来不说,还特地抖了抖土!   没文化,真可怕!   暗自腹诽了一下,墨沉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笑着对上岳信期待的眼。“这是三阶紫玲兰,上面的紫花是三阶炼骨丹的一味重要的配方,很是难得。若是师兄有专修炼体的朋友,倒是可以为他留着。”   “我哪儿有那种朋友,”岳信哈哈一笑,将紫玲兰仍给陈天罡,又将那只四目妖兽剁爪扒皮挖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了,“我们执法殿出来的人旁人见了跑还来不及,敢和我们做朋友的不过几个,倒不如都卖了分灵石。”   “那可不是,这家伙哪有我们广明峰出来的好人缘儿。”魏昭笑嘻嘻地凑过来。   正在这三人说笑之时,就见陈天罡眼神锋利地看着一脸苍白的阮月白,声音有些冷淡。“你说什么?你要休息?”   阮月白一脸倔强,却不肯看陈天罡的眼睛,偏头冷道,“我累了。”   “是你累了,还是她累了?”向着戚然和韩白衣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陈天罡心头冒火。这个师弟什么都好,资质出众,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筑基初期,师尊向来是寄予厚望的,却没想竟然一头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韩白衣感觉到两人的表情不对,忙扶着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上的戚然走了过来,轻声劝道,“师兄,我们还是歇歇吧,不说戚师姐累了,我们也要休息一下,恢复一些法力了。”   天目山这样危险,众人这种疲惫的状态确实不好,陈天罡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韩白衣见陈天罡点头,便向着一处比较空旷的草地上扔出一块黑色的玉珏,这玉珏在空中分成三块,分三才方向落在泥土里,一瞬间三道光芒冲天而起,在空中汇聚一点,投下三面光幕将中间的部分牢牢遮住。   戚然看着举手投足气度风流的韩白衣眼中异彩连连,而此时这人对着她温雅一笑,“戚师姐,我扶你去休息。”   戚然得意地偷瞥了和岳信、魏昭走过来的墨沉舟,娇柔地应了一声,却不见墨沉舟在她的身后冷冷一笑。   戚师姐,希望日后你遇上了一个叫苏柔的小师妹,还能这样笑得出来才叫师妹我真的佩服呢。   待几人坐定,墨沉舟就开始清理起刚刚采摘的灵草来。   戚然看着墨沉舟慢条斯理地将一堆一阶灵草取出来,一株一株地细细处理着,不由得掩口娇笑,“师妹怎么还看得上这么低阶的灵草,这么些加在一起又值几个灵石呢?莫不是端木首座对你如此小气,连一些灵草都舍不得给你不成?”   墨沉舟实在是懒得理睬这货。她的性情向来不好,上一世她还活着的时候敢和她这般说话的都被她二话不说拔剑斩了,如今若不是为了留着她看几十年后的那场好戏,她早就翻了脸,便冷笑了两声,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小黑账。   “师尊待我向来极好的,可是师尊给的和我凭自己得到的怎么可能一样。若是只有靠自己得到的,用着才心安理得呢。”   比起肉/体上的摧残,对着这几个贱人她更喜欢在感情上折磨他们。   戚然既然喜欢韩白衣,又有什么能比韩白衣更加欣赏另一个人更能让她难受的呢?   怨只怨他们倒霉,偏偏伤害了墨引凰。   她欠墨引凰一份因果不知怎么还,想必这样做更能让墨引凰瞑目。   若不是这样,这几人对她墨沉舟而言也不过是比较面熟的路人甲罢了,就算在她面前打出人头狗脑子来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墨沉舟低着头冷漠地想着,果听韩白衣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太了解韩白衣了,这人的喜好曾经被墨引凰唠叨得耳边生出茧子来。   “师妹说的没错,我等修士于修炼一途怎能寄望于他人,”韩白衣目光柔和地看着低头收拾着灵草的墨沉舟,带着欣赏道,“唯有凭借自身,方是正途。”   他又看了一眼柔顺地依偎在身旁的美貌女修,心中暗叹一声。   这位戚师姐性格温柔体贴,他多少有些好感。可是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仅止步于好感罢了。他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女童的一双纤细的手在各色的灵草中穿梭,目光柔和,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涟漪。   这位墨师妹,每次说的话都能与他的想法相应和,仿佛这些话,本就熨帖在他的心上一般……   ☆、血案   就在几人休息时,茂密的树林里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陈天罡一跃而起,目光戒备地看向那处。剩下的几人都纷纷催动法宝,一有不对就要进行攻击。就连看似无动于衷的墨沉舟,都微微侧了身,背后的长剑随时都可以落入她的手里。   修真界中可不是与人为善的地方,更多的是杀人夺宝,夺人机缘。虽说这几人都是大宗门的弟子,可若是全死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去寻凶手呢。   “哗啦啦”拨动树枝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见几名修士走了出来,见到几人也是一惊,却在看清站在最前方的陈天罡后向着几人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清秀男修更是嘴间挑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韩白衣望了一眼那男修,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站起身立在脸色有些难看的陈天罡身旁。   两个筑基中期,四个筑基初期。   见到那男修脸上的神色,和陈天罡与韩白衣的动作,墨沉舟就知道这几人想必认识。失了兴趣地撇了撇嘴,她的注意力又全部投到面前的灵草上。   就见那男修语气颇带着几分嘲笑地开口,“这不是陈师兄嘛,没想到竟然能在天目山的内围看到咱们陈师兄的身影。想来得了掌教真人的赏赐,咱们这位师兄的胆子也变大了许多。”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名男修就凑趣地笑起来,看向陈天罡的眼神都有几分轻蔑。   陈天罡额上青筋四起,一双手在剑柄上抓了又放,显然对这男修极为顾忌。   却见韩白衣脸色微寒,冷道,“杜晨,你不要太过分了!当日出错的是你,难道你犯了那么大的错还让陈师兄视而不见不成?”他素日里最厌恶仗着家中长辈横行霸道之人,眼前之人却是各中的翘楚,又因他与陈天罡的交情极好,便出言说道。   杜晨却是冷笑,眉眼之间全是骄横之色。“韩白衣,这儿可没你说话的份儿,想当出头鸟儿,先修到和爷爷一样的筑基中期再说吧。”   几人又是一阵大笑,又有另一名筑基中期修士走上前来拍了拍杜晨的肩膀,戏谑地笑道,“师弟且要等呢,与其等韩师弟进阶中期,还不如和陈师兄比比谁先到后期罢。”   陈天罡受资质所限几十年困于筑基中期之事众人皆知,如今有人在这件事情上给他难堪,众人皆有些不忿。连坐在几人身后的墨沉舟也是微微皱眉。魏昭脸上怒意一起,上前几步就要和杜晨理论。却被一直沉默着的陈天罡伸手一拦。   却见陈天罡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微冷。“杜师弟,当日之事确是你太过鲁莽,掌教真人面前早有决断,你又为何咄咄相逼!”   他深知此时不是翻脸的好时机,杜晨一方仅仅筑基中期就是两人,其他人也都是精于斗法之辈。而自己这方除了自己都是筑基初期,还有个练气期的师妹要护着,行事极为不利。虽说同门之间严禁伤人,可是对于这些背后站着高阶修士的弟子而言,只要不出人命,哪怕伤势再重也是少有人管的。   更何况杜晨所在的杜家不仅有一位化神期师祖坐镇,另有数名元婴金丹期的高阶修士在宗门内执掌实权,不要说他的师尊,便是掌教真人也要给杜家几分面子。而眼前的杜晨,因本身的天赋极高,自幼受到杜家那位化神期师祖的喜爱,在宗门内飞扬跋扈,无人敢管。   “是我咄咄相逼还是你多管闲事?”杜晨一双桃花眼中怒气大涨,“当日在平洲,若不是你同王师叔告密,害的我被赶回宗门,怎会到最后赏赐的风精铜都没有我的份!”   “说到底你还不是眼热陈师兄的风精铜,”岳信却是冷笑着向前几步道,“有能耐你也如陈师兄一般为宗门立个大功,若是没有那本事,还是回去好好再练个几年罢!”他出身执法殿,并不需看门内其他人的脸色过日子,言语间就有些不善。   “怎么,这年头儿小小的筑基初期口气都这么大了!”杜晨眯着眼睛,讥讽地道,又因岳信的动作露出了身后的一个穿着醒目的大红色的小小女童不仅啧啧出声。“看看你们,堕落成什么样儿了。就算是想要送死,也别连练气期都饥不择食啊!”   墨沉舟充耳不闻,手中动作不停,完全当他是在放屁。   一旁的戚然却是眼中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个杜晨是门中皆知的不好惹,这个讨厌的墨沉舟倒是撞到了铁板上。想到墨沉舟受辱后的样子,她的嘴角就勾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   见无人理睬他,杜晨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恼怒,越发的走到了墨沉舟的面前,踢了踢她面前的灵草堆,“喂,小丫头。”   墨沉舟手中顿了顿,又飞快地继续,对着地面的嘴角却是慢慢抿紧了。   陈天罡几人见到这般情景,就要走过来,却被剩下的修士们笑嘻嘻地架住而无法动作。   杜晨向着那几人投了一个赞许的目光,也为眼前这个小小的练气期弟子无视他更添恼怒,他向来在宗门被人奉承着长大,也不管好歹,又踢了踢那堆灵草,“喂,跟你说话呢!”   灵草被踢散了,墨沉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却还是低着头让人看不见表情,在众人眼里却是小小的女童怯生生地,被欺负得连头不敢抬。   陈天罡几人眼中都闪过怒意,岳信的性格颇有些暴躁,虽被拦住,却是高声开口,“杜晨,你欺负一个小孩子算是什么本事,有种你……”还没说完,就被他面前的那名筑基中期男修笑嘻嘻地一剑柄击在腹部,疼得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陈天罡却是脸色难看,“杜晨,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要牵扯一个小孩子!”   杜晨却是得意洋洋地将灵草踢得老远,又将脚下的灵草慢慢碾碎,口中笑道,“我就是喜欢欺负小孩儿,你能耐我何,过来咬我啊?”   还未及做些别的,就听面前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这位师兄,你踩坏我的灵草了。”   “啊?你还会说话啊?”杜晨哈哈大笑,声音带着一丝挑逗,挖了挖耳朵。“害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女童的气息窒了窒,抬起头来,面容娇艳无比,令得杜晨怔了怔,却见她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你,踩,坏,我,的,灵,草,了!”   “那又怎样?”杜晨挖了挖耳朵,一副恶霸嘴脸。   “这么说,师兄是不打算赔了?!”墨沉舟的眼中有冷光暗暗划过,一脸认真地再次确定。   “废话!”杜晨仰天了翻个白眼。他杜大少弄坏的东西多了去了,还没有人敢来找他赔的呢,他又看了一眼女童白嫩的脸颊,心中一动,嘿嘿笑着弯下腰想去摸墨沉舟的脸,“不过若是你侍候的本大少好了,本大少也不介意赏你些好东西。”   就在他将要触碰到墨沉舟,而一旁早就隐忍不住的众人想要冲过来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把抓住杜晨的衣领,狠狠地向下一扯,然后另一只小手成拳狠狠地轰在他的小腹上。   这只小手看似毫无力量,却几乎将杜晨的半边身体打飞了出去,杜晨只觉得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疼得他几乎闭过气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又向着前方一扯,又是一股巨力重重击在刚刚的位置,这一次他疼得连喘气都忘了,眼前金星直冒,只是本能地缩成一团,神智都有些模糊间,就听耳边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师兄是真的不想赔我,是吗?”   尼玛!好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来的杜晨神色扭曲,刚要放几句狠话,就感觉到又是一拳轰到身上,哼了一声,瑟缩成了一个更小的团状抖动着。   被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惊得目瞪口呆的几人总算是反应过来,杜晨带来的几个修士简直是目眦欲裂,手持法宝齐齐扑向墨沉舟。   墨沉舟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一手依旧拽着杜晨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身后的剑柄,拔出,运转法力狠狠向前一劈。众人只感到一股强横的剑气冲天而起,排山倒海一般向着那几人呼啸而去。剑气纵横间,空间都被撕裂成细小的碎片,席卷着迎面扑向那几人。   剑意!   这股剑气暴戾无比,那几人脸色惊恐莫名,完全不敢相信这连筑基中期都招架不住的剑意是个小小的练气期弟子发出的。那剑意来得极快,几乎瞬间就到了几人面前,一时间剑气四散,几人身上轰然炸开无数血花。   那几人倒在地上一阵哀嚎,却对上墨沉舟那双隐含杀意的冰冷入骨的目光后戛然而止,只知簌簌发抖。   这个女童,是真的想杀了他们!   留着他们的命,不过是因为门规所限罢了。   那一霎那,几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闪过几丝冰寒。   见这几个人老实了,墨沉舟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回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杜晨身上,冷笑一声,一个狠狠的膝撞,使得杜晨的身子飞起又落地后方慢条斯理地说道,“很久没有人敢和我墨沉舟这样说话了,这位师兄,你胆子很大!”   上一世,敢和她这样说话的家伙,早就被她送到地府和阎王喝茶去了。   “服侍你,嗯?”将眼睛暴突,赫赫地大口喘着粗气的杜晨拽到自己面前,墨沉舟眯了眯眼,又抬腿将膝盖重重地砸在杜晨的腹部,引来一声闷哼。“这样咱们可得好好谈谈价钱。”   墨沉舟面上平静淡漠得仿佛在做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却不知就是这种表情更让人心生寒意。   一旁震惊得只知道张大了嘴瞪着眼珠子看着的几人几乎要同情杜晨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舌头的魏昭许久才磕磕巴巴地问道,“我我我我我,我没有得罪过这丫头吧?”   ☆、赔偿   杜晨灰扑扑地趴在草地上,一把剑贴着他脆弱的脖子□地面,“呸”地吐出一口带着泥土的唾沫,泪流满面。   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悔恨。   叫你腿贱!   本以为就是欺负欺负一个小豆丁儿,没想到惹来一头披着羊皮的大妖兽。如果这世上能有一种能倒转时间的法术,他一定不会接近这个小魔头身边哪怕三里地。   他愤恨地瞥了一眼瑟瑟索索地缩在远处不敢过来的几个师兄弟,心里大骂,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来。   只因他身边那要人命的祖宗正神清气爽地坐在他的身边,兴致勃勃地翻看着从他手指上硬撸下来的储物戒指,那种不耐的粗暴,直让他手指现在还钻心地疼着。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被一顿拳脚下来,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杜晨再也不敢充什么老大,气弱地开口。   好东西可真不少,墨沉舟翻检着储物戒中海量的法宝丹药,百忙之中拨出一个眼神。“你不就叫杜晨么,我知道你。”她笑了笑,对于能给她带来好处的大主顾她总是充满了耐心。“杜家老祖最宠爱的晚辈不是你么。”   杜晨一怔,猛地睁大了配着黑眼眶的桃花眼。“你知道还敢打我?!你不怕我去告诉我家老祖。”   妈的,原以为这小丫头是一无所知,却没有想到明知道自己是谁还敢把他打成这幅模样,真是太嚣张了!   “你去告啊!”杜晨就听到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分外有恃无恐,一只冰凉的小手“啪啪”地拍了他的脸蛋儿几下,“你有脸的话一定要去告我!最好让全宗门都知道,你一个筑基中期被一个练气期给打得还不了手。”那个小丫头在他的耳边哼笑了了一声。“反正我是不怕丢人的!”   太欺负人了!   杜晨听得眼泪直喷,却也知道这丫头所说不错。对于他这种纨绔来说,可以没有命,却不可以没有脸。这么丢人的事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心中只愤愤地想着日后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说起来,师兄刚才踩坏我的灵草了。”就听耳边那个可恶的声音在顿了顿后又响起来,“师兄还要不要赔我?”   又是这句!杜晨泪奔,他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因为这句话形成阴影的,哽咽着开口,“赔,赔,我赔!”   听到这,墨沉舟满意地点点头,复又翻找起来。   这杜晨不愧是被化神期祖师宠爱的人,好东西不计其数。墨沉舟手中持着一枚青色玉佩,眼神发光。举过头顶冲着日光,就见三缕青光在玉牌中飞快地游走,流光溢彩,灵气逼人。正是寻常难得的定灵青光,最是凝神定魄的好东西。入定时佩戴,可安心神。   放下这枚玉佩,又有一顶金冠,整个用四品炎灵金炼制而成,火性灵力逼人而来,其上嵌着一颗硕大的红色灵珠,表面如水一样翻滚着波浪一般的火气。然而拿在手中却是半点热力都感觉不到,竟是一件极好的防御法宝。   还有灵靴飞剑之类,数不胜数。墨沉舟目光贪婪地看着,突然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师兄刚刚踩坏了我不少的灵草,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再者大家都是同门,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她笑了笑,一脸宽容道,从杜晨海量的灵石堆中取出数枚中品灵石手入怀中。“我那些都是些低阶灵草,本就不值几个钱,这几块块中品灵石也就够了。”   听到她这话,本以为要被狠狠放次血的杜晨大松了一口气,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感叹这个小丫头做起事情来也不是那么讨厌。   正在对墨沉舟的看法略有些好转的时候,却见墨沉舟拿着那枚青色的玉佩和那顶金冠放到他的眼前,眼中放出的绿光直要闪瞎他的狗眼。杜晨看到这两物,是真的心疼了。那顶金冠也就罢了,好些的法宝而已。那枚玉佩却是他的心爱之物,当年他进阶筑基后老祖特意赏给他的,又因其中的定灵青光罕见难得,极为爱惜。本有些舍不得,却看到墨沉舟的眼神闪烁着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身上一疼,忙扯出一个扭曲的笑来,“既然师妹喜欢,便送于师妹当做赔罪。”   “赔罪?”墨沉舟却是眉尖一拧,带着几分不快地脸色一沉,不满道,“你我之事刚刚已经了结,师兄还说这样的话,莫非是在说我飞扬跋扈,欺压同门不成?”   “那你究竟要怎样啊!”杜晨悲愤欲绝地开口,心想这死丫头太不好侍候了。   墨沉舟顿了顿,方慢吞吞地开口,“我与师兄一见如故,这两件法宝,难道不是师兄送与师妹我的见面礼么?”   这要多无耻的人才能说出的话啊!饶是杜晨这般,也被刺激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泪流满面。“那便送与师妹!”   老祖,这个丫头好可怕!   满意地将法宝收起,横财到手的墨沉舟想了想,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枚疗伤的灵丹亲手喂进杜晨的嘴里,和颜悦色道,“师兄刚刚受了点伤,师妹很是过意不去,虽说这灵丹疗效不是很好,可也算聊表我的心意了。”   被打击得杜晨木然地吞了下去。   一旁的陈天罡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出出大戏,目瞪口呆。直到恢复了几分的杜晨连滚带爬地驾着剑光带着人消失在天边,才转过头来看着心情大好的墨沉舟哼着小调将地上还完好的灵草收起来,嘴角抽搐。   好半天,方见韩白衣一脸担忧地道,“师妹如今,算是彻底得罪杜晨了,若是他真的会去禀告杜家老祖,怕是不能善了。”   心中忧虑,他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之后去求师尊帮忙。到时一位掌教,两位一峰首座,那位老祖也应该会给几分面子。   正想着,却见墨沉舟摇头而笑,“他不会告状的。”   墨沉舟微敛眼睑。   杜晨这人他前世有过几分接触。他本性不坏,虽有些行事霸道跋扈,可是却有几分分寸,并未越过宗门的底线。这也是众人对他颇有几分容忍的原因。况且背靠杜家,行事之间不肆意些难道要去充孙子不成?况且她还记得百年之后的诸宗大战,本门那位陨落的化神期祖师正是杜家老祖,之后杜家又有数名高阶修士战死,风雨飘摇之际,正是这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几乎一夜之间改变,强行冲击金丹成功后,整合家族,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杜家。   这人与墨引凤是兴趣相投的好友,当日引凤死后,他一力主张严惩凶手,却还是因为战后的杜家不复从前的风光而告失败。   她还记得当日站在大堂中为引凤辩驳,慷慨激昂的青年,他甚至比墨引凰更像是引凤的亲人。   墨沉舟对这人多少有些好感,不然刚刚的就不只是小小的教训一下。而且虽然刚才她看似动手极重,却并未运转灵力。那些伤也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   “师弟,你没什么事吧?”不说墨沉舟这边如何,却说杜晨这面,那名衣衫破烂的筑基期男修凑到杜晨身边,“这个小丫头凭地可恶,竟然敢不将师弟看在眼里。回去咱们就禀告族里,好好收拾收拾她!”   “闭嘴!”杜晨狠狠瞪了一眼这人,口气不善,“不过这么点小事,还要长辈为我出气,我是废物不成?!”又恶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今天的事,你们都把嘴闭上!他日若是让我听到一星半点儿,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死丫头虽然让自己吃了大亏,可是那颗灵丹却是上品,药力方一在他体内化开,他身上的伤痛就完全消失不见,更是感到身体较之之前灵气更加充盈,显而易见的好东西。刚刚的愤恨也消散了不少。   见众人诺诺地应了,杜晨方哼了一声,径直而去。   虽说墨沉舟并不在意,却见陈天罡心事重重,显然是认为自己连累了墨沉舟,就笑道,“师兄何必这样,若是他日这杜晨真要寻我的麻烦,莫非师兄就要袖手旁观不成?”   心情阴郁的陈天罡眼睛一亮,细细想了想朗笑一声道,“却是我误了,若是日后真的有事,便是我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师妹。”   剩下几人也是纷纷应和,看向墨沉舟的眼神已与方才不同。虽然一开始众人已经钦佩墨沉舟的眼光,可是心中却还是将她当成一般的练气期弟子,多少在修为上有些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可是如今见到墨沉舟一人就将数名筑基击败,才真正将她摆在与自己同等的高度。   说笑了一番,待众人休息够了,就见陈天罡取出一份粗糙的地图研究了片刻,指了一个方向后便纷纷上路。   这几人却不知,数万丈之上的云层中,一名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将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兴趣盎然的笑容来。   “剑意?”   ☆、墨金铁   接下来的路程轻快了许多,经过一番休息,再加上丛林中的无数天材地宝,更是引得几人摩拳擦掌精力十足,恨不得要把整个天目山中的好东西收入怀中。   因刚刚墨沉舟动过手,如今也不再老实呆在几人身后,和岳信与魏昭一起动手收拾了几只三阶妖兽,就让几人知道刚刚她放倒杜晨并不是侥幸,不说本就对她有好感的陈天罡几人,就连戚然和阮月白看向墨沉舟的眼神都收敛了几分。   飞剑纵横间,墨沉舟的眉目也渐渐神采飞扬了起来。沉闷了数百年,如今她才渐渐找回了前世那个墨沉舟的影子。   她在前方兴致勃勃,却不知她的身后陈天罡笑着捅了捅韩白衣,“你这回的眼光倒是不错,又能炼丹,实力又堪比筑基,墨师妹倒是让你拣着了!不过你不会讨厌这样的墨师妹吧?”   韩白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墨沉舟的目光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和。   他并不喜强势的女修,可是当他眼看着当时在冲天的剑光中眼神冰冷的墨沉舟时,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再翻滚,并不讨厌,却仿佛在他的心里,墨沉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   落在两人身后许久没有说话的戚然眼神一暗,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瑟缩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墨沉舟后,嘴角微动,什么都没有说。   这天目山真是名不虚传。   当一只四臂猿类妖兽狰狞地扑过来,墨沉舟灵活地让开,手中剑光一起,遥遥地扫向那妖兽,心中暗暗地想到。   这妖猿不过是三阶,然而或许是在天目山久了,竟然隐隐有四阶的实力。果然就见那妖猿灵活地躲开那道剑光,眼中红光一闪,身形暴涨,毛发四散地伸出利爪向着墨沉舟狠狠拍去。   这一下带着呼呼的风声,眼看就要落到墨沉舟的头上,就见墨沉舟冷冷一笑,未再有半分犹豫地手间一转,长剑上闪过一片冷光,在剑尖汇聚成一片利芒,瞬间飞刺入妖猿的心脏。   这妖猿身形一顿,凶性一起,却是不在意心口那个碗大的创口,搏命地扑到墨沉舟的眼前,竟是有同归于尽之势。墨沉舟目中一厉,剑光复又一转,一道剑气横着斩向妖猿的脖子。就见血光一起,这妖猿的头颅凌空飞起,冲天而起的血泉中,这妖猿轰然倒地。   先不去理那颗轱辘到远处的妖猿头颅,墨沉舟急急地走到妖猿的尸身面前,蹲下/身在妖猿的心口处放了一个小小的玉瓶,指尖一点,就见那本就被创的心口处不多时浮出小小一团暗红的血液,俨然是妖猿的精血。遥遥向着瓶口一点,眼见这团精血落入玉瓶,将玉瓶收回后察看了一遍储物戒,见其中倒有数个玉瓶,都是一路上被她杀死的妖兽的精血,方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东西都是凭自己之力得来的,因此便不算是公共所得。这些妖兽精血是绘制符箓时必不可少的,虽说并没有那些血晶值钱,可也算是好东西了。要知道这可都是三阶妖兽的精血,极为难得。   墨沉舟不过是因为长于凌云宗内门,素日所见都是内门弟子中的精英,因此才对筑基期不以为意。然而在修真界,能修到筑基期的就可以算是高手了,一个筑基期修士,甚至能够支撑起一个中小型家族的兴衰。   收了精血,墨沉舟眼也不眨地切下这妖猿四只锋利的利爪,小心翼翼地扒下了一整张的猿皮,卷巴卷巴收入储物戒。反正储物戒大得很,这些东西总是有人收购的,多少也能卖出一些灵石。   满意至极地站起身,墨沉舟甩了甩手上的鲜血,就向着那颗妖猿的头颅走去。却不见她的身后,因她刚刚恨不得连一根毛都不剩下的吝啬样,使得戚然正满眼鄙夷地看着她。   刚刚将妖猿头颅收入储物戒,打算回去在慢慢处理,却见刚刚不知溜到什么地方的魏昭一脸煞白地从树丛里蹿了出来,拉了在一旁刚刚合力斩杀了一只三目妖狼的陈天罡和韩白衣就走,嘴中大叫,“不好了,岳师兄有危险了。”   几人脸色一变,跟在魏昭身后,疾行了片刻,就见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树木旁,岳信被一根铁灰色的妖藤死死缠住一条手臂,正死死地向后用力,以免被妖藤拉过去。   那根妖藤极为干枯,然而其上无数锋利的灰色利刺闪着寒光深深扎进岳信的手臂,藤枝紧绷,显然要将岳信拖到面前。   眼见岳信一张脸疼得惨白,几人二话不说,抡起剑光重重斩向那条藤枝,却听一阵牙酸的切割声,这根藤枝竟是纹丝不动。陈天罡脸色一白,自袖中翻出一只红色小镜抛向空中,口中念出一段灵诀,就见那小镜镜面一转对向藤枝,喷出一道白色的火来。   这白火落于藤枝上,竟烧的那藤枝啪啪作响,韩白衣与陈天罡配合惯了,运尽全力向着白火燃烧之处劈出一道剑光。   砰地一声之后,这藤枝被劈成两段,岳信扶着手臂踉跄了几下,退到几人之处。   他整条手臂已然显出死白色,将皮肉里的藤枝拽出,就见他整条胳膊都是深可见骨的创口,墨沉舟迟疑片刻,取出两枚丹药来。岳信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毫不迟疑地服下,好半天才恢复了一丝血色,手臂上的伤口也慢慢复原。   韩白衣远远望了那被斩断后垂在空中竟似枯死了的藤枝,迟疑地问道,“沉舟,这是……”   觑了他一眼,墨沉舟皱了皱眉,“那是四品妖藤铁枯藤,一般飞剑都难以斩断。”   “这是怎么回事!”似乎是因为刚刚使用了那面小镜,陈天罡脸上有些发白,“你们怎么会招惹到那种东西?”   “真是冤枉!”魏昭叫屈道,“那东西看起来就是一条枯死了的藤条,谁会特意注意那个呢?而且,”他突然顿了顿,犹豫着道,“当时我和岳师兄发现了一只灵蚁,长得很有几分奇怪。一时就没注意旁的。”   “什么灵蚁?”墨沉舟转头问道,也颇有些凝重。   灵蚁这类最是麻烦,不仅数量极多铺天盖地,而且一旦蜂拥而上,神仙都跑不了,等闲没有人愿意招惹灵蚁。   “指甲大小,”魏昭细细想了想,比量着,“整个都是透明的浅蓝色,背上还有红色的横纹,漂亮极了。”   “这是嗜晶蚁!”墨沉舟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一双眼睛绿光直冒,一把拽住魏昭急急开口,“师兄是在哪里发现的?”   妈的,真是出门就发财!这嗜晶蚁是最低阶的一种灵蚁,却天性喜爱吞噬灵气充盈之物。一般有嗜晶蚁的地方,大多能发现高阶的灵石灵矿。只可惜这种灵蚁数量极少,又无法豢养,因此极为罕见。却没有想到天目山还有。   将这种嗜晶蚁的好处向几人一说,真是群情振奋,魏昭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   几人弯下腰细细找了半日,就在一簇树丛中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蚁洞。   陈天罡运转灵力向着地面一拳击出,果见无数蓝色的嗜晶蚁纷纷冲出,四散而逃。墨沉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一挥手卷起几只嗜晶蚁收入虚天镯。她的储物戒不能收活物,虽说都说嗜晶蚁无法豢养,可是她还是想试试。   这嗜晶蚁对灵气非常敏感,对宝物的搜索并不亚于传说中的寻宝鼠。   却见陈天罡眼神兴奋地对着这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的阮月白使了一个眼色,满面阴郁的青年自怀中取出一方小印,偷觑了站在一旁盈盈而笑的戚然,抛向蚁洞上方。那小印迎风就涨,呼啸着重重砸进地面,几次下来,就见地面露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几块黑色的金属滚出来,引得几人都是目光一动。   这金属漆黑如墨,其上却有亮金色或是银白色的花纹密布,竟是六品炼器材料墨金铁。   这一次不墨沉舟说大家也知道这是什么了。   六品材料是炼制中品以上灵器之物,极为贵重。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又仔细地翻找了一圈没有遗漏之后,方才由陈天罡收入储物袋中。   墨金铁一共十五块,又大小差不多。这是平时见不到的好东西,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回到宗门每人两块,却因最后的一块的归属有些发愁。   “戚师姐是女修,跟我们来本就不容易,最后这块便分给她吧。”阮月白见到戚然落在那块墨金铁上羡慕的目光,忍不住道。及到看到因他的话而微亮的眼神,心中柔情百种。   陈天罡却冷笑一声,一双眼睛利剑一样看向戚然,“你这一路游山赏水好不快活,分你点东西已经是看在我师弟的面子上,却没有想到你竟如此得寸进尺!”   戚然脸色一白,复又涨的通红。阮月白心疼至极才要为她说话,却听韩白衣在一旁温声而道,“墨师妹也是女修,况且若不是她,我们怕也要错过这等好东西,倒不如给了墨师妹吧。”他偏过头去,假装看不见戚然落在他身上哀哀的目光。   墨沉舟心中冷哼一声,轻笑道,“我可不敢受。若不是魏师兄和岳师兄发现嗜晶蚁,我们也没有这等机缘。这块墨金铁我才不好意思要。”   六品材料价值极高。就算是岳信和魏昭心胸再开阔,心中能没有芥蒂?上一世看多了为了机缘挚友反目,更何况仅仅第一次合作。人性太过复杂,墨沉舟从来最不喜欢去赌的就是人心,因此执意推拒。   及到最后,还是因岳信因此受了不轻的伤,几人便将最后这块墨金铁分给了他才算告一段落。   ☆、失散   就这样在天目山游走了几天,几人收获极大,其间也有被高阶妖兽发现,被追的抱头鼠窜。这一路下来,几人竟都是衣衫破损,身上带着伤。   这一日,被一只五阶六角兽追的奔逃了几十里,及到那六角兽打了个响鼻愤愤而去,几人才心神稍定地自空中落了下来。   “岳师兄!”才一落下来,阮月白就满面怒火地走到岳信面前,直指到他的脸上,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刚刚戚师姐被妖藤缠住,你为何竟不顾她只知道自己逃跑?!”因是岳信殿后,待他因不放心回头看见时简直魂飞魄散,冒着性命危险返回斩断了戚然身上的妖藤才拉着她逃跑,却因落在最后险些被那六角兽撞个正着。若不是他身上有师尊赐下的法宝,怕不就是一个死字。   “废话!”一提这个,岳信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拍掉眼前的手怒道,“若不是这娘们,我们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   他大爷正在好好的挖一株三阶灵草,却见这些天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只知道袅袅而立的戚然不知在哪里逮来一只白毛小兽,抱在怀中一脸喜爱地抚摸着。他本来也只是暗暗地腹诽这戚然面皮真够厚的,什么都不做就好意思分他们一部分的所得,如今连妖兽崽子都玩上了,简直不要太悠闲,却见正在妖兽尸体前挖丹的墨沉舟脸色一变,连妖丹都不要了大声招呼一声驾上剑光撒腿就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一只双目充血的六角兽冲了出来,有如生死之仇一般顶向几人。   却原来,戚然怀中的,正是那只六角兽的幼崽。   最后如若不是陈天罡自就算逃跑也还恋恋不舍抱着那幼兽不放的戚然怀中将那幼兽夺下来,抛给那六角兽,如今他们还在被追着呢。   墨沉舟头疼地听着这两人吵嘴,恨不能一个一个将他们的嘴堵上。   那只六角兽并不可惧,不过金丹初期。她身上也有封印着墨九天元婴期剑气的符纸。可是那是她最重要的底牌,这天目山危机四伏,更何况他们运气算是极好,这些天都没有遇见其他修士。要知道,在外面大部分的死伤,都来自于修士之间的相互厮杀。   四下望了望,墨沉舟慢慢走到陈天罡的面前,开口问道,“师兄,你还能看出这是哪里吗?”   陈天罡神色凝重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进这里。”他翻开地图细细看着,却是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韩白衣也在一旁抿了抿嘴,轻声道,“若是迷了路,我们可就麻烦了。”   天目山无边无际。他们这些筑基期弟子并不能如那些高阶修士一般直上青冥。若是在这天目山中迷路,若果如方才一般不小心招惹上高阶灵兽,也不是每次都能那样好运地一无伤亡地逃走的。   他低头看到墨沉舟的眼神暗沉,心中有些怜惜。她看着强势,可是到底还小,想到这里,多少有些心疼。   陈天罡并不答话,只是仔细研究着那地图,过了很久一拍手,眼中一亮。“找到了!”   闻听这话,墨沉舟与韩白衣都松了一口气,陈天罡拿着地图正要说话,却听不知何处突地传来一声兽吼,暴戾中充满杀意,带着高位妖兽的恐怖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丛林。在场的几人都被这股威压蓦然压趴在了地上,动身不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起来。自骨子里油然而生的畏惧感令几人相顾骇然。   能单凭兽吼就压制筑基修士的,起码也是八阶妖兽。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妖兽了。在修真界,妖兽也能修炼,修到七阶便可以修出人形,这样的妖兽在修真界称为妖修,等同于修士中的元婴期修士。能修成人形殊为不易,大部分的妖兽都陨落于最后一步极为可怖的化形神雷上。而八阶以上的妖修,就连墨沉舟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正在几人惊惧不已之时,就见丛林见狂风大作,无数高大的树木连根拔起,两股冲天而起的气势直入云霄。一时间雷光白光在天空大作,其间两道身影若隐若现,一个身形挺拔淡薄,而另一个身形巨大,显然是现出了妖身的妖修。那两道身影在空中激斗交错,散逸出的灵力虽然离得极远可是还是压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呕出几口血来。   又有无数的树木岩石在狂风里四处乱砸,更有砸在几人身上的,砸得几人闷闷哼声。   墨沉舟默默地在衣袖下化手为爪死死扣住地面,心知这种级别的对决不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能够反抗的。她的父亲墨九天就是元婴期修士,可是争斗起来也没有这般威势。她虽然好强,可也不是不自量力。她闭上眼,也不理砸在她身上的无数草木,只等天上这两位决出个高下,心中却知道若是那人族修士胜了还罢了,若是那妖修胜了,怕是这几个人都不能活命。   元婴期之上神识万千,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过是因为太过弱小如同蝼蚁,想着腾出手再料理他们而已。   天上的争斗此时仿佛进入了尾声,就听震天的嘶吼声中,一股凛然带着毁灭的气息冲天而起。墨沉舟霍地张开眼,就见空中那妖修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亮,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这家伙要自爆!   剩下几人也都看见了,恐惧地看着,纷纷挣扎着把压箱底的宝贝不要钱地祭出。就见几人上空各色宝光浮动,墨沉舟挣扎着动了动手指,祭出墨九天交给她的金色小盾,又全力运转黑龙经,然后望着天紧张地留意着。仿佛是她的幻觉,那人族修士似乎低头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一股仿佛能撕开天幕的剑意冲霄而起,向着那妖修当头劈下,在那妖修自爆之前一剑将它劈成两半!   这一剑气势惊人,在斩断了那妖修之后气势不减,生生将一座山头整个削平!   那妖修巨大的妖身自天空重重地落下,竟向着几人的方向砸来!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就感到巨力传来,身周的法宝都是一阵乱闪,再也坚持不住的几人被凌空掀飞。墨沉舟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远处唤一声了她的名字,直到狠狠砸到一棵树里,才感觉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道晕了多久,墨沉舟才慢慢醒转。金色小盾落在她的身边,带着几道裂痕。重重地咳出一口血,墨沉舟挣扎着跳下树,可惜地抚摸了金色小盾几下方才收起,心中虽然可惜,却也庆幸。能用一件法宝换一条命,算是很划算了。   往嘴里塞了几颗灵丹,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变得丰盈,墨沉舟松了一口气。   又四下里望了望,却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她心中暗暗叫苦。手握剑柄,她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抬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困在这里。那几个人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是善是恶的高阶修士隐在暗处,如此一般情况,竟也激起墨沉舟的几分凶性。   便是最后还是个死字,她也要在敢伤害她的人的身上撕下块肉来!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旧是满眼的绿色,其间遇上一些灵兽都被墨沉舟毫不犹豫地斩杀,却不敢再停留在一处很长时间,只是收了妖尸就快速离开。   行了一路,墨沉舟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她快行几步,却在抚开眼前的树叶后目瞪口呆。   小半片近看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妖兽尸身伏在她的面前,满身鳞片,背后一截蛇尾,却有一颗豹子的头颅。墨沉舟一惊,心中一阵狂跳,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而是原路退回。因她知道,那人族修士费了大力气斩杀了这妖兽,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替天行道,而是觊觎这妖兽的妖丹和一身材料。她虽然生性贪婪,却还是性命最重要,更不可能为了为了这些招惹一位不知善恶的高阶修士,哪里还敢停留在此地。   正在向后慢慢退着,墨沉舟却只听身后传来踩踏树枝之声,不由多想,她眼神一厉,运转全身法力,一股凶横剑意向着那处狠狠斩下,她一转身,手中已执着墨九天送与她的剑符。   那剑意之下白影一闪,见到那人面目,墨沉舟却是一怔。竟是韩白衣!   “沉舟!”急急唤了墨沉舟一声,韩白衣抬头望见那道劈到眼前的剑气,脸色微变却是避无可避,只能伸出右臂向着剑气一档。   蠢货!   墨沉舟暗地冷笑一声,并无其他动作。此处如今再无旁人,真是天赐良机。看来这韩白衣今日合该葬身于此。如此,也算是还了墨引凰的一番因果。   电光火石之间,就见那道剑意已经狠狠劈到韩白衣的身上,兀自冷笑着的墨沉舟却突然震惊地发现,这道剑气在劈进韩白衣的身体后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还未来得及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墨沉舟只觉得胸口被一道无形之物重重劈进肺腑,痛入骨髓之下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来。   “沉舟!”见她吐血,韩白衣疾行几步将她扶住,自他身上传来的一阵熟悉的力量让墨沉舟心中翻滚着无限怒意,夹杂着身体的剧痛竟是激得她又是一口血涌出。   墨沉舟低着头任凭韩白衣扶着她,喘息了片刻,怒到极致竟然平静至极,低低地问道,“师兄刚才没事吧?”   韩白衣以为墨沉舟在因误伤了他心中不安才会吐血,眼中更添温和,小心地拭去她嘴边的血迹,轻声抚慰道。“不必担心,我有天生的护体罡气,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沉舟无须介怀。”   “护,体,罡,气?”墨沉舟又低声问道,低垂的眼眸中暗暗的血色一闪而过。   贴着韩白衣的手化成龙爪,不动声色中狠狠抓向他的腰侧,这一下若是抓实也能废去韩白衣的半条性命,却在指尖接触到韩白衣的一霎那胸口又是一疼,这一次,墨沉舟慢慢咽下溢到嘴边的鲜血,感觉到那隐隐传来的熟悉感觉,嘴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   护体罡气!   嗯?!   ☆、看破   一处被毁得乱七八糟的草地上,几名修士满身狼狈地或坐或躺,正是逃出生天的陈天罡几人。虽说性命无碍,可是浑身遍布伤痕。伤势最严重的阮月白一腿折断,肩上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来,血肉狰狞。虽然服食了疗伤的丹药,却并不怎么见效。他在方才的冲击中死死护住了戚然,难以分出心力来护持自己,若不是陈天罡手快竭尽全力将一个高阶金刚符印在了他的身上,只怕早已殒命。   虽然伤势极重,脸色也因失血和剧痛变得无比苍白,他却不肯躺下休息,只是执着地看着心不在焉地照顾着他的戚然。   戚然一手给阮月白擦了擦脸,一面向着树林中看去,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   见剩下几人只顾着调息疗伤,她不禁有些不满道,“韩师弟去了哪里,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陈天罡忍了忍,阮月白是他最小的一个师弟,最是被他上心,如今却差点因这人而死,就让他极为不满。然而见到自家师弟祈求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忍,便开口道,“韩师弟去寻墨师妹了,找到了自然就回来。”   戚然听了,眼中就闪过几分怨毒来,却也知道眼前这几名男修和她素日里交往的修士不同,对她的美貌并不如何在意,也并不会特意奉迎她,因此手中紧了紧,退回到阮月白的身边,低眉敛目做出一副温柔依赖的模样,倒令的阮月白眼中惊喜莫名。   她很久以前就中意于韩白衣。这人自幼便拜于掌教真人门下,卓绝的天资,俊美绝伦的容貌和翩翩离世的风仪,在她的心里,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她戚然的双修道侣。而她的美貌便是在柔云峰也是数一数二,如今她也已经筑基,两人正是门当户对,却有一个小丫头横空出世,夺去了韩白衣的注意力,怎么能不叫她心生愤恨。   可恨的是,若是一般的女修,她也敢在背后用些手段,可是这个小丫头背后却站着两峰首座,其中一位还是九品炼丹师,竟让她无从下手。   正在胡思乱想,心中暗恨之时,却猛听得魏昭一声欢呼。“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戚然满面欢愉地定睛望去,就见韩白衣扶着一个一脸苍白的女童走了过来,其间目光频频看着她,眼中充满忧虑和专注。   戚然心中莫名一紧,笑容便僵硬在了嘴角。   几人汇合之后,商议了一番。此时几人几乎个个带伤,气息不稳,哪里还敢停留,加之这次所行的所得之物已是令人惊喜,便决定出山。所幸的是几人因是第一次来未敢深入过多,戒备着飞行了半日的光景,就出了天目山。   之后的路陈天罡极熟,带着几人向着天目山下的一个小镇而去。   这小镇背靠天目山,其间居住的大多是低阶修士,因常有修士将在天目山得到之物在这小镇贩卖,引来无数商人在此收购,倒也十分繁华。   因俱都是筑基期修士,几人一入小镇就引得四周之人纷纷侧目,陈天罡不快地冷哼了一声,骇得众人飞快地移开目光。   几人俱是身心俱疲,找到素日里经常下榻的旅店就纷纷钻到自己的房中休息起来。   在戚然幽怨的目光中韩白衣一直将沉默的墨沉舟送入房。这一路墨沉舟神色抑郁,看上去心情极度不好,他想还是因为之前她险些伤到自己而心中不安,不由多了几分怜惜,放软了声音安抚道,“别想那么多,当时的情况,若是我也会那样做的。”   墨沉舟只是神色冷淡地点点头,一转身进房就咣地关上房门。韩白衣站了半晌,方轻轻叹息了一声离开。   走到房间里,墨沉舟也不去看四周的陈设,仅是扔出一个阵盘将这个房间隔绝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就再也忍耐不住,脸色狰狞地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墨引凰!   贱人!   墨沉舟双目血红,一股戾意自心中翻滚,无法发泄地一拳轰在地上。   她一直以为,上一世墨引凰早就看透了韩白衣,对韩白衣早就死了心,却没有想到这一世在韩白衣的身上,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墨引凰的气息!   护体罡气?!呸!墨沉舟狠狠喘息着,眼神狂乱。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墨引凰在虚天镯中到底得到了什么!   那篇必须心甘情愿以自身魂飞魄散为代价换取旁人一线生机的术法残篇当时是她和墨引凰在虚天镯□同找到的,那个时候她仅仅是看了一眼开篇便不屑地丢在一旁。放弃自身转世之机去成全他人,墨沉舟从来都不可能做这等愚蠢之事。当时墨引凰如获至宝并且花费数十年专研的时候墨沉舟还嘲笑过她,自然记忆深刻。   墨沉舟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日因墨引凰而能够重活一世,她的嘴上鄙视她,可是心中一直对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法介怀,因此才对韩白衣如此不依不饶。   可是如今方才发现,竟是,大错特错!   墨引凰,从来都没有怨恨过韩白衣!活着的时候爱着他,死后,竟也如此爱他入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为这就是为何她会在伤害到韩白衣后被术法反噬,那是墨引凰在墨沉舟的元神中下的禁制,只为了让她一生一世都不能伤害韩白衣的一根寒毛。而那所谓的罡气,竟然是不知为何竟能穿越到此处的一小片墨引凰元神,或者说是执念化铸成的守护之术。当日她本以为墨引凰是以神魂俱灭为代价送了自己轮回,却没有想到受惠的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人。借着破开虚空时的缝隙,墨引凰竟还有是执意回到这个人的身边!好啊好啊,她竟然不知道,墨引凰竟然也能将一种法术专研到这个地步,便是她墨沉舟,也甘拜下风!   还有韩白衣,墨引凰宁愿死也要守护的韩白衣!这么多年来,她心心念念,想要韩白衣生不如死,如今看来竟全是一场笑话!   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这世道,贱人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没有痴恋得万般委屈求全的墨引凰,也纵不出薄情负心的韩白衣!   什么狗屁天道因果,她墨沉舟,什么时候竟然在意这些东西了!她是个修者啊!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妄图脱离天道求的生机。都已经逆了这天,还在意什么天道,在意什么因果!   眼中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双妖兽般的竖瞳,墨沉舟突然歇斯底里般大笑起来,笑出了满脸的泪水。   还是软弱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末法时代无所畏惧的墨沉舟,却不曾想过,那和墨引凰朝夕相处近两百年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这一世自出生起就受到的万般宠爱,又怎么可能半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性!   口口声声说什么因果,上一世的自己,本对这些东西最是嗤之以鼻。不过是潜意识里给自己早已懦弱的心性找的借口罢了!如今一心一意地想找韩白衣麻烦的自己,偏执地只看眼前的自己,又和前世的墨引凰有什么分别!   亏她还对墨引凰只知情爱不知修炼嗤之以鼻,却不知她墨沉舟,也早已误入歧途!   没有了上一世的心无旁骛,眼中只见大道,不能快意恩仇地过这一世,那么她还修什么道,求什么长生!   她是墨沉舟啊!   魔剑沉舟啊!   那个前世肆意张扬,毫无忌惮的墨沉舟如今究竟去了哪里?!   一把捂住脸继续低低地笑着,墨沉舟透出指缝的眼神充满了愉悦。   如今的她,竟还是要感激墨引凰,若不是墨引凰,她怎么可能会找回从前的那个自己。那么久的时光飞逝,几百年的寂寞冷寂,两百年的轻松,竟是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墨沉舟,究竟是个什么人!   “去死吧,墨引凰。”墨沉舟张开不知何时所化的龙爪,在虚空中慢慢握紧,愉悦的笑声中透着一股薄凉阴冷。“滚去好好和你的韩白衣相亲相爱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而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从前她说着想要取代墨引凰,却心中隐隐带着几分歉然。夺取她的父爱母爱,墨沉舟怎么可能心中毫无芥蒂!竭尽全力地对待自己的血亲,不只是因为墨沉舟对亲情无比的想往,更是因为亏欠!她占据了墨引凰身体的亏欠!可是到了而今,她终于是心安理得。   是墨引凰最先舍弃他们的!就算是早就只剩下执念,却依然宁愿护持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的身边,担心他哪怕受到一点伤害。却不肯为那么爱着自己的亲人付出星毫半点,既然墨引凰不要了,那么由她墨沉舟来接手,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至于韩白衣,从此以后,又与她墨沉舟何干?!   墨沉舟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仿佛有什么一直束缚着她的东西“啪”地一声应声而断,体内的灵气轰地一声在丹田炸开,头顶上一个灵力的漩涡聚集,海量的灵气自她的头顶涌入,汇合了体内的灵气狠狠冲击着,只过了不久就又是一声轻响,仿佛一层薄膜被冲破,一瞬间丹田的灵气大增。   练气十层。   墨沉舟检验着自己的丹田,嘴上发出一声薄凉的冷笑。看看,这就是看破的好处,她之前的路,的确是有些走歪了,可是如今,她有大把的时间将错误一一纠正。   她走到房间的一个雕琢精美的梳妆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和她前世完全不同的脸,和唯一与前世相同的,那微微显露出的锐利的锋芒,露出一抹漠然至极的表情。   对,对!这样才是墨沉舟应该有的样子。   看不顺眼,又何须退让,一剑斩了便是!   什么是强者为尊,不就是一直打,打到顺服为止,打到奉你为主为止,修真界,从来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她微微一笑,探上镜中那人的脸。   欢迎回来,墨沉舟!   墨师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是魏昭第二天早上在看到墨沉舟后的第一感觉。她还是笑着,可是眼角眉梢都透着让人微寒的冷煞之气,一向稚嫩的脸庞,也带出了几分锋利的棱角。   可是除了这些,她的举手投足间并未有半分不同,因此几人并未在意。只有韩白衣忧虑地看了墨沉舟数眼,心中暗暗想没有想到昨日之事对墨沉舟的影响竟然这样大,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化成轻轻的叹息。   有些事情,也只能凭着自己才能看开。   戚然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掩唇而笑,“师妹也太娇气了,竟然吓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   墨沉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偏着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惊得她咽下了剩下的话,后背全是冷汗。   那种瞬间仿佛是被毒蛇盯住一般的感觉,竟让她有毛骨悚然之感。   心中惊疑不定,戚然却不敢再看墨沉舟,一时禁了声。   陈天罡轻咳了一声,看都不看戚然一眼,对着墨沉舟道,“师妹,这次得来的东西都很不错,待会我们把东西分一分如何?”   “师兄做主便是。”墨沉舟淡笑着,一双眼却漠然无比。   陈天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知晓每个人都有秘密,也不在意。几人便分起东西来。待到几人的东西分完,还剩些低阶草药妖丹之类陈天罡顺势出去换成了灵石与几人平分。   待几人满意地将所得之物收入怀中,便一起回转宗门,与众人相互约定改日再聚后,几人便匆匆回去消化这次的收获。韩白衣在戚然嫉恨的目光中温声安抚了几声墨沉舟方才离去,一时间,偌大的山门前只剩墨沉舟与戚然两人。   见墨沉舟转身就要走,戚然急忙开口唤住她。“师妹留步,我有话说。”   将墨沉舟带到一处人际稀罕的地方,戚然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开口,“师妹,请你离韩师弟远一些!”之前在外她还不敢如此说话,可是如今实在宗门之内,众弟子都受门规所限,戚然也不怕墨沉舟做出什么来。   墨沉舟眼神动了动,突然勾起一个寒凉的笑来。   见到这笑放肆讥讽,戚然更添怒火,口不择言道,“不过是韩师弟看你小多照顾你了些,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她突然俯下/身子,一双眼对上墨沉舟的,试图以威胁的眼神逼迫这个在她眼中不过几岁的小丫头,“别在那里自作多情!我……”   话音未落,就感觉一个耳光带着巨力迎面落在她的脸上,竟使她的脖颈出都发出咔吧一声脆响,身形因这股巨力倒飞出三五丈远,还未等她从这记耳光中醒过神来,当头一件法宝砸下,将她重重砸进泥土里,剧痛之下呕出一口血来。   神色狼狈地看向墨沉舟,却见那双眸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一片的女童,嘴角露出一个阴冷奇诡的笑容正向她望了过来。   ☆、千丝萝   那笑容淡淡地隐没在女童的嘴角,并不凶狠,却看得戚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见她向着自己走过来,莫名的危险感令戚然心中突然恐惧无比,不由自主挣扎着向后挪去,却还是见到她来到自己的面前,蹲下身来,探出了一只略有些苍白的小手。   满头的长发被人瞬间狠狠揪住,忽地向前一扯,戚然痛呼一声,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血色弥漫的眼眸。那双眼中的阴狠煞气惊得她心惊肉跳,就听那女童轻声凑在她的耳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师妹想做什么?”戚然心中恐惧,却还是不愿服输地颤抖着问道,“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师妹如此对待我,竟不怕触犯门规吗?”   “门规?”墨沉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偏着头的样子带着一丝纯真,戏谑道,“那是什么?”   凌云宗乃天下三大宗门之一,门内修士上万,纵是有门规,也不过是束缚普通弟子更加多些。如今他们这些内门中的精英弟子与其说是谨守门规,却不如说自持身份,不愿与人把柄罢了。   戚然自然也是知道这些道理的,不过是她自持美貌,多被同门照顾,又见这几人都不是惹是生非,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之人,方才敢口出不逊罢了。   墨沉舟却有些玩味地看着戚然阴晴不定的脸,在戚然惊恐的眼神中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口中啧啧做声。“师姐真是个美人,难怪有人喜欢,”见戚然毛骨悚然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口气轻柔无比。“师姐不必担心,不是太让我生气的人,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我总会饶她一命的。只是若是有人不识时务地挑衅我,我也从来都不会客气的。明白吗?”   面上微笑,可是却能给人以近乎死亡的恐惧感,这样的人,竟是戚然生平仅见。她此时就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颤抖着嘴唇,只是流着眼泪拼命点头。她本生得柔弱婀娜,如今和着清泪,竟使人望而生怜。   墨沉舟却对这楚楚的风姿视而不见,继续温声道,“还有,那位韩师兄,你给我都嫌脏,若果真那样着紧他,师姐不若给他绑根绳子栓起来,免得最后师姐还要费心地一个一个师妹地找过去。”手中一紧,又抓着戚然的长发凑近自己几分,一双眼瞳仿佛能够看透戚然心中所想一般,语气中不带半点烟火气。“你平日想怎么奉承韩白衣,想怎么利用阮月白铲除你那些情敌我都不管,可是再让我听见你再挑衅我一回,那种结果师姐一定不想知道。”   戚然看着墨沉舟,只见她淡淡而笑,一双眼睛却冷漠的没有一丝人气,她离着她这样近,却无法在墨沉舟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以为这本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丫头,却没有想到,在这张稚嫩的面孔之下,竟有一颗如此凶煞阴狠的心。这女童对自己三番四次的挑衅视而不见,不是对自己无可奈何,却是因为在墨沉舟的心里,自己是个随时可以解决的蝼蚁。   戚然在墨沉舟的手下连动的想法都不敢生出来,却只见墨沉舟低着头凝思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轻笑了一声,空着的手中现出一个黑色的颗粒,还未等她看清楚那是什么,就感到下颚被人粗鲁地掰开,然后喉间滚入一物,瞬间滑进腹内。   戚然大骇,不顾发间的剧痛剧烈地挣扎,拼命想把被吞如腹中的东西吐出来,却见墨沉舟仿佛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看着自己,又松开了手,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她在地上翻滚。   “你给我吃了什么?!”那物在落入腹中的刹那便消失不见,戚然惊骇莫名,嘶声问道。   墨沉舟笑眯眯地,细语轻声的道,“师姐有福了,那可是千丝萝的种子,就连我都不过有三颗呢。师姐待我好,我心里知道。有了好东西怎么可能不紧着师姐呢?”   戚然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千丝萝,可只是这个名字,就让她心生不详,脸色煞白,颤声问道,“千丝萝是什么?”   “千丝萝啊,”墨沉舟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阴冷,“那可是稀罕东西,最是喜欢血肉灵气的。”她眯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这种植物美丽极了,只要被人吞进肚子里,它就能在里面生根发芽,到时候那些细丝沿着经脉长进血肉里,密不可分,若是操纵它的人一个不开心,哗……”她笑得轻柔无比,“那人浑身的血肉就和那些细丝一起飞出去,像是一幅画儿似的,美得很呢。”   墨沉舟低下头,微微地笑着,“戚师姐,不要想着去求师门的长辈。我呢,既然敢给你千丝萝,就当然有办法将它不被别人发现。”她俯下身拍了拍戚然的脸,轻声道,“只要你别再惹我不高兴,我保证你会活得快快活活。”   她不会再那样退让了。就算同门又如何,有门规所限又如何,她多得是法子在不触犯门规的情况下料理她们。对她好的人,她还之百倍。对她心怀恶意之人,她也将千倍奉还!   心中有无限戾意辗转,却莫名地心境清明,丹田中的那团黑炎竟然在感受到这些戾意后跳动了一瞬,才归于寂静。说了这么久的话,眼中的血红慢慢退去,她抚了抚衣裳,偏头看脚下神魂落魄的戚然,微微挑眉。“师姐还不走,还等着我送你不成?”   目送戚然连滚带爬地离开,墨沉舟方才转向一处,挑眉轻笑道,“看了这么久,不出来打声招呼?”   一时间寂静无声,墨沉舟等了片刻,将背后的长剑取在手中,淡笑着,“看来这位同门架子大,还要我来请呢。”运转灵力方要一剑劈去,就见一个瑟瑟索索的身影挪了出来,脸色惨白,看着她的脸勉强地笑了一下,颤抖着施了一礼,“见过墨师姐。”正是放丹日那天站在魏静身旁的练气期女修。   这女修心中充满悔恨。若不是贪图近路,她也不会走这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偏又见到不得了的场面,见到场中的两人俱都不像在宗门时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本来她屏息静声想要躲过,却还是被墨沉舟发现。   想到刚刚墨沉舟的种种手段,她就心生寒意。   墨沉舟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她。这人她是第二次见,却越看越是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突然心中一动,“你是?”   这女修不敢怠慢忙施了一礼,低声道,“柔云峰弟子陈碧,见过师姐。”   “陈碧?”墨沉舟微微一怔,将这个名字反复地念了几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复又细细地看向她。粉面桃腮,形容俏丽的少女,隐隐和十几年后的一个美艳女修的形象重合在一起,眼中闪过不知名的神色,突然轻声笑了。“陈碧,真是个好名字。”   见她微有些善意,这陈碧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眼前墨沉舟淡淡问道,“师妹这是从哪里来?”   她一惊,却不敢撒谎,只好硬着头皮道,“听说魏师姐伤势不好,我去探望了。”一边说,一边偷觑墨沉舟的神色。   自放丹日那日的冲突,她就知道墨沉舟对魏静并未有好印象。况且自那日法宝被毁,魏静又在执法殿挨了一顿鞭子。她筑基本就勉强,又重伤未愈又添新伤,险些被打落筑基期境界。   陈碧本也不愿再和魏静有什么瓜葛,却因自魏静筑基之后她常在一旁讨好,一时间也不好于她断绝关系,以免被人嘲讽趋炎附势见风转舵,只好去探望了魏静几次。   墨沉舟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神色,和颜悦色道,“听说魏师姐的境况不是甚好,你还能想着常去探望,倒也是有情有义,真是不错。”   陈碧简直受宠若惊,也因墨沉舟的善意眼中一闪,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忙道,“不敢当师姐的夸奖。”   她的心思活泛起来。她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资质一般,想要做那些筑基期弟子的跟班都被人看不上。好不容易有个人缘不好的魏静筑基,她鞍前马后地奉承,好处没得着,却因那日的事情引得众人对她极为嘲笑。   可是若是能攀上墨沉舟,却是另一种境况了。   这些天她也在宗门内打探过墨沉舟这个人。父亲与师尊都是一峰首座,本身也是天资卓绝,多少人想要巴结呢,如今有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与师姐相比,师妹还是差得远呢。若是师姐怜惜我,给我一个向师姐效劳的机会,师妹就感激不尽了。”   “瞧瞧,真是个伶俐人,”墨沉舟笑了,神色莫测,想了想,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练气期的丹药来扔给陈碧。“我那里人不多,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没什么事,倒可以来我这里常常走动。”   “是!谨遵师姐之名。”陈碧捧着这瓶丹药,几乎受宠若惊,“他日师姐若有吩咐,师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温言和陈碧说了几句,眼见着那女修欢天喜地地走了,墨沉舟笑吟吟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扭曲的笑容来。   “赴汤蹈火?”   她轻轻地笑了,卡地一声折断了手边的树枝。   “要说到做到才行啊!”。   ☆、沈谦   心情略有些平静地回到鼎天峰,还未等返回自己的洞府,墨沉舟就被一名翘首以盼的鼎天峰弟子拦住。   “师姐怎么才回来,”那弟子扯了她就走,看路线正是端木锦素日所在的大殿。“陈师兄他们早就回各自的居所了,偏不见师姐的身影,等得我好心焦。”   “这是怎么了?”墨沉舟任袖子被扯着开口问道,“又有什么大事不成?”   “可不好了!”那弟子一抹汗,“那位沈谦沈真人来了,首座真人发了好大的火,现在还闹着呢!”他好不容易炼了一炉丹,收丹的关键时期被一声怒吼惊得丹药全废,哭都哭不出来。   一听沈谦的名字,墨沉舟反而不急了。让那弟子自行离去,整理了一身衣服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向着鼎天峰的大殿走去。才走到大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咆哮声,正是端木锦的声音,刚要继续听听,就见到殿门一开,端木平擦着满头的汗送了一人出来。   那人身形飘逸,面白无须,虽已是中年模样,却依旧英俊无比。周身凌然的剑气隐而不动,又是一番高卓的气度。   墨沉舟心中暗叫了一声好,心中隐隐猜到他是谁,便低下头来施了一礼。“鼎天峰弟子墨沉舟见过沈真人。”   她低着头,却未见到这人在看到她面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及行到她的身边,竟亲手将她扶起。“你就是墨沉舟?”   待细看了她的眉目一番后又微微皱眉,“你这丫头怎地生得戾气这般重?不像个能静下心来炼丹的,倒和我们这些剑修有些相似。”   墨沉舟一惊,却不动声色。果见沈谦淡淡地道,“你面格刚强,眼中还有些狠厉之色。我观你也知道自己的底细,更适合走杀伐之路,不过却更要坚定道心,以免误入歧途。”   这些话也是金玉良言,墨沉舟低声谢过。心中却暗道一声果然。宗门皆知端木锦与沈谦不和,然而在前世她就发现,虽说端木锦每次提到沈谦都颇为愤恨,然而沈谦却极为维护端木锦。不然以端木锦的性格和那张爱得罪人的臭嘴,就算是九品炼丹师也未必能在宗门内待得那样滋润。   见她受教,沈谦目中便闪过满意之色,手中一翻,抛给墨沉舟一块玉简。“这是我早年习剑时的一些感悟,如今与我无用,便送与你吧。”   化神期的心得感悟!墨沉舟眼睛一亮,复又谢过才将这块玉简收入怀中。这沈谦正是一位剑修,就算是上一世,墨沉舟的境界也不过稍稍高出金丹期一点,之上的境界更是全无头绪,因此这玉简便弥足珍贵起来。   又和墨沉舟说了几句话,言谈间颇为试探了她几句。见她虽然心性阴厉,然而待端木锦却是全心全意。沈谦方才放心而去。临行前望了一眼大殿,复又看了一眼正侧着头和端木平说着什么的墨沉舟,心中叹了一声。   小小年纪通晓剑意,却又是如此心性。鼎天峰有她和端木锦,日后不知要添多少风波,少不得还要他收拾残局。这样想了半天,沈谦才头疼地转身而去。   幸好如今,他已进阶化神。   应该能罩得住这二人吧。   墨沉舟却不知道在沈谦心里,她已经和擅长惹是生非的端木锦并列。如今她只是听着端木平的诉苦声,头疼欲裂。端木平是说什么都不要回去见端木锦的那张喷火脸了,匆匆向着墨沉舟交代了几句,就仿佛有什么在他身后撵他一样飞速地溜了。   殿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墨沉舟冷厉的眼神稍缓,抬脚进了大殿,捡了一张还完好的椅子扶起坐好,自顾自地翻看起这次自天目山的收获来。   端木锦又摔打了一阵,见墨沉舟并不理他,也完全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心中大怒,须发皆张地吼道,“你这个孽徒!”   换了个人被师尊如此叫骂都要诚惶诚恐地请罪了,可是墨沉舟哪次不听端木锦这样说几次呢,完全不以为意。   端木锦发了一阵疯也累了,有没有人捧场,便没意思地坐回自己的软榻。刚刚就算他再生气,也没有拿自己的软榻发火。   一边掂起一颗三阶妖兽的妖丹,墨沉舟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您又生什么气呢?”   “别提了!”呼哧呼哧喘了几声,端木锦眼神示意自家弟子给自己倒点茶来喝,却见墨沉舟偏过头去,便只好自己倒了点水,悲愤地仰头一饮而尽。“沈谦这贱人!不就是进阶化神了嘛,竟然敢来我这里炫耀。”   元婴初期怎么了?修为差点儿怎么了?就该死啊?   想到沈谦那一副嘴脸,端木锦嘴里骂咧了几句。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墨沉舟唯一皱眉。   沈谦对端木锦的关切不是假的,更何况以她今日见过的沈谦的气度,大概也做不出炫耀的行动来。反倒是,她隐蔽地看了一眼犹自忿忿不平的端木锦,常在自己这位师尊身上见到。   端木锦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挥挥手,就见白光一闪,两片巨大的妖尸出现在大殿中央,豹头蛇尾,浑身鳞甲,正是当日墨沉舟见过的妖尸。   墨沉舟一惊,便恍然当日那人族修士必是沈谦。想到那日他站在虚空威势赫赫地凌空一剑,绝世惊艳,心中激荡不已。   她走过去细细观察这妖尸。当日不知沈谦是敌是友,她急忙地退走,可是如今却有机会好好地观察这具高阶妖兽的尸体。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妖兽身上的一副鳞甲透着金属般的光泽,边缘锋利,表面带着一丝朱紫之色,挥剑劈去,竟不伤分毫。一颗豹头被劈成两半,其中的妖丹并非被取走,在血肉中若隐若现。   墨沉舟疑惑地看了一眼端木锦。   拿完整的高阶妖尸来炫耀?疯了吧!   一看墨沉舟的眼神,端木锦就火不打一处来。“我就说沈谦不是个东西!对,我一个元婴初期是奈何不了这蟒甲豹,可他沈谦充什么高人,化神了不起啊?!”   回想起从前一幕幕让他憋屈,可是在旁人眼里看完全是师兄弟情深的情形,端木锦就恨不能喷出一股血来。   墨沉舟一听就没了兴趣。这情景,这开头,自己师尊又要想当年了。果然没多久,就听见端木锦絮絮叨叨地翻起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听过上百遍,墨沉舟完全没有兴趣听,从那妖尸身上抓下一把鳞片,又接了一玉瓶的妖血,方才回到位置,继续将收集到的灵草妖丹分门别类。又取出一具妖兽的尸体,抽筋扒皮地做起活来。   唠叨了一阵,见没有人捧场端木锦就不满了起来,“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嗯嗯……”毫无诚意地应了几声,墨沉舟眼皮都不抬一下地给妖兽扒皮。   无非就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却爱他的事情,只不过自家师尊是其中的苦情男配罢了。   先是自家师尊和自己的同门小师妹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好不容易一起修到了筑基期,却在决定双修地前三天见到师妹和一直以来对他照顾至极的师兄花前月下。   看着心爱的小师妹在自己面前泪水涟涟,诉说着自己自幼爱慕沈师兄,却只能在端木锦的身边才能靠近自己深爱的人,欺骗了你的感情真是对不起,端木锦几乎吐血。   心情消沉了几年,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端木锦这次和一个小家族的旁系女修好上了,柔情蜜意正想禀告自己师尊,却在那女修见到剑气凌然,已迈入高阶修士的沈谦后转身就投入了沈谦的怀抱。   对着沈谦破口大骂了几年,端木锦这次学乖了,小心翼翼地和柔云峰的一位师妹暗地里交往了几年,却在有一天看到沈谦拥着那位师妹走到自己的面前,温和地笑了一声,“师弟,快来见过师兄的爱侣。”   自那以后,这对同门师兄弟彻底闹崩,沈谦也顺利地登上了端木锦心中仇人榜,并坚定地维系在榜首数百年不动摇。   端木锦见她毫无兴趣的样子,暗暗磨了磨牙,“我就知道,沈谦那家伙最会小恩小惠收买人了,你得了他的东西,就不把我这个师尊放在心上了。仗着修为比我高……”   这么简单的心性,八成都是被沈谦惯出来的。   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傻人有傻福。墨沉舟手中不停,颇有些冷淡地开口,“师尊到底是在计较什么?”   “什么……”   “能被轻易夺走的爱情,那都不是真爱。”墨沉舟淡淡地说道,“就算没有沈真人,日后还会有其他高阶修士出现,到时候师尊怎么办,岂不是更伤心?连脸面都没有了!宗门都知道您和沈真人不睦,可是为了什么原因又有谁知道?沈真人为了您未尽心思,您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得到?”虽说沈谦做的这些事确实不太磊落,在墨沉舟眼中也确实有些自以为是,然而那些女修若是心意坚定,也轮不到日后的地步。就算是有些对不起那些女修,可是沈谦对待端木锦的心意,却也无法抹杀。   在端木锦张口结舌中随手一指那妖尸,墨沉舟轻声道,“那日是谁说炼制九品换天丹要用至少八阶妖兽的妖丹,这才几日,沈真人便去天目山给您猎了来,”想到当日妖兽要自爆时的惊险,墨沉舟叹了一声,“若是论亲近,难道我会为了只见了一面的沈真人和您作对,只不过想让师尊看清楚,真正对您好的人到底是谁罢了。”   沈谦待端木锦真是没有话说,有他在宗门,便是有多少人对端木锦不满,也无可奈何。因此墨沉舟并不希望端木锦总是对沈谦横眉冷目的,又有什么好处不成?就算沈谦行事有些越界,可是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护他周全,又何必一定要不知好歹伤了他的心意。   见端木锦敛了神色陷入沉思,墨沉舟收拾收拾了东西,对着端木锦施了一礼后退出了大殿。   ☆、修炼   一连几天,都没有端木锦出门的消息。墨沉舟也不理。   如今宗门内到处一片喜气洋洋,门内弟子行走间都是神情骄傲无比,神色自得。   自沈谦进阶化神,凌云宗化神修士已经增至四人,较于簌玉阁的两人和靖元宗的三人,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宗。背靠大树好乘凉,宗门越强,他们这些门内弟子得到的修炼资源就越多,在外行走时提一提出身凌云宗,也更受尊敬。   化神大典还有一个月,但是除了一些较大宗门自持身份不愿显得太过巴结,一些依附于凌云宗的小宗门已经带着贺礼前来朝贺。   陈天罡本就是掌事殿弟子,如今竟是忙得晕头转向,在与墨沉舟的飞剑传书中抱怨个不停,只觉得与其和这些小宗门来人结交,还不如在外猎杀妖兽痛快。   更别提韩白衣等人,竟忙得几日不休。   墨沉舟也只是一笑而过。   鼎天峰专注炼丹,对这些宗门之事向来不参与,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德行,那位掌教真人也不会分派给他们。于是处理了自己药园中成熟的灵草,墨沉舟再一次闭关。   她这两次突破隔的时间太短,未免根基不稳。连续几天的修炼,将修为稳稳地稳固在练气十层,墨沉舟方才吐出一口气,将那日沈谦赐与她的玉简取出,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合上双目,就见眼前一片空茫,一道执着剑的淡漠身影缓缓浮现,开始按着一种极为奇妙的轨迹挥动长剑,无数的流光闪过,看似美妙异常,却隐隐带着浓烈的杀机。   墨沉舟看着,心神一悸,几乎忘记如何呼吸。   她从前还以为自己的剑意已然到了极致,却不知竟是天外有天。这世上竟有人可以在轻描淡写之间,将剑意挥洒得淋漓尽致。   另有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剑者,坚也……”   “一往无前,无惧生死,杀伐决断者,方可持剑……”   “剑修者,一剑可劈荆棘,斩天地……”   “百折不悔……”   百折不悔……   墨沉舟的心神沉在这一方世界之中,体悟着这难得的心境,面色平静,心中一片清明。那些深埋在心中的暴戾煞气顺着经脉流转不停,并未消失,其间却多了一些什么夹杂在其中。   真不愧是化神期修士。她的父亲墨九天的境界也不低,可是却也远远不及。   好半晌,墨沉舟才张开眼,爱惜地把玩了这玉简一会儿,才将它收入虚天镯。一眼见到虚天镯,墨沉舟方想起在天目山收起的几只嗜晶蚁,忙一闪身进了虚天镯。   放开神识细细地找寻,墨沉舟看到嗜晶蚁所在的位置眼角一抽。就见一处闪烁着五色光芒的药田之外,那几只嗜晶蚁正疯狂地扑向那光幕,扑上去,被弹开,再扑上去,再弹开。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劲头,竟似和这药田卯上了。那药田里满是七阶以上的灵药,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这嗜晶蚁果然名不虚传,专拣好东西,墨沉舟却也不以为意。   那处药田的禁制她专研了数百年都未解开,更何况是小小的嗜晶蚁。   拾起一只嗜晶蚁,驱虫术,灵兽诀,换着花样用了无数,却终于无法收服这只嗜晶蚁,墨沉舟只能无可奈何地把它扔回地上,看着它晃了晃触角,又一头扑进进攻光幕的大业。   墨沉舟也不再管这几只嗜晶蚁,而是来到从前破解的一处灵药田,手中掐了一个灵诀,解除了药田上方的禁制,便将这次在天目山得到的,从前虚天镯中没有的灵草种了进去。这其中甚至包括那根四品妖藤铁枯藤。   那日几人对这铁枯藤都没有什么兴趣,却被她取走。这类妖藤是专修木系灵气的修士最喜爱的东西,特别是这类攻击强悍的,更受青睐。   墨沉舟虽然并不修炼木系灵气,可是谁知道日后如何呢?   放眼望去,就见药田中的灵药苍翠欲滴,生气勃勃,墨沉舟微微笑了笑,便离开了虚天镯。   回到房间,墨沉舟指尖一闪,就见一条丈许长的妖蛇尸身现在她的面前。这妖蛇碗口粗细,蛇身七彩斑斓,隐带着一种流动的水银般的光泽。那蛇头顶顶着一簇红冠,宛如朱砂一般鲜红醒目,却是一种极不常见的四阶妖兽——火冠蛇。这种妖兽极不常见,加之本性狡猾善于隐藏,实力又堪比人类的筑基后期修士,因此一直以来墨沉舟也只听其名而已,那日却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竟在天目山发现了它的踪迹。   这妖蛇的妖丹毒性极为猛烈,用它配合其它几种灵药来炼丹,恰恰可以炼成一种名唤“红髓”的三品丹毒。是真正可以毒杀筑基中期以下修士的丹毒。巧合的是如今墨沉舟的手上剩下的配药都有,并不需要额外耗费时间收集灵药。   缓缓将妖蛇拎到身前,手中银光一闪,便见一枚红色的内丹滚入墨沉舟的手中。又划过蛇腹,一手插入,取出一只透着莹莹绿色的蛇胆,墨沉舟这才将蛇丢在一旁。   取出自己的墨凰鼎,墨沉舟盘腿坐在地上,却是不敢直接炼制那“红髓”,而是先将蛇胆扔进丹炉。“红髓”的毒性太烈,且练成后极易挥发,饶是墨沉舟也有些吃不消,不得不先炼制解药。直到解毒丹炼成,她的目光落在那妖丹上,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吞了解毒丹,又将墨凰鼎祭了起来。   墨凰鼎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半晌才慢慢收势,墨沉舟见已到火候,便又是一道发决打出,又将火冠蛇妖丹连着其余的配药小心地按着顺序射入丹炉内,之后便小心压制炉火,不使其燃烧过旺。   这炼制丹毒所用的灵气较之普通灵丹来的少些,唯一危险的便是丹成之时会有汽化的丹毒溢出,品阶低还好,若是高品阶的丹毒怕是丹成后便会瞬间毒杀炼制其的炼丹师。   而这“红髓”,更是可以将一个猝不及防吸入它的修士的五脏肺腑化成一滩肉酱。   墨沉舟之前曾因炼制丹毒的时候吃过大亏,险些搭上自己的小命。因此花了大价钱又求了端木锦方换来了一套能够设置在丹炉内部的收丹器皿。这套收丹器皿完全密封,用的是七品冰晶玉,其上印刻着无数符阵,丹毒炼成后就会将其完全收入,然后转移至丹瓶之中,极为珍贵。   对着丹炉至少一个时辰之后,才见墨沉舟严肃的神色一收,眼神中透出一抹欣喜。这红髓的炼制已经过了最关键的成丹时期,只剩下最后的淬炼了,已经不会担心废丹。就见丹炉中火势突然一旺,三个弹指之后火势渐渐稀落,墨沉舟手中弹花一般掐出一道收丹法诀射向丹炉,半晌空中的丹炉平静下来,轰然落回地面。   墨沉舟眼露喜色打开丹鼎,就见丹炉底部显出一个扁平的透明器皿,其中是一汪流动中的液体,艳红如血,却又十分清澈,生生透出几分妖异的邪气。   正是三品丹毒——红髓。   小心地将这红髓收入特制的寒玉丹瓶,墨沉舟才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又炼制了些其他灵丹,墨沉舟方弹了弹衣袖,将这些灵丹收拾了十几瓶,便飞剑将这些送去给杜月姐弟。   才一出洞府,就见到一道青色小剑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抓入手中,却是唐天风的传讯,让她尽快回一次昭云峰。其中隐隐的不耐与冷意令得墨沉舟一怔。   唐天风的脾性极好,在昭云峰是人人皆知的,墨沉舟与他一道生活近十年,也没有听过他的这般语气,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迟疑了一下,墨沉舟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唤过一个童子,知道端木锦那里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墨沉舟便驾起剑光直奔昭云峰而去。   刚刚穿过云层来到峰顶,就见唐天风一袭青衣站在一对青年男女面前,微微皱着眉头。   墨沉舟眼神一沉,向着那对男女看去,就见那竟是一对样貌极为出众的青年。那男修俊美到了极致,墨沉舟所见过之人竟少有人及他,只是脸上的骄横之色使得他的形象大打个折扣。而那女修容貌娇艳到了十分,一双眼睛仿佛能滴出水来,顾盼之间媚意横生。这二人不过练气五六层的修为,却敢在这昭云峰和筑基大圆满的唐天风对持,墨沉舟细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二人是谁。   眼见那男修竟然敢上来推搡唐天风,墨沉舟的眼中就闪过一抹阴郁。   她如今在乎的人不多,从小爱护着她长大的唐天风就是其中一个。心中不快,墨沉舟剑光一动,向着那男修就是一剑,以图将那男修逼退。那剑光一闪就劈到了那男修的身上,却有青芒一闪,化解了她的剑气。   墨沉舟脸色一沉。   那青光墨沉舟分外熟悉。那是墨九天精心炼制的一枚玉牌状的法宝,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击,炼制后就赏给了大师兄沈磊,向来为他爱惜,素日里离了身都舍不得。可是如今,怎么会在这人身上?!   ☆、暴怒   还未等墨沉舟细想,就见下方那被剑芒惊得脸色煞白的男女周身检查了一下,见没有受伤,便对着天空中的墨沉舟一阵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听得墨沉舟冷冷一笑,又想到这二人刚刚对唐天风动手动脚,又兼不知何因落到那男修手中的玉牌,简直戳中了墨沉舟所有的底线。墨沉舟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无法排揎的暴怒之意。   也不管好歹,墨沉舟手中一翻,墨凰鼎现在手中,运转全身法力催动了这件素日里她只能炼炼丹药,想要用来攻击却极为勉强的极品宝器,只见墨凰鼎中紫色的火焰猛然一跳,呼地窜起老高。墨沉舟祭起墨凰鼎,狠狠向着下方站在前方的男修砸去。   那墨凰鼎带着无比的威势当空砸下,还未到近前那男修就感到一股几乎无法力敌的窒息感瞬间逼到自己的面前,面色大骇,却还是拼命催动了腰畔的一枚玉牌。那玉牌是他的心爱之物,虽说它之前的主人令他厌恶至极,然而凭着这枚极品的防御法宝,他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受过多少人得羡慕。   他倒是对这玉牌极有信心。当初刚刚从那人手中抢来这玉牌的时候,他眼见到那人眼中的不舍,心中甚至因这更加快意。而自己师门中的金丹期长老曾经在研究过这枚玉佩后盛赞过这法宝的精妙,而且鉴定它可抵金丹期以下的攻击。   金丹期啊!   这个修真界又有多少的金丹期真人!但凡能够修到金丹期,哪一个不是人杰!   因此,这男修并未对以砸到眼前的丹鼎太过注意,而是恶狠狠地盯着空中那个胆敢对他出手的女童,心中转着无数的恶毒心思。   还未等他张口,就听轰的一声,墨凰鼎当头砸落的瞬间,护持在那男修身周的青光轰然破碎,他只感到一股几乎将他胸腔砸碎的巨力擂在胸前,在身边女修惊恐的惊叫中七窍飙血地飞了出去。   墨凰鼎一击过后其势不减,顶着这男修的身子轰出了十数丈后方滚落在一旁,其中的紫火一暗,没了声息。   墨沉舟脸色惨白,浑身法力一空,连飞剑都驾驭不住落在地上。胸内隐隐的难受闭塞之意令得她踉跄了一下,心知这是强行催动高阶法宝带来的后遗症,墨沉舟也不迟疑,吞下一枚灵丹,也不去理身侧唐天风担忧地唤了她一声“沉舟”,煞着一张脸几步到了那男修意欲挣扎而起的身前,当头就是一脚狠狠地踹上他的胸口。   这一脚势大力沉,在场之人都听到了一声“咔嚓”的声音,竟是将这男修的胸骨完全踏碎!   “你是个什么东西,”墨沉舟冷笑一声,眼中戾气横生地道,“也敢来昭云峰撒野!我师兄,也是你想碰就碰的?敢对我师兄这般态度,你活得不耐烦了!”说着,脚下又是狠狠一碾,就见白色的骨碴在伤口处若隐若现。   胸骨被她踏断的男修一张俊脸上疼得全是冷汗,“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动也无法动弹一下,向后一仰,却是连昏厥过去的愿望都成了奢侈,只在那里直挺挺地浑身颤抖。   墨沉舟胸带郁气地在他身上一扫,突然冷笑一声,弯下腰在他的身侧狠狠一拽,将那枚青色的玉佩扯下,又连续不停抢下两枚兽魂指环,一条八宝五行腰带和一根迷心竹炼制而成的发簪,口中冷笑一声,“凭你的身份,也配用我大师兄的东西!”   这几件都是沈磊的惯用之物,素来为他爱惜。他闭关日久,墨沉舟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落在他人的手中。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旁边的女修方刚刚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指着墨沉舟就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刚对我兄长动手,你就等着死吧!”正说着,一张娇媚无匹的脸上扭曲成恶毒的表情。   “掌嘴!”墨沉舟侧对着她身形不动,却是手中一挥,隔空一个耳光抽得那女修头一偏,脸上显出一条二指宽的青紫伤痕,然后一双眼带着无边的阴冷煞气看过去。“再让我听到一句,我便撕烂你的嘴!”   那女修的眼中带着无边的恶毒与怨恨看向墨沉舟,却在对上墨沉舟的那双眼睛时仿佛心中被兜了一盆雪水冰凉一片,却在摸到脸上那道肿起的血凛后充斥着压抑的怨毒。   她自幼受到无尽的宠爱长大,背后又有众人无法企及的靠山,从来都是被无数人奉承着,无不心想事成,风光无限。哪里有过如此屈辱!心知不是墨沉舟的对手,却是转头就对着唐天风一阵怒骂。   “唐天风,你是死人啊!还不给本小姐……”   话还未说完,另一边的脸庞就是一阵剧痛,伸手一摸,竟是流下血来,她怒目那脸带漠然的女童,就听那稚嫩的童声中带着无可掩饰的杀意一字一顿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和我师兄这般说话!”正说着,就见那女童手中一道寒光扑面而来,声音冰冷,“既然不会说人话,舌头你就别要了!”   还未等她反应,就见那寒光已到眼前,正向着她的嘴唇划去。心中骇然已极,被这寒光中的杀意一惊,这女修竟是动弹不得,眼带恐惧地看着这寒光落到唇前,心中一凉的瞬间,就感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劲力,身形一动,险而又险地看着那寒光擦肩而过。刚刚逃脱升天后就听到身侧传来唐天风的声音来,“沉舟,住手。”   这声音轻而又轻,不带半点诚意,这女修却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叫你住手听到没有!”   却见这被唤为沉舟的女童看了身旁的唐天风一眼,撇了撇嘴,手间却没有了动作,只是脚下依旧踏着那个几欲晕厥的男修。   这女修瞬间胆气大壮,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因她生得美貌异常,向来爱惜容颜,心中怨毒无比地看向墨沉舟,恨毒道,“小贱人,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姑姑是谁!我姑丈又是谁!待我禀明姑姑,就把你这小贱人切碎了喂狗,神魂封印到九幽炼狱去,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听得这话,墨沉舟眼中一沉,却见唐天风目中冰冷,身侧的手握成拳,仿佛在顾虑什么,在看到墨沉舟望向他的目光后眼神一闪,微微退了一步,指尖隐蔽地动了动。   尽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见他如此,墨沉舟便已经心中有数。知晓唐天风因不知名的原因不能放手施为,却同意令自己行事,心中稍稍猜出一些,心下更无顾忌,冷冷一笑。“哦?这我倒是要听听,你是谁,你姑姑是谁,你姑丈又是谁。”   “你给我听好了!”见墨沉舟还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那女修心中大怒,“我姑丈就是你们昭云峰首座墨九天,我姑姑是金丹真人沈岚!小贱人,你如今若是乖乖地跪在我的面前求情赔罪,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你死的痛快点。不然等你落在我的手里,我若不好好炮制你,我沈吹雪就是姨娘养的!”   原来如此!   一听这话,墨沉舟就了然地看了一眼眼间冰冷入骨的唐天风。   唐天风素日行事并无顾忌,奈何这女修姓沈,便只能让唐天风诸事忍耐。他向来尊敬师母沈岚,从小是沈岚看着长大,况且沈岚素日里待人热情亲切,令人敬服。虽说沈岚向来也并不喜欢有人仗着自己和墨九天的势在外横行霸道,可是若是他亲自动手,毕竟扫了沈岚的颜面,在外人眼中,却是昭云峰弟子不将沈岚这位首座真人的双修道侣看在眼里,竟任意践踏她的颜面,到底不妥。   因此他才会急招墨沉舟回来。墨沉舟到底是沈岚的女儿,教训这二人,也是管教自己家人,又兼是因不喜这二人行事跋扈而出手,倒是会给墨沉舟带来一些不仗势欺人和行事公正严明的好名声,正是一举两得。   墨沉舟心思一转,就明白唐天风所想,当下就凌空又是一个耳光,这一次全未留手,直扇得沈吹雪半侧的皮肉凭空削去,一张嘴,和着血水吐出数颗牙齿来,冷笑道,“我倒是谁!沈家的人,如今好大的微风,好大的煞气!不得了!竟让人说不话来!”   又是一指欲裂的沈吹雪,脚下用力,逼出那男修的一声凄厉的惨呼来,冷冷道,“我可真是害怕!沈姑娘可千万别动,不然,”她看了脚下的男修一眼,语气森然,一字一顿道,“我,就,要,他,的,命!”   这一句话阴森入骨,不仅沈吹雪心中恐惧无比,便是唐天风也惊讶于不过几天自己的小师妹竟变得如此狠辣。心中称愿,却也知不能将事情变得更大,到底小师妹流着沈氏一族的血液,怕是不好交代,虽然觉得这兄妹二人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却还是开口劝道,“算了,沉舟。”   见墨沉舟诧异地望了自己一眼,心中喟叹一声,却还是道,“这二位是大师兄的亲弟妹!”   沈磊的弟妹?还是亲的?   墨沉舟一怔之间,却是没有想明白,慢慢将来龙去脉在心中想了一遍,复又想起大师兄偶然间略带阴郁的脸,一时心头火起再也按耐不住又是一脚踹出,在数根肋骨折断声中面色狰狞,“贱人!死去罢!”   ☆、狗血   在墨沉舟看来,这真是个狗血淋头的故事。她甚至不能相信,这种只出现在故事中的情节竟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她的大师兄沈磊出身于东南的一个中等家族,父亲沈端方是这一代的族长。虽说修为仅仅是筑基初期,可是却因为有个金丹期的亲妹妹而将族长的位置坐的极稳。   而这位沈族长的妹妹,正是墨沉舟的母亲沈岚。   沈端方虽说自身修为不高,可是却因为执掌一族便在成年之后迎娶了另一个家族一位筑基期女修为妻,不过三十年便生下了沈磊。而沈磊出生后,竟然表现出了极佳的修仙资质,成了全族的希望。   事情到这里的时候,大家谁不说沈族长有福呢?若是一直如此静下心来过活,不出几百年,沈氏一族就会再出一位金丹修士。一个有着两位金丹修士的家族,便是在修真界,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了。   沈氏一族依附于东南的一个中等门派明阳宗,族中子弟大多拜入此宗门下,几百年下来,竟也在明阳宗内有了一席之地,在明阳宗这一段地界上,沈氏子弟竟也春风得意,引得门下无数低阶弟子争相巴结。   其中便有一位貌美无匹的练气期女弟子,不仅美貌异于常人,性情竟也极为柔弱,引得宗门内的弟子们怜惜不已,殷勤备至,想要抱得佳人归。却没有想到这位名唤田琴的女修谁都没有看上,而是和当时在明阳宗内掌管外门弟子的沈端方勾搭在了一起。   当年之事墨沉舟并没有亲身经历,然而每每听到别人向她描述那时的场景,就是一阵的鸡皮疙瘩。   据说那位单纯善良的女修跪在沈端方的妻子面前不断的磕头,梨花带雨一般哭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据说这位柔弱的美人苦求着沈磊的母亲,“便将奴婢当成小猫小狗一样的玩意儿,只求夫人能给我一席之地,我和族长是真心相爱的呀!”,说着便哭倒在地,在及时赶来的沈端方的怀里,几乎晕厥了过去。   在自己丈夫的指责愤恨的目光里,沈磊的母亲又该怎么做呢只能?收拾出了最好的院子,备下了最好的东西,来安置自己丈夫,自己儿子父亲的心上人。从那一天开始,到最后逝去,竟再未见过自己的丈夫一面。   在这位“小猫小狗”进门不过三载,这位自成为族长夫人后行事无一不妥,引得众人爱戴的夫人便抑郁而终。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沈端方的眼里,竟只剩这么一位真爱。既然挡了他给自己爱人名分的障碍已经不见,还未等沈磊母亲过完“三七”,那厢沈端方便迫不及待地将真爱迎娶进门。丝毫不顾全族的一致反对。   而在五年之后田琴有孕,不知何故,沈磊竟在沈端方眼里成了极度碍眼的存在。畜生,孽子,这样的话沈端方竟是每天都骂上几遍,在最后,竟然要将沈磊逐出家族。不果后便在一次沈磊为自己母亲上香回来之后执意要将他逐出家门,更加不允许沈磊拜入明阳宗。   这一次,是真的惹翻了墨沉舟的母亲沈岚。那位真爱进门的时候,沈岚在闭关并不知情,然而自出关,她便极力反对将此女留在沈氏。却终于抵不过一意孤行的亲生兄长,便只好处处护持沈磊母子,以防两人吃亏。   待到沈端方迎娶继妻,完全不顾妻殇不过几日,那时的沈岚便已经火冒三丈,如今沈磊被逐,她倒也是有决断之人,二话不说便带着沈磊千里迢迢投奔了早年和家族断绝往来的妹妹沈静,在沈静的引荐下,资质绝佳的沈磊不仅顺利拜入凌云宗,更是成为当时便已是一峰首座的墨九天的入室弟子。   将沈磊送来凌云宗,沈岚也懒得回家族,便在凌云宗外的一个小镇住下,却在频频探视自家侄子的时候,与墨九天一见钟情,成就了一段姻缘。   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沈磊拜入凌云宗,沈岚嫁与墨九天后,远在东南的沈端方竟然也抖了起来,不仅自身成了明阳宗的长老,就是连他的真爱为他产下的一双儿女也跟着风光无限,自出生就有无数人奉迎。   沈岚却是被恶心的不行,屡次飞剑传讯斥责,却还是无法改变自家兄长的我行我素,心生厌恶的同时,竟是百年不回家族,对沈端方的所作所为只做不见。   而自家大师兄的性情墨沉舟真是太清楚了。他虽然怨恨自己的父亲薄情寡恩,却无法真的斩断这份流在骨血中的父子天性。当有一日接到沈端方的亲笔信后,舍不下父子之情的沈磊,默默接受了父亲新的家庭。却在这份感情的束缚下,不知受了眼前这对名唤沈听风、沈吹雪的双胞兄妹的多少闲气,如今,竟是连心爱的法宝都留不住。   墨沉舟想到这,不由的一阵冷笑。   她可不是沈磊。沈磊性格端方,看似爽朗,却是极重规矩之人。然而她墨沉舟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   不说当年那田琴妄图进门时,沈磊受缚于父子纲常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伤心欲绝而无能为力,换了是她,管你是谁,敢破坏自己一家人在一起的,她墨沉舟必要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这对兄妹和自己同父又如何!不是同母同父的亲生姊妹,就是她的仇人!敢沾自己的一点便宜,就别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剁了他们的爪子!   谁敢让她不开心,就一辈子别想快活!   想到这里的墨沉舟微微眯起了眼睛,弯下腰直接给了沈听风一个嘴巴,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在我昭云峰的地头,还敢向我和师兄伸爪子!养条狗好歹还能让它对着我摇摇尾巴呢!在我们面前,你耍什么微风,充什么老大!你们仗着我们的势,竟然还敢跟我们张狂!竟是我爹宅心仁厚,纵的你们!”   被打得脸一偏的沈听风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怨毒地看着眼前的墨沉舟,好半晌才勉强出声。“你给我等着,我……”   “别想去和你的姑父告状了!”墨沉舟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嘲讽地看着他,“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墨沉舟,正好有个父亲,”她讲最后几个字咬得重重的,听在沈听风的耳边,却如一盆雪水泼得他心头一片冰凉。“叫,墨,九,天!”   墨沉舟阴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轻声道,“若是想要对付我,我接着就是!若是找不到比我爹还大的靠山,你就给我好好当孙子!”眼带恶意地俯下/身,凑到沈听风的耳边轻笑着道,“反正你们,本来也就是姨娘养的!”   人都是偏心的,不说其他,陪伴了墨沉舟十年的是沈磊,对着墨沉舟倾注了全部兄长之爱的是沈磊,在有危险的时候护在墨沉舟身前的是沈磊。这样就够了!别人又如何呢?不说是非对错,就算沈磊是错的,又如何呢!   她墨沉舟从来在意的,从不是一件事情的对错善恶,而是那个人!   本就重伤硬是提着一口气的沈听风听到这话简直目次欲裂,他的母亲是气死父亲原配上的位这件事,本就是他心口的硬伤。虽说在宗门家族之内众星拱月一般风光无限,然而他常会有人背地里因为此事嘲笑他,更是嘲笑他们兄妹的资质无法跟沈磊相比,更是令他十分愤恨。他对将他衬得如此不堪的沈磊恨到了骨子里,越发每每仗着父亲的偏袒欺凌得沈磊不敢作声。金丹修士又如何?还不是在父亲的吩咐下就要将心爱的东西双手奉到他的面前!   而他每次看到沈磊痛苦,心中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快意来。   然而如今,沈听风满心怨毒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将自己踩在脚底的墨沉舟,恨她远比要恨沈磊更多,却听见这满眼阴冷煞气逼人的女童冷冷一笑,一双凤眸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他的心底所想一般,“别以为有沐阳宗撑腰就能来我的面前张狂,你打量我不知道常观海为何挑衅我大师兄?贱人!”墨沉舟一只手捏住了沈听风的脸颊,狠狠用力,在他的脸颊两侧留下血红的印记,阴声道,“你们也就能仗着这么一张脸上蹿下跳的,常观海不过是个金丹,真当没有能收拾得了他?”   正当沈听风疯狂挣扎妄图摆脱墨沉舟的桎梏的时候,却见自峰下突然掠来三道剑光。剑光极快,眨眼到了眼前。正跳下的三人甫一抬眼就看到此处满目疮痍,和已是鲜血淋漓,浑身惨不忍睹的二人,停在脸上的笑都是一僵。   墨沉舟不耐地抬头,这三人正对上她的那双煞气十足的双眼,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墨沉舟却是一怔,眼前的三人除了杜月姐弟,另一个人,竟是杜晨!   没听说过这三人有什么交集,墨沉舟暗暗一忖,便看向杜晨,冷道,“你来昭云峰做什么!”   几日不见,这个小煞星似乎更加可怕了。眼角隐蔽地一扫被打得浑身骨骼断裂的沈听风,又看了看那个脸上带着可怖伤痕鲜血淋漓的沈吹雪,杜晨缩了缩脖子,却在看到身上穿着的一件极品防御法衣后底气十足地扬了扬头,一脸高傲,恶狠狠道。“我来找你报仇!”   若是心情好,墨沉舟还能有闲心逗弄逗弄这个家伙,如今却是心中不耐,冷冷道,“没心情,滚蛋!”   “嘿!”杜晨一双桃花眼睁到老大,上前几步来到墨沉舟面前,“死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不是你杜大爷的对手,害怕了?!害怕你就说嘛,我……”   听着耳边的喋喋不休,墨沉舟的心绪更差,见这人如此不知好歹,也不再多说,挥手就是一把粉末扬到了杜晨的脸上。   就见杜晨仰面就倒,一张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通红,整个身子不断地抽搐着,翻起了白眼。   一股火焰一般的热力瞬间涌进筋脉里,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里,神智都在慢慢模糊了的杜晨看到那个红衣女童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冷斥道。   “你这人怎地这般无耻!竟然有脸和我一个鼎天峰的炼丹师比斗法?!呸!”   29 异宝   目送杜晨泪奔着消失在远方,墨沉舟才对着抽搐着嘴角的两姐弟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认得他?”   杜朗远目了一会儿,又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才几日未见却越见彪悍的小表妹,心里默默地为身心都受到了巨大创伤的杜晨流了几滴同情的眼泪。“我们都出身杜氏,只不过杜晨是嫡宗,我们是分家罢了。”   何止是分家,杜朗这一脉杜氏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若不是两人的父亲是个金丹修士,杜氏怕是早就已经疏远了。   墨沉舟当初本以为这三人同姓只是巧合。凌云宗这么大,同姓的修士多不胜数,却也没想到这三人之间还有这般联系,不禁有些尴尬。   动手收拾杜晨是一回事儿,可是当着还和自己很是亲近的人的面揍了他们的同族,就是墨沉舟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受不来,便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在把你们送走再收拾他的。   “没什么,”杜朗大咧咧地道,一脸的没心没肺,“我们和他也不是很熟,表妹随意就是。”话说,杜晨再亲近,难道还会近过自家表妹不成?   杜月听着这二人谈话,嘴角抽搐了几下后,目光落在还在墨沉舟脚下的沈听风身上,微微皱了眉,对着墨沉舟柔声劝道,“沉舟,还是先放开他再说话吧。”   墨沉舟低头,正对上沈听风一双恨毒的眼睛,心下怒气渐生,却等闲不愿在旁人面前驳了杜月的面子,便收回脚,冷笑道,“这次你命大,有我表姐替你说情,下次再犯到我的手里,”她冷冷地对上沈听风的双眼,“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旁的沈吹雪见墨沉舟退到杜月姐弟身边,忙上前照看自己的兄长,从怀中翻出一把各色的灵丹看也不看就急急地喂进沈听风的嘴里,眼看着那些可怖的伤口渐渐愈合,连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痊愈,方才怨恨地看向墨沉舟。   “我哥哥怎么招惹了你,竟令你下次毒手!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长大了还得了,也不知姑姑姑丈是怎么教导的你!”   墨沉舟冷笑一声,“我的家教,不劳你费心,我日后如何,干你何事!刚刚对我师兄出言不逊的不是你们?强夺我大师兄的法宝的不是你们?仗着我墨家的势在外飞扬跋扈的不是你们?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竟还是这般不长进,八成不随我沈氏一脉。须知我沈氏一族亦有不少人杰,怎地竟养出你们这般的废物!”   若论指桑骂槐,牙尖嘴利,沈氏兄妹捆在一起也不是墨沉舟的对手,如今只能怨恨地看向她。杜月在一旁看着气氛不好,便伸出手想去搀扶半躺在地方的沈听风,“听风还是先回去休息罢,”又看了沈吹雪那张艳丽无匹的脸上的伤痕,唯一犹豫,不舍地取出一颗雪白色的灵丹来,“这是雪颜丹,不仅对女子的伤痕尤其有效,而且能润泽女子的容颜,便送与吹雪。”   这雪颜丹还是墨沉舟特意为她炼制的,使用了大量的灵草,杜月每服用一颗便心疼无比。毕竟这雪颜丹只是用于女修的外貌,其他一概功用全无,却需要用无数灵草,还是很有些奢侈的。如今若不是担心墨沉舟被墨九天夫妇责备而想要息事宁人,杜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么珍贵的灵丹送给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堂妹。   那沈吹雪心中不仅对墨沉舟怨毒已深,便是对眼前这几个见死不救般看戏的人也恨到了骨头里,也不管好歹,只狠狠地打开杜月的手,“滚开!叛出沈氏的人,没有资格碰我们!”   杜氏姐弟的母亲正是沈岚的妹妹沈静,当年不愿听从家族的安排去给一个金丹修士做侍妾炉鼎。执意嫁给没什么前途只是个筑基修士的杜月的父亲,因此被沈端方逐出家门。却未想到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不显山露水的筑基修士竟然进阶金丹,沈静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又被沈端方单方面认回了沈氏,然而沈静却是不认得。   杜月二人本就对沈氏感情不深,见沈吹雪如此,杜月也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便冷淡地收回手,道,“既然堂妹不要,姐姐也不强求了,”她眼波一转,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我看两位是想要将今日之事禀告姨丈吧?听我一句劝,还是莫要多此一举!我姨丈素来疼我这个表妹,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触怒了姨丈将你们赶出昭云峰!”她顿了顿,“我们广明峰庙小,可是没那个本事收留二位的!”   沈听风兄妹被气得脸色发青,却也知道今日在这几人面前绝难讨到好去,心下暗暗记下这笔,便相互搀扶着离开。墨沉舟远远看着那二人,眼睛微微眯起,她向来讨厌留下后患,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要做绝,可也知晓这二人身份特殊,今日不能太过,便默默记下,再图他日。   唐天风却几乎感觉小师妹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墨沉舟虽也行事强硬,却断没有如今这般心狠手辣。虽觉得这样倒也不易吃亏,却还是忧心于究竟是什么竟令小师妹近乎一夕改变,心中便有些忧虑道,“却是我的不是,想着沉舟的身份处理这事倒是好些,却不想到了如此地步,怕是对师母不好交待。”   却听墨沉舟冷笑一声,“我这是为他们好呢。”她目光一转,狭长的凤眸透出一丝冷厉来,“还当是在明阳宗呢,能当个祖宗!凌云宗是什么地方!七峰四境三殿一阁,单是元婴期就有十数个,碰上别人,便是不给我们这个面子教训了他们又如何?去理论么?我爹是有些面子,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到时别说受伤,便是命也大概没了!”   “况且如今也待他们不错了,”杜月也在一旁冷道,她自幼在凌云宗长大,对沈氏一族本就没什么感情,“因沈真人的化神大典,似明阳宗这般的小宗门提前来的不是一个两个,都被丢在知客峰上,哪个有空理他们呢?把他们接到昭云峰已经是不错的了,却没想到竟是得寸进尺!”她的母亲沈静性情极烈,既恨沈端方,素日里便没有什么好话,她对沈氏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   杜朗却是对这些弯弯绕绕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个未见过几面的亲戚,还是个不晓事儿的,丢在一旁真是毫无压力,大咧咧地开口道,“何必和他们计较这些,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墨沉舟向来对杜朗如此豁达的心性欣赏不已,如今想来,却也是有几分道理,便也丢开了,换上一贯的笑意来,“表姐有事找我?”   杜月也扑哧一笑,复又上上下下地看了墨沉舟一遍,直将她看得莫名其妙,“本来那日听说你和魏静的冲突就想来看你的,没想到却被事情绊住了,这回你们从天目山回来,魏师兄在我们面前把你夸到天上去了,哎呦呦,听得我们寒毛都竖起来了。”   何止是夸赞呢?杜月默默地想,魏昭当时说起沉舟的时候,言谈中还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惧意。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沉舟就笑。“只是这样?”   “还有这个小子!”杜月将乐呵呵看着这二人的杜朗提到眼前,“收到了你的丹药,这小子乐得什么似的,非要当面和你道声谢。”   “这算什么呢?”墨沉舟摇头而笑。“莫非我不是你们的妹妹?怎地如此见外。”   你还是刚才那二人的妹妹呢,却亲手把他们打成了猪头!杜月心中叹息,却为了墨沉舟这份万事照拂的心意感到喜悦。自沉舟出生这十年,她身边不知多少人屈意巴结,却有几个人真的被她如此放到心上呢?   心中柔和,杜月便笑得出声,“不仅是这事儿,还有等沈真人的典礼之后,我们想去芙蓉镇买些东西,过几日来的宗门越来越多,我们怕是不得闲来寻你,倒不如今日就来请你。反正姨妈如今也同意你出宗,芙蓉镇还没有天目山远呢,不若一起去看看?”   又不是什么大事,墨沉舟想了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今整个宗门都极为忙碌,杜月姐弟身上都有些差事,因此也不多留便离去了。   墨沉舟笑着目送他们远去,正对上唐天风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心中暗笑,却也微暖,刚刚萦绕在心中的无限戾气也慢慢退去,不愿唐天风为自己担忧,便笑着道,“我爹的性格,莫非师兄还不明白?不说孰是孰非,莫非我爹还会护着外人不成?”   墨九天的性格确是有些护短的,唐天风脸色微缓,虽说心中快意,却还是觉得今日之事到底有些不给沈岚面子,便也暗下决心在化神大典前不再和那二人碰面,以免再引出是非来。   墨沉舟觑到他的面色柔和许多,便笑嘻嘻地将刚刚自沈听风身上夺下的几件法宝一股脑塞进唐天风的怀里,笑道,“师兄还是别管我了,便替师妹将这些还给大师兄,如何?”   唐天风心知说不过她,便无奈地应下了。   墨沉舟却也不回鼎天峰,只日日镇在昭云峰上。那沈听风兄妹着实惧了她,又没有靠山,这几日便也收敛了许多。   而不过这几日,门中的外宗修士也渐渐增多,连位列三大宗门之一的靖元宗也携着无数弟子前来,门中的人气更加鼎盛。   却说这一日深夜,墨沉舟正如往常一般入定,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竟不能静下心神,手腕上本可以隐形的虚天镯竟然自己慢慢浮现出来。   还未等墨沉舟有所反应,刹那间就看见屋外一片白光闪了一下,墨沉舟心中一动夺门而出,就见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有一道银白闪电撕裂长空,碎裂的星空中隐现一物,滚滚轰鸣声中,带着巨大的威势轰然炸开,化为几处银茫闪电般坠入大地,其中一道,正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而来。   那物其上的威势灵气昭然,金丹期之下修士都是闷哼一声口角溢血,显然是件极品法宝。就见那物四下坠落后,夜空中便升起数十道身影,其身威势,竟皆是元婴期以上的高阶修士。那十数人相顾无言,最后齐齐冷哼一声,便向着那几处追去。   30 换天丹   无数仰头察看夜空的修士见元婴期真人都应经出手,便知道就算那是一件至宝,如今也怕是落不到自己囊中,更怕自身的觊觎之色被那些元婴真人看到,恼怒了自己,便忙不迭地退回房间。   墨沉舟铁青着脸仰望天际,一手死死抓住手腕。好半晌,方才面无异色地退回房间。方合上房门,扔出一个阵盘护住整个房间,就忍不住哼了一声,松开了手腕,额头大汗淋漓。   就见手腕处得虚天镯如今竟化成了暗红之色,墨沉舟就感到一股几乎能将人融化的炙热感觉在手腕处蔓延,才刚刚运转灵力,这虚天镯竟越收越紧,竟是要将墨沉舟手腕勒断了一般。其上隐隐有威势升起,仿佛是在应和刚刚的那一物一般。   这是墨沉舟从未遇见过的情况,忍着剧痛将灵力输入虚天镯,想要进入其中看个究竟,却愕然地发现,无论她使出什么方法,竟然都无法进入虚天镯。   墨沉舟脸色一变,心知虚天镯如此异常,十有八/九和刚刚的事情有关,虽然不清楚其中的联系,可是方才她观望那物的威势,恰与前世她闯入那位金仙洞府第一眼见到虚天镯时的感觉极其相似,暗忖那八成是又一件仙家至宝,却不知何故竟然一分数份。   正当墨沉舟暗暗沉思之时,那虚天镯却自己慢慢静下声势,不仅那仿佛岩浆般的炙热感褪去,整个镯身也慢慢松开,如往常一般隐于墨沉舟的手腕处。   见到如此,墨沉舟心中一动,继续运转灵力,却沮丧地发现还是无法进入虚天镯,心中有些失望,却心知想要解决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只能放弃。   然而今夜还是有些心绪不宁,无法继续修炼,也无心翻阅丹经,便走到院子中,捡那些已然成熟的灵草收拾了起来,心中倒也暗暗庆幸,虽说大多数的宝物都在虚天镯中如今无法取出,可是一些她惯常使用的法宝丹药却因担心引来他人注意而收在自己的储物戒中,倒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不然可就赔大了,谁知道虚天镯什么时候能又重启呢?   这一夜倒是很快,天刚刚微亮的时候,墨沉舟就见远方一道剑光划破苍穹,直奔峰顶而来。那道剑光极快,消失于墨九天的洞府中。墨沉舟心中微动,便向着九天仙府而去。   才一进洞府,墨沉舟就见沈岚坐在正中,下方正在团团踱步的正是自家父亲。一脸的烦闷,便笑着走上前去,道,“给父亲母亲请安。”   “好了,”沈岚止住她,笑道,“自家父母,竟还是如此多礼。”虽说这般说,却还是感到心中喜悦,望了一眼略有些焦躁的墨九天,便嗔道,“你还有完没完,女儿来了,你竟理都不理?”   墨沉舟却是微微一笑,“看父亲母亲的样子,可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出关的?”   “可不是!”沈岚却是有些不快,“修炼得好好的,那一下子,若不是有你爹护持我,怕是要走火入魔!”那一道威势直冲入肺腑,顷刻便打散了经脉中的灵气,若不是身边还有墨九天,怕是要落得个重伤之局。   墨沉舟便看向沉默着得墨九天,疑惑问道,“爹爹追去了,可知道那是什么?”   “呸!”墨九天唾了一声,狠狠地坐进自己的位置,锤了一下桌子,“那群蠢货,东西还没到手,却是自家先拼了一场,等到再想找,哪里还能找得到!”   顿了顿又有些疲惫地开口,“或许这样也不错。自三万年前仙界与修真界通道断开,这都多少年没见过有仙家至宝出现了,有命得没命使,这宝物现身,也不知是好是坏。只怕修真界要大乱矣!”   不见了?墨沉舟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着痕迹地抚了抚手腕,“昨晚我见不少元婴真人都出动了,却不知还有人动手?”   “哼!沐阳宗的杂碎!”墨九天冷哼一声,因沐阳宗弟子伤过自己的徒儿,又听唐天风向自己禀告过的那寒毒的事情,心中对沐阳宗就极度看不顺眼。“靖元宗与簌玉阁都还没怎么样呢,他们倒先出了头。这等宝物,自是有缘者得之,一起出手也就罢了,谁得了算谁的。却没有想过他们竟敢仗着一位化神修士出头,想要驱逐我们!”   亏得后来掌教贺清平带着几名元婴前来支援,不然岂不是令一个二等宗门在自己面前嚣张,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才令得他们有了这个底气。   心中有些烦乱,墨九天看着脸色不动的墨沉舟,就觉得这丫头的神情多少是有鬼,就瞪了瞪眼睛,怒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搞出了什么事?”   墨沉舟凝思了片刻,觉得还是由自己先将沈氏兄妹的事情交待清楚比较好,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听过之后墨九天夫妇都是一脸静默,许久才听沈岚有气无力地抚额道,“也不知大哥怎么教导的这两个孩子,竟然跋扈到这个程度。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的,大典之后,就让他们赶快回去罢!”   “也是沉舟下手太重了!”墨九天心中虽然也不喜,却还是看在沈岚的面上说道。   “若不是为了磊儿,咱们女儿何至如此!”沈岚眼一竖,喝道,“我当年就说,田琴不是个好的,也不知给大哥灌了什么迷汤,竟是鬼迷心窍了!”又骂沈磊,“磊儿也是个软的!要就给么!他日若是要他的命,难道他也一声不吭不成?!竟是还不如个小丫头有决断!”   有你家女儿那股子狠劲的,还真是不多!墨九天目光扫过频频点头的墨沉舟,见她眉宇间更添了几分冷厉煞气,心中欣赏,觉得这个模样放才是他墨九天的女儿应该有的气度,却也晓得如今不过是沈岚恼怒时的气话,若是平日里见墨沉舟行事如此刚硬,只怕又要骂他,胆子一缩,便岔开道,“那便等磊儿出关,你再好好教导于他!”   沈岚点了点头,觉得话说了很多颇有些口渴,凤眸一扫,见墨九天殷勤地为她倒了茶还试了试温度,便满意地低头饮茶,微垂的眼眸中划过温柔的笑意。   当年她嫁与墨九天并不门当户对。彼时墨九天已经是元婴中期的高阶修士,又是一等大宗门的一峰首座,而她只是个带着侄子在外漂泊的金丹初期,给墨九天做个侍妾倒还罢了,可若是做双修道侣却是极不合适。然而就是这个有些粗狂的男子一力抗下了所有的反对,给了她一个风光无限的双修大典。这么多年,却是待她一如从前,让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修士们失望不已。   才要说些什么,就见唐天风走了进来,施了一礼,“见过师尊师母。”   沈岚素来对唐天风极其满意的。在她看来,这个弟子长得俊秀绝伦,性格温和,又自幼长于他们膝下,最是知根知底,自家女儿又和他一处长大,最是听他的话,倒是可以收了做个女婿。却没想到方有此意便被墨沉舟一口拒绝,心中极为惋惜,也不知自家弟子今后要便宜了谁。   不满地看了墨沉舟一眼,温声道,“风儿怎么来了?”   唐天风微微一笑,风华无限,“鼎天峰飞剑传书,道是端木真人出关了,正在寻师妹,弟子便来告知一声。”   知晓端木锦出关必是想通了些,墨沉舟也不耽搁,辞别了墨九天夫妇就向着鼎天峰而去。   鼎天峰还是静悄悄的,大殿之外竟是宁静的过分,墨沉舟眉间微动,上前推开了殿门,就见有些暗沉的大殿之中,端木锦恹恹地倚靠在软榻上,听见声音方才睁眼,就见其中一片暗红色的血丝,墨沉舟便知道他应该几天都未曾合眼。   安静地施了一礼,墨沉舟也不作声,便站在大殿中央。一时间殿中竟是寂静无声。   好一会,才见端木锦手间一样,向着墨沉舟抛出一个正方形的玉盒。   墨沉舟伸手接住,在那玉盒入手就是心中已经。那玉盒入手温润细腻,竟是极品的灵玉。玉盒四周刻满了细微的法阵,迟疑了一下,墨沉舟打开雕成盘龙形状的盒盖,就见其中四角贴着高阶的符纸,正中一枚通体透明其间隐有风云聚散的灵丹悬浮在盒中,灵气逼人,隐隐有欲逃之势,竟已有通灵之意。   “换天丹!”墨沉舟眼神一缩,脱口而出。   这换天丹是化神期冲击大乘期时灵丹,服下一枚,冲击大乘的成功率就凭空多了三成,真正的至宝!便是如端木锦这般的九品炼丹师,想要炼成也是极为不易。   面对墨沉舟难以置信的眼神,端木锦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过些天就是化神大典,元婴修士都要向新化神长老进献贺仪,我鼎天峰就以此丹为贺罢。”   停顿了许久,方又在墨沉舟缓和的目光中垂下双目,回想起当年师尊意外陨落后自己与沈谦相互扶持的那段艰难岁月,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满脸的疲累。   “或许,你是对的,沉舟……”   31 大典   这一日,正是化神大典之日。还未及天亮,就听得整个宗门竟是乐声大响,墨沉舟一大早起来拜见端木锦。就见端木锦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首座的服饰,大袖飞扬,白发飘然,竟也有几分仙人风姿。墨沉舟将无数环佩亲手为端木锦挂上,方才随在端木锦的身后,领着一峰的弟子向着举行大典的广知殿而去。   广知殿说是大殿,还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广场,因正对着掌教真人所在的朝阳宫,因此每每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在广知殿举行。   这一路走来,墨沉舟只见无数宗门弟子驾着剑光直入青冥,护山大阵早就开启,无数明亮的符文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又有巍峨山峰在远方若隐若现,半空还有透明的金色光幕倒扣一般将整个宗门护在其间。顶端又有无数耀目的星芒浮掠而动,带着隐隐压迫之感。   来到广知殿,就见无数其他宗门前来观礼的修士已然聚集,墨沉舟转头看了端木锦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径直带着身后的鼎天峰弟子向着内门弟子的方向而去。   鼎天峰弟子虽有外门弟子之名,却有内门弟子之实,因此每逢有事,都是站在内门弟子之中的。况且就算如此,这人数也是诸峰之中人数最少的一峰,寻常不会有人反对。除了有几人认出了墨沉舟正是放丹日那日在丹苑出手之人而小小的骚动了一下,却也没有大事发生。   只见低阶弟子聚集后,便有半百的金丹修士驾着各色光芒掠过长空,落于广知殿正中,分成两排肃然而立。又有十数位元婴修士带着赫赫威势而至,立于石阶之下默然无声。七峰首座敛容站在最前,其下便是各阁各殿之主。   墨沉舟远远望了一眼自家师尊和老爹,便将目光转到台阶上方,愕然发现不知何时,那石台上方的几张椅子上,竟凭空出现了几人的身影。虽然浑身半点法力都感觉不到,可是望了一眼,就给人以心悸之感。心中了悟那必是宗门内的大乘及化神修士,墨沉舟低下头,眼中异彩连连。   总有一天,她也会成为那些人的一员,也会将这修真界百万修士低头俯瞰,也会站在诸修之巅,安然接受他们的朝拜!   深吸了一口气,掩下因这份肃穆隆重而心情激荡的心绪,墨沉舟抬眸,就见凌云宗这一代的掌教贺清平走上石台,一张脸上满是笑容。得意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端坐在一旁的各宗修士,贺清平舌尖绽雷,运转法力喝道,“恭请沈真人!”   一时间诸乐齐响,无数灵禽漫天飞舞,仿若仙境。又有无数琼花绽放,于青云之上飘落,花香如鼻。间或甘霖弥散,嗅之神魂一振。仙乐之中,一名面容俊朗身背长剑的中年修士缓步而来,看似不急不缓,却是几步就行到了诸人面前。来到石台之上转身面向场中的修士,眼眸微垂,却剑势凌然。   贺清平微微一笑,复又喝道,“祭拜祖师!”   就见沈谦身后,一道霞光破空而来,霞光漫卷之中,一道栩栩如生的画像现于诸人面前,其上一位捻须而笑的老年修士仿佛要从其上走下,正是凌云宗的开山祖师。   沈谦面色不动,转身而拜,三个头磕过,那画像仿佛通灵一般隐入虚空不见。   待到沈谦站起,贺清平微微颔首,喝道,“拜太上长老!”   那两位坐得最高的老年修士微微而笑,待沈谦磕了一个头便有一人伸出手将他扶起,脸上全是亲和的笑意。   又有拜见同阶修士,以及任命沈谦为宗门长老的礼仪过后,又有因沈谦晋升长老,而将观天峰首座一职交予宗门内另一位元婴修士的仪式之后,贺清平方才亲自携着沈谦再一次面向诸人,道,“宗门弟子,拜见沈长老!”   就见无数外门弟子率先拜下,口中山呼,“拜见沈长老!祝长老清净自在,得证仙位!”虽都是些低阶弟子,然而人数众多,也有无比的声势。   再有各峰各殿的内门弟子,虽然人数少些,然而运转灵力于喉间,声势更甚,口中皆道,“拜见沈长老!愿长老证道长生,早入仙班!”辽阔的凌云宗上空,竟有无数的回音震荡不休。   墨沉舟也与其他人一同拜下。   复又半百的金丹期真人齐齐施礼,“拜见沈长老!恭贺长老化神大成,护佑宗门!”   金丹之后元婴真人微微躬身,“拜见沈长老!”   沈谦含笑而站,及到元婴期朝见完毕,便伸出一双手微微一托,“诸位免礼。我沈谦今日忝为凌云宗长老,必将为宗门竭尽心力。也望诸位同心,共兴我凌云宗门!”   墨沉舟只感到一股浮力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托起,心中一动,就见四周的弟子也都不约而同地站立而起,心中对化神期修士的神通法力更觉骇然。   台下无数弟子在此时又微微俯身,口中恭敬道,“谨遵沈长老教诲!”   贺清平满意地看着眼下一幕,微笑喝道,“拜见已毕,诸弟子退去!”   无数筑基以下修士又向着沈谦的方向微微躬身以示敬意后慢慢退到一旁,场中的石阶上却现出百十把金光灿灿的椅子和案桌。就见凌云宗元婴期和金丹期的修士缓步而上,按着次序一一落座。墨沉舟这等高阶修士的弟子并不随那些低阶弟子离去,而是各自站在各自的师尊身后,垂首肃然而立。   这时方有一位刚刚默然观礼的外宗修士朗笑一声站起,对着沈谦与贺清平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沈长老进阶化神,我天水宗今日便讨个头彩,先行献礼,以为祝贺!”说罢摆摆手,就见两名筑基期的美貌女修敛目而来,端上一个托盘,其上两匹雪白的丝绸微吐灵气,冷光慑人。   沈谦的眼落在其上一瞬,微微一笑,“有心了。”   墨沉舟恰好认得,这竟是八阶雪隐丝。这雪隐丝是八阶妖兽天灵蚕的吐丝,韧性无比,可抵元婴之下的攻击,又寒凉入骨,可自行吸纳水系灵力后反哺给修士补充法力,是极品的材料。又兼这雪隐丝可滋养修士容貌使之容光焕发,极受高阶女修喜爱。然而这些年因修真界大肆猎杀天灵蚕取丝,这种蚕类已然快要绝种,更何况天灵蚕吐丝每年也不过一点,这么两匹雪隐丝,竟是百年都未必能得。   那人见沈谦颇有些喜爱,便得意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修士,又施了一礼方才坐下。   那人身边的修士被那样的目光一扫,脸上忽青忽白,隔了好半天才站起身谄笑道,“弟子易封山路平,拜见沈长老。”   话毕迟疑了片刻偏了偏头,就见他身旁一个弟子站了出来,手中亦托着一个大盘子恭恭敬敬奉到沈谦面前。   墨沉舟不动声色地看去,就见那盘中百十颗妖兽内丹在其上滚动,虽说五颜六色极为好看,可是最高的一颗却只有六阶,也只有那么一颗罢了,其价值远远不及方才那两匹雪隐丝。将这作为送给一位化神期修士的贺仪,却是有些简薄了。若是个脾性暴烈些的化神修士,只怕要当场震怒。   见沈谦脸色不变地收下了那些妖丹,半分都未有见怪之意,那修士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苦涩。非是不想送更好的东西巴结一下化神修士,只是如今宗门已然败落,这枚六阶妖丹还是宗门内唯一的金丹期太上长老舍命猎回的,为此如今还有伤未愈。又想到宗门如今势弱,又和方才的天水宗结下梁子,只怕日后如有纷争,凌云宗恐会偏袒天水宗,到时便是倾门之祸!   这般一想,越发愁眉苦脸,反与这喜气洋洋之景格格不入,越发显眼。   诸宗却不去管这修士在想些什么,其后又有无数宗门进献贺仪,一时间台上宝光四射,将诸人的脸色衬得格外好看。   最好的却是靖元宗送上的一柄灵剑,冷光四射,离得近一些都能感受到无数细微的剑气在其上震荡。墨沉舟一眼望去,便只觉目中生疼,却是被剑气所伤。   靖元宗向来与凌云宗极为和睦,凡事守望互助,如今多少也有些真心实意。特别是这次带队前来的还是一位化神期修士,更显得对凌云宗的重视。   沈谦心中感念,便对着那位化神期修士微微一笑,却不多说,看上去二人极为熟稔。   待到诸宗献礼已毕,就见凌云宗自一位金丹期真人开始,也向沈谦献礼。因有外人在看,众人献礼的东西都很不错。特别是到了元婴期时,几乎都是七品以上的法宝材料,引得众人齐齐观看。   墨沉舟见到墨九天进上的是一块八品水元晶,也是极好的炼器材料,便松了一口气。几番之后,便轮到了端木锦,就见端木锦微微侧头示意,墨沉舟便托着换天丹的玉盒敛息行至沈谦面前,将玉盒奉于沈谦眼前。   眼见是她,沈谦眼中浮过一丝笑意,不着痕迹地瞥向端木锦的方向,竟破天荒开口温声问道,“这其中是什么?”   一时之间,竟是人人侧目。   32 演武   便是这么多高阶修士面前,墨沉舟也很能沉住气。虽不愿在这种场合出风头,然而微有些了解沈谦的心思,只能在心中一叹。淡淡思忖了片刻,便伸手打开了玉盒,就见灵光一闪,一道灵影自盒中穿天而起,光华无限,带着冲天灵气向着远处就想遁去。众人惊讶地吸了一口气,便见沈谦广袖一起,就将那道灵光摄到眼前,众人凝目一看,却是一枚灵气逼人的灵丹,联想到这灵丹方才想要逃跑的情景,心知这灵丹必然是有了灵性,便俱都倒吸了一口气。   却听那台上的红衣女童敛目轻声道,“鼎天峰进献九品换天丹一枚,愿长老早证长生。”   果然是九品灵丹!   诸宗修士都相顾骇然。这九品灵丹修真界一共也没有几颗,如今竟有幸在此见到,心中却也为这凌云宗的兴盛势大感到惊惧。   却听墨沉舟道,“自长老进阶化神,首座真人便开始收集这换天丹的材料,日夜炼制,终于炼制成功,却不负长老与真人的一师之谊。”   沈谦果然含笑看了看脸色别扭的端木锦,眼神微暖,道,“端木首座与我同出一师,相交数百年情谊深厚,非是常人可比,如此倒是生分了,莫非没有这灵丹,我便不知他的心意不成?”   墨沉舟微微低头,恭声道,“到底是真人一番心意。”   沈谦便一笑,将换天丹收下,见到墨沉舟想要退下,沉思了片刻便温声唤住她,自袖中取出一个储物袋递到墨沉舟手中,温声道,“你是师弟的弟子,便与我的徒儿一般,日后若有不平之事,便来寻我,我与你做主便是。”   墨沉舟心知这是沈谦在为端木锦与自己立威,大概就是说“这两人是我罩着的,招惹他们别怪我翻脸”的意思,心下感激,便也不推迟,道了一声谢后将这储物袋收入袖中便返回端木锦身后垂首而立。   却不知这二人的一番表演下来,在座的几位首座真人都在肚子里默默问候了一遍端木锦全家。心说这端木锦看似傻了吧唧只知道和诸人结怨,却没想到这见风使舵的本领竟也是常人不及。前些天还和沈长老势不两立,这厢沈长老进阶化神,好嘛,他倒是转的快,不知是何时又与沈长老勾搭上了,便是连门下弟子也跟着受惠。   这些人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却是不敢说出来,却有一名坐在端木锦对面的女修冷笑了一声。墨沉舟侧眼看去,见那女修束发纤腰,气度高华无比,正是柔云峰首座真人云柳。   贺清平却是心神一动,复又见到身后爱徒韩白衣望着那女童的目光极为温和关切,心中闪过了无数的弯绕,脸上更露出十二分的笑意来。   这一段插曲后,未用多久便献礼完毕。沈谦先向着诸宗修士所在的位置一揖,含笑谢道,“沈某的些许小事,却累得各位远路而来,实在是心中有愧。不过各宗皆与我凌云宗万年交好,这份情谊,便记在沈某心中,日后若有差遣,便来寻我,沈某必竭尽所能,不负诸位之托。”   这却是客气话了,谁敢来差遣一位化神期修士呢?敢摆这种谱,不要命了不成?!   诸宗前来观礼之人面上含笑颔首,一副云淡风轻的世外高人模样,实则内心苦逼到了极点,然而这满肚子的苦水却是吐也吐不出来。这凌云宗再出一位化神修士已经很要人命了,偏偏这沈谦还是一名剑修。剑修战力强横是众所周知,越阶相斗更是平常,更何况这一位刚刚进阶化神就单枪匹马前去天目山斩杀了一名九阶妖修,说不是要震慑诸宗都没人肯信!   就这样,还得屁颠屁颠地来恭维呢。   见诸宗无话,贺清平在台上慢慢地撸了撸颚下的长须,对今日起到的震慑分外满意。这几年颇有几个二等门派因出了化神修士而有了几分不逊之意,偏偏簌玉阁又在此时添乱,竟是腾出手收拾他们的时间都没有,身为一宗掌教,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是不好随意发作罢了。   如今凌云宗四位化神修士,远远超过其余宗门,果然这几天这些家伙都老实了许多。   心中喜悦,贺清平的面色便红润了许多,殷殷邀请道,“今日大典将毕,诸位道友不若观赏演武如何?”   这演武是修真界各个宗门邀请他宗时必有的节目。却是以自身宗门中的金丹以下弟子与他宗弟子交手,一为丰富低阶弟子的眼界,也是为了向其他宗门炫耀自家的弟子的素质。须知这些低阶弟子便是宗门未来高阶修士的基础,若是几代低阶弟子都不堪,那么及到高阶修士必然青黄不接,是各大宗门都为之戒惧之事。   诸宗这次倒也带来不少得意弟子,闻言便一口同意。这演武并不许伤及人命,违者必要重罚,因此他们也不怕凌云宗在这上面下黑手,毁了诸宗的根基所在。   墨沉舟却是从来没见过演武。上一世墨引凰除了韩白衣,对这些是全然不感兴趣的,因此倒也有些兴致勃勃。那些演武的弟子都是贺清平事先挑选好的,不论练气期还是筑基期,都是宗门内的顶尖精英弟子,一时间广场上各色宝光翻飞,格外精彩。   凌云宗不愧是一等大宗门,其下弟子果然都有些门道。墨沉舟便看见一位筑基大圆满的青年修士只是在场中轻轻一个口哨,就见不知从何处奔来了十数只妖兽来,虽都只是些二阶三阶的妖兽,可是数目实在太多,竟将对手看得面色苍白,才一动手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几只妖兽咬腿的咬腿,啃胳膊的啃胳膊,凄惨无比,不过一息便低头认输。   转头见那青年得胜之后并不轻狂,只是拱了拱手便退出场外,墨沉舟感兴趣地看了一眼那些跟在他的身后摇摇摆摆而走的妖兽,收回目光,却突地感觉到有一束目光牢牢地钉在自己的身上,疑惑了一下,墨沉舟转头向身后看去,却见一位她并不认识的老者身后,正站着一名眼带桃花的青年,正是那几日前落荒而逃的杜晨。   墨沉舟一怔,见那老者高坐上首,双目开合间威势凛凛,便猜到那位老者便是凌云宗的另一位化神期修士,杜家的老祖宗。见这种场合杜晨还能伴在其左右,心里为他的受宠暗暗惊讶了一下,却因为那家伙还不收敛的目光一阵不耐,趁着诸人不注意,便隐蔽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果见他打了个寒战,方收回了目光。   墨沉舟这才满意地将视线又转回场中,却不见那位看似未留意她二人互动的老者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瞬,又瞥了一眼身旁爱孙复又偷偷摸摸看向墨沉舟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疼爱的笑意。   却见场中已是打得风生水起,这一次上场的却是唐天风。俊秀绝伦的青年执着一只长笛含笑立于场中,风华无限,引来无数的女修屡屡侧目。这可是自家师兄,墨沉舟也有些得意。就见唐天风将长笛抵到唇旁,眼角流溢出无限温柔,仿佛他的面前正有一位他的心上人一般。那笛声一响,宛转悠扬,在场的低阶修士俱是神魂一荡,他对面的对手也是眼前一片迷蒙,恍惚片刻竟自己朝着场外走去,然而还未行几步,就见腰间一枚玉佩光芒一闪,那人神情一醒,目中露出几分懊恼,转身就是一记法宝向着唐天风打去。   唐天风却是不理,只径自吹奏,就见那法宝冲进唐天风半丈之处便动弹不得,那修士脸色一青,复又向那法宝中注入灵力,那法宝还未再动,却听得笛声一厉,一股看不见的音波冲到那法宝上,竟使得法宝周身出现了微小的裂痕。及到此时,唐天风却是停下笛声,对着那修士微微颔首。法宝有损,那修士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心知方才唐天风已然手下留情,不然便是法宝被毁他也是无话可说,这修士倒也干脆,直接认输跳出场外。   唐天风又是微微一笑,对着台上的高阶修士恭谨地施了一礼,方才退下。   墨沉舟转头去看自家父亲,果然见墨九天的眼中露出一丝满意。   就听她身前的端木锦看了半天,小声问道,“那是不是你爹的弟子?叫什么唐天风的那个?”   墨沉舟含笑应了一声是,却听端木锦赞道,“倒是个好孩子,心性也不错,既然和你关系不错,若是修炼时缺什么丹药,你便从咱们那里取出些给他。”   墨沉舟低声应了一声,二人便继续观看,就见上场了十多组,竟是凌云宗得胜的居多。那些他宗的高阶修士倒是面上看不出什么,却有几名年轻气盛的低阶弟子面露愤愤之色。   终于在又一位凌云宗弟子还算轻松地解决了对手后,还未等这弟子退下,就见一旁簌玉阁所在的位置跃出一名红衣少年,红衣猎猎,秀美仿若女子的脸上一股锐气。那双杏核圆眼使劲睁着,大声道。   “簌玉阁弟子百里晗前来请教!”   33 下场   “胡闹!还不下来!”还未等凌云宗诸人说些什么,就见簌玉阁一名元婴修士含怒而起,呵斥了那少年一声,方才转向凌云宗的方向,抱了抱拳,歉意道,“各位莫怪,我这弟子年纪还小,又被我惯坏了,向来任性,便是我也管不住他。”   “这却无妨,”贺清平觑了身后几人几眼,见那几人都是面带微笑不以为仵,便笑着说道,“还是孩子呢,谁没有肆意的时候呢?我却是羡慕道友有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弟子承欢膝下。”   那位元婴修士也是朗笑一声,就扬了扬手命百里晗下来。却见那红衣少年却是不肯,还转向贺清平的方向,大声道,“掌教真人莫不是瞧不起我么?凭什么别人上场就能比武,我却不行?!”   贺清平一介泱泱大宗的掌教真人,向来是人见人怕的,便是偶有争端,与他交涉的也无一不是修真界的顶阶修士。何尝被个低阶弟子如此指问到眼前,心中就有些不快,却因这是个小小的后辈与他计较反倒失了身份而不语,眉目间却多少带出些冷色。   “你给我住口!”那元婴修士又是一声厉喝,向着贺清平就是一揖,“道友莫怪,我这弟子说错了话,我便代他向道友赔个不是。”他顿了顿,“既然他执意要受些教训,道友便替我好好教训与他,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只是……”他迟疑了片刻,眉间却多了几分得意之色,“这逆徒也才十七岁,还请道友寻个合适的人选。”   他这样一说,却是满场皆惊。   这百里晗一介筑基修士,诸人观他气血旺盛,面上带着稚嫩之色,便知他应该极为年幼,却没有想到竟然只有十七岁。这放在整个修真界,也算得上绝顶之资了,若是能平安长成,八成又是一个化神修士啊。怪不得那簌玉阁的元婴修士如此得意。   贺清平听到这弟子年龄,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为难。   他早就观望过这少年的气息,也不过是刚刚进阶的筑基初期而已,凌云宗筑基初期弟子也有不少,然而却都比他年长许多,就算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招人诟病。可若说比他年纪轻的,修为却不如他,便是上场也是一个输字,到时恐怕更被诸宗嘲笑。反复忖度了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人选,贺清平便一咬牙,便张口想命自己弟子韩白衣上场。   他的弟子也不过二十五岁,比不得百里晗,却也是人中俊彦,看上去倒是好些。   正当他想要出声,就听身侧传来一声冷笑,“掌教真人何须为难,眼前不是正有个合适的人选么?”就见柔云峰首座云柳端坐一旁,一双眼带着冷意看向端木锦身后,“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人教训了我柔云峰弟子,那也是个筑基。如今这个,想是也能不费吹灰之力!”   那柔云峰的废物弟子如何她并不关心,只是她向来与端木锦不和,连带便也厌恶他的弟子墨沉舟。听云这弟子近日在宗门内竟也有一些声名,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如今正是天赐良机,如百里晗这般的精英弟子怎么是那么一个她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废物弟子所能比拟的,这么一个还是练气期的弟子下了场,必然会丢个大丑,倒也好挫挫鼎天峰的气势。   她这般想,却未见贺清平脸上显出一抹怒意。   贺清平早就知晓门中并不是铁板一块,然而这是每个大宗门都会存在的问题,算得了什么呢?因此只要在对外之时同心协力,素日里偶有争端他也不甚在意。然而如今云柳赤/裸裸地将这份不和显在外人之前,便是他的涵养再高,也忍不住肝火上升,在心里反复地问候了几遍云柳的祖先。   眼见端木锦脸色一黑正要拍案而起,墨沉舟却在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了一声蠢货。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请他不要轻举妄动。她当然也看到了贺清平的脸色,便知晓这位掌教真人必不愿门内的高阶修士在外人面前争执。而因云柳之话微微皱眉的沈谦留意到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再看云柳时,眼中就有几分冷意。   他刚刚才表态给这师徒二人撑腰,转脸就被人一个耳光抽到脸上。怎么,化神修士的面子就这么不值钱?沈谦不由在心中冷笑,暗暗在心中记了云柳一笔。   从前他因对云柳多少有些亏欠,行事间便多少有些忍让,却不想这份忍让竟使得这女人得寸进尺起来。   至于墨九天,虽说身为父亲不好说些什么,可是他等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血脉,捧到手心上的宝贝,却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咄咄逼人。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却使得他暗怒渐生。   沈谦见场面僵持,却想起当日在天目山他亲眼所见的场景,微微一笑,对着强忍怒气正要说话的贺清平道,“罢了,既然云首座张了口,便叫沉舟下场一试好了。”   他唤墨沉舟唤的极为亲近,贺清平听得心中一跳,心中暗暗忖度这两人间的关系,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便也笑道,“既然沈长老如此说,那就让墨师侄下场好了。”   墨沉舟瞥了沈谦一眼,见他微微颔首,心中有数,便自端木锦身后走出,向诸人一揖,行至百里晗的身前,抽出剑漠然不动。   那百里晗初时也因墨沉舟眉宇间的冷煞之气微微一怔,待再一细看她竟仅仅是练气期,便不由得微微涨红了脸,恼道,“怎么,你们凌云宗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怎地派了个练气期上来!”   墨沉舟抬起眼看了看他,便有些不耐道,“师兄师姐修为太高不屑下场,也怕伤到你。我修为弱,手也轻,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此才特命我下场。若是你能败了我,掌教真人才好放心让别人上场呢。”   一听到这话,百里晗还没有什么反应,站在自家老祖之后的杜晨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心说你若是还手轻,这世上可还真的没有心狠手辣的人了!这般一想,他便感觉浑身都在发疼,心里默默诅咒了几遍这个小煞星。   感觉到杜晨的不自在,那位杜家老祖微微转头,果见自己最疼爱的后辈又在看那个红衣服的小姑娘了,心中感叹了一下时光飞逝,一眨眼这孩子原来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再看那小丫头,虽是年幼,却美艳无比,是个美人坯子,有心成全,便开口问道,“你认识她?”   杜晨一怔,便恭恭敬敬地回道,“打过几次交道,还好。”他从未想过告状。第一次虽看似被打得极惨,可都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而之后的伤药不仅治疗了他的伤,便连之前累积的几处暗伤也悉数痊愈,他便知道必定是墨沉舟特意给他服了什么高阶的灵丹。而第二次再去,与其说是找麻烦,还不如说是去看看那个有趣的小丫头片子。那一把粉末看似令他吃了大苦头,却打通了他一直以来有些闭塞的一条经脉,使得他在这几日修炼时灵气的运转畅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晦涩。因此虽然嘴上还骂她,心里却还是感她的情的。   见一向看不起同辈的爱孙在自己面前对那小姑娘印象大好,杜家老祖慢慢点了点头,再看向场中时,便见因墨沉舟的一句话激得满面怒意的红衣少年向空中抛出一根青色发簪,当空一划,就见一道青光向着墨沉舟划去。墨沉舟抬头,扬手一道璀璨剑气劈出,迎面击到那青光上,便听轰的一声,青光碎成无数片消失不见,而那道剑光却是气势不减,当头劈向百里晗。   眼见如此,杜家老祖便满意地点点头,道,“一个练气期,能和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斗成这样,也算是颇有天赋了。不过倒是有些古怪,这丫头是鼎天峰的吧,怎地竟看上去是个剑修?”   这死丫头本事大着呢,一群筑基期捆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回想起那道令人心生恐惧的剑意,和自己这群师兄弟的凄惨,杜晨暗自想道,却听得老祖又说道,“这次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懵懵懂懂地对上了老祖略有些深意的眼睛,杜晨虽说不知这话从何而起,却也感觉到这其中一定发生了极其可怕的误会,不由呆呆地“啊?”了一声。   见自己的爱孙如此呆傻,那位杜家老祖的目光又不经意地滑过正一脸关切地望向场中的韩白衣,见他一身白衣风姿绝世,端的是风流出众,再一见爱孙呆头呆脑的样子,心下多少也升起一丝危机来,心里想着自家爱孙的心上人可不能被别人截了胡,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数落道,“你这孩子,怎地这么呆!再如此,你的小媳妇就要被人抢跑了!”   “小,媳,妇?”杜晨脸色木然地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老祖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够听懂,可是合起来怎么就理解不了呢?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双腿发软,不由急声问道,“那,那是谁?”   话说,他什么时候有了媳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杜家老祖却是以为自己爱孙是脸皮薄呢,便不由嗔道,“跟老祖我还不说实话,那不就是!”遥遥向着场中一指,杜晨一偏头就见满场宝光浮动中,正一脸冷然和百里晗乒乒乓乓战成一团的墨沉舟,惊恐转过头,就瞠目结舌地见自家老祖满意地笑着,“这个小丫头倒是极合老祖我的眼缘,性子是个爽利的,一点儿也不扭捏,你既然喜欢,我们回去就和她师尊提亲,以免夜长梦多。”   若不是在场的人太多,杜晨一定会给自家老祖跪下!   谁,谁要娶一个把自己揍成个猪头的煞星啊!   34 骇然   不说杜家老祖被自家爱孙脸上的悲愤惊住了。就是场中也起了惊人的变化。墨沉舟一边和百里晗相斗,心中却也暗暗诧异,这百里晗看来是刚刚筑基,却境界极为稳固,法力也较一般的筑基初期修士强了许多,可见在簌玉阁也是备受关注的精英弟子了。   心里一边想着,墨沉舟表现出来的水准,也不过和百里晗旗鼓相当罢了。不过是演武,她和百里晗无冤无仇,就算下场也和这人没什么关系,做什么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抹了这人的面子呢?墨沉舟是睚眦必报不假,可也不是搅屎棍,无缘无故就四处拉仇恨的。   就在两人相斗了十息还分不出高下的时候,百里晗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之色,收了法力跳到一旁,对着墨沉舟认真说道,“能和我相斗这么久,你这小丫头也算是不错了,不若你现在就认输罢!不然一会儿伤到你,倒也不好是不是?”   墨沉舟就微笑了一下,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有什么手段,百里道友就尽管使出来便是,便是我受了伤,却也与人无尤。”   百里晗哼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法宝收起,又从储物戒中抽出一把长刀来。这把刀一人多高,通体红色,散发着逼人的火灵之气。被有些瘦小的百里晗持在手中,竟有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将长刀高举过头顶,百里晗面上又迟疑了一下,又对着墨沉舟道,“这一下连我都收不住,你若是害怕,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墨沉舟见他屡次劝说,倒显得心性良善,她却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心里倒对他生出些好感,也觉得这百里晗竟是用这般大的刀有些好笑,想着试试他的水准,便也将剑柄紧紧握住,倒提长剑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拒绝,百里晗也不多劝,口中厉喝一声,就见刀锋之上一道红芒一闪而过,一股强横之意,其势磅礴,讯若奔雷,当空向着墨沉舟而来。那百里晗使出这一式后脸色一阵苍白,身形踉跄了一下,撑着长刀一阵喘息。   那道刀光沉重中带着说不出的灵动,不仅墨沉舟面上一肃,就连诸宗也有不少人霍地站起,口中惊道,“刀意!”   俱都将目光转向那簌玉阁元婴修士的位置,就见那修士面上先是有些得意,过了一会儿却现出一丝懊恼来。   一个小小年纪的筑基初期并不能被人看在眼内,在座的高阶修士那个不是天资卓绝呢?不然也不可能修炼到今日的地步。然而一个领略了刀意的筑基期就不能不让人忌惮了,特别是这个弟子日后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高阶修士。   想到日后这簌玉阁还要出一个领略了刀意的高阶修士,诸宗之人脸上都微微发青。   眼见那道刀意将那红衣女童完全笼罩,还有几名心中不忍的修士暗暗可惜的时候,就见那女童目中现出一抹厉色,豁然一道暴戾剑光斩出,剑光乍起之时,竟是光芒夺目,瞬息之间破空迎向那道刀意。众人就听轰然一声巨响,那道刀意竟与剑光抗衡片刻,双双在空中炸裂。   一时间广场的空气中到处都是破碎了的灵力碎片震荡不休,暴戾的气息将在场中的修士的衣袖发梢吹起,运气不好的低阶弟子身上被散碎的刀光剑光划出了细小的伤口,刚刚还未及座下的诸人又齐声惊声道,“剑意!”   这一次,这些修士脸色古怪,纷纷以眼神四顾目光交流。心中说不出的骇然。   这年头,莫非天才都能批发了不成?!   刚刚一个领略了刀意的筑基修士还好,这后一个,小小年纪,还只是个练气期,竟然也领略了剑意!   诸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正捋须而笑,一副成竹在胸的贺清平,心中暗暗骂道这凌云宗的掌教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刚刚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倒像是簌玉阁咄咄逼人。没想到转身一变,好么,竟是扮猪吃老虎,简直不要太无耻!却不知贺清平面上微笑,心中也在骂娘,他心中真是恨死了添乱的云柳!宗门内出了一个绝顶天才他自然高兴,可是还未长成就暴露在诸宗眼前就不好了!这弟子总不能一辈子被藏在宗门内罢,这若是在外行走的时候被暗了算,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场中风暴的中心,百里晗脸色一阵发白。他在宗门内被爱护着长大,特别是领略刀意之后竟是在同阶弟子中全无敌手,如今却被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将刀意击散,就使他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而□的灵气中,那个和自己一般红衣翻飞的女童抬起头来,微含煞气的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锋芒,那双眼望过来时,漆黑如墨,翻涌着无尽的暴戾凶意,竟使他突然移不开眼。   那簌玉阁的元婴修士见到场中弟子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叹,向着贺清平拱了拱手,“贵宗果然是能人辈出,这次是小徒败了。”一个灵力匮乏,另一个尚有余力,此时主动认输,倒还能为自家留些体面,可是到底意难平。方才之所以不全力阻挠百里晗,也是为了挫一下凌云宗的锐气。平洲之事虽因沈谦进阶化神而结束,然而簌玉阁这次损失了不少弟子,有不少人都暗藏隐怒,本以为这次好歹能出口气,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领略了剑意的练气期小丫头。真是天意弄人!   贺清平哈哈一笑,“只是侥幸罢了,道友真是客气!”   这厢两人假惺惺地客套着,场中墨沉舟呼出一口气,对着神思不属的百里晗微微颔首,便向着石台而来,向着在座众人一揖,便垂目退回端木锦的身后。   端木锦这回可是抖起来了,高高抬着下颚,用一贯的藐视的目光从眼角觑着众人,口中“哼”了一声。这可真是无声胜有声,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可是在座的元婴期修士就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再次在心中感叹了一下自家师尊招仇恨的功力,墨沉舟同情地望了一眼面露淡淡苦笑的沈谦,这位这几百年大概没少给自家师尊擦屁/股,又颇有些惊恐地发现,若是以端木锦这等功力,大概再过个百十年,苦哈哈地跟在端木锦后头为他收拾残局的人中,八成还要算上她墨沉舟一份!   一想到那等未来,就算墨沉舟再道心坚定,也忍不住眼前一黑。   晃了晃脑袋,将那等可怕的画面摇出脑海,墨沉舟一抬头,就对上一双老眼。墨沉舟一怔,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杜家那位老祖么。微微一怔间,却见那位老祖见她望过来,竟然和蔼可亲地对着墨沉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墨沉舟瞬间惊恐了!   她可是揍得杜晨不轻,这位老祖不是应该大怒的么,怎地竟还对自己笑得这般和蔼可亲?!   这不科学!   怔了怔,墨沉舟疑惑的目光落在杜家老祖身后有些垂头丧气的杜晨身上,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杜晨身子抖了抖,竟然用一种哀怨(咦?)的目光望了望自己,然后满面悲催地偏过头去。   那种仿佛被欺凌的小媳妇模样,莫名令墨沉舟寒毛直竖,嘴角暴抽。   台上打着无声的官司,台下也已进入到了尾声。   失魂落魄的百里晗早已被簌玉阁修士拉了下去,众修士也没有继续观看演武的心思——一天之内蹦出一对领略了刀意剑意的低阶修士这件事太刺激了些,刺激的诸人都兴致寥寥。心下暗叹不愧是一等大宗,底蕴竟如此深厚。如今只想快快回转宗门,将这件事及早上禀。   贺清平也觉得今天实在已经占尽了便宜,风头出的太多他也很为难好不好,便在宣布了大典结束后招呼掌事殿弟子将诸宗来人送走,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来。   一转头,便返回台上。在场的众人先是恭恭敬敬将两位大乘期祖师送走,接着三位化神期的祖师也冲着沈谦客气地点了点头,带着门下弟子遁光而去。那位杜家老祖却在离去前从袖中取出一条九曲仙灵腰带来,和蔼地递到墨沉舟的面前,仿佛是看自家晚辈一般慈爱地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有时间来老祖我这里坐坐。”   化神期修士常年闭关,就是不闭关除了自家弟子。后代外,很少会和不同阶修士来往。周围众人眼睛都瞪出来了,只觉得苍天无眼!这端木锦的弟子何时又不声不响搭上了一位化神期长老的!真是好生让人嫉妒!   墨沉舟也在莫名其妙,目光扫了一眼杜晨快要抽筋的眼角,却知晓不好在众人面前拒绝一位化神期修士的善意,便恭敬地将九曲仙灵腰带接到手中,打算过后再找杜晨问个明白。   见墨沉舟如此恭敬,杜家老祖方才满意而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悲愤欲绝的杜晨,携着他扬长而去。化神期修士一走,众元婴真人中,除了柔云峰首座云柳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一般都留下来寒暄了几句。这些人里有一部分却是早就认识墨沉舟,在满面笑容的墨九天和端木锦面前狠狠地夸了她几句方才离去,而墨沉舟却被面上担忧韩白衣拉到一旁。   “师妹且要小心了,”韩白衣温声道,眼中带着一丝忧虑。他方才就见杜晨在杜家老祖耳边窃窃私语,心中便极为忐忑,生怕杜晨将那日发生之事告诉杜家老祖,如今又见那位老祖态度颇为古怪,便忍不住心生不详。   将刚刚所见对着墨沉舟说了一遍,见她微微抿了抿嘴,便温声道,“师妹也莫要太过害怕,如今沈长老也对你印象不错,想来杜长老看在他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你。”   墨沉舟一揖,算是谢过他的提醒,却并不担心。化神期修士一旦被惹怒,并不需要用什么阴谋诡计对付你,通常都是当场发作。要知道,在修真界化神修士就已经算是顶阶修士了,修真界强者为尊,哪里还需要隐忍,留着日后做些什么。而那位杜家老祖眼中尤带善意,虽然古怪,可是却并未令她放在心上。   不远处传来端木锦的招呼声,墨沉舟顿了顿,又对着白衣翩翩的俊美男修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抛去韩白衣对墨引凰曾经做出的事情,这人对朋友确实是全心全意,肝胆相照。或许在他人的眼中韩白衣确实算是个好人,可是这一世,她墨沉舟却再也不愿和这人有任何交集了。   眼见墨沉舟头也不回地离去,韩白衣便想起刚才烈风之中她红衣翻飞,意气飞扬的样子,那般耀眼夺目,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失色,微微合了眼,将眼中的波澜敛去,溢出连自己都不知原因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留言在哪里呀留言在哪里~   二更   35 挖墙脚   端木锦是真的很得意!   这一次,墨沉舟可真是给他撑足了面子,不仅宗门内的同门都对自家弟子欣赏不已,再一想到当时诸宗修士扭曲的脸色,每每一想,就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他的弟子啊!他端木锦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   因此,此时心情大好的端木锦毫无形象地歪在沈谦的新洞府中,不仅自己在沈谦今日得来的贺仪中挑挑拣拣,还招呼墨沉舟一起来。见墨沉舟抽搐着嘴角并不上前,嘴里嘟囔了一声“怎地这般见外”,便瞅着好东西便往墨沉舟的怀里塞。   眼见那堆了大半个洞府的贺仪慢慢消失在端木锦的手中,墨沉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不做声的沈谦,却见他目光温和地看着欢欢喜喜地趴在法宝堆里的端木锦,眼中竟没半点不满。感觉到墨沉舟的视线,便对着她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走到端木锦的身边,将端木锦方才落下的几件好东西放进端木锦手中,又将那两匹雪隐丝拿起来交到墨沉舟的手中,温声道,“拿去玩吧。”   用八阶材料拿来玩,穷鬼墨沉舟真是觉得好生奢侈,再一看到端木锦将无数奇珍心安理得地收进自己的口袋,只觉得这一幕比她打多少次架都刺激。   沈谦看着眼前一脸心力交瘁,眼角的煞气都弱了几分的墨沉舟,微微一笑。   他当然不是什么善人,在他的心里,最看重的也只有自己唯一的师弟端木锦了,其他任何人都不在他的眼中。相隔几百年,端木锦竟舍下了面子主动与他重归于好,只言片语中,他便知晓墨沉舟在其中起的作用,因此才愿意将她也纳入羽翼之下。不然就算她是端木锦的弟子,又与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好生照料你师尊,”沈谦对着墨沉舟温声道,“莫要让旁人使他受了委屈,嗯?”   墨沉舟怔了怔,方才面不改色地应了声是。她心中想得极为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没有端木锦,沈谦凭什么对她如此垂青呢?她墨沉舟又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凭什么让一位化神期修士又送东西又撑腰的呢?反正都是为了端木锦好,墨沉舟并无不快。   然而心中又觉得沈谦有些颠倒黑白。这宗门内,竟都是端木锦给别人脸色看了,有时还凭着一张贱嘴四处拉仇恨,却哪里有人敢给他一点委屈受,疯了不成!暗暗腹诽了这一对是非不分的师兄弟,墨沉舟默默地将雪隐丝收起,准备回去就拿它给自家娘亲做身衣裳,再送一些给杜月和姨母沈静,最后剩下的,全留给自家还未出生的引凤。   正在这对师徒捧着一堆宝贝各自眉开眼笑之时,却见沈谦眉头突然一皱,复又松开,然后温声对端木锦道,“我这湖都天境的景色不错,灵气也比鼎天峰好些,师弟不若在此也寻个喜欢的地方做为日后歇脚之处,如何?”   端木锦果然颇有兴趣,见那些贺仪中也没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便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要占你的道场哦。”   待沈谦含笑点头,便拉起墨沉舟就走。沈谦微笑着目送端木锦消失在洞府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不紧不慢地坐回座位,道,“孙道友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   就见洞府角落慢慢现出一道极高的身影,面上含笑,却是靖元宗的那位名唤孙长空的化神修士。   这位孙长空却是与沈谦极为熟稔的样子,见他这般冷淡却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趣地向着墨沉舟消失之处望了望,满脸垂涎地笑道,“贵宗真是好运气,竟有如此良材美玉,可恨我之前竟是没有遇到。”说着扼腕叹息道,“却如何拜入鼎天峰下,却是有些糟蹋了。”又眼珠一转,“既然贵宗也不是太看重她,不若送入我靖元剑宗门下如何?”   沈谦却是冷笑着望了他一眼,面露不屑之色。   孙长空却是脸皮极厚,面不改色继续道,“沈道友觉得如何?虽说我靖元剑宗别的比不上贵宗,可若是论剑修一途,却也是傲视诸宗罢!可怜我不忍这么一个大好材料毁在你们的手中,不若将她送与我宗,我愿亲自收其为入室弟子!”   沈谦也不反驳,只冷道,“既然道友这般说,那不若将贵宗的秦臻送入我凌云门下,我便将这弟子送与你,如何?”   孙长空一噎,半晌苦笑道,“沈道友真会开玩笑,我那弟子天生的剑魂之体,注定要走剑修一途,怎能拜入别宗?”   沈谦冷笑一声道,“不才也是剑修,若是秦臻愿来,我便亲自收其为徒,绝不耽误了他!”   孙长空唉声叹气了片刻,还是对墨沉舟有些不舍,反复想着,一会儿眼睛一亮,坐到沈谦身边,低声道,“若不然,便订个亲如何?”   沈谦只觉得这厮好不聒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订亲倒可,婚后秦臻却要入我凌云宗。”   “怎好入赘?”   “那便莫要再提!”沈谦冷冷拂袖,“道友打得好算盘,莫非我宗略有些天赋的弟子,就合该被你抢走?”   眼见沈谦有些恼怒,孙长空忙笑眯眯地解释道,“你们凌云宗的剑修也有不少,我何尝跟你讨过?不过我观此女眼带冷煞之气,剑意中杀性颇重,一个不好,就容易走上歧途。若不是不忍折了这么一个好苗子,我也不会厚着面皮和你张这个口。”   沈谦眉尖微皱,然想到墨沉舟行事虽强硬,却还算又分寸,便冷道,“我宗弟子之事,便无须道友担忧了。”又看了看他,“道友今日来只为这事不成?”   孙长空咳了一声,鬼鬼祟祟地四处扫了一眼,又将神识外放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方才在沈谦冷笑的表情中低声道,“我来,是为了那域外小天魔境之事。”   沈谦神色不动,继续看他,孙长空便有些尴尬,“我知道当日与道友盟誓百年间不再开启小天魔境,可是如今情况有变,那个我……”   “可以,”沈谦微敛目光,想了片刻便打断了孙长空的话,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道,“我可以和道友同去开启天魔境,不过,”他顿了顿,“我也要送一名弟子进入其中。”   孙长空思忖了片刻,咦道,“莫非你要送那个小丫头进天魔境?”他抽了抽嘴角,“不是我说,她才练气期吧?你不怕把她折在里面?”   沈谦却是神情冷淡,“我等修士于修炼一途有多少危险,若是连这么一点危险都跨不过去,那也只能说她命中该绝,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孙长空,“道友都舍得自己的得意弟子,我怎能落于道友之后?”   被点破了心思,孙长空也是尴尬地一笑,便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过些日子我便来寻道友同去。”   这二人相视一笑,却是有说不出的默契。那个小型的天魔境是两人在外游历时偶然发现的,内有无数天魔煞尸之类,分了不同的修为散在不同的位置,这两人合力斩杀了唯一的化神期天魔,便将这天魔境在外封闭,预备单独留给自己弟子历练之用,却从没想过要将此事上报宗门。却也是因为宗门内都是内争不断,这二人都不愿便宜了宗门中的对头。   眼见孙长空离去,沈谦方才冷哼一声,踱步出了洞府,就见远处天光迷蒙,水汽盎然,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水大湖遥遥悬在天际,边缘无数的水流化成透明的珠帘般落下,滋润着下方无数的琼花仙草。又有无数白鹤口衔灵药或立或振翅而起,在云层中穿梭,悠然而舞。   那之下,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年修士正兴致勃勃地拉着一个红衣女童,遥指着碧水之外一处苍木森森的景色笑得极为满意,沈谦望在眼中,心情大好,举步而去,笑道,“决定的如何?”   端木锦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指着那树林中一栋精美小巧的木质阁楼笑道,“那间就不错,”他想了想,呵呵地笑了两声,“反正就我和沉舟两人,倒也无须费什么事,那间阁楼倒是正好。”   沈谦见他喜欢,便点点头,又伸出手一指,便见那片碧水轰然而响,一道水光向着那片树立而去,刹那间树木快速地长高直撑天际,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天空,茵茵的树影下,又有百花齐放,花香如鼻。   “好!好!好!”端木锦兴奋得面上放光,那还去管什么师兄弟子之类的,以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向那边遁去,眼中绿光闪闪。   才一会儿,就见自家师尊已经开始在树冠下开辟灵田,播撒灵药种子,墨沉舟方对着沈谦一礼,也是双目放光地冲了过去。   话说,真不愧是凌云四境中的天境!这灵气,都快赶得上他们鼎天峰内绘制了无数聚灵大阵的二等高阶药园了。   一边将灵药种下,墨沉舟一边欣慰地想到。   这位沈师伯,可真是个好人!   ☆、芙蓉镇   在湖都天境不眠不休地忙碌了好几天,端木锦和墨沉舟才将这片在二人心目中已经划归为自家地盘的树林全部种植上各阶的灵药,二人相互看了看彼此灰扑扑的衣服,黑黢黢的眼圈和呆滞滞的眼神,有心彼此嘲笑几句,却是连面皮都没有力气再动一下了。   熟悉自家师弟什么德行的沈谦早就自行闭关去了,两人便一头栽倒在各自的房间里倒头大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沉舟一抬眼,见天光大亮,便起身。想到那日还和杜月约好要去宗门不远的芙蓉镇,便准备离开。步行到端木锦的房间,就见这位素日道骨仙风的元婴期真人正仰着身子张着大嘴睡的正香,嘴角抽搐了几下,然而这位到底是她师尊,为了维持这位仅剩不多的一点点形象,墨沉舟默默为他合上了房门。   驾着剑光向着广明峰而去,早就来了无数遍的墨沉舟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洞府外,轻轻叩响了洞府外的禁制。才一会功夫,就见一个道童匆匆而来,解开了禁制,对着墨沉舟一礼,“见过墨师叔,二位真人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对着那道童点了点头,墨沉舟便振衣向着洞府里面走去。走过一路弯弯绕绕的石廊,便见空间豁然开阔,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墨沉舟眼前,正中坐着一对面色温煦的中年男女,含笑看着她,正是杜月的父亲杜笙和母亲沈静。   墨沉舟忙向前一揖,“见过姨丈姨母。”   沈静忙伸手将她拉过来,笑嗔道,“和我们还来这一套,真是该打。”   杜笙在一旁含笑看着,温声问道,“可是来寻你的表姐和表哥?”   “是。”墨沉舟在这二人面前也不拘束,自在地靠在沈静的怀里笑道,“和表姐约好了一起去芙蓉镇的,我这些天伴着师尊,也不知有没有误了表姐的事情。”   “她也不过是想去玩儿罢了,哪有什么正经事。”沈静笑道,“昨天还在念叨你呢,不过听说你和端木首座去了沈长老的湖都天境,这才歇下了。”   言语间很有些骄傲的样子,墨沉舟看着她与有荣焉的样子轻轻一笑,“沈长老在湖都天境给师尊和我留了房间,这些日子便歇在了那里。”   沈静眼睛一亮,笑道,“这位沈长老在做一峰首座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特立独行,常年在外不回不说,就是弟子也没见他收下一个,难得你投了他的眼缘,倒也难得。”   不是自己投了他沈谦的眼缘,而是投了端木锦的眼缘。墨沉舟但笑不语,半晌,便拍了一下额头。“瞧我,却是把事儿给忘了。”说着便将一匹雪隐丝和另一件端木锦塞给她的八品炼器材料取了出来,推到杜笙与沈静的眼前,“这是沈长老那儿得的,若姨丈姨母还给侄女儿点面子,便收了罢。”   “这可不行。”杜笙眉间微皱,“既是长老所赐,你便好生收着,怎可随意送人?况且这也太贵重了。”   “贵重又如何?”沈静却是哼了一声,白了杜笙一记,“这是侄女儿的孝心,你不收,岂不是伤了沉舟的一片心意。”说着便将雪隐丝取在手中,爱不释手地翻看,“这是那日的雪隐丝罢?这是好东西,可给你娘留了?”   见杜笙也摇头无奈地笑了,墨沉舟便笑道,“留了,这些是给姨母和表姐的。”   正在说笑间,就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才一会,就见杜朗率先满脸兴奋地跑了出来,其后杜月伴着两人走在后面。墨沉舟定睛一看,却是那日的沈氏兄妹,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杜朗探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并不感兴趣。却拉着墨沉舟说个不停,杜月带着沈氏兄妹来到几人面前,向着杜笙沈静请了安,便站在杜朗身旁微微而笑。那沈氏兄妹却是脸色变了变,掩下目中的恨毒无声地站在沈静的身边,看到沈静手中的雪隐丝和桌上的材料眼中闪过贪婪,却什么都没有说。   见到这二人,沈静却沉下了脸色,淡淡地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许久,才冷淡道,“好了,哪里那么多的话来呢?趁着天色还早,快去罢。”又拉着墨沉舟的手殷殷道,“知道你现在修炼最重要,可是也要常来看看我们。”   目送着这群人离去,沈静方才狠狠地一拍桌,掩饰不住满面怒意,转头就怒道,“你怎么这般多事,把他们接来做什么!”   杜笙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到底是你亲大哥的血脉,你若是半点不管,怎么说得过去?”   沈静冷笑,“这时候是我的亲大哥了!从前做什么去了!前些日子这两个东西还在骂我呢!”   “你和个小辈计较不成?”   想到从前的事情,沈静只是冷笑。她向来爱憎分明,因深恨沈端方,便是连对着沈磊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更何况这二人,耳边听杜笙轻声说着,“后日他们就回去了,你不愿见便不见,何苦生气。”心中更怒,却是不愿驳了杜笙的好意,只敛容不语。   却说墨沉舟几人出了凌云宗径直向着芙蓉镇而去,一路上那沈氏兄妹并不和他们说话,只是远远坠在后面,墨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杜月看见,竟觉心中莫名一悸,上前轻声说道,“那日姨母甫一出关,便亲自将他们赶出了昭云峰。我爹可怜他们,便将他们接来了我们这里。”   墨沉舟微微摇头,示意无妨。   这二人和她有同源血脉,若是就此安安分分,她也不会不依不饶。但若是还不收敛,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她也不是那等非要忍让同族的迂腐之人!   不过多时,几人便来到芙蓉镇。入了镇,墨沉舟只见道路两旁皆是各色商铺,热闹非凡。道路宽敞,绘制着简单的符箓使得长街干净无尘。无数修士行走其上,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进入商铺,便有接待人员满面微笑地将其迎进去。   还有一条小小的坊市,全是摆着地摊的修士,上面各种奇形怪状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甚至有些,明显不是内陆修真界的东西。   这般热闹的景色,墨沉舟眼中微亮,杜月姐弟大概是常来,领着墨沉舟便进了一家外观富丽,面积较其他商家大得多的店铺内。这几人俱是衣着不凡,很快就有看着像是个小掌柜的练气期修士快步跑了过来,满面堆笑对杜月杜朗点头哈腰,“见过两位杜前辈,前辈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小的,小的一定尽力满足前辈的需要。”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杜月笑了一声,便转过头向着墨沉舟道,“表妹想看什么,我让他取来。”   那人见墨沉舟年纪不大,却衣着非凡,修为竟连自己都看不透,又见素日里高傲的杜月如今却隐有平等相待的意思,心中一动,忙笑着说,“不若前辈在这里安坐,小的将店里的东西拿给前辈过目?”   墨沉舟正看着四周一个隐有流光的大阵,刻画大阵的材料却是二品星辰银,阵法精妙,隐隐将整个商铺护在中间,心中暗暗点头,听到这人的话,便点了点头。   那人忙引着五人来到店铺一角装饰奢华的区域,请几人落座又奉上灵茶,才忙不迭地去取铺中的商品。   等着那人回来的一段时间,杜朗就闲不住,四处望了一望,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跑到一处放满了散发着各色宝光的法宝之处,端详了一下,便捧着一件跑回来,给墨沉舟看。   “表妹看这个如何?”   墨沉舟心中咦了一声。只见这件钟状的法宝通体墨黑黯淡无光,小巧玲珑,仍在法宝堆里并不引人注目,然而再细看却有隐隐的暗色流光而过,竟是件上品法宝。又持在手中轻轻一晃,声音清脆悦耳,还未运转法力便有勾魂夺魄之感,再细看,却发现铸造这法宝的材料竟是四品材料,便冲着杜朗点了点头,将法宝还给他。   见墨沉舟点头,杜朗顿时眉开眼笑,见那店中的掌柜捧着一堆东西返回,便问道,“这个怎么卖?”说着就去袖中取灵石。   那人见了那小钟,面上却苦笑了一声,“不瞒前辈,这件法宝是本店代为寄卖的,却是不要灵石,而是要以物换物。”   “换什么?”杜朗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觉得自己身价也很丰富,便问道。   “两瓶四品灵丹!”那人哭丧着脸,伸出手比了比,“还是要修炼时服用的那一种!”就是因为这个,这法宝现在还卖不出去。这芙蓉镇不算大镇,哪里有那么高阶的灵丹呢?   杜朗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四品灵丹是筑基后期以后服用的灵丹,他怎么可能会有。想要放弃,却是真心喜爱这件法宝而心中不舍,迟疑了片刻,咬着牙问道,“我没有灵丹,但是灵石我愿意多付,便卖与我如何?”   整个修真界灵丹稀缺,同等的灵石却未必买的来灵丹。那人虽知杜朗有些背景不好惹,却还是苦着脸摇了摇头。   见那人不愿意,杜朗不舍地抚摸了那小钟许久,方才恋恋不舍地准备将它还给那人,却在半途被方才一直沉思的墨沉舟按住,杜朗疑惑地转头,就见墨沉舟微微冲他一笑,将两个晶瓶抛向那人,“这是四品詹云丹,每瓶十枚。可在修炼时服用,你看是否合用。”   那人眼睛一亮,打开晶瓶一闻,便点头哈腰道,“却是正好的灵丹,这件法宝是杜前辈的了!”心里却想这小丫头出手好生阔绰,便是四品灵丹也似不放在眼里一般,却是要好好奉迎。   墨沉舟在众人含义不明的视线里微笑着将小钟推到杜朗的面前。微微一笑。   “姨母那里的雪隐丝有表姐的一份,这一个,就算我送给表哥的如何?”   ☆、交易   从小到大,杜朗从墨沉舟手里拿到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也并不推拒。喜洋洋地把这只小钟拿到手中把玩着,又晃了晃,他的脸上就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也不将这件法宝装到储物戒中,而是直接挂在了腰间。   杜月对这眼前发生的一幕虽有些皱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自小到大,自家表妹最见不得的便是杜朗这幅望眼欲穿的表情,但凡力所能及,必然会满足他所想要的东西。她也劝过墨沉舟无数次不要这般惯着杜朗,却每每总是被她笑嘻嘻地岔开。   而沈氏兄妹的眼神就极为复杂。   沈氏并不是一个大家族。这二人虽说在明阳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如此轻松地就得到一件上品法宝,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要知道,就算这二人的父亲沈端方,也不过一两件上品法宝罢了。若不是这几年沈磊返归沈氏,他们又从沈磊身上强夺了几件极品的法宝,便是只得件一般的法宝就很令他们高兴了。一时间,这二人看向杜朗的眼神就充满了嫉妒,再一想到被墨沉舟抢走的几件法宝,偷偷看向墨沉舟的眼神怨恨得几乎溢出血来。   低着头在呈上来的众多法宝中翻检的墨沉舟只做未见,心中却在暗暗冷笑,只觉得脑海中杀性更重。   杜月却在望见那二人目光时微微一怔,然后嘴唇微抿,心中有些戒备。   这二人虽说心性不好,可是确实长得赏心悦目。又同穿一身素白的衣裳,更显的风姿离世,不染尘埃。仿佛很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觉,沈吹雪隐蔽地鄙视了一眼杜月和墨沉舟,一只素手执起面前为她准备的灵茶,啖了一小口,眼间波光潋滟,与沈听风相视一笑,竟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风情。   这一笑笑得本就在一旁偷偷看着二人的修士们蠢蠢欲动,在一旁小声争论了一番,方有一名俊朗的青年越众而出,带着满面笑容走到这几人的面前,拱拱手笑道,“天极宗天阳子见过几位道友。”   这几日诸宗朝贺之人并未全都离去,因此这芙蓉镇这几日竟也有不少外宗修士。   那沈吹雪见果然有人上前搭讪,略带得意地看了正低着头挑选法宝灵物的墨沉舟,见她头也不抬一副无视的样子,眼中就带了一些气恼。又见杜月杜朗也在一旁看墨沉舟挑东西,而杜朗更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宝物,一双眼睛乱扫,见到心中喜爱的东西就捡出来塞进墨沉舟挑出的宝物堆里,发出嘿嘿的笑声,竟将这青年视若无物。   沈吹雪认出这青年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心中为墨沉舟三人这般无视这人心中冷笑两声,打叠起精神目光软软地落在这青年的身上,软语道,“能在这里结识道友,也是一番缘分,道友请坐。”神态间说不出的妩媚。   这幅语气神情是她自幼在母亲身上学的,只要母亲露出这般表情,父亲无有不应之事。在宗门内的时候但凡她露出这般表情,哪个同门不是一副不为她赴汤蹈火的样子呢?因此她对这幅表情极有信心。   果然,这青年眼神一亮,道了一声“叨扰”便坐了下来,与沈氏兄妹攀谈起来,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是一副陈年老友的模样了。   言谈中,沈吹雪便知道这青年是天极宗一位元婴期修士的嫡系血亲,掌管着宗门内几处灵石矿脉,端的是不缺权势富贵,眼中柔光更胜,一双眼睛仿佛浸在了水中一般湿漉漉地看在这天阳子的身上。   当日她与兄长费尽了全力迷惑了沐阳宗的金丹修士常观海,想借着这人的势羞辱一下沈磊,却没想到那常观海如此不中用,竟被沈磊一剑剁下一只手臂,却连个屁都没敢放就灰溜溜地躲回沐阳宗。而知晓沈磊的身份后,常观海越加迁怒他们二人,他们的父亲沈端方为了平息金丹期真人的震怒不得不将二人禁足于家中,这几日才刚刚被允许出来。   沐阳宗与天极宗同为二等宗门,因此这天阳子的身份着实吸引这兄妹二人。那日墨沉舟的话犹在耳边,他二人却是知晓,若是没有靠山,只凭他二人真是寸步难行。   一时间,沈吹雪就表现出十二分的风情温柔来,与天阳子巧笑盈盈。   墨沉舟却是对眼前的一幕暗暗冷笑,暗道了一声蠢货,也不理睬。只是唤那个站在他们身边等待,见到她挑了这么多的宝物的时候,眼中异彩连连,一副幸福的快要晕厥过去了的表情的掌柜。   大客户,这是真正的大客户啊!   这掌柜的腰瞬间就塌了下来,满面堆笑地站在墨沉舟的身边,扫过那些法宝,脸上笑意更胜,陪笑道,“这位前辈的眼力真是不错,挑的这几样都是咱们店里数一数二的好东西。您看看这件百鸟锦罗裙,通体鲜亮华丽,却是艳而不俗,皆是以四阶灵禽的翎羽编制而成,又被三阶灵火淬炼,中阶法宝之下,不要想伤到它的主人!”他突然迟疑了一下,方伸出手比了比,“前辈买的东西不少,我可以做主抹一成的利润,就要……一百五十块中品灵石!”   这件罗裙美则美矣,却是太过昂贵,而且防御一般。来看它的女修不少,舍得花大价钱买一件中看不中用的法宝的修士却是一个都没有。为这件罗裙几乎愁白了头发的掌柜见墨沉舟面色不变,眼皮都不眨的样子,心中呼出一口气来。又笑道,“至于前辈挑中的这件玲珑塔,却是一件极品的困敌法宝,因是三阶灵铁淬炼而成,便要一百块中品灵石!还有这,更是……”一时间竟有滔滔不绝之势,墨沉舟听得头疼,颇不耐烦地打断,“一共多少钱?!”   那掌柜一噎,讪笑道,“前辈果然爽气!一共却是要……”他低头盘算了一下,在桌面上写下一个数字来,“这些……前辈您看如何?”   杜月一看,眼神就微微一变,马上从法宝堆中将杜朗看中的几件取出来,扔到杜朗面前,冷道,“你自己付!”那几件她原先就见过,都是杜朗早就中意却没钱买的好东西。她姐弟二人的父亲虽是金丹,却也不会这般花销,可想而知杜朗是借着墨沉舟不在意这点东西想要得些好处。   杜朗脸上也有些发红。他也知道这般有些不太好,可若不是喜欢到极处,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见姐姐说破,便讪讪地抓了抓头。   墨沉舟却是一笑。   她在意法宝灵物,是因这些东西大多可遇而不可求。却并不十分在意灵石,见杜月及杜朗眼中都目现赧然,也不去细看,转向那掌柜道,“就这个价钱,我全要了。”   “沉舟!”杜月在一旁急急唤了她一声,再要说话,便被墨沉舟止住。   墨沉舟生性偏执,恨一个人的时候,千刀万剐都不解恨,然而想要对一个人好,便是挖心掏肺。她背靠沈谦这个大靠山,杜月一家并不能给她半点助力,然而那付诸于墨沉舟身上的真挚亲情,却让墨沉舟感觉弥足珍贵。   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来,随意地抛向那个掌柜,见那掌柜清点之后兴奋地点着头,道,“数目正好,这些便都是前辈的了。”那掌柜略一迟疑,又谄笑道,“若是前辈还有那四品的灵丹,若是用灵丹交换,小人愿再抹一成利!”   墨沉舟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凤眸锐利无比,竟是要看到那掌柜的心里去,直看得他满头是汗方貌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劝掌柜的莫要得寸进尺,不然,怕是以后会不好做生意!”   那掌柜被墨沉舟看得满头冷汗却擦都不敢擦,心中暗暗奇道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看人的气势却比筑基期修士都厉害,恐怕身份非凡,又想到刚刚她一下拿出那么多的灵石眼睛都不眨,心中骇然,面上更添恭敬之色。   一旁的天阳子见墨沉舟出手如此阔绰,眼睛一闪,复又细细看了看他,面色就是一肃,拱手道,“这位道友颇为面善,莫不是当日沈长老化神大典上,那位向沈长老献上九品灵丹的姑娘。”   墨沉舟先是将那几件杜朗喜欢的东西推进他的怀来,又不顾杜月的推拒将那件百鸟锦罗裙扔到她的身上,方慢条斯理地抬头,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的神情冷淡,天阳子的目光却是一亮,急忙就说道,“那日听其他道友说过,道友乃是鼎天峰端木真人的爱徒,如今又得沈长老青眼,真是可喜可贺!”一时间,也不顾墨沉舟眉目间的冷淡,撇下沈氏兄妹一径和墨沉舟说话。   又听他兴致勃勃道,“那日道友的剑意真是令人惊叹,吾等修炼如此多年,竟是还不及道友一半火候!”   他说的兴高采烈,见墨沉舟并不是无视他,而是多少也会说几句话,脸上笑意更胜。大典那日他见此女站在鼎天峰首座的身后,又为化神修士重视,就知其身份不凡。再想到方才墨沉舟对杜月二人的善意,心中一动,又和二人攀谈,得知两人是墨沉舟的血亲,父亲也是为金丹修士,脸上更添笑意。   又见到杜月面容俏丽明朗,虽不如沈吹雪柔媚无匹,然而言谈爽利,神采飞扬,又兼家世不凡,与杜月说话时就多了几分殷勤。只看得沈吹雪眼中冒火,神色不善地逼视着明朗的杜月。   墨沉舟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口中更将杜月夸到了极致,果然就见天阳子看向杜月的目光炙热了几分。仿佛晓得了墨沉舟的心思,杜月面上在笑,却在桌下将手伸手探到墨沉舟的腰间,狠狠一拧,直拧得墨沉舟脸色微微一青。   又攀谈了一会儿,见墨沉舟三人脸上微带疲色,那天阳子极有眼力地寒暄了几句便告辞而去,临走之时,却似忘了沈氏兄妹一般径直而去。   眼见沈氏兄妹望着自己的眼神怨毒得能喷出火来,,墨沉舟冷笑一声,满面讽色道,“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见过世面!不过是个二等宗门,也就你这样儿的才配来和他搭讪。”她哼笑一声,道,“教你们一个乖,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就别想攀什么高枝!也不怕摔断了腿!下一次看人要准一些,免得倒惹得被人耻笑!”   那沈氏兄妹也是被宠爱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等言语挤兑,羞怒之下竟是拂袖而去。   杜月二人站起身,却是也不去追,而是轻声问墨沉舟,“表妹怎么这样说他们,若是不喜欢,不理也就罢了,若是他们回去和族长告状,怕是姨母要难做了。”因着沈静与沈氏疏离,竟是舅舅都不叫一声。   墨沉舟冷哼一声,眉间满是冷厉,道,“这二人心术不正,留着怕是个祸患,倒不若尽早打算!”   “打算?”   墨沉舟摇摇头不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二人消失之处,那眼神中的阴郁使得杜月心中莫名一冷,动动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却见那方才还阴郁无比的女童突然展眉一笑,偏着头看向她。“那天阳子也是个伶俐的,表姐觉得他如何?”   那目光说不出的狡黠精怪,引得杜月无奈地一指点在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才几岁就知道胡说八道!也不知跟谁学的!你还小,还没爱过人,不知道若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眼中现出一丝向往之色,又突然想起墨沉舟还在面前,脸上一红,唾了一口,甩了袖子就走。   杜朗冲着墨沉舟挤眉弄眼了一番,便笑嘻嘻地追了出去。眼见杜朗跑走,突然有些沉默的墨沉舟方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轻轻拂过胸口,她闭上眼,面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笑意来。   “谁说,墨沉舟,没有爱过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咳……每个人都曾经花样年华过,这姑娘也不例外的说~~顶锅盖飘走~~   一更君~~求留言哦~   这周末两天五更,各位亲表忘了关注哦~~   ☆、歹毒   出了这间商铺,墨沉舟三人在小镇中的商铺间走走停停,碰上稀罕些的东西不免驻足看上一眼,又和杜月杜朗一路说笑,就有了几分轻松的感觉。沈氏兄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墨沉舟也不在意。这小镇说大也不大,莫非这二人还能丢了不成。   说笑间,这三人就来到一间专卖灵兽的店铺前,眼见杜朗眼中放光,墨沉舟漫不经心地偏头一看,便“咦”地惊了一声。   只见这间名为“灵兽阁”的店铺宽阔的大门前,正有几名伙计合力拉扯着一头身形巨大的灵兽。这灵兽通体漆黑,长毛厚实,一颗狰狞的狮子头颅上尖锐的牙齿龇在外面,在那几个伙计拉扯它的时候,不驯地摇头晃脑,间或张着嘴欲咬向那几人,却在还未碰到时颈间一条幽蓝色的链子上蓝光一闪,便萎靡了许多。   这灵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带着黑暗气息的灵气,竟是极为少见的通幽狮,生长在函元最南方的百幽狱中,品阶不过三四品,行动间却迅捷无比,兼之攻击力极为强悍而颇受到喜欢豢养灵兽的修士喜爱。只是百幽狱危险无比,传说中有不止一个九阶妖修坐镇其中,危险程度更胜天目山,因此绝少有修士敢深入其中狩猎。   墨沉舟为这店铺竟敢真的敢入百幽狱去狩猎妖兽暗暗咋舌,又细看这店铺,果见出这店铺的不凡来。却见这店铺四周的暗处都隐隐嵌了一个小小的阵盘,暗黑之色,仿佛融进了阴影里,然而那阵盘的材料却是五阶的灵铁,价值非凡。这一个个的阵盘又是按着一个极为规律的方式聚拢出一个大阵来,却是有着压制妖兽灵气,虚弱等等效果,最内的一层大阵却是一个高阶的防御大阵,极为精妙。   墨沉舟对阵法颇有涉猎,却并不十分精通,因此看到这大阵不由得对那布阵之人暗生钦佩。   这头通幽狮少见得很,因此这店铺前竟聚集了不少人驻足观望。杜朗向来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便兴致勃勃地拉着杜月和墨沉舟挤到最前面,一边又偏头对着杜月说道,“姐,这灵兽阁这次的手笔怎么这么大,往日里的灵兽虽然也很不错,但是这么稀罕的却从来都没有过。”   这灵兽阁他往日也来过,虽然也有三四阶的灵兽,然而品种却都是常见的那几种,哪里像今日这般引人注目呢?   墨沉舟听了,暗暗沉思,竟觉得那店铺的主人倒是很会做生意。往日里这通幽狮便是放在这里,来这里的不过都是凌云宗的普通弟子,很少能买得起这样的灵兽,倒不如贩卖些常见便宜些的。而此时沈谦的化神大典刚刚结束,诸宗颇有些高阶修士停留,这几日这小镇上倒是能屡屡见到他们的身影。高阶修士大多身家丰厚,见猎心喜之下,这通幽狮却是能卖出个好价钱。   果然,墨沉舟就见有两三位看装饰明显是金丹修士的人站在不远处,颇感兴趣地看着那通幽狮。   顺着那几名金丹期修士的方向看去,墨沉舟突然看到人群之中有一人略有些眼熟,在细细看去,正是当日演武之时带着一大群灵兽上场的那名男修。却见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头通幽狮,眼中充满了热切向往。   当日见过那男修的功法,似乎走的是驭兽一途,这通幽狮倒是极为合适,只是这通幽狮好处不少,又是少见的能够成长到九阶的灵兽,只怕这男修买不起。不过这都与墨沉舟无关,因此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   果见店铺前,见那通幽狮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老实,就见一名筑基期修为的修士走了出来,手持一把蓝色的小锤,照着那通幽狮的脑袋就是一锤,却见当这锤子落在通幽狮的头颅上的瞬间,这灵兽脖子间的链条蓝光暴闪,哗啦一声收紧,那通幽狮仰天咆哮了一声,却似无力支撑般趴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见到这里,那修士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对着四周的修士拱了拱手,笑道,“欢迎各位前辈来我灵兽阁,这头通幽狮是咱们灵兽阁的一位客卿长老机缘巧合之下狩猎而得,若是各位前辈有兴趣,便请上前来看看。”   墨沉舟对灵兽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又见杜月杜朗也只是凑热闹的样子,便没有上前。却见有几名修士围着这通幽狮细细看了,面露满意之色,那店家脸上的笑意更胜。   果见一名修士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这通幽狮怎么卖?”   那店家便笑眯眯地伸出了三个手指,“承蒙惠顾,三千块中品灵石。”   一听这个价钱,在场的修士都是声音一寂,好半天才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墨沉舟都忍不住眼角一抽。三千块中品灵石,这人真敢开这个嘴!她这一天里统共也没花出去一千块中品灵石,却也算是出手奢侈了。这个价钱,就是金丹期修士都会犹豫的。她目光一侧,果见那几名金丹修士眼中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而那名凌云宗的男修眼中黯淡,却是慢慢退出了人群。   见四周每人说话,那店家竟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说道,“各位前辈,虽说咱们卖得看似有些贵,可是这是普通灵兽吗?”他拍了拍身边一动不动的灵兽,大声道,“这是通幽狮啊!能成长到九阶的灵兽啊!今日错过了,怕是想再见到一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说的确实也是实情,便见那几名一直冷眼旁观的金丹修士迟疑了片刻,便也走到那通幽狮的身边看了起来。杜朗有些心痒,便也跑上前去,却不看那通幽狮的血气是否旺盛与否,只是抚摸着通幽狮的那身长毛,冲着墨沉舟与杜月傻兮兮地笑了。   那几人都看了杜朗一眼,却见他身上带着凌云宗内门弟子的暗记,心中虽不快,却还是当做没有见到。   就见其中一名中年模样的金丹修士沉吟了半晌,便冲着那店家道,“三千却是有些贵了,若是二千中品灵石,我便买了,如何?”   那店家却是一笑,“本来前辈这样说,晚辈不敢反驳,可是这通幽狮来之不易,本店的客卿长老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因此特命晚辈绝对不能降价的。”   正待这时,杜朗心满意足地跑回墨沉舟的身边,笑道,“这灵兽的手感倒是好得很,样子也很威风呢。”   杜月为了他的蠢样撇了撇嘴,觉得和这个家伙做姐弟,真是有些丢人。墨沉舟却是一笑。“表哥喜欢?”这通幽狮确实难得,若是杜朗喜欢,她买了下来也不亏。   杜朗一怔,却是摇头笑道,“喜欢倒是喜欢,可是你是知道的,我连自己还养不明白,哪里有能耐去养灵兽,倒是看看就已经很好了。”   见他不要,墨沉舟也不多言。   此时场中那几名金丹的价钱已经抬到了二千七百块中品灵石,然而那店家还是笑着摇头。墨沉舟三人也没有了继续的兴趣,便准备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   却在此时,就听得一声长笑,一群衣着高阶法衣的修士仰着头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墨沉舟因为这声傻瓜似的长笑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冷眼一看,却见那几人中竟有着三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余者修为最差之人却也是筑基中期,这样的阵容在哪里也是不容小觑的了,眉尖微微一皱顿住了脚。   却见那当头的一名男修眼含倨傲,仰着头走了过来,他身边的修士更是粗鲁将围在一起的修士推开。那些修士中颇有些凌云宗的低阶修士,墨沉舟见那几人却是连凌云宗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脸色一冷。   那男修走到通幽狮的身边,看了看,傲然道,“血气充盈,却是不错的灵兽,”他哼了一声,道,“二千块中品灵石,这通幽狮我沐阳宗要了!也请店家给我一个面子。”   那几名金丹修士微微有些不快,却听到这几人出身沐阳宗后面色一变,冲那男修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头离开。   沐阳宗是二等的大宗门,这几人虽是金丹,然而宗门却不是很强盛,远远比不上沐阳宗,因此就算修为高些,却也不敢触了沐阳宗的霉头。   见金丹修士们离开,那男修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又斜眼看那店家,悠然问道,“如何?”   杜月也在一旁微微皱眉,在墨沉舟耳边说道,“这沐阳宗这几年,行事越来越嚣张了,竟是连金丹修士都不放在眼里。”   墨沉舟不语,心中想的却是上一世墨引凰不通俗物,因此她也只知道上一世的百年之后,沐阳宗为了成为一等宗门率先向凌云宗挑起战端。却没有想到,原来在这之前,这沐阳宗却竟有不将凌云宗看在眼中之意。要知道,这芙蓉镇还在凌云宗的山门范围之内呢,这沐阳宗的筑基期弟子,就敢如此猖狂。   正想着,却见一道柔美多姿的身影出现在那男修的身旁,娇滴滴地对着那店家说道,“你这做生意的好不晓事,我温师兄是什么身份,你竟还敢在这里犹犹豫豫的!”旁边还有一人点头附和。   墨沉舟定睛一看,心中就冷笑一声。就见那二人可不就是消失不久的沈氏兄妹么。才过了没多久,竟然就搭上了沐阳宗。又想到当日沈磊和沐阳宗常观海的争斗也和这二人有关,眼中一眯,心中划过一抹戾意。   那沈吹雪早就看到墨沉舟三人,如今也不过来,而是颇为炫耀地站在那温师兄的身边,看着墨沉舟三人的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却见那店家沉吟片刻,方才犹豫道,“前辈既然这般说,晚辈本不敢辞,只是……”他微微一顿,便掩住嘴,暗中向着那温师兄传音说了几句,就见那温师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发青,却瞬息又从容了起来,只是那抹骄横再也不见,轻声咳了一声,道,“罢了,你们开店的也不容易,”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储物袋来掂了掂,神情有些不舍地扔给那店家,“三千就三千罢!懒得和你讲价!”   那店家却是接过储物袋来清点了一番,方才笑眯眯地收起,又用一个兽灵手镯将那萎靡不振的通幽狮收起毕恭毕敬地交给那温师兄,方才将这交易结束。   沈氏兄妹见这温师兄如此大手笔,眼中都微微放光。沈吹雪更是黏在了那温师兄身上似的,央磨着,果然求的那温师兄同意带她去买东西。这几人买了通幽狮也不停留,转身就走,在与墨沉舟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吹雪给了她一个得意高傲的眼神,见墨沉舟视而不见地依旧望着那间灵兽阁,神色中就带了气恼。   那温师兄见到她的神色,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在见到墨沉舟的身影后眼角一缩,和身边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方才仿佛不在意地问道,“雪儿怎么生气了?莫非是师兄行事不妥,惹得雪儿恼了?”   沈吹雪却是轻轻跺了跺脚,道,“何尝是师兄的错,是雪儿见到了讨厌的人,心里不痛快罢了!”   “竟有人敢惹咱们雪儿生气,真是该死!”温师兄的目光一闪,嘴角带着暗暗的古怪笑意,“是谁?”   “就是她!”沈吹雪一手指向墨沉舟的背影,目中泪光点点,分外使人怜惜,“这人心思歹毒的很。我和哥哥不过和她说了几句话,却让她打得浑身遍体鳞伤!偏我们又人微言轻,竟是无人为我们做主!”   一旁又是一人眼中一闪,笑道,“这小丫头我却是还有印象,”他顿了顿,试探道,“可是凌云宗鼎天峰的墨沉舟?”   “可不就是她!”沈听风在一旁急忙说道,“这人仗着是元婴修士的弟子,在宗门内欺压同门怨声载道,只是却无人敢说而已。”   “却是有些过分!”温师兄扼腕怒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日后还了得?!”他偏头满目怜惜地看着沈吹雪,深情道,“若是旁人,我也就不管了,可是她竟敢伤了雪儿,少不得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方才凑在沈吹雪的耳边笑着说了几句,果然见沈吹雪眼中光华更盛,频频点头。而沈听风看到妹妹如此神色,脸上也难掩兴奋。   这二人却不见,一旁的沐阳宗弟子,俱都目光闪烁,脸上带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人要坏事儿~~怎么办?!   存稿箱君二更~~   各种求,留言周一回复的哟~   ☆、凶恶   墨沉舟此时并不知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想着刚刚那沐阳宗的修士截然不同的态度,便对这间灵兽阁多了一丝疑虑。   精妙的阵法,罕见的灵兽,还有竟能让张狂的沐阳宗修士收敛,墨沉舟却不知道,在离凌云宗这么近的地方,竟隐藏着这么一个颇有些来头的家伙。却不知道这灵兽阁的不对劲掌教真人是不是知情。她虽然对宗门感情一般,然而家人老师都在这里,总不可能看着宗门吃亏。   暗暗决定回去后和自己老爹提上一句,至少也要有所防范。墨沉舟便和杜月向着坊市的方向走去。   这条坊市却是在街道的另一面,都是一些散修因开不起店铺而在此摆出的小摊。虽说品级大多不高,东西也有些粗劣,然而价格却很是便宜,也有许多看不出来历的东西,虽说其中大多没有什么价值,然而却也有幸运的修士掏到了真正的宝物。因此摆摊的很多,来想要碰运气捡便宜的也有不少。   刚刚走到坊市的入口,三人迎面就见到杜晨带着一众跟班大摇大摆地走出坊市。   那日杜家老祖的态度极为古怪,墨沉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到杜晨,她眉尖一动,就迈开腿走向杜晨,准备问问这货到底和他家老祖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未走近,却见正一脸得瑟地和身边的人说些什么的杜晨一眼见到她,脸色刷地一变,却是仿佛见了鬼一般。又见墨沉舟向他走来,竟是撇下了身边之人转身撒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墨沉舟望着杜晨消失的方向嘴角抽搐了一下,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脸,转头问同样嘴角微抽的杜月,“表姐,我长得真这么吓人么?”见者欲逃,她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竟还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身为杜家的一份子,就算血缘已经很稀薄了,可是杜月还是觉得杜晨这货真是为杜家丢脸,顿了顿才道,“或许,是表妹你打得他真的很痛!”所以吓得人家才看到你就吓破了胆子。   墨沉舟深沉地远目了一下,深深觉得自己已经留手了好么。再说这个家伙在自己的手里得到的好处大得多,却还是对自己这种态度,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在心里暗暗记了这个家伙一笔,准备下次再见的时候一起算这笔账,墨沉舟方要笑着和杜月一起进去,眼角却见身侧光芒一闪,就见一道锋利的剑光向着墨沉舟三人的方向当空斩来!   这道剑光威势凛凛,凌空带着呼啸之色,迅速无比。   眼见三人已是避无可避,墨沉舟眼神一厉,扬手就是一道黑光迎向那道剑光。两道光芒一触的瞬间,就见那道黑光轰然爆炸,那道剑光被炸得粉碎的同时一道火焰在巨响之中升腾而起,威势无比地向着四周燃烧蔓延,剧烈的高温烧的四周的空气都是一阵寂静。   四周的低阶修士眼见有人斗法,却是看都不敢看的纷纷避开,唯恐误伤。   墨沉舟眼神阴鹜地持着一颗黑色滚圆的小球挡在杜月姐弟身前,面上却露出一抹冷笑。   她手中的是一种名为烈火珠的消耗性法宝,极难炼制。便是墨沉舟也不过炼制成了五六刻而已。这烈火珠虽然威力极大,然而却需要很多材料,有几种颇为昂贵,而且这种烈火珠本身的结构极不稳定,炼制时稍有差池就会功败垂成,就算是成品也极为危险。想到这里,墨沉舟忍不住心中一阵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放出“红髓”,将那个敢袭击自己的家伙毒死!   却听的一声长笑,两名筑基期修士从一旁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少年美貌无比,一张俏脸却微微板着,只有一双游移不定的眼睛昭示出他的心情此刻并不平静。却是百里晗。而另一名青年筑基后期的修为,容貌普通,然而双目有神,显然修为极为深厚。这男修手中持着一把剑,又长笑一声,对着面色阴沉的墨沉舟笑道,“听百里师弟说过,凌云宗有一位墨师妹身手不错,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墨沉舟这两辈子加起来,最讨厌这种装逼式的长笑,又兼这个家伙竟然当众袭击她。这是她们没有什么事情。若是真有个什么,又去找谁?更何况这人笑着,眼神却颇为高傲,心中不喜,冷笑一声道,“这位道友也好身手,可惜在这里没人欣赏,倒不如去斗者苑,倒是必然能收到欢迎。”   斗者苑是一家专门为那些落魄的散修提供比试的地方,若是精彩,却是有观众会仍些赏钱,这些散修就是以此为生。在修士眼中,这种职业颇为低贱,墨沉舟此时这么说,却是有些侮辱之意。   果见那男修眼中不快,却还是勉强地笑了一下,眼角瞥了眼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的百里晗,笑道,“刚刚是我鲁莽了,”他顿了顿,见墨沉舟神色不善,便也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簌玉阁王天成,见过道友!”   杜月姐弟直到此时才心神稍定。他们在凌云宗长大,就算参与过一些宗门任务,然而又何尝见过这般一声不吭拔剑就劈的,脸色都是一阵阵发白。却见墨沉舟面上冷笑,道,“凌云宗墨沉舟。”   一旁的百里晗并不说话,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钉在了墨沉舟身上一般,眼神莫测。   王天成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便一抱拳,歉然道,“方才我行事有些不妥,惊扰了几位道友,然而并没有什么坏心,请几位能够谅解。”   墨沉舟看了一眼身后的杜月姐弟,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却是岔开这个话题,道,“道友却是有事?”   王天成打了个哈哈,道,“却也没有什么,只是对能通晓剑意的道友有些好奇,因此便请百里师弟带我来结识一下。”又见墨沉舟神色不善,自家师弟脸色僵硬,实在无力将话题继续下去,便笑道,“既然已经见过道友,我们却是也该回去,便不打搅道友的兴致了。”他又一抱拳,“他日道友若是来簌玉阁做客,王某定然竭诚款待!”   说罢拉着百里晗转身就走,颇有些果断。才行了几步,刚刚默不作声的百里晗突然甩了他的手,跑到墨沉舟的身前,盯了墨沉舟半晌,只看得墨沉舟浑身发毛,才一抬手指着她,狠狠地道,“你,你给我记着,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说罢转身就跑,在墨沉舟诧异的目光中跑到王天成的身边拉着他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表妹,他是什么意思啊?”左看右看这都是想要寻仇的样子啊,杜朗缩了缩脖子,问向沉默不语的的墨沉舟。   却见墨沉舟冷笑一声,眼角煞气更重,也不回话,只是径直拔剑,运转灵气向着王天成的方向一剑斩下!   这道剑光暴戾无比,气势汹汹地扑向王天成。那王天成只觉身后一股厉风,转眼一见,竟是避之不及,只能翻出一柄如意形状的法宝迎着那锋利的剑光一挡,却见如意上宝光一闪,一股凌厉的剑气直冲而来,激得他浑身气血翻涌,如意上现出蛛网般的裂缝来。   这剑光一挡即消,王天成来不及心疼自己的法宝,只是满目骇然地望着那冷笑连连的女童对自己道,“道友刚刚赠我一剑,墨沉舟无以为报,便还道友一剑,请道友笑纳!”   那尚且稚龄的容颜上满是凶厉决绝之色,只看得王天成心中微寒,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冲着墨沉舟做了一揖,方才以方才数倍的速度和依旧一言不发的百里晗离去。   离开了那墨沉舟十数丈之外,王天成才看着神情微缓的百里晗叹了一声,道,“师弟这是何苦,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凶横,长大了还了得!天下女修多的是,怎么你就看上了这个?!”   百里晗雪白的一张脸突然爆红,大声恼道,“师兄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看上她了!”   “不然你这一路跟着她做什么?”王天成简直无奈了,这一路上他们就和做贼一般跟在几个人的身后,又小心着唯恐被人发现,实在辛苦无比。   “记住她的脸,以后再找她报仇!”百里晗眼神闪烁了一下,气势有些外强中干地说道。   见到百里晗这个样子,王天成心中迟疑了片刻,便不再多说,心中却隐忧重重。   百里晗是簌玉阁这一代弟子中精英中的精英,向来被门内长辈爱若至宝,从来不对他人上心的。如今却对一个凌云宗的弟子另眼相看,也不知是好是坏。   凌云宗与簌玉阁这几年关系大不如前,之前在平洲,不少弟子死在了凌云宗的手上,可谓是血债累累。他王天成当日也险些陨落在平洲,因此对凌云宗弟子带着几分恨意。不然方才也不会出手。   更何况那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是睚眦必报,且眼带凶煞之气,行事果决无比。此时虽因修为不高而名不显于人前,可是他日此女一旦长成,却必然会凶名赫赫,又是凌云宗的一把利刃。到时也不知簌玉阁又该如何。   心头莫名地一凉,王天成只觉得嘴里发苦。   有心转回去拼着一切将此女斩杀于此,却心知既然小小年纪就是元婴期修士的弟子,这墨沉舟手上必有保命之物。若是不能一击必杀,怕是要为宗门惹来大祸。微微迟疑,却还是难下决心。   又侧眼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百里晗,王天成心中叹了一声,却是准备回去就禀告阁主,至少也要管住这位师弟,不要和那墨沉舟接触太深,以免日后生患。   却说墨沉舟,眼见王天成退走,心中怒意稍平,一转头,就见杜朗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勉强一笑,“表哥怎地这么看我?”   杜朗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将筑基修士逼退的表妹,倒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见墨沉舟笑而不语,杜月就一脚蹬向他,“怎么,你对表妹有意见?”   “没有没有,”杜朗摇着手,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想着,表妹如今就这般厉害,再过个几十年,岂不是更加厉害。到时候打着表妹的招牌,看谁还敢惹我!”   “你还有没有点儿出息了!”杜月骂道。   “这怎么就叫没出息了!”杜朗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本来就是这样,沉舟本来就是咱们的表妹,又是咱们中最出息的,借借她的势怎么了,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沉舟都没说什么,怎么你却这样多事!”又在一旁嘀嘀咕咕。   见杜月一脸绝望了的样子,墨沉舟一笑,正要劝慰几句,却突然脸色微微一变!   手腕上虚天镯所在之处,竟是剧痛无比!   ☆、刺杀   手腕处仿佛被岩浆附体,灼热中带着浸入骨髓乃至神魂的剧痛。饶是墨沉舟心性坚毅,却也觉得如此痛苦远超她之前所受的所有剧痛。脸色微微发白,身后都已经被冷汗浸透,墨沉舟面上却还是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来。   “表姐别恼了,”墨沉舟温声劝道,“既是自家人,表哥说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况且表哥的为人你还不知么?不过是嘴上说的厉害,素日里行事,没有半分跋扈的。”她笑了一下继续道,“姨丈也是金丹修士,可是你看表哥可仗着姨丈做过什么不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是讨厌他的那张嘴。”杜月摇着头道,“整日里我爹如何如何,如今又我表妹如何如何,自己却不肯用功修炼,像什么话!这个样子,又何时才能筑基!”   墨沉舟方要再说几句,却感觉到手腕处剧痛加烈,竟有一种将手腕扼断之感,心中暗道了一声苦,便笑着一拍头,“才又想起来,师尊命我去镇外的光平山去挖一种灵草,这半天竟是有些忘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天也不早了,那灵草又少见的很,我就不和表姐去坊市了。”   从前端木锦也常叫墨沉舟挖些灵草什么的,杜月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关切地问道,“不如我们陪你去吧?”   墨沉舟摇头笑了笑,“哪里用这样,表姐放心,这还没出凌云宗呢,我还迷不了路。”   杜月迟疑了一下,正要再说,却见不远处沈氏兄妹慢慢地走了过来,眉尖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沉舟止住,“表姐知道我的,最是讨厌这种人,若是还在一起怕是忍不住,到时候又是风波,我便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杜月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这次虚天镯的反应和当日见到那炸成几块之物时的感觉一摸一样,墨沉舟说不好此行究竟是好是坏,怎么肯让杜月姐弟陪着自己涉险,又怕杜月跟上来,脚下运转灵力,却是瞬息之间移出了数十张。   杜月望着墨沉舟的背影消失,心中一叹,又见到沈吹雪满面是笑地上来就要挽着自己,便是一甩手,向着坊市内走去。却不见她如此冷淡引得沈吹雪脸色一阵扭曲,又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墨沉舟这一路行得很快。   她确实是向着光平山的方向而去。手腕处虚天镯并不平静,而是隐隐躁动着,牵引着她向着一处直直而去。方行到光平山的山脚,就听虚天镯“锵”地一声脆响,墨沉舟心中一动,就任虚天镯继续牵引着她向着一处缓坡而去。   这片缓坡是一片宽敞的草地,并没有什么打眼的异状,寥寥的几棵树,剩下的就只是山石料峭的石壁。   见到这,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举步上前,那虚天镯越来越躁动,然而在墨沉舟行至一处的时候,却突然平息了下来。   墨沉舟手指不安地动了动,还是俯下/身细细查看这片草地,却见这地面上绿草青青,除了有一块巴掌大的扁平石头外什么都没有。墨沉舟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想将那块石头拨开向下挖开看看,却在指尖触碰到那时候的瞬间感觉一股劲力直冲如丹田,震得她心中一跳,却下意识地将石头握在了手中。   强忍着丹田中的不适,墨沉舟直起身,却见这块外表普普通通的石片如今在她的手中却化成了一片玉片,其上也是布满符箓字体,俱是墨沉舟不认得的,通体清幽,内有暗光流转,说不出的神秘。   墨沉舟心中疑惑。那日空中之物四散,她却并未见到其中哪一个碎片落入凌云宗这么近的地方,那么这玉片又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呢?微一皱眉,她方要细看,却见这玉片仿佛有思想一般竟然径直向着虚天镯射出一道青光,而虚天镯却是光芒一闪,一瞬间这玉片就从墨沉舟的手上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墨沉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多了些什么,却不觉得突兀,而是无比契合,竟是那本就该在那里的感觉。   目的已经达到,墨沉舟也不再停留,正要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虚天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却突然心神一悸,仿佛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自背后而来。   这股气息带着一种毁天灭地般的毁灭感,墨沉舟骇然转头,就见一道白光势若惊雷自数丈之外直扑而来,其上的威势还未到眼前就压迫得墨沉舟闷哼了一声,浑身的毛孔都纷纷炸开,暗道了一声不好,却是避之不及。墨沉舟连续将无数的法宝祭起,又取出墨九天的剑符毫不迟疑地将其中封印的剑芒全数激发,统统向着那道白光迎去。   就听轰然巨响中,那道白光将剑芒全数斩去,来势不减地扑到墨沉舟的身前,就听“啪啪”的轻响中,无数的宝光轰然而碎,就见这白光虽然因被阻隔而黯淡许多,却依旧将墨沉舟穿胸而过,又将她击出数十丈开外,砸到石壁上后又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一时间四处寂静,无数的血液自墨沉舟的身上疯狂涌出,除此之外,墨沉舟再无声息。   隔了许久,才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就见那位沐阳宗的温师兄带着数人得意地走出来,遥遥望了一眼墨沉舟面部向下趴伏在地上的身体,方才侧头向着身边一人笑道,“真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这般顺利就解决了这个小丫头,谁能想到这丫头不老老实实呆在宗门,竟然出来逛什么集市,还被我们碰见了。左师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就等方师弟他们宰了那个百里晗,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啊!”   却听又一人在一旁笑道,“还是要感谢沈家那两个蠢货,若不是他们远远偷听到她和那两人的谈话,我们怎么可能在光平山事先埋伏好专等她来呢?”   那温师兄又是冷笑一声,“这丫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左师祖的符箓啊,这可是化神期一击之力,却是浪费在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身上。若不是怕她逃了,我可真是舍不得。”   “师兄别恼,”一人说道,“这次咱们完成的漂亮,掌教真人那里定有厚赐,还怕得不到好东西?”   “再说我们使的是化神修士的符箓,就算凌云宗有怀疑,可是没有证据,谁能说这是谁做的”另一人笑嘻嘻道,“再加上簌玉阁百里晗死在凌云宗,这两宗的梁子就结的大了,哪还有时间管别的。不过……”这人迟疑了片刻,问道,“这二人撑死了一个筑基初期,掌教真人担心什么呢?必要杀了他们,甚至还请出左师祖亲自出手?”   温师兄脸色一沉,沉吟了片刻方道,“似乎是掌教见到这二人第一眼就心有触动,竟耗费十年寿元观望那二人气运,那百里晗还好,只是气运旺盛而已,只是那个小丫头,却是血光冲天,分外邪异,令人心生忌惮。而且我宗虽然因……”他含糊了一下,“而实力强盛,然而想要却而代之却还要个数十年,那个时候正是这二人长成之时,若是此时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如今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却有一人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又满眼放光道,“这丫头师从鼎天峰首座,那日看起来又深得化神修士喜爱,想来宝贝不少,既然她死了,还不如便宜了我们!”说着就搓搓手向墨沉舟的方向走去。   另几人心中也是一动,却见那人已经走了过去,却是不好意思和他争抢,只是满含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就纷纷向着温师兄奉承了起来。那温师兄似乎有些身份,倒也是矜持地站在众人之中,目露得色。   却见那人走到墨沉舟的身体旁,拿脚笑嘻嘻地踢了她的身体几下,果见她声息全无,便躬下腰去扯她的储物戒。   待那手指刚刚触碰上墨沉舟的手,那人却感到手掌被猛地抓住!骇然抬头,就见到一双充斥着血色的竖瞳现在眼前,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见一只猛兽一般的巨爪成拳向着他迎面击来!   墨沉舟的这一拳运出全力,一拳击在这人的头上,竟将他的头颅击得粉碎!   血光弥漫中,墨沉舟将那人背后的长剑抽出,将他往一旁一甩,二话不说,向着那温师兄所在的地方就是几剑,凶煞无比的剑气带着腥甜的血腥气瞬间将站在最前方的一人拦腰斩成两段,又将另一人的手臂连着半截臂膀斩断,一时间只听得到那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那温师兄才刚刚回神。就对上了一双戾气横生的血红兽瞳,不知为何,竟然心中恐惧莫名。   就见那个小小的红衣女童胸口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来,其上血肉模糊,狰狞不堪,换了别人早就活不成了。然而那伤口四周竟都是细小的黑色鳞片将那伤口牢牢控制在一处,再看那女童,手臂化成了一双黑色的巨爪,脸上竟全是细密的鳞片,又兼一双妖异竖瞳,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   只这一眼,温师兄就感觉一股极致的寒气自脚底窜起,直入他的肺腑!   眼看自己这里还有三人,这温师兄不由得压制住心头惧意,脸色一狞,狠道,“杀了她,为师弟们报仇!”   说着,祭起一颗宝珠,当头砸向墨沉舟。   墨沉舟此时却是神智模糊一片,身上疼的几近疯狂,眼中早就看不清东西,却只能透过弥蒙的血色看到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闪动。心中弥蒙,然而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几人是自己的敌人。丹田内的那道黑色的火焰在她杀死那两人的时候轰然炸开,在她的经脉中散布开来,透过经脉缓缓地将那二人的神魂拉入墨沉舟的身体,吞噬后化成一股黑色的灵力输送到墨沉舟刚刚已经枯竭色丹田中。   这三人中以那温师兄修为最高,给她的威胁感最重。墨沉舟只觉得胸中说不出的嗜血之意,嘴中低低地溢出一声嘶吼,却见她腰间一拧,一跃而起,讯若风雷一般向着温师兄扑去。   那温师兄因这诡异的情景心中大骇,一指那宝珠,却是直击向墨沉舟。墨沉舟只觉得心中凶横之气乍起,也不避那宝珠,只挥着拳头一拳击向温师兄。   却听得胸骨炸裂之声响起,那颗宝珠竟将墨沉舟的胸骨击碎,嵌进她的胸前。墨沉舟低吼了一声,却是毫不停留,一拳击到温师兄的头上,却见他头上光芒一闪,整个人顺着这股力气向着远处落去,人却毫发无损。   这个时间,那身后的两名沐阳宗弟子却也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击向墨沉舟的后背,就听刺啦一声,墨沉舟的后背现出两抹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却是不理,丢下另一只手上的剑,顺势向前一扑,两只巨爪抓住惊骇莫名的温师兄的一条手臂,狠狠向下一抓,竟将一条手臂生生扯断。   惊天的惨嚎中,墨沉舟只觉得一股鲜血喷到她的脸上,其上香甜的血腥气竟使得她更加兴奋,将那条手臂丢下,她一个纵身落在摔在地上的温师兄的身边,扯住他的头,一脚踏住他的身躯,猛地用力,竟是将他的头颅生生扯了下来!   一抓将这颗头颅抓得粉碎,墨沉舟一转头,一双凶煞的竖瞳看向那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动弹不能的沐阳宗二人!   ☆、退   “你说什么?!百里晗受袭?!”朝阳宫中,贺清平闻得此言不由得心中惊怒交加,忍不住狠狠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案桌,平息了一下心情,便急急地问那向他禀告此事的弟子,“他人呢?有事没有?”   那弟子被他的怒气惊了一下,好半天才回到,“禀真人,那位百里晗却是没事,可是他和他同去芙蓉镇的同门却死了。”   呼出来一口气,贺清平方放下心来。这百里晗没死在凌云宗,便是他簌玉阁的其他人死在这里多少个他也都不会在意的,他这才坐回座位,饮了一口茶含糊道,“仔细说,怎么回事。”   那弟子一低头,“禀真人,似乎是那百里晗在从芙蓉镇返回的途中遭到了截杀,当时那群人蒙了面,放出了一道白光,竟是不可抵挡。幸而他的那位同门在紧要关头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却是炸得尸骨无存。那百里晗身手却是极强,那种情况下竟被他抢出一条逃路来,只是他如今也是深受重伤,若不是碰到了我们宗的巡查弟子,及时为他医治,怕也只有陨落一途。不过……”他迟疑了一下,“他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了。”   “没死就行了!”贺清平不耐地挥了挥手,心中暗道这百里晗却是废了更好,免得他簌玉阁又出一名天才修士,慢悠悠道,“你去鼎天峰请端木真人去看看,我二宗向来交好,却也不能看着他们的弟子陨落掉罢!”   听得贺清平如此吩咐,又想到那位传说中的端木真人的脾性,那弟子竟是面上一苦,却不敢说些别的,只是低声应是,退出了朝阳宫。   见到朝阳宫中无人,一直站在贺清平身后的韩白衣方才上前几步,轻声问道,“师尊,要不要我带人去现场看看?”   “看什么看,”贺清平挥了挥手,冷道,“敢在我凌云宗内这么干,必定是做好了完全准备。反正那百里晗没死,想要找凶手,让那簌玉阁自己做去罢!”   “可是那死了的弟子……”韩白衣还是有些迟疑。“岂不是冤枉?”   “那也是簌玉阁自己的事情!”贺清平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想法有时太过天真。心性这般宽厚,让他怎么敢将凌云宗交入他的手上。莫非这真是天意,他这一脉会在他这一代后,迁出这朝阳宫?“精英弟子和普通弟子怎么可能一样。若是百里晗死在我凌云宗,就算明知道这事儿与我凌云宗无关,只怕簌玉阁也会将这笔帐算在我们的头上。可是若只是死了一个普通弟子,大家都不会在意的。我们两个天下大宗,还没有到为了个普通弟子就翻脸的地步。”   手指快速地点了点椅子的把手,贺清平微微皱眉,冷然道,“只是这到底是谁下的手?!这般做,却是一下将两个大宗门牵涉其中,倒也是大手笔了。了不得了!”他冷笑几声,“这么多年没出手,却是让一些人的心思活泛了,敢来我们的头上动土了!这可不好!”他眼中一眯,现出一抹杀意来,“既然给脸不要脸,我又何须给他们颜面,这次不好好震慑震慑这些东西,还真以为我贺清平成了心慈手软之辈!”   韩白衣见到师尊脸上的肃杀之色,便知道这次大概又要有宗门被血洗,心中为那些宗门不忍,却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贺清平却是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否则只怕又要失望。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幸灾乐祸道,“不过这次怎么是百里晗被盯上了?莫不是因此那日演武之事?我就说,这小子强出头,必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地笑了几声,贺清平却隐隐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而刚刚说出这句话却令得他心中微动。他微微皱眉,却是仰天反复将刚刚这句话在心中过了几遍,心中猛地一悸,突然一跃而起,脸色苍白。   “演武,演武……”口中反复着,他突然一把攥住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韩白衣,厉声道,“墨沉舟呢?鼎天峰的墨沉舟现在在哪里?!”   他终于知晓刚刚那丝不安因为什么了。若是百里晗受袭是因为当日演武锋芒太盛,那么同样通晓剑意的墨沉舟也怕是那些宗门眼中的肉中刺!这些人在凌云宗就敢截杀百里晗,那么又为何不敢去刺杀墨沉舟!   韩白衣只觉得在贺清平喝出墨沉舟的名字之时眼前就是一晕,心中突然似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的剧痛,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浑身有些无力,却还是勉力支撑着,道,“师尊别急,我这就去鼎天峰找墨师妹!”   “快去,快去!”这时候,贺清平是真的感觉到簌玉阁得知百里晗遇袭时的心情了,心中慌乱,竟是将那暗中做了这一切的人恨毒到了极处。   如墨沉舟这般的天才弟子是每个宗门都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凡这般的天才修士,一旦长成,便可振兴光大宗门数百年。若是墨沉舟就此夭折,贺清平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的心情。   韩白衣匆匆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迈出朝阳宫才要去鼎天峰,却迎面撞见唐天风走了过来,见到韩白衣,向着他微笑点头,就要越过他进入朝阳宫。   擦肩而过之时,韩白衣突然心中一跳,猛地抓住唐天风的手臂,急声问道,“唐师兄,沉舟在没在昭云峰?”   心中对韩白衣唤自家师妹如此亲近有些不快,唐天风还是微微笑道,“小师妹不在。”他看了一眼满面焦急,却是一贯的风仪都无法维持的韩白衣,好奇道,“韩师弟寻她有事?她今日和杜家姐弟去芙蓉镇了,若是有事,明日你再去寻她罢。”   韩白衣听到“芙蓉镇”这三个字,只觉的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嘴唇颤动着,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仿佛那个在说话的人都不是自己了。“百里晗在芙蓉镇受袭,沉舟怕是也有危险,师兄……”   再也说不出话来,韩白衣一跺脚,转身跃上飞剑就奔着芙蓉镇的方向而去。   唐天风听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来不及细想,只想着昭云峰发出一道飞剑传音,他就驾着剑光直追韩白衣而去。   韩白衣心急如焚地飞到芙蓉镇上空,向下看去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不到想要看的身影,心中无法压抑的恐慌让他无法细想,唯有运转全身的灵力向下大声唤道,“沉舟~!”   无数修士抬头,看到一袭白衣,俊美无比的青年站在半空满目恐慌地唤着一人的名字,女修固然觉得那名唤“沉舟”的女子真是好命,竟被这般出众的修士如此放在心上,连这么多人都不顾了,男修却是有些撇嘴,觉得这厮真会吸引人眼球。   韩白衣唤了数声,只觉得一颗心沉沉坠在心底的时候,突然几道剑光向着他而来,当头一人正是杜月,他心中一喜,却在杜月身后的人影中并未看到墨沉舟的身影,心中又是一凉,只觉得有什么让他不安的事情发生了。   “两位师兄找沉舟?”见到唐天风也顷刻到了眼前,杜月好奇道,上下打量着有些失魂落魄的韩白衣,心说这位一贯温文尔雅的掌教弟子竟然还有这般豪放的时候,真是见所未见,心中对能引动韩白衣心虚的墨沉舟佩服的无以复加。“沉舟不在这里。”   “她去哪儿了?”见韩白衣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唐天风满面急色地开口问道。   “去光平山了。”杜月心中突地一跳,呼吸一紧,忙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却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就见韩白衣和唐天风两人剑光一转,直奔光平山而去。杜月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脸色一白,也向着那二人追去。   韩白衣在呼啸的狂风中满面惶恐。   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那个喜穿红衣,张扬无比的女童放在心上的呢?   韩白衣也不知道。   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就是温柔婉约的女子,能够将他视作依靠,全心信赖他的柔顺女子。可是那个红衣飞扬的女童——她甚至不能被称作女孩儿,一路横冲直撞,仿佛摧枯拉朽般地撞进他的心底,却没有引来他的一丝反抗。   就仿佛,墨沉舟这个人,就理所当然要被他韩白衣放在心中一般。   那些与自己心意相合的想法,只是让他将她当做知己,生出结交之心。   可是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她神采飞扬地在天目山广阔的绿色中肆意而笑,或许是她一次一次满不在乎地站在他的身旁与他并肩与妖兽而站,或许是她红衣猎猎地站在风里面霸道地和岳信魏昭斗嘴吵架。   那是他生平仅见的鲜活。短短几天,他平静无波的生命就仿佛被这个肆意张扬的女童一把撕开一个口子,再也无法复原。   所以在天目山失散的时候,他才会忍着满身伤痛去寻找她。在演武的时候,会担忧地留意她,生怕她受到一点的伤害,会在那时看到她一剑凌空,锐不可当的时候,心中闪过无法抑制的惊艳叹息。   她是这样美丽的孩子,他以为他还有大把的时间等她长大。牵着她的手走过这一条长生之路。可是如今,却只怕成了奢望。   韩白衣心中疼痛无比,却在感觉到光平山一侧一道剑光凌空而起之时突然闪过狂喜。   那是墨沉舟的剑意!   他拼命飞到那处山地,跳下飞剑,却在抬起头时脸上的喜悦戛然而止。   无数散碎的血肉之中,一名浑身浴血的红衣女童执着剑转头看了过来。她的脚下是蔓延的血海,那些尸体没有一具完好的。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满身血污,甚至让人辨不清这些血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些人的。那双充斥着血色的凤眸带着无尽的杀意看了过来,竟让他寒入肺腑!   这个满眼凶煞的人,是谁?!   韩白衣突然无法言语。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韩白衣的方向。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心中还带着未散去的血色煞气,却还是微微恢复了一点清明,让她在杀死剩下的那二人后恢复了人身。身体疲惫至极,她却还是勉力地站着。   耳边传来一声声惊恐的“怪物”的叫声,入到墨沉舟的耳中,刚刚恢复了一丝清明的心中又被戾气弥漫,她拄着剑向着那个声音走去,那个方向,正是离韩白衣不远处,那个手臂被斩断的沐阳宗弟子趴伏着的地方。   墨沉舟走到他的面前,满是血污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冷煞的表情,一剑斩下!   韩白衣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头颅滚落在他的脚底,竟是无法开口说话。   再也感觉不到危险,墨沉舟一直以来坚持着自己的一股力气瞬间消散,浑身上下竟是极度疲惫疼痛,她晃了晃头,就看到眼前浮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她张了张嘴,猛地吐出一口混杂着黑色碎块的暗红血液,艰难地向着那道身影走去。   就快挪到那人的身前,墨沉舟的心神方要一松,却感到那道身影猛地向后一退!   墨沉舟低着头站住了。她的意识模糊,可是那人影的抗拒还是能感觉的出来。   心中剧痛,仿佛几百年前也有这么一幕。   她浑身浴血地站在一人的面前,可是那个人却只是惊恐地叫着。   那个时候,他们都叫她怪物!   她墨沉舟,是个怪物!   她低着头,偏开路线向着那人影的另一面慢慢走去,却在行了不远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在其中,她嗅着那熟悉的清香终于能够放松自己的心神,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唐天风拥着怀中的女童,感觉到衣衫被鲜血浸透,眼中心疼的无以复加。目光冷冷地看了脸色苍白的韩白衣片刻。将无数的丹药塞入墨沉舟惨白的嘴唇中,这一次,他招呼也不打就抱着墨沉舟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而去。   韩白衣失神地望着墨沉舟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刚刚不由自主地退了那一步,他后悔得无以复加。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象沉舟解释。那并不是厌恶她,而仅仅是……   是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他却隐隐有着预感,今日之后,韩白衣与墨沉舟之间,终成殊途。   轻轻唤了一声“沉舟”,韩白衣终于泪流满面。   ☆、后续   这一觉,黑甜得墨沉舟几乎醒不过来。   当她睁开眼睛时,房间里有些昏暗,浑身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特别是胸口,仿佛微微一动,就能再吐出口血一般。   微微动了动手指头,墨沉舟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止住,“师妹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全。”   墨沉舟张大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张素日里全是坚毅神色的脸上,如今却为了她全是担忧之色。   墨沉舟看着这张很久不见的面孔,眼角微微湿润,虚弱地唤了他一声。“大师兄。”   “哎。”沈磊应了一声,为墨沉舟掖了掖被角,方向房间外放出一道飞剑传音。“你这次伤得太重,端木真人说险些伤了根基,需要好好调理。幸亏师尊说早年令你习过一部高阶炼体功法,不然怕是伤得更重呢。”及到看到墨沉舟有些焦虑的眼神,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我没什么事,亏了你上次送来的火元果,如今我身上的寒毒已经无碍了。”   墨沉舟微微现出一丝笑意来,却听到沈磊轻声的叹息,“小妹,对不起。”   墨沉舟睁大眼睛,自她开始慢慢长大,注重规矩的沈磊已经渐渐不再叫她小妹了。小师妹,沉舟,然而在她的心里,还是那个唤着自己小妹护着自己走路的沈磊最为清晰。   沈磊看着墨沉舟的眼睛,目光闪动。“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和听风吹雪发生冲突,他们也不会想着要害你。”见墨沉舟诧异地看着他,沈磊苦笑,“你以为沐阳宗是怎么知道你去了光平山?是吹雪偷听到告诉他们的。如今他们两个人被押在执法殿里,等着掌教真人的裁决呢。”   墨沉舟艰难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微动了动,沈磊见到,便有些皱眉,“你说沐阳宗?”他语含不快道,“也不知道掌教真人怎么想的,看他的意思竟是不准备问罪于沐阳宗,莫非你的伤白受了不成?”   又见到墨沉舟嘴间微动,便皱眉道,“没有证据?那些沐阳宗弟子的尸体不是?”   墨沉舟苦笑。   都是些死人,怎么做证据?到时候沐阳宗八成会反咬一口,说是凌云宗宰了他们的弟子又恶人先告状,倒是又是一个了不清的官司。倒不如记在心里,找个机会新帐老账一齐算!   不过这次却是遭了大罪了。当日虽说意识模糊,可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那道白光是来自于沐阳宗一名姓左的化神修士,墨沉舟从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因此将这人牢牢记在心底,准备一旦她的修为提升,就去找那姓左的报仇!   沈磊见墨沉舟身子不动,一双眼睛却叽里咕噜地乱闪,就知道这妹妹如今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见她如此有精神,却也是心中欣慰,便坐在床头,将宗门内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她。   却原来百里晗与墨沉舟同时被袭的事情一出,簌玉阁与凌云宗震怒。若不是凌云宗有一位九品炼丹师坐镇,以这两人所受之伤怕是早已陨落。因此两宗更是为敢下如此毒手的幕后之人愤恨不已。以簌玉阁挑头,知晓真相却按捺不发的凌云宗跟风,一时间数个有疑点的宗门还来不及自辩便被一夜抹去,之后这些宗门的资源被两宗瓜分。而这些宗门被血洗,也使得诸宗震动,一时间俱都老实起来,唯恐两宗的怒火落在他们的头上。   墨沉舟在心里默默问候了贺清平全部家人。   这厮打着为自己报仇的旗号,在簌玉阁屁股后面得了无数的好处,自己这名头日后在诸宗耳中,也算得上是臭名昭著了。谁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小丫头,才受了一点儿伤,就害了数个宗门,这不是灾星是什么呢?可恨的是,坏名儿自己背了,好处却是半点儿没有,这还有天理么?有么?!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的胸中就又是一痛。   在心中骂咧了几句,墨沉舟还正要问些别的,却听见房间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未及,房门推开,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扑到墨沉舟的床前,抱着墨沉舟就是一阵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草!   墨沉舟被抱得泛起了白眼。心说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她墨沉舟占了墨引凰的肉身,命大没死在敌人的手里,如今却要结果在她家老娘的手里了!   一旁的沈磊一见,急忙将墨沉舟从沈岚手中抢了出来,算是让墨沉舟捡回了一条老命。   沈岚却知道自己有些鲁莽了,便偏着头泣道,“我说什么来着,外面危险的很,你们就是不听。如今可好,这才出第二次门,就伤成这样,再有一次,我倒不如现在就死了,也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强!”   墨九天在她的身后踱了进来,却心虚的不敢开口。当时同意墨沉舟外出,他也是赞成的。虽说女儿伤成这样他也心疼,心中更多的还是骄傲。男人与女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在墨九天看来,自家女儿是多么值得骄傲啊!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斩杀了五名筑基修士,这般威势,就是墨九天也暗暗得意。   然而看着沈岚伤心欲绝,他却更是心疼,咳了一下,对着墨沉舟训道,“你这孩子知不知道我和你娘多担心!再有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女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吓唬她做什么!”沈岚一听这话,却是一下子爆炸了般对着墨九天斥道。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墨九天忙赔笑道,“你这几天休息得不好,我心疼啊。”   沈岚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唐天风自外面走进来,向沈岚递上一封信。   “师母,这是沈氏族长给您的飞剑传书。”   一提沈氏,沈岚脸色就有些发黑。强按怒火接过,快速看了一眼,便狠狠地丢在一旁,口中冷笑道,“沈端方倒是会为自家张目,如今我的女儿伤得还在床上下不来,他倒有脸要我放那两个小畜生出来,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这些年她虽说不管沈氏,然而沈氏仗着她的势有多么微风她却是知道的。那两个小畜生因她的风光而享受了这么多年,如今反过来却来害她的女儿,怎能不叫她心生怨恨。更何况刚刚那封信满满一张纸上全是要她放人,却连提她的女儿一句都没有,竟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被害理所当然!这般姿态,却令沈岚对自家兄长彻底失望。   因她大怒,房中众人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都有些沉默。   墨沉舟看着沈岚大怒,心中微暖,勉强抬起手握住了沈岚的。沈岚一转头,就看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女儿正对着自己微微而笑,心中一酸,就泪流满面,摸了摸墨沉舟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温声道,“别怕,这次娘一定给你做主。伤了你的人,”她的语气一寒。“一个也别想逃!”   见她精神也不是太好,墨九天连忙带着她回去休息。因墨沉舟满面疲惫,沈磊和唐天风也关切地照顾了她一会儿,等到她合上眼睛,方才轻轻合上房门离开。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远,床上的墨沉舟猛地睁开眼睛。   这次她看似伤得极重,然而恢复的速度之快竟令她心生诧异。众人都觉得她伤得如今只能卧床,却不知道除了胸口微微发闷疼之外,她竟已经可以任意行动肢体了。   细细查看丹田,墨沉舟就见那燃烧在金色灵气上方的黑色火焰竟然微微大了一圈,心中猛地一跳,那日被她所杀修士的神魂被吸入身体的记忆慢慢复苏,墨沉舟脸色一阵发青,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恶心感。   那种仿佛吃人的感觉,就算墨沉舟再彪悍,再心狠手辣,却还是有些无法忍耐。   暗中有些戒备这黑焰的诡异,然而墨沉舟却也知道,当日若不是这黑焰发力,只怕自己如今早就去投胎了,这般一想,便是再恶心,墨沉舟也只能忍了。   也不知这样算不算因祸得福,经此一事,大概这些天有不少好药入了嘴,墨沉舟的丹田中的灵气积累太多,竟是有向着液态方向转变的趋势。知晓这是向着筑基期又迈进了一步,墨沉舟就算因重伤而心情不快,却还是隐隐兴奋了起来。   她经过这一件事,更加坚信只有提升了自身的实力,才可以在修仙路上走的更远。不然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别人干掉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她尝过一回,就不会再尝第二回!   这般想着,虽说不能立刻起床——那样太过异常了,墨沉舟便躺在床上修炼起来。房间中的灵气随着她的牵引,透进她的经脉,慢慢游走与丹田中的灵气混在一起,灵气越聚越多,越来越粘稠,三息之后,便有微微的金色雾状灵力在丹田中浮动。   过了好半天,这些雾气也没有向液体转化的迹象,墨沉舟也只得放弃。   她如今和筑基期只隔一线,然而就是这个线却是不容易跨过,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想起前世她敦促墨引凰筑基时格外的顺利,墨沉舟却是有些疑虑。   按说,她应该很容易筑基才是,可是如今却不知道卡在了什么地方。她修炼的功法上也并没有提到过有这种情况。那么,她脸色微微凝重,是因为黑龙经?   知道自己胡乱猜也没有什么用,墨沉舟便丢在一旁,全力运转黑龙经,将受伤的部位缺失的血肉慢慢补充上,倒也觉得血肉骨骼更加坚韧了。   就在墨沉舟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接受端木锦每日一次的咆哮治疗和宗门内亲近之人的探望后数日,有一日唐天风突然满目阴鹜地走了进来,见到墨沉舟诧异地看着自己,忍了许久,一开口还是忍不住语气中的怨恨。   “沈氏族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乖巧可爱……墨夫人,也只有你会这么看这女主了~~   嗯哼~脑残将要出场,届时滚滚天雷,请各位道友做好准备,准备渡过这场雷劫~~之后便可以成仙了呀~~   话说有没有人觉得,这位贺掌教其实很不是东西么?   ☆、沈氏   墨沉舟坐在轮椅上被唐天风推进九天仙府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和一声“逆子!”的怒吼,她一低头就看见唐天风推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变成了清白之色,嘴唇微微抿了抿,却什么都没有说。   宽敞的正厅里,正有几人端坐,还有陌生的女子的轻泣声。还有两个人立着,一个中年男修满面怒色地瞪着眼睛,而另一个人无声地站在那里,面颊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一看到这个情景,墨沉舟眼睛微缩,心中升起一股带着腥甜气息的杀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中年男修背对着墨沉舟,却是并未看见她进来,而只是满腔怒火地咆哮着,“你这个畜生!再说一遍。”   沈磊看着面前的男修,目中闪过一丝哀伤,却还是坚持道,“父亲,我家小妹受了这么重的伤,绝对不可能就这般算了。”   这人是他的父亲,就算曾经对他做过很多错事,可是那深藏在血脉中的慕孺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他生育了他,他们之间血脉相连,因此父亲怎样对待他他都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行。   这次受到伤害的,是他看顾了十年,全心全意带大的妹妹。   沈磊闭上眼睛,冷道,“既然伤了沉舟,就必须付出代价。”他睁开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无,论,是,谁!”   沈端方被气得双目暴睁,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爱入骨髓千娇万宠的一双儿女正缩在妻子的身后,胆怯地看着众人,心中就是一痛,又转头喝道,“什么小妹!”他一指指向沈吹雪的方向,“那才是你的妹妹呢!为了个小丫头,你竟是要你弟弟妹妹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畜生!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闭嘴!”坐在一旁的沈岚早就心中大怒,如今再也按捺不住,狠狠将手中一个杯子掼在地上,“沈端方,你说的什么话?!吃里扒外?小丫头?那是我的女儿!难道就你的儿女这般尊贵?我的就是白捡来的不成!”她冷笑道,“你如今好大的威风!在我们面前,打我们的弟子,伤我们的女儿!沈端方,你是不是忘了,是因为谁才有了你的今日!”   听到这,墨沉舟就在洞府外轻笑了一声,由着唐天风将她推了进来,然后对着沈岚微微一笑,平和的令人惊诧。“在外面就听到娘的声音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呢?爹爹又要心疼了!”   沈岚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一直未开口的墨九天,见他果然担忧地看着自己,心中虽然恨毒了沈端方,却还是缓了缓脸色。   就见墨沉舟来到沈磊的面前,细细看了看他脸上的红肿痕迹,显然打他的那人用了极大的力气,眼中就是一道流光划过,无数阴冷的戾气竟然在这个时候化成了极致的平静。方才转向沈端方,微笑着温声道,“这位就是舅舅吧?初次见面,我是墨沉舟。”她顿了顿,歉然道,“我如今有伤在身,便不能给舅舅施礼了。”   沈端方却是看了一眼面前的墨沉舟,见她虽满面病容,然而一双上挑的狭长凤眸灵气逼人,心中一怔,却还是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墨沉舟?”他又哼了一声,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你舅舅,你怎么就敢打伤你兄长姐姐,还敢抢夺他们的东西?这是什么家教?!”   墨沉舟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傻瓜,再一次怀疑沈氏一族究竟是怎么在他的带领下还存活下来的,难道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站在哪里,和什么人说话不成?她的心里突然有些好笑,为了所谓的血缘,自己竟然为了这等蠢货犹豫了这么久。   心中阴冷一片,墨沉舟面上却半点不恼地微笑着,目光转落在沈氏兄妹上一瞬,却惊得二人哆哆嗦嗦地向一旁缩了缩,竟是不敢和她对视。   这两人如今确实是在害怕。那日对沐阳宗泄露墨沉舟的行踪,他二人确实没安好心。那温师兄问他们想怎么对付墨沉舟时,沈吹雪是一力要墨沉舟的命的。当时不过是想着就算这丫头死了,也找不到凶手,正解了他们的怨恨之心。却并不对杀死墨沉舟当成多大点儿事。在明阳宗的时候,他们哪一年不弄死几个敢和他们作对的弟子呢?   却没有想到这次竟踢到了铁板。当日他们跟着杜月杜朗来到光平山,见到的血腥景象令他们就算如今想起,都还心生寒意,却也才知道,这个墨沉舟,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   在一旁的众人脸上都露出怒气来。却介于沈端方与沈岚的关系而不好说些什么。却见沈岚才要说话,一旁那个一直低声哭泣的女修抬起头来,墨沉舟看到那张脸,饶她也是女子,都止不住一怔。   这是一张绝美到了极致的脸,云堆翠髻,唇绽樱颗。香腮似雪,目中点点清泪,那波光粼粼的眼眸一转,更是有无数的风情娇怯具于眼角眉梢。   那女修低泣着对着墨沉舟道,“墨姑娘,咱们都是自家人,平日里有个拌嘴什么的舅妈在这里替你哥哥姐姐向你道个歉,可是,”她按了按眼角的泪珠,秀眉微皱,“你哥哥姐姐的心是好的,这次也不过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断不是真的想要伤了你。你便高抬贵手,别太和他们计较了。”   又见沈端方在一旁不以为然地开口道,“再说你不是没什么事情么,怎地小小年纪,心胸就如此狭隘!”   这二人一唱一和,墨沉舟面上微笑岿然不动,仿佛是在看一出极有趣的大戏。却直气得沈岚五脏六腑都能喷出火来,目中决绝,才要开口,就听一道女声自外而入,冷笑,“沈端方,你那张狗嘴里还能不能说出人话?!”却见沈静带着杜月姐弟一步迈进大厅,谁都不看径直去看墨沉舟,见她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样子就忍不住满脸心疼,摸了摸墨沉舟的脸方才转头冷笑,“这叫没什么事?行!既然这样,就也在你生的那对小畜生身上也捅出这七八十个伤口来,若是还没死,我们也就算了,如何?”   说着冷电一般的目光射向沈氏兄妹。   沈端方直气得浑身直颤,喝问道,“沈静,你怎么如此恶毒!”   “你儿女这么做就是没有坏心,我想这么做就是恶毒?”沈静一向厌恶沈端方。今日之景更令她想到当日在沈氏她被沈端方逼迫却恍然无助的痛苦与屈辱,如今冷笑道,“沈端方,你是个什么东西?仗着墨家的势力反去害墨家的女儿,如今还在我们的地方指手画脚?!百年不见,沈氏一族竟然变得如此狼心狗肺!”   才又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沉舟止住,却见墨沉舟微微笑着对着沈静摇了摇头,方才转向沈端方,温声道,“姨母别生气,舅舅说的也有道理。”墨沉舟转头看向沈氏兄妹,轻声问道,“刚刚舅母所说的可是真的?哥哥姐姐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虽觉得墨沉舟今日行事和之前大不相同,然而却也只是以为是因为沈端方出面的效果,沈氏兄妹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拼命地点头。   见他们点头,墨沉舟就满意地笑了一声,对着沈静道,“姨母不必为我担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都是血亲,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呢?”说完就轻笑了一声。   沈岚与沈静却是听懂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   沈端方到底还是沈氏族长。她们二人虽说百年在外,然而根基却还在沈氏,若是在此处置了沈氏兄妹,那些不知内情的族人反要说她们二人如今风光得意,便咄咄逼人,与名声不利。毕竟,如果一名修士,当他的族人都认为他不好,那么还会有谁能信任他呢?   一时间,沈岚沈静看着默默微笑的墨沉舟,想起她自幼便乖巧孝顺,如今更是忍下了这样的事情,心中都忍不住发疼。   却只有唐天风,看着墨沉舟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又想到那日那血腥的场景,不知为何心中竟是升起一股凉意。   却见墨沉舟又笑道,“这个时候师尊该来为我看伤了,便不陪各位了。”唐天风正要上前,却见方才一声不吭的杜月抢上前道,“我来推吧。”   墨沉舟一怔,抬头看向杜月微带病容的脸,只觉得这张脸分外憔悴,就连杜朗也神色恍惚,无精打采,便一路看着昭云峰峰顶四周的云朵,一边笑道,“表姐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般憔悴?”   却见轮椅一停,墨沉舟还未转头,就被人自身后拥在怀里,无数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脖子上,耳边传来杜月的哭泣,“对不起,沉舟,对不起,对不起……”   杜月一遍一遍地说着,墨沉舟心中一痛,慢慢抚上她的手臂,轻声问道,“表姐?”   “对不起,沉舟。”见杜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杜朗满面愧疚地说道,“若不是我们让你一个人去光平山,你也不会受伤。早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墨沉舟心中一暖,温声道,“不怨表哥表姐,当日之事,就算你们和我一起去,也不过多伤人命罢了,我反倒庆幸那天只有我一个人呢。”   又反复劝说,哄得杜月杜朗颜色微晴,方才由着他二人将自己送入房间。   一进房,就见端木锦和沈谦正坐在房中,端木锦正是瞪着眼睛看过来。   杜月杜朗见状,对着二人问了安便低着头退了出去,独留下墨沉舟面对着端木锦的烈火眼。   面对端木锦的墨沉舟却并不知道,苍白着脸的杜朗在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紧闭的房门,想着那个孩子煞白着脸却微笑安慰自己的样子,过了许久,紧咬着下唇落下泪来,又在杜月惊讶的目光中胡乱擦了擦,勉强笑道,“姐,我要闭关了。”   杜月一怔,“为什么?”这个弟弟天性跳脱,最是不喜欢修炼的,怎么今天竟然大变模样。   杜朗在姐姐询问的目光里慢慢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会告诉她,那一日,他在漫天血海中看到一直以来淡定坚韧的妹妹命悬一线时的仓惶无力与恐惧感。他一直以为,他可以躲在沉舟的身后,快快乐乐地过这每一天,然而那一天的一切,却让他之前的快乐与无忧无虑如同笑话一样。   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成为他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如果他再强大一些,是不是他的妹妹,就不会变成那样?   他每天都在想,想的心中发疼。   他想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再受任何伤害,强大到那个刚强的妹妹,在疲惫的时候,能够放心地在自己的肩膀沉睡。   如此想着,这一刻,杜朗的心,突然莫名宁静。   而在墨沉舟的房中,却正上演着一出训徒记。   “你这个逆徒!”端木锦喝道,“不好好在房间里养着,跑出去又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死丫头死性不改,一想到当日自己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端木锦就老眼一翻,险些闭过气去。   这段时间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墨沉舟身上,大把的好药喂进了她的嘴里,唯恐留下半点后遗症。心里骂了那些敢伤她的人千万遍,心中心疼,脸上还是气哼哼地翻着白眼不耐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抛出一个丹瓶。   墨沉舟笑眯眯地接过,随手打开,就见其中十颗火红色的灵丹,飘浮在瓶中四处游走,微微嗅一口就是直入肺腑的轻快感觉,感觉到这灵丹中勃勃生机,墨沉舟心知这是极品的灵丹,虽不知道品阶,然而可以肯定价值不菲。有心想说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墨沉舟却还是轻咳了一声,将丹瓶收进怀中。   鬼鬼祟祟地看了端木锦一眼,见他没看出端倪来,墨沉舟正要松口气,却一转眼就碰上了沈谦似笑非笑的眼神,那其中的洞彻使得墨沉舟老脸一红。   见墨沉舟面色苍白,又不放心地反复叮嘱墨沉舟,端木锦方才与沈谦走出来。   一路和沈谦向着湖都天境而去,端木锦一路上吹胡子瞪眼,口中骂骂咧咧。   沈谦笑着听了,又听到端木锦担心墨沉舟之后该怎么般,就笑道,“你放心,一击不中,短时间沉舟不会再有危险的。”他顿了顿,“这段时间只要沉舟筑基,以她练气期就可以独抗筑基的本事,到时便可以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还得好几年呢,这段时间可怎么办?”端木锦疑道。   沈谦突然咳了一声,眼睛一转,“我倒是有个地方挺安全的,肯定没什么‘人’在那里,你要不要让她去?”   ☆、了结   却说墨沉舟得了端木锦的灵丹,心中有些得意,哼哼了两声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在地上慢悠悠地踱了几步,墨沉舟这才坐回床上,运转了灵力,仔细查看身上的变化。   只见细白的皮肤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微鳞片,微微泛着细微的光晕。墨沉舟试着捅了捅这些鳞片,弹指间竟有金属般的感觉。心知这是黑龙经进阶,墨沉舟也很是满意。再想到丹田中的黑色火焰,又将神识落入丹田,却见那黑焰还是老老实实地燃烧着,没有半分异动。墨沉舟再细细查看,却发现那日她竟然没有发现,丹田中那些金色灵气中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的黑色纹路。那些黑色的灵气极为和谐地和金色灵气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竟仿佛没有半点冲突。   墨沉舟眉头一皱,觉得不太舒服。又想到这功法出自虚天镯,就有心进入虚天镯中寻找答案。又想到是为了什么差点丢了性命,墨沉舟眼睛一抽,就运转灵力注入虚天镯,想着试试看虚天镯如今是否恢复了。   然而这一次,虚天镯依旧将她隔绝在外。   墨沉舟有些失望,又试着将神识探进虚天镯中。然而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墨沉舟的神识飘浮在虚天镯中,就见自己捡到的那块玉片此时竟然正悬浮在大殿的上方,四处光华四射,又有无数的符箓环绕在玉片四周,那玉片中向着大殿的方向喷出一缕一缕的灵气,而大殿的顶端也有一道道光芒划过,吸收了那玉片的灵气后又向着玉片喷出更多的金色灵气,倒仿佛是在全力滋养那玉片一般。   而那玉片此时散发的令人心神动摇的威势,饶是墨沉舟此时只是神识,也依旧感觉到仿佛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虚天中中一切都无法取用,墨沉舟撇了撇嘴,便退出了虚天镯。   她也不知道虚天镯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无法使用,虽然遗憾,她却并不会气馁,而是要沉下心修炼,总有一天,她相信会凭着自己的力量重启虚天镯。   况且,她也从没有想过将自己的一切都赌在一直以来的幸运上。毕竟,依靠外物、他人,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在修真界行走的最大保障。   墨沉舟沉下心来进入修炼状态,就感觉身体的灵力活泼跃动,隐隐有更进一步的征兆。那些黑色灵力虽然细微,然而混杂在金色灵力中却极为显眼,墨沉舟试着触碰那些灵力,就感觉道一股股的阴冷感觉自黑色灵气中传了过来。   这种感觉和她暴怒时心底的感觉极度相似,墨沉舟想了想,竟还感觉到其中有些亲切的意味,犹豫了一下,便还是任那些灵力和自身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这些灵气彼此混杂,慢慢化成雾气的时候竟然模糊了界限融合在了一起,然而却还是跨不出最关键的一步。   不知过了过久,墨沉舟才睁开眼,抿了抿嘴唇,看了看天色,见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人来看望自己,便往轮椅上一坐。   果然,过了不久就有一名昭云峰的童子毕恭毕敬地进来,道,“师姐,掌教真人有请。”   掌教真人找她?墨沉舟点了点头,自己推着轮椅走出房间,又放出一块手帕状的飞行法宝来。运转法力连着轮椅落在法宝上,墨沉舟就向着朝阳宫而去。   贺清平此刻正数着这段时间发的大财自顾自地窃笑。见墨沉舟推着轮椅进来,咳了一声,笑道,“你有伤在身,无须那般多礼。”   墨沉舟低低应了一声是,沉默了片刻,便将一双幽幽的眼睛落在贺清平身上,那目光中的幽怨激得贺清平浑身寒毛直竖,真是说不出的心虚。想要瞪瞪眼睛,却还是有些舍不得。   如今这丫头可是他心中的宝贝。   不见那百里晗不过是逃出来就几乎重伤陨落,而自家这位弟子却是比较凶悍了,不仅干净利落地斩杀了刺杀自己的人,自己也还是活蹦乱跳的。那百里晗听说现在还在昏迷呢!又见到墨沉舟眉眼中隐隐的煞气,竟全没有初次见血后的害怕,贺清平只觉得分外满意,心中认定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才,脸上就带了些笑意出来。   他温声道,“你这次受苦了,可惜这其中牵涉复杂,我也不便和你多说。也没办法立时为你讨回公道,既然如此,我便允你去藏宝阁第三层取三件宝物,算是宗门给你的补偿。”   墨沉舟身为首座之女,拜在另一峰首座门下,又极受化神长老的重视,竟然几件法宝就想要安抚她与她身后之人。   只这么一听,墨沉舟嘴角就一抽,心道这掌教真人真是好生小气,而且这般说时竟能够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面皮如此之厚,难怪竟能执掌一教。心中腹诽,便假惺惺地推迟道,“弟子如今已无大碍,又并没有什么功劳,竟是受之有愧。”   “这算什么。”贺清平挥了挥手,笑道,“这一次沐阳宗也算是暴露了,虽说我宗因……”他轻咳一声,将后面含糊过去,方道,“而不能问罪,然而毕竟有了防备。能引出沐阳宗的心思,你也算立了一功。”   又这般推迟了半晌,墨沉舟方道,“既然真人这么说,弟子也不推迟了,只是……”她迟疑了片刻,道,“弟子最近将要闭关,可否待弟子出关后再去藏宝阁?”到时候若是能够筑基,神识更加敏锐,却是能寻到更好的宝贝。   贺清平也猜到了墨沉舟的想法,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骂这丫头却也不知是随了何人,竟然如此贪心狡黠,还要在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安抚道,“知道你受了伤,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罢!还是身体要紧。”   墨沉舟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见贺清平没有其他吩咐,便退出了朝阳宫,却见唐天风正站在朝阳宫外,对着她微微一笑。   墨沉舟心中微暖,来到唐天风眼前,笑道,“师兄是在等我?”   唐天风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放心。”正要再说,眼中却望见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向着自己这边匆匆而来,不露痕迹地将那人的身影掩在身后不令墨沉舟看见,口中笑道,“快随我回去罢。不然让师母知道你有一个人四处乱跑,又要生气了。”   说着一挥手,携着墨沉舟就如流光一般向着昭云峰的方向而去,徒留那人在朝阳宫外失神远望。   这一路二人无话,却是刚刚落在峰顶一处,才要回转洞府之时,二人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面有细微的说话声。二人对视一眼,唐天风放出一面小镜将二人的气息掩住,方一同凑了过去。透过重重的树林看去,却见到一人高大轩昂,面露不耐,正是墨九天,而另一个轻泣的女子,却是沈端方的夫人田琴。   却见墨九天冷道,“你说有什么事怕说了惹我夫人生气,不敢告诉她,却是何事?”   神神秘秘的非要来这般偏僻的地方,若不是担心沈岚,他才不会理睬这人。   却见田琴柔弱无比地站在墨九天的身前,偏着脸,带着十二分的风韵,惹人怜惜,“真人不知,大姑奶奶如今行事越来越霸道了,从前不过是对我冷言冷语,如今,”她袅袅泣道,“仗着真人之势,那一日我与她不过几句家常,也不知她为何就恼了,竟是要打我。”   那颤抖恐惧的模样分外柔弱,然而墨九天却似看不到一般冷道,“那一定是你的错!”他哼了一声,“我家夫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做了什么?!竟敢引得她如此动怒?!”他放在心尖上小心翼翼呵护的女子,便是连自家女儿都要靠后,如今竟被眼前之人气的动手,心疼之下,也顾不得再给沈氏一族留有颜面,竟是声色俱厉地质问着。   那田琴身子一抖,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再抬头,看向墨九天的目光如水一般波光粼粼,透着十二分的情意“真人这般说,竟令琴儿好生失望!自第一次见到真人,琴儿便已经对真人暗生钦慕,若不是,若不是大姑奶奶……”她顿了顿,带着未竟之意道,“能再见到真人,已是琴儿的福分,”说着便向着墨九天靠去,“琴儿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与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点怜惜便……”   话语未落,却感觉到一股巨力,竟是就被墨九天狠狠搡到地上,她惊讶地抬头,就见到墨九天一双冰冷入骨的眼睛看着她,一股无法匹敌的威势当头压的她吐出一口鲜血。墨九天暴怒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心头的怒火令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扬手,一道冷光在手上汇聚,竟是要将她立毙于掌下,却突然,身上的一枚极其普通的玉佩急切地发亮,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这玉佩,见那光芒竟然转为血红之色,心中一惊,却是顾不得这女人,指尖逼出一滴精血,那精血化为一道血线,向着凌云宗之外直射而去。   “再敢让我看见你,我就要你的命!”却听得墨九天杀气四溢地说道,接着狠狠一拂袖,顾不得其他,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这田琴羞愤交加,也不敢停留,便向着另一边去了。   这二人俱都心思浮动,神识竟也没有发现,竟然还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而树林中,唐天风看着身旁面露安静微笑注视着田琴背影的墨沉舟,和她手边一堆树枝的粉末,一股寒气竟然直入肺腑。   或许是担心墨九天回转之后会将这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人,田琴回到住所便坚持要走。如今无人不厌恶这一家人,昭云峰竟是留也不留,任他们携着沈氏兄妹离去。因着墨沉舟等诸弟子皆闭关,这一路四人走得凄凉,竟没有一个送行的人。   沈端方犹自忿忿不平,觉得他们慢待了自己这般的贵客,又见田琴等人脸色苍白,又十分心疼,一路上嘘寒问暖,直到快返回家族才看到田琴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一日,他们正驭使着飞行法宝向着族地飞行,却见沈端方对着田琴微笑道,“琴儿,如今过了刘氏的这道山脉,已是我沈氏的范围了,你还是休息片刻吧。”这一路田琴驭使法宝飞快赶路,灵力消耗太快,竟是脸色极为难看。   田琴却是有些心虚,然而见沈端方一无所知的样子,又想到墨九天在几人离去时也未回转,便知当日之事墨九天还未有时间告诉沈岚,虽说心中不甘,也对拦了自己路的沈岚怨恨非常,却也知晓要先安抚住身旁这人,以免日后沈岚生事,便脸上半点不露,温柔道,“这些不算什么,”她含泪道,“若不是听风吹雪被人陷害,夫君也不会舍下脸面去凌云宗被人羞辱,琴儿心中真是难过。”   沈端方叹了口气,道,“我这两个妹妹也不知道怎么了,如今竟是如此跋扈!还有沈磊,如今竟也敢和我这个做爹的对着干,简直无法无天。”他有些心疼道,“这两个孩子变成这样,实是那小丫头的错,待得来日我禀告族老,再去申斥她给咱们的孩子出气!”   见他不满,田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才要再挑拨几句,却发现前方突然弥漫起一大片红色的雾气,一时避之不及,几人竟是撞进了雾气中。四人只觉得一股甜腻的香甜气息涌入鼻中,竟是令人有种沉迷的感觉。   深深吸了几口这红色雾气,沈端方就感觉神魂悠悠然地荡漾,竟是舒服至极,然而灵力的运转却变得晦涩不已,脸色一白,喝道,“别闻!”另三人也是一惊,纷纷闭住呼吸,却惊恐地发现,那些雾气竟黏在皮肤上,顺着皮肤进入到他们的体内。不过半息,这四人就感觉肺腑剧痛,灵力竟然半点都使不出来,纷纷从半空跌落下来。   在地上翻滚了片刻,四人就见到一名红衣女童正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见到他们看着自己,便笑着拱了拱手,“见过舅舅。”   沈端方就心中大怒,忍着腹中的剧痛厉声喝道,“你怎么在这里!”又看了看左右,厉声道,“这些可是你做的!”   墨沉舟笑嘻嘻地看了看仿佛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什么,惊恐地向着一旁爬去的沈氏兄妹,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阴冷邪意,慢慢走到沈端方的面前,二话不说劈头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打得沈端方脸上皮开肉绽,惊骇莫名,方慢吞吞道,“来给舅舅送行啊。”   “你,你竟然敢打我!”面上剧痛,沈端方哪里见识过这个,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沈岚是怎么教的你?!竟然敢打长辈!下次我倒是要问问沈岚,是怎么教养的你!”   “下次?”墨沉舟笑着反问了一声,脸色微寒,柔声道,“恐怕舅舅等不到下次了呢。   “沉舟这是什么意思,你舅舅也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呢。”见墨沉舟语出不善,田琴到底心思多些,觉出几分不祥来。   墨沉舟却似没有听到一半,对着沈端方又是一个耳光,方道,“舅舅那日赏了我大师兄好大一记耳光,直到如今我都念念不忘,如今双倍奉还,想来舅舅也当欣慰。”   又遥遥看向田琴,轻笑道,“你仰慕我爹?琴儿?真是个好名字。”她踱步过去轻轻抚摸田琴的脸,一双眼中的阴冷令田琴的心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却一脸的怜惜柔情,“我爹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倒是我仰慕琴儿你的脸很久了,倒不如让我开心开心?”   墨沉舟这一摸直摸的田琴毛骨悚然,突觉面上一痛,竟被墨沉舟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便见墨沉舟笑眯眯地将一只黑色的小虫顺着伤痕按进去,口中道,“琴儿别担心,这是好东西。为了讨好你,我昨日求了师尊,在鼎天峰的地字号万虫窟里寻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腐骨虫,如今送给你,希望你越来越美,”她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握着田琴的手就是一紧。“美得下一次,能够迷惑住我爹!”   那小虫瞬间钻进了她的面皮,四处乱钻,田琴只觉得整个脸色仿佛被人生生扯去般地剧痛,   又见沈端方满目惊恐地扭头盯着自己,强撑着伸手往脸上摸去,竟摸下了一手留着脓血的血肉,心中恐惧之至,只觉得眼前这个女童竟是个恶魔一般。嘶声道,“你怎能这样对我!我是沈氏的族长夫人!”   这丫头并没有证据,凭着她的手段,过了今日自然会将沈端方说服。而那沈氏姐妹皆有顾虑,她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田琴这般想着,却见墨沉舟突然无趣地丢下她,坐回地上,笑眯眯地撑着手看着他们笑,仿佛看白痴一般。“我墨沉舟做事,何曾在意过这些?杀了也就杀了,谁能奈我何?”她慢悠悠地看着天,脸上透出邪气来,轻声笑道,“本来你们想要我的命,我都想要放过你了,不过是想装得可怜一些,过几日叫宗门施压将这两个东西关到雷神狱去,大家不扯破脸,全了亲戚的情分也就完了。却没想到你们这几日愈发得寸进尺,非要把我惹生气,你看看……”她一摊手,无奈地说,“到了如今,自己找死,却不是我的错了。”   她一边轻声说话,一边看着田琴那张美貌绝伦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血痕,然后慢慢融化成一股股的脓血,听着这女人凄厉的恐惧尖叫,心中升起一丝畅快感。   早知道,就不该受娘亲的影响,对这些蠢货容忍了这么多天,竟是都有些不像她墨沉舟的作风了。不过是个小家族罢了,素日不在意些也就完了,莫非还真的叫他爬到自己的头上不成?便是面对其他高阶修士,她也没顾虑过这么多!   咂了咂嘴,将心中那股憋得她上火的浊气吐出来,墨沉舟方笑眯眯地对看到田琴面容俱毁,嘶声哀嚎而目眦欲裂的沈端方慢条斯理道,“很久没看到过舅舅这般的蠢货了,夫人出了墙,你竟是无知无觉,也不知从前被带过多少的绿帽,”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幕吓得喷泪的沈氏兄妹,道,“更不知道,舅舅有没有辛苦地帮别人的崽子养得这般出色!”   又在突然怔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的沈端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活灵活现道,“琴儿不求能像大姑奶奶一般与真人日夜相伴,只求真人的一点怜惜便……”学了一下,她抓了抓头发客套道,“未学出你夫人的精髓,只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这般的贱人了!”火上添油问,“当日,她可是这般也对舅舅说过呢?”   见那沈端方一副世界都在眼前破碎的崩溃样子,墨沉舟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无法压抑的畅快,又对着向着一旁,妄图将自己缩成墨沉舟看不见的一团的沈氏兄妹,眨了眨眼睛,阴声道,“至于你们两个,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二人挺幸运的,竟然还让我浪费了这么多的‘红髓’,你知道这值多少灵石么!若不是不想脏了我的剑,依着我,你二人一人一剑才干脆呢!”   “你不能!”沈吹雪恐惧至极,突然嘶声道,“我爹可是沈氏族长!你今日敢对我们动手,就不怕沈氏找你问罪!”   “说你傻你还真傻!”墨沉舟无奈了,摇头叹息道,“我现在身受重伤闭关呢!哪里有时间来杀你们?你信不信,到时候,为我作证的不是一个两个。况且,”她的目光突然冰冷,“一个小家族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谁敢来向我问罪!若是沈氏真的这般不识相,他日你们一同黄泉作伴,也算是一族团聚!”她哼笑道,“送你去投胎前再教你个乖,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们那些小心思诡计,简直就是看都不够看!”   这时,她望了望天色,站起身扭了扭头,笑道,“看我,为了让你们当个明白鬼竟然说了这么久的话,哪里还像我!罢了,就当是对自家亲戚的一点福利罢!”   听着不四人突然爆发的猛烈地尖锐的痛呼声,就见到那四人眼眶爆出,七窍都流出黑血来,皮肤俱成了妖艳至极的血红色的鳞片。墨沉舟方吸了吸鼻子,叹道,“听说那刘家从前和你们有仇?瞧瞧你们,邻居都得罪成这样,什么人啊这是!”   又笑眯眯地观赏了数息,见那四具被丹毒折磨得不成人形,一点一点将身上的鳞片抓脱后狰狞可怖的身体不再挣扎,墨沉舟方才走到他们的身边,哼着歌将四人的储物袋拽下来收起,一把黑火将他们烧的精光,在黑火返回丹田喷出一股黑色灵气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又运转法力将那片“红髓”化成的红雾吹散,收了隔绝空间的阵盘,方心满意足地回转宗门。   一边走,墨沉舟只觉得心中舒畅,精神抖擞,腹诽着她早就该这么干了,忍他个毛线!还让自己这般不快活,一边兴冲冲地踏入刚刚踏进凌云宗的护山大阵。正要真的回去闭关,墨沉舟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就感觉迎面一股恶风袭来,竟是连抵抗之力都没有,瞬间便晕了过去。   ☆、怪物   墨沉舟是在一片静寂中清醒过来的。   她张开眼,就见入目四周昏暗无比,山石料峭,竟是个还算宽敞的石洞。墨沉舟心里一惊,飞身跃起就去拔身后之剑,剑在手中后,才发现见衣衫完好,灵力运转正常,就连储物戒也还在手指上,心中一怔,却见一张白纸从身上飘下来,墨沉舟伸手一接,只见其上铁画银钩地写着几个大字——好好修炼!一个大大的叹号画出凌厉的痕迹,显然极为用力。   这字迹是她第一次见,然而墨沉舟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沈谦!   想到这里,墨沉舟心头一松,方有闲暇仔细打量这个山洞,却感觉到一股阴暗无比的感觉。墨沉舟运转灵力汇于双目,就见空气中漂浮着无数一丝一缕的黑暗,充斥着阴煞之力。   这等诡异的地方使得墨沉舟心中一沉,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向着洞口外走去,就见洞口之外,竟是一片荒芜。天空还是暗沉压抑,仅有沉沉的暗色光亮,仿佛随时都能够当头压下。地面上只有除了一簇簇干枯的灌木,就仅有一片一片枯黄的草丛。   墨沉舟待了这么久,竟然一丝声音都没有听到,此处的压抑死寂,透着一股令人憋闷的感觉。   将长剑持在手中,墨沉舟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落在地面上,就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在脚下升起。她低头,就看到这黑得邪异的店面上隐隐透出暗暗的血色,心头就是一惊。   深深吸了一口气,墨沉舟就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丰富的灵气,心中就轻轻松了一口气。作为修士,只要灵气没有断绝,就多少有了保障。只是这灵气中微微蕴含的一股子死气却让她有些迟疑,然而想到沈谦总不会有害她的理由,她的心中也稍定。   然而心中,却还是有些怒火。她真是不明白,沈谦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难道来这么一个地方,就一定要将她击昏?此地如此陌生,莫非这人便不能多写几个字,对她说说详情不成?竟当真是想让自己自生自灭不成?   虽然她本就是想自食其力,然而起码也要告诉她,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罢!   这般想着,墨沉舟极目远眺,就见远远的地平线方向也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色,颇有压抑的感觉。手中的剑蓄势待发,一步一步走出石洞。   这到底是哪里,恐怕除了沈谦谁都不知道。   上一世的时候,她从未听说过有人发现过这么一个地方。然而看眼前的情景,这也应该是一处特殊的秘境。想到这里,墨沉舟就眯着眼睛四处打量,却在扫过一处枯黄的草地是眼睛一顿,转回来又细细看去,心中一惊。   心神戒备着,几步走到这处草地,墨沉舟却见这无数干枯焦黄的杂草之中,却有一株叶片干枯,无精打采地顶着一朵芝麻大小黄花的小草正病怏怏地躺在地面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而其上,一道细微的红线贯穿它的整个叶片。   生枯草!   墨沉舟心中诧异,而后竟是喜悦。   生枯草是一种只在药典中出现过的灵草,天生就是枯死的样子,唯一的特点,就是那道微不可见的血线,可是那血线并不清晰,连修士都不容易发现。便是被发现了,也不过当成寻常的枯草罢了。然而这生枯草却是炼制延寿丹的一味主药,最是珍贵,只是这生枯草在几万年前就断绝了,也不知为何竟然随随便便长在此处。   而如今的修真界,虽说还是能够炼制延寿丹,然而却因为少了生枯草,效果却是大为缩水。   默默计算了一下,炼制延寿丹时若是加入生枯草,至少也会使修士再延寿三百年,墨沉舟心中兴奋,伸手就向着这株生枯草采取。   还未触碰到灵草,墨沉舟却感觉到身后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一动,一道黑影夹着厉风向着墨沉舟扑来。墨沉舟早就蓄势待发的剑尖一挑,向后划出一抹凄厉的剑光。   就听身后一声轰然巨响,墨沉舟转身,待看到那身影心中竟是狠狠一缩。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漆黑的身影。丈许高,浑身充斥着妖邪诡异的感觉。身长六臂,其中四臂乱七八糟的插在胸前,竟像是被拼接而成的样子。那颗头颅不长毛发,连五官都没有,仅是扁平的一张,却扭曲着仿佛在对着墨沉舟咆哮一般。那可怖感,竟让人毛骨悚然。   墨沉舟也是心中狂跳,然而她毕竟心性凶狠。眼见于此,心中狠厉之色更起,她也不待那不知名的怪物再向她袭来,运转全力于剑锋,划出一道锐利无匹的剑光。   这道剑光狠狠斩向那怪物,那东西竟然也不逃,而是扭曲着没有五官的面孔,迎面扑向那道剑光,胸前的手臂抓向剑光,却听得一声嚎叫,这怪物的四只手臂被齐齐斩断,其下的剑光就横着斩进那怪物的胸前。墨沉舟就看见那伤口出流出的是粘稠漆黑的液体来,却在甫一接触到空气的时候,消散在空气中。   眼见这古怪的一幕,竟是生平仅见,墨沉舟眼睛一抽,二话不说又是一道剑光,这一次,这剑光顺着那怪物的脖子斩了过去,就见黑光一闪,那颗没有五官的头颅滚落到一旁,令墨沉舟诧异的是,那怪物剩下的躯体竟然以一种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腐烂融化,最后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颗头颅还是在原地滚动着。   这情景是墨沉舟从未见过的,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先将脚下的生枯草采了下来收到储物戒中,延寿丹品阶太高,已然达到了八品,以墨沉舟的修为还是无法炼制的,便决定等回去后交给端木锦,也算是她这个弟子的一点儿心意。   又在这处草丛中寻找了一回,确定其中再也没有生枯草,墨沉舟方才走向那颗怪物的头颅,隔着老远就劈出一道剑光,将那颗头颅切成两半。   就见那颗头颅中竟也是漆黑的颜色,其中夹杂着暗红的液体,还透着一股恶臭的气味,墨沉舟脸色一皱,忍不住将黑色火焰扔到那上面,却惊讶地发现,在那黑焰将整个头颅燃烧干净之后,竟然流光一闪,其上多了些危险的气息。   墨沉舟颇觉惊讶,收到掌中,竟感觉这黑焰之中灵气略有充盈,完全不似刚刚在虚天镯中得到时的死气沉沉,心中就是一动。   如果这黑焰也是能够进阶的话,是否这种怪物,就是黑焰进阶的关键?   心里头这般想着,墨沉舟却是四处扫了扫,以图能够再遇到一个怪物,却是一无所获,便将黑焰收起,戒备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片空间似乎极为广袤,墨沉舟独自一人走了很久数日满目荒凉暗沉,竟似毫无尽头一般。然而她却丝毫不感觉到疲惫。只因在这个地方,除了生枯草之外,竟还是有着其他数种在修真界早已断绝的灵草,心中带着疑虑,只觉得此处竟有无数万年前才有的灵草,墨沉舟还是秉着绝不放过的思想将这些灵草一一采下。   她心中其实对沈谦颇为感念。   这人行事,极有我行我素之意。此密境之事,他之前并未透露半分,然而一旦决定,却是商量也不打就将她扔了进来。从未想过,若是这密境凶险,而她就此陨落,他到底要怎么像自己的爹娘交代。   然而墨沉舟自己却是感谢沈谦的。不管这里多么的危险,或许她会死在此地也说不定。然而沈谦也是送给了她一场机缘,不论结果如何,都与人无尤。   想到这里,她的指尖一弹,就见白皙的指尖上现出一缕黑焰,较之前些天刚刚来的时候却是威势增强许多,带给人隐隐的压抑感。   这些天她又遇到了几次那种怪物,大多没有五官,却还是有的面上带着一双眼睛,或是一张嘴。似乎这种怪物能否出现五官取决于功力的高低。最差的一种就是墨沉舟第一天看到的那种没有五官的怪物,实力大概是在练气期的样子。然而一旦那怪物能够长出五官来,就有些难对付。   幸而墨沉舟如今遇到的最强大的也不过是一只长出了眼睛的怪物,实力大概筑基期后期,且似乎有了一点思考的能力,发觉墨沉舟有灭杀它的可能,竟不像其他怪物那般继续亡命攻击,而是转身就跑。若不是墨沉舟早就防备着,在它的身后给了它一剑,竟是险些被它逃了。   而这黑火的进阶,也只是怪物那颗头颅有用。墨沉舟虽然不知道原因,却还是将那些怪物的头颅扔给黑火燃烧殆尽,而其中那颗筑基期怪物的头颅,给黑火提供的效果最是明显。   墨沉舟心中也很满意。虽说这里荒芜没有人迹,然而也省了许多与人勾心斗角的麻烦。然而这一日她这一路走来,竟然发现自己两侧不再是辽阔的平原,数里之外开始出现缓缓的山坡。其上寸草不生,全是黑色的山石。不多时就能出现一个幽深的山洞,墨沉舟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其中带着一种死寂的阴冷。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住没有接近。   这个地方开始,竟给了她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饶是墨沉舟胆子很大,却依旧感觉到心惊肉跳。   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再是坚硬的石头,而是微微有些松软的土地,黑褐色,却透着一种墨沉舟说不出来的不祥。   走了一会儿,正看到前方又有一株罕见的灵草,墨沉舟俯下/身,飞快地将它采摘下来,却在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一顿,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只见极远处的一处洞口之处,竟慢慢走出一个灰衣修士来!离得太远看不清那被头发遮起的面容,可是墨沉舟还是能看到那人满头未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那人似乎察觉到墨沉舟的视线,向着她望了过来。不知道墨沉舟是否看错,竟然觉得那人面上一点红光闪过,却在她暗自将灵力运转到极致的时候转身进入了山洞。   墨沉舟犹豫了一下,见那修士对着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心中也有迟疑。   不相识的修士之间相互戒备真是太正常的事情了,她倒是没觉得那人无视她有多么无礼。可是她竟不知道,原来除了她以外,沈谦竟然还放了其他人进来。   见那修士无意于与自己结交,墨沉舟本身就不是热络的性子,心中冷哼一声,也丢在一旁,抬脚就向着前方走去,却在一瞬间异变突起。   柔软的泥土被瞬间冲开,一道灰色的身影自其中蹿出,向着墨沉舟就是一拳击出!   刷地一剑将那身影隔开,墨沉舟定睛一看,就见一名灰衣修士背对着她立在前方,见她打量自己,带着些许僵硬地转过了头。   墨沉舟突然眼神一缩!   ☆、灵尸   只见这修士长发披散,身形高大。面向墨沉舟的一张脸一眼已盲,另一只眼开合间透出一抹诡异的血般的艳红光芒。墨沉舟呼吸一窒,却见这人身上的灰衣早就腐朽得不成样子,胸口处被击出一个碗大的伤口,躯体枯瘦,那颗头颅仅有一张面皮蒙在头骨上,竟是早已陨落多时。   墨沉舟只觉得这几日遇到之事竟是分外诡异。   没有脸的怪物,死透了还能行动的尸体,心里暗骂了一声,却见那修士尸体僵硬地动了动,那只闪烁着红光的诡异眼瞳落在她的身上,隔了好半晌,竟是艰难地发出一声干涩嘶哑的声音,“佑……我……天……元……”   竟是尸身通灵。   墨沉舟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听不懂这东西在说些什么,只是瞪着眼睛,将剑横在胸前暗暗戒备。   却见那灵尸等候半天,见墨沉舟全无反应,独目中红光暴闪,现出暴虐凶横之色,迎面向着墨沉舟抓来。墨沉舟一惊,向着一旁跃开,转身一道凄厉剑光便自长剑脱出,向那灵尸直斩而去。   那灵尸一击不中,将地面砸得尘土飞扬,目中红光一闪,竟是咆哮一声迎着剑光再次扑向魔沉舟。只见那道剑光几乎将他拦腰斩断,干枯的身体飞起无数碎片。墨沉舟不敢迟疑,对着那灵尸又是一剑,将他彻底斩断。   却见那灵尸就算到了如今的地步,目中依然闪着红光,张着一口枯黑的牙齿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爬来,口中嘶吼着,模模糊糊,却带着一股决然的意念。   “……天……元……”   墨沉舟为这种景象竟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再出一剑,见那灵尸的上半身自头劈成两半,这才再无声息。   墨沉舟看着眼前被她斩碎的尸体,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亘古的苍凉。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竟让这灰衣修士在死去后还执着地护持在这里。然而那种就算死去也要守护的坚定,却让她微微动容。   墨沉舟很少会敬佩什么人,虽然这灵尸刚刚和自己作对,也不知他生前时好时坏,然而在这修士的尸体前,为了他的这股信念,她还是一只手附上心口,默默向着这个人施了一礼。目光落在这人手指间依然损毁的储物戒上,和那身破碎不堪的灰衣,她也并没有再去翻看他的尸体,也没有使用黑焰,只是掐出一个简单的法诀,喷出一缕金色的火来,将这修士烧成一堆白色的灰烬,然后连着火后剩下的那枚灵光已失的储物戒,一起埋在这片土地里。   既然这人就算死后也要守护着这里,那么就让他与此间,再不分离罢。   心里叹了一口气,墨沉舟却是有些意兴阑珊。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她的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她开始怀疑,沈谦到底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才来这里几日,墨沉舟就隐隐的感觉到这里并不是一处普通的秘境。不说那些无脸怪物,就是那灰衣灵尸,就让她察觉出些诡异来。那种近乎执念的守护。还有,能在死后依旧将执念和一缕神魂封印在尸体中的道术,这般邪异之术,分明就是一种不为人知的禁术!就算是在虚天镯中,她都不曾见过。还有那修士口中的“天元”,竟仿佛是个门派的名称。   细细思考修真界中是否有个叫天元的门派,许久之后,墨沉舟突然心头一凛。   她却是想起,数万年前,修真界确是有一个天元宗的大宗门,据说在当时的修真界独占鳌头,诸宗难以望其项背。且不说化神大乘修士,便是仙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可是这么一个大宗门在几万年前的仙界大战中骤然消失了。   有人说天元宗太过骄横,以致被高阶仙人施展无上法力全数抹去,还有人说天元宗在那场仙界大战之中,立下赫赫战功,被仙界看重,得以整派飞升。   关于此宗,竟是众说分坛。   不过若真是那个天元宗,看得出下场不是很好啊。   墨沉舟皱着眉头前行,就见远方两侧山坡的山洞中,竟时不时的现出一道灰色的影子,墨沉舟刚刚还有些戒备,却愕然发现那些灰影仿佛有着固定的徘徊区域,各自逡巡着。只要墨沉舟不踏入他们的巡查范围,就算是看到了墨沉舟,那些灰影却是理也不理。   这样的发现让墨沉舟松了一口气。这些灵尸的实力因为早已死去多时,至少也有万年,实力下降的厉害,并不多么强悍。可是实在架不住人多啊。若是这么多人蜂拥而上,她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下场。   而且,若是可以,她也并不愿意惊扰这些亡灵,就让他们维持着生前最后的愿望,继续守护这片土地,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墨沉舟突然觉得耳后一股恶风传来,下意识地一避,就看见一道灰衣身影贴着她的身体一拳砸空。墨沉舟再次一跃,望着那与方才的灰衣灵尸毫无二致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抽,见那灵尸缓缓地转向她,她突然福至心灵,不由得振臂高呼一声,“佑我天元!”   一边毫无廉耻地喊着,墨沉舟一边深沉地回想道,那第一个灰衣灵尸,确实是这么说的,对吧?!   果然,听到墨沉舟这般一喊,那道身影却是微微一顿,抬起头来。   墨沉舟望见却是一怔。只见这人和方才的修士一样眼中透出诡异暴虐的红光,然而面容却丰满许多,甚至能够透过无数的尘土看得出来,这是一名极为清俊的男修。而那灰衣上也绣满了暗纹,竟像是极有地位的样子。   那灵尸侧着头,仿佛是在观察她,墨沉舟咬了咬牙,又试探着呼了一声,“佑我天元!”   听得这一声,那灵尸目中红光微微一弱,墨沉舟心头正一喜悦,却愕然发现那灵尸中红光突然暴闪,竟是现出一双利爪抓向墨沉舟!   墨沉舟心中泪流满面,一剑迎向那双利爪,竟发现这灵尸的双爪竟是毫发无损,心中为这灵尸的实力暗暗惊异,她纵身一跃,却不敢四处乱逃,唯恐闯入其他死去修士的范围中,只好向着来时路逃出。   本想将这灵尸甩开就算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保护他的宗门,自己寻求自己的机缘。却未想到,这灵尸就算进了第一个灰衣修士的地界依旧不依不饶地追在她的身后,心中无奈,墨沉舟脚步一停,运转灵力,只见一道光华璀璨无比的清冷剑光自剑锋而起,带着一道啸声凌空而起,而她本人也闪过一道虚影,右手成拳直向那灵尸的头部击去!   就见那剑光先到,一击将那灵尸胸口击得粉碎。那灵尸一顿之间,墨沉舟却是一拳击碎了他的头颅。   眼看着这灰衣修士的身体摔落在了地上,墨沉舟吐出一口气。依旧像之前一般将这灵尸烧成灰烬,却在那骨灰中显出了一个青铜制成的小牌,和两块玉瞳简。   墨沉舟犹豫了一下,捡起其中一个玉瞳简,见那玉瞳简上虽有裂纹,却还算完好。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却见眼前一闪,浮现出一名带着笑意的俊秀青年的虚影,正是方才的那名灰衣灵尸的样子。   墨沉舟却见他微微躬身,带着微微的回声说道,“既然道友能得到这块玉简,必然是吾已陨落,能将吾炼化,想来道友也是心善之人。无以为报,便将通行牌赠予道友,可在此处宝库中得一至宝,以尽吾心意。”他眼神突然悲戚,难掩悲痛,“同门坚守不易,再赠道友路线图,望道友切勿伤害吾之同门,展风拜求。”   这段话后,就见这块玉瞳简白光一闪,在半空中蜿蜒成一块巨大的地图。墨沉舟却见自己所在的一路上被分割成近百份,其后又是广阔无比的空间,却是这些天元宗弟子竟然全都聚集在这一带。心中疑惑,墨沉舟却注意到,在那广阔的空间的尽头,被标注出了个大大的符号,想到刚刚那叫展风的修士所言的宝库,心中却有些意动。   她并不完全相信那展风的话,修真界中什么人都有,她也不会因那人看起来和善便傻乎乎地轻信。然而她来此处本来的愿望就是修炼,而且此地大概也被沈谦查看过,应该不会太过危险,便决定还是去看看,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是在这密境中游荡,也免了错失机缘。   将那青铜小牌和两枚玉瞳简收入怀中,墨沉舟依旧将那人的骨灰埋入土中,便按着早已记在脑海中的路线试着向前走去,果然这一路,竟是再也没有惹到那些灰衣灵尸。   一连走了几天,墨沉舟方才走出这片地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惊讶的发现,这里竟又开始出现那种无脸怪物了。   然而这一次,这种怪物却是强大了许多,大多有了一两样五官,实力也有些扎手。墨沉舟却是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托大,而是一点一点地自外围斩杀那些怪物,疲惫时便退回那山坡的范围,精心修炼。   越向里面走,怪物的实力越强悍,后来竟然隐隐有金丹期的怪物隐现。墨沉舟再逆天也没逆天到那种程度,便不再向里面走,而是开始找那些筑基期的怪物磨练剑意,顺便拿他们的脑袋喂食自己的黑火。   而且墨沉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越向里面走,她竟然慢慢发现一些争斗的痕迹,那些残留在地面上还未全数散去的剑气显示着或许在离她不远的前方,正有一名实力强大的剑修。而且透过那剑气可以发现,那名剑修实力却是要高出她墨沉舟许多。   心中迟疑,墨沉舟就提着一串积攒的怪物的脑袋在外围被她杀得空白的地方设下一个高阶防御阵,然后全心全意地炼化着。这一次,那黑火将怪物的头颅全部炼化后,飘回墨沉舟的丹田,竟是向着她吐出一道道黑色的灵气。那些灵气继续与从前的灵气融合,这一次,那些雾气竟然顺利地向着液化的方向转变而去,直到黑色灵气没有了以后方才停了下来。   墨沉舟微微犹豫,却还是接受了这样的转变。   若这才是能够让她筑基的方法,就算有危险,她也会坚持下去的。反正修炼一途,本就是危险重重,她早就有此觉悟。   为自己找了一个安慰的理由,墨沉舟正要闭目修炼,却被一声暴虐至极的吼声惊得睁开了眼睛。墨沉舟向着那吼声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疾驰而来,而那人的身后,正跟着一只五官都隐隐清晰了的怪物!   这怪物的实力,起码也是金丹后期啊!   墨沉舟只看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战斗   墨沉舟头也不回地只顾逃窜,却没有见到她身后那人在见到她的身影后,如冰雪一般冷冽无波的眼神微微一动,犹豫了一下,却是向着与墨沉舟相反的方向逃去。   然而那怪物却也是一顿,望了眼墨沉舟逃窜的方向,却是嘶吼一声,一双利爪中汇聚出一道黑光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击去,这才又追向那白衣人。   墨沉舟已觉得身后一股毁灭之气呼啸而来而来,头也不回,脚下越加飞速,同时运转黑龙经,却见她的皮肤上隐隐现出细密的黑色鳞片状纹路,虽然还不甚清晰,却已见雏形。那道黑光避无可避,自身后重重击在墨沉舟的背后。就见墨沉舟身上的红衣红光暴闪,之后在刺耳的声响中渐渐黯淡,墨沉舟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冲击进自己的身体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下止不住脚步,一个踉跄后在地上滚了数十丈,方才冲进一丛灌木中。   墨沉舟本就重伤刚刚痊愈,这一击直令她筋骨仿佛断裂般地疼痛,肺腑之间仿佛破碎了一般的剧痛,在地上翻滚了片刻,她才喘息着咽下溢到喉间的腥甜血气,心中将那些沐阳宗的杂碎诅咒了上万次。   那场刺杀中,她的绝大多数防御法宝全毁,就连她从前的那件红色法衣也毁得再也无法修复。如今这件虽然也是精心炼制,然而却较之从前那件的防御能力差了许多。想到之前那件法衣令她逃过多次危险,她就恨不得咬碎嘴里的牙齿。   而那沈谦更是缺德,明知道她尚未补充法宝,却连知会一声都没有,一声不吭地将她扔了来。   嘴里骂咧着爬起来,墨沉舟抓着剑的手丝毫不见放松,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这一片区域,见没有危险,她才望着方才那人消失的方向默默沉思。   若是以往,既然自己已经逃脱升天,墨沉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承担这莫名其妙的生命危险。重来一次,她的性命宝贵着呢,那人又与自己无关,她脑子进水才会去帮忙!   而且这些天她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在这片区域中,无论那些怪物的实力多高,却绝不会踏足这片有着无数灰衣灵尸的范围。不然就凭着这些灵尸虽然人数众多然而连墨沉舟都不如的实力,早就被这些无脸怪物给灭了无数次了。   因此只要墨沉舟躲在这里,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然而这却并不符合墨沉舟的本性。她的性情坚毅,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竟然软弱到因为一些危险就躲藏不出。而且这处秘境确实极为广大,这些天她查看了那日得到的那两枚玉瞳简,一枚是如何走出这片范围的地形图,而另一枚,却是一张更加巨大的地图。墨沉舟细细看过,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片区域也不过是这个秘境极小的一部分。也难怪沈谦似乎并不太了解这个秘境,想来当初他也不过是粗略扫视而过而已。   墨沉舟那时心中却是为沈谦待她之心微微动容。   这整个修真界如今除了个别宗门一直流传下来的秘境之外,很少能再发现新的。然而一旦发现新的秘境,这其中蕴藏的巨大价值与资源,便是如凌云宗这般的一等大宗门都会为之侧目。而越先进入秘境之人,所面对的却是可能数万年来积累下的绝对的好东西,收获是最大的。比如在外界早就断绝的生枯草,就是其中的典型。墨沉舟本与沈谦没有什么交情,二人本不过就是见过几面罢了,唯一的联系就是都对端木锦极为重视。而单凭这个沈谦竟然就舍得让她单独进入这里,可以说这个机缘,沈谦给得她大了。   不管沈谦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谁,然而她墨沉舟确实得了极大的好处,从那一刻开始,沈谦方被墨沉舟放在了心上,视作如师般的长辈。   而刚才那人就令墨沉舟颇为犹豫。   能够进入这秘境,想来这人不是经过沈谦许可,就是颇有渊源。若是真的袖手旁观,只怕日后后悔。况且如果这些天她见到的战斗痕迹是这人所留的话,那么这人的修为至少也是筑基,且已然通晓剑意,战力极其强悍,就算一人对上那怪物有些难度,然而若是自己在一旁掠阵,大概亦有胜算。若是斩杀了那怪物,她在这片区域行走时也会安全许多,算是一举数得。   而且那人似乎是因为见到她,不愿祸水东引方才逃向另一个方向,如此心性也令墨沉舟心生好感。她虽然有些时候确实不是东西,然而下限却也是还在的。   正胡思乱想,墨沉舟只觉得远处一股凌厉无比的剑意冲天而起,即使离得如此之远,却还是能够感觉到那股寒洌刺骨的剑势在空气中震荡,为了那漠无人气的绝寒剑意心中一跳,墨沉舟又发了一阵呆,才扼腕发现,自家思考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要知道在这般生死之境中,差个数息就或许死了几个来回了!   向着那股剑意的方向全力而去,墨沉舟嘴里嘀咕了几声“我不是故意拖延”,一直疾驰到一处空地,见那修士虽然浑身浴血,伤得极重,却还是与那怪物相斗不落下风,心中方松了一口气。   墨沉舟方一顿之间,却听得那怪物狰狞无比地仰天嘶吼一声,嘴中喷出一股黑色的光束,那修士避开大部分,却还是有一些穿过他的衣裳,竟瞬间腐蚀出巨大的空洞,那件明显是高阶的防御法衣竟然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发黑,而就算这样,那修士竟是目中冷冽依旧,只挥剑将那片法衣斩去。   却在这时,那怪物以极快的速度猛地窜到那人面前,一只黑色利爪讯若闪电一般插/进那修士的胸膛,墨沉舟心中一跳,顾不得继续看戏,手中长剑一转,一股凶横无比的剑气悍然斩向那怪物,而后纵身跃起,手中灵力聚集,一拳挥出!   一股带着毁灭气息的劲力瞬间脱手而出,竟在向着那怪物闪电般掠去时,发出撕裂空间的声响,这一拳击出,墨沉舟脸色发白,脚下一软,忙往嘴里丢了一颗回复法力的灵丹,胸脯微微起伏。   这一击是她这些天因那黑火吐出的黑色灵力自行摸索出来的,虽然使用一次灵力消耗极大,然而威力却连她都忍不住动容。第一次独自实验的时候,这一拳竟将一处石壁生生毁灭。的确是毁灭,这股劲力所行之处,竟是无声地将所有阻碍全部化为虚无。虽然因她的法力有限,这股劲力只是勉强击出,难有太大作为,然而若只是单单偷袭这个怪物,却是绰绰有余了。   与此同时,感觉到空间中灵力波动,那修士却是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望了一眼,微合双目,受了重伤却依旧面上无波地一手抓在那怪物的爪子上,死死按在自己的胸前,将那怪物整个的后背暴露在墨沉舟所发出的攻击里。   那怪物感受到危险,剧烈挣扎着,直将那人胸前的伤口搅得血肉模糊,分外狰狞,却丝毫不能撼动那人,不禁眼中凶性四起,另一只爪子也狠狠抓进那人的腹中,正待继续,墨沉舟的攻击却已击到它的背后,那道剑气只将它砍破了一点儿皮,那道黑色劲力却是顺着那微小的创口冲击进去,直将那怪物的后背击出一个坑来。   那怪物疼得一声怒吼,却还不待它反应,那修士双目微睁,却是剑光一闪,将它的双爪彻底切断!瞬间退出一丈地,墨沉舟只听得一声剑鸣锵然作响,那长剑灵光一起,又是一道寒意彻骨的剑气当头斩向那个怪物,离得老远墨沉舟就感觉道那道剑气上扑面而来的寒意,直刺得她皮肤生疼,就见那剑气迅速掠过那怪物的身体,将它瞬间斩成两段。   眼见那怪物和之前的一般,躯体消融不见,只剩个头颅在地上滚动,墨沉舟垂涎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方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开,转到那修士的身上,见他站着巍然不动,便轻轻咳了一声,偷偷在身后握紧了剑柄以防不测,方向着那修士走去,却在刚刚行至那修士身边的时候,险些被那人突然一头栽倒的身躯砸了个正着。   向旁边一跳,躲过这人,任他闭目摔倒在地,墨沉舟方才看向这人,最先看到的,却是这人胸腹中的两只断爪。为了这双断爪竟然还没有融化消失感到奇异,也对这人对自己的狠感到诧异,又见到这人身上靖元宗的服饰,想到当日大典上那位与沈谦看起来颇有交情的靖元宗化神修士,心中略有所悟。   好半天墨沉舟才撇了撇嘴,弯腰将一枚灵丹塞进那人的嘴里,护住他的一口气,方伸手将那双断爪□,作为医治了这人的药费理所当然般收入自己的储物戒以待日后研究,见那人依旧气息微弱,有些不舍地又给他服了几枚五颜六色的丹药,心中暗道这次亏了,突然眼中一亮,将那怪物的脑袋取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方才有时间打量这人的长相。   待墨沉舟细看那人面容,也不禁暗自赞叹。那人不过二十多岁,一张面容俊美到了极致,竟是墨沉舟生平仅见的俊美,然而那青年面色冰寒至极,仿佛带着万年不化的冰冷之意,便是如今昏迷着,却依旧透着料峭的寒意,让人望他一眼,就有寒入骨髓之感。墨沉舟看了片刻,见他还不曾醒转,又觉得这时丢下他一人有些过分,便不感兴趣地坐到一旁,等他醒来。   坐了一会儿,无聊至极的墨沉舟便翻起了自己的储物戒,才翻了翻,就翻到了一个储物袋,她怔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沈端方的储物袋。想到这厮再不济也是个族长,便兴致勃勃地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却见除了许多的灵石之外,这人手上竟是仅有几瓶丹药和一打书信,便有些失望。待一翻看那些书信,却还是沈端方与田琴勾搭时往来的情信,肉麻无比,只让墨沉舟浑身寒毛直竖。耐着性子看了一些,墨沉舟才要丢开,却在扫过一段话时手中一顿,又将那信那道眼前飞快看完,墨沉舟却是脸色铁青,怒道一声“贱人”,一拳将地面击出一个深坑来!   却原来这信是沈端方写给田琴的,不知为何又回到了沈端方的手中,其中沈端方深情地述说了自己与妻子无爱寂寞的姻缘,又许诺会将田琴风风光光娶进家门,而在最后,却是透露出,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的妻子下了不易被人察觉的蚀骨之毒,发作之后,便会慢慢衰弱而亡。只等着这毒见效,就是田琴扶正之时!   待看到这里,墨沉舟简直怒气横生,只觉得那般简单便宰了沈端方真是便宜了他,若是可能,她恨不得再将那沈端方一寸一寸地活生生斩成肉酱!   她对沈磊的母亲没什么感情,然而沈磊却是她墨沉舟放在心上的亲人。让沈磊伤心若此,又是如此狼心狗肺,连妻子都能下手之人,岂非连畜生都不如!   正在墨沉舟满目阴郁,心中暗恨之时,却见得那青年手指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漠无人气的眼瞳,那其中无波无澜,静寂无比。   他支撑着慢慢起身,正对上墨沉舟阴郁无比的双眼,和地上的一片狼藉。却漠然无比地收回目光,冷淡道。   “靖元宗,秦臻。”   ☆、结识   墨沉舟对他的冷淡态度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心中盛怒,虽不迁怒,也不耐烦便显得太过热情,便也冷淡道,“凌云宗,墨沉舟。”   许多年以后,修真界的修士们都在猜测这一双名震诸宗,凌压诸宗修士百年的挚友之间的友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这来自不同宗门的两名修士,竟是在修真界甫一出世,便已然奠定了令人侧目的友谊。凌云沉舟心性冷厉阴煞,在后日的修真界掀起了腥风血雨,然而她却一开始就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一个他宗的修士。而靖元秦臻,从两人第一次并肩而立,之后的百年间,从始至终,都不曾令她失望。   然而此时,墨沉舟与这位她即将相交百年的青年修士却俱是无话。   墨沉舟从不是个热情的人,见这名名叫秦臻的修士已经能够动弹了,便不再理睬他,而是慢吞吞地将地面上的东西收起来。到最后,见秦臻淡漠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怪物的头颅上,下意识地将那头颅抓在手中,理直气壮道,“这是用来换给你的灵丹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可是给你服用了不少灵丹,这么一点儿回报,不算过分罢!”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那头颅装进储物戒里,拍了拍袖子便要离开,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拦住。   墨沉舟回头,见秦臻低垂着目光,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怒火来!   妈的!这厮真是个白眼狼!   她辛辛苦苦将他救活,如今是想要怎样?!反过来想要打劫她么!不要怪墨沉舟想得太多,而是在修真界,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抢夺他人宝物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就算他与沈谦有渊源,可是谁能肯定沈谦没有看走过眼呢?心中怒起,墨沉舟一手抽出了剑,眼含不善地问道,“你做什么?!”   别看这厮是个实力强悍的筑基,可她墨沉舟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心想吃了自己一把灵丹的人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真是找死不看时辰!她从来就以最坏的情况揣度人心,刚才给秦臻的丹药中怎么可能不加点料进去。若是这秦臻识相还好,若是不识相,墨沉舟分分钟弄死他!   墨沉舟在这边心中百转千回,那秦臻却只是拦在她的面前,低垂目光,好半晌才淡声道,“怪物,有用?”   墨沉舟听得一怔,这人话说的短,然而她却还是听明白了,便微一皱眉,冷冷回道,“有用!”   这话刚刚说完,墨沉舟就听到一个“等”字,眼前白影一闪,秦臻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想不出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墨沉舟低声诅咒了一句,略一迟疑,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用多少时间,就见秦臻又闪回到她的面前,将一个储物袋默默递到她的眼前。   墨沉舟垂眼看了这储物袋一眼,抬眼看向秦臻,却是手都没有动一下。   见她没有拿,秦臻无波的眼神中迅速划过一丝失望,抿了抿嘴,慢慢将储物袋打开,向着地面倾倒。一时间,墨沉舟只觉得目光被无数的脑袋填满,地上滚落的,竟全是那种无脸怪物的脑袋,大多有着一两件五官,只看得她目光混乱,嘴角抽搐。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不知哪里来的杀人狂魔呢!   墨沉舟眼角抽动,却还是无法猜到这人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给她,莫非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无声地看向淡漠地站在她面前的秦臻,墨沉舟抬抬下巴,示意他解释。   秦臻的目光闪了闪,依旧执着地将储物袋伸在墨沉舟的眼前,很久之后,方淡声道,“换!”   换什么?!墨沉舟简直抓狂!好吧,她是天赋异禀,可是不是他人肚子里的蛔虫,就这么一个字,这人究竟是想要怎样啊!抹了一把脸,墨沉舟低头看了看那些滚得乱七八糟的脑袋,心中垂涎,不由得挫败地主动问道,“换什么?”   却见秦臻不再说话,冷冽的目光落在墨沉舟的储物戒上一瞬,又低首看了看自己正慢慢愈合的伤口,虽然无声,墨沉舟却瞬间觉得自己悟了!   她试探道,“你想换灵丹?”   绝对不是墨沉舟的错觉,她是真的看到秦臻的眼神亮了那么一下,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气,墨沉舟却也没有想要拒绝。修士之间彼此交换需要的东西极为正常,况且灵丹这种东西她储物戒中有的是,有端木锦赐给她的高阶的灵丹,还有她平时炼制的。还有在虚天镯关闭后她闲来无事在自家的灵药田中采摘的海量灵草,对他人珍贵的灵丹却是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   然而墨沉舟还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便留了一个心眼。却见她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线迟疑后方道,“秦道友有所不知,在下虽是炼丹师,然而此处灵草稀少,我现成的灵丹有限,想要炼制却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因此……”她轻咳了一声,“你的这些东西我确实有用,不若,就换一瓶转元丹,一瓶定灵丹。如何?”   这两种灵丹是四品灵丹,转元丹恢复伤势,定灵丹回复灵气,这是在墨沉舟前不久进阶到练气十层后方才能炼制的灵丹,一瓶中各有十五颗。这秦臻的境界看起来是在筑基中、后期,正是合用。   却见秦臻听到墨沉舟这般说,却是毫无反驳的样子,沉默着看着她,只看得墨沉舟好生心虚,又一想到修真界中炼丹的规矩,从来都是三份换一份,便是一份不给也是常有的事情。便又觉得自己这样也算平常,至少这些灵丹,比之其他炼丹师的灵丹,却是成色上要好得多。   将两瓶丹药放在秦臻的手中,又面不改色地将那个空了的储物袋取到自己的手里收好,做成这笔一本万利的生意后,墨沉舟只觉得心情大好,再也不理依旧默默站在她身边的秦臻,快活地将那些脑袋收着,再看着秦臻那张冰块脸,真是觉得英俊无比,眼中一闪,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顾不得剩下的怪物脑袋,就笑眯眯地对着秦臻说道。   “我与道友一见如故!日后道友若是还有这类东西,大可以来寻我,别的不说,灵丹我还是能够给道友凑些的!”迟疑了一下,将在这段时间里收集到的灵草每样取出一些来,递到秦臻的眼前,循循善诱地道,“这些灵草道友留意些,若是发现了,便采下来,我愿意用灵丹换!”   这片区域这么大,墨沉舟一个人怎么可能搜个遍,如今来了一个看起来呆呆的家伙,不用起来简直太没有天理!反正付出的也就是些灵丹,这人接触到现在,墨沉舟也看出了些,是个心性简单之人,当然,若不是这样,他的剑意不会连墨沉舟的为之侧目。   想到这秦臻那道寒洌入骨的极寒剑意,想到这人能够出入她实力达不到的地域,墨沉舟心中一动,又眯着眼睛笑道,“若是道友有什么认不出来的灵草,便拿给我看!若是我需要的,也可以换取灵丹。”想了想,向着那处天元灵尸所在的区域指了一下,“我每隔十五天便会在那里停留一天,到时道友若是想换灵丹,便来寻我!”   她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神态颇带着些狡黠,秦臻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顿。   他自幼在靖元宗修炼剑道,心性淡然,见这个女童连刚在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回来救助他,又毫不吝啬地给他服用灵丹保命,如今还愿意用这些他完全不需要的东西换取灵丹,就在心中将墨沉舟的名字牢牢记在心底,全心全意地将她当做了一个好人。   默默地将那几种灵草的样子和墨沉舟的话记在心底,秦臻便淡淡颔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墨沉舟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方心满意足地坐回地上,也不管此时形象如何,又将那剩下的一堆脑袋放了出来堆在自己的面前,想到这般多的脑袋却是足够自己的黑火消化的了,刚刚因沈端方而阴郁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又收拾了一遍自己的储物戒,见其中还有不少可以和秦臻交换的灵丹,短时间不用再炼,墨沉舟的目光方落在方才未看完的沈端方一家的几个储物袋上。一个一个地翻开,却发现竟是沈端方这人最是穷困,不说别人,就是田琴的手中,就有无数的灵石,甚至还有几件高阶的宝物,明显不是沈氏一族能用的起的。然而想到那日在树林中见到的田琴勾搭墨九天的情景,墨沉舟就对这几件东西心中有了些猜测,大约是这女人背着沈端方勾三搭四得来的。   心中为头上绿云罩顶的沈端方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墨沉舟就决定出去以后,找个时间变张脸将这几件东西远远的卖出去,免得日后不小心露出来,被田琴的姘头找上门。又兴致勃勃地翻找沈氏兄妹的储物袋,却见虽然沈听风储物袋虽然瘪瘪的,然而沈吹雪的却是极为丰厚,然而那其中,却是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类手腕,其上一个兽灵手镯闪闪发光。   那手镯颇有几分眼熟,墨沉舟仔细一想,却正是装着当日那沐阳宗的修士买走的通幽狮的手镯,又看着那明显是个男子的手,便猜到应该是那日唐天风几人匆匆离去之后,落在后面的沈吹雪自那沐阳宗温师兄的尸身上偷偷切下,心中对那沈吹雪竟也能有这般胆气咋舌,然而想到这是沐阳宗那几人的东西,她却是不怕在众人眼前使用的。   如今沐阳宗袭杀墨沉舟之事,两宗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那温师兄几人死在谁的手上,沐阳宗最是清楚,便是墨沉舟不用这些东西,两宗心里也还有什么不明白得呢?沐阳宗难道就不恨她,就不想要她的命了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使用,也好让沐阳宗的家伙心里憋屈憋屈,以报一点点害她重伤之仇!   墨沉舟再一次在心中默默地认定在这修真界中杀人越货才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方将那兽灵手镯取出,就见眼前光芒一闪,就见一头巨大的灵兽毛色黯淡,精神萎靡地趴伏在地上,抬起头看了墨沉舟一眼,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嘶吼,正是那日神态不驯的通幽狮。   墨沉舟见那通幽狮精神不振的样子心中一怔,却想到似乎自它进入兽灵手镯后,历经几个主人,却是还没有机会出来放个风,难怪会如此。见那通幽狮目中还有未驯之意,眉头微皱,却是站起身,运起一双煞气无比的眼睛俯瞰这通幽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愿认我为主?”   那通幽狮却是能够听懂人话般嘶吼了一声,身形不能动弹,然而双目戒备地看着墨沉舟,明显是不愿意。   墨沉舟冷哼一声,懒得和它纠缠,上前几步一脚就踹在通幽狮的脑袋上,就听得一声闷响,竟一脚将那通幽狮踹飞了数丈,还未等那通幽狮晕完,脚下灵力一闪,就是一道灵光飞出,重重击进那通幽狮的腹部,一时间,无数的鲜血自那伤口中涌出,本就精神不振的通幽狮痛吼了一声,此时更是萎靡。   墨沉舟全然没有怜悯之色地上前,向着通幽狮的那个大脑袋又狠狠踹了几脚,方在那灵兽变得瑟缩的目光中阴狠道,“我这人最讨厌没有的东西!若是不能为我所用,莫非还想让我养着你?你就去死吧!”正说着,一只右手化成巨爪,迎面插向通幽狮的头颅。那通幽狮眼中惧色大起,见眼前这人竟是满眼杀气,显然没有在开玩笑,不由嘶吼一声,却见墨沉舟已抵在它眼前的巨爪骤然一停,微一犹豫,却还是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指尖,露出几分顺从之意。额前发光,浮出一小团黑色的灵光。   心中冷哼一声,知晓这些灵兽都是贱皮子,除非被打服,否则要收复它们简直想都不要想!墨沉舟就将那团通幽狮一丝元神所化的灵光一口吞入腹中,彻底掌握了这头通幽狮的生死。   这通幽狮如今既然已成为自己的灵兽,墨沉舟却也不再吝啬,将大把的灵丹塞进这灵兽的口中,这通幽狮却也知道灵丹的好处,就见它的伤口消失不见,一身毛皮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得柔亮,不由得喜悦地咆哮一声,站立而起,亲昵地凑到墨沉舟的身边蹭了蹭她的衣裳。   这通幽狮在墨沉舟的身边腻了一会儿,便拨弄着大脑袋好奇地四处观望这处它陌生无比的环境,却在看到那堆怪物脑袋的时候,微微偏了偏头,似在思考了片刻,迟疑地走到那脑袋的面前,绕着那脑袋踱了几圈,用前爪拨了拨,突然一口将一个脑袋吞下!   就在墨沉舟瞠目结舌中,这通幽狮却是毛色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光亮,一双兽目微微放出红光来,更加有神,显然颇多进益。这通幽狮却也发现了这东西的好处,转头对着墨沉舟嘶吼了一声,一抓按住了另一个脑袋,口中流出涎水,目光垂涎无比。   墨沉舟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个意犹未尽的大家伙,又想到身体里那团永远也填不饱的黑火,眼前只觉得两个黑漆漆的无底洞疯狂晃动,眼前不由自主地一黑!   为了今后的人生能够更加顺遂,为了填满这两个家伙的肚皮,墨沉舟此刻咬牙切齿地倒提着剑,眼睛望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目光凶悍!   ☆、十年   这是一处寂静无比的山谷,山谷中黑色的山石林立,到处都是带着暗红血色的灌木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凄厉的呼啸声,在山谷中一遍一遍地回荡。   在一处茂盛的灌木丛后,一名闭目修炼的女修端坐。她的身周一丈之内,被一道淡金色的光幕与暗沉的空间隔开,一头身形庞大的黑色狰狞巨狮乖顺地卧在她的不远处,爪中按着一个黑漆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东西,时不时啃上一口,眼睛微微眯着,露出一副人性化的享受的表情。   正在它一大口一小口地啃食着爪下的东西,就见远远的,一名白衣修士一步一步行了过来,它先是毛发直竖戒备地站起,待那修士走近看清他的样子,却是扑棱扑棱脑袋,对着那修士打了个哈欠,复又卧了下来。一副对这修士视若无睹的样子。   这修士一身寒洌入骨,眼中仿佛带着万年不化的冰雪。他行到这光幕旁,向着那名女修望了一眼,便垂下目光,顺着光幕而坐,一身气息竟似融入了这片天地,然而一身剑意蓄势待发,隐隐有护持这女修安全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这处山谷中的灵气突然剧烈暴动,一时间破碎的灵力碎片大作,在空中汇成一股黑色的巨流,带着无比的威势,瞬间向着那女修的头顶压来。   只听见空气里传来灵气挤压的尖锐声音,那股灵气却是毫不停顿地全数涌进了那女修的头顶。一时间,这女修的脸上微微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双在身前结成一个奇妙手势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竟似维持不住那个手势。   那白衣修士立刻将一双眼睛向着她看来,凝视许久,发现她虽然面色难看,却并没有的真的有什么不妥,便又收回目光,敛目无声。   又过了片刻,就见这股灵力仿佛源源不断般疯狂注入这女修的身体中,就听得空气中仿佛“啪”的一声轻响,就见这股灵力注入的速度突然增大,一时间,竟发出了空气被摩擦时的尖啸声响。   却见那女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片刻后,就见这灵气流猛地一滞,然后轰然炸开,爆烈的灵气风暴中,那女修慢慢地张开眼睛,艳极的脸上隐隐现出一丝带着黑意的煞气。   这女修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一张面容不着粉黛,却透着极张扬致的美艳。一双狭长凤眸灵气逼人,背后一把漆黑长发随意地挽着,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却因眉宇间隐隐带着模糊痕迹的凌厉之色增添了几分刚硬的威势,全没有女修应该有的婉约动人。   正是已经在这秘境中修炼尽十年的墨沉舟。   却见她满目欣喜地翻看自己的修长双手,再一次闭目感觉到经脉中一股微微发热的灵力在顺畅地游走。而丹田中,一簇黑火寂静地燃烧,却是较之十年前,增大了一圈,其上散发出的静寂的毁灭之气,却是连墨沉舟也不得不动容。   这黑火在三年前就不再变化了。无论墨沉舟再喂给它多少怪物的脑袋也已经无用。甚至最后墨沉舟不顾危险,联手秦臻再次击杀了一名金丹后期的怪物,却也丝毫无用。还好对通幽狮却是依旧有效,虽然效果越来越小,然而却也聊胜于无了。   那头通幽狮见她修炼结束,便上前拿着一颗巨大无比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她,一副亲近的模样。墨沉舟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些年来喂食了通幽狮不少的灵丹,后来又在这秘境中寻到几种灵草,特地为它炼制了几炉灵丹,使得深知这些灵丹好处的通幽狮越加感激她,如果说一开始还是被迫认主,如今却是对墨沉舟这个主人全心信赖。   墨沉舟修长的手指在通幽狮的毛皮里抓了抓,目中却是一片沉思。   她的丹田中,如今是一片液态,极为粘稠,然而却是奇异的暗沉的金色。墨沉舟心中一叹。自她十二岁在此处成功筑基,丹田中从前的金色灵力与黑色灵力便开始交融,最后化成一体的黑金色,其中翻滚的阴寒煞力,竟和她本身的灵力极为融合。她虽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甚至感觉自己的实力更胜普通的筑基修士,然而这与其他修士不同的情况却还是令她有些疑虑。   而如今,她已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举手投足间,都能够感受到一股与练气期时全然不同的力量。而在这几年,配合着秦臻,那些无脸怪物中已到金丹期实力的存在,也已经不能对她产生威胁了。   想到秦臻,她的目光落在那依旧端坐沉默的青年修士身上,眼神微缓。   从一开始两人的各自为营,到后几年并肩作战,向着这片秘境的深处探索。墨沉舟与秦臻的默契也在慢慢提升。秦臻看似冷漠不好接近,然而这人一旦将你放在心上,却是全力护持,不计较自身安危。多少次,二人在绝境中死里逃生,大多都是秦臻将她掩在身后,抗下致命的攻击。而墨沉舟便会携着秦臻重伤的身体夺路狂逃,用无数的灵丹换回他的命。   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哪怕如墨沉舟这般冷心冷肺的人,都对这个痴迷剑道,气息冷冽的青年修士产生了一丝挚友的情谊。   如今见他无声而坐的样子,墨沉舟微微一笑,道,“师兄这次走的时间倒长,可是又去了黑魔林?”   天下三宗不管在内部有多少龌龊,然而在外却同气连声,共同进退。因此三宗的修士,只要不是关系太过恶劣,大多会称呼的比较亲近。   而那黑魔林,却是墨沉舟给一处诡异无比的林子取的名字。这几年那些怪物早就不足为虑,而那些天元的灵尸也被二人下意识地避开。眼见此处已经没有什么好处,墨沉舟就与秦臻商议后准备向着那处被标记的宝库的方向行进。而这黑魔力,却是好死不死地挡在二人的前方。   这片森林广袤无比,将墨沉舟前方的区域完全隔开。那黑魔力在外看着便诡异万分,树木全是漆黑之色,有些中还带着暗红的血色,透着浓重的不详和阴气。且其中静谧无声,二人还未进林便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钉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因此在进入前,二人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然而就是这样,还未在林中走出十丈地,就险些折在里面。   就是这一次,秦臻挡在墨沉舟的身前,被一只利爪一抓贯胸,险些陨落。墨沉舟也只来得及看到那是一个只到她腰间的异物,浑身骨刺狰狞,却是长着一张双目俱白的人面,浑身都透着一股邪意。那怪物速度奇快,竟然隐隐有半步元婴的实力。墨沉舟哪里敢和它对上,拼着这怪物在她的背后狠狠抓下一条肉来,方带着秦臻逃出生天。   那怪物的爪中似乎有毒,饶是墨沉舟手中灵丹无数,身后的伤口却始终不能愈合。加上离陨落只剩一线的的秦臻,竟是耗费了大半年才渐渐好转。   而如今进入筑基中期,墨沉舟的心中又微微一动。   她想到那日那灰衣灵尸遗留的青铜小牌,又想到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宝库,暗道了人为财死,真是古人诚不欺我!如今她不就是明知道危险重重,却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前去看个究竟么。   却见秦臻沉默了片刻,手中现出一个青铜小牌来,放到地上,无声地推到墨沉舟的面前,见到这个牌子,墨沉舟反射性地一摸储物戒,又将这个小牌拾起拿到眼前细细检看,却是发现这个牌子和自己手中的毫无二致。眉尖一挑,她也不愿隐瞒这个和她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好友,便将自己的小牌也取出来一同摊在掌上,笑道,“这两个竟然一样!”   秦臻目光落在这两个小牌上一瞬,无声点点头,并不是很感兴趣。又从怀中取出一堆灵草来,递给墨沉舟。墨沉舟不客气地接过,随意看了两眼就收在储物戒中,又问道,“师兄的灵丹还够吗?”   见秦臻的嘴唇微抿,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墨沉舟也不以为意,又从储物戒中取出几瓶灵丹来放入秦臻的怀中,笑道,“师兄先用着,不够我这里还有。”   又将这块青铜小牌放入秦臻手中,方好奇问道,“师兄是在哪里得到这小牌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种小牌是代表着那天元宗弟子中的一种等级的象征,似乎必是有些身份的弟子才能拥有,应很是稀少。又兼那日听那天元宗弟子言中之意,这小牌是是否能够进入宝库的凭证,必然价值非凡,如今秦臻竟然能又发现一块,却也算是颇有机缘了。   却见秦臻微微皱眉,似在思考,片刻之后方才一手指向那天元灵尸汇聚之处,淡声回到,“那里有个山洞。”   想起那日见过的灵尸在山洞中若隐若现的样子,墨沉舟就不禁头疼,皱眉道,“师兄进去了,”又一迟疑,问道,“可与那些灵尸发生了什么冲突?”   秦臻却是轻轻摇头,脸上现出一抹极淡的困惑来,“你给的的路线中,没有那里。”他顿了顿,道。“也没有灵尸。”   早在几年前,墨沉舟就将那些灵尸行走的路线图交给了他。说实话,若不是因墨沉舟对这处地域的怪物颇有兴趣,他早就进入黑墨林中。他的眼中只有剑,虽然在这里也能够磨砺他的剑意,然而却并不想困在一地。其他的什么生死,却是毫不在意。然而与墨沉舟相交十载,无数次并肩作战,他平静的心中却对墨沉舟生出几分不舍来。   秦臻一向随遇而安,只要能够磨砺剑意,却是到那里都是一样的。   因而在墨沉舟提出向其他地方探索的时候,却也正合他的心意,他却并未想过拒绝。   墨沉舟却因为他的话心中惊疑不定,低头沉思起来。   当日那具灵尸,给她的确实是真实的路线图。单看这些年她靠着这图再未碰到一具灵尸便可以看出来。然而秦臻手中的小牌却是来得蹊跷。这般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被随随便便地丢在一个山洞里,却没有人守护呢?可是若说起守护,那么本应该持着这小牌的灵尸,又是去了哪里?而那路线图中,又为何未标记出这个山洞?   这些年,因着这路线图,她却是再也未生出过踏足过那片山洞的想法来,也不过是因为在她的心中,那里也就只有些实力并不强悍,有没有什么油水的灵尸。那么这一切,又是否是那天元宗灵尸交给她路线图的目的所在呢?   墨沉舟脑中飞快地想着,竟是毫无头绪的样子。   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那一处山洞,竟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若是不去探查清楚,会让她终生遗憾。   她对着秦臻转过头,微微而笑,“这里面的东西我很感兴趣,师兄要不要同去?”   ☆、天元宗(上)   墨沉舟反复摸索着眼前的这面石壁。这石壁入手阴凉,凹凸不平。然而除了这,却是与寻常石壁没有本分不同。毫无发现,墨沉舟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慢慢透进这片石壁。精神极度集中,却是准备有一点危险就迅速将神识撤出。然而直到她的神识透进了数十丈,却发现除了石头,这石壁后再无其它。   这不应该啊!   墨沉舟皱着眉收回神识,心中暗道。   这一路,她却是感觉到这个山洞的怪异。这处山洞竟然处于这片驻满了天元灵尸山谷的最偏僻的角落,冷眼看去,极为平常。然而那些时不时出现的灵尸却仿佛被什么力量,竟是绝不会涉入这里半步。而墨沉舟与秦臻接近这个山洞时,就感觉到有晦涩的灵气波动一闪而过,若是不是在事先有所留意,却是险些下意识地将这个山洞掠过。   因此,这个山洞里没有猫腻就算是杀了墨沉舟也不会信的!   这般想着,墨沉舟的目光就向着秦臻看去。她心中暗暗为了秦臻的敏锐咋舌。   这个山洞极为古怪,就算是墨沉舟,如果没有事先准备,都会被糊弄过去。然而秦臻也是第一次查看这片地域,却是一次就发现了这个山洞。而现在,他正站在另一面石壁之前,一脸漠然,眼神却带着淡淡的疑惑。   墨沉舟心中微动,也来到这面石壁前,看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异样,然而手甫一触碰到这石壁,眼中就闪过一丝竟然如此的笑意。   手下的石壁微微发凉,透着一股阴寒,与之前的石壁完全相同。神识透进去,十丈之外也俱是岩石。然而一入手,却是与肉眼看到的粗糙表面完全不同,而是带着一份细腻之感,竟是一种极为精妙的障眼之法。   要知道,修真界的修士大多依赖神识,若是能将神识骗过,很少会有修士纡尊降贵地亲手试探。然而这般,却更见古怪。墨沉舟眯起了眼睛,沉下心一寸一寸地摸下去,果然在最下方的隐蔽处,摸到了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那个形状,却是与己方二人手中的青铜小牌完全相同。   墨沉舟心中一喜,对着秦臻偏了偏头,示意他将手中的小牌放入。秦臻毫不迟疑,在墨沉舟眼神瞥向自己时就走上前来,按着墨沉舟指出的方向将手中的小牌试着往凹槽处按下。而一旁瞪着眼睛死死盯住这片石壁的墨沉舟,却是惊讶地发现,这小牌看似大小与凹槽相同,却不知为何,难以放入这个凹槽。   这是怎么回事!   墨沉舟站起身,在这面石壁前转了几圈,脸色阴晴不定。沉思许久,她咬了咬下唇,将秦臻的小牌推回他的手中,又试探着将自己手中的小牌取出。往那凹槽按去。这一次,却是听的一声细微的轻响,她的小牌却是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   然而二人直直等过了三息,石壁却是纹丝不动。墨沉舟此时在心中反复将那天元灵尸诅咒了无数遍。她这人好不容易有点善心,对这些至死都信念坚定的灵尸们心生怜悯,从未想过要将它们赶尽杀绝。却完全没有想到,这年头,别说人,就是尸体,竟然也不能相信了!   心中骂咧了几声,墨沉舟却还是明白,若此处真是极为重要的话,恐怕她的选择会和那灵尸一模一样。或许自己遇上的人确实是个好人,可是那又如何呢?和这些比起来,还是庇护自己成长,依托自己的宗门更为重要。不要说骗人,就是杀人,又有什么不对呢?   想到这,墨沉舟心中悚然!   既然这样,那玉瞳简上提到的宝库就八成不是善地了!   而那处于宝库必经之地的黑魔林,恐怕也是那灵尸早就算记好的。一旦有人,不管为了什么目的将他焚烧,现出这块青铜小牌,只要那人因那宝库起了贪婪之心,妄想携着这小牌进入宝库,必要进入那有着不知多少实力在半步元婴上的怪物的黑魔林,以那里危机四伏的状况,稍稍低阶一点的修士,竟是必死无疑!   好狠毒的心思!   她墨沉舟,不就险些入了圈套么。   这般一想,墨沉舟额上就全是冷汗。谁说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有回报呢?这修真界,转身就翻脸,恩将仇报的还少吗?要怪的话,就怪你心生贪念,与人无尤。   想到这,她的目光隐蔽地滑过秦臻,这人一直以来,就将她视作一个急公好义的好人,却不知道,早在第一次相遇,趁他昏迷喂他服食疗伤丹药的时候,她就在其中加了一种高阶丹毒,不发作则已,一旦发作,金丹之下都会瞬间毒毙!   而这丹毒,还是在秦臻舍生忘死地将她救下数次,在她言语中反复试探,真正认清他是什么样的人后,方才为他解除。虽然只是为了自保,然而面对这人全心全意待她,她还是心生愧疚,因此才会在之后的几年,为他开炉炼丹,以平缓自己的惭愧。   而沉思中的墨沉舟却并未发现,秦臻却仿佛感觉到她的情绪般将目光平直地掠过,见到她微微闪烁的目光,默默收回目光,面容淡薄无波。   他却是知道墨沉舟现在在想些什么。他的体质特殊,对灵气、气息极为敏感,较之其他修士更甚。当日清醒,他就感觉到丹田中有一股阴煞无比的灵气暗暗蛰伏,蓄势待发,那灵力极为诡异刁钻,他甚至能感觉到只需一瞬,他就会被这灵力冲击而死。   然而他并没有怨恨眼前这个人。遇到陌生人,愿意救助就已经很难得了,留一些手段自保,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那个时候,秦臻看着还是个孩童模样的墨沉舟,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周身还带着血煞之气,显然不久之前刚刚杀过人,还不止一个。心中却是无波无澜。   这个人,是他修炼这么多年,遇到的最纯净的人。那些鲜明的爱与恨,在这个孩子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模糊的痕迹。   就算她的身周带着凶煞的血腥之气,然而呆在她的身边的这些年,却是秦臻一生中最为清净的时光。   他很喜欢呆在这个人的身边,因为这人一旦认人为友,就绝对不会在有一丝怀疑。一旦交付真心,就绝不会在背后暗算。果然过了不久,这人就悄悄解了他丹田中的那股灵气。然后,就是倾尽心力的弥补。   他是沉默寡言,却从来不是傻瓜。   在宗门之内,他身为化神修士的弟子,短短二十几年就修至筑基后期,被无数同门奉承讨好,可是那些人眼中深藏的妒意和浑浊,却让他心中无比冰冷。   然而只有在墨沉舟的身上,他却能感觉到“干净”,她在最初算计他时狡黠的样子,再后来与他并肩而战时拼死背负着他逃生时的坚定,那毫无掩饰的喜欢与讨厌,让他寄予剑道上的心,微微裂开了一丝缝隙。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就是他秦臻认定的人,而他一旦认定,就也至死都不会辜负。   墨沉舟,会是秦臻这一生,唯一的挚友。   这般想着的二人,却是没有发现。因为胡思乱想而迟迟未被墨沉舟取下的青铜小牌上,竟然快速的闪过几道灵光,然后就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在墨沉舟惊讶的目光里,这面石壁竟然慢慢模糊消散,不过一息,墨沉舟就感觉眼前光芒大放,耀眼灵光之中,一道白色灵玉雕琢而成的石门浮现在二人面前,还未等二人出声,就见那石门上的小牌光芒一闪,慢慢和石门融合在一起,而这石门渐渐变得透明,最后竟然化成一道透明的光膜闪烁。   墨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破口大骂。   她竟然还小觑了那具灵尸。不说发现这石洞的人将小牌放进这凹槽后发现毫无用处,失望之下就会取下,再也不会尝试。   便是没有发现这石洞,带着这小牌进入黑魔林,但凡那修士陨落,这小牌必将失落于其中,再过些时间,被尘土掩埋,或是被那些怪物带走、损坏,谁还能找的到,谁还能进入这道石门!   而能够想出这般一环套一环计策的修士,墨沉舟眼睛一眯,那具天元灵尸的身份,恐怕不低。极有可能是当时天元宗的精英弟子。而这般心思缜密地想要守住这个地方,这后面,又是隐藏着什么?   秦臻见墨沉舟意动,嘴唇微微一抿,就要踏进那道光膜,却在抬脚的瞬间被墨沉舟一手止住。墨沉舟看着秦臻偏过头来看着自己,带着淡淡的疑惑,笑着摇了摇头,试探着往这光幕中探进一条胳膊。   感觉到秦臻一下子抓紧了自己另一条手臂,墨沉舟在感觉到胳膊没有什么异样后,挣脱秦臻,一步踏进了光幕。   若是之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看着秦臻代替自己涉险。然而如今,她与秦臻也算是生死之交,想要进入宝库也是她最先的念头,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毫无廉耻地将自己的友人当成挡箭牌推在自己的身前。   ……当然,这次是自己涉险,那下一次,轮也轮到这厮了!   美艳的脸微微鼓了起来,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却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那双冷冽的仿佛万年不化的冰雪的眼睛,因为她的动作,悄悄透出一丝暖意来。   方一迈进这处光幕,墨沉舟就被迎入眼帘的一幕惊呆了。而随她而入的秦臻的眼中,也带着动容之色。   之间高达百丈的空间里,高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转动着的阵盘,无数的灵光从阵盘上撒落下来,说不出的瑰丽壮观。而下方,是无数耸立的高大石柱,有些已经破损,透着亘古的荒凉。再向前方看去,是一道直入高空的石阶,石阶的上方隐隐树立着十一根更加高大的石柱,一根被其他的十根围在中央,却比那十根更加巨大,透着更加高等的地位。   这等震撼人心的场景,让身在下方的二人心生震撼。   四下寂静无声,也没有半分人影,空旷得漠无人气。墨沉舟却和秦臻不约而同地将剑取在手上,并肩向着那处石阶小心翼翼地走去。一路上,墨沉舟细细看过这些石柱,心中微惊。   只见这每一根石柱上,都刻着一个人名,之后写着一个门派的名称。再其后,大多写下一个日期,日期后面,却带着一个深深刻入石柱的,透着无尽悲怆的“殒”字。而有一些石柱上描绘着一些简单的花纹,那些名字后,大多带着一些职务的称呼,显然是有些身份的修士。   而有的石柱前空白一片,有的前方,却有着一些早已破碎,灵光尽失的法宝残骸。   墨沉舟撼然发现,此处的石柱群,却竟然是一座修士的衣冠墓场!   这无数石柱上的人名,带给人一种充满了惨烈气息的悲壮。墨沉舟甚至无法想象,那雕刻这些石柱的人,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一篆刻在上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一个个的名字后面,落下一个个“殒”字。   或许是被这空间中的沉重感染,她只觉得胸中传来无数的压抑感,和那种悲痛到难以表达的难过。   墨沉舟心中叹息一声,与秦臻穿过这片石柱,登上石阶。用了很久登上石阶,就见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开阔平坦的巨大广场现于二人的面前,而在广场的最中央,那高空中的阵盘洒下无数光辉汇聚之地,十一根高耸无比的石柱在光辉中沐浴,带着肃穆和凛然的气息。   墨沉舟迟疑了片刻,却没有走近,而是运足灵力汇聚于双目之间,向着那石柱看去。   只见那外围十根绘满了无数图腾和符箓的庄严石柱上,每一根上都在最中央篆写着一个宗门的名字,俨然是下方那些石柱群上提到过的宗门。而那最中央最高大的肃穆石柱的中心,用篆体书写着一个墨沉舟熟悉的名字——天元宗!   墨沉舟舔了舔嘴唇,仔细查看,就见这十一根石柱看似完整,实则暗纹密布,从里面带着碎裂了的痕迹。而那写着天元宗的石柱,竟从外透着一股灵气散尽后的苍白。   墨沉舟皱了皱眉,觉得这一处分外古怪,向着那石柱的方向行了几步,却在目光落在天元宗的那根石柱的阴影处时脸色大变!   那阴影处,正有一人盘膝而坐,微合双目的脸上,正对着她二人的方向,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51天元宗下   墨沉舟满心骇然。她与秦臻都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然而却都没有发现在那石柱下竟还有个人存在。能够收敛气息到了这个地步,这修士的修为至少也要在半步元婴。   侧头看向秦臻,见他的眼中也是带着惊讶,墨沉舟心头一丝狠厉闪过,暗暗鼓动起丹田中的灵力,将那种带着毁灭力量,被她起名为“雷暴”的劲力汇聚于右手蓄势待发,又感觉到身边的秦臻也是灵力隐起,方在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来,对着那修士一揖,朗声道。   “凌云宗墨沉舟,靖元宗秦臻,见过前辈!误入此间,打搅前辈清修,请前辈海涵!”   俯首半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墨沉舟微微皱紧了眉头,偏头看了一眼随着她一揖的秦臻,果见他的眼中现出疑虑之色,心中暗忖,既然这修士对她二人的善意不置一词,恐怕再恭敬也是白费,横竖就是拼命,倒不若先下手为强,抢得先机。   她这厢脸色一冷,秦臻与她相处十载,早就心意相通,还不待墨沉舟出声,直起身手中的剑向着那修士极快地斩出数次,一时间,交错的冷冽剑光四起,此处空间寒气摄人,极致的剑光竟将二人头顶上的光芒都掩盖的黯淡了一份。   墨沉舟见秦臻起剑,右手一击轰出,一道黑色劲气讯若奔雷,却毫无半点激烈的声势顷刻间融入剑光之中,却是暗涌着令人心生惧意的死寂和毁灭,一同至奔那名修士。   眼见二人的攻击已到眼前,那修士却是一动不动,毫不动容。那双眼睛依旧微合着,淡然至极。墨沉舟只见攻击已到那人眼前,眼中杀意一起,劈手就又是一道剑气跟在其后直斩而去,一手升起一件护身的防御法宝,将自己与秦臻护在中间。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竟是在这些年中锻炼而成,然而眼前的形势突然大变!   就见二人的攻击将要轰在那修士的身上时,将这片石柱笼罩住的光芒瞬间一动,便在这修士的面前升起一道光幕,而秦臻的剑气与墨沉舟的一系列攻击一触到这道光幕,却是无声消散,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见到此景,还未及墨沉舟动作,就见身旁秦臻一步上前,将墨沉舟掩在自己身后,手中长剑横与身前,面上淡漠平静。   墨沉舟看着眼前的白色背影,心中一暖,又暗暗地鄙视地想到,这厮在这里装什么以身护友啊!修真界谁人不知,靖元宗一门剑修,又号称靖元剑宗,向来穷困的只有手中的一把剑,与人争斗,连一件防御法宝都没有,向来都是以攻为守,一个不慎,就要两败俱伤。虽然于战力上傲视诸宗,然而一旦被人攻破攻击,大多要以受伤收场。   这般想着,她便暗转灵力,将身前的防御法宝向着秦臻的身前移去。   这件小盾模样的法宝是墨沉舟在此处秘境中炼制而成。她之前的法宝都在与沐阳宗修士的争斗中被毁,为了自身安全,便用收在储物戒中的材料炼制而成,这件法宝她倾尽全力,品阶破天荒地达到了高阶法器的高度,是她这一世炼制成的最高阶的法宝了。   待到此时,墨沉舟方沉下心来,眼带不善地望向那修士。却见那修士纹丝不动,面上依旧是与方才同样的微笑。直到这时,这人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受到二人攻击还不还手,墨沉舟心头就升起一丝疑惑。隐在秦臻的身后再一次汇聚灵力于双眼之上,这一次,墨沉舟却是发现有些不对。   但见那修士盘膝而坐,分外从容的样子,然而细细看去,却能见到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静寂的死气。浑身的皮肤虽然尤带光泽,然而毫无活力。   墨沉舟心中一动,却是在秦臻的身后再次朗声而道,“前辈见谅,我二人并无不敬之心,误闯前辈清修之地,实是无心。若前辈愿意送我们出去,我们马上退出此处三十里,必不将今日之事告知旁人!”   偌大的空间中,只听得墨沉舟的声音回荡不休,除此之外,竟是再没有其他声音。   果见那修士还是和之前一般无动于衷,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一步踏出法宝的防御范围,横剑与身前,乍着胆子向着那修士走去,一步一步,就快走到那人的身前,却见那修士还是不动,而那道光膜,早在二人不再攻击之后,就消散无踪。   戒备着看向这修士,墨沉舟就发现这修士早就气息全无,竟是一具尸身。   但见他身着绣满了无数暗纹的精美服饰,挂了无数灵气已散的各色玉饰,虽然早已死去,然而依旧气度高华,望之一眼便令人心生赞叹。墨沉舟绕着这人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人后脑上不知被什么击出一个巨大的创口,露出碎裂的白色头骨。又有一道创口,将这修士的后背剖成两半,创口极深,竟似若不是这一身衣裳将这修士裹住,这修士早就是被分成两片!   倒吸了一口气,墨沉舟为这恐怖的攻击心生骇然。   秦臻在这时走到墨沉舟的身边,也细细地观察,见到那修士后背的伤口显然是一道剑痕,眼中微亮,不由自主地指尖探向这修士,却在刚刚触碰到的一瞬,眼前的尸体无声地消散成了一堆粉末来。   阻止不及,又见秦臻这般动作并没有发生危险,墨沉舟松了口气,看着那堆粉末,心知这是这具尸体经历的时间太久,再也难以支撑。又眼尖地见到这些粉末中,这名修士刚刚端坐的地方,露出一张锦帛来。   墨沉舟弯□拾起,却见其上写满了字迹,便将这锦帛伸到两人的中间,一同看了起来。   只看一眼,墨沉舟就觉得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那锦帛上的字迹有些早已模糊,然而其下的,却依旧默默讲述了一个悲壮的历史。一时间,二人只觉得一幅自数万年前的悲壮史诗画面穿透了时空,慢慢展开。   “……气运之争,诸仙陨落……吾等携十宗修士驻守小无相域……坚守八百载,十宗修士战殁,气运被夺,吾等退守琅嬛境……罗仙、蘅仙降世,蘅仙一击,小无相域碎,吾宗苍仙,平祖身殒,冰凰、火凤涅槃,……执事展风施加秘法,以不死身护佑此残境,吾弃轮回,镇守此地千年,以慰英灵……惟愿天道垂怜,佑我天元宗门,道统不绝……”   之后的字迹更加模糊不清,然而这能够认出的地方,流露出的信息却是使人心中发凉。   果然没错!这果然就是万年前的天元宗修士!   然而墨沉舟却还是为了那其上的内容感觉到疑惑。   气运之争?而且涉及到了仙人之间的争斗,说明这所谓的气运是极为重要的东西。然而这气运,又是什么?又为何引得诸仙拼死争夺?   将这些暗暗记下,以待日后回去将这些上禀沈谦。凌云宗自崛起也达万年之久,或许身为化神长老,沈谦能够知晓一些秘辛。低头看着脚下的粉末,墨沉舟心中一叹,指尖灵力一动,卷起一道微风,将这些粉末吹散在这片空间里。   既然这人致死守护这个空间,就让他化为这空间的一部分,永不分离罢。   这粉末飘扬而起,却在触及到二人高空中的阵盘后,那阵盘突然光芒大盛,仿佛要燃尽所有灵气一般疯狂转动,一瞬间,墨沉舟被秦臻突然一把护在怀中,透过秦臻,就见那阵盘轰然一声,突然一滞之后,带着划破空间的厉啸声直直坠落,笔直地砸进石阶下方的那片石柱之中!   无数的石柱带着骇人的巨响倒塌破碎,一时之间,这片空间中全是四散的石片冲击。秦臻身前的小盾一亮,将无数射到二人身上的石片挡在外面,铺天盖地的烟尘中,墨沉舟眼见那阵盘再也不动,耐着性子等到声势稍平,便与秦臻一起走过去查看。   就见这阵盘是用一种半透明的材质构成,上面篆刻着无数的符箓,外围密密地嵌满了无数高阶的灵石,然而这些灵石在刚才阵盘仿佛自尽般的转动中消耗一空,如今一触碰,就碎成了满手的石粉。至心疼得墨沉舟无以复加!   败家!这得是多败家才能这么用上品灵石啊!   想到自己用中品灵石都算的上极为奢侈,墨沉舟就在心中暗道,这天元宗败落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啊!这般靡费,你还想天道开眼,想得真美!   心中腹诽了一阵,见这阵盘灵气尽失,墨沉舟就大着胆子跃上了阵盘,向着中间走去,就见阵盘正中高高突起,其上绘满了汇聚灵气的花纹。最上方,微微凹下,却依旧是个小牌的形状。墨沉舟的小牌早就和进入此处的石门融合了,她就看向秦臻。   秦臻晓得墨沉舟的想法,默默地上前,将小牌放入,这一次,却是毫无难度,就听得“啪”地一声轻响,二人就见这块突起上突然出现无数裂缝,碎裂开来,竟然露出两枚大大的蛋来。   ……   蛋?!   墨沉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盯着这两颗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秦臻对这两颗蛋不感兴趣,却是看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眼中现出一丝温和。   还未等墨沉舟说些什么,就听得咔嚓咔嚓的脆响,这两颗蛋的上面,突然顶端出现了一道裂缝,就仿佛这里面有什么正在急着出来一般。   不过一瞬,这两颗蛋的蛋壳就碎了一个小洞,两张嫩黄的小嘴透了出来,又挣动了几下,将蛋上的裂缝挣得更大,就听得一声脆响,两只小小的浑身带着湿漉漉绒毛的小团子滚了出来,一只浑身冰蓝色的绒毛,一只浑身赤红,抖了抖身上的液体,这两只扭着背上的小翅膀急不可耐地扑到自己的蛋壳旁,以极快的速度叼食一空,打了个饱嗝后对着高空“咿呀”地清脆鸣叫了一声。   这一声极为稚嫩,毫无声势,然而高空之中,却突然闪过了两道极为庞大的凤凰虚影,一道冰蓝,一道赤红。几息过后,那带着威压的虚影方才逐渐消散。   却见得那两只叫过之后,摇摇摆摆地转向墨沉舟二人,一双黑色的豆子眼疑惑地看了他们片刻,再次叫了一声,撑起还有些颤抖的小细腿儿,蹒跚地向着二人走来。蓝色的那只直奔秦臻而去,而那只赤红色的,却是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坚定而来。   墨沉舟眼看着这只小东西来到自己的面前,亲昵地将满身的粘液蹭道自己的身上,嫩嫩地冲着自己叫着,已带着凤目雏形的豆子眼依赖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嘴角。   她能说,她最讨厌这种出门就遇神兽的剧情么?   ☆、52凤凰   那红色的小东西见到墨沉舟只是看着自己不动弹,极是不满地叫了一声,一双黑豆子眼中竟然出现了一抹水光,可怜巴巴的。墨沉舟心中一叹,俯下/身将它捧起到自己的眼前,就见这小东西欢欢喜喜嫩叫了一声,伸直了小脖子使劲儿凑向墨沉舟的脸颊。直到墨沉舟将它放在脸边,它就撒娇地蹭起墨沉舟的脸,嘴中发出心满意足的叫声。   隔了好一会儿,它才停下来,看向那只冰蓝色的,自己的兄弟,却见那只还在秦臻的脚下哀哀地叫着,视秦臻浑身的冷冽为无物,也不看其他,只是执着地凑在他的脚下,再转脖子看向将自己捧在手中的墨沉舟,便冲着那只炫耀地叫了起来。   想到之前那天元宗修士遗留的锦帛,墨沉舟与秦臻再傻也知道这两只小家伙就是那锦帛上所说的涅槃后的冰凰与火凤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亲眼见过方才那两道虚影中冰凰火凤的凛凛威势,如今在看到这两只小小一团,浑身绒毛,一副极为稚嫩的样子,二人都觉得有些幻灭。   虽然也知道,凤凰一族一旦涅槃,之前的一切就已经烟消云散,然而看着这两只小家伙无忧无虑的样子,再想到那锦帛上所说的惨烈,墨沉舟心中一软,用手轻轻地抚摸了手中的火凤几下。却突然觉得这小家伙一下子定住,豆子眼中慢慢地冒出亮光来,回身以比方才更大的热情使劲儿地蹭着墨沉舟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指。   那冰凰见此,眼中人性化地闪过羡慕的神色。却并不凑向墨沉舟,而是更加哀哀地在秦臻的脚下鸣叫了。它这般坚持,秦臻的眼中也显出几分温和,微微迟疑。   就在秦臻迟疑中,却见到远处的石阶上,那自方才阵盘坠落后就再也没有光芒护持的十一根石柱,仿佛再也无法支撑一般轰然倒塌。飞扬的尘土与石柱碎片中,墨沉舟就感觉到石柱倒塌的瞬间,这片空间的气息陡然□,被扭曲的空间挤压无数的灵力碎片,毫无章法地向着四处崩散。二人也同时感觉到空间压制在身上的窒息感,竟是动也不能动一下。   二人身边的小盾暴亮了一下,就被顷刻挤爆。无数的灵力碎片切割在二人身上,溅起无数的血光。浑身的血肉被切碎,墨沉舟疼得脸色煞白,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在空间塌陷,灵气更加混乱。一旁的秦臻浑身浴血,却挣扎着动了一下,带出了更多的血光后,将脚下的冰凰抓起揣在怀中,一把握住了墨沉舟的手。   两人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墨沉舟就感觉压力微缓,却依旧对此束手无策。   虚天镯还不能开启,她如今在这般威势前也只能无能为力。眼角看向秦臻失血煞白,却依旧无波无澜的眼神,心中升起后悔的感觉。若只是她一人死在这里,她绝对毫无怨言。可是秦臻本就大部分是因为她感兴趣,才会陪着自己进入,而眼看陨落在即,看向她的目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埋怨,心中便苦笑一声。   她一生自负,横冲直撞,最是崇尚富贵险中求,却没有想过,会累及好友。   正当墨沉舟心怀愧疚,同样被她揣在胸前护住的火凤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感觉到墨沉舟的血溅落在它的头上,偏了偏头,眼中现出几分水光,突然稚嫩地叫了起来。而那只冰凰,却也是仿佛应和它一般,跟着叫了起来。   就在墨沉舟心生绝望之时,这两只叫了三声,就见二人脚下的阵盘猛地一亮,那些灵气散失的灵石轰然全数碎成粉末,一道金光自阵盘升起,将墨沉舟与秦臻裹在其中。一闪过后,二人便消失在金光之中。   金光起时,墨沉舟就感觉到眼前一花,周身仿佛被挤压扭曲了一般,喉间发甜。再一睁眼,却见眼前荒凉无比,寸草不生。而一片带着无比邪意的黑色森林将自己的身后的视野全数遮蔽。   能够逃出生天,墨沉舟来不及细想其他,手中一翻将几颗灵丹服下,又将几颗塞入依旧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的秦臻口中,感觉到身体的灵气慢慢恢复,伤口也在愈合,方松了一口气,松开了秦臻的手,从怀中掏出火凤,凑上去亲了一口,笑着转向秦臻道,“没想到,这次竟是这两个小家伙救了咱们。”   如果她没有猜错,最后的空间崩塌是那些天元宗修士最后的手段,能够将进入此间的其他人坑杀于此。而这冰凰火凤,却是仅有的生机。唯有能被它们认同之人,才有机会逃脱。   一想到险些因自己的隐藏的贪念害死秦臻,墨沉舟就在心中一叹。   这人虽然得到冰凰,也算是得了机缘。然而方才若不是冰凰火凤突然发力,只怕二人早已陨落。   若这人并未被她认同,便是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动一下眉头,可是这十年,她与秦臻的情谊极为深厚。被她放在心上之人,她都是倾力相待,却没想到只有秦臻,屡次因自己涉险。   嘴角动了动,还未等说话,头顶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抚摸了几下。惊讶地抬头,墨沉舟就看到一双冰雪般的眼睛中,坚定,信赖,淡然,却全没有一丝疏离。她见得秦臻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冰凰身上,眼中带着淡淡的感谢。   墨沉舟心中一暖,豁然开朗,微微而笑。   这一刻,就算秦臻什么都没有说,她却依旧能明白他的心意。   既是挚友,那么她与秦臻,本就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倘若来日,若是秦臻有难,她也并将竭尽全力罢了。   挚友之间,哪里能分得那样清楚?   释然一笑,墨沉舟的指尖将因她亲了一口更加发疯地在手中蹭动的火凤点开,才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处的景物她极为陌生,而他们的身后又是黑魔林,大概应该是黑魔林的另一面。想到被她勒令守在那处山洞外境界的通幽狮,头疼不已。如今这般情况,短时间内这通幽狮只能与自己分散行动了。   看了一眼秦臻怀里羡慕地看着自己与火凤互动的冰凰,墨沉舟忍不住劝道,“师兄,冰凰怎么说都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它还小,便宠着它一些也是应该的。”   秦臻听了,低下头看着怀中眼巴巴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冰凰,迟疑了一下,还是用手指摸了摸它冰蓝色的小脑袋,入手的柔软令他眼中一缓,那冰凰感觉到他的善意,依恋地叫了一声,往他的怀里缩去。   而温情脉脉的二人却并不知道,远在万里之外的靖元宗,孙长空看着一盏风雨飘摇,随时都会熄灭般的灯火,脸色微微发青,站了片刻,还是一甩袖,驾着剑光直奔凌云宗。   而凌云宗此时,也并不太平。天才蒙蒙亮,沈谦刚刚结束了闭关,就感觉到洞府外的禁制一动,胡须发白散乱的端木锦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一见到沈谦,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叫道,“沈谦!你究竟把我的沉舟丢到哪里去了?!”   沈谦含笑将自己的衣领从端木锦的手中拽出来,将他带到座位上,缓声道,“你急什么,我不是说过了,我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命她闭关去了。”他安抚道,“你也是从低阶修士过来的,这才不过十年,以沉舟的天资,大概刚刚筑基,恐怕此时,还在闭关稳固境界呢。”   “是吗?”端木锦疑惑地看了沈谦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是你的弟子,我还会害她不成?”沈谦笑道,伸出手为他整理衣服,“当初决定送走她的时候,我就说过时间会很长,你不是都同意的么?怎么现在又来问我?”   沈谦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果然令端木锦焦躁的心情微缓,听得他这般问,也感觉自己的情况有些古怪,道,“我也说不好,不过这几年,我总是感觉心惊肉跳的,特别是昨天,我竟然在入定的时候心上发疼,闭上眼就能看到沉舟浑身是血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疑惑地看了沈谦一眼,“果然是我想多了?”   迎着端木锦的目光,想到墨沉舟那盏刚刚才恢复了一些的本命元神灯,沈谦面色极为平静地温声道,“大概是你最近太累了,不若在我这湖都天境多休息几天,放松一下。”   端木锦一双老眼盯着沈谦,仿佛想在上面找出些什么,却见得他淡定自若的样子,收回目光,喃喃道,“莫非真是我想多了?”眼睛又一竖,“那你做什么将她的本命元神灯收起来?”   本命元神灯与其主人息息相关,若是他不收起来,以这几年这元神灯屡次将要熄灭的状况,自家师弟不和自己翻脸就怪了。好不容易和好,沈谦怎能让这种事情破坏二人的情谊。况且他送墨沉舟这般大的一个机缘,也算是尽心尽力了,难不成还要他将所有的危险都拔除后再让墨沉舟去取好处?若墨沉舟果然这般无用,还不如就这般死在秘境算了!   这话却是不能对端木锦说的,因此沈谦只是微笑不语。   端木锦却是有些不甘,正想向沈谦讨要墨沉舟的元神灯,却听得洞府外传来一声巨响,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身着靖元宗服饰的孙长空脸色发青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沈谦的手,口中叫道,“可了不得了!那秘境竟这般凶险,我的臻儿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折在里面。”沈谦脸色一变,才要令他住口,就听得他大叫道,“还有你那个小丫头,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快快打开禁制,那处又不会逃,待他二人修为高了,再进去历练罢!”   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自颈后窜起,沈谦一转头,就看到身后怒火熊熊的老年修士,正瞪着一双满是怒火的老眼,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伯,敢蒙师尊大人,你死定了~~   周日第一更,求撒花哦~~   还有一更,大概在9点~~   ☆、53脑补   当风驰电掣般冲入此秘境,循着当初留在墨沉舟身上的气息找到她时,身上灵气未定的沈谦看着眼前的一幕险些眼前一黑。   只见一处空地上,一名俊美到了极点,然而周身气息冷冽的青年修士席地而坐,他的身边,一名乌发如云,容颜美艳张扬,微笑起来艳光四射的绝美女修侧坐在他的身边,一手一只地戳着两团颜色怪异的绒毛团子,脸上露出笑容来,竟淡化了这女修眉目间一丝冷煞之色,化解了她的刚硬。而那男修虽然面上冷淡,然而看着这女修与那两个团子,眼中带着不容错辨的柔和。   沈谦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怒火熊熊!   墨沉舟!你敢!   沈谦愤恨。墨沉舟这丫头,天资绝顶,他本来寄予厚望,却没有想到她刚刚成年,就被个男修勾得找不着北!   眼神犀利地看向一旁微微心虚的孙长空,沈谦心中冷笑一声。这片秘境这般大,墨沉舟还能和秦臻遇上,说这厮没有在其中做什么手脚他都不会相信!复又在心中冷笑一声,这厮打得好算盘,以墨沉舟的天资,就是在一等大宗门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修真界不同宗门的修士结成道侣,必须有一方放弃原先的身份,与自己的道侣拜入同一宗门。想来孙长空也是想要通过这般手段将墨沉舟拐入靖元宗。   他却不想想,就算是这二人结成道侣,却也不一定是墨沉舟拜入靖元宗,若是秦臻真这般喜爱她,就是拜入凌云宗也不是不可能。想到秦臻的天资,也是百年难寻,沈谦就在心中冷笑,必要让孙长空这厮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般一想,沈谦的心中便缓和许多,看向长大后略有些陌生的墨沉舟的目光也带着欣赏。   这般天资,又是这般美貌,就是在修真界也是数一数二吧,怨不得连冷冽的秦臻都栽到她的手上。   而一旁的孙长空也是眼神发亮,心头也在转着同样的主意。   完全不知道这二人的猥琐念头,墨沉舟一时觉得气息不对,抬眼看去,就见到一脸笑意的沈谦站在不远处,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目光开合极有威势的修士,墨沉舟模糊地记起,这人正是当日沈谦化神大典上靖元宗的那位化神修士。见到墨沉舟看向自己,那人竟然慈爱地对她微微一笑。   这般反常,墨沉舟心中惊疑不定,却还是站起身,抱着火凤走到沈谦的面前,恭声道,“弟子见过师伯。”   而身旁也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见过师尊。”   这人便是秦臻的师尊?墨沉舟暗忖着,又对着孙长空一礼。“见过孙长老。”   秦臻的师尊是位化神修士墨沉舟是在二人闲谈时知晓的,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人。到这里她才有些恍然。当年的大典上,她就觉得沈谦与孙长空极为熟悉,这般想来,沈谦能够同意秦臻进入此秘境,也是与孙长空有极大的关系。   却见的孙长空上下打量了墨沉舟一番,目光着重在她的衣裳上顿了顿,目光就透着几分满意,一出声,竟然和蔼的让墨沉舟摸不着头脑。“我与沈道友相交数百年,情谊深厚。都是自家人,无须这般客套。”   墨沉舟只觉得孙长空这话分外怪异,还来不及细想,就见沈谦也是脸色发黑地看着自己的身上,低下头,觉得没什么不妥,便以眼神询问,却听得沈谦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师尊担心你的很,既然没有什么事,便与我一起走吧。”   说着摄上墨沉舟,招呼也不打就扬长而去。孙长空知道沈谦心中恼怒,也不阻拦,笑眯眯地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转向秦臻时,更是透着十二分的慈爱,“好孩子,你做的很不错。”   这话说的无头无脑,秦臻不得要领,只是面色不动地听着。及到孙长空看到他脚下仰着脖子看向二人的冰凰,目中一亮,捧起问道,“这是冰凰?”见秦臻默默点头,又想到墨沉舟怀中的一抹赤色,再问道,“那丫头手中的是火凤?”   见秦臻点头,便笑道,“这也算是天佑我靖元宗了。”   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子虽然不苟言笑,然而这张脸,却是少有男修能够比得上的。更兼年纪轻轻便是筑基,更是人中俊杰。   这几年,他也不露痕迹地打听过墨沉舟的详情。知晓她的父亲是一位元婴修士,所拜之师,更是九品炼丹师端木锦。小小年纪就得其衣钵,天资卓绝。想到本宗专注剑修一道,于炼丹一途竟无一人有此天赋,因此素日修炼因缺乏丹药极为艰难。   墨沉舟年纪不大,却已是筑基中期,他日至少也是个金丹,加上她的炼丹之术,能拜入靖元宗,必可使宗门更加兴盛,心中便暗暗想到,这次就是和沈谦翻脸,也绝不能放过这墨沉舟。   他这厢想得倒美,口中更是唠唠叨叨,却没有看到低头听他聆讯的秦臻,眉宇间,微微皱起。   而沈谦这边,也是暗怒渐起。然而想到端木锦还在自己洞府中等着,不得不按捺下来,缓声道,“你师尊甚是担心你,他最近休息不好,便不要什么都对他说,让他平白担心了,对不对?”   墨沉舟一噎,便笑道,“师伯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大的机缘给了弟子,难道弟子还要不知好歹地到处抱怨不成?”而且直到如今,她才有些明白沈谦将她送入此密境的深意。   不仅仅是为了给她一场机缘,也是为了避祸。   她斩杀沐阳宗修士之事,必受沐阳宗记恨。明着来不怕,却恐被沐阳宗找到空子暗下杀手。而此时她安然筑基,实力再上一个台阶,能够自保却是不用太过担心了。虽说为自家宗门对着沐阳宗步步退让心有疑惑,但既然连墨九天都没有对她说,她也不会再去询问。   不过换了她是掌教,早就将这屡屡挑衅的沐阳宗满门屠绝!   不过在此处修身养性十年,墨沉舟眉目间的阴煞之气锐减,虽还带着些痕迹,然而更多的却很好地被她隐在心中。   “这话说得倒是明理,”沈谦满意地点头,见墨沉舟欲言又止,便问道,“还有何事?”   墨沉舟便将通幽狮的事说了,就听得沈谦笑了一声“这有何难”,一挥袖,就见下方不知何处一头巨大的黑狮龇牙咧嘴地飞了过来,墨沉舟将它收入灵兽手镯,方不再言语。   直到回到湖都天境,就见端木锦冲出来,见了墨沉舟微微一怔,便一把推开沈谦将她反反复复地看着,口中道,“受了什么伤没有?”   墨沉舟眼角不着痕迹地瞥了沈谦一眼,便笑道,“师尊说笑了,我一直在闭关,哪里有什么伤呢?”   那处秘境是不能公开的,端木锦嘴巴大,人又没什么成算,很容易被人套出话来,因此沈谦命她不可将秘境之事告诉端木锦。而墨沉舟,也觉得有理。   “不是听说很危险吗?”想起那靖元宗修士的话,端木锦就脸色发黑地瞪向沈谦。   墨沉舟又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连个‘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危险呢?不过是那位孙长老太担心自己的弟子,夸大其词罢了。”   端木锦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保持着同样笑容的沈谦和墨沉舟,哼了一声,十年未见,竟也不说别的,挑着头就走。这二人见到他走了,方才落下脸来,呼出一口气。   却见沈谦上下打量了墨沉舟片刻,方才满意地笑道,“筑基中期,你倒是不错。可是根基还是有些虚浮,既然回来了,变回去闭关吧,莫要留下什么隐患。”又打量她怀里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小绒团,皱眉道,“这是凤凰?”   见墨沉舟点头,便淡淡道,“你倒是好机缘,这凤凰可是神兽,你要好好待它,切莫耽误了它的血脉。”那火凤似是能听懂他的话一般,咿呀咿呀地叫了两声,沈谦的目中便闪过一丝笑意来,向着那张开的嫩黄小嘴中轻轻一弹,就见一道灵光射入火凤的嘴中,一时间,火凤浑身的红毛越加光亮,嘴上的嫩黄也退去好些,显然进益颇大。   知晓沈谦喂食给火凤的是好东西,墨沉舟施礼谢过,见沈谦无事,想了想,便有些迟疑道,“还要禀告师伯一件事情,弟子在那密境之中,却是发现了有万年前天元宗的痕迹。”说罢便将关于天元宗的事情一一说清。   沈谦听了,微微一怔,眯着眼睛看了墨沉舟半晌,见她在自己突然发出的威势中岿然不动,方才在眼中露出些许笑意,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靖元宗秦师兄。”墨沉舟见他郑重,便老老实实答道。   沈谦又思考了半晌,方淡淡说道,“天元宗之事,我本没有想过这个时候告诉你,不过既然你问起,我也告诉你些,免得今后再遇上这种事,慌了手脚。”他示意墨沉舟落座,方才道,“你以为这密境是我和孙长空怎样发现的?偶然?我自认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沈谦哼笑了一声,道,“我与孙长空研究天元宗两百年,才通过仅剩不多的线索找到那处密境。小无相域?那就对了。”   他微微笑道,“天元宗消失后,一些残留的典籍上,确实有这么一处的记载。只可惜据说在诸仙大战中被一位金仙大能一击破碎,之后便不知去向。看起来,此处正是其中的一块碎片。”   墨沉舟凝神听着,见沈谦似乎对天元宗极为重视,心中一跳,问道,“师伯,弟子愚钝,那气运又是怎么回事?”   “气运?”沈谦正说得兴起,却是微微皱眉,“那些典籍上,却也提到过气运,不过语焉不详,我也不是太了解。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古怪。”一时之间,便又陷入沉思中。   见此情景,墨沉舟犹豫片刻,还是按下天元宗其余之事,将自那灵尸处得来的玉瞳简放在沈谦的面前,便带着火凤退出了湖都天境。   既然见过端木锦,墨沉舟也不往鼎天峰去,而是顺着小路前往昭云峰。这条小路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极为赏心悦目。在个暗沉沉的秘境待了十年,眼前的这一切便都弥足珍贵起来。墨沉舟心情愉悦,便捧着好奇地四处看着的火凤缓步而行。   正当心情大好之际,却听得前方一阵吵杂,墨沉舟眉宇微皱,却见这条小路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便举步看个究竟,入眼一怔,却原来那竟是个老熟人。   就见小路的尽头,两名低阶弟子被几人踩在脚下,二人的眼睛前,正站着一名眼露桃花的青年修士,傲慢地仰着头,恶狠狠地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啊?”   那两名弟子满脸青肿,却是不敢辩驳,只是在那青年面前低声求饶。   那青年冷笑一声,双手环臂道,“‘杜师兄好生霸道,总是欺负人,还是韩师兄待人可亲!’是不是你们说的?”又上前踢了一脚,骂道,“我呸!你们两个白眼狼!我霸道?你们拜在我师叔的门下,还是我替你们引荐的!你们还敢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说着又狠狠踏了几脚方才解恨。   不待那二人继续求饶,他便挥手道,“给我拖下去,好好松松他们的皮!也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霸道!”眼见众人将那二人押了下去,一人在此的青年颇感无趣,正要离开之际,却听得小路的另一面,传来一声轻笑。   他不耐地转头一看,却是微微一怔。   只见郁郁葱葱的绿树之中,一位美艳至极,凤眸上挑的陌生女修倚在树上,带着一丝笑意看了过来,那笑容耀眼夺目,直钩得他心中痒痒,也不理其他,这青年几步上前,脸上露出一个自认风流倜傥的潇洒笑容来。   “凌云宗杜晨,见过靖元宗的这位师妹!”   ☆、54杜晨   靖元宗?   墨沉舟一怔,低下头来一看,方才明白为何沈谦看到自己时脸色不好。【绝对权力..】在秘境中这么多年,她竟然也忘记了,身上这件衣服,本就是属于秦臻的。   她在秘境一待就是十年,从前的衣裳早就不合身。那沈谦却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连衣服都没有为她准备一件。若不是秦臻给了自己一件他的衣裳,恐怕她也只能自食其力,当一把绣娘了。不过这件也有些大,不太合身,   想到这,墨沉舟便似笑非笑地看了杜晨一眼,这一眼带着几分妖异的风情,直痒得杜晨心中仿佛无数的小爪子一通乱挠,心中兴奋地搓了搓手,更是腆着脸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凑了几分,一双桃花眼中微微发光,“师妹这是要去哪里?便由师兄为师妹引路可好?”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起来,“若是师妹没什么事,不若师兄做东,我二人去风景优美的地方游览一番可好?”见这美人儿眉间含笑,并未拒绝,吞了口口水,大着胆子去牵美人儿的小手儿。   这位美人儿颇有几分面熟,直令杜晨心中感慨。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前世的缘分吧!   墨沉舟面上带笑地看着这货自发地凑到自己的面前,心中极为满意。十年前这厮看她一眼转身就跑,她正想要问他,却没有想到今日他竟自己送上门来了,便在杜晨向着自己探出爪子的一刻,曼声道,“十年不见,师兄还是这般热情,真是令人感动。”   咦?杜晨的手一顿,又偏头细看眼前的美人儿,心道这般美貌,自己若是见过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怎地这美人儿竟似识得自己?又眼见那双甚为熟悉的凤眸,一时也觉得更加眼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心中不确定,听了她意味深长的话,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不由试探问道,“我与师妹从前见过?”   见那美人儿挑眉,更觉得又几分熟悉,疑惑道,“师妹是……”   就见那美人儿露出一个艳若春华的笑容来,轻启红唇道,“师兄这么快就忘了我,真是让我好生失望!”她盯着杜晨的眼睛,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我是,墨,沉,舟。”   墨沉舟!   这个名字入耳,杜晨的脸色一瞬间木然,隔了很久,方才在脸上露出一个梦幻般的表情,慢慢转身道,“我一定还是在做梦!竟然会梦到这般可怕的事情!”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身体迈步就要离开。   还未等迈腿,就感觉到颈间一阵入骨的冰凉,他垂下眼睛一看,就见一柄散发着凛冽寒光的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心中只感觉到无限的悲痛,哭丧着脸转过身来,吸了吸鼻子问道,“你,你到底想要怎样啊!”   一定是他搭讪的方式不对!   不然为什么只想钓个美人儿,却钓上来了个小魔头啊!或说这死丫头不是在闭关么,怎地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出来了!   想到这死丫头闭关这十年里他是多么的轻松快活,他就偷眼向着墨沉舟看去,就感觉面前之人艳光四射,容颜慑人,竟是他生平仅见的美貌,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   可,可是,这死丫头出落的可真好啊……   瞥了一眼,又偷偷瞥了一眼,就看见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杜晨心里一虚,缩了缩脖子,又听得一阵带着微微凉意的悦耳女声传来,“师兄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杜晨呆呆地“啊”了一声,见墨沉舟看着自己,摸不着头脑地问道,“说什么?”   “说说杜长老的态度。”见火凤张着小眼睛好奇地看向杜晨,墨沉舟疼爱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方才笑着问道,“你当时和杜长老说了什么,怎地对我的态度那般奇怪?”   她这一提,杜晨也想起来了,一时脸上发青,不想回答,却见墨沉舟一双凤眸中隐带寒光,视线上上下下地扫视自己,似在挑选哪个地方方便下手。心想自己如今马上要进阶筑基后期,胆子一大,有心反抗,却再一细看,惊呼道,“你,你筑基了?!”   完了完了,这死丫头练气期时就那般难缠,如今竟然筑了基,恐怕是要逆天啊!再一想到这今后的人生,杜晨只觉得暗黑无亮,难掩心中突然升起的悲凉,哽咽道,“那个时候,老祖本想替我向你师尊提亲的。”与其这丫头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她,也好少受点苦头。   果然,墨沉舟听了杜晨这话,脸色微微一僵,好不容易方按捺住心中翻江倒海的心情,面色淡淡地问道,“提亲?你?”又指了指自己,“我?”   见她神色不动,杜晨苦着脸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早早将那几人打发了,不然岂不丢脸,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得墨沉舟平静地轻声问道,“你想死么?”   我就知道!   杜晨心中悲愤,狠了狠心,正要做殊死反抗,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浪在此处升腾而起,才一抬头,就见一道火光扑面而来,避之不及,直烧的他面上漆黑一片,头发焦黑,“咳”地吐出一口黑烟,仰面就倒。   墨沉舟满意地摸了摸怀中的火凤,小家伙刚刚立了一功,正在得意,感觉到主人的性情大好,激动之余便默默地记下,原来用火来喷眼前这人,就能讨主人喜欢!   怜悯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杜晨,墨沉舟的心情大好,俯身将两瓶丹药塞进他的怀里,道,“我的灵兽伤了你,这两瓶四品转元丹就赠予师兄,算是补偿!”   说罢便扬长而去,徒留身后的杜晨躺在地上,泪流满面。   收拾了杜晨,墨沉舟心情大好,便架起剑光直奔昭云峰。及来到峰顶,就见一切还和十年之前毫无分别,再见得颇有些陌生的弟子来去,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这些弟子乃是昭云峰这几年的新晋弟子,这一日听得剑光破空之声,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位姿容极盛的美艳女修立于半空,俱是有些好奇,又见得那女修在空中立了半晌,突然眼中一亮,竟自从半空中直跃而下,一头扑进一人的怀中,口中欢快叫道,“二师兄。”心中嫉妒,再一看,却是不敢出声。   那人,正是首座真人刚刚进阶金丹的弟子唐天风。   见那些弟子小心翼翼地退去,唐天风才细看突然扑进自己怀中的女修。若果不是她的身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气息,早就被自己扔出去了。眼见的一双熟悉的凤眸带着无限喜悦看着自己,唐天风也感到欢喜。“小师妹?”   心中喟叹一声。   一别十年,那个张扬的小女孩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来不及细想,牵着墨沉舟便向着墨九天的洞府走去,口中温声道,“你这个丫头,一走就是十年,若不是沈长老来信说送你去修炼,怕是会让人担心死了。就是这样,师母还担心的不行呢。”这才有时间观望墨沉舟的气息,微微一惊,“你竟然筑基了?已进阶中期了?”   却听得墨沉舟笑道,“还说我,师兄不也是进阶金丹了么。”   两人相视而笑,丝毫没有分离了十年的隔阂。一边说着近况,一边走入洞府。   大厅中却是无人,墨沉舟还未开口相问,就听得一声爽朗大笑传来,“我的女儿,果然天资绝顶!筑基中期?却也不负我的一番期望。”   却见墨九天一边笑,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岚慢慢走了出来,见到墨沉舟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对着沈岚嘘寒问暖了一番,扶她落座,方才有时间对着墨沉舟笑道,“端木首座早就给我飞剑传书了,你这丫头倒是心大的很,竟让我和你娘等了这么久。”又见墨沉舟精神爽利,容貌逼人的美艳,也不禁自得。   却见得沈岚早已经目中含泪,就要站起。被墨九天慌忙止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墨沉舟眼见这般,心中一动,却是含笑行到沈岚的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娘。”   “回来就好。”沈岚的手抚摸着墨沉舟的脸,看着她眉宇间不复当年的冷厉煞气,而是内敛许多,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烂的衣裳,虽然精神还算不错,然而满面风霜之色却是遮掩不住。心中不由大恸,愈发认定这十年来自家的爱女吃了许多的苦头,目中含泪,却被在一旁紧张兮兮地看着的墨九天止住。   见二人这般情景,墨沉舟眉尖一挑,笑道,“爹娘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不成?”   墨九天咳了一声,想要严肃一些,脸上却难掩喜悦,“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是忍不住咧开了嘴,“你娘又有孕了。沉舟,你要当姐姐了!”   哪个修士有他这般的福气呢?高阶修士,特别是元婴之后,很难有后代,有了一个沉舟,他就很满足了。没有想到如今上天垂怜,竟让他还能再次拥有一个孩子,一时间看向沈岚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和感激。   而沈岚却是还要心细一些,见墨沉舟微微怔住,以为她心中失落,更是心疼,安抚地摸了摸墨沉舟的面庞,柔声道,“不管娘有几个孩子,沉舟都是最重要的。”   墨沉舟恍惚地看着沈岚,心中泛起的情绪,竟是五味陈杂。   这么久的时间里,她都有些忘记,她的妹妹引凤,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墨沉舟失神片刻,就见沈岚满目温情看着自己,心中一暖。   她的眼前,闪过一张张扬快活的女孩子的脸,那般明媚的笑意,带着些许的骄傲,在上一世照亮了墨沉舟黯淡的人生。   那个女孩子,会在墨引凰的面前用敬慕和崇拜的目光看她。   会在墨引凰冷冷训斥她时,眼中含泪,可是转过头,还是笑着抱着墨引凰的手臂亲昵地唤着姐姐,不管被墨引凰不耐地推开过几次。   会在得到好东西的时候,欢欢喜喜地捧到墨引凰的眼前,请她先挑。   会在有人在嘲笑墨引凰痴恋韩白衣的时候,气鼓鼓地将那些人骂得灰头土脸。   会在她炼丹之后,伏在她的膝上,絮絮叨叨地说些小孩子式的傻话,会目光狡黠地偷偷将丹炉中的灵丹取走几颗,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孩子,一直认定自己的姐姐虽然平日严厉,然而却会在炼制灵丹后,心情大好的时候,会放纵她,纵容她的一切,却从来都没有发现,其实那个待她宽容,允许她淘气的女子,从来都不是她的姐姐墨引凰。   想到上一世,当她听到这个孩子死讯传来是心中无法压抑的疼痛,墨沉舟看向沈岚小腹的目光温和无比。   “不,”她轻声说道,眼睛微微湿润,仿佛是在宣告什么,“她会是我的——墨沉舟的,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了,大家好么?我是英俊的存稿箱君哦~~   小引凤将要出场,请大家欢迎哦~~~   求撒花求鼓励嗷嗷嗷~~~   ☆、55天伦   又是一年春来到,昭云峰上百花盛放,一处大大的院落外,一个圆滚滚的红色小身影仿佛是用滚的一般慢慢接近。“叮叮……”的铃声随着她有些蹒跚的脚步响了起来,她手中抓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花,偏着头好奇地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院子,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着,小丫头皱着眉头,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大事。   这个地方,爹爹从来没有带她来过哦。   好奇地看着的时候,就在这时,一道光芒耀眼的剑光射入院落,小丫头见到,心中好奇起来,鼓了鼓包子脸,踱着小脚步费劲儿地爬上院子的台阶,贴近了门缝想往里面看去。   刚刚趴在门边,就听得“吱呀”一声,门竟然自己打开了。小小的孩子眼睛一下子张的圆圆的,还没等她想要逃跑,便被一双微凉的手托起,然后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冷意的怀抱,还未等她挣扎,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笑着说道,“哟,这里怎么有个小仙女呀?”   小仙女?是在说自己吗?这声音真是好听,温柔得想让她蹭蹭。小孩子美滋滋地想着,一时忘记了挣扎,怯怯地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张美丽的脸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中全是温柔,而她的肩膀上,一只麻雀大小可爱的赤色小鸟偏着头,睁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自己。   又听得抱着自己的人笑着问道,“你是引凤,对不对?”   小引凤呆呆看着她,只觉得她笑得真是好看,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亲近,想要窝在这个人的怀里,永远都不离开她。她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回道,“是。”   一瞬间,她就觉得脸颊一温,这人的吻就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清冽的冷香,却让她打心里觉得幸福。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因为这人的亲近感觉到无比的开心,等到她在她的耳边带着笑意说道,“引凤要叫我姐姐哦。”的时候,乖乖地叫了一声,果然又是一个吻落在她的脸上,心中就有个小人儿打了个滚,默默记住了,叫这个她喜欢的人姐姐,会有甜甜的奖励。   墨沉舟眼带笑意地看着这个小孩子乖顺地窝在自己的怀里,满心依赖的样子,心中仿佛在上一世缺失掉了的那一块慢慢复原,她默默告诫自己,这一世她的妹妹,将会享受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上一世的那些伤害与痛苦,她绝对都不会允许再次降临到这个孩子的身上。   她要她享受一切荣光地长大,要她这一世,平安喜乐,而不是带着不名誉的罪名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眼中一肃,将怀中的孩子紧了紧,墨沉舟就带着她往墨九天的洞府而去。   她自重归宗门,就一直在闭关稳定境界。一晃四载,她体内的灵气彻底稳定。而她肩头的火凤,她忍不住侧头看了它一眼。那虚天镯墨沉舟至今也只能神识进入其中,可是这火凤却仿佛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阻碍,在那日墨沉舟第一次现出虚天镯时,这小东西欢呼一声就扑了进去,竟然极为顺利。而墨沉舟用神识关注它的时候,就发现这火凤竟然能够自行进入几个连她都无法打开的药田,将里面的灵药带出虚天镯。   她一开始还有兴趣,然而最后却失望地发现,这火凤所能进入的药田,里面种植的竟全都是给灵兽食用的灵药。而这火凤这几年在虚天镯中吃了不少奇怪的灵药,如今竟然是大了一圈,这时再一喷火,却已不是当日只能将杜晨的脸烧黑的程度了。   一边想着,墨沉舟一边抱着小身子软绵绵的墨引凰走近墨九天的洞府,心中却是一叹,想要在一会儿劝谏一下自己的爹娘。   这昭云峰却是极为安全,可是凡事还有例外呢。自家妹妹年纪还小,人也单纯。从未见过自己还这般乖巧地趴在自己的怀里不喊不叫,这若是碰到心怀歹意之人,岂不是要被轻易地拐走?到时候,她岂不是要哭死?   见洞府中无人,墨沉舟便抱着墨引凤坐着等,一会儿功夫,便翻出无数小巧精致的小玩意儿摆在墨引凤的面前逗她开心。看着小引凤张着大眼睛好奇地摆弄这些五颜六色的东西,又将一些有着防御功能的小凤钗,小铃铛插进引凤的包包头里。然后便抱着小丫头,一起一件一件地耐心玩耍起来。   墨九天夫妇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自家心性狠厉的大女儿眼神柔和地抱着小女儿,竟能静下心来和妹妹玩耍,而平日里古灵精怪让人头疼不已的小女儿乖巧的让人不敢相信,看向大女儿时眼中全是依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早已做了多年的姐妹一般。   沈岚轻轻松了一口气,目光划过引凤头上新添的小饰品,又看了看桌上的小玩具,心中开心,便走过去怜爱地捏了一把引凤嫩嫩的小脸,“玩的这么高兴,知道这是谁吗?”   小脸被掐,引凤不高兴地鼓了鼓圆嘟嘟的小脸,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给她揉了揉被掐的地方,望到墨沉舟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有些羞涩地扑进她的怀里,对着手指,嘴里含糊地说道,“姐姐,是姐姐。”   “和你倒比我还亲近些。”沈岚看似不满地嗔道,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女儿。   若是姐妹不和,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墨九天却不理这些的,反而看向墨沉舟道,“你今日怎么出关了?”不好好修炼,出来做什么?   墨沉舟正和墨引凤玩顶脑壳的游戏,闻言笑道,“掌教真人的法旨,命我午后去朝阳宫见他。”见墨九天一怔,陷入思索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爹知道是什么事?”   墨九天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大概是为了今年去凌云宗境内诸国招收新弟子的事情,我想掌教应该是让你也跟着走一趟。”   “那算什么大事。”墨沉舟一听就不再感兴趣,撇了撇嘴道,“往年这些事情,不都是掌事殿弟子在做么?怎么今年竟分派给了诸峰?”莫非是贺清平这几年掌教干的天怒人怨,掌事殿罢工了不成?   “掌事殿如今人手不够。”墨九天神色凝重道,“这几年,颇有几个宗门不对头,联合在一起挤兑我宗。掌事殿如今大部分弟子都在盯着那几个宗门,哪里有功夫招收什么新弟子,掌教如此,也是迫不得已。”   墨沉舟却是一笑,任墨引凤羞涩地将小嘴落在自己的额头,笑眯眯地和她对视着,然而一道灵诀落在她的身上,以防止自家可爱的妹妹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再一出口,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掌教真人这几年怎么了,既然不顺服,便屠了他满门就是!怎地还这般留着,反倒像是我宗怕了他们一般,这般下去,若是诸宗效仿,还不天下大乱?”   所以说,她很早之前就觉得贺清平这人办事瞻前顾后,一点都不干脆。凌云宗泱泱大宗,竟然还对这些小宗门退让至此,真是天大的笑话!   墨九天一噎。暗暗擦了额角的冷汗,心说他当初也不过是建议问罪于诸宗,却没有想到自家女儿心思更狠,竟似要将不顺服的宗门满门屠绝!而且这般说时,脸上还带着对妹妹的温情的笑意,竟似完全没将那些人命放在心上一样。   一时之间,他就对掌教真人安排自家女儿去办事忧心重重。   这丫头,不会一个不耐烦,真的去杀了人家满门吧?!   他却是不知道,经历过上一世沐阳宗的变故,墨沉舟已经相当了解这些宗门。就因为初时贺清平的态度太过温和,便给了那些宗门妄图出头的想法。若不是后来贺清平拼着宗门的名声不要,血洗了数个宗门,震慑诸宗,后来也不只要出什么大乱子。   修真界中,谁去跟你讲公平道理!   墨九天见墨沉舟眉间煞气一闪,暗道了一声不好,果见沈岚在上方横眉冷目地看着自己,明显是恨自己将自家女儿又带歪了。忙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既然掌教传召你,你不先去宫外候着,难道竟要掌教等你不成?”   眼见墨九天紧张兮兮地看着沈岚,墨沉舟也不揭穿他,撇了撇嘴,便将墨引凤放入沈岚的怀中,将无数的极品材料留在桌子上,又和依依不舍的墨引凤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最后告诫爹娘不要再放引凤一个人乱跑,她才不紧不慢地驾着一道剑光向着朝阳宫而去。   这一路无数的修士偏头看着这位容貌美艳逼人的青年女修,心中只为这般美貌的女修却在宗门内名声不显而感到极为奇怪。又见她径直进入朝阳宫中,便各自在心中考量她的身份。   不提这些修士怎么想的,却说墨沉舟一进入朝阳宫,却见贺清平果然一个人端坐在座位上,神色间带着微微的阴郁,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令他感觉到不快之事。   听得脚步声,贺清平抬头,就见一名艳光逼人的女修走到他的面前,俯身一揖,道,“鼎天峰墨沉舟,见过掌教真人。”   贺清平一怔,却是将眼前的墨沉舟与十年前那个眼含煞气的女童联系在一起,见她如今沉稳许多,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声。   他的弟子韩白衣,这几年竟是入魔了一般,有时间就往鼎天峰与昭云峰跑,每跑一次,回来就会失魂落魄许久。当初韩白衣坦言自己对墨沉舟的心意时,他是极为赞同的。   自家弟子自幼长于自己膝下,他却是太了解他的心性。韩白衣魄力不足,心肠太软,若是他退位,韩白衣很难能顺利接掌宗门大权。而若是自家弟子能与眼前的墨沉舟心意相通,那么她背后的鼎天、昭云两峰就会成为弟子的强援,再加上化神期的沈谦,以及沈谦经营数百年的观天峰,自家弟子的实力更是大增。日后若能执掌凌云宗,也能够政令通顺。   然而这些年,他也是隐隐看出了些什么,似乎昭云峰对着他的弟子颇具敌意。他也曾询问过韩白衣原因,然而他只是脸色发白地摇头,虽然什么都不说,脸上却带着愧疚之色。贺清平活了多少年,只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古怪。   再加上这几年,隐隐传出杜长老颇为欣赏墨沉舟,想为自家爱孙向墨沉舟提亲之事,贺清平更是在心中喟叹不已。   而如今,他便再为自家弟子创造一个机会,若是他还是无法把握住,那么只能算是他二人无缘。而自己,却是要为自家弟子另外挑选能够为他提供后盾的女弟子了。   想到这里,贺清平的口中,就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56任务   墨沉舟自朝阳宫中退出时,脸上带着冰冷的怒意。   此去越国,贺清平竟然命她与韩白衣同行。   她不是傻瓜,贺清平的打算还是能够看出来几分的。心中冷冷一哼。这人倒是打得好算盘,若是自己与韩白衣结成道侣,以贺清平一脉经营宗门数千年,再加上自己身后数峰的支持,那么几百年后,韩白衣接掌凌云宗的可能就大大提高。她不介意宗门的掌教心眼太多,然而将这份心思算计到她的身上,怎能不叫她心生怒意。   手中的一块青简被墨沉舟抓的咯吱作响。   贺清平果然心思灵透,见她猜出自己的目的心有怨气,立刻就给予补偿,然而之前的想法却是毫不收回,看来是吃定了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一宗掌教争执了。   满腔怒意地走了几步,就见到自己的前方,朝阳宫恢弘辽阔的殿前,一名俊美温文的青年站在青玉栏杆前,眼中带着一丝忧愁和喜悦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墨沉舟眯了眯眼,心中却对这人带了一丝鄙夷。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韩白衣对着墨引凰许下承诺。那般的深情,那般的温柔,一下子就令那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失了心,最后,连命都赔给了他。那时候,连墨沉舟都以为,韩白衣是爱过墨引凰的,只不过时光匆匆人心易变,等到遇到了更让他心动的人,从前的爱人,就再也不能让他心生怜惜。   然而今天之事后才叫她发现,原来那些温柔都不过是早有预谋的谎言!上一世的墨引凰虽然没有拜入鼎天峰,然而身为一峰首座的长女,她的身份也已经是极高的了,也能给予韩白衣绝对的支持。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上一世,韩白衣就算对那苏柔倾心爱恋,却依旧不和墨引凰摊牌。是因为担心昭云峰对他的支持发生变故罢!还有,所以他能在墨引凰被墨九天放弃后,就敢一剑了结她的性命!   而如今,这一套又用到了她墨沉舟的身上!真当她墨沉舟是墨引凰那般为了爱情什么都不顾的傻瓜?   她可不是墨引凰那等蠢货!这人若真敢再纠缠与她,别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送他去和阎王喝茶!   一时间,那站在远处的韩白衣竟是说不出的面目可憎!   墨沉舟懒得看这么一张脸,一转身,将韩白衣扔在身后,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却被一声温润的呼声唤道,“沉舟,等一等。”   墨沉舟充耳不闻,径直就要驾剑光而走。却在下一刻被一道白影拦在身前。她按捺住心头的怒火,抬头看着韩白衣,眉宇间满是冷淡。“师兄有事?”   这般熟悉的眉眼啊。相隔十几年,在他的记忆中她还是个孩子。然而看着眼前这个美艳得如同骄阳般耀眼的女子,这依旧浓烈的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火的女子,竟然让他熟悉的想要落泪。   依旧是那么熟悉的冷淡,和眉宇间淡淡的厌倦,却叫韩白衣如此怀念。他贪婪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十几年的思念于此刻尽数爆发,在心中涌动无法平息。他按捺着想要将眼前女子揽入怀中的冲动,温声问道,“许久不见师妹,师妹如今可好?”见墨沉舟神色冷淡不愿说话的样子,心中刀绞一般的疼痛,却还是在脸上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意来,“师妹果然天资绝顶,如今竟然已经是筑基中期,真是可喜可贺。”   如今的墨沉舟,实在懒得与他啰嗦,嘴中道了一声谢,便转过他准备离开,却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手臂,她面色一冷,转过头来,就见韩白衣似乎被她脸上的冷意惊住般,竟怔在原地,眼中微微湿润。   那满眼的厌烦令他伤心无比,韩白衣却还是强忍着,勉强笑道,“忘了对师妹说,师尊的法旨,去越国招收新弟子之事,越快越好,因此我已与同行的几位师弟商议好了,三日后便出发。”   墨沉舟被韩白衣碰了这一下,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再一听贺清平之名,一股怒火自肺腑间升腾而起,不想再忍耐下去,手臂一动甩脱韩白衣的手,冷道,“既然如此,师兄请回!”也不待他再说,驾起剑光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   韩白衣远远地看着墨沉舟的背影消失,只觉得心痛难当。他知道那日的一退,在墨沉舟的心上刻下一道伤痕,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真的如同陌生人一般。他百般恳求师尊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这一队里,只望这一路同行,她会变回从前的样子。而他从此,再也不会让她失望。   那个时候,师尊一口答应时他是多么的高兴啊,虽然师尊什么都没有说,然而他知道,对于沉舟,师尊是满意的。   这就够了。   他爱的人,与他敬爱的人,如果都能在他的身边,这样多好。   韩白衣轻轻按住眼角的一滴眼泪,转过身,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掌教弟子。   墨沉舟在空中疾驰,冰冷的山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慢慢熄灭了她心头几近爆发的怒火。沈谦的确非常了解她。将她仍在没有人迹的秘境中,孤单寂寞地修身养性十年,她刻在骨子里的凶性狠厉早就在脸上慢慢退去,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痕迹,然而却不再像之前那般锋芒毕露。   而她的心境,也不再向刚刚重生时那般的暴戾。   一边向着藏宝阁的方向而去,墨沉舟一边沉下心来在心中思忖着。   这贺清平不愧是大宗掌教,心机手段非凡,就算墨沉舟不喜这人将心思用在自己身上,然而为了弟子竭尽心力万般筹谋,却也算是一番爱护之心了。况且在处理宗门事物、与诸宗的来往之上,虽稍显退让,却不会有人做得比贺清平更好了。   心中嗤笑一声,墨沉舟摩挲着手中的青简。   十几年前贺清平就允她入藏宝阁取三件法宝,当时她拖着未去,又在秘境中耽搁,这贺清平竟然还记得这件事,而这次,竟然允许她再进一层,可以去第四层取宝。要知道,自第四层开始,法宝的品阶就至少是中阶灵器,绝不是下三层的法器可比。虽然三件法宝变成了一件,然而贺清平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   既然掌教真人这般大方,她又有何理由去拒绝呢?   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将青简交给掌管藏宝阁的一位金丹期主事的手上,见那人怀疑地在自己的身上和青简之间游弋徘徊,墨沉舟也不恼,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   这藏宝阁很少有人来,除非是弟子立了极大的功勋,方会由掌教许可来此挑选法宝。墨沉舟这些年一直闭关,名声不显,而一来藏宝阁,就直接进入四层,怎能不叫人心生怀疑。   仔细演过这青简,见的确是掌教亲自签发的,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为墨沉舟打开了第四层的通道。   墨沉舟走在这通道中,就觉得时刻都带着巨大的危机感。眼角瞥过通道上方无数灵力堆聚,蓄势待发的洞口,墨沉舟可以肯定,只要她稍有异动,绝对会被无数的攻击轰得稀烂。这种将生死交付在他人手中的感觉极为不好,墨沉舟心中大骂,若是早知道如此,她说什么都不会这般毫无防备地走进来。   面上淡定地走着,不一会儿,就见眼前豁然开朗,无数各色的宝光在她的眼前晃动,险些晃花了她的眼睛。   但见巨大的房间里,一排一排的架子上,摆放着数百件灵气波动醒目无比的法宝,墨沉舟只觉得心中贪婪,在这些法宝中走过,一个一个的拿起,又见到前方还有更好的,心中忍不住想将这些全数搂起,转身就跑,却还是及时按捺住了。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墨沉舟醒了醒神,继续查看着法宝。初来之时,她就已经决定想要更换一把剑。她从前的那柄剑练气期使用还好,然而如今以她筑基期的修为,却是有些不合用了。更何况这些年在秘境中和那些怪物的搏杀,这柄剑已经破损许多,虽然心中不舍,却还是要更换了。   这般想着,墨沉舟就专注在一架立满了长剑的架子前,感受这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合上双目,将神识放出,一点点感受这些长剑的气息。   神识的感觉更加敏感。墨沉舟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十数道燃烧着各色光芒的虚影,有几道感受到她的神识,竟然发出亲近的波动,显然已经有了灵性。更有一道流光闪动,近乎急切地在墨沉舟的神识下呼唤着,那般的迫不及待,竟似乎要哭出来一样。眼见的这般,墨沉舟心中一乐,手就探向这柄剑的方向。   才要取剑,却突然在墨沉舟的神识中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虚影。这虚影黯淡无光,然而其上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而那黯淡的虚影上,一颗模糊的兽头微微仰起,似在盯着墨沉舟一般。之前的那些剑见它出现,竟似乎都有些畏惧它,纷纷暗下了光芒,仿佛不敢和它争锋一般。而方才的那道流光,竟然一下子退到了角落里。   那剑岿然不动,然而气势非凡。虽然光芒极弱,然而其上的凶横杀意却令墨沉舟都为之动容。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下这柄剑,就听的一声锵然剑鸣伴随着一声低沉兽吼直冲云霄,入手的阴凉之气令墨沉舟心中暗惊。   墨沉舟睁开眼,就看到手中一把漆黑无光的长剑,毫无出奇之处。剑柄之上,刻写着“戮血剑”三个字。虽然觉得这剑名土气,然而感受到这剑在自己手中如同融入一体的感觉,墨沉舟还是欣喜不已。   有了戮血剑,墨沉舟也不再看,带着它便离开了宝库。在那位金丹修士见到她手握持剑后有些怪异的目光中欣喜而去。而在这与戮血剑磨合了三天,初步有了心神沟通之后,前去越国的时间也已经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韩师兄,你真会脑补!还有,别再交缠了,不然女主真的会赏你一剑~~   还有,墨姑娘,其实这人很冤,两世加一起,他师尊的打算,其实这人都是不知情的呀~~~   嗷嗷嗷~~本文无百合~~   ☆、57越国   这次前去越国,共有五名筑基期弟子,另有练气期弟子十五人。五名筑基期弟子中,便有墨沉舟和韩白衣两名中期修士。这般的大阵仗,倒不像是仅仅去招收弟子,倒更像是去震慑。   墨沉舟眯着眼睛,想起三天前贺清平对她交代的“便宜行事”时阴沉的脸色,心中便知晓,那越国恐怕出了一些问题。然而又看到飞行法器上韩白衣的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突然觉得疑虑。   莫非这韩白衣,真的以为只是去招收新弟子不成?难道掌教竟然一点都没有对他透露?   目中游移不定,韩白衣却感受到墨沉舟的目光,为她的关注心生喜悦,侧过头来对着她温润一笑,“沉舟可是觉得枯燥了?不要着急,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到了。”   墨沉舟对着他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却是平静至极。那贺清平如何想与她无关,只要她不再与韩白衣牵涉太多,便是贺清平,难道还能强压着她做些什么不成?她可不是宗门中那等没有靠山,由着别人摆布的无依的女修。   将她逼急了,贺清平可别怪她做出什么来。   见她态度除了冷淡些却很自然,韩白衣目中喜色一闪而过。而一旁在初次见面时慑于墨沉舟冷淡的其他弟子,也大着胆子凑了过来,与之交谈。   墨沉舟的美貌在凌云宗也算罕见,然而态度高傲冷漠,看着极为不好接近。然而在这些弟子眼中,却是不算什么。在修真界,哪个年轻貌美的女修没有一些脾气呢?又见这一路掌教弟子对她百般殷勤,却是也猜出了些什么。虽然腹诽这韩白衣仗着师尊是掌教真人,竟然近水楼台,然而却还是不敢说些什么。   如今与墨沉舟交谈几句,见她虽然神色不甚热络,然而却并不是那种不好接近之人,言谈也颇为和气,都眼中一亮,更添殷勤。   却听得一名名叫董锋的筑基初期弟子笑道,“墨师妹是第一次领宗门任务罢?且放下心来,像这种招新弟子入门之事,最是简单。只要将那测根骨的法宝往那些人面前一立,却是毫不需要我们费心的。”   另一位名叫周维的筑基弟子也笑道,“再说越国这些年格局不好,已是很久没有根骨好的弟子出现了,那越王唯恐失了我们凌云宗的庇护,因此每每我宗前去,都会献上无数的宝物,还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这般一说,围坐的凌云宗弟子俱是笑了起来。   修真界修行不易,这其中的弟子大多只是普通弟子,有几个能与墨沉舟与韩白衣一般拜了个好师尊,诸事不愁,修炼的宝贝应有尽有呢?因此每有这般能捞些外快的机会,都会令他们极为兴奋。   然而却有一名名叫展青的青年男修微微皱眉,这人也是筑基初期,虽然面貌普通,然而唯独他一人面露忧色,就在这些嬉笑着的人中分外醒目。墨沉舟一眼见到,心中一动,便问道,“展师兄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见墨沉舟主动与自己说话,这人竟并未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这份沉稳就令墨沉舟生出些好感,却见他微微皱眉道,“师妹不知,六年前,我也曾来过这越国,当时就觉得有些古怪。这越国灵气并未散失,在我凌云宗的庇护下也算风调雨顺,无灾无劫。然而这根骨符合我凌云宗条件的孩子却是越来越少。六年前还算好的,这几年,却是愈发的每况愈下了。”   说着,便浮现出一丝忧色。   墨沉舟也觉得有些不对。凌云宗在诸国,每三年便招收一批十岁之下的孩童充实宗门,可以说这诸国是宗门的基础。然而若是弟子越来越少,时间短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只怕要动摇宗门的根基。   更何况,既然并无祸事,怎么有修仙天资的孩童会越来越少?便是那些有天分的孩童被越王藏下,却对越国有什么好处不成?要知道,在诸国这般的地域,虽有灵气,然而却远远不如各大宗门,再有天赋,若是不能在宗门修炼,也是白费。这一点,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莫非这就是掌教担忧之事?   墨沉舟暗暗将这疑点记下,见展青依旧心事重重,便宽慰了几句,不再多说。   这一路说说话,时间便快了许多。   行了大半日,墨沉舟就感觉飞行法器一顿,她往下方望去,就见云层的下方,出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就见法器徐徐落下,出现在等候在下方的人的眼前后,墨沉舟就听得礼炮四起,又有乐声大做,一道极长的红毯铺到法器的下方,再有在那宫殿阶前不知等候了多久,身着百官服饰的人诚惶诚恐地蜂拥而出,其中簇拥着一名身着明黄,上绣五爪金龙的老年男子,听得从前来过的弟子耳语,墨沉舟方知晓那便是越王。   却见刚刚还在法器上嬉笑的众弟子都是脸色一肃,露出几分威势来。那越王带着百官立在法器前,却是头都不敢抬,静静地低头领命。韩白衣是这次的掌事者,率先走下,墨沉舟因是筑基中期修士,虽然年纪最小,却还是在那三名初期修士的推让下跟在韩白衣的身后。等到诸人都下来站定,那越王就俯身,脸上露出一分讨好来,“诸位仙师远道而来,鄙国惶恐,特备下了些许水酒,还请各位仙师移驾。”   墨沉舟是第一次见到一国的君王竟然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竟全然没有一丝风骨。然而见韩白衣众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便知这是常态,便脸上不动声色。又见到那百官一副低到尘埃中的卑微模样,不由心道贺清平能令诸国惧怕凌云宗成这个样子,却也是好手段了。   这一面,那越王却是陪着笑引着众人向着另一处雕栏画栋,精美绝伦的大殿而去。墨沉舟甫一迈进大殿,便感觉一股冷香如鼻,无数纤腰广袖的美人身着轻薄暴露的衣裙跪侯在几张条案之后,眉目间媚意入骨。   墨沉舟皱了皱眉,却见身后的弟子都是一副满意的样子,却是不愿扫了众人的兴致,然而却对安排了这一切的越王看底了几分。   众人按着次序高坐在上方,下方是越王与那百官作陪。见众人对着陪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人都是一副喜爱非常的样子,那越王眼中就露出喜色来。目光又扫过坐在韩白衣下手的墨沉舟身上,被那美貌惊得怔了一下,却见她脸色冷漠,又看了看坐在她的身边黯然失色的那个美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偏了偏头,对着身后的一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便领命而去。   那越王又对着众人恭敬笑道,“诸位仙师驾临我越国,实在是我越国之幸!”他拍了拍手,便见几名端着精美托盘的女侍鱼贯而出,将托盘一一放在众人的眼前。他又笑道,“小小供奉,不成敬意。还望各位仙师笑纳。”   墨沉舟就见眼前的托盘上,摆放着一摞中品灵石,约有数百块。又有三块拳头大小的四阶灵铁,三株四品灵草,和三颗四品妖兽的妖丹。灵草与妖丹灵气未失,显然是经过精心的保存。她又将视线划过身旁的几人,见筑基弟子中,除了韩白衣多了两瓶妖兽精血,其余竟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而那些练气期弟子面前之物,虽然不如他们,却也是极为贵重了。   墨沉舟心中就忍不住冷笑。   有这么多的天材地宝,这越国也算是富庶之地了,这般之地,却收不上来资质好的弟子,不是宗门内的弟子有问题,那么就必定是这越国弄鬼。不然,他又是到哪里寻来的这些好东西?   凌云宗每三年就来一回,若是都是这个水准,就为了这些四品灵物,越国就要大费周章。   这般一想,她再细看那越王的神色,果见得他的目中带着几分闪烁。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预备暗暗探查,以免打草惊蛇。   那越王见众人将这些东西收起,脸上待人愈加和气,面上就露出笑意来。就见他又击了几掌,就听得宛转悠扬的乐声响起,一群舞姬带着惑人的笑意莲步轻抬,轻盈地在殿中做起舞来。一颦一笑俱是风流如骨,这等回眸一笑的风情是众弟子在宗门内的女修身上看不到的,新奇不已,只看得如醉如痴。又有身旁的美人素手执酒,将酒杯凑到众弟子的嘴旁软语温声地劝酒,筑基弟子方还自持身份不曾出格,那些练气期弟子却有些迷醉。   就算再畏惧凌云宗,然而这般靡靡之音却令墨沉舟愈发觉得这越国怪异。然而那越王面上只有恭敬讨好之色,她也是想不出到底怪在什么地方。对那些歌舞并没有什么兴趣,正在思索中的墨沉舟却感到身旁一动,墨沉舟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向身旁一掌击出,却突然想起这是在同门之中,怎可能会有危险而生生止住。   手中一顿之时,就有一双修长优美的手执着一盏酒杯凑到她的唇旁,耳边传来清越的声线,“请仙子饮酒。”   她一转头,正对上一张清俊的青年面孔。那人面上微微有些惊吓的表情,却还是在她看向自己时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墨沉舟一怔,又望向那越王,就见那人见她看向自己,讨好地对她点了点头。她心中微怒,却是理都不理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   这越王,却将她墨沉舟当成了什么人!   而在此时,方才自顾自饮酒的众弟子这是才见到墨沉舟身边的变故,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俊秀青年,面上现出一丝恍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韩白衣的方向,却都是不出声了。   这一路,韩白衣待这位墨师妹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数。一时都觉得这越王好不晓事,如此安排,却是要得罪这位韩师兄。   果然还未等墨沉舟动怒,韩白衣面上就是一片铁青。许久的沉默后,将手中的酒杯往案桌上轻轻一顿,方面无表情淡淡的对越王道,“我这师妹不擅饮酒,便令这人退下吧。”他一贯温和,这般说话就已经很不客气。   那越王见韩白衣的脸上难看,目光又频频看向那名美貌女修,心中就有些恍然。心中后悔不迭,却是连声命那青年退下,又是一阵道歉讨好,方才将这件事揭过不提。一时之间,殿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恍然无事一般。   而在一片欢笑声中,墨沉舟却漠然地饮了一杯酒,将一丝冷笑隐藏在酒杯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了,二更一下~~~接下来几天作者君会努力的,就算不是二更,也争取每章都肥一些~~不过周末两天一定会二更的哟~~~求抚摸(>^^<)喵~~   ☆、58疑踪   “师妹多想了。”大宴散去,越王便将凌云宗众人迎入宫中的一处独立的宫殿,此时五名筑基期修士围坐在一处,听了墨沉舟的疑虑,韩白衣却是温声道,“这越国建立也有数百年,这般积累下来,有些好东西也是寻常之事。况且许多金丹无望的筑基修士都会投入诸国做个国师之类,能猎到四阶妖兽是很寻常的事情。”   他一向不愿将人心想得过于险恶,更何况越王的确有些殷勤,然而凌云宗是一等大宗,门内弟子在外行走却是很受优待,因此在他的眼中是极为平常之事。虽然觉得墨沉舟是想得太多,然而他如今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引得墨沉舟不快,沉思了片刻,便温声道,“离挑选弟子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反正也无事,不如我们也暗自留心,看看有什么不对如何?”   见他明显未将此时放在心上,董锋和周维脸上也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之色,墨沉舟懒得继续说下去,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第二天天刚刚亮,墨沉舟自入定中醒来,就感觉到门外又人影晃动。她手中一弹,一道灵光将房门打开,就见数十名宫人捧着做工精致华美的衣裳和首饰进入房中,奉到墨沉舟的眼前,恭声道,“奴婢服侍仙子更衣。”   对于这些毫无防御的衣裳,墨沉舟一点兴趣都没有。莫非争斗之时,那些敌人会因为你打扮的美丽动人就不去攻击你不成?只怕看到这么一个要美不要命的傻瓜,会头一个送之归西。反正若是墨沉舟,就一定会这么干的。   然而想到沈岚素喜打扮,这些衣物确实新奇华美,墨沉舟便毫不客气地一挥手,将那些服饰首饰收入储物戒中,以备日后自家老娘穿给墨九天看时迷得他继续找不着北。那些宫人哪里见过这般手段,见这么多东西瞬间就消失不见,竟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看向墨沉舟的目光都带着敬畏,神态越加的恭顺。   墨沉舟不愿在凡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手段,又没有什么成就感。见众弟子竟没有一个出现,微微皱眉,便向着这处宫殿外走去。那些宫人急忙跟上,亦步亦趋。   墨沉舟瞥了一眼,见这些宫人紧跟自己的样子,感觉不快,又暗思那越王令人不离自己左右的用心,便冷声道,“我这里无事,你们就不必跟了。”见那些宫人目露迟疑之色,却还是踌躇着不愿离开,冷笑一声,“怎么,却原来我的话竟然这般无用?我以为你们是来服侍我的,不是要我看你们脸色的!”   见她恼怒,那些宫人瑟缩了一下,还是有一人诺诺开口,“仙子喜怒,只是陛下命我们绝不能慢待了仙子,所以才……”   “可是你们在我眼前,就让我很不开心。”墨沉舟眯起了眼睛,寒声说道,“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若是惹恼了我,别怪我拿你们喂我的灵兽!”说着兽灵手镯光芒一闪,一头巨大的狰狞黑狮显在众人眼前,察觉到墨沉舟的不快,对着那些花容失色的宫人咆哮一声,张开了涎水四溅的巨口,做出一副择人欲扑的姿态来。   一阵惊叫声过后,那些宫人四散奔逃,见那些宫人惊恐的逃了,那黑狮方才得意地嘶吼了一声,走到墨沉舟的身边用大脑袋亲昵地蹭了几下。   许久未见,墨沉舟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将一把灵丹塞进它的口中,见他眼睛眯起,惬意地嚼着灵丹,忍不住在它的大脑袋上揉了揉,却听到立在肩上的火凤不满地叫了几声,顿时头疼万分。   而这时,通幽狮也听到了这声鸣叫,身形一顿,就睁大了一双兽目,往着墨沉舟的肩头望来,一见到那火凤,就立刻浑身汗毛炸起,对着火凤龇起了满嘴的利齿,喉间发出沉闷的吼声。   而那火凤见它竟然敢这样对着自己,在墨沉舟的肩上立刻蹦跳了几下,对着通幽狮就是一阵叽叽喳喳的乱叫,虽然墨沉舟听不懂,然而见它眯缝着凤眸自上而下觑着通幽狮的那副模样,就知不是好话。   而那通幽狮更是一下子龇牙咧嘴,口间聚集着黯淡的黑色灵光。看样子若不是墨沉舟在此,就要上前给这火凤一口。   这通幽狮与火凤,真仿佛是上辈子的冤家一般。自初次见面,每次一同出现,若是自己待通幽狮亲昵一点,或是对火凤比通幽狮更温和些,竟没有一次不吵成一团的,果然下一刻,这黑狮与火凤就一个嘴角喷火,一个口中黑光闪闪,顶牛似地互相瞪了起来。   墨沉舟不愿涉入这两个家伙的恩怨情仇,又见这宫殿外是一座极大的花园。其间各种奇石,树木林立,种植着无数的稀奇花卉,虽都是些凡种,然而盛放之时,却也是姹紫嫣红,分外好看,一时感兴趣,她便在其间慢慢地走着,心中反复地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然而身旁的通幽狮与火凤竟然又开始第二轮的一个鸣叫一个嘶吼地吵起嘴来,还不时揪着墨沉舟的衣领袖角要她做主,竟让墨沉舟沉不下心思。正待心中烦躁,想将这两个家伙一起扔出去的时候,却听见花园的另一处,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被打搅清净,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然而此处却并不是凌云宗的地界,因此墨沉舟只是望向那传来声音之处。只见无数的花草被人践踏,数十名气急败坏的宫人冲了出来,拎着棒子之类,凶神恶煞地叫嚷着四处搜索着什么。   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墨沉舟对凡人的事情没有兴趣,便转身要离开,却突然觉得身侧的一处草丛微微动了动,一个满脸尘土的瘦弱少年爬了出来。一抬头见到墨沉舟和她身旁狰狞的黑狮,惊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墨沉舟就见这少年十一二岁左右,浑身穿着破旧却整洁的衣服,一双伸出的手满是伤痕,脸上隐见淤青,极为可怜。   然而与这份可怜不同,这少年的眼睛沉静的仿若死水,无波无澜,面上还带着一份淡淡的笑意。看到通幽狮狰狞的样子,竟然还感兴趣地看了数眼,举手投足中带着一种沉沉的淡定感。   而这时,那群宫人在远处搜索不出,便吵吵嚷嚷地向着这边而来。那少年向着那些人望去一眼,目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又偏着头看了墨沉舟一眼,微微颔首后便隐回了草丛之中。   墨沉舟觉得这少年分外有趣,便在一旁看着那些宫人走过来时向着这些人的来路一挡。通幽狮更是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那些人看她面容出众,身旁伴着一头巨狮,虽不知她的身份,然而能在王宫中闲廷阔步一般悠然,却不敢慢待,也不敢对她挡了路发出不满,纷纷向她施了一礼后,方又在来时的这一路的两旁细细地搜索。墨沉舟眼见就快搜到那片草丛,却是眉尖一挑,笑着问道,“你们这大张旗鼓的再找些什么?不知道不远就是我师兄们的静修之所么?”   听墨沉舟这般说,这些宫人就一副恍然之色。她们这些人在宫中地位极为卑微,然而每三年有大宗门会来此收徒却是知道的。眼见眼前这位也是那传说中的修仙者,就越发的战战兢兢。   其中有个看似领头的,见众宫人都不敢开头,畏惧地看了一眼那对着自己竖着一双兽目的通幽狮,隔了许久方才陪着笑道,“回仙子的话,却是宫里走失了一个小畜生,那小畜生危险的很,奴婢们怕他怕伤了人,因此方才急了些。惊扰了仙子和仙师们的清净,请仙子海涵。”   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墨沉舟的表情。   “却是扰了我的清净!”见这些人这般动作,墨沉舟心中莫名厌烦,就冷笑了一声,瞬间落下了脸色,厉声道。“大清早的,你们就呼啦啦地一群人吵吵闹闹!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我师兄们还在修炼不成?若是有个什么差错,你们有几个脑袋来赔!莫不是越王吩咐你们这般的?是不是不将我凌云宗放在眼里?!”   这一番声色俱厉,那些宫人只觉得眼前这人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喜怒无常简直没有半分预兆,一时惶恐,都脸色苍白地伏在地上求饶。   墨沉舟见那群宫人惊恐万状的样子,也不喜欢对着凡人耀武扬威,便不耐烦道,“行了!做这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们了。此处没有你们说的什么小畜生,若是想找,尔等便去别的地方去找罢!”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发话,这群宫人都不敢再分辨。见此人并未想要处罚自己,心中都松了口气。又见眼前这人性格暴烈乖僻,想来也不会庇护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便连声应是,爬起来向着别处找去。   那群人刚走,那少年便探出拨开那些草叶,望了望她们,又看了墨沉舟一眼,神色中透出一份奇异。   墨沉舟出手助他只是兴之所至,此时也只是对着他淡淡颔首,正要离去时却陡然听到几声惊呼。她抬头望去,就见那刚刚还与自己回话的宫人与其他数人正口中吐出黑血,软软倒在地上,面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气息全无。竟是顷刻毒毙。   而那微微传来的有几分熟悉的腥甜味道令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那少年的方向,果见那少年也望着那处,脸上的笑意透着一丝漠然与阴寒。   仿佛是感觉到墨沉舟的目光,那少年偏着头看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对着墨沉舟露出一个平静到了极致的笑意,又将身形隐进草丛不见。   眼见那几人已经不活,墨沉舟眼睛一眯向着刚刚那些宫人的来处看去,果然见到那方才她们搜索地方的灌木丛中,有几片叶片带着丝幽蓝之色,而那死去的宫人□的双手处,带着细细的划痕,再去看那少年最后待过的草丛,果然也有叶片变色。也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少年真是心狠手辣,也有一些好奇。   那般落魄的少年,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从容与淡然,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范。还有那在困境中的安之若素,怎么看都不像个寻常的少年。   这里可是皇宫,满眼的锦绣,却又有那样一个违和的穷酸少年。而在这王宫中,毒,更何况是一种低阶的丹毒,却被一个这样的,没有修炼过的少年轻描淡写地使用着,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无比。   然而这又与她墨沉舟有什么相干呢?这丹毒,又不是用在她的身上,就算那少年将这王宫中的所有人都毒死,又与她何干?   这般冷漠地想着,经过眼前的这一幕,见还是在王宫中就能出了这样的一场大戏,墨沉舟对越国更是没有好感。她顿了顿脚,正要驾剑光飞出去看看,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唤了她一声再在一转头,却是展青脸色有些难看地疾行了过来。   墨沉舟转身,笑道,“师兄可有什么事?”   展青迟疑了一下,墨沉舟见他神色,手中一动,施了一个隔绝空间的法诀,才见他皱眉道,“墨师妹,这越国确实有些不对!”   “哦?”墨沉舟挑眉,好奇道,“这是怎么说?”   展青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半晌方道,“昨日宴会结束,听了你的话我就出宫查看,你说奇不奇怪,三更半夜的,却叫我在一家府门外,见到了晓月宗的修士!”   晓月宗是靠近越国的一个小宗门,素日里依附凌云宗,最喜欢跟在凌云宗的身后得些好处。墨沉舟乍然一听,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便笑道,“大概是晓月宗的修士返家,师兄怎么这般诧异?”凌云宗对弟子的资质要求极高,有些凌云宗看不上眼的弟子,对于那些小宗门却也是很好的了。因此往日刷下来的孩童大多拜入一些小宗门,墨沉舟也不以为意。   “可若是他身边还有其他数个宗门的修士陪伴呢?”展青回想着当夜的情景,脸色难看道,“师妹不知,我出身掌事殿,常与各个宗门来往。这些修士的服饰再熟悉不过,更何况若是返家,何必鬼鬼祟祟地自后门进入,而且,”他低声道,“我还见到了沐阳宗的修士!”   这一次,墨沉舟的目光也凝重起来。沐阳宗离越国十万八千里,井水不犯河水。能有什么事会在凌云宗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越国,况且还联合了数个小宗门,这是想要做些什么?!   “韩师兄呢?”韩白衣才是这次的主事之人,墨沉舟不好越过他,恐怕引来非议,便问道。   展青顿足道,“韩师兄不在,不仅如此,周师兄与董师兄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我昨日担心被人发现,也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看的也不真切,也担心贸然回禀师门,若是有所误会,却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既然敢偷偷潜入,还有什么误会?!沐阳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墨沉舟一把握住背后的戮血剑,冷笑一声,目光森然,然而看着展青迟疑的表情,便按捺住心中的杀意,低头忖度。   “那就今晚我与师兄再去看看,”沉默片刻,墨沉舟冷声道,她的一家俱在凌云宗,宗门便是她的依托,便是素日里有所不快,于大节上却毫不含糊,“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59前夕   这天夜里,墨沉舟便与展青来到一处府门外,只见那家府门外雕栏画栋,气派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个极有权势之人的府邸。展青在一旁轻声道,“我早就询问过,这一家是当朝太师的府邸,这位太师是越王登位的功臣,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做着贵妃,还生育了两名皇子。这太师还有三子,皆在朝为官,是越国第一大家族。”   墨沉舟摇了摇头,往自己与展青身上贴了隐蔽气息的符箓。这符箓是墨九天亲手所制,一般的修士都无法探查。展青也知晓这是好东西,脸上微微动容,无声对着墨沉舟颔首,便领着墨沉舟往一处独立的楼台而去。   却见这楼台建在一处大湖的中央,孤立无援,连一处连接的地方都没有,四周竟没有半个人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悄然无声地越过水面,跃在那楼台顶端,展青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镜放在二人的眼前,手在镜面上拂过,就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镜面上,如今清晰地现出了一个房间的影像来。其中正端坐着十数个修士,正中正是几名沐阳宗修士,正在说些什么。   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墨沉舟微微皱眉,却感觉身旁的展青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将双手放在镜子上,墨沉舟照做,果然就听得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对着展青笑了笑,墨沉舟便倾听起来。   却听得一名修士皱眉问道,“道兄所言可是真的?这越国当真有一处高阶灵石矿脉?若真是如此,为何凌云宗不知道?”   却见那沐阳宗领头之人笑道,“骗你作甚!我沐阳宗在越国经营数十年,凌云宗的耳目早就被我们骗过了。你没看这么多年,这越国有好资质的孩童也来越少?”他得意地大笑两声,道,“妄那凌云宗自称天下大宗,连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越国的孩童,当然是先被我们挑选之后,才归他凌云宗。可笑凌云宗竟不知,这许多年,不过是捡了我们不要的残次品!”   一时间,房内的沐阳宗修士就是一阵狂笑。   那修士有些意动,又有些迟疑,“既然如此,道兄便这般潜藏就是,怎地竟是要与那凌云宗撕破脸?”   那沐阳宗修士脸一沉,冷道,“道兄莫非是在疑我?”不知为何,他又按捺下火气开口解释道,“这次发现的灵石矿,规模极大,若是想要开采,必要惊动那凌云宗。到时这灵石矿可还能落入我们手中半点?不若先下手为强,我等先占据越国,我们这么多的宗门加在一起,凌云宗也要掂量掂量,灵石矿的事情他们又不知道,必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越国与我们争夺太过。等到凌云宗将这越国出让给我们,到时候想如何开采那灵石矿,可就是我们说了算!便是凌云宗日后再发觉,莫非还能反悔不成?他们可丢不起那个脸!”   “可是那灵石矿如今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怎知不是道兄在诓我们?”   “诓你们有什么好处不成?”那沐阳宗修士一晒,道,“到时打头的,当然是我们沐阳宗,你们只要在一旁掠阵即可,况且我宗正有金丹期真人赶来,到时事成之后,我宗掌教真人愿意分与尔等宗门一些利润,如何?”   那些修士凑在一起商量片刻,有一人忍不住问道,“那道兄想要何时起事?”   那沐阳宗修士低头沉思片刻,便冷道,“这凌云宗这次招收弟子的时间突然提前,资质好的孩童我们还没先挑到,若是落入凌云宗,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他的面色突然现出一丝狰狞,“况且我与那凌云宗有仇!十几年前,那沈谦的化神大典之后,我那同门小师弟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地死在凌云宗,连尸体都没有!在此之后,凌云宗竟然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冷笑一声,道,“听那越王透露出的消息,这次来的人中,不过有两个筑基中期,其中还有一个是个没用的女修!我师弟之仇,合该为我今日所报!”   他狠狠一拍桌面,满面怨毒地说道,“我就要在明日凌云宗大开山门之时,杀到他们的面前,取那凌云宗弟子的性命以祭我师弟!也让那天下诸宗全都看看,那凌云宗妄称一等宗门,也不过如此!”   一说这话,诸人眼中都微微放光,神情激动。又有一人腆着脸笑道,“道兄果然好气魄!不过说到那女修,我那日远远见过,真是美艳惊人,竟是我等生平仅见!若是明日事成,不若道兄将那女修赏给我,以慰我的相思之苦。”   一时间,房中俱是大笑,说不出的狞恶。   里面笑得快活,展青在外面却听得一头的冷汗。他偏头看向墨沉舟,就觉得月色之下,这一张脸更是美艳得惊心动魄,有夺目之感,心中也是一热,然而又想到当年掌教秘密叫自己处理的一堆分不出人形的血肉,听闻就是这位师妹的“杰作”,顿时就感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下来,竟是寒入肺腑。   如今又见墨沉舟的脸上带着平静至极的笑意,一双眼睛却戾气横生,分外可怖,又想到刚刚自己也听到了这等“不得了”的言论,只恨不得时间能够重来,他必定会捂上耳朵,半个字也不会去听。   他这厢忐忑,墨沉舟却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偏过头来微微一笑,手指凑在唇旁轻轻嘘了一声,展青只觉得眼前这人艳色逼人,然而那眉宇间的阴煞连他都心生畏惧。   心中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展青急忙将注意力转回镜面,就听得那沐阳宗的修士冷笑道,“若是你喜欢,便赏给你!不过那领头的韩白衣是凌云宗掌教唯一的弟子,其他人死就死了,最多扫扫凌云宗的颜面,可若是他死在我的手中,怕是凌云宗不肯罢休。那女修却是无碍,既然如此,倒不如咱们好好乐一乐,也尝尝那凌云宗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弟子的滋味!”   说到最后,这话题越发不堪,见不再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展青就见身旁的墨沉舟嘴上现出一抹狰狞嗜血的笑意,目光冰冷地盯着那面镜子中的众人的脸孔,一手就握住了背后一把黯淡长剑的剑柄,灵力涌动,竟是要一剑劈下!   展青只觉得一脸冷汗!心道这位师妹好生暴戾,然而却颇为不智!这房间中俱是筑基修士,如此多人,哪里是他们两个人所能抵抗。到时若是被发现,两人折在此处是小,那灵石矿之事却是大事,这岂非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展青顾不得忌讳,一把按在墨沉舟握剑的手上,就见墨沉舟慢慢转头,眉宇间的杀气直令他不由打了个寒战,顾不得许多,拼命冲着她摇头。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这人,虽想现在就下去结果了下面这些东西,但见展青这般,似有难言之隐,便缓缓收回手,冷笑一声。   且叫她听听,这展青能说出什么来。反正这些人总是跑不了的,取之狗命简直如探囊取物。   不过若是这人今日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别怪她不顾同门之情,对他不客气!   又眼中阴冷地看着眼前之人数息,见他虽然脸色苍白,然而态度却极为坚决,墨沉舟方才撇了撇嘴,与他一同回返休息之处。   待得回到房中,展青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地望着脸色森冷的墨沉舟,轻声问道,“师妹?”也不知为了什么,这位师妹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好大!   墨沉舟看他一眼,颇不客气道,“师兄方才阻我作甚?”   展青苦笑一声,道,“师妹没有见到那房中那么多的筑基修士……”   “我既要出手,自然是有把握一个不留!”墨沉舟劈头打断,冷笑道,“就因为这个,师兄竟不许我动手?这诸宗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般张狂,日后传扬出去,我宗的颜面何存?!莫不是日后,任意一个小小宗门,也要在我等面前耀武扬威?!那我凌云宗,岂不是妄称大宗?!”   那展青面上忽青忽白,变了数变。本想忍下口中的话,然而见面前的墨沉舟眼神阴霾,竟似不要个理由决不罢休。心中衡量片刻,想到这人身为一峰首座之女,天资卓绝,进阶高阶修士是早晚的事,告诉她一些事情却也无妨,便抹了一把脸坐到座位上,面露苦色道,“师妹见谅,非是我不愿意叫你报仇,只是那房中,却是有沐阳宗修士,我们却是有几分顾虑。”   墨沉舟就心中一动,回想起贺清平待沐阳宗的不同之处来,冷笑道,“听师兄这话,那沐阳宗,竟是碰不得不成?”   “师妹还未进阶金丹,因此有所不知。”展青皱眉道,“你可知为何我宗对沐阳宗一再隐忍?非是不想向他问罪,而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而是因为,三宗盟誓!”   这话一出口,他便轻松了许多,慢慢对着突然面无表情的墨沉舟道,“数万年前,诸仙大战过后,天元宗消失,我宗与簌玉阁、靖元剑宗崛起,然而没有人知道,当时的一等宗门不是三个,而是四个!还有一个,就是沐阳宗!”   见墨沉舟眼中诧异,他继续道,“不过当时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当时的沐阳宗祖师主动放弃了一等大宗的名位,带着当时沐阳宗所有的高阶修士舍身赴死,方才保全此修真界。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三宗对天道盟誓,门下弟子绝不得先行出手伤及沐阳宗门下,以维系当时风雨飘摇的沐阳宗道统不绝!”   他慢慢地将这秘辛娓娓道来,是为了让这位墨师妹心中有数,却没有想到,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墨沉舟突然暴怒,阴冷的杀意直入他的神魂。就见那满目杀气的女子冷冷地看着她,厉声道,“你敢骗我?!”   这般突兀,令的展青一愣,然而见墨沉舟一手向身后探去,竟是要去拔剑,慌道,“师妹这是何意?我哪里骗了你?”   墨沉舟目光森然地看着这人,心中暴怒。   什么三宗盟誓!这展青莫不是以为她墨沉舟是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蠢货不成!就算这些只能在金丹之后得知,可是上一世,墨引凰也是金丹修士,却为何从不知情?她心中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去,讽刺问道,“既然这是高阶修士方知晓之事,你又从何得知?”   展青迟疑,然而见墨沉舟满面寒意,又想到掌教真人的打算,额上冷汗冒出,却还是讷讷道,“师妹不知,我虽说如今在掌事殿,然而更加之前,却是出身朝阳宫,”他见墨沉舟微微一怔,忙道,“当年师妹被袭后的现场,那些沐阳宗修士,还是我去料理的。”   墨沉舟是被沐阳宗修士袭杀,在宗门内少有人知。然而这展青却知之甚详的样子,墨沉舟忖思片刻,心中就是一动。   能知晓这般秘辛,又为贺清平处理那样的机密,眼前这面容普通的青年,只怕是贺清平的心腹。再一想到贺清平与掌事殿殿主素来关系密切,而韩白衣也与掌事殿殿主的弟子陈天罡交好,只怕这展青说的却是实情,又想到这人便是骗了自己又能如何?大不了一剑斩了便是!便按下心中怒火,微缓面色道,“既然如此,那三宗盟誓为何不能令低阶修士知晓?”   展青苦笑一声,道,“这是祖师定下的规矩,我们怎么知道?不过低阶弟子行事,也很少会碰上沐阳宗,因此就是不知情,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想到当年自己的师兄沈磊也是硬挨了那沐阳宗修士一击之后方才出手,墨沉舟眼中一闪,就冷笑道,“按师兄这话,只要那沐阳宗修士先行攻击我,就不算违誓,可对?”   听了这话,展青迟疑地点了一下头,又叹息道,“这就是为何沐阳宗屡次挑衅我宗都不能轻举妄动的原因了。那沐阳宗修士也是狡猾,虽屡有挑衅,然而从不过界,但有过界之事,掌教真人又顾虑重重。就如如今,就算知道他搜刮越国的孩童,可是没有伤及我宗修士,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是要在明日杀我们么!”墨沉舟冷笑一声,目光森然,“既然如此,师兄明日且看着,到时我自有手段要那沐阳宗死!”顿了片刻,又问道,“那几人不足为奇,明日我自会料理干净!反倒是沐阳宗所说的灵石矿之事,我们却要尽快上禀掌教真人,请真人定夺!”   “可是如今,飞剑传书便不大安全,”展青迟疑了一下,道,“我掌事殿有隐蔽的传讯通道,倒是安全,可是时间却是有些长。”   “要用多久?”   展青掐指算了算,道,“要到明日!”   “那也不妨。”思忖片刻,墨沉舟道,“只要诸宗不派遣高阶修士,我却是还有几分把握。便是有高阶修士在场,然而宗门既然得知那灵石矿之事,便是我等悉数战死,却也算值得了”   “那周师兄与董师兄就不必告知了。”展青偷觑了一下墨沉舟的面色,勉强笑道,“如今这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他心中也有顾虑。这个时候,谁知道谁是什么人?想了一下道,“韩师兄是要告诉一声的,或许他会有其他和掌教真人联络的渠道。师妹以为如何?   墨沉舟一眼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也不揭穿,微微点头道,“便听师兄的。“   展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回去通知宗门,师妹也休息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做。“   墨沉舟颔首,目送他出门后,方脸色骤变,将手下的桌子一掌拍碎!   那些修士竟敢如此羞辱她,她若是让那些东西活着,就不是墨沉舟!眼中寒芒一闪,墨沉舟冷笑,既然赶来搅局,既要有死的觉悟!既然这么看重她墨沉舟,那么她也要让诸宗瞧瞧,她墨沉舟,究竟是个什么人!   这送上门来的立威手段,若是错过了,她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又一翻手,将那灵石矿与沐阳宗之事悉数写在一张绘满符箓的符纸上,然后点燃。就见那符纸上燃烧的紫色火焰中灵光一闪,她方才放心。这符纸是沈谦交予她的通讯手段,极为高阶。如今这事,却是知晓的人越多越好,不然若是明日有个万一,哭都来不及。   正待心头怒气稍平之时,却听得房外有轻微的响声。自白日里她的那一吓,那些宫人却是不敢在她的面前乱晃,墨沉舟不耐地放开神识看去,却见门外并不是宫人,而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少年。   见他默默立在在自己的门口,墨沉舟想到白日里这少年的手段,心中微动,门一开便将那少年摄了进来。那少年也不挣扎,由着墨沉舟将他引入房中,偏头见房门自动关闭,面上毫不惊讶。转头望着墨沉舟,低头施了一礼,用清越的声音道,“越国严卿,见过仙师。”   墨沉舟微微一怔,却觉得这个名字颇有几分耳熟,口中淡淡地问道,“你有何事?”   那严卿却是微微一笑,道,“听闻贵仙门在此处收徒,弟子不才,愿毛遂自荐。”   这孩子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普通情况之下,凌云宗在诸国招收弟子,却是越小越好,这个年纪再修炼,只怕前程有限,大多会拒之门外。然而墨沉舟心中莫名跳动不停,见那严卿束手而立,一派风姿,微微皱眉,神识还是探上这少年的身体,心中却是陡然一惊。   这个孩子,竟是个极好的修炼体质!这般天资,便是比之墨沉舟也不差多少了。   稳了稳神,墨沉舟也不看严卿微露希翼的目光,反而问道,“你的天资不错,却为何蹉跎到了现在?”凌云宗三年来此一次,沐阳宗也暗暗搜刮弟子,竟是将这少年双双错过。   那严卿却是微微一笑,道,“被困锁宫中,如何才能出头?我虽是越王的第十二子,然而母妃却是因那越王而死。他怎肯令我出头?。”   “皇子?”墨沉舟眉尖一挑,“且不说别的,越王却也并不姓严吧?”   严卿见墨沉舟不信,便摇头浅笑道,“我是否骗人,仙师自然能够看出。那越王与我有杀母之仇,我却为何还要姓那禽兽的姓氏?”他微微一顿,目中露出一丝哀伤,“这严姓,却是我的母族,只是如今,也只剩我这最后一条血脉了。”   却原来,这严卿的母亲严贵妃是将门虎女,父祖都掌着军中大权。自己在宫中也是盛极一时。却多年不能有孕。好不容易有孕,却在这时,父祖相继莫名而死,而自己,也被越王打入冷宫。这严卿刚刚降生不过三年,母亲就死了,死前方才知晓,这越王对她百般宠爱,竟是为了麻痹父祖,夺取他们的军权,痛心之下,便将来龙去脉一一讲给严卿听。又命他藏下一块兵符,那越王觊觎那兵符,方才留下严卿的一条性命。然而待他,却如同奴婢一般苛刻。   这严卿在冷宫长大,宫中奉高踩底,使他受了不少的欺负,因此见凌云宗来招收弟子,知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是如同往次招收弟子,越王必不会让他出现,便偷偷跑了来,以图离开越国。   墨沉舟沉默了片刻,方道,“那日的毒,是你下的?”   “对!”严卿对自己做下的事并不否认,一双眼静寂无比,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们那般对我,为何我不能反而击之呢?难道做人,倒要一直挨打不还手不成?”   “当然不是。”墨沉舟摇头,“既然招惹了你,反击回去就是,”疑惑道,“只是你的毒,又是谁给你的?”那丹毒,却是令她念念不忘。   严卿抿了抿嘴,方迟疑道,“也是位仙子,那天看见我被人欺负,就问我原因。我对她说了后,她就给我留了好多的毒药,却也令那些宫人心中害怕,不敢如从前那般欺我。”   “那她人呢?”   “早就走了。她说她独自一人,不会收徒弟的,不过却说越国是凌云宗的势力范围,以我的资质,拜入凌云宗内门不成问题。”   墨沉舟也同意地点头,点着点着却觉得心头突地一醒,瞬间就想起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她的目光转到那严卿此时干净的俊秀的脸上,越看越是眼熟,到最后竟是慢慢抹了一把脸,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我勒个去!   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展师兄知道的盟誓内容不全啦~~三宗祖师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对沐阳宗没有制约呢?只是沐阳宗还有其他的内幕,这才没让三宗给剿了╮(╯﹏╰)╭   还有墨姑娘,为什么你上一世不知道呢?~~因为你家墨引凰不出宗门,人家觉得告诉她也是浪费呀咩哈哈哈哈~~   这一章肥吧亲~~~咳咳……其实是因为写得冒了却没办法不知道从哪里断成两章来╮(╯﹏╰)╭   敢惦记这女主,这帮家伙死定了╮(╯﹏╰)╭   ☆、60质问   这一夜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这一日,那越王携着越国百官恭恭敬敬将众人迎到了一处坐落在海拔极高的一座山峰上,提着“升仙宫”的恢弘道观之中,墨沉舟站在道观顶端向下看去,就见道观下方的山道上,无数的凡人眼含敬畏,手中牵着孩童逆着凛冽的山风向着峰顶攀爬,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对着那越王点点头,表示自己极为满意,嘴边却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展青传音道,“韩师兄还是没有回来?”   展青脸上不快地摇头,心中却对韩白衣产生了一些不满。这次之事,却是应该由韩白衣主持,却没有想到,如今这人竟是人影全无!   更兼昨日听到之事,众人之后如何行事,也应该由韩白衣定夺,   韩白衣不在,墨沉舟身为唯一的筑基中期修士,便对着一旁的周维等人道,“韩师兄有要事处理,今日招收弟子,便由诸位师兄主持罢。”   周维点点头,却是将一面巨大的石碑放出,立于道观的台阶之前。之后几名筑基修士便坐回台上,由着练气期弟子在下放操作。   墨沉舟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一个的孩童将手放入石碑上,就见那石碑或是没有动静,或是发出明暗不同的光芒来。   那些石碑没有动静的孩童被哭丧着脸的家人带了下去,这样的孩子却是没有修炼资质的,又有一些将那石碑激发出黯淡光芒的孩子也在凌云宗修士摇头后被领了下去,大半日之后,之间道观的石阶之前,竟然排了近百名孩童,而其中的几个,竟然资质极佳。   这么多的孩童,却是要比之前仅仅十几个要多得多了,一时间,墨沉舟便笑着看向有些坐立不安的越王,意味深长道,“这一次,却是我们的运气极好了!看来越国这些年果然不错,这么多的弟子,他日掌教真人必会厚赐陛下。”   那越王却是敷衍地笑着,一双眼睛频频瞥向道观之外。   正在这时,道观外却又出现了一道秀雅的身影。那越王只觉得这少年分外眼熟,再一细看,却是怒气横生,拍案而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墨沉舟却是看着那面容清秀的少年微微一笑,曼声道,“陛下怎么生这般大的气?我凌云宗招收弟子,莫非还有什么禁忌不成?莫非陛下竟认为我宗不配在你的地域收徒?”   这声音隐带寒意,令得越王打了个机灵,没有见到应该出现在此的身影,生怕在这个时候惹恼了凌云宗的修士,使得自己功亏一篑,忙赔笑道,“仙子这话却是愧杀我等了,这是小儿,生性顽劣不堪,只恐冲撞了仙子。”   “我倒觉得严卿不错,”墨沉舟笑了一声,和展青对视了一眼,向严卿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边,“这孩子颇得我眼缘,若是陛下能够割爱,我愿引他拜入昭云峰元婴首座真人的门下。”   墨沉舟说的如此清楚,越王又敢说些什么呢?虽然心中为此女如此傲慢极为不满,也知晓再过不了多久,这人还不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赔笑道,“仙子看重小儿,是他的福气,既然仙子开口,这孩子日后便承仙子照顾了。”说罢,脸上竟摆出一副疼爱的表情对着严卿微微颔首。   这般作态,只令墨沉舟心中冷笑。那严卿站在她的身边低眉敛目,恭顺至极,却感受到台下无数的孩童嫉妒地向着他望来,心中一叹。元婴期修士,在天下人的眼中,可算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拜入元婴期门下,身旁这人竟也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他自幼在宫中长大,心性早熟,对于险恶的人心认识极深。当日因这人出手帮了他,他怀着试试看的心思去寻她,却没有想到,这人不过见他两面,却愿意为他打算到这个地步,一时间,阴冷的心也微微缓和了起来。   却不知,他身旁的墨沉舟也是极为得意。心中翻滚着捡到宝的喜悦之情。   墨沉舟又不是开善事堂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孩子稍稍可怜一些便待他这般尽心。若不是机缘巧合想到了他日后的身份,就算是开恩将他引入凌云宗,墨沉舟也不会积极地将他引到自家父亲门下。   可叹严卿此时竟将她视作一个好人,若是知道墨沉舟此时的想法,只怕要千方百计地弄死她才算完。   又等了许久,见不再有孩童出现,周维便收起石碑,对着越王冷淡道,“时辰已过,这一次,我宗便招这些人吧。”又对着那些孩童道,“汝等日后,也将是我凌云宗的一份子,需勤加修炼,护持宗门!”   见那些孩童恭声称是,方满意地点头,转向墨沉舟问道,“如此,我们便回转宗门如何?师妹还等不等韩师兄?”   墨沉舟摇头不语,却听得展青冷笑一声,道,“回转宗门?几位道友在外看了这么久,此刻必然心急不已,竟到了此时也不出来与我等相见吗?”   展青这话出口,满场皆惊,不说凌云宗弟子惊疑不定,墨沉舟留意到,那越国大半的官员,竟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心中冷哼一声,一双凤眸向着观外锐利无比地看去。   就听得观外几声大笑,便有十数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这些人俱是筑基期修为,走在中间的几名沐阳宗修士,竟都到了筑基后期。   正中那人得意地对着越王颔首,显然极为满意。就见那越王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虽然早知如此,那展青还是忍不住寒声问道,“陛下此举,却是何意?”心中却为宗门还迟迟不见的支援焦急不已。   那沐阳宗修士却是笑道,“道友这话问得好笑!越王此举,当然是顺应天意!汝等凌云宗这数百年来无甚作为,难道还不许这越国另投我宗不成?”   又对着凌云宗脸色难看的众弟子笑道,“鄙人沐阳宗石磊,今日便向各位道友讨个人情。这越国自愿投入我宗,那这些弟子理所当然是我沐阳宗的弟子!劳烦各位道友辛苦半日,来日若有机会,石某必会好好答谢各位。”目光又转向脸色平静坐在台上的墨沉舟,眼中闪过一丝淫靡之色,“也请这位师妹虽我们同游几日,日后我等必将师妹好生送回凌云宗。”   听得他这般说,凌云宗众弟子俱是满面怒色,虽然面前的都是筑基修士,然而还是有人忍不住喝道,“你做梦!”   凌云宗身为一等大宗,其下弟子大多傲气,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又见他竟敢辱及门下女修,也不顾境界相差极大,纷纷刀兵出鞘。   见门内弟子维护自己,墨沉舟眼神微暖,止住了众弟子的动作,她收了笑意,面上带着令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转向越王,淡淡问道,“这人所说,可是你的意思?”   她的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使人莫名生出几分寒意,那越王突然心中胆怯,然而在看到沐阳宗一方皆是筑基期修士,胆气一壮,道,“是!”   墨沉舟又看向百官,“我凌云宗庇佑越国数百载,自问并无不妥之事,尔等也愿意拜入沐阳宗?”   这一次,她的眼中隐含威势,那些官员在这目光下有些迟疑,却见得一名老者越众而出,捋须笑道,“鄙人忝为越国国师,不得不代我等越国百官说上一句,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沐阳宗众位仙师待我等甚厚,改投他们,却是我国所愿。留不住门下诸国,诸位仙师却也要检讨一下自身。”他一出头,那越国的官员就俱是往后一缩。   “原来如此。”墨沉舟点头,慢慢站起身来,目光转到诸宗修士的方向,慢慢道,“我凌云宗万年以降,自问待尔等宗门不薄,素日从不苛刻欺凌尔等。原以为尔等诸宗至少也会心中感念,却不想今日一见,我凌云宗竟是众叛亲离,诸宗逆反。那么尔等站在此间,便是尔等宗门掌教之意,想要彻底与我凌云宗作对了?!”   “是又如何?”就有一人笑嘻嘻地站出,色迷迷地在墨沉舟的身上逡巡一圈,笑道,“凌云宗凌驾吾等头上万年,我等却是忍够了!虽然你宗高阶修士众多,然而我诸宗高阶修士加在一起,却也不输给你宗,风水轮流转,便是逆反又如何?”   墨沉舟此话问出口时,那沐阳宗的石磊便觉得不好,未待阻止,便有这等蠢货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不由心头一凉。   他的确是打着给凌云宗一点颜色看看的主意,却也是只想将事情归于小打小闹的范围里。诸宗之间,偶有争端并不算什么,凌云宗自持大宗风范,并不会与他们计较太过。然而若是妄图挑战凌云宗的地位,却恐会祸及宗门。   眼见不能阻止,他的目中划过一份狠厉之色,看向在场众人的目光透出淡淡的杀机。   如今之计,只能将听得这话的众人尽数斩杀,只要今日这话无人传出,又有谁能够知道!   心中杀意一起,却听得对面那个美艳无匹的女修突然薄凉一笑,侧头向着一名容貌普通的男修问道,“展师兄可是记下来了?”   他心头一惊,却见那男修抿嘴将一枚球状法器收入怀中,眼中一缩,正要出手抢夺,却见那女修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蓝色碗状的法宝,将那些孩童牢牢护在其中,又手持一柄黯淡的黑色长剑转向自己等人。   “既然如此,”她的脸上露出一个透着浓厚血腥气的森冷笑容,突然一道凌厉无比,令人心生戒惧的剑光向着这方劈头斩来,将刚刚说话的修士一剑斩成两段!   铺天盖地的血光中,就见那女修一双眼带着无尽的杀意看了过来,声音阴冷入骨。   “你们就去死吧!”   ☆、61斩杀   一时之间,场中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视着场中的那两节断尸,眼神抽搐的同时,再看着台上那眼中弥漫着猩红血色的绝代佳人,竟是难以将她和刚刚雷霆一击的人联系在一起。   失声许久,才听得一声悲愤无比的呼声传来,一名中年修士自人群中奔出,向着那尸首扑了过去,却在还未接触到那尸首之时,又是一道匹练般的血色剑光,那石磊眼中一缩,却还未来得及将那中年修士唤住,那剑光就已扑面而至,竟将那修士与方才那人一样,斩成两半!   石磊脸色铁青,抬头质问道,“道友这是何意?三番两次出手杀人,竟是不将我等放在眼中不成?!”   却见得台上墨沉舟仰天纵声大笑,竟似乎听到了极好笑得笑话一般,半晌才讥讽地看向底下满色难看的诸人,寒声道,“既然胆敢忤逆我宗,杀便杀了!你们之中,谁敢啰嗦半句?!一二小宗,敢在我等面前张狂,便是不将你们放在眼中,你又能奈我何!”   剑尖向那两具尸首一指,声音冰寒入骨,“胆敢忤逆我宗,这二人便是尔等榜样!还想为这等东西收尸?”她目中煞气一闪而过,未持剑的左手一拳击出,隔空竟将那两具尸首击得粉碎!“我凌云宗待尔等如何,尔等难道不知?这般狼心狗肺之徒,留之何用!。”   墨沉舟如今才明白掌教贺清平“便宜行事”所谓何意。想来他也隐隐有所察觉,大概也对这般形势开始不耐,因此如今允许自己出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震慑这些不驯的小宗门,更是仗着自己出手,以及方才她蓄意引导的留影,只怕今日过后,将有无数宗门被抹去。   那石磊目中阴冷地望着那名女修,感受到身旁修士的畏缩之情,心中杀意翻滚,只想将那道持剑而立的身影斩成碎片。他却是知晓,如今这女修仗着连斩两人,场中气势竟是为她所夺。便是如今自己一方人多势众,然而却都明白,但凡此刻再有人胆敢出头,绝对会成为这女修立威的手段,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就是一冷。   那一日,他不过以为此女是个摆设,出宗门混些资历罢了,却没有想到,这般美貌的女修,竟也是如此凶横!   而那曾令人遐想的美貌,竟在他的眼中慢慢退却,化成凶煞的狰狞来。   他冷笑一声,“道友如此心性,竟让人心生恐惧,莫非道友今日,竟是要将我们悉数斩杀于此不成?”他如今心生忌惮,却是不再称呼墨沉舟那等轻佻,反而语出郑重,重视至极。   这一句,却是令他身后众人尽皆恐慌,除了有几人眼中急转,竟似要脱离众人,其余人等看着上首那依旧冷笑,一身杀气骇人的女修,心中都有这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之感,一时间,却是向着石磊的方向慢慢靠近,似乎只要石磊出手,众人也将随他攻击一般。   而这时,凌云宗的修士才刚刚反应过来,俱是骇然地看向墨沉舟的身影,想到之前众人之间颇有几分无所顾忌的谈笑,想到当时此人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却是颈间一凉。   见场上如此形势,那周维董锋俱向着展青施了几个眼神,却见展青的脸色微微煞白,却慢慢地冲着二人摇了摇头,便知晓展青竟是由着墨沉舟放手施为,待望见那诸宗修士望向墨沉舟的惊惧眼神,心中叹息一声,便袖手在一旁紧盯场中时局。   而那些练气期的弟子,大多第一次出宗,哪里见过这些,此时看着场中那到处都是血肉碎片的场景,只觉得双股发软,竟是看都不敢看墨沉舟一眼。   当日他们也在背后闲谈,说起这位筑基期的师姐,只叹她竟如此美貌,又与掌教弟子交好,端的是前途无量。却也有几人暗生钦慕,如今想来,却是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般,哪里还敢向她投去一眼。   而那些孩童,早就吓得大哭,却在墨沉舟一个眼神望过来之后,在那隐含杀意的目光里渐渐止住。   “这才像话!”墨沉舟向着那些孩童望了一眼,见他们虽然还是胆怯,却是不敢再哭,方冷冷说道,“你等既然入我凌云宗,便要有我凌云宗的气度!不过这么一点事,便哭哭啼啼,日后谁能放心将宗门交付你等手上!”而后声色俱厉道,“今日你们都给我看着!既为我凌云宗弟子,行事就要有我宗的气势!但有人胆敢辱及我宗,一剑斩了便是!到时,自有宗门长辈为你等张目!若是胆敢后退一步,”她刷地一道凄厉弧光斩过,却见得那诸宗修士之中,一个已慢慢后退到观门的修士被一剑斩断,而后浑身血肉轰然炸裂,墨沉舟手中的戮血剑竟然发出一声隐晦的咆哮,一道似狼非狼的兽类虚影自戮血剑上奔出,一口将那修士的精血全数吞下,再望了一眼那堆散碎的血肉,目中竟人性化地露出一抹遗憾之色,方奔回戮血剑上,消失不见。   一瞬间,墨沉舟只感觉到剑上传来几分亲昵之意,而这戮血剑,竟也更加顺畅起来,全没有之前的些微生涩,这才看向那些孩童,冷声道,“这就是你等榜样!你等可记下了?!”   这一眼极具威势,那些孩童无不惊惧地点头,却是将此等骇人之景全数记在心中。   本就是为了令这些孩童为今日之事印象深刻,他日行事,必将多几分刚强,墨沉舟却是满意转头,却正望进一双璨璨生辉的眼眸,她微微一怔,便冷淡地转过头去,心中却暗暗想到,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严卿果然不负上一世之名,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心性,却是极为难得。   而那石磊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只恨不得将那场中肆意妄为的女修轰成碎片,然而双手颤抖,浑身竟然一片冰凉。   这人方才那一道剑光,他自认抵挡不住。便是手持宗门长辈赐下的一件法宝,却只有七分把握逃出生天。可是若是自己逃了,那么身旁的同门就必定无法保命。   他想到方才这女修杀人如屠狗般的轻描淡写,竟似却未将这数人性命放在眼中一般,只觉此女凶横,竟是生平仅见!   然而此时,他身后诸宗之人俱是在望着他,石磊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方才阴声道,“道友倒是好气魄!只是方才这位道友并未对你有所不敬,缘何你要将他杀死?莫非道友竟是要将我等斩尽杀绝不成?”   墨沉舟转头看他,面上一片寒凉笑意,一出口,就是极致的冰寒,“你等诸宗,既然敢聚众忤逆,还想退出不成?莫非我凌云宗之地,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不成?”又一指那修士,目中戏谑,冷笑道,“我那一剑,却是为了诸位好呢!方才这人竟想要独自逃生,这等背友无耻之人,我便是斩了,莫非你等竟是不想谢我?”   这一句话,竟是透着浓浓的不祥。石磊眼中一缩,再望向墨沉舟,果见她眼中杀意闪烁,竟是确实如她所言,不曾想放过此时场中一人,心中一狠,就要招呼诸人一起先将此女击杀,却觉得身旁一动,却有一人越众而出,对着墨沉舟的方向俯首,恭敬道,“请前辈容禀,今日之事,我等实是受沐阳宗胁迫所致。我等宗门受凌云宗庇护千年,心中感激涕零,却是未有一日忘却。然我宗实力微末,无法与沐阳宗抗衡,且前辈看在我宗身不由己,允我宗待罪立功!”这人也是筑基中期,却在墨沉舟的面前将姿态放得极低,而且额头俱是冷汗,显然惊惧极深。   而他身后,竟有数人诺诺点头。   石磊一听这话,真是目眦欲裂!   当日拉这些宗门入伙,这些人何曾有半点不愿!如今见凌云宗势大,竟是倒戈相向,这般无耻之尤,竟恨不得如方才那女修那般,将这些畜生斩成两段!   墨沉舟却是觉得极为有趣。她两世为人,见过的修士无数,却是死战不退的坚毅修士多些,如今见得如此奇葩,竟然升起一丝愉快感,竟有心思转向那石磊,笑道,“这边是你找来的同盟?”   石磊的眼中狞色一闪,冷道,“一时眼拙,竟是没有看出这么一群不开眼的东西,被道友笑话,却是石某的失误。”   他抱拳道,“道友真是好手段,石某望尘莫及,可笑我沐阳宗自认手眼通天,竟然不知道凌云宗竟藏着这样一位人杰!道友既然出世,恐怕不多日便要名传诸宗,却不知石某可有此幸运,得之道友名讳?”   墨沉舟看着眼前这人,虽知他是有所依仗方才这般淡定,却也生出一丝佩服,想到这人正是沐阳宗修士,又想到那十几年前险些令她陨落的截杀,心中就有一股杀意震荡不休,冷笑道,“我的名字,你也应该听说过一些。”那被迫进入秘境修炼十年的愤恨顿时一朝引出,却见得她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道,“凌云宗,墨沉舟!受你宗关照,这十几年来,一日都不敢忘却你宗恩德!”   墨沉舟!   方还淡定的石磊一听此命,竟是心神俱怒,一时忘记初衷,竟是怒睁双目,眼中含着无尽的杀意与恨毒,切齿道,“你就是墨沉舟?”他恨到极致,竟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当年我的师弟,就是被你所杀?!”   墨沉舟却是凉笑一声,全然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中,戏谑道,“你的师弟,又是哪一个?”偏头回想半晌,笑道,“大概是个无名小卒,算的了什么?我杀的人里,你沐阳宗除了一个什么温师兄,竟是连个名字都没有,如今想来,却是好笑。”   那般轻松的笑意,只在石磊面前回荡,心绪中升腾起无尽的毒火,他望着台上的墨沉舟,不顾身旁同门的阻拦,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却是一颗紫色的小珠。   墨沉舟望了一眼,面上嘲讽之色更重,笑道,“又是珠子!”她掐着指头道,“那常观海手中的是珠子,温师兄手中也是珠子,及到你,却也还是珠子!怎么,你沐阳宗除了珠子,竟是不会其他了不成?”   石磊也不答话,只运转全身法力汇聚于紫色小珠之中。这件法宝是他之前立功后长辈亲赐,威力无比,然而以他的修为驱使,却是极为勉强,只用一次,便会脱力三天,今日若不是将墨沉舟恨到极处,他也绝对不会使用!   但见这小珠在一阵阵的灵力之中化成拳头大小,升到石磊的面前,周身紫色雷电劈啪作响,其上的威势竟令得道观之中的空间发出可怕的响声。   却见石磊目中狰狞,向着退后一步,眯着眼戒备那小珠的墨沉舟一指,那小珠一闪,竟是须臾间便到了墨沉舟面前,其上那撕裂空间的威势带着巨大的轰鸣直击墨沉舟。   那无可匹敌的威势令凌云宗众人骇然不已,想去救援已是来不及,唯有一直留在墨沉舟身旁的展青面色一变,瞬间横于墨沉舟的身前,身前升起一面小镜护住自己与身后之人,面上紧张。   他却是知晓,如今宗门长辈迟迟不到,若是墨沉舟陨落,只怕此处的凌云宗诸弟子,再无活路。他既是掌教心腹,就绝对不能任由这般大的损失发生。   身旁的衣裳被拉动,却是被脸色煞白的严卿向后使劲拽去,仿佛要将她扯出这小珠的攻击范围,再往前方望了一眼那坚持不动的背影,墨沉舟目中一暖,却瞬间被血色充满,一剑将展青击到一旁,她将剑换至左手,右臂化成一只狰狞的铁黑色兽类巨爪,一握成拳,带着一股暴戾的黑气一拳击到那紫色小珠之上。   只听得空中轰鸣之声大作,那颗小珠竟被当空击碎,两种灵力相互冲击之中,罡风四散,而墨沉舟的整条右臂,却是鲜血淋漓,带着金属之色的皮肉完全炸裂开来,整个衣袖化为虚无,那手臂上,有的地方竟露出森然白骨,而她的一边面上,也因方才的攻击,显出一道道的血痕,慢慢淌下鲜血来。   冷笑一声,她却似对手臂视若不见,暴虐的目光一闪,转到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幕的石磊身上,也不用剑,右拳凌空一击,一股暴戾的劲力向着石磊瞬间击出!   作者有话要说:4000字呀,绝对是作者君小宇宙爆发了远目……   今天双更,9:00还有一更,各位亲别抛弃人家哟~~   ps:昨天大家真是群情澎湃呀~这人渣作者今天顶着锅盖和英俊的存稿箱君冒死更新~~求原谅求留言求抚摸嗷嗷嗷~~~   周末两天存稿箱,留言和从前一样,周一统一回复飘走~~   ☆、62击杀   这一击轰出,极具威势。还未到近前,就压制得沐阳宗众人脸色发白。这股几乎死亡的压力面前,石磊目中露出绝望之色,却是再无力气躲闪,他身旁的两名沐阳宗弟子却是眼中透出一丝决然,齐齐挡在他的身前,祭起两道色彩各异的法宝。   待得那两人躲在法宝之后松了一口气,却望见对面的那名女修脸上带着冷笑看了过来,心中一凛,却见到那劲力直扑眼前,竟然极其轻松将那防御法宝的宝光激得粉碎,其势不减,瞬间到了眼前。   石磊就觉得面上一阵温热,就见身前的两位师弟浑身被击得粉碎,无数的血肉碎片轰然而起,溅得他全身鲜血淋漓。他心痛交加,一双眼睛带着无尽的憎恨望向墨沉舟,似要将死死记在脑海中一般。   自石磊攻击,到墨沉舟击杀沐阳宗修士,竟不过数息的时间。   凌云宗的诸人还好说,不过面露骇然,然而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方才见那诸宗筑基期修士齐聚,他们还以为这次凶多吉少,却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形势大变,这位鼎天峰的墨师妹出手,竟然将场中形势牢牢控制住。   展青在方才的爆炸中背后血肉模糊一片,望着墨沉舟的眼中却带着不尽的惊骇。心中暗道,难怪掌教真人会为韩师弟选择她作为道侣的人选。这般杀伐决断,说动手就绝不迟疑,还能想到在动手之前留下证据。如此心性,确实是辅助韩师弟的最好选择。   却见得墨沉舟冷笑着望着目中悲痛难忍的石磊,讥讽道,“道友倒是好生明智,竟然还知道躲在同门的身后。既然如此,此刻做出这般伤痛却给谁看?!”她将戮血剑换到满是鲜血的右手,信手就是一剑,一道剑光扑向石磊,其上隐隐有一道黝黑的兽型,微微抬起了头颅。   这道剑气透着一股凶煞之气,竟将石磊所处的位置紧紧锁住,那沐阳宗仅剩的两名弟子目中露出绝望之色,却和石磊一般,竟然动弹不得,正待这几人觉得必死无疑之时,却听得远远的天边,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这一声伴随着令人恐惧的压力,就见一道人影疾驰飞来,竟然是一名金丹修士。   待望见那金丹修士,便连展青也露出几分绝望。   凌云宗的支援迟迟未到。如今他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庆幸,那日已将这越国拥有大型高阶灵石矿脉之事禀告宗门,便是今日陨落于此,他也再无遗憾。却是再也没有一丝能够逃出生天的可能,毕竟筑基修士与金丹修士之间的差距,便是孩童与成人一般,更何况,他的手中,还有诸宗逆反的留影,沐阳宗修士,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眼中带着感叹,他却见的同门师兄弟果然都露出几分绝望,然而方才被墨沉舟护在身侧,毫发无伤的严卿却是面不改色,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微微而笑。   展青心中一怔,下意识看向墨沉舟的方向,却见得她眼中嘲讽之色闪过,却是对那声厉呼充耳不闻,对着那石磊的方向又是一剑,两剑其势极快,竟是当场将石磊三人斩成数段,剑光又在空中一绞,将那三人尽数绞碎,神魂被剑光上的虚影吞下,方才眼睛望向那金丹修士飞来的方向,往着嘴中塞了几颗灵丹,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却见那修士到得极快,然而看到场中无数的纷飞血肉,一张脸上扭曲变形,立在空中的身影竟是不能自已地颤抖着,好半天才颤声指着墨沉舟道,“你这孽障!莫非没有听到刚刚我的声音?胆敢在此击杀我沐阳宗的弟子,莫非是忘了那……”   “你说三宗盟誓?”墨沉舟眼神暗沉,冷笑着接口道,“少拿这等接口在这里糊弄我!”她戏谑道,“那盟誓,不过是不允许我宗先行出手,然而方才,却是你宗弟子不依不饶,想将我等击杀于此,莫非只能他杀我们,我们就该伸出脖子等着不成!”   展青在墨沉舟的身后,却是心中一动。   方才这师妹,看似行事暴虐,然而如今看来,却是处处别有用心。用连斩三人激出石磊的火气,又一路言语撩拨,引得石磊勃然大怒率先出手,却是毫不违背当日自己与她说起过的三宗盟誓。然而如今,却还是与金丹修士这般说话,却是有些不智。   他如今,已经不再指望宗门接应之人能够赶来,心忖必死之后,竟然心境莫名清明,不愿墨沉舟孤立无援,也不愿自家一个男子,却一直为女修所护,心中升起一股胆气,上前朗声道,“况且今日我宗在此收徒,你宗竟然妄图强夺弟子,此事来日,必要上禀宗门,与你宗讨个说法!”   那沐阳宗的金丹修士大怒,喝道,“不过是两名筑基,竟然敢和我这般说话!今日胆敢伤我宗弟子,我宁仁金必叫尔等血债血偿!”   却见得诸宗修士看见他的到来,面上都露出几分喜色。纷纷开口道,“宁真人说的是!这女人心狠手辣,竟是伤了数位道兄的性命!方才所言,竟是要将我等斩尽杀绝!”   又有人指着展青的方向,谄媚道,“真人容禀!这人方才记录了我诸宗的言论,心胸奸狡至此,真人万万不能放过!”   又有人对着凌云宗的方向喝道,“宁真人在此!你等犯下滔天罪恶,还不主动认罪伏诛,难道还要宁真人亲自动手不成?!”   墨沉舟望着这群两面三刀的货色,眼中嘲讽之色更重,抬头望着那天上的宁仁金,眼中厉色一闪,阴声道,“不过是个金丹初期,也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还敢站在我的头上!”   她慢慢地眯着眼,将灵力全数疯狂运转开来汇聚于剑尖,“我墨沉舟此生,最讨厌抬头看自己的敌人!”一股滔天剑意冲天而起,向着宁仁金凌空压下,带着暴戾的厉喝,“你给我滚下来!”   这股剑意浩荡中带着无比的威势,那宁仁金脸色一变,身前骤然现出护体罡气,却见那剑气一击便破开他的罡气,将他的胸前斩出一道血痕。飙然而起的血光中,这宁仁金却是一个支持不住,笔直地摔落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土。   那方才还在七嘴八舌的诸宗修士皆是一窒,看着前方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宁仁金,只感到小腿抽搐,心中都有无数心思闪过,见那凌云宗的女修只是看着宁仁金冷笑,便有几人目光闪烁,频频望向道观之外。   还未来得及动作,却见方才将他们视若无睹的墨沉舟突然冷笑一声,剑尖一转,直指向众人,寒声道,“至于你们,给我老实地呆着!但有人胆敢离开这升仙宫半步,别怪我心狠手辣,立刻送尔等轮回!”   又转向身旁因她这一击而心神激荡的展青,冷道,“师兄替我看着!这些人旦敢作乱,请师兄一一记下,他日必要问罪与他等宗门!”   听得展青朗声应是,墨沉舟脸上露出一份笑意。再转向宁仁金之时,脸上已是冷煞一片,寒声道,“你方才说我什么?孽障?!你好大的狗胆!莫非真以为,我凌云宗耐你不得?!”   在那宁仁金骇然变色的脸色中,她冷笑道,“今日我便让尔等知道,我凌云宗虽然善待诸宗,却也不是胆小之辈,既然胆敢作乱,便不要怪我宗辣手无情,不给尔等生路!”   那宁仁金却也是果决之人,眼前形势有变,他却是不再发怒,胸前的伤口此时竟然隐隐带着撕裂般的剧痛,竟似有阴煞之气侵袭着自己的肉身,他心中生出几分惧意,踉跄而起,他却是缓了脸色,面上淡淡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宗为人蛊惑。既然如此,诸位便带着弟子离去,我宗绝不阻拦!”   墨沉舟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口中愈发讥讽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匆匆将我们请走,却还没有说这越国之事!莫非以为我宗不知你等的心思,这等避重就轻,真是好生无耻!”   宁仁金越听越怒,他自成为金丹修士,哪里有过这等屈辱。对着一个筑基小辈低头已经是极限,如今见这女修不依不饶,再也压抑不住,怒道,“你又要如何!”   “我要如何,你还不知?”墨沉舟剑尖向着自方才起便被这眼前一幕骇得惊恐万状的越王一指。“你宗与他之间,暗地里做了什么你当真不知?”她轻蔑一笑,“之前的越国孩童,我宗并不差那么一个两个!然而这越国还是我凌云宗所辖之地,尔等不告而取,如此不将我宗放在眼中,莫非是欺我宗无人?!”   她继续道,“既然做下了事,当然就要有还得一日!这么多年,你沐阳宗占尽了便宜,那也就罢了,就当我宗赏你的。可是日后,我宗却要在谭国收徒三十载,算是补偿。”   “你做梦!”宁仁金一听,却是目眦欲裂。   那谭国是沐阳宗所辖最大的一个诸国,每年自谭国收上来的弟子不计其数,占据宗门弟子的半数以上,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越国能够比拟,更何况三十载!不管如何想到的谭国,也不管这番言论究竟出自谁的想法,然而眼前此女既然能说出这话,显然心思恶毒,竟是想要动摇宗门的根基!一时间,他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一道冷光瞬间悬于身侧,其中一柄幽蓝色小刀在其间游走不定。   却见宁仁金双臂一伸,那小刀瞬间沸腾而起,游鱼一般在他的身侧旋转一周,霍然击向墨沉舟。其间一变二,二变四,眨眼间扑到墨沉舟眼前时,竟有三十二道之多!   宁仁金面露几分得意之色。   这小刀是他的本命法宝,其中被他填入无数灵金,又在丹田温养数百年,锐利无比,能将同是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轻而易举地斩破,是他成名的依仗。见那女修竟然不闪不逼,心中却是冷笑。   墨沉舟对着这刀锋所向岿然不动,却见那刀影已到面前,宁仁金见她已如死人一般之时,方才一直站在她的肩膀,仿佛是一件雕塑的红色小鸟突然一拍火红色的翅膀,对着那刀影就是一团火喷了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道观都因为这团火焰温度激烈上升,却见那幽蓝刀影瞬间融化在这股不可抵挡的高温中,那火落在一旁的一颗直入青天的苍翠巨木之上,只一瞬,便将那巨木完全焚烧成虚无,方才消失。   本命法宝被毁,宁仁金心痛不已,丹田之间,更是犹如撕碎了般剧痛,眼前那女修寒着双目望了过来,面露杀意,心中突然生出恐惧,放出一道霞光,眨眼便到了数十丈之外。   墨沉舟却是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冷笑一声,完好的左手也化成利爪,运起一道骇人的黑色厉芒,其上带着毁灭气息,向着宁仁金的背影凌厉击出,正是已经升阶的“雷暴”。   那宁仁金感觉到身后的危险,却是头也不回地放出无数法宝,却听得无数的巨响后,那些法宝悉数被雷暴击碎,就听得一声轰鸣,他却是避无可避,被雷暴击个正着。   在场众人却听得一声巨响,远处的半空之中便扬起了漫天的血雨,却是那宁仁金,被雷暴击得粉碎!   待到此时,墨沉舟方心中微微平息怒意,见那诸宗修士皆惊恐地望着自己,微微一晒,懒得多说,几道剑光随手挥出,将那诸人的头颅斩下,又剑尖轻挑,将那自宁仁金陨落后再也坚持不住趴伏在地的越王与那白发官员的头颅斩落于地,方才冷冷看着噤若寒蝉的余下百官,双目微眯。   过了许久,墨沉舟方才对着那头也不敢抬的百官冷道,“尔等之罪,百死难赎!且看尔等今日对我宗尚有几分忠诚,且令尔等戴罪立功!”她指向越王的头颅,淡淡道,“越王、太师忤逆,但有他之血脉者,悉数收押,其余附逆之人,由尔等查实,全族收押。不管尔等用何手段,但有一人走脱,”她的声音一冷,透着无尽的阴冷,重重击进百官的心里,“便由尔等一门来抵!”   待得那百官色变,微微应诺,凌云宗众人脸上笑意绽开之时,就见一道白衣人影携着一人,慢慢落于台前。   墨沉舟见到那人,目中冰冷至极。   那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韩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墨姑娘你这次逆天了╮(╯_╰)╭   作者君起名无能,各位大大不要拍哦~~又是4000+,人家果然很听话,要这章很肥~~所以,求撒花求顺毛(>^w^<)喵~   ☆、63咄咄   韩白衣含着温和的笑意落在台上,却见到整个道观血肉横飞,分外可怖。又见一众门中弟子皆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微微一怔。   视线对着正手持戮血剑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墨沉舟,就见她整个右臂血肉模糊,面颊一侧却是鲜血淋漓,正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模样,心中突然一痛,就想起十几年前那场截杀后她的样子,却是情不自禁地松开了身旁那人一直紧握的手,向着墨沉舟的方向走了两步。   然而那双眼中的寒意,却令他心下恻然。   还未等韩白衣询问墨沉舟伤情,却见得一旁的周维上前几步,不满地问道,“韩师兄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   刚刚场中的形势那般凶险,若不是墨沉舟凶悍,只怕在场的众弟子性命都无法保住,而韩白衣身为掌教弟子,此次越国之行也是以他为首领弟子,这般关键之时竟然不在,不为宗门张目,这叫众弟子心中,都暗暗腹诽。   展青在一旁留意众弟子的表情,又见墨沉舟站在一旁只顾冷笑,全没有对这位韩师弟的半分情谊,心中就是一紧,暗暗道了一声不妙。   他在掌事殿多年,却是对世事有几分清晰的认识。也不多说,先是挥手喝退了了那些越国的官员,只见场中只剩本门弟子,方才温和解围道,“韩师兄虽然有要事在身,然而也要告诉我们一声,那沐阳宗心有不轨,难保会对师兄下手,无法联络师兄,却是让人担心师兄出了什么事。”   那夜偷听之时,墨沉舟与展青都清楚地听到那沐阳宗的石磊不愿伤及韩白衣之事,此时听来,墨沉舟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展青一眼,却没有做声,而是举步向着那诸宗修士的尸首走去。   来到那片布满了血肉碎片的地方,墨沉舟也不在意脚下纵横流淌的血水,在那片尸骨中仔细地翻找起来,众人只见她将一个个沾染着鲜血的储物袋自那血肉中拣出来,然后面不改色地收入怀中,心中都升起无法压抑的寒气。   却只有严卿跑了过去,陪着墨沉舟一同翻找,找到之后,竟是眼中带着笑意地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在得到墨沉舟一个赞许的眼神后,略一思索,跑到越王的尸首身旁,除下了他腰间的一个储物袋,又暗暗将一个硕大的戒指取了下来握在手中。   严卿将那戒指压在储物袋之下一齐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墨沉舟看着他对着自己使了一个晦暗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将戒指那不动声色地收入自己的储物戒,又执着那越王的储物袋对着在场的众人笑道,“今日之事,诸位师兄不退半步,却是不堕我凌云宗之声名。若没有诸位护持,墨沉舟也不能这般沉得下心思对敌。既然如此,此次的战利品,却也有众位一份。若是不嫌弃,我等便将这越王的储物袋中之物平分如何?”   她这般一说,诸弟子皆是眼热不已。   这越王掌控一国,之前送于诸人的宝物就已经价值极高。而这储物袋是他贴身之物,其中必然都是极好的东西,怎能不令他们心情激动。   这般一想,却是对着笑盈盈地举着储物袋的墨沉舟生出几分好感。本就是为她所救,而今又承了她这般厚意,这般大方爽快之人,却令他们脑海中却是慢慢淡化了方才墨沉舟的凶横印象,看向墨沉舟之时,就带了几分认同。   展青却觉得大事不好,看向无知无觉,只是心疼万分看着墨沉舟的韩白衣,心中说不出的憋闷。   今日之事,本就是韩白衣理亏。如今墨沉舟又来了这一出,只怕这些弟子回转宗门,必要在私下大肆宣扬两者的差距,等到那时,只怕韩白衣的声望要再次下跌。   而那厢,众弟子虚虚地推辞了几下,便将越王的储物袋打开,里面果然全是不多见的宝物。众人之中,却是除韩白衣之外的四位筑基期修士分的最多,余下的练气期弟子分过,墨沉舟沉思片刻,便从怀中中取出几瓶低阶灵丹,每个越国孩童手中分了三颗,又温言抚慰了几句,果然那些孩童看着她温和的样子,眼中的怯意都慢慢消失,转而化成几分敬慕。   展青握着手中的宝物,心中也不得不叹一声墨沉舟心思巧妙。这越王东西再好,难道还能比得过那诸宗筑基修士的百年珍藏?若是墨沉舟将这些全数占为己有,只怕众人心中多少会有不满,可是如今人人受惠,谁又能想到之前的那些东西?   便是有人想到,可是若是日后提出,只怕也要被人讥讽一句担心不足,谁又能说得出墨沉舟一句不是?   展青心中便有些动容。   墨沉舟此人,他也算观察许久。心思缜密不说,心性之狠辣,竟是男子都远远不及。这般的人,与之为友,倒也无妨。可若是与此女为敌,只怕要血流成河。   这边思考着,却不见墨沉舟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她转向韩白衣的方向,却是不看他身后那道畏畏缩缩的身影,冷笑一声问道,“师兄这些天却是去了哪里?连留书都懒得放,可是我们这些人在师兄眼中无足重轻,还没有那个资格知道你的去向不成?”   听得墨沉舟当众发难,又见刚刚得了她好处的众人果然也是一副不满的样子,展青脸色一白,正要上前敷衍几句,却听得韩白衣眼带悲伤地望着墨沉舟,半晌,才轻轻开口道,“忘记留书,是我的不对。只是那时时间紧迫,小柔的嫡母竟然将她卖给了一个过路的富商,我担心她出事,便赶去追了。”   说着,便将一名大概十二三岁左右,衣着破旧的女孩儿扶在身前,见她看着眼前的斑斑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害怕,眼中更添柔和。   墨沉舟一眼望见那女孩儿的面容,眼中就是一缩。   那般若柳扶风,楚楚可人的样子,她就是化成灰墨沉舟也忘不掉。墨沉舟的眼中,更添冰冷,寒声对着那女孩儿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孩儿在她的凌厉视线中胆怯地一缩,向着韩白衣的身旁靠了靠,望着他的目光全是依赖与信任,使得韩白衣怜惜不已。见她害怕,便替她答道,“这孩子叫苏柔。”他顿了顿,一脸遗憾地说道,“小柔的资质也还算不错,只可惜这几年因她那嫡母之故,竟是从未能来检验体质,如今却是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实在是可怜。”   他初一听到这孩子的境遇,就十分同情。这次却是想将她带回凌云宗。内门不可能,然而外门弟子,却还是可以的。   果然是苏柔!   墨沉舟心中冷笑。   她从上一世起,就猜测这韩白衣与苏柔的渊源,却从未想过,原来这二人结识的时间,竟然这般早。心中厌烦,也懒得再去管这两人之间到底如何,却不愿再与这等恶心之人再有任何接触,便冷冷甩袖,“听师兄这话,却是我们不该多问了不成?就为了这么一个资质低劣之人,却将我等全都弃之不顾!此中道理,墨沉舟愚钝,无法领会。来日,便请师兄去掌教真人面前辩驳罢!”   她是厌倦了和这帮蠢货再继续接触了。只望这一世这二人脑子放明白点,否则别怪她手下无情。   说罢也不与韩白衣多做纠缠,面向董锋周维道,“既然此处已无大事,便请二位师兄安排人手驻守此地,待我等返回宗门禀明掌教真人,等掌教真人定夺后再做处置。”这一番话,却是刻意遗下了一旁微微苦笑的展青   董锋周维皆无异议,这边便安排了几名练气期弟子留守,顺便督促越国百官尽快将那些与沐阳宗勾结之人抓捕。   他二人却也是对韩白衣极为不满。若是平时,解救了一个弱质纤纤的小美人倒也是一件美谈。可是刚刚,却是连命都差点没了,这险些身殒道消的惊惧,可是任何美人都弥补不了的。心中就对这拎不清轻重的掌教弟子多了几分冷淡,连带的,也厌恶起那险些坏事的苏柔。   而那展青,却是心生寒意。   也不知这墨师妹到底为何,竟是对韩师弟一副厌烦无比的模样,不多时便将众人引到自己的一方,对韩师弟咄咄相逼。这般行事,却不是对韩师弟有情谊的样子,只怕掌教真人的一番谋划,却是要全数落空。   正待这时,就见远方一道流光自此方掠来,瞬息便到了众人眼前。其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却是一名元婴期的修士。众人皆是一惊,却带看清那人面貌时齐齐松了一口气。却是凌云宗的一位元婴真人。   那元婴真人望着下方的恐怖景象,眼中却是微微一缩,再一看到墨沉舟满身血渍的样子,却是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和蔼问道,“你便是鼎天峰端木首座之徒墨沉舟吧?十几年不见,你却是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倒叫我不敢认了。”   那元婴真人墨沉舟也算认识,却是当日沈谦化神大典上,接替沈谦成为观天峰首座的元婴期真人薛通。沈谦在观天峰经营数百年,虽然长年在外,然而在观天峰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这位薛真人,就是他的至交好友。   沈谦并未收徒,却对墨沉舟另眼相看,极为照顾,因此,薛通的态度也是极为和蔼。   墨沉舟应了一声是,便听到薛通含笑点头后,淡淡的对众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们处理的很好。来日宗门必有赏赐与你们。”见到墨沉舟伤势不轻,又关切道,“你的伤势可是有碍?”   墨沉舟摇了摇头,她的伤看着就极为严重,而且却是伤到了肺腑。除了方才击杀宁仁金时灵力运转太快而有些灵气不济,就属硬撼那石磊的紫色小珠时右臂的经脉破碎不少。   不过她刚刚已经服食了灵丹,也不愿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姿态。   薛通见她与寻常女修完全不同,受伤至此竟也挺直了腰板,一副刚强的模样,心中便颇为喜爱。目光又划过看着墨沉舟一脸忧心的韩白衣,心中却是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大袖一拂,便见一架巨舟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见那巨舟外壁宝光炫目,最前方还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珠,舟体庞大,却有轻盈之感,墨沉舟就知道这是一件宝物。   见那薛通对着她微微颔首,便对他施了一礼,接着便招呼了那些被这眼前一幕震撼得无法出声的越国孩童蹬舟后,在展青歉然,韩白衣留恋的目光中,进入舟中修复伤势。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原女主出场,不过她还是没什么戏份的╮(╯﹏╰)╭以后也是~~~   存稿箱一更~~二更在9:00~~   ☆、64严卿   这一次,只有墨沉舟自己知道,伤势不轻。   那颗紫色小珠该是一件极品的法宝。在当时甫一与她的右手相碰后,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摧枯拉朽般的灵力带着隐含雷电的破坏力冲进自己的经脉。   秘境中十年,又闭关数年,墨沉舟已经将黑龙经修炼到一个很高的高度。血肉筋膜分外强韧,寻常法宝都难以给她造成伤害。然而这一次,那雷电中的狂暴之力竟能将她的血肉炸碎,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若不是担心一旦现出不济之相,那沐阳宗会再生事端,墨沉舟也不会这般拼命压制住伤势,全力将那石磊击杀。   而与宁仁金的争斗,更是令她的丹田为之一空,而灵力极致运转的后遗症,却是在此刻全数爆发。   轻轻咳了一声,墨沉舟只觉得口中都全是腥甜之气。心知这是伤到了肺腑,她慢慢将一颗灵丹塞入嘴中,闭目运转灵力。   这灵丹还是当年她受伤后端木锦所赐,本就没有多少,这些年在秘境中为了保住自己与秦臻的性命用了不少,如今也不过剩下两枚了。心中有些不舍,墨沉舟却知晓,若是不好好疗伤,此后必有妨碍,一时间也顾不得心疼。   一股清凉的灵力缓缓在身体中蔓延,墨沉舟只觉得浑身暴烈难耐的灼热与疼痛感渐渐消融,那些破碎的经脉在这股灵力的修复下渐渐复原,而在胸口翻涌着不能退去的血气也慢慢消散,虽然还是有些乏力,然而丹田中渐渐恢复的灵力也让墨沉舟心中微微一松。   墨沉舟此时暗暗庆幸。   幸亏薛通来得及时,若是沐阳宗再来一个金丹修士,只怕到时,就是墨沉舟与之同归于尽之时。心中一冷,却还有一股隐隐欢腾的血煞之力,墨沉舟便在心里苦笑一声。   她这时方稍稍有些明白,那虚天镯的上一位主人,只怕也不是善类。那些修炼功法与神通,大多走杀戮之道。那五行混沌诀还好,可是黑龙经的奇诡她却是尝试过的。却是她杀戮愈多,受伤愈重,便会向着更加强悍的方向发展。   而此刻她看着那隐带暗泽的右手,吐出了一口气,翻看起今天的所得。   那宁仁金的遗物却是没有被她得到。那人被她一记雷暴打个正着,被炸得粉碎。她却是知晓雷暴的破坏力的,只怕那人便是有储物戒之类,也消散于雷暴的毁灭之力中了。她如今颇为感兴趣的,却是那石磊的储物袋和严卿暗地里塞给她的那枚戒指。   墨沉舟先反复把玩了那枚越王的戒指,却是发现不过是个普通的,仅仅用于装饰的戒指。想到严卿当时的眼神,墨沉舟眉间一皱,便细细查看,果然见到戒指的底托出有些许松动的痕迹,她微微用力一拧,却见得戒指之上,那颗硕大无比的宝石脱落了下来,露出了一个金属制成的极为复杂的钥匙来。   墨沉舟看了一眼落在身旁的中空的宝石,再看这枚隐藏其中的钥匙的时候,眼中就多了一份趣味。这并不是很大的一枚钥匙上,竟然也篆刻着五道高阶的混淆符箓,却是能令得到它的修士,在仅仅神识查看时,将这钥匙与宝石视为一体。而制成这钥匙的材质,也是用高阶的灵金铸成。   这戒指如此普通,谁又能想得到那越王会在身有装满了无数宝物的储物袋之外,还将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戴在手上呢?   能这般遮掩,恐怕这钥匙所能带来的好处,必定不底。又想到既然严卿能知道这个戒指的功用,只怕还会知道这是能够打开哪里的钥匙,他并不是为越王所喜之人,却能知晓只怕连越王最喜欢的子女都不知道的机密,这般心机,却令得墨沉舟微微动容。   上一世知晓严卿,却还是因为此人是凌云宗的大敌。   诸宗大战之时,严卿作为沐阳宗修士,以一介金丹修士的身份,名震诸宗。   此人修为不高,然而心智超群。他在自己驻守之地,布下了一处极品杀阵。任何人都没有想过,这处看似普通的杀阵,使得无数凌云宗修士身殒道消,而杜家老祖,也是陨落与此人手上。   上一世,她却是和墨引凰远远地望过这人一眼,那清俊修士脸上,无数修士陨落与眼前的淡漠和脸上淡然的微笑,使得她印象极为深刻。若不是墨引凰死死压制,只怕当时她便要冲到那人眼前,与之厮杀一番,看看谁赢谁输。   而这一世,却是此人主动撞到了自己的手中,却也算是因缘巧合了。   之所以引他拜入墨九天门下,却也是墨沉舟对他的性情极为欣赏。   此人重情,天下皆知。   当年他的师尊也不过是个金丹修士,陨落于大战的初期。这人资质优越,声名渐渐显于宗门,明明当时他都有更好的去处,却一一被他推拒。而是守着自己的几位师兄弟,艰难彼此扶持。也因此才会被心怀怨恨的门内修士扔到正对着凌云宗的锋芒之地,却没想到竟是成就了此人。   此人处事,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然而一旦有仇,却是不死不休。这种心性与墨沉舟极为相合,方才不讨厌这一世他靠近自己,甚至愿意让他成为自己的师弟。   她却是知晓,墨九天门下,沈磊端方,唐天风温和,皆不是心思复杂之人,行起事来颇多忌惮。而这严卿,却是恰恰弥补了这份不足。以这人的心机手段,却是能够保证昭云峰一脉在宗门内不被压制。   更何况如此行事,墨沉舟也算是挖了沐阳宗好大的一个墙角。沐阳宗失了一员大将不算,杜家老祖也不会就此陨落。那位长老对她和善,而杜晨虽然与她吵吵闹闹,却也算是情谊不错。而杜月杜朗也是杜家之人。她也不愿那位和善的老人过早陨落,使杜家失了靠山。   想到这,墨沉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将这枚戒指仔细收起,她却是想着什么时候再带着严卿来一次越国,将被越王藏起的东西启出。这次所得,她可不会再傻乎乎的上缴宗门。   这可是她的战利品!   她如今,还有个妹妹要养,真的以为,是一件很省钱的事情么!   带着一肚子的腹诽,墨沉舟打开了石磊的储物戒,却见得储物戒中宝物无数,甚为富庶,便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也没有这般富有,心中一阵激动,又变成一阵无法压抑的懊恼。   这石磊不过是一介筑基期修士,就有如此身家,那么那宁仁金,岂不是更富!若是早知道,墨沉舟就对不会那般大方地使用雷暴,最起码,也要在使用之前,将那人的储物戒抢夺下来。   然而墨沉舟的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   这石磊所有之物,便是在凌云宗,也不是每个高阶修士都能拥有的。而那年那温师兄,出手之阔绰犹在眼前。这沐阳宗远不如凌云宗势大,这些东西,却是从哪里得到?   心中沉思,墨沉舟手上不停,将沐阳宗剩下那几名自己的储物袋一一摊开,果然也极为富庶,较之其他诸宗的修士的东西不仅在数量上,就连在品阶上都远远超越,心中就微微一沉。   这般蹊跷,只怕这次一定要向掌教真人禀告。   她本就因上一世对沐阳宗颇多留意,只是却也不能直直地跑去对贺清平说沐阳宗要挑起宗门之争,无凭无据,毫无缘由地到处这般说,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而这一次,她却可以有理有据将沐阳宗的不寻常告知贺清平,请他早做防备,至少不会当沐阳宗逆反之时,措手不及。   心中思定,感觉到身上的伤势稳定了许多,却也知晓剩下的伤势不是能够在这一路上能够完全复原的,墨沉舟也就不再继续,而是咬着一颗回复灵力的灵丹,就这些战利品分门别类地收好。   正待这时,就听得门外有轻轻的响动,墨沉舟神识一扫,却见严卿站在门前,心中一怔,却还是挥开房门叫了他进来。见到严卿似有话要说,便对着他招了招手,命他做到自己的面前,问道,“你可是有事?”   见严卿面带迟疑,心中一想,以为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便笑道,“你放心,我今日所说,并不是虚言。那位昭云峰首座正是我的父亲,有我在,必会叫你顺利拜入他的门下。”   严卿却微微摇了摇头,犹豫片刻,还是轻轻问道,“墨师姐,若是来日处置越王一族,可否带上弟子?”说罢,屏住呼吸,等着墨沉舟回答。   墨沉舟却是微微一怔,想了片刻方才有些漠然道,“那越王与你有仇,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也并未将你放在心上,怎么,如今见他们遭难,你竟然心中不忍了不成?”   她怎么不知道,这严卿什么时候变成了以德报怨的圣人?   听得她这般问,严卿的神色竟然微微一亮,观察她片刻,发现她并不是在试探与他,而是真正这般想,心中一松,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直言道,“并不是如此,而是,”他的声音一冷,“我深受越王这么多年的‘款待’,这回他们有这般结果,若不去好好的送他们一程,岂不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生活?”   早就知道这人极有心机,与同龄孩童不同,墨沉舟却也将他平等待之,笑着问道,“那你想如何?”   严卿哼了一声,带着一丝淡漠的笑意道,“请师姐能将那越国王族交予我的手中,这一次,我要将这越王一族,千刀万剐,尽数血洗,以告慰我的母族在天之灵。”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愉悦和寒意,挑眉道,“我要叫他们后悔,这一世,他们加诸于我身上的所有,我都全数奉还!”   他对着墨沉舟做了一揖,认真道,“这一次,严卿也知道自己逾矩,就算是我欠师姐一个人情,他日必将倾力回报。”   见他如此,墨沉舟却是一笑,道,“你我来日便是同出一门,怎就如此客套?那越王之事,便是你不求我,我也是要问你的。”   这二人相视而笑,竟带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却突听门口一声带些揾怒的声音道,“严师弟,你怎能这般想?”   却见严卿忘记关严的门口,韩白衣立在那,脸上带着不快,显然是将二人的话尽入耳底,他见得严卿脸上带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心中升起几分厌恶,只觉得这人心性竟如此恶毒,然而见墨沉舟对他颇为重视,忍了忍,道,“师弟怎么这般想,那越王毕竟是你生身之父,你不说祭奠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将自己兄弟赶尽杀绝?”   这人将要拜入昭云峰首座门下,如今叫他一声师弟,却是应当。   严卿见到他,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见她身子一斜,虽未看向自己,然而眼中带着几缕讥讽,心中便有数,对着韩白衣拱了拱手,“这位师兄严卿却是不认同。”他顿了顿,冷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声音一寒,目光森然,“以德报德,以直报直!”   “你!”韩白衣被他堵得一窒,然而他心性温和,却也说不出太过分的话来,便将眼睛转到墨沉舟的身上,想要她呵斥这严卿几句,却又见到她脸上还未拭去的血迹,一时心疼,却忘了严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探向墨沉舟的面颊,却被墨沉舟的一双冰冷的双眼止在半空。   他心中一酸,却见到墨沉舟毫不动容的表情,勉强笑道,“沉舟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我刚才出去看了看,马上就要抵达宗门,沉舟你也准备准备吧。”   墨沉舟冷淡点头,沉默片刻方才淡淡道,“多谢韩师兄的关心,我已无碍了。只是,”她抬头冷道,“师兄虽是掌教弟子,然而我诸峰自治,我的师弟如何,自有我爹教导,便不劳烦师兄了。”   这般说,却是偏袒严卿了,韩白衣天性聪慧,哪里听不出来,只觉得心中一盆凉水,泼得他浑身寒凉入骨,心中难过,几番欲言又止,却只能胡乱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那严卿因墨沉舟的维护心中感念,望着韩白衣离去,转身就对上墨沉舟阴冷的双眼,心中一动,笑道,“师姐对这位师兄……”   墨沉舟冷笑一声,眯着眼道,“且看他日后,识不识相了!”   她的耐心,向来有限。若是韩白衣继续纠缠不休,便是拼着墨引凰之术将会重创与她,她也要将这人,彻底斩落!   严卿敏锐地察觉道她的杀意,却是微微一笑,一揖笑道,“愿为师姐解忧!”   墨沉舟一怔,看了一眼正面带漠然微笑的严卿,将他与上一世的那人联系在一起,也是微微一笑。   笑过之后,墨沉舟却是脸上一敛,咳了一声方摆出一副殷殷教诲的模样,“不是我说师弟,我凌云宗同门之中最是和睦,你怎能生出这般可怕的想法来?师兄对咱们有教导,那是咱们的荣幸,却不要心怀怨愤,算计同门。”   严卿一怔,却见到墨沉舟一副假惺惺的面孔,和这么些言不由衷的话,不由暗藏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哼笑了一声,却是对她的话理都不理。   还没拜师就敢这么嚣张,墨沉舟眼睛一竖,正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却在这时,两人就感到脚下一震,走到外面一看,却是已然回到了宗门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墨姑娘你真虚伪,自己对别人喊打喊杀,还有脸管教师弟?!   好吧,大概是这姑娘挖了沐阳宗的墙角,太兴奋了╮(╯﹏╰)╭   二更结束,这是存稿箱君,留言周一回复哦~~   ☆、65禀告   墨沉舟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一件,又将周身的血迹擦拭干净,方与严卿一同下了巨舟。   薛通收了巨舟,却是对着她略一点头,就化成一道流光,径自向着观天峰的方向而去。剩余的练气期弟子招呼着越国的孩童一同离去。那苏柔泪眼汪汪地看着韩白衣,眼中的怯意和不安令他心中一软,温和地单独抚慰她几句,才让身旁面露异色的弟子带着她离去,而那柔弱女孩儿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还是令他心中一叹。   韩白衣的目光落在一旁与严卿低声交待着什么的墨沉舟的上,心中失落。   若是,那般依恋自己的人,是身旁这人,那该多好。   墨沉舟却是不知他心中想法,她如今却是在叮嘱严卿,让他一会儿在朝阳宫外等候自己。   这人已经被昭云峰定下,自然不用和那些前程未定的初入门弟子一样去他处休息。而见严卿微微一笑的样子,墨沉舟也觉得自家老爹实在是捡了个大便宜。   知道众弟子皆退去,五名筑基弟子方才一同去朝阳宫缴旨。   放一踏入朝阳宫,就见大殿之内,一名中年修士正背着手,仰望大殿正中高悬的一幅画像,其上那人道骨仙风,捋须而笑,正是凌云宗开宗祖师。   五人在贺清平身后一揖,却见贺清平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令几人起身。   见墨沉舟脸色发白,贺清平眼中微微一动。   今日之事,薛通已经飞剑传书与他。   他虽知墨沉舟向来强悍,却也未想到她竟然已经有实力击杀金丹修士,其后尚有余力,将诸宗筑基修士斩杀干净。虽然心中为宗门出了这么一个弟子心中喜悦,然而却还是为墨沉舟的这份狠辣微微动容。   然而又一想到这孩子的渊源,他又觉得大概是天性使然,方才如此。   心中思量着,他便命几人落座。却也不问当时具体情形,只是先温言道,“这一次,你们却是受苦了。然而能够击退沐阳宗,却也是为我宗挣得颜面,既然为宗门立功,便不能不奖赏。我已交代掌事殿为你等备下了赏赐,到时自会送至你等洞府。”   诸人低声应了一声,然而周维董锋却是目光落在静声不言的墨沉舟身上一瞬,目中现出几分愧色。今日之事,他二人并无作为,实在是借了墨沉舟的光,然而此时见墨沉舟已然面上无波,并不介意的样子,都有些感念这人心胸宽大。   却也不知道墨沉舟心中,丝毫也不觉得如何。这份赏赐又不是从她的份例中分出去的,反正都是宗门出血,她又为何要感到不悦呢?   贺清平也在留意墨沉舟的表情,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在为她的心胸微微点头,对她更加喜爱。然而见自家弟子失神的样子,又想到薛通的传书上所说之事,又见到墨沉舟如今,竟是看都不看韩白衣一眼,种种姿态,明显是告诉贺清平自己对他的安排不满,心中叹息一声,命周维董锋退去,方才也坐在座椅之中,淡淡问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青见韩白衣与墨沉舟都不言语,便上前将墨沉舟吩咐他留下的照影奉到贺清平眼前。贺清平方看了几眼,眼中就是一缩,已是开始冷笑。   却听得墨沉舟这时开口道,“请问掌教,当日我想先将那几人击杀之时,展师兄却是说我宗曾立下三宗盟誓。若是如此,莫不是从此以后,我宗还要继续步步退让不成?”   她又看了在场之人一眼,方才将她发现的沐阳宗弟子的蹊跷之处向贺清平复述了一遍,果然见贺清平的眼中透出一份异色,面上阴晴不定。   一时之间,殿中寂然无声,贺清平闭目沉思了片刻,方睁开眼,淡淡说道,“今日之事,沐阳宗实在是越界了。这些年我宗对他颇多推让,竟教他越发没了分寸。莫非真的以为我宗怕了他不成?!”他目中现出一抹厉色,狠道,“当年三宗盟誓,只是为了使沐阳宗不至被三宗欺凌败落,可是如今沐阳宗野心勃勃,分明是不将我等放在眼中,既然给脸不要脸,便也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他转头看向墨沉舟,赞许道,“今日之事,你却是处理的不错。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越国之事,便由你全权处理。至于那几个小宗门,”他冷道,“既然不愿奉我宗为主,若是放过,倒是显得吾宗软弱,也令我心中难平,倒不如以他们立威,震慑诸宗!”   这般一说,墨沉舟却是心中一喜。她本就想要再回去一趟越国,如今不再需要她再找什么理由,却也省了不少麻烦。眼见贺清平闭目不语,心中便知他意,站起身对他一揖之后,便自朝阳宫中退出。却不知在她的身后,贺清平张开眼睛,盯着她的背影,面露复杂。   殿中此时尽是他的弟子心腹,他却是不再留口,怒色上脸,对着韩白衣斥道,“看看你这次做的好事!”今日之事,不说练气期弟子,便是周维董锋也是对他不满,这也是他赏赐丰厚之因。若不能堵上这二人的嘴,只怕日后韩白衣的声望要跌到谷底。   去诸国办事,最是油水丰厚。若不是有些背景的修士,这样的机会想都不要想。而那董锋也就罢了,周维的叔祖,却也是一位元婴真人。他千方百计将这些人安排与韩白衣同行,就是为了能令他们几人结下几分情谊,然而如今,却令他的万般谋划彻底成空!   展青见韩白衣脸色苍白,心中这位掌教最是心疼这位师兄,便忙到,“真人莫要生气,这次师兄虽然有些错处,然而幸好此事并未闹大,我宗也无损失,却也不算太过失误。”   贺清平将韩白衣视若亲自,此时见他神色极差,果然心疼,想了想,还是按捺住火气,温言道,“今日之事既已发生,多说无益。”他迟疑了片刻,狠了狠心道,“只是日后,你且远离那墨沉舟罢!”   见韩白衣突然抬头,满目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却是无可奈何。   这个丫头心性太狠,他刚刚在展青的照影之中,却也看到她面对韩白衣咄咄逼人的样子,心知这却是对着自己的安排表示不满,却怕将墨沉舟逼急了真的对自家弟子做出什么来,只能这般告诫。然而又见到韩白衣一副心死的模样,恨其不争,却还是忍不住道。   “你且放心。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不少。只是此时这孩子正在气头上,你总是去找她,倒让她心中不快。倒不如隔上一段时间,我再为你筹划,必不叫你的心思落空。”   韩白衣自然面露喜色。   然而展青看在眼中,却是不由一叹,咽下了涌到嘴边的劝说。   他与墨沉舟相交不过几日,却也有些了解这人的为人,最是刚强不驯,此时又对韩白衣心生厌恶,只怕再怎么谋划,也是白给。   而墨沉舟,此时早已携着严卿直奔昭云峰。   穿出云层,她拉着严卿就去了九天仙府,却见得大厅之内倒是人很全,墨九天和沈岚在上首端坐,沈磊与唐天风坐在一旁,四人都是眼中带笑地看着中间一个滚滚的红色团子,正是墨引凤。   墨沉舟一入大厅,就见四人抬头,见是她,墨九天随意地招呼道,“你回来了?”却突然微微抽了抽鼻子,皱眉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儿?”竟是对越国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的样子。   墨沉舟知晓贺清平还未召集诸峰商议,便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遇上了几个不开眼的人,顺手就宰了。”   正说着,就见引凤转过了小身子,见到是她,眼中亮闪闪地向着她扑来,还未到近前,双手就大大地张开,一副迫不及待要扑进墨沉舟怀里的样子。   墨沉舟却是向后迟疑地退了一小步。   她身上还带着尚未消去的杀意和血腥气,引凤还小,她却是怕吓到她。   然而引凤看她后退,却是脚下一顿,含着手指委屈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墨沉舟心中一软,却是见不得妹妹失望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轻轻将妹妹抱起,果然见引凤眼中的泪意不见,咧着大大的笑容,也不再墨沉舟的一身冷冽,环住墨沉舟的脖子,将小头颅埋进墨沉舟的颈窝。   墨沉舟笑了笑,对着严卿使了一个眼色。严卿乖觉,见大厅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透着疑惑,几步上前,跪在墨九天的面前,恭敬道,“弟子严卿,见过墨真人!”   墨沉舟笑着抱着妹妹做到座位里,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笑道,“爹,这次去越国,我倒是给你寻了个弟子,你看着如何?”   墨九天不来摸不着头脑,听此方恍然大悟。又和其余几人细细观察严卿,见他在一众高阶修士的注视下依然落落大方,神色沉稳,便很满意。又见他却是资质出众,又是自家女儿带回,想必必有出众之处,便和声道,“既是弟子,怎地叫的这般生疏,莫不是我还配不上你的一声师尊?”   严卿心中一喜,忙毕恭毕敬地在墨九天面前拜下,口中恭声道,“弟子严卿,见过师尊!”   墨九天将他扶起,温声道,“既入我的门下,便不需要这般恭谨。我们昭云峰却是不在意这些,只要”说完便从手上抹下一个储物戒道,“拿去玩吧。”   “第一次还是要的!”严卿一笑,又向着沈岚和沈磊唐天风拜下,果然在这几人温和地扶起他后,得到了满怀的宝物。   墨沉舟在一旁看了半晌,却突然感到唇边被触碰了一下,她低下头一看,这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双嫩嫩的小手捧着一只青色的小果子,殷勤地递在她的嘴边。   这颗果子样子奇怪,墨沉舟也未见过,一怔之下,却听得沈岚在一旁笑道,“这是百幽狱的雷青果,很是稀罕。这小丫头一共得了三枚,却是一直不见她吃,却原来是为你留着。”心中,沈岚却为了这姐妹二人的深厚感情感到欣慰。   墨沉舟却是笑着摸了摸引凤的发辫,轻声道,“引凤想着姐姐,这就够了,还是自己留着吃吧?好不好?”   墨引凤却只是执着地举着,一双眼睛看着墨沉舟不说话,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雷青果含入口中,却见得这果子竟然入口即化,化成一股清泉一般的清甜液体顺喉而下,一时间,墨沉舟就感觉心境一醒,血肉之中,也添了几分勃勃的生机,就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灵果。   她心中感动,和墨引凤蹭了蹭面颊,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严卿在一旁笑着,见墨引凤笑了很久,目光转到他的身上,疑惑地看着他,便上前温声道,“见过小师妹。”   墨引凤睁大了眼睛看了他很久,在他几乎维持不住微笑的时候,慢慢对他伸出一只小手,其上,一颗雷青果来回滚动。   严卿听沈岚方才的话,知晓这果子的珍贵,便不去接,却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吃,吃……”却见得墨引凤用催促的目光看着他,嘴巴一扁一扁,仿佛他若是拒绝,就要马上哭出来一样。   却听到沈岚笑道,“既然这丫头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卿儿你就不要和她客气了。”说完就和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样温馨和乐的氛围,是他严卿自出生起从没有感受过的。他看着面前小女孩儿殷切的眼睛,突然觉得眼睛发酸,冷硬的心破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却一点儿也不疼。   他将雷青果收到手中紧紧握住,仿佛是握住此生最重要的东西一般,看着面前软软的小孩子羞涩地埋回自家姐姐的怀里,却还在衣缝里偷偷地瞄着他,不知为何,便在脸上,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墨小妹,这种净招BOSS的体制,其实~~你才是金手指罢(⊙o⊙)?   ☆、66墨祖   墨沉舟闭关了几日,将暗伤全部恢复之后,就接到了墨九天的传书。   她自房中走出,就见墨九天站在院中,背着手,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心中就升起一丝疑惑来。   她早就算计着日子,三日后就要奔赴越国,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家老爹还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见墨九天转过身来,墨沉舟就上前笑道,“爹可是有什么事?”   墨九天看着平静至极的墨沉舟,嘴角就是一抽。他这几天才知道,自家女儿究竟做了些什么。更让人无语的事,这丫头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是一副如此淡定的表情,而想起一张掐着他的脖子对他喷口水的老脸,更是觉得分外无奈。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墨九天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恭喜你,入了咱们老祖宗的法眼,快些和我走罢!莫非还要让我们老祖等着不成?”   墨家老祖?   墨沉舟一怔。   上一世,她可没见过什么墨家老祖。不,或者说,并未见过任何一个墨氏族人。她本以为墨氏已经败落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位墨家老祖。   不过也是,墨九天身为元婴修士,他的家族,怎么可能就这般衰落了。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位老祖?”墨沉舟疑惑问道。   墨九天咳了一声,道,“我们墨氏,在几代之前就奉命全族驻守百幽狱,难得会出来一次,你也算是有福了。”   “那爹怎么没在百幽狱中,还在宗门做了一峰首座?”   墨沉舟这个尖锐的问题刺激的墨九天脸色发黑,不耐烦道,“你这丫头到底走不走?!”罗里啰嗦地,真是往他的心上撒盐哪!   说罢,也不待墨沉舟再问,卷着她就走。   这一路,却是向着宗门内天境汇聚之处而去。墨沉舟颇有些熟悉这里,却是因为沈谦的湖都天境也在此处。然而二人飞过湖都天境竟然还向着里面而去,越往里飞,墨沉舟就更加感觉到灵气越加浓郁。到了最后,竟是什么都不用做,那灵气就自发地挤压进经脉之中。   这般灵气,竟让墨沉舟忍不住吃惊于宗门内竟还有这般修炼圣地。   而墨九天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一路,他却是将宗门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墨沉舟。   自几日之前,凌云宗掌教贺清平因越国诸宗所为震怒,那几个小宗门几乎是一夜之间被血洗一空,满门上下没留一个活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正当凌云宗准备想沐阳宗问罪之时,这沐阳宗竟然一反常态,率先由掌教亲自登门赔罪。不仅奉上无数的赔礼,还将沐阳宗从前占据的几条重要的灵脉让出,之后整个沐阳宗全门龟缩,据说为了请罪,竟是主动封山五十年。   这般诡异,贺清平虽然笑纳,却还是对这沐阳宗疑惑不已,不知这次沐阳宗又是卖的什么药,然而还是安排弟子就进监视,以防有变。   墨沉舟随耳听过,也不以为意。反正她都将沐阳宗的不对劲告知贺清平了,若是这样贺清平还不以为然,她还能说什么?她如今只是一个筑基期修士罢了,又不是凌云宗掌教。   正在这时,就感觉到前方一阵浓雾翻涌,墨九天掌中一道灵光射入浓雾,就见那浓雾一顿之后,竟然现出一条小道,墨沉舟就感觉道一股吸力传来,与墨九天二人顺着这股吸力向着前方激射而去。   穿过这片浓雾,墨沉舟就见眼前出现一栋高高的阁楼,通体是用一种殷紫色的竹子建成,隔着老远就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她只觉得浑身心窍俱通,元神舒清,说不上来的舒服。   墨九天带着她登上小楼,就见一名白须老者闭目端坐,一身气息骇人。从那隐隐波动的灵力压制中,墨沉舟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位老者,竟然是一位大乘期修士。   虽然不知道宗门何时又多了一位大乘修士,然而这应该是宗门秘辛,墨沉舟忍下疑惑,向那老者看去。   却见这老者一身麻衣,面上带了一条贯脸而过的伤疤,分外狰狞。满头白发钢针一般倒竖,气息狰狞。感觉到墨九天二人的气息,老者甫一睁眼,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暴戾之气向着自己冲来,脚下止不住,竟是向后退了十几步。她心中一股狠色涌出,却是开始运转浑身灵力,与那股戾气向抗。   那老者见到墨沉舟如此动作,却是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又收了自己的气势,看着墨沉舟微微喘息,却还是腰间笔挺,方满意地对着墨九天笑道,“你这个女儿倒是养的不错,老祖我很是满意!”   说罢也不待墨沉舟向自己问好,便扔给墨沉舟一个储物戒道,“法宝什么的,还是自己炼制的最为顺手,倒不如给你一些好东西,自己拿去玩吧。”   墨沉舟这才对着这位老者施礼谢过,然后将储物戒接到手中,粗劣一看,却全是妖丹灵铁之类,品阶至少也到了四阶。   却听得这老者鼻间突然一抽,又道,“你这孩子,身上怎么有通幽狮的味道?”说完疑惑的老眼就是一扫。   这是什么鼻子啊!墨沉舟嘴角一抽,却还是放出了自家的通幽狮。这通幽狮甫一出现,就猛往墨沉舟的身上扑着,眼见火凤站在墨沉舟的肩上对着它横眉冷目,却反常地没有对着自己叫唤,以为它怕了自己,便更加得意地龇牙咧嘴,大脑袋扑棱着往墨沉舟身上蹭着。   墨沉舟有些尴尬,却听得墨家老祖大笑一声,那通幽狮一顿,一双兽眼向老者看去,只一眼就浑身寒毛炸起,哀嚎一声就往门外蹿去,却被一股法力牢牢定住,拖到了老者的眼前。   墨家老祖拍了拍通幽狮的大脑袋,哈哈笑着,带着伤疤的老脸更加狰狞,“原来是这个小家伙!十几年前,却是一个小爬虫溜了进来,偷偷抓走了不少妖兽,却没有想到今日还能再见。”   通幽狮哀嚎一声,却是动也不敢动,却听得墨家老祖目光炯炯地看向沉默的墨沉舟,问道,“这小家伙是哪里来的?”   墨沉舟低头一想,便道,“是有人从宗门外一处名叫灵兽阁的地方买来的。”所以若是有什么不对,老祖您还是去找他们罢!   墨家老祖却是一怔,想了想却是呸了一声,恨恨骂道,“我就知道!除了越氏那些鸡鸣狗盗的家伙,谁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口中骂骂咧咧了片刻,全没有老祖宗的风范,才又转头问道,“那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墨沉舟抬眼皮看了一眼墨九天,见他正在望天,无奈道,“宰了那人,这通幽狮就归我了。”   “不错!”墨家老祖抚掌大笑,表情满意了几分。“我这次回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却碰上了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丫头。听说你在越国,斩杀了一名金丹?”   见墨沉舟低声应是,便大掌一挥,不在意道,“区区金丹,杀了也就杀了,若是有人不服,就让他来找我!莫非我墨氏,还怕过什么人不成?!”   又目光炯炯道,“我观你天性冷煞,颇为刚强,若是来日修至金丹,便来百幽狱寻我。那里,可比你这里有趣多了。”   墨沉舟怔了怔,抬眼就想征询墨九天的意见。那墨家老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就带着不满道,“你这丫头看他作甚?你爹是个没用的,可在老祖我这里说不上话!”   墨九天无奈道,“老祖,孙儿只是……”   “放屁!”却见墨家老祖突然暴跳如雷,跳脚骂道,“只是个屁!堂堂元婴,险些被人一刀斩了,你还很有功是不是?!”他在原地快速地转了几圈,骂道,“和你说了多少回!咱们全族虽然驻守百幽狱,然而这昭云峰才是咱们的根基,咱们最后的退路!你只要牢牢的坐稳昭云峰首座,百幽狱的事一概别管。而你不但管了,还差点丢了命,要不是这次老三说漏了嘴,你们是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都已经过了十多年,这不是没什么事么!”墨九天辩白道,“我又怎知那是个化神妖修!当时八叔的传讯那么急,通灵佩都红透了,我……”   “小八一介元婴后期都搞不定,你凑上去做什么?找死么?!”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罢!”   墨沉舟呆呆地看着这两位已经站在修真界顶端的存在脸红脖子粗地吵成一团,心中终于对墨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却听到墨家老祖又骂了墨九天几句,直骂得他灰头土脸不敢还嘴,方才满意地转向自己,道,“就这么定了!他日你若是进阶金丹,就与我一同回族里!”他满意地眯着眼睛,“你这般血性,放在这修真界简直就是浪费!倒不如与我一同去那百幽狱,成天与那些妖修厮杀,却也极为有趣!”   又要再说,却见得身上一枚与墨九天相似的玉佩微微闪光,无奈地翘了翘胡子道,“这些人,莫非离了我就干不成活不成!”方才对着墨九天与墨沉舟挥了挥手,道,“你们也回去吧!这些天我也算看出来了,修真界也不怎么太平。万一有个什么,可千万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上!”   墨沉舟垂首应是,却见墨家老祖脸上微微一笑,手中一挥。墨沉舟就感觉眼前一花,身上一股压力传来,待得眼前清晰,却见得自己已经回到了昭云峰上,心中不得不为大乘修士的神通骇然。   安抚了一下受惊的通幽狮,拍拍它的脑袋放它自取玩耍,墨沉舟又见到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墨九天,却听得墨九天沉声叮嘱道,“咱们家老祖的事情,你不要到处对人说!”   墨沉舟点头后方笑道,“却也没有想到,咱们老祖还是位大乘修士!”   “大乘修士又算得上什么!”墨九天摇头笑道,“那百幽狱中,光是散仙就不知几位,大乘修士也有不少,你真当三大宗门就那么点儿的高阶修士,就能压制天下宗门不成?”见墨沉舟目露诧异,又是一晒,道,“又比如东海之上的十数散仙,北荒灵绝之地的大乘期蛮祖,不过是不想引起诸宗恐慌,方才隐瞒着罢了。”   又告诫道,“老祖对你很是欣赏,然而也不知是好是坏!那百幽狱凶险无比,不要说你是个金丹,便是元婴,也不知陨落了多少!你若是想去,就好好的锻炼实力!”   墨沉舟却是对那百幽狱心生向往,低头应是后,方回去自行消化今日所得。   作者有话要说:沐阳宗低头了,为什么呢?以后会说的~~墨家实力的冰山一角,在女主进阶后会去见族人的~~   还有,女主的人生观又被刷了,原来还有那么多强人她都不知道呢╮(╯﹏╰)╭   求撒花哦各位亲~~~~嗷嗷嗷~   ☆、67奇葩   几日之后,就是前往越国之时。墨沉舟自入定中醒来,想到当日应允严卿之事,便向着昭云峰的峰顶而去。刚刚来到峰顶,就见一名青衣少年微笑着站在一株花树之下,正抱着一个红色的小团子,由着她笑着依偎在胸前,伸手去抓低垂到二人头顶的琼花。笑着看着她发出开心的笑声。一阵凉风而起,无数的花瓣吹落在二人的头上,分外的温馨美好。   不知为何,墨沉舟突然心中一跳。   墨沉舟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童年的时候可没有和自家师兄抱抱蹭蹭的。忍下心中那种不知名的不舒服,她含笑走到二人面前,低头盯住严卿的眼睛,却见这少年面上岿然不动,无波无澜,然而怀抱着墨引凤的手,却是微微收紧。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那双手上许久,方才嘴角一抽,淡淡对他说道,“我马上就去越国,你不是要跟着去么?”   却见严卿眼中一亮,却还是说了一声“师姐稍等”,抱着墨引凤将她送入九天仙府,方才回转到墨沉舟面前。   墨沉舟也不说话,携着他来到朝阳宫外,就见此番与自己同去的众弟子已经聚集。除了数十名练气期弟子,还有一位筑基弟子,也是熟人,正是那展青。   众人也不多说,一路直奔越国而去。   方一抵达,就被留守此地的凌云宗弟子接到。众人站在半空,也不落下,展青对着一名打头的练气期弟子微一点头,就听到那名弟子笑道,“禀告师兄师姐,这越国的一概罪臣,这几日皆被统一关押在越王宫中,只等着师兄师姐的吩咐。”   墨沉舟侧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展青,展青却是对她点头,请她决断。贺清平对墨沉舟颇为重视,展青却是知晓的。墨沉舟见得如此,便笑道,“既然如此,未免诸国效仿越国之为,便将这一干罪人悉数诛绝,以为警戒!”   这话一出口,众人就觉得四周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寒意。虽说早知结果如此,他们也不在意这么些凡人如何,然而这般血腥味十足的话语却是被一名美貌无比的女修轻描淡写地说出,怎么想都让众人心生寒意,对着墨沉舟敬畏不已。   那弟子早就领命而去,一时间,众人脚下全是惊天的惨嚎和大火。整个越王宫陷入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中,墨沉舟却是对着淡然看着脚下一切的严卿问道,“你可是想要去寻那越王一脉?”   见他微微点头,便命几名弟子带着他离去。   到了此时,方才对着展青恭喜道,“恭喜师兄,这次事情一过,想必师兄就要带着这些弟子驻守越国,开采灵石矿了,实在是件好差事。”   展青面上也露出几分喜色。能够全权执掌一处高阶灵石矿脉,这在宗门内也算是极好的差事了。若不是此次越国之事他处理的也算是不错,贺清平就算看中他,也不可能将这油水这么足的差事交到他的手上。毕竟,宗门内眼馋这灵石矿的高阶修士,也是不少的。   心情大好,展青也有了心思和墨沉舟谈笑。过了许久,就见脚下尽是血海火光,而严卿也面带淡然微笑地带着几人返回。   墨沉舟见严卿手上还带着血色,而那凌云宗跟他前去的弟子看着他的目光中竟然带着几分畏惧,就知道严卿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然而懒得询问这些,便向着展青等人告了一声辞,头也不回地携着严卿一同离去。   在严卿的指示下兜兜转转地扰了几个圈子,二人才在离越王宫不远的一处庙宇中落下。严卿在墨沉舟疑惑的目光下,笑笑,解释道,“又一次那越王来时,我藏在他的车底。他对这个地方很是在意,平时来时连个侍卫都不带,竟然也没有发现我,这才让我知道了这个秘密。”   这也算是胆子很大了。墨沉舟对着严卿点了点头,走入这庙宇,就见一方大殿中,慈眉善目的佛祖拈花而笑,神情悲悯,栩栩如生。四周供奉着无数的鲜花鲜果,案前燃着儿臂粗的佛香,然而却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是被今日之事吓跑了。   严卿领着墨沉舟转到大殿的后方,却见到一室昏暗,其四面绘满了金刚佛陀之相,严卿走到一处肃穆金刚的画像之前,招呼着墨沉舟将那枚钥匙凑向那金刚的眼睛,却见得那金刚的眼睛突然自行一转,一声轻响,却是一目中露出一个钥匙孔来。   严卿却避过那个钥匙孔,径直将钥匙插入那金刚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这一次,那金刚的目中现出一道白光,将严卿执着钥匙的手上划出一个伤口,卷了几滴鲜血进了眼中,好一会儿,方才听得轰然一声巨响,这整面墙壁便慢慢消融,露出一条石廊来。   严卿这才转头笑道,“这越王当初设下的机关,若不是他的血脉引领,一入此间,便要被其后的大阵杀死。”说完便领着墨沉舟踏入石廊。   石廊的四周,都是小块的天阳石。虽然和虚天镯的大殿中的不能比,然而在凡人界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能用天阳石作为照明,墨沉舟就对前方充满了期待。   走过这条石廊,两人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室,其四周都是高阶的符箓阵法,顶上一个阵盘,慢慢转动着,透着一丝危险的杀意。   而那石室中,到处堆满了高阶的灵石和上品的炼器材料。一个架子上,摆着寥寥的几件法宝和丹瓶,显然极为重视。却是因为材料好得,然而法宝丹药却要高手炼制,所以极为稀罕。墨沉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法宝丹药,便先奔向那几乎堆成小山的宝物中,神识一扫,手中一挥,将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分成两份,一份收入自己的储物戒,而另一份,却是招呼严卿上前。   严卿微微一怔,之后却也毫不客气,将那另一半收到自己的储物戒中,方才看着那架子法宝征询地看向墨沉舟。   墨沉舟对那些法宝丹药看不上眼,况且若不是严卿,她也得不到这些东西,便对着严卿摇摇头,示意他自行将那些收起。   墨沉舟的目光,如今全都落在石室一角的一个小瓶上。   那小瓶不大,然而却刻满了符箓。而且竟是用一种高至八品的寒晶制成。就是这般,墨沉舟离得很远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能将四周焚尽般的霸道的热力透出来。   将小瓶取到手中把玩一番,墨沉舟将神识稍稍投入,竟感觉到神识发疼,那股热力竟是暴躁无比,带着一种激烈的感觉。   墨沉舟这才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现出无法压抑的喜色。   这其中,竟然是一缕大日真炎!   这却是正对了墨沉舟的心思。   当日在秘境中筑基,她就想要修炼两种虚天镯中的神通。然而却因为找不到这类灵物而不得已放下。等到离开秘境,她却是整日闭关、忙碌,这件事便有些忘记。却没有想到,在这里,竟能得到一缕大日真炎,而这,正是她能否修炼成一种名叫太昊神光的神通的基础。   墨沉舟小心翼翼地将这玉瓶收起,心中一叹。那太昊神光霸道无比,修炼时需要一种纯阳的火焰。她体内的黑焰虽然也很厉害,然而却偏向阴诡,并不合适。她正在发愁,却没有想到这等好事竟然会这般轻巧地落在自己的头上。   太昊神光威力极大,修炼至巅峰甚至能使金仙避散,据说在仙界也是凶名赫赫。只是这种神通早已失传,若不是虚天镯中有着无数的典籍,墨沉舟也不会知晓。   而且这大日真炎高达八品,用它来辅助修炼太昊神光,却是起点很高,只怕练成之后,连雷暴都比不上它。   满意地吐出一口气,墨沉舟微一侧头,就见严卿正艰难地爬上一个架子,伸出手去取一朵七色的莲花。那莲花共分七瓣,每瓣一种颜色,光彩夺目,自发着光芒,美丽得如在梦中。却是五品灵花七色莲。   这严卿倒是很有眼光,知道这是好东西。墨沉舟眉尖一挑,对着那七色莲弹出一道灵光,使之落在严卿的手上,方才笑道,“你眼光不错,这是五品七色莲,算是极好的东西了。”   严卿却是执着莲花落地,方才一边将它收起,一边口中笑道,“小师妹最喜欢花朵儿,想必会很喜欢它。”说着,脸上还透出一份柔和。   墨沉舟只觉得这话极不是滋味,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道,“阿凤单纯,只适合简单的生活。”你这家伙心眼和个筛子似的,真是叫人不放心啊。   严卿这一次,却是抬头看着她,认真道,“就是单纯,所以才要人守护!”   墨沉舟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暗恨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小子的狼子野心,咬着牙慢慢说道,“她还不到五岁!”   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怎会对一个小孩子生出这般感情来。心中恨不能将这个小子掐死,墨沉舟的面上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事情被挑破,严卿却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一翻手,手间现出一个小小的果子来,神情温柔道,“这是我第一次得到别人毫无任何心机赠予的东西。”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师姐不必担心,我会等她长大。”   墨沉舟却是哼笑一声,“你的第一次,不是那位美人送你的毒药么?”   严卿却是一怔之后微微一笑,摇头道,“那人之事,一时说不清楚。不过我得了她的毒药,她也得了我严家的好处,不过是个交易罢了。”   “那也是我爹先给你东西的罢?”墨沉舟咬牙道,“莫非我爹是对你另有所图?”   这一次,严卿竟是诧异地张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墨沉舟,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惊悚无比,“师姐这话,莫非是要我去爱慕师尊?!”   墨沉舟一窒,心中为这等白痴似的对话无奈已极,最后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挫败道,“那你还是继续爱慕阿凤好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思路啊!饶是墨沉舟此人也是一朵奇葩,却也只能在这人面前甘拜下风。   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不过这却是要看阿凤的!若是日后阿凤喜欢他人,你也不可多做纠缠!”   严卿却是咧嘴一笑,“这是当然!自然是小师妹的想法更加重要!”   当然,谁敢勾引他的小师妹,就别怪他一刀将他给剁了!   墨沉舟见他保证,依然将信将疑。这严卿与她心性相近,墨沉舟就想若是有人敢和自己抢东西的后果,显然不应该如严卿这般淡定,正要再试探一番,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隐蔽的气息极快地一闪而过。   她的眼中厉色一闪,一道剑光向着那处极快斩出,口中厉喝道。   “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严师弟,你行的!   有了宝贝,这女主又要升级了吼吼吼~~打滚求虎摸嗷嗷嗷~~   ☆、68仇怨   只听石室内一声闷哼,一处无人的角落飞溅出无数血水来。墨沉舟就见一道流光乍起,讯若奔雷地奔出石室。墨沉舟眼中现出一丝杀气,听得严卿高喊一声“师姐自去”,便不再迟疑,紧追着那人冲了出去。   那人却是毫不停留,向着越国境外疾驰。   墨沉舟紧追在他的身后,见他头也不回地奔逃,心中冷笑一声,戮血剑在空中轮出一道暗光,一道锋利的剑光直直向着那人绞杀而去。那人似是感觉到身后的危险,头上升起一道五光四散的宝符。那宝符在剑光到时,却是闪了一闪,便将剑光抵消,然而光芒却是黯淡了几分,显然消耗了不少。   墨沉舟见到,并不吃惊。   这人能隐蔽在那处石室中那么久,身上必定有高阶的法宝。然而心中却更是大怒。   此人竟然有胆子跟踪自己,还在一旁窥伺自己那么久,说没有什么心思她都不会相信!这般不将她放在眼中,大摇大摆地进入越国境内,还心有所图,说什么她都不能将这人放过!   这般一想,她的眼中凶色一闪,左手一击雷暴击出,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劲力直捣那人的要害,就见那人的宝符在骤然一亮之后,化解了雷暴之力便再无光亮,慢慢地在那人的头上燃烧殆尽。   那人见此,却是猛地一顿,转身对着已将戮血剑举到头顶的墨沉舟飞快地做了一揖后,急急开口,“天州越氏越天海,见过墨道友!”   见他停下,墨沉舟手中戮血剑一顿,横眉冷道,“你认得我?”   越天海勉强一笑,脸色发白道,“如今诸宗,谁人不认得墨道友呢?越阶击杀沐阳宗宁仁金,墨道友的大名,越某还是知道的。”   这人面容英俊无比,举手投足都带着世家风范,若不是脸色不好,竟然也是个翩翩的美男子。然而墨沉舟见到这人的面容,又听到他自荐名字,胸中升起的骇人的杀意,却是再也压抑不住。   这人前世,却是那苏柔的老相好。   不过墨引凰认得这人时,他已经是修真界最大的商门仙灵阁的掌控者。那苏柔一开始的资质并不好,又耽搁了修炼的最佳时间,大道渺茫。还是这个人,寻来了无数的奇珍为苏柔洗髓锻体,方才令得苏柔在宗门内一夕成名,成功地拜入柔云峰的内门。   若只是如此,墨沉舟也不会这般恨这个人。   上一世,她的妹妹墨引凤,却是死在这人的手中!   当年之事,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因此,她才能在初见到苏柔的时候,放了她一马。只因那个时候,苏柔虽然讨厌,却并不是个狠得下心杀人之人。她对越天海想要杀死引凤其实并不知情,只是这事终归是因她而起,所以这一切却也被墨沉舟算在了苏柔的头上。   上一世,那女人在爆炸中被她杀死过一次,只要她不再继续纠缠,墨沉舟真是懒得再搭理那种女人。   只是眼前这人,身为罪魁祸首,却因为那日不在凌云宗而逃过一劫,这一直令墨沉舟耿耿于怀。当日敢将墨引凤骗出凌云宗的贱人,她日后自会料理,而这亲手杀死引凤之人,今日不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放过!   心中杀念一起,墨沉舟面上就露出一个冷笑来,冷道,“既然知道是我,你还敢在一旁窥探,鬼鬼祟祟,莫不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她一开始还只是冷笑,及说到最后,竟是突然暴怒,一道剑光在那越天海惊骇的目光中当头斩下,其势凶悍暴戾,那越天海惊得脸色苍白,又是一道宝符飞上头顶,勉强将剑光接住,然而四散的罡风,还是压的他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的心中,此时也在暗暗叫苦。   凌云宗墨沉舟性情凶横,他也是在这几日方才听说。却并不太过在意,只以为是众人夸张罢了。不过是个女人,再狠辣又能到什么程度呢?只怕是凌云宗蓄意为这女修扬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   因此,他才敢仗着家中元婴期长辈赐予的一道隐匿法宝跟着当时明显是去寻宝的墨沉舟二人,想着要占些便宜。起码他自信,抓上东西就逃,一般人还是很难追上他的。   却没有想到,在那石室中,此女竟然这般敏锐。他不过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就被她察觉,二话不说就先挨了一剑。这一剑正劈在他的胸口,伤势不轻之下使得他逃跑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而这人说翻脸就翻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性情,也让他心生骇然。再一想到那宁仁金恐怕是真的丧于此女手中,心中就十分后悔。胸中发疼,他便知道不好,忙急急开口道,“墨道友!我乃出身越氏!墨、越两族相交上千年,关系匪浅,今日之事,是我的错,我愿向道友赔罪!请道友看在两族情谊上多多宽待!”   当年你杀死引凤之时,怎么没想过两族的交情!   墨沉舟冷笑两声,离也不理就又是一道剑光斩来。   这一次,越天海却是晓得墨沉舟是一心想要将他击杀于此,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搏命般地运转灵力,却是手中现出一把玉尺,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划出一道白色的光影。   这道光影带着逼人的气势,还未到墨沉舟眼前,就将空间震荡出一轮一轮的灵力波纹。墨沉舟双眼一眯,肩上火凤忽地喷出一道火焰,两厢一击,竟是双双轰然破碎。墨沉舟被震荡的灵力冲的退后一步,却借着这股灵力一声厉喝,剑尖一闪,一道匹练般的白光自剑尖脱出,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啸,直击向越天海!   那越天海脸色发青,却是避之不及,扬手就是一柄如意状法宝脱手而出,直击向那道剑光。却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那剑光自如意之中穿过,去势不减,势如破竹地扑面而来,将越天海的胸口一剑洞穿!   却听得越天海大叫一声,自空中一头栽下,墨沉舟心中戾气稍平,手中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意欲将他斩落,却没有想到,被一道白光阻断,而那越天海,却是被一人一把抱起。   那人怀抱越天海飞在墨沉舟的面前,又有一人面露无奈之色站在他的身旁,赫然是两名金丹修士。   眼见越天海未死,墨沉舟心中怒火高涨,一转眼,目光落在那两人的身上,阴冷道,“你们又是谁?”   那种阴冷中带着无比杀意的眼神,令那旁边的那名金丹修士心中霍然一凉,只觉得一股凉气穿心而起,见身旁之人只顾着给越天海疗伤,全然不理墨沉舟,就忙笑道,“这位是天州散修宋军,我乃北岳宗王文,见过墨道友。”   他的姿态极低,墨沉舟却是冷笑道,“两位这是何意?莫非是要插手我与这越天海之间的仇怨?”   那宋军此时见越天海气息稍稍平缓,便抬起头恨声说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这兄弟已经开口道歉,为何你还不依不饶,非要置他于死地?!”   见这人这般言辞,墨沉舟却是大怒,冷道,“莫非他道歉,我便要放过他?这是谁家的道理!意图窥伺我宗,我若轻轻放过,岂不是在说我宗无能!还有你二人,”她慢慢扫过这两人,冷道,“此时阻我,莫不是不将我宗放在眼里,一意和我宗最对了?!”说道最后,竟是透出几分森然。   一听这话,宋军还不觉得如何,那王文却是脸上一惊,下意识地向远离宋军的方向退了几步,面上露出几分悔意来。   若是从前,他也不在意为越天海出一次头。然而近日凌云宗正是强势之时,一夜之间血洗数个不听话的宗门,正是立威之时。只怕今日他微一插手,来日就要被盛怒的凌云宗屠杀满门。他可不是宋军一介散修,无所顾忌,他的身后,还连着数千人的门派。想到这里,他便退出三丈,飞一般向外射去,口中喝道,“宋道友!今日之事,实在是你的不对!以大欺小,好生无耻!王某却是不屑在于你为伍!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就此告辞,只望再不相见!”   这凌云宗势大,他王文自认惹不起。而这墨沉舟颇有几分凶名,就算她敌不过宋军,然而那凌云宗高阶修士无数,到时只怕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与他,方能震慑天下修士。   一想到这里,他脚下更快,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是乖觉!”墨沉舟望了一眼,却是冷笑一声,目光就落在宋军的身上。   宋军此时,真是气得浑身发抖!他与王文相交也有百年,却未想过今日会这般轻易地被他舍弃。然而看着墨沉舟对着自己目露讥诮,心中更怒,厉声道,“王文怕了你凌云宗,我却不怕!莫非凌云宗,就能不讲道理不成!”   见他到了如今还这般没有眼色,墨沉舟心中也升起几分杀意,冷笑道,“谁说今日之事,是我凌云宗无理?便是无理,”她突然一拳击出,雷暴带着无尽的威势击向宋军,阴沉道,“就算我宗无理,你又能耐我何?!”   宋军见墨沉舟这般骄横,真是目眦欲裂。手中抱着依然昏迷的越天海,只能在身前升起一面古铜色的小盾,却见得小盾被一击消散成虚无,目中骇然,正要转身而逃,却感到身旁的空间被牢牢锁住,动也不能动弹一下,胸前被那股奇诡的黑暗灵力直击到剑上,却感到肩上剧痛,半边臂膀被全数炸碎。   而此时,他就见到那女修的脚下,慢慢浮现出几点朱红之色,那本执在手中的黑色长剑,不知何时盘旋在她的身周,其上有淡淡的虚影窥伺过来,宋军就感觉到身旁传来无尽的锋利的寒意,就见这一方小区域中,透出无数的剑尖,他仿佛听到那黑色长剑上传来一声厉啸,其后,就见得无数的剑光自那剑尖脱出,向着他绞杀而来。   而宋军在尘世的最后一眼,却是见到那美貌无比的女修脸上露出一个腥甜的笑意,朱唇轻启道,“且叫你试试,我的六绝剑阵!”   一声轰鸣之后,墨沉舟冷冷注视着眼前的空空荡荡的空白。这六绝剑阵也是虚天镯的典籍之一,威力巨大,只要陷于此剑阵,就绝难逃生,只是威力太大,那二人竟是尸骨无存,存在完全被剑阵抹去。却连着二人的储物戒都失去了。   这一次,一点便宜都没有得到,墨沉舟心里诅咒这这些找死不看日子的蠢货,往嘴中塞了一颗回复灵力的灵丹,便一甩袖子,愤愤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要坚定地相信,这女主将被严师弟气出的一肚子的毒火都发出来后,就会变得很温柔很温柔~~~   嗷嗷嗷,撒花~~留言~~抚摸~~你们都在哪里嘤嘤嘤~~   ☆、69沐阳   斩杀了前世的仇敌,墨沉舟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然而却实在感觉到心境一松,灵台莫名清明,就连有些停滞的修为都微微地破开了一丝裂隙。墨沉舟心中一喜,就觉得这老天果然是爱惜她这种好人,可想而知,她所做的一切,却是完全没有什么错误了。   这般一想,墨沉舟就眯着眼睛笑了几声,使得站在她的身旁被她携着一同往凌云宗飞去的严卿抬起头,鄙视地看了她数眼,然后一偏头,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墨沉舟见到他这般,却觉得应该令他知道,什么态度才是对师姐应该有的样子,便伸出手在严卿的头上狠狠地敲了几下,至敲得他抱头怒目。   这一路,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找野火。   那宋军与越天海连丝碎片都没有留下,这件事早就被事后返回查看的王文证实并且传扬了出去。一时间凌云宗墨沉舟的凶名更上了一个台阶,虽然在高阶修士眼中不算什么,然而对于那些低阶修士,这位喜怒无常的杀神,却是令人不敢招惹。   而墨沉舟本人,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诸宗眼中有着这般“好名儿”,而今的她,却是站在昭云峰上,看着自家可爱的妹妹撒着欢儿扑进了自己——身旁严卿的怀里,一双眼睛开心地笑成了一条缝儿,和严卿欢快地互相蹭了很久,才有时间对正酸溜溜地看着二人的墨沉舟甜甜叫了一声姐姐。   墨沉舟只觉得心中十分憋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得意地笑着的严卿,她方对着墨引凤招了招手,见小家伙听话地送严卿怀里出来,摇摇摆摆地走到自己的面前,对着严卿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后,将墨引凤抱起,笑着问道,“阿凤想不想姐姐?”   小家伙偏着头,用力地点了点,大声道,“想!”   墨沉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严卿,心中冷哼一声,又问道,“那姐姐和师兄,阿凤更想谁呢?”不论如何,她有必要让严卿这个家伙知道,谁才是自家妹妹心中最重要的人!   然而这一次,她却是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回答。低头一看,就见小家伙含着大拇指,看看她,又看看正微笑而立的严卿,一副难以选择,为难得不得了的样子。墨沉舟就不禁感觉到眼前一黑!   她可爱的妹妹,什么时候被这个家伙给勾走了!   见她这般悲愤,墨引凤吸了吸鼻子,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小手在墨沉舟的脸上摸了摸,安慰道,“想姐姐!”说罢看向站在地上的师兄,见他对着自己翘了翘手指,便开心地笑了。   她还以为墨沉舟看不见呢,却不知墨沉舟见到此景,更受刺激,有心想和新来的这位师弟到角落去谈一谈“人生和理想”,却没想到一道剑光传来,她接到手中,却发现是端木锦的传书。   这位师尊向来不会和自己玩这种传书,有事基本靠吼的,墨沉舟便有些惊讶,却也不敢耽搁。狠狠地看了一眼严卿,让他收敛着点儿,方才将频频看向自家师兄的妹妹放回他的怀里,因如今墨引凤还没有修炼用不得储物戒,又将一个十分精致,里面放满了小巧宝物和五颜六色的妖丹的荷包挂在墨引凤的腰间,换来一个香软软的亲亲,方才满意地脚下一顿,驾着一道剑光向着湖都天境而去。   疾行到沈谦的洞府外,墨沉舟落下剑光,步入沈谦的洞府。就见其中沈谦微笑着在饮茶,而自家师尊,却是全无形象地趴在一堆的软垫子里,哪里有一丝元婴真人的风范,眼见到墨沉舟出现,还努力仰起了头抻着脖子怒道,“你这个逆徒!”   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改进改进,早就听腻了。墨沉舟挖了挖耳朵,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不理发邪风的端木锦,却是对着沈谦施了一礼,恭声道,“见过师伯。”   这等无伤大雅的口角,沈谦实在懒得理会,以免被这两个货色拉低了智商。此时便笑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听说你这次出门,又斩杀了天州的越天海和宋军?”   墨沉舟微一皱眉,只觉得这消息竟传播的如此之快,沈谦见她一脸阴郁,以为她在担忧,便笑道,“那越天海虽然出身越氏,却是旁系,并不被人重视,杀了也就杀了,谁还敢来找你报仇不成?至于那宋军,”他冷哼一声,露出一丝森然道,“不过是一介散修,却妄图挑衅我宗的颜面,这般死了,却也便宜了他!”   那越天海是旁系?旁系还能成为一阁之主?墨沉舟心有不解,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说他是仙灵阁之主吗?”   “你听谁说的?”沈谦也很诧异,问道,“仙灵阁的主人,这一代是越氏嫡系的越沧海!他们越氏对嫡系旁支向来看得极重,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权力流落如旁系之手的。”   墨沉舟撇了撇嘴,却是不再理会,然而端木锦见他二人只顾着说话,将自己丢在一旁,怒火上升,向着墨沉舟丢去一个软垫,“你这个逆徒!”   靠!   墨沉舟接住这个垫子,向着端木锦眯眼看去。上一个敢对她这般的家伙,如今坟头的草都八丈高了!和端木锦眼神厮杀了片刻,她才抽了抽嘴角问道,“师尊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见你了?”端木锦睁着一双老眼怒道,“你是昭云峰弟子还是我鼎天峰弟子,啊?自你回来,你自己算算你在鼎天峰才呆了多久!”   “那师尊你呢?”墨沉舟反驳道,“你天天呆在湖都天境,不也好久没回鼎天峰了么!”   妈的!半斤对八两,竟还有脸拿这个来和她说!   端木锦一窒,老脸发红,也不知道是被墨沉舟气的还是被戳穿了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沈谦看了一场这么有趣的笑话,心中可乐,却还是咳了一声,道,“师弟,你忘了用重要的话要对沉舟说了吗?”   端木锦得了一个台阶,便哼哼了两声,斜着眼看向墨沉舟,道,“此刻寻你,却是有重要的事情,你的炼丹术到了几品了?”   墨沉舟一怔,偏头想了想,便回道,“六品。”   端木锦眼中一亮,就露出几分得意来,“你倒是不错,能在筑基期就炼制出六品灵丹,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看来这次进入那处遗迹,应是我们在先了!”   遗迹?墨沉舟疑惑地看着沈谦,目光询问。在她的眼中,沈谦可是比端木锦靠谱多了。   果然,沈谦含笑开口释疑道,“天极宗在莽山发现了一处遗迹,里面遍植灵草。只是金丹之上的修士只要进入,就会爆体而亡,那天极宗也因为此折了一名金丹修士。而练气期弟子实力太弱,那遗迹中也是危险重重,因此你们这种筑基期修士最是合适。”   “既是天极宗发现,怎么还有我们的份?”   “天极宗一家吃不下!”沈谦哼了一声,“天极宗虽也是二等宗门,然而也有几个对头。这次将遗迹向诸宗退让,也是无奈之举。”   墨沉舟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和炼丹有什么关系?”   沈谦却是一笑,道,“那处遗迹据说全是灵草,诸宗商议的时候,就决定由诸宗弟子于炼丹上比上一次,第一者所在的宗门,可以提前半日进入秘境。”   墨沉舟这下是明白了端木锦找她是想干什么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一处不知多少年的遗迹,虽然第一个进入会危险重重,然而都说富贵险中求,那得到的好处却是更多,很是划算,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谦见她明了,也不再多说,而是笑了笑,叮嘱道,“这次诸宗前去的都是精英弟子,若是可能……”他向着墨沉舟飞出一张纸条,眼中透着几分寒意,“掌教符诏,这几宗暗中有不驯之意,我宗弟子在遗迹内遇上这几宗弟子,悉数击杀,一个不留!”   墨沉舟心头一凛,结果纸条,匆匆看过后,将其上的几个宗门名字默默记下,再将纸条烧成一团灰烬,方沉声应了一声是。   而在数万里的一处大殿,一名面色阴冷的中年人看着一面镜中一道虚影,就见其中一名红衣女修将两名修士一击绞杀,面上铁青,冷冷哼了一声,迟疑了片刻,还是收了镜子,径直向着一处隔绝了的秘境而去。   方一进入秘境,就见一名白衣秀士歪在躺椅上,长发披散,修长的手指正在悠闲地拨弄着一处花草,虽然看着病弱不已,然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风雅,令人观之一眼便心神俱动。那中年人甫一见他,便毕恭毕敬地低下头,恭声道,“沐阳宗掌教韩宁,见过上仙!”竟是头也不敢抬,极为害怕的样子。   那白衣秀士却是微微一笑,俊秀的脸上风华绽放,淡声道,“你又有何事?”   韩宁一顿,冷道,“禀上仙,那凌云宗墨沉舟咄咄逼人,当初我曾观望过那丫头的气运,邪气逼人,我担心……”   还未说完,就听那白衣秀士扑哧一笑,戏谑道,“自二十多年之前,那人突然出手将天机搅得大乱,到如今都天机晦暗,便连我都看不出旁人的气运来,你竟然还傻乎乎的相信?”   “不是,只是那……”韩宁抬头急急说道,却还是被那人挥手打断。   “好了,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丫头而已。”那白衣秀士摇了摇头,漠然道,“有时间在这里纠结一个小丫头,你倒不如给我好好的寻找那人的本命仙器。”他微微眯起眼,冷道,“敢将本命仙器引爆,只怕那人也是快要支撑不住,要找我拼命了!还有那镇压气运的擎天简,一定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他看了看韩宁,道,“你也是没用!那日仙器出世,你那么多人竟然还空手而回,这样叫我怎么为你们请命?什么灵石矿,你们也忒贪心了。难道这些年我告知你宗的密境宝藏还少了不成?别的事先放下罢,可别误了我的大事!”   听得他这般说,韩宁面上不甘,却还是低声应是,又忍不住道,“只是上仙这次为何命我宗退让这般多,却是损失不小。”   那白衣秀士嗤笑一声,眼带戏谑,“那三宗盟誓所谓何事,你不是深知么?你们这次在越国闹得太过,若是那凌云宗掌教一怒之下不理那盟誓攻击沐阳宗,很快就会发现你宗早已率先违誓,到时候天下宗门共同击之,只怕你沐阳宗顷刻就要道统断绝!”   又见那韩宁欲言又止,挥手叹道,“你不要指望我会出手!万年之前我与那人拼了个两败俱伤,到了现在也未完全痊愈,修为退步的厉害!不说那人,就是你这修真界也有不少散仙大乘,若是一同出手,我也要死无葬身之地。”见韩宁一副不甘的样子,又温言安抚道,“你且不要想太多。只要找到擎天简,到时你宗就可以举派飞升仙界,到时诸宗都在尔等脚下,何须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他这般一说,显然是承诺了。韩宁脸上顿时便露出狂喜之色,猛地一个头磕下,便急急忙忙地告退,显然是去吩咐弟子却寻找那白衣秀士口中的擎天简。   那白衣秀士却是定定地看着韩宁欣喜若狂的背影,面上无波无澜。突然间咳了几声,随手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慢慢靠回躺椅,看着身边的花草露出一个极淡的嘲讽的笑意来。   “蠢货……真以为仙界,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墨小妹,难道这就是修真界版的老娘和老婆一同落水,你要先救哪一个?你到底会选谁呀嘤嘤嘤~~到时两个BOSS掐起来……   嗷嗷嗷,各位大大知道沐阳宗为什么低头了吧,心虚呀~~╮(╯﹏╰)╭   求撒花抚摸顺毛等等等……   ☆、70火凤   墨沉舟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刀尖上走了个来回。此时她端坐在静室中,手中掐着一个奇怪的手印。   一团散发着无比暴烈热力,仿佛要将四周焚尽般的银白色火焰飘荡在她的面前,正是她在越王密室里得到的那一缕大日真炎。   四周的空间中温度高得吓人,仅有的几件摆设竟然有要消融的趋势。墨沉舟眉尖也是微微皱起,手中一动,开始按着一种奇妙的轨迹变化手印,就见她的手中一道道的灵光随着手印的变化显露出来,随着指尖的弹动,飞快地射向那团大日真炎,顷刻间便融入进去。   那团大日真炎一开始还有挣扎之意,妄图将那些灵光挤出体外。然而随着墨沉舟的手印越来越快,这团火焰就慢慢地不再挣动,而是缓缓降下热力,老实起来。   墨沉舟见到这里,手印一顿,向着那大日真炎一指,将它摄到自己的面前,迟疑了片刻,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顿时,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炙热感在肺腑内升腾而起,她连忙按着太昊神光的运转功法将这股热流慢慢引入丹田。当这充斥着充盈热力的灵气进入丹田,墨沉舟就感觉到在丹田中那片平静的液态升起了轩然大波。两股灵气对持片刻,大日真炎带来的热力仿佛妥协了一般,顺从地注入到之前的液态灵力中。   墨沉舟只觉得丹田中的灵力渐渐升高,然后势如破竹一般向着从前的瓶颈冲击而去,竟是轻而易举地将那层阻隔了她多时的屏障彻底击碎,然后竟然气势不减,直冲到另一层屏障,在反复冲击不得之后,方愤愤退回她的丹田,安静了下来。   墨沉舟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想到,不过吸收了这大日真炎,竟能够直接突破了筑基后期,这倒是意外之喜。也令她对太昊神光这种神通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   这神通不愧是仙界闻名的神通,才刚刚入门,她就觉得身体中散发着一股无比可怕的毁灭之力。这与那黑焰带来的完全不同。如果说那黑焰是阴柔的将物体消散,这太昊神光就是霸道的将眼前的一切破坏殆尽,其势竟是极为刚猛。   不过幸亏这次的大日真炎并不太多,使它方才冲击筑基大圆满的境界时并未成功。不然若是一次提升两个小境界,只怕墨沉舟马上就要继续闭关稳固境界,更是要错过这次的莽山之行。   墨沉舟用神识内视丹田,就见丹田之中那片更加浓稠的液态灵力竟然恢复了平静,而在它的周圈,却是被一道银白色的火线牢牢环住,那火线吸收着液态的灵气,又将一丝丝的炙热灵力吐回她的丹田。   而那一直在她丹田上方静静燃烧的黑焰,却似乎是对那大日真炎视而不见的样子,没有半分排斥。   墨沉舟此时的心中,却是渐渐对那炼制出虚天镯的仙人生出几分感慨。   那人只怕,是个绝顶的天才。   虚天镯中的功法无数。然而不论是那金仙自行创造出的功法如黑龙经,或是他收集而来的如五行混沌诀、太昊神光,竟也能彼此之间毫无冲突,自行融合,想来在得到这些功法时,这人已经自行将这些功法中的冲突之处一一改过,方才能够在修炼时如此顺遂。若是这样,这人已经不仅仅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自创功法还算是简单,可是若是改动功法,改动之后这功法还能够继续使用,那就是极为困难了。   她这时方才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   这虚天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她使出什么手段,都只能勉强将神识透入,然而这也就是极限了。   那大殿上方的玉片,经过这十多年的灵气滋养,如今更是光润灵动,散发出无比明亮的光华。墨沉舟的神识曾经试着接近,却在还未靠近它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沉重得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和一种浩浩荡荡,仿佛能将万物冲散的威势。   心中暗道一声这不愧是仙器的碎片,墨沉舟也就由着它在自己的法宝中作威作福,只等着自己的修为再高一些,能够开启虚天镯后,再与这玉片算账。   墨沉舟思考着,习惯性地将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却在手中落空时脸色一黑。一侧头,就见那习惯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火凤没了踪影,就知晓这吃货一定是又自己偷偷溜进虚天镯中偷吃了。果然过不了多久,就见她的手腕上红光一闪,一只肥嘟嘟的火红色麻雀冲了出来,在空中艰难地飞了一圈,却险些自半空中掉下来。   墨沉舟只觉得肩膀一沉,就见火凤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腆着一个圆溜溜的肚皮,一双凤眸惬意地眯缝着,浑身又肥了一圈,简直就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哪里还有凤凰一族华美凌然的高华气度。那尖尖的嘴中,竟然还挂着一根灵草的草根,要落不落的好生自在。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这货,目光落在它身后隐隐有了一些雏形的尾翎上,艰难地忍住动手掐住这火凤的冲动。这火凤虽然是涅槃重生,然而骨子里带来的直觉却是极为深刻。在那虚天镯中就能够自行找到能够让自己进阶的灵草,半点儿都不需要墨沉舟操心,如今进阶却是极快,看在这份上,墨沉舟也就对它时不时偷吃些其它与它无效,然而却是口感极好的灵草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然而每次看到这个家伙仰面朝天腆着个圆滚滚的胖肚皮,一只小爪子悬在半空中悠闲抖动的流氓样,再一想到刚刚在秘境中见到它时那份单纯无比的样子,墨沉舟就无比的抓狂。   谁能够告诉她,究竟是谁带坏了自己的火凤!   若是被她发现,她一定要一剑斩了那人!   见这火凤仰天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带着火星的灵气后,墨沉舟哼了一声转回了自己的目光,轻轻将这个一脸倦意,要睡不睡的小家伙又轻轻往自己的肩膀上带了带,以免它一个轱辘滚到地上,这才将一封书信展开,看了片刻,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书信,却是自广明峰而来。   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的表姐表哥,这些年竟然极为忙碌了起来。自墨沉舟回到宗门的这几年中,竟然一次都没有和杜月杜朗有时间碰面。   据有一次她向沈静请安时听她所说,自十几年前开始,自家的表姐表哥竟然如同发了疯一般疯狂闭关修炼。杜月还算好的,杜朗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仅闭关苦修,而且一旦出关,必然回去宗门领取一些艰苦的任务,用最短的时间完成后,就带着满身在任务中留下的伤痕继续闭关体悟所行。   一时间,墨沉舟只觉得无比心疼。   她家表哥,可以说是在极好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哪里吃过这些苦头。虽然知晓这样才是对他真的好,然而每次想到,都让墨沉舟热不住心里难受。   而这次,却是两姐弟又接到任务,奔赴宗门驻守的一处矿脉了。   轻声叹了一口气,墨沉舟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她这般拼命变强,本是想让家人能够平安喜乐,顺顺遂遂地走完这条修仙路。有她的无数灵丹,就是那两人不那么卖命修炼,也能顺顺当当地进阶高阶修士,甚至长生。然而她却是隐隐能够猜出一些原因,因此才更为难受。   从一开始,她就想成为能够给他们遮风挡雨的屏障,却不知晓,他们也在为自己的安危搏命变强。   墨沉舟的心中,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可以,她却不愿让自己的家人再为自己操一点心。   揉了揉肩上火凤全是绒毛的小肚皮,换来它轻轻地啄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墨沉舟的眼神渐渐温和下来。   又闭关数日,直到自己的境界更加稳固,又炼制了一些灵丹以备不时之需,墨沉舟就接到了端木锦的飞剑传书。收拾了手头的东西,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去召唤已经不知道疯到了哪里去的通幽狮,只是带着火凤向着朝阳宫而去。   朝阳宫前,此时已经站着不少人。墨沉舟留意了一下,只见这里面的人大多是筑基中后期弟子,而且满面风霜,一副风尘仆仆匆匆赶回的样子。再看到那些人面上还未退去的凶悍和血腥之气,再一想到那贺清平此次的符诏,心中就是微微一动。   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宗门内见过血的精英弟子,只怕这一次,贺清平是铁了心要大开杀戒了。筑基期弟子是宗门的根基,若是诸宗精英弟子全灭,只怕诸宗会后继无人从而根基动摇,到时就是再惧怕凌云宗,也要与凌云宗不能善罢甘休,贺清平只怕也能想到。然而就算这般也要这么干,只怕贺清平还有后招。   心中为这掌教真人突然发力感到古怪,墨沉舟却没有多想。在她想来,凌云宗本就是天下大宗,就算是行事霸道些,又能如何呢?难道身为大宗,反要去屈身那些小宗门吗?这也是墨沉舟之前,对贺清平并不是太看得上眼的原因。   心里这般一想,墨沉舟就落在朝阳宫前。却见得眼前出现了数名熟人。   就见陈天罡站在队伍的前方,这么多年不见,周身气息更加强悍,而且他的境界,竟然也突破至筑基后期。以他的天资,只怕是得了什么机缘,不然也无法在短短十几年中顺利进阶。   他的身边,还站着几名青年。却是修为都有提升的魏昭与岳信等人。这几人自成一个小团体,站在一旁悠闲地说着什么。墨沉舟见此就微微一笑,走到几人的面前,先施礼道,“墨沉舟见过见过师兄。十几年不见,几位师兄的修为越加进益了。”   陈天罡几人转过头来,见到红衣如火的美貌女修微笑而立,目光都是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是谁带坏了火凤?!墨姑娘,明明它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呀!!   嗷嗷嗷,周六渣作者人品爆发,双更了呀呀呀呀~~还有一章大概在九点左右   求抚摸求顺毛求撒花~~~留言周一统一回复哦~~   ☆、71出发   “你是墨师妹?”陈天罡惊喜道。   在墨沉舟入秘境前,她与陈天罡来往颇多。就是在她受伤后,也曾经数次探望。此人行事颇为爽朗,又不拘泥于小节,墨沉舟与他交情不错。至于魏昭与岳信,也曾有往来。不过是她自秘境归来之后没有什么闲暇,因此在与这几人久未见面。   如今相聚,几人面上都露出几分笑意。陈天罡哈哈一笑,“早就听说墨师妹回来,不过我们料想你必定有很多事要忙,便没有去打搅你。不过听说前些时候你越阶斩杀宁仁金与宋军,名声大噪,还未来得及与你贺喜,却没想到这次我们又有同行之缘。”   又仔细看着微笑不语的墨沉舟,陈天罡就是心中一动。   十几年不见,这位师妹一身气息竟然已至筑基后期,进阶如此之快,可以说是天资绝顶了。心中骇然,然而想到如今这位师妹的凶名,而又想到师尊给自己的掌教符诏,心中叹息一声,却还是隐隐有些激动。   连墨师妹都派了出来,看来这次掌教真人是真的想要做些大事了。   他掌事殿与其他弟子不同,经常要与那些宗门接触,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的鸟气,如今总算可以发泄心中郁气,他的面上也透出几分喜悦。   “可不是,若是这次同行墨师妹还能帮咱们发上一笔横财,那就更好了。”魏昭在一旁把玩着一枚精美无比的红色小环笑嘻嘻地说道。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小环上,微微一笑,却是心中突然一乐。   这魏昭却也算是个悲剧人物。广明峰上那么多的金丹期真人,他却偏偏拜在一位极为爱美的金丹后期女修的门下。这位真人极好奢华装扮,尤其喜爱首饰。因此手中的法宝大部分都是女性的首饰的样式。而赐予魏昭的,也大多是一些凤钗珠环之类。魏昭好不容易才能在其中挑出一些样式简单些的指环之类,所幸到底是金丹真人所赐,威力巨大,但有一件就很是顶用。不然以魏昭的性格,打起来的时候却拔出一件凤钗来,简直比杀了他还可怕。   也因此,魏昭是这几人中最是爱财的一人,却是要自己花钱,去买一些阳刚的法宝,以示自己未被师尊同化,还是个纯爷们儿。   听得魏昭这般说,岳信也偷笑一声,方才笑道,“你急什么,就算是没有墨师妹,凭着这次的掌教符诏,你还怕发不了财?”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都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心照不宣地互相使了几个眼色,墨沉舟就成功地融入到几人之中。   这些凌云宗的弟子都各成小圈子,但是彼此却颇为熟悉,此刻见到墨沉舟有些陌生,都好奇地看过来。等到有认得墨沉舟的人在一旁指出,就有不少人倒吸出一口凉气,简直不能将眼前这个含笑的美貌师妹与那传闻中斩杀诸宗修士的冷酷女修联系在一起。   反而墨沉舟极为淡定,在陈天罡的介绍下与此次同行的众人一一认识,态度也颇为自然,没有半分的凶神恶煞,就让众人以为定是传闻过于夸张。   就在这时,就见自远方的天际几道流光直落而下,众人就见到朝阳宫的大殿前方,几名高阶修士站在半空中,沈谦站在最前方,身后就是端木锦与薛通,再其后又有数名金丹修士。这般骇人的阵容,加上这台下的筑基弟子,简直可以去单挑一个中等的门派了。   沈谦面色温煦地看着下方对着他们一揖的众弟子,淡淡道,“此次之行,尔等都心中有数。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望尔等各自珍重。”   众弟子皆应轻声应诺,他们在此前都接到过贺清平的符诏,却都知这不是能在大庭广众中能说的。而若不是这些人都是自幼长于凌云宗门,为凌云宗立下无数功劳的心腹精英弟子,贺清平也不会轻易告知他们此行的目的。   沈谦见此,面上就显出一丝满意,对着身后默然而立的薛通微微颔首,就见薛通向着天空一抛,那日墨沉舟几人登上过的巨舟便浮在众人的上空。   墨沉舟就觉得几日这巨舟却是与当日不同。只见其上有无数的光芒流转,一道金色的巨大光膜将巨舟罩在其中,自上而下带着无比的威压,至令人心生惧意。而巨舟的两侧,骤然展开一双巨大的光翼,边缘上的灵光喷吐不停,微一振动,就带着声势巨大的呼啸之声。   沈谦一挥手,众弟子就被灵力裹住,直飞进巨舟之中。   墨沉舟见端木锦对着自己抽了一下眼睛,便与陈天罡告了一声罪,随着端木锦而去。   及到进入房间,端木锦才呼地松了一口气。这半日端着元婴真人的姿态,直令他累得不行。如今房中只有墨沉舟,他便毫无形象地往座椅中一坐。喝了一口手边的灵茶,方才懒洋洋开口问道,“你准备的如何?”   “还好。”墨沉舟谨慎地答道。   端木锦不以为意地点了一下头,又呼地抬起头,诧异道,“你进阶了?”这个丫头,进阶筑基中期还没有几年吧?这也太快了。   端木锦的面上就是一肃,一股灵力就向着墨沉舟探去。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墨沉舟也不抵挡,任凭那股灵力循着自己的经脉在身体里游走一圈后返回端木锦的手中,见他闭目感应了数息,方才见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虽有些虚浮,也不过是刚刚进阶之故,倒也无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几个丹瓶丢进墨沉舟的怀里,淡淡道,“到莽山还有几日,趁这个时间,你还是稳定一下境界罢。”   墨沉舟打开丹瓶,就感觉到其中灵气四溢,显然是固本培元的上好灵丹,便不客气地收了起来,又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要先比试炼丹么,怎么要直接去莽山?”   端木锦摇了摇头,面上讥讽地一笑,“天极宗胆子小的很,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去,联合在一起把它给一窝端了再去分那莽山的好处,哪里敢让我们去他们的宗门?就定了莽山。所幸莽山脚下是一个非常大的修士聚集之地,极为繁华,倒也能安顿下这么些人。”   墨沉舟了然点头,“那师尊可还有什么吩咐?”   端木锦沉默了一下,竟然露出头疼的表情,着实让墨沉舟惊奇不已。   就听端木锦道,“这次炼丹比试,不少炼丹师都赶来凑热闹。修真界三名九品炼丹师,除了我,还有簌玉阁的余宽,这人比我还痴迷炼丹,只收了几名记名弟子,却是不足为虑。然而另一个,却是麻烦。”   他顿了顿,方道,“那是一名散修,自号毒仙姑,与灵丹相比,这人更擅长炼制丹毒,而且颇有凶名。据说这女人大道未成之事,得罪了一个中等的家族,被追杀数十年,直到销声匿迹。然而这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一卷丹经,竟然悟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法门。这位再一出世,就已经是元婴修士,干的头一件事,就是将那个家族一把丹毒杀得鸡犬不留,可以算是心狠手辣了。”   “一介散修,跟我们凑什么热闹?”墨沉舟虽然觉得这位元婴修士很让人敬佩,却还是对她想要分一杯羹的想法觉得不可思议。这人再厉害,然而也只是一个人,大咧咧地从诸宗嘴里抢食,难道真的不怕诸宗翻脸?又见端木锦微微撇嘴,惊讶道,“你们同意了?”   “贺清平同意的!”端木锦没好气地说道,“据说这毒仙姑收了个女弟子,叫什么罗刹仙的,正好是筑基期,因此也想来历练历练。不过这人也不算贪心,保证自己的弟子不会大肆采摘灵草,也不会随意伤及诸宗弟子的性命。不然若是一把丹毒下去,只怕诸宗弟子要全灭了。”   丹毒的效果,墨沉舟却是知道的。咳了一声,却是不说话了。   这丹毒虽然方便,杀伤力也大,然而在墨沉舟的心里,却远没有实刀实枪拼杀的那样干脆,因此之后她都没有再用。然而想到竟还有一位喜用丹毒的女子,却心里生出几分好奇。   又一想到这二人的称号,脸上又不禁一黑。   莫非一旦使毒,就一定要用这般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称号么?男修心狠手辣就是理所当然,女修辣手就是罗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心里腹诽,端木锦却突然扑哧一乐,戏谑地笑道,“不过你如今和她们的称号有些共同点,大概会有些共通语言。”   “什么?”墨沉舟一怔,摸不着头脑问道,“我的称号?”   端木锦幸灾乐祸地嘻嘻一笑,冲她伸出一个大拇指,“血修罗墨沉舟!怎么样?这个称号美不美?”   一瞬间,墨沉舟看着眼前这张笑得连嘴都合不上的老脸,真的是只想暴躁掀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二更君~~师尊大人,你是仗着身后有靠山才不怕这姑娘一怒给你一剑吧,是吧?   各位亲理一下人家嘛,理一下嘛~~~   ☆、72百里晗   几日之后,莽山脚下的一座城池中,在一处正立着无数修士的宏伟广场的上空,突然驶来了一座声势巨大的巨舟。这巨舟在空中停住不久,就显出一道巨大的光门,就见一位俊朗的中年修士率先飞出,然后大袖一展,携着众多的人影慢慢落在广场的正中。   那广场中的修士见到,纷纷向四处避让。又有几名一直高坐在上首,颇有身份的修士纷纷站起,一脸笑意地飞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听到一名修士大笑道,“道友来得好慢,我等还以为今天要落空了呢。”   墨沉舟在沈谦的身后向那人望去,就发现那正是靖元宗的孙长空。见到是他,她的目光就下意识地一转,在那些围拢过来的修士中逡巡,却意外没有见到秦臻的身影。   在此时,沈谦已经与等候在此的诸宗修士客套了一圈,那孙长空百无聊赖,一眼就在凌云宗弟子中发现了正在四处找人的墨沉舟,想到她此时必定是在找自家的得意弟子,心中欢喜,便笑眯眯道,“这不是沉舟么!”见墨沉舟对着自己一揖,更觉得满意,又想到这孩子这几日的声名,只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笑道,“可是在找臻儿?他进莽山查看了,明日才回来呢。”   墨沉舟又施了一礼,以示谢过,却见得围拢来的诸宗筑基修士闻得她的名字,都是脸色一变,向着后方退了一步,心中就有些怒意。   她却不知道,这些弟子也很无奈。墨沉舟这人的皮相太好,当年的一身阴煞如今也只化成了眉间淡淡的冷漠。诸宗弟子只觉得这红衣女修貌美到了极致,极为有心结交。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些日子名动诸宗的墨沉舟!   传说此女,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而且一旦出手,就绝不留情。那沐阳宗的一干弟子和那些小宗门的修士就不要说了。之后清算之时,也是此女一声令下,血洗越国,无数家族灭绝,说一句血流漂杵也不为过。这还不算完,大概是此女觉得还不过瘾,又自己外出斩杀了一名金丹期散修和一名同阶修士方才满意而归。一想这些,这些修士就觉得两股战战。   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却在那些修士之中,果然看到有数名修士眼中闪烁,却是带着几分杀意地向着凌云宗众人看来,观其服饰,却是那贺清平命令剿除的宗门的弟子。向着那远处茫茫看不到边界的莽山望了一眼,便合上双目,眼中自己目中的冰冷杀机。   这年头,真是神鬼怕恶人!凌云宗最初自持大宗,态度温和之时,纵的这些宗门都胆子大了许多。而贺清平刚刚施展了一番雷霆手段,这些宗门就这般老实起来。只还剩这么几个不开眼的宗门还看不清状况,耀武扬威,还当是以前呢!难怪贺清平要动手收拾他们。   如今沐阳宗封山,凌云宗也再无要忍耐的理由。   凌云宗是这次来的最迟的宗门。见诸宗俱至,就有一名白发老者殷勤地将众人往城中的一处巨大的院落迎去。听陈天罡说,这人正是天极宗的掌教。   一如这院落,墨沉舟就见无数的亭台楼阁林立,这其中被分为不同的小院落,里面隐隐见到高树琼花,还有极高的假山上带着流水的声音。诸宗各自挑选了喜爱的院落,而凌云宗,却是由沈谦占据了最大的一处。   众人都不以为意,各自定了个出去逛逛的时间便入房中整顿。墨沉舟却没有什么事情,又因端木锦之处不需要自己服侍,看了看天色还早,便从房中出来,往着城中走去。   这一次进入那处遗迹,却是还需要那些高阶修士准备几天,因此这几日便可以由弟子自由活动。墨沉舟这人好生可怜,重生了二十多年,竟然只在凌云宗外逛过一回集市,却还险些将命给搭上。如今有了一个机会,她却是不想错过。   果然,这处城镇却是比之之前的芙蓉镇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但见这城中热闹非凡,到处都是装潢富丽堂皇,宝气浮动的商铺。丹药、法宝、符箓,竟是应有尽有,还有那些店中的伙计,站在门口大声招呼着,显得生机勃勃。   还有无数的修士在街道上走走停停,似凡人一般与那些卖家讨价还价,极为有趣。   墨沉舟先是在街道两侧的商铺外看了看,见到竟然还有一些三四品的灵物被随意地摆放在店铺门口,心中就对这些店铺的实力咂舌不已。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正想进入一家店铺里买些东西,她的神识就是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却突然转身向后看去。却见得一名红衣如火的美貌青年遮遮掩掩地跟在她的身后,见到自己被墨沉舟发现,眼中闪过几分惊慌,却在片刻后对着墨沉舟立起了一双眼睛。   墨沉舟心中真是无奈。然而这人也算是与自己倒过一样的霉,同病相怜的情况下,她却是对着人升起过一丝难友的感觉,此时就不好寒着脸,便对着那青年笑笑,道,“原来是百里道友,今日再次相见,真是有缘。”却原来这人正是当年险些被击杀在凌云宗的百里晗。   百里晗见墨沉舟招呼他,脸腾地一红,隔了许久,方才恢复了脸色,走了过来,哼了一声道,“确是很久不见!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今天看了你一眼,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顿了顿,偏开头哼道,“伤势可大好了吧?”问完话,耳尖就透着一丝红色。   百里晗这人心性并不复杂,眼见他是关心自己,墨沉舟就笑了笑,道,“早就好了。百里道友不也无碍了么。”   然而心中还是一叹。   这人当日与墨沉舟相斗,算是天资绝顶。若是没有那沐阳宗修士的刺杀,只怕如今也和自己一样进阶筑基后期了。那日的攻击极为可怖,想来这人伤势极重,又不比墨沉舟修炼的功法奇异,只怕是伤到了根基。若不是簌玉阁势大,只怕这人也就废了。然而如今还能进阶筑基中期,虽然慢过了墨沉舟,却也算是很难得了。   想到这里,她就笑道,“道友若是无事,便与我一同进来看看如何?”   这话一出,百里晗就看着墨沉舟有些发怔,半晌后哼了一声,仰着头越过墨沉舟,嘴里还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非要跟着你!”   若果不是知道端木锦如今对女修十分戒备,墨沉舟一定以为这是端木锦在哪里留下的子嗣。这种鼻孔朝天,拿眼角看人的样子,是多么的眼熟啊!墨沉舟撇了撇嘴,就跟在百里晗的身后进入这件店铺。   两名红衣如火的美貌男女站在房间的中央,分外引人瞩目。墨沉舟只觉得房中吵杂的声音都是一顿,无数的目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就面上一冷,眼含冷意地看了四周一圈,那目光中的森然使得在场之人都是浑身一凉,心知这二人不好惹,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角落中,却有一名极为美丽的青年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墨沉舟一眼,见墨沉舟的目光转来,也不避让,而是含笑对着她点了点头。墨沉舟见是一名女修,便一怔之后,微微颔首。   之后就有一名掌柜匆匆赶来,视线隐蔽地在二人的身上掠过,见到竟有凌云宗和簌玉阁的标记,便面上现出十二分的殷勤来,忙着将二人招呼到二楼的贵宾室中。   墨沉舟只见这个贵宾室虽然并不很大,然而装饰的极为精美,四周镶嵌着上好的灵石,推动着一个灵阵,将房中的灵气抬到了一个高度,才在此间呆了一会儿,就感到分外舒适。而她面前的碧玉桌上,摆着两盏三阶灵茶,和一盘高阶灵果。只这些的价值,就已经极高。   墨沉舟为着设计这般之人感到惊讶。这般盛情之下,便是不想买东西,却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了吧,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她心中也觉得那掌柜有些魄力。   凌云宗与簌玉阁的修士多了去了,可不是每个都有钱的。若是墨沉舟与百里晗真的只是两个面上光鲜的穷鬼,那这掌柜就赔的大了去了。   这般想着,就见那掌柜去而复返,将两枚玉瞳简恭恭敬敬地交在二人的手上。墨沉舟心中微动,将灵力注入手中的玉瞳简,就见半空浮现出一件如意的虚影,旁边是几行小字,将这如意的功用和品阶详细地注明,而在最下方,便标记了一个价格。   墨沉舟的目光落在那价格上,眼角就是一抽。心道果然这价钱,也是“贵”宾的待遇!这般昂贵,真是想要将她当肥羊宰!然而见到身旁百里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便也勉强控制住眼角的抽搐,心中暗暗想到,怨不得这修真界中的修士喜欢杀人夺宝,却还是做那无本的买卖,比较划算。   腹诽了一阵,墨沉舟就继续看了下去,就见这其中不仅有法宝灵丹,竟然还有些功法之类。墨沉舟心中就是一动,随意选了几件材料,便在那掌柜微微放光的目光中将玉瞳简放回桌上,笑道,“你们这家倒是很全,我也不耐烦一个一个地看了。”她的指尖敲了敲桌子,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雷系的法宝材料?”   她如今正想修炼一种雷系的神通,需要雷系法宝的辅助。然而雷系的宝物十分罕有,她求唐天风帮忙找了很久都没有,如今见这家店铺规模极大,就打断碰碰运气。   却见那掌柜面上露出几分为难,“这位前辈,这雷系法宝十分罕见,小店也没有,不过……”见墨沉舟面露失望之色,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店的主家仙灵阁后日有一场拍卖大会,前辈倒可以前去看看。”说完,将二件二品的灵金制成的请帖分给墨沉舟和端木锦。   左右无事,墨沉舟便信手接了,准备去开开眼界。却没有看到身旁的百里晗,偏着头看着她失望的神色,好半晌,轻轻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起标题无能的痛苦谁能了解啊啊啊抓头发~~   墨姑娘,你撞进你仇家的大本营了,还记得当年越国上空的越天海么嘤嘤嘤~   周日第一更,第二更9点左右送上,各位亲安慰一下这作者沧桑的老心吧嘤嘤嘤~~   ☆、73罗刹   得了一个消息,墨沉舟就将那掌柜的请帖收起。又将自己选中的东西与那掌柜结了款。见百里晗对这里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便站起身,准备去别处看看。却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嘈杂,还有男子的大骂声传来。墨沉舟好奇地走出门,往着楼下看去。   就见楼下的大厅之中,桌椅被碰得乱七八糟,一名彪形大汉趴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而他的前方,一名持扇的高挑身影正斜靠在柜台上。   墨沉舟看不到那人的脸,却听到那人懒洋洋地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敢在我的店里调戏女子,胆子也真够大的。快点滚吧!不然惹急了我,叫你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他的身侧,正站着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正是方才对着墨沉舟和善点头的女子。此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美丽笑容,双眸波光潋滟地看着那大汉挣扎。   墨沉舟就见那大汉似乎受伤极重,然而望向那两人的眼神充满怨毒,吐出一口血后骂道,“好小子!敢打你大爷我!还有你这小贱人,也给我等着!等我回去禀告我家师尊,叫你这破店再也开不成!至于你们两个,到时跪在爷爷面前,给爷爷舔鞋!”   却听得那青年嗤笑一声,手中的折扇一阵摇动,好半天才抻着声音道,“既然如此,我便等着你!你不是就长山门的么!我倒要看看,你们长山门,谁敢来我这里放肆!”   然而他身旁的女子闻听此言,面上却露出一丝忧容来,对着这青年微微一福,低声道,“这位道友方才愿意出手相救,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如何怎还能牵连他人?”   说完这话,便疾步行到那大汉的面前,轻声道,“这位道友,我愿意和道友一起走,请道友放过这间店铺。”   那大汉正爬不起来,闻听这话,却是一时怔住了。再看着这女修美丽的面容发了一会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淫/笑来,舔了舔嘴唇喜道,“好!好!好!既然你这样求我,放过他们也就罢了!”说完握住这女修伸来的纤手勉强站起,大半个身子压在这女修的身上,嗅了嗅她的长发,大笑道,“我们这就走罢!”   我勒个去的!   墨沉舟背后的戮血剑都拔到一半了,却是钉在那里再也抽不出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女修驮着那大汉走了出去,对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急忙稳住身旁百里晗的身形,“不用你插手!”   百里晗却是大怒,看着墨沉舟的目光透着一股失望,一时声音变冷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种见死不救之人!”说罢看也不看墨沉舟一眼,就要越过她追出去。   墨沉舟一把在百里晗的身后扯住他,无奈地说道,“那人死定了!你若是出去,坏了那女人的好事儿,别怪她拿你开刀!”   百里晗的身子一顿,转头惊讶道,“你说什么?”又怀疑道,“喂!你不会是害怕了,故意来骗我吧?”   墨沉舟撇嘴,“在我凌云宗门前,长山门算老几!我会怕他?”她哼笑一声,向着那手持折扇的青年的方向翘了翘下巴,“你看那人,若不是看出了什么,怎么可能就这样方那两人离开?”   百里晗一看,这才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偏头看她,“你究竟看出什么来了?”   墨沉舟望着那女修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又一想到当日端木锦所说,心中就是一动。嘴上仍然开口道,“那女修手指间现出一抹赤红,我离着这么远都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八成是一种剧毒。那人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她对百里晗说的话,那持扇的青年霍地转过身来。墨沉舟就见到一张懒散到极致的脸。这张脸容貌只是普通,然而双目开合之间隐透精光,竟是一名筑基期大圆满的修士。   那男修见到墨沉舟的面容也是一怔,却还是懒洋洋靠在柜台上地对着墨沉舟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今日真是贵客临门!见过墨道友!”   “你认得我?”墨沉舟双眼一眯,心中反复思考这人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丝毫没有头绪。   那青年却是哼笑一声,挑眉道,“在下天州越氏越沧海!我族越天海受到墨道友关照侍候三清道祖去了,怎能不让我念念不忘道友的大恩大德?”   这般一听,墨沉舟就冷笑了一声,面上微寒,“既然是天州越氏,我还没有找上门,你倒敢来找我?!当日是非,想必你也应该知道!越天海胆敢窥伺我,心怀不轨,自为其取死之道!怎么,道友如今,是想为他报仇?”   那越沧海却嗤笑了一声,满面讥讽,“那越天海虽说不过是个旁系,却还是我越氏子弟。听闻当日墨道友明知他自报家门出身越氏,却还未手下留情,这般不将我越氏放在眼中,若有时间,在下必要向道友请教请教!”   “那我便等着!我倒要看看,越氏要怎么向我讨教!”墨沉舟从不是胆怯之人,便冷笑一声,然后也不再与这人多说,而是与百里晗一同离开这间店铺。   等到离开老远,见百里晗欲言又止,墨沉舟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话。百里晗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喂!你既然得罪了这人,那过几天的拍卖会还去不去?”   墨沉舟却是诧异极了,问道,“为什么不去?”   “你不是……”   “我和越氏有仇,便不能买他家的东西?这是谁家的道理?”墨沉舟满不在乎地一笑,一边东张西望,寻看感兴趣的店铺,口中说道,“难道我拿出的不是灵石?再说又是拍卖,大庭广众的难道他偏不卖我?疯了吧!”   说着就脚下不停往前走。那百里晗脚下顿了顿,嘴里狠狠地哼了一声,追了上去。   却不知方才的店铺中也上演了相似的一场对话。   就见那掌柜瑟缩地走到那沉思中的青年面前,哆嗦道,“阁主,小人之前并不知道这女修就是凌云宗的墨沉舟,竟然没将她轰出去,还给了她两张拍卖会的请帖,这,这可如何是好?”   “嗯?”那越沧海被打断思考,听了半晌,方痛心疾首道,“老方啊老方,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他见掌柜请罪,继续道,“我早就对你说过,咱们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钱就行。难道就因为和我们有仇,就不赚他们的灵石了?!那我们怎么赚钱?不过是个越天海,死了也就死了,你再把肥羊放走,我们岂不亏死!”   说完越沧海哼笑了两声,龇了龇雪白的牙齿,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就是这样,所以在所有的店里业绩最差!再告诉你一遍,来了咱们的店里,就要让他掏出钱来!哪怕他杀了你爹呢!只要还在这个门里,你就给我当祖宗侍候着!”又偏了偏头,摇了几下折扇,慢吞吞地继续说道,“至于出了店门,要杀要剐,就且看你的手段了!”   “那……”那掌柜迟疑地向墨沉舟的方向看去,就见越沧海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含糊着说道,“旁系这几年,也有些闹得过了!我正想法子要收拾收拾他们呢,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撞上了墨沉舟这块铁板!这墨沉舟出身墨氏,你也知道百幽狱中那些墨家的疯子,若是知道旁系惹了他们的族人,到时可有热闹瞧了。”他冲着一脸佩服地看着自己的掌柜挤了挤眼睛,笑了一声,“该怎么干,这次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见那掌柜的得了他的话眼睛突然一亮,欢快地跑走,他才咂了咂嘴,叹了一声,“可惜可惜!这家伙人倒是忠心,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又刷地将折扇拢起,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血修罗、罗刹仙!一天之内,叫我遇上两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这次莽山之行,却是有趣了!”   而另一方面,墨沉舟却是很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百里晗微微发白的脸色中感兴趣的笑了起来,对着那坐在一具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前的美丽女修微一拱手,道,“凌云宗墨沉舟,见过道友。”   而那女修也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埃,温声笑道,“散修周婉,见过墨道友。”说完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容,“不过大家,更多的叫我罗刹仙。”   “你就是罗刹仙?!”百里晗突然跳起,指着周婉叫道,满眼的不敢相信。   “这位道友不相信?”周婉温声笑道。   “我,我以为……”百里晗却是吞吞吐吐,有些不好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周婉却是释然一笑,柔声问道,“谁说罗刹仙,就要满面狰狞,凶神恶煞呢?”她看了一眼正微微嗅着空中气味,无暇顾及两人的墨沉舟一眼,“捂嘴一笑。便是血修罗,不也是貌美无双,世所罕见么?”   “绝灵草,腐心花……”墨沉舟却在此时突然开口笑道,“道友这丹毒倒是奇妙。不过,”她顿了顿。脸上带出一丝怪异的笑意,“若是再加上一剂月下露,只怕效果更加好。”   “咦?”周婉一怔,接着抚着下巴沉思着,“会么?”   “当然!”墨沉舟一口答道,“月下露天生带着阴凉之气,与腐心花融合,再合适不过!我可是亲自试验过的!”整个鼎天峰都对丹毒毫无兴趣,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比较内行之人,当然要讨论一番。   周婉沉思了片刻,便又与墨沉舟就灵草的药性讨论起来。只见一具尸体旁,两名美丽的女子一脸欢快地讨论着如何下毒,下毒后会有什么效果,竟然透出一份诡异的恐怖感。   百里晗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是脸色惨白,突然跺了跺脚跑开了,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却不见在他跑走后,那两名女子全都停了下来,望向他离去的方向脸色冷淡。   好半天,才听到周婉微微笑道,“却是我的不是,一时兴起,竟将道友的爱慕者吓走了。”   “这算什么爱慕者。”墨沉舟却是微微一晒,淡淡道,“不过是当年被我击败,就心里有了些印象罢了。那日若不是我,也会是旁人!而且,”她的脸色有些漠然,“他从来不曾了解过我。他所爱慕的,一直以来就只是他脑海中臆想出的完美女子,却从来都不是我墨沉舟!”   要她相信只见过几面就能对她爱慕如斯的人,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而周婉,却是看着墨沉舟此时面上的冷漠,突然露出一个婉约到了极致的美丽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七八十章后好不容易有了个爱慕者,墨姑娘你还把他心中那小火苗吓飞了,你是真不想嫁出去了是吧,是吧?!   咳咳……这一章女主的新基友隆重登场~~是哪个呢吼吼吼~~   二更完毕,新的一周因为月初有事,文继续更,留言会在一周之内慢慢回复,各位亲不要着急哦~~~   各位大大,抚摸人家一下哦(>^w^<)喵~~   ☆、74拍卖   墨沉舟与周婉却是相遇甚欢,言谈之中,竟然觉得彼此兴趣极为相投。得知她此时与自家师尊住在一起,而她那位大名鼎鼎的师尊最是厌烦人多,又一想到既然这周婉也会进入莽山遗迹,便和她约定到时再见,便看着周婉将那大汉化成一股血水后,一个人返回了住处。   百里晗却是再也没有来找她,墨沉舟却也不以为意,反而因第二天秦臻仍然未回而微微皱眉。又想到他如今也是半步金丹,又有冰凰相助,等闲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不再在意,只在房中闭关,稳定境界。   这一日,就听有人拍门,墨沉舟睁眼下床,就见房门之外站着陈天罡一干人等。见她出来,魏昭就笑道,“师妹可真是勤奋,这几天都没见你露出头来过。今天可要和我们一起出来逛逛吧?”   想到今日那仙灵阁正好有一场拍卖会,墨沉舟就挑眉笑道,“听说今日有个拍卖会,师妹正好有请帖,几位师兄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话音一落,几人俱是笑了起来,陈天罡笑道,“师妹却是和我们想到一处去了。”他取出几分请帖来晃了晃,“那仙灵阁给我们凌云宗送来了不少,沈长老他们没有什么兴趣,便分给了我们,既然师妹也有,就一起去看看眼界如何?”   这般说,众人都有些兴奋。虽然平日里也常有稀罕的宝物,然而却远远不如在拍卖会中有那种热烈的气氛。几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一处占地极大的建筑前,就见有不少的修士执着请帖进入其中。   墨沉舟手中的是普通的散座,然而陈天罡的却是仙灵阁特意为凌云宗准备的一个包厢,众人嘻嘻哈哈地进入包厢,看着那些面容美丽,态度温顺的练气期女修送上灵茶灵果后退了出去,墨沉舟看着面前一个巴掌大的晶牌颇有兴趣。   这晶牌晶莹剔透,下方刻着一个小小的数字,显然是这包厢的序号。而光滑透亮的牌面上,却是带着一个微微的凸起。墨沉舟试着用灵力在牌面上划下几个数字,然后那凸起就微微地亮了起来,显然是一旦拍下,就是这个包厢的出价。   这种东西墨沉舟却是第一次见,然而却并不是太感兴趣,便站在包厢的前方向下看去,就见下方正做着不少修士,都在看着手中的一个册子。墨沉舟心中一动,转头往桌上看去,果然见到桌上放着几本精致的册子。她翻开粗略一看,就见其上第一页就是一枚六品妖丹,心中就对这天州越氏的规模心中有数。   果然再往后看去,就是高阶的灵兽之类,却是大部分都出自百幽狱,墨沉舟有自家老祖的馈赠不以为然,然而其他修士却对这些百幽狱的珍奇极有兴趣。墨沉舟跳过这些东西继续往下看,就见过了几样普通的东西之后,册中便开始出现一些功法,丹方,虽然功法墨沉舟都没有什么兴趣,然而那名叫冥灵丹的丹方却令她目光一顿。   这冥灵丹是一种七品灵丹,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在修士争斗中强行逆转真元,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小境界。只是这种丹药有很大的后遗症,会在修士服用之后的一个月内,都动弹不得,而且与寿元有损。因此除非是搏命厮杀,一般人很少会服用这种灵丹。   又因为冥灵丹品阶太高,据说需要的灵草又大多稀少难寻,因此修真界中很少有人能够炼制。为数不多的几枚,也是在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   只是这种灵丹虽然隐患极大,却很受修士的欢迎。只因为在生死搏杀中,能够突然提升境界,几乎顷刻间就可以分出胜负,便是有些妨碍,然而最重要的命却是保住了,无论如何都是划算的。   暗暗将这丹方记下,墨沉舟在继续往下翻去,见其上竟然还有几种五六阶的灵丹,都是要价不菲,就有些意动。她如今也能够炼制这些灵丹,只是想要换成灵石却需要找一个规模大,又信誉好,可以长久合作的商铺。还有她一直念念不忘,却没有来得及炼制的驻颜丹,她还想着将驻颜丹无比要卖进每个爱美的女修的手中呢。   这仙灵阁倒是挺合适,可惜却是与自己有仇。墨沉舟可惜地心中一叹,颇为后悔。那日,若是将那越天海暗地里做掉就好了,不然看那越沧海的样子,倒是能够合作一番。   又在肚子里诅咒了一遍那倒霉催的越天海,墨沉舟打起精神往下看去,就见下面的那些倒是有些在修真界罕见的东西,然而当日墨家老祖给她的那枚储物戒中,除了百幽狱中的珍奇,这类东西也有不少。然而看着这些同门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墨沉舟想了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正在这时,就听到那台上走上来一名筑基期的老者,向着四方拱了拱手后,便红光满面道,“感谢各位道友前来捧场,时间紧张,在下也不多说了,下面请看第一件拍卖品!”   说罢一挥手,墨沉舟就见一名练气期的美貌女修拖着一个圆盘走上前来,一枚翻滚着无法压抑的灵力的妖丹在其上发出微微的光芒。   六阶妖兽,这相当于金丹后期的修为了,在场的修士初时发出一阵嗡嗡声,后来就开始争相竞价。墨沉舟眼见这妖丹被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以一千五百枚中品灵石欢天喜地地收走,想到这妖丹在百幽狱到处都能猎到,不仅为越氏这一本万利的买卖感到心中极为嫉妒。心中又有些好奇。   墨氏一族也驻守在百幽狱中,按理说这般的东西应该也有不少,而且那百幽狱中,那日听墨家老祖的话音,却是还有着其他的家族,却除了越氏,再也没有一个家族来做这类的生意,白白放过了这份财源。   心中思考之时,台上已经快速地拍卖走了几份物品,而陈天罡几人也各有所得。魏昭正抱着一柄银白色的小斧笑得开心。一转眼,一名练气期女修就托着一枚玉简上前,那老者喊道,“七品灵丹冥灵丹的丹方!低价七百枚中品灵石,现在开始拍卖!”   一时间,刚刚还有些热烈的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场中半晌无声,那老者就露出几分尴尬。   墨沉舟在心里一笑。   这是丹方,又不是灵丹。修真界中会炼丹的修士本来就不多,若是能达到七品炼丹师,更是凤毛麟角,若是不能炼制,难道买回家供起来当传家宝不成?还卖七百灵石,谁会买啊,又不是败家子!   隔了很长时间,眼见这丹方就要流拍,那老者眼中都带着几分失望之色后,墨沉舟方才在那晶牌上划出了一个数字,这数字甫一在包厢上亮起,就见那老者眼睛霍地亮了,激动地大声吼道,“七百五!十号包厢出价七百五十枚中品灵石!”终于保住了自己连续百场不流拍的记录,这老者险些热泪盈眶!   下方的无数修士都齐齐地转头,往着墨沉舟的包厢看来,目光炯炯。似乎想透过那些屏障,好好地看看那个花大价钱买个废品的败家子。   墨沉舟却是喜滋滋地听着那老者一锤定价。不一会儿,就有一名女修将这丹方送入房中,在墨沉舟将一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扔给她后,将玉简奉到她的眼前,在墨沉舟检查无误后方才退了出去。   这几人是知道墨沉舟炼丹师身份的,也不以为意。   接下来的物品墨沉舟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众人看得兴致勃勃,便也跟着凑趣。看得要打哈欠的时候,却突然见到有一名修士跑到台前,对着那老者耳边窃窃私语了片刻,就见那老者面上露出几分诧异,有些不敢相信似地回头看了看那人,见那人对着他点了点头,便面露喜色地对着在场的修士道,“各位!本次拍卖会特别拍卖一物,希望各位喜欢。”   说着,就见一人托着一件法宝走上前来。   墨沉舟霍地站起,眼神微动。   这件法宝,四周泛着紫色的细微雷电之力,隐隐有毁灭之力,竟然是一件稀罕的雷系法宝。   却见得场中修士有不少人都神情激动,望着那法宝的眼神中都带着炙热。   等到那老者开始宣布竞价,一时间场中出价声络绎不绝,墨沉舟并不出价,而是继续等着。果然她身侧的几个包厢也都寂然无声。等到这楼下的竞价提高到四千枚中品灵石,墨沉舟的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除了有些稀罕,这法宝的品阶并不高,如今的价格已经超出许多。如今下方的价格定在了四千不动,墨沉舟咬了咬牙,还是报了一个四千五百枚。这个价格一处,场中就是一片寂静。眼见无人继续,墨沉舟面上露出一个笑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眼见那老者就要落锤,却突然一个包厢上方亮了起来,那老者见了,大喝一声,“五千枚中品灵石!”   墨沉舟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价格提高到五千一百枚,然而那包厢却似乎要与她作对一般,将价格提到了五千五百枚。其实更多的灵石墨沉舟不是没有,然而买这法宝却并不合算,只因那神通最初的时候,辅助修炼的雷系法宝威力越大越好。她反复犹豫半晌,却还是放弃了。   待得拍卖会结束,众人出来,却迎面见到百里晗和一众簌玉阁的弟子从那方才与墨沉舟竞价的包厢出来。那百里晗看到墨沉舟所在的位置脸色一变,面色忽青忽白,突然撇下同门在凌云宗众弟子戒备的目光中上前几步,将一件东西狠狠摔进她的怀里,然后眼眶一红,转身就跑。   及到百里晗跑远,心中微微诧异的墨沉舟才往自己的怀里看去。   就见那件雷系的法宝,正在她的怀里微微发出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墨姑娘~这人和你算是无缘了~这是最后的礼物呀嘤嘤嘤~~   周一了~~周一到周五单更哦~~~各位亲表拍偶~~~花花呢?摸摸呢?还有等等等呢~~人家要么~   ☆、75丹比   莽山此处,连绵数百万里。仿佛一条巨龙卧于修真界的南侧。其间皆是生长了数千数万年的茂盛莽林,灵气充裕,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各色的灵光冲天而起。可以说是一处令人心生向往的宝库。可以说,比起天目山,不知要强了多少。   然而就是这样的宝地,却很少有修士敢于进入其中。   传说在数万年前的诸仙大战之中,此处曾经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战场。有无数修士、灵兽在此争斗,陨落,而尸骨,就落入这莽山之中。   数万年过去,曾有想要冒险一试的修士妄图进入此山,却在边缘出就被可怕的,那些战死修士历经万载化成的怨气与尸气侵入身体,最后身殒道消。而莽山最令人惊惧的,却是这里处处都仿佛带着天然的迷阵,稍有不慎,就会在此间失落。   可是也有运气极好的修士,因缘巧合之下在此捡到过散落的法宝之类,万载之前的修真界要比如今强盛了许多,那些法宝,虽然历经万年,然而在莽山中充沛的灵气滋养中,竟也有大半的灵气未失。不说旁的,端木锦与墨沉舟共同参悟过的《巳毋丹经》就是出自莽山一处山谷之中。而墨沉舟能这样快的进阶六品炼丹师,除了她自己本身却是于炼丹一途颇有天赋,这《巳毋丹经》却也功不可没。   然而就算是凌云宗,也只敢在莽山的外围搜寻。   再往里行去不远,众人的视线就被浓浓的雾气占满。便是使用神识,竟也不能如在别的地方那般如臂助使,能够穿过这片浓雾十里之外,在高阶修士中,都算是神识强大的了。而这片浓雾,竟将莽山的四周团团围住。   诸宗修士,如今就是聚拢在一处山谷,望着不远处的浓雾窃窃私语。   而天极宗的修士,这次却是走了大运。   那位金丹修士被仇人追杀,携着自己的弟子仓皇而逃,竟是一不小心误入此间,眼见仇敌将近,怀着必死之心闯入浓雾之中,却是宁愿死在这莽山之中,也不愿仇敌快意。然而机缘巧合之下,方行了几步就眼前景物大变,竟是一处极为广大的遗址,那位金丹修士瞬间便爆体身殒,然而那些弟子,却是有几人安然地存活了下来。并且在那仇敌怏怏离去后,将遗址中的灵草采摘了一些回转宗门禀告。   只是这运气却让那天极宗掌教心里发苦。   这运道实在太好,然而一旦不慎,恐就是倾门之祸。一旦事情暴露,且不说那些觊觎天极宗的敌对宗门,便是连对天极宗时有庇护的三宗都会有别的想法。   这人倒也是有决断之人,立时就向三宗上禀,就这处极大的好处与诸宗分享。   而此时,却正是比试炼丹的时候。   墨沉舟默默站在场中,面前摆放着所要用到的各类灵草。她的身周,还有数人站立,而不远处的一处临时建起的高台上,诸宗此次带队的高阶修士高坐其上,面带笑容,然而却不难从几名城府不深的修士面上,看出一些紧张之色。   那天极宗一经发现此处遗址,便是立时封锁了莽山,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入。而若是能够进入此处比之其他宗门提前半日,傻子都知道这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虽说不至于使宗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然而却是于宗门之后的数百年发展都会有益。至少门下弟子的修炼资源,就会大大提升。   而这其中,除了已然知晓墨沉舟进阶六品炼丹师,从而毫无忧心的沈谦与端木锦,就属靖元宗的孙长空最为轻松。靖元宗对炼丹简直是一窍不通,连个上场的人选都找不着,反正与自己无关,他也一脸的写意。   一眼见到墨沉舟站在场上,孙长空眼睛就是一亮。往靖元宗弟子聚集的地方看去,就见连续几天都没有回来的自家爱徒仍是不见踪影,心中惋惜一下,就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问道,“这次比试,咱们沉舟可有把握?”他虽知墨沉舟于炼丹一途颇有建树,然而场中这些筑基弟子无一不是精英,便有些放心不下。   话说,这可是他家弟子的媳妇儿!   听到他这话出口,沈谦眼睛一抽,懒得理会这厮,便只淡淡点了点头。   然而端木锦却是神情不快,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显然看这自来熟的家伙极不顺眼。   他的得意弟子,这人在边上咱们咱们的乱叫什么?!   嘴里哼了一声,端木锦撇过头去,却是不理孙长空。孙长空与沈谦相交数百年,却是知道他这位“大名鼎鼎”的师弟是什么德行的,便也不以为意,继续兴冲冲问道,“几品了?”   沈谦是实在不愿理睬这人了,每次他一看到这厮将墨沉舟划到自家范围的样子就恨不得给他一剑!忍了忍,见四周也有人在竖着耳朵偷听,他嘴角一抽,还是在孙长空看得见的地方隐蔽地比了一个“六”的字样。   见此,孙长空的第一反应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丹道最为深奥,六品炼丹师在修真界,已经能够横着走了。便是那些金丹元婴期修士,能够达到六品的又有多少?而这墨沉舟才多大,修为也才筑基,就能够达到六品,这简直都不能按天才来概述了。   这一刻,孙长空却是默默地在心中双手合十,只觉得天道开眼,实在待靖元宗不薄,竟将这般绝顶天才送入他靖元宗的门下。   看来当初暗地里出手,将自家弟子送入离那墨沉舟不远的地方真是作对了!十年的单独相处,日夜相对,便那墨沉舟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能捂热了。而这其间结下的情谊,光是想一想,就能让孙长空笑出声来。这年头儿,有什么都不如有个好弟子!   一时之间,他竟是神采飞扬不已。   沈谦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手指在剑柄上弹跳了几下,还是勉强收了回去,却见那天极宗的掌教对他投来询问的视线,便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这诸宗之中,唯有身为化神修士的沈谦与孙长空修为最高,那天极宗掌教见沈谦颔首,孙长空在窃笑,便一点头,往场中的筑基修士们喝道,“比试开始。”   一瞬间,场中突然升起了十几个造型各异的丹炉,轰的一声变大,在众人上方旋转。而四周,也骤然温度升高,各色的火焰在丹炉中升腾而起。   墨沉舟一手将墨凰鼎抛出,就见其中紫阳真火大作,因其品阶很高,竟是将周围几簇低阶的灵火压制的一黯。她却是不理那些向着自己望来的惊异目光,略一思索,就将眼前的灵草往着丹炉中一指,那些灵草便按着次序落入丹炉之中。   等到这些灵草隐入墨凰鼎,墨沉舟将炉盖一合,在丹炉突然急速旋转的同时,盘腿坐下,手中掐着一个个的灵诀,就有数道灵光脱手而出,落入丹炉之中。   不管其他,就是这手炼丹手诀,就令众人侧目。   这是墨沉舟在虚天镯中四百年方才专研出来的手诀,融合了虚天镯中数种炼丹手诀,颇有新奇独到之处,而其中蕴含的某种隐合天道轨迹的感觉,竟让众人心中都唯有触动。   墨沉舟却是不管这些,感觉到路中的灵草已经慢慢化为一体,灵力开始融合,心中就是一松。炼丹之时就属这灵草融合的过程最为复杂,一有不慎,就是整炉俱废,只要过了这个关口,却是在成丹时把握好出丹的时机,就可大功告成。   她这一次,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   这一次墨沉舟炼制的,却是一种名为罗浮丹的六品灵丹。罗浮丹一经服用,就可以使元婴之下修士在半个时辰之内灵气不绝,在斗法之时,却是胜败的关键。只是这罗浮丹说是六品,然而却因为极难炼制,便是连更高阶的炼丹师都没有什么信心能够必定炼成。   当日沈谦,是力主命她炼制罗浮丹的。薛通曾经提出想让她炼制低阶一些的丹药,只稍稍盖过那诸宗的弟子便可,以防木摧于林,恐使墨沉舟中途夭折。反而沈谦却不以为然。   墨沉舟之名,如今早已名传诸宗。想要她命的,不是一个两个,难道再多出些声名,诸宗对她就不再忌惮了不成?反正已经是这般结果,却为何还要藏拙?他沈谦反倒是要诸宗瞧瞧,凌云宗宗门鼎盛,便是一个弟子,也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墨沉舟深以为然。   她踏上仙途,本就图的一个痛快,不然长生又有何趣?若是要做几百年的缩头乌龟才能出头,也不是令人耻笑?这样的长生,她却是宁可不要!   场中众人,此时都已经完成了布药这一步,却是有数人丹炉炸开,便脸色苍白地退去。而剩下众人却是撇到墨沉舟已经完成了融丹这一步,目中都显出警惕之色。   墨沉舟此时,却见得远方的莽林之中,几道流光向着这方而来。打头的一人一身气息冰冷寒洌,虽然面容俊美,然而那眼中的冷寂却让人心生寒意。正是数年不见的秦臻。墨沉舟就见到他落于孙长空的身侧,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站到孙长空的身后向着自己看来,触碰到墨沉舟的视线,便对着她微微点头,眼中现出一丝不容察觉的温和。   这些年,不是墨沉舟闭关,就是秦臻历练,自那秘境之后,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然而甫一再见,墨沉舟还是能感觉到说不出的默契,便对着秦臻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正待这时,就听的头上墨凰鼎发出一道轰鸣,墨沉舟神色一凝,向头上连掐数道灵诀,浑身灵气如潮水一般顺着她的手往墨凰鼎中涌去,直到墨沉舟脸色发白,方才闻到空气中传来一抹沁人心脾的幽香,直令在场众人精神一振。   墨沉舟这才收手,又见墨凰鼎又在半空微微轻响数息,之后鼎中的紫阳真火满满黯淡下来,丹炉一转,迅速缩小,随即落入墨沉舟的掌中。墨沉舟打开炉盖一看,就见其中滚动着六枚雪白的灵丹,透着一股令人神魂一醒的灵气。   墨沉舟手一抚,将这六枚罗浮丹收入丹瓶之中,将其交到高台之上。众修士一一验过之后,就见簌玉阁的一位元婴修士微微叹了一声,眼中不无嫉妒地看向面露淡然笑意的沈谦,道,“确是六品灵丹,沈道友,贵宗运道真是极好。这一次,却是你宗赢了!”   “都是各位道友谦虚罢了!”沈谦微微一笑,正要谦虚几句,却听得身旁突地传来一声大笑。   而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笑得止不住的孙长空身上,眼神诧异。   这凌云宗出了个天才修士,却是这靖元宗如此兴奋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爱脑补的孙长老~~您有没有问问你徒弟的意见哎哟喂~~~高兴地太早,以后您可别吐血╮(╯﹏╰)╭   求撒花留言顺毛嗷嗷嗷~~   ☆、76剑意   孙长空红光满面地笑了半晌,却在眼角的余光看到诸宗同坐于高台之上的人中,颇有不少人将目光频频投向场下的墨沉舟,那眼中的觊觎令他分外熟悉,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觉出几分危机来。心中就对沈谦腹诽了几句。   他家的沉舟优秀,自己知道就完了。何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惹眼?这下好了,竟马上要引来不知多少的狼,也不知道自家弟子抗不抗的住。   沈谦这人,竟不知晓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不成?   心中一忖,孙长空就将在身后默默而立的秦臻一把拉了出来,将之往台下墨沉舟的方向一推,口中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好生懒惰。莫不是臻儿哪里惹了你生气?竟也不来靖元宗看看。若是真有委屈,你就来告诉我,我来给你做主!”言语中带着含含糊糊的意味,却令得诸宗之人看向墨沉舟与秦臻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复杂。   这凌云宗的墨沉舟,看着不大就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而且在筑基期便一再斩杀金丹修士,颇有凶名。然而这般却不能令诸宗侧目。诸宗之中,哪一个没有善于杀伐的修士呢?然而这墨沉舟的炼丹术,却令得众人趋之若鹜。   炼丹一途极为艰难,诸宗虽然也下力气耗费资源培养有炼丹天赋的弟子,然而真的能又建树的却是极少。这一次,却有一名炼丹奇才横空出世,小小年纪就是六品炼丹师,如此天赋,焉知他日不是另一位九品炼丹师?   一想到这,诸人就心思浮动,看向墨沉舟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炙热。   若是能够得到这位炼丹奇才,不说能令宗门越过天下三宗,然而在其他宗门之中傲视群伦还是能够做到的。再说,哪一宗没有几个形容出众的弟子呢?只要能与她结为道侣,就能给宗门带来几百年的兴盛。哪怕对此女没有什么感情呢,成婚之后,大事已成,到时门内弟子再纳喜爱的女修做侍妾好了,又全不耽误。虽说这墨沉舟极为凶横,却也还没到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了自己道侣的地步罢?!   那台上众人的目光使得墨沉舟心头生厌,她头脑聪慧,哪里不知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又见到孙长空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这里,而秦臻的眼中颇透着隐约的无奈之色,心中就察觉了几分。心中却有些好笑。   她与秦臻,俱是一心向道之人,于情爱一途全没有半分兴趣。这也是这二人能够相互放心,倾心相交的原因。然而如今这修真界的世事,却令得二人都有几分无奈。墨沉舟又想到宗门内贺清平的馊主意,就感到几分头疼。   然而此刻,还是对着行到自己面前的秦臻露出一丝笑意,微笑道,“师兄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你几天了。”   见这几日待人并不热络的墨沉舟对着秦臻微笑,台上众人俱是看向含笑的孙长空,果见他面上几分得意,心中就暗暗咒骂这人无耻,仗着与沈谦交好,竟是先下手为强。   而那簌玉阁的元婴修士却是微微一怔之后,皱眉看向百里晗的方向。这十几年,墨沉舟这个名字在百里晗的口中出现过不下百遍,而前几日,他还见他偷偷与墨沉舟出行。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这弟子竟是绝口不提墨沉舟,如今见了墨沉舟与秦臻颇为亲近,却是没有半分怒色。虽有些怔忡,然而双目清明,气息沉稳,神色中还透着几分释然。   秦臻却是从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的,见墨沉舟待他如初,眼中闪过几许温和,缓缓摇头后,将一个储物袋递到墨沉舟的面前。   这一幕却是太熟悉了。秘境中的十年间经常上演的。墨沉舟信手接过,轻车熟路地将储物袋打开,果见里面全是各色的灵草与材料,那些灵草的品阶参差不齐,从一阶到六阶的都有,有的上面还带着被锐物切割过的痕迹,不顾药性地堆在一起,而这些灵草采集的时间,也各自不同。   显然这是不通此道的人的成果。她虽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为秦臻为她时刻用心至此感到心中一暖。   墨沉舟毫不客气地将这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部收入储物戒中,迟疑了片刻,又将十数个丹瓶装入储物袋,又将今日炼成的罗浮丹分了三枚,一股脑地塞回道秦臻的手上。   这也是两人之间做惯了的,秦臻也不以为意,将这些价值极高的灵丹收入怀中,就在台上除了脸都要笑歪了的孙长空之外,俱是看着这一切嘴角抽搐的高阶修士的目光之中,视线在墨沉舟身上一顿之后,便往着方才他的来处走去。   墨沉舟这十几年来,进益最大的就是面对秦臻时的这份辨色之术,见他眼神,就知晓他心中所想,心中却是奇怪,便跟着秦臻走去。   二人行得离那高台颇有一些距离之后,却是走到一处极高的岩石之上,墨沉舟就见那远方满眼墨绿之色,其间又有一些白色的雾气,便侧头问道,“师兄想要我看什么?”   秦臻并不说话,而是面对着墨沉舟而立,将双手伸到身前向墨沉舟向上摊开,默默地看着她。墨沉舟眉角一挑,就将双手放入秦臻的掌中,两人相互握紧,就感觉这二人之间气息一变,灵力相互交融数息之后,竟是同时陡然提升了一个阶位。   这却是凌云宗的一种秘术,能将气息互通的两名修士的神识、修为暂时提升。然而因此术需要彼此之间的灵气进入对方经脉,极为危险,一旦对方心怀叵测,轻则因那对方作祟的灵力经脉大乱成为废人,重着有身殒道消之危。因此若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是绝对不会放心将自身生死交付与对方手中,安然施展此术的。   这种秘术二人常在秘境中施展,以便探查敌情。如今墨沉舟就感觉到一抹神识升腾而起,附在秦臻的神识之上,在他的指引之下瞬间在空间中穿梭万里,却见得眼下墨绿之色急急向后退去,时而窜入云层,又时而向下方俯冲,却是极为痛快,竟将数日里的一丝郁气尽皆消散。   正待心中畅快之时,墨沉舟就见得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却见那绵延不绝的山脉,竟在此处被拦腰截断,那郁郁葱葱的莽林在两侧生长,却在这断口处的一里之内,没有半点绿意。而那带着黑色的山石的断口处,却是平滑无比。   一时之间,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浩浩荡荡,带着无尽威势与杀意的恐怖气息直直地冲入她的神魂,顷刻之间竟令她感觉到神魂激荡,有崩溃之兆。正待心中骇然之时,却感觉到一股灵力传来,正是关键时刻,身旁的秦臻向她渡了一些灵气。   神识微稳之后,墨沉舟方才往哪断口处看去,就见那断处不仅平滑无比,而且竟是将这整个山体都整齐的分成两半。竟然是被剑意劈出的断口。   眼前的一剑之威,直令墨沉舟看得心神动摇。然而那凛然不绝的意念之力,却让墨沉舟舍不得离开此处,继续参悟着这份带着一股霸绝意念的剑意,过了许久,就感觉到灵台清明无比,有一丝顿悟在她的心中缓缓升起。   这突如其来的顿悟她墨沉舟心中气血翻滚,只觉得心胸之中更添一股豪情坚毅,那一瞬间涌动的霸道之气,竟然令得她想将这天地都斩断一般。而若不是如今只是神识在此,只怕她还要催动浑身灵力,试一试此时她参悟出的这一种憾世剑意!   过了许久,墨沉舟方才平定下心情,继续看着那道剑痕。   这时她方才知晓,为何秦臻今日才出来,恐怕是见到这道剑痕,见猎心喜舍不得离开。又想到就算是这样,这人都没有忘记自己,心中就带着一丝感念。   此时她参悟出这剑意中的一小部分,气息竟微微与那道惊天剑意融合了一些,却是不再担心为那剑意所伤,再细细观察,却陡然一惊,与秦臻在心里交流了一瞬,却得之秦臻此时,也有与自己一样的疑惑。   这股剑意,却是与当日在秘境那处天元宗的空间中,那死去的天元宗修士背后的那处剑伤极为相似!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悚然动容。   若是这剑意是同一人所出,那么眼前的这道剑痕,岂不是万载之前就被斩出。在修真界,再可怕的剑修斩出的剑意,也会在时光消逝的时间中慢慢消散。而眼前的剑意,若是历经万载还存有如此威势,那么当年的这一剑,又是多么的可怕!   说一句有灭世之威,也不为过!   那么当年的诸仙之战,又会是如何的恢弘,因这一剑,墨沉舟就对万年之前心生向往,只恨不能也有机缘参与其中。   心中感叹一声,见这道将山体斩断的剑痕竟延伸尽十里,心中微动,便顺着这道剑势的去意缓缓参悟,果然觉得心中那股悍然的意念更加坚韧,竟是有将这股剑意完全参透的趋势。她的心中更是激动,更是舍不得放弃一寸地慢慢感悟着,却在这剑痕最尾端的地方,感觉出一种奇异。   她心中一动,便集中全部心神往着那一点专注而去,却在自己的神识侵入那处之时,变故突生!   在一旁为墨沉舟留意四周状况的秦臻只觉得一股骇人的冲击直入他的神魂,竟顷刻将他的神识击散!他胸中一痛,再睁看眼,便已经回到巨石之上。而他对面的美貌女修,竟是身形颤抖,额角冷汗密集,然后陡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溅了秦臻一身。   墨沉舟吐出一口血之后,却是猛地捂住了双眼,秦臻却依旧看到有血液从她的眼角涌出,心中担忧无比,试着去触碰墨沉舟的面颊,却被墨沉舟瞬间避开。   脸色苍白地让开秦臻的手退到一旁,墨沉舟将几颗灵丹塞入口中,心中却还带着莫名的惊惧。她所受的伤势看着骇然,却并不严重,也没有伤到根基。因此感觉到情况好转,将满面的血水擦拭看见,她便对着忧虑地看着自己的秦臻微微一笑道,“师兄不要担心,方才是我贪心,急于求成,太过急进方被那剑意所伤,并无大碍。”   那剑意的厉害秦臻也是知道的,闻听此言便眼神一松,施法将身上的血液消去,见此地已无它事,便用眼神向墨沉舟微微询问。   墨沉舟却是淡淡一笑,道,“过不久就是凌云宗进入遗迹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秦臻微微颔首,与墨沉舟并肩往回走去,却不见墨沉舟不着痕迹地回望了那道剑痕所在的方向一眼,心中带着一丝不知从何说起的不安。   或许,是错觉吧……   那一双,她所看到的,巨大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下副本发大财了嗷嗷嗷~~亲们,这次这女主是真的发了~~~   留言在哪里花花在哪里嗷嗷嗷~   ☆、77家贼   二人马上就要走回到人群之中时,就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悦耳的鸣叫,一道冰蓝色的流光迅捷无比地滑过空中,笔直地飞到了秦臻的身边,落在他的肩上之后,亲昵地蹭了蹭秦臻的面颊,偏头看了看墨沉舟,似乎认出了她,对着她发出一声清鸣。   墨沉舟就见这冰凰长大了一些,浑身充斥着一股凌然的寒意。身形虽还很小,然而却已经非常的优雅流畅,站在秦臻的肩上气息灵动敏捷,远远不是自己肩上那痴肥呆傻的火凤能比。   真是凡事不能对比,看了看面前已经开始展现出凤凰一族气度风姿的冰凰,再看看肩头那正眯缝着凤眼打了个哈欠的火凤,再看看那对面的冰凰的优美线条,返回来看这火凤那肥了一圈的圆圆身体,墨沉舟就眼前发黑。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她将这吃货养成这个样子的!   一时间,墨沉舟只觉得心中那不知名的阴霾都被自己的怒火压下,心中咬牙切齿,只暗暗下定决心,将这火凤好好操练,不然一旦出门,竟叫人见到这般货色,岂不是给她墨沉舟丢人?   唯一能够感觉到安慰的,却只有这火凤大概灵草吃的比那冰凰多了不少,却是连身后都开始长出火红的尾翎来,显然是要进一步的进阶。而冰凰还是远远不及了。   而那火凤此时却是砸了砸嘴,一眼见到冰凰,却是眼中一亮,叫了一声,艰难地扑扇着翅膀,飞到了秦臻的肩头,却也不理睬秦臻,而是将屁/股面对着冰凰撅了撅,炫耀地显了显身后微微长出了一些的尾翎,显然极为得意。   那冰凰却是极为羡慕地叫了一声,又在火凤那油光水滑的背羽上亲昵地蹭了蹭,又叫了数声,显然在交流着什么,似在称赞火凤的修炼速度。   那火凤却是微微一怔,之后用一双小眼偷偷摸摸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见她正对着正向此处走来的几名修士微微颔首,并没有注意自己这个地方,目中闪过一抹狡黠,尖尖的利嘴往着空中一处一叼,竟然凭空被它叼出几株灵气四溢的灵草来,二话不说就往那冰凰的嘴里塞去。   冰凰似乎有些羞涩,还要推拒,却被火凤一爪踏住,凤眸怒睁,拼了命地塞进它的嘴里,这才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将灵草服下。   这几根灵草一下肚,冰凰的气息就是一变,一股带着勃勃生机的灵力透体而出,那本就鲜艳的冰蓝色,此时却似乎有灵光闪过,显然进益极大。   它显然晓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对着火凤感激地鸣了几声,却听得两个小家伙相互交流了一阵,那火凤似乎行事特别强硬地威胁地叫了几声,冰凰缩了一下,害羞地点了点凤头,显然是被火凤说服了什么。   却见火凤又向着墨沉舟探头探脑了一阵,见她已向着那几名修士迎去,便缩回了头,又向着空中一叼,这一次,却是叼出了一个不小的灵玉匣子,那匣子半透明,还能模糊地看到其中盛着满满一盒的灵丹。这一次,它对着冰凰一阵挤眉弄眼,后者只能在它催促的眼神中接过,往空中匆匆一塞,那玉匣就消失不见,却是不知被冰凰藏到了哪里。   这两只还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不知不止秦臻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那远远的背对着得墨沉舟也是满脸狰狞。   火凤!墨沉舟心中恨极!这个吃里扒外的货色,竟敢拿了她虚天镯中的东西去贴补别的灵兽!   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着,只恨不得返回去将这个家伙浑身的羽毛全都扒光方才解恨!她是那种吝啬的人么?在来莽山之前,她早就炼好了两个这般大的玉匣的灵丹,却是专门喂食灵兽的灵丹。因火凤能够自行进入虚天镯,她便没有给它预备。一匣子给了通幽狮,一匣子却是准备在离开的时候交给秦臻的。   不然以靖元宗的修士在丹道和灵草上的能耐,这冰凰进阶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然而如今,想要交给秦臻的玉匣却还在墨沉舟的储物戒中。眯着眼想到不久之前,自家那通幽狮涕泪横流地巴在自己身边告状,控诉火凤抢了它的灵丹,想到当时这个家伙无辜的眼神,和墨沉舟并不知道这个家伙竟然已经可以自行开辟一个芥子空间储物,她还骂了通幽狮几句,又想到这货既然有了芥子空间,也不知道偷偷秘下了虚天镯中多少的灵草,墨沉舟只将后槽牙死死地咬着,暗暗记下了这个家伙一笔。   而墨沉舟对面的几名修士,此刻已经被她忽青忽白,变幻莫测的脸色惊得不行,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才听到陈天罡抽着嘴角问道,“师妹,你有没有听到方才我说的话?”   墨沉舟一回神,见到陈天罡等人都在看着自己,又向着几人身后扫去,见远处那分了几队的凌云宗弟子都在向着此方看来,对上自己的视线俱微微颔首,面上就露出一丝笑容道,“师兄说的极是。这遗迹之内,我宗弟子当然要守望互助。”   听到这里,陈天罡就露出一份笑意,将一枚简陋的指环递到她的手上,笑道,“这是引灵环,一旦又危险,只需向里面注入灵力,方圆一里之内的我宗弟子都能够感觉到,倒是只需顺着手中的引灵环指引,就可以找到遭受危险的同门。”   这却是极为有用的东西,墨沉舟含笑点头,毫不犹豫地将引灵环套在自己的手指上,陈天罡见此,眼中更添笑意,又道,“此次遗迹内的全部行动,承蒙各位师弟看得起,便由我来负责决断,若是师妹对我的想法有什么异议,便提出来大家一起商讨如何?”   墨沉舟心中了然。   陈天罡在诸弟子中年纪最长,经历的事情又多,不仅行事公允,又爽朗大器,宗门内弟子对他都无有不服。虽也有人的修为高过他,却也愿意被他领导,便是墨沉舟,对他也是有几分福气的。   因此她就笑道,“到时沉舟必会任由师兄差遣,无有不从。”   墨沉舟性子高傲,宗门皆知。因此听她这般一说,陈天罡也放下心来,又笑着和她说了几句,以示对她的重视,方才离开。   此时还未到凌云宗弟子进入遗迹之时,众人俱都散开,看似无意,然而却都默默地将那掌教真人符诏中的那几宗的弟子的样貌记在心中,又见那些弟子看着凌云宗众人的目光中也颇带着些奇异的味道,都心中一醒,暗暗戒备。   而离这些宗门弟子很远的地方,却有两名修士远远低望着,眼神莫测。   其中一人面色慵懒,正是天州越氏的越沧海,他此刻正背对着站在一名面容刚猛的青年眼前,嘴中哼笑了一声,道,“越敞你看,凌云宗墨沉舟、陈天罡,”他又在那凌云宗众弟子中指出数人,轻笑道,“这几人这几年,在外都颇有一些凶名。难为那位凌云宗的掌教真人,这小小的一个遗迹,竟然将这些人聚集得这般全!”   他的目中现出一道冷光,冷声道,“看着凌云宗的架势,只怕这回遗迹之行,要精彩许多。只怕那凌云宗贺掌教已下决断,这修真界又要变天!你马上传信给族里,马上将……”他一连说出数个宗门的名字,竟与贺清平符诏之上的极为吻合,“这几个宗门的生意给我断了!以免到时凌云宗清算,把这把火烧到我们越家的头上!”   那名叫越敞的青年默默听着,到了这里,面上露出几分迟疑,道,“公子,这几宗这几年可是我们越家的大主顾,又是分家那些人介绍而来,若是如今突然没有理由地和他们断了,只怕分家又有了和我们叫板的借口。”   “命都要没了,还在乎这么点儿事儿。”越沧海一晒,“这分家越来越不像话了!为了这么点权力,如今竟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好那越天海叫那墨沉舟给斩了,不然若是之后分家以他为首向我发难,却也是一桩麻烦!当初也是怨我爹……”他说道这里却是突然住了嘴,将余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那您还对那墨沉舟……”越敞只当做没有听到,岔开话题问道。   “样子总还是要装一装的。”越沧海拖着声音说道,“我倒是想跟那墨沉舟说你杀得好,杀得妙。可是若是我这么说,明天分家就又要吵到我的面前,就算我爹也要骂我。反正墨家势大,还是让她抗着吧。时间久了,分家也不会为了个死鬼和她纠缠不休。”   见越敞默默取出一个阵盘,他又皱眉道,“这些日子,叫那些蠢货放明白点!若是真的因为他们惹恼了凌云宗,我是绝对不会保全他们的!”   越敞点头,掌中升起几道灵光,又向着一块玉简一指,将这些灵光注入玉简。又将玉简放入那阵盘的中央,就见那阵盘上各色光芒一阵乱闪,下一刻,那玉简便消失在阵盘之中。   而越沧海眼见消息已经送去,却是望着墨沉舟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心中叹了一声。   而此时,就见得高台上诸宗修士站起,沈谦的手中,更是升起一道灵光。凌云宗众人见到这道灵光,便都聚拢在高台之前,微微一揖。   那天极宗的掌教这时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简,注入灵力后往着空中一抛,就见空荡荡的天空之中,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中贯穿着一道蜿蜒变换的细线,极为清晰。   却听得沈谦温声对着台下束手而立的众弟子道,“你等眼前的,便是进入遗迹的路线图。却是一定要记好,不然偏离了这条线的轨迹,那里可到处都是空间裂缝,不怕身殒道消的,只管一试!”   众人听在耳中,俱是心中一凛。却是因为这遗迹还未进入便如此危险生出几分警惕来。   墨沉舟也不敢怠慢,抬着头将那路线记在识海之中,这才与身旁的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由陈天罡越众而出,对着沈谦深深一礼道,“禀长老,我等已经记下了。”   沈谦这才与众人点头,就见孙长空站起,拔剑,然后已到将众人压制得心中恐惧的骇人剑气斩出,直直冲进那白雾之中,无比的威势和压力竟将那如死水般的白雾分开了一道缝隙,众人就觉得眼前一宽,竟有数十丈的白雾被逼退。   众人不敢怠慢,忙纷纷按着路线望着那白雾中走去。   墨沉舟落在最后,将那胳膊肘往外拐的火凤摄到手中,又对着眼含关切的端木锦、秦臻等人微微颔首,便来到那白雾之前,试探着向着里面伸出一只手。   墨沉舟就感觉到看似清薄的白雾其实极为的浓郁,或者说是粘稠。在她踏入白雾后的一瞬间,便感觉到身周传来一股沉沉的压力,而前方,便是用起全部的神识,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前方半米之内。这般奇异,难怪连孙长空化神修为,也只能逼开这白雾一点。   前方已经不见人影,墨沉舟正要举步,却陡然听到一道熟悉的传音在耳边回响。她一惊,却是往回看去,就见模糊的高台之上,沈谦正对着她,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怒了,火凤你这个小家贼死定了嗷嗷嗷~~不会偷偷的给么~~~   今天起一周内双更,还有一章在下午~~~看在人家这么勤劳的份儿上,作者君蹲在墙角等撒花嘤嘤嘤~~~   ☆、78药园   墨沉舟的眼神动了动,还是转过身向着白雾中走去。才这么一点功夫,前方竟然已经没有了凌云宗众人的影子,心中一凛,墨沉舟就按着脑海中的路线慢慢往前方走去,竟是越走越心惊。   也不知道当时那天极宗的弟子是怎么全须全尾地从这里走出来的,如今想来,简直就像是开了外挂一般。这一路惊险,便是凶悍如墨沉舟都生出一身的冷汗。   心惊肉跳地和一道丈许长的空间裂缝擦肩而过,墨沉舟就感觉到越往这白雾的深处走去,身上的压力就越大了起来,不仅如此,就连灵气都开始运转不畅。胸中透着一股憋闷的感觉,她还是坚持地向着前方行去,终于在走了几乎一个时辰之后,身周的白雾渐渐转薄,墨沉舟就感觉到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突然就豁然开朗。   墨沉舟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竟是生平仅见的宏伟。   凌云宗身为天下三宗之一,内门就有七峰四境,再加上外门数峰,何其庞大。而那些壮阔无比的宫殿仙府,更是数不胜数。然而直到如今,她方才直到,那般在她的眼中已经辉煌到了极致的景色,竟然远远不如眼前。   她站在此地,竟是觉得自己这般的渺小。   不提自己眼前的一座巨大无比的药园,那远处耸天直入青云的无数山峰,还有那无数的大殿楼阁坐落其中,更有无数的宫殿就那样陷落进远处那无数尸骨之中,灵气尽失,却还带着肃穆的感觉,更有一处数万丈的山峰拔地而起,立于群峰之间,那隐隐的云海之上,现出模模糊糊的一座恢弘宫殿,而其上,正有一股令人心生骇然的恐怖灵气冲天而起,直破苍穹。   不知为何,墨沉舟肩上的火凤突然鸣叫了一声,其声哀凉。对着那山峰的方向,凤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悲凉,然而下一刻,却是仿佛连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一样扇了扇翅膀,又没心没肺地将头缩进了翅膀的地下。   却不知墨沉舟也是心中微动,然而也知晓那山峰极远,如今却是无法前去,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火凤的反常。   这火凤却是没有了从前的记忆,然而方才的景色,只怕是触碰到了它的记忆的深处,或许此地,是它极为熟悉的地方。想到火凤的出身,又想到方才沈谦的隐隐叮嘱,墨沉舟咬着嘴唇向着眼前这处方圆尽十里的巨大药园。   只见这药园广阔无比,其上一道碗状的金色光幕倒扣而下。其间分着品阶种植了无数的灵草。墨沉舟就见那灵草的上方,还有一个巨大的聚灵阵盘在慢慢转动,抽取了周围几十里的灵气后,将灵气喷撒在下方的灵草上。而那金色的光膜,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竟然出现了破损,无数的一人来高的空洞出现在光膜上。   墨沉舟拔出戮血剑,向着药园而来。   穿过一个空洞,却是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墨沉舟就见眼前不计其数的灵草郁郁葱葱,年份至少也要在万年左右,一时间,竟是觉得天上无数灵石打转,只晃得她满眼都是金光。   这次遗迹之行,贺清平竟然难得地大方了一回。与众人许诺,此行众人的所有收获,宗门只要七成,而另三成却是可以由众弟子自己留下。   虽然知晓进入此刻定然收获不小,然而刚刚进来就发此横财,一时之间,墨沉舟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幸福。   这般财富,足够她炼制几十年的灵丹了!   将神识放开细细搜寻,虽然此处不知为何对神识压制的厉害,墨沉舟然而如今进入筑基后期,神识法力比之金丹也不差什么,也是犹有余力的。感觉到没有什么危险,墨沉舟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大袖连挥,就见几道灵光之下,灵光所过之处无数灵草被连根拔起,纷纷卷入她手中一个空的储物戒中。   而那火凤,见墨沉舟全神贯注地采集灵草,眼见那些灵气四溢极为美味的灵草,目中垂涎无比。眼珠子一转,偷偷自墨沉舟的肩头飞下,鬼鬼祟祟往着另一边而去。飞了几十丈之后,便向着前方的灵草猛地吐出一道火红的灵光,灵光所到之处,灵草尽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这一片灵草席卷一空,火凤依依呀呀地轻叫了几声,扭头看到墨沉舟似乎没有留意到自己这边,更加得意,却是意犹未尽地拍着翅膀向着另一处飞去。   却不知墨沉舟的神识扫过,在心中暗暗阴笑。   这火凤如今,却是有些忘形,竟然将自己的秘密这么简单地就摆到了她的眼前。这处药园太大,若只是她一个人收集,只怕要浪费不少时间。她可是还没有忘记,半日之后,那些其他宗门的弟子就要进来了。不在此之前多多的搜寻几处,岂不是赔了?如今这火凤愿意帮她劳动,这一部分收在它的芥子空间里还不算自己的所得,不知有多划算。   至于回到宗门,她心里哼哼了两声,不叫这个家伙把这些东西给她吐出来,她就不是墨沉舟!   因此,墨沉舟对火凤的小动作却是视若无睹,只顾着自己的一面。   一人一凤凰一同动手,速度果然过的极快。不过半个时辰,整个药园竟然变得空荡荡的,就连草根都没有留下。恨不得将此处刮地三尺的两个家伙又反复地用神识搜索了一遍,见果然一根灵草都没有剩下,这才满意地准备离开。   墨沉舟正要离开,向着那处高峰的方向而去,却在突然感觉到一股流动着的灵力在此刻光秃秃的地上滚过,心中一怔,便立时停了下来,运转灵气具于双目之中,往着那地下看去,却见得双目之中,竟然隐隐地现出了一条细细的,蜿蜒游动的物体,一时之间,心中竟然大喜!   方才她便有些奇怪,此处灵气并不浓郁,虽然有那聚灵阵盘,然而所聚集的灵气,却并不足以供养整个药园的灵草所需。然而这些灵草聚在一起灵气逼人,却是没有被她发现其中的古怪。而此时药园中灵草一空,却是被她发现了比之灵草,更为珍贵的东西。   这药园之中,竟然有一条灵脉!   这一次,墨沉舟却是吩咐飞回自己肩头的火凤为自己戒备,全部神识俱于一点,全神贯注地向着地面上搜索,终于在扫过一点之后,眼中一凝。   墨沉舟手中掐出几个灵诀,向着那处得地下射出,却在不多时之后,就见得一道细微的灵光自地下飞快地窜了出来,在空中慢慢张开,却是一道灵气浓郁无比,筷子粗细的一道光线。那灵光却是带着几分灵性,似乎是感觉到墨沉舟的不怀好意,竟是毫不停顿地往着远处的天边激射而去。   墨沉舟哪里肯放它逃走,空中冷冷一哼,丹田中急速运转,右手化成龙爪聚集了全身的灵力隔空抓向那道灵光。就见空中一道龙爪的虚影显现,向着那灵光一把抓去。   一时之间,墨沉舟就感觉到抓住了什么,一股不听挣动的巨力在她的手中扭动,竟然让她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心中不禁骇然。   她如今的黑龙经,已然进阶到了一个很高的阶段,便是金丹修士,挨了她一拳也要够呛,却没有想到,竟然压制不住这么一条已经消耗了数万年的灵脉。心中就对那将此灵脉摄入此地的修士的实力惊讶无比。   若不是她知晓这灵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地出手。然而就这么点儿灵脉,便令她艰难至此!心中冷哼了一声,她抬起左手,向着那右手一指,一道火灵之力瞬间融入到那龙爪虚影中,就感觉到四周的温度陡然升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那道灵光在这股炙热之力中疯狂挣动,却在无法脱困之后,似是发出了一声哀鸣,顺服了下来。   墨沉舟这才吐出口气,拭去额角的汗水,将那道灵脉摄到眼前,见它虽然有些萎靡,然而却依旧散发着可怕的灵气,想到它这么一点儿便可以给养这般大的药园,心中一喜,手上不敢怠慢,连掐了无数的灵诀,将这灵脉牢牢束缚住,方才喜滋滋地将它收在一个特制的黑色石瓶之中。   这条灵脉散发的灵气,较之沈谦的湖都天境还要高了许多。有了这条灵脉在身边,日后她修炼的时候,灵气如此丰盈,却是会事半功倍,速度快了许多。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对着这遗迹中的其它地方兴趣更深。她的那些同门此刻还是不见踪影,只怕是虽然走了同一路线,却被这白雾中暗藏的术法传到了别的地方。到时可能也会有什么奇遇,也就不在此地停留等待会和,穿过药园,抛出飞剑就要驾光往着那处高峰而去,却突然变故突生。   在墨沉舟刚刚驾着剑光升到三丈的高处之时,就见得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巴掌大小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拍向墨沉舟。以墨沉舟的神识,竟然全没有发现,而那火凤竟然看到了那白光也不吭声,凤目中闪过一丝兴奋地看着那白光向着墨沉舟直直拍下,墨沉舟一个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却是感觉到脑后一阵剧痛,浑身法力一滞,惨叫一声直直地被从半空拍进了泥土里!   就见得地上一阵尘土飞扬,那火凤早在墨沉舟跌下剑光的时候就自顾自地飞了起来,此时见到这样的情景,竟然发出了一声声快活的鸣叫,在墨沉舟的上方飞个不停,显然看到主人吃瘪让它极为开心。   面朝下被拍进地里的墨沉舟慢慢地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呸呸两声吐出了嘴中的泥沙,只觉得面上一阵疼痛。心中暗暗庆幸如今她的肉身已经坚韧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不然只凭这方才的一下,一般的修士只怕要摔破了相。   狠狠地望了眼正幸灾乐祸地冲着自己啾啾直叫的火凤,心中默默地给它在自己的小黑账上再记了一笔,等着和它算总账,墨沉舟这才望着半空中那道白光出现的地方若有所思。   连自己筑基期修士的修为都没有察觉,又抵御不了,只怕是一种极高阶的禁制。又只是仿佛惩戒,并未下杀手,这样的禁制,反倒更像是恶作剧一般,想到这里,她就在心中为了那设计此禁制之人对宗门弟子的拳拳心意心中一叹。   然而,又想到此处不能飞行,竟是要靠走的走到那目测就不知道要多远的高峰上,墨沉舟趴在地上,嘴角一阵抽搐,只恨不得再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砸进眼前的这片地里。   作者有话要说:发了一笔财也无法治愈这女主此时受伤的心灵!火凤你这个家伙,小黑帐这么多是想被女主变成烤麻雀么,恩(⊙o⊙)?!   进入新副本了嗷嗷嗷~~花花呢摸摸呢(>^w^   ﹏<)o~~   ☆、79空等   一处略有些幽暗的深谷之中,生长着无数的奇花异草,不远之处还有成片成片的高大树林,将谷中遮蔽得更加昏暗。   而墨沉舟此时,正夹着一株奇异的小树,执剑的右手毫不停顿地连连挥动,一道道的剑光在空中交错,然而她的目光,依旧充满了紧张。   只见这株小树告不过半米,却通体都是白玉之色,流动着令人侧目的宝光。其上数十片叶片微微蜷曲着,最顶上却是生着五颗拳头大小的白玉一般的果子,香气扑鼻,还未到近前就更够感觉到一股灵气逼人而来,其中的生机令人动容。   这颗小树却是墨沉舟连根拔起夹在胳膊底下,那火凤飞舞在空中,垂涎无比地盯了那果子好一会儿,方才一声清鸣,向着墨沉舟剑光而去的地方喷出一道炙热的火线。   却见得着无数攻击之中,终于一道极快的黑色细影被逼了出来,被墨沉舟的剑光一阻,却是在空中一顿之后落于地上,之后冲着墨沉舟的方向发出嘶嘶的声音。   墨沉舟眼中冷凝,死死盯着眼前的这条诡异无比的漆黑小蛇。但见它双目之中透着阴冷的猩红之色,鳞片细密光滑,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又想到方才自己的剑光却是没有在这条小蛇的身上斩出一丝伤口,就对它更加警惕了几分,不由暗暗调动灵力,汇聚于剑锋之上。   那小蛇盯着墨沉舟也是纹丝不动,目中却带着愤怒的感觉。好半天,它却是猛地向前一弹,化成一道极快的黑线向着墨沉舟扑来。   墨沉舟手中一挥,一道夹杂这暴戾热力的剑光散发着红色向着那小蛇当头斩去。那小蛇却是极为灵动,在空中立时转了一个方向,又向着墨沉舟扑来。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却是瞬间又向着那小蛇斩出数次,将眼前交错出一张散发着可怕杀机的剑光之网。   那小蛇来势太快,却是避之不及,被这剑网当头罩住。就听得山谷中传来一阵牙酸的切割金属的声音,墨沉舟的剑光与那小蛇对持了数息之后,方才将那小蛇斩成数段。   那蛇尸落于地上,却还各自地扭动着,墨沉舟不敢耽搁,手指向着那小蛇一指,就见数道暗红的光线自她的手中脱出,散发着仿佛能梵尽一切的恐怖热力,落在那蛇尸之上,瞬间将那些蛇尸烧成了灰烬。   墨沉舟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有时间将目光落在了白玉小树上。眼见危险解除,那火凤也急急地飞落了下来,落在墨沉舟的肩头,看着那小树目光炯炯。   墨沉舟心中一叹。若不是为了这棵小树,她也不会招惹到那条小蛇。这株白玉一般的小树,极为罕异,然而最为珍贵的,却是其上的白玉果子。那果子被称为精元果,最是洗髓炼体的极品天材。不单是对低阶修士有效,便是金丹之上服下一枚,也可以凝练精血骨髓,使肉身精血向上提前拔高一个大境界,极为稀罕。   然而这般服下,却是有些浪费。以精元果为主药,辅以其它数十种灵草,却是可以炼成一种名为赤精丹的八品灵丹,修士服下,获益更大。   当时她欣喜之下将这小树拔出,却并未想到,竟还有妖兽守在它的一旁,猝不及防之下,险些为这诡异小蛇所伤。心中却是对这遗迹之内更加戒备了起来。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墨沉舟将几道束灵符贴在这小树上,以免这小树灵气散失太快,又将火凤凑到眼前的小脑袋一指点开,换来一声声委屈的鸣叫,却也不多加理睬,而是将目光落在山谷之中,一座已然倒塌了一半的宫殿之上。   这一路,她使用神行符走得极快,那远方的山峰更是慢慢清晰。她本并没有想要进入这山谷,然而将要走过这山谷的时候,却是心神频频动荡,无法安定。而甫一进入此地,那宫殿便呈现在眼前。   那宫殿外表精致美观,然而却死气沉沉。殿外似乎因为缺乏灵气的滋养而显得灰败,还有无数的腐烂枝叶落在四周,分外凄凉。   墨沉舟迟疑了片刻,举步向着那宫殿走近。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极为雅致的大厅。其间修饰华美中带着一种典雅,四周皆是雕琢精巧的饰品,无一不透着精心。在正中一张朱红的长桌上,架着一具瑶琴,其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而其它的东西,也是成双成对。   而那大厅的正前方,架着一道玉匾,玉匾上提着“不羡仙”三个字。显然这是一对道侣的居所。   墨沉舟神识放开,却见得这大殿之中空空荡荡,漠无人气。迟疑了片刻,便向着一侧的通道而去。一进入其中,便见是一间书房。其中散乱着无数的东西,正粗略地扫了一眼,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墨沉舟正要离开,却在转身的时候,突然眼角出闪过一道灵光,她手中一道灵光闪过,却是将一枚破碎了半边的玉简摄入手中。   心中一动,将灵力注入这残破的玉简之中,却见得眼前闪过一道一道的字迹,转瞬即逝,然后这玉简便再也支持不住轰然而碎。   虽然那字迹已然模糊,墨沉舟并未看清全部,然而其中“天元宗,小无相域,夫君,撤离”等还是看清了的。心中便知晓这大概是那对道侣中的女修所留,而她的夫君,只怕是当年派驻到小无相域中的一位修士。   想到当年小无相域之行,墨沉舟心中叹了一声,退出书房之后,又向着另外的房间搜索,却见得一件件的房中都极为凌乱,其中有几间大概是弟子的房间,更是带着一股慌乱之感,大部分的东西丢在地上,却似乎是在离开的时候过于匆忙。   这一座宫殿之中,却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墨沉舟倒是翻出了几件法宝来,却是早已灵气尽失,完全不能再用。   走到最后,眼前却是出现了最后的一个房间。这房间较之其他的更加华美,是其他房间的几倍之大。门口处全是已然失了灵气的四品灵纱作为遮蔽之物,虽然依然灰败,但是墨沉舟依旧能想象出当年的那种奢华。   挥开灵纱一脚踏入其中,正前方座椅之中的一道人影就惊得墨沉舟几乎要劈出一剑来。   墨沉舟心惊肉跳地向着前方看去,就见那座椅之中,却是端坐着一具修士的尸首。   那尸首不知过了多少年,早已成为一具干尸的模样。然而墨沉舟通过那尸首的纤细和身上的头饰服饰,还是能够看出那是一名女修。那尸首就那样静静坐着,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眶笔直地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就算只剩下一具尸首,然而墨沉舟此时,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等候了万年的执着。想到方才那玉简之中的字迹,她心中一动,慢慢走到那尸首的面前,心中叹息,口中还是轻道,“他死了。”   若是驻守小无相域的修士,只怕早已经陨落,或是化成灵尸,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土地之上。而这女修,这万年来,只怕是空等了。   因她的这句话,那女修的尸首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墨沉舟就感觉到这房间中似乎划过什么,只觉得此处空间之中充满了亘古的哀伤与凄凉。然后面前的这具尸首仿佛失去了最后支持下去的意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后在她的眼前化成一堆惨白的灰烬。那一堆的灰烬之中,墨沉舟就见得现出一枚青铜小牌,她心中一跳,将那小牌取出,却见得果然和小无相域中得到的小牌一模一样。   心中微微诧异了片刻,墨沉舟只想到当日在那秘境之中,被两块与之相同的小牌几乎坑死的情景。心中暗暗骂咧了一句,沉思了片刻,却还是将这小牌收入怀中。   这遗迹,却是如沈谦所料,是天元宗的一处道场。而这种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小牌,只怕还会有些用处。将小牌收起,又见这房中没有了什么值得注意之物,墨沉舟便退出了这座宫殿,准备继续向着那高峰前去。而离开前,竟是心潮涌动,鬼使神差地将大厅中那具瑶琴收到了储物戒中。   而在凌云宗众人已经进入这遗迹半日之后,遗迹之外,诸宗弟子却是已经集合完毕,等着台上那些高阶修士一声令下,便要进入此地。   沈谦此时,却是含着笑意向着远方看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众人方要询问他,却见得远方的天际,一道红光向着此处破空而来,那遁光极快,不多时便到了眼前。   就见得高台之上,却是立着两名女修。一名年近中年,嘴角冷厉阴毒,显得极为刻薄,然而周身气息却昭示着这人正是一名元婴期修士。而另一名面带轻柔笑意,姿态温婉恬静,静若淑女。却正是那日与墨沉舟交谈甚欢的女修周婉。   那台上众人,看到那中年女修却都是微微一缩,之后天极宗的掌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勉强笑道,“道友却是来得晚了,若是错过了进入遗迹之时,岂不是可惜。”   见那众人有些忌惮地看着自己,那女修面上冷笑,口中说道,“我们可不是那等贪心的货色,这次前来,只为了那遗迹中的一些灵草,拿到了就出来。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贪图你们的那些东西。”   众人皆是一滞,却是无人反驳。这等无门无派又行事迥与常人的散修是各大宗门最为头疼的人物。本身毫无牵连,因此行事无所忌惮。一旦将之惹怒,却是千方百计地暗下阴手,一旦宗门想要清剿,却是什么都不带就逃的无影无踪,找都找不到。一旦宗门停下清剿,却是又冒出头来。而这类修士,却是最喜欢对诸宗内的低阶修士下手,着实令人无可奈何。   这般难缠,这人又是一名元婴期修士,又擅长炼制丹毒,危险指数刷刷地上了好几个台阶,因此众人虽然脸色发青,却还是勉强地笑了几声,唯恐这人一把丹毒下来,自身倒是无惧,这台下弟子只怕要十不存一。   那天极宗的掌教见场中气氛僵硬,生怕再出个意外累及自己的宗门。眼见众人聚集,连忙请示了众人,开始命那些弟子一个接一个地进入遗迹。   而当最后一个弟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白雾之中后,众人却听得沈谦突然轻笑了一声,面向一处聚集了数名元婴金丹修士的地方面带温煦地笑问道,“三名金丹修士,诸位道友倒是好气魄,莫非是不担心这三人在这遗迹之中,身殒道消?”   作者有话要说:天元宗的又一个遗迹~~好吧,沈师伯要发飙宰人了嗷嗷嗷~~~   今天周五双更哦,还有一章大概在九点左右,留言统一周一回复,各位大大不要不理人家哦~~~留个言嘛好嘛好嘛~~   ☆、80巨舟   这话一出,那处的修士面上俱是一变,好半天方有一名元婴期的修士面上勉强一笑,疑惑问道,“沈长老这是何意?为何我等却是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么?”沈谦却是微微一晒,“诸位真当我沈谦,是那等废物之人?以为将丹田中的金丹以秘法封住,我便看不出来了不成?这倒也罢了,”他对于敌对宗门之中混进了三名高阶修士竟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轻描淡写道,“我却是不愿再与诸位道友计较这等小事,却还是有一事相求各位,王各位协助一二。”   那众人的目中透出一份警惕,相视一眼后,问道,“不知沈长老有何差遣?我等不才,愿效犬马之力。”   “这事对于诸位却是极为简单。”沈谦和颜悦色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宗掌教却是听说诸位的宗门颇有不驯之意,似乎妄想掀翻我宗意图取而代之。掌教真人却是头疼的紧,竟是夜不能寐!沈某忝为宗门长老,见不得掌教忧虑,极想为其分忧,因此想借诸位人头一用,以解掌教之难,不知可否?”说完之后,却是毫无预兆地手中寒芒闪过,几道威势压的在场众人都是身形一颤的剑光当空斩向那些修士!   在他的话说到“不驯”的时候,那些修士就已经脸色骤变,就要跳起拼命,却不知为何,被一股骇然压力压制的动弹不得。眼见那剑光扑面而来,挣动数下,却是半点都不能动,电光火石之下,却是俱是面色恐惧地被那剑光连同元神尽皆斩碎!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竟是还未反应过来。那簌玉阁的元婴修士倒是反应极快,在沈谦几剑劈出之时便跳了起来,祭出一个灵光四溢的小鼎后抛向那些修士的方向,妄图为那些修士抵挡沈谦的剑芒,却在半空,那小鼎便被另一道恐怖剑光拦腰劈下,哀鸣一声重重砸进一侧的泥土里。他骇然转头,就见身旁的孙长空执着长剑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然而眼中,却有不容错辨的森然杀意。   那簌玉阁的修士在那双杀意四溢的目光中一凛,眼见那些修士被沈谦斩杀殆尽,心中却是充满了怒意,怒道,“诸位道友这是何意?如此毫无理由地击杀他宗修士,莫不是想要挑起宗门大战不成?”   沈谦笑而不语,他身后的薛通却是冷笑一声,道,“道友还没听明白不成?这几宗瞒着我等将金丹修士送入此间,其心怀叵测,人人得而诛之!道友此时为他等张目,莫非此事,道友也有一份?!”   这话一说,凌云宗与靖元宗的众人尽皆看了过来,目光闪动,刀兵出鞘。那簌玉阁修士的心中狠狠一缩,知晓凌云宗这是在诸宗面前有意立威,专门要收拾出头鸟。今日若是一个不慎,只怕自己也要折在此间。忙向后退了一步,面上清白交替过后,勉强笑道,“原来如此!此事我却是不知!若是道友及早提醒,我也不会护持此等狼子野心之人!我天下三宗向来同气连枝,哪有为了这等小事便失了和气的道理?方才却是误会,还望诸位道友不要见怪。”   “既是误会就好!”薛通冷哼一声,对着身旁见到如此变故噤若寒蝉的诸宗修士说道,“诸位道友却是无须担心。宗凌云宗向来行事公允,若非这几宗包藏祸心,意欲对我宗不利,我宗也不会在此斩杀这等忤逆之人!今日之事,却是与诸位无关,但且放下心来,与我等一起在此等候。”   那天极宗掌教此时几乎要晕了过去,在他主持的地界,竟然出了这等大事,若是日后被人报仇,凌云宗却是不怕,可是他天极宗却是要倒个大霉。心中急转,他竟也是有决断之人,立时对着沈谦一揖,口中恭敬道,“长老容禀,这几宗既然胆敢逆反,枉顾各位多年的庇护,实在是罪大恶极,我天极宗极为不齿!今日之后,我宗愿为凌云宗先锋,请旨剿灭此等宗门!”   这话一出,沈谦眼中一闪,淡淡而笑,却是极为满意的神情。那其他宗门见此,便知这天极宗掌教说中了他的心思。纷纷心中一寒,在心底俱骂了那天极宗掌教一声无耻,却不敢在此时耽搁,以免被沈谦扣上个心存异心的罪名当众斩杀立威,俱是躬身拜下,彻底地与那些宗门撇开了关系。   一时之间,场中竟是寒风萧瑟,众人胆颤。却在此时,听得孙长空在此时笑了一声,问道,“你这人倒是心狠,就这么将那金丹修士放入其中,莫不是不担心你宗弟子折损过大?”靖元宗向来与凌云宗共进退,因此此时,也只有靖元宗的修士才有心情笑得出来。   却见得沈谦笑了一声,悠然答道,“此中弟子,皆是我宗的精英之人,我宗的根基所在。若是连区区金丹都毫无办法,日后只怕也是有限。若是葬身于此,亦是命中该绝,有何可惜?”   “可怜那金丹,却是被你当做了磨刀之石。”孙长空摇头叹道,面上却已经带着笑意,竟似完全未将那三名金丹修士放在心上。   而此时,微微得意的沈谦却感觉到身上一寒,眼角余光就看到自家师弟正面带怒火地看着自己,又想到这师弟的宝贝弟子也在其中,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薛通道,“还要劳烦师弟回转宗门,辅助掌教真人绞杀这几宗的宗门所在,此地有我和这几名金丹修士照看就已然足够,便不需要师弟在此耽搁了。”   又转向端木锦一脸肃然地开口道,“师弟这次,切莫任性!大战开启,必然需要鼎天峰的丹药供给,师弟速速回去,听候掌教真人的调遣!”   沈谦是头一次对着自己用这般严肃的口气说话,端木锦一时为他的气势所摄,却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见他如此,沈谦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气,对着薛通肃道,“事不宜迟,师弟快快带人回去!免得迟则生事!”   薛通却是点头,将巨舟放出,与端木锦等人一同登上之后,一阵空间波动之后,巨舟便消失不见。   眼见那巨舟消失,沈谦方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过了这一段时间,以自家师弟的记性,却是要忘了才好。却不知巨舟甫一开动的瞬间,舟内一名老年修士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跳脚骂道,“沈谦!上了你的当了!你敢骗我,我与你这厮不共戴天!”而后转身扑进了一旁的床上,嚎啕道,“我的弟子!我的沉舟!沈谦你个王八蛋!我徒弟还在里面呢啊!”   白雾之外的事情,诸宗弟子却是全不知情,白雾将众人各自分散,却在一处光秃秃的药园之处,一名面色慵懒的青年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被那份恨不得连一根草叶都卷走的凶残之情震撼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却是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嘀咕道,“这就是那所谓的,天高三尺,雁过拔毛不成?却是想不到,除了我越氏以爱财闻名,竟然还有如此贪婪之人,直叫我越沧海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而另一处,却是有三名修士先后聚集在一处,对视一眼,面上闪过一抹狰狞,向着前方看去。   而墨沉舟此时,却是站在一处巨舟的残骸处,看着那巨舟周围散落的无数破碎的尸骨和那舟体上一道几乎将巨舟斩为两段的巨大的剑痕,心中冰凉。   就见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却是共同被一道剑气斩杀。这一剑之凶横,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发出。而那剑痕上还残留不多的剑意,却是与她当时参悟的那道霸道剑意极为相似。   此地这无数的尸骨,却是透着一股悲愤与怨憎,看着这些修士的尸骨所朝的方向,却应该正是当这些人想要登上巨舟撤离之时,被人一剑斩落。那种生路就在眼前却无可奈何的绝望,历经不知多久的时间,竟然化成一股可怕的怨煞之力,笔直地冲进墨沉舟的神魂。   墨沉舟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暗道了一声不好,将一枚清气凝神的丹药塞入嘴中,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扩散开来,心中一醒,迟疑地望了望那巨舟,却还是沿着那阶梯踏上了舟体。   墨沉舟就见得方圆尽三十里的甲板之上,竟是尸骨如海。那些尸骨的四周散落着无数的破碎法宝,显然是在反抗的时候被悉数轰杀。那股死气连墨沉舟都有些发憷,便避开那些尸骨,沿着舟舷向着里面走去,走进船舱,墨沉舟就见得一名修士的骨骸端坐在其中,脑后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半个身体都消失不见。   她的心中微微一动,凑上前去,就见那修士的脚下,落着一个储物戒。墨沉舟将那储物戒摄到手中,却发现这枚戒指灵气未散,竟然还能够使用。往着里面注入一道灵气,墨沉舟就见一个内中辽阔无际的空间呈现在眼前。其中无数的各阶天材地宝,法宝材料堆积,宝光四散,灵气逼人。墨沉舟只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却是知晓,这般多的宝物,都等同于一个大宗门百年来的积累了,携着这么多宝物的修士,只怕身份极高。   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将这储物戒收起,墨沉舟越过这修士的尸骸,向着里面走去,却见得走在半途之时,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面石碑,石碑上却是提着“天元宗府天境”几个字,心中便知晓这便是这遗迹的名称了。眼见这石碑竟然通体是一种极为稀罕的,更够隔绝灵气,隐蔽气息的潮音石,墨沉舟拭去了嘴边的一丝涎水,毫不犹豫地将这石碑收进了储物戒。   这潮音石在修真界已经非常少见了。在炼制法宝的时候,只要放入一小片潮音石,便可以使法宝的隐僻性能上一个台阶。一般的修士,都将这石头融入到针状法宝之中,却是能够隐藏灵气波动,在敌人毫无察觉的瞬间进行攻击。   然而墨沉舟却是在虚天镯中的典籍中知晓,这潮音石更大的功用,却是在于隔绝灵气。将这潮音石制成一种石符置于身上,却是可以隔绝他人的神识,却可以在数息之间,瞒过他人的探查术法。就算那人是比自己高出几个境界,也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生死关头用来躲避,最是有用。   将这石碑收走之后,墨沉舟又在船舱之中搜索了很长的时间。这巨舟被施展过万里庭户的术法,内中极为广大,甚至能够装下一座山峰。墨沉舟又隐隐猜到这大概是当年天元宗遇到危机,从而全数撤离时的工具,又想到既然如此,那些天元宗的撤离修士必然会将此处的所有珍宝悉数带到船上,更是不愿放过一个角落,便是连火凤都在她的吩咐下向着另一面飞去。   果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沉舟的手中便多了几枚储物戒,而火凤再飞回来的时候,尖嘴里也衔着几个储物戒。它除了贪食灵草,对这些储物戒与其中的其他宝物不感兴趣,因此统统扔到墨沉舟的手中,然后偏着脑袋看着那些船舱内的修士尸骸,目中闪过什么,情绪低落不已,竟莫名地安静下来。   眼见得此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取走的,又想到自己在此处耽搁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那些同门也不知如今如何,还有那掌教真人的命令,墨沉舟犹豫了片刻,便对着这巨舟内的众多修士尸骸施了一礼,作为自己取走这些东西的谢意,这才走下了巨舟,分辨了方向准备继续上路。   才要迈步,就听得肩头火凤一声清鸣,忽地腾空而起,红色的翅膀呼扇了一下,一道炽烈的火线喷到了巨舟之上,墨沉舟就感觉到那坚固无比的巨舟竟似通灵一般发出一道灵光将那火焰激发得满舟皆是,在那火焰中渐渐燃烧起来,最后蔓延成猎猎的火海,在墨沉舟骇然的目光中,那巨舟之上逼人的火焰冲天而起,连着那其上无数的尸骨与阴煞之力,彻底地烧成了虚无。   而离着不远处,正有三名腿上贴着疾行符的修士,感受到此处的灵气波动,对视了一眼,面上升起几分意味深长的冷笑,向着此处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沈师伯,你说话不看场合,要悲剧了~~~还有这女主被人敬仰了,鼓掌庆祝~~   这是英俊的存稿箱君第二更~~求留言求撒花求顺毛嗷嗷嗷~~~周六双更,周日大概双更看情况吧各位大大~~~   ☆、81遭遇战   墨沉舟此时,却是感觉到有些疲惫。那远处的山峰依旧颇为遥远,而那山峰之上的宫殿上方依旧灵气冲天,分外醒目,墨沉舟沉思了片刻,还是在此处设下一个防御法阵,席地而坐恢复元气。   闭目打坐之前,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已经落在自己的肩上的火凤,见她望着那巨舟从前所在的方向,凤眸之中透着一股疑惑的味道,显然是连它自己都想不通,为何刚刚会为那些尸骸伤感,进而放出火来,为那些残骸送葬。   瞥了一眼,墨沉舟心中这是火凤从前的记忆使然,并不多加理会。虽然这火凤之前威震四方,然而墨沉舟的本心却并不愿意它想起从前的事情。记得越多,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她虽然面上恨这火凤咬牙切齿,其实心中对它极为疼爱。那些万年之前的纠葛,她更希望火凤就此忘记,这一生快快乐乐地在她的身边成长。   服下一枚恢复灵气的灵丹,墨沉舟才合眼了片刻,就感觉到空间中自远方传来隐隐的灵气波动,她心中警觉,往着那处看去,就见得三道人影由远及近,那身影渐渐清晰之时,眼见到那三人身上所穿的道袍,她的心中就冷冷一哼,暗道了一声得来全不费工夫。   墨沉舟得了这么多的宝贝,此时对于搜索此地便有些兴趣寥寥。她心知或许别处还有不少遗留的宝物,但是大部分,却还是因这天元宗弟子悉数撤离的关系,俱在这巨舟之上。她已经得了这样的好处,便不在意那些仨瓜俩枣的。总不能她吃了肉,还不让别人喝口汤罢。这样子,可是会引起公愤的!   倒不如依着贺清平的符诏,去寻那几宗的弟子,若是能够尽早将这些人除去,接下来这遗迹之中,门内弟子行动也会自如许多。   心中忖思,眼见那三人已经到了前方不远出停住。墨沉舟就心中冷哼一声。她却是没有想到,竟然遇上了这三人。当时还未进入此地时,这三人就被她和秦臻留意到了。她二人都对灵气气息极为敏感,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三人的古怪之处,她甚至还传音给陈天罡请他告知众人戒备。   这三人,却是三名金丹修士。   墨沉舟却也能够明白一些沈谦没有戳穿这三人的真意,大抵是以这三人作为门内弟子的磨刀之石。然而于她自己,却是并不在意。不过是三个金丹,而且还将修为压制到了筑基期,或许较之其他筑基修士强了那么一点儿,然而对于已经斩杀了两名金丹的墨沉舟,却是毫不放在心上。特别是这三人,只要敢在此处泄露出一丝金丹期修士气息,只怕就要爆体而亡,因此顾虑要比墨沉舟要多了许多。   面上冷笑,墨沉舟将戮血剑持在手中,向着那三人看去,目光冷冽,淡淡说道,“你三人来此处何事?”   那三人见是墨沉舟,面色微动,却还是想到这人提前半日进入,手上必然已经寻得不少宝物,目光中闪过一丝贪婪,就有一名修士站了出来,拱手笑道,“兵海宗曹乐、娄广、沃有,见过墨道友。”面上还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把握之情,看向墨沉舟如同一个死人。   然而还未等他再次说话,却只见一道凌厉的剑光毫无预兆地扑面而来,还未等他有任何动作,就被那剑光斩断了头颅。就见冲天的血光之中,一颗还带着志得意满笑容的头颅凌空飞起,在空中轰然炸成了一团血雾,喷了那剩下二人一头一脸,而此时,那曹乐的无头身躯方才缓缓倒下。   剩下二人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就被同伴的鲜血惊得僵死在嘴角,却见得对面那红衣女修这时才慢腾腾地起身,又是一道剑光,将自那曹乐残尸上突然飞出的一道金光搅得粉碎,这才慢条斯理地对着这二人说道,“罗里啰嗦的好生讨厌,反正都是死,谁理会你们叫什么!要打便打,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们的金丹是废话吹大的?”   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全然未将那曹乐的生死放在心上,见她如此,那娄广、沃有只觉得此时平静的女修竟仿佛在身体中隐藏了一只凶兽一般,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然而这二人还是自持金丹身份,虽然也听闻眼前这人击杀过金丹修士,却还是有些不信。金丹与筑基天差地别,哪里是那么容易越过的。那曹乐也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杀,这二人心中缓缓将防御法宝放出,那娄广方对着墨沉舟勉强喝道,“墨道友!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过是普通的问候,你竟然将我宗弟子杀死!就算你是凌云宗弟子,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分了!”   “少跟我说这些没有的!”墨沉舟目光森冷地望着面前这二人,冷笑道,“你们三个金丹,混到筑基修士之中是想要做什么?!当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主意不成?既然对我凌云宗心怀叵测,其罪当诛!还想留命不成?!”   那二人见墨沉舟揭破身份,眼中也是一片冷寒,那沃有冷笑道,“既然被你发现,我二人也无话可说!道友如今自找死路,又杀我同门,罪孽深重。今日我二人便替凌云宗清理门户,也算是功德一件!”   这话说完,就见得他手中一翻,现出一个黑色的小幡来,在空中一挥,这小幡瞬间迎风就长,化成一幅二人多高的幡旗来,其上透着一股阴煞之力,无数的模糊人脸在幡旗的四处透出,想要找到能够挣脱出来,阴风之中,还带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啸。   但见那沃有将幡旗一挥,向着墨沉舟瞬间挥出几下,却见得几道黑影缓缓自幡旗上出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双目之中透着嗜血的贪婪之意。那沃有压制了修为,便似乎有些克制不住这些阴魂,那几道阴魂先是往他的方向一扑,显然比起墨沉舟,身为主人的沃有对于他们来说更感兴趣。   沃有脸色一白,猛然喝了一声,向着幡旗又是一股灵力注入,那几道阴魂这才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转头发出厉啸向着墨沉舟扑来。   那沃有见墨沉舟还是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心中就是一阵冷笑。这面幡旗是他成名的依仗,本身实力极强,便是压制了他自身的修为,凭着这面幡旗,他也可以在金丹修士中有一席之地。不然宗门掌教也不会命他进入此间。这幡旗中的阴魂,只要沾上一点便会勾魂夺魄,绝不是眼前这筑基期女修可以匹敌,又见她不甚在意的样子,竟似不将这阴魂放在心上,就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找死。   而那娄广,心知同伴的实力,便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   这二人正在得意,却冷不丁望见墨沉舟看着那几道阴魂扑面而来,,面上笑意更深,冲着那阴魂当头就甩出一道黑色的火焰。那火焰速度极快,竟是顷刻间便将那阴魂悉数吞下,在空中一顿之后,便闪电般向着沃有手中的幡旗射来。   这黑焰落在幡旗之上片刻,沃有就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森冷之力直冲进丹田,那幡旗中的亡魂尽皆哀嚎,却慢慢地被那黑焰一一吞下。心神剧痛之间,沃有就见到一道黑色的火线顺着这幡旗向着他燃烧而来,还未等他将幡旗甩脱,那黑焰已经烧到了他的手上。   一旁的娄广只听得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在他的骇然目光中,沃有瞬间便化成了一个火人!他正要使用水系道术助同伴脱困,却没有想到,他的灵力甫一接触到同伴,那诡异的黑焰便顺着灵力向着他直直地烧了过来!骇然至极,他却是再也不敢动作,便在这么一小会儿里,沃有就被烧成了虚无,什么都没有留下。   娄广惊骇的看着这团黑焰在空中停了片刻,返回到那墨沉舟的身体中,就见那墨沉舟此时,竟然双目微眯,显然是极为惬意。再下一刻,竟然慢慢地打了一个饱嗝!   这般邪异,只看得娄广目眦欲裂!只觉得眼前这人,哪里还有人族的模样?眼见那张美艳无比的脸上闪过一丝丝黑气,他的心头突然传来一丝恐惧,二话不说,竟然也忘了此处不能飞行,驾起一道宝光就要逃离,却顷刻之间便被一道白光拍在地上。   他转头向后看去,就见那墨沉舟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意,向着自己的方向劈出一道凄厉的剑光。娄广大骇,向着那剑光发出数道白光阻拦,却被那剑光势如破竹地击成碎片,下一刻,便当头被剑光绞成一团血肉。而他的神魂,也被剑光上一道微微抬头的兽状一口吞下。   将这三人击杀,墨沉舟这才将那曹乐与娄广的储物戒取下,往里面检查了一番,却见得除了一些从这遗迹之中得到的宝物,这二人竟是只有众多的灵石,法宝等物却是极少,暗暗撇了撇嘴,鄙视了一下这三人的身家,然而又想到聊胜于无,便收入怀中,感觉到丹田中的黑焰散发着一股股的灵气吐入自己的丹田,心中暗暗一叹。   方才若不是这黑焰突然一跳,她早就将那沃有一剑斩了。却不想,果然遇到了这黑焰又能消化的东西。却原来,这黑焰竟然还对阴魂有这般大的兴趣。   心中暗暗记下,又将神识在此地细细扫过,见此地再无他人,墨沉舟这才对着这几个死鬼冷哼一声,向着远处走去。   而等她离开这里许久,就见得一名面容冷冽的青年修士缓缓而来,走到这两名修士的尸体旁,细细看了片刻,目中闪过一丝光亮,劈手将这两具尸体绞成碎片看不出模样,这才闭目感觉了片刻,向着墨沉舟离开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姑娘又小小地彪悍了一下抹汗~~这回拿到盼望已久的战利品了嘤嘤嘤~   周六第一更~~还有一更在九点哦~~留言!撒花!求勾搭!~~~o(>﹏<)o~~   ☆、82剿灭   墨沉舟一次所行,却是收获颇为,便是要将大部分上缴宗门,然而留下的东西,也能让她富得找不着北。心中开心,那三名金丹期修士也尽丧与她的手中,因此此时也无需同门担忧,微微一忖思,她便将此地其他的宫殿等处掠过,直直地向着那高峰而去。   一路疾行,四周的景物迅速地倒退。墨沉舟就见四周无数的断壁残垣,还有隐隐的尸骨扑在其中,更有的地方,尸骨如海,在一座座的大殿之前隔出了一道道的防线。那些尸骨之上的伤痕竟似乎出自一人之手,只这么一想,墨沉舟就心生寒意。   看这样子,这里应该是当年的天元宗一处极大的道场,其中的门人弟子数不胜数。而只凭一人之力将这些天元宗修士尽数斩落于此,这般战力,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般想着,墨沉舟脚下不停。转眼间便将那些尸骨残骸甩在身后。眼见那众峰越来越近,而自方才起,已经开始有其他修士停留过的痕迹,墨沉舟方缓了脚步,将几枚灵丹塞入口中,将有些枯竭的灵力恢复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行到一处草地的时候,墨沉舟就感觉肩上的火凤叫了一声,向着一处看去。她心中一动,便也听到有微微的对话声从草地一侧的树林处传来,她的眉头一皱,迟疑了片刻,还是向着那一处走去,方进入这树林不到十丈,就见到数名他宗弟子聚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墨沉舟就见这几人服饰不同,然而却全都是贺清平命她剿灭的宗门之中的弟子,心中一动,慢慢探出一丝神识,却陡然见到那些人的正中赫然被一件绳状法宝捆着一名美丽的女修,竟然是那周婉。   墨沉舟见此,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并未急着出来。那周婉一身带毒,一般人都招惹不起,便是如今被这般捆着,也还是面带微笑,不以为然的样子。而她身边的一棵树下,还有一根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细细的灵草。   墨沉舟凝下心神来听那些修士对话,却听得一人说道,“师兄这是做什么,将这人这般对待,日后若是因此惹怒了那毒仙姑,岂不是给我等宗门取祸?!还是将她放了吧。”   “怕什么?”就见一人满不在乎地说道,“等一会儿曹前辈三人赶来,咱们还怕些什么?你别忘了,只要咱们出了此地,就是我等几宗向那凌云宗发难之时。连凌云宗我们都不惧,更何况是一介散修。只怕她不来找我的麻烦,若是来了,必叫她有来无回!”   先头那人面上还是有些忧虑道,“就是要和那凌云宗对上,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在此大战之时,别为宗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好生啰嗦,”又有一人不耐烦道,“这女人的本事你也看到的,这么点儿功夫就采到了这么多的灵草,你不眼馋?若真的担心惹麻烦,便在此处结果了她。到时谁知道是我们做的?咱们的大敌是凌云宗众人,你却非要在此处耽搁。万一误了大事,你可担待的起么?”   这帮蠢货还想结果了周婉?真是无知者无所畏惧。墨沉舟暗地里撇了撇嘴,就仿佛一群兔子向着猛虎发起了攻击一般。就在此时,那周婉却是感觉到她的神识,望着她的藏身之处看了一眼,面上的笑容更加温婉。眼见她这般笑容,墨沉舟嘴角都开始抽了。又见周婉隐蔽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出来,就看着那群找死不看日子的蠢货商量着怎么杀人越货。   等了不久,就听得一人又开口道,“师兄,说来却也奇怪。从前我宗向来是对凌云宗恭敬有加的,怎地如今竟然敢联合起来反抗凌云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一人说道,口中也有几分困惑。“这件事,除了金丹期之上的真人知晓原因,在我们之中,也只有田辰田师兄知道一些。如今他早就赶去那高峰之上了,你若是真想知道,到时候倒也可以问问看。”   “不过这凌云宗压在我等头上万年,凭什么我们不能反抗?那靖元宗与簌玉阁也就罢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那么一点儿,似乎这凌云宗有些问题,本来不应列在三宗之中,只是我知道的太少,却也不知道这是何意。”   听到此处,墨沉舟心中一凛。   这么多年来,她眼见贺清平对诸宗退让,沐阳宗咄咄逼人却惟独针对凌云宗,诸宗之中,也常有不驯之辈,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其中,竟然也有极大的秘密。   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眼中就闪过一份炽烈杀机,再也隐忍不住,提着戮血剑向前闪出,面对那几人冷笑道,“原来我凌云宗,竟还有这般秘辛,墨沉舟在此谢过众位道友解惑!若是日后查访确定,墨沉舟必会感谢诸位的在天之灵!”   那诸人皆惊!眼见一名红衣女修自林后走出,对着他们露出一个森然的笑意,还未等出声,当面就是一道隐含冰冷杀机,其中夹杂这一股令人心中骇然的霸道之力的凄厉剑光,讯若火石一般横斩而过,这一道剑光,竟最前面的三名弟子拦腰斩断,铺天盖地的血光之中,众人就见得那远方的女修更加森冷地一笑,手中不停,迅速地斩出数剑,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剑网,当头而来。   那剩下的弟子中的几名,还未因那同门的鲜血反应过来,就被那剑网罩住,被斩成了碎片,却有身处最后的一人,眼见这女修这般凶横,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向着树林中奔去。   墨沉舟一眼见到,嘴上便显出冷笑来。左手掐了一道灵诀,就见她身前红光一闪,一道仿佛能将天地烧化的火线显现出来,笔直地扑向那修士,就听得一声惨叫过后,那修士的头颅便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之后全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眼见这些人俱灭,墨沉舟心中冷笑了一声。却是来不及理睬还被捆着的周婉,便如一个辛劳的老农民一般,哈着腰在这些死去修士的尸首中,忙不迭地拽下这些人的储物戒等物,又想了想,面上露出一丝迟疑,还是取出一个空白的储物袋,将这些人身上的各种法宝,例如玉佩,道观,飞剑等物都在储物袋中,这些东西虽然还看不到她的眼内,然而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能拿出去换些灵石出来,也是叫她满意的。   心中满足,墨沉舟的神识就感觉到身后的周婉微笑着将那失了主人而不再有效力的绳状法宝挣开,走到自己的身边,也一双素手在一堆血肉中摸索,将几件法宝取出,擦拭干净微笑着递给墨沉舟。墨沉舟谢了一声,将那几件法宝收起,又面不改色地顺手将那绳状法宝收到怀中,这才拍了拍方才因她的命令去取那逃跑修士的储物戒而刚刚飞回来的火凤的头,侧头上下打量了周婉片刻,方笑道,“道友方才倒是镇定。”   周婉一笑,却是轻轻言道,“这几人倒也有趣,若不是道友方才动手太快,我本来还想要试试师尊刚刚教我炼制的新药呢。”又见墨沉舟闻听此言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便侧头掩口一笑,手中一翻,一个红色的水晶瓶现在手上,分外好看,“道友方才救了周婉,无以为报,便将此丹毒赠给道友一份,以聊表谢意。”言罢,而将如何使用这丹毒一一嘱咐给墨沉舟听,只听得墨沉舟目光更亮,只叹术业有专攻,若是单论毒道,端木锦竟是八匹马也追不上周婉的师尊。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却是摇头一笑,道,“道友这般客气。就算没有我,这些蠢货也不是道友的对手。况且方才我这般做,却也是我宗掌教的吩咐,并不与道友想干。”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自储物戒中取出几株高阶的灵草,“听说道友此行是为了灵草?这丹毒我却是极有兴趣,然而无功不受禄,便用这几株灵草来换如何?”   这般直言的修士,周婉也是头一回见到,却也觉得有几分有趣,又见这几株灵草中确实有自己想要的,便含笑点头,同意了这场交换。   两人俱觉得十分满意,墨沉舟就笑道,“道友是也准备去那高峰之上看看么?”   周婉面上,却现出一丝迟疑。她因师尊之故,能够如此遗迹来采摘灵草,然而到底师徒二人只是散修,并不愿意因这些事情结怨于诸宗,因此这一路,她只是在这些地界里采摘灵草,那些沿途的大殿从不靠近。而那高峰之上的宫殿,一眼看去就知道那里定然有极大的好处,她却是不想趟这浑水的。   然而墨沉舟却也有思量。这周婉丹毒之精,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若是交好,百无害处。更何况那宝殿之内,便是有好处,又怎么可能是一人两人分的完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与周婉结个善缘。   因此便笑道,“我与道友虽然不过几面,然而却已视你为友,便请道友当做陪陪我,与我一同前去如何?”   那周婉眼中一动,见墨沉舟果然目光真诚,不是随口说说,目中便带着温和地点了点头。二人收拾了一番,墨沉舟等周婉将那银光的灵草采下,正准备一同离开,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凉的鸣叫,落入此间,就见得火凤方才还蔫头八脑的样子,此时却是亮眼放光,在墨沉舟的肩头跳了几下,口中也是鸣叫一声,便丢下墨沉舟,迫不及待地飞了出去。   墨沉舟嘴角一抽,就见得远处,红光与蓝光在空中飞舞交错之下,秦臻一路行了过来,见到墨沉舟,对着她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墨姑娘,你都抠的没边儿了嘤嘤嘤~~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尸不成?~~   第二更哦~各位亲看在作者君如此勤劳的份儿上,理一下人家么~~~   ☆、83越沧海   秦臻天性冷淡,而那周婉,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冷漠。三人一同前行,周婉竟是对俊美的秦臻视若无睹的样子,便是偶有说话,也是面上疏离。然而周婉却似乎对墨沉舟极感兴趣,这一路,墨沉舟但有与丹毒一道上不解的地方,她却是倾囊教导,半分都不藏私。因她这般,墨沉舟便消去之前的那几分功利目的,真正与她倾心相交。   墨沉舟若是想对一个人好,那是一般人都赶不上的。得知周婉此来采集灵草是为了为自己疗伤,便将自己手上的最好的灵丹各自给了周婉一瓶,又按着周婉所说,将她所需而自己有的灵草全都给了周婉几株。周婉见墨沉舟对自己确实全心全意,眼中更加温和,待墨沉舟也是全心全意。   秦臻在一旁见到如此,想到之前与她在密境中的十年岁月也是如同现在这般,看向墨沉舟的目光更加温和。   行了几日,却见得那高峰就在眼前,巍巍峨峨,令人心生震撼。三人自一侧的一条小路向上攀爬,这一路上但有林间的灵草,就算品阶不高,墨沉舟与周婉却还都是眼中微微放着光地将之采下收入囊中,因此行动很慢。方才这般地走到半山腰,墨沉舟正将一株万年份的二阶灵草采摘下来,就见得不远处也有一人,刚刚将手中的一株三阶灵草放入储物戒中。   二人对了个正脸,那人呆呆地注视着墨沉舟手中的二阶灵草,墨沉舟也看着那人的储物戒说不出话来。却是都没有想到,以对方的身份,竟然还会连这等低阶的灵草都不放过,怎么是一个“吝啬”二字所能形容!   却是墨沉舟率先反应过来,先将灵草收起,方才冷笑道,“越氏一族以豪富闻名修真界,却不想道友身为继承人还是如此的……”她顿了顿,在那人微微变色的时候吐出一个字,“铿吝!”   越沧海嘴角一抽,看着墨沉舟一脸的道貌岸然,只觉得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人竟然这般无耻!又被她恶人先告状,被堵个正着,饶他素来智计百出,也觉得心中无限憋闷。   墨沉舟还记得这厮当日的嘴脸,心中嗤笑一声,便唤了周婉与秦臻一同越过他向着峰顶走去,连个眼色都没有再给他。而越沧海此时,却是气得哆里哆嗦,他的身边突现出一个青年,正是那越敞。越敞却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少爷?”看这样子,可别是被那女修气出毛病来了罢?   “好生无耻,好生无耻!”越沧海这般说了几句,方才喘回一口气来,停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般动作,只怕之前我们看到的那药园皆是这人的杰作了!那墨氏一族以暴戾闻名,却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雁过拔毛的奇葩来!”停了一会儿方才对着越敞问道,“法宝准备好了没有?”   见越敞点头,他这才理了理衣裳,面容一肃,向着前方大声唤了一声,“墨沉舟!”   墨沉舟听得此人如此不客气地称呼自己,面上也是一冷,转过身来,就见得眼前的青年面露厉色,手中长剑出鞘,向着自己遥遥指来,口中喝道,“墨沉舟!你杀我越氏弟子,罪大恶极!今日与你遇见,若是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越沧海妄为越氏子弟!”   正一说完,便一道剑光斩出,杀机四溢地劈到了墨沉舟的眼前。   墨沉舟却是心中大怒,眼见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却也激出心中戾气,见他竟然胆敢与自己动手,却是毫不迟疑,一剑将眼前的剑光斩碎,四散的灵气碎片之中,她的眼中一狠,瞬间斩出几剑,一股骇人的杀意在空中弥散,越沧海就见到几道杀气逼人的剑光迎面而来,还未到眼前就令他浑身寒毛炸起,心中骇然,他心中暗暗叫苦,后悔不迭,却还是取出一件明亮的小环往空中一抛,将自己罩在中间。   那几道剑光凌空而下,尽数劈在那小环之上,却听得几声巨大的轰鸣之声,越沧海却是被那几道剑光砸得丹田中一阵震荡,浑身法力有崩裂之势。心中骇然,然而却也知晓,此刻便是他想停下,对面那面色暴戾一脸杀意的女修也不会答应。这才明白在那百幽狱中,越氏在诸族之中也算是横着走了,却惟独不愿招惹墨氏。却原来这墨氏一族,竟是这般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杀人,竟连个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人!   疯子!这全都是疯子!   越沧海面色一苦,却是对着那还忙着给自己留影的越敞拼命试着眼色,见他还是有闲情与自己眨了眨眼睛,就在心中哀叹一声。自己的身边,怎么都是这般货色,这个时候,不说什么解救少主,还顾着在那里留影。若不是知晓这越敞心性简单,他都要怀疑这个家伙是有意看他送死,以便却而代之了!   越敞心中,本还在心中感叹自家少爷演技精湛。这般在剑光之中虽然不敌却执着不屈,誓要为同族报仇雪恨的留影,只要一发出去,那些旁支还能说出什么来呢?谁不挑着大拇指说上一声,少爷爱惜同族呢?却原来,这就是少爷和侍卫的差别!   这二人各自感慨,墨沉舟见剑光被那小环所阻,心中登时一股怒意涌出,哪里还管这人是谁,眼中现出一道血色,左手化成一只龙爪,向着那小环就是一拳击出,雷暴之力在越沧海骇然的目光中顷刻砸在小环之上,那小环在他心疼的目光中发出一声哀鸣,光芒闪过无数次之后,便炸裂开来,落在泥土里。而灵气震荡之下,越沧海却是一口鲜血吐出,口中喝了一声“越敞!”自身却是往着一旁一滚,口中急道,“墨道友且慢,我有话说!”   生死关头,谁跟你有什么话说?多少本来占据上风的修士是因为这“有话要说”被对手翻盘的!墨沉舟却是理都不理,向着越沧海的方向一剑斩出,剑光之上,却是一道淡淡的兽型虚影浮现出来。   越敞这才发现不对,忙将手中的法宝往旁边一抛,瞬间移到越沧海的面前,抡起长剑对着墨沉舟的剑光一剑劈下,却还是被锐利无比的剑光斩到眼前,却见得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具花纹古朴的黑色战甲,在那剑光斩到身上时,那战甲黑光一闪,他竟然身上安然无恙。然而人却被势大无比的巨力凌空击出数丈,仰面喷出一股血来。   墨沉舟脸色一冷,却也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同阶修士的战甲能够接住自己方才的一剑,眼中杀意瞬起,正要再给那人一剑,却听得身后的秦臻突然唤了她一声“沉舟”。   墨沉舟疑惑地转头看向秦臻。她这位挚友,却是从来不管她这些闲事的,因此听得秦臻唤她,心中更添诧异。而秦臻的目光,却是落在此时连滚带爬地来到越敞身边的越沧海身上,见他不顾自己脸色苍白,反倒是将一把灵丹塞进了越敞的嘴里,皱了皱眉头,还是对着墨沉舟言道,“没有杀气!”   墨沉舟一顿,此时冷静下来回想,方才感觉到此事的违和感。这越沧海方才对她喊打喊杀,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杀气。心中感到有什么不对,便向着越沧海冷道,“你方才,却是什么意思?”   见她停了下来,越沧海终于能松了一口气,面露苦笑道,“道友不愧是墨氏一脉,我越沧海却是服了!”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对道友心怀善意,为何道友还如此对我?”   墨沉舟只觉得眼前这人分外好笑,冷哼道,“你的善意,就是给我一剑?”若是这般也算心怀善意,那她墨沉舟岂不是要被那些仇敌乱刃分尸?   越沧海突然皱眉,“道友这话却是有些过了!当日拍卖会,我特意将一件雷系法宝送上,莫不是道友全不领情?”   墨沉舟却是嗤笑一声,戏谑道,“那也算你送的?送上拍卖会的东西,你怎知会落到我的手上?”眼神中却微微缓和。   “我不是知道道友需要,我也不会临时换上雷系法宝。”越沧海摇首道,“这类法宝稀缺,若不是诚心赠予道友,这却是不会出现在拍卖会上。若是真的被他人所得,却也是因为此物并不合道友的心意。我倒是极想直接相赠,只是道友刚刚杀了越氏族人,若是我与道友交好,却不知有多少麻烦!”   墨沉舟却不听他这些,反而将越敞方才丢开的法宝摄了过来,却见得这是一件留影之用的法宝,这等东西她也是用过的,再一看其中专门摄入了越沧海那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突然心中一乐,对他笑道,“你这留影倒是有趣。”   “叫道友见笑了!”越沧海却有些赧然道,“本就是想要应付族里的,却没有想到……”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墨沉舟却是一口打断越沧海的话,在他的诧异的眼神中笑了笑,“若是这样留影,我倒是可以陪你做场戏。不过你若是赢了我,只怕你的族人又要计较你为何不杀我报仇。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越沧海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匆匆开口问道,却见得那上首的美貌女修,对着他缓缓地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找对合作伙伴和下属是很重要的,沧海兄,认识了这女主,还有个这么呆的侍卫,你真是前途无亮呀╮(╯﹏╰)╭   周日第一更,今天三更~还有两更哦亲~~,各位大大给人家一些鼓励呗~\(≧▽≦)/~   一更九点,一更十二点哦~~   ☆、84峰顶   越沧海此时,一瘸一拐地捂着脸走在墨沉舟的身后,抚摸着眼角的青紫,他的心中破口大骂,第一万遍地诅咒着墨家这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如果时间能够重来,见到这群疯子,他一定绕道百里,一生一世都不和他们遇上!   好嘛,担心留影之中自己胜了,只怕分家更要纠缠此事。却原来这墨沉舟想说的,竟是将自己痛揍一顿,以自己大败作为留影才好结识。家族的少主为了族人宁死不屈,多么令人感动!可是!那拳拳到肉的一通乱砸,和那墨沉舟脸上愉快的笑容告诉越沧海,这人,是真的在享受痛揍自己的乐趣!   而那脑子缺根弦的越敞,却是还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还用那种崇拜地目光看着自己和那墨沉舟!一想到这,越沧海就忍不住怒视走在一旁的越敞。那人显然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走在越沧海的身旁,赞了他一句,“少爷,刚才你叫的真像!分家绝对看不出来那是假的。这位墨姑娘真的很厉害!”说完之后,还冲他翘了翘大拇指!   那本来就不是假的!越沧海在心中怒吼,却生生地忍下心头的老血,一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身为上位者,就要有这种打落牙齿混血吞的气魄!不然,怎么领导手底下这群王八羔子!   眼见就要到了峰顶,心中流泪,这越沧海的脸上又露出惯常的一副慵懒至极的表情。而墨沉舟如今,也很满意。她早就觊觎这越氏在修真界的销售渠道。如今这般的“帮”了越沧海一个大忙,二人却是在事后指着各自的心魔发下了一个极为恶毒的心魔誓。却是由墨沉舟提供驻颜丹,而越沧海负责销售以及提供炼丹材料,所得的利润七三分账,墨沉舟自然是占七成,然而独家供货的越氏也不亏,还可以带动店铺的其他物品的销售。   这般双赢的结果,两人都能接受,然而这两个都是一肚子坏水儿的家伙却是对对方的人品都不是很信服,因此在心魔誓之外,又签了两份相同的可以束缚神魂的契约,各自收好,这才放心地对着对方露出一分假惺惺的笑容。   而此时,越往峰顶走去,墨沉舟几人就都听到了迷糊的争斗之声。墨沉舟脸色一变,向着峰顶疾行而去,却在抵达峰顶的时候脸路怒色。却见得陈天罡等人正与诸宗的弟子打得热闹。那些他宗的弟子虽然人多势众,然而实力却远远不及陈天罡等人,只见地面上无数的尸首,却是没有一个凌云宗弟子,墨沉舟见此方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在一旁围观却并不参与的宗门之中,此时冲出几名弟子,妄图加入攻击此时已有些疲色的陈天罡等人的战团。   墨沉舟只觉得一股戾气在心中无法压抑,眼见那新冲出的修士被靖元宗众修士阻在一旁,对着身边已然长剑出鞘的秦臻微微点了点头,一手化成龙爪,凌空向着一名正妄图偷袭陈天罡的修士一拳击出,一股骇人的凌厉劲力飞速而去,一击便将那修士凌空击得粉碎!漫天的血雾之下,众人都是一顿,就见一名满眼血腥气的女修慢慢走来,快要行到众人眼前之时,又将一名见到她的面容而转身就逃的修士一剑斩成碎片!   纷飞的血肉碎片之中,这举手投足尤带狠厉之气的女修却是对着陈天罡一揖,淡声说道,“在峰下收拾了几个不长眼的,来的晚了,还请师兄不要见怪!”   陈天罡却是大笑一声,朗声说道,“师妹此言差矣!能够在峰下斩杀过这些东西,师妹已经是为了我宗立了一功,还有什么好见怪的!”   四周的凌云宗众人也是这般开口。墨沉舟见众人脸色苍白,一副灵力耗尽的模样,心中一忖,便将手中的灵丹分到众人的手上。又在众人谢过靖元宗众人的援手时将几瓶灵丹赠予靖元宗,得到那些修士的善意眼神之后,方回头看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诸宗修士,一开口,声音就阴冷入骨。“谁是田辰?!”   那几宗修士之中,却是微微骚动了一下,目光都聚在一名筑基后期的男修身上。那男修脸上变了数遍,方才越众而出,勉强笑道,“在下田辰,请问道友有何指教?”面上镇定,目光却频频看向那两堆破碎的血肉。   墨沉舟冷笑着看着这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森然道,“听闻道友颇是晓得一些秘辛,墨沉舟极为好奇,却是要劳烦道友过来,与我等解惑!”   这话开口,不仅凌云宗众人惊疑不定,那田辰却是脸色大变,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色厉内荏道,“诸位同道!这凌云宗势大又如何!别忘了,此景之内,我等还有三位前辈援手,怕她作甚!”   那几宗听到,目中都闪过几分希冀之色,方要向众人逼来,却听得那满眼戾气的女修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寒入骨髓的冷笑,寒声道,“你所说的,可是兵海宗曹乐、娄广、沃有三人?不用找了!这三位道友嫌这一世人生太过无趣,却是已然入了轮回,以求解脱了!”   这话一出,不单是这几宗,便是一直冷眼旁观两不相帮的诸宗修士的心里,都感觉到心头窜起一丝凉意。又见墨沉舟满眼冷煞的狠厉之气,只觉得传言不虚,这凌云宗墨沉舟,却是行事狠辣果决,不输男修。   陈天罡听到此处,却是纵声大笑,“师妹做的好!这几宗胆敢忤逆我宗,合该满门诛绝!既然师妹已除后患,我等却也不能让师妹专美于前,这几人,便交给师兄处理可好?”   那几宗修士满眼的恐惧之中,墨沉舟却听得陈天罡身后众人皆是大声应是,面上都带着兴奋的嗜杀之意,心知贺清平这次聚集的,本就都是凶横之人,又见众人方才只是灵力消耗过多,并没有受伤,便微微颔首,退在一旁,口中笑道,“诸位师兄请留下那田辰,师妹还有话要问他!”   众人应诺,纷纷杀入这群因失去靠山而没了斗志的修士之中,在场诸宗只听得生生的惨嚎之声,满眼横飞的鲜血,这么一个青山绿水,优雅清净之所,竟生生被这凌云宗众杀神变成了修罗场。当下就有目中不忍的修士想要站出来劝阻,却见得那一身红衣如血,眼中杀机凛凛的女修一步踏在众人的眼前,手中一把黑光凛然的长剑横于胸前,冷煞地看了过来,冷道,“既然诸位方才便袖手旁观,还请诸位道友将这好习惯继续保持下去!”   见墨沉舟如此张狂,却是有几人面上怒色一闪,正要上前与她争论,却见得一开始便沉默地立在墨沉舟身边的秦臻也是上前立在墨沉舟的身侧,一双冰雪般冷冽的眼神看了过来,长剑之上冷光凝聚,却是下一刻便可以脱剑而出。而那一直温婉笑着的周婉,却是在墨沉舟的身后,纤长的手指之间,翻动着一个血红色的瓶子,其中流动的血色,化成一股不祥。   靖元宗秦臻,早就以战力强横名传修真界,然而此人天性冷绝,从不与人接触过深。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和凌云宗墨沉舟勾结到了一处,而且看着,便是交情颇深。而那周婉,却是毒仙姑的弟子,一手毒术不知深浅,然而换了谁都不敢去试一试。   这厢墨沉舟三人一力抗住了诸宗修士,那方面,一面倒的杀戮也告一段落。浑身爽快了许多的陈天罡将那田辰提着扔到了墨沉舟的面前,口中笑道,“师妹有什么想问这人得,尽管问!”   那田辰满眼惊骇地看着墨沉舟一双阴厉的双眼落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心中恐惧无比,却见得墨沉舟对着他微微一笑,冷道,“我想要问些什么,道友这般聪明,想必应该知道,却是无须我多费口舌了罢?”   那田辰口中打结,哆嗦地道,“道友想问的,我却是知道一点,只是详情,却是不知的。”   见墨沉舟眼中冰冷,忙开口道,“我也只知道,有一日有人来寻我宗掌教真人,言道凌云宗行事不敢张扬,叫我们只管一试,果然这些年凌云宗对我宗颇为退让,之后那人又来,说凌云宗此时外强中干,只要我宗起事,必然能够成功,这才……”   “你们是傻瓜?这么说就信?”墨沉舟寒声道,“还是你以为,我是个傻瓜,听了你这么说,便会放过你?!”   墨沉舟此时一身的血腥气压得田辰喘不上气来,胸中憋闷,这人忙叫道,“是有其他原因,只是我只是筑基修士,确实不知!”   “看看,竟然吓成这个样子!这诸宗这般弟子,竟然还妄图逆反!”墨沉舟却是与凌云宗众人一起大笑了片刻,方才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这般说,我们这么知道真假,且让我一试,如何?”一边说,一边右手一把扣上了那田辰的头颅。   众人只觉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那田辰身形颤抖,七窍流血,显然已经不活。而那墨沉舟的五指,却是深深地抓进了他的头颅之中,双目微合,似在查阅什么。在场的诸宗修士只觉得心中阴寒入骨,齐齐在心中涌起一个念头。   这个女修,竟然是在搜魂!   这搜魂,却是一种极为凶阴毒道术,因被搜魂者势必会魂飞魄散不得轮回,因此此术却是极伤阴鹜,很少有修士会使用这术。而这女修不但用了,而且竟然面不改色,毫不动容,就令得众人心中都是一寒。   过了许久,方见墨沉舟张开眼睛,目中闪过一丝遗憾,对着凌云宗众人微微摇了摇头,又将田辰的尸首甩到一旁,便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此时场中,再也没有需要绞杀之人。凌云宗众人将那些死去修士的储物袋一一捡起合在一处,分成相等的几份,各自取了一份之后,又将最后一份交到墨沉舟的手上。虽然东西不多,可是却代表了自己已经被这些同门彻底认同,墨沉舟也不推让,将这一份收起。众人见她并不扭捏,眼中都更见亲善。   众人商议之后,又与诸宗修士一同共同向着峰顶的那处散发着灵气的大殿而去。走到近前,墨沉舟就见的冲天的灵气之中,一道大匾横在眼前。其上“大梦迷天”四个大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极为玄妙的韵律,只看了一眼,便心神举动,有迷眩之感。   众人相顾骇然,然而人数众多,却都升起了一丝胆气,纷纷走入此殿。   而墨沉舟,迟疑了片刻,还是与众人点了点头,一脚迈入了此殿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第二更,谢谢英俊的存稿箱君的大力支持鼓掌!~~~   小小动了一下手,这女主竟然还敢搜魂(⊙o⊙)!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嘤嘤嘤~~   还有一更哦各位亲~~~鼓励人家一下嘛好嘛好嘛~~~~   ☆、85曹真(上)   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方才做了一场黑甜的大梦,疲惫无比,然而那梦境,却始终都想不起来。   这个昏暗的房间中,充斥着一股幽幽的暖香,她的身下,是绣着金线的柔软丝薄。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奢华装饰,却觉得有些陌生。耳边传来一声含着悲戚的呼唤,她侧着头,看着床边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女人,听着她含泪唤了自己一声。   “殿下,您终于醒了。”   她偏着头看着这人好久,方才慢慢地想起来。这个初看不知为何有些陌生的女人,是她的奶娘。而她,是这大郑国最新被册封的长公主曹真。她有些愣愣地看着窗幔上的垂下的金线,脑海中翻涌着无数的画面。那些清晰的记忆在她的眼前一一呈现,就让她再次落下泪来。   见到她落泪,她的奶娘带着一丝心疼地伸出手,想要给她拭去,却被她一下子挥开。两个人都有些怔忡。她心里莫名地奇怪,为什么会在奶娘想要触碰自己的时候,会有一种极为森冷的情绪在心中一散而过。明明自己,从小最习惯奶娘的服侍了。   曹真想了想,还是忍着心头奇怪的情绪将手递给奶娘,轻声说,“扶我起来。”   这一次,她的行为动作与从前一样,奶娘脸上露出喜色,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半靠在床上。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泣道,“可怜的殿下,若不是大皇子一场急病去了,如今怎么会是三皇子登位。您又怎么会受这等委屈?”   曹真微微地苦笑。大郑国先帝只有三子,二皇子早夭,大皇子与自己是同胞兄妹,感情极好。他身为长子,又骁勇善战,曾经自请去东部边关十年,在与别国的防线前,铸造起了一座雄城。返回国都后被先皇任命为户部尚书,政令清明,为百官称赞。是先皇眼中的太子人选。却没有想到先前的一场大病,就这样去了。而先皇得知此事之后,悲痛过度,竟然也薨了。   就这样得了皇位的三皇子,向来与自己兄妹不睦,如今刚刚登基两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削减自己的份例,又在朝中屡次申斥自己失德,不足以为皇家表率。   什么失德呢?曹真苦笑。她不过是深爱驸马,不愿驸马纳妾罢了。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何况她还是皇族血脉。   方才的那一点点陌生的维和感渐渐消去,曹真心中的疑惑也慢慢退去。大概是她这一次,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会让自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她第一次见到。   想到这里,她的手死死地压住身下的床板。那里的下方,有她的兄长给她留下的最后的保障,也是因为这个,新皇对她心生忌惮,虽然羞辱她,却始终都不敢对她下杀手。   耳边传来奶娘絮絮叨叨的声音,“殿下您这次昏迷了三天了!虽然皇上没有遣人探望,然而您还是得进宫请个安的。还有,”她迟疑地看了看脸色微白的曹真,“若是这次皇上再提给驸马纳妾,您就应了吧。驸马与您夫妻情深,那些人来了也是个摆设,何苦为这点小事和皇上顶着呢?”   “你说什么?!”床前,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冷中的杀意惊得睁大了眼睛的两个人对视着。曹真从奶娘惊恐的眼神中方才反应过来,那可怕的声音竟然出自自己的口中。慌乱地掩盖住心头那股突然而来的暴戾情绪,她颤微微地对着奶娘笑了笑,“我,我只是太累了。”说完捂住了头。   见到曹真有些失魂落魄,奶娘的眼中滚下泪来,却怕她看到伤心,连忙掩饰住,看了看房外,笑着对曹真说道,“殿下,今儿的天气不错,奴婢陪您出去晒晒太阳可好?”   见曹真点头,便服侍她穿衣,又搀着她缓缓地走到房外。屋外的阳光正好,曹真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心中的阴霾逐渐褪去,忍不住微微笑着问,“驸马呢?”   不管从此以后还会有多少的屈辱与责难,可是只要有这样美好悠闲的日子,还有她深爱的男子在她的身边,曹真就已经感觉到这是极致的幸福了。   奶娘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发自真心的笑容,面上的紧绷也缓和了起来,安抚着说道,“驸马如今却是极受皇上赏识,这些日子都忙着差事呢。”   还好新皇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厌弃驸马。   曹真为自己的夫君松了一口气,却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她探着头向那处看去,便见到最前方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大步往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那般的熟悉的脸,正是她深爱了多年的驸马。   曹真心中一喜,却遗漏了驸马面上的冷淡以及他身后簇拥的众多人影,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然而却见她的夫君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冲着身后的一人点了点头,无声地站到一旁。   曹真一怔,却见得那人正是新皇身边的太监总管。那人目露讥讽地看了她一眼,曹真突然觉得不安,慌忙去寻自己的夫君,却看到往日怜惜自己的夫君此时却偏开了头去,然后满目柔情地自那群人的后面,牵出了一名弱质纤纤的柔婉女子,与她站在一处,冷淡地看向自己。   那样冷漠的眼神,是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眼中见到过的。曹真愣愣地看着,却在此时,听到那太监总管阴阳怪气的声音道,“殿下,这位姑娘可是皇上的心意。您与驸马成亲多年却未有孕,又不许他纳妾生子,莫非是想让驸马断了香烟不成?幸亏皇上明理,不忍驸马被妒妇所累,特地赐下这位阮姑娘。如今阮姑娘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您可得好好的照看着,不然皇上和驸马,都会生气的!”   这一席话,只令得曹真心神俱丧,不敢置信地看着驸马,却见得他用一种冰冷入骨的眼神望着自己,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情分。两个月,那不就是父皇驾崩之时么?父皇还未入土,这人就和别人好上了,莫非素日里的那些柔情蜜意,却都不过是一场虚假?   曹真有些颤抖地看着面前全都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人,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条最为狼狈的落水狗一般。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的面容却被她下意识地牢牢记在心底,她死死地压制住心头的那升腾而起的杀意,泪眼朦胧地扯住那总管的衣袖,泣道,“这不是真的!公公!求您带我入宫!我去与皇上说!”   这般哀求,可是她却觉得,心中还有另一个人在冷眼旁观,那心中不断升起的杀意,却似乎是想要将眼前所有的人都斩成碎片!这陌生中却带着熟悉的感觉,突然令曹真感觉到无比的害怕,仿佛如果自己不能压抑住这可怕的情绪,总有一天,她会被这股情绪吞噬,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认的人。   那总管一把挥开了她的手,嘲讽道,“殿下,皇上现在,可是没有心情看你!皇上命我给你带个话!既然你喜欢收着大皇子的虎符,便滚去边关待着去吧!这一生一世,没有皇上发话,永远不准你再回国都!”   这是,被流放了么?曹真失魂落魄地看着眼前面容狰狞的人群,又慌忙去看自己的夫君。却见得那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自己,反而是一脸深情地与怀中的女子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竟是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无着无靠。   面上哀绝,然而心中,却慢慢地升起一种可怕的杀意,仿佛有什么在彻底破碎,再也不能恢复。然而这一次,被这嗜血的杀意充斥,她却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曹真,才是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大郑皇族。而那个只知道哭泣哀求,毫无尊严地求一个奴才的曹真,慢慢地在她的心里,碎成了无数片。   在她呆立,面色变了数变的时候,那些人悉数离开了,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浪费。曹真被泪流满面的奶娘搀扶着,心中阴冷的她看到只有这个人不曾离弃自己,眼神微暖,却又在看到面前的一对男女的时候,化成一股择人而嗜的杀意。   胆敢背叛她,欺骗她的人,胆敢践踏她的尊严的人,她曹真,都绝对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曹真突然眯着眼睛,愉悦地笑了起来。更是觉得,之前那个懦弱的女子,从来就不是她——大郑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应该有的样子!   她偏着头看着那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调情,嘴上却对着奶娘笑道,“去,将我的私军全都调过来!”   那嘴角隐含血腥的笑容让奶娘感到害怕,然而在曹真侧头冷冷看过来时,却还是瑟缩了一下边领命而去。不多时,这院子之中,就站满了杀气满满的铁甲兵士。而曹真的笑容,更加阴冷。   她悠然想到,她应该感谢自己的兄长,将军队中最为精锐的兵士交给自己做了私军。从前她竟然会因为害怕,将这些兵士丢到看不见的地方,多么可笑!而从此以后,她会让这些百战之师,重新在她的手上,找回自己的价值。   想到那枚虎符,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法压抑的凶厉。   而如今,她却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女,声音阴冷如冰。   “将这两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爬上来~~第三更了~~下周全周都是双更哦各位亲~   留言撒花鼓励一下勤劳的作者君呀O(n_n)O~   ☆、86曹真(下)   “真是给脸不要脸!”曹真坐在仆人为自己搬来的黄金椅上,惬意地饮着香茶,对着脚下挣动不已的两人发出一丝冷笑,眯了眯眼,一脚踢飞了那个叫自己恶心的男人,森然道,“我这人,什么都好说,却最恨别人试图践踏我的尊严!贱人!既然有胆子挑战我的底线,你就给我去死罢!”   见那男子目中惊骇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中,只觉得往日对这人的爱恋仿佛是一场大戏一般,心中再也无法生出半分情谊。见两名兵士又将他按住,方慢悠悠地看着脚下被吓得痛哭流涕的女人,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男人,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不过听说你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我父皇兄长的丧期未过,你就敢有孕?好大的胆子!”她的牙间蹦出冰雪碴子一般吩咐两侧的兵士道,“给我打!胆敢蔑视皇族,就把她打死算完!”   听着女子的惨叫声,看着那女子在一下下的重板之下慢慢被血水染红,没有了声息,曹真心中,这才发出了刚才那一口憋闷之气。又侧着头看着男人,心中无限的畅快,嘲讽一笑,“至于你,也配有子孙?”她的眼神一冷,“既然驸马不愿意和本公主过这无趣的日子,且陪着你的心上人,到地府去做比翼鸳鸯罢!”那些虚情假意,她曹真无福消受!   见她眼中再无情谊,显然没有开玩笑。男子恐惧不已,爬到她的脚下哀求。这般萎靡不堪的东西,竟然是她从前倾心爱恋过的人?曹真只觉得想一想,都厌烦不已,一把将身侧兵士的剑抽出,毫不犹豫地将男子的头颅斩下,眼见着那颗头颅滚落在一旁,而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曹真这才哈哈一笑,将长剑丢到地上,望了望这公主府美丽的景色,眼中一冷。   “既然皇上命我等迁居边关,怎好耽搁?便今日就起程罢!”四周的兵士皆跪于地上,发誓追随,而在众人之中,曹真突然发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冷笑,她的手,在阳光下握紧成拳,“既然敢放我离开,便不要后悔!终有一日,我曹真,会再次回到这国都,而那人从我兄长手中夺走的东西,我也一定会悉数讨回!”   一晃三年而过。   猎猎的狂风之中,曹真手执长刀端坐战马之上,身上的软甲被血水浸透,滴滴答答地落下血水来。她的身后,是无数的精锐铁骑,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她的脚下,是无数的尸骨,她的眼前,那对面的无数大军正对着她,然而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的胆怯,而是无法压抑的兴奋。   她在这边关,驻守三年。曾经轰动国都的长公主斩杀驸马一案早在她连日逃离国都之后,便再无人提起一句。那位新皇,倒是一路追击于她不肯罢休,直到她逃入边关后方才作罢。然而又下旨申斥了她几番,不过于她来说,却不疼不痒。她的兄长的一块虎符给了她一个机会,这三年之中,她与这些将领士兵同吃同住,便是在沙场冲锋,也会冲在最前,终于收服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兵士。   而眼前的敌军,是她最后的敌人了。只要扫平这些人,这边关,便从此太平,再无敌人。   而那时,便是她挥军西进,直指国都之时。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一阵冰寒。手中长刀向前一挥,口中爆出一声厉喝!“杀!”   一时间,她的身旁传来无数应和她的暴戾杀声,与身旁的铁骑如同一道钢铁的洪流一般一头扎进敌军之中,耳边传来的,全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不远处向着此方奔来的铁骑的马蹄脚下,带着滚滚的闷雷之声。连地面都在震动,血色与尘土之间,曹真挥舞着战刀,竟然心胸之中,发出令她兴奋的战栗!   一刀将眼前的一员敌将一刀斩成两段,她甩了甩刀锋之上的血迹,竟然不感到疲惫,而是气血更加旺盛,将这份仿佛天助一般的怪异甩在一旁,曹真的眼中血色一闪,抡起战刀,将另一名悲号一声扑上来的敌将一道将头颅斩下,这才大笑一声,向着敌军的更深处厮杀。   一时之间,她的脚下化成了一条血肉铸成的血路。她作于战马之上,战刀一挥,就有无数人身首异处,而她浑身浴血,便是一张秀丽雪白的脸上,此时也被那些人喷出的血水染成了鲜红之色,应和着她一双眼中的无尽血光,直令人心生战栗,竟觉得眼前的女子,竟不似人类,而更像是自地狱之中爬出的修罗 。   这一路血肉破碎,再也无人敢阻。她身后的无数铁骑见她一人的气势便压制住战场,心神激荡之下,竟是随着她将前方的敌军斩成碎块之后,马蹄数踏,转了个方向随着曹真如一把尖刀一把刺入敌军的战阵。   而曹真并不管身后,一路猛冲,直到眼前现出一名目露惊骇的敌将,见他被人团团护在最中央,心知这人便是这敌军的主将。却不理身后一人一刀斩到自己的肩上,血光飞溅之中,回身将那人斩落,身上的剧痛更是激得她浑身杀意纵横,厉啸了一声,跃马到那众人面前,数刀将那主将前方的人悉数斩成两段,这才如魔神下界一般冲锋到那主将的眼前,用尽全力,战刀一刀斜劈而下,将那人连同他迎击而上的战刀一起劈成两段,将那颗至死惊骇的头颅一刀挑起,厉声道,“敌军主将已死!我郑国将士听令!护我边境,犯我大郑者,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那颗头颅在众军的目光之中,被曹真一刀挑起,在空中被她斩成了碎片。她身后的铁骑眼中的血色更浓,雷鸣一般的合声在这片血染的大地上空震荡不休,“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曹真只觉的被这应和之声震得浑身气血翻涌,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嗜血的暴烈之情,战刀一挥,将冲到眼前的数人一刀挑飞,任身后的铁骑将之踏成肉酱,这时方望着那因主将死去斗志丧失的敌军将士,面上冷笑了一声,一刀劈断了敌军的大旗,眼见那大旗缓缓落进脚下的血海之中,那种无法压抑的畅快,竟开始让她怀疑之前的那二十几年的人生。   她曹真,天生适合争斗,怎么会有那般懦弱之时,又为什么,要让自己那等卑微,匍匐在他人的脚下俯首称臣!她宁可,在这战场之中血流而死,也不愿再在他人面前,留下懦弱的眼泪!   凭什么,要让她跪拜他人?!凭什么,这天下,不能被她曹真,踏在脚下?!   曹真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杀意爆发,厉喝一声,转身再一次冲进敌军之中,合身后铁骑之力,将这眼前的数万大军斩杀殆尽。这才看着自己身下战马马蹄下那无数的血肉,纵声大笑。而那身后的将士,也发出威势赫赫的呼喝之声。   在这连山河都动摇的厉喝之中,曹真望着那国都的方向,杀意滔天,一刀向那方向一指,喝道,“众将听我一言!新皇无道,嫉贤妒能,昏聩无能,欺压我等一脉!今日我曹真势要挥师东进,护我大郑国祚,重塑朝纲!汝等为我亲信,可愿随我起兵,斩昏君,立新朝?!”   这般野心勃勃的女子,在血海之上,发出谋逆直言。那些将士却觉得心中激情汹涌,那人竟然让人无法直视。然而从心底无法压抑的追杀与臣服之感,却令得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对着一个女人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皆翻身下马,单膝跪于她的脚下,口中雷鸣一般的呼喝震荡百里。“愿!愿!愿!”   这一场席卷了整个郑国的兵事历时只不到一年。自曹真亲率边关铁骑如洪水一般卷入郑国,那些素日里连血都没有见过的防军哪里敌得过这等历经厮杀的勇悍之师,一时之间竟似摧枯拉朽一般被曹真冲得粉碎。那些剩下的官员与将士心神俱丧之下,竟是拜在曹真的脚下,反过身成为她进逼国都的前锋。   而此时,谋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也被这些官员吹嘘为正义的靖难之师,整个大郑百姓,竟都知晓,新皇无道,长公主不忍百姓受苦,不得已起兵相向。   这一路,甚至这些百姓,还为她打开城门,引着她的军队占据这片大好河山。   而在攻破国都,带着一身血气地领着一群浑身嗜血杀气的将领踏入那恢弘的金銮大殿之后,望着那眼神或瑟缩或愤怒或讨好的百官,又见到那缩在龙椅之中惊吓的缩成一团的皇袍青年,曹真只觉得心中突然再无一丝阴鹜,几步踏上台阶,将那青年一刀斩成两片,血光之中又反手一挑,将那数年之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太监总管乱刃分尸,这才双目冰冷地望着脚下的群臣,森然道,“新皇无道,已然伏诛!尔等若无异议,便在此处另择新君,勿使我大郑国本动摇!”   此时新皇尚无子嗣,整个皇族,只剩曹真一人,便有一名见机得快的官员匍匐于地,恭声道,“新皇无道,长公主为我大郑除此大恶,实为皇族典范。臣等不才,愿奉公主为新主!”   曹真听到这里,方要露出笑意,却见得一人站出,一手指向自己,破口大骂,“曹真,你身为女子,却野心勃勃。牝鸡司晨,杀我人皇,人人得而诛之!你敢窃取我大郑皇位,谋朝篡位,不得好死!”   曹真听闻,只觉得心中杀意弥漫,手中战刀脱手咂出,劈头将那人斩成两段!这才在百官畏惧的视线中森然道,“既然不愿顺从于我,留你何用?!这人!”她手中一指,双目猩红,“既然情系废帝,本公主便送他前去侍奉!另,此人如此胆大,当庭不驯,”她一顿,突然心头一动,不知为何涌起一个陌生的词汇,森然道。“夷十族!尔等但有不服,与之同例!”   这是百官头一次,听说过还有第十族之事,一时间肝胆俱裂,连望那龙椅之前满眼血腥的女子的胆子都没有,悉数拜下,口称“万岁”。   而曹真,看着脚下对着自己山呼万岁的人群,心中仿佛有什么被破开,无限畅快。而面上,终于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第一更嗷嗷嗷~~~还有一更大概在九点~~   副本将要结束,作者君求撒花求留言嗷嗷嗷~~   ☆、87暴怒   而此时的一处空荡荡的宝殿之上,却有数人望着高高悬在半空之中的一个血茧,目中透着一丝忧虑。   那血茧的上方,正有一道盈盈的流光牵引,而那流光的另一侧,却是系在宝殿高高的上方,一面一丈来长的玉匾之上,那玉匾晶莹剔透,内有宝光流转,显然是一件极品的法宝。而那玉匾的表面,却是提着与方才众人见到的一样的字迹——大梦迷天。   这数人也是墨沉舟的熟人,除了秦臻、周婉、越沧海之外,也只有百里晗在侧。这几人看了一眼那血茧之上血色越来越重,竟似要滴出血来一般,都带了一丝忧虑。   越沧海此时,脸上的忧虑无法遮掩,道,“墨道友的梦境,究竟是什么,怎么血光这般重!”   他们几人,都是最早从这玉匾创造的梦境之中率先清醒过来的人。之后便见到这玉匾之前,存在着无数的光茧,每一个光茧中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显然是进入此殿的诸宗修士。这些光茧有的飞快地破碎,其间的修士在一阵隐晦的空间波动之后消失无踪。而另一些带着些许血色的光茧,却是能够坚持得就一些。这几人从光茧之中脱出的时候,光茧上的血色已经非常浓郁,却远远都没有墨沉舟的这个光茧这般,竟似在血海之中被浸透了一般。   然而众人的心头,却都有一股凛然。这玉匾,仿佛是在选择光茧上血色最浓郁的几人留了下来,而光茧带血,便是修士在梦境之中有过杀戮之事。挑选这样的修士留下,这玉匾,却是怎么看都觉得邪异。   此时听得越沧海这般问,众人都忧虑地摇了摇头,目光不理那血茧。   却突然之间,大殿之中,开始充斥一股腥甜的血腥之气。众人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就看到那方才寂静无声的血茧光滑的表面,开始现出一道道的裂纹,就听得细微的卡擦声之后,就见那血茧慢慢龟裂,然后突然炸裂开来,一道红色的身影刷地坠落在了地上,好半天,方才缓缓撑着头半坐而起。   墨沉舟的思绪,还停留在曹真的那一刻。   她执政大郑国四十年,诛杀过无数的逆臣,手段酷烈,然而就是因为这,她的皇朝,却成为最为安定富庶的一代。而对外,她一心扩展大郑的版图,四十年之中,吞并了周围的数个国家,使大郑成为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直到她逝去,又在这大殿之中清醒,才发现,那四十年中经历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浮生大梦。   而就在此时,一旁刚刚露出笑容,想要凑到墨沉舟面前的几人,却愕然地发现,那墨沉舟上空,破碎的血茧并没有和以往的那样消失,而是发出一阵光芒之后渐渐融合,最后,化成一名青年修士,缓缓地落在墨沉舟的面前。   众人见到这名青年,都为那风采一窒。   那般清雅绝伦的眉眼,面上是淡淡的笑意,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有绝尘离世的风姿。然而最令人感到羞愧的,却是那一身不染尘埃的风骨,和那双清透眼瞳中,仿佛包容了一切的温和。在众人皆失声的时间,他对着那甫一抬头便瞬间停顿住的红衣女修微微一笑,唤道,“沉舟。”   那是众人,第一次发现,张扬霸道的墨沉舟的脸上,也会有那样复杂的表情。那种似哭非哭的扭曲,和那双凤眸中,痛苦、疑虑、怨恨、阴冷,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忍不住向这个人伸出双手,似乎想去抚摸他的脸,嘴中唤道,“萧清。”   那青年的目中,闪过无数的温柔,慢慢地对着墨沉舟弯下腰,含笑将面颊送到墨沉舟冰冷的手中,而墨沉舟,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手抚摸上他的面颊,而另一只手,却在众人惊骇之中,电光火石一般刺入这青年的胸口,用力一绞。   她的面上,此时化为一片冷寒,满眼的阴鹜,在这青年受了这致命一击后依旧微笑的面颊边阴冷轻道,“你忘了,萧清,你早就死了!能杀你第一次,这第二次,我墨沉舟也绝对不会留手!”插入他胸前的手,退了出来,一拳重重地击在这青年的头上,直将这人又击成了一团碎片这才彻底消散。   眼见这青年消失,墨沉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狰狞,带着一股仿佛要择人而嗜的可怕威压,缓缓起身,冷冷地望向那空中的玉匾。仿佛感觉到墨沉舟的怒意,那玉匾竟极有灵气地退了一下,又顿在半空之中。   大殿之中,响起了墨沉舟冰冷的声音,“你此番多次计算与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这人!你是真的惹怒我了!你竟然敢窥伺我的元神?!”   她手中一拔,将戮血剑一抡,数道暗红色的剑光当头劈在这玉匾上,口中厉声喝道,“竟敢如此下作,你给我滚!滚!滚!”   三个“滚”字在空旷的宝殿中回响震荡,众人只见暴怒的墨沉舟一剑一剑地劈到那玉匾之上,直砸得那玉匾灵光四射,身形在半空一阵动作之后,突然发出一道白光,化成巴掌大小的一块之后,就地一滚,滚到墨沉舟的脚边,屈服了一般收敛了光芒不动弹了。   “我的三清道尊!”越沧海哪里见过这般凶悍之人,眼见墨沉舟毫不动容地将一名明显与她渊源颇深的青年的虚像击碎,又将那明显通灵了的法宝砸得顺服无比,这才明白,之前这人对待自己。却是算是温柔了。咽了口口水,这才喃喃道,“这样的女修,我可真为她之后的道侣感到担忧!”   话说,谁做了这人的道侣,不会一言不合,就被这人给一剑给斩了吧!   想到有这个可能,饶是越沧海再淡定,都不觉心神一寒。   而墨沉舟,却是冷冷地注视着脚下这看上去温顺无比的小小的玉牌,半晌之后冷哼一声,方才拾在手中,细细查看。就见这玉牌还是玉匾缩小的模样,其上“大梦迷天”四个字隐带流光,灵性非凡。而一段这法宝的功用与使用口诀也浮现在墨沉舟的脑海之中。   这名为“迷天佩”的法宝却是一种释放幻像的法宝,而在这宝殿中已然历经万年。在天元宗鼎盛之时,却是作为通过了解天元宗弟子的心性为其挑选合适的法宝的工具。而一旦某个弟子不符合条件,就会被他送出这宝殿。   而如今的诸宗弟子,也已然被它送出了遗迹。   略一思索,墨沉舟就迎向神情各异地看着自己的众人。寒暄了几句,谢过几人对自己的担忧之情。众人见她脸色依旧阴森,却也识趣地不去问她方才出现的那名青年是谁,交谈了几句,墨沉舟方执着这迷天佩对着众人将其功用大概地解释了一遍,方才问道,“诸位道友,这里便是这遗迹的最后所在了。一旦取走迷天佩所为我等挑出的法宝,却是要被立刻传送出去。诸位道友若是还想在这遗迹中搜索几天,就再等一等如何?”   周婉便摇首轻笑,温声道,“我能够再得到一件法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这遗迹中的东西再好,可是也不是我的。墨道友还是请这迷天佩先为我挑选吧。”   秦臻不言,只看着墨沉舟。墨沉舟知晓他素与自己共进退,便看越沧海与百里晗二人。   百里晗自拍卖会之后,对墨沉舟态度变了许多。仿佛在他的心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消失不见,眉宇间又是一派的神采飞扬,而此时,便哼笑一声道,“我宗师兄弟都在外面,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趣?喂!你还不快给我选法宝?耽搁了我与同门的时间,你可赔不起!”   若不是经受了端木锦多年的“考验”,墨沉舟一定会忍不住将这人给斩成碎片!压制着蠢蠢欲动的手指,她面容扭曲地对着百里晗点了点头,这才将询问的目光落在越沧海的身上。   这遗迹一行,经历种种,越沧海是真的有些怵墨沉舟这个疯子了。下手狠辣又无所顾忌,便是与之关联不浅还能说斩杀便斩杀眉头都不皱一下,便是如他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然而又想到与这人的生意还未完全敲定,一时之间,还是灵石的魅力占据了上风,便笑道,“我与墨道友一样便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们便自这里每人取走一件法宝便离开吧。”墨沉舟却是不想再在这里久留。不知道为什么,自方才起,她便感觉到虚空之上,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视此处一般,竟令她有些心惊肉跳。急着离开,她也不含糊,立时将灵力注入道迷天佩之中。   众人就见迷天佩在墨沉舟的手上越来越亮,最后发出一道耀目的白光。众人自那白光之中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每个人的身侧,都出现了一道流光溢彩的光门。   对视了一眼,众人一起踏入这光门。而墨沉舟却在步入光门之后,被那眼前那间雷光闪动,发出暴烈之声的高大战衣,惊得目瞪口呆。   却见得这战衣之上,到处都是带着狂暴力量的雷浆滚过,四散着无数的细小电弧。而那战衣之上隐隐传来的压制感,却是令墨沉舟骇然发现,这件战衣的品阶,竟然直逼仙器!而那浑身散发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的战衣,却是在墨沉舟骇然之时,突然如电光一般扑上了墨沉舟的身体。   却听得这狭小的空间之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到了极致的惨叫。而那一团雷光滚滚的人形之中,却是再也不再动弹一下。其上一道火红的流影,发出阵阵哀鸣。   与此同时,神色紧张地端坐在一盏油灯前的老年修士,望着那油灯中突然一黯,最后仅剩一丝火星的灯芯,骇然变色。   而那万里荒芜的一处绝地,在向着下方石层延伸了数万米之下,现出了一个小小的石室。   空旷得石室中,一具僵硬的身体笔直地躺在石床之上,在看到墨沉舟被那战衣覆盖上之后,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疲惫地合上双目。而石室中,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息。   “快点……变强吧,虚天镯的主人……”   “请来寻找我……然后,帮助我……”   一时之间,石室内再无声响。而这人的眼角,两道明亮的泪光,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前世伤疤被揭,急眼了嘤嘤嘤~~~还有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冒头了抹汗~~   二更完毕,作者君多么听话呀,给点儿鼓励吧亲~~   ☆、88收拾   疼!   这是墨沉舟此时唯一的感觉。这股雷霆之力霸道如此,一瞬间就尽数冲进了她丹田之中,将丹田的灵力激得汹涌翻滚,而她浑身的经脉与血肉,在这股雷电之中,尽数被摧毁得七零八落,血肉中发出一股股被灼烧成黑炭的味道。   墨沉舟趴在地上,只觉得连神智都开始模糊。这一次,竟然她觉得死亡就在眼前。然而就在双眼将要合上的时候,她的心中,不知何突然涌起一阵的不甘。   凭什么,她要死在此处?!她好不容易,才能够重头来过!凭什么就这样被轻易拿去?!她不服!不服!   胸中仿佛突然燃起了一把烈火,竟让墨沉舟突然睁大了已然化成一双兽瞳的双目,忍着这股可怕的摧毁之力,发了疯一般转动丹田中仅剩的灵力,将黑龙经催动到了极致。就见得焦黑的血肉中慢慢生长出新的血肉,而墨沉舟的眼中突然现出一丝疯狂,拼了命地束缚住这股雷霆之力,将之完全推入到了丹田之中。   墨沉舟一时之间,只觉得连神魂都被摧毁了一般。丹田之中,竟然开始碎裂开来,竟然有了崩塌之势。她死死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慢慢回想着一道灵诀,然后忍着剧痛,一遍一遍地推动着这狂暴之力,就算丹田开始破碎也不在乎,凭着这些电流在四处破坏,不知道过了多久,却终于有一半的电流被她死死地压制住。   墨沉舟的心中发狠,按着记忆中的经脉流动方向将这些电流引入微微痊愈的血肉之中,顿时又是一股压抑不住的剧痛。这一次,她的经脉被这雷电之力撑得更加粗大,却终于没有再破碎。忍着浑身的颤抖,墨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挣扎着将数枚不同的灵丹塞入口中,一时之间,浑身上下一股可怕的灵气直直地冲进她的丹田,她忍着丹田中的剧痛,将这股灵力转而压抑起那剩下的电流。两厢甫一接触,墨沉舟的丹田就又是一阵动荡,激得她瞬间喷出几口血来。   然而令墨沉舟心中发喜的是,这一次,她竟然将这电流完全地压制住。感觉到此处,她往着口中塞了几颗恢复的灵丹,就觉得经脉之中,开始缓缓地流动起一股清凉的舒适感,竟然将那些电流破坏了的经脉渐渐愈合。   这个时候,墨沉舟方才松了一口气,按着功法缓缓推动这雷电之力在经脉中流动几个周天之后,在丹田在丹药之力的辅助下稍稍愈合后,又将这股已然微微铭刻上自己印记的雷电之力推回了丹田。却见得这股巨大的电流与自己的灵气开始融合,那液态的灵力表面,竟然开始跳动起活跃的紫色电弧,啪啪作响。   而她的丹田上空,黑焰之下,一个紫色的雷电圆球的虚影浮现出来,其上闪烁着无数的符文,按着一种玄妙的轨迹形成一个稳固的圆形。   等到这是,墨沉舟方有了一丝力气,颤抖着坐起,她忍不住苦笑。   她的确是在寻一件雷系法宝,想要练成一门名为“百万雷霆”的神通。可是却也没有想过,为了这神通,会把命都搭进去。   这次也算是因缘巧合,情急之下,竟然她将这神通修到到了第一层,而她的修为,也隐隐将要突破。然而不知为什么,还是让她感觉到哪里有些违和。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件她急需的雷系法宝?莫非真是巧合?刚要静下来想想,墨沉舟就被一道火红的流光扑进了怀里,看着怀中吓得凤眸之中晶莹点点的火凤,墨沉舟心中一暖,将方才的疑惑方才一旁,一手慢慢地抚摸着火凤颤抖的小身子,安抚着。   直到火凤亲昵地拱进墨沉舟的衣襟里不肯出来,墨沉舟知晓这次自己濒死之状是将这个小家伙吓坏了。也不去将它拎出来,反而看着右手无名指上一枚硕大的紫色戒指叹了一声。这枚戒指,却是那战衣的中枢,这件战衣,平时都不会出现,只有在墨沉舟需要的时候,将灵力注入戒指,她的皮肤之上,就会覆盖一张电网,防御惊人。   虽然因墨沉舟如今的修为不高,不然催发出这战衣的极致形态,然而同阶之中,这件战衣的防御,却已是最好的了。这却是墨沉舟如今最需要的。她走的,是攻击一途,虽然也有黑龙经的防御,然而却并不完全保险,如今这战衣,却是弥补了自身的不足,让她在日后与人厮杀的时候,更可以心无旁骛。   闭目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到浑身的灵力稍稍恢复,墨沉舟方才整理了一下,把血迹擦掉。这才踏出身后的光门。   墨沉舟就感觉到身周一股压力传来,眼前再一亮的时候,她的面前,就已经是之前进入时的地方。但见高台之上,此时仅有沈谦一人端坐。而那孙长空正与秦臻低声说着什么,显然是得知自家弟子在其中得了什么好处,一张嘴笑得都合不拢。   而在此之外,就只有那越敞站在她的不远处,望着前方正在纠缠不休的一对青年男女皱紧了眉头,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墨沉舟定睛看去,却是越沧海和一名陌生的美貌女修。   但见那女修挽着越沧海的整条胳膊,扭股糖一般将整个身体缠在越沧海的身上,不顾越沧海如今已经脸色发青,抱住他就是不撒手。这个豪迈的姑娘,真让墨沉舟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墨沉舟看得兴致勃勃之际,越沧海却见到她之后眼睛一亮,眼珠连连转动,却是拼了命地甩开那姑娘,向着墨沉舟扑了过来。下一刻,墨沉舟就感觉到肩膀之上,一条胳膊搭了上来,她微一挑眉,就见越沧海站在她的身边,一双深情款款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只令得她浑身寒毛直竖。   却听得越沧海冲着随之而来的那位女修说道,“晓月,咱们俩是有婚约,然而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诚心爱慕这位墨姑娘,为了她,我什么事儿都愿意做。至于我们的婚约,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那女修听了这话,面上竟是哀伤至极,然而对着越沧海泪流满面,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颇为无辜的墨沉舟一眼,却是咬了咬唇,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走。   墨沉舟此生,什么都愿意做,却最不愿做这等小三!又眼见那女修虽然眼中愤恨,却并没有对自己心存怨毒,心中也可怜她。又分外鄙视越沧海这种不拿人家感情当回事儿的男子,若不是如今体力不继,她都想一个耳光将这个东西扇到天边儿去!眼中一转,便一把将越沧海的手拂开,走了几步,唤道,“姑娘留步!”   那名为晓月的女修站住,转身向她看来,怒道,“我都已经要成全你和海哥了,你还想做什么?!”说罢眼中,透出无限委屈。   墨沉舟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色紧张的越沧海,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和颜悦色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墨沉舟,才不忍姑娘不知晓真相而去。”   “真相?”晓月一怔,疑惑地问道。   墨沉舟叹了一口气,面色无奈地说道,“莫非姑娘,是真的以为越道友心系与我?若不是我一看姑娘便觉得颇有眼缘,却也是认了。不过我观姑娘却也行事光明磊落,却不忍姑娘败于何人之手都不知道!”这样的好姑娘,配给越沧海真是白瞎了,她虽然看不上越沧海方才拿她当挡箭牌,然而他的态度墨沉舟还是有几分认同的。   若是不爱,当然要说清楚,不要让那个爱着他的女子再有幻想,将岁月都蹉跎了。就为了这,她也不忍叫这个行事有几分干脆的女修日后更加难过。然而越沧海这厮,她却是非要教训一下的。莫非他以为,辜负了一个女孩儿的情意,是那么好了结的不成?   想到这里,她就面上微笑道,“我这位越道友心仪之人,却也是大大的有名。姑娘可知我凌云宗掌教弟子韩白衣?当真是风采偏偏,俊美无双。越道友第一眼见到,便魂牵梦萦,不敢或忘!”   那晓月一怔,喝道,“你骗人!”然而转头却看到越沧海一副被戳穿之后的震惊样子,心中不知为何,便信了几分。   墨沉舟幽幽地叹道,“事到如今,骗姑娘有什么用呢?就是因为这感情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越道友从不敢对别人泄露半分,却是谁都不知道呢。”   “那为何你却知道?!”晓月跺脚道,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二人之间逡巡,透着几分怀疑。   墨沉舟再叹了一声,“也是机缘巧合,姑娘与越道友有婚约在身,却也应该知道,越氏之中,有位英俊无比,名为越天海的族中子弟吧?”见晓月点头,她隐蔽地冷笑一声,方才道,“那越天海,却是之前就与越道友感情深厚,没想到越道友竟然移情别恋!一时忍不得,去寻我那还被蒙在鼓里的师兄寻仇,却不小心为我所杀,也是这件事情时候我这才知晓这件秘事!”   墨沉舟击杀越天海之事,天下皆知。晓月虽然早就知道,却没有料到此间还有这等“秘辛”!又想到素日里越沧海的确是将那越天海经常挂在嘴边,一时之间,那当时谈起那人时脸上的厌恶也变成了为了遮掩这段不伦感情的伪装!又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地竟败在男子的手上,一时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墨沉舟面色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还好姑娘如今便知道了此事。不然若是成亲之后再知晓,岂不是误了姑娘的一声?越道友却也是不愿害了姑娘一生,方出此下策。这份心意,却也是一片真心了。今日将真相告知姑娘,可是能否请姑娘不要再告诉他人,以免越道友声名有损?”   那晓月点了点头,见墨沉舟目露关切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暖,抽噎了一下后对她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好人!”后,转头看向被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越沧海,含泪道,“海哥待我之心,我已尽知。婚约之事,此后不必再提!也请海哥放心,今日之事,入得我耳,我必不将此事令第二人知道!”说罢一个抱拳,再一跺脚,瞬间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墨沉舟这番花言巧语下来,就连越沧海自己,都开始以为自己与越天海那死鬼之间,有着无限情谊了。一时之间,只觉得眼前无限眩晕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地就要离开之时,却被一道火红的身影拦住,却见得墨沉舟站在他的身前挑眉道,“我帮了道友这么大的忙,道友竟什么表示都没有?”   越沧海看向墨沉舟,只觉得眼前之人面容狰狞,喘了口气方有力气道,“道友的‘大忙’,越某在此谢过了。”妈的,等到明天,这修真界中,会不会已经传遍了他堂堂越氏少主,却喜好男风之事了?!   “只谢一声就完了?”墨沉舟惊讶不已,一副完全都没有想到的样子。   “那你还想怎样?”莫不是还想要本少主一个承诺什么的?这胃口是不是大了点儿?越沧海皱着眉头想到,却见到眼前的女修似乎思考了片刻,便向着自己,慢吞吞地伸出来一只洁白的秀手,摊在越沧海的眼前停了一会儿,见他还有些迷惑,便飞快地将几根手指凑在一起捻了捻,不耐烦道,“帮你办事的手续费!你当挡箭牌是白当的不成?”   这女人毁了自己的名誉还敢问自己要钱?越沧海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疯了!才要翻脸,又想到方才,本就是自己理亏,又担心这疯子发飙,一团火气在心中忍了又忍,方才面容扭曲地自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放在墨沉舟的手上,咬着牙根憋出一句话来,“五千中品灵石,够不够?!”   “够了够了。”一把接过,墨沉舟便喜笑颜开地打开了储物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越沧海这才忍着一肚子的郁闷,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就感到身后一阵寒意,才一转身,就被一道剑光劈在身上,身上的防御法宝一阵乱闪之后,他的整个人却是被凌空劈飞,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这才停住。   这一剑虽然未令他受伤,然而真的好疼!他忍不住对着那执剑的女修怒道,“不是给你灵石了么!为什么还要劈我!”   墨沉舟却是冷笑一声,“那灵石,是我为你解除婚约的费用。然而这一剑,却是为了告诉你,以后,别随随便便地把手搭在别人的身上!还有!”她顿了顿,又是一声冷笑,“以后可别再辜负女子的心意了!”   疯子!墨家的疯子!   越沧海一时只想无语问苍天!然而这人,他却实在是惹不起。在地上捶胸顿足了一会,这才携着被眼前惊得言语不能的越敞仓皇而走,心中暗暗发誓,日后除了生意,绝不与这墨家的疯子过多的交往!   不然,他越家大少,恐怕是要英年早逝!   而此时,却见得高台之上的沈谦伸手接住一道灵光,目中寒光一闪,转瞬来到墨沉舟的身边,淡淡地看着心情大好的墨沉舟,问道,“事情办完了没有?”见墨沉舟一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点头,方微微颔首,眼中杀意凛然,“办完了,就和我去收拾几条漏网之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副本结束~~接下来要料理一些漏网之鱼,然后会宗门~~啊呀呀小凤你姐姐真的好想你!   九点第二更哦,人家很勤劳,求虎摸~~   ☆、89追击   墨沉舟自认得沈谦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上,露出这一种肃杀严肃的神情。她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不管从前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是多么的恣意,然而这人的本质,还是那一位一剑便能斩断山峰的化神大能。而那些随和宽容,都不过是这人的假象。   沉重到恐怖的威压压得墨沉舟胸中血气翻涌,一股腥甜的血气冲到了嘴边,被她死死压制住,而仅仅是发出了一声闷哼。虽然明知道沈谦此时散发出的化神期的气势不是冲着自己,墨沉舟的还是觉得自身的气息被压的一顿。心中为自己与化神大修士之间的差距骇然不已。   眼见到墨沉舟脸色发白,随着沈谦而来的孙长空眉头一皱,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沈谦,便大袖一挥,墨沉舟就感觉到身上压力一轻,便感激地望了那人一眼。却愕然发现,从前一向态度可亲的这位靖元宗长老,此时的脸上森寒入骨。孙长空与沈谦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到瞬间赶到墨沉舟的身边扶住她的秦臻与墨沉舟都是一脸迷惑,迟疑了片刻,还是双双大袖一卷,将二人摄上,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墨沉舟被沈谦携着急速飞行在万里之外的云层之上,四周冰冷得能切开皮肤的罡风刮在墨沉舟的脸上。她侧头看着沈谦杀气凛然的脸,忍了又忍,突然大声问道,“师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去做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杀气腾腾的样子。   眼见四周的景物倒退,直到前方慢慢出现了一团也在急速移动的人影,沈谦的脸上方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冷道,“做什么?当然是要去杀人!”   说罢却是将墨沉舟往着身后凌空一甩,将她甩到孙长空的手边被他一把抓住,这才一把抓向身后的长剑,拔出,一股浩大灵力的剑意直直地被他斩出,向着那群人影处凌厉地劈去。晕头转向中,墨沉舟就见到前方突然爆发了一团刺眼的白光,巨大的灵气冲击声中,墨沉舟就见到那白光被剑光斩成了虚无。而在一声心痛无比的惨嚎中,就见得至少半数的人影被沈谦一剑抹去。   但见那群人突然停下,直到这时,沈谦方才向着孙长空使了一个眼色,二人携着墨沉舟与秦臻一个闪烁,便出现在那群人影的数十丈开外。   却见得那群人中,突然爆发了一道骇人至极的威压,墨沉舟惊愕地发现,那道威压的主人,竟赫然又是一位化神期修士。但听得一声痛苦的悲呼后,那人瞬间出现在人群的最前方,凌空而立,心痛无比地吼道,“沈谦!你敢杀我冰岚宗弟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墨沉舟就见那自称冰岚宗的化神修士看似中年模样,一张脸青白无比,极为陌生。又见他身后护着近百人面露恐惧的青年修士,大多是筑基期,然而观那些弟子的年纪,却大多气血强盛,显然还是壮年。暗忖应该是这冰岚宗全部的精英弟子。   却听得沈谦冷笑,森然道,“道友倒是极能容忍!我观道友境界,只怕已然进阶化神近百年,我凌云宗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逼出了道友,只怕你来日身登大乘,我诸宗都被蒙在鼓里!小小的冰岚宗,却暗藏化神修士,其心可诛!”语气冰冷地在牙缝中蹦出最后这四个字,他却是不再废话,又是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将空间都斩出裂痕的剑光劈出,直直向着那化神修士而去。   却听得那修士一声怒吼,手中突然现出一尊巨大的宝鼎,迎着那剑光而去。墨沉舟就感到一时间整个高空之中尽是可怕的巨响,两道骇人的灵力冲击之下,四周的云层全数被冲散,众人脚下的一小座山峰,竟被凭空抹去。   墨沉舟就觉得一股杀意笔直地击进自己的胸腔之中,饶是有孙长空在一旁全力护持,却还是猛地喷出一股血来。耳间回响着巨大的轰鸣之声。   令人诧异的是,那冰岚宗的众弟子,竟然并未在这场灵力冲击之中又任何的殒亡。但见又是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将那些骇然变色的弟子护住,挡住了那些罡风的侵袭。而孙长空一眼看见,一贯笑眯眯的脸上,突然爆出无限的杀意。将墨沉舟与秦臻留在身后,向前几丈之后,突然脱手就是一道剑光斩出,直将那灵光斩碎,方才冷笑道,“好个冰岚宗!却原来除了一个化神,竟然还有个元婴后期!鬼鬼祟祟地藏在暗处做什么?!”他突然暴喝道,“给我滚出来!”   那冰岚宗的化神修士在高空沈谦一剑击出数里,口中喷出几口精血,胸前被斩出一道巨大的伤口,见到孙长空如此,竟是目眦欲裂,口中厉喝道,“孙长空,你靖元宗与凌云宗狼狈为奸,今日意欲绝我道统,他日,必定不得好死!”   孙长空却是仰天大笑,“承你吉言!我孙长空倒是要看看,这天下,又有谁敢绝我靖元宗的道统!道友如今,不若担心自己!可笑尔冰岚宗小小宗门,不过一二化神,便想要颠覆我三大宗门?简直痴心妄想!”   “不逊又如何!”却突然见那冰岚宗弟子之中,一人突然冲出,凌空飞起,面容扭曲地对着孙长空喝道,“三大宗门,不过是占了那万载之前的便宜!为何我等不能逆反?!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享有各种资源不成?!”他疯狂咆哮道,“那凌云宗,也不过是当初的天元余孽!若不是我天下道门心怀仁善,留了尔等一线生机,哪有你凌云宗如今耀武扬威之时!不对我诸宗心怀感恩,却一再咄咄相逼,这般残暴,合该天下共击,满门屠绝!”   这一席话,冰岚宗诸人却是面露迷茫,而墨沉舟与秦臻面上,却是联想起那两处秘境,相顾骇然。而沈谦与孙长空,却在那人“天元余孽”四个字脱口而出之时,便面露杀机,两道凄厉至极的剑光同时斩出,却见得高空之上,现出无数的血色,那冰岚宗两名修士的身上,同时鲜血崩飞,竟在这二人手下,全无抵挡之力。   那二人目中现出骇然之色,相顾一眼,又望了几眼脚下这露出恐惧之色的一众冰岚宗弟子,现出几分忧郁之后,却是一咬牙,往着那冰岚宗弟子所在的方向弹出一道灵光将众人护住,瞬间各自斩落一臂,却见得空中接连爆出两团血雾之后,这二人竟化成两道血光,联手头也不回地飞遁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眼见那二人意欲逃脱,沈谦却是冷哼一声,与孙长空同时追了过去。灵力动荡之中,墨沉舟就听到沈谦厉喝了一声“沉舟!”,便消失在天际。她心中凛然,却见得自己面前,那冰岚宗修士见到高阶修士俱都不见,再看向自己与秦臻的眼神,便透出几分不善,当时对面便有数名金丹修士飞出,向着二人眼露杀机。   墨沉舟心中将那不干人事儿的沈谦诅咒了无数遍,心中哀叹了一声,只怕今日过后,她墨沉舟的“大名”,却是更要在诸宗声名远扬。心中哀叹,面上却生出几分冷煞,与秦臻对视一眼,各自服下一枚恢复灵气的罗浮丹,这才一同拔剑,向着那数名金丹冷道,“尔冰岚宗对我凌云宗心怀反意,其罪不赦!然我墨沉舟今日,不愿多做杀孽。尔等便在此处自裁,我二人许尔等全尸!”   却见得那金丹修士之中,一人冷笑道,“小小筑基修士,口气却大!既然你二人阻我等去路,便先送你二人上路,也叫那凌云宗与靖元宗明白,门下弟子陨落的痛苦!”说罢却是扬手现出一条长鞭,凌空将其挥舞出了漫天的鞭影,向着墨沉舟二人抽来!   找死!   墨沉舟眼中一冷!她自那遗迹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然而却因那最后的雷系战衣而使得丹田几乎碎裂,如今暗伤不轻,本想将这些人逼杀于此也就完了,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倒也可恶,竟是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非要逼着自己动手!既然如此,便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叫他们死无全尸!   心中杀意一起,她却是望着那鞭影呼啸而来,手中随手挥出一刀剑光,将那漫天鞭影击得粉碎,又嘲讽地望了那满脸不可置信之人,感受到丹田中源源不断的灵气升起,又是一道匹炼般的赤色剑光直绞而去,连连冲破那人慌乱间布下的数道防御,将那人凌空绞成了无数的血肉碎片,却见的那赤影上的兽型虚影将那人的神魂一口吞下之后,竟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再次返回戮血剑上,墨沉舟就敏锐地发现,这兽头上,竟张开了一双血红色的细微兽目。   这戮血剑邪意如斯,墨沉舟却感觉到这剑此时竟隐隐对自己传来一阵亲近之意。而随着这双兽目的张开,她却是感觉得到,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自戮血剑升腾而起。   而就在墨沉舟一顿之时,秦臻却是突然一道凌厉冰寒的剑光极快地斩出,一时之间,高空之中寒气大作,竟有无数的冰霜在空中凝结而出,无限的寒意之中,那道剑光一剑切至正站在一处的两名金丹修士之前,还未等那二人动作,却将那二人的头颅悉数斩断,而后迅速在空中冻成冰块,突然炸成两团血色的冰尘。   而此时,那仅剩的三名金丹却是骇然地看着对面轻易便连斩三人的墨沉舟与秦臻,脸色苍白无比。而那些冰岚宗的筑基修士,此时却都龟缩在那元婴修士临走时布下的灵光之中,感到墨沉舟与秦臻的杀意,连头也不敢探出,唯恐被这两个杀神一剑斩了。   眼见这冰岚宗修士如今,竟是毫无一丝斗志,墨沉舟也觉得颇为无趣。   若是这冰岚宗众修士在她与秦臻面前死战不退,她还能升起几分敬意。然而她见如今这些修士俱是目光闪烁,频频扫视四周,竟然看都不敢看自己二人一眼,如此毫无血性之人,却令得她心生鄙夷。   她这时才了解大宗与小宗之间的差别。凌云宗内诸峰不和,内斗不休。然而一旦遇到这种事,却大多死战不退,彼此扶持。哪里是这般但有危险便只想着自己先逃命的货色可比!   这等货色,真是活着都是耻辱!   却见得那三名金丹修士此时,却是同时怒吼了一声,各自发出了一道剑光向着墨沉舟二人劈来,在二人抵挡之时,却是化成三道流光,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去。   事到如今,哪里还容得他们逃跑?墨沉舟自认丢不起这个脸!面上血色一闪,手中一掐灵诀向着一个速度最快的修士一指,就见她身前浮现几道霸道的光点,一顿之后,化成极快的射线向着那修士激射而去,将那修士瞬间便射成了筛子后,一团火光将那尸体烧成了灰烬!   而秦臻与墨沉舟相处十年,却是心意相通,数道冰寒的剑光向着另一个方向飞速斩去,在墨沉舟手中一转,一剑将第二名修士凌空斩成两段的同时,将那第三名金丹修士斩成碎片,而之后手中不停,眼神中漠然一片,又是一道凌寒入骨的极寒剑气,重重地劈上了那冰岚宗修士头顶上的那道灵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今天的两章真的好肥~~作者君都没有想到的说~~咳咳……沈师伯暴躁了好可怕嘤嘤嘤~~   求花花哦~~别不理人家哦~~   ☆、90剑阵   一时间,高空之上罡气四散,寒洌的剑光在击至那灵光之上后突然炸裂,化成无数细微的灵力消散殆尽。而那道笼罩在冰岚宗中修士之上的灵光,竟然只是微微一暗,顷刻间便恢复原状。却见得那眼见墨沉舟与秦臻眨眼之间斩杀了宗门内所有的金丹修士,恐惧不已的冰岚宗修士,眼见秦臻一剑竟然无法击破这灵光,却是俱都面上变得轻松,甚至还有人向着二人的方向指指点点,面露嘲笑。   这一下,是真的激怒了本就脾气不好的墨沉舟。口中冷哼了一声,感受着罗浮丹在丹田之中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得灵力,墨沉舟丹田急速运转,一道隐含霸道凌厉气息的剑光冲天而起,瞬间斩至那道灵光之上!   这一次,却是真正的空间震荡,一时间四周的云层被击得消散,被这股暴戾意念冲击的脸色苍白只闭目等死的冰岚宗修士却发现,那灵光却是一闪之后,黯淡了一下,之后一股灵气将墨沉舟的剑光迎面击散,这道屏障却是完好无损。   那众修士皆是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竟是越加的轻松起来,再望向二人的眼神,却是不屑至极,竟是吃定了这二人无法拿他们怎么样。   墨沉舟的脸腾地涨的通红,心中一股无法压抑的怒气在心头无法消散!虽然明知道这灵光是元婴期修士所留,她与秦臻确实是力有不殆,然而这却不能成为她如今失败的理由!莫非收拾这么几个货色,还要她等着沈谦回来不成?这般无用,只怕日后连沈谦与孙长空都要对自己与秦臻大失所望!   面上闪过一丝冷煞之气,墨沉舟向着秦臻望去一眼,这二人心意相通,秦臻都不用开口,便在墨沉舟将戮血剑抛向高空之时,也将手中散发着凛冽寒意的长剑向着那戮血剑的方向一抛,转而两人的双手交相握住,各自运转灵力,进入到彼此的经脉之中,却是再一次施用了那凌云宗的秘法。   一瞬间,那冰岚宗众修士就感觉到样貌出众的一双男女的气息皆是一变,修为竟然直线攀升,而那双在二人头上盘旋不休的长剑,却是在剑尖之上,凝聚出刺目的光亮。   在遗迹之中,墨沉舟得了天大的好处,一身修为已然将要突破筑基后期。如今却是在死死压制修为,唯恐进程过快而使得根基不稳。而秦臻,却已然是半步金丹,似乎在遗迹之中也有奇遇,一身寒洌较之从前更甚。   罗浮丹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这二人一身的气息便一阵阵地拔高,却是数息之后,便跃至金丹之上。感受到这,墨沉舟目中血色一闪,划过冰冷的杀机,却是张口两道灵光射直二人头顶的两把长剑,口中喝了一声,“去!”。与之同时,二人的身上,就有无数的尖锐灵光乍现,灵活地游动片刻后引入到空间之中。   被这二人搞不清楚状况的冰岚宗修士只觉得自身所在的空间在那红衣女修的一声厉喝之后,竟是突然凝固一般,身周的气息竟然被牢牢锁住,身形动弹不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在身周浮现,众人之间的灵光之外,突然开始出现无数的冰冷剑锋,剑锋之上杀意凛然,突然划出无数交错的剑光,在空中结成一张细密的光网,向着这道灵光直直地绞过来。   而那一双男女的脚下,却是浮动着无数的朱红色光点,妖异非常。却听得空中传来一声长剑的清鸣后,又是一道兽类的嘶吼,那盘旋在二人身周的长剑却是灵光一起,灵光之上的剑网便更见冰冷,冰岚宗修士却见到剑网绞杀之中,这灵光慢慢地挣扎,初时还能应付,灵光薄纱之中到处都是刺耳的消磨声,众人身周的剑锋开始纷纷炸碎。   然而这灵光虽然强悍,却也不过是元婴修士仓促之间所设,数息之后,虽然那剑锋被毁坏大半,然而那灵光却也被消磨的只剩一层黯淡的光膜。而这时,却听得那女修身旁妖异无比的黑色长剑发出一声低吼,众人就见的仿佛有一颗兽头出现在剑锋之上,一双令人心中发寒的红色兽瞳垂涎地向着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   又是一声嘶吼之后,墨沉舟就感到戮血剑之中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情绪,却是直接搜刮了她与秦臻融合后的灵力,甩开秦臻的长剑,在空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暗芒,笔直地击向那道光膜。   墨沉舟却听得一声轰然巨响之后,那光膜轰然炸碎。在那些措手不及的冰岚宗修士恐惧的目光之中,戮血剑却在凌空一点,那余下的剑锋之上又是剑光闪动交错,纷纷发出一道道剑芒罩向那些修士,却见得空中一阵的血肉横飞,在这些交错的剑芒之中,这些修士竟是眨眼之间被交成了血肉碎片!   而这个时候,戮血剑方才一声得意的嘶吼,将那无数的神魂悉数吞下,这才满意地飞回到墨沉舟的身边,上下盘旋飞舞。   而那剑芒之中的血肉,却是在又一阵的剑光之后,被彻底抹去。二人的眼前却是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一丝的痕迹。   眼见这些冰岚宗修士被悉数抹杀,自认已然完成了沈谦的托付的墨沉舟方才松了一口气,面色微缓,对着自己面前的秦臻微微一笑。   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六绝剑阵!   在与秦臻初遇的秘境之中,她二人就是用这套剑阵斩杀了无数的高阶怪兽,早就得心应手。然而此时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高空连朵云彩都没有剩下,出了心头一口恶气的墨沉舟,却见到那远处冰岚宗修士所在之处,那无数的飞剑在空中显露出来,大部分碎裂破损,便是完好的,也是灵光大失,显然是在方才的硬碰硬的冲击之中损坏了。   虽然这些飞剑的品阶并不高,然而这么多飞剑的损失也令得墨沉舟眼前一黑。哀叹了一声冲动是魔鬼,墨沉舟只觉得无数的灵石呼扇着小翅膀飞走。若不是她在这遗迹之行中发了一笔横财,墨沉舟都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表达一下内心的忧伤。   而一直对眼前的一切淡然处之的秦臻,却见得墨沉舟美艳的脸上一阵扭曲心疼之色,早就知晓这位好友的性格最是一毛不拔,目中便闪过一丝笑意。   而墨沉舟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如今与秦臻的灵力交融无法分开,却是可惜地望了一眼那处空白的区域之后,便驱使着火凤和冰凰一同却寻找那几名金丹修士遗落的储物戒。   眼见得两个小家伙拍着翅膀飞走,墨沉舟这才幽幽一叹,望着那远处说道,“真是妄造杀孽!师兄你看,这短短的半日里,光我们这里就有一个宗门道统断绝,其他地方,此次丧于我凌云宗之手的宗门更是无数。我如今真是无法想象,到底有多少修士就此身殒道消。哦!谢谢!”   见得火凤飞回落于她的肩头,将几枚储物戒亲昵地送到她的面颊边,她的眼中金光闪闪,颇为垂涎地看了一眼脸边的收获,这才又咳了一声,继续感叹道,“师兄你说,这些修士做错了什么?!跟着宗门掌教老老实实待着不好么?总是想着造反什么的,还不是被这些野心勃勃的掌教拖累!辛苦修炼几百年,眨眼进了阎王殿!可悲可叹啊!”   那冰凰似乎极为单纯,眼见得眼前这位它兄弟的主人有些悲悯的样子,便扇着小翅膀飞到墨沉舟的另一侧肩头,清亮地冲着她一叫,似乎是在安慰她似的。然而那火凤,却是见惯了墨沉舟那一副虚情假意的脸孔,目中闪过鄙夷,撇着头不屑地叫了一声,换来它主人狠狠地一瞪,无数羽毛炸起,却是忙猛地扑到墨沉舟的脸上,拼着命蹭了自家主人一脸的羽毛作为赔罪。   而眼见得面前三个家伙闹成一团,秦臻淡漠的眼中闪过几分温和,却是心中微暖。   秦臻在乎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师尊,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心意相通的好友,再加上这个天赋出众,并未因自己无法给它带来好处而离弃自己的冰凰。而眼间她们在一起和乐融融,虽然不过是因为一些小事,可是还是令得他的心境一阵清明。   就在此时,却听的一声轻笑声传来,墨沉舟与秦臻心中都是一凛,相顾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惊诧。她二人如今依旧气息相同,而且就算是在方才笑闹之时,也没有忘记神识戒备四周,却始终没有发现有人。若不是这人突然笑了一声,竟是被他瞒过了。   墨沉舟眼中一冷,厉喝道,“是谁?”   却见得她话音刚落,二人不远处的虚空之中,便缓缓地现出两名修士的身影。一名面白无须,形如俊朗,面上带笑,正是方才发生之人。而另一人白发飘飘,腰间系着一个鱼篮,身披蓑衣,腰间还围着一张大大的渔网,却看似一名渔农。这二人气息骤然发出,惊讶的墨沉舟二人灵气一滞,只觉得一股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力当头压下,令人无法挣扎。竟然是两名元婴期修士。   墨沉舟面色一冷,急速运转自己与秦臻之间的灵气,拼着暂时升至金丹期的修为勉强抗住了这股压力,冷笑道,“二位前辈这是何意?这般对待低阶修士,莫非不怕被人说成以大欺小么!”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见得这两名筑基修士竟然联手抗住了自己的气势,那俊朗修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之色后,方又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方才听到你如此悲天悯人之言,若不是全程看了你斩杀那些修士时的干净利落,我还真以为自己遇上了这修真界万年不见的纯良之人呢!”   墨沉舟却是一声冷笑,“前辈这次说错了!晚辈斩杀这些人等,自有他们的取死之道!却并不代表晚辈是个狠心之辈。宗门之令不可违,然而事后,便是自己感慨几句,却也并未碍了别人的事!况且晚辈怎知,还有高人隐于身侧,专听这些!”这人一副高高在上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生怒火。饶是墨沉舟心中本就认为这些修士该死,可是为了和这人唱反调,也还是这般说了。   而那俊朗修士眼中一闪,笑问道,“照你这般说,若是我此刻将你击杀于此,再感叹几句,就不算是坏人了么?”说罢与同伴相视而笑,显然未将眼前的墨沉舟与秦臻放在心上。   眼见于此,墨沉舟心中却是冷笑,答道,“前辈若是这般想法,大可一试,晚辈二人虽然比不上前辈修为精深,却必会奉陪到底!”   这二人隐于一侧不知多久,谁知晓是好人还是坏人!如今沈谦与孙长空追敌未归,这二人是自己与秦臻完全抵挡不住的。然而若是这样便对这二人俯首低头,却绝不是她墨沉舟的行事作风。   她宁可力战而死,也不会对任何人垂首认输!   这般想时,她的目中就闪烁起几分血光,而秦臻却是一声不吭,周身灵力急转,一时间二人的灵力竟是再度拔高了一节,竟有了几分玉石俱焚之意。   这本是不以为然笑着的二人感受到空间中灵力的震荡,都是脸色微变。却见得那并未被二人放在眼中的有些古怪的筑基修士,却是在一股突然升起的灵力中向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一人眼中漠然一片,无波无澜,而另一人眼中,血色汹涌,分外阴厉!   而这二人的头顶,冰蓝与赤红交相飞舞,在空中发出凄厉的鸣叫!   作者有话要说:沈师伯你死去哪儿了?!这女主HOLD不住啦!~~还有孙长老,你这个家伙就管好基友,不管亲亲徒弟了是吧,啊?!   这章很肥,还有一章在九点,求留言顺毛嗷嗷嗷~~   ☆、91东海   紧接着,两道灵光冲天而起,在高空之上汇聚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光,却是瞬息而至,一声厉啸当头斩向那二人。其上绞缠的暴戾与冰寒令得这二人面色微微一变,却是肃了脸色,那渔农装扮的老者脱手将腰间的鱼篮取下,抛到二人眼前,却听得空中一声骇人巨响,这鱼篮上不断地翻涌着粼粼的水光,在与那剑光像接触的瞬间凝起了一层冰霜。   然而不过一息之后,这层冰霜便轰然炸裂。那水光依旧继续侵袭墨沉舟二人发出的剑光,不过数息之后,二人用尽全力发出的剑光便在鱼篮前彻底消散。   此时墨沉舟的丹田之中,却是已然负荷不了这接二连三的灵力急速运转,开始有了崩溃之兆。然而她的心中,却越发的冷厉。心中一狠,墨沉舟就要脱开秦臻的手。她的储物戒之中,如今还有几枚快速增长灵力的灵丹,虽然隐患极大,然而如今的情况之下,却也管不了这么多。   墨沉舟却是知晓,这二人行踪鬼祟,与自己二人交谈之时虽然看似和善,然而目中却隐有光芒闪烁不定。如今未对她与秦臻下杀手,无非是因为他二人与自己的修为相差太多,有些猫抓耗子一般的有趣和笃定。一旦出手,自己与秦臻,却是还不够这二人一击之力。   倒不如此刻拼上一次,趁着这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先下手为强,至少将这二人拖上一拖,能让秦臻有逃走之机。若是他们的运气好,能让秦臻碰上那沈谦与孙长空,只要能够及时返回,她墨沉舟还有一线生机。   却没有想到秦臻望见墨沉舟眼中的一丝决然,竟仿佛是猜到了墨沉舟心中所想,反手就扣住了墨沉舟的双手,望进墨沉舟眼中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决绝。   知晓这人要与自己生死不离之意,墨沉舟却是在心中大骂这人脑子不会转弯!   她与秦臻,本就不分彼此。她之所以愿意要秦臻逃脱而自己留下,却是因为自身还有着数门神通可以施展,再加上黑龙经与那件雷系战衣带来的防御之力,在短时间之内还能够拖延。若是此时秦臻也能如她一般,她倒是也想逃走。   然而心中大骂,却还是因为秦臻的不离不弃而心生暖意。之后又破口大骂那不着调的沈谦与孙长空。好么,光顾着杀人,却是连个神识什么的都不放在他们身上一个。此番被两个元婴盯上,竟是连个呼救的方法都没有。   心念急转,墨沉舟却是眼中一眯,毫不犹豫地厉喝了一声,那两名元婴就见得她的身上,慢慢浮现出一件极为古朴的战衣,其上雷电翻滚不休,带着刺耳的刺啦声响。之后一个紫色的雷球现在墨沉舟与秦臻之间,其上带着恐怖的雷电之力。突然之间涨大,将他二人笼罩在其中。   这般的电流攒动的情形,令那两名元婴修士脸色再次一边。这一次,竟是完全没有了半点轻松之色,互看了一眼,那俊朗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还是看似无意地笑道,“你这两个小家伙,却是太紧张了一些。我二人只是想与你们打个招呼,何苦这般防备?”   “前辈可是在说笑?”见他这般说,知晓这时若是自己与秦臻流露出一丝想逃的意思,只怕要被这二人瞬间斩杀,墨沉舟却也愿意和这二人多说几句拖延时间,用以等待沈谦二人,便冷笑道,“非是我等戒备,而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前辈这般突兀地出现,晚辈二人的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行踪诡秘,却还要在这里扮友善,当她看不出这两人眼中的杀意不成?!   “这话说的!”那俊朗修士一笑,感兴趣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样才能让你二人放心呢?”这般说着,却慢慢将身后的长剑拔出,放在手中慢条斯理地翻看。   这般蠢货!墨沉舟此时,却是感觉到心中一动,一道细微的灵力在这雷球之外逡巡了一下,那熟悉的感觉令她的心神突然一松,便越发地冷笑起来,对着那两个磨磨蹭蹭的家伙傲然道,“前辈不必哄我!可否将二位前辈的来历告知晚辈,我二人,却是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那人脸色一动,眼含异色地看着墨沉舟,嗤笑了一声,“你倒是聪明,知晓我二人并不准备放你离开。也是!凌云宗与靖元宗虽然不在我等眼中,然而却也是麻烦的很。若是被人发现我二人的行踪,你等本就对我东海戒备,只怕又要与我东海纠缠不休!”他的面上突然现出冷厉的杀机,手中长剑一划,就有一道骇人的剑锋讯若奔雷一般向着墨沉舟与秦臻的颈间横切而去,转眼就到了二人的眼前。   眼见这墨沉舟二人必死,这二人脸上便露出讥讽的笑意。却是再也不看墨沉舟二人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之后,灵力激烈的动荡之后,他二人的身后,却浮现出三道杀意凛然的灵力。这二人微讶转头,就见得那剑光却是并未斩下那对筑基期修士的头颅,而仅仅是使得他二人嘴角溢血。而那道雷电游走不定的雷球之外,三枚雷电组成的光梭,却是在眨眼之间向着他二人电射而去!   不过是筑基修士的攻击,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不过是这二人的困兽之斗,那俊朗修士不甚在意地运剑一挑,试图将这三只雷梭击散,却在剑锋甫一接触到雷梭之后情势大变。他只觉得一股凌厉之气顺着剑锋直冲入他的丹田,记得他瞬间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那渔农老者刚刚上前扶住他,就见得远方的天际一道匹炼般的凌厉剑气贯空而至,将这二人匆忙间发出的数道防御彻底击碎,直直地斩进这二人的胸口。   两道血光之后,这二人却是面露骇然之色,眼见远方两道人影急速而来,却是顾不上那雷球之中的墨沉舟与秦臻,转身化成两道极亮的遁光消失在天边。   墨沉舟此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却是望着那二人心生感慨。   果然这年头,若是已然占据上方,便不要再啰嗦废话,却是先将那敌人斩了方好。不然却是极有可能被对手翻了盘。如今不就是如此么,这二人仗着修为高深,半点未将她与秦臻放在眼中,逗弄了这么长的时间,连自己的出身都说了出来,却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候,沈谦赶回,将自己的灵力融入到墨沉舟的那三只雷梭之中,重创了那人。   成事之前,竟是所有的失败者都要如此这般一回。眼前又见了这般活生生的例子,墨沉舟自此之后,竟是深以此为戒,一旦出手,绝对的干净利落,绝不说半句废话。   话说便是那对手成了一个糊涂鬼,又和她墨沉舟有什么相干呢?   远目那二人逃窜,墨沉舟就见得沈谦与孙长空瞬间落于自己与秦臻的身前,这才心神一松,将身周的雷光收起,松开秦臻的手扔给他几枚灵丹,自己也将数枚各色的灵丹吞了下去,方才抑制住咽喉间的血腥气。   但见沈谦与孙长空都是一脸凝然地望着那二人逃离的方向,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再看着墨沉舟与秦臻的目光,都带着一丝赞赏。   扬手将两枚储物戒分别扔给墨沉舟与秦臻,沈谦这才问道,“冰岚宗的修士呢?”   接住一个储物戒,墨沉舟就见其中空间极大,各种灵草材料多不胜数,还有无数的灵石,险些耀花了自己的眼睛,心情就好了许多,见秦臻默然,便答道,“解决完了。”   “全都死了?”沈谦有些意外,却还是放过这个问题,望向远方冷道,“那二人是谁?!”   “据他们自己说是什么东海修士。”墨沉舟叹道,“师伯,不是我挑剔。而是我观这二人藏于此间也有不短的时间,您身为化神修士,莫非一点都没有发现不成?”   “就是这样才古怪!”孙长空冷哼了一声道,“我观这二人不过是元婴初期,却能够同时瞒过我与沈道友的神识,这份隐蔽的能耐,竟是我生平仅见!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二人身上必有大乘之上修士炼制的隐藏气息的法宝!”   “东海修士,到我们这里做什么!”沈谦却是眯着眼睛冷道,“自二百年前东海数位散仙不知因何突然陨落,这东海便与我等诸宗之间再无往来,便是连那唯一的通道都被封闭。这个时候,怎么还有东海修士出世?”   又对着正抚摸自家火凤的羽毛,奖赏它在这段时间的表现的墨沉舟说道,“这二人,可还说了什么?”   见得沈谦对这二人似乎颇为在意,墨沉舟有些疑惑,却还是将方才的一切复述给沈谦二人,闻得此言,沈谦沉思片刻,便冷笑一声,道,“我等却也不用想太多!这二人不管想做什么,然而如今行踪已然败露,若是不想被诸宗警觉,势必要堵上我两宗的嘴!到时他们想要做什么,只怕他不说也不行!”   说罢就对着孙长空一拱手,道,“这几日之事,多谢道友与靖元宗的援手!他日若有需要,凌云宗必将竭尽所能!”   孙长空哈哈大笑,“你我二人数百年的交情,说这些岂不生疏?不过道友也要记得今日这话,若是来日……”他突然一断,意味深长地扫了墨沉舟低头与火凤亲昵的身影一眼,暧昧笑道,“请道友可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一听这话,沈谦脸色一青,哼笑了一声,却是再也不理睬得意洋洋的孙长空。又拱了拱手,也不待墨沉舟与秦臻告别,大袖一卷,便袖上墨沉舟与火凤就走,转眼便将孙长空二人甩在身后。   眼见他如此急切地回去交差,墨沉舟也安安分分地搭顺风车。她如今丹田之中离崩溃只差一线,必须立刻闭关。不然会发生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准。   这趟出来,墨沉舟虽然伤到丹田,然而收获却极大。有了那遗迹之中的无数资源,虽然大部分要上缴宗门,留在手中的也使得她再也不为资源发愁。自从虚天镯封闭,她却终于能够真正地松一口出来。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却是已然与沈谦抵达宗门。眼见她面色疲惫苍白,沈谦神识一扫便知晓她受创极深,也有些担心,便将她送回昭云峰之上,这才一甩大袖,直奔贺清平的朝阳宫而去,神色紧绷,显然是要将冰岚宗与那东海修士之事告知贺清平。   而墨沉舟,却是缓和了一下紧绷的神经,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然而却在刚刚走到峰顶,就看着眼前的场景发起呆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作者君自童年时代开始,就对各种电影电视剧动画漫画之中那位酷帅狂霸拽各种牛掰面对弱爆了的主角非要哈哈长笑噼里啪啦啰嗦一堆最后被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被爆SEED的主角干掉的BOSS带有深深的怨念╮(╯﹏╰)╭   作者君真的很想问一句,您就不能少说一句么?就一句?!~~   二更完毕,求撒花抚摸嗷嗷嗷~   ☆、92黑锅   绿茵茵的大树之下,一头黑色的巨狮仰面朝天地躺在茂盛的草地上,四肢摊开,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肚皮。而那肚皮的上面,一个圆滚滚的红色小身影趴在那长长的绒毛之中,开心地笑着,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墨沉舟就看到一颗小头颅在这巨狮的肚皮的毛中钻来钻去,快活无比。时不时地抓起这巨狮的一簇毛揪一揪,然后又整个小小的身子滚进长毛之中,显然玩的特别开心。   这般和谐的一幕,墨沉舟只看得心中的阴冷悉数散去。眼中的冷厉也慢慢地软化,只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露出幸福的笑容,就希望永远都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她的小妹妹永远都不要长大。长大有什么好的,长大之后,就要离开她的身边了。   曾何几时,也有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青年,仿佛永远都长不大一样围在她的身边,虽然比她年长许多,然而却会对着自己放赖讨好,满心的相信与依赖。曾经连自己的姨母沈静都看不过去,以为墨沉舟总有一天会因杜朗的行事心生厌烦。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杜朗所做的一切,正是墨沉舟可以放纵的结果。   墨沉舟对亲情的渴慕远超想象。而当年杜朗对她的依赖让她无比的满足。那种被至亲需要的感觉,墨沉舟到现在想来都幸福无比。而在墨沉舟心中,杜月和杜朗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杜月爽快,却不如杜朗在自己面前那样的随意自在,总是表现出一个做姐姐的样子来照顾她,却不知杜朗那样全心的依赖,才是墨沉舟最想要的。所以她刻意地接管了杜朗的一切,将他放纵得连自己的姨母姨丈都比不了,放纵得她墨沉舟终于在杜朗的心中,成为最重要的人。   所以墨沉舟一直以来都不是好人。   一个人太寂寞了。那被困在虚天镯中的四百年,还是让墨沉舟对感情无比的贪婪。她想被家人需要,被家人信赖,甚至成为能够支撑起这个家的支柱。   她曾经为了杜朗对自己的依赖满足无比。可是当那一年,杜朗仿佛一夜改变,她的心里,就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   就那样不好么?她什么都可以给他,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呢?修为、地位,这一切不都是修真界中的修士最想要得到的么?明明她都可以给他们的啊。杜月和杜朗,只要站在墨沉舟能看得到得地方,一直地幸福地成长就好了。为什么要改变,即使这样的改变,是为了她墨沉舟!   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   而眼前这个孩子,会不会也有一天,突然地长大,不再需要她?会不会有一天,丢下她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去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还不如……   墨沉舟望着自己的妹妹的眼神一厉,气息就开始变得不稳。然而突然之间便清醒过来,心中重重地一跳,来不及多想,立刻往自己的嘴中塞进了几枚宁心安神的灵丹,心中升起了无比的恐惧与后怕。   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伤势竟然这样重,连她的心境都开始不稳。那些阴暗的,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的想法,竟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竟然激起了她的杀心。   闭上眼睛稳定了心神,墨沉舟方敢继续看向自己的妹妹。这一次,却是准备再看一眼引凤便马上回去闭关,却没有想到再一睁开眼,眼前的一幕令得她心中一怒。   就见自己可爱的妹妹的身边,此时正蹲着一名桃花眼的青年。脸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两只爪子慢慢地探向引凤那张白嫩圆润的小脸儿,一张嘴向前嘟着,看上去是想要凑上去亲上一口。   这般邪恶之徒,竟然将罪恶的爪子伸到她墨沉舟的妹妹的身上来了,不收拾了这货,她墨沉舟简直妄为人姐!嘴角一抽,墨沉舟努力收敛着丹田的伤势,手中翻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狠狠地向那妄图对自家妹妹图谋不轨的家伙咂去,就见一道光影在空中急速地闪过,再接着,便是一声嗷嗷的叫唤声响起。那青年揉着脑后的一个滚圆的大包愤怒地转头看了过来,见到墨沉舟双眼冒火地看着自己,身形陡然一僵,慢慢将头扭回,继而在心中泪流满面。   究竟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告诉的他,这个小魔头出门为宗门办事,短时间之内都回不来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杜晨怎么可能这般大咧咧地就上了这昭云峰!   杜晨的心中,真是明媚地忧伤着。   他自小长于杜家,周围所见的,不是提刀抡剑的糙爷们,就是如墨沉舟这般的母夜叉。美则美矣,然而遇事从不用嘴,直接都是大打出手,怎么一个凄凉可以形容!而不久前,他却是在替杜家给杜笙送东西的时候,因缘巧合地碰上了墨家的这个小团子。那样的可爱活泼,抱在手中还软绵绵的,乖巧听话得叫杜晨的心都快化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惹人喜欢的小东西,哪里是他家里那些讨厌的只知道作乱发疯的小崽子能比的了的?因此他趁着小引凤在沈静处做客的几天,颇是在她那个脸上笑容阴测测的,看上一眼他就觉得寒毛莫名直竖的三师兄外出不在的时候,偷偷和她玩耍了几天。食髓知味后,却是在打听了那个自己碰上就倒霉的小魔头不在之后,放心地遛上了昭云峰。   他却是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在宗门内的风评并不怎么样,担心自己与引凤的相处引来墨九天等人的反对,却是天天带着个老祖赐下的高阶避息符,贿赂了每天陪伴保护引凤的通幽狮,便在每日的这个时候,那个小子修炼的时候和引凤玩耍一阵,直到看到有人再一溜烟地遁走。   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撞上了铁板。眼见墨沉舟的视线越来越危险,杜晨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如今整个宗门,都在流传这墨沉舟杀人不眨眼,他虽然于墨沉舟也算是自幼相识,知晓这人行事其实并不任意妄为,颇有底线。而且对自己却是有几分善意,却还是想到之前的几番痛揍而缩了缩脖子。   却见得眼前的小魔头看着自己,冷冷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一连串的我字之后,本想撒个谎的杜晨还是在墨沉舟锐利的目光中软了下来,低下脑袋垂头丧气道,“和引凤玩儿。”   “你都多大了,还和个孩子玩?”端木锦赐下的灵丹颇为有效,暂时心神清明,墨沉舟就放下心来。鄙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道,“不过几年没见,你智商退化得这么快?还有,刚才你在做什么?贼爪子和你那张猪嘴不想要了是吧?”   杜晨瞬间就心虚了。   他没有想到,第一次“作案”就被抓个正着!内心流泪地想到,若不是那天看到那个每天一抱上小引凤就不撒手的臭小子把嘴凑到引凤那张嫩嫩的小脸上后连眼睛都眯起来的幸福样儿,他也不会想要试试究竟那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有心分辩一句自己仅仅是“作案未遂”,请求从轻发落,杜晨却见得身边一个红色的小团子从自己的身边滚过,急切地扑进了墨沉舟张开的怀抱里。   墨沉舟见杜晨吱吱呜呜,也不去理他,抱着引凤软绵绵暖呼呼的小身子,一颗心化成了水。笑着问道,“阿凤想不想姐姐?”   “想!”墨引凤撅着小嘴答了一声,两条小胳膊环住墨沉舟的脖子,小脸在墨沉舟的面颊边蹭着,委屈无比,“想极了。”   “真乖。”侧头在小团子的脸上亲了一下,墨沉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又开口问道,“阿凤刚才和那个哥哥在玩什么?”   在杜晨嘴角的抽搐中,小小的孩子偏头想了想,大声地答道,“玩亲亲。”   这一句一出,杜晨只觉得在墨沉舟恐怖的眼神中,自己竟然还能够坚持站在原地没有逃跑,真是奇迹了,努力开口道,“那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还没……”   还未说完,就是一道火光喷到自己面前的地上,射出一个极深的坑洞。一时间,杜晨就看着这凭空蒸发了的土层发起呆来。又想到这喷出火光的红色麻雀之前还往自己的脑袋上喷过火,就浑身抖得像是犯了病一般。   我勒个去的!原来小爷当时,是在阎王殿前走了一个来回啊!   就在杜晨额头冒汗之时,却听得墨沉舟语气淡淡,可是却隐含一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般地问道,“玩亲亲么?多久了?”   自家阿姐这么问,墨引凤又偏着头想了想,想到虽然这个哥哥是第一次,可是三师兄每天都要和自己亲亲的,反正亲亲都是甜甜的,小团子很喜欢呢,就喜滋滋地对着手指乖乖答道,“一直都有亲亲。”   察觉到墨沉舟身上的气息一变,仿佛如同猛虎出闸一般恐怖无比,觉得冤枉至极的杜晨都要给眼前这坑人的两姐妹跪下!天地良心!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不带这么冤枉好人的!   莫非这墨氏,不但是姐姐,就连这个妹妹,也是自己的克星不成?!   墨沉舟一听这话,就是脸色一变,望向杜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而又想到,上一世自己妹妹就和这杜晨交好,莫不是那个时候,这个家伙就对引凤的心思极不单纯了么!想到当年引凤死后这人的悲痛,墨沉舟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极有道理。   又想到自己可爱的宝贝妹妹还这么小,就有接二连三的狼崽子妄图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那严卿也就罢了,年纪和引凤相差不多,又是自己引入门下,她多少也就认了,然而也没想过就这么简简单单就将自家妹妹拱手出让。可这杜晨老大不小的了还想老牛啃嫩草,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就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对面悲痛欲绝的杜晨,扯出了一个寒意森森的笑容来,轻声问道,“姓杜的,你想怎么死?”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小晨子给严师弟背了黑锅,真的好冤枉……而且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单纯觉得小凤可爱罢了,有几个像严师弟那样的奇葩呢?只可惜,这女主被严师弟搞得草木皆兵了,看谁都是变态现在,于是他就╮(╯﹏╰)╭~~~   还有小晨子,你敢说这女主是母夜叉!你真行~   缓和几章,好基友们就要聚集了,各位大大给点掌声呗?~~~还有一章正在码,大概要下午了哦~~   ☆、93得福   墨沉舟的笑容太恐怖了。想到从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遭遇,杜晨连逃跑的想法都不敢有,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的倒霉,哆哆嗦嗦地站在墨沉舟的面前,闭目等死,以求早死早超生。   就在墨沉舟扯了扯嘴角,想先将怀中的妹妹放下来再收拾收拾眼前这个乱伸爪子的货色的时候,却听得一声呼唤在身后响起,“沉舟,且慢动手!”   墨沉舟一转眼,便见得一名清隽至极的男修自远方走来,看似悠然,却几步便到了自己的面前,正是唐天风。   唐天风来到墨沉舟的身前,并不看向露出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的杜晨,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墨沉舟一番,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气息虚浮,隐有崩溃之兆,这是伤到了根基的表现,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副样子,唐天风语气就严肃了起来,“伤这么重你还不回去闭关,还有时间在这里纠缠些许小事?”   “这是小事么?”墨沉舟和唐天风的关系极为亲近,在她的眼中就如同同胞兄长一般,撇着嘴哼道,“这小子对咱们妹妹心怀不轨,不教训教训他,他就不知道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   “行了!”清楚自家师妹的脾气,唐天风颇为无奈。眼见墨引凤眨着一双眼睛好奇地在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这才对着墨沉舟说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杜晨每天来昭云峰做什么不成?打从第一天开始我们就发现了,也是我们让通幽狮不要阻碍他的。”   一听这话,墨沉舟眼睛都气得立了起来,抖着嘴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的阿凤,竟叫别人占了便宜也不吭声不成?”   “师母不让拦着的。”想到当初沈岚笑眯眯的样子,唐天风也很无奈,总也觉得自家的这位师娘,行事有时很不靠谱。“师母觉得挺有趣的,反正阿凤也没什么损失,天天看戏也很有趣。”   这二人说话并未想着瞒着旁人,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插了进来,“看戏?看什么戏?”   二人转头,就见杜晨一脸崩溃表情地看着这里,要多凄凉有多凄凉。墨沉舟一眨眼就了解了自家老娘的恶趣味,此时就满是鄙视地看着这个呆货。而唐天风性情温和,多少有些可怜这人,便咳了一声,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就是这样,杜晨还是从唐天风一闪而过的目光中看到了诸如“当然是看你的戏每天看你鬼鬼祟祟溜进来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的傻样多好玩还免费帮我们带小孩哈哈哈”这类的情绪,一时间心灵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又见不远处墨沉舟一双凤眸眯着眼睛鄙视地看了过来,而她话中的小团子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可是眼见自己的姐姐一脸鄙夷,便在圆圆的小脸儿上也努力地表现出和自家姐姐一样的表情,同仇敌忾地觑着眼睛望了过来。   一时间连着墨沉舟肩头的火凤,三双相似的凤眸带着鄙视地看了过来,杜晨的心都要碎了。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抽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顿脚,脚下流光一闪,嗷嗷嚎啕着消失在远方。   太欺负人了!嗷嗷嗷!老祖,这昭云峰就没有一个好人!这样欺负他一个老实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眼看杜晨悲愤地消失,墨沉舟收回目光,再落在唐天风身上时,就有忍不住的心虚。   就见眼前的青年皱起了眉头,轻声责备道,“便是掌教真人的法旨,可是你也无需这般听命。你才多大,轻重缓急都不清楚么?出了什么事,不是叫师尊师母伤心?”   墨沉舟眼见这次自家二师兄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便将怀中的引凤放到唐天风的怀里,扯着他的袖子讨好道,“二师兄,别生沉舟的气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掌教法旨什么的,并不是重要的原因,只是我自己看那些人不过眼,不愿意服软罢了。以后我一定会谨慎的,绝对不会再叫你们担心。”说完还咳了咳,一副虚弱的样子,果然惹得唐天风软下表情,心疼地看着她。   “好了。”心知对这个小师妹没有办法,唐天风怜惜地摸了摸墨沉舟的长发,柔声道,“既然受了伤,便回去闭关罢!师尊那里,我待你和他们说。”   而他怀中的引凤,见墨沉舟脸色苍白的样子,没有从前自己见到时的鲜活,也担忧地伸出小手,在墨沉舟的脸上摸了几下,小声说着,“疼疼飞飞,疼疼飞飞……”   感觉到二人的心情,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暖,便点了点头,回转自己的房间。方一进房间,就咳地咳出一口血来。感受到丹田中的隐隐作痛,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她的丹田之中,到处都是裂缝,随时都会碎裂开来。而丹田之所以还未完全崩溃,却是那黑焰,大日真炎与雷电之力共同作用的结果。无数的灵力在裂缝之中缠绕,勉强将丹田勾连在一起。而经脉之中的灵力,也隐有躁动,颇不安稳。   暗地里咒骂那突然窜出来捣乱,害得自己当时试图引爆丹田的两个家伙,墨沉舟取出几枚端木锦赐下的高阶灵丹塞入口中,在感受到那一股温和的灵力在经脉中流动,修复这经脉中的破碎后,她努力运转功法,将这股灵力引导入丹田之中,一时间墨沉舟就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细微的裂缝在瞬间便开始复原,已然开始破碎的地方也慢慢整合成一块。   运转着心诀,墨沉舟就感觉到丹田之中复原得极快,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自己的暗伤就会恢复大半,而到时,她就可以在稳定境界之后,试着在整合这段时间修炼过的几种神通,将种种的隐患彻底消去。   又将几枚凝神静气的灵丹服下,墨沉舟感觉到心境慢慢清明起来,松了一口气。这一次若不是她发觉的快,一旦心境产生裂痕,就很容易出现心魔。她的情况自己清楚,走的是暴烈的杀伐之道,本就是很容易走偏,只是仗着她生性刚强,这才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丹田重创,竟然使得她心境不稳,怎么不令她心中惊惧。   不过墨沉舟也暗自庆幸,这一切出现的很早。若是这心境的裂痕在她冲击高阶境界之时被心魔乘虚而入,说一句走火入魔都是轻的。到时不是身殒道消,就是心性大变变成个只知杀戮的怪物,便是连死都成了奢望。   端木锦不愧是九品炼丹师,凝神的灵丹一入丹田,她心中隐隐的躁动便被彻底化解。而此时灵台清明,神清气爽,神魂之间被一股暖融融的灵力反复冲荡洗练,那些阴暗的思绪完全不见,连墨沉舟一贯冷厉的表情也在这股灵力的冲荡下缓和下来。   这几股灵力和在一处在墨沉舟的经脉中到处游走,她闭着眼睛没有发现,那睁着眼睛好奇地偏头看着这一切的火凤却见到,一股股令它感到不安的阴暗之力在墨沉舟的身周涌了出来,上下翻滚片刻,还想着返回墨沉舟的身体,却还未成功,就被她身上戮血剑上一颗突然伸出的兽头一口吞下,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返回到戮血剑中安分下来。   隐患竟然完全消除,这倒是意外之喜。墨沉舟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感觉的出来,以往仿佛笼罩在心中的一层迷障似乎被掀去了一般。而在之后,她丹田中的雷球突然发力,将一股股电弧护在经脉之中,竟然将一些阴暗之力隔绝在自己的身体之外。   这却似乎是因祸得福了。想到之前有句不破不立的旧话,墨沉舟的心中也感到几分兴奋。而将这经脉之中的雷电之力收束住,她方才放下心来,全力将几门心诀同时运转。一时间房间之中灵气大声,她又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那条灵脉抛了出来。在浓烈的灵气之中一点一点地引起入体,修复丹田的同时,增强着经脉中灵力的强度。   这一修炼,却是连墨沉舟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修炼了整整一年。这个期间,似乎是因她受伤闭关的关系,竟然没有人来打搅,能够让墨沉舟安心修炼。心无旁骛的情况之下,墨沉舟竟然在短短的半年之中便修复了丹田中的一切伤势,之后又安分地疗养了几个月之后,感觉到差不多便全力冲击起瓶颈来。   筑基大圆满的境界,又称半步金丹,是以丹田之中的灵液已然向着金丹转化而得名。而能够修炼至筑基大圆满境界的,大多已经在筑基期累积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不是如同墨沉舟一般,在连续的几年之中连番升阶,其速度之快,竟令人心中不安。   然而这一次对于墨沉舟来说,竟然极为顺利。那道屏障在几股灵力交汇在一起冲击的时候,被轻而易举地击散,之后墨沉舟的丹田之中形态大变,如今那灵液极为粘稠,灵气充盈不已。而那灵液之上的雷球,如今紫光烁烁,竟然有与黑焰并肩的趋势。   而这一切,却都亏了这一次自己得到的这条灵脉。若不是这条灵脉将庞大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送入墨沉舟的身体,连墨沉舟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顺利。而这纯净的灵气一进入身体,竟仿佛是早就在墨沉舟经脉中停留过很长时间了一样,温顺无比。   终于将这境界稳定在筑基大圆满再无隐患之后,墨沉舟这才喜滋滋地收起了灵脉,携着在这个灵气之中也进步极大的火凤,走出了房间,准备将之前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女主因祸得福,进阶了,隐患没有了~~~再过个副本就结丹嗷嗷嗷~~~   话说,这墨家几口,是真的很欺负人么?为什么小晨子那么伤心呢╮(╯﹏╰)╭   求虎摸求花花哦,各位亲鼓励人家一下嘛~~~   ☆、94师徒   墨沉舟第一个拜见的,却是自己的师尊端木锦。这一次她在秘境中得到不少的高阶灵草,自己的那一份之中留了不少,有很多是她这个境界无法炼制的。就比如那稀罕的精元果,高达八品。墨沉舟冲上六品炼丹师已然极为勉强,丹道一途可不是按着顺序就能进阶的,六品之上容易,再往后,却是升上一阶都难于上青天。而在升阶之中耗费的无数灵草资源,若不是如今墨沉舟发了一注大财,便是只是想一想,都让她忍不住一脸血。   而就算这样,若是等她能够炼制八品灵丹,也不只要到猴年马月。她如今正需要那赤精丹为自家的几个孩子和吃货洗髓。有了赤精丹的帮助,等到墨引凤能够修炼之时,必然会事半功倍。还有那严卿,虽然人是碍眼了一点,不过墨沉舟还没有想过要苛待。那赤精丹对金丹之下的修士效果最好,那严卿上一世在沐阳宗不受重视的时候,都能以一己之力百年之内结丹。如今拜在自家父亲门下,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的,怎么想,几十年内也是金丹有望。   到时候昭云峰墨九天一脉一元婴四金丹,任谁都要掂量一下分量。   然而墨沉舟在端木锦的面前,却被吓得连动都动不了了。她本来还在为自家师尊竟然在鼎天峰而不是沈谦的湖都天境奇怪,却没有想到才一在端木锦的面前露头,就被这老年修士一把抓住,然后死死地抱着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墨沉舟如何了呢。   墨沉舟才想张嘴,就被端木锦一连串的骂声堵了回去。她木着脸看着眼前的老年修士将沈谦诅咒了上万遍,这才在端木锦的咒骂中柔声安慰道,“师尊别太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弟子这不是没什么事儿了么,师伯也不是有意的,还是算了吧。”   不是她心怀大度。沈谦干的那点儿破事儿,关键时刻竟然连有人窥伺都没有发现,她也很怒。如今有个不怕沈谦的人将她心里的诅咒全都吐出来,她也很高兴不是。可是她却是知晓那人对端木锦这个唯一的师弟的重视。骂骂也就罢了,可是若真是因为她墨沉舟而使得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了的关系再次破裂,只怕沈谦嘴上不说,心里要把这笔账记到她墨沉舟的头上来。   就是这般一想,墨沉舟就一头的冷汗,如今也只能苦哈哈地劝道,“一年前的事情,和师伯有什么相干呢?是弟子我自己太过激进,将一件高阶法宝贸然引入丹田,才险些发生意外,师伯却是全不知情的。”   妈的!若不是墨沉舟真心对端木锦好,不愿端木锦失了沈谦这么一个大靠山,她一定要将之后发生的那些一股脑儿的讲给端木锦听。那沈谦光顾着自己宰人宰的爽了,竟然险些害自己与秦臻被人干掉,这样的事儿一旦被端木锦知道,非和沈谦翻脸不可。而墨沉舟看端木锦的表情,果然那沈谦有许多事没有说。不愿让二人之间生分,墨沉舟就再次笑着道,“多亏师伯这次带弟子前往那遗迹,弟子却是收获良多。”   言罢将周身的气息一放,筑基大圆满的境界果然令脑筋并不复杂的端木锦脸上一松,却是立刻就忘了之前的事情,转而喜滋滋地绕着墨沉舟转了几圈,继而插着腰站在大殿之中吹着胡子仰天大笑,“不错不错,这才是我鼎天峰的弟子!还是我端木锦厉害,就教了一个弟子,可是比那些没用的家伙教出的废物强多了!”   墨沉舟听得一头汗,心说幸亏这大殿有隔绝神识的作用,不然这话若是被诸峰听到,连她墨沉舟都得不到好去。再次默默地决定一定要将这善于招仇恨的师尊扔给那个不怕麻烦的沈谦,她便端着笑问道,“那沈师伯?”   “暂且原谅他这一次!”端木锦大袖一挥,心情大好地说道,之后看到墨沉舟默默地将一颗白玉小树取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眼珠子都险些蹦出来,大声道,“精元果!”   说罢一把夺过去反复地看了几遍,一把将小树搂在怀中,瞪着眼睛看向墨沉舟,狠狠地说道,“归我了!”   眼见他这般守财奴的样子,墨沉舟简直哭笑不得。她如今虚天镯封闭,如这般高阶之物却是没有地方可放,而时间久了,只怕这小树就要枯死,本来就要奉给端木锦,由他种到合适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自家师尊竟然这般急切,忍了忍便说道,“这小树本就是给您的。弟子只是想向您求几枚赤精丹。”   “为了你的那个小妹妹?”端木锦却是毫不意外的样子,想了想便说道,“你的一片孝心我也知道,这小树是特意给我的罢?这精元果每二十年结一次果,却也是好东西了。罢了罢了,你且等几天,这次所有的精元果练成的赤精丹我一枚都不要,就当是我给你的奖励了。”   炼制赤精丹的副药也大多极为昂贵,墨沉舟见得端木锦一副要大出血的样子,也知晓他身后站着沈谦,身家比自己富得多了,也不推辞,便低声谢过,又与端木锦交换了一些炼丹时的见解,这才准备告退,却被端木锦皱着眉头唤住问道,“你我师徒许久未见,你这般急着想去哪里?”   “去给掌教真人缴旨。”墨沉舟随意笑道,“之前在遗迹之中弟子颇有收获,因此想先交予宗门,以免夜长梦多。”这一次光是那巨舟之上的收获,墨沉舟就能以一人之力维系一个大宗门近百年,她虽然生性贪婪,却也知道好坏。若不是背靠凌云宗,她也没有机会进入这等遗迹之中,因此对于贺清平要求将绝大部分的收获上缴宗门,却是毫无异议。   然而端木锦见墨沉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哼笑了一声,道,“若是为了这个,你也不必特意前去。贺清平说了,这次你们几人做的却是不错,又在之后的剿杀诸宗之事颇有功劳,因此这一次的收获,只需将其中的一半交予你们的师尊的手中,到时我们自会交给贺清平。”说罢一摊手说道,“拿来吧。”   竟然能够留下一半?!这等好事令得墨沉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次贺清平竟然如此大方起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便忙不迭地将一半的东西划到一个空的储物戒中,忍着发了大财的狂喜之情将储物戒交给了端木锦,然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见她这般喜悦,端木锦好奇地打开储物戒,就见得那仿佛能装下几座山峰的绝大的储物戒竟然被各种法宝宝物装得满满登登,一时之间竟差点昏了过去,再一看墨沉舟的表情,竟然开始对那贺清平幸灾乐祸起来,心说这次,这讨厌的掌教可是要心疼了。   他却是猜得极准。当墨沉舟的物质一上缴,贺清平就觉得眼前一黑,真想一口血吐出来。当日之所以这般大方,却是因为陆陆续续的几名弟子的收获并不丰富。贺清平却也知道原因。这一次他派到遗迹的众人,杀人放火却都是一把好手,然而若是论到寻宝之类,这帮只知道提刀抡剑的家伙就差了许多,再加上这次众人在离开遗迹之后又马不停蹄各自奔赴诸宗的战场,功劳有目共睹,他也就难得爽快一次,也避免让宗门弟子寒心。   却没有想到,却便宜了这墨沉舟!贺清平虽然对墨沉舟也很喜爱,却还没有喜爱到这个份儿上。若不是墨沉舟也是他凌云宗的弟子,他蒙块黑布打劫墨沉舟的心都有了!   却不提贺清平的悲愤欲绝,三番五次为自家这不省心的弟子提心吊胆的端木锦这一次,却是说什么都不让墨沉舟回昭云峰了。一连几日,每当墨沉舟想要回昭云峰看看自家妹妹和老爹老娘的时候,这白胡子都老长了的老年修士都会翻着白眼趴在软榻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墨沉舟虽然知道这货是在装病,却也知晓那一次本命元神灯险些熄灭将端木锦吓得不轻。   不说端木锦,就连那日见到她险些丧命的火凤,经历一年之久,如今还是很黏她,一刻都不愿离开。   心中为端木锦的心意微微动容,墨沉舟也不计较他的这点小小的算计,便整天伴在端木锦的左右,或是与他一同给鼎天峰门下的众弟子讲解丹经,或是与他一同处理一些高阶灵草,一连几个月,都安安分分,不再出门。   而在这个期间,端木锦便特意开炉,炼制赤精丹。五枚精元果连同无数的其他灵草,却是炼制成了整整十八枚半透明状的灵丹,其上灵气氤氲,看一眼便知晓这是好东西。墨沉舟闻了一下,就觉得经脉之中的灵气都为之一动,有飘然欲仙之感。   这一次端木锦超常发挥,竟然没有废丹,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却还是一枚灵丹都没有留,任由墨沉舟大袖一卷,将这些赤精丹受入怀中。   而接下来二人也没有闲着。这么多年下来,唐天风一直都在陆陆续续为墨沉舟收集破月草。到了如今已然是非常大的一个数量了。将那驻颜丹的功用与端木锦一说,又含含糊糊地解释那丹方的来历,便让端木锦以为那丹方也是遗迹之中的收获,两人研究了几天,便一同开炉,轻轻松松地将驻颜丹炼制了出来。   而捧着这仿佛散发着盈盈光彩,一看就颇为不凡的驻颜丹,二人又想到将要与仙灵阁合作赚钱,想到到时的巨大商机,以及那必然可见的天下女修为之疯狂的样子,都忍不住奸笑了起来。这一次赚钱,墨沉舟并没有吃独食,却是拉上了端木锦一起发财,就让他极为满意,也让他对墨沉舟对自己的心意非常欣慰。   谁说元婴修士就不贪财呢?他端木锦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没有灵石上哪儿买去!真以为高阶修士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呢!而这一次为了独家赚钱,不让任何人破解了这灵丹的构成,他老人家还亲自出手,将几种容易使人混淆又不影响药性的草药填了进去,可以算是竭尽全力了。   二人又双眼放光地日夜不停,直将墨沉舟手头所有的破月草都消耗干净,这才由墨沉舟将面前的近百瓶驻颜丹收起,准备过几天便与越沧海联系,开始两人的合作大业。   而就在两师徒偷笑不已之时,便有两道剑光直直地射入湖都天境之中,过了许久,就是一道传书的剑光自湖都天境而出,向着鼎天峰的方向直奔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狡猾的贺掌教失算了,真的很后悔~~这女主的身家现在很厚哦~~~   好基友下章出场撒花嗷嗷嗷~~   还有一章在九点哦~~~   ☆、95求助   就说端木锦与墨沉舟接到沈谦的飞剑传书,都有些奇怪。这几个月沈谦却是非常的安稳,并未与端木锦与墨沉舟联系。虽然也有几分端木锦前些日子迁怒于他,而不愿意理睬他的缘故,可还是销声匿迹很久了。   却没有想到今日倒是有些突然。墨沉舟见端木锦虽然意动,却还嘴硬着的样子,便笑道,“我与师伯好久未见,早就想着要拜见师伯了。师尊可要与我同去?”   “那人有什么好看的。”嘴里哼哼着,端木锦却并没有阻止墨沉舟将他一同拉上飞剑,磨磨蹭蹭了一会儿,便一同向着湖都天境而去。而刚刚落进湖都天境,端木锦便理了理衣裳,哼了一声,仰着头走进了沈谦的洞府。   墨沉舟跟在端木锦的身后,饶是端木锦的弟子,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样子可真是欠揍。那沈谦也真算是朵奇葩了,这是什么审美啊!竟然对这样的师弟还能数百年如一日地关照。这样喜欢用眼角看人的家伙,就该套上麻袋暴打一百次啊!   方才进入洞府,墨沉舟就见除了见到端木锦前来而面带笑容的沈谦,竟然还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孙长空与其身后站着的秦臻。她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给沈谦与孙长空施了一礼,却被孙长空亲手扶起,看着他亲切地对自己说道,“我听沈道友说了,前些日子你丹田受了重伤,如今可好了?”   见墨沉舟点头,他就一副颇为感慨的表情说道,“那日之事,臻儿回去都与我说了。你这孩子也是个傻的,且不说就算你拼着丹田崩溃拼命臻儿能够脱险,就是能够逃生,日后又怎能心安呢!还是我和沈道友对不住你们两个,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搅局之人!”   眼见孙长空还要再说,墨沉舟就暗道了一声不好。将视线望着沈谦与端木锦的方向投去,果然见端木锦此时虽然背对着她,然而一双耳朵却支楞了起来,显然是在听孙长空开口。而沈谦嘴角抽搐,看样子极想堵住孙长空的一张嘴,却只是不好擅动罢了。   这若是孙长空将她丹田重伤的真正原因一说,只怕自家师尊不翻脸才怪!墨沉舟连忙止住孙长空的话音,笑道,“这点小伤如今也不妨事了。弟子如今因此闭关,却能够再次进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一说到这里,连孙长空也是心生感叹道,“这倒也是误打误撞。不但是你,连臻儿如今也已然是半步金丹。这才今年,你二人的修为竟然长得这般快!”说罢拉起墨沉舟的手拍了拍,和蔼道,“若不是你这几年不间断的给他炼制灵丹,臻儿也不会这样快就进阶。好孩子,我记得你的情,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   这算是化神修士的承诺了。墨沉舟心知这承诺的分量,却也不推辞,低声谢过。而孙长空见她不见外的样子,脸上更添笑意,这才和沈谦对了一眼之后,笑道,“不过你二人这次功劳不小。当日那二人身份暴露,果然是亲自登门请求我们为之保密。为了这,还愿意将东海的一件天大的好处分给我凌云宗与靖元宗。”他顿了顿,见沈谦正在与端木锦含笑交谈,便知晓沈谦并不禁止他吐露这件机密,心中暗暗为了墨沉舟的受宠而惊,却还是笑道,“你可知二百年前东海巨变,折损了数位散仙之事?”   他见墨沉舟默默点头,便又讽刺道,“这东海却是将我等都当成傻子呢!这般的大事,竟然被瞒得密不透风!哼!那些散仙之所以陨落,却是因为那东海之上,竟然发现了一处仙人的遗迹。那些蠢货仗着自己也算是个仙,竟然还想进入其中得点儿好处,那散仙与仙人能比么,刚进去一丈远,就被劈得元婴消散,万年苦攻一朝丧尽!”   见墨沉舟听得入神,孙长空也有几分得意,又想到她与自家弟子如今小小年纪就是半步金丹,心思越发活泛起来,眉飞色舞道,“这也是你二人的机缘了。那处仙址之中,据说有能让人顺利飞升的宝物。你也知道,自从万年开始,能够飞升仙界的修士越来越少了,大多是在渡那仙累劫之时被劈碎了肉身,不得已转修散仙。虽然也能够长生,却终究与那大道无缘,而且每千年还要渡那散仙雷劫,整日家提心吊胆,能有什么趣!”   他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二人,笑道,“再过百年,那东海便要举全力开启那仙址,那日的两名元婴,就是秘密前来搜集几种到时需要的秘宝。如今为了求我们保密,便同意到时我二宗的元婴以上修士一同进入。我观你们两个境界稳固,百年内进阶元婴也不是不可能,到时若是能在那仙址中得些好处,便也是好事了!”   孙长空却是对墨沉舟与秦臻极有信心。这两个孩子天赋出众,又有墨沉舟身为炼丹师为辅助,这百年之间会走到哪一步连他都说不好,至于元婴之境,凭着他与沈谦合力,便是生拉硬拽,也能将这二人拔到元婴期。   想到这里,他看向眼前的一双气质容貌都极为出众的青年男女微微而笑。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喜爱墨沉舟的天资,那么如今与沈谦一同关注了这个孩子十几年,他却是真正将墨沉舟放在与秦臻同样的地位,当成自己的弟子一样看待。更不要说他一手带大的弟子,回想起那曾经小小的就已然不苟言笑的男孩,他心中多少有些怅然。   这一个个的孩子,都已然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虽然不舍,他却还是不能因为这份疼爱就束缚了这两个孩子。   当下,孙长空便笑道,“你们两个这次闭关时间太久,还是一同出去历练历练。须知道,在这修真界之中,光有修为可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要有遇事随机应变的本领。”   墨沉舟与秦臻低声应了一声是,便素手站在一旁。他们却是知晓,这一次孙长空前来,又请沈谦请来了端木锦,可不是为了他们这点儿小事儿。而那一面,就见沈谦又与端木锦说了什么,端木锦脸色犹豫,却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孙长空虽然与墨沉舟二人说话,但还是一直密切关注着端木锦那里。眼见端木锦点头,面上就露出几分真实的喜色。   墨沉舟就见端木锦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往着孙长空的方向一翻手,眼白向上道,“拿来吧!”   而孙长空就赶忙上前几步,将一枚灵光四溢的储物戒放入端木锦的掌中,笑着一揖道,“今日道友之情,我靖元宗记下了!他日若有差遣,必倾全宗之力以报。”孙长空虽然是靖元宗的化神长老,可是也不可能会随意说出这话,可见这意思,八成是那位靖元宗掌教之意了。墨沉舟就有些好奇,端木锦究竟答应了什么,可又看到那储物戒,心中却还是明白了几分。   端木锦却是沉默了片刻,脸上严肃了起来,道,“不瞒道友,我虽然是九品炼丹师,然而也并不是那一次都能炼制成功的。你要的通天丹是九品之中的顶阶灵丹,我也没有几分把握,也只能说倾力而为。”   “这样便够了!”孙长空笑道,“若是端木道友不行,那别人更是不可能了。”他顿了顿,方道,“这储物戒中共有三份灵草,若是都不成,便只能说是我宗那位太上长老命中该有此劫,却是与人无尤。”   然而这样说时,孙长空的心中还是暗暗发苦。天下三宗之中,只有他靖元剑宗没有高阶炼丹师坐镇,因此行事便有些顾虑。就比如这一次,宗门中一位大乘期的太上长老在探索一处险地之时,竟然被一种可怕的攻击击成了重伤,而且那伤口竟然极为诡异地不能痊愈,甚至还在向着肺腑延伸而去,全宗上下束手无策,如今只能吊着那位太上长老的命罢了。   那通天丹是疗伤的灵丹中最为高阶的一种,号称但有伤势,无不能痊愈。然而靖元宗向来与簌玉阁不对路,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与端木锦的身上了。   若是那位太上长老真的陨落,靖元宗的损失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便神情凝重地再次一揖,道,“端木道友这次愿意为我宗出手,孙长空感激不尽!不管如何,道友的情谊孙长空是记下了!”   而沈谦却是在低头沉思,见孙长空与端木锦谈妥,这才看向墨沉舟与秦臻,冷然道,“今日靖元宗之事,你们听到了也就罢了,却要管住你们的嘴,不然别怪我没将这话说在前面!”   靖元宗大乘修士受伤,对于靖元宗是个极大的打击。若是被诸宗知晓,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须知天下三宗镇压诸宗,就是以大乘、化神修士作为震慑。若是有个意外,只怕这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修真界又要动荡不休。   墨沉舟心中一沉,知晓沈谦虽是对她二人说话,却实际重点在于她。秦臻是靖元宗弟子,怎么也不可能透露给别人,心中一凛,便郑重地应了一声。   沈谦见到墨沉舟如此识趣,也很满意。他晓得墨沉舟性格不是个多话的,然而却是要在孙长空面前做做样子,以免他不放心。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如今这般,他也就将此事丢在一旁,眼见墨沉舟与秦臻在三人面前沉默,便含笑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们便出去逛逛罢!沉舟你回去见见墨首座,之后便和你师兄下山去吧!”   知晓这次竟然能和秦臻一同游历,墨沉舟也很高兴,见端木锦无事,便与秦臻对着三人一揖之后,默默地退出了湖都天境。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两个好基友要收拾收拾一起上路了~~这一次,要带上一个各位大大一直很喜欢的萌货哦~~要不要猜猜是谁呢哇卡卡卡~~   这又是要下副本的前奏么望天~~   嘤嘤嘤~~~求留言求花花~~   ☆、96毒舌   却说这一日日头高照,昭云峰的峰腰处的一条林间小路上,一队穿着简单的宗门道袍的少年男女在小路上艰难地走着。有人肩上抗着巨大的包裹,有人挑着满满的两桶水。都是极重的东西,累得这些少年满头大汗,却偷偷看着不远处一脸傲慢的一名美艳女修不敢叫苦。   他们这些人,都是凌云宗这几年收入门下的外门弟子。那些资质好的已然拜入内门诸峰诸殿,而他们这些人,却是要努力修炼,直到成为筑基期修士之后,才有可能被内门相中,拜入诸峰。然而对他们来说,成为筑基期修士,却是个极飘渺的目标。   这修真界之中,能够成为筑基期修士的都少得可怜,在外都能够自己创立一个小家族了。至于这凌云宗的外门,这么多年能够进阶筑基的弟子,也是少得可怜。   而如今他们所作的,却是凌云宗锻炼外门弟子的一种方法。外门弟子修炼不易,平时要比内门弟子多吃不少苦头。因此为了磨砺他们的意志,拜入凌云宗前五年的弟子,每天都要和凡人一般做一些艰苦的工作,用以坚定信念。   而这其中,就有一名身姿柔弱的少女,艰难地提着一桶水在路上走着,累得连步子都虚浮了起来。见她虚弱成这个样子,便有一名少年眼中露出一份不忍,走上前几步轻声道,“苏师妹,我帮你提吧。”这位苏师妹美貌冠绝外门,虽然资质只是普通,然而个性温顺,还是在外门很受欢迎的。   这少女正是那年韩白衣在越国带回的苏柔。那年韩白衣因她而犯下大错,虽然此时被贺清平强行压制了下去,然而贺清平却迁怒与她,又见她资质一般,便将她扔到了外门不闻不问。而她一直以来极为感激的那位韩师兄,却在帮了她几次之后被贺清平差遣到了宗门外,如今还没有音讯。而当日的那些因她险些丧命的内门修士,虽然懒得对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动手,然而行事之时,却对她颇为苛刻。   果然,在两人为这桶水推让了几次之后,一条鞭影破空而来,啪地抽在苏柔的手上,那只纤细的小手的手背上顿时肿起老高,而疼痛之下,苏柔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满满的一桶水便砸在她的身上。她脸色一白,想到半日的辛苦就这样没了,一时间忍不住泪水涟涟。   却听得一声冷嘲在身后响起,那名艳丽的女修走了过来,道,“好好的,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她转目一看,就见围拢过来的少年之中,女孩子们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而男孩子却是怜惜地看着垂着头的苏柔,看向她的目中都带着愤怒。   这女修却是不理。她身为内门弟子,自然不惧这些外门弟子。更何况她今日所作之事,却是有人特意叮嘱,要让这苏柔不得安生。心中也有几分嫉恨。这丫头看着就是一副妖精样,刚来凌云宗,就勾得连同掌教弟子在内的几名弟子常来看望,虽然后来全都销声匿迹,却令人嫉妒不已。当然也是这样,却是惹怒了那柔云峰上早就将韩师兄视若禁脔的戚然戚师姐,那位师姐可是个有手段的,只叫自己等人在这样的小事儿上为难苏柔,却是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这女修嘴角翘起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再挑一桶水来?”又看向围拢过来的众人,厉声道,“还有你们!还不去干活?!”女孩子们都呼啦一声散了,却还是有几名男孩子围在苏柔的身边,低声和她说着什么,然后就听得苏柔小声回答了几句,目中露出几分不甘,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这女修也不理那些人,只是站在苏柔的身边,冷笑地监视着她。苏柔摇了摇嘴唇,方要去拎那空桶,二人就听到那不远处的树立之中,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苏柔为那无忧无虑的笑声吸引,见那女修也向那处看去,迟疑了一下,便向那处走了几步,就见到绿荫之下,一个一身红衣,白嫩可爱的小娃娃趴在一头狰狞恐怖的黑色巨狮的肚子上,正和巨狮旁一名俊秀优雅的少年玩得欢快。   那样的快乐,让苏柔心中升起几分羡慕,然而却听得身旁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转头,就见方才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女修此时收敛了全部的盛气凌人,神色之中变得小心翼翼,竟是连发出声音都不敢的样子,然而看向那个小孩子的眼睛烁烁生辉,全是异样的神采。眼见那两人无比的和谐欢乐,苏柔就想起了自己从前姨娘还没死的时候,也曾经这样玩耍的,还是姨娘死去之后被嫡母苛待,方才境遇每况愈下。如今见到这个场面,便忍不住上前几步,想要加入到其中。   却没有想到才走了几步,肩膀就被身旁的女修死死扣住,她转头,就见那艳丽无比的脸正对着自己讥讽地一笑,轻声冷道,“你要去做什么?”   苏柔咬着嘴唇半晌,方才小声道,“那个孩子蛮可爱的,我,我很喜欢她,想和她……”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冷笑打断,苏柔就见得那女修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声音尖锐了许多。“可爱?喜欢?这也是你配说的?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谁?你脸皮可真够厚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你也配说喜欢?”   “不管她是谁,我怎么就不能说呢?”这人三番两次地欺负自己,苏柔也有些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反驳道,“都是一样的宗门弟子,她又只是一个孩子,说一句可爱有什么配不配的?”   “只是一个小孩子?”那女修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还比不得那孩子的一根头发丝儿金贵!”她冷嘲道,“别以为掌教弟子对你另眼相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那孩子的面前,掌教弟子都不敢对她大声说话!”那女修眼中透出几分羡慕地说道,“她父亲是昭云峰首座真人,母亲是金丹修士,姨丈也是位金丹修士,还有两位金丹期的师兄!还有她的长姐是鼎天峰首座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据说日后是要接掌鼎天峰的,如今只是筑基期就已经威名赫赫,又极受几位化神长老的青睐,满门的荣耀!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所能评说的?还好今日是我听到这话,不然就是给你两个耳光你也得受着!”   正说着,却见得那处的两人听到这边的喧哗停了下来,向着她们看了过来。苏柔就见到那个小孩子对着自己好奇地偏了偏头,极为可爱。然而她身旁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虽然带着笑意,然而一双眼睛看过来时,其中暗潮涌动,让她看一眼就觉得心中莫名地发凉,然而却见得这少年有几分面熟,再细细地一想,竟是当年一同从越国来到这里的同伴,一时惊喜莫名,便忘了方才那女修对自己说过的话,上前几步道,“是你!你还记得我吗?那时候的越国!”   见她这样惊喜亲近的表情,懵懵懂懂的墨引凤却突然有些不开心,觉得一直只和自己玩耍的师兄有被别人引开注意的感觉,下意识地挽住了严卿的一条手臂,小小的身子整个贴在严卿的身上,撅着嘴看着苏柔。   她这般亲近,正是严卿求之不得。虽然享受,然而想到却是因为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弟子心里难受才这样的,就令得严卿心中心疼无比。他的小师妹,便是平时碰下了一根寒毛都让他心疼呢,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在他的眼中,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如今便露出一个寒意四射的冰冷笑容,斥道,“走开!”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墨引凤的后背上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安抚小孩子那颗敏感的心。   能遇到同伴,又是当年一同从越国来的,苏柔本是很高兴的,只觉得眼前少年有几分亲近。却没有当头便被这少年泼了一头冷水,一时钉在原地,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见得那少年一双幽深冷漠的眼睛望了过来,不知为什么竟然说不出话来,心中委屈,便有水光在眼底浮现。   严卿对她这副样子却是视而不见,这副样子,他在那越王的后宫见得多了,简直不要太熟悉!眼见身边的小孩子兴致低落,便低下头和她软语轻声地说话,直到哄得这孩子又开心了起来,方才也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却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便听到一声责备想起,他一抬头,却见得那韩白衣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苏柔的身旁,怜惜地将一条手帕递给她,方又转向严卿不快地说道,“严师弟方才是什么态度?都是同门,莫非你就尊贵了不成,那副样子真是难看!”   见到这人,在严卿心中真是什么都不是,他却是淡淡一笑道,“我倒不觉得自己尊贵,不过我的教导自有我师门长辈。若是韩师兄不满,大可以去寻我师尊师母师兄,若是都没空见你,你倒可以拿这个做借口去寻我墨师姐,不过只怕,”他嘴角勾起,讽刺一笑道,“只怕我师姐如今,实在懒得见你!”   这严卿说话,一向最能戳人伤疤。果然韩白衣一听墨沉舟之名,脸色就有些苍白。心中也有些怒意。当年他就觉得这个少年生性阴厉,行事偏激,如今看来,竟是开始仗着拜了个好师尊更加任意妄为了起来。这般下去,迟早要为宗门惹祸!   方要开口,却见得对面的少年又是一笑,慢悠悠道,“师兄可是处理完宗门任务刚刚回来?我劝师兄马上回掌教真人出缴旨。不然若是再有个疏漏,或是一不小心害死个师兄什么的,掌教真人不知情,怕是没办法为您收尾。”这个时候,方才想起这个哭哭啼啼,让人心情阴郁的女修是谁,便讥讽道,“不过师兄这次,没有再带回一位师妹罢?!”   这番一说,韩白衣只觉得浑身都被气得发抖,只说不出话来。他被贺清平如亲子一般养大,素日里交往的都是性情稳重的有礼修士,哪里见过这样嘴毒的弟子,一时间,饶是他心性温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怒意。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各色人物登场一下~~苏妹子这一世是得不到好机缘了,就在外门混吧~不用这女主动手就有人收拾她了~各位亲,乃们还记得那吃了这女主一颗种子的戚师姐么?~~~   好吧,小严子就是有恃无恐呀~~有人罩着,他怕韩师兄什么呢╮(╯﹏╰)╭   撒花留言~~~扭动中~   ☆、97倾心   严卿却是旁人越生气自己越开心的性子。眼见这讨人厌的掌教弟子被自己气得浑身哆嗦,又添了一句火上浇油,“韩师兄今日来得还是不巧,我师姐这几日回鼎天峰了,便是您将这昭云峰的花花草草给踏平了,您也见不着!”靠!这人在宗门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来,直烦的他家二师兄如今一见到白色的衣裳就有些暴躁。能将自己温文的师兄逼到这个份儿上,这位掌教弟子也是强人了!   想到这里,他见韩白衣脸色苍白一片,眼睛一转又恢复了一贯的优雅,微笑道,“韩师兄,念在当年越国的一段渊源,师弟还是要劝您一句,别忙了!”他咳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掰道,“如今我师姐和杜晨师兄好着呢!您这是何苦呢?天下女修多的是,不过您若是真的舍不下我师姐,师弟劝你还是去和杜师兄多谈谈,没准他就将师姐让给您了!”该死的杜晨!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厮趁着他修炼的时候勾引小师妹的事情,这次将这祸水引过去,看他还有没有时间跑来挖自己的墙角!   脸上淡淡地微笑,心中却颇为自己一箭双雕的“计谋”得意,还未等他继续打击这心理脆弱的韩师兄,却感到贴着自己的温热远离了自己,一双手将小团子抱起,然后一声淡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哦,我倒也是今日才知,我和杜晨的关系好着呢!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回去之后,师弟一定要为我解惑!”严卿笑容微微一僵,却还是在墨沉舟一副“我记住你了”的表情中岿然不动,颇有几分大将风范。   墨沉舟见他如此,哼笑了一声,将一个装了两枚赤精丹的丹瓶往他的怀中一抛,这才将看到是她而开心地笑起来的小团子抱在怀中一阵摩挲,“我的小仙女,想死姐姐了!”   小团子咯咯笑着和自家好久没见的姐姐大人玩亲亲,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才发现姐姐的身边站着一个好严肃好严肃的大哥哥,墨引凤偏着头,含着大拇指看了他一会儿,就又转向自己的姐姐,眼睛一眨一眨的。   墨沉舟却是最见不得自家妹妹这副可爱的小模样的,将她往着自己的怀里收了收,这才对着身旁的秦臻笑道,“这是我的妹妹墨引凤!师兄看看,是不是很可爱?”   秦臻对小孩子没有什么兴趣,然而见到墨沉舟一副罕见的柔软表情,眼神中也透出几分柔和,又觉得墨沉舟这个样子也有几分可爱,想到当年那处秘境之中,她算计自己时也是这样说不说的狡黠灵动,便忍不住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慢慢点了点头。   这几人的气氛分外温馨,站在一旁的苏柔看得心中羡慕不已。   那个红衣的美貌师姐她还记得很清楚。当日一脸的凶神恶煞,还敢当众对着韩师兄疾言厉色,半分面子都不给,特别的傲慢不好说话。那个时候她就猜测这位师姐的身份应该极高,所以才连掌教弟子都不看在眼里。今日结合这边这位师姐所说,却是身份极高,却也难怪。然而心中却对着那快乐地拍手笑着的小孩子更加羡慕。   有的人,天生就是命好。爹娘宠溺,姐姐疼爱,连爹娘收下的弟子都围着她团团转,唯恐她磕了碰了。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半点儿都不用自己操心。而她却这么难,本以为跳出凡人界就能够不再受苦,却没有想到修真界中,竟然比从前还要残酷。而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身旁这位好心的韩师兄了。   想到那日被卖后她本就已经绝望,是这个人如神明一般地降临在她的面前,带她离开。她的心中,就升起一份柔情,将这位师兄的名字牢牢地刻在心底。虽然如今她也和外门两位经常照顾她,马上就要筑基的师兄心意相通,然而这个人,她却是知道,还是不同的。   一想到这里,苏柔就红了脸怯怯地拉住了韩白衣的袖子,却发现没有引来这位温和师兄的关注。有些奇怪地仰头,苏柔就见到那张俊美的脸上,如今竟全是痛苦之色。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到那位红衣师姐在和她身边那个一身可怕寒洌的俊美男修说着什么,那样的眉飞色舞,是她从面见过的畅快。在苏柔的心中,这位师姐,却应该总是一脸冷厉的样子,而不该是如今这副眉目疏阔的模样。   然而感觉到身旁师兄身上无法压抑的悲伤与痛苦的情绪,苏柔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心中也开始发疼,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而就在这时,墨沉舟的视线却投了过来,一眼见到那站在后面的艳丽女修,却是眉尖一挑,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来,眯着眼睛道,“你是……陈碧?”   那女修简直是受宠若惊,见时隔十几年墨沉舟还记得她,忙不迭地俯首道,“柔云峰陈碧,见过墨师姐!”   “行了,这么多礼倒显得生疏了。”墨沉舟垂着眼睛,掩住目中的一抹流光道,“当年我就说,你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过这几年也不见你来我这里走动,倒让我有些可惜呢。”   这话一出,陈碧更加兴奋。当初她还以为墨沉舟是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竟是真心的,便恭敬答道,“叫师姐上心,是陈碧的福气!师姐但有差遣,陈碧无有不从。”   “只是喜欢你的性情罢了,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墨沉舟一晒,又沉思了片刻,扔给她几个丹瓶,淡淡道,“这灵丹如今我用不着,若是你以后用完了,便来我这里取。”   墨沉舟如今名扬宗门,哪里还要用心算计一个小小的练气期弟子,因此陈碧也没有什么疑心,将墨沉舟的丹瓶毕恭毕敬地收起,脸上就带了几分得意之色。如今她傍上了墨沉舟这个大靠山,这宗门之内,岂不是她横着走,便是那将她差遣得像条狗一般的戚然,只怕也不敢再在她的面前充大。想到这里,陈碧就更加得意起来。   墨沉舟见到她这副样子,嘴角微微勾起,却是再也不说什么,对着正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的韩白衣冷淡地点了点头,唤了一声通幽狮便转身就走,将那几个叫她厌烦不已的家伙统统甩在身后。而这么长的时间中,秦臻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除墨沉舟以外的他人身上。   而严卿,却在随着墨沉舟离去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欣喜若狂的陈碧,仿佛在看什么古怪的东西。   这几人一路走回到墨沉舟休息的院落,严卿正要抱着玩了一早上,如今有些瞌睡的墨引凤回去休息,就见一名桃花眼的青年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却是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反而不似从前的惧怕,一把扯住了墨沉舟的衣袖,一连声地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有人找你呢!”   “谁找我?”一甩袖子将杜晨的手甩开,墨沉舟用眼神示意正满眼含笑看着杜晨的严卿抱引凤离开后,方疑惑问道,“找我的人怎么却找到了你的头上?”太奇怪了罢。   杜晨目视那笑容阴测测的小子消失,搓了搓因他的笑而激起的满身的鸡皮疙瘩,突然咳了一声脸上微红的说道,“那什么,我在外面闲逛,正碰上一位姑娘正在跟一个弟子询问你住在哪里,反正没什么事儿,我就带她来找你了。”   正说着,墨沉舟就见到门口缓缓迈入一名美丽的女修,对着她温婉一笑,“墨道友,好久不见。”竟然是自遗迹一行之后再无联系的周婉。   周婉也是和自己颇有交情了,墨沉舟就是一笑,道,“道友今日怎么有空?”   “有些事想找道友帮忙,就来了。”周婉微微一笑,看着墨沉舟的眼神突然幽深了一下,换了称呼道,“我们是朋友吧……沉舟?”   墨沉舟一怔,然而看着周婉,却也突然笑了起来,目中耀耀生辉,“当然,阿婉!”   “我与师尊修炼的是毒经。”一处房间里,墨沉舟与周婉相对而坐,周婉沉默了片刻,方淡淡地说道,“我二十三岁才开始修炼,若是按普通的修炼方式,到我死都不可能会筑基。可是有了师尊传下的毒经,沉舟你看,不过五十年,我已经要结丹了。”   见墨沉舟点头,她却露出几分苦笑,“这样的修炼方法,怎么可能没有隐患呢?”她一叹道,“依照毒经修炼,却是每次冲击瓶颈之时,都要服用一种丹毒,我们就是用那猛烈的毒系灵力冲击瓶颈。小境界还好说,可是一旦遇到大境界,一旦冲击失败,就只剩身死一途。”   “我不怕死!可是我还有心愿未了,若是这次进阶失败,我不想留着这个遗憾死不瞑目。”周婉见墨沉舟凝神听着,抿了抿嘴角,方道,“我还是太软弱了,沉舟。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去做这件事。我从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你是不同的。所以……”   “所以就一起去吧。”墨沉舟抬起眼看着微微诧异的周婉,笑道,“阿婉别担心,我会陪你去的。”   周婉的目光一柔,偏着头轻笑了两声,方才转过头来问道,“你不问问我要去做什么吗?若是有危险,你也不后悔?”   “我们不是朋友么。”墨沉舟点着桌面突然一笑,在周婉的眼中却觉得耀眼得连天地都失色,“我墨沉舟为朋友做事,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后悔!”她是有各种缺点,然而这其中,却没有贪生怕死。   将放下心来的周婉安顿好,墨沉舟就见杜晨站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奇怪道,“你还没走?”这么大人了,还等人送不成?   就见杜晨突然轻咳了一声,讨好地笑了起来,“等你呢,小……那个,墨师妹。”   这货这般有礼,墨沉舟真觉得不是吃错药了罢!实在摸不清这家伙的路数,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却见得杜晨的脸突然爆红,扭捏了许久方才在墨沉舟不耐烦的表情里目光游弋道,“墨师妹,方才那位姑娘是谁啊?”   “我朋友。”这副样子分明有鬼!墨沉舟哼了一声,“你想做什么?”   杜晨又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一眼,硬着头皮凑到墨沉舟的眼前,期期艾艾地小声道,“那个什么,我,我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师妹帮帮我成么?”   话说,这可是他头一回遇上这般温婉有礼,个性温和的好姑娘呀。这样的姑娘,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和这样的小魔头交情莫逆,可是一看就是个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好姑娘,怎能不叫他杜晨心生爱慕呢?   他可真是受够门内那帮不是矫揉造作,就是如墨沉舟一般出手就要见血的女修了!   然而一听杜晨这话,墨沉舟就满脸木然,只恨不能一口老血喷到这个家伙的脸上。   她能够提醒这个命运悲催的家伙一句,珍爱生命,远离毒修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晨子,这是你要找死的前奏么?这位“好姑娘”动起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的呀!~~   还有~这个家伙会不会成功呢?敬请各位大大继续关注呀~~   嗷嗷嗷,下章一起出发了,求花花哦~留言周一回复,周日双更~~   电脑无能作者君终于学会了在霸王票界面怎样复制黏贴~~八月份的霸王支持人家记在心里了,在此感谢各位大大在九月份的霸王支持,真的是破费了O(n_n)O~   ☆、98悲摧   墨沉舟觉得人生真是一场梦。   如今她坐在一个巨大的葫芦形飞行法器上,穿梭在云层之间,冷风吹打在身上,可是她却看着前方热火朝天地对周婉献殷勤的杜晨觉得暴躁得难受。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啊。   墨沉舟抚额,头疼万分。若不是这个家伙与杜月杜朗有理不清的联系,杜家那位老祖也一直待她极为和蔼,在宗门行事之时也一直有几分照顾,她真的懒得管这家伙去死。   只见不远处,周婉盘膝坐在葫芦上,一脸温柔的笑意,可是墨沉舟还是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不耐。还有那双半隐在袖中的双手,也在不停地弹动,墨沉舟就知道这一路本就心情不太好的周婉,如今已经是在爆发的临界点上,只是看在墨沉舟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而已。   默默地看了许久,墨沉舟终于唤了一声,将围在周婉身边喋喋不休,各种殷勤小意的杜晨叫到了身边。见到他一脸不清不愿地走了过来,墨沉舟抽了抽嘴角,问道,“你究竟够了没有?”   这个家伙死乞白赖地非要与他们同行,这点儿贼心真是路人皆知,真是给她墨沉舟丢人。   “什么够了?”杜晨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墨沉舟已经对这货的智商绝望了,忍了又忍才没将这个家伙一脚踹下法器,道,“你能少给她献殷勤么?你想死么?!”这个家伙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得叫周婉一把丹毒下去给毒死不可。   “咦”了一声,杜晨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一脸薄怒的墨沉舟很久,之后方恍然大悟一般叫道,“莫非你在嫉妒?!”见墨沉舟陡然一怔,他就觉得猜到了真相,又想到从前一直以来虽然墨沉舟一直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实际受到过伤害,反倒是从她的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如今想来,可不就是那种喜欢你就使劲儿欺负你的剧情么。   杜晨扼腕!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他如此的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可不就是人见人爱么。墨沉舟这丫头从小和他相交,这么多年迷失在他的举手投足之中也不是不可能么,不怪别的,也只能怪他杜小爷实在是魅力不凡!   想到这里,杜晨就有些不敢看墨沉舟的脸,生怕在那上面看到对自己的幽怨与伤心。虽然他一直以来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感觉,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还是很有感情的。想了想,他就偏着眼睛小声说道,“我,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了!可是我只是把你当妹妹的!对,对不起!”说完就转身,仿佛后面有猛兽撵着他一样窜回了周婉的身边,可是这次,却还是收敛了许多,以免墨沉舟看到这样的情景更加伤心。   直到杜晨窜走,墨沉舟缓了半天才消化了杜晨刚刚的话中的意思,一时之间就感觉五脏六腑无一不在燃烧,一股熊熊的火焰自她的心中窜起,直欲将那个还偷偷看过来的杜晨斩成碎片!   浑身气得直哆嗦,墨沉舟咬着后槽牙盯着杜晨半晌,方恨恨地转过头去,忍住了收拾他的欲/望。   这个家伙,就去死好了!她再也不管了!   这二人却不见,同样坐在法器上的周婉与秦臻的眼中,见到这两人的互动,都闪过几分笑意来。   这一次,四人却是前往平洲的一个名为陈国的小国。平洲离凌云宗极远,然而周婉却似乎非常急切,因此中间的路程四人竟是毫不休息,轮番操纵着法器往着陈国疾驰。亏得这一路有墨沉舟的灵丹供给,不然这般几天几夜不休,饶是四人皆是筑基期后期以上的修士,也有些吃不消。   而这一路上,杜晨真是经历了一场由暗恋到明恋到失恋的人生悲喜剧。   初时周婉还有耐心,可是后面的几天,大概是觉得这位实在是挑战了自身的忍耐底线,她却是用了最美丽温婉的笑容,说出了一番刻薄无比的话出来,直将杜晨打击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接下来的几天,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墨沉舟却觉得周婉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一把丹毒下来,只怕这个家伙无精打采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杜晨却有些接受不能,只觉得心目中这位如仙子般的美丽女子有些幻灭。嘤嘤嘤,这样笑起来可和气的美人儿,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莫不是和那个小魔头相处久了,被同化了不成?   莫非他杜小爷的情路就这样坎坷不成?就不能有一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温暖一下他破碎的小心肝么?   正当这杜晨有些伤心不已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正在急速飞驰的飞行法器突地一停,他一个没有注意,险些掉下去,心中本就因周婉的事情有些怒气,如今这一下,真是令得他肝火上升。一抬头,就见到法器前方几名身影在云层之中显现了出来,手中提着长剑法宝,对着四人冷笑着。   妈的!这年头,还有人敢拦他杜大爷的路!不想活了吧!杜晨大怒,腾地跳了起来,指着前方叫骂道,“喂!吓了你们的狗眼了!敢拦爷爷的路!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家老祖是谁么!识相的快点滚蛋!不然爷爷叫你们有来无回!”他堂堂凌云宗杜家大少,若是还喝不退这么几个家伙,岂不是在自己的爱慕者和自己爱慕的人面前丢人么!这般一想,杜晨就挺着胸脯挡在了默然不语的墨沉舟三人之前,毅然承担起了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大任”!   那几人却是一怔,显然是被杜晨的大口气吓了一跳,然而再仔细一看,却见得只有四名小小的筑基期修士,一时间就觉得这家伙真是口气大得很,相顾哈哈大笑道,“老子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原来就是个筑基!小子诶,今天爷爷也教你一个乖!管你有什么后台,在平洲这地界儿,死了就是个白死!谁找得找谁啊!”   这话就让杜晨大怒,他不是没来过平洲,当年宗门与簌玉阁为了一条矿脉在此地相争数载,他也是经历过的。然而却没有想到如今这个地方竟然这么乱,这才几年,就有了连他凌云宗弟子都不放在眼中的狂徒!他怒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莫非还真无法无天了?!”   “嘿!一看就是个少爷!”那当前的一名壮汉抗着一把长刀状法宝舔了舔嘴唇哈哈大笑,说道,“当然是打劫!看你小子也是个肥羊!把身上的法宝储物戒还有你身后那两个美人儿留下,爷爷我今日开恩,方你们一条生路!”   一听这话,有见到那些修士不怀好意的目光向自己的身后逡巡,杜晨就下意思地动了动,将墨沉舟与周婉的身影掩在自己的身后,然而看着眼前的十多人,心中突然一冷。他这时方才发现,这群修士之中,竟然有两名金丹期修士,剩下的,也大多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士,面容彪悍,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争斗的修士。他的身上,虽有几件老祖赐下的法宝,然而不是防御性法宝,就是激发需要时间,只怕还未发动法宝,就被这些人一拥而上围攻而死了。   想到这里,他的面上就显出一丝决然来,嘴唇动了动,传音墨沉舟与周婉二人赶快逃命,他就取出一件法宝来准备拼命,用来拖延时间叫她二人能够逃走。   就在他心中感觉此次必死,正要激发法宝之时,却突然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暴戾无比的灵力,只见一道刺目的剑光自他身后窜出,去势极快,当头将那站在最前方嘲笑他的那名金丹期大汉劈成了两半!只见瞬间高空之上血光乍现,还未等杜晨与那些拦路之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透着一股雷芒的剑光乍起,凌空一绞,便将那剩下的一名金丹绞成了碎片!漫天的血肉碎片之中,却见得一道红影一阵穿梭,却是一只火红色的麻雀将两枚储物戒拾起,得意地回转到杜晨的身后。   这场异变使得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怔忡,好半天杜晨这才木然地转身,就见墨沉舟满意地摸着手中的储物戒,翻看了里面的东西许久,方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耐说道,“罗里啰嗦什么!敢打劫咱们,一剑斩了就是!你这人真是忒不干脆!”   眼见这个小魔头面不改色地瞬间就宰了两个金丹,心狠手辣的模样,杜晨这才明白自己从前有多幸运!自己如今,还能幸运地全手全脚地站在这里,真是祖宗保佑!一时之间,杜晨就决定,等一回转宗门,他一定要再虔诚地给自己的列祖列宗再烧几柱香,以谢庇佑!   就在他打愣之时,那些拦路的人却是反映了过来,只觉得那红衣女修脸上的笑容分外可怖,大叫了一声,就四散奔逃,作鸟兽散!   眼见这些家伙要逃,杜晨大急,却是忘记了哆嗦,对墨沉舟叫道,“不能放他们走!”想抢劫他杜小爷,还想着逃跑,真是做梦。不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家伙,他杜小爷的名头岂不是被砸了牌子!眼见墨沉舟只是把玩着储物戒,冷笑着眯着眼看那些修士逃窜,他就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儿呀!”   他却不见,墨沉舟虽然未动,周婉却是柔然起身,对着那些修士的背影微微一笑,手中起了一个手诀,向着前方优美地挥出了一条弧线,这时转过身来的杜晨就发现一道莹莹的绿线向着那些修士卷去,瞬间沾到那些修士的身上之后,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的,杜晨就见那些修士俱是瞬间僵在原地,然后突然之间,全都炸成了一团血雾!   而那依旧温婉笑着的美丽女修却是轻轻一甩袖,将几枚储物戒自那远方摄了过来,竟是对着那可怖的血雨视而不见,面上笑意更加柔和。   就在此时,杜晨就感觉到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就见到墨沉舟一脸怜悯地看着自己,叹了一口气方道,“可怜的师兄,你竟不知道么?你爱慕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罗刹仙呀!”   什么时候,彪悍的女修,都开始长了一张能够蒙骗世人的脸了!   杜晨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被眼前这两个貌美心狠的女子,彻底地刷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杜小爷这倒霉催的恋情,失恋的太快了嘤嘤嘤~~   还有,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喜欢就欺负……   周日了,各位大大好好休息哦,今天还有一更在十点O(n_n)O~理人家一下么~~   ☆、99旧怨   剩下的一路,飞行法器上安静了许多。除了要受到一路上神情恍恍惚惚,却是不是用泫然欲滴的眼神望着墨沉舟与周婉,一副你们伤害了我纯真美好的心灵和感情模样的杜晨,周婉的脸色却是因为离陈国越来越近而有些阴郁了起来。而墨沉舟却是惦着那两枚打劫不成反被她打劫了的金丹修士的储物戒,侧坐在秦臻的身边一脸地喜气洋洋。   她如今虽然身家不菲,可是谁还嫌灵石少么?这般送上门来的大财,真是不要白不要!这一次,她可是努力收敛了攻击,方能剩下了这两个储物戒,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哼着一首自己改编了的“灵石歌”,墨沉舟打开了两枚储物戒,当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在这里打劫了多少年多少修士,真是身家丰富得连她墨沉舟都有些咋舌。只见巨大的储物空间之中,整整齐齐地各自码放着小山一般的中品灵石,旁边各种炼丹炼器材料数不胜数,只看得墨沉舟双眼放光,一时间恨不得折回去再清剿一番这些劫道者,将他们的储物戒全都搜刮到自己的手中!   话说,自己若是这般的做了,不也是替天行道,为这平洲的安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么!   拭了拭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墨沉舟继续查看,却见得这两枚储物戒之中,竟各有两块白玉小牌,其上蜿蜿蜒蜒地雕刻出一个图案。   这几块白玉小牌都被孤零零地放在储物戒的一角,仿佛那主人生怕小牌会被别的东西压到一般。这般小心翼翼地存放,墨沉舟却是心中一动,取出一块放在手中反复把玩,就见得这图案的样子,竟然是一副什么地方的地图。而玉牌的背面,却是有“飞花谷”三个字。见到这,墨沉舟就忍不住心中一动,侧头问身旁的秦臻道,“师兄可知道飞花谷是什么地方?”   秦臻正在闭目打坐,闻听墨沉舟的问话,张开眼看了一下这白玉小牌,却是细细想了片刻,默默地摇头。   墨沉舟正要失望,却见到周婉转过头来疑惑问道,“你问飞花谷做什么?”   墨沉舟也不含糊,将小牌扔给周婉,就见周婉细细地研究了那小牌上的图案许久,方交还给她,皱眉道,“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飞花谷是在陈国境内,不过只是一处普通至极的小山谷。当年还未修仙时我也去过,里面平常的很,又都是些凡花俗草,没有一点价值。可是,”她又是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上面的所绘出的图案,却是前一段与我进去过的地方吻合。至于剩下的一段,我也没有去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倒是有些蹊跷。”墨沉舟也有些迟疑,见杜晨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恍惚样子,便照着他的后脑勺一拍,不客气地问道,“师兄可知道这几年平洲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她虽然在宗门待的时间不短,然而对这些宗门庶务并不如何上心,远远没有杜晨知道的多。   被墨沉舟打得一个激灵,杜晨一怒,正要拍地而起,却见得将他吃得死死的小魔头正对着他龇起了一口的白齿,哆嗦了一下方委屈地说道,“你方才问我什么?”小爷他正在失恋中呢,这个小魔头还是不肯放过他,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又偷瞥了一眼周婉,杜晨更加伤心。   他只是想找个温柔的女修,成个亲,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这有错么?!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能赐给他一个这样的好姑娘呢?莫非是他杜晨太过优秀,因此天妒蓝颜,要他孤独终老不成?   而且其实,如果这周姑娘愿意接受他的话,他也不会对她这般行事有什么反感的。他杜小爷能在墨沉舟这小魔头手底下讨了这么久的生活,这点儿抵抗力还是有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墨沉舟见他一副倍受打击的伤心模样,也莫名地挤出了一分同情心给他,竟然耐心地又问了他一遍。而这一次,杜晨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段时间,方皱眉道,“并没有什么,这几年管理平洲的凌云宗弟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禀告。”说道这里,却又是轻咦了一声,道,“却是有些古怪。这几年凌云宗得到的报告,却是平洲一直风平浪静。可是你也看到了,才进这平洲的地界,咱们就差点儿叫人给劫了。看那些人的张狂样子,显然是常态了。可是为何我宗在此处的管事弟子并未清剿?”   杜晨虽然纨绔,然而能够深受杜家老祖的喜爱,还在上一世的时候,能够在杜家几乎分崩离析的情况下一肩挑起整个家族,并不白给。若不是和墨沉舟之间太过熟稔不拘小节,在旁人面前也是精英修士。因此墨沉舟并不对他这般精细的思考感到诧异,却也是因这平洲的异常而沉思了片刻。   许久她才淡淡地说道,“既然情况不对,你我就马上上禀师尊吧。”上禀宗门的态度过于严肃,若此处只是虚惊一场,到时少不得要被人责难大惊小怪。还要与那管理平洲的弟子结怨。可是告知各自的师尊却是无须担忧,到时各自师尊都派出门下弟子暗暗探查,无事倒好,若是有事,也有人支应,或是解决,或是禀告宗门,人多势众,也不会有什么疏漏。   杜晨也微微点头,却是与墨沉舟同时用各自特殊的传讯手段,将这平洲之事寄出,这才神情一顿,又恢复了方才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缩到一旁装死去了。   而就在墨沉舟继续研究这白玉小牌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就感觉到法器突然一顿,她抬起头,便看到周婉站起了身形,透过云层向着脚下望去,脸上神情变化莫测,看不出喜怒。她心中一动,便走到周婉的身边跟着向下看去,就见得脚下出现了一座不小的城池,无数的凡人在城门前出入,热闹非凡。而那城池之中人声鼎沸,人流熙熙攘攘,生意盎然。   周婉心中如今在想些什么,墨沉舟并不准备多嘴相问。而为何周婉要带她来到此处,周婉也一直都没有对她透露。但墨沉舟却知晓,这周婉的心中定然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对她倾诉,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果然,隔了一会儿,就听到周婉淡淡地开口问道,“沉舟,你觉得这陈国的都城如何?”   墨沉舟虽然不知道她是何意,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很热闹。”   “还很繁华。”周婉补充道,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悲哀的表情,“那个时候,我还是太傻了。我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个男人,会愿意一辈子与我隐居在山野间,而不是在这俗世之中享尽荣华富贵呢?”   周婉向着墨沉舟微微一笑,方才又看向脚下的都城,淡淡说道,“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二十三岁才开始修炼。那是因为二十三岁之前的周婉,还只是一个傻傻的和一个她深爱的男子私奔,隐居在山上幻想男耕女织的傻姑娘而已。”   墨沉舟讶然地看着周婉,实在看不出这淡然的,便是面对秦臻这般俊美都毫不动容的女子,竟然还有那般感情炽烈的时候。   周婉也是一笑,道,“不说你,便是我如今,都有些惊讶呢。”她沉默了片刻,声音涩然道,“可是又如何呢?那个时候,我也只剩下方克士这个人了。沉舟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的父亲是陈国的宰相,可是我的母亲早逝,父亲又续了弦。我虽说是大小姐,可是谁能为我打算呢?继母又给父亲生下了弟弟妹妹,父亲的眼中,哪里还有我的存在。就如方克士,明明是当年母亲为我选择的夫婿,就因为他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前程光明,继母就要越过我,将他改配给我的妹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脚下一座威严奢华的府宅,眯着眼睛说道,“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害怕啊。生怕父亲将他许给妹妹。我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顾了,去向他表白,请他一定不要放弃我。他很惊讶,可是当他对我说他心里也有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很开心。于是当父亲真的决定要他和我的妹妹成亲的时候,我们在夜里逃出了都城,躲在了山上,除了必要的采买,就在山林之间琴瑟和鸣。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啊,”她似乎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时光,微笑着说道,“可是我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厌烦了。”   周婉哽咽了一声,微笑道,“他志在庙堂之上,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却总想着,他已经有我了,总会填补这份缺憾。沉舟,你知道吗?我和他在山上隐居八年,那是一个凡人女子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可是我却没有想到,男子的心,竟会那么狠。爱你的时候,甜言蜜语,可是当你不再新鲜,他就换了模样。我二十三岁那年,还躺在床上一场大病不知生死的时候,这个人,却丢下我,回了宰相府对我的父亲继母磕头认错,心安理得地再娶了我的妹妹,然后在我父亲的支持下,一路扶摇直上,位极人臣。   周婉的表情突然冷淡了下来,墨沉舟突然觉出了几分冷意,她说道,“你知道吗?当我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子来找他的时候,却只见到他牵着我妹妹的手走进洞房时的感受吗?什么都没有了!我扑上去求他,可是他那么冷淡地把我推开,还有我的好妹妹,站在他的身边,对我冷嘲热讽,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我。还有我的父亲,在那个时候亲口将我逐出了家门。”她喃喃道,“那个时候,若是没有师尊偶然出现,我会是什么样子呢?只怕已经一根绳子吊死了,又何来如今风光无限的罗刹仙呢?”   “那你想如何呢?”这天下可怜的女子太多了,周婉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墨沉舟心中叹了一声,便淡淡问道,“杀了他吗?”这样的男人,若是她,只怕刚刚有能力动手的时候,就将这家伙给宰了,周婉还能让他香车宝马地风光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匪夷所思。   “杀了他?”周婉偏着头微微一笑,“当然不!今日之事,我只需要一个好友在一旁陪我而已。沉舟,今日,我便请你看一场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每个狠辣的妹子的花样年华,都有那么一个或渣或不渣的家伙存在呀~~   好吧,其实是作者君的存稿不多了╮(╯﹏╰)╭接下来还是只能每天一更了,再有双更只能到中秋了~~各位大大别着急哦,等人家在多码一些在双更呀~~~   周日了,花花呢留言呢?【探头】   这里是英俊的存稿箱君~~作者君不在,留言周一回复哟~~   ☆、100飞花谷   一场活生生的大戏看了下来,墨沉舟与秦臻面上毫不动容,杜晨却是看得大汗淋漓。   只见一座极大的宅子之中,到处都被鲜血浸透。无数的尸首乱七八糟地散在地面上,而一座雕栏画栋的华美大厅之中,周婉微笑地站在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将一个少年的头颅斩下,看着他们嚎哭着扑在血水里将那少年的头颅拦在怀里,柔柔地笑道,“最后的血脉也断绝的感觉如何?我的夫君,还有,好妹妹?”   她偏着头,看着时光将那记忆中神采飞扬的俊秀青年与柔美多姿的娇气少女雕琢成如今皱纹满面的模样,而她自己,却永远的将容颜停留在了她二十三岁时的美好年华上,心中升起的,却是满满的悲哀。   父亲与继母,早就化成了一捧黄土,而今日,她就会将自己与俗世的最后的牵连,彻底断绝。此后这一生,只有大道。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轻声说道,“我等了五十年,看你们儿女成群,只是为了等待今日。如今你们,是否也感受到当年我失去一切时的那种绝望了呢?什么都没有了,死反而是一种解脱的痛苦,你们是否也感觉到了呢?”她突兀地笑了一声,“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就这样活着,痛苦地活着好了。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的欢喜。”   眼见那二人了无生趣的样子,周婉却觉得意兴阑珊。她抬起头,就看到墨沉舟面无表情地站在高空,眼中却带着几分对她的怜惜,突然对着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意,嘴唇动了动,却是突然驾起一道灵光,独自一人向着远方遁走。   她只是想有那么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见证她斩断前尘,如今这样一个人,她已经得到了。从此之后,海阔天空,再见面,她想成为能够站在这人身边,并肩作战,能够放心将背后托付的人。   而眼见周婉离开,杜晨见墨沉舟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喂,周姑娘就这样走了?你也不挽留一下。”他虽然如今被周婉拒绝而死心了,却还是对她颇有几分想要结交的好感。至于方才周婉所做的一切,虽然血腥,却也不是没有办法理解。换了杜晨,也是会对那种背信弃义的男人厌恶至极的。他杜小爷虽然纨绔,却也不是个欺骗女子感情的人呢。既然喜欢了一个人,又何苦要去招惹另一个呢?贱不贱哪!   而墨沉舟却想起方才周婉对自己的传音,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谓道,“有缘再见就是了。”   “你一定是在嫉妒!”杜晨突然一脸正色地指着墨沉舟说道,“你一定是因为我这一路对周姑娘太好了,太嫉妒所以急着赶她走对不对?”说罢还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一脸我看透你那点儿小女儿家心思的表情。   这货真是一天不修理皮在痒!墨沉舟脸上一冷,却是懒得废话,一手拎过杜晨就是一痛暴捶,拳拳到肉,直捶得杜晨哭爹喊娘连连告饶,方才将他丢在法器上,冷哼道,“你说我嫉妒?”活得不耐烦了罢!   “是我嫉妒,我嫉妒。”杜晨泪流满面地趴在地上,哽咽着说道。   他当然已经知道自己之前是误会了,可是只是看如今气氛有些凝重,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么,这小魔头竟然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这般地折磨与他,一时之间,想到之前的种种悲惨经历,他真是悲从中来,实在隐忍不住,终于潸然泪下。   他堂堂杜家大少,在凌云宗内都是横着走的,竟然被这死丫头压得抬不起头,这若是说出去,真是叫他的一世英明尽丧啊!   就在杜晨悲伤春秋之时,墨沉舟却是对着杜晨说道,“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儿了,我与秦师兄还有事要做,师兄便自己回宗门好了。”   一听这话,杜晨却是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忽地抬起头抻着脖子急切道,“你们不回去?那你们想要去做什么?”一个人回去,好孤单的!   墨沉舟与秦臻对视一眼,耐心说道,“师尊命我与秦师兄在外游历,再说这一次这飞花谷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我和师兄想要去探查一番。”这是方才她与秦臻传音后的结果。她与秦臻这次出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标,因此有了飞花谷的怪异,就准备去看看。   “飞花谷?”杜晨一骨碌爬起来,连声道,“我也去!”一听就很有趣的样子,这样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他杜小爷?!   墨沉舟却是有几分犹豫。平洲形势不明,杜晨虽然实力不错,然而万一有个意外却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因此她并没有想过要带杜晨同去。可是如今见到杜晨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她就稳不住抽了几下嘴角,正色道,“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仔细想好。”免得到时后悔。   杜晨却是连想都不想,急切地说道,“不用想了!我要去!”管他有什么危险,有自家老祖赐下的几件法宝,他害怕什么?大不了多耗费一些灵力,让那几件法宝随时保持在激发的状态不就好了。   见杜晨如此,墨沉舟也不再劝,便调拨法器向着陈国的一处飞速而去。这之前周婉已经将飞花谷的所在指给了墨沉舟。而这一路,却是在越接近飞花谷的地方,就越有修士同样向着同一处而去。那些修士大多是金丹期修为,眼见墨沉舟三人不过是筑基修士,都有些蠢蠢欲动,却在秦臻的一道凛冽剑光之下皆都散去。   眼见平洲如今竟乱成这样,墨沉舟心中冷哼一声,将戮血剑拔除蓄势待发。而杜晨也收起了嘻嘻哈哈,将一把其上绘满了山水的纸扇执在身前,在墨沉舟感受到这纸扇之上透出的可怕灵力看向他之后,还得意地扇了几下,颇有一种风流得意的姿态。   见这货又开始二了,墨沉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飞行。这一次却是飞了数天,直到有一日那些与墨沉舟一路而来的金丹修士们落下灵光,墨沉舟等人就见到前方的群山之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山谷。其间花草茂盛,各色缤纷,还有几种杂色的野花点缀在那些盛放的香花之中,别有一番风景。   而在那山谷之中,却是又隐隐出现了一座宫殿,规模不大,然而那威威赫赫的气势,还是令得三人心中一凛,共同运起灵力聚于眼间,向着那山谷望去。这一望之下,却是形态大变。就见得那小小的山谷豁然变大了无数倍,其上隐隐有灵光笼罩,一时之间三人竟是看不真切其中的场景。墨沉舟面色一肃,却是运转黑龙经,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将目中的一双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竖瞳遮住,向着那山谷再看,这一看,却是心中骇然。   只见那睁大了无数倍的山谷之中,竟然再也没有了花草,反而在山谷的中断之后,变化成一个白骨森森的墓场。而那处大殿,也是死气缭绕,分外可怖。而通向那大殿的方向,却是布满了无数的空间裂缝,在山谷之中错乱交汇,修士若是行走其中,却是极有可能被拉进那巨大的裂缝之中。   闭上眼将自己所见的景物与秦臻和杜晨分享,三人都脸色严肃,然而交流了片刻,还是降下法器,落在一处聚集了许多修士的临时落脚处内。   那些金丹修士见到他们三人都是一怔,然而有与三人一路之人细说了这三人的实力,便都转过头去。修真界最重实力,因此就算三人仅是筑基修为,然而还是没有人再有异议。而墨沉舟三人一边盘坐在一旁整备,一边沉下心来听那些人议论,还未听几句,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鼠须中年走了过来,对着三人一揖后笑道,“平洲万乐宗胡祥,见过几位道友。敢问几位道友可是为这飞花密藏而来。”   这人长得猥琐,连墨沉舟都不愿理睬他,便以目视杜晨,杜晨心中嘀咕了几声,还是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这万乐宗不过是凌云宗下一个三等宗门,他素日里见得多了,哪怕这胡祥是个金丹也不以为意。而那胡祥见这三人都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样子,毫无风霜之色,目中微微闪动,却是更加放低了姿态,笑着说道,“若是如此,想必三位已经得到了这飞花令。”说完手中便显出一个白玉牌子来,和墨沉舟手中的一模一样。   见到这里,墨沉舟才算有了些兴趣,便开口问道,“这飞花令有什么用?”   胡祥却是一笑,之后说道,“说来也是三位道友的机缘。这飞花谷中,自半年前便开始发生异变,出现了那座宫殿。我宗却是有一位金丹修士冒死进入,得到了一些讯息,那宫殿却是那近万年之前的一位大乘修士坐化之地,其间遗留了无数的法宝材料,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因此这次我宗却是与凌云宗联手,绘出了能够避过谷中空间裂缝的地图于飞花令之上,可令诸位道友能够在其中安然寻宝。只是最后一道屏障却是要有金丹的实力方能闯过,因此此次前来的道友都是金丹修为。”   听到此处,墨沉舟却是眼中一闪,颇有兴趣的问道,“凌云宗?那可是天下大宗!”她如今虽然于诸宗有些名声,然而容貌却不显诸宗,见这胡祥都没有认出来,便也不去自我介绍,而且这人言谈之中颇有疑点,更是让她心中戒备。   见她对凌云宗向往的样子,胡祥目中登时一亮,笑道,“可不是!这次却是由凌云宗牵头,一会儿还有几位凌云宗的前辈前来助阵。三位道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谷中都被几位前辈探查过了。”   这般一说,墨沉舟更是心中疑心大起。想到这平洲并没有将飞花谷之时报知宗门,不然以贺清平的性格,这样的好事儿还能轮得到这平洲的修士?早被他凌云宗的弟子一窝端了。心中想到这里,她便又是一笑,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   那胡祥却是打了个哈哈,笑道,“不要着急。凌云宗的前辈还在处理一些事情。等几位一会出来,诸位道友就可以进入这飞花谷中了。”   正说着,便自那飞花谷中走出几名带着凌云宗配饰的修士,杜晨一眼见到那几人,便是脸色一变,向着墨沉舟微微一点头,显然是他认识的凌云宗修士。   而那中间的一人,却是在此时高声道,“诸位道友,我代表凌云宗……”   凌云宗也是你能代表的?!这般作为,真是居心叵测,形如叛宗!   墨沉舟冷笑一声,一跃而起,劈手就是一道磅礴剑光向着那说话之人直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存稿不多了,各位亲,这周前三天一更,等到中秋三天再双更哟~~~   ☆、101怨愤   一时之间,那修士就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杀意向他直斩过来,脸色一变,他却是极有经验地反手就是一道剑光,却不料,他好歹也是金丹期修为,反击却竟被那剑光劈头击散,之后厉啸一声,那剑光已经斩到眼前!   这人大骇!反手又是一面青光盈盈的小镜祭出。那小镜青光一闪,便将那剑光阻住,他方要松一口气,就见那突然向他发难的女修面上冷冷一笑,一手掐诀,却是身周突然现出几点红光,一声厉斥之下,那红光突然一动,瞬间向他激射过来,还未到眼前,就令他感觉到炙热的热力在空间中聚集。他面色一变,向着小镜疯狂注入灵气,一时之间镜面之上灵气大起,凝结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光影将他完全遮蔽住。   直到这时,周围的修士才刚刚反应过来。那几名凌云宗修士皆是大怒,却是未成想到在此地还有人敢当众袭击凌云宗修士。若是从前到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凌云宗几场争斗,正是风光之时,却还有人敢触他们的霉头,就令他们面色不善,手中各自取出法宝来,要将那发出红色射线之后便冷冷笑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女修击杀。   然而还未动手,却见得那女修身旁的那名俊美得不像话的青年默默站出,眼中冷寂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手中一挥,一道突然令这几人寒毛直竖的寒洌剑意乍现,向着几人横切而来。   见那青年不过是筑基修士,这几人并未看在眼中,虽然对这道连他们都感到吃惊的剑光有些警惕,然而也不过是激发防御法宝向着那剑光迎去。还未等这剑光与他们的法宝接触,这几名修士就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方才打头的修士面前的小镜突然炸裂,一股骇人的灵力向着四周逸散,发出划破空间的激烈声响。而那修士却是还未动作,便被那几道射线射成了一片血沫!   这般恐怖之景,终于令这几人心中升起几分不妙,却还未等这几人有所反应,那俊美青年的剑光已到眼前,这几人就见得眼前白光一闪,身前的法宝尽皆破碎,而众人的丹田之中,就仿佛有一道寒流出现,顷刻间将他们的丹田彻底冻结!而那剑光直切而下,就见得几股血泉在几人的胸前突然涌出,直接将几人击飞了出去,滚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此时,周围围观的众金丹修士方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反应了过来。那万乐宗的胡祥眼见事态不好,这几人竟似来捣乱的,而那凌云宗的几人竟是抵挡不住,眼珠子一转,就要趁乱溜走。却不见墨沉舟在他的身后冷冷一笑,信手就是一剑,剑光极快,眨眼便将那胡祥的一条手臂连根斩落,就在那胡祥凄惨的哀嚎之中冷笑道,“道友想走到哪里去?还未给我等解惑,哪个许你离开?!”   又扫视了周围蠢蠢欲动的修士,微眯双眼,口中哼了一声,就见站在她肩头的火凤清鸣一声,一道火光喷出,将那不远处的一方三丈高的巨石瞬间击碎,之后秦臻肩上的冰凰也是一声清鸣,喷出一股极寒的灵气,就见得众人四面的地面上开始凝结极厚的冰层,一时之间,此地竟然冰寒刺骨。   直到这时,墨沉舟方淡声道,“今日之事,却是与诸位道友无关!我等欲处置宗门叛逆,但有人妄图接应这些人等,与之同罪!”   那众人被她阴冷的目光一扫,竟然都在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只有那胡祥的哀嚎在回荡不休。而这时,那被秦臻重伤的修士方才有力气挣扎,看到墨沉舟站在不远处向他们看了过来,心中一寒,却还是色厉内荏地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凌云宗都敢冒犯!就不怕我等上禀宗门,将你等一一治罪不成?!”   “你们是凌云宗修士?呸!”墨沉舟却是冷笑一声,眼中隐晦的金光一闪而过,寒声道,“你们也配做我凌云宗修士!既是我宗修士,那你等面上的刺青,又是什么?!”   这几人一听这话,都大惊失色,相顾骇然。而那四周的众金丹修士皆是大惊,俱向着那几人看去,却见得那几人的面上光滑无比,哪里有什么刺青。而那几名修士也是有了底气,怒生道,“什么刺青!你又是谁,竟敢这般侮辱我等!”言谈之间,却又眼神频频闪动,颇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你们以为以秘法遮盖,我就看不出来?!”墨沉舟眼中豁然一变,又是一道金光迅速闪过,冷笑道,“我凌云宗极重规矩,若是有人一再触犯门规屡教不改,便会将他逐出宗去,在其面上以特制的灵器烙上刺青,以示此人再也不是我凌云宗弟子!如今我倒是奇怪,几个废弃之人,也敢在我等凌云宗弟子面前这般理直气壮,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   这刺青之事,上一世的时候她却是见过一回。那一次,却是陈天罡的师弟阮月白,为了那柔云峰的戚然屡次伤及门内女弟子的性命,证据确凿,当时贺清平召集全宗共同见证,用那灵器在他的面上烙印,之后将其逐出宗门。当时她就听墨引凰说过一次,这刺青极为奇异,却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遮盖。虽然不知这几人如何做到,然而在她的一双竖瞳之中,那刺青却是极为清晰,不容狡辩。正因为此,她才敢放手杀人,而不是如秦臻一般只是将几人重伤。   那几人见她这般清楚,便知晓眼前这疾言厉色的冷煞女修也是凌云宗弟子。面上一阵变色,却在此时,见到这女修的身后,转出一命桃花眼的青年,如今面色苍白地看向他们,嘴唇蠕动片刻,还是惊讶地唤了一声,“徐师叔,娄师叔,”再看向剩下几人的目光,也是说不出的震惊。   这几人见到杜晨,却是脸色大变,在面上现出怨毒之色,那被杜晨唤作“徐师叔”的中年修士却是望着杜晨的模样如见到生死仇敌一般,竟似欲将其千刀万剐,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杜师侄!怎么,见我等未死,你心中不甘,竟是欲将我等赶尽杀绝不成?”   杜晨却是颇为震惊,急声问道,“几位师叔怎么会在此处,当年平洲之争后,师叔不是已然回转宗门缴旨了么?却怎么又……”又被烙下刺青,出现在这里。   见他如此,又有一人却是唾了一口,鄙夷道,“姓杜的,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我们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不还是拜你所赐!当日你说的好听,拍着胸脯保证为我等守密,绝不将当日簌玉阁来犯时我等暗暗逃离的事情说出去。却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两面三刀之人,反手就将我等给卖了!如今这般作态,却是要给谁看?!”   杜晨一听这话,却是面色一变,急道,“诸位师叔为何疑我?我杜晨虽然不靠谱,可是答应了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我也不知是谁告知宗门的,但是却绝不是我!”   当年那场因灵脉而引起的双宗之争其实极为惨烈,不说当时如陈天罡、杜晨这样的筑基修士,便是这徐师叔等的金丹修士,也有不少人陨落。这几人却是眼见宗门有些不敌,心中有了旁的心思,却是在一次争斗之中独自撤离,以保全性命。而这几人当时所躲藏的位置,却正是杜晨驻守的区域,因此他方才知晓。然而不过几天,沈谦进阶化神的消息传遍诸宗,簌玉阁却是一夜之间撤出平洲,而这几人却是在苦苦哀求杜晨之后,后者一时不忍,便答应为他们保守秘密,只当这几人在大战之中受伤在别处休整而已。   然而却不知被谁给捅了出来,那是正是凌云宗受创之时,贺清平闻之大怒,却是不顾几人的苦求将他们逐出宗门,用以作为诸弟子的训诫。   眼见杜晨还在和这几人解释,墨沉舟冷眼旁观半晌,心中冷笑。这么多年下来,她却是颇为了解杜晨,虽是纨绔,有些富贵少爷的脾性,然而却不是奸狡之人。既是他此时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不然以他杜家在凌云宗的地位,本人又是内门精英弟子,又有什么必要在这几名已然不是威胁的众人面前解释这么多。   想到这里,她却是伸手将那杜晨搡到一旁,面向那几名面上愤恨的修士冷然道,“几位说到这里,我却是听明白了几分,然而还有几点疑惑,还请各位解惑。”   见那几人看向自己,墨沉舟冷笑一声,讥讽道,“方才诸位,口口声声说是我这师兄不讲道义,却仿佛诸位之所以有了今日的下场,却是皆是因我这师兄而起。那么是否当日,也是我师兄非要各位脱离战场,不顾其他同门的生死,只顾自己偷生?!”   见那几人突然收声,一副回答不上来的窘迫样子,墨沉舟哼笑,又说道,“生于我凌云宗,既然各位能够进阶结丹,于我宗的倾力护持密不可分!莫非当年其他的修士不知道生命可贵不成?既然享受宗门的供养,在危机时刻自然要为我宗门张目!我等自幼便受宗门抚育,宗门危机,我等自然要死战不退!贪生怕死,又有什么资格再做我凌云宗的修士!”   她的语气一片森然,“自作孽不可活!而今诸位还是不加悔改,还是以我凌云宗的名头在此坑蒙拐骗,又将那背信弃义的罪名安到我师兄的头上来,我墨沉舟长到二十多岁,还第一次见到竟有这般无耻之徒!”   这一席话下来,方才还对这几人有几分同情的围观之人都是若有所思,又见那几人脸色苍白,都有几分不屑之意。这些人虽然大多都是散修,素日里也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然而都是明刀明枪,哪里见过这等颠倒黑白之人,又想到这几人皆是被逐出凌云宗之人,那这飞花谷中的密藏却八成是这些人诓骗之法,想到若不是这几人被墨沉舟三人揭穿,也不知道那谷中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一时之间都是脸色大变,望向那几人与那胡祥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却不想那徐师叔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墨沉舟凌厉的目光中大声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般说来,却是将杜晨这厮撇的一干二净!如今我等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等本就罪不容赦!”墨沉舟冷道,“然而死前,却还是有些疑问请诸位与我解惑!”   她眼中厉色一闪,森然道,“如今平洲,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两章之内进入新副本,这女主又要暴躁了咩哈哈~~~   感谢各位大大的霸王票O(n_n)O~   ☆、102逼问   那徐师叔一怔,然后放声狂笑。“我道是为了什么,却原来你这几个小辈也有不明之事。”他停下笑,看着墨沉舟的目光怨毒极深,恨声道,“你这丫头别想骗我!莫非我等招供,就能留下命来不成?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叫你们这般蒙在鼓里。他日凌云宗覆亡,我等就算死了,也欣慰的很!”这人却也是果决之人,说道此处,竟然气息一变,就要自爆丹田!   却还未等他自爆,一股极寒的冰霜之力已经到了他的近前,瞬间就将他冻成僵硬的冰人。墨沉舟看了秦臻一眼,见他对着自己淡淡颔首。她转过头去,便对着余下那几个面露惊惧之色的修士冷笑道,“几位真是好生天真,莫不是以为我等就这么点手段不成?且让你们知道,答了我的问题,我墨沉舟自会让你等安然轮回,若是不愿配合,”她突然冷笑一声,一手化成一只恐怖的黑色巨爪,隔空将那胡祥摄到眼前,一拳将他的肉身击成一团飞溅的血肉,又将那突然蹿出的一道金光死死抓住,森然道,“我便要叫你们,想死也难!”   说道这里,她的手中就显出一丝暴烈的火焰,只放在那金光消散后显出的一枚金丹上慢慢灼烧,一时之间,众修士就听得那金丹之中传来尖利惨绝的嘶嚎,显然是那胡祥附在金丹之上的元神的身影。而就算这般,墨沉舟的脸上却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森然笑意,令那众人看在眼中,竟是毛骨悚然。只觉得此女心性之狠辣,竟是他们这些整日在刀尖上舔血的人都远远不及。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般情景许久,却听得那凌云宗的被逐修士之中,有一人突然急促地喘息了一声,大声道,“杜晨!从前如何,我们也不再计较!只是我们从前也是同门,你就这么看着这小辈如此欺辱我等?!”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杜晨身子微微一缩,望向那几人的目中闪过一丝不忍,显然也是想到了昔日的情谊,然而望了望身前的墨沉舟,却还是咬了咬牙,摇首道,“今日之事,但有我师妹做主,我不曾出力,却是没有插手的道理。不过只要几位前辈愿意将我师妹的疑惑解开,我愿劝师妹不予折磨诸位。”   墨沉舟眼中的欣赏一闪而过。这杜晨却是有几分决断,虽然素日行事有几分跋扈,然而在宗门的大道理上,却是从不含糊。如今见那几人心神已然动摇,她眼中冷漠地一闪,手中用力,将那胡祥的金丹一把抓碎,之后向着那几人看去,淡淡问道,“到底发生这飞花谷中,发生了何事?”   那几人眼中闪烁不停,却在看着那女修的身前的殷洪血色后露出一丝恐惧。这女修不过是个筑基,然而方才击杀胡祥时的轻松写意,如同杀鸡屠狗一般,而且目中毫无动容,显然是见惯了杀戮之人,只怕方才的威胁,并不是作假,想到这里,便有一人脸色发白地说道,“你也是我凌云宗的弟子,就算从前我等并不相识,但是……”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暴戾的血色剑光劈头斩至,瞬间将那人斩成两段,之后那剑光之上突然现出一颗诡异的兽头,一口将那人的元神吞下,那人得血液飞溅到身旁同伴的身上,就在几人搞不清为何这人竟如此突兀被杀之时,便听到那美貌绝伦的女修面上狰狞之色一闪,冷道,“我问你们问题,说这等无用之话作甚!既然如此喜欢啰嗦,就送你下去陪你那好友好好的聊!”   这般暴虐的女修,说杀人便杀人,竟是众人生平仅见。不说那墨沉舟正对着的几人胆寒,那围观的众位金丹修士也是一个寒战,在墨沉舟眯着眼睛看过来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唯恐一个不慎,惹怒了这杀神。却有几人却是想到这暴戾女修的自称,终于觉得有几分耳熟,反复想了许久,想到这女修正是前些时日名震诸宗的凌云宗墨沉舟,又看到她身旁的寡言青年,八成就是那靖元宗的秦臻。却不说这几人之前如何,却说这段时间,这二人自莽山而出,竟然合力剿杀了那冰岚宗的满门,种种行事,就令得众人心中骇然。   当日之事,虽然流传的不多,然而这二人将数名金丹以及众多的筑基修士凭空抹去之事还是有些人知晓的。那些人都是冰岚宗的精英修士,却在这二人面前走不过一招,只怕他们这些人一起上,也是白给,就有那心思活泛的修士眼中急转不停,想着脱身之法。却不敢立刻动作,这墨沉舟以喜怒无常出名,此时观她行事,却是说翻脸就翻脸,只怕一有动作,就被她杀了立威。   就在此时,便见那余下的被逐修士中一人苦笑一声,淡淡道,“飞花谷之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这其中遍布空间裂缝,那飞花令上的路线,前一段确实是正确的,然而到了中段,若是还是按着那路线走下去,便会陷落于空间裂缝之中,就此身死。到时我们便可以将那些修士遗留的财富据为己有,还能顺便抹黑凌云宗一把,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墨沉舟还面上神色不动,杜晨却是现出几分怒色,正要跳脚叫骂,却被墨沉舟一手止住后,继续问道,“这么说,那里面的大殿也是你们布置的?手笔倒是不小!”   “那倒不是。”既然开了口,这人也是破罐子破摔地毫不迟疑道,“那飞花谷中的大殿,却是突然出现,确实是一处宝地。然而我等虽然受人指点穿过了那些空间裂缝,然而还是不知为何被阻在外面,大概也是我等无福,与那机缘无缘。”   墨沉舟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却将此事先放在一旁,突然问道,“如今平洲如此之乱,我宗竟然全然不知。还有你等竟然敢在这平洲堂而皇之地与别宗勾结,如此行事,只怕那我宗在平洲的管事修士,已然被你等收买了罢?”   “既然你已猜到,还用我说明不成?”那人叹了一声道,“谁人不怕死,难道凌云宗立宗万年,竟然只有我等一念之差避战保命不成?可叹那贺清平只想以我们杀鸡骇猴,却一点将功赎罪的机会都不给,还在我等面上烙印,何等屈辱!所幸那贺清平也算是识人不明,竟不知平洲管事早有异心,既然如此,我等联手也没有什么奇怪!”   墨沉舟冷笑一声,“贪生怕死却还说的冠冕堂皇的无耻修士,也就你们这般了!你们不想素日里掌教真人对你等的关爱,却只因这件事便对着昔日宗门心怀恶意。要是我说,掌教真人确实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不该仅仅烙印,就应该一剑斩了你们!以免日后为祸宗门!”   说到这里,她冷笑道,“能够看穿此处的空间裂缝,只怕金丹期是绝对做不到的!”她若不是黑龙经进阶,张开了一双龙瞳,在她的眼中,那前方的空间也不过是模糊一片,毫无危机,想到此处,她又是升起几分警惕道,“还有那能够掩藏刺青的秘术,就凭你们,绝对做不到!说!那个胆敢越过我宗,勾结你等的究竟是谁?!”   这般疾言厉色,那人就见得墨沉舟的身上,突然血色一闪,恐惧之中正要开口,却突然感觉到当那个名字刚刚涌到嘴边之时,就有一股可怕的束缚之力将他的声音牢牢锁住,他目中现出一份惊骇,正要求救,就感到丹田之中不知何处突然蹿出一股毁灭之力,在丹田之中轰然炸开,不过眨眼,便将他炸成了碎片,而仿佛是个开启了什么的信号,那凌云宗的被逐修士却是同时炸开,一时之间,整个场地却是布满了浓浓的血浆!   墨沉舟脸色一变,正在此时,那围观的金丹修士之中却是突然一道白光,向着远方急掠而去。其上一名面色骇然的万乐宗修士,正头也不回地向着一处激射。墨沉舟眼睛撇到,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倒提在身旁的戮血剑一抡,就有一道霸道至极的剑光带着无尽的罡风直追而去,呼啸声中,就听得半空中一声轰然巨响,那剑光势如破竹地将那修士身上的数道防御宝光击碎,凌空将那人斩成两片之后,又炸成两团血雾。   直到此时,墨沉舟目光一转,将视线对上了那围观的众修士。那一眼之中的森寒之意,令得众人极度紧张,竟然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彼此之间慢慢靠拢,手中握紧了法宝,随时准备拼命。   就在现场气氛极度紧绷,只差一线就要爆发激战之时,却见得那斩杀了数名修士的女修突然淡淡一笑,挥手将那方被斩杀的万乐宗修士掉落在众人之间的储物戒摄了过来,又凌空一招,数枚储物戒带着淡淡的灵光落入她的手中后,方才对着他们淡淡一笑,悠然道,“诸位道友见笑,墨沉舟方才急着清除宗门叛逆,对诸位多有忽视,还望诸位见谅。”   修真界强者为尊,实力强的人,就是拿你当孙子你也得忍着,不然就是一个死!却不想这方才冷煞至极的女修如今却颇为有礼,一时之间众人都眼中一松,望向墨沉舟三人的目光缓和许多。便有一人拱手道,“道友多虑了!这般心思恶毒之人,便是道友不杀,我等也绝对不会放过!却还要感谢道友的救命之恩!若不是道友,只怕我等如今已是凶多吉少!”   这话引得众人应和,墨沉舟淡淡一笑,便又说道,“万乐宗心怀不轨,豺狼之心昭然若揭!待我来日报知宗门,问罪此宗。也请诸位道友能够在日后告知他们,小心这等心怀叵测之徒!”   说到这里,众人皆应诺,却是发现这凌云宗墨沉舟虽然心性有些暴戾,然而行事颇有章法,也不仗着修为对众人加以欺凌,一时之间,却是忘记了方才对她的忌惮,转而将怒火烧到了那不怀好意的万乐宗身上。眼见到此,墨沉舟微微撇了一下嘴,心道这回该是那万乐宗头疼的时候了,却发现杜晨在一旁颇为消沉,有些不愿看到他低落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这人她欺负欺负也就算了,不过两人关系不错诸人皆知,若是反倒被其他人欺凌了,岂不是不将她墨沉舟放在眼中?   杜晨摇头,迟疑了片刻方才道,“你也相信是我出卖了他们么?”   这是哪跟哪儿呀,感情这杜大爷还在为那小事儿纠结不休,墨沉舟哼了一声,不客气道,“你有那个智商?”就杜晨这样的家伙,要是想要坏什么人的事,只怕要大声嚷嚷出来,叫全宗门都知道这事儿是他杜大爷干的方才得意呢,那还会闲的偷偷去告密?当他杜家吃闲饭的不成?   这般鄙视的表情,激得杜晨脑中一阵翻腾,撇着嘴“嘿!”了一声,正要和墨沉舟讨论讨论自己的智商问题,就见那众多的金丹修士谈论了片刻后,便有一人对着墨沉舟高声道,“墨道友,既然此处是那心怀叵测之徒作假,我等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停留,就此别过,来日若是有缘,便再相聚!”   说罢众人纷纷称是,之后皆是运转灵力就要离开。   却在此时,那不远处飞花谷中,却突然一声巨响,之后一股骇人灵力席卷而去,将骇然看去的墨沉舟众人,尽皆笼罩,向着谷中拉去!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节前太忙竟然忘记给存稿箱定时了,让各位久等了真是抱歉呀!~~~   中秋之前肥一点~~这女主下副本之后就会发现,狼在后面哪咩哈哈~~   那个作者君中秋不在家,因此提前一天祝各位看文的亲中秋快乐,和家人团圆美满,幸福安康!~~   ☆、103袭击   墨沉舟被一股束缚之力制住,竟丝毫不能反抗地被那灵力直拉进了飞花谷之中,一时之间,胸中憋闷不已,头昏脑胀地与那众人皆被甩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心中骇然还未退去,脑中还并不清醒,然而墨沉舟摔在地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个翻滚后向后一扑,手中戮血剑向前奋力一挥,将已然直直斩到自己身前的一道灵光劈碎,之后反手又是一道灵力的剑光,向着那灵光来处当头斩下。   一声疑惑的声音之后,墨沉舟就听得身周传来数声惨叫。而此处空间之中,开始有无数的灵力波动激荡开来。她的心中一紧,跃身而起,就见眼前是一片白骨如山,而那无数的空间裂缝之中,与自己一道被卷进来的金丹修士之中,却是有两个立在不远处,手中长剑急挥,将那些还未搞清楚状况的修士一一斩杀。而见得墨沉舟未死,却是有一人向着她的方向望了说来,满目疑惑。   墨沉舟眼睛扫到秦臻落在不远处,正将那其中一人的攻击击散。而杜晨却是身上七色光芒一闪,将已然斩到他身上的剑光消去,心中就微微一松,然后就是一脸冷煞地向着那二人看去。   这二人她还是有些印象。方才在那谷外,她逼问那些被逐的凌云宗修士之时,便已经放开神识观察这些金丹修士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出策划了这一切的同谋。当时这二人面上极为淡定,虽然身上有隐晦的灵力闪过,然而墨沉舟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二人此时出手,手段又如此凶悍,就让她戒备之心打起。   眼见那剩余的金丹修士被这二人轻而易举地斩杀着,唇亡齿寒的道理墨沉舟还是懂的。目中也是凶煞之色大起,她却是二话不说,丹田急转之下戮血剑上一道黑芒一闪,口中叱喝一声,一道黑色的灵力冲天而起,在半空化成一道巨剑之型,其上散发着可怕的凶悍霸道之意,瞬间一闪,向着那两人劈头而去!   这一道剑光势不可挡来得极快,那二人眼中一缩,竟是不敢硬撼这道剑芒,向着两边一闪,却是将二人身后一名刚刚爬起的金丹修士露了出来。却见得那修士眼中骇然地匆匆祭出一件防御法宝,然而在这道剑芒的直击而下轰然破碎,而那人却是被瞬间轰成了虚无。   一击不中,墨沉舟眼中暴戾之色一闪,又是一道剑光斜斩而去,却见得那其中一名俊美的青年眼中露出几分兴奋的战意,却是不再闪避,而是迎面就是一道灵动莹润的剑光斩去,于半空之中,竟然还带出了几分哗哗的水潮之气。   温润流转,间中带着缠绵之意,这人使出的,竟是水系剑意!   两道剑意在半空相接,一道霸道暴戾,一道温润灵动,竟是相抵许久之后轰然炸开,将这本就不稳定的空间炸出了更多的细微裂缝。   而在此时,秦臻却是一步站于墨沉舟的身侧,手中冰寒的长剑之上,开始凝聚偏偏冰霜,一双眼睛,顺着墨沉舟剑锋所指的方向看去。而那杜晨也是反映极快,在墨沉舟出剑的数息室内,口中念念有词,如今却是将无数灵力注入了手中的折扇之中,接着向天空一抛。   就见得三人之上,突然现出一道山峰的虚影,其上沉沉的压力之感将在场众人压制了片刻,而之后,众人的心中,竟是因这山峰感到一丝恐惧,只觉得眼前山峰竟是无法抗衡的一般。   那两名动手的修士却是目中一闪,对视了一眼之后,竟然将这墨沉舟三人丢在脑后,转身就是数道狡厉迅速的剑光,向着四处四散的修士们斩去。   这二人的攻击极强,那其他的修士不过是些散修,竟是全然不敌。恐惧之下竟是没有想过要携手合作与这二人抗衡,反而一哄而散,向着谷外逃去。   墨沉舟见此就是心中一跳,正要急声开口唤住这些人不要乱跑,却见那刚刚发出那道水系剑意的青年仿佛知晓她要做什么一般向着她微微一笑,手中反手对着那些修士又是一剑,那些人被他的剑意所趋,竟是更加慌不择路。墨沉舟就见得空间之中突然炸开无数的血雾,那其中的大多数修士竟然瞬间就莫名其妙地身首异处,连金丹都没有逃出。   墨沉舟心里就咯噔一声。   方才她要止住那些修士,就是因为在她的龙瞳之中,就见到那山谷之中的半空,竟然密布着交错的无形的空间裂缝,那些修士这般撞上去,哪里能够逃的开。而令她惊讶的,却是因为那些空间裂缝,若不是她有上古秘法,就算那些金丹修士都没有看出来,而那二人又是如何发现?   这般一想,她的目中就显出几分冷色,向着那二人看去。果然见得那俊美青年身边的那名面容清秀,神色阴厉的青年的目中,不时泛起一道暗紫色的灵光,隐有逼人的灵力,显然也是一门大神通的瞳术。而那青年察觉到墨沉舟的观察,却是毫不在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目中灵光暴闪,之后他身旁那人就又是数道剑光斩出,将那些剩下的修士不是驱逐到空间裂缝之处,就是直接斩杀。   不过数息,那些金丹修士就已经被斩杀殆尽。而这时,那二人方向着三人看来,隐含忌惮地望了一眼三人头上的小山,就见那俊美青年想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向着三人一揖,礼貌地笑道,“平洲散修仇清,楚行哲,见过三位道友。”见得墨沉舟目中阴冷,敌意极深,又笑道,“方才我二人一时不查,有得罪三位道友之处,还望见谅!”   眼见这般,墨沉舟眯着眼睛看了那仇清半晌,见他面上含笑,心中冷笑两声之后,冷道,“道友可真是大手笔!这么多的金丹,竟然就这么杀了!若不是我三人机警,只怕如今也做了道友的剑下亡魂。而方才的这句歉意,恐怕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听不到!”   那仇清却是一笑,不以为意道,“这飞花谷之中,一看就有好处。谁不希望与自己争夺机缘的人越少越好呢?不过是我等出手快了一步而已,不然以道友的心性,只怕也要如此!”   墨沉舟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偏过头去懒得看他。   她墨沉舟虽然心狠手辣,却没有到了因这种事就滥杀无辜的份上。那些金丹修士并未招惹与她,便是有机缘,莫非就要杀人?而这二人杀人之后还这般不以为然,就让她心生厌恶。   那楚行哲似乎极度沉默,而那仇清见到墨沉舟的不屑,竟是面色不动地微笑道,“这等机缘,自然是有德者得之。那些修士德行不够,却是无缘。不过三位道友出手不凡,却是大可与我二人分享这飞花谷中的秘宝。”言下之意,竟是死了白死,不死的通过了考验,便可以分享机缘。   然而墨沉舟心知这二人如今这般好说话,也是对她三人的实力颇为忌惮,方才软下了身段,因此便询问地看向秦臻与杜晨。见杜晨此时脸色微微发白,一副灵力透支的样子,便知晓他虽然使用了那折扇法宝,然而那法宝还是超出了他的修为,用到此处已经是极限,目中一软,示意他将法宝收起,又将一瓶恢复灵力的丹药扔给他,方才见到秦臻微微皱眉。   她的目中就是一冷。秦臻对他们的气息,非常敏感。如今竟是这般凝重的样子,便令她知晓这二人并不是什么善类,又想到那仇清方才的水系剑意透出的那份奇诡,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戮血剑,在杜晨撤下那折扇法宝之后,转身就要动手,却不见那仇清二人却是对着三人一揖之后,再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向着那谷中极远之外的大殿走去。   杜晨惊讶地看了那二人半晌,松了一口气之后又有些嫉妒,忙急切地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二人背影的墨沉舟问道,“喂!他们都走了,我们要不要跟上?可别被他们占了先,强了咱们的好处!”   方才的一幕,确实有些血腥。然而杜晨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乖宝宝。当年在平洲与簌玉阁开战的时候,他也是见过血的。因此震惊之后,便对着那可能存在的宝藏更加在意了起来。   墨沉舟并不说话,而是大袖急甩,将那些金丹修士的储物戒摄了过来,看也不看地收入怀中。又看了火凤一眼,就见它嘴中喷出无数的火焰,将那些修士的残骸炼去,算是给这些人收了尸,方才看着眼前那白骨铺就的谷地发起了呆。   眼见她这般不紧不慢,秦臻向来是与她共进退的,倒也没什么反应。可是杜晨真是急死了,眼见那二人人影都不见了,就催促道,“我的小祖宗,您倒是给句话呀?”他看了看墨沉舟的脸色,突然咬了咬牙说道,“去不去你快点儿决定吧,反正小爷是要跟着你的!”   机缘虽好,可是也得有命拿不是?这死丫头虽然手狠了一点,然而行事颇有章法,他还是很相信她的判断的。   而这时,墨沉舟方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因他的全心信任的态度心中熨帖,颇有几分和颜悦色道,“你倒是信我,放心,若是真有宝藏,莫非还要空手而回不成?只是这谷中颇有几分邪异,倒不如叫那二人给我们探探底。你也放心,那二人没那么快得着好处。”   这一席话说得杜晨眉开眼笑,连连点头。眼见到此,墨沉舟便转过头,继续向着那二人的方向看去。这一次却是目中完全化成了金色的竖瞳,而一张白皙妩媚的脸上,自眼角开始向着耳后现出了两道细密的黑色鳞片状纹路,现出几分邪意来。   而在这双竖瞳之中,墨沉舟就清楚地看到,那方才还不可一世,将那些金丹修士轻松斩杀的仇清与楚行哲二人,如今正陷落进离他们不到一里之外的一处骨海之中,竟然被那突然出现的几具尸骸压制得手忙脚乱。而她默默地看着他们在抵挡那尸骸的攻击的同时,还要躲避那交错在二人身周的空间裂缝,就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仇清却是脸色发白地向着那骨海的深处望了一眼,目中现出骇然之色,却是不再与自己面前的尸骸继续纠缠,而是卷上还在激斗的楚行哲,向着墨沉舟三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104联手   心情大好地注视着那二人向着自己的方向逃来,墨沉舟就满意地默默点头,心想这两个趟地雷的炮灰可真是有用!她墨大小姐却是还是有些智谋的!   心情大好地看着那仇清一副骇然之色地狂奔,再见到自己身边的秦臻与杜晨面露茫然,墨沉舟迟疑了片刻,还是将神识放开,附在秦臻与杜晨的眼角。秦臻是动也不动地接受,而那杜晨,出乎墨沉舟意料的是,竟然在不安了瞬间之后,便任由她的神识附上,没有半分排斥。   墨沉舟看向杜晨的眼神就温和了许多。   修士之间,除非十分相信一人,不然谁敢让别人的神识离自己这么近呢?就是墨沉舟自己,若那人不是秦臻,也是不会允许的。而杜晨与自己打打闹闹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将她相信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了。她这般想着,就见那杜晨此时望向那片骨海的时候,目中便显出了几分骇然。   墨沉舟转头,就见得那仇清刚刚飞逃了不到半里,整个山谷之中,便突然响起一阵愤怒的咆哮,不过是声音,就使得山谷之中地动山摇,四周的白骨尸骸尽皆破碎,墨沉舟心中一跳,便看到那仇清二人方才战斗之处,无数的白骨粉碎,与二人战斗的尸骸此时仿佛惧怕什么一般渐渐退去。而又是一阵可怕的咆哮,那骨海的深处,突然支出一只白色的巨型骨爪,挣扎着,仿佛马上就要脱离此处。   而这时,墨沉舟三人突然便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威压向着三人当头压来,其上威威赫赫的气势,竟压的三人脸色发白,胸中憋闷,连灵气运转都开始晦涩了起来。墨沉舟就在心里猛吸了口气。   怨不得那仇清二人连反抗的心情都没有,转身就逃。这般气势,那只骨爪的主人,竟然是元婴期的实力!   这一点见识过元婴威势的三人都明白,互相看了一眼,墨沉舟与秦臻默默将剑持在身前,剑上灵光闪烁,蓄势待发。而杜晨咬了咬牙,犹豫一阵还是将折扇祭起,三人头上就有一座小山的影像更加清晰。然而见到杜晨身形颤抖的样子,墨沉舟心中叹了口气,便将仅剩两枚的罗浮丹向着杜晨抛去一枚,这才转过头去继续密切注视那处骨海。   而那只骨爪,还在继续挣动,然而却在伸出了一段白骨的手臂之后,就有无数的黑色灵光突然自那地底窜起,在半空之中化成黑色的锁链,猛地缠绕在整个骨爪之上,狠狠地向着地底一扯。众人就听得不知多深的地底,又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然而那骨爪还是无力地被锁链拖了下去。   而在彻底消失在地面之前,那骨爪似乎心有不甘地向着前方一扫,就见得一道苍白邪异的灵力向着仇清二人的方向急掠而去,那仇清脸色大变,向着那处飞快地抛出一只雪白的小角,之后又携着楚行哲头也不回地狂奔。   但见那小角之上闪过一丝晶莹润泽的光芒,却是在迎上那灰白之气之后,其上发出一股吸力,将那灵力向着角内吸收着,直到那灰白之气已然黯淡到只剩一点,这才仿佛是达到极限了一般停了下来。这种能够吸收攻击的宝物却是令墨沉舟看得眼中一亮,再看向那仇清二人的眼神,就透露出几分不善。   反正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倒不如由她替天行道,为那些方才冤死的修士们报仇,也算是同为这修真界中修炼的一番心意了。   这般心安理得地想着,墨沉舟就目中一冷,手中戮血剑上寒芒一起,就有一道巨型的剑芒在她的头上聚集,然后突然急速向着那二人当头斩去!   一时间这剑芒所行之处空间裂缝尽皆破碎,在空中炸开了更多不稳定的细小裂缝。而携着无尽的黑潮与破坏之力直斩而去的剑芒,瞬息之间已然到了那反应不及的二人眼前!却不想,在墨沉舟面上刚刚露出一丝笑容之时,那已然看着那剑芒目中绝望的二人,便见得那剑芒突然一转,错过二人的身躯,向着那仅剩的灰白之气斩去。   就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那灰白之气不愧是元婴修为所发出,仅剩那么一点,竟然与墨沉舟全力发出的剑芒完全抵消,更是震得这片山谷震动不已,那两道灵力接触之处显出一个深深的巨坑,数丈之内的白骨都化成了粉末。   见得墨沉舟竟然是在协助自己脱困,仇清的目中露出一抹感激。然后更是急速狂奔,奔到一剑之后便默然不语的墨沉舟身前一揖到底,口中感激道,“多谢道友仗义相救!方才我二人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道友不要放在心上!道友这般胸襟,我仇清自愧不如,此后愿与道友同行,同得这大好机缘,绝不再有二心!”说罢又将那返回到他身边的小角握在手中,迟疑片刻露出几分不舍,方道,“道友诚信救我,毫无表示不是我仇清的行事作风。这啖灵角是家中长辈所赐,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是我二人的一番心意!”   而杜晨,却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神色淡然地注视着远方的墨沉舟,心想救人这种事,显然不是这人的风格!可是眼前的一切却无从抵赖!闻名诸宗的杀神墨沉舟,竟然真的救人了!救的,竟然还是刚刚翻脸的敌人!   就在杜晨有些迷糊的时候,墨沉舟却是仿佛收回了神,看着那伸到面前灵光盈盈的小角,眉头一皱,口中道,“这怎么好意思,举手之劳而已。”然后却面不改色地自仇清手中接过小角,叹了一声道,“不过我也知晓若是不收,两位一定心中不安,也只好笑纳了。”   杜晨见到这般道貌岸然的墨沉舟,竟然极为不习惯。却在这时听到墨沉舟突然声音一冷,对着那仇清说道,“既然道友要与我等一心一意,那么如今可否透露一些道友知道的事情了?”说罢又看了一眼杜晨,后者在她的目光中心中一凛,却还是将那小山祭在头顶,不敢放松。   果然墨沉舟这话出口,那仇清的面色就是一变,眼中闪烁片刻便笑道,“道友这话,我却是听不明白。不过机缘巧合碰上这等机缘,我二人心中兴奋,哪里有什么其他?”说着说着,面色就镇定下来。   墨沉舟一晒,却是嗤笑道,“什么都不知道,两位就敢这么往里冲,在这么多的空间裂缝之中这般横冲直撞,方才碰上了铁板,却是很不好受吧?”   那仇清面上突然一青,却是露出几分愤怒之色,隔了半晌方叹道,“既然道友这般说,我也不愿隐瞒。这飞花谷之中的平天冢的出现,我家中长辈早就得知。却是曾经有长辈在其他的典籍中得到过那平天冢的信息,知晓其中有一件家族的必须之物,这才遣我兄弟二人前来取宝。却不想……”   他对着若有所思的墨沉舟苦笑了一声,“家族之中,却是有几位长辈颇是看我兄弟二人不顺眼,竟是刻意未将那骨海之下还有我等不敌的邪异之物之事告知,显然是想着借刀杀人,要让我二人陨落此间了。此番若不是道友,便是不死,只怕也要伤筋动骨了。”   说道这里,他便对着明显是做决定的墨沉舟恳切道,“从这里到那平天冢,一路不过数里,我兄弟二人却是有比较详细的路线,也望道友能与我们通力合作,我二人这一路绝不再对几位动手,还望三位信我!”说罢,生恐三人不信,竟然神情认真地指着心魔发下了誓言。   却原来,那有些诡异的大殿竟然唤作平天冢。一听就透着一股不详,然而墨沉舟听到仇清发誓,目中一闪,还是含笑点头,算作答应了下来。   然而心中,却好似冷笑了一声。   到那平天冢之前不动手,那么到了以后又如何?只怕就要拔剑相向了!   然而想到这人手中还有那不知是真是假的路线图,这人又发了心魔誓,墨沉舟便也不多说,将那啖灵角收进储物戒中,这才看着仇清笑道,“道友何须如此,只不过我确实还有一事想请道友解惑。”见仇清面露倾听的神态,她便指着那处骨海笑道,“方才二位道友明明可以快速通过,却在那其中逡巡许久,却不知是何道理。”   仇清一怔,却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将几枚灰白色的小珠自怀中取出,递到墨沉舟的面前,赧然道,“家族管束极严,仇清平日也是囊中羞涩。方才见那骨海之中竟然还有不少万年阴骨珠,便想捡一些来换些灵石。”那些小珠上透着极寒的阴煞之力,竟然是白骨化成。   墨沉舟就也是目中一亮。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片骨海之中,却还有这种好东西。这万年阴骨珠可不是仇清这般轻描淡写就能混过去的。阴骨珠这种灵物,却是炼制魔道法宝最好的材料。普通的阴骨珠还好,可是万年阴骨珠在整个修真界也是不多,却是需要无数的尸骸阴煞之力孕育万年以上,极为难得,而且还可以辅助修士修炼。不说这仇清手中的一把,便是仅仅一两枚,都能让专精这类功法的修士打破头。   她身边虽然没有人需要这万年阴骨珠,然而得了卖钱还是可以的,谁还嫌自己身上的灵石多不成?想到这里,她却又想到方才那骨海之上,自己的剑光竟然莫名其妙地一偏,竟然没有让她找出其中的古怪之处来,面上就是一肃,问道,“莫非没有别的路了不成?”   谁是傻瓜呢?墨沉舟却也是想明白了。方才的那一剑杀气凛然,仇清怎么会察觉不出?只是在这山谷之中也是没有什么把握,这才装傻,又将自己觊觎的宝物送上,摆明了想要合作的诚意。此处险恶,还不知有多少如那骨爪一般的可怕东西,独木难支,却还是合作比较划算的,因此在到达那平天冢之前,她也不怕仇清耍什么花样。   仇清闻听,却是明白墨沉舟想要绕开那片骨海,对她不受万年阴骨珠的诱/惑目中透出一份欣赏,然而想了想还是遗憾道,“当日那些人为何在平天冢之前还是进不去?就是因为路线走错。那平天冢自成空间,一旦外面这条路线走错,便会错开进入平天冢的阵法,所以再危险,我们也要闯一闯了。”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微微叹了口气。   ☆、105骨爪   墨沉舟听到这里,迟疑了一下。那仇清极会看人眼色,便携着楚行哲走到一旁盘膝休整,留下空间给三人讨论。墨沉舟目光闪动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便转头问道,“二位师兄意下如何?”   秦臻默默地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并不说话。而杜晨就大大咧咧地说道,“这种事儿别问我,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决定就好。”说完嘿嘿地笑了两声。   然而墨沉舟,却最是对他不放心。杜晨的实力,如今不过是筑基后期,那前方的情况不明,连仇清那两个金丹期修士都不敢独行,真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到底会让她心中不安。   然而就在墨沉舟面露迟疑之时,杜晨仿佛知晓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急忙开口道,“你可别小瞧我!”他四处看了两眼凑到墨沉舟的面前,手中连续翻转了几次,就有几件灵光闪动的法宝转眼出现,其上的灵力连墨沉舟都为之动容,之后他面露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小爷的宝贝不少吧?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说完就极快地将法宝收起,一脸期待地看着墨沉舟。   墨沉舟见到这几件法宝极为高阶,就知晓这是那杜家老祖所赐。心中微微一叹,却也知晓,那将他们摄进山谷的入口如今被无数的空间裂缝布满,是不要想能从那里出去的了。这样的情况,难道要将杜晨一个人留在此处?谁知道又有什么危险呢?还不如将他带在身边,也好就近照顾。   就在墨沉舟三人决定向前方探查之时,那仇清却是坐在一直以来极为沉默的楚行哲面前,一张俊美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好半天方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我竟是没有想到,那乌富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将这不全的地图给我们,看来是真想叫我们死了!既然他这般咄咄相逼,就别怪我不客气,这回回去,不将他千刀万剐,就不是我仇清!”说完恨恨地锤了一下地面。   而那楚行哲,却是见到仇清恼怒,只是慢慢地垂下眼睑,却什么都不说。   那仇清与他相交数百年,也知晓他的性格,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缓了面容劝道,“我知你心中想些什么。可是你也看到了,步步退让的结果如何?还不是叫人望死路上逼!”他面上恨色一闪,冷道,“当年若不是我们两家的老祖舍命进了那遗迹之中,拼着自己陨落也将那能够开启遗迹之物的信息送了出来,这些人哪里还能像如今这般?!却没有想到这些畜生竟然过河拆桥,要将我们两家彻底赶走!”   说道这里,他恳切地拍了拍楚行哲的肩膀,说道,“这平天冢之中的万星签,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不是你三叔拼力要下了这个任务,就算那些畜生也是心怀不轨,我们也要全力取得那万星签。只要手握万星签,当那时想要开启遗迹之时,就谁也别想将我等排除在外!”   见到楚行哲隔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他就松了一口气。这楚行哲是两家之中难得一见的天才,就是他仇清也是远远不及。只是一向不懂争斗,却是极为可惜。当初他以两家命运作为劝说,方才劝动他与自己同来。然而就算是在方才也同自己斩杀了那些金丹修士,却还是自己催逼方才动手。   一时之间,仇清也感到几分茫然。   这几年家中已是大不如前。那些畜生自老祖陨落,越发的克扣起来。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为了那区区的万年阴骨珠就险些误了大事。又怎么会与那边的三人合作!   他的手中虽然还有一些法宝,然而却也知道,那平天冢中还不知有什么危险,哪里敢在这里就损耗法宝?那墨沉舟行事作风狠辣果断,与之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叹,见到那三人似乎决定了什么,便站起身,面带笑容地与楚行哲向着三人走去,还未到近前便笑道,“三位道友想的如何了?”   墨沉舟便对着仇清笑道,“反正也没有退路,我们也只好与道友一同去闯一闯。还望两位道友能够多加指点。”说完这心怀鬼胎的两人就互相面露微笑,一时之间竟颇为友好。   决定之后,众人也不耽搁。墨沉舟与那楚行哲瞬间眼中一变,现出龙瞳与紫眸,率先向着那前方冲去。那仇清犹豫了一下,便与秦臻两人落在最后,却是将收了折扇的杜晨护在中央,按着墨沉舟两人行动的轨迹小心翼翼地飞掠。   方才的几场灵力震动,这山谷之中的空间裂缝竟然更多了。饶是墨沉舟都是满头冷汗。转而见到身旁脸色阴沉的楚行哲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哼了一声,维持着自己在秦臻与杜晨眼角的神识,转眼便到了方才的那片骨海。   却见得眼前,那方才因那巨爪的□,那骨海之中的无数白骨此时已然都破碎的不成样子。仅有更远处的一些僵尸一般的尸骸,虽然缺胳膊少腿,却还是带着一脸的狰狞向着众人扑来。想到方才这二人就是因为在此地停留太久而使得那地下的巨爪暴动,墨沉舟哪里敢在此地耽搁,眼见前方道路被那些尸骸所阻,目中厉色一闪,劈手就是几道暴虐的剑光向着那些尸骸横斩而去。   而她的身旁,楚行哲就是劈手几剑,也向着那些尸骸斩去。   就见得两种剑光交错,瞬间便绞杀到那些尸骸的面前,墨沉舟就惊讶地发现,那剑光竟然只在那上面斩开了一处豁口,半点都没有伤到根本。她的心中一凛,想到之前仇清二人确实极为艰难,就对那些看着简单的尸骸生出几分重视。   墨沉舟瞬间顿住,站在原地急速运转灵力,戮血剑上一声兽吼咆哮了一声,须臾之间就在墨沉舟头顶凝结出一把巨剑的形状,其上血光、黑气频频闪动,厉啸一声,在空中引出无数的裂缝迎面扫向那些尸骸。这一次,就听得几声爆响,那些尸骸就被墨沉舟的剑光斩成了碎片。而那剑光去势不减,还在向着远方掠去,却在到了空间的一处时,陡然一偏,仿佛是失去了力气一般扎进了地面,溅起无数的白骨碎片。   眼见到此,墨沉舟望着那处空荡的空间就是眼中一缩,忌惮地看了一眼那处,便收回目光,转到面露骇然看着自己的仇清的身上,就慢慢点了点头,说道,“若是道友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继续向前了?”   见她轻易斩杀了那些尸骸,知晓那些尸骸实力的仇清心中升起几分悔意,不知邀请这三人究竟是对是错,然而还是笑道,“道友放心,我这兄弟也知晓路线,道友跟着他就是。”竟是全然不提将此处地图与三人分享。   知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就觉得一股骇然的冲击自地底传来,一时之间地面震动,竟然又有不驯的挣扎之力在脚下震荡。想到方才的那只骨爪,众人心中都是一寒,却是不敢在此停留,就由楚行哲带头,向着骨海的另一边冲去。   墨沉舟但见脚下都是凛凛雪白的白骨,那其中除了人类的骨骸,竟然还有无数的形状各异的兽类白骨,而那其中,就间或出现了一些阴寒冷煞之意浓重的珠子。她的心中一跳,却也没有想到此处万年阴骨珠竟然如此之多,便在掠出的这一路,谁手将阴骨珠卷起收到怀中。   而她身后的杜晨,虽然不知晓这有什么用,却见到墨沉舟的动作,手中也毫不迟疑地将遗漏的这些骨珠捡起。而就在此时,脚下的挣动更加剧烈。墨沉舟就见得旁边的不远处,竟然都开始出现一只尖锐的白色骨尖,心中狂跳着便加快了速度,与同样亡命奔逃的楚行哲向着已经看到轮廓的骨海边缘而去。   就在那白色骨爪终于完全挣出地面之后,墨沉舟与楚行哲已然逃出了这片骨海。就听得一声可怕的咆哮,墨沉舟骇然转头,就见得还在骨海中的秦臻三人身后,那只骨爪竟然在此时,一把向着三人抓来。她来不及细想,大声唤了秦臻一声,便一剑向着那骨爪斩去。而她肩头一直安安静静的火凤,就突然一道火线喷出,与墨沉舟的剑光交汇,向着那骨爪而去。   就见得那骨爪之上被那火线一烧,便急急地向着后方退了一下,而地下就传出一声带着几分痛楚的厉啸。墨沉舟眼见得火线有用,就手中掐诀,几道仿佛能焚灭万物的霸道红线在她的身边浮起,在她的指尖一指之后,瞬间向着那骨爪激射而去。就见得红线所至之处,那白骨的巨爪之上,竟然被灼烧出几个透明的窟窿,那地面下方就有可怕的咆哮再起,地面纷纷裂开,就仿佛有什么在从地下爬了出来。   而这时,秦臻三人也已经掠出骨海。眼见得那骨海之中裂开的巨大裂缝之中,一条白骨的手臂也支了出来,众人胆颤之后,更向着远离此处的方向逃去。而此时,墨沉舟转头向身后看去,就见到一整根白骨手臂向着天空伸去,就在更多的部分将要冲出来的时候,又是如方才一般,更多的黑色之气涌出,化成锁链将白骨完全绕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向着地底拉去。   这一次,这白骨却是与锁链僵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才在锁链上黑芒暴闪之后,其上白骨破碎,被无奈地扯回地底。而那巨大的裂缝,也瞬间合拢,看不出任何痕迹。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楚行哲顿了一下,便折向一条路。   墨沉舟就见得那条路的两侧,稀稀拉拉地有着一些早已枯萎的死树,分外凄凉。而这条路却是贴着山谷中的一侧山壁,其上模糊一片,连她的龙瞳都看不清楚。她望了一眼,就觉得目中生痛,更加不敢再看,而是跟在楚行哲的身后而去。   然而这一处,却竟然是一点一样都没有,楚行哲七拐八拐之后,又绕着这条路拐回了那骨海的前方,而这一次,墨沉舟却终于发现,这一路行来,脚下的路线竟然是一处阵法的破解之路。   而那方才那处将她的剑光击偏的空间,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   ☆、106途中   这一次离得近了,墨沉舟就感觉到那一处空间之中,传来隐晦的灵力波动。而那其上隐隐的压抑,却仿佛是一种极为高阶的禁制之力。这般压抑的感觉,墨沉舟就觉得心中一沉,却是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仇清,问道,“莫非在道友的心中,方才的誓言是半点用都没有?我与师兄三人,就这般不值得信任?”   “此话怎讲?”离开了那处可怕的骨海,仇清的面上也放松了许多,便含笑问道,“道友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墨沉舟哼笑了一声方道,“这山谷之中危险处处,正是要我等合作之时。可是道友为何不将这山谷之中的地图与我等分享?”   仇清面色一变,瞬间恢复后方说道,“地图倒是有的,然而仇清却是怕道友拿到了地图,我二人却是没了用处。到时只怕……”他意味深长地咽下下面的话来,然而墨沉舟还是听得分明,心中冷笑,她便淡淡地举起手来,在仇清的目光中发起了心魔誓,指着自己的心魔立誓,在到达平天冢之前的这一路,只要仇清二人不对己方动手,便绝不会主动伤害二人。   这时仇清的面上方才一松,却是毫不迟疑地将一枚玉简抛向墨沉舟。   墨沉舟一股灵力注入,就见得一处极大的地图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正是这山谷之中的全景。而其中,便有一道银白的轨迹在谷中环绕,赫然就是如何行走的路线图。而方才的那片骨海,也是在地图之上,然而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提醒。   墨沉舟惊讶地转头,就见得仇清对着自己苦笑了两声,道,“家门不幸,叫道友见笑了。这路线倒是真的,然而还是要请道友小心,以免被如那方才巨爪之物所伤。”   得到了路线图,这一次再前行,秦臻却是死死地行在墨沉舟的身前,再也不同意她走在最前面。知晓他是担心自己遇到危险,墨沉舟心中一暖,又想到仇清此人颇有几分手段,便也不推辞,与仇清落在众人的身后戒备后方,一面向着前方疾奔,一面与仇清言语交锋相互试探。   而那杜晨,却是被夹在中间,初时见到秦臻护卫墨沉舟的情形,便对着墨沉舟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见墨沉舟并不搭理他,还和仇清几番勾心斗角,皮笑肉不笑,又觉得颇为无趣。心中暗道自己的前面是两个锯了嘴的葫芦,后面两个又是心眼比筛子都多的人尖子,他杜小爷也真是倒霉,竟然和这帮家伙混到了一处。   正在这般想着的时候,杜晨的目光就无聊地四处逡巡。却见到满眼的阴气和阴测测的白幡等物,其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都开始残破,还有的倒在地上,混着一些白骨什么的,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冷。杜晨没有兴趣看这些,正要转头,却见得那远处的白幡白骨之中,却是趴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这边有声音,竟然动了动,撑着头坐了起来,向着众人看了过来。   众人就听得杜晨一声惊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得那远处,正坐着一名青衣的清秀青年,此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而见到他们停下,就抓了抓头发,想要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却还没有走过几步,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面色一阵发白。而墨沉舟等人就见得他的一双腿上鲜血淋漓,受了极重的伤势。   就见得这青年的面上闪过一丝懊恼,便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歉然道,“胡阳宗纪宁,见过几位道友,有伤在身,还望几位不要因我的失利见怪。”   胡阳宗是平洲一个小宗,声名不显。然而这纪宁彬彬有礼,一时之间众人也没有什么挑剔,然而见他面前隔着无数的空间裂缝,却也没有兴趣在此时去做什么大英雄,便皆对着他微微颔首,便抛在脑后,准备继续前行。那纪宁见他们要走,忙唤道,“几位留步!”   方才便是连杜晨,都没有想过要去救人。这时听到他出声,以为他是要求救,面上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转头,而纪宁见众人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忙开口道,“几位道友,纪宁并无所求,只想知道道友这一路,可还见过一名黄衣女修?那是我同门师妹,却是因为我受伤,便去寻找出路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听到他这般说,墨沉舟与仇清便对视了一眼,仇清便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纪宁的面上,就露出几分不好意思,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得到了万乐宗胡祥的一枚飞花令,想着先进来得些机缘。却没有想到这里这么危险,那片骨海之中有很可怕的怪物!我和师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还是受了伤,便只能在此停留了。”   听到这里,墨沉舟的目光一闪,便向着纪宁的方向细细地看了过去。而仇清就继续笑道,“这倒是道友比较幸运了,那骨海中的骨爪,实在是厉害,若不是我等手中还有一些法宝,恐怕也要陷在其中出不来了。”说罢便笑问道,“道友的师妹却是往哪里走了呢?”   纪宁面上透出一丝震惊道,“你们也看到了那骨爪?”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面露迟疑道,“师妹往前面走了。听说这处的空中某处,隐藏着当年建立这片山谷的高人留下的一件威力极大的法宝,师妹想去碰碰运气。”   这却是与方才墨沉舟感觉到的空中的异样对上了,然而墨沉舟面上,却在盯着纪宁的身后某处时露出几分冷笑,在仇清正要开口之时冷然道,“道友倒是喜欢开玩笑。你的师妹,不就在你的身后?你还要再找些什么?”   仇清听了,也望那处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正要皱眉,却被楚行哲一扯,他就见得友人的眼中紫芒暴闪,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却听得墨沉舟此时又开口说道,“至于那空中之物,我们可不敢乱碰。不然一个不小心将道友放了出来,只怕我等都要死无全尸!”   这话说完,众人就见得那纪宁的面上突然露出狰狞之色,却见得清影一闪便向着众人冲了过来,却还没有冲了多远,便被看不见痕迹的东西一扯,而他的来势太快,就见得纪宁的肉身轰然破碎,一个浑身鲜血的巨嘴怪物滚了出来,一口利齿森然。   那怪物被束缚,却是碰不到墨沉舟等人。而这时,那他身后的景色忽然大变,众人就见得几句还流淌着鲜血的新鲜尸体躺在白骨之中,其中一具正是一名黄衣女修。   众人这才想明白,确实是有那么一对师兄妹进入此间,却已然被这怪物杀死,反倒被这怪物披上了那男修的壳子,想着还要继续诱骗其他的修士。只要那些修士一个不慎被他诱到近前,只怕就要被它击杀。   想到这里,众人便忍不住再向后退了数丈,就见得那怪物不甘地看着众人,咆哮了一声之后又猛地向前一窜,这一次竟然脱开了那束缚向着众人扑来。那浑身的气势,竟然已然达到了元婴中期。这般威势,逃是逃不了的,墨沉舟心中暗骂了一声,剑锋一转就是一道暴戾无比的剑光,而她的身边,众人也是各自施法,用尽全力向着那怪物斩去。   那些攻击转眼就到了那怪物身上,就见得那怪物身上火星四射,竟然没有任何损伤。就在众人要再攻击之时,却见得在那怪物在踏出某处之后,空中突然青光一闪,一道青光乍现向着那怪物劈去,不过一下,就将那怪物的身躯击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怪物哀嚎了一声,却是怨毒地看了众人一眼,眼见到天空之中又是一道青光凝聚,却是不敢在耽搁,仿佛被人撵着一般冲回了方才的区域。   直到这样,那天空之中的青光方才消散,众人就见那怪物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冲进了白幡之中,心中才感到一丝寒意。若是方才因它的话将那虚空之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放了这怪物脱困,只怕这几人要全灭在这里。而想到这里,那仇清的面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显然是在怨恨那将这些禁忌隐瞒了的乌富。   而有了这个实例在前,墨沉舟几人哪里还敢乱看。却是眼睛都不敢乱瞄一下地按着路线疾奔。只感觉到这一路之上无数的邪异之物,虽然危险,然而却都有束缚,只要快速避开,还是能够有惊无险。而那些诸如飞天僵尸一类之物,在这一路,也有见到。   见到这里,墨沉舟就隐隐地发现,此处与其说是一名高阶修士的坐化之地,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封印之地。却是将这些邪魔外道之物,死死地封印在此处,不能出来祸乱。   心中凛然,众人不敢耽搁,却是在不断服食灵丹补充灵力之后,在山谷之中穿行而过。将那些邪物甩在身后,过了不久,众人就见到一座阴气萦绕的大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其中透出阴煞之力,直冲众人的心神。   就在几人心惊的时候,却见的大殿的表面光芒流动,众人的脚下,突然各自现出一团暗芒,几人竟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便消失在黑芒之中。而众人再一张眼,就见得自己的脚下,是一种透着暗系灵力的石板,这几人竟然在瞬间,就被传送到了大殿的正门之前。   眼见得那扇大门无声地洞开,里面正前方的一座巨型的修士石像正在捋须而笑,向前方伸出的一只手中,正有一团闪动着绚丽星辉的宝光闪耀不休,而大殿之中的空中,还有无数比之略小一些的宝光如游鱼一般游动不休,闪动着耀眼的光华。   感受到那大殿之中扑面而来的法宝灵气,心旷神怡之下,墨沉舟的眼中一阵阵的金光闪过,与此时也是一脸笑意的仇清对视了一眼,颇为友好地微微颔首,之后脸色突然一变,就见得二人都是手中剑光一闪,两道灵力的剑光就在半空之中相互冲撞,之后在空中炸开,击出无数的暴烈罡风。   而在这罡风之中,墨沉舟与秦臻同时出剑,头上灵力组成的剑影相融在一起,向着仇清与楚行哲的放下当头斩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快就翻了脸,真让人忧伤呀~~好吧,下一章开始这女主就要暴力了咩哈哈哈~~   这是英俊的存稿箱君~各位亲喜欢就留言呀~~作者君会认真看的哟~~   ☆、107夺宝(上)   眼见到此,仇清眼中一缩,一颗水系灵力澎湃的灵珠出现在头顶,就见到那剑气带着莫大的威势当头劈在这灵珠之上,他的脸上突然一白,然后大喝一声,一剑切到自己的手腕上,逼出一线血色甩向那灵珠。但见灵珠上血光一闪而过,就有一股灵力迎向剑气,抗衡了数息之后双双散去。   直到这时,仇清方缓了面色,再看向墨沉舟的神色,就带了几分激愤道,“墨道友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过河拆桥?”说罢将那黯淡了的灵珠收起,又将手中的长剑持在胸前。   墨沉舟冷笑一声,森然道,“我是何意,道友看不明白?过河拆桥?若不是方才我出手快,只怕就要做了道友的剑下亡魂!这般颠倒黑白,莫非以为我们师兄妹好欺负不成?”虽然早知那仇清心狠手辣,却没有想到还没进入大殿这人就要翻脸。然而墨沉舟看到那仇清此时频频看向那道人石像手中的宝光时隐蔽的欣喜,心中一动,却是再也不理仇清二人,一脚踹向怔在一旁的杜晨,令他直直地冲进了大殿之中。   杜晨虽然只是一时发怔,然而却也是经历过此中场面的人。眼见双方对持,他也一眼见到那星光闪耀的宝物,福至心灵之下,竟是对着大殿上空飞旋的法宝视而不见,径直地向着那宝物扑去!   眼见到此,仇清简直目眦欲裂,对着杜晨的背影呵斥一声,一道阴柔的剑光就向着杜晨的身后扑去。眼见到此,秦臻手中一动,挥手一剑将那剑光斩碎,又向着仇清一挥,与他瞬间战在了一处。   而那楚行哲却是眼中一动,看了一眼与秦臻战得不分高下无法分神的仇清,目中紫芒一闪,身形突然暴增,浑身紫光缭绕,现出一种坚硬的金属之色,之后合身向着杜晨的身影扑出。墨沉舟哪里能让他阻碍杜晨,厉喝了一声一剑劈出,就听得金属之声在大殿之中大作,那楚行哲竟是在剑芒之中丝毫无恙地继续向前疾扑。   眼见到自己的剑光竟然无法作用,墨沉舟就知晓这楚行哲一身炼体功法已然修炼到了极致,眼中狠色一起,却是将戮血剑往背后一插,黑龙经急速运转,无数的黑亮的细磷在身上浮起,她的双手化成一双龙爪,向着楚行哲扑出。一条手臂在他的身后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将他向着一旁的石板砸去。   却听得一声巨响,大殿之中的石板竟然被楚行哲击穿,灰土飞扬之中,墨沉舟就见得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蹿出,向着自己冲来。她的面上现出几分凝重,右手成拳与那楚行哲对了一击,就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巨力直冲进她的身体,在她的血肉之中到处破坏。而这股巨力竟让她连退数步方才缓下。   她这才有时间看向那楚行哲,却见他显然受了自己一击也不好受,此时一条手臂上鲜血淋漓,嘴角溢出血来。而他也是向后退出了几步,之后脚下用力,将地面的石板踏得粉碎。   这一击,两人对彼此皆是生出几分忌惮。那楚行哲默默地擦去嘴角的血痕,目中紫芒一闪,就见得一道紫色的灵光自他的目中冲出,直击向墨沉舟的双瞳。却是想先废了自己的一双眼睛了!墨沉舟心中冷笑一声,却是丝毫不惧,抬眼一双龙瞳之中就也冲出一道金芒,两道光芒在半空中无声接触,金光将紫芒击散之后势如破竹地向着楚行哲的一双眼睛冲击而去,那楚行哲似乎是被那金芒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却还是突然一口血喷出,仿佛是解除了束缚一般一拳将金光击碎。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然而大殿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一眨眼的功夫,杜晨已然扑到了石像的面前,却突然被一道光膜所阻,再也进不得半分。他面上一急,转头就看到这么点时间之内,秦臻与仇清之间已然交换了无数次得剑光,将大殿之前冲击的狼藉一片。而墨沉舟正与楚行哲相互对持,显然马上就又是一场大战。他用力向着那光膜劈出几道剑光,却见得那光膜纹丝不动,满脸的汗水就淌了下来。   突然他的眼中一亮,手中现出一把锥子一样的法宝,其上尖锐的厉芒若水波一般地流淌,还未注入灵力就是一股骇人的锋利之气。他一把将墨沉舟给他的罗浮丹吞进腹中,向着这锥子中疯狂运转灵力,数息之后方才见得这法宝一动,浮在他的身前。杜晨脸色惨白地对着那光膜一指,就听得一声凄厉无比的厉啸之声,这法宝瞬间向着那光膜刺去。虽然没有将光膜击碎,可众人还是能看到那光膜一阵动摇,较之方才黯淡了一些。而眼见这种办法有效,杜晨的目中一亮,将返回到自己身前的法宝再次祭起,运转灵力准备再击。   方才杜晨被那光膜所阻,仇清本已经神情一缓。如今见到这里,心中大急。拼尽全力击向那对面沉默寡言的青年,却只见得二人的剑光在半空交击震荡,却不能克制与他,就向着同伴喝道,“阿哲!拦住他!”   这一声将墨沉舟与楚行哲的对持终于打破,那楚行哲的眼中又是一道紫芒,这一次,竟然再也不管墨沉舟,转身就是一拳准备向杜晨击出。墨沉舟哪里能叫他的手,叱喝一声合身扑到楚行哲的身后,一拳向他击出。一声轰然巨响之后,但见得墨沉舟一拳将脚下的石板击穿,而她的身后,突然现出楚行哲的身影,一道骇人的拳影重重击到墨沉舟的身上!   这一拳击得墨沉舟血肉炸裂,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之下向前连冲数步,却更加激起了她心中的暴虐之情。此时她的目中血光一闪,竟然毫不犹豫地翻身就是一拳,拼着又是一击落在自己的身上,重重地击进了楚行哲的腹部,将一股摧枯拉朽的灵力冲击进了他的肺腑。她就感觉到头上的楚行哲一口血喷在她的背上,虽然自己的身上也在流血,却又是一击将他击飞在一旁。这才与又是一个翻滚与她对上的楚行哲互相戒备了起来。   这楚行哲的紫芒,也不知道是什么,竟然在她的身体之中到处炸裂,一时之间,墨沉舟的皮肤就有大片破碎。若不是黑龙经在全力修补,只怕血肉都要消失。饶是如此,她也成了血人一般。而那楚行哲,也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如今在黑龙经的破坏之力下,无数的紫芒在死死压抑着在他身上乱窜的黑气,却还是不能阻止他的血肉崩碎。   这样级别的战斗,不是火凤冰凰如今可以参与的。此时两只凤凰飞舞在大殿之中,忙着将那众多飞舞着得法宝收起。而此时的杜晨,就到墨沉舟的惨状,却也知晓这是在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时间,不敢耽搁,一遍一遍地冲击着那道光膜。   眼见的大殿之中的法宝越来越少,而那石像之前的光膜也在变薄,那仇清再也止不住焦急喝道,“几位道友莫非真要与我等作对?!方才的事情,是我仇清的错!请各位道友见谅,卖我仇、楚两家一个面子!他日若是有缘再聚,必定全力相报!”   “到了现在,你们都不说实话,叫我如何信任你们!”墨沉舟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楚行哲不敢动作,口中却厉声道,“堂堂东海修士,就这般见不得人不成?隐瞒自己的出身,只怕也不光明磊落罢!”   那杜晨听到东海修士四个字,却是微微诧异地回头,然而他从前也只听过修真界中有这么一个名称,却从未见过,如今却也没有想太多,又全神贯注地继续眼前的事情。然而仇清却面色大变,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出身东海?!”   墨沉舟就冷笑了两声。   当初这二人使出的水系剑意,其中带着大海一般的宽宏澎湃之意,再加上当时仇清为了示好送于她的那只啖灵角,分明是用一种只生活在东海深处的妖兽的独角炼制而成。而这二人行动之中颇见怪异,就令她想到了当日那两名东海的元婴修士,如今不过是一诈,竟然真是如此!   仇清见此,面上厉色一闪,那楚行哲对着他看了一眼,却是又吐出一口瘀血之后,这一次竟然对着墨沉舟的攻击避也不避,顶着墨沉舟的拳影扑到了她的身前,将她一手缚住,压在身下,一拳向着她的头上轰去!墨沉舟一时不查被他所制,又见他目中现出杀机,心中暴虐,自由的右手将他的拳势止住,口中厉喝一声,一拳击得楚行哲面上血肉破碎,露出了森然的白骨,然而身上黑气一闪,将被压住住的左手挣出,一把扼住楚行哲的脖子,翻身向他压在身下,瞬间就是几拳轰在他的身上。   这几击运足了全力,饶是楚行哲功法奇异,肉身强悍,却还是被打得皮肉尽碎,白骨森森。他却是再也不理身上的伤势,反而也是几拳擂击在墨沉舟的身上,击出了无数的可怕伤痕。这几次,墨沉舟就感觉到心中凶性大起,一双金色的龙瞳之中,竟然浮现出殷红的血色,一道血红色的细纹在她的眉间出现,竟然仿佛是一个合上没有睁开的眼睛一般。而被心头的杀意冲击,她竟然也不用别的方法,而只是与身下的楚行哲彼此用拳头对击,任由自己的血肉炸开,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这二人在地面纠缠,因墨沉舟的一句东海修士搅得心神一乱的仇清,却是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而就在此时竟被秦臻看出破绽,毫不犹豫地劈出数剑,就见得剑光在空中交错,将空中斩出了一道道的裂隙之后,呼啸着击到了仇清的身前,他一时避之不及,竟然被一剑斩在胸口,兀自喷出一口鲜血,向着地面跌落。   眼见到墨沉舟与楚行哲如今已然滚成了一团,而那杜晨竟然已经快要成功,他脸上一急,只来得及将一枚灵丹填入口中,就想要向着杜晨冲去,却被随后落下的秦臻挡在身前,目中无波地看着他。   而此时,就听得一声欢呼,众人就听到大殿之中传来一声破碎的轻响,那道光膜彻底地消散在空中。而那团星光一般的宝物却突然炸裂,化成无数的细小流光向着殿外射去。   仇清见此,却是扑进大殿之中,对着唯一还在殿外的秦臻厉喝道,“快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传说中人多欺负人少么?小晨子还是有点儿用的呀嘿嘿嘿~~   看在这女主这么坚定地抢东西的面子上,最留言撒花哟~~   ☆、108夺宝(下)   秦臻的反应极快,眼见到这种情景,整个人如流光一般闪入大殿,手中灵光一闪,便将大殿之中唯一的大门死死合上。那些微微的星光冲不出去,便在大殿的空中飞速地射来射去。仇清眼见到底,目中一闪,便向着那些星光抓取,然而灵光却在半途就被一道剑光击散,他一转头,就见得秦臻正想着他看了过来。   而杜晨见机的快,见仇清被秦臻挡住,而墨沉舟与楚行哲此时已经打红了眼,只知道一拳一拳地轰在对方的身上,不要说这大殿之中的情形,便是他们自己身上都是已然重伤都抛在了一旁,心中哀叹了一声,却还是向着那空中的星光抓去。   却没有想到这星光一入他的手中,竟然顺服无比。他将手中散发着淡淡凉意的东西仔细一看,却见得手中是一根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长签。虽然很细,然而周身都是精美的雕饰,而一道灵动的星光,就不知被什么办法,封印在这长签之中。这般精美的长签,只令杜晨爱不释手,又见得还有不知多少的星光在空中乱窜,他也知晓这是好东西,二话不说便冲进了星光之中。   眼见杜晨将一小半星光收入囊中,那仇清却是明白,今日若是一个不好,别说这宝物,就是他二人的性命,也要交代在这里。又想到墨沉舟竟然能知晓他们的身份,这件事情却是透着古怪,哪里还有心思和秦臻争斗,脸上忽青忽白,却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墨沉舟喝道,“墨道友,我有话说!”   你死了以后和阎王说去罢!墨沉舟理也不理,见到楚行哲如今已然有不支之态,心中翻腾的凶念更加旺盛,一拳将他的左肩击得粉碎,在白色的骨头碎片之中,目中暴虐的杀意一闪而过,拳上带着可怕的黑芒向着楚行哲的头上轰去!   眼见到此,仇清目眦欲裂,却是因秦臻所阻不能相救,只在一旁疾呼道,“道友可知晓东海的仙家遗迹?!”   因他这话,墨沉舟的拳头终于在马上就要击到楚行哲的额头前止住,其上的黑芒在她的手间吞吐不停,她却是连头都不转,死死地盯着就算此时也是一脸漠然的楚行哲,冷道,“继续说!”   见她果然知道,仇清的心中却突然一凛。那东海的仙家遗迹,就是他们东海之中的修士,也不是谁都能知晓的。可是为何,这人却看起来知道一些的样子?是谁透露了这件事?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有……他的头上突然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那将这件事透露给她的人,究竟是他仇、楚两家的对头,还是朋友?!   然而此时,楚行哲的命还在这女修的手上,他可是如今已然开始衰落的两家最后的希望,只要他能在两百年之内进阶大乘,两家就能安然立于东海不倒,是绝对不能陨落在这里的!想到这里。仇清就一咬牙,对着墨沉舟飞快地说道,“道友既然知晓那仙家遗迹,那么可知若是想要进入那遗迹之中,却还是需要条件?若是没有拿到符合遗迹的宝物进入,却是会在一开始就被他人所制,倒时就成了炮灰?”   这件事,墨沉舟却是并未从孙长空与沈谦的口中得知,而想来,这二人也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对自己有所隐瞒。而想到那东海元婴修士初看就行事诡异,就突然在心中一凛,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东海之中,可有两名元婴修士……”接着便将那二人的形态形容了一遍。   那其中的那名老年修士,一副渔翁打扮,非常惹眼。那仇清一听就是脸色一变,然而察觉到墨沉舟言辞之中的不善之意,显然对那二人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便缓了脸色,言道,“那二人,是我东海之上乌家的客卿。我东海散仙十数,每一位都坐镇与自己的家族,我们仇、楚两家素来交好,只是当年因那遗迹,我两家的散仙老祖陨落,这些年被那乌家排挤的厉害。”眼见墨沉舟面露不耐,显然对他所道的苦水不感兴趣,忙转移话题道,“那乌家行事最是狠毒霸道,那二人,也是行事阴诡,想来是没有告知道友需要这些东西,只怕也是心怀叵测。”他深恨乌家对他两家的一再欺凌,如今更是卖力地抹黑了起来。   而见到墨沉舟神色凝重,他便道,“这样的宝物并不多见,只有数样而已。而这平天冢之中的万星签就是其中一种。”偷眼见墨沉舟还是倾听的样子,他便开口道,“道友看着万星签数量不少,却是每人只带一根就可以在那遗迹之中自由活动。我们也并不贪心,只请道友分润给我们一些,便已感激不尽!”   说完一揖到底,姿态放得极低。然而墨沉舟却也知晓,这却是将这二人打服了方才如此。不然方才不也是一脸的喊打喊杀,其行事作风,却是与那仇清口中的乌家无异。然而心中,却还是对着这仇清的话将信将疑,此时见到那楚行哲依然漠然地看着她,她的心中就掠过一丝狠意,目中突然现出夺目的金芒,直直地刺进了他的眼中,在仇清突然发出的惊呼声中,将一缕金芒印在了楚行哲的神识之上。   直到此时,她方才森冷地看了仇清一眼,阴声道,“看道友的样子,想必很在意这位楚道友的生死!既然如此,道友也不要怨我多做防备。怪只怪你这一路,口中没有一句老实话,叫我如何信你!道友也请放心!若是今日之事是真,楚道友自然无事。可是若是有个虚言……”她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别怪我一个不小心,送这位楚道友上路!”   说罢便望了望大殿之中还剩了小半的星光,对着楚行哲冷哼了一声,退到了一旁后淡淡说道,“至于这些万星签,便当做道友的谢礼,道友旦请自便。”   而仇清却是径直冲到楚行哲的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伤势,痛色一闪,将无数的灵丹不要钱地灌进他的嘴里,又隐蔽地恨恨看了一眼冷然看过来的墨沉舟,见到楚行哲对着自己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这才手中急转,将那头上的剩余的万星签收起。又见到除了万星签之外,那初见时大殿之中的法宝竟然一件都没留,目光狠狠地注视了那此时得意地在空中盘旋的冰凰火凤,却还是垂下了目光。   眼见到他这般,墨沉舟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她如今在楚行哲的神识中留下的印记,只怕这仇清再狡诈也不敢再对她动手,便只在一旁查看自己的伤势。这一看才感觉到身上痛的厉害,心中也是勃然大怒。   方才对那楚行哲,真是还是太轻了。这个家伙,莫非不知道与自己动手的是个女修不成?不说身上打得她血肉崩碎,竟然还将她的半边面颊上的全部血肉削去,露出了森然的白骨!一边摸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地塞入了几枚灵丹,同时运气黑龙经,将失去的血肉补全,墨沉舟这才看向正用一脸敬意地看着自己的杜晨,问道,“拿到了多少?”   杜晨如今,是真对墨沉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个丫头,不但是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是更狠!这样的伤势,她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忍住,而且就算险些毁了容,也是没有半分涟漪,一想到这里,他就不顾年长了墨沉舟许多,屁颠屁颠地捧着手中的万星签向着墨沉舟献宝,“你看看怎么样?不少吧?”   见这万星签数量确实不少,墨沉舟也露出几分喜色。这么多的万星签,不但足够凌云宗中的元婴以上修士,便是连靖元宗中的修士也尽够了。靖元宗这些年向来与凌云宗交好,若是因为这种事犯了生分,却也是不好。而如今这般,倒也是全了两宗的一番情谊。想到这里,她便将一把的万星签递到秦臻的手上。而秦臻一向对这些不在意,也不推辞,顺势收在了储物戒中。   而此时,墨沉舟便向着大殿四周望去,却见得除了那石像之外,竟然再无一物,又见到仇清正在数着手中的万星签,而楚行哲正在疗伤,便放开了神识在大殿之中掠过,却见得竟是毫无所得,便张手将冰凰火凤唤了下来,就见得火凤小眼睛一阵乱转,便蹦跳在墨沉舟的肩上,明白墨沉舟在想些什么,向着空中一叼,连续叼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瓶,一个小钟,还有一把玉尺来。之后便将头扭开,见到冰凰落在秦臻的肩膀,鸣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落在冰凰的身旁,两小又开始嘻嘻哈哈地拱在了一起。   墨沉舟凝神细看,就见得这些法宝之中,小瓶之中盛着半瓶粘稠的液体,其中的灵气盎然,竟是一种八品的灵水。而这小瓶,也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法宝,可保装入此瓶之中的灵水灵气不散。而那小钟与玉尺,也是各有各的功用,却都是高阶的法宝。   墨沉舟迟疑了一下,便将这些法宝向着杜晨抛去,笑道,“我这火凤吝啬了一些,我也没有办法。这些就都送于师兄,也让师兄没白来一趟。”   杜晨身在杜家,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如今也只是因墨沉舟待他的心意高兴,因此也不矫情,将这些法宝接到手中,上下翻看把玩了片刻,便对着墨沉舟笑道,“还是你大方,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咱们可怎么出去呢?”千万别告诉他杜小爷要按原路返回啊!这一路上的心惊肉跳,他可是受够了!   墨沉舟便看向仇清的方向,就见得仇清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却还是站起了身,向着三人走了过来,得之几人想离开,便笑道,“这有何难,既然极为道友对此处都不在有兴趣,我们便离开吧。反正这平天冢并不是高阶修士的坐化之地,而仅仅是这般取名而已。除了万星签,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又看到楚行哲此时已经能够站起,而那碎掉的肩膀也在表面恢复如初,便领着众人行到那石像的正前方,领着三人恭敬地连做三个揖,之后就见到那石像的双目之中灵光一闪,一道柔和的光芒将众人罩住,一眨眼之后,众人眼前一亮,面前却是现出了一座青山,再一看,那飞花谷已然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女主竟然还以为,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女修!~~各位亲,怜香惜玉这个词,真的可以放在她的身上么?   小长假最后一天,明天作者君就要回归了,求撒花留言唷,人家会回复的说~~   ☆、109救人   众人相顾无言之时,就听到身后的飞花谷之中传来雷鸣一般的巨响,众人骇然转身,都将灵力运于双目之上,就见得那山谷之中无数的尸骸正在缓缓下沉到了地底。而那大殿之上一道灵光闪过,却是向着那些尸骸镇压而去,随着他们也慢慢沉了下去。而空中突然闪过剧烈的波动,之后飞花谷之中,那些奇异的痕迹彻底不见,满眼的,就还是从前的百花齐放的美丽之景。   眼见到那处空间消失,墨沉舟欲言又止,却还是在看到连仇清的面上也露出几分震惊之后,按下了心中的疑惑。这般奇异的情形,竟有些仿佛是那些大神通修士开辟的独立空间,就比如她的虚天镯一般。可是如果能够有这样的实力,那么最起码也要是仙迹了,而这修真界之中,除了那些渡仙劫失败而无奈地转修散仙之人,早就没有真正的仙人了。   这不是她这个境界能够思考的,墨沉舟索性就将这些疑惑抛在脑后,对着仇清眯着眼睛笑道,“若是道友方才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倒是要劝道友及早回归东海。不然被其他东海修士碰到,只怕道友会有个好歹!”   仇清却是神色一凛,面上紧张地想了片刻,便对着墨沉舟感激道,“道友说的不错,实在是提醒了我!那乌家若是知晓我二人得到了这万星签,只怕真的会半途截杀!事不宜迟,我兄弟二人就此别过,还望百年之后,还有缘与道友再见!”说罢团团一揖,便唤出一件法宝,二人跃上之后,几个闪烁就消失不见。   墨沉舟目送那二人离开,心中却是冷哼了一声。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二人,这万星签之事,她却是要及早回归宗门上禀掌教贺清平。那贺清平别的不说,脑子却很机敏,是真是假,就有他来分辨,也再也和她无关。   然而想到宗门,她的面色就是一冷。那平洲的掌事修士,分明是有了异心。在这种刚刚压服不驯宗门的时候,若是那些人一旦发难,只怕贺清平也要头疼。却也不知如今,宗门有没有发现平洲的异样,若是没有发现,为了保险,只怕自己就要回宗门一次,将这些事情一一禀告。   而此时,就听的杜晨嘿嘿地笑了两声,说不出的猥琐。墨沉舟侧眼看他,就见得他正手持那玉瓶,正看着里面的灵液眯着眼睛一副满足的样子。墨沉舟实在看不上他的样子,心道这也是化神期修士最疼爱的后辈?分别就是个得了仨瓜俩枣就乐得找不着北的穷鬼!忍了忍,她还是扭曲着脸问道,“你很开心?”   这一路,因墨沉舟有意无意的护持,杜晨的胆子却也大了,便大咧咧地说道,“废话!小爷得了这么多的东西,当然很高兴!”   废话?!这是在说她墨沉舟么?   墨沉舟脸色就是一狞!上前几步一把将杜晨按在地上,好好地给他松了一阵皮,直在杜晨一叠声的“服了服了”的惨叫声中方心满意足地松了手,面色一变,露出几分微笑地将杜晨拉了起来,和声道,“师兄与我这般客气作甚?都是同门,皮痒了就告诉师妹一声,难道我会和师兄吝啬灵气不成?”   还是没变么这死丫头!终于发现,小魔头还是那个小魔头,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杜晨抽泣着委委屈屈地说道,“那就谢谢师妹了。”嘤嘤嘤这个世界真可怕,老祖我要回家!   而那站在秦臻的肩膀上的火凤鄙视地看了杜晨一眼,便凑到有些疑惑的冰凰头边一阵叽叽喳喳,说道兴高采烈的时候竟然兴奋的连翅膀都支了起来呼扇着。而一会儿后,那冰凰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再看向杜晨的目光,也带着一种古怪的神色。   就在此时,众人却见得有几道灵光向着这处青山落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见到墨沉舟几人,竟然就落在众人的不远处。就听得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道,“师兄,这般急匆匆地,到底是为了何时。”   就听得一阵沉默之后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可是大事不好了!咱们万乐宗和平洲掌事修士暗中往来的事被凌云宗撞了个正要。那些掌事当场就被凌云宗执法殿的那帮杀神清理了门户,如今咱们宗只怕也得不着好去!若不是我见机的快拉上你们几个跑到这里,只怕就和那些死鬼在地下团聚了!”   “凌云宗真这么狠?”却听得有一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管他狠不狠!”就听一人笑道,“万乐宗没了也就没了,谁还在意不成?凭着我们的修为,到哪里都不会饿死!莫非一定要和宗门一起去死不成?”这话引来众人的一阵附和,而听到这里,便是连杜晨的脸上,都显出几分鄙夷来,却是极瞧不上这等在宗门危机之时独自逃生的东西。   然而这时,却听得又有一人疑惑道,“只是为何还要将这么一个丫头带上?这丫头和咱们素不相识,带着她走做什么?”   “蠢货!”之前那个尖细的声音骂道,“这丫头元阴未失,等到了太平地儿,或是将她卖了,或是做咱们的炉鼎,都是好的!而且她身上宝贝这么多,莫非你要白白错过不成?”等他说到这里,墨沉舟三人就听到激烈的挣扎之声,显然是那女修在激烈挣扎。   而就在墨沉舟面色一变之时,却见得不远处的树木被人分开,现出几名修士来。正中的一名鼠须中年的手中,正提着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修。那群人见到前方有人,都是一惊。然而再见到面前的,不过是三个筑基,便面上一松,而见到杜晨手中的玉瓶,显然是件不可多得的高阶法宝,眼中就是一亮。那鼠须中年便咳了一声,道,“见过几位道友,这位道友手中之物却是与我有缘,可否……”   还未等他说完,就见得一道暴戾的血色剑光已然绞杀到了他的身前,他不过是一怔之间,就被斩成了两片,而一颗金丹,也被那剑光之上突然出现的一颗兽头张口吞下。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直到那修士的鲜血激射到了那些呆滞住的修士身上,他们方才看着前方那个一脸暴戾的红衣女修反应了过来。还未待他们出口指责这女修,就见得又是一道剑光扑面而至,当头将两名修士斩成了肉酱!   这几人真是肝胆俱裂,却听得此时,那凶煞无比的女修方才冷笑道,“万乐宗修士?尔等胆敢忤逆我宗,死有余辜!还妄想脱困不成?今日就叫你等知道,触犯我凌云宗者,天涯海角,必杀之!”说罢手中数挥,一道交错的剑网现在她的身前,灵光暴闪之后,兜头向着那几人罩去,顷刻便将那几人切成了碎片!   而在这时,墨沉舟方才将视线落在那被她刻意漏下的女修身上,手指上灵光一弹,将她身上的术法解开,就见得那女修一跃而起,先是抽出手中的剑将那鼠须中年的尸身斩成了肉酱,这才一擦眼角的眼泪,对着墨沉舟施了一礼,哽咽道,“多谢道友今日援手,不然晓月只怕要在这等贼子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一抬头,却是对着墨沉舟“咦”地轻呼了一声,墨沉舟也是疑惑地一看,就见那女修面容艳丽,竟然还是个熟人,可不就是那越沧海避之不及的未婚妻子晓月么!   墨沉舟这一迟疑,就见得那晓月几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仿佛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猛地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只哭得墨沉舟脸色发青之后方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歉然道,“道友别见怪,因为晓月看到道友,心中亲切,这才有些无状了。”   这丫头还亲切?!杜晨在一旁羡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小爷也很亲切啊,为何这样的美人儿不扑到自己的怀里找安慰?想到这里,便幽怨地看了一眼抢走了他的大好机会的墨沉舟。   好歹也是和自己的合作伙伴颇有渊源,再说那越沧海干的那点儿破事儿真是叫墨沉舟鄙视,面对这个又失恋又遇险的姑娘,就缓和了脸色安抚道,“道友不用这般多礼。遇到危险,有这般反应是人之常情。况且我与道友也算是认识,这点小事算些什么呢?”   “道友真是好人。”这晓月感激地看着墨沉舟,见到自己还在墨沉舟的怀中,脸色微赧地退了出来,却还是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角,仿佛担心她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了一般。   墨沉舟无奈地看了一眼这惊魂未定的姑娘,便问道,“道友怎么却被这些人掳了过来,莫非这一路就只有你一人不成?”   “这倒不是。”晓月的目中又开始泪光闪闪,哽咽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那是海哥对我……”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心里实在是难过极了,又不想叫爹娘担心,正巧家中在这平洲有一处别院,就想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平时不出来,加上家里侍卫又多,没觉得什么。却没有想到昨天一个人出来,才发现平洲竟然乱成这样!这些人人多,我也是一个没有当心就……”说罢,又想起自己恋慕越沧海,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一时忍不住,又扑进了墨沉舟的怀中一阵痛哭。   感觉到这姑娘缩进自己的怀里,墨沉舟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这分明是个哭包,她竟然还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这姑娘这回要哭多长时间,她大好的,和楚行哲打完刚换的新衣服!如今成了擦鼻涕眼泪的抹布了!   真是好生心疼!墨沉舟在心里气哼哼地想到。   忍着抽搐的嘴角将这姑娘从自己的怀里扯出来,墨沉舟面容扭曲地看了身上说不出是什么液体的痕迹一眼,强笑道,“此处却是很乱,若是道友不嫌弃,我们护送道友回家吧。”   听了这话,晓月只觉得眼前之人形象更加正义高大了,目光感激地看了墨沉舟许久,她才忍着再扑进墨沉舟怀中的心情,飞快地点了点头。   墨沉舟见此,也不多话,就按着晓月所指将她送到了离这里并不远的别院。但见得那别院虽然并不十分壮观,然而精致华美,其间无数的灵花绽放,清幽非常,而其间的仆从也大多修为精湛,便对这晓月的家世有了几分了然。却也怨不得,那身为大族的越氏,也会叫未来的族长与晓月联姻。   受了这别院众人的谢意,而见晓月神色间依然有几分惊魂未定,墨沉舟又温言抚慰了她几句,又叮嘱晓月这几日平洲或许或有大乱要小心出行,墨沉舟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的晓月期期艾艾地问道,“墨道友,当日你说海哥喜欢……是不是真的?”   墨沉舟简直要叹气了,同情地看了一眼这姑娘,心说那越沧海可真是造孽,便引导地问道,“你是希望,那越沧海是因为喜欢男子,方才不喜欢你呢,还是希望,他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却偏偏不喜欢你?”   晓月被她的问题问得呆了片刻,怔忡了好半晌,便斩钉截铁地握拳道,“当然是喜欢男人!”   这姑娘真是孺子可教!墨沉舟终于满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救了一位姑娘,以后还会碰面的哟,到时候沧海兄的表情……咩哈哈哈~   人家回来了,慢慢的回复中,各位亲不要着急哟~~   还有,人家要恢复单更了,真的很抱歉,但一切都是为了十一七天双更做准备呀远目~~~   ☆、110纨绔   这般黑了那越沧海一把,墨沉舟的心中大快。又见此处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和秦臻与杜晨一同驱使着杜晨的那件葫芦形飞行法器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行去。其间就见得脚下每隔不远就是一道冲天的火光,之中隐隐有身着凌云宗执法殿服饰的修士穿梭,将那些敌对的修士一一斩杀。   三人冷眼看了片刻,便不再感兴趣,继续上路。   这其中,或许真的有无辜不知宗门犯错之人,然而又如何呢?他们的心中,也对那些修士心怀怜悯,然而在更为重要的宗门面前,再可怜,也只能被舍弃在一旁。毕竟只有宗门才是自己的依托,一身的荣辱都系在宗门之上。这些修士也曾经因为宗门得到过荣耀,那么就应该荣辱一同承担,生死与共。   这其间,也遇到了同门的修士。却都是相对着互相一揖之后便交错而过。这些修士有任务在身,而墨沉舟三人也有那万星签的大事要上禀,哪里有时间客套。   这一路风尘仆仆,三人却是直接落在了朝阳宫之前。秦臻身为靖元宗弟子,却是不方便进入朝阳宫,便在宫外默默等候。而杜晨,好不容易有一件事情做得不错,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口中哼哼了两声,便挺着胸脯进入了朝阳宫。却见得大殿之中,杜家老祖与沈谦坐在一旁,与贺清平三人一道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早在离宗门不远的时候,墨沉舟就向贺清平飞剑传书,将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却没有想到,贺清平竟然还将两位化神招呼到了一起,便对着三人一揖,将这次所行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又见得杜晨此时将那万星签奉到三人面前,贺清平接过,反复地看了后对着身旁的两位化神长老笑道,“这次这两个孩子,真是立下了大功!那两名东海修士处心积虑,却没有想到竟然这般容易就被我们识破!至于这万星签,我倒是有个想头,正好拿来试一试那两人,看看是真是假。”   “这种事情,但凭掌教真人做主便是!”杜家老祖目光慈爱地看着俏生生立在殿中的一双璧人,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合适。这鼎天峰的小丫头,如今长大竟然风姿卓绝,不过和自家爱孙出去一趟,竟然还带着爱孙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真是个福星。又见这两个孩子言谈之间颇有默契,心中更是喜悦,便如同待自家小辈一般和声对墨沉舟说道,“虽然此番功劳不小,可是却也不要骄傲,还是要努力修炼,争取再为宗门立功。”虽然这么说,然而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就看的贺清平眉头一跳。   而此时沈谦却是温声言道,“那东海修士与万星签之事,你们只需放在心中,不要告知他人以免引来麻烦。至于这次的功劳,我们商议过,却是要你们努力修炼,至少百年后也要结丹,到时东海之行,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东海之上的可是仙家遗迹,其中的宝贝怎么可能是凡品!这赏赐却是很厚了!二人对视一眼,便一同拜下,谢过自家长辈,却也知晓,此番若不是自家有化神期长辈为自己张目,这等好事可不会凭空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三人笑眯眯地看着,见到二人虽然喜悦却不忘形,都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然而贺清平,却还是对着眼前明显看起来就关系极好的二人,心中为自己的弟子暗暗叹息。   之后的事情,便不是墨沉舟与杜晨所能参与的了。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朝阳宫,就见得宽广的前殿,一身冷冽气息的秦臻立在一处,而他的面前,正有一名背影柔弱的女修怯怯地站着,而这女修的身边,还有两名俊秀的练气期男修一脸的愤慨,怒视着秦臻。   这般无理之像,墨沉舟就脸色一冷。而在杜晨看来,这靖元宗的秦臻虽然沉默寡言,跟块石头似的,然而为人却相当不错。至少没有像身边这小魔头一样随时随地地揍他,如今见到似乎有人为难他,他却是将墨沉舟一扒拉,几步走到那几人的眼前,站在秦臻的身前瞪起了眼睛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造反哪?!”   杜晨向来是恶名在外的,那两名男修见到是他,就是打了一个寒战,都伸手去拉那女修,然而那女修却是不理,反而看着秦臻可怜巴巴地说道,“这位师兄,算我求求你,把墨师姐让给韩师兄吧!”   秦臻对着这女修视而不见,其实若不是答应了墨沉舟在这里等待,他是更想转身就走的。然而这人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就让他选择了无视,理都不愿理睬。而随后走到秦臻身旁的墨沉舟,却在见到那女修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后面色一寒,冷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女修竟然是苏柔。   见她一副柔弱的姿态,她就忍不住厌烦道,“身为外门弟子,没有接到掌教真人的法旨召唤,这朝阳宫也是你能随便来,随便撒野的?!滚回你的外门去!再在这里大放厥词,对别宗的贵客不敬,就去执法殿去自己领鞭子罢!”这人阴魂不散了是吧?她如今可没有什么好耐心,再这般赖皮赖脸地凑上来,可别怨她墨沉舟心狠手辣,不给她活路!墨沉舟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弄死一个苏柔,真是简单至极。   眼见得她眼中冷煞,苏柔就吓得身子一缩。她真是不晓得为什么,那样温和可亲的韩师兄,怎么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狠辣的女子。这些天她在宗门听过不少有关这位墨师姐的传闻,真正的杀人不眨眼,而且性情暴虐,说翻脸就翻脸。就是宗门之内也是提起这位师姐都色变的。   见到她这么害怕,那两名俊秀的男修都是眼中生出心疼之色,一同上前,一人将他拥在怀中,一人在她的面前轻声安慰。这般旁若无人,只看得杜晨目瞪口呆,转头向着墨沉舟求助似地问道,“他们这是无视我?”妈的,活腻味了吧。敢不将他杜小爷放在眼里,要知道,就是韩白衣、陈天罡的面前,他也是打头的那一个!   想到这里,杜晨的纨绔脾气就上来,又实在腻歪这三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他杜小爷刚刚失恋,这三个家伙就敢在他的面前来这套。莫不是故意在他的面前炫耀?想到这里,他就两脚将那两名男修踹飞了数丈之远,然后在那两个起不来身,此时见他将手抓住了苏柔下巴后嚎得就跟死了全家一般的声音中,将那面色恐惧的女修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半天,嫌弃地说道,“也不怎么样嘛!就你这模样,竟然还学别人玩儿男人?莫非如今凌云宗内,却是改了口味,喜欢你这种货色了不成?”不说比不上他心中的仙子周婉,便是墨沉舟那个母夜叉也比她好看么,真是搞不清楚这些外门的蠢货究竟怎么了。   又想到这张脸也不知道多少男修碰过,在这方面颇有几分洁癖的杜晨一个寒战,猛地将苏柔搡到一旁,掏出一块帕子使劲儿地擦了几遍手,方才将帕子丢在苏柔的身上,龇牙咧嘴地骂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爷爷我招呼你们哪!滚滚滚!再敢出现在爷爷面前,非好好收拾你们不可!”没能耐为宗门张目立功,反倒浪费时间在恋爱上,还三个人爱在一起,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修炼,争取成为筑基修士进入内门呢。   眼见墨沉舟面上也是一副冷笑的表情,苏柔的心中真是又痛苦又屈辱。这些内门弟子,除了韩师兄外,都是这样盛气凌人,没有一丝感情,真是让人厌恶!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韩师兄亲眼见到这人得真面目,让他知道,他所爱的,其实是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   墨沉舟却是对这场戏毫无兴趣。苏柔算是什么呢?不过是蝼蚁一般,她哪里有空搭理这种东西,岂不是要累死她!见到这种神经错乱,抢着替韩白衣出头在秦臻面前大放厥词的苏柔一双眼睛愤怒地看了过来,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种如同周婉在弄死了那负心人一家之后的意兴阑珊的感觉,便再也不看这自以为是的女子,转身招呼了杜晨一声就走。而杜晨见墨沉舟没有兴趣,就也撇了撇嘴角,跟了上去。   一路上,这杜晨好生殷勤,墨沉舟见到他这般,就有些奇怪,不客气地问道,“说罢,你想做什么?!”   杜晨就是一缩脖子,苦着脸说道,“我想小凤了。”小团子多可爱呀,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流口水呀。   “想了便去和她玩!”墨沉舟不耐地说道,“莫非还要我带你们一起玩不成?”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她可真是为杜家的未来担忧,未来的继承人竟然是这般货色!   杜晨却是哭丧着脸跟在她的身后,忍了又忍方说道,“我可真是怕了你那个三师弟了!”自从发现了他偷偷和墨引凤玩耍,那个严卿面上的表情就是他如今想来,都有些哆嗦。他杜小爷怕过谁呀,可就是见到那小子一双幽深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就忍不住浑身都哆嗦,仿佛是一只兔子见到了饿狼一般的感觉,他抖了抖说道,“你是不知道,你这位师弟,如今竟在平阳峰首座那里吃香的很。”他突然咳了一声,凑到墨沉舟的耳边小声道,“以后你见到平阳峰的那个老头子,可是要小心一点儿。那老头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对那小子喜欢的不得了,好悬扯着你爹去掌教真人那里评理,说你不走常规手续,私自为昭云峰截留出色的弟子,告了你一状呢!”   还能是为了什么,墨沉舟哼笑了一声,却是心中有数。那平阳峰的首座真人最擅长阵道,偏偏严卿那小子却是个阵道天才。上一世的时候,就是一座大阵,坑杀了包括杜家老祖在内的凌云宗无数高阶修士。想必是这天赋被那位首座真人发现,急眼了吧。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在心中皱眉。   她虽然也算精通阵道,却对此兴趣不大。在她看来,只有心眼太多,肚子里坏水乱晃的家伙,才会对需要大量设计计算的阵法感兴趣。她墨沉舟可是老实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云山雾绕的东西天天专研不休。与其这样,还不如用剑来的痛快。   可是这严卿的天赋,却也实在是浪费可惜啊。也不知道那位首座真人对他喜欢到什么程度,若不不抢他做徒弟,又能悉心教导就好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轻轻吐出一口气,脑中现出一个想法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其实小晨子再怎么萌,他,他也是个爱欺负人的纨绔~~嘤嘤嘤,各位亲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就讨厌他呀~~~   老实人争取几章之内结丹,嗷嗷嗷~~   ☆、111平阳峰   这是墨沉舟第一次踏入平阳峰。   平阳峰高达万仞,山石料峭。仿佛一把利剑一般直刺入苍穹之中的云层之中。带着严卿在云层中穿梭,感觉到冰冷的山峰在面上刮过,墨沉舟看了一眼身旁一副悠然表情的严卿,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她对这位师弟,算是没有话说了。这刚回宗门,连端木锦她都没有拜见,只是在秦臻返回靖元宗上交万星签时送了他一程,就紧巴巴地回来带着这位师弟来平阳峰面见那位首座真人。她墨沉舟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为谁费心到这个地步。   还未到峰顶,两人还有时间说些闲话,墨沉舟沉默了片刻便说道,“杜晨不是什么坏人,你以后对他的态度可以好一些。”那天可被她见到奇观了。那杜晨霸王似的,怕过谁呢?却在严卿眯着眼睛对着他笑的时候浑身都抖。明明严卿什么都没有做,然而那种阴测测的感觉,连墨沉舟都能感觉的到。   严卿正在四处观赏流云飞逝,听到这话,就皱眉说道,“师姐这话,莫不是小师妹谁都能碰的不成?”明明是他的,凭什么要给别人?这师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师姐,莫非就能叫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修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这位师姐的心眼也不大,竟然还有脸来管他?若不是看在杜晨和墨沉舟来往交好的份儿上,他如今有的是法子暗地里收拾他。   墨沉舟一噎,虽然心中极为同意他的话,却不愿表露出来叫他得意,便哼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道,“你如今进境不错,可是却也要切忌冒进,以免根基虚浮。”这小子就算是服下了赤精丹洗髓,可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这才多久,竟然已经练气六层了,偏偏血气旺盛,还要进阶的样子,虽然如今看不出什么,但是墨沉舟还是担心他心性偏激,只顾修炼而稳不住道心。   事实证明,只要不涉及墨引凤,严卿是再彬彬有礼不过的一个人了。笑着谢过墨沉舟的提点,他便面露几分感激之色道,“今日师姐愿意带我来平阳峰,所为何事师弟也能猜到几分。在此就谢过师姐的心意了。”前脚平阳峰首座对他露出几分喜爱,后脚墨沉舟就眼巴巴地带着他来拜见,还不是担心浪费了自己的阵道天赋,想求那位首座真人能够指点自己。想到墨沉舟待自己的全心全意,严卿的目光便柔和了起来。   总算没有养出个白眼狼。墨沉舟哼笑一声,也不答话,然而心中却也熨帖无比,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再加上如今墨九天闭关冲击元婴后期,如今昭云峰的事物竟然大部分都由这个小师弟打理,偏偏不仅找不出错处,还绝不会让昭云峰在宗门之中不吃亏,就让终于从这些繁杂的事物中解脱出来的唐天风对严卿大加赞赏。还有这个家伙与人交往可谓是八面玲珑,因此整个昭云峰上的弟子,竟然都与他关系不错。   短短时间就能够做到这个局面,日后昭云峰有他主持,想必也能立住脚。   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得前方一亮,二人便从云层之中穿出,落在一处无数山石堆积,空旷萧条的峰顶。却只见峰顶之上再无一人,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洞口上,简简单单地写着“平阳峰”三个字。这样就算是那位首座真人的洞府名称了。想到墨九天的九天仙府的霸气,再看这平阳峰三个字,显然那位首座真人是懒得取名,墨沉舟就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处,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恭敬道,“鼎天峰弟子墨沉舟,昭云峰弟子严卿,拜见太叔真人。”   这位平阳峰首座太叔佐也算是奇人了。这人却是与端木锦有异曲同工之妙,端木锦嘴贱,这人就是神态讨厌。见人都是一副你智商太低我懒得和你说话的高傲样子。若不是他是掌教真人贺清平的同门师弟,只怕早就被灭了几个来回了。   墨沉舟就奇了怪了,怎么每个人嫌狗厌的家伙背后,都有一个不得了的大靠山,只让人恨得牙痒痒,却还只能对他们笑得很友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身后的靠山给收拾了。   心中腹诽,墨沉舟哈着腰等了半天,就没有等来一句话。心知这是那位太叔真人给自己的下马威,她磨了磨后槽牙,却终于耐心地忍住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在她感觉到腰都僵了的时候,方才听到自那洞府之中,传来一声冷哼。   有了回音,墨沉舟这才起身,对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严卿一笑,之后携着他向着洞府走去。   然而方才走到洞府前一处到处都是散乱的石块的地方,墨沉舟的脚下就是一顿。在这些石块面前迟疑了许久,方才抬起一只脚,踩在了一处空白的地域。这一脚踏出,就见得地面上出现了无数灵力震荡的波纹,而在墨沉舟站定之处的周围,就有细小的灵气盘旋,将她飞扬在半空的衣裙边缘搅得粉碎。   果然是阵法!   墨沉舟在心中破口大骂,然而却示意严卿留在阵外。这阵法极为精妙,需要大量的演算。而且这阵法虽然杀伤力不高,然而一不小心陷落其中,却也能叫她吐口血,看来这位太叔真人是真看她不顺眼,想要教训教训她了。想到这里,墨沉舟反而沉下心来研究起脚下的阵法来。   墨沉舟的阵道造诣不低,只是不显于人前而已。此时见到一处精妙的阵法,却也见猎心喜。此时她站在阵法之中,默默看了片刻,便向着一处再踏了一步,然后在脚下灵力刚起的时候,突然向着一侧一闪,这一次,竟然没有引动一丝的灵气震动。而就在她站定之时,就听到洞府之内,传来一声惊讶之声。   她的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却是再次在这些石块之间再次走了数步,这一次,竟是风平浪静,阵法毫无反应。而就在此时,她却是向着一旁的一个石块上轻轻一踏,将整个石块踏的粉碎,这一下就仿佛引发了连锁反应一变,周围的石块悉数开始崩碎,化作了粉尘。   见到这,墨沉舟就吐出口气,向着严卿招了招手,就见他一路走来再也没有任何妨碍,便一起走到洞府之前恭声道,“墨沉舟谢过真人赐教。”   这一次,洞府隔了好半晌才有一个老年的声音淡淡说道,“进来吧。”   听到这其中却是没有什么怒气,墨沉舟心中一定,便踏入了洞府。就见得这洞府之中亮如白昼,一名白须老者端坐在一个阵盘之后,望了二人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阵盘之上,神色淡淡。见他不搭理自己,墨沉舟也安之若素,只在一旁站着,面上沉静。   “你倒是胆大,”太叔佐研究了那阵盘半晌,见墨沉舟很能沉下心来,目中也多了几分赞赏,然而口气却还是淡淡,“洞府外的阵法,你要安然度过也不是什么难事,却偏偏要刻意将它破解,莫非是你对我平阳峰不满,有意给我难看?”   “真人想多了。”墨沉舟微微一笑道,“若只是沉舟一人也就罢了,只是我师弟还在,真人这般喜爱我师弟,却也不愿叫他有什么闪失不是?”   太叔佐哼了一声,道,“你也太过霸道!借着自己去招收弟子的便利,将这么一个大好的苗子截留在你昭云峰。你们昭云峰一个两个对阵道没有半分天赋,这孩子岂不是要被你们给耽搁了?”说罢神色之中就带了几分不快。   “当日弟子也不知道严师弟的天赋这般出众,只是觉得我二人兴趣相投罢了。”这可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这个世上,除了严卿自己,谁还能比墨沉舟更知道他的所长呢?然而她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道,“只是师弟如今已然拜师,再有其他的处置却也为难。”墨沉舟一顿,便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卷玉册来,恭敬地奉到太叔佐的眼前,恳切道,“这孩子到底是沉舟的师弟,无论当初如何,沉舟斗胆,请求真人能看在我凌云七峰交好的情分上,多加指点我这师弟,勿使他的天赋被埋没!这份《天演阵道》是万年之前天元宗的重要典籍,除了真人,沉舟也想不到还有谁有实力参悟,就此奉上,也算是昭云峰的一点心意。”   这《天演阵道》是自那遗迹之中得到的,的确是精妙绝伦,若不是虚天镯中还有不少的阵道之法,墨沉舟也舍不得将它送出去。然而太叔佐见到她如此恭敬,眼中就是一缓,却也没有接她的玉册,微微一晒道,“莫非我是贪图你们昭云峰的东西不成?”见墨沉舟还要再说,便一手止住,道,“方才我见你破解阵法,便知晓你的天赋也不必卿儿低。然而我观你方才,明明可以安然通过,且偏要破坏这阵法,心性暴戾,却不是能静下心来的性情。就算是能在阵道上大成,却也不是我之所喜。倒是卿儿,虽然心思极多,然而性情沉静,他日单论阵道一途,只怕比你走得更远。”   说道这里,他便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已然拜入昭云峰,莫非我还能和墨真人抢弟子不成?不如这样,每隔七日,就让他来我这里一次,我虽然别的不成,然而这阵道之上,还是能指点他一二的。”   听了这话,墨沉舟面露感激,却并不收回玉册,而是回道,“难道真人以为,这玉册只是因为沉舟有所求不成?这不单是看低了沉舟,也是看低了真人自己。”她微微一笑,恳切道,“如真人所说,沉舟对阵道并不特别喜爱,这玉册放在我的手中,却也是明珠暗投。因此方将这玉册奉于真人,也是这玉册真正有所值了。”   一旁的严卿,听着这二人的对话,眼中就流露出几分复杂来。他的前十几年,处处被人欺辱,使得他的心性不似寻常孩子。然而自拜入凌云宗,不管是昭云峰上,就是这位平阳峰的首座真人,也是对他真心喜爱,就令得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而眼见如今太叔佐缓了面色,与墨沉舟再次交谈了几句,便将一枚玉简往着他的手中一仍,口中说道,“这里面是一些简单的阵法,这几日你先自行参悟,若有不懂之处,七日后便来寻我。”   他握住一手的沁凉,抬头就见太叔佐与墨沉舟都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突然感觉到嗓子发紧,不敢说话唯恐暴露,就只是对着二人慢慢点头,最后深深一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有了这位元婴真人,严师弟是可以横着走了,如果这个家伙如果不是这女主未来的妹夫,估计待遇没有这么好吧~~   下章开始结丹!~~   ☆、112训宠   自平阳峰下来,严卿的面上就带着几分喜悦的笑意。这个家伙向来心思深沉,除了在墨引凤的面前,大多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般,墨沉舟便知晓他是真的非常开心。又想到前世这人的种种手段,便也心中一松。   这位师弟如今就已经光芒难掩,再给他足够的时间,只怕他日能为宗门震慑诸宗之人中,也将有他的一席之地。想到这里,墨沉舟也微微一笑。便是在宗门之内,也有叫她不快之事,然而她成长于此,已然视凌云宗为家。在自己家中的打打闹闹虽然不少,可是却有哪个人,愿意家亡呢?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上一世凌云宗与沐阳宗的那场大战太过深刻,虽然这一世因着贺清平的屡次出手已然压服诸宗,沐阳宗也已经彻底服软,墨沉舟的心中,却还是有说不出来的不安。再加上那冰岚宗修士所说的“天元余孽”之事,她的心中就莫名地一片阴霾。   心中反复地思量着,墨沉舟就带着严卿返回了昭云峰。却在剑光刚刚路过昭云峰的峰腰之时,就听得一阵软糯糯的笑声,这笑声如此熟悉,就连心事重重的墨沉舟听了,都觉得心境一明,更别提严卿,当时就是目光一亮,向着下方急急地看去。   墨沉舟就见得下方树林中的一条小路上,一个被红色的小衣裳裹成了一个圆圆的小团子样的小孩子,正坐在一头使劲儿奔跑的黑狮之上,肉嘟嘟的小脸上,全是开心的笑容。而那狰狞的黑狮就算是在狂奔,却还是努力保持着背上的平稳。而那颗黑色大脑袋上,正得意洋洋地立着一只火红色的麻雀,此时正向前支着翅膀,昂首腆肚,仿佛是在指挥着方向。   眼见到此,墨沉舟的面色一柔,降下了剑光落在了黑狮之前,就见得通幽狮一个急停,之后她的身边人影一闪,严卿已经直奔红团子而去,抢在墨沉舟的前面将暖呼呼的小身子抱在了怀中,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墨沉舟回首,淡淡地一笑。   她错了!这还是个白眼狼!墨沉舟只觉得心中十分憋屈!   妄她一心一意地为这小子万般谋算,却没有想到,这小狼崽子还是心心念念地要将自己的宝贝妹妹给叼走!想到这里,墨沉舟的脸色就是一阵狰狞,然而在一声软软的“姐姐”的呼唤后,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来,对着自家妹妹招了招手,柔声道,“阿凤,来姐姐这里。”   眼见到小团子在她的呼唤中从严卿的怀中爬出来,扭着小身子向自己扑来,一时之间墨沉舟就感觉到心中柔软一片。她在外面确实心狠手辣,然而却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真是放在手心都怕化了一样。顺利地将自家妹妹软绵绵的小身子收在怀里,她掂了掂,戏谑地说道,“咱们的小宝贝,怎么又沉了?”当然,小孩子么,当然是肉肉的,越沉越好的。   小团子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扑进墨沉舟的怀里,将小脑袋钻进墨沉舟的衣服里,不吭声了。墨沉舟的目光落在走到她的身边,一双眼睛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自己的严卿,心中得意地哼了一声,这才安抚地在墨引凤的背后顺了几下,和声说道,“阿凤这样才好看呢,姐姐最喜欢阿凤这个样子了。”胖一些才好啊,抱起来又暖和又软乎,又见到严卿一副赞同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三师兄也这么认为哦。”   听到这里,小团子扒开遮住自己的衣服,偷偷看自家姐姐和师兄的表情,见他们果然是一脸笑意,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然而落在外面的一双小耳朵却扑棱了几下,慢慢地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墨沉舟就见到一道庞大的黑影向着自己的方向扑了过来,她的嘴角一抽,一脚踢出,将通幽狮巨大的身子踢飞,这才抱着自家妹妹无奈道,“说罢,你们又怎么了?!”真是不给人消停,她就这么两个灵兽,可是天天吵得跟冤家似的,真是叫人头疼。   一听这话,通幽狮的目中就显出几分水光。它如今已经是四阶顶峰,虽是都有可能再次进阶。而再次进阶之后的实力,就会相当于人修之中的金丹期修士了。如今它的身上,已然在皮毛之下开始生发出一层鳞甲,而一颗兽头之上,却是开始长出一层坚定的角质壳护住了整个头颅。可是就是这般,它在墨沉舟的面前,还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见墨沉舟询问,竟然委屈的连神识都忘了,人立而起,一双黑爪子在半空中一阵乱挥,口中嗷嗷直叫。   墨沉舟再厉害,也不懂兽语,然而见到通幽狮一边比划一边将视线频频落在此时落在严卿的肩头,腆着个肥肚子的火凤的身上,就知道这个家伙一定又做了什么“好事”。这般一想,她就狠狠地瞪了火凤一眼,就见得火凤的身形陡然一僵,飞到墨沉舟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面颊,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墨沉舟如今对这种行为完全免疫,因此冷冷地盯着火凤不动。火凤见这么做没有用,便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隔了一会,见墨沉舟没有妥协的意思,便往着虚空中一叼,叼出几株灵气盎然的灵草来甩给了通幽狮。而那通幽狮见到失而复得的灵草,嗷叫了一声,却是不敢耽搁一张大嘴将灵草吞入腹中。   墨沉舟见此,就明白了几分。这通幽狮被她留在凌云宗,却是并不缺少灵草,每天都有人投喂。大概是这火凤又犯了嘴馋,仗着如今实力比通幽狮高强,竟然强抢人家的灵草。又想到之前这个家伙还抢过通幽狮的灵丹,见到此时通幽狮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头疼了一下,还是将一个装满了灵丹的匣子抛给通幽狮,然后警告地看了那目露垂涎的火凤一眼,见它打了个寒战,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而此时,就见得趴在怀里的小团子,此时竟然与旁边的小崽子嘻嘻哈哈地笑在了一处,侧头看了严卿一眼,见他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墨沉舟的面色又是一阵扭曲,然而却是想到了什么,便将墨引凤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严卿的怀里,又命通幽狮好好保护自家的妹妹,这才对着火凤冷冷一笑,一把将感觉到不妙妄图逃窜的火凤抓在手中,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到自己的房中,墨沉舟四下布了一个高阶的阵盘,这才将拼命挣扎着的火凤一仍。这个家伙却也知道事情不好,却是匆匆地向着房外冲去,却见得房中白光一闪,将它弹了回来。火凤的黑豆子眼一转,就见得墨沉舟此时双手交叉,发出了可怕的“咔嚓”声,浑身的羽毛都吓得炸了起来,一个没忍住,就翅膀一僵,自空中掉了下来。   在地上滚了几滚,见墨沉舟一副无视地坐在了桌边,火凤垂着脑袋听了一会儿,这才有气无力地飞到了墨沉舟的手边,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见它这般,墨沉舟却是心中一软,却是舍不得收拾它,只是弹了它的小脑袋一下,骂道,“你的灵草那么多,还去抢人家通幽狮的?还有那灵丹,我知晓你是为了冰凰,但不会与我说么?难道在你的心中,我是这般小气之人?”   那火凤也知道理亏,却也不回嘴,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墨沉舟的手指,作为自己认错的回答。墨沉舟见此,心中更软,便说道,“你那些灵草,我可有抢了一株半株?便是在外,你抢了那些修士的东西,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通幽狮也是你的同伴,虽然比不上冰凰,然而却也不能再这么做,懂了么?”   火凤听到这里,便又是一阵点头,墨沉舟见到这里,方才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在虚天镯中和遗迹中得到的灵草,我也不会再要,只是在飞花谷中的法宝,你也无用,便拿出来给我处理罢。”   见到墨沉舟不再提灵草之事,火凤更加不好意思,听闻墨沉舟这么说,便急忙在虚空之中一阵乱叼,将无数宝光闪动的法宝叼了出来,在墨沉舟的手边摆了满满一桌。墨沉舟就见得这些法宝之中,大多是一些辅助修炼之物,其中竟然还有一颗散发着炎炎热力的火系灵珠。然后到因这灵珠现身而突然急剧升高的温度,墨沉舟目中一闪,便毫不犹豫地将这颗灵珠一口吞下。之后在经脉之中运转灵力,太昊神光的功法随之运转,将这颗灵珠彻底炼化成一股充盈的火系真力,融入到了丹田之中。   之后墨沉舟方才有兴趣再看别的,但见这些法宝皆是上品,她也不犹豫,便将它们全部收起,然后看着桌上大概二十根万星签发起呆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火凤这个家伙,竟然这般手快,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那万星签也偷偷地藏了这么多。又见到火凤在一旁偷觑她时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的样子,本想教育教育它,却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发自肺腑的称赞,“干的好!”   有好处不拿,实在不是她墨沉舟的风格。如今见这火凤也体会到了这其中的“精髓”,她还是颇为欣慰的。想到这里,她便将万星签小心地收起,这才放火凤飞出了房间,而自己,便坐在桌边反复思量。   那东海仙家遗迹,墨沉舟当然极有兴趣,或者其中,还能够找到有关飞升仙界的相关信息,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去走一趟的。然而百年结婴,却还是有些急迫了些。   上一世与墨引凰在一起,她的境界不过是比金丹高一线。再之后,只能慢慢摸索,墨沉舟的心中,也只能尽力而为。一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目光就是一闪。   就算她如今,已经可以力抗金丹,然而却始终不是真正的金丹修士。一直以来,她还算幸运,遇到的金丹修士并不强横,就算那楚行哲,也不过是天赋比较高,本身也不过是金丹中后期的样子。可是她却明白,一旦遇到马上就要结婴的金丹修士,只怕她墨沉舟的实力还是不够看的。一想到这里,墨沉舟的心中就生起一阵阵的急迫。   她如今,才知道这修真界卧虎藏龙,只有尽力修炼,方才不被别人踏在脚下。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轻轻一叹,喃喃道。   “看来,还是要马上结丹才行!”   ☆、113结丹(上)   墨沉舟端坐在鼎天峰自己的洞府之中,神色平静已极。房间中燃烧着凝神静气的安神香,一条灵气四溢的小型灵脉在她的头顶游走不停,将海量的灵气自墨沉舟的头顶注入她的全身经脉,源源不断地滋润着她的丹田。而她的面前,一小团寂静燃烧着得黑焰悬浮着,将许多的感受到她充裕的灵气而聚拢过来的众多不见形体的黑色影子一一地吞噬。   她的身上,如今出现了一层闪烁着精良光芒的黑色鳞片。鳞片下的皮肤和血肉在一点点地崩解,然后在灵脉溢出的灵气之中,慢慢地转化出新的血肉筋膜,较之从前,更加的坚韧凝实。   缓缓吞吐着这些灵气,《五行混沌诀》在全力的运转,丹田中的灵液在慢慢地波动着,带着几分不安地动荡,融合着房间中的大量灵气,填充挤压。   直到这时,墨沉舟迟疑了一下,便将一枚半透明,其上屡有浮云状波纹的灵丹纳入口中,就感觉到一股骇人的灵力突然在口中化开,还未待她有所动作,便自己亟不可待地沿着喉咙划过,向着丹田中冲击而去。   这一次,竟仿佛是激起了冲天的巨浪,丹田中的灵液突然倒卷,先是分出五色,之后又是一阵黑芒闪过,最后,却是一道夹杂着大量血色的炙热火线,将这些灵液再次聚合在一起,与那灵丹带来的灵力纠缠在一起,变得更加的粘稠,而那广阔的丹田之中,大片的灵液开始向中间聚去,黏合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半固体状。   然而到了这时,丹田中却并不再变化,墨沉舟却也并不着急,而是合着双目,将头顶上的无数灵力引入她的经脉,再汇入丹田,一遍一遍地冲刷着那块半固体的粘稠灵力。   那枚灵丹,是她决定回鼎天峰闭关冲击金丹时端木锦所赐。端木锦并不赞成她这般仓促的结丹,只是见她态度坚决,而她的根基向来坚实方才作罢。却唯恐她结丹失败,所以赐下了无数的高阶灵丹供她修炼。   而此时,丹田中不再变化却并不叫墨沉舟担心。   当年在小无相域筑基,她就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而结丹向来不易,当年她辅助墨引凰结丹之时,更是用了整整十年。各种的艰辛,如今想来都令她忍不住动容。   修真界中,金丹修士就能被称作高阶修士,并不是没有道理。筑基修士,若是天资差些,可是只要努力修炼,也有机会升阶。可是金丹修士,哪怕是筑基修士中的天才,能够成功进阶的,也不过是十中取一而已。而再之上的元婴化神,更是艰难。更不要说大乘修士,不提墨九天提到的百幽狱与东海,只要在这个修真界出一名大乘修士,便足以兴盛整个宗门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微微一叹。   她之前,何其浅薄。不过击杀几名金丹,便以为已然跃于人上。可是自从那日见到自家老祖的那一刻,感受到那可怕的大乘期的威压,她才终于知道,在这条修仙之路上,她也不过是刚刚起步而已。   如今的墨沉舟,却是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就这样一直的修炼下去,修得大道长生,飞升至仙界,去见见那无数修士为之渴慕的仙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在这条路上,但有人妄图阻拦自己,都是她墨沉舟的敌人,拼劲全力,她都要诛除。   就算这样凶厉的想法在心中翻滚,可是墨沉舟的心境却莫名的清明灵透,半分阴鹜都没有。感觉到此,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喜。修士冲击大境界时,最担心的就是心中迷蒙,以至在关键之时引发心魔,使得功败垂成。而她如今的情况,却是要好的多。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越加明朗,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意,又将一枚灵丹服下,闭目化开这份灵力,按着《五行混沌诀》将灵力传送到浑身的四处,冲击每一条经脉。而她的神识浩浩荡荡地融入虚空,感受着那虚无之中隐晦的天道法则,将一些淡淡的痕迹,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神识深处。而那一刻,她就感觉到神识飘荡升华,与天地灵气法则的沟通更加圆润流畅,竟是令她感觉到有一种与从前不同,更加浩大的力量威势。   这种体悟,令墨沉舟感觉到仿佛在云雾中腾空一般,心中宁静,她就在这样的感受之中,自动地吸收着灵力,《五行混沌诀》也在经脉中自发地运转。   时光在慢慢的流淌着,一过就是三年,因她闭关,她的洞府之外一里之内,都被端木锦以大禁制束缚住,不允许任何人打搅,而因为无人照料,无数的藤蔓枝叶将她的洞府彻底覆盖,远远看去,竟然连洞口都消失在一片绿色之中。   而这一日,墨沉舟就感觉到一直不断吸纳灵气的丹田中那已然凝结成一个坚实小团的粘稠灵液,仿佛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一般,急速地在丹田中旋转挤压,最后化成一颗小小的黯淡种子。而这颗种子的形成,却仿佛是激起了什么一般,就见得墨沉舟头上的灵脉兀地一亮,之后竟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可怕的灵力流,疯狂地向着墨沉舟的头顶冲击而去。但见那灵力所过之处,墨沉舟的经脉寸寸断裂,被这股可怕的灵力撑碎,而在下一刻,便在黑龙经的作用下下恢复。拓宽,以容纳更多的灵力。   墨沉舟的面色一瞬间扭曲,头上疼得留下无数的冷汗,然而这样的痛楚,又如何赶得上当年修炼黑龙经时骨肉一遍一遍地被碾碎的剧痛呢?她死死压抑着,继续将那些灵力引入经脉,使得刚刚恢复的经脉再次炸裂,却在黑龙经的运转之下重新恢复,而那些灵力,却也在慢慢地淬炼着她的血肉和经脉。   而这时,那一小颗小小的种子,已经被一层层的灵力包裹住,旋转着变得更大更亮,然后仿佛是贪婪的一般,将更多的灵气吞噬着,一点点地充实着自身,直到最后,在巨大的灵力的汇入之后,这颗种子之上血色、暗色、各色光芒一阵频频闪烁,最后化成一片璀璨的金色光芒。   墨沉舟就仿佛听到身体的某处,仿佛什么被打破一般传来一声脆响,下一刻,她就感觉到心性通明,身体之中灵力环绕,而一颗金丹,就这样悬浮与她的丹田之中,静静地与汇入丹田中的灵气缠绕着。而金丹的四周,就有一道道的血色和炙热的火线在贴着它流淌着,它的下方,正寂静燃烧着那团奇妙的黑焰,而那颗雷力跃动不休的雷球,却是在黑焰的更下方,吞吐着可怕的灵气。   而墨沉舟的神识,却是慢慢的飘远,一直飘荡到一处波澜辽阔的云海之畔,她才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子,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不同,就是是墨沉舟的脸上,是终年不变的冷煞狠戾,可是这女子的脸上,却是温和的笑意。   那是墨沉舟曾经看了两百年的温柔表情,她看着她,心中郁沉,本以为再见面时会像从前一般脱口而出的讥讽,却只变成了一声沉沉的叹息。她伸出手,抚上那带着温热的,活生生的面庞,轻声唤了一声,“引凰。”   为什么墨引凰会在这里呢?墨沉舟有些迷惘地想着,仿佛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然而见到活生生的墨引凰,她却将那模糊的思绪抛开,对着这个与她相处了两百年的女子温和而笑。   而这时,墨引凰将手抚上她的额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有什么事情吧,沉舟?”   墨沉舟的思绪一瞬间空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说着,“我去找阿凤了。”   墨引凰笑得那样美好,墨沉舟眼睛不眨地看着,仿佛这样的幸福笑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了。仿佛是自从……自从什么呢?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却也不愿意再想,仿佛再想下去,她的幸福就会被打破一般。她听见墨引凰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呀,我不是说今天就要带你去见我爹娘,还要把阿凤介绍给你认识吗?”   她温热的身体伏在墨沉舟的背后,憧憬地笑着说,“到了那个时候呀,我就叫我爹认你做女儿,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再分开好不好?”她的样子那么美丽,笑容是那样恬静,墨沉舟就这样看着,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不由自主地点头。   她似乎想起来了,方才的那些仿佛浮掠而过的影像,其实只是是她在渡元婴期心魔后的遗留的一些影响。她如今,早就在已然成为元婴期修士的墨引凰的帮助下顺利地重聚肉身,然后在虚天镯中无数的灵草灵丹的辅助之下成为了元婴修士。而这一天,就是墨引凰将她正式介绍给墨家的日子。   穿过那些虚虚荡荡的云层,还是墨沉舟熟悉无比的一切。那些玉树琼花之下,她一直想要接近的墨家就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没有一丝的厌烦。   从此她又一次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不用再偷偷摸摸地躲在虚天镯中羡慕地看着。   威严可是关爱她的父亲,有些唠叨可是怜爱她的娘亲,温柔的姐妹墨引凰,端方的大师兄沈磊和温和清隽的唐天风。还有,不知为了什么,在她面前笑得一脸活泼明快,却总是令她莫名想要流下眼泪的墨引凤。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幸福,太过突然,却令她感觉到害怕,仿佛当她突然一觉醒来,这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而那现实,是让她无法忍受的痛苦。   她将这恐惧对着墨引凰倾诉,却换来她温暖的拥抱,然后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地放松,然后她用一种温柔却坚定的声音对墨沉舟说,“别怕,沉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了这样的话,从此,她一把长剑在外为宗门立下了无数的功劳,将昭云峰的声望推到了顶峰,叫宗门内的高阶修士长老,都在羡慕自己的父亲有她这样出众的女儿。她将无数的宗门踏在脚下,声名震慑了整个修真界。   而这样的威势之中,便是连宗门的那位风姿卓绝,俊美无双的掌教弟子,都放下了一贯的疏离,在云海之畔,在他们所有人的眼前,将恋慕了他数百年的墨引凰拥入怀中,从此之后的岁月中,他只看着墨引凰,再也没有墨沉舟不知为何担心着的伤害背叛,而只有美满与幸福。而他们之中,也永远都没有另一个女子,插足其中。   而她的妹妹墨引凤,就在她的目光中慢慢长大,长成为光芒四射的女子,在有一天里,被一个墨沉舟想起来有些模糊,却惊艳绝伦的男子牵起手,笑得那样满足。   大家都是那样的幸福。   而墨沉舟自己,就这样守在她深爱的爹娘的身边,哪里都不去。就算在她的生命中,有着那么多的杀戮,她却依旧感到幸福。因为每当她回头,就会见到她深爱的家人,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那个时候,再多的血色,都会在她的心中消散褪去。就这样安然渡过了几百年,然后在虚天镯的帮助下,他们一同成为化神、大乘期修士,俯瞰着这修真界的芸芸众生。   终于在某一天,他们一同渡过了天劫,飞升成仙。从此那样长久的岁月,他们再也不会分离,再也不会,存在死亡。   而这一刻,墨沉舟终于含着眼泪将站在身旁幸福地笑着的墨引凰拥在怀中,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暖,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恍然道,“原来,这就是我的心魔,我心底最深的渴望啊。”   眼泪终于,还是没有落下,而是在她的眼中化成虚无。她的声音,第一次带着迷惘,“我最想的,就是不再孤单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完整的家,一家人就这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我的身边,有爹爹有娘亲有阿凤,还有你,那个总是傻傻的,傻得叫人让不下心的墨引凰。”她怀中的身体,是那么的真实,却让她那么悲伤,这是她漫长人生中,最为复杂的一段,虽然她不肯承认,却始终存在在她心底的友情与亲情。“或许,我讨厌的一直是我自己才对。引凰,那个时候,如果我的实力更强就好了,强到让你爱的那个男人,到死都不敢背叛你,伤害你,让你流眼泪。强到可以保护你,保护阿凤,保护爹娘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都还会活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假的。”可是入手的,是这样真实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清醒,因为清醒时候的现实,是那么痛苦。她将头埋在这女子温热的脖颈中,紧紧地,然后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地碎成一片一片,哽咽着,“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就算是假的,也圆了我这样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再实现的梦。”身边的一切,都褪色成一片的虚无空白,她对她这一生,心底最深的复杂与柔软做最后的道别。   “再见,我的,从来都不肯承认的姐妹,我的另一个自己——墨引凰。”   ☆、114结丹(下)   这一日,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凌云宗辽阔无比的上空,天色忽然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而那静谧无比的黑暗之中,慢慢浮现出无数的闪烁着光辉的星辰,明亮无比。   凌云宗忙碌的修士们,却都惊讶地仰望着这样的天色,心中有说不出的嫉妒。   而就在这黑暗之中,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沉闷的雷声,轰鸣声中,一道亮银般的闪电撕裂长空,几乎耀花了无数仰头的修士的眼睛。而这道闪电,仿佛是开启了什么一般。那群峰林立的寂静天空之中,突然自鼎天峰的方向出现了一股灵气的漩涡,在急剧旋转,带着划破了空间的撕拉声中,疯狂地向着鼎天峰的一处俯冲而去。而那鼎天峰的地域,便传来一阵阵令人心生压抑的赫赫威压。   这股威压刚刚形成的时候,就见得凌云宗的各峰之中,迅速地亮起几道明亮的剑光,在漆黑的夜空中无比清晰地直奔鼎天峰的方向而去,而更多的修士,却是站在各处,嫉妒地交头接耳。   “这是谁要结丹了?!”   “鼎天峰?这几年没有听说有哪位师叔修为到了啊。”   “笨蛋!你忘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血修罗可是鼎天峰首座真人的亲传弟子!”   “不会吧!她才多大?!”   这样的对话,在凌云宗之中随处都有,而就在这样不可置信的议论声中,那道灵气的漩涡慢慢消散,与此同时,就见得自那鼎天峰上,一道骇人的血光冲天而起,直入那黑暗不详的夜空,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击进群星之中,就听得仿佛是天空都在愤怒一般,夜空之中无数的雷电交加而起,而在雷电之中,那璀璨的群星仿佛是在血光之中再也坚持不住一般,一点一点地摇晃,然后,纷纷向着地面坠落。   而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星空一角,一颗星辰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整个血色弥漫的夜空之中,竟然呈现出一份群星陨落之景,那种苍凉,竟使得无数修士的心头,莫名地升起几分惊惧。   而就在这被陨落的星辰笼罩着得鼎天峰上空,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清亮深沉的龙吟,带着袅袅的余音,冲进每个人的耳朵。而那血夜的天空,就在这龙吟之中,慢慢散去,最后恢复了方才的晴空万里。   直到这时,众修士便知晓,那位鼎天峰不知何人的修士,终于是成功结丹了。然而回想起方才那人的结丹天香,却都相顾骇然。传说,只有专修杀戮之道的修士,方才会在进阶高阶修士的时候,出现这种带有血色的奇景。可是那群星陨落之局,却是大家头一次见闻。   而在这时,朝阳宫中的贺清平,遥遥地望着那罕见的天象,想到自己心爱的弟子,终于叹出一口气来。   那个初见还是个孩童的女孩子,当初第一次见他便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比男子都要坚定的刚强。果不其然,如今这个孩子,还不到三十岁,便已然成为了金丹修士。而这,不单是在凌云宗,也是整个修真界,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这样的天赋,他却不能再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束缚住她的翅膀。如果有可能,他反倒不再希望这个孩子的心中,再有任何情爱,而是能够就这样坚定地修炼下去,直到成为元婴、化神甚至大乘,成为宗门的支柱。   而他最心爱,爱之如子的弟子,终于是心思落空了。   贺清平苦笑起来。   他是韩白衣的师尊,然而,更是这整个凌云宗的掌教真人。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当初自己的师尊,在万众瞩目之中交付到自己手中的宗门更加重要,这是他爱护了一生的根基,他的全部的心思所在。这样的感情面前,是他与韩白衣之间如师如父的感情也不能动摇的。   墨沉舟,是能成为振兴宗门的种子,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让任何其他的思绪,去扰乱她清净执着的道心。   即使那个人,贺清平看着一袭白衣风姿俊美,如今却望着鼎天峰的方向眼中几乎痛苦得溢出泪来的爱徒,心中却依旧难过地做了一个结论——是他的弟子,韩白衣。   想到这里的时候,韩白衣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向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贺清平看着弟子眼中流露的关切,放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终于为他的弟子的未来,做出了决定。   而此时能够有资格站在鼎天峰之上的人中,端木锦却是一脸的急切,连连扒拉开想要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镇定的沈谦的手,一双眼睛向着墨沉舟洞府的方向看着,好半天都没有见到人影,他就大怒地看着沈谦,恨恨道,“都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有意无意地逼迫,沉舟怎么会这么急匆匆地想着要结丹。”想了想,他就难过地吸了吸鼻子,回想起自己结丹时重塑经脉时的苦楚,心疼道,“那孩子才多大呀,玩几年再结丹怎么了?!你们一个个地把那么大的担子压在她的肩膀上,难道是凌云宗的修士都死绝了不成?!”   别以为他真的那么傻。这几年这些事,沈谦有意无意地将墨沉舟带着出入高阶修士的所在,便是对阵高阶修士时也要她在一旁观摩,感受高阶修士举手投足的威势,还不是知晓墨沉舟心性刚强,不肯屈居人下,让她在这样的威势里激起了好胜之心,卯着劲奋力修炼,一刻都不敢懈怠,甚至连结丹,都这样着急。   听到他这样说,就见得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一名面容艳丽,如今脸上全是担忧的女修就也向着沈谦的方向不满地看了过来,正是沈岚。她的心中,也有埋怨。女儿小小年纪成为了高阶修士,她不是不骄傲。可是看看女儿这几年的辛苦和在诸宗令人惊惧,闻之退避三舍的凶悍名声,她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做人母亲的,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声平安喜乐,不求她成为多么厉害的人,她只是想看着她能够平安幸福,能出门在外时,不叫她提心吊胆,唯恐她在哪一次的争斗中受伤,陨落就好了。   可是这样的心情,便是连身为父亲的墨九天都不明白。   每当听说墨沉舟名震诸宗的时候,墨九天的脸上,就是令沈岚烦躁的得意与骄傲。   就如同如今,那沈谦脸上微微带着喜悦的笑意。沈谦是真的感觉到几分喜悦,他是看好墨沉舟,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短短时间成长到这个程度。还有那方才的结丹天象,更是令他心中大喜。然而在端木锦愤恨,沈岚哀怨的目光中,他就不得不压抑着这股情绪,轻轻咳了一声方道,“结丹的痛苦,我们都是过来人,当然都知道。我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莫非我就不心疼?”他微微一叹,苦口婆心道,“你们嫌她小小年纪就吃这样的苦头,莫非等得她长大一些,结丹时就不吃苦了?沉舟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道,最是不肯服输的一个人!你们是希望她在外时是个不入流的筑基修士呢,还是希望她是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高阶修士呢?”   这话一出,就令得端木锦与沈岚一噎。端木锦砸了砸嘴,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便哼地一声转过了头去。而沈岚,却是目中含泪,将手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也是担忧地向着墨沉舟洞府看着的小小女童拥在怀里,掩饰住面颊上明亮的泪痕。   一旁的一名俊秀绝伦的少年,见到这里却是微微迟疑,下一刻,就仿佛没有见到沈岚流泪的样子,又将目光落在了墨沉舟的洞府之上,目光灼灼。   就在这时,就见得那被绿色覆盖的洞口,突然微微一亮,无数的枝叶在这光线之中消融不见,而那洞口,便有一名红衣如火的美艳女修,慢慢地踏了出来,见到众人,便微微一笑。   见到她安然无恙,端木锦就是大声地松了一口气,遥遥地对着她急切地招手,“沉舟!快来,快叫为师看看!”虽然平时,和这个弟子打打闹闹,可是遇到大事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对她无比的记挂牵念。   在墨沉舟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任他反复打量之后,他的一双老眼一红,嗓子发涩道,“好!好!好!你没有事就好!”为什么修士结丹的时候,大多已然在筑基期蹉跎至少百年,莫非都不知晓进阶为高阶修士的好处不成?结丹哪里有沈谦说的那样简单?!不说结丹时的痛苦,就是那心魔,就使得无数的修士败下阵来,那些磨砺百年后的修士,才有心性毅力渡过心魔,一想到墨沉舟心性不定时心魔的凶险,端木锦就感觉喘不上气来。一旦结丹失败,会落到什么局面,谁有能说的好呢?   到底,不是他沈谦的弟子,再如何看重,都不会如他一般心心念念,倾力呵护。   墨沉舟见到端木锦这般,面色微微一暖,却是在端木锦的惊诧之中,郑重地在他的面前一揖到底,真心真意地说道,“若是没有师尊,就没有墨沉舟今日这般容易的结丹。一直以来,墨沉舟全仰仗师尊的爱护,今日一拜,是我墨沉舟,对师尊的全部心意!”说罢,便在端木锦不知所措中拜了下去。   三个头之后,她对着在一旁含笑而立的沈谦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感激道,“师伯这十几年来,一直对沉舟悉心培养,坚定沉舟的道心,今日一拜,从此师伯但有差遣,沉舟必定倾力相报。”她知晓端木锦因自己而对沈谦不满,然而却也知晓这是端木锦对自己太过在意所至。说实话,沈谦待自己,已然是竭尽心力,将所有能够提供的帮助都给了她。只不过性格不同,在沈谦眼中的好,看在端木锦的眼中,就是狠心了。   见她这般,沈谦的眼中也带着几分欣慰。他没有弟子,端木锦的弟子,就如他的一般。为了这个孩子,他却是费尽了心力,如今见她知恩图报,心中还是欣慰不已。   而此时,墨沉舟就转向泪水连连的沈岚,张了张嘴,想起她这一世带她的温柔,想到心魔劫中一家人永远的一起的景象,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角,合身拜下,然后伏在地上不再起身。   沈岚见到这,哪里受得住,竟是泪流满面,上前将墨沉舟浮起,疼爱地抚摸着她的面颊,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般。而墨引凤站在她的身边,也是仰着头心疼地看着墨沉舟。母女两人相对半晌,墨沉舟就将目光落在长大了许多,可是依然颇为可爱的,妹妹的身上,想到在心魔中她幸福的样子,就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就见得小孩子的眼中,全是孺慕地看着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光。   墨沉舟实在是没有忍住,一把将墨引凤抱起,便感觉到这个孩子,竟然叫自己都有些抱不动了。然而就是这样,她还是舍不得撒手,将面颊和墨引凤的蹭了蹭,笑着问道,“阿凤还记不记得姐姐?”一晃三年,正是小孩子忘性大的时候,便是她墨沉舟自己,都有几分不安。   “当然记得姐姐!”墨引凤却是笑得一脸的明朗,颇有了几分日后明快的影子,“阿凤最喜欢姐姐了!”   这一句,就听得墨沉舟眉开眼笑,然而一旁的少年,却是听到此处脸色微微一青,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在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墨沉舟却是低头看了他一眼,挑衅地翘起嘴角,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而沈岚,见此时的端木锦仿佛是因为什么又和沈谦低声吵了起来,心中微微一松,便在墨沉舟的耳边轻声道,“你爹和两位师兄不是不想来见你,只是如今他们都在闭死关,想要冲击瓶颈,却不是不将你放在心上。”   墨沉舟一怔,却是看着有些担忧自己难受的沈岚微微一笑,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说爹平日对我的关心,就是两位师兄,亲手把我带大,莫非我还不知道他们待我的心意不成?”   见沈岚松了一口气,墨沉舟又和众人说起了话来,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   却不知远在万里的一处,在那结丹天象刚刚散去之时,一名白衣秀士突然指尖一顿,一簇兰花就在他的手中枯萎。   而他却是满面莫测地看向不知哪里的虚空,疑惑地喃喃道,“奇怪,这种感觉,怎么竟然这般熟悉?”   ☆、115重逢   虽然金丹修士已经在修真界算是高阶修士,然而在凌云宗这样的天下大宗门眼中,还是远远不够的。因此在其他宗门但凡出现了一名金丹修士都要大肆庆祝的情形,在凌云宗是不可能见到的。只不过昭云峰与鼎天峰的地位摆在那里,而墨沉舟这几年虽然性格比较孤僻,然而还是交下了几位朋友。比如陈天罡等人,就在她结丹之后相约前来为她庆贺。   墨沉舟一直以来都对陈天罡颇有好感。这人是真正的光明磊落。就算墨沉舟小小年纪就超过了他率先结丹,然而这人对她的态度,却是丝毫未变,目光清明,是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而岳信与魏昭等人,也是对她依旧和从前一样,提到她能够结丹,虽然羡慕,却并不嫉恨。   然而令墨沉舟讶异的,却是贺清平的态度。不提向来对她有好感的杜家老祖在她结丹后命杜晨带来了不少稳定境界的宝物灵丹,那贺清平却是在一日,突然将一枚储物戒指命人带给了她。而其中,竟是从前她自天元宗遗迹之中得到,最后上缴宗门的那一半的物品。而在此之后,据说贺清平却是态度大变,严厉禁止了韩白衣想要来鼎天峰见她的想法,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将韩白衣指派到了一处极为遥远的地域驻守。   然而这些,除了那储物戒以外,墨沉舟对旁的却是不感兴趣,听过便算。然后在几天的热闹之后,她便再一次闭关,以图将刚刚成型的金丹彻底稳固。   修炼不知时日,墨沉舟只觉得一场不短的入定之后,不知为了何事,她的心中却是微微波动。感受到丹田之中的金丹在不断地吸纳着灵气,而且光华四射,她微微一笑,便起身向着洞府外走去。刚刚走到洞口,便看见一双形容俊秀的青年男女正联袂而来,看到墨沉舟的身影,隔着很远,那女子的面上,便露出了明朗爽快的笑容。   墨沉舟见到这二人,却是心中升起了几分喜悦。   一别经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十几年前一别,再与杜月杜朗相见,两人容颜不变,然而她却已经换了大人模样。而见到杜月的笑容,却让她觉得,那十多年的时光,从来都不成隔在三人的中间。然而她再一看的时候,却是觉得心中莫名的难过。   杜月还好,如今已然是练气大圆满的境界,在她的年纪看,虽是按部就班,然而也可以说的上是天资卓绝了。而她的脸上的那种张扬的爽快,却是始终未变。然而杜朗,那个总是笑嘻嘻地站在墨沉舟的身边,大大咧咧的青年,如今清秀的脸上,却终于被这几年的风霜与争斗,烙刻上了鲜明的痕迹。他看到墨沉舟的时候,还是有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脸,然而那曾经的跳脱,却终于被沉稳取代。   要用多少的历练,才能将他磨砺成了这个样子呢?墨沉舟看着杜朗笑着向自己走来时就想着,不过十几年,他竟然已经筑基,而且根基稳固。这要吃多少苦呢?   还未等墨沉舟的心中叹息完,这两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却听得杜月嬉笑道,“哎哟哟,快来见见我们的墨真人。这才多久不见,这身上的气势更强了。”说完便自己笑了起来。   金丹期修士便可以被称作真人,然而在亲人的面前,又有什么好炫耀的呢?墨沉舟微笑摇头,将他二人引到洞府外的一处石桌旁坐下,方才说道,“还说我呢,谁不知道如今表哥表姐是大忙人呢?就算是我,相见你们一面都难的很呢。”这两个家伙倒是比她还忙,不是接任务就是闭关修炼,竟是叫她墨沉舟都有些惭愧了。   “虽然忙,可是忘了谁还能忘了你不成?!”杜月还和从前一样自然,一指头点在墨沉舟的头上嗔道,“凌云宗墨沉舟,就是我们在驻守偏远的地域的时候,都听到过你的大名。谁不知道修罗沉舟之名呢?多亏了你,那些人知道你是我们的表妹,待我们的态度也小心的很,生怕我们在你面前告上一状,叫你有机会斩人呢!”   “是什么好名不成!”墨沉舟一晒,虽然心中一直以来对沈谦都极为感念,然而肚子里却还是因为他屡次帮了自己的“大忙”而默默地诅咒了他片刻。她确实不是很在意名声,不过这么糟蹋,可也有些头疼。莫非在飞升之前,她在修真界中都要以一副杀人魔的面目出现了不成?   见到墨沉舟的嘴角抽搐,杜月也觉得分外有趣。这些年他二人虽然是打着独立的旗号在外潜修,然而凌云宗之中,金丹修士无数,谁又将两个直系靠山不过是金丹的练气期修士放在眼中呢?也受了宗门那些管事的颇多刁难。然而自几年前墨沉舟横空出世,在诸宗之中声势直逼金丹,而一手炼丹术使得诸宗趋之若鹜之后,得知两人与她自□好,那些管事方才换了态度。   而她的目光,却是瞥了一眼在一旁看着墨沉舟只知道笑的弟弟,心中一叹。这个弟弟,这般拼命地提升修为,也不过是想要能在有一日,保护这个妹妹罢了。可是这个妹妹,却将他们越甩越远,令他们望尘莫及。   然而杜朗的眼中,却丝毫没有失落,而是看着墨沉舟一个劲儿地傻笑着。见杜月不再开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而在墨沉舟好奇的目光中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递了过去,口中有些遗憾地说道,“本来以为这驻颜丹对表妹有用,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结丹了。虽然可能没有用了,不过我看好多女修都喜欢这个,表妹就收着吧。”   金丹之后,修士的容貌就一般都固定在结丹时的容貌,老化的很慢,因此驻颜丹却是没有什么用了。可是墨沉舟拿着这个入手微亮的小小丹瓶,却是感觉到心中涩涩的。除了越沧海,没有人知道这驻颜丹是出自她手,而这驻颜丹的价格,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里面的一枚驻颜丹,就可能是杜朗这几年的全部身家。   然而墨沉舟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这个小丹瓶郑重地收到自己的怀中,在杜朗突然亮起的目光中,笑着说道,“才不是,表哥送的我很喜欢!”这是杜朗对她的一片心意,墨沉舟怎么都不舍得糟蹋。   杜朗见她真的喜欢,更加高兴,激动地搓了搓手,然后拍着胸脯道,“以前都是表妹给我东西。现在我也能够赚灵石了,表妹以后,喜欢什么都和我说,我都买给你!”这个时候,他还是恢复了一些从前的样子,而墨沉舟怀念地看着他,然后含笑点头。   杜月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她最重要的弟弟妹妹,看着他们相对笑成了一片,觉得如果是这样一辈子,却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幸福了。她的姨母沈岚又给他们生下了一个小妹妹,引凤虽是可爱,她也是心中疼爱。然而在这两姐弟的眼中,还是眼前这个他们几乎是看着长大,倾尽了全力去关注的妹妹,更加重要。   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些怅然。沉舟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守护了。而她的弟弟,也在她的面前,慢慢成长为真正可以信赖的男子。不是嫉妒,而仅仅是有些,失落。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却是目光向着不远处的树林一扫,见到一道有些不安和忐忑的身影,就是微微一呆,心道自己如今,真是忘性太大,竟然还将一件事情忘记了。   想到这里,她便对着墨沉舟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还忘了想要给表妹引荐一个人呢。”说到这里,她就心中忐忑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听闻表妹结丹,沈家新任的族长想要拜见一下你。”   十几年前的一段公案,以沈端方全家离奇死亡而告结束。沈家也是大张旗鼓地找了一段时间的凶手,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匆匆了结,另立族长。然而嫡系这一支,沈磊等人皆是凌云宗高阶修士,哪里肯回来俯就一个小家族的族长之位,却只好便宜了旁系的一人。只是这人却是与沈端方不同,却是颇识时务,与他们往来时,就将态度放得极低,因此与众人关系不错。而这次,却是由沈岚沈静点头,杜月方才敢领着这人来叫墨沉舟见一见。   眼见墨沉舟的目中,闪过一丝阴厉,然而却还是慢慢点头,杜月也知晓她是给自己面子方才如此,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微微颔首。那人见了,忙疾步走来,还未到墨沉舟的面前,便将身子弯下,将一个小小的托盘递在头顶,口中恭敬道,“沈氏沈才山,见过墨真人。”   墨沉舟却是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这人,就见他衣着简单,中年人的模样,然而面容却是颇有几分英俊,便是如今在自己的面前折腰,却依旧有几分气度,却是比那死鬼沈端方强出去八条街,便也不去难为他,将托盘上的几件东西收入袖中,便淡淡道,“都是一家人,沈族长何须多礼。”又将一旁的石凳上一拂道,“沈族长请坐。”   她虽然言语冷淡,然而收下了礼物却是令沈才山眼中一亮,却不敢在她的面前充大,只在石凳上坐了半边,便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这容貌极盛的红衣女修。眼见她举手投足都没有一般女修的婉约,眉目间的神色反倒更像是男子,而又想到这人还未结丹便在修真界之中凶名颇盛,如今更是小小年纪就进阶金丹,心中更是不敢怠慢。   哪里能够比得上呢?他沈才山玩着命修炼了这么多年,却是连金丹的影子都没见到呢,而这位如今就能结丹,谁知道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而又想到这几年因墨沉舟的缘故,却是少有人敢来触沈氏的名头,他就暗暗决定,要死死抱住墨沉舟这条大腿。毕竟墨九天再好,也没有流着他沈氏一族的血液,还能尽心到哪里去呢。   墨沉舟见他恭敬,面上就浮现出几分笑意,看了沈才山半晌,方才淡淡说道,“既然是沈氏族老选推,族长必有过人之处,墨沉舟只望族长能够尽心尽力,光大我沈氏一脉。然而却也不要去学某些蠢货,到处树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沈才山只觉得眼前之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如刀子一般锋利,竟让他忍不住地心惊肉跳。又听到她隐晦地提起那沈端方,也听到过几分传闻,想到那沈端方似乎得罪过她,再联想到那一家子莫名其妙就死掉时可怕的景象,不知为了什么,竟是心中一紧,背后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心中却也对那沈端方之事有了几分明悟。   然而在墨沉舟面前,他哪里还敢说些别的,忍着心中的怯意,更加恭敬了起来,垂首道,“真人教诲,沈才山铭记在心!必不敢叫真人失望!”当年之事,就算是这人做的又如何呢?他反倒庆幸墨沉舟厌恶的只是沈端方一家,而没有牵连到整个沈氏一族。如今沈端方已死,出了这口恶气的这人,方才更能对沈氏心无芥蒂。   墨沉舟见他如此识趣,又有杜月的面子在,便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中间又赠给沈才山一件她如今多的数不清,然而于沈氏却是极为珍贵的的法宝,使得沈才山更加感激,心中也很欣慰。   看来沈端方那样脑子进水的家伙,在沈氏也是不多见的,大部分的沈氏族人,脑筋还是很清楚的。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得一名鼎天峰的弟子匆匆而来,见到墨沉舟就是面上一苦,哭丧着脸拉着墨沉舟就不放手了。   “师姐救命,首座真人要杀人呢!”   ☆、116情债   听到这话,墨沉舟脸色就是一变。   端木锦的性格,她真是太了解了。虽然嘴上很贱,然而真正能令他发怒的事情却少得可怜。然而眼见这弟子面上全是汗水的样子,她就知道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次端木锦恐怕是真的火了。   见她面上露出几分迟疑,那沈才山却是极有眼力地起身告退,半点废话都没有,就让墨沉舟对这人的识趣暗暗点头。而告别了还有宗门任务的杜月和杜朗,墨沉舟一路匆匆地赶去鼎天峰端木锦惯常待的大殿,还离得很远,就听得殿门大开,里面传来端木锦的咆哮和大骂声。其间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墨沉舟刚刚走进,就见得一道抱头鼠窜的身影迎面而来,笔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墨沉舟就见得那人面色迷惘地晃了晃头,似乎还搞不清情况,然而缓了片刻,目光就清明了起来,一见墨沉舟站在自己的身前,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简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丧道,“师姐,好师姐,你可算是来了。师弟我是撑不住了,首座真人就交给你了!”说完就仿佛身后有人点着了他的尾巴一般蹿了出去,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   那人正是端木平。然而墨沉舟见到连端木平都搞不定自家师尊,心中就更是迟疑。   端木平可是端木锦的本家,虽然没有被端木锦认到名下,然而也颇有脸面,端木锦等闲都不会对他发作。可是今日见端木平都不敢去捋自家师尊的虎须,她再进去岂不是找死!   优秀的修士,就要有识时务的良好品质!   想到这里,墨沉舟抹了一把下巴,就准备先去那湖都天境去将沈谦寻来。反正那位真人向来对自家师尊都很有耐心,有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介意将这个好机会让给自己师伯。   然而正要转身,就听到大殿里面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沈谦!你这个王八蛋!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着你了!敢做不敢认的东西,当年我就应该请师尊将你一剑给斩了,免得你祸害人间!”墨沉舟身子一僵,还未想到那位处处小心的师伯是怎么又得罪端木锦了,就听得端木锦换了一人又是大骂,“贺清平,你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敢叫我不痛快,你给我等着,这次不宰了你,我就不是端木锦!”   听到这里,墨沉舟简直就想要叹气了,却也不能由着这位师尊大人一副大嗓门将这些话嚷嚷得宗门皆知,就算沈谦和贺清平再理亏,可是也是要脸面的不是。想到这里,她便硬着头皮,趁着里面的骂声突然一歇的时机冲了进去,入目的一切就令得她嘴角一抽。   就见得大殿中是一片狼藉,破碎的饰物的碎片铺了满地。而一个喘着粗气的老年修士正双目圆睁地和手中的一把长剑较劲。就见得端木锦手中的长剑灵光四射,然而却似乎不怎么听话,如今在端木锦的手中正使劲儿地挣动着,显然不喜欢被自家的主人掌控。   这般有个性的长剑还是墨沉舟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也看得呆住了。而端木锦奋力了半晌也没有拿这剑如何,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将剑掼在了地上,跳着脚在上面使劲儿踩了无数脚,直到那剑不动了,这才对着已经走到他身旁的墨沉舟怒道,“当初我就说,沈谦不是个好东西,你偏要为他说好话!你看看,如今就连他送给我的破剑都敢对我这般,可见那厮的心中,还不一定是再怎么嘲笑我呢!”   端木锦精通炼丹术,然而在斗法的方面,简直就是废材中的废材。如今见他都赤膊上阵了,墨沉舟就知晓他是真的大怒,便咳了一声,偏开头问道,“师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掌教真人有什么不公?”别再纠缠师伯了,墨沉舟眼神飘忽地想到,这位师尊能平平安安地修到元婴还未被别人揍死,沈师伯可是功不可没,这样的好靠山,可千万别叫他跑了。   听到这里,端木锦果然一时忘了沈谦,一腔怒火转到了贺清平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方坐到了一边的一个软凳上。他的体力向来不怎么样,如今也到了极限,因此说起话来也软下了声势,却也有些怒气地说道,“贺清平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派我这个时候去罗天峰去驻守五十年!”   这一下,连墨沉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却是撇开了旁的,皱眉道,“掌教真人怎么会命师尊离宗?”端木锦没有战力,而那罗天峰却是当年沐阳宗向凌云宗请罪时退让出的一座灵峰,据说其上几条灵脉汇聚,使得罗天峰之上的灵力,较之凌云宗内门七峰也不差什么,极为重要。她从前却也听闻贺清平想要将那罗天峰改成宗门在外的一处极大的外门道场,便如同上次莽山之中,那天元宗的府天境一般,然而这般,却更需要战力强横的高阶修士坐镇,却怎么选择了端木锦?   见墨沉舟一脸迷惑,端木锦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恨恨答道,“你知道什么?前几日那罗天峰的山腹之中,竟然被我宗探查出一株万年的炼天穹蓝,只是还未到成熟之时,贺清平紧张那灵草,就要我去就近照顾那灵草几十年,以免出了个什么意外使得灵草枯死。”   墨沉舟目中一惊,惊呼道,“炼天穹蓝?!”那可是九阶灵草中的顶级灵草,每次成熟之后都会结出三颗果子,据说都不用练成灵丹,天生就是九阶的灵丹之效,说是天生的高阶丹炉也不为过。更稀奇的是,那三颗果子的效力,却总是不同,在果子成熟之前,谁都不会知道那三颗各自的效用是什么,可以说是真正的绝顶奇宝。便是她如今那不给力的虚天镯中,也仅仅只有一株罢了,而且还布下了极高的禁制,墨沉舟就是取不出来。   可是,这是好事啊。墨沉舟疑惑,想到贺清平虽然有的时候小气,却不会在大事上寒了高阶修士的心。只要端木锦尽心照料这炼天穹蓝结果,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只怕到时候会将其中的一枚果实交给端木锦。这等奇珍谁不想要,端木锦却是占了大便宜了!   “好什么好!”端木锦唾了一声,磨了磨牙,眼神凶狠地说道,“要我却驻守也就罢了,我是凌云宗一峰首座,在这种事上从来都没想过推脱,可是,可是这厮竟然还派那云柳与我同去!”   听到这里,墨沉舟方才晓得端木锦真正在怒什么,心中却也只能暗叹了一声孽缘,然而心里默默地将那不干人事儿的沈师伯翻过来倒过去地诅咒了一万遍,心说师伯当年留下的债,如今却要她墨沉舟来苦哈哈地为自己师尊解开心结了。   那端木锦口中的云柳,却是那位柔云峰的首座真人,向来与端木锦不睦。旁人或许不知晓缘由,可是端木锦向来不瞒墨沉舟什么的,却是将那陈年旧事交代过好几遍,其中的血泪史,便是墨沉舟这样铁石心肠之人,都会感到这人实在悲催。   却说端木锦当年,还是一名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之时。当然,墨沉舟很怀疑这位是否真的风华正茂过,却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位想要共赴长生的心意相通之人。端木锦这人,一旦待人好,那就是全心全意,恨不得将心都捧给那位女修,却是早就忘记了从前的两次感情上的伤害,一心一意地和那位师妹相处起来。   然而就是这般,却还是被沈谦横刀夺爱!那位师妹,竟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性子,在端木锦找到她的时候,竟然还在沈谦的面前将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却是极大地伤害了端木锦那颗痴痴的心。   然而这件事却还没完。沈谦本来也只不过是试验一下这女修到底对自家师弟有几分真心,以防这傻乎乎的师弟再次被骗,见她竟然转脸就将端木锦抛到了脑后,哪里还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却是顿时大怒,深为师弟不值,转脸便将这女修甩在了脑后。   这样狗血淋头的剧情之中,那位牵动了两人心思的女修,就正是如今柔云峰的那位首座真人云柳。从此之后,这三人真是纠缠不清。云柳深恨沈谦端木锦,端木锦又恨极了云柳沈谦,而被两人同时记恨的并不无辜的沈谦,又似乎对云柳有几分歉意,行事颇为忍让,更不要提自家的师弟了,就是如今,他也没在端木锦的面前大声讲过话。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头疼极了,只觉得宗门之中的这点儿破事,远远不及她在外面拼杀来的痛快。在外面的时候,看谁不顺眼大可以一剑斩了,然而宗门里错综复杂,却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有理一些。眼睛一转,她见端木锦还是骂骂咧咧的,却也不愿再管。   反正还有沈师伯在,总不会眼看着端木锦总是这样发火,这三人的事,她只认参合不起,还是先走为妙,想到这里,她便在端木锦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向着门口挪去,却在蹭到一般的时候就被端木锦老眼一番瞄到,冲着她吼道,“你这个逆徒,真想叫你师尊我进棺材是吧?!”老子在这里快气死了,你竟然只想着跑路?!   墨沉舟却也知晓自己有些不厚道,尴尬了一下便也面带几分气愤地说道,“当年之事,掌教真人应该也很清楚,怎么会这般处理?”该死的贺清平,你一个命令之后不管了,我却要在这里抗雷,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新上任的墨沉舟墨真人气哼哼地想着。   端木锦却是冷笑了一声,“贺清平在打什么注意,我心知肚明的很!柔云峰一峰女修,最是适合联姻!这次不只是云柳要去那罗天峰,还要带上那柔云峰一半的弟子同去。诸宗来凌云宗不方便,去罗天峰却是方便了许多。再加上一名九品炼丹师坐镇,罗天峰声势更盛,不出几十年就可以成为一个规模很大的外门道场。而虽然罗天峰附近我们的根基不深,然而只要有修士与我柔云峰联姻,到时自然可以不着痕迹地融入那罗天峰所在的常州,以罗天峰为一点,辐射方圆数万里,到时凌云宗得到的只怕更多!”   他狠狠地捶地道,“贺清平的决定,确实对宗门是最有利的,也难怪当初,诸峰相争之时是他做了掌教,可是却也太过不近人情!还有沈谦那个王八蛋,见到这种情况,不说给我推辞几句,竟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真真是我看错了他!”   当年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他害自己失恋!如今更是一缩脖子不露头,这等人渣,就令得端木锦恨得牙根痒痒。   然而墨沉舟却是极为迷惑。   沈谦那人,说他对柔云峰首座心怀亏欠是不假,然而一旦遇到端木锦的问题,他却是向来寸步不让的。这次不为端木锦张目,只怕不会那样简单,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然而此时,她却也只能低眉敛目地站在端木锦的身旁,轻声安抚着他。   然而这师徒二人却不知道,灵气逼人的湖都天境,湖水倒悬的奇景之旁,一位柔美无比的女修对着面色铁青的沈谦敬了敬手中的灵茶,受到冷落也不以为意,自在地笑道,“罗天峰之事,多谢沈长老为本座说好话,不然这天大的好事,却也落不到我云柳的头上。”她微微一顿,却是目含深意地继续道,“还有端木师弟,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一副天真的脾气,长老真是将他照顾的极好,我云柳却是多有不及。”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沈谦的手在长剑上挣动数下,方才勉强松开,压抑着将这女修一剑斩成两段的暴怒,冷道,“当年之事,是我沈谦对你不住,又和我师弟有什么相干?”   “没有相干?”云柳突然大笑了两声,眼目恨色地转回头道,“沈谦,当年我对你之心,虽也多有利用,可也是有几分真心,你竟然就那样将我的情谊踩在脚底下?!是,你扶持我做了这柔云峰的首座又如何,我的痛苦谁又知道?!如今我也不要别的,只要这罗天峰,你也给我放明白点,不然……”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露出几分讥诮之色,“沈长老也不想叫你师弟知晓,当年你二人师尊的真正死因吧?嗯?”   她带着冷酷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曾将她弃之如敝屣的男子,在他微变的面色中朱唇轻启道。   “天元余孽?!”   ☆、117墨二   贺清平作为凌云宗掌教,他的法旨还是很有束缚力的。哪怕端木锦身为一峰首座,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在嘴里骂上几次,然而罗天峰之行,却还是不能推脱。   不过几日,就到了送别之时。墨沉舟亲自带着鼎天峰的众人将端木锦送到了朝阳宫前,就见得朝阳宫此时,各峰首座云集,无数的高阶修士之外,就是几乎半数的柔云峰的女弟子,莺莺燕燕地站在一起,仰头看着朝阳宫之上,一头五色斑斓的巨大灵禽飞舞在凌云宗的上空,而其上,正立着一名气度高华的美貌女修,一身气势凌压诸人,正是那柔云峰的首座真人云柳。   这是墨沉舟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柔云峰首座,就见得她眉目间带着淡淡的高傲,然而举止间自有一番凛然的气势,不是普通女修可以比拟,就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下端木锦的眼光实在毒辣,这相交过的女子,竟都是修真界之中顶尖的。   待得众人聚集之后,墨沉舟就见得送行之人中,却没有沈谦的影子,眼中就多了几分疑惑。按说这人对端木锦最为重视,便是有云柳在旁,却也等闲不应该错过这个时候。然而就在这时,贺清平便带着几名随行弟子走到了大殿之前,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墨沉舟一眼,便将一些随后的旨意发下。   鼎天峰之中,端木锦身为首座离宗五十年,这全峰的事务还是需要有人决断的。贺清平却是指定了墨沉舟为总揽之人,负责裁决鼎天峰的事务。如今墨沉舟进阶金丹,炼丹术在诸宗颇有名气,又是端木锦唯一的弟子,因此并未引起异议。   然而墨沉舟却有些皱眉。她并不是个热心庶务之人,反倒觉得这些东西实在影响她修炼的时间。而贺清平却仿佛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般,又命刚刚拜入鼎天峰一位资格极老的金丹修士门下的端木平协助她,这就让墨沉舟松了一口气。这几年端木锦也并不是太理会鼎天峰之事,大多是端木平在打理,如今看贺清平之意,也只是要墨沉舟坐镇鼎天峰,叫诸峰不至于欺鼎天峰无人罢了。   然而最令人吃惊的,却是柔云峰的云柳。这位首座真人却仿佛孤注一掷了一般,当场辞去了柔云峰首座一职,正式接掌了罗天峰峰首,将前途完全交托于那还不分明的未来。   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之中,就见得无数的弟子踏上了巨大的飞行灵禽,然后在云柳的听云雀的一声清鸣之后,俱都振翅而起,去为凌云宗开辟新的道场。而墨沉舟站在远处,看着那云柳回望凌云宗时那错综复杂的表情,一时之间,只觉得感到极为不舒服。   这就是被感情所影响的女修,饶是元婴期修士,也不能免俗。情爱一途,太过伤人,所以她墨沉舟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然决定,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人动心,不会将自己的心境,交托在他人手上。   她望着端木锦的身影在远处慢慢模糊,然后目光落在正要上飞禽,此时正对着她用力挥着手告别的杜朗身上,想到他之前喜气洋洋地告诉自己也接到了罗天峰的任务,并且充满了希望。   “沉舟你等着吧,”她还记得这青年面上无法压抑的兴奋,目光憧憬“听说罗天峰的资源丰富的很,等到时候我多挣些灵石,你喜欢什么我就买给你什么。”   那样的话叫墨沉舟心中一片温暖,然而此时看着他离去,她的心中,除了不舍,还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那种完全没有由来的,仿佛要是去什么一样的恐惧。而这个时候,她就见到沈谦站在朝阳宫巍巍峨峨的巨大阴影中,望着诸人离去的身影,神情变幻莫测。   墨沉舟看了一眼,就不再感兴趣地带着鼎天峰众人离去。之后在鼎天峰整整坐镇两年,眼看着端木平已然能将事务独立打理,方才在昭云峰的急招之下往着离开了两年的家中而去。   这一次,整个昭云峰却是喜气洋洋,原因墨沉舟却也知道。正是墨九天已然出关,并且顺利地进阶了元婴后期,据说这次进境不错,却还摸到了一丝化神期的门槛。   父亲进阶,墨沉舟当然高兴。正走到九天仙府前,便见到一名含笑而立,俊秀无比的少年站在门前,见到是她,便笑着迎了过来,口中笑道,“好久不见师姐,师弟可是极为想念呢?”   “你会想念我?”墨沉舟嗤笑了一声,在严卿笑容不变的表情中往九天仙府走去,口中道,“恐怕师弟,最是不想见到的就是我吧?若是没有了我,阿凤和你相处的时间,岂不是要更多?”   这两年她无大事从不离开鼎天峰,自家妹妹是个可人疼的,每隔一段时间便一定会来探望自己一次,并且还会在鼎天峰停留数日。这就叫如今又是修炼,又要和太叔佐修习阵法,还要打理昭云峰之事而忙得脱不开身的严卿心中大恨,只觉得那如今仅有的一点儿相处的时间都被墨沉舟夺了去。这几年下来,两人因这事暗中交锋数次,却是在墨引凤忍不住思念姐姐的情况下,严卿恨恨惜败。   严卿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正要给墨沉舟几句好听的,却见得一个小小的红衣女童自洞府中跑了出来,见到墨沉舟就是眼中一亮,跑上来抱着墨沉舟的胳膊,白嫩的小脸上全是亲昵的依赖,一叠声地唤着“姐姐”。   见墨引凤这般乖巧,墨沉舟得意地对着此时到处都有些不好了的严卿挑衅地瞥了一眼,方才揉了揉墨引凤的发顶,带着她向着里面走去。   “姐姐,姐姐,”墨引凤此时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撒娇地摇着墨沉舟的手,兴奋地说着,“今天来客人了呢。”那人虽然从前并不认识,然而爹爹却说是自己的家中长辈,墨引凤新奇无比,就在自己姐姐的面前献起宝来。   “是么?”墨沉舟一笑,见到墨引凤的眼中亮晶晶的,一副快来问我吧的期待样子,便掐了她的小脸蛋一下,笑问道,“是谁呢?引凤知不知道?”   墨引凤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方才笑嘻嘻地说道,“爹爹说是咱们的二伯呢,长得好健壮,而且出手好大方呢!”给她的见面礼里面,却是很高阶的灵物,听爹爹说,便是放出去一件,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虽然墨引凤长在高阶修士的膝下,对灵石没有什么概念,却也知道这是很贵重的东西了。   “既然是长辈给你,你便收着就是。”墨沉舟一点她的小脑袋,口中笑道。一边说一边见得眼中豁然开朗,但见洞府的大厅之中,刚刚进阶,一身气势还有些收敛不住的墨九天正在与一名彪形大汉兴致勃勃地交谈,而沈岚坐在一旁,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然而目光中却有几分忧心忡忡。   见到这,墨沉舟心中一沉,便看向那大汉,就见得他的面上满是络腮胡,像个刺猬一般的胡须四处扎起,面容粗犷,一身气息极为彪悍,竟然也是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   感觉到有人进入,他便向着这边看来,一双眼睛之中利光四射,而一见到面容尤带几分刚硬的墨沉舟,眼中就是一亮,向着墨九天笑道,“老九,这就是咱们老祖口中念叨不断的沉舟吧?真是不得了,我看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进阶金丹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吧?”   墨九天也有些得意,然而感觉到这人说话的时候,沈岚的气息细微地一变,心中心疼万分,却还是大笑道,“二哥这话却实在是太高抬这丫头了。咱们墨家什么人才没有,她又算什么呢?”又向着墨沉舟唤道,“还不见过你二伯?!”   “这话说得不对!”墨二伯却是摇头道,将走到自己面前俯身一揖的墨沉舟拉得近了些,细细看过后道,“老九,你别以为我呆在百幽狱消息就不灵通了。诸宗之中,修罗沉舟之名我都是听过的。这孩子还不到三十岁就结丹,可是咱们墨家的希望,只怕日后要远超你我。不过玉不琢不成器,老祖说得没错,她还是应该来百幽狱历练历练,不说别的,就是要让其他几家的那些孙子看看,咱们墨家可是后继有人的!”这话说完,就有再也掩饰不住的凶悍之气扑面而至。   “这个……”墨九天被沈岚隐蔽地掐了一下,再说自己也有几分不舍。不说这几年他没有和自家女儿碰过几面,极为想念,再也说那百幽狱实在过于危险,他的心中也没底,就迟疑起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墨二伯却是一瞪眼睛,哼了一声,“在宗门呆了几年,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干脆!”他狠狠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百幽狱中,敢惹我墨家人的还没有出生呢!有我们护着,你怕个鸟!丫头,你说!二伯说的对不对?!”   墨沉舟却是有些心动的。作为剑修,凭的就是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若是有个危险什么就退缩,那还修什么剑道,修什么仙!因此明知自家爹娘不舍,她还是狠了狠心不去看两人的眼睛,却是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地说道,“当日老祖就对沉舟说过,若是结丹,便可以往百幽狱中一行。如今沉舟虽然修为不高,然而也想去试验一二。便是,”她顿了顿,然后坚定道,“便是有个意外,也是沉舟自己实力不济,与人无尤!”   听到这话,沈岚的眼中就透出几分伤心,然而墨二伯却是眼中一亮,重重地一巴掌拍到墨沉舟的肩膀上,大声道,“好!这才是咱们墨家的种!”他啪啪地又是连拍两下,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到了百幽狱,谁敢惹你,一剑斩了就是!不管是谁,墨家都给你接下了!”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墨沉舟被这突然而来的三下拍到肩上,当时就是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一道灵力布满全身,几乎要被这位二伯拍到桌子上,感受到这火一般的热情,她却是嘴角微微一抽,然后笑着对墨二伯拱了拱手,以示自己对他维护的感激之心。   眼见到连墨沉舟自己都愿意赴险,沈岚再不舍也只能忍了。想到事情已然定下,她便打叠起精神再也不露出半分异色,却是在墨九天与墨二伯谈论起别的事情后,将墨沉舟拉了过来,强笑着嘱咐她注意安全。而墨沉舟见她发红的眼睛,心中也有几分愧疚。   她这十几年,总是叫娘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她在外出个什么意外。然而就算愧疚,她墨沉舟就是这样的性子,想如沈岚所想的那般做个温柔单纯的女修,那是杀了墨沉舟都做不到的!比起这,她还是更适合去与人争斗厮杀。   然而墨沉舟还是静下心来陪了沈岚数日,将自家娘亲的心情安抚得好了许多,这才告别了家人,在他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墨二伯携着,向着大陆的南方急速而去。   那百幽狱中环境千奇百怪,而墨沉舟在外历练时也颇有几分奇遇,因此相互谈论自己的见闻,这一路上墨沉舟与自家二伯的关系,又近了几分。而这些经历之中墨沉舟的杀伐决断,就也令得墨二伯对她的喜爱多了许多。   终于在一日,两人突然落在一道透着幽暗之力的峡谷之前,而峡谷边,正有几人讶异地看了过来,其中二人,却还是墨沉舟的熟人。   那二人,正是越沧海和晓月。   ☆、118自作孽   剩余几人都极为陌生,见到墨沉舟,先是被她的容貌冲击得一怔,然后再一细看她,见她竟是一位金丹修士,面上就都露出一丝惊讶,之后却都对着墨沉舟友好地点了点头。   这几年墨沉舟不再离宗,因此当年的盛名已然消退不少。而墨沉舟见这些人也大多是金丹修士,想必当年自己名声在外的时候,这些已然是高阶修士的人对仅仅是筑基修士的自己并不太多在意,因此见他们似乎并不认得自己,却也懒得多做介绍。   而这时,越沧海见到墨沉舟的那一刻,面上就隐蔽地一苦。他和墨沉舟打过交道,对她的个性算是略为了解,知晓此女本性暴戾,绝对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典范。如今进阶金丹,只怕更不得了。想到自己族中的那些咄咄逼人的家伙,后又偷偷地望了一眼墨沉舟身后的墨二伯,他就觉得有几分大事不妙的预兆。   想到这里,他就对这次百幽狱之行不再感兴趣,本来只是想对着墨沉舟颔首示意也就完了,却没有想到站在他身旁的晓月,却是眼中一亮,脸上带着几分红润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快步而去。   因他拒婚,因此对晓月颇有几分另眼相看。如今见这姑娘竟然傻乎乎地自己撞上了门去,越沧海哪里敢怠慢,忙也匆匆跟了上去,以免晓月被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修给伤到。   墨二伯见到墨沉舟竟然还有数人在此,惊讶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说道,“你就和朋友在这里待一会儿,自然有接引之人。二伯我先回去看看,到时再来接你。”   势大力沉的拍击使得墨沉舟脸色微微一青,然后缓缓点头。墨二伯大笑了一声,却也不看那走过来的越沧海和晓月,突然遁光一闪,向着那狭缝之中直跃而去。而墨沉舟目送他的遁光消失,方才看向向着自己走了过来的两人,就见得晓月还好,不过是筑基后期,而那越沧海,这短短的几年,竟然也已然结丹,而且根基极为稳固。   这样的天才,上一世是怎么被越天海干掉而却而代之的啊!墨沉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那越天海如今已然是个死人,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些没有用的。就对着那正走过来的越沧海微一颔首,之后,一只手向着他的方向笔直地伸了过去,向上摊开之后,不动了。   越沧海见到这,嘴角微微抽搐,却是一脸肉疼地将一枚储物戒带着几分不舍地掏了出来,犹豫了再三方才放到了墨沉舟的手上,而墨沉舟也不客气,就在他的面前将神识引入这储物戒,隔了好半晌方面色微微一变,再看向越沧海的目光就如同带了刀子一样,冷声道,“少了两枚中品灵石!”该死的越沧海!两家合作卖驻颜丹,竟然还敢克扣她的应得收入,若不是她仔细,就要被他占了便宜,这家伙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过是两枚中品灵石,此女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碰到了杀父仇人一般,这是怎样一种吝啬的境界!越沧海真是自愧不如,然而摸着自己袖中截留的两枚光滑的灵石,他也真是舍不得拿出来,谁知晓这墨沉舟竟然这么细致呢,竟然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心里为这灵石心疼,他就忍不住辩驳道,“四舍五入来着!”   “我剁了你那贼手,是不是也不算什么?!”墨沉舟见他不肯交还,就冷笑道,“反正你那只手只占整个身体的小小一点儿,四舍五入,你还是个完整的人呢!”说罢便面色不善地反手将戮血剑取了下来。   我勒个去的!越沧海见过为天材地宝大打出手的修士,可还没见过为了区区两枚灵石就要喊打喊杀的家伙!一时间,他在内心默默敬仰了一番自家的族人,心道能在一帮姓墨的疯子身边存活了这么多年没有灭族,这究竟是怎么的境界呀!墨沉舟这疯子可是说到做到的,想到这里,他却是忍着心疼,停停顿顿地将两枚灵石交到了墨沉舟的手上,然后在心中默默诅咒了她一番,紧接着,便开始在心中破口大骂那不知死到哪里去了的越敞。   他大少爷险些被这疯子给一剑斩了,这个时候他不说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竟然连个影子都不见,是不是不想干了?!   心中郁卒之时,越沧海就听得身旁一个带着几分敬慕的悦耳声音在身旁响起,他微一皱眉,就见得晓月正满眼闪亮地围在墨沉舟的身旁,崇拜地说道,“墨道友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呢!”说罢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在越沧海几乎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之际,墨沉舟却是头也不抬地细细检查了这两枚灵石一番,没有发现问题后,方才在听到晓月的话后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敷衍着,仔细地将灵石收起,方才对着越沧海冷哼了一声道,“道友的人品,我墨沉舟今日是见识了!也望道友日后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四舍五入’之事,不然,我认得道友,我的戮血剑,可是不认得!”   见她一脸冷煞之色,竟然全然压制了越沧海,晓月真是大开眼界。在她的心中,越沧海本是最强之人,却没有想到竟然也有在一人的面前憋屈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联想到墨沉舟将自己救下时的强悍姿态,目光竟然毫无胆怯,更是充满了亮色。   “墨道友也是来百幽狱历练的么?”见墨沉舟收好储物戒,之后好奇地四处张望之时,晓月便在她的身边再一次开口问道。   “嗯?是的。”除了对宗门有数的几个贱人,墨沉舟很少对女修不假辞色。而且晓月性格活泼干脆,倒有些向墨引凤的行事作风,因此墨沉舟却是缓了面色,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地说道,“道友也是么?”只是这修为也太弱了一些吧,不是听说百幽狱危险得很么?   见她面露笑意,眼中还透出对她的几分关心,晓月眼中一亮,忙解释道,“人家这次是陪家里人过来的,又不用上前线,所以没有关系的。”见墨沉舟面露倾听之色,晓月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扭捏之色,一双手在衣角揉了片刻,方鼓起勇气道,“我可不可以叫你沉舟呢?墨道友这样的称呼,听起来好疏远呢。”其实,那天被她救下之后她就想这样叫的,只是实在没有好意思说不口,等她下定了决心,墨沉舟却是早就离开了。这就叫晓月感到极为遗憾,如今又有了机会,她就生怕错过。   见晓月说完这话便飞快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然而却还是偷偷抬头觑她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却是想极了自家妹妹做了坏事后的样子,墨沉舟就心中一软,想到又不是什么大事,便笑道,“我与道友倒也性情相投,既然这样,墨沉舟也忝称道友一声晓月了。”   想到墨引凤的时候,墨沉舟总是柔和的。晓月在她这般的表情里脸微微一红,然后就更加欢快了起来,更是拉着墨沉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其间又取出几株高阶的灵草喂给墨沉舟肩膀上的火凤,见到火凤两眼放光地吞下,就欢快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天真。   而被两人几乎遗忘的越沧海,呆站了半晌也没有理,见到从前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晓月如今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就觉得心里好酸,竟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墨沉舟抢走了一般,忍了忍,还是上前走到晓月的身旁,面露哀怨地幽幽说道,“晓月,如今有了新朋友,你便忘了海哥了么?真是罔顾我对你的一番心意啊。”该死的墨沉舟,抢人抢到他的头上来了。当初拒婚,他可不是因为不喜欢晓月,而是越氏族内这几年太过复杂,他实在不忍心叫晓月参合到其中。过了这段,他还是要讨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丫头做老婆的!   如今见未来的老婆有被别人抢走的趋势,哪怕那是个女修呢,也将越沧海不能放心,只觉得五内俱焚,然而就在他这样的心情中,晓月却是奇怪地转过头来,犹豫道,“心意?海哥,你不是,不是……”她四周看了一圈,见没有人看向这面,便含糊地说了一句,“那个什么么?”   墨沉舟!我要宰了你!晓月单纯,以为三人的对话没有人注意。然而越沧海早就发现,那不远处的一群方才与自己同来的修士,虽然看似在互相交谈,然而其实一双耳朵,全都直愣愣地竖起了老高,听到晓月那含糊不清,但是极为暧昧的话后,便都意味深长地向着他的方向看来,竟有说不出的复杂之意。   越沧海简直都想晕过去了!好么,就凭这这些家伙的八卦速度,不消几天,大概整个修真界的高阶修士中,就都会知道,他越氏少主是个断袖了!   墨沉舟见到越沧海一副满腹苦水吐不出来的悲催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真是笑得好疼,强忍着已然冲到喉咙的大笑,她便对着还搞不清状况的晓月道,“今日怎么聚集了这么多的道友,我家二伯来的匆忙,我对情况却是全然不知的。”   “这个我知道!”晓月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墨沉舟引开,却是不再对越沧海感兴趣,飞快地说道,“我听家里说,似乎是百幽狱中每五百年就要出现一次的兽潮就要开始,百幽狱中各个家族都在召回在外的族人补充战力,以沉舟你的战力,墨家召你回来也是有情可原的呀。”   “兽潮?”墨沉舟却是一怔。   “是呀,”晓月点头,脸色因能够给墨沉舟提供帮助而变得容光焕发,“每五百年,被镇压在百幽狱中的妖兽就会在那些妖修的带领下冲击百幽狱的屏障,妄图进入修真界。”她说到这里,面上就带了几分担忧道,“沉舟却是要小心呢,听我爹说,每次兽潮之后,各个家族都要死好多的精英弟子。只因为每到冲锋之时,都是最精锐的弟子开路厮杀呢!你的实力那么强,只怕要被安排到第一梯队的!”   这样反而正如她意,墨沉舟向来喜欢厮杀时的痛快感,因此倒有几分跃跃欲试,因晓月的担忧感到心中一软,正要说些什么安抚她,就感觉到自百幽狱的狭缝中,数道强横的灵光冲天而起,向着站在狭缝旁的众人急斩而来,而其中一道,就化成一道巨大的刀芒,向着墨沉舟三人当头劈下!   作者有话要说:悲摧的沧海兄~~被这女主一搅和,你今后的道路到底在哪里呢嘤嘤嘤~~   明天就是十一了~整个七天都是双更,各位亲不要不理人家哟~~   ☆、119争执   这股刀芒锐利凶悍,竟然全然没有留手,若是墨沉舟等人稍一迟疑,就要被斩杀在此处。来势汹汹的刀光之中,墨沉舟却是冷冷一笑,就要扬剑,却见得越沧海此时竟然比她快了一步,也是一道剑光向着那刀光迎去,两道灵光在半空之中相互绞杀了片刻,之后双双炸开,一阵可怕的灵力震荡之中,墨沉舟就见得越沧海的面色一白,嘴角溢出血迹来,就知晓在这次的争斗之中,他并没有占据上风。   越沧海的实力,墨沉舟还是认可的,见他隐隐有落败之势,眉间就微微皱起。而那几道灵光所到之处,却是将那些修士逼得一阵手忙脚乱,废了一番力气方才解决   而这时,就听得几声悠长的长笑,几道身影自狭缝中冲出,然后落在狭缝边上,向着惊魂未定的众修士蔑视地看了过来。就见得当前一人竟然已然是金丹后期的实力,如今见众人都是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就在极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对着身旁的同伴说道,“这就是咱们在外找回来的修士?我却是听说其中倒有几个在修真界有几分名气,却如此不堪一击,真是叫人失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时无英雄,倒使竖子成名罢了!”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完全没有将众人的怒色看在眼中。   然而说到这里,他突然劈手就是一道剑光,将那众修士聚集之处,一名面露愤恨的金丹修士的胸前斩出一片血花,这才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看我!既然就这么点儿能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不然惹怒了我,不等那兽潮,我就先斩了你!”他这一击竟然众人不敌,一时之间无人再敢说话,都看着他继续和同伴说笑。   就在这时,这人就听得半空中一声尖锐的厉啸,一股骇人的灵力威势聚集,他心中一跳,就见得自不远处,一道暴力无比的血色剑光当头劈来,竟是瞬息而至,带着凌厉之势向着他绞杀而来。他的目中一缩,显然感觉到了这股剑意之中的压力,忙向着前方全力一搪,就见得无数的锋利的灵力碎片炸开,一股可怕的灵力顺着剑尖直直地冲入他的肺腑,逼得他倒退了数步,腹中一痛猛地喷出一股带着黑色碎片的鲜血来。   这就令他心中既惊既怒,慌忙将几枚灵丹服下,向着那剑光起时的地方大怒地喝道,“是谁?!”   就见得一名红衣如火,带着张扬美貌的女修提着剑慢慢走了出来,一双眼看向他的时候,充满了暴虐的杀意,他先是被这女修的美貌惊得呼吸一滞,然后就听到这女修面上阴冷地一笑,森然道,“好大的下马威!你做这个样子是给谁看?!我墨沉舟,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金丹后期,也敢在我的面前张狂!竖子?!”她冷笑道,讥讽地看向他,“连我这竖子都不如,你不曾在这修真界扬名,却也有几分道理!”   这人一听这话,直气得五内俱焚,他身旁几人都是脸色一变,看向那女修的目光都是不善,然而此时,就见得那女修挥手又是一剑,这一次,一股霸道强横的剑意瞬间碾压而来,那几人竟然被那剑意所摄,一时动弹不得,竟眼看着这股剑意斩到几人的身上,激起了无数的血花,而那面带血腥之色的女修方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看我?!”这一句,竟是和这人方才说的一模一样,然后他就见得那女修的眼中血色浓重,看着他们半晌方森然道,“方才诸位所为,我墨沉舟全数奉还!但有不服者,大可将我记下,想要报仇的,”她一字一顿地冷道,“随,时,奉,陪!”   在她狠戾的眼神之中,这几人心中竟都升起几分惧色,纷纷偏开了头,这人见同伴已然胆怯,心头就是大怒,猛然间就想到这女修的自称,一时之间竟是恨意难消地厉声道,“你就是墨沉舟?!”见她微微诧异,更添怒火地恨道,“我的族弟越天海,就是死在你的手中?!”   越天海与他的关系极为要好,又颇有才干,一向是越氏分家寄予厚望,意图取代那没有什么大能耐的越沧海的最佳人选。本来因越天海与那如今的越氏族长的特殊关系,已然成功在望,却没有想到一次独身出行,竟然被凌云宗一名女修斩了,连元神都没有逃出,怎能不叫他将墨沉舟恨入骨髓?!而他今天带着几名好友来此,却是不知道有墨沉舟在,而只是简单地想要折辱这令他一向看不上眼的越沧海罢了,却没有想到,竟然叫他见到了大仇人!   而眼见越沧海此时正站在墨沉舟身后,一副熟稔的样子,他就更加愤怒,对着越沧海厉声道,“越沧海,你这个畜生!平时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虚伪样子,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勾结别宗修士,暗杀自家的族人!待我禀明族长,必要将你这厮千刀万剐!”   墨沉舟眼见越沧海面色一变,却是面上冷笑道,“你少往别人的脑袋上扣这种大帽子!越天海这厮,就是我杀的!和越沧海有什么相干?!那越天海窥视我,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不斩了他,岂不是叫别人耻笑我墨沉舟无能?”她的面上,就显出几分冷然的杀意,手中的戮血剑向着那人一指,冷道,“你若是不服,想要替那越天海报仇,大可与我一战!然而若是蓄意牵涉旁人,这手段却是低劣的很!”该死的越天海,死了都不叫人消停,怎么她墨沉舟没见到一个越氏族人,都哭着喊着要为他报仇?那死鬼的人缘,就真的那么好?   “既然你已承认,别怪我下手无情!”这人冷笑一声,向前踏了一步道,“就算你姓墨,那又怎么样,大不了……”   “要战便战!那么多废话作甚!你的修为是说废话说出来的?!”墨沉舟却是不耐地打断,不客气道,“我本就姓墨,难道为了你还要改姓不成?!至于之后,你且先胜了我再说不迟!”话音刚落,就是手中急挥了数下,数道凌厉的剑光交错而起,向着这人斩来!   而这人,也是反应极快,脱手就是数道灵光,众人但见得此处的上空突然弥漫起漫天的剑影,带着仿佛将这片空间都扭曲了的窒息感彼此相撞到了一起,轰然的巨响之中,无数的灵影交错,直将这处空间都斩出裂缝。而在此时,却听得剑光之中,一声暴戾的兽吼声响起,一道黑色的巨大剑影冲天而起,绞碎了这对持的所有的灵光,向着这人劈头就斩!   剑光被绞碎的瞬间,这人脱口就是一口鲜血,显然是被伤及肺腑,如今见这道剑光毫不停顿地向着他斩来,面色巨变地向后退去。而他的那些同伴,却是怒吼了一声,纷纷向着那剑光的方向放出了数道相似的绿色灵影,将剑光缠绕在了半空之中。这绿影却是极为诡异,这剑光极度的凌厉,却被它束缚住而动弹不得。墨沉舟眼见到此景,冷哼了一声,手上剑锋再次一转,就见得黑色的戮血剑上,一颗兽头慢慢扬起,一双血红的细眸向着那绿影的方向看去,嘶吼了一声,自口中喷出一道黝黯的细线,瞬间而至覆盖在那绿影之上,不过半息,就听得几声爆响,那剑光却是将绿影全数挣断,又是一声尖啸之后,直击到那人的面前!   这人此时,已然目露绝望之色,然而听到不远处散开的同伴的焦急的声音,他也是眼中一肃,将长剑架于胸前,死死盯着已然劈到面前的剑光,妄图做最后一搏。他却是已然知晓,这墨沉舟是起了杀心,只怕是要以自己的性命立威,以免在百幽狱中再被其他人欺上门来,然而心中,却还是升起了几分对这狠辣女修的忌惮之意。   就在他想要拼命之时,就听得自峡谷之下传来一声怒叱,他心头一喜,果然见到一道剑光自裂缝出向上冲出,在空中一个便向,却是笔直地击到了他面前的剑光之上!   一时之间灵光涌动,空间震荡不休,这人虽被这两股剑光相撞时暴烈的灵力碎片划出了无数的血痕,却还是欣喜地向着那裂缝的方向大呼了一声,“四叔!”   就见得那处人影一闪,就现出了一名面含怒意的中年,身上的气息,竟然已然是元婴中期,此时一双眼睛带着厉色地看向墨沉舟,怒道,“好狠的小畜生!我百幽狱中修士不少,可都是一心与那些妖兽厮杀,竟还没有见过你这般对着同族修士下次狠手的败类!”   “这句话,我墨沉舟悉数奉还!”剑光被阻,墨沉舟本就是大怒,又见眼前这人竟是个元婴,一时之间更是心中暴虐。她之前,数度被那些元婴修士所欺,然而限于修为只能作罢。如今她已然结丹,竟然还有元婴修士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顿时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便冷笑道,“是谁先动的手,是谁先做了那对同族修士狠下杀手的畜生败类,以元婴期的神识,你是真不知晓?!如此颠倒黑白,莫不是以为我等好欺?!”   这一被反驳,那中年修士真是大怒,只觉得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面上的笑容带着无比的讥讽,怒斥了一声,却也不管好歹地一剑斩去,就见得一股使人心生惧意的可怖剑光贯空而下,笔直地斩向墨沉舟的方向。而墨沉舟却是对着那剑光冷笑了一声,手中丹田中一颗金丹急速转动,无数的灵力向着戮血剑中汇入,然后还不待那剑光斩到面前,劈手就是一剑,一道凌厉的剑光带着无数跃动的电弧向着那剑光碰撞而去,竟然在接触之后,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雷芒,瞬间将那剑光消散成虚无,而气势不止,直扑那中年修士而去!   这中年修士眼见到此,目中就是一缩,显然并未想到不过是一个金丹,竟然能将他的攻击击退,忙一剑挑向那已到眼前的剑光,就听得他的长剑发出一声哀鸣,剑身在那雷芒所到之处,竟然片片龟裂开来,而那剑光沿着剑身,已然向着他直击而来。   他心中大骇,正要取出其他的法宝克制这诡异的雷芒,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喝,还未等他有所防备,就被一道暴虐的灵力击打在了后背,这一击势大力沉,竟将他击得身后血肉炸裂,猛地一口鲜血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而正迎向身前的剑光,就见得血光一闪,竟然被那剑光在他的胸前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创痕!   前后夹击,只将这中年修士击得口中再涌出一口鲜血,然而这人竟也是狠绝之人,竟生生将这口血咽下,之后正要转身看看是谁敢偷袭自己,就又见得一道壮硕的人影冲到他的面前,一只巨大的拳头迎面飞来,一拳轰到他的面上,直直地将他砸飞了出去,这才听得一声暴躁的怒吼,“越江河,你敢骂我墨家的子孙?去死吧!”   正是那去而复返的墨二伯。但见他此时双目怒睁,看到那越江河重重地摔落在几丈之外,而方才对着墨沉舟挑衅之人哀嚎着扑向他时,这才怒吼道,“敢欺负我墨氏子弟者,都给我去死!”   而墨沉舟站在一旁,看着一身凶悍的墨二伯,只想振呼一声,“二伯威武!”   ☆、120越氏   那越江河挣扎了半天,方才有力气挣扎起来,此时忍着身上的伤势,冲着墨二伯的方向怒道,“墨二,你又发什么疯?!”然而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惊惧。   墨二伯重重地向着一旁呸了一口,这才冷哼了一声,咆哮道,“越江河,你给我少来这套!莫非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我墨氏的子孙,还敢以大欺小伤害她,你们越氏是不是还没被我们打够?!”   “我伤害她?!”越江河直气得浑身直颤,怒吼道,“先杀我族越天海,又险些将我这容海侄儿一剑斩了,这般行事,难道我不该为我越氏讨回公道?!墨二,你们墨家也不要太霸道了!”   “霸道又如何?!”墨二伯听到此处,面上就凶光一闪,又是一拳凌空砸向越江河的方向,直将那在他的攻击之中全无还手之力的越江河砸得胸前血肉崩碎,这才咆哮道,“百幽狱这地界,谁敢不服我墨家?!别说是你这两个小畜生自己找死,便是我这侄女错了,在我墨家之处,谁敢说她一个错字?!谁?!”说罢一双带着暴戾的双目向着四周看去,只将众人看得纷纷低下头去,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对着正满面敬佩地看着自己的墨沉舟大声说道,“丫头,你做的很好!这才像是我墨家的后代!以后也给我记住了,但有人敢欺辱与你,一剑斩了便是,自有我墨家给你撑腰!”   这般威势,只看得墨沉舟双目闪闪发亮,恭恭敬敬地一揖,低声应了一声“是”,之后便站到了墨二伯的身侧,一同眼神不善地看向那越江河与越容海两人。而与那越容海同来的几人,早在墨二伯出现之时,便已经面露恐惧之色地退到了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那一脸凶悍的墨二伯看到。而墨沉舟见到墨二伯在此处竟然有如此威势,更是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向着自家的二伯看齐才好。   而也缩在一处的越沧海,见到墨沉舟眼中一抹诡异的兴奋之色,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道这家伙已经够可怕的了,再与那墨家的一群疯子相处几年,岂不是不给人活络?想到这里,越沧海心中就是哀嚎了一声,便是连那越家二人被打得那般可怜而涌上的兴奋之情,都被慢慢地消去了。   他和这疯子之间,可是还有生意的!想到之后的数百数千年中还要和这般暴戾之人有所牵连,越沧海只觉得便是灵石的光芒也照亮不了他日后黯淡的前途!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却听得一声和气的笑声慢悠悠地传来上来,之后就见得那今日已然蹿出了无数身影的裂缝之中,再次出现了三道身影,而最左边一名白须飘飘,满面和善的老者正笑眯眯地想这个方向缓缓而来,一边走,一边和气地笑道,“墨兄怎么如此恼怒?方才是我越氏冒犯了,还望墨兄看在我两族相交万载的情分上,多多谅解,多多谅解!”然而不着痕迹地扫过那狼狈的越江河的目光,却有隐蔽的幸灾乐祸之色。   缩在一旁的越沧海见到这老者,眼中就是一亮,忙爬了起来快步走到这老者的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沧海见过大伯!”   “好好好!”眼见得越沧海如今竟然已经结丹,这老者眼中顿时一亮,就拍了拍越沧海的肩膀表示赞许,这才将目光落在正在好奇地看了过来的墨沉舟身上,和蔼地一笑,说道,“你便是沧海口中的那个小女娃吧?果然行事颇有墨家的风范。听说你和沧海之间还有生意?这样很好。我墨、越两族世代交好,你们却也要将这缘分继续下去方好。”   “越长河,你在说什么鬼话!”听到这里,那越江河简直目眦欲裂,只恨不得将这老者一剑斩杀,怒道,“这墨家杀我族人,你竟然就这样放过?”   “当日之事,你们分家不是已然查清?”那越长河却是有些冷淡地说道,“天海这孩子没了,我也很痛心。然而当日若不是他心生贪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此作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墨家还未找我等理论,已然是客气,此事却再也不必提起!至于沧海,”他微微一顿,面露慈祥地说道,“虽然不敌,然而还是想要为族人报仇,你还想要怎样?侥幸未死,你很失望不成?”   这一席话,直将越江河气得浑身发抖,然而却在越长河冷冷看来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掩下眼中的愤恨低下了头不再说些什么,而那越容海却似乎不服,大声说道,“大伯,你怎么不说这越沧海和墨沉舟勾结……”   “勾结又如何?”越长河将他的话劈口截断,却是冷冷地说道,“能够与墨家勾结,却是我越氏求之不得!况且若真是勾结,天海竟然能如此简单地上当被斩杀,这般之人,也有资格竞争我越氏族长一位?!”他一身气势向着越容海压去,硬声道,“这般没用之人,死了也就死了,你还想要越氏为这等蠢货张目不成?!”   这般的一场大戏,直将越氏内部的不合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直看得墨沉舟是津津有味。然而其他的修士,却是恨不得没有听到这话,都是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做雕塑状。而这时,那与越长河同来的两人已经慢慢走到他的身旁,却听得一人笑道,“道兄却是有些气极了不成,却是忘了为什么而来。天色将晚,我等还是将这些孩子带回去再细说不迟。”他微微一笑,对着墨沉舟客气地点头说道,“我家的孩子受你的照应了!”   这人面容只是普通的清秀,然而这般一笑的时候,竟是风华无限,一双上挑的眼中波光潋滟,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抵挡的惑人之意,饶是墨沉舟道心坚定,竟然都在这人的笑容之中心中猛跳了一下,然而这时便感觉到丹田中的黑焰微微一动,她就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意在经脉中游动一圈,眼中就变得清明起来,便疑惑道,“前辈说的是?”包括越长河之内的这三人都和墨二伯的气势相当,竟然俱是元婴后期的修士,因此墨沉舟便呼了这人一声前辈。   而这人见到墨沉舟仅仅一瞬便从他的笑容之中挣脱出来,眼中便显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再一笑时虽然依然风华无限,却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能迷惑人的魅力,和声回道,“百幽狱青思,这位是我的好友幽山,”他见墨沉舟还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脸上便显出一丝顽皮的笑容,手指上灵光偷偷一挑,就见得墨沉舟手腕上一个华丽的手镯上灵光一闪,众人的身旁,就显出一头巨大的黑狮来。   这黑狮正趴在地上,嘴中惬意的咀嚼着,眯缝着得眼中充满了惬意的神情,正是墨沉舟想要带它回家来看看的通幽狮。感觉到眼前的景物一变,通幽狮却是突然一惊,然而见到身旁一道红影,却是不去看身旁还有谁,只是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扑去,大脑袋在墨沉舟的衣角上一阵乱蹭。   这样的样子,只看得那名为幽山的修士眼中一道厉芒闪过,而青思见到同伴的表情,却是眉尖一挑,对着那不知死活的通幽狮和声唤道,“小七十八?”   听到这个称谓,通幽狮庞大的身躯突然一顿,然后慢慢地转头,看到面容和缓的青思和冷着一张脸的壮硕的幽山,慢慢地在眼中堆聚起泪花来,嗷嗷叫着便向着两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还未到二人身前,就见得那幽山冷哼了一声,扬腿便将通幽狮的巨大身子踹飞了出去,冷冷地说道,“没有用的废物!”说罢,便转了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裂缝的方向走去。   那通幽狮嚎了一声,然而见到幽山的冷淡,却是垂头丧气,不敢再凑过去,而青思见此,便是微微一笑,白皙的手指在通幽狮的皮毛中缓缓地抚摸了片刻,这才轻声安抚道,“你老祖只是太担心你了!若是真的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带着我来,只为见你如今好不好呢?能回到百幽狱,有时间和他认个错也就是了。”他的声音之中仿佛带着魔力,还未多说,通幽狮便低吼了一声,向着他的身上蹭了蹭。   见到这里,青思方才笑着拍了拍通幽狮的大头,然后向着幽山的方向追去。走到一半,却对着正露出几分不自在的越江河缓缓点头,淡声道,“我家的孩子,却是受道友的关照了!下次道友再带这些孩子出去‘玩’,却还是别忘了通知我们一声,不然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便能了结的事情了!”   说罢却是与站在一旁不耐至极的幽山一起,化成两道灵光,消失在裂缝之中。   墨沉舟见到这里,简直眼见都直了。却是磕磕巴巴地问道,“这两位,这两位……”不是人吧?   这样说,并不带着侮辱的意思,而是在墨沉舟的眼中,这二人的举止言谈,半点儿都不似人修。特别是那幽山,目中一双兽瞳,带着野兽一般的厉芒,竟是望之一眼便令人心神颤抖。   而越长河却是拂须一笑,道,“你倒是好眼光!那二位,是百幽狱中通幽狮和青狐一族的族长。虽然是妖修,然而与我诸族万年交好,极为亲密。今日来此,却是来看看这个小家伙的、”说罢叹了一口气道,“说来也是我越氏的不是。当日各家族同意我等将那些百幽狱中一般的妖兽带出去贩卖,已然很不好意思。却没有想到家门不幸,竟然有人将注意打到通幽狮一族的身上,险些酿成大错!”   竟然真的是妖修!墨沉舟眼中一缩,她只听过妖兽都是异端,却没有想到在百幽狱中,竟还有妖兽与人修交好。而越长河见到这,便笑道,“你却不必太过诧异。百幽狱中,并不是所有的妖兽都想要返回到修真界中的。青狐一族生性喜静,百幽狱又最适合通幽狮的修炼,因此这两族对离开没有半分兴趣,因此得以被允许生活在百幽狱中。”   墨沉舟一怔,便奇怪地问道,“那其他妖兽呢?莫非不生在百幽狱中?”妖兽不在百幽狱,那诸族还在此处抵御着什么?这样不是太奇怪了么?   听到这里,越长河眼见到众修士都是好奇地看了过来,面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来。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哟各位亲,在此郑重说明,此副本刷怪为辅,会有较多剧情为主哟~~   ☆、121墨家   这样故作神秘,真是叫墨沉舟恨不得一拳砸在面前这张老脸上。墨二伯也是一副适应不良地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越氏,就是这么一副装神弄鬼的死样子,真是讨厌!”然而却也没有多说,只是叫墨沉舟一会儿小心一些,便去招呼那些一同要进入百幽狱中的修士聚集,准备进入。   而越长河,却是丝毫不理那伤势不轻的越江河,只顾着和越沧海以及墨沉舟说话,言语间极为和蔼,又和凑到墨沉舟身边的晓月和气地说了两句,这才和墨二伯一起,带着众人来到了那裂缝之处。   将通幽狮收到了兽灵手镯之中,墨沉舟跟着众人一同向着裂缝的下方看去,就见得无数的黑色的气流在翻滚着,便是放开神识,竟然也看不清下方的情况。她的心头一凛,眼中现出一抹金光再向下望去,就见得下方黑暗弥漫,却在这裂缝的最下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片森林,而其中,竟仿佛有无数的意味不明的视线向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就在这时,越长河却是招呼了一声,那些与越容海一同前来的修士虽然面露不忿,却还是乖乖地站在众人的周围,将这些初次进入百幽狱的修士们护在其中,众人这才在越长河一声令下之后,齐齐地向着下方跃去。   这些人中,除了晓月是筑基修士而无法御空飞行,被越长河带着外,众人皆是金丹修士,因此凌空向着裂缝的下方慢慢地落去。这条裂缝并不宽,四周的黑色的雾气之中,竟然隐隐有活物穿梭其中,而那些垂涎的视线就那样盯在众人的身上,那种仿佛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感觉,就令得众人的心头一紧。   就在下降到了裂缝的一半的时候,墨沉舟就听得那黑雾之中,突然传来一道极为细微的轻响,然后她便听到身旁的一名修士痛呼了一声,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线。而这一声,却仿佛是打开了什么一般,墨沉舟就听到紧接着数道轻响,然后就有数名修士的身上绽开了血花。   这攻击竟然没有出现一丝的灵力震荡,而且无声无息,速度极快,墨沉舟心头戒备,双目之中金色的光芒闪烁不休,就见得那黑雾之中却是出现了许多模糊的巨影,向着众人慢慢靠近。她又见到就算众人受伤,那越长河虽然微微皱眉,却并不援手,而那百幽狱中的修士也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便知晓这是百幽狱中的修士要众人提前进入备战状态的意义,心中冷哼一声,一双手便化成一双兽爪,凝神向着四处看去。   而能够同来的修士,却也都是精英,虽然一开始也是慌乱,但是到了此时,便也纷纷将法宝翻出,每几人便聚在一处,各自戒备着。   而自下而上的呼啸山风之中,墨沉舟就见得有些模糊的空间中,突然一道半透明的细线向着自己刺了过来,她面色一冷,狠狠地向着那细线抓了下去,一入手,便感觉到一股极为滑腻的感觉,这细线竟然有些抓不住一般。她冷哼一声,手中一绕便将这细线在手中绕了一圈,然后狠狠地一拽,向着自己的方向扯来。   一时间,众人便听得一声凄厉的嘶叫,那黑雾之中,便有一物被墨沉舟缓缓地扯了过来。而墨沉舟心中也是微惊。她如今的力气较之普通的修士要大了许多,那隐在黑雾中的东西,竟然能和自己抗击了这么久,就让她心头升起几分怒意。竟也不管旁的,反而急速地向着下方坠下,手中扯着那东西一同之下而去。   她这一出手,那黑雾之中的异物竟然被惊吓到了一般,却是再也没有了声息,直到众人降到了一片黑气笼罩的森林之前,也再也没有人受到袭击。而墨沉舟一落地的第一件事,便是口中厉喝了一声,手中黑色一闪,便将手中的细线一抡,将细线另一方的不停挣动的活物重重地砸进了地里。   紧接着下来的众人,便见得墨沉舟美貌绝伦的脸上闪过浓重的暴戾之气,在那被一物砸得泥土翻飞的下一刻,脚下向着前方一窜,一只黑色的巨爪握成拳向着那东西狠狠地砸去,但听得“呱”地一声大叫,血光冲天而起,在这血光之中,那隐藏着得东西的真面目便现在众人的面前,竟是一只通体黑红双色混杂的巨大的蟾蜍。而此时这蟾蜍,头顶竟被击得稀烂,而墨沉舟正站在它的头前,一只手插/进去一阵翻搅,直将那红红白白的脑浆搅了半天,方才从其中掏出一枚红色的妖丹,面不改色地收入怀中。   而墨沉舟却是绕着这蟾蜍走了一圈,回想了许久,方才记起这蟾蜍竟然是一种五阶的妖兽,名为魔影蟾,向来喜欢生活在黑暗灵气充沛的地方。而这魔影蟾极为稀少,通体都是宝,特别是它腹中会长出一种奇香的液体,是融合高阶灵丹最好的材料,心中颇感满意,便一甩袖,将整个蟾蜍的尸体都收入了一个空白的储物戒中,以待日后料理。   而众人看到她的手中竟然还沾着那蟾蜍的脑浆,竟然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知为何,都在心头窜起几分凉意。只觉得这女修若是狠辣起来,竟是自己这些男修都远远不及。想到这里,便是那些方才被墨沉舟斩伤了的修士,再看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躲闪。   而就在此时,方才正在此处等候的几人俱都是围了上来,却是纷纷将站在此处的修士拉走,墨沉舟便知晓这时百幽狱中诸族的修士来接族中的弟子。而越氏,却见得那越敞也一身战甲快步赶来,神色带着一些惊慌。而眼见到越沧海的肩上,也被那魔影蟾在上面留下了一条呼呼冒血的伤口,更是紧张,忙着将手覆盖在那伤口上延缓流血的速度,一边急声道,“少爷你没事吧?还疼不疼?”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这般行为,却令得方才同来的修士的目光,都带着几分闪烁地偷偷看了过来,然后见到越敞的手还方才那越沧海的肩上,就都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以眼神交流片刻,便都对着越沧海露出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只令得越沧海一时之间感觉到一阵头昏眼花,一双眼睛怨恨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只恨不得将这个家伙剁成碎片!   而心中,却也后悔不迭!人生若是能够重来,他绝对不会在那日的莽山,对这个疯子伸出半条胳膊!也绝对不会那么发了疯,自己凑到了这个家伙的面前!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受伤的心情,淡淡地推开了越敞的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伤,你也不必为方才没有保护到我而有什么不安。”说罢,却是服下一枚灵丹,然后就见得肩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越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退在他的身后。而此时众人整备了一番,就听得那分散在一旁的修士之中走出几人,看了一眼正擦手的墨沉舟,便含笑问道,“墨兄,越兄,我们继续赶路如何?”   还要走?墨沉舟微微侧目,见墨二伯对她看了过来,便乖乖地走过去,果然听到自家二伯说道,“这里不过是百幽狱的外部,只有通幽狮等几个族群生活在此处,我们的地方,还要往里面走!”   而其他人也是含笑聚了过来,显然方才家中的长辈已经向他们解释过。待得众人灵力恢复了一些,便再次起程,却是不曾进入那黑雾缭绕的森林,而仅仅是贴着边缘向着前方疾飞,也不知道飞了多久,众人便见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高的山脉,山脉的中间出现了一道极为狭小的裂缝,而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冲入了缝隙,又是飞行了几个时辰,四周也都是光秃秃的光滑石壁,这般的景色直到墨沉舟都有些不耐之后,就突然见得眼前豁然一亮,却是前方的缝隙变得大了一些,可以容纳数十人的样子。而那更前方的道路,却是被一个巨大无比、光芒耀目的巨大封印堵住。   而那封印之上,正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而无数的符箓篆文在灵光之中飞舞,沿着一种奥妙的痕迹流转。   眼见到这封印,墨二伯便大声呼喝了一声,一道与那封印相同的灵光自他的手中向着那封印而去。刚一接触,墨沉舟就见得那封印之上,缓缓地现出一个空洞来,墨二伯招呼了一声,便化成一道灵光扑入封印。墨沉舟眼见到这,却是咬了咬嘴唇,紧追自家二伯而去,方一接触到那封印上的灵光,就感觉到浑身的法力一滞,一股束缚之力压制得她喘不上起来,险些使她掉下半空。   死死咬着牙,硬是提上一口气来,墨沉舟勉力通过了那封印,就见得眼前的景象一变,出现了一座雄浑的巨城。但见得那数十丈高的城墙之上,皆是雕刻着符箓与禁制,而城池的上空,正盘旋着无数的法器与灵光,更有那城池之中,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塔屹立着,向着四方散发着可怖的毁灭之力。而这座巨城,就将这封印牢牢地掩在背后。   这般景象,便是墨沉舟也是见得不多。而随后进入的修士,也是发出惊讶之声。那百幽狱中的修士都是得意地一笑,然后都对着墨二伯和越长河友好地点了点头,方带着自家的族人向着那巨城的不同方向而去。而墨二伯却是离也不理别人,携着墨沉舟就向着巨城的最南方而去。   墨沉舟就觉得一进入城池,就见到城中被划分成几个巨大的区域。中间是那高塔,而环绕着高塔,却是数个大大的区域。而墨二伯带着她飞到一个区域,墨沉舟就发现那竟然都是一个个的家族的聚居之地,其中也生长着无数的树木花草,而在一个明显是演武场的地方,墨二伯将她放了下来,看着她笑了一声,便对着那里面正相互搏斗着的众人吼道,“小崽子们!来新人了!”他一指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墨沉舟,大声道,“这是你们九叔的大丫头,不得了的很,你们谁想挑战试试?!”   听到他这般说,众人都停了下来,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了过来,目中兴奋地闪烁着,俱都围向墨沉舟的方向。眼见到此,墨沉舟心中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嘴角微微抽搐,强笑道,“各位!我,我可是个女……”   修字还未出口,便已然被那蜂拥扑来的壮硕身影淹没!   ☆、122三祖   一时之间,就见得整个演武场中烟尘滚滚,而模糊不清的尘土之中,却是传来几声痛嚎和骂咧声,“老十九!你眼瞟了?!打到我了!”   “打你又怎么样?你不服?便也来打我呀?!”   “老八!你那胳膊不想要了是吧?还敢拦在我的面前?!”   “放屁!明明是你非要躲在我的身后,你这家伙真是好不要脸!”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上次还没有把你打服是吧?!”   “呸!来啊来啊,哪个怕了你,哪个就是孙子!”   一旁兴致勃勃地观战的墨二伯就见得场中无数的人影乱成一团,却是再也不管身旁的人是谁,俱是向着四周做无差别攻击。而就在这滚滚的战团之中,却突然传来一声阴测测,显然带着无限怒火的声音开口道。   “本来因为你们是我的族人,还想要给你们留点面子,如今这个情况,可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了?既然如此,”就听得一个女声冷冷地一笑,突然语言暴虐地狠声斥道,“你们就全去死罢!”   墨二伯就见得一道黑芒自那战团中冲天而起,而一道红影跃到半空,之后向着下方的人群直扑而去。就听得一声声拳拳到肉的声音响了起来,而无数的痛呼传来,嗷嗷地叫了几声,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叫道,“兄弟们,这个小家伙好生厉害,咱们一起上!老子就不信了!”   随着无数“一起上”的应合声,却见得场上更加混乱,团团的各色灵气之中,墨二伯但见得人影纷纷,纠缠在一起,而那道红色的身影在众人之间穿梭,拳拳狠辣,却也被无数的拳头擂在身上。不是过了多久,方才见得硝烟散去,而那演武场中,就显出了十数个身形不同,但是却都顶着一个硕大的猪头的家伙或坐或趴地缩在场中,而正中间一个红衣美貌女修笔直地站立着,头发蓬乱,面上到处都是尘土,此时顶着两个黑眼圈对着墨二伯大声道,“二伯,这样算是合格了罢?!”   妈的,打得老子真的好疼!   墨二伯却是哈哈一笑,大声道,“你这丫头不错!想必这次兽潮,我们墨家能够进入第一梯队的精英弟子中,还能再多一个,我看谁家还能比得上!”神情却是极为自豪,显然是对那虽然死亡率极高,然而也带着一种极端的荣誉的第一梯队颇有几分另眼相看。之后又看着那些猪头一样的子弟大声骂道,“你们这几个,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还不给我去修炼,若是在外面丢了我们墨家的面皮,我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然而就是这般,墨沉舟脚下的弟子却还是嘻嘻哈哈,隔了一会,就见得一个高大的粗犷青年爬了起来,笑嘻嘻地一把揽住墨沉舟的肩膀,大声地说道,“小家伙,你实力真是不错!不如以后多往演武场走走,都是好兄弟,也得多联络感情不是?”说完这话,四周就都是大声的应和之声,显然众人都是认同这人所说的话。   妈的,哪个是你兄弟?!老子是女修,女修啊!墨沉舟只觉得浑身被气得发颤,正要将这个家伙好好教训一番,便见得突然一道灵光射入墨二伯的手中,而那位二伯却是扫了一眼,便大声道,“都别闹了!三叔祖出关了,我们快去拜见!”   这话说完,就见得四周的青年全都飞快地爬起来,却是不由墨沉舟分说,将她夹在中间望着一处极大的院落走去。   刚刚走到近前,墨沉舟就觉得压力大增,就见得院门处正站着两名元婴中期的修士,都是满面凶悍地看了过来,而再往里走,就见得不仅元婴,便是化神修士都是有好几位,而这些修士唯一的相同点,就都是身上肌肉高高隆起,满面暴虐,颇有几分杀人越货的悍匪之像。墨沉舟就觉得这些人,竟不像修士,而更像是一帮歹徒。   心中暗道了一声罪过,将这大不敬的念头压下,墨沉舟就跟着这些与她同辈的族人一同站在一旁。这些同辈中,却也有数人已然结丹,更有两人已然是金丹大圆满之境,随时都有可能结婴,一时间便对墨家的强悍倒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想到这百幽狱中大概其他数家也和墨家实力差不多,然而就是这样,竟然在兽潮之时,还要在外召回族人,就对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兽潮感到几分棘手。   而就在这时,却听得院落中突然无声,然后一股可怕的威压慢慢而来,墨沉舟抬头看去,就见得院前的房间的门被打开,慢慢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她当日见过的墨家老祖,而另一人,却是面容冷淡,然而双目开合之间光芒闪动,带着莫大的威仪。   众人见到两人,齐齐一揖,口中恭声道,“见过老祖,见过三叔祖!”   墨沉舟随着众人施礼,然而却见得墨家老祖颇带几分不耐地说道,“我都说了几次了,怎么这些小崽子还是这般迂腐,莫非你们不来见我们,我们还能死了不成?!”说完这话,墨沉舟就见得那冷淡的老者眼中,带出一份笑意,之后仿佛感觉到墨沉舟的目光,霍地向着她看来。   而见到他转头,墨家老祖也是好奇地看了过来,见到竟然是墨沉舟,便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待她行到自己的面前,微微打量片刻,便满意地笑道,“当年我就说你这丫头不错,果然短短几年便结了丹。三弟你看看这孩子,是咱家小九的大丫头,”又上下地看了看墨沉舟眼睛上的淤青,咳了一声道,“和那帮小崽子们动手了?没被他们伤到吧?”   这话说完,就见到一个猪头脑袋不服气地大声道,“老祖!你好生偏心!咱们可是叫她揍惨了,你却为何不问问我们?!”   “嗬!”墨家老祖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却突然定住了目光,看了半晌方诧异道,“你是谁啊?”自家没有蹿种罢?怎么竟然出了一个猪头?!   那猪头更加悲愤欲绝,却是不顾四周看向自己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大声道,“老祖!我是小十九!你看看咱们这群兄弟,可是被揍的好惨!”说完,却是不顾身旁遮遮掩掩地将各自的猪头遮住,此时被他暴露而对着他目露凶光的兄弟的阻拦,将众人的惨象露出给众人看。   莫非自己方才,不仅打肿了这些家伙的脑袋,还将这货的脑浆也打没了不成?墨沉舟却是在一旁摸着下巴想着,眼看那猪头见到四周那太过欢乐的目光而刚刚反应过来,嗷地一声遮住了自己的脑袋,心中竟然莫名地生出几分同情。而就在这时,她却是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是那位冷淡至极的三叔祖在看着她,见到她看向自己,他便冷淡地问道,“你看的很开心?”   墨沉舟一怔,然而这人却是自己的长辈,便老老实实地回道,“是挺有趣的。”   这位三叔祖却是慢慢地收回目光,面上一片冷肃,在墨沉舟以为这位再也不会打理自己了的时候,放听到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说道,“我也很开心。”   墨沉舟诧异地转头,就见得就算说出这话,这三叔祖的面上,还是各种的冷淡,一时之间,就觉得这墨家真是奇葩不断,便是这位位份极高的老祖,也是这么的不走寻常路。而此时,就见到那院中的众猪头实在恨极了那脑子缺根弦的老十九,俱都愤怒地怒吼了一声,纷纷扑向了这个家伙。   就在这一团混乱之中,墨家老祖竟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和四周兴奋的双目泛着绿光的化神元婴族人一起,呼呼喝喝地鼓起劲儿来,一副只恨这架打得不精彩的样子。隔了半天,直到这众猪头的脑袋更加大了一圈,这才咳了一声,大声说道,“行了,都停下来听我说!”   他的话还是很有效的,众猪头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相互交换了一个威胁的眼神,这才与长辈一起,露出了一个倾听的表情。而墨沉舟就听得墨家老祖大声道,“五百年的期限已到,兽潮马上就要开始。现在我宣布一下这次出战的名单,不在名单之上的,给我在族内好好修炼,保留我墨家的一丝种子!”   说罢无数的人名脱口而出,墨沉舟就见得身在名单上的众人都眼露喜色,而那些没有上榜的,却都是一副极度沮丧的样子,却似乎没有派去那兽潮中送死,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一般。而到了此刻,墨沉舟就听得墨家老祖大声道,“这一次,小辈之中有三人入选第一梯队,墨小一,墨小五,还有,”他转头看来,眼中现出一份赞许,“墨沉舟!”   虽然被选入第一梯队是件很荣耀的事情,可是,墨小一,墨小五,这是什么狗屁名字呀!眼见那两名已然是金丹期顶峰的彪形大汉一脸喜意地大声应诺,墨沉舟只觉得自从来百幽狱,这个世界就变得无比的玄幻。而就在她嘴角暴抽的时候,她身旁的那位三叔祖又开口了,却是问道,“你不喜欢这些名字?”还不等墨沉舟表态,他便自顾自地点头说道,“我也很不喜欢!大哥不会取名,到了你爹这一辈,却是都叫墨一,墨二的,小辈却只能叫墨小一一类的了。对了,你爹当初是叫墨九来着,听说后来自己改名叫了墨九天?倒也不错。”   墨沉舟目露复杂地看着这位三叔祖,只觉得方才他在自己心中的那冷淡的世外高人的形象正在慢慢地龟裂,碎成了一块一块。这哪里是世外高人,分明是个闷骚!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这墨家真是奇葩遍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爹当年,真的叫墨九?”这么逊的事情,她可以定要记得牢牢的,争取回去之后好好地嘲笑自家老爹。   然而这三叔祖却看着墨沉舟闪闪发光,一副八卦的样子,眉头微皱道,“你可真是啰嗦!”说罢却是一转头,扭开脸不看她了。   这究竟是要怎样!墨沉舟只觉得自己竟然还能忍住心头的憋屈感而没有爆发,真是祖宗显灵!而此时,墨家老祖的话已然到了最后,却是带着几分不满意地说道,“这次兽潮,由你们三叔祖全权负责,但有疑问,便去问他!”打架没他的份,真是叫人提不起精神哪!   然后在众人应是之后,便一挥手示意众人回去,眼看着连同墨沉舟头退出,身旁再无他人,他方侧头问道,“三弟觉得这孩子如何?”不错吧,老子的眼光怎么样?   “还不错。”三叔祖却是点头道,然而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墨家老祖呼地止住,道,“三弟这样说,我就心中有数了。我还要和其他几家商议兽潮之事,三弟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以备马上就要开始的兽潮罢!” 说罢却是头也不回地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天边,背影慌乱。   话说,以这个弟弟的话唠的性格,若是一开口,也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墨家老祖却是抹了一把脸,暗暗想到,这墨家之中,怎么就生出三弟这样的奇葩来,但一开口,必要滔滔不绝,直令他听得想要杀人,可真是受不了哪。   而三叔祖却是默默地看着自家的兄长仓皇而走的身影,隔了半晌方将被他堵住的话继续说完。   “就是,有些聒噪。”   ☆、123混血   却说这在墨家族地之中的几日,墨沉舟真是极为充实。每天必要夜间修炼,然后早上很早便被墨家的族人叫醒,被拖到演武场上,不是蹂躏他人,就是被他人蹂躏。这些墨家之人,虽然也喜欢用法宝,然而更加喜欢的,却是肉搏。而那些元婴化神期的长辈,却是丝毫不介意被人骂以大欺小,墨沉舟却是颇为倒霉地被抓住了几次,被那几个化神拎了过来就是一通暴捶,而这几位长辈见墨沉舟似乎肉身极为强悍,竟然被揍以后,除了形象差了一些,依旧是活蹦乱跳,不是族内那些小崽子所能比拟,一时之间只觉得找到了理想中的对手,竟然日日都来,直将墨沉舟每日都揍得不轻,虽然没有变成猪头,然而眼睛上的黑眼圈,却是从来都没有消去过。   虽然这般的锤炼,在黑龙经的运转下她的肉身强度更加向上迈了一个台阶,然而这样的修炼可真的是好疼,饶是墨沉舟也颇觉得有几分吃不消。   而这一日,刚被以为长辈锤了一通,揉着眼眶周围的黑眼圈,默默地诅咒了一边墨家的疯子,墨沉舟实在隐忍不住,又将一个与自己同辈的倒霉家伙揪过来一通胖揍,听得手下的鬼哭狼嚎,她终于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却正在这时,她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唤了她一声,“沉舟!”   她一转头,就见得越沧海和晓月正站在演武场外,而那晓月,正对着自己的方向用力地挥手。   墨沉舟一顿,却是忘了将手中的家伙放了下来,对着晓月的方向笑了一下,却见得越沧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复杂。   越沧海的确很是复杂地看着墨沉舟一脸凶神恶煞地拎着族人衣襟的样子,又见到她的面上,也全是淤青,心道了一声果然。这个家伙一回到墨家,真是如同龙如大海,简直不要太惬意,却是更加的危险了。心中想到这里,他便默默地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身旁兴高采烈的晓月,心道这丫头神经也太大条了,莫非也不怕这墨沉舟一个发疯,将她给收拾了?   而墨沉舟却是将手中的猪头往旁边一扔,拿衣袖将一张脸擦得干干净净,方才走到晓月的面前笑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心中却暗暗大骂那刚刚揍了自己一通的家伙,也不知晓是用了什么法子,自己眼眶上的黑眼圈竟然用什么办法都消不去,真是叫她心中大恨。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就有一些扭曲,然而晓月的眼中,却觉得她不管做出什么样子,都是那样的率性,与众不同,却是双目闪亮地说道,“沉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墨沉舟微微一顿,便点了点头。她还没有出去见识一下,这趟百幽狱岂不是白来一回?又见晓月如此热情,却也不愿意反驳她。便三人一道向着族地外走去。   这一路行来,其实这座城中极为萧条,便是有个人影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晓月便在一旁开口笑道,“此地虽然很大,但是如不是有兽潮,各个家族还是喜欢待在自己的族地的。反正族地内一概供给都很丰厚,又有兽潮之事,因此大家都喜欢在家中修炼,出来的兴趣不大。”   见到墨沉舟感兴趣地望着那城中央的高塔,便解释道,“那是镇星塔!是诸族高阶修士议事的地方。到了兽潮的时候,所有参展的元婴以上修士都会在镇星塔上聚集,一旦有高阶妖修出现,便会出去斩杀。但是若是其他时候,却是不太管兽潮中中弟子的行事的。”   却原来,这百幽狱中修士中,也是这样奉行着优胜劣汰。这般的情况下还能存活下来的修士,那就真的是可以振兴家族的精英了。墨沉舟点头,然后与晓月踏上了城墙,就见得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而那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上,是无数白皑皑的尸骨,透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意。   那些想必是这万载以来葬身此处的妖兽的尸骨了。墨沉舟却是感慨了一番,心中却觉得这些百幽狱中的修士颇为浪费。竟然就这般大咧咧地叫这些妖兽的尸体就此腐化,却没有想过,这么多的妖兽,放到外面却是要值多少灵石!便心有戚戚地叹道,“真是浪费啊!”   “是呀!”身边便传来一声应和声,墨沉舟一转头,便见到越沧海也是双目紧盯着那些妖兽的尸骨,叹道,“这百幽狱中的家族,包括我们越家在内,都苦哈哈地守着这样的宝藏而不自知。也是我等幸运,赶上了这次的兽潮,等到时候,我们却不可学他们这般!”   说完与墨沉舟相对地看了一眼,这二人一时,竟都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隔了半晌,越沧海方笑道,“听说你们墨家,这次出战的是你们墨家的三祖?”见墨沉舟颔首,一副不明白他话中含意的样子,便笑道,“你第一次来,却是不知道。你家这位三祖却是大大的有名!平素极为冷淡,然而一旦踏上战场,据说势若疯虎,无人敢掠其缨锋,诸族之中都是头一位!”   墨沉舟却是不以为意。这些天在墨家,她也知晓一些这位三叔祖之事。这位三祖是墨家老祖到如今唯一健在的同辈兄弟,自己却并没有留下子孙。据说当年也是惊材绝艳,天赋较之墨家老祖更胜,只可惜却在渡天劫时被劈碎了肉身,转修了散仙。然而就算这样,在散仙之中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位。   然而若不是又什么大机缘,却只怕从此都与大道无缘了。心中叹息了一声,墨沉舟便有些意兴阑珊。而晓月见到墨沉舟的兴致不高,就在一旁狠狠地瞪了一眼破坏气氛的越沧海,对着他哼了一声,便拉着墨沉舟的袖子笑道,“反正也无事,沉舟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如何?”   她这样明媚的样子,倒是令得墨沉舟目光一软,再想到自家妹妹的样子,便含笑点头。而这三人一路走走逛逛,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座城池的最西面,却是于那封印最远的地方。方来到这里,墨沉舟就觉得此处有些与别出不同。   别处的族地再凌乱,却还是生气勃勃,然而此处,却带着几分阴暗的感觉,而那些低矮的房屋之中,还有无数的人影晃动,只是见到三人的身影后,都带着惊慌的意念缩在房中。   见到这,墨沉舟就微微皱眉,却见得晓月的面上,透出几分愤慨的神色,便挑眉看向她。   晓月正要说话,就听得不远处一阵喧哗,正有几道人影向着她们的方向而来。正中一人面带厉色,走过三人的时候看了一眼,却是不以为意地转过头,疾步地行到那一处房子的门前,向着房门狠狠一踹,然后众人冲进去拖出一个小小的人影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口中骂道,“小畜生!叫你敢偷我们的东西!说!灵草被你拿到哪里去了?!”   那小小的孩子满面的尘土看不清面容,然而一双眼中,却似乎透着择人欲食的绿光一样,一口尖利的白齿就算是挨打的时候也威胁地对着那些人龇着,口中发出沉闷的低吼,然后在一个修士不注意的时候目中厉光一闪,一口咬上他的手,死死咬住,便是在那修士的痛呼之中,更多的拳脚落在她的身上也不松口。   而眼见到此,那打头的修士却是眼中冷煞,拔出身后的长剑便向着这孩子的头颅斩去,却在刚刚要落在她的头顶的时候,被一柄黑色的长剑架住,一抬头,就见得方才那美貌的红衣女修站在他的面前,冷淡地说道,“你打也打了,这么小的孩子,莫非你还要杀人不成?”   他却是一怔,然后却突兀地笑起来,阴声道,“你又是谁?莫非是第一次来这百幽狱不成?竟然不知道这些畜生的身份?”   “不管如何,你这一口一个小畜生的,是不是也有些过了?”墨沉舟却是冷笑一声,道,“真的招惹了你,讨回来也就完了。可若只是因为你们口中的灵草就要杀人,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就有些不对吧?外面那么多的妖兽你不去杀,和个孩子较什么劲?”   这人一顿,却见到墨沉舟的身后,越沧海慢慢地走了上来,想了想便冷哼道,“我看你的样子,只怕是第一次来百幽狱罢?哼!今日之事,我看在道友的面子上,就此作罢。不过只怕待到兽潮之后,想要来收拾这些畜生的人中,还要有道友一个!”   说罢,却也干净利落地唤了一声,对着墨沉舟拱了拱手,接着扬长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人表现,却也不是心思恶毒之人,而且言语之中颇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墨沉舟便侧头问道,便见得晓月和越沧海看向这孩子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复杂,她心中一动,也向着这孩子看去,就见得小小的孩子正在挣扎着爬起,而她的身后,却是摇晃着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   尾巴?!   墨沉舟心头一跳,再仔细看,果然见到这孩子的身后,带着一根狼尾,心中诧异,却听得晓月说道,“你不知道,这城西所住的,都是这万年以来我们人修与妖修诞下的后代。”她叹了一声道,“那些妖修想要冲破封印,什么低劣的招数使不出来?每次兽潮,都有诸族的女修被妖修所骗。而生下的孩子,却是不被诸族认可,然而到底还留着我们的血脉,便被丢在城西自生自灭,而世代繁衍,却也有不少人了。”   她继续道,“你也不要觉得方才那人过分。兽潮的惨烈,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每次诸族都会因那些妖兽战死无数的修士,都是同族的血脉,谁能不恨?这些修士的恨意无法消散,只能拿这些人妖混血出气,虽然各家族长都屡有禁止,然而却还是不能完全阻止。”   听到这里,墨沉舟便明白了几分。百幽狱中的修士与妖兽万年的血债真是数都数不清,而夹杂在其中的事情,她没有参与,却是没有资格评论,此时见那小小的孩子在死死地盯了自己一眼后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子,这才慢慢地说道,“这次,确实是我莽撞了!”   “也不是,”见墨沉舟神色寡淡,晓月忙安抚道,“你也是一番好心。”   墨沉舟摇摇头转身便走,然而心中,却还是微微一叹。   若是自己的亲人死在那妖兽的手中,想必她所做的事情,会比方才那人,更加的残忍罢!   作者有话要说:混血小姑娘之后还有出场哟,其实,作者君很喜欢她的大尾巴~~~   ☆、124印象   几日的风平浪静之后,这一日墨沉舟正在房中修炼,却感觉到门外一响,她张开眼手中一招,便将一道剑光攥在手中,而在扫过里面的讯息之后,竟是心中一跳,紧接着振衣而起,向着传书中所说的位置而去。刚刚到达那镇星塔前,墨沉舟就见得前方已然站立着数十人影,皆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而且年纪都非常年轻。   而其中,却是越沧海也在,此时正与越容海怒目相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见到墨沉舟方才缓了脸色,侧过头去。而在人群中,却还有那日在城西所见的修士,墨沉舟却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对那人微微颔首。那人也是一怔,然而见墨沉舟神色坦荡,便也对着她点头示意。   墨沉舟行到越沧海的身旁,却是还没有来得及发问,就见得自镇星塔上几道流光而下,却是几名年龄各异的修士面带笑容地站在众人的面前,一身修为令墨沉舟都看不透,然而见自家的三祖也神色冷淡地站在众人之中,就对这些人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而其中的一名老者,却是看着众人微笑道,“你们都是我百幽狱中的精英,如今召唤你们前来,你们想必也都明白,我等唯一要叮嘱你们的,就是要加倍小心,不要丢了性命,使我们徒增悲痛。”见众人皆低声应了一声是,他微微一笑,眼睛的深处却透着一股愁色,暗道在这之后,这些孩子中,也不知还有多少能够回来,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翻出数十玉简,向着众人抛去,道,“这玉简之中,有你们这次行动的区域和队友的名字,你们,却是好自为之罢!”   墨沉舟拿到玉简,就见得其中,却是有着一张地图,而自己的名字旁边,此时现出两个人名,却令得她嘴角一抽,只觉得不管这是什么任务,这段路都是相当的不好走!却见的这两个人名,越沧海的名字也就罢了,而另一个,却竟然是与自己梁子不浅的越容海!   就在这时,越沧海也凑了过来,见她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面上便现出几分得意,只觉得自己在这墨沉舟的面前,终于占了一回上风,便低声笑着解释道,“这是每次兽潮前的老规矩了!这妖兽总是冲击我们的地盘,却为何我们不能杀上他们的老巢?每次兽潮之前,都要挑选金丹之上的精英弟子前去,斩杀那些妖兽作为立威!”   墨沉舟眉头一皱,道,“这般是否有些无智?那妖兽众多,若是一个不小心陷在兽巢之中……”   “那就是死了也白死!”越沧海耸了耸肩道,“每次死在这个任务上的修士多不胜数,可这也是荣誉,代表你的实力依然被诸族认可,方才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一个月,只要你能在外面坚持一个月便可返回,到时候你就是百幽狱的英雄!当然你也可以觉得这样很不通人情,然而这却是百幽狱的传统,这任务你不愿做,大把的修士冲上来!”   “谁说我不愿做?!”墨沉舟却是嗤笑了一声,冷然道,“这般做,却是正和我心!既然这些妖兽不安分,当然要将它们打得服帖方好!从来百幽狱之前我就说过,来此处是我的希望,便是有个什么,也是与人无尤!”   这二人低声说话,那群高阶修士却是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那方才说话的老者便对着墨家三祖笑道,“墨老三,这是你墨家的孩子罢?却是不坠墨家的名头!”之后便转过头对着正在前方窃窃私语的众金丹修士道,“好了,若是没有问题,大家便马上出发吧!一个月后,我希望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所有人!”   众人应诺了之后,他却是微微一笑,之后与身旁众人化成流光返回了高塔之上。   而就在场上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之际,墨沉舟就见到那在拿到玉简便面色一阵阴郁的越容海迟疑了片刻,便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心中就是冷笑一声。   这越容海,她只希望能放聪明一点,不要再在她的面前,纠缠那些陈年旧事不放。不然等离了这城池,她却是不介意为他寻个风水好的安身之所。   而那越容海走到二人的面前,神色挣扎片刻还是冷声对着墨沉舟说道,“这一个月中,我们就是同伴了。我希望在这期间,你我之间的一切恩怨,都能在回来之后再解决。这一个,却是要通力合作!”   墨沉舟冷笑道,“若是道友不来找我的麻烦,莫非我还要上赶着找你的晦气不成?”   “这样便好!”越容海淡淡地说道,“天海之事,是你我之间的私事,来日我必然会找你讨回公道!然而如今的公事,事关我百幽狱人族修士,我愿意在此立誓,绝不任意妄为。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我一同立誓?”   这人却也是个人物!墨沉舟却也对这人公私分明生出几分好感,然而听到这里,却还是摇首道,“若是心怀歹念,不论怎样立誓都会找到其中的漏洞。若是真心合作,便是不立誓,你我也能通力合作,却为何要费那个事?!”   听她这般说,越容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冷冷地扫过越沧海,沉默了一下之后,方说道,“既然已无异议,我们也快走吧,以免耽搁。”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而是向着城外的平原疾飞而去。   这一路,三人都是没有说话的兴致,却是飞得极快,而在经过那些妖兽的尸骨之时,冷着一张脸的越容海就见得身旁灵光频频向下卷去,他一偏头,就见得墨沉舟与越沧海二人此时双目放光,手中不停地将下方的尸骨中遗留的妖丹与关键的兽骨之类收入到手中的储物戒中,他脸色微微一青,然而见到这二人并未耽搁速度,却是勉强忍了下来,只是偏过头不再看这二人。   他对越沧海的印象不好,其中一大半都是因为这人实在太过贪财,便是一颗小小灵石都不放过的吝啬样子,怎么配做他越氏的族长。而越天海却是不同,生性爽快,虽然心思较多,有些睚眦必报,然而在他的心中这也不过是些小问题。再加上那越沧海之父,如今的越氏族长,也是赞同越天海继承越氏,因此他却是一心以为他日越天海会成为越氏的族长,为他越氏的分家挣得光彩。   然而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愿望却被身旁这女修彻底斩断,怎不叫他心生怒意!   他却不知晓,他偏过头去的时候,身旁忙得不亦乐乎的二人,却也在暗中传音。   墨沉舟这人生性有些多疑,因此见到越容海一副配合大势的样子,却是心中怀疑,而那越沧海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却也不用担心他。越容海这人,我也是认识了不少年。这人生性高傲,最是不喜欢暗地里下手,他既然说了要通力合作,就算再恨你,也不会下杀手。况且他对越氏的感情极深,但凡是对越氏声名有损的事情,他都不会做的。若是暗算了你我,他一个人回去反倒要受怀疑,杀了他他也不会干那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然而听到这里,墨沉舟的神色就有些古怪,好半晌方说道,“你倒是对他了解的很!对他这般在意,你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吧?”话说,她不会是随口说说,却说中了这个家伙的真相吧?   一听这话,越沧海险些从空中跌下去,好容易稳住浑身几乎要暴动的灵力,他狠狠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却在此时,见得墨沉舟的脸上一肃,一双眼睛冷冷地向着前方看去。而那越容海,此时也是神色冷凝,望向与墨沉舟相同的方向。他的表情一变,就见得前方,出现了无数的狼影,一双双的绿色眼睛向着天空中的三人看来,而这些巨狼的前方,正有五头两丈来高的鳞甲巨狼向着三人低声咆哮。   这一眼,就看的越沧海心中一凉,这狼群之中的巨狼,起码有三百多头,而大部分都是四阶。而那五头鳞甲巨狼,竟然由三头都是六阶,这已然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而那剩余的两头,虽是五阶,却也可以顶的上金丹初期的修士。而己方,就算墨沉舟与越容海再强,恐怕也要够呛!   然而就在这时,他就见的越容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万罗针你可带出来了?”   越沧海点了点头,然后嘶地一声看向越容海,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你想?”   越容海哼了一声,讥讽道,“就你那两下子,没有了越敞还想与我并肩不成?既有万罗针,那狼群就交给你了!至于那头狼,墨沉舟与我却还是能够应付,你也别管别的,只需……”   这厢还未说完,却听得身旁突然一阵灵力动荡,越容海骇然转身,便见得墨沉舟手中戮血剑向着那狼群的方向用力挥下,但见得无数的剑影疯狂地向着那五头巨狼的方向而去,瞬间便来到巨狼的身前,突然化成了一道数丈长的巨大剑影,其上一颗兽头抬起,在那巨狼口中无数灵光冲击而来的时候,势如破竹地将最前方的那头鳞甲巨狼斩成两段,之后其势不减,将它之后的数十头普通巨狼的头颅斩下,这才消失无踪。   一时之间,这般变故竟是连那些巨狼都呆住了。而那越容海僵硬地看向墨沉舟,却见得美貌的红衣女修,此时一双眼睛讽刺地看了过来,冷道,“你们也是男修?这般啰嗦,待你们有了结果,只怕我等都要在地府团聚了!”这般说时,手中又是一挥,又是一道凌厉的剑光破空而去,将还未回神的一头鳞甲巨狼绞成碎片,看向着二人的目光,更是轻蔑。   到了此时,越容海方才反应过来,顿时面皮被涨的通红,却是怒喝了一声,向着下方飞速地斩下几剑,而越沧海,也是觉得在这女修的面前,自己身为男子的面子真是被糟蹋得荡然无存,脱手便祭出一把蓝汪汪的细针,运足灵力,向着那狼群的方向用力挥去!   墨沉舟所做所为,只令得这二人似被打了激素一般。那些妖兽虽然实力堪比金丹,然而却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金丹修士,一时间被三人杀的七零八落,而那鳞甲巨狼,此时被墨沉舟再次斩杀了一头,其余的两头,却是被暴怒之中的越容海斩成了碎片。   而直到所有的巨狼都被斩杀干净,三人这才微微喘息着落在地面上,望着眼前那无数的狼尸无语半晌。而越容海此时却是对墨沉舟颇有些改观,望向她的目光也微微温和了一些,只觉得这女修虽然行事狠毒,然而在行事上,却是没有半分扭捏,是个可以交托信任之人。   而就在他想要和墨沉舟说几句和气的话之时,却听得墨沉舟转头对着他迟疑道,“道友对这些兽尸,还有什么用么?”   有些听不懂她的话,然而越容海还是摇摇头,在百幽狱中,最不受重视的,只怕这些兽尸了。却没有想到他这样一摇头,墨沉舟与越沧海却俱都欢呼了一声,紧接着越容海只觉得身旁灵力大作,眼前无数的金光弥漫,那前方的无数狼尸,就在这些灵光之中纷纷被卷起,被收入到身旁二人的储物戒中。   而在最后,此地只剩下了五头鳞甲狼尸的时候,越容海就见得这二人各自将两头狼尸收起,然后盯着那最后的一头,目中垂涎无比。之后相顾无言,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隔了半晌,墨沉舟便眯着眼睛说道,“这巨狼还是我斩杀的多些,道友是否可以将它让与我?”   “容海也是我越氏族人,我二人方才斩杀的巨狼,却是不比道友少罢?”越沧海却是摇头,却是忘记了越容海与他之间的龌/龊一般,毫无愧色地将越容海划到了己方。“作为同族,理应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正当的权益!”   越容海就见得二人又是一番目光碰撞,然后墨沉舟缓缓点头,劈手就是随着那巨狼就是一剑,竟将那巨狼整齐地分成两半,二人这才各分一半,面上满意。   而越沧海却还在唧唧歪歪,“道友不公,那妖丹为何不分我一半?”   木然的越容海撇到墨沉舟此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只觉得方才自己对这人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毫不扭捏?分明是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要说:墨姑娘,再这么下去,你就真的要变成和沧海兄一样的货色了嘤嘤嘤~~   ☆、125强敌   接下来的一路,越容海的表情更加的冷漠,竟是理都不愿理睬身旁这两个丢人的货色。而他这般,对着墨沉舟与越沧海来说,这个家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却是不疼不痒的很,见他冷淡,却是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地继续着一路的搜刮,这一路碰到的妖兽之类,全在收拾了之后,在越容海的冷眼之中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而每当这二人这般作为,越容海的面色就会更加的冷淡几分。这般几次循环下来,便是连越沧海都觉得有几分不对,便偷偷传音道,“喂,你有没有觉得容海的神色不对?”那样勉力忍耐的样子,真是叫他有些不安哪。   “吃错药了罢!”好不容易能够歇息一天,墨沉舟却是忙着处理这几日的收获,哪里有时间去理睬别人心中是怎么想的,便不以为意道,“既然你这么担心,便自己留心不就成了?!若是真有异心,找个地方把他给宰了也就完了,至于这么心心念念的么?你不会真的和他有什么吧?”   “放屁!”这般接二连三的刺激,便是越沧海自诩为大家公子,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抹了一把脸后凑到墨沉舟的面前,却是问道,“我能不能和你打个商量?”   “你说!”见越沧海脸上现出几丝悲愤,墨沉舟也有些诧异,默默回想了一番最近所干的亏心事,却是完全没有能和这个家伙搭上边的,便放下了心,大方地开口。   见她这般爽快,越沧海的表情便扭曲了一下,慢慢问道,“你能不能离晓月远点儿?”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丫头三句之中必要提起这个家伙两句的样子了。话说当年晓月倾心他时,却也是这样的情况的,他可不能一个不小心,未来的老婆却被一个女修给骗走了!   “为什么?”墨沉舟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别处去,便有些不解,“晓月挺可爱的,我还算喜欢她。”晓月的性格有几分像墨引凤,又有几分像杜月,因此墨沉舟对她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听到越沧海这样要求,真是难以理解。   就是太可爱了,所以才叫人不放心!越沧海默默捶地,然后哭着一张脸说道,“晓月提你提得太频繁了,实在是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见墨沉舟皱眉,他便叹了一口气,吐出一些实话来,“那日在莽山,我是实在迫不得已方才要晓月退婚的,越氏的争斗,你也看到了,而我爹,”他苦笑一声,“真是不提也罢。在他的心中,只怕恨不得越天海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这几年过的艰难,就不想要晓月卷到这些事情里。而我本来的想法,却是等我结婴,能够掌控越氏的时候,才将她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这些你为何不与晓月说起?若是说了,晓月的性格,怕是会等着你的。”   越沧海的面色却是寡淡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晓月的个性,没有人比我明白。若是我这般说,她只怕要求着她爹倾全族之力助我。作为男子,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难堪呢?我倒情愿她怨我,我不要接受这样的帮助。”   “死要面子活受罪!”墨沉舟却是不客气地说道,“帮你怎么了?你就那么接受不了?什么思想!等你结婴还有个几百年呢,到时候晓月被谁抢走了你就哭去罢!”   越沧海听到这里,也是垂头丧气。然而却还是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正当两人传音之时,越容海却已经感受到颇为不耐,向着前方看去,就见得前方迷茫一片,却是什么都没有。他突然心中一凛,又细细看去,就见得前方果然模糊不清,而此处空间之中,竟然是寂静无声,便是连风声都没有了。他心中狂跳,看向墨沉舟的方向,果然见那正在窃窃私语的二人猛地同时抬头,面上都露出几分凝重。   墨沉舟却是来不及说些什么,眼中化成一双金光四射的的竖瞳,向着前方看去,却见得前方竟然依旧空荡荡的一片,她正微微皱眉,就突然见得前方一双人影相伴而来,影影绰绰,却又带着几分风流的气度。而此时,便是不用瞳术,越沧海与越容海也都看到了,见到那慢慢清晰的人影,等到看到那二人美丽无双的容颜,却没有一丝迷恋,而是巨大的骇然。   那两人,竟然是依然能够化形的妖修!这般的妖修,只怕最少也是七阶,也就是元婴期修为了!   这三人相对一眼,却都是戒备起来,手中的长剑俱都紧紧握住,看向那两名妖修的目光去俱是不善。而那妖修却始终不慌不忙,及行到三人前方数丈的时候,就见得墨沉舟面上露出一丝狠厉,劈手一剑,就见得一股黑色的巨剑在空中凝聚,之后厉啸一声,直直地斩向那两名妖修。   这一剑威势巨大,那妖修的面上,也显出几分惊容,却见得那左边的女性妖修迟疑了片刻,却是掩饰住眼中的一丝异样,向着前方一挥,脱手就是一道盈盈的碧影,向着那巨剑迎去。双方交锋,却是炸起了无数的灵力碎片,而黑色的巨剑将那绿影斩碎,却还剩下了半截剑光,带着疯狂之意贯空而至。   眼见到此,那右方的男性妖修面色一动,却是向前一甩,就见得一道暗红色的鞭影向着剑光击去,直将那剑光击得粉碎,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对着面容不善的墨沉舟温文笑道,“三位道友这是何意?莫不是这般不欢迎我二人么?”   “不速之客,到哪里都是不欢迎的!”这一剑,却是微微试出了这两名妖修的一些实力,那女修却是修为一般,就叫墨沉舟松了一口气,如今便冷笑道,“两位若是此时退走,我三人自是无话可说。可若是二位执迷不悟,再敢向前走一步,却也不要怪我三人手下无情!”不要以为化形妖修就如何了,她墨沉舟如今,还真是对这样的妖修没有什么惧意。   “不速之客么?”那男妖修却是微微一晒,之后慢慢说道,“这百幽狱,本是我等妖修修炼之所,从来就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若不是万载之前,你们人族修士突然降临此处,甚至限制我等进出,这么多年来,也不会有什么兽潮之事。”   “胜者为王!”他说的可怜,墨沉舟却是毫不动容,只是冷冷地说道,“若不是我等诸宗驻守此时,莫非诸位冲回修真界,就会安然度日不成?既然天生敌对,不论做出什么,都是无话可说!”   听了这话,这男妖修就神情微动,隔了好半晌方微微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若是我能够返回修真界,只怕第一件要做之事,便是屠杀尔等人修,吸取他们的精元!也罢!”他的目光向着三人后方看了一瞬,方笑道,“我对与三位为敌,还没有什么兴趣,然而只怕旁人却有些等不及。三位这段时间,真是惹下了好大的动静,莫非真以为我妖修好欺不成?”他向着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可怕的压力隔空而来而面色微变的三人微微一笑,言道,“那位的脾气,最是不好,我倒希望三位能在他的手下安然脱身。若是侥幸不死,我却希望三位能给那镇星塔上的诸位带个话。就说我苍行的话,这次兽潮,十日之后便要开启,而且从未曾参战的玄蛇一族也会出现,希望各位早做准备,以免防线真的被冲破。”说罢,却是大袖一挥,就将四周的禁制挥开,与同伴一起向着远方激射而去。   而墨沉舟三人,却却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是感觉到身后那由远及近的可怕杀气,面生带着骇然。相顾一眼,却是二话不说,都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而那身后,就听得一声可怕的咆哮之声,三人就感觉到身后,一股骇人的音浪冲击而来,席卷至三人身上,三人就感觉到身上的血肉灵力无一不翻滚,却是不约而同地向前方喷出几口鲜血。   这般威势,只怕是八阶妖修了!这三人也是心性果决之人,眼见到无法逃离,却是彼此相视一眼,之后墨沉舟与越容海却在在空中一顿,双双怒叱一声,就见得无数的剑芒在空中凝聚,在二人一挥之后,在此处震荡片刻,瞬间向着那已然能见到人影的方向劈去!   这二人却是面容不动,在那剑影斩上那妖修的瞬间,引发了更加愤怒的咆哮之后,手中不停地连续挥动,竟是用剑光将此处全部布满,之后越容海脱手就是一道如灵蛇一般扭动的绿影向着那妖修而去,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墨沉舟手中射出的炽烈的火线。   而就在这时,越沧海却是头也不回地向原路疾驰。他的修为不够,留在这里没有用,而那之前的妖修的口中兽潮之事,却是更加重要一些,虽不知真假,然而却不能置之不理。而墨沉舟方才早就已经与他传音,要他在两人争取的时间内快快逃离,或许还能返回救这二人一命。   眼见得他飞逃,那远远而来的妖修却是手中一挥,一道火红色的灵光向着他直追而去,墨沉舟见此,就是厉喝一声,反身就是一剑,将那灵光斩碎,之后面上露出一抹厉色,携着方才之势,又是一道剑光贯空而去。这一系列的攻击,却是使得那妖修咆哮连连,待得飞到二人的面前,墨沉舟就见得这妖修的身上,却是出现了数道创口,而肩膀之上,却是有几个透明的空洞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   这妖修的身形细高,面上两侧各带着一条细密的鳞片纹路,一脸的阴厉之气,看向二人的目光充满了杀机,见到那已然逃走的小子难以追上,便看着眼前面容冷煞的二人阴声道,“你们这几日,在我妖修的地盘好生张狂,怎么,莫非是不将我放在眼中?”   “不将你放在眼中又如何?”越容海却是冷笑道,“你们妖修,这万年以来在我们的面前,可有一日得胜?还不是被我等压制在此永无出头之日!又有何面目在此与我们两个金丹期修士耀武扬威!”他心知今日必死,心中却也生出几分锐意,便如此不客气地说道。   而这妖修却是面容狰狞地看了二人半晌,突然阴笑一声,对越容海森然道,“既然知晓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杀了你身旁之人,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容海兄会怎么做呢?~~嘿嘿嘿~这可真是拼人品的一件事情呀~   十一期间每天都是双更哟,各位亲不要错过呀~~   ☆、126越容海   听到此处,越容海却是脸色一变,然而瞬间便冷笑道,“你倒打得好算盘,我与这人再不相睦,却也不会在你这么一个异族的面前自相残杀!若是你以为我是那等无义的畜生,却是看错了我百幽狱中的修士!”   “和他这般废话作甚?!”墨沉舟却是冷冷地看着那妖修,眼中生出一分狠厉,“百幽狱中,只有战死的修士,却没有背信弃义之徒!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妖修心怀叵测,其心可诛!”这般说完,却是全身气息一变,仰天就是一声厉啸,之后双手化成一双黑色的巨爪,一双眼中带着可怕的金芒,向着那妖修看去。   而那妖修,却是在墨沉舟啸声一起之时,突然脸色一变,竟然似灵气一滞般向着下方追落了一丈,之后却是面带骇然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却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竖瞳之后,突然大声说道,“不可能!你明明是人修,却为何……”他突然迟疑了一下,之后面色一阵狰狞地冷声说道,“有你这样的修士在世间,真是我玄蛇一族的天敌!可笑你如今羽翼未丰便被我撞上,却是你命中该绝!今日,我是绝对不能将你这祸根留下!”说罢,却是手中一甩,就是漫天的黑色鞭影,斩裂了虚空当头而至,立意要将墨沉舟斩杀于此!   然而越沧海见此,却是眼中一闪,之后向着前方猛地挥出一剑,斩碎了一小半的鞭影之后,便见得墨沉舟的眼中,露出暴虐之色,却是在身周出现了无数的黑色灵光,之后在头顶聚合成数道宽大的剑影,向着那鞭影的方向横切而去,之后一股浩浩荡荡的剑意冲天而起,带着一种仿佛能够斩灭万物的霸道之力,向着那妖修一剑斩去!   然而墨沉舟却是脸色微微发白,在那妖修抵挡剑光之时,却是向着口中塞了几枚灵丹,之后却是剑锋一转,黑色长剑之上,一声兽吼咆哮而起,之后一道暗芒自剑上脱出,眨眼之间便冲到那妖修的面前,却是在那些被斩开的伤口之上飞速地拂过,将那妖修的精血摄去,之后放在那妖修又惊又怖的厉啸声中,返回到戮血剑上。   那妖修此时,却是勃然大怒!一身的杀气放开,在这片区域弥漫扩散。他身为八阶妖修,在妖修之中也算是极为有名,然而却被这眼前的两名金丹修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虽然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根基,然而在他的眼中,却已然是奇耻大辱!更何况精血被夺,不将这二人斩杀于此,他今后又有何面目再见同道?!   想到这里,他却是仰面一声咆哮,身后便浮现出一条巨大的黑色巨蛇的虚像,二人但见得那巨蛇的身形扭动不休,之后却是蛇头一转,数十丈长的蛇躯向着二人的放下狠狠拍下,虽然只是虚影,然而其上的威势,却是铺天盖地一般使人避无可避。   墨沉舟与越容海二人,却是被那灵力凝聚的蛇躯拍了个正着,一时间就觉得浑身灵力错乱,一股可怕的劲力席卷全身,但听得骨骼被拍断的声音响起,这二人,却是被凌空拍飞了数十丈,之后齐齐地吐出一口混杂着黑色的内脏碎片的鲜血。   墨沉舟却是被那攻击被拍碎了胸前的几根肋骨,一时间只觉得胸前剧痛,便是连呼吸都极度困难,带着血腥之气。这才明白,这八阶妖修的可怕之处,便是她如今的修为,也是远远不及。而那越容海却也没得到好去,脸色苍白地向着口中丢了几枚灵丹,此时正双眼复杂地看了过来。看了墨沉舟数息,却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对着她淡淡说道,“你快逃吧!”   墨沉舟一怔,但见得那妖修此时正在缓缓地收回那巨蛇虚影的蛇尾,竟似准备再次攻击,死死盯着那妖修,口中冷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妖修我们不是对手!”一边说,越容海一边缓缓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皮鼓,爱惜地抚摸了一下之后,冷淡地说道,“与其两个人都死在此处,倒不如由我奋力一搏,也许之后,这妖修还是不会放过你,然而这一线生机,便要看你的造化了!”见墨沉舟眼中诧异地看了过来,他却是嗤笑一声,冷声道,“我越容海,没有你想的那般伟大!然而抛下一个女修独自逃生之事,我也做不出来!你我之间的恩怨,我铭记在心,若是今日我二人不死,来日我必将向你讨还这个公道!”   这般说时,他便突然浑身法力节节攀高,一时之间,竟然直逼半步元婴之境,而那小鼓,却是被他抛到空中,就在这时,他却是用力向着那鼓面一拳击出,墨沉舟但听得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四周的空间在这巨响之中,竟然被震出了无数的空间裂缝,之后向着那妖修的方向蔓延而去,冲击到那巨蛇的虚影之上,竟然将它的一半的身躯悉数震碎!   然而之后,越容海的面色却是一阵煞白,整个人萎靡了许多,光滑的眼角旁,竟然出现了几道细微的皱纹,竟仿佛是透支了寿元一般。而墨沉舟见此,眼中就是一缩,之后冷哼了一声,也不逃跑,却在越容海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浑身突然现出无数紫色的雷芒,之后却是趁着那妖修狂怒地修复那虚影之时,一个瞬移,电射到那妖修的身前,暴喝一声,一只雷芒跃动不休的巨拳向着那妖修当头砸下!   那妖修愤怒地一挡,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墨沉舟的身周,便突然一个巨大的紫色雷球扩散出来,将两人的身周悉数笼罩,越容海但见那看不清虚实的雷球之中,突然响起一声痛吼和雷电交错的厉啸声,许久之后,但见得雷球消散,现出两个浑身鲜血淋漓的身影。那妖修的身上,被劈出了无数的创口,此时却是口吐鲜血,向着下方坠去,而那红衣女修,却是在身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了无数的血肉。   墨沉舟却是在空中踉跄了一下,转身便向着越容海的方向飞去,却在刚刚飞至他的身边,便被他拦腰抗起,然后这人也不和他说话,却是遁起一道灵光,向着族地的方向飞逃而去。   眼见到他这般,墨沉舟方才隐蔽地收起手中的一团黑色的火焰。却也并不是不相信这人,只是她并不习惯将性命交托在陌生人的手上。然而这越容海行事倒也有几分磊落,她却是淡淡一笑,感受到身上那在雷霆之中被那妖修反手一击而出现的巨大的创口,疼得龇牙咧嘴了一番,在赶忙将一枚灵丹服下,修复着伤口的同时,她方吸着气对着脚下不停的越容海道,“喂!你……”   “你不必多说!”越容海却是冷声道,“我说过,就算你我有仇,我也没有下作到那种程度!你也放心,你的伤势未好之前,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女修就是这点小心眼,莫非他越容海,还会趁人之危不成?   墨沉舟却是一怔,扯了扯嘴角说道,“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将我的身子挪一挪,你的肩膀,顶的我的伤口好疼!”,这个妈的家伙,一定是个光棍!这般不怜香惜玉,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老婆了!   越容海一听这话,面色就是一阵忽青忽白,突然气急败坏地将这个聒噪的家伙向前换了换位置,这才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铁青着脸继续赶路。   然而肩上,这女修却没完没了起来,却是继续说道,“你不用这般惊慌,那妖修被我的百万雷霆一击,虽不致命,然而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力气追上来了。”说道这里,却是咬牙切齿道,“这个家伙,仗着修为比我高,竟然险些要了我的命!且记住今日,他日再来,我必要亲手结果了他不可!”   之后又颇为八卦地问道,“你和越天海那死鬼的关系,就那么好?就因为我宰了他,你就这般不依不饶?”   这般啰嗦,越容海真恨不得将这个女修就这么砸进地里,然而感觉到还有粘稠的鲜血滴落在身上,他的心头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这女修只怕伤势不轻,要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避免昏迷,忍了忍便冷声道,“越氏分家出一个人才并不容易,天海的天赋极高,而且行事比那越沧海强了许多,为什么不能继任族长之位?”   墨沉舟却是嗤笑一声,说道,“那族长之位,在你们的心里就那么重要?越氏嫡系分家不和,都到了外人的面前。这些家族绵延万载,然而一旦内部出现纷争,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越沧海的心太软!”越容海却是冷声反驳道,“身为越氏子弟,谁敢伤及我的族人,必须要先踏过我的尸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越氏的兴盛!那越沧海行事太过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有几次,还将我越氏的利益拱手相让,换了天海,就对会以越氏的利益为重!”   听到这里,墨沉舟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世,那越天海倾尽全族之力地搜罗秘宝,只为助苏柔一人修炼之事,只觉得这越容海的眼神真是不怎么样,竟然将那么一个“情圣”,看作了可以兴旺家族之人,然而却也有几分好奇地问道,“喂!我说若是那越天海未死,他日继任族长之后,却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置家族利益不顾,你会如何?”这个家伙这种性格,还真是叫人好奇哪!   “他不会!”越容海却是瞬间反驳道。   “我是说如果。”墨沉舟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家伙死都死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那便斩了他!”越容海却是露出一份杀意,冷声道,“罔顾越氏利益之人,便是天海,我也绝对不会留手!”之后,他却是侧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女修,哼了一声道,“今日之事,是你救了我一命!我在此记下了,一恩一仇,来日我会悉数奉还!”   这个家伙真讨厌,这么点儿破事儿还不依不饶了不成?!墨沉舟却是懒得和他辩驳,便含糊地说道,“以后再说罢!”说到这里,她身上的伤势终于开始缓缓的愈合了起来,而那妖修留在她经脉中的暴戾的妖气也开始散去。就在这时,二人便听到一声带着急怒的嘶吼自那极远的方向传来,即使明知那妖修再也赶不上二人,越容海却还是面色微变地加快了遁光。   这一路返回,墨沉舟却是见得越容海一路不停地飞了几日,一路也不去管那些拦路的妖兽,都是飞快地以那鼓声将那些妖兽震杀,却是在他的肩膀之上,欢乐地将那些妖兽的尸体收起,然后却是终于在越容海都面露疲色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城池。   越容海却是不管其他,直接飞落在墨家的族地,就感觉到肩膀一轻,一道红影落在身前,神清气爽地向四周看着,一怔之后,突然怒道,“你没事?”   墨沉舟却是身子一僵,半晌后咳了一声,面上现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前些天刚好。”   “那你……”还赖在我的肩上作甚?!越容海却是气得连话都问不利索起来,只觉得眼前的女修,无耻得真是他越容海生平仅见!   “可是元气并未恢复!”墨沉舟却是面不改色地正色说道,竟然半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倒也难怪,难得有个冤大头,愿意叫她不浪费灵力地搭个顺风车,而且这个家伙,还和她有仇,这样的好事,莫非还要她白白错过不成?疯了吧!   越容海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一股无法排揎的怒火来来回回地翻滚,一时之间,连带他这几天的伤势,竟然令他他头晕目眩起来,嘴唇抖索了许久,他方才指着墨沉舟说道,“好!好!好!道友今日作为,我越容海记下了!他日,你我之间一并清算!”   说罢狠狠地拂袖,转身便走,然而却在半途便被身后的女修唤住,他一转头,就见得阳光下,那女修的面色,被那红衣衬得一阵羸弱的苍白,却是笑问道,“如今越天海已死,道友却为何不愿信那越沧海一回?”   越容海微微一怔,本想斥一声这人少来管他越氏的家事,然而见到那女修面上的苍白笑容,和眉目间隐隐的刚硬,却突然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容海兄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嘛,不过这女主就是有点儿无耻了~~   感谢存稿箱君的大力支持,没有你作者君可怎么办╮(╯﹏╰)╭~~~   ☆、127妖兽   “真没有想到,这妖修之中,竟然还出现了叛徒!”城墙之上,正站着数名修士,都是带着极为可怕的威压,其中一名老者,却是看着巨城之前那辽阔平原上,无数的妖兽向着此处奔袭,面上露出几分冷意地说道。   “妖修的心思向来诡诈,谁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意?”他的身旁,却又有一人冷哼道,“便是真的,莫非他还会什么图谋都没有地偏帮我人修不成?也不知到底在打些什么注意!”   而墨沉舟却是与越沧海等数人站在这几位修士的身后,眯着眼睛看着就在那些妖兽奔来后,无数的低阶修士自城中飞出,奋力斩杀着妖兽时的样子,默默无语。   真是没有想到,那日的妖修所言竟然是真的,墨沉舟等人还没有返回几日,那平原之上,便开始聚集大量的妖兽,虽然大多不过是低阶妖兽,然而数量极多,便是墨沉舟都有些头皮发麻。而那些与自己一同出去的金丹修士之中,也只有半数返回,其他的,只怕已然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继续看去,但见得那相互厮杀着得战团之中,不断地有修士陨落。而身旁众人眼中虽无比的心疼,却始终没有动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这般下来,那些修士的血性却是被全数激发了出来,就见无数的灵光交错,在懂得了彼此配合之后,竟是将场上的气势死死地压住。   而直到这时,那先前说话的老者方吐出一口气,手中一道灵光向着天空一弹,墨沉舟就见得城池上空的那无数飘悬不定的法宝,同时一阵大亮,之后无数的灵光亮起,向着那妖兽群中直扑而去!顷刻间,那无数的妖兽就被轰杀了一大半,现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城下的修士这才将陨落的同伴的尸身负起,慢慢地退回城池。   而这之后,墨沉舟就听得极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兽吼,之后却是一声清亮的轻吟,远处的地方,就见得一道五彩的巨大灵影冲天而起,却是微微一振翅,瞬间便来到众人的眼前。而之后,却是沉沉的踏地之声,一头顶着一颗似狼似豹头颅的巨兽,缓缓地带着无数的妖兽走了过来。   那灵禽却是用一双巨大无比的鲜红眼睛看向众人,却是在墨沉舟面色一变的时候,仰天清鸣一声,向着众人一口红光而来,却是带着逼人的热浪,凌空席卷而至。而那前方的修士,却是身形不动,只看着这红光到了城门之前的时候,被突然亮起的一道微微发光的透明屏障所阻。而这却仿佛是一个开头,但见得整个城池之上,无数的灵光直冲天际,在空中震荡片刻,化成一个倒扣的巨碗之行,将城池倒扣其中。而城池的封印之后,却也突然一道金光亮起,笔直地与城池联通在一起,却是与城池,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整体。   眼见到这,那巨兽就是一声暴戾无比的怒吼,之后整个身躯,却是不管不顾地向着城池撞来,但听得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无数的灵力碎片轰然炸开。墨沉舟就觉得脚下的城池都被这巨兽撞击得晃动了起来,心中一紧,却见得眼前的屏障上无数的符文闪动,却还是牢牢地护住了这片区域。   而那巨兽,却是被反弹到了一旁,此时晃动着巨大的脑袋,又向着城池撞击而来。而这一次还未等它奔到近前,墨沉舟就听得前方的一人怒哼了一声,向着那巨兽的方向劈手就是一剑。就见得一道白亮的剑光向着那巨兽直扑而去,却是将那巨兽一剑劈成了两片,却见得那无数的血光之中,那空中的灵禽悲鸣一声,却是再也不肯留手一般,身上涌现出无数的巨大火团,用力振翅,将那些火团向着下方射了下来。   而这一次,却是一名中年女修怒叱一声,扬手将一只宝光盈盈的玉瓶祭到头顶,一道灵光向前一指,就见得那玉瓶迎风变大,瓶口处倒卷出无数的水光,在那些火团飞来之时,却是突然化成一道波光粼粼的水幕,将那些火团悉数扑灭。而之后,这女修就又是一指,那瓶口处,便升起了无数寒气逼人的锐利冰刃,在那灵禽眼含恐惧地转身飞走之时,竟然瞬间扑进了那灵禽的巨大身躯。而那灵禽却是哀鸣了一声,轰然坠落在城池前得地面上。   这两只妖兽,只怕也有七八阶的实力,墨沉舟只看得心中俱动,看向那两位元婴后期的修士的目光灼灼发光,而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那冷着脸收回玉瓶的女修,却是转头看来,见到是她,竟然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到她身旁的越沧海,却是粉面寒煞,冷哼出声。   墨沉舟实在搞不清状况,她与这位女修素未谋面,却如何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然如此友好?她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在正在一旁尴尬地摸着鼻子的越沧海身上,而见她疑惑,越沧海却是尴尬一笑,小声道,“那位便是晓月的亲娘。”   竟有这般渊源,却也难怪那位不待见这人。若是墨沉舟的女儿被个男子折腾到这个程度,不将这货千刀万剐,简直难消心头之恨!鄙夷地看了越沧海一眼,墨沉舟却见得不知何时,那越容海也站到了越沧海的身旁,留意到她有些惊讶的目光,却是高傲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转过了头去。   什么东西!墨沉舟在心底呸了一声,将目光转回到前方。   但见得自那两头巨兽陨落,那些剩下的低阶妖兽都有些不安地骚动着,而就在这时,墨沉舟就见得数十名身着一种古朴战甲的青年修士飞出,却是对那些轰击到身上的攻击视而不见,手中无数的剑影亮起,将那些妖兽彻底斩碎,之后便合力将那两头高阶的灵兽拖入了城中。   那样的战甲,墨沉舟却是在越敞的身上也看到过一回,而越沧海却是小声笑道,“那战甲防御不错罢?你可别小看了,在百幽狱,只有最精锐的修士才能够得到这种战甲,越敞可是其中的佼佼者,若不是大伯担心我,也不会将越敞调拨到我的麾下。”   “你也只有在越敞这一点上还能得意得意!”一旁的越容海,却是突然插言,无视了墨沉舟与越沧海怪异的目光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越敞能干,这个时候不令他在你身边,待得一会我们出战,你是想死不成?身为越氏少主,竟然这般愚蠢,日后怎么领导越氏一族?!”   这话说得不客气,然而越沧海却是因他话中的含义而微微一怔,然而见到越容海如今又是冷着脸向不再看他,却也不以为意地一笑。他是聪明人,自然从这位分家堂兄的话音里,听出了几分认同之意,虽然不知这人为何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然而分家的青年一辈,却是以这人为首,这人对自己释放善意,他也绝对不会错过。   想到这里,他便对着越容海一揖,感激说道,“多谢兄长关心!”   他这般作为,越容海却似乎看不见一样,也对他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而越沧海脸皮却是极厚,自然而然地起身,面色不变地向前方看去。   就在这第二波妖兽被斩杀一空之后,前方的平原,却是不再出现任何的兽影。而那种暴风雨前得压抑的平静,却是令得墨沉舟的心头一凛,完全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更加戒备了起来。而那越容海见到她这般,眼中却有莫名的光芒闪过,之后却是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口中却道,“每次兽潮,至少也要十年。这前几年的妖兽都只是试探,不会太强。特别是之前的这几日,虽有高阶妖修,但是数量也并不多。”   墨沉舟一怔,好半天方才反应回来,这人竟是再与自己说话。而又见到前方的元婴修士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却是一名中年修士笑着转头看向自己这处,道,“今日那些妖修,恐怕不会再派出八阶妖修了,剩下的进攻,就由你们出战如何?”   包括墨沉舟在内的金丹修士,却是都露出几分战意,那修士见得众人战意高昂,便满意地一笑,转头对身旁的一人说道,“咱们家的这些孩子,却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只怕下一个五百年,这兽潮,就没有咱们什么事了!”   众人都是一阵应和,看向众人的目光都极为和蔼。这些家族在此万年,看这些修士便如同自家的孩子一般。而就在这时,就见得那远处,终于又开始出现了无数的兽影,而这一次,却是无数的浑身火焰的巨狮向着城池奔跑而来,而在前方带领的,却是数头肋生丈许长雪白双翅的火焰巨狮,向着此处而来。而当头的一头,竟然已然达到了七阶。   眼见到这里,越沧海却是眼珠一转,向前迈出一步笑道,“各位叔叔伯伯,这妖兽虽然棘手,但是可否给我们小队一个机会,叫我们也参与参与?”他这般一说,众修士就都笑了起来,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都同意。   到了这里,越沧海便得意地看了看身旁的墨沉舟与越容海,后两人虽不满他自主主张,然而却也跃跃欲试,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眼见得那些巨狮马上就要靠近,墨沉舟却是面上冷煞,手中的黑色长剑上,一丝丝的黑色灵力逸散开来,绕着剑身转动不休。然后突然向前迈出,但见得那黑色灵力一束,一声兽吼咆哮而起,在她向前一挥之后,一道透着血色的暴戾剑光贯空而去,遥遥地斩向那当头的巨狮。   那巨狮怒吼一声,却是想那剑光喷出一股火焰,而众人就见得那漫天的火焰被剑光斩成两片,而剑光却是其势不减,当头斩进那巨狮的身躯,将它拦腰斩成两段,之后剑光之上血色更重,紧接着便将它身后的巨狮的一侧翅膀斩落。而那巨狮痛吼一声,却再也维系不住,狠狠地摔落在地面之上。   这般威势,较之元婴期修士也不差什么了。那些元婴修士却是口中微惊,之后却是对着一名壮硕的巨汉笑道,“墨五,这就是那墨九的女儿罢?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威势,你墨家如今,果然兴盛!”   那墨五却是大笑起来,显然也是极为得意。   而越容海见墨沉舟出手,却仿佛不愿她专美于前一般,冷哼了一声,却是跃出城墙,向着那巨狮的方向就是一斩,但见得血光冲天而起,无数的血水之中,竟然也是两头巨狮被斩杀。而墨沉舟见到这,突然目中一转,想到了什么,飞身而起,在空中将那仅剩的巨狮斩成了碎片。之后在这三人的联手之下,那些剩下的巨狮却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被绞杀干净。   而就在还不曾出现新的妖兽的空荡,墨沉舟与越沧海却是大袖连挥,将方才陨落了的无数的灵兽的尸体,悉数卷起,兴致勃勃地收入储物戒中。   眼见到这一幕,众人的目光都怪异了起来,却是对着那墨五问道,“越家这般做,我们倒还能理解,只是,这墨沉舟,真的没有越家的血脉么?”怎地,竟也如此爱财?   而墨沉舟却不知晓,自家五伯被堵得哑口无言,她此时,却见得越容海罕见地动手将无数的灵兽收起,之后却是将那储物戒向着她冷冷地抛去,之后却是再也不看她,飞升返回了城墙。   以为这样,就能了结了救命之恩不成?!想得美!   墨沉舟心中冷冷地一哼,却是心安理得地将储物戒收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家伙终于再一次发财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128狐妖   这场兽潮,竟真的如同越容海所说,已然进行了五年。这其中,无数的妖兽进攻城池,其中不但八阶妖修出现了无数,就连九阶的化神妖修,也露出过几次身影。不过这些妖修,大多是与诸族之中的化神修士遥遥地对持,却并不曾靠近,但是那种无形之中的震慑力,还是极为沉重的。   而听这几年一直在一起作战的越容海说,那妖修之中,不仅有化神妖修,甚至还有几位大乘修为的妖修,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却是从不出手。而这样如飞蛾扑火一般地靠近城池,却连城池的防御都无法攻破,竟仿佛是特意来送死一般,就让墨沉舟感觉到十分的怪异。然而见其他人都不以为意的样子,便知这是历次兽潮的常态,心中微微疑惑,却也丢开不管,反而与越家二人继续斩杀那些妖兽,大发横财!   而如今百幽狱诸族,却是全都知道这越沧海小队的盛名。这三人却是强悍非常,然而贪婪却也是金丹修士中的头一份。但凡三人经过的区域,简直不要太干净。这样的名声下来,墨、越两家的族人却是都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竟觉得这三人如此声名,是在给两家增光,然而那越容海,却是脸色越加阴沉,与那些妖兽动起手来,更是狠辣起来。   这个家伙,是因为觉得丢人。墨沉舟与越沧海也知道,然而这越容海却不知发了什么疯,就算这般也不肯拆伙,就让二人颇为无奈。那种搜刮妖兽时身后却有一双冰冷的目光注视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然而越容海不提,这二人却也不好明说,就只能强忍着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搜刮大业之中。   而这五年,出乎墨沉舟意料,她竟然再次进阶。这样极为紧张的厮杀之中,她已然很少修炼了,却没有想到,也不知是这些年各种灵丹服的太多还是因为什么,竟然极为顺利的进阶到了金丹中期。而那通幽狮,却因为被她扔回到自家的族群,这几年也不知被那通幽狮的族长喂了什么,竟然一下子进阶成了五阶妖兽,实在令墨沉舟惊讶无比,越发的命它多在族中停留,以期能再多占些便宜。   而火凤,却是不知为何,这几年躲在虚天镯中不出来,似乎也是要进阶的症兆。   而此时,墨沉舟正飞在半空,与一名八阶妖修对持。如今她已然进阶,却也不再会如从前一般,碰到八阶妖修就只能抱头鼠窜,而是颇有一战之力。只是叫她失望的是,那当初击伤了她的玄蛇一族的妖修,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而虽然玄蛇出来了不少,然而却都不过是一些低阶的妖蛇。   而眼前这名妖修,面目竟然说不出的俊美,一双眼睛无数的情意滋生,身后甩着数条纯白的狐尾,如今在墨沉舟冰冷的目光之中,却是用一种动人心弦的声音柔声道,“道友好狠的心肠,这一路,已然追击了我等不下五天,莫非就真的不能放过我等么?”一副媚视烟行的样子,没得叫人恶心!虽都是狐族,却远远不如青狐一族的青思那般的风华离世,墨沉舟冷笑一声,却是身形丝毫不动,只缓缓地抬手,将剑尖指到那妖修的眼前,森然道,“想要我放过你,倒也容易!”在那狐族妖修双目一亮的时候,她面上现出一抹可怕的杀机,狠声说道,“只要你能将葬身与你手的我人族修士的性命还来,我便立时退走,放你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那妖修就是脸色一变。然而见到墨沉舟此时一副冷煞至极的样子,却是面上微微铁青,看着那黑色剑尖上不断喷吐着得黑暗剑芒,不敢再动弹。而两人的脚下,就是无数的妖兽的哀鸣,他向下看去,就见得两名人族男修正在斩杀着妖兽,而看着其中无数的白狐哀鸣一声倒地,他却是目中现出一分心痛之色,抬头冷道,“今日看样子,道友是真的不愿放过我等了?”   回答他的,却是贯空而至的一道凌厉剑光,但见那面容冷煞的红衣女修眼中带着无尽的寒意向着他看来,竟是完全不将他这幅无双的俊美放在眼中,手中竟然又是一动,就见得一道血色的巨型剑芒成型,无数的灵力向着这剑芒汇聚而去,使得这剑芒之上频频震动,在空中震荡出无数的细小的裂缝,之后就见得她目中一冷,这剑芒却是瞬间向着他当头斩来!   这一剑竟压制住了这妖修所在的空间,无法逃开,这妖修却是怒喝一声,向着那剑芒的方向喷出一道白光,在白光轰然而碎之后,他却是眼露骇然地啸了一声,墨沉舟就见得眼前白光一片,那妖修所在之处,化出了一只巨大的白狐,五条尾巴摇动不休,在那光芒斩至的时候,前爪连挥,将前方挥出了一道锐利无比的光网。   然而这光网至于那剑芒抗衡了一瞬,便轰然炸开。这白狐哀鸣一声,却是将巨大的身形护在自己的头前,但见得空中无数的血花乍现,这白狐身躯之上,却是出现了一道极大的创口。那白狐看向墨沉舟的目中,闪过无数的恐惧,之后却是仿佛拼尽全力一般,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喷出了一道粉红色的雾气。   这雾气将墨沉舟笼罩其中,她就见得雾气之中,无数的人影晃动。然后无数的美貌男子出现,向着她含情脉脉地看来,而那雾气之中,又有幽幽的乐曲响起,直令人心生动荡。   然而这般情况,与墨沉舟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冷哼了一声,斥道“龌龊!”,然而手下竟是毫不停顿地再次挥下,一剑将这雾气展开,却是对那显然不知为何竟让她这般迅速地冲出来的白狐森冷一笑,然而见到他那身雪白的皮毛,却是微微一迟疑,便手中掐了一个灵诀,几道炙热的红点在她的身边浮动一瞬,突然极快地向着那白狐电射而去,在它还未来得及逃窜只是,就将它的头部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之后,在见到一道白影自那白狐的尸身脱出,向着远方逃窜之时,墨沉舟却是冷笑一声,一只手向前一抓,将那灵光死死抓住,塞入一个满是符箓的玉盒之中,眼见到那白光化成一只小小的白狐之形,这才满意地将玉盒扣上,贴上封印符箓。   八阶之上的妖修的元神,不论炼丹制符还是作为炼器时法宝的器灵,都是极为难得的。如今有此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而见到那白狐的尸身向着地面追去,她心疼地看了一眼那白狐之上被自己斩出的创口,心中哀叹一声,却还是将它收起,准备日后研究如何料理。这般纯净洁白的狐皮,又是八阶妖修,那若是制成披风大衣什么的,一定会非常好看。而且这么大,自家老娘妹妹都能得到一件衣裳,也算这次她没有白来。   这般想着的时候,下方的局势也已然落定。那妖兽见到堂堂八阶妖修都被斩杀,顿时大乱,而越家二人如何能够错过这个好时机,顿时运足全力,将那些妖兽斩杀了大半。剩下的,却在墨沉舟凌空一击之后,被悉数轰杀。   之后却是与从前一样,墨沉舟与越沧海各自分了这些妖兽尸体的一半,而那越容海,却依旧冷冷地将一枚储物戒扔给墨沉舟。她打开一看,就见其中皆是完整的白狐尸身,却是微微一怔,然后对着越容海缓缓颔首。而之后,这人果然又似犯病了一般不再理睬她,她就是嘴角一抽,默默诅咒了这个家伙几句。   而越沧海却是兴致勃勃地凑了上来,翻转了一会儿自己手中的储物戒,突然却烦恼地一叹,对着墨沉舟面露苦相地说道,“这些妖兽,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是这般源源不断。我手中的储物戒,真是都用来装这些东西了,数量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处理的完!”   见他这般矫情,墨沉舟却是冷哼一声,冷道,“你若是不愿意处理,便送给我!我可从来都不怕麻烦!”   “喔,还是算了,就让我一个人烦恼罢!”越沧海哪里肯将到手的东西吐出来,咳了一声偏过了头去,然而见到地面上流淌的兽血,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五年,我百幽狱中不知陨落了多少的修士,我三人却还算幸运!你不晓得,前些天,又有一名九阶妖修隐藏在妖兽群中,唐家的修士碰到,当场便陨落了一位元婴修士,而能够逃回来的余下的那位元婴,如今还是重伤昏迷不醒!”   “这些血债,终有一天要悉数讨还!”虽与那唐家的修士不熟,然而墨沉舟此时的心中,已然感觉到无法压抑的怒意。百幽狱中,各个家族之间都颇为和睦,便是偶有争吵,却并不影响感情。她身在百幽狱中五年,早就将这里的修士当做亲近之人,因此就极为愤怒。   听到她这般说,越沧海也是叹了一口气,眉目间黯淡了下来,得到了这么多兽尸的兴奋也慢慢退去。   越氏在百幽狱外所建的商户,卖出的灵石其实源源不断地送回了百幽狱,还有在修炼之中所需要的材料灵丹,也是越氏在外负责搜罗,然后将之运回此处,供养诸族。如此这般,却只为了能够拼命修炼,以图在五百年就有一次的兽潮之中能抵御住这些疯狂的妖兽。   想到这里,他却是勉力地一笑,说道,“幸亏那封印,如今与我们城池外的结界连在一起,你不晓得,那结界据说是一位仙人的手笔,这万载以来,却从没有听说过被那妖兽击溃过。待得这次兽潮之后,咱们才会从城池里面将它解开,这般却也保证了诸族的安全。”   墨沉舟却是不语,眼见到天色慢慢变黑,再停留在城外却是太过危险,她便招呼了一声,率先向着城中飞去。而因第二天还有参战,她却是和越氏兄弟告了别,之后便返回墨家的族地。   而这天深夜,她正在闭目修炼,却突然觉得外面一阵灵力动荡。她骇然张眼,却见得那笼罩在城上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屏障,竟突然消失不见。而在一阵喧哗之中,墨沉舟就见得两道碧绿的灵光,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城后禁制的方向,电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狐妖再好看,也不是这女主的菜呀~   ☆、129情   墨沉舟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想,就见那两道碧光已然重重轰击到了封印之上,只听得自封印之处,传来一阵轰然的巨响,然后突然爆发出耀目的强光,整个巨城都微微动摇。但听得自那镇星塔之处,突然传来一声“孽畜”的怒叱,之后数道灵光乍起,向着那封印之处射去,却在半途,便被城中一道突然升起的金色屏障挡住,被阻在了半路。   而就听得那封印之处又是数声撞击声,那封印的灵光被碧色的光芒掩盖,墨沉舟就听见一声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然后那灵光逐渐黯淡,竟然有了不支之像。   而这时,那自远方向着这边疾驰过来数道各色的灵光,在黑夜中无比的醒目。墨沉舟清楚地看到,那疾飞而来的,竟然是数名高阶的妖修。却也是笔直地向着城中扑来。   那被金色屏障阻挡住的数人咒骂了几声,之后却是分成了三路,一路停留在那屏障之前,一路迎着那妖修而去,而最后一道灵光,却是向着城中一处奔驰而去。而在此时,却是有着更多的人影自各个族地之中升起,直奔那些妖修而去,试图将妖修抵御在城外,墨沉舟迟疑了一下,却向着那城中的方向而去。   今日之事,却是透着些许古怪。那护卫巨城的屏障,根本无法自城外破解。而这般无声无息的消散,莫非却是这巨城之中,混入了妖兽不成?墨沉舟面色凝重地向着,却在飞驰到一处族地之前,听到了几声怒斥,然后此处突然灵光大作,其间还带着女子的哭求之声。她的心一沉,就向着那灵光之处飞去,才到了近旁,便见得那一片宽敞的空间的中间,正耸立着一根透明的高大的柱子,却正是那每个族地之中都存在的,共同支撑起城外屏障的聚灵柱。   这聚灵柱只要同时发作,便会将整个巨城牢牢护住。而其上还有数个精妙的阵盘,却是可以调节出城中各处的屏障,也是为了预防百幽狱中修士一不小心被妖兽闯入,四处破坏而造成更大的损失。然而却没有想到。今夜,却被人用来作为了那阻挡修士狙击妖修的手段。   聚灵柱前,此时光华大作。墨沉舟就见得此时,一名白发的老者正气急败坏地站在柱前,怒声呵斥着一名伏地痛苦的年轻女修,然后在这女修一个劲儿地磕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她手中的一块灵气逼人的玉珏抢了下来,几步上前,便要将那玉珏填塞回那聚灵柱此时空出的一处。   显然,那玉珏,却正是聚灵柱的中枢。   见到此,墨沉舟心中一缓,心知只要这老者能够重新掌控这根聚灵柱,其他族地之中的聚灵柱也可以再次恢复,那么那些妖修,也就不足为虑。心中一松,她便又见到那女子一丈开外,却还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趴在地上,正在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没有成功。那双瘆人的绿眼之中,却是充满了敌意地注视着那女子,而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却正是那几年前,墨沉舟在城西见过的那个小小的混血女童。   而就在那老者手中的玉珏将要放入聚灵柱之时,那哭泣着的女子,却突然仿佛被刺激了一般,突然扑出,死死地抱住了那老者的双腿,无数的眼泪自她那张姣好的面庞上滚落,她嘶喊着哀求道,“老祖!老祖!灵儿求您了,放了苍行吧!”之后却是大哭着困住这老者,再也不肯松手。   “你这孽障!”这老者的眼中,现出几分悲伤,却在瞬间被怒火掩盖了下去,怒声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个妖修?!若是将它放出百幽狱,你就是整个修真界的罪人!你什么时候,竟然被个妖修迷惑至此?!”   “他答应过我,老祖!”那女子挣扎着将那玉珏死死地抓住,和那老者争抢起来,悲声道,“苍行只是想要保住性命而已。老祖,你不知道他在那妖修之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您成全我们吧,求您了!老祖,老祖灵儿保证,我们只要离开百幽狱,绝对不会再在修真界中做什么,到时候我会看着他的!放他走吧!”   她拼了命地和那老者纠缠着,而就在此时,那封印之处,突然传来一声碎裂之声,却听得一声喜悦的啸声自那封印处传来,那两道碧影,却是瞬间消失在了封印之处。眼见到此,那女子的目中,露出十足的喜悦,一双泪目中,带着无数的情意痴痴地看了过去。而那老者,却是大怒,一脚将那女子踹飞了出去,眼睛中露出无数的懊悔,却是不再犹豫,一把将那玉珏塞回了聚灵柱。   但见得瞬间这聚灵柱光芒大作,腾空升起一道耀目的灵光,而那在这灵光升起的瞬间,各个族地之上,也陆续升起了灵光之柱,而在空中汇聚之后,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金色巨碗状屏障,向着巨城倒扣而来。   眼见到这里,这老者方才松了一口气,却是又是一个耳光隔空将那女子扇飞了几丈,看着她恨声道,“你这个孽障!我宋家,怎地竟然生出了你这般不辨是非的畜生!竟是枉费了家族耗尽心血将你抚育到了今日,竟然勾结妖修!畜生!待我将那孽畜斩杀,回来再收拾你!”说罢却是对着默然无声的墨沉舟冷冷地说道,“墨家丫头,你给我将这畜生看住了!她若是敢逃,”他微微一顿,却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立斩不赦!”   “是!”墨沉舟垂头应下,那老者微微点头,却是头也不回地向着那封印之处追去。   而墨沉舟看着那因自家老者的话而怔忡不已的女子,心中叹息了一声,却还是落在她的身旁,手中弹出一道灵光,将她束缚住,这才看向那妖修的方向。   聚灵柱恢复,那将众人拦住的灵光已然消失不见,那数人却是皆向着封印扑去,试图将那逃走的两名妖修拦下。而那令人奇怪的是,那些追来的妖修,竟然也是怒声呵斥着什么,眼见到那碧影消失,竟然不再和面前的人修纠缠,反而在屏障护住巨城之前,拼着身上被斩出了无数的伤口,扑向那碧影的方向,而且还纷纷地挥出了无数的攻击,看那行事,竟是要将那妖修在彻底摆脱封印之前,将他斩杀。   这情形,不仅墨沉舟看到,那女修也见得极为清晰,却是悲呼了一声“不!”,便转到墨沉舟的身旁,拼命地磕头,直将额前磕出了无数的血痕,哀求道,“墨妹妹,姐姐在这里求你了,放了我吧!”她突然一顿,又突然哀声道,“我知道我背叛了百幽狱,罪大不赦。可是这一切,都和苍行无关的。是我,是我要放他走的,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求你了!”   墨沉舟淡淡地看着眼前再也没有半分骄傲地匍匐在自己的面前的女修,眼神恍惚了一下。这个名为宋灵的女修,是百幽狱宋家最为年轻的天才。七十岁的金丹期修士,便是在整个修真界,也是佼佼者了。长得又美丽,性格也温婉可人,在百幽狱中,很受喜*。便是只与她有过几次接触的墨沉舟,都对她颇有好感。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却成了今日的模样。   而她背叛了一切所为的,却不过是个或许满口都没有一句真话的妖修!   她的眼前一晃,似乎很多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个女修,悲切地扯着一名俊秀离世的青年的胳膊,从来都不曾流过眼泪的眼睛中,聚满了无数的泪水,苦苦地哀求着,愿意放下她一贯追索的长生与一切,只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后来呢?还不是被那人,再无情意地挣脱开来。   她看着宋灵,只觉得声音之中带着几分飘渺,“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呢?”墨沉舟轻轻地哼笑着,低声问道,“你没有见到么?那人,他只顾着自己逃脱,何曾再回头看你一眼?!莫非他真的不知道,你为了他所作的这一切,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不成?不过是不*你罢了!欺骗你,然后自己在别处逍遥,等到很长的时间过去,他再说起你时,大概也不过是叹一句,你真是个傻姑娘罢了!”   在宋灵突然一僵的身形里,墨沉舟眯着眼睛轻声道,“你说的苍行,当年我也遇到过。方才逃离的,是两人罢?我还记得,遇到他时,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性妖修。”她玩味地说道,“那女性妖修的修为并不强,他却依旧要带在身边。而你,莫非你以为,他好不容易逃出去,还会回来救你不成?”   “就算这样,”宋灵颤抖着,低垂着头让墨沉舟看不到表情,可是却有无数的水迹笔直地摔落进泥土里,她哽咽着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又如何?我*他呀!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一个人!人和妖,就不能相*么?你们眼中的异端,是我的*人呀!我只是想要幸福,为什么就不行呢?!”   “谁都没有说过不行!”墨沉舟却是冷冷地说道,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女子,只觉得终于能够明白那宋家老祖的心情,那是寄予了厚望之后,却被完全破灭了的悲痛,“相*没有错,可是却不能危害到他人!你自己去想!”她突然厉声道,“那苍行,一介妖修,返回修真界,是否真的能够如他所说,绝对不会伤及到我修真界中的修士?!若是妖修的誓言能够相信,那么我等诸族,舍弃了人世的繁华,战死了无数的族人,驻守在了这百幽狱中又有何意义?!”   “那又如何?!”宋灵却是突然嘶声喊道,“别将外面说的那么干净!你们在外,不也是相互争斗?!我都听说过!修士之间彼此厮杀,又比那妖修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就真的放了一个妖修?”墨沉舟只觉得失望之极,面对着眼前这一张布满了愤怒的脸,再也没有半分兴致。“我人修争斗,再怎么样也是内部之事,却从没有过勾结异端之事。”她微微一叹,道,“别的我也不愿再说,只盼那苍行,对你还有些情分,日后,会真的能回来解救你。”   宋灵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只怕百幽狱中诸族,是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墨沉舟想到此处,心中怜悯地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被骗了嘤嘤嘤~~作者君好心疼飘走~~   ☆、130相似   百幽狱中修士驻守万载,从没有过这样恶劣的事情。便是从前有被那些妖修迷惑而产下混血的女修,却也都从没有想过,要将那些妖修放离这百幽狱。而就在墨沉舟不愿再和只知道哭泣的宋灵说话的时候,却见得远处都是一道灵光而来,到了她的面前现出身形,却是那面露几分急色的越容海。   他一脸惶急地赶来,却见得墨沉舟无事,面上微微一松,然后再看向那宋灵之时,却是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和恨意,之后扭过头不再看她,只对着墨沉舟冷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墨沉舟莫名其妙地问道,心说这城中安全的不能再安全,这人问得真叫人迷惑。   “有妖修潜进来了!”越容海脸色一肃,望着城中那又和众高阶修士厮杀到了一处的妖修,冷冷地说道,“听说是奔着各家族地去的,想要破坏聚灵柱!”他怨恨地看了一眼宋灵,冷道,“若不是这人叫我等露出了破绽,我们怎么会这般手忙脚乱!”   墨沉舟却是望着那已然再次将巨城护住的屏障,和那无数被隔绝在外的妖修,冷笑着说道,“想要冲进城池,谈何容易!既然是为了聚灵柱而来,我便在此看看,谁敢来捣乱!”越容海见她这般,却也淡淡颔首道,“所以我才被派来助你。两个金丹,就算是抵御不了那些高阶妖修,然而求救的时间,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墨沉舟冷哼了一声。却在此时,却突然听到那封印之中,传来一道清越的巨大的声音,在整个城池上空回荡不休,“各位道友,为何一定要对我苍行不依不饶?如今拦我,不过是不想放走我二人两名妖修,各位却是否知道,那妖族的领地,已然被妖修侵蚀出了无数的空间裂缝,再过不久,此处空间塌陷,到时候逃离百幽狱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妖修了!众位不去寻那些妖修的麻烦,却又为何与我在此纠缠不休?”   闻听此言,墨沉舟与越容海都是面上变色,而那城中的妖修,却更是暴怒道,“苍行!你这叛徒!竟然出卖妖族,今日不将你斩杀,我等誓不罢休!”   而那封印中却传来一声慢慢变得遥远的轻笑,“各位道友果然是当机立断,既然这样,苍行先行谢过。”他的声音更加细微地说道,“想用我苍行的妖身,支撑那空间通道?!诸位是不是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既然对我无情,却也不要怨我对诸位无义了!”说罢,却是笑声袅袅,似乎已然是逃得远了。而此时,但见得那封印之处,窜出数道灵光,直扑向那因这话怒吼连连,不顾四周修士的攻击而想要逃离此处的妖修,墨沉舟就见得漫天的灵光四起,将那些妖修牢牢地困住。   而这时,却突然有一道黑色的暗影,速度极快地向着墨沉舟身后的聚灵柱扑来,墨沉舟眼中厉色一闪,劈手就是一道凌厉之极的剑光,那黑影被剑光一击,却是闷哼了一声,似乎是知晓不敌,却是向着别处逃去。   墨沉舟哪里容得他逃脱,手中灵诀一掐,就有数道炙热的红光笔直地射去,瞬间便将那黑影的身上射出了几个透明的窟窿。那黑影痛吼了一声,便转过身来。墨沉舟但见得眼前这妖修一张尖嘴,身后一对漆黑的翅膀,似乎是某种飞禽所化,却是冷笑道,“既然来了,道友为何这般焦急地想走,莫非是我墨沉舟,招呼不周?”   那妖修迟疑了一下,然而见墨沉舟与越容海不过是金丹进阶,眼中厉色一闪,也不言语,呼呼地将身后的翅膀扇了数下,之后猛地向着二人就是一扇,墨沉舟就见得无数的黑羽如同利剑一般,铺天盖地地向着此处而来。她的目光撇到此时正眼含惧色地看着这些黑羽的宋灵和那混血的小丫头,迟疑了片刻,手中突然现出一个雷球,但见得这雷球迎风就涨,将众人都牢牢地护在其中,之后这雷球之中电弧跃动,却是瞬间将那些已到了眼前的黑羽悉数化去。   待到此时,那越容海却是哼了一声,向前一步迈出了雷球,劈手就是一剑,之后手中一动,一道绿影脱手而出,待那妖修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瞬间将他的头颅洞穿。而与之合作了这么多年,墨沉舟却是极有默契地向着那妖修一指,手中一道灵光直扑而去,将自那妖修尸身上逃出的一道灵影向着自己摄来,之后便极快地将那灵影封印在一个玉匣之中,之后眉开眼笑的将之收起。   眼见到墨沉舟笑得直眯眼,越容海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鄙视地转过了头去,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而见他这般表情,墨沉舟心中呸了一声,暗骂了一声装模作样,之后却是神色平常地将那已然现出了原形,赫然是一只巨大的黑色巨鹰的妖尸收起,这才收起了雷球,笑眯眯地对着越容海说道,“这些妖修实在是胆子太大,竟然还敢在我们这里讨野火,合该身殒,却是便宜了我等。”   虽然是带笑,然而一双眼睛,却还是担忧地看向那城池上空,正在搏杀的人影之上。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妖修在高阶修士的围杀之中,竟然还能支撑了这么久,显然其中,有着更加高阶的妖修。而方才那苍行的话,也令她心中不安。   若是此处空间,真的被那妖修找到了脱困之法,担忧妖修逃出这百幽狱,只怕会将那被困万载的怒火,全数发泄在外面的修士身上,倒是修真界只怕就要大乱!   就在她这般想着的时候,但听得一声厉啸自那镇星塔而出,一道压得墨沉舟身形一沉的恐怖威势乍起,却是数道剑光自镇星塔上呼啸着斩向那些妖修,仿佛摧枯拉朽地将那全部的妖修斩落,之后剑光一转,化作数十丈长向着那巨城之外的妖修横斩而去,斩落了无数的妖修之后,方才消散不见。   而那镇星塔上空,却是慢慢浮现出一道身影,手中长剑光芒万丈,冷冷一哼,就是将那城外的妖修震得齐齐吐血,之后再也顾不上城中的同道,向着远处疾飞。而那人影也不再理睬那些妖修,却是向着城中一招,便将那些方才摔落在地面上的重伤妖修向着镇星塔一摄,转眼便消失在了镇星塔之中。   直到这时,墨沉舟方才吐出一口被压抑住的浊气,看向那镇星塔的方向目光灼灼。方才那人,竟然是自家那位颇为奇怪的三叔祖。而那散仙一击,竟然有如此威势,经生生将那无数已然化形的妖修斩落,那剑光中的赫赫威势,只看得人心神摇曳,不能自己。   心中知晓这是境界差距过大而造成,墨沉舟也不以为意。而看着那些高阶修士都退回了镇星塔,知晓这次的动乱已然被解决,这才有心思将目光落在那已经双腿伸直坐在地上,抬着脸看着空中缓不过来神的混血小丫头,扫过那宋灵手腕上,一个尖利的圆形牙印,心中了然。   方才这女孩,只怕是在宋灵破坏这聚灵柱之后,为了阻止她而一口将她咬住。想到那孩子口中的一口利齿,便是连墨沉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如今,她却是慢慢地向着那女孩走去,就见得那个小丫头在她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浑身一个哆嗦,之后仿佛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双带着绿光的眼睛狠狠地盯在了墨沉舟的身上,身后的尾巴笔直地竖起,在墨沉舟越来越接近的情形里,口中慢慢发出了威胁的低吼,仿佛随时都能够扑到墨沉舟的身上。   墨沉舟却是对着她的敌意视而不见,然而一边走,一边仿佛是轻描淡写地问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住在城西吧?却为何跑到了城南来?”   她这般一问,那女孩脸色一顿,气势却是突然便低落了下来,许是因为年纪还不大的缘故,黑漆漆的小脸上,露出一份不安和忐忑。一只手,却是下意识地向着衣襟摸去,然而大概是因为方才与宋灵的争执,衣襟此时散开,竟从里面,落下了两株灵草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两株灵草上。那女孩的眼中露出慌乱,之后却是又狠狠地盯住了墨沉舟的表情,只是浑身都在颤抖,一双手向着头护去,显然是准备在接下来的拳打脚踢中护住要害。   城西那般贫瘠之地,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新鲜的灵草。再加上这女孩出现的时间,墨沉舟就晓得这灵草也不只是从那个倒霉的家伙处偷来的。心中好笑,却还是将那两株灵草拾起,之后在那女孩缩成一团之后,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扒开她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将那灵草塞回到她的手中,之后又将一瓶适合这个孩子修炼的灵丹放在她的手心,和声道,“今夜之事,你为我诸族立下了大功!虽然你们住在城西,然而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愿意以自己的力量守护这座城池,这样的作为,比那些只知获取不知回报的人,强出几条街去!”   这女孩看着月色下,墨沉舟温和的笑容,嘴唇慢慢咬紧,低下头许久之后,慢慢将手中的丹瓶推到墨沉舟的面前,小声说道,“她在做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只是她从前看着我被别人欺负,却只知道在一边看着,我很讨厌她。所以今天看到她,我才想着要报仇而已。”   墨沉舟一怔,然而看着女孩倔强的脸,突然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能在这时还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你也算光明磊落了。不管如何,丹药我是送给你了,却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收回去!”那城西,竟然还有这样有趣的小丫头,真是叫她吃惊。   那女孩也是眼中微微发亮,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用力地点着头说道,“阿笙哥哥说过的,做人不可以撒谎,不可以口是心非。不可以占别人的便宜!”她见墨沉舟的目光在手中的灵草上一溜,就大声说道,“他们,他们之前都打过我!这些灵草,就算是补偿了!”   墨沉舟见她理直气壮,感到十分的好笑,正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她抬头看去,就见得一名俊秀绝伦的少年惊慌地跑来,看见到这个女孩,眼中微微一松,却是见到众人之后身形一顿,之后跑到女孩的身旁,上下将她扫视了一遍,急声道,“有没有哪里受了伤?”就算是在慌乱之时,他的身上依旧带着安宁清净的气息,而墨沉舟目光在他的身上顿了片刻,眼见到他的头上,露出了一双洁白的竖耳,便慢慢起身,退回到冷眼旁观的越容海的身旁,看着那女孩急切地摇头,然后将灵草和灵丹全都奉到那少年的眼前,一副献宝的样子,眼神莫测。   还记得,从前也是这样。她浴血在外,与那些修士争夺厮杀,然后将得到的宝贝,全都交到那个会对着自己微微笑着的青年的手上,那么的一心一意,全心依恋。受再重的伤也不怕。   墨沉舟看着那女孩艰难地站起身,在少年的搀扶下,笑得那么开心,对着墨沉舟的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紧紧地抓着少年的衣袖,在他温和的目光中,慢慢地走远。   “他会后悔的!”越容海突然听到墨沉舟冷冷地看向那两人的背影说道,“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竟然会和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会害怕她,觉得她那么残忍。会讨厌她,因为她的身上,总是有无法消散的血的味道。他会认为,和她一同长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会从她的身边逃离,会宁可和一个凡人女子过平淡的生活,也不肯在她的哀求之中回头。”就算为了他做了再多的事,他也永远都不肯回到你的身边。那个少年的神情,和她*过的人那么像,便是连话都相像极了。   “沉舟,不要争夺。”他不知道,不争夺,哪里来的修炼的机缘。   “沉舟,不要杀人。”他也不知道,那样的艰难的环境里,不去杀人,就只能被人杀死。   “沉舟,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永远都不知道,只要她退让一步,就会被那些修士撒成碎片。   他安然地被她护在羽翼之下,从不知道外面的风雨。然后却慢慢地开始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慢慢转身,最后在某一天,携着一个弱小的女子走到她的面前,怜悯地叹息。   “沉舟,对不起。”   那么简单地离开她,忘记从前的誓言,忘记从前的约定,再也不肯回头。   也忘记,那都是年幼的时候,也是如同那远去的少年一般,彼此搀扶,彼此心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她一直都没有改变,可是那个曾经对她说要永远在一起的少年,却终于还是变了,变成了那样,厌恶着她为了他所做的一切的人。   越容海站在墨沉舟的身旁,怔怔地看着她的脸上,露出的复杂的表情。那样平静淡漠的眼睛中,却仿佛有着最激烈的感情在翻涌。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抓了一把般疼痛难忍,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去抚摸她那张隐藏着旁人无法察觉的痛苦的脸,然而却在想到了什么后,一只手,终于颓然地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女主的悲摧史终于现出了冰山一角,大家欢迎~~   ☆、131备战   之后的几日,城中反常的平静。宋灵在那日被人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而这几日,墨沉舟就在墨家的族地潜修,同时也在等待命令。   那一夜,墨沉舟清楚地见到数道灵光自那镇星塔中离开,向着那妖族的所在而去,便知道,那是城中的修士,前去探查那苍行所言,知否为真。然而她自己的心中,却隐隐感觉到,那妖修所言,只怕都是真的。那些不曾露面的高阶妖修,只怕一直都在寻找可以避开那封印脱困的方法。而那五百年一次的兽潮,与其说是冲击封印,倒不如说是为了迷惑人族修士。   墨家这几天,无数的修士默默地穿梭,那演武场上,早就没有人。这种无声中带着肃杀之气的环境,竟然令墨沉舟心中翻腾不休,无法入定。而就在这一日,但见得城外几簇灵光掠过,直扑入镇星塔中,之后就有一股极为可怕的暴怒之意在那镇星塔扩散开来,竟然是整座巨城都晃动不休。   就在墨沉舟骇然看向那镇星塔的方向之时,却见得几道剑光自镇星塔中闪出,之后一道竟然径直射到了自己的面前,悬浮不动。墨沉舟一把抓起,便发现,这是一道命令她火速赶往镇星塔的飞剑传书。心中一凛,她便不敢耽搁,直奔那镇星塔而去,待得进入塔中,便见得自家三祖坐在一张条案之后,而更前方,正有一名气急败坏的老者愤愤地拍着桌子骂道,“畜生狡猾!三千年前,我就觉得这兽潮不对,也曾经去探查过,却没有想到,这些畜生竟然将通道,设在了那等污秽之地!我如今,倒是要佩服那些妖修,论修为,也不差我等什么,竟然能忍得住在那种地方,日日夜夜地冲击空间屏障!”   眼见到墨沉舟一脸莫名,墨家三祖却是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嘴角动了动,而墨沉舟就是嘴角一阵抽搐,心中为那些妖修感到极为的怜悯。   看来妖修另辟蹊径,想要脱困而去,这件事是假不了了。却没有想到这些妖修,竟然将通道设在了玄蛇一族排泄之处。玄蛇这一族,却是与其它的妖兽不同。只要不能够修成人身,那么每隔一天,便要排泄一次,又因其本身的特性,其污秽程度,远远超过其它妖兽。因此排泄之处,便是个大罗金仙,时间久了也要闭过气去。   而那些妖修却要在此处“做事”,当真是可怜至极。   而那老者,却是咒骂了片刻,便缓下了表情,皱眉道,“却也是我等的运气,那苍行所言及时,我去查看时,空间通道还未完全破开,而且极度不稳定,便是通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他面上冷笑道,“便是这样,也绝对不能让这些畜生有机会逃走,不然但凡走脱一个,我等岂不成了罪人?!”   “那苍行又该如何?”又有一人皱眉问道。墨沉舟这才留意到,这塔中众人,竟然都是一身修为莫测,然而一身的气息,却与自家那位默不吭声的三祖相当,竟然至少都是一位大乘修士,数了数人数,竟然有十几位,心中就微微讶异。   这般多的高阶修士,竟然万载之中还未将那妖修诛除殆尽,只怕那妖修的实力,要重新估量了。   而这时,那老者却是冷笑着说道,“那苍行虽是个妖族的叛徒,然而也是妖修!莫非还真以为我等要将他放过不成?!我已然传书给三宗掌教,追杀那苍行,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为祸世间。”又恨恨地一锤桌面,怒道,“那青狐与通幽狮,再与我等交好,却还是怎么都不肯去与同族厮杀,不然那苍行怎么有机会逃脱,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还要如何?!”却有一人不满地开口,“那青狐的神通,你能接得下来?如今两不相帮,已然是这万年以来我等蓄意结交之后的局面,你就知足罢!”这人顿了顿,便突然问道,“不过将那苍行放离的丫头,又该如何?”   他这般一说,墨沉舟就见得一名老者面容微微一黯,之后却是淡淡地说道,“宋灵之事,是我宋家管教不严!宋灵从此,去我族姓氏,打入九幽第八狱五十年,如若不死,便逐出百幽狱,再也不允许其回归!”   墨沉舟听到此处,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九幽是百幽狱中天然形成的一处关押叛逆的所在,其中重重环境,极为恶劣。墨沉舟曾经试着进入过第一狱,在其间竟然感觉到刀斧加身,皮肉崩解之势。而这每一狱都会更加恶劣,若是那第八狱,只怕宋灵那柔弱的女修,都活不过三年。而且就算是不死又如何呢?没有了姓氏亲族,离开了自幼长大的百幽狱,她又有哪里可去?这般惩罚,却是有些太过严苛了。   果然就有几人的眼中,露出几分忧郁。这些人看着这些小辈长大,都有不少的感情,然而在见到那位宋家的老者面色冷凝,一副不容更改的样子之后,便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然而此时,墨家三祖却是淡淡地开口道,“宋灵有错,却没有错到要打入第八狱的地步,便让其在第四狱反省三十年,以赎其罪过。至于其他,便是宋家家事,我等也不便插手。”   这样的处置,却是能保宋灵一命了。墨沉舟也觉得她罪不至死,因此便也松了一口气。眼见得那宋家老者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松缓,便知晓他的心中,也是对那宋灵带着几分心疼的。   这几位却是对墨沉舟视若不见地继续说这话,待到接下来又有数人进入镇星塔,方才停住话音,向着墨沉舟几人看来。   许久,那方才暴怒的老者方才开口说道,“前几日之事,想必你们也深知。妖族不驯,妄图脱困。如今被我等发现,只怕这接下来的兽潮会更加激烈,以图拖住我等的脚步,争取出时间打开那空间通道。你们都是我百幽狱中的精英修士,如今更要竭尽所能,遏制那些高阶妖兽。”之后转向墨沉舟的方向,缓声道,“听说你如今,已然是六品炼丹师?这接下来的几天,且将其他的事情放放,你却是要尽可能地多多炼制灵丹。至于炼制灵丹所需要的材料,尽可以在城中的库房支取!”   墨沉舟沉声应诺。这老者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脸色一肃,说道,“这一次,只怕那妖修之中的高阶妖修也要出世了。三千年前,我就和其中一位打成了个平手,只怕这些年下来,那人更有进益!你们且记住,若是碰到了化神大乘期的妖修,不可与之相抗,我允你们逃离!”   神色间,似乎对接下来的情势并不乐观。而众人却是见到不仅是这老者,便是塔中这些高阶修士都是一脸凝重,都是心头一紧,连忙应了一声是。而接下来,这塔中众人又是对众人殷殷叮嘱了一番,方才将众人放走。而就在众人踏出镇星塔,墨沉舟就见得方才在塔中一声不吭的越容海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待到眼前,却是眯着眼复杂地看了她数息,这才冷冷地说道,“那兽潮之中,你可千万别死了!”   若是你死了,我找谁报那族弟被杀之仇!墨沉舟默默地将他接下来未说出的话续了下去,心说这位老大真的不是一般人,就这么一句话,这么多年竟然叫她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真是讨厌!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道友放心,墨沉舟一定会留着这条命,到时候等着道友和我了结恩怨!”   越容海却是一滞,之后面上忽青忽白,神色变幻数次之后,却是怒极反笑,冷道,“你记得便好!既然如此,我二人……”他微微一顿,之后一甩袖,硬声道,“再也无须多说!”说罢竟然是拂袖而去,再也不看墨沉舟一眼。   什么人哪这是!墨沉舟忿忿地对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只觉得这人越发的喜怒无常。莫非就是因为这一次,自己自动将话接了下去,没有了这人发挥的余地而动怒?这般小气,也不知道那越沧海究竟是在推崇他什么!心中腹诽了半晌,她这才执着方才那镇星塔中的老者交予她的一块取用材料的令牌,向着城中的库房而去。   待得进入到库房,墨沉舟就被眼前壮观的气象冲击得头昏眼花。但见得那被随意堆放的山一般高的灵草之中,竟然隐隐有七八阶的高阶灵草混杂着。然而就算是高阶灵草,此时也不多是如同那不值钱得货色一般被任意地丢着,直叫墨沉舟心中一阵阵地心疼。   默默地看了那无数的灵草山半晌,墨沉舟突然眼中带着无数金光地扑了上去!巴在一座小山上,就是一阵的动作,飞快地将那些灵草填入自己的储物戒之中。心道看起来这百幽狱的修士,对这些灵草也是不甚在意,倒不若造福他人!反正听越沧海说起过,这百幽狱中什么都缺,却就是不缺灵草,漫山遍野都是,既然如此,这些灵草,也就当做她炼制丹药的酬劳好了!   想到离开前自家三祖对着自己微微颔首,墨沉舟就是心中一定,更是心安理得了起来。而就在此时,她手腕上的虚天镯却是灵光一闪,探出了一颗火红的小脑袋,一双小眼垂涎万分地盯着了那些灵草,竟然是那自进入了百幽狱,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的火凤。   而此时,火凤已然飞出了虚天镯。墨沉舟见它身后三根华美的尾翎已然成型,便知晓这几年在虚天镯中,这个家伙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心中满意,便也不理睬火凤发疯,自顾自地收起了无数的灵草,又开始细细地收集炼制灵丹所需的灵草。   而那火凤见她并不制止,却是做贼一般四处看了几眼,之后就冲进了库房的最里面,三根尾翎一甩,就是一道五色斑斓的灵光洒落到了一座最为高大的灵草小山之上,之后便见到那小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它却是顿了顿,之后火红的小身子不停地在库房之中穿梭,将那些高阶一些的灵草从灵草之中挑拣出来,塞入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过了许久,待得两个家伙都满意了之后,墨沉舟方才将心满意足的火凤丢回了虚天镯,忍住因心中满足而不由自主想要打的饱嗝,推开了库房的大门,望着那天空的一轮明日,嘿然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又发财?~~~好吧,多多益善吧~~   ☆、132大战   果然并不出乎意料。在墨沉舟源源不断地炼制了几日的灵丹之后,一日越沧海脸色微微发白地推开了她闭关的房间的大门,之后作出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墨沉舟见他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一紧,却是跟着他疾步向着城墙上而去。待上了城墙,就见得那镇星塔中的修士竟然也都聚集,而他们的身后,无数化神以下的修士脸带冷凝。   墨沉舟向着远方看去,就见得巨城之前,竟然铺天盖地地聚满了无数的妖兽。便是连天空都被遮蔽住,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而那些妖兽的前方,正有数百名人形妖修冷冷地向着众人看来,其中站在最前方的两名妖修,竟赫然已经是大乘期修为。   却在这时,那妖修之中,却是有一名面容阴柔,手执一根黑色长鞭的男子冷冷地笑道,“诸位道友,我等也知晓,这城前的屏障我等是绝对攻击不破。此时在此,也只是希望诸位能行个方便,在此等个几天,到时我等自然散去,却是也不伤了和气如何?”   “放屁!”却有一人暴跳如雷,墨沉舟一见,却正是那日镇星塔中易怒的那名老者。这些天她却也知晓,这人是城中唐家的一名散仙老祖,又被人称作唐祖的。就听得唐祖喝骂道,“佘仙,你却是要给我来这套!你我人妖之间,哪里还有什么和气!想要逃离百幽狱,也要看老祖我答不答应!”   说罢却是自怀中翻出一个小钵来,向着天空一抛,在那小钵变得巨大之后,一道灵光弹到它的钵中,那金钵轰然一声巨响,当头向着那佘仙砸去!其上的威势散发开来,竟然将那城前聚集的无数的妖兽压成了肉酱!那金钵冲到那佘仙的头顶,就有无数的金光自那金钵上射出,纷纷向着佘仙射去。   眼见到此,那佘仙的目中一狞,一根长鞭带出了漫天的鞭影将那些金光击碎,之后一鞭重重地抽在了金钵之上,在场众人就听得一声令人无法忍耐的声波自那金钵上蔓延开来,城中众人还未感觉到什么,只觉得头疼难忍,然而那天空之中的无数妖禽,却俱是哀鸣一声,七窍流血地向着地面坠落。   因佘仙的这一击,竟然陨落了无数的妖禽,那天空也变得微微亮起。眼见到此,佘仙面上就是一阵暴怒,一双眼睛带着无尽的杀意向着唐祖看来。而唐祖的面上也是极为冰冷,又是向着那金钵一指,却是突然绕过了佘仙,向着他身后的一名化神期妖修撞去。但见得那妖修避之不及,竟在一阵的惊恐之中被那金钵装成了漫天的血肉。   及到这时,那唐祖方才将金钵收起,冷笑着看向那暴怒欲狂的佘仙,恨声道,“以大欺小的感觉如何?当日我唐家的子孙,就是这般被你等杀死!既然你等出来找死,便也不要愿我心狠手辣,叫你等陨落此间!”   他这话刚说完,墨沉舟就见得墨家三祖默默地站出一步,向着那佘仙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手中一剑挥去,墨沉舟就见得那剑光之中带着一股至刚至猛的战意向着那佘仙的方向斩出,眨眼已经到了佘仙的眼前。却听得那佘仙怒吼了一声,一鞭向着剑光击去,却在相触的瞬间,他手中的黑鞭便寸寸炸裂,之后被那剑光直击到了胸前,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   那佘仙仰天怒吼了一声,就见得此处空间一阵扭曲之后,便现出了一道数百丈长的绝大的玄蛇,口中喷出了无数黑色的毒液之后,重重地向着巨城撞来。一时之间巨城晃动不休,就算明知那佘仙无法击破这城前的屏障,然而眼看着那巨大的蛇躯逼到了眼前的情形,还是有年纪小些的修士口中发出惊呼之声。   而这玄蛇一击不成,却是甩起长尾,连连地拍打着屏障。眼见他这般张狂,墨家三祖却是神色不变地又是一剑,这一次,却是凌厉直击,直将空中都带起了可怕的威势,狠狠地向着那玄蛇的尾部斩去。却听得一声震天的嘶嚎声中,血光冲天而起,在血光之中,一条数丈长的蛇尾被彻底斩断,那玄蛇疼得连连嘶吼,最后突然飞身而起,又化成人形,只是这一次却是脸色苍白,神色萎靡,一条右腿不翼而飞。   那佘仙踉跄了一下,重重地喘息着说道,“好!好!好!不愧是墨家老三!今日断尾之仇,我是记下了,若是他日有缘,必要与道友讨回这个公道!”   却听得那唐祖一晒,冷笑道,“只怕你佘仙,也无他日了!莫不是以为我等就在此处被你等拦阻,眼看着你们逃脱?!”   刚刚说罢,墨沉舟就觉得城中气势一变,她骇然仰头,就见得那城中上空的法宝一阵阵爆响,之后却是向着那妖兽的方向,齐齐地连闪三下。但见得无数散发着可怕威势的白光向着那妖兽之中坠去,就听得无数的哀嚎声中,竟是有大半的妖兽被白光湮灭。   眼见到此,佘仙的目中更显悲痛。厉啸一声,就见得他身后的妖修纷纷向前,手中无数的灵光飞起,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光幕,将剩下的妖兽牢牢护住,这才痛吼道,“你们人修,真是无耻!为何不敢出来与我一战!你们给我等着,他日但有我等族人脱困,必然要将你们人修赶尽杀绝!”   “就凭你这话,就绝对不许你们离开这百幽狱!”唐祖却是暴喝一声,厉喝道,“你以为我等,当真不能奈何你们妖修?!既然要战,那就便站,谁人怕了你不成?!”   说罢竟然飞出了城池,向着那佘仙当头就是一钵!而他的身后无数的高阶修士飞了出去,瞬间便与那些妖修战到了一处。   墨沉舟微微一个迟疑,便见到墨家三祖的眼风向着她的方向一扫,心中一凛,忙也跟着飞了出去。却没有想到,她这么一个金丹,竟然在一众元婴之上的修士之中极为醒目,一时间,那些妖修皆向着她看来,最后却是一名八阶妖修双目森然地向着她飞了过来。   这是柿子捡软的捏不成?眼见那妖修一副捡了便宜的样子,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怒,心道既然这般,必要这个家伙明白明白,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   心中想到这里,她的手中剑锋一转,却是一道剑影在头上成型,之后便一头斩到了那妖修的眼前。那妖修却是并未当一回事地随手一挥,试图将那剑光毁去,却没有想到一道血线乍现,一条手臂高高地飞起,竟然被墨沉舟一剑将他的胳膊斩断!   这妖修痛吼了一声,却是凌空化成一头火红巨狮,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张口就是一团汹汹的烈火。墨沉舟眼见得烈火袭来,面上冷笑一声,一件电弧跃动的战衣现出体外,将那烈火悉数抵御消散,之后看着那巨狮一双利爪扑到了眼前,却是将戮血剑收起,双手化成一双玄色的巨爪,猛地架住了那巨狮的利爪,之后两道巨力死死地相抗,许久之后,但听得那巨狮一声痛吼,竟然被墨沉舟硬生生地将一双前爪掰断!   但见得墨沉舟冷笑一声,口中一声暴喝,一拳重重地击在这巨狮的额前,生生将它在空中击出数丈,之后揉身而上,手中黑芒暴闪,无数的拳影砸落在巨狮的身上,之将它击得血肉破裂,却逃之无门。   这般暴虐,那城墙上立着的众人都是眼中惊讶,之后却是有一人对着那墨家三祖道,“墨老三,你们墨家,可真是不得了!这个小丫头,看样子年纪不大吧?不过是一个金丹,便可以力战八阶妖修,他日待得她修成元婴化神,却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威能!”   就是他这般说时,墨家三祖依然是神色不变,极为淡然。然而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墨沉舟的方向,竟是生怕她有一丝闪失的样子。而那人见他不言语,却是微微一笑,也将目光转到了战场之上。   但见得此时城池的前方上空,无数的灵光闪耀,而在这些带着兽吼以及厮杀的声音之中,终于在拖了许久时候决出了结果。   却听此时,那唐祖口中一声痛快的啸声,天空之中血光四射,一条极长的玄蛇自那空中摔落,重重地砸落进泥土里。而这玄蛇的陨落仿佛是个讯号,无数的妖兽被天空之中的修士斩杀,坠落之时,又将那呆呆地留在原地的妖兽砸死无数。   墨沉舟眼见到此,却是目中一厉,突然双手用力,嘶吼了一声之后,生生将那巨狮的头颅扯了下来,之后却是大袖一挥,将这兽尸收起,在那唐祖的厉呼声中飞回到城池上空。   “此处妖修已然伏诛!众人与我一同前去妖族之地,绝不能使一名妖修脱困!”说道这里,那唐祖便是振臂一呼,巨大的声浪在城池的上方翻滚不休,“护我修真界!”   他的下手,无数的修士同声应和,之后却是在他的点名之中,无数的修士飞旋于他的身后,皆向着那妖族的族地方向,冷冷地看去。   而墨沉舟,却是拭了拭手中的血迹,对着那飞到自己身旁的越容海愉悦地一笑,一双眼中布满了凶悍的战意。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结束了~~感谢这七天各位大大的支持与鼓励,感谢存稿箱君的大力支持~~非常感谢哟~   ☆、133激战   那唐祖却是极为急躁的性情,待得将留守城中的修士吩咐了几句,以免在城中空虚之时一不留意被妖修攻破,之后却是懒得飞行,直接便是卷着众人连续几个瞬移,墨沉舟就觉得空间在自己的身上一阵挤压,憋闷不已。而就在她脑中混沌之时,却见得眼前一亮,到了一处陌生的所在。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就猛地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笔直地钻进了她的鼻子。待得这股气味一入鼻间,墨沉舟就感觉到浑身的灵力竟然突然一滞,之后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了一下一般,竟然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半空掉了下去!   直直地向着下方坠落了数十丈,墨沉舟这才心有余悸地稳住了身形。就算是闭住了气,那股恶臭竟然还是源源不断地向着自己冲击而来,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她的心中,却是对着那些妖修无比的佩服!   这要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才能这般滋滋不断地在此耗费了无数的法力开辟空间通道哪!   这般一想,她便向着前方看去,便见得那前方无数的污秽的上方,正有着一个极为巨大的空洞,而此里面,正涌出无数的罡风和空间碎片,显然正是那妖修寄予了厚望的空间通道。然而这通道似乎极为不稳定,墨沉舟都不用仔细地感觉,就能够发现在那通道的四周,正有无数的裂缝交叠着出现,之后炸裂开来,引来了那通道之中一阵的动荡。   而此时,正有数名妖修浑身是血地自那通道之中飞出,极为狼狈的样子。一眼见到聚在此处的众人,微微一怔之后,却是脸色大变,发出了几声求援的厉啸之后,皆是向着众人扑来。   就在此时,无数的妖修向着此处飞驰而来。墨沉舟眼见到此,却听得那一同而来的越沧海一声招呼,便与越容海三人聚在了一处,皆向着那妖修看去。   那唐祖散仙之能大作,手中一个金钵化成了小山一般巨大,直直地砸向了那妖修的方向,在将那些妖修砸成了无数的血肉碎末之后,却是去势不减,重重地轰击到了那空间通道之中,但见得那通道空五色光滑大作,那通道的最里面,竟然传来了空间崩塌之声。   眼见这样的攻击有效,唐祖却是大笑一声,继续向着那通道攻击,而就在此时,却是又是一道人影挡在他的面前,眼中恨意难见,侧头看了一眼那空间通道的方向,却是口中怒啸一声,向着唐祖的方向扑了上来。然而行动之中,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似乎是在担心在此处过多的使用灵力,会使得通道不稳。   他这般小心,唐祖却丝毫没有这般顾虑。若是能将通道毁去,却正是他之所愿。因此更是不管不顾地调动灵气,向着那妖修倾力攻击。   而那妖修却是在抵御了数击之后勃然大怒,斥骂道,“姓唐的!你别以为我是怕了你!莫非你真的不知道,一旦这通道塌陷,我等都要被卷入时空乱流不成?!你是真的想带着你人族的这些精英修士,与我们同归于尽不成?!”   那唐祖却是哈哈大笑,“同归于尽又如何?!此时站在此间的修士,早就对生死有了明悟!若是能拖着你这位妖祖一同去死,死多少人我们都赚了!至于你妖族的损失,这通道的建成,没有个几千年是不成的罢!却也不知为了这条通道,你妖族,究竟牺牲了多少的妖修!”   他这般一说,那妖修却是气得浑身乱颤,一双眼睛带着无尽的怨毒之意向着唐祖看来,之后怒道,“姓唐的,既然你这般说,却也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在我等之中安然返回!”   说罢却是不再多说,向着空中厉啸了一声,却是化作了如小山一般巨大的兽型,死死地将那通道堵住,之后又是一名妖修飞上前来,与唐祖战到了一处。   墨沉舟眼见到那被唐祖称作妖祖的妖兽,但见它一身鳞甲,似虎非虎,神态庄严肃穆,竟俨然是一头上古的神兽麒麟。然而唯一与那传说中的麒麟不同的是,它的身后,却是拖着一条兽尾,现出了它的一身血脉并不纯粹。然而这般,却已经是极为骇人了。那麒麟是与龙族、凤凰并肩的神兽,早就已经在修真界之中销声匿迹,极受到修士的推崇。而这妖兽,竟然神态之间极有威势,气息竟然比那唐祖还要高了一筹,如今不敌,也不过是舍不得那空间通道,投鼠忌器罢了。   向着那妖族看了数眼,墨沉舟的目光,便落在了陆续赶来的妖修之中。但见得那妖修之中,正有一名面色阴厉的妖修,她的目光就是一闪,冷笑着对略有些紧张的越沧海说道,“你来看看,那个家伙,可是当年将我等追的上天入地无门的那条玄蛇?!”见越沧海点头,她却是冷哼道,“当日我等,可是险些死在他的手上。这般大仇,若是不报,我墨沉舟怎能静下心来!既然他如今送上门来,却也不枉我心心念念,想要找他了结这一番因果!”说罢却是背后的戮血剑锵然一响,凌空飞到她的头顶,一声兽吼之后,却是当空一斩,一道数丈的血色剑芒向着那些妖修直斩而去!   那些妖修骇然,却在被那剑芒斩到了身上,之后但见得无数的血光之中,那些妖兽的身躯竟然慢慢地龟裂,最后化成了细碎的粉末消失在风中,而那剑芒之中,却是发出一声满足的兽吼,返回到被墨沉舟抓回到手中的戮血剑上,之后一颗兽头抬起,蹭了蹭墨沉舟的手指,之后一双血红色的细眸,却是带着无比的贪婪看向那妖祖的方向。   而此时,墨沉舟却是望着那玄蛇妖修,一双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在他苍白的面容中,森然道,“当日你追的我们,可是觉得很爽快?那日的一击,刻在我墨沉舟的心上,一世难忘!既然当日你就以大欺小,那么如今,便也不要怨我墨沉舟心狠手辣!”她冷笑一声,讥讽道,“却也怨你当日,未能斩草除根,方有今日之劫!他日若是你能不死,便不要忘了,千万不要再留下后患!”   说罢却是不再啰嗦,手中一翻,就是一道黑色的巨剑之影慢慢现出,在她的头上汇聚起无数的灵力,其上无数的黑气缭绕不休,却是极快地斩向了那玄蛇!   那玄蛇大骇,眼见到那巨剑的威能,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身旁呆立的两个同伴向着那巨剑扔去,眼看着同伴被瞬间斩成了两段,却是转身便逃!   墨沉舟见他这般无耻,竟然以同伴的性命作为自己脱生的手段,只觉得这妖修卑劣到了极致。本就是十分的怒火,腾然地窜到了十二分,心中杀心大起,却是将越沧海扯住自己的手一把挥开,直追向那妖修而去,立意将这厮斩落于剑下!   而这时,那唐祖的方向,却是异变突起!将与自己对上的那妖修斩杀之后,那唐祖却是眼含忌惮地望了那妖族一瞬,之后冷笑道,“你以为,这般挡住那通道,我就不能奈何你不成?”他突然自自己的怀中,抽出一道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符箓来,在那妖族一双巨大的兽瞳突然一缩后,森然道,“当年老祖宗留下来的剑符,就是为了这一天将你斩杀于此!”他呵斥道,“当日难道不是你,苦苦地哀求我们老祖宗留你一条性命,自愿进入这百幽狱中?你们百幽狱中的妖修,当年都是罪大恶极之辈!若不是老祖宗心存善念,不忍多做杀孽,念你等修行至此不易,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有命留在百幽狱中?不过万载,你们就忘了当年之事,既然如此,却也不要怨我等断了你等的性命!”   说罢,却是手中的剑符一翻,就见得这方圆数千里的空间中,突然就是一阵冰冷的锋利之感。但见得无数的剑锋在这剑符升起之时,在空间的四处探出剑尖,之后一股极为浩大磅礴的剑意席卷而来,携着无数冰冷的剑锋,向着这空间中的妖修绞杀而来。所行之处,却是无视了那些妖修的反抗,将他们绞成了粉末。之后却是矫若游龙一般灵动地一转,无数的剑锋对准了那妖祖的方向,汇成了一柄巨剑的形状,笔直地刺向它的方向。   那妖祖眼中现出一丝恐惧,之后竟然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剑,却见得它一身鳞甲破碎了大半,巨大的身体上,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窟窿来。它缓了口气,就见到这空间之中,又开始凝聚剑锋,却是怒吼了一声,眼中迟疑了片刻,竟然一转头,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那正在因方才的剑芒而开始塌裂的空间通道之中。   眼见到它这般,那远处被墨沉舟追击,已然遍体鳞伤的玄蛇却是嘶吼了一声,突然化成了十数丈长的黑色巨蛇,速度猛地一快,向着那空间通道扑去。而墨沉舟微一犹豫,却是直追而去。及到那玄蛇已然大半个身子窜进了那通道,却是双手化成巨爪,向着外面狠狠地一拽!   那玄蛇却是仰头挣动,那通道本就极不稳定,在它挣扎的时候,竟然猛地涌出一道灵力来,带着莫大的吸力,将那玄蛇以及避之不及的墨沉舟,皆卷入了那通道之中,之后却是光华大放,通道口的地方彻底塌陷,将众人死死地隔绝在了外面。   “不!”就在众人怔忡地看着墨沉舟被卷入那空间通道之时,就有一名青年突然发出一阵悲吼,之后疯狂地向着这通道冲来,遍寻不到那通道的痕迹,却是面上一阵的痛绝之色,然后手中的长剑疯狂地四处劈出,似乎只要将那通道再次劈出来一般。   而他之后,却是又是一名青年扑到他的身旁,急声道,“兄长,兄长你冷静一点!”越沧海见到越容海此时的样子,简直不能够相信,眼前这人,是他那位最重仪态的堂兄!“兄长莫急,墨沉舟她身上神通不少,并不一定会出事!你与她的恩怨,日后定还有了结之时!”自家兄长心高气傲,只怕心心念念着要为那越天海报仇,如今那墨沉舟若是出了意外,越容海不能亲手报仇,他的痛恨,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恩怨?恩怨?!”越容海失魂落魄地喃喃道,然后突然放声大笑,只觉得心中无限悲凉。“恩怨!”   原来在旁人的眼中,越容海与墨沉舟之间,竟然只有恩怨二字!   只有他,只有他自己,知晓那恩怨之外,他无法言语的情感。   那是同生共死时的相互信任,是并肩作战时的默契,是她在阳光下淡淡而笑,在月光下神色悲凉时,他心中突然绽放的悸动。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着一个女修,有着这么多复杂的情感。   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嚣张的女修的影子,他此时看着她嬉笑的脸。然后眼前,又仿佛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英俊的青年,正笑着叫他兄长。他的心中无数的情感翻滚不休,一双手死死地抓紧,直将手中抓出了血痕。   “你不会死的,墨沉舟,上天入地我也会将你找出来!”英俊到了极致的青年双目血红地低声说道,“找到你,然后,了结你我之间的,全部的‘恩怨’!”   ☆、134脱险   墨沉舟一被卷入这空间通道的瞬间,便知晓大事不妙。这种极度不稳定的通道,不说随时可能崩塌,便是完好的时候,这通道中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和罡风层,一不小心都要死人的!更不要提那不定时喷发的时空乱流,更是极度的危险。一般愿意通过这空间通道的,都是被逼到了极点的亡命之徒,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修士们都不会行走这空间通道。   眼见到后方的入口消失,墨沉舟面上一苦,而眼见到那前方正在急速逃窜的罪魁祸首,她的心中只觉得充满了无法压抑的暴戾之气,却是更加不愿放过那玄蛇,立时便急速地向着那玄蛇的方向追去。   令人惊异的是,那当先进入通道的妖祖,却是早就没有了身影。想到它一身的修为便是连唐祖一介散仙都要侧目,墨沉舟的心中便升起了无法压制的忧虑。而这一路的追击,那玄蛇却是头也不回地逃窜,笔直地窜入了那罡风层之中。已然走脱了一个妖祖,墨沉舟哪里还敢放一个八阶妖修逃到修真界中,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心中一狠,她却是咬紧了牙关笔直地冲进了那罡风层之中。   但觉得这罡风层中罡风凛冽,如同刀子一般切割在墨沉舟的面上。就算她如今的面上已然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却依旧被那罡风斩开了无数的血口。而在她的身上,无数的血花飞起,带着皮肉一同消散在罡风之中。而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罡风之中,墨沉舟就见得那玄蛇十数丈长的妖身之上,无数的鳞片被切开,又因顶在前方,它的身上却是伤势要比墨沉舟的沉重的多,然而就算这般,它也依旧是不敢停下来。   一人一妖在罡风之中追击了几柱香的时间,神色之间都极为疲惫。而墨沉舟心中凶性大起,数次都几乎抓住那玄蛇的尾巴,却还是被那玄蛇甩脱。就在这时,却感觉到罡风一停,之后前方突然现出一阵光明,竟然是一个通道口。   那玄蛇眼见到这,眼中光芒大盛,却是鼓起一股力气,噌地窜了出去,之后蛇身一摆,重重地向着那身后的通道口击去,竟似要将那空间通道斩碎,将墨沉舟陷在时空乱流之中。却没有想到,那通道竟然稳固的很,虽然晃动了片刻,却依旧没有消散。而它眼看着一道红衣已然现出了身形,大骇之下,却是转头欲窜,却在见到眼前的情势后猛地僵住。   但见得这不知是何地方的地域,正有无数的修士悬浮在半空对持着,眼见空中一闪就出现了一条八阶的玄蛇,却是都手中一顿,骇然地向着它看了过来。那玄蛇眼见到这么多的人修,却是目中血色一闪,瞬间就是一吸,便将那一侧的元婴修士身后数十名低阶修士摄入口中,感受到几乎万载都没有在享受到的血食的美味,而那一身将要耗尽的灵力被那些修士的血肉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它却是目中凶芒一闪,正要再次张嘴,却陡然听到它的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孽障!”的呵斥,它转头一看,正见到那凶悍的红衣女修穿过了通道,正隔空一拳向着它的头部击来!   它忙将头一偏,却正被那一拳击在蛇腹之上,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自己的腹部,竟然被那女修一拳击穿!它骇然至极,却是不理会其他妄图逃离此处,却听得身后,一声厉啸,竟然使它浑身灵力一滞,瞬间停滞在了空中,心中惊骇无比,却是懊悔竟然忘记,当日想要斩杀这女修,却正是为了这会令玄蛇一族心生胆怯的啸声。之后就觉得身后的蛇尾一紧,竟然被那女修紧紧地抓住,但听得一声厉喝,竟然被那女修凌空一抡,之后整个身躯重重地砸进了那地面之中。   在场的修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得这八阶的妖蛇被一名浑身浴血的女修打得全无反手之力。那方才被玄蛇吸走了数十弟子的一方,却是有一名元婴修士遥遥地戒备,而那方才并无损失的一方,却还是一名元婴修士,在看清了墨沉舟的面容之后,面上露出喜色来。   而此时,墨沉舟却是全神贯注地在那玄蛇被砸进地中后,急速地向着它扑去,还未待它挣扎起身,当头就是一拳重击,在暴闪的黑芒之中,见那玄蛇的头颅击得粉碎,之后又是一击,将自那头颅中飞出的一道黯淡的光影彻底击散,这才冷哼一声,将这玄蛇收起,看着那正一脸戒备,然而看着她收起那玄蛇妖身的储物戒眼神闪烁不休的元婴修士向着自己飞来,正要呵斥他离开,却听得那修士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沉舟,杀了他!”   墨沉舟眼睛一扫,却发现方才那出声的修士,却正是那观天峰的首座真人薛通,便想都不想,瞬间就是一道黑色剑芒在头顶成型,自下而上地向着那向着自己飞来的修士斜斩而去。眼见得这般,那元婴修士便是脸色一变,见到那剑芒带着可怖的血腥气冲击而来,避之不及,却是连续数道灵光铺在自己身前,之后手中长剑扬起,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劈手就是一剑。   见到此,墨沉舟面上冷笑,眼中戾气骇人,挥手将那剑光斩碎,之后又是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直入天际,之后便在那修士变色的表情中厉啸一声,带着一股凌压世间万物的霸道之意,当头向着那修士的头顶斩落。而此时,这修士前方的数道灵光刚刚被方才的剑芒斩碎,此时竟然那股霸道之意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却是瞬间便眼含恐惧地被这两道剑光绞成了碎片!   而这修士方才陨落,墨沉舟就听得那薛通的方向,一声呼啸传来,那一方的修士,却是瞬间将那因己方元婴修士陨落而有些发怔的其他修士斩落。之后便见到自那人群之中,脱出三人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其中一人面容陌生,墨沉舟并不认识。而另一人却是一脸得色的薛通,至于那最后一人,却令得墨沉舟眼中一亮,赫然是许久不见的秦臻!   眼见他神色淡漠,然而一双眼中却带着温和之意。而他的一身气息,竟然也已然是金丹中期,墨沉舟对着他微微一笑,这才对着已然落在自己身前的薛通一揖,说道,“墨沉舟,见过真人。”   薛通却是哈哈一笑,显然是对方才墨沉舟斩杀八阶妖蛇和元婴期修士而极为得意,笑了片刻方对着墨沉舟和声道,“你这丫头,总是这般多礼!”他一指那面容陌生的中年修士,介绍道,“这位是靖元宗的伯宁伯真人,你先行见过罢!”   墨沉舟却是听话地一揖,沉声唤了一声“伯真人。”这位既然是靖元宗的元婴修士,那么便也是秦臻的长辈。更何况如今,凌云宗与靖元宗守望互助,交情极好,因此她却是显得极为恭敬。   然而方才,她接连斩杀妖蛇和元婴修士时的凶悍,也令得这伯宁心中有几分计较,并不将她视作一般的金丹修士,然而神色温和地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听说臻儿结交到了一位好友,却可惜没有机会见到,如今一见,果然是不与众人同,臻儿交友的目光,却是极好。”言语间的慈爱,便使得墨沉舟面色一软,看向伯宁的目光更加柔和。   然而这时,却听得薛通好奇地问道,“你这孩子,怎地竟然出现在这里?那日我去湖都天境,却听沈师兄说你去了百幽狱,这么多年都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又一迟疑,方皱眉道,“方才那个,莫非是空间通道?你怎么竟然这么大胆,就为了这玄蛇么?若是有个好歹,岂不是因小失大?!”言语之间,便带了几分责怪之意。   这哪里是墨沉舟自己要进入空间通道的!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越加的痛了起来,墨沉舟一肚子苦水想要倒出来,然而却见到伯宁也在一旁,神态也是担忧,知晓薛通是担心自己,却不愿在伯宁这刚见了一面的人面前流露出来,便忍下了满腹的血泪,神色颇有几分淡然地说道,“我的性命,哪里比得过这修真界中无数修士的安危重要!方才这玄蛇的凶厉真人您也是亲眼见到的,一旦它脱困,不知要多少人遭殃,便是这般,舍了我的性命,也要将这玄蛇彻底斩杀!”   她这般一说,对她并不十分了解的薛通与伯宁都是脸上现出一分敬赞许,伯宁更是对着薛通叹道,“道兄的宗门如今越加兴盛,却并不是没有道理!能抚育出这般高风亮节,将修真界的安危置于自己的性命之上的弟子,凌云宗却是无愧于天下大宗之名!”而薛通,却也是含着笑意连连点头,一副对墨沉舟极为满意的样子。   却只有秦臻,与墨沉舟相处日久,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而又见得她在伯宁、薛通二人交谈之时,隐蔽地龇牙咧嘴了一番,面露苦色,眼中却是带了几分笑意。   墨沉舟见秦臻看向自己的目光,双手合十了一下,便暗暗将几枚能够治疗伤势的灵丹塞入口中,却是在感觉到一道清凉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了几圈,身上的伤口渐渐复原,这才有心思对着秦臻问道,“师兄,这是哪里,方才的那些人又是谁?”   正与伯宁说着什么的薛通却是在听到她的问话时候转过头来,笑道,“这里你却是没有来过,你看!”他向着前方一指,墨沉舟就见到数里之外,现出了一道将天地连接在了一起的□的灵气屏障,竟然无边无际,将那屏障的另一方与眼前的地域完全隔绝开来,而自那屏障之上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暴戾的毁灭之力,竟令得墨沉舟都觉得骇然无比,这时他却听得薛通道,“此处是北荒,那绝灵障的另一面,便是传说中的北荒灵绝之地,其中极为危险,便是我等元婴期修士进去,也都是九死一生之局,你也切记,无事不要接近那绝灵障,以免被卷入其中,到时便是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见他说得郑重,墨沉舟便低声一下。然而却见得薛通神色一变,喜悦地笑道,“这些天,我正觉得咱们的人数不够,想着向掌教请求再多调一位高阶修士来此。既然沉舟你来了,却也不要走了,便留在此处帮助我驻守此处如何?”   您都这样说了,莫非我还能拒绝不成?墨沉舟扯了扯嘴角,却是答应了下来。然而心中,却暗叹了一声倒霉。   还未喘口气,却竟然被抓壮丁了么?   什么运道!   ☆、135北荒   墨沉舟强撑着一个笑容跟在薛通的身后,一路上,伯宁却是极为热情,因此她才知道,这北荒之地,其实是靖元宗的一处外门道场,而凌云宗修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纯粹是为了给靖元宗撑腰子的。   话说这修真界中,不管到了哪里,都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把人家的宽容当做退让,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当年凌云宗没有发威的时候,颇有一些中小宗门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上门找死,而如今,就有几个宗门,不知从什么地方知晓了那位靖元宗大乘修士重伤之事,竟然就蹦跶了出来,联合起来和靖元宗争夺北荒的所有权。   其实在墨沉舟看来,这可真是完全没有必要。她这一路行来,这北荒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兔子都不拉屎!不说旁的,就是空气中的灵气,也是极为稀薄,并不适合修士的修炼。她是实在没有看出来,这里有什么好争抢的。   不过若她是靖元宗之人,只怕也绝对不会退让!就算这地界再穷,可也是靖元宗的不是?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呢?脸还要不要?!况且这次那些宗门要北荒之地,那么下一次,会不会就是要靖元宗的道门所在了?!   心中这般想着,墨沉舟就听说伯宁感激地说道,“这一回,咱们靖元宗可是成了贵宗极大的人情了!端木真人九品炼丹师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祖师服下灵丹之后,伤势已经大为好转,只要在闭关调整几年,就会完全恢复了。”说道这里,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恨声道,“至于这些叛逆,莫不是以为祖师出事,便有了他们反抗的余地?我靖元宗就要令他们看看,就算祖师不出手,单凭我们,就能将他们连根诛除!”   墨沉舟无精打采地听着,却也并不开口。她身旁的秦臻见她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便知晓出现在北荒之前,只怕她已然经历过一场大战,因此便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之后站在她的身前,将墨沉舟挡在了身后。   而这时,就有一只冰蓝色的灵禽,向着此处飞来,在秦臻的头顶盘旋了一圈,见到他身后的墨沉舟,便欢快地鸣叫了一声,落在了她的肩头,态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面颊,极为的亲近。这般乖巧懂事,真是强出那如今无赖一般的火凤几条街去,墨沉舟却是精神一振,手指在冰凰的背上一抚,就感觉到冰凰的身子微微一缩,之后却是往她的手上凑去。   墨沉舟心道再厉害的凤凰,如今它也就是个幼崽哪。秦臻一个男子,又是态度冷漠,再看重冰凰,可也不会这般天天抚摸它不是?想到这里,她便顺势将冰凰抱在了怀中,满意地看了一眼它身后拖着的两条尾翎,便慢慢地沿着它的背羽抚摸了起来。果然见得冰凰的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然而马上,便有些羞涩地小声叫了一声,向着一旁躲了躲。   哎哟喂,这种要躲却还舍不得的小模样,真是看得墨沉舟心头要化了。只恨不得将这冰凰狠狠地揉到怀里。却正在这时,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绪一般,虚天镯金光一闪,一颗红色的小头颅带着几分不快地探了出来,试图看清楚,是哪个大胆的家伙,试图挑战它在自家主人心中那独一无二的地位。然而突然便是一眼见到了正怯怯地缩在墨沉舟手上的冰凰,一双小眼顿时便亮了起来,呼地窜了出来,也不管方才是如何的不快了,却是拼了命地将自己肥嘟嘟的胖身子向着冰凰那小小的身子拱去,直到两只在墨沉舟的怀中顺利会师,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停了下来。   墨沉舟就觉得这两只仿佛是在开小会一般,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那火凤性格强势,然而冰凰却是颇为温顺,此时却是火凤叽叽喳喳地叫着,而冰凰大多是在聆听,有的时候微微地鸣叫一声,似乎是在应和。墨沉舟见到火凤更加得意的样子,却是面上带出几分笑意,伸手探了那火凤的小脑袋一下,在火凤向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笑道,“你收了那么多的东西,竟忘了给冰凰分润些不成?”   那火凤顿时就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果然向着空中一叼,这一次,竟是叼出了一个空间的开口来,之后便对着冰凰叫了一声,那冰凰迟疑了一下,之后在火凤威胁的目光中无奈地向着那开口的前方一叼,竟然又是一个开口。待得两个开口相对着出现,但见得火凤的身上,火焰般的灵力闪现了一瞬,之后便见得那火凤的空间开口,一道褐色的洪流向着冰凰的席卷而去,过了许久,墨沉舟估算了那大概是火凤库藏的一般,这才停了下来。而之后,冰凰的眼中竟然微微湿润,却是对着此时消耗了大量灵力的火凤清鸣了一声,之后将自己的小头颅枕在火凤的背上,不动了。   眼见这两只这般相亲相爱,墨沉舟的面上也带出几分笑意,心中因这几年的杀伐而有些暴戾的情绪也慢慢地消散。却在这时,就见得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山峰,虽然并不十分高大,然而气象非常,其间无数的靖元宗弟子在山峰之中穿梭不休,气势凌厉至极。   眼见得众人返回,那些靖元宗弟子便都是欢呼了一声。却有一道灵光向着此处从来,及到众人面前停了下来,却现出一名娃娃脸的青年,对着墨沉舟疑惑地看了一眼,便对着伯宁一笑,露出了两只小虎牙来,“师尊,你回来了?这次可还顺利?”见伯宁点头,便又对着薛通施礼,之后却是带着几分熟稔的凑到了秦臻的身旁,小声道,“师兄,那位是?”   墨沉舟一见他对秦臻的态度,和秦臻并不冷漠的眼神,便知晓这人应该是秦臻在靖元宗比较亲近的修士了,便对着他一笑,说道,“凌云宗墨沉舟,见过道友。”   “嗬!你就是墨沉舟?”那青年突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凌云宗墨沉舟,这可是大大的有名!你竟然也结丹了?”他的面色就是一苦,叹了一声道,“我简飞怎么就这般命苦,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妖孽,这不是打击我的信心么?”之后却又向着墨沉舟凑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小声问道,“你是怎么和我师兄交情这么好的呢?我奋斗了几十年都没有成功的事情,竟然被你就这么办到了,有什么秘诀,透露一下么?”然后却又叹了一声,有些苦恼地说道,“你如今已经结丹了,那之后,我是唤你一声墨前辈呢,还是墨真人呢,还是墨师姐呢,或者……”他嘿嘿一笑,探头探脑地说道,“叫你墨师妹?”   他这般自来熟,又啰嗦,然而墨沉舟感觉到他说这些话时眼神清明无比,却也并不感觉到厌烦。然而伯宁却是脸色一青,一巴掌拍到了这简飞的头上,黑着脸道,“别丢人了!不然你就等着我收拾你罢!”   简飞低声嘀咕了一阵,看样子颇有几分委屈。墨沉舟见此,便微微一笑说道,“我与师兄自□好,却也不想太过生疏。简师兄唤我一声师妹便好。”   那简飞听到此处便是眼睛一亮,之后便对着秦臻说道,“师兄的朋友,果然都是这般风光霁月!师兄的眼光当真极好!”说罢便笑嘻嘻地站在墨沉舟的身边,仿佛知晓墨沉舟如今的疑惑一般,将北荒的环境形势详细地介绍了一遍,之后便笑道,“那些宗门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自以为自家出了几个元婴化神便了不得了,却不知道在咱们眼里都算个屁!”   “你在别人眼里,连个屁都不算!”伯宁一直以来给墨沉舟的印象都是颇为温和,然而此时,却是黑着脸又是一个巴掌,指着他怒道,“小小的一个筑基,口气竟敢这么大!看看你师兄,看看你这位墨师妹,迟迟都结不了丹,你就一点都不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简飞却是不服气地说道,“师兄师妹这般的天才,一共才有几个?虽然弟子没有结丹,可结丹也是早晚的事不是?师尊你总是这样攀比,这种心态可不好!”   伯宁却是被气得双目怒睁,之后见简飞依旧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样子,却是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搭理他。而简飞见此,便笑眯眯地对墨沉舟说道,“墨师妹这次来北荒,我怎么也算是主道了,有时间带你出去游玩一圈,其实这北荒,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见墨沉舟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便扮了个鬼脸,笑道,“若是北荒真的那么荒芜,这些家伙做什么打我靖元宗的主意?师妹不知,这北荒虽然灵气稀薄,可是地底下却有无数的高阶矿脉,实在是一处宝地。而且那灵绝之地,每五十年开启一次,到时候不少居住在其中的北荒蛮人会出来和我们交换东西,那灵绝之地中的宝物,却是在修真界其他地方都见不到的。下一次还有十五年便会再次开启,这些宗门若是不眼红,我简飞的脑袋拽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见他这般说,墨沉舟便笑笑,而那薛通,便在此时转头笑道,“就因为这,所以掌教真人方遣我来此,就是要保住靖元宗的这处道场。”他微微一顿,便开口笑道,“你在北荒的事情,我已经飞剑传书给了宗门,却是不必叫你家人担心。至于北荒此处,”他冷哼道,“当初我本就想协助道兄抵御住那些宗门,只要拖过了十五年,待得之后我等各处能腾出手来,再收拾这些东西也不迟。只是既然你也来了,我们倒还可以试试,反过来杀鸡儆猴!”   说罢见到墨沉舟皱眉,便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几年在百幽狱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年修真界动荡的厉害,那些宗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联合到一起,处处与我三宗作对。这人手本就不够,那簌玉阁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步步退让,便是我等几次震慑,可也不能把修真界的修士全斩了!真是叫人头疼。”   这些宗门,破事可真多。墨沉舟心中暗暗腹诽着。   好好修炼不就完了?偏要搅风搅雨的,除了牺牲宗门的弟子,又有什么好处不成,大多不过是为了满足那些宗门的掌教的功利之心罢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冷哼了一声,掩住眼底的一片冷意。   ☆、136八年   北荒的天空,向来是风和日丽的。有些猛烈的风在此时吹过,将高空之中,无数正在对持的修士的衣裳吹得来回飘荡。而就是这般,却也吹不走那人数众多的一方,一名站在最前方的元婴修士面上熊熊的怒火。此时他正满眼都是怨毒地看着他面前,一名面色冷煞的红衣女修,忍了忍,却还是恨声道,“墨沉舟!你凌云宗究竟是什么意思?!三番两次助这靖元宗斩杀我诸宗修士,莫非真以为这天底下,是你凌云宗说了算不成?”   自这女修在北荒出现,这八年来,诸宗已然损失了七名元婴修士,更有数名金丹修士因她陨落。这可是高阶修士,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这可都是诸宗的心血所在,却这般被这墨沉舟给斩了,怎能不叫他恨到了极致!   而此时,墨沉舟却是森然一笑,冷道,“我凌云宗是不是说了算,谁都管不着!但是这北荒,谁敢找靖元宗的麻烦,就别怪我墨沉舟翻脸!想要多占些好处,簌玉阁倒是好欺,你们怎么不去?我今日,就是要助靖元宗驻守北荒!你们之中,谁敢再啰嗦半句,便先来问问我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说道这里,她却是微微一顿,漠然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众人,慢慢地说道,“我墨沉舟,并不愿妄作杀孽。若诸位就此退走,不再图谋北荒,我墨沉舟也不会咄咄逼人!”   妈的,真以为她墨沉舟墨真人那么闲不成?!这在北荒的八年,她日以继夜地收拾着那些自百幽狱得来的妖尸以及灵草,简直累得头昏眼花,可就是这般奋斗,竟然都没有收拾完全,这可谓是幸福的烦恼。想到还有无数的宝贝材料在等着自己,墨沉舟就多了几分不耐烦。   而就在此时,却听得那中年元婴仰天大笑,之后一双眼睛带着杀意向着她看来,“退走?你说的好生轻巧!莫不是你以为这般一说,便能抵得了我诸宗这八年来,陨落在你手中的修士的性命不成?”   “那又如何!”墨沉舟见此人如此不知好歹,心中更加不耐道,“许你们杀上这北荒,便不许我反击不成?这般颠倒黑白,真是无耻之尤!”   “墨沉舟!你凌云宗与靖元宗狼狈为奸,不得……”那中年被墨沉舟一席话气得浑身乱颤,正说到这里,却被墨沉舟突然截断,便见得那面容冷煞暴戾的女修对着他讥讽道。   “狼狈为奸?那又如何?你等诸宗,便是想做这狼,做这狈,我凌云宗都不稀罕!不过一二小宗,倒敢在我的面前大放厥词!我再说一遍,此时退走,之前之事,我两宗既往不咎。可若是执迷不悟,”她的背后,“锵”然一声,一把黑色的长剑盘旋不休,之后就见得一颗已然有了几分清晰的兽头浮现出来,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她森然道,“便别怪我墨沉舟心狠手辣,送你等轮回!”   见到这般,饶是那元婴修士恨毒了墨沉舟,都骇得忍不住向着后方退了半丈。而他的身后那些弟子,更是不堪,却是有更多的人目光闪烁,向着四周频频看去。   这般还未出手,便逼退元婴修士的威势,只看得站在墨沉舟身后的简飞心神摇曳,心中激荡之下,他却是一把拉住了身旁秦臻的衣袖,小声道,“师兄,咱们这位墨师妹,好大的威势!要我说,这才是真正高阶修士应该有的姿态!什么时候,我能有师妹的一半威能,便也知足了!”这位墨师妹看着叫人害怕,可是却出乎意料地极好打交道。而且论起大方来,便是自己的师尊都有所不及。   简飞想到有一日他奉师命前来寻她,却正好碰上这位师妹在收拾一些妖兽的材料。见到他来,却是二话不说,顺手就是两只六七阶的妖尸。那般珍贵,也没有见这位师妹眨一下眼皮。因此在简飞的心中,墨沉舟这人的心胸,真不是一般的开阔。而且一旦对敌,总是冲杀在最前,丝毫不因自己是女修而对自己多出什么特权,和他一个筑基修士说话,也是态度自然,没有一丝傲慢。这一切,都叫简飞对墨沉舟极有好感。   而到了如今,薛通与伯宁,却是已然极为放心地驻守道场,再也不需要如从前一般亲自与诸宗对持。   想到这里,简飞见得那群低阶修士之中,有几人脸色发白,之后便有一人突然发力,化成一道遁光向着远方逃窜而去。那中年修士只看得目眦欲裂,却是向着那修士呵斥了一声,见他依旧头也不回地逃窜,却是面上现出一分杀机,对着那修士的背后劈手就是一剑。   然而这一剑,却在半空中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道血色剑芒斩成了碎片。这中年修士狠狠地转头,便见得那红衣女修正对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一时心中更是大怒,怒声斥道,“墨沉舟!你竟敢阻拦我处置宗门叛逆?!”   墨沉舟却是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些在这中年修士身后,眼见那人逃离的低阶修士蠢蠢欲动的样子,许久方笑道,“我方才,可是对诸位说过,但有人愿意退走,便既往不咎。道友方才的那一剑,若是叫你劈实了,岂不是在将我墨沉舟的面皮,踩在了你的脚底下?若是这般,叫我日后,如何在诸宗立足?!”   一听到这里,那些低阶修士更是目光闪动,见得那最先逃脱的一人,已然没了踪迹,便突然做鸟兽散,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走。那中年修士看到身后仅剩的几人,一时之间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将那些叛逆悉数斩杀,却见得他身前,那墨沉舟正眯着眼睛,一身杀意地看来,却是忍住了没有动手。   待到这时,他方才压抑着怒火说道,“那些叛逆,逃了也就逃了!至于我们,”他冷冷地向着墨沉舟看去,道,“你可敢与我这几人一战?若是一战之后我等败了,我等便立时退走,再不侵入北荒!”   然而这一次,墨沉舟却是并未回答他。她的一双眼睛,对着那远方的绝灵障看了许久,这才慢悠悠地将目光落回到这中年修士的脸上,带了几分玩味的笑意。身后,却是对着简飞挥了挥手。这样的手势,使得那简飞眉间一皱,迟疑了一下,还是命自己身后带领的靖元宗弟子退出了这片地域,而自己,却是始终站在秦臻的身边不肯退去。   见他这般,墨沉舟也不过是挑了一下眉,之后便丢在一旁,只对着这中年修士叹道,“你这般一说,我却哪里有什么不敢的呢?”见这修士面上喜色一闪,心中暗道了一声蠢货,继续笑道,“不过是三个元婴,莫不是以为,藏在这低阶修士之中,我便找不出你们了不成?想要伏击我?真以为我墨沉舟,是你们这等蠢货?!”她早就感觉到这群低阶修士之中有两人的气息不对,然而却找不出是哪两个。若不是这样,她怎么会放那些低阶修士离开!   这一席话,竟使得这中年修士面色大变,而他的身后,突地飞出两人,与他并肩惊疑不定地看来,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得墨沉舟讶异道,“竟然真的有三名元婴?”她龇牙一笑,“不过是诈一诈你们,虽知道诸位竟然这般配合,既然如此,”她看着那三人被她这一番话气得浑身颤抖的样子,却是突然冷下了声音道,“你们就全都给我留下罢!”   话音刚落,就是一道数丈长的剑芒向着三人横斩而去,而她的身后,秦臻也是立时一剑当头劈下,两道剑光在空中交汇在一起,向着那三人绞杀而去。那三人面色剧变,当头的那中年修士却是一咬牙,一剑迎到了那剑芒之上,方一接触,便感觉到一股带着破坏之力的剑意直冲进肺腑,将他身上的经脉悉数炸裂。而还未等他求救,就被随后而至的一股极度的冰寒冻成了一座冰像,顷刻间化成了无数的冰尘消散在空中。   见这二人这般默契,简飞在后方看得双目发亮。而就在此时,那两名元婴眼见得同伴惨死,竟然目中骇然,之后竟也不再与墨沉舟相抗,反而向着不同的方向飞逃。而见到这,墨沉舟就是冷笑一声,向着其中一人的背影一拳击出,隔空将他轰成了血肉碎片。而秦臻眼中平静至极地反手就是一剑,但见得那剑光到处,全被那蔓延开来的冰霜冻结,而这剑光在斩到那修士的背上之后,便将那修士劈成了两段,之后炸裂成冰尘。   这时墨沉舟方才满意地将这三人的储物戒摄到了手上,打开一个,却见得其中,竟然有一个牌子在闪闪发亮。这个牌子颇为眼熟,墨沉舟皱着眉头回想了许久,便突然想起,这牌子,竟是那销声匿迹已久的沐阳宗的身份腰牌。只有元婴期之上方才有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是心中一紧。她向来都对沐阳宗戒备非常,如今这沐阳宗号称封闭了山门,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在暗地里遣出了高阶修士兴风作浪,与三宗作对。这般深沉的心思,只怕所图不小!想到这里,她便将神识落进了另外两枚储物戒中,见其中没有了什么能够提供价值的东西,便不再感兴趣,却是向着秦臻与简飞每人扔了一个储物戒,之后便想要返回,将沐阳宗之事上禀宗门。   简飞这一阵子,却实在是发了,便是连伯宁都有限羡慕他的好运气。虽然很不好意思,然而却也知晓墨沉舟并不是吃独食的人,便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翻检里面的好东西。而秦臻,却是见得墨沉舟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目中透出几分担忧。   墨沉舟见他这般,便强笑了一声,道,“发现了一些事,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罢!”   就在三人转身便要离开之时,却陡然感觉到身后极远之处的绝灵障暴乱的灵气翻滚。三人骇然转头,便见得远处,一道席卷而来的暴乱灵气袭来,避之不及的三人立时便被卷入其中,而之后,却是那灵气一缩,带着一股呼啸之声,将这三人向着那传说中的灵绝之地卷去。   而在这股将皮肤都切割开来的暴乱的灵气之中,墨沉舟一手抓着简飞,一面被秦臻护住一侧,在昏过去前,只想诅咒一下这负心的世界!   就不能让她墨真人,形象光辉地出现一次么?!   ☆、137灵绝   清晨的莽林之中,到处都凝结着露水,显得树林中的绿叶更加的翠绿欲滴。而在一条小小的山道之上,正有一队身形高大的身影在缓缓地走着,这群人的头顶上,一轮模糊但是散发着极度热力的太阳正悬在天空。   这群人走了一段路,最当前的一个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暴露在外的,仿佛岩石一般结实的肌肉上绘满了各种古老图案的壮汉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之后向着身旁一个只到他腰际稍稍往上的红衣女子憨声问道,“阿墨,你看看是不是这种地方?”之后见那女子双目一阵金光闪烁地向着那近旁的山石看去,便大声地对身后的壮汉们呼喝了几声,之后又狠狠地瞪了那缩在女子一侧的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子一眼,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她的另一侧。   但见那女子端详了许久,之后面上一喜,一步上前,将一处被无数的藤蔓掩住的石壁清理了出来,之后手中黑气一闪,向着那石壁一拳击出,那壮汉便看到那石壁的表面片片龟裂,之后石皮落下,露出里面的黑黝黝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石块来,便见到那女子向一旁退开,对着他笑道,“岩,这里面数量不少,让大家都来挖罢!”   说罢拉着身旁的青年走到一旁,看着那些壮汉充满了喜悦的笑着,扑向了那片石壁,之后却是看着身旁这娃娃脸的青年,心中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为他感到闹心。   一年之前,墨沉舟三人被拉进了这灵绝之地中,当场就都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在这灵绝之地中,一个小小的蛮人部落中。虽然是些连修炼都不能的普通蛮人,但是这些人却出乎意料地和气。知晓他们是误落此间的修士,都是极为热情。之后她在这部落中疗伤了一年之久,除了简飞运气比较好,没有受伤,伤势最重的秦臻,到如今都没有完全复原。   而这灵绝之地,真是不愧这“灵绝”二字,竟然一丝灵气都没有,更有一种无形的束缚之力,将墨沉舟三人的丹田经脉牢牢地束缚住,无法调动一丝的灵力。更别提使用法宝,打开储物戒什么的,简直都是妄想。看来那些高阶修士葬身此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而这一年来,墨沉舟也在寻找能够离开此地的办法,却被这些蛮人当头泼了一头凉水。   这灵绝之地,不仅是四周存在那可怕的绝灵障,甚至每个区域,每个部落间,都存在这种东西。只有在每隔五十年,这灵力乱流间歇地消失一年的时间里,这些部落方能互通有无,而若是想要通向外面,还要前往那灵绝之地的中心,这些蛮人的圣地方才可以。   而这简飞倒霉在,此地的蛮人少女,见惯了粗粗笨笨的蛮人壮汉,哪里见过这般清秀,细皮嫩肉的男子。秦臻虽然俊美,然而态度冷冽,自有令人望而却步的威仪。而简飞却并不一样,笑起来十分讨喜,又能言善道,竟然迷得大半个部落的少女都春心荡漾起来。而这,却是使得部落中的青年极为不满,觉得这个软趴趴的小白脸竟然敢和他们抢老婆,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墨沉舟护得紧,只怕简飞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是调侃地一笑,小声问道,“我说,总这样可不行!你到底看上了哪一个?总这么拖着,不是找打么!”   “师妹别开我的玩笑了!”这些蛮人少女,简直都是力可拔山的壮士,简飞自认招惹不起。此时却是极为后悔自己的性格,若不是那样活跃,也不会有今日之劫。不说旁的,这些蛮人不能修炼,便是能比凡人稍稍长寿一些,然而对修士而言,却还是太短了。真的喜欢这里的少女,待到日后,爱人逝去,他岂不是要伤心?既然这样,倒不如不去喜欢,也就罢了。   见墨沉舟笑嘻嘻地转头,简飞就有些忧郁。可是就算他已经拒绝了无数次,那些蛮人少女还是不肯退缩。更有其中的一个最是坚定,饶是他如今对她视若不见的样子,她还是死追不放。这般火一样的热情,真是他生平仅见。   而那些壮汉对自己的态度却是极为恶劣,他如今灵气被缚,竟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这些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是能够使用灵力,他却也下不了狠手。   墨沉舟听着简飞垂头丧气地叹着气,心中笑了几声。却在此时,那壮汉之中传来一声欢呼,之后不久,就见那名为岩的壮汉,和另几人抬着一个大大的东西向着墨沉舟走来,憨厚的脸上全是丰收的喜悦。   墨沉舟向着那东西看去,眼中也是微微一缩。但见得那数米方圆的,竟然是一块半透明的火红晶体,里面仿佛跃动着无数的火焰一般,还未到近前,就能够感觉到一股逼人的热力。竟然是灵绝之地特有的,极为稀罕的魔火晶,最是炼制火系法宝时的大好材料。这么一大块,若是放到修真界,简直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一时间,她就有些庆幸。这灵绝之地束缚了灵力,却意外地没有束缚住她的黑龙经。而根据典籍中那些矿脉的分布环境和如今她的一双龙瞳,大部分的矿脉都会被她找到。而这样,却也收获了从前寻找这些东西极为艰难的蛮人的友谊。   在魔火晶重重地落在墨沉舟的面前,岩抹了抹汗水,大声说道,“阿墨,这可是火晶!和你们外面的人交换的时候,可以换很多东西!这次咱们能采到这么多的魔火铁,都是你的功劳!咱们商量过了,这魔火晶就归你了!”   要说这些蛮人粗鲁归粗鲁,可是却也十分的爽直,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墨沉舟知晓这些人说什么是什么的性格,便也不推迟,点头笑纳了这魔火晶。而这些壮汉身后的竹楼中,已然装满了沉甸甸的魔火铁,众人便再也没有力气再继续进山,便呼喝了一声往部落的方向走。   简飞就见墨沉舟的双手化成一双黑色的巨爪,之后轻而易举地将那巨大的,数个壮汉才能抬起的巨大竟是抗在了肩上,之后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跟上了那些壮汉的脚步,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位师妹真是一个强人,实在是让他自愧不如!然而,却也显得自己越发的没用,想到这一年来一直都是自己依靠着这位师妹方能在部落中立足,越发的觉得自己开始脸红了起来。   今日的收获太大,岩和同伴们都非常的兴奋。走了许久,直到头顶上的日头都已经升到了脑袋顶,众人的眼前便有一个小小的部落开始清晰起来。而此时,众人还听到其中传来的极为热闹的喧哗,却都是精神一振,之后岩小跑着跑向那部落,憨憨的声音大声地响了起来,“阿爹,阿娘!快来看我们采到了什么!”   听得他的声音,无数健壮的男女欢笑着冲了出来,将众人围在了中间,看到背篓中那些魔火铁,就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而岩的父亲,正是这个部落的族长,便大声说道,“这次咱们丰收了!每家出一头岩猪,今天打牙祭怎么样?”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欢呼起来,显然是极为兴奋。   却只有简飞的面色微微地一苦。这一年来,灵气被束缚,使得早就辟谷了的墨沉舟三人都不得不又一次开始使用烟火食物。墨沉舟和秦臻还好,然而简飞自幼长于宗门,却是极为不适应同这些蛮人一般每天都食用肉食,真是叫他如今听到“肉”这个字就感觉到恶心。就在此时,他便感觉到一把巨大的拉力在身后传来,直将他拽得一个踉跄,之后便跌出了人群,被一个身形健美丰满的少女拉着,向着一个有着三个木屋的院子走去。   墨沉舟凑在蛮人的堆里,听着这些人开始讲起一些灵绝之地的典故和传说,却是不以为意地看了那二人一眼,见那正是三人如今寄居的族长家的院子,便偏过了头去。   却说简飞被不由自主地拉进了院子,一抬头,就见到一个容貌艳丽,然而却比他还高了半头的蛮人少女,一身的热力逼人,正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正是那些少女中追的他最紧,这个部落族长的女儿,岩的妹妹眉。他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女子,脸顿时便红透了,然而却是说不出重话,便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找我做什么?”   艳丽的少女见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几分黯然,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两个粟米饼递到他的面前,咬了咬牙说道,“给你!”这个人不喜欢肉食,她一直以来都看在眼里,因此今天得到了这粟米饼,她便全都带了来给他。   “这个不行。”粟米饼并不好吃,然而在这灵绝之地,连稻谷都不怎么生长的地方,是极为罕有的,也非常的珍贵。这些蛮人,只有在五十年一次的时间方能和外界的修士交换一些稻谷粟米,这些简飞当然全都知道,因此就算真的很馋,却还是坚定地拒绝。   眉见他这般,却是再也不和他多说,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拉起,将那粟米饼不顾他的挣扎狠狠地按进他的手中,这才又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突然眼眶一红,便向着自己的木屋跑去。而简飞呆呆地看着她的眼睛,手中的粟米饼再也没有力气推拒,却也不愿占她的便宜,想了想,却是跺了跺脚,自身上扯下一个玉佩来,追上眉塞给她,嘴上说道,“我,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次算是交换!”那玉佩,是一枚高阶的防御法宝,然而在这里,却充其量不过是好看一些罢了。然而不管怎么样,也能叫他稍稍安心。   而眉握着手中的玉佩,却是眼睛微微一亮,之后再也不说话地跑回了木屋。   而这些人却不曾想到,这眼前的一切,正被一张镜子清晰地反映着,而一个样子粗豪,身形高大的中年蛮族,却是在看到眼前的情形,特别是墨沉舟的一张笑脸后,叹息了一声,向着远方不知名的地方看去。口中喃喃,却不知道究竟再问谁。   “这么重的伤势,你都要将这个孩子带来见你,莫非在你的心中,心心念念,只有那仙界不成?”   ☆、138赞美   墨沉舟眼含深思地和岩一同往回走,手中还提着一条烤得焦黄喷香的烤肉。岩还在兴奋地大声说着什么,墨沉舟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回了几句话,心中想的,却是这灵绝之地之事。   因为这些绝灵障,这几年几个人都恐怕要困在此处了。唯一离开此地的机会,便是那七年之后,自己这三人跟着部落的族人前往那中央圣地了。却也不知晓,那里的蛮人,会对他们什么态度,会不会放他们离开。要知道,这些蛮人虽然不能修炼,可是这一身蛮力,最厉害的甚至可与高阶修士相搏,极为强悍。可不是如那些书籍上说的,说欺负就能够欺负的了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目中却透出一份温和。这些蛮人,却是极为的淳朴,一旦将之视作友人,便是全心全意。倒是在此地的一年,使得她的心境极为放松。虽然不能修炼,然而却灵台清明,心境上更进一步。   这般悠然地和岩告了别,墨沉舟便走回自己的木屋,就见到房间中,一名一身气息极度冷冽的青年靠坐在床上,面上还有些苍白。而床边,简飞正将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递在他的唇边,然而看他的神态,却是极为推拒。墨沉舟眉头一挑,笑着快步走上前来,却见得简飞手中的碗里,正是一碗极为粘稠的米糊,一怔之后,便对着秦臻笑道,“简师兄的好意,师兄还是不要推辞了!”她坐在秦臻的身旁,取出一个空碗将烤肉撕烂,又倒了半碗简飞的米糊搅了搅,这才将剩下的半碗推给了扎着手的简飞,和声道,“简师兄的好意,我们都知道。这是眉给的罢?你吃不了多少肉食,这粟米不多,还是自己留着罢。”   她这般说,简飞却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他当时还清楚地记得,那□的灵气之中,若不是墨沉舟死死地抓住了他,只怕他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若不是墨沉舟在部落中显示出价值,如他这般体弱无力的修士,是不可能这般安然地生活在部落之中的。这里的资源十分的宝贵,若是没有用的人,都只会被拖到山里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他便又将碗推了回去,小声道,“师兄受了伤,还是留给他吧。我,我年轻力壮的,还能饿死不成。”闻着那粟米粥散发的清香,却是强忍着不去看。   “莫要推辞!”墨沉舟却是笑着将碗推到他的手里道,“过了今日,我会再进一次山,到时候再去寻些野果什么的,却也不需要这些。师兄便自己留着吃。”   见她这般坚决,简飞便收起了碗,又和秦臻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这时,墨沉舟方才将手中的肉粥一点点地喂给了秦臻。之后又从怀中掏出了几株碧绿色的小草,将其中一株碾成了草汁,看着秦臻服下,这才缓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   这种小草,是这灵绝之地一种极为罕异的草药。不需要灵气的滋养,便可以有疗伤的奇效。她这一年来,跟着岩的队伍进了多少次山,也仅仅找到不过十几株,然而就是这样,秦臻每个月服用两次,竟然伤势大有好转。她的心中便是一叹,若不是当日,秦臻护在她的身侧挡去了那道突然爆发的灵力罡风,只怕如今重伤的,便是她墨沉舟了。   想到这里,她便将这在秦臻头上的冰凰抱起,将早上她收集的露水喂了它一些,换来感激的清鸣,这才笑着和秦臻说道,“师兄的伤势,已经大大的好转,只需要再休息一个月,就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她之后又笑道,“今日收获不少,我得了一块极大的魔火晶,一会儿族长会派人送回来。那山中,真是宝贝不少,等过几天我再去一次,看看会有什么收获。”   秦臻却是温和地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又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小心。”   “我做事,师兄还不放心不成?”墨沉舟却是一笑,之后看着冰凰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知它是适应不了此地的环境,一时间,竟不知它和如今被困在虚天镯中出不来的火凤,到底哪个更可怜一些。而又想到它如今,连自己的芥子空间都无法打开,心中便多了几分可惜。   但凡能取出一些灵草来呢,秦臻的伤也早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却听得院中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她探头一看,就见得自己的魔火晶被搬了回来,便快步而出,团团地感谢了一番。之后便听到族长的大嗓门说道,“阿墨,有你在,咱们这次可以多换些食物了!到时候,咱们每家每年都能吃上粟米!”墨沉舟嘴角一抽,就见得这族长一脸的喜气洋洋,眼中充满了憧憬,显然是认为那粟米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就算墨沉舟如今的一颗心都黑透了,都有些觉得修真界中那些修士有些过了。与奸狡的人勾心斗角,这是人之常情。然而这般欺负淳朴成了这样的蛮人,却实在叫她接受不来。   那魔火铁,可是三阶的炼器材料,然而人头那么大的一块,却只能从那些修士的手中,换一袋还没有脱壳的粟米。而若不是每次这些蛮人交换的时候,都有那极为厉害的蛮人撑场,只怕连这粟米都不会给,而是直接就杀人夺宝了!   暗道了那些修士不是东西,墨沉舟脑中却是灵光一闪,之后笑道,“若是族长还想得的更多,那等到时候,便去寻一个名为仙灵阁的商铺。我与那里的少东家关系不错,应该能给大家一个好价钱。”就算是多给,反手转卖的时候,越家也是赚大了。若不是墨沉舟自己没有商铺,绝对不会将这好处平白送到越沧海的手上去。   那族长却是有些惊喜地问道,“到时候,就能多换几袋粟米么?”   墨沉舟见他这般,却是感觉到心中一酸,却还是笑道,“当然,能多换不少呢!”妈的越沧海这次若是敢拆她的台,她非一剑将他斩了不可!   那族长却是哈哈大笑,狠狠地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说道,“阿墨,我没有看错你!你真是咱们部落的好朋友!”之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能表达出自己的谢意,却是搜刮了一下肚皮中可怜的墨水儿,努力回想了一下当初与那些修士们做生意时流传下来的赞美,便大声说道,“你可真是天妒英才,一定要老而不死啊!”夸她一下非常厉害,希望她长生不老,是这样的罢?!   听到这里,墨沉舟的表情瞬间便扭曲了,仔细地看了看这族长的神色,见他神色之中,没有半分讽刺的意味,却是隔了好半天才收下了这样的“赞美”,憋出了一声“谢谢!”只觉得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这般憋屈过!之后却是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们,和修士们做生意时,都是这么‘赞美’他们的?”见那族长飞快地点头,便一手抚额,溢出一声呻/吟。   难怪这些蛮人,会被欺负成那样!听到这样的“赞美”,只怕涵养再好的修士,都会忍不住大耳刮子抽他!仅仅是克扣了他们一些粟米,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然而想到这里,她却是殷殷叮嘱那族长道,“那仙灵阁的少东家,最喜欢这类‘赞美’,到时候你们多准备一些,给他听的高兴了,或许会多换些……粟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若是那越沧海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她墨沉舟可是好朋友,绝对不会叫他失望的!   墨沉舟这一年来却是在族长的心中是个极有能力的人,又主动解决了交换的问题,因此她的话,族长却是极为听从的。便认认真真地牢记住,待得日后见到那个什么少东家,一定要好好赞美他一番。此时却是极为着急地想回去翻看那个祖先留下的,写满了“交际用词”的兽皮册子,发誓要在这几年将上面的话全都背下来,到时候好让那人满意!   见他如此上道,墨沉舟却是极为满意地缩回了房间。而秦臻就见到她发了坏水儿之后缩头缩脑的偷笑样子,面上便现出一丝温和来。   过了几日,又是进山的时间。如上次那样,沿途没有遇到蛮兽的好运气,却是少之又少的。简飞虽然剑法不错,然而没有灵力,却完全发挥不出来。因此这次便被墨沉舟要求,留在部落里照料秦臻。虽然没有危险,可是被墨沉舟一个女孩儿承担起三人的重担,简飞怎么都觉得不安。而将这烦恼对着秦臻倾倒时,却见得那眼神冷冽的青年在望着那红衣如火的背影消失后,方才淡淡地说道,“不必计较。”   秦臻与墨沉舟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谁做的更多一些,都并不需要计较。而他唯一需要牢记的,就只是,墨沉舟是秦臻这一生,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最重要的挚友!   而秦臻低垂着眼睛,却没有见到简飞在看到他脸上,那慢慢退去的冷冽,眼神惊讶。   而墨沉舟此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深山之中,她的肩上,这次却是立着冰凰,这个小家伙死活非要跟来,却是怎么阻拦都不行。暗暗腹诽了一声这个小家伙和它的主人一样一根筋,墨沉舟却还是带着它来了。而走到这些高大的树木之中,墨沉舟却是看到了不少的野果,眼见有小型的动物吃了之后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她便将那些野果采了下来。这一路,竟然收获了整整一个大竹篓,而冰凰却是也有了几分精神,叨着一颗果子开心的很。   又发现了一处小型的矿窝,看着岩带着众人将里面的材料取了出来,墨沉舟笑了笑,便要再向里面走,却被岩一把抓住。墨沉舟转头,便见得岩的眼神,第一次不安了起来,“阿墨,不能再往里面走了!”他猛吞了一口口水,恐惧地说道,“那里是禁地,从来都不许别人进,很危险的!”   见墨沉舟迟疑,他便大声说道,“部落里谁都知道,从前有不少人进了那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便不去罢。”墨沉舟无所谓地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走!”既然有危险,那还去逞什么英雄?她墨沉舟疯了不成?!   然而正要转身,却听得一声清鸣而起,熟悉的音色,令得墨沉舟一脸惊讶地猛然转身!   ☆、139真血   不仅墨沉舟心中惊疑不定,她肩头的冰凰也是身子陡然一僵,之后却是直直地向着那禁地之中看去,目中流露出一分连它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疑惑。而岩等人,却似乎一无所觉的样子,见到墨沉舟停住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禁地的方向,就大声唤了几声。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熟悉了!墨沉舟咬了咬嘴唇,便对着跑到了自己身边的岩轻声问道,“刚才你听到什么了没有?”   “什么?”岩大咧咧地抓了抓头发,憨声道,“听到什么?阿墨,你怎么还不走?”   “我要进去!”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禁地的方向,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种感觉,似乎若是自己错过了这次,就会失去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而冰凰的反应,却是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什么?”岩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不行,这绝对不行!”说罢就要来拉墨沉舟的手,却被她挥开,之后见她态度坚决,就拍着脑袋绕着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之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要是一定要去,我陪着你一起去!”   见他眼中还带着几分恐惧,却如同铁塔一般站在自己的面前,墨沉舟眼中一缓,却还是摇头拒绝道,“不需要!那禁地或许危险,可是我的身手不弱,完全可以自保。多了一个人,实在是太多余了,我也没有信心护住你!”见岩还要开口,她便一手止住,之后将竹筐中的野果都倒在他的背后,笑道,“能将这些果子给我两位师兄送回去,你就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还要帮我给他们带个话,就说我去寻宝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说罢却是将岩丢在了身后,如同飞速地射进了茂密的树林之中,之后就是一路疾奔,向着方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而肩上的冰凰,却仿佛是知晓了她的目的一般一动不动,只有在她在跑偏了路线的时候,会鸣叫一声,将她拉回到正途。   而这一路,这一片莽林之中,竟然是静寂无声,连风声都没有一丝。这般静谧,墨沉舟只觉得心中跳得极快,竟然觉出几分诡异来。而脚□旁,不时出现的人类的白骨,也叫她对此地的危险多了几分认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便突然感觉到身后恶风突来,她心头一紧,一手化成巨爪向着身后一拳砸出,之后却是向着一旁跳去。   这一拳,竟然砸空了,墨沉舟一惊,向着那身后的方向看去,却见得空中,竟然现出了一头巨狼的虚影,其上的威势,虽然虚弱,然而却还是能够想象出当年的浩大来。这竟然是一头八阶妖修的兽魂!虽然大概是时间太久,已经十分的黯淡了,然而若是对上普通人,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而眼见的墨沉舟避开,这兽魂一双血红色的兽目中,突然现出全无理智的暴戾,竟然又是凌空向着墨沉舟扑来。   这一次,墨沉舟哪里还能叫它如愿,却是厉喝一声,一拳将这妖兽兽魂击散,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戒备地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得不远之处,竟然匍匐这一头巨大的妖兽骨骼,墨沉舟上前检查,见得那妖兽除了一身已然发黄的骨骼,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留下,就暗暗骇然。能使八阶妖兽的骨骼都变黄,那么这妖兽陨落的年头,至少也要万年。可是就算是八阶妖兽,想要保持万年兽魂不散,不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倒是极为奇怪。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低头在这处细细地查看了起来,却终于在这妖兽的头颅的地方,见到它竟然枕着一小截青绿欲滴,生机盎然的木段。就算是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这截断木竟然还带着勃勃的生机。墨沉舟取在手上,就感觉到自那木段之上,传来一股股使得灵魂安宁的力量。   养魂木!   墨沉舟拿着这木头,脸上惊讶莫名。这养魂木,可是一种极为逆天的宝物。就这么一小段,便可以护持灵魂万年。若是当年她有养魂木这般的奇物,绝对不会在对墨引凰夺舍失败后再无力气,从而就这么吊死在了一棵树上。然而这养魂木可是仙界的奇物,修真界是绝对不存在的,却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又想到方才的那一声清鸣,墨沉舟就是脸色一僵。心中暗叫了一声苦。   这养魂木是好东西不假,她也十分想要。可若是结下来的这一路上,这不仅有养魂木,还有不少依附在了养魂木上的兽魂,便是连墨沉舟,也是真心的表示撑不住!面上露出一分苦色,将这截养魂木丢在身后的竹篓之中,墨沉舟便又向着那清鸣传来的地方赶去。   而这一路,实在叫墨沉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那些出现的兽魂,似乎是因为时间太久,早就不会思维,竟然也不管眼前的人能不能敌得过,不管不顾地拼命冲击。而每击散一个兽魂,墨沉舟都一定会在不远处发现一截养魂木。虽然收获不小,然而她的心中,却更加的惊疑不定。   这养魂木的珍贵,修真界中最傻的傻瓜都知道。可是在这里,却如同烂白菜一样数量这么多,就让墨沉舟心中不安。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人,方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每头妖兽都分这么一截养魂木。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耽搁,继续向前。而这一次,却是一路顺畅,再也没有出现兽魂的骚扰。只是越接近目标,墨沉舟就越发地感觉到一股沉沉的压力出现在自己的肩头。到了最后,竟然胸中憋闷不已,呼吸都有些艰难。而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不休。   这样的情况,是她从未遇到过的。然而心中却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不能退缩。   也不知道在这处莽林之中走了多远,在墨沉舟都感觉到有些疲惫的时候,却感觉到前方树木变得稀薄。她的目光一亮,便向着那前方走去,刚刚拨开枝叶,便见得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巨大的草地来。而其上,却匍匐这一头巨大无比的七彩灵禽,七色的羽翎之上,无数的光华自行地流动辗转,华美瑰丽。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轻灵之气。在那灵禽的身周,竟然还生长了无数的灵草,苍翠无比。   果然是凤凰!   墨沉舟眼睛一缩,却是向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这凤凰,唯恐它暴起。然而等了许久,这凤凰竟然是一动不动,她心中一动,细细地感觉,这一次,却发现那轻灵之气之中,竟然混杂着淡淡的死气,而在看那凤凰,却似再无半点生机。   而此时,冰凰却是清鸣了一声,向着那凤凰的尸身飞去,在它那巨大的身体的上空盘旋不休,声音之中,却带了几分悲凉。   看来方才自己听到的,显然是凤凰之音了!见没有危险,墨沉舟顶着一股压力向着那凤凰走去。心中暗暗揣度,陨落了这么久还能有这般威势,这凤凰生前只怕已然迈入仙阶。可是能在将这凤凰重伤以至于连涅槃的时间都没有便陨落,那斩杀凤凰之人,却也是极为可怖了。不仅这样,墨沉舟还细心地看到,这凤凰身上竟然只有一道伤口,却是贯脑而过。这一剑的精准威力,都不得不令墨沉舟面上动容。   而就在冰凰凌空哀鸣了数息之后,墨沉舟就感觉到这凤凰的尸身之上,一道灵光闪过,之后便又是一声清鸣,一道黯淡至极的凤凰虚影悬浮在半空,对着冰凰鸣叫了一声,之后却是将头转到墨沉舟的方向,极为准确地对着虚天镯的位置唤了一声,再之后整个虚影微微发亮,而那尸身上空,慢慢地浮现出两团拳头大小的血液来,其中勃勃的灵力和威压,使得墨沉舟微微变色。   却是连她都没有想到,那竟是两团最为精纯的凤凰真血!   凤凰这等神兽,最是高傲,若是想要得到它的精血,简直想都不要想。除非是凤凰陨落之前,主动愿意送出,可是却又有那个有这么大的福气呢?   眼前就是!   墨沉舟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团凤凰真血凝聚,之后那凤凰的虚影竟然开始晃动破碎,之后仰天悲鸣了一声,眷恋地望了那冰凰一眼,消散在了空中。而那两团凤凰真血,却是瞬间一团融入到了冰凰的身体中,而另一团,却是化成了一股血线,无视了虚天镯的精妙全数射了进去,显然是去寻找火凤。   而那冰凰在融合了凤凰真血之后,却是突然光芒大盛,凤尾处,七根冰蓝色的尾翎飞速地长了出来,而一身的冰蓝之色,竟然变得更加的流光溢彩,而此后,它却是疲惫地看了那凤凰的尸身一眼,对着墨沉舟的方向哀求的鸣叫了一声。   这一声却是悲伤至极,墨沉舟心中一叹,和声说道,“如今我们都没有能力将它带出。不过若是可能,待得他日我等修为允许,必会回来将它带走安葬,绝不令它再这般暴尸荒野!”   听到墨沉舟这般说,冰凰的目中便似乎放松了下来,却是身形在半空之中摇了摇,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向着地面坠去。   墨沉舟飞快地一把将它接住,却见它已然陷入了昏睡,而一身羽翎之上,无数的灵力如水波一样来回震荡,显然是在为它改造身体。便知晓这凤凰真血的威力太大,使得冰凰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进阶。又想到火凤此时,恐怕也是如此,便对着那凤凰的尸身叹了一口气,退出了这禁地。   返回之后,岩等人对她竟然能够安然从那禁地之中返回极为敬佩。然而墨沉舟却也知晓,那禁地之中的兽魂已然被她消灭干净,那禁地如今再无一丝的危险。因此她却是请求族长日后不要让旁人再进入那凤凰陨落之地,以免它的尸身被破坏。而那族长最是豪爽,拍着胸脯做了保证,发誓绝对不会令人进入其中,蛮人的性格向来不打谎,一旦许诺必然会竭力完成,墨沉舟这才放心。   而又将这次的发现和冰凰所得到的好处讲与秦臻听,墨沉舟之后便再也不再四处走动,而是一心一意地等待六年之后,那各处绝灵障消失,能够前往那蛮族圣地,找到离开这灵绝之地的方法,返回到修真界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们可爱的小灵兽升了个级~~为了后面的另一个BOSS呀嘿嘿嘿~~   ☆、140圣地   在修士的眼中,六年并不算什么,眨眼即过而已。在他们那成百上千年得岁月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然而对于这些蛮人来讲,却是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其间,墨沉舟从族长的头上看到了白发,亲眼见到岩娶了妻子,之后又看到一个小小的蛮人孩童慢慢地长大。从小小的襁褓长成为四处欢实地乱跑,和邻居的孩子打架的调皮鬼。   而那些曾经爱慕着简飞的蛮人少女,早就已经各自嫁人生子,再见到简飞的时候,却都是目光清明,不再如同那少女的时光中一般迷恋。而只有眉,一直都没有嫁人,不管族长和岩怎样催促责骂,却都是紧紧地咬着牙,倔强地看着简飞,一脸的执迷。   简飞劝了她无数次,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喜欢她,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是修士,永远都不会属于这灵绝之地。可是这个已然长大了的女子却只是摇头,手中握着简飞那一次交到她的手上的玉佩,坚定地对简飞说道,“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感情,连墨沉舟都忍不住动容。   何至于此!   而就在此时,有一天墨沉舟正在处理这些年收获的材料,突然便感觉到地面都在剧烈地晃动,一轮烈日被漫天的气流遮蔽,天旋地转之下,她就见到岩大喜着冲了进来,大声笑道,“阿墨!前往圣地的路打开了!”墨沉舟大喜,忙一把拉住岩急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她太想回去修真界了,还有那沐阳宗的野心,她这几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都是在思考沐阳宗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如今可以出去,她再也不愿意耽搁,却是马上就要回去。   见她这般急切,岩的眼中露出几分不舍。墨沉舟可是一个极好的伙伴,不仅在发现材料上十分厉害,便是在那些蛮兽攻来的时候,也十分的勇猛,和她那个冷冰冰的师兄配合得很好。这样的人才,虽然早知道她不会留在这里,可是这般急切地要走,却还是令他极为难过。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觉得自己的想要有些卑劣,这个头脑简单的蛮人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便粗声粗气地说道,“你不要着急,圣地并不太远,咱们走个十几天就到了。你把东西都收拾好,咱们部落定了后天清晨就走。”   墨沉舟笑着谢过,便回到木屋之中,将这件事告与秦臻与简飞,秦臻还是淡淡的,简飞却几乎要欢呼了。这如同凡人的七年,实在是将他的自信心摧残的七零八落,他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而他满面喜悦地想要回房收拾东西的时候,却是隔着窗户,看到眉正看着自己的方向,满眼的悲伤,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笑容也再也无法维系。   而墨沉舟却是与秦臻一起清点着这些年的所得。那重要的如同养魂木,自然是单独收在包裹之中。而那些采到的材料矿石,早就在这些年中被墨沉舟分解成了大小相似的块状,如今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数个巨大的竹箱之中。待得这般忙碌了两天,这几年的东西,竟然刚刚才收拾好。   亏得有墨沉舟的巨力在,不然这些东西,想要拿走真是天方夜谭。而将这些宝贝运上了部落为了这次行程特意备下的大车之上,墨沉舟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生活了数年的木屋,之后便再也不回头,坐在车上与部落之中的人一同向着蛮族的圣地赶去。   而这一路上,就有数个蛮族的部落汇合成了一处,虽然彼此之间并不十分熟悉,然而却在不到半天的功夫便打闹在了一处。   见到坐在一旁,明显与蛮人不同的墨沉舟三人,那些蛮人又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了一番。之后却是有一个模样粗犷的蛮人大汉瓮声瓮气地对岩说道,“岩兄弟,你怎么和那些修士混在了一起?我听咱们老祖宗说过,这些修士最狡猾!还特别喜欢占便宜,每次交换的时候,总是我们吃亏!”说完小扇大小的手掌便恨恨地拍了拍车子。   “阿墨可和你说的那些修士不一样!”岩却是大声反驳道,神色极为骄傲地一指那身后的几个大车,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们见过那么多的材料吗?!都是阿墨给我们找出来的!还有,阿墨还会帮我们换更多的粮食,绝对不会再让那些修士欺负我们!”   岩的部落的东西,对的如同几座小山。还有各种兽皮等物,将让那些蛮人看得极为羡慕。然而看了半天,那先头说话的蛮人却还是大声地说道,“我才不信那些修士会怎么好心!岩兄弟,你可不要被他们给骗了!我阿爹说多,越是和善的修士,才最会干坏事呢!”   他这般说完,却是引来了众多的蛮人的迎合声。一时间,竟然成了修士的批斗大会,各种苦大仇深的事情被源源不断地说了出来,只听得在一旁的墨沉舟一头冷汗,暗道那些修士真不是东西,竟然还能变着花样地剥削这些蛮人,更可恨的是,这份怨念竟然如今落在了她墨沉舟的头上,何其无辜?   她墨沉舟,何时给别人背过这样的黑锅!   见她一副气哼哼的样子,秦臻却是将依旧沉睡的冰凰抱在怀里,安慰地拍了拍墨沉舟的头。而他这般的动作,往日里总会偷笑几声的简飞,却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一双眼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另一辆大车上,神情憔悴的眉的身上。   墨沉舟见此,也觉得有几分不妥。然而感情之事,最是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她墨沉舟还没有自大到擅自决定别人的感情的地步。因此以来都是冷眼旁观,却决不会参合到这样的事情里面。   然而心中,却还是对眉的这般执着有几分另眼相看。   而就是这般伴随着蛮人对修士的声讨,墨沉舟硬着头皮赶了几天的路。这一路就见得越来越多的队伍出现,等到快要来到圣地的时候,已然聚集了不少的蛮人。这些人中,却有不少见到墨沉舟几人体型淡薄,而试图上来给这三个“可恶的修士”一些教训,却全都被墨沉舟毫不客气地每人一脚踹飞了出去,这才知晓这几个修士不好惹,方才使得三人接下来的路途比较平静。   而岩却是在此之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三人的身前,以免再有蛮人前来。而见他这个样子,那些蛮人却是有些愤怒,却还是不再和墨沉舟较劲了。   等到摇摇晃晃地行了数天,众人便来到了一处占地极为广袤的建筑群的前方。墨沉舟就见得那是一个极大的山寨,在山寨的四周树立着无数的图腾,透着一种古老的气息。而山寨的大门之前,却是有着两个更为高大的图腾,其上雕塑着无数栩栩如生的猛兽,而在图腾顶管,两只振翅的金乌做出向天嘶鸣的样子,而金乌的口中,正喷吐出一缕一缕的白金色火焰。   山寨之中,无数古老的石头累积成的建筑之中,却是有一座极高的黑色石塔耸立,石塔的顶端,还有□的灵气向天冲去,仿佛是在支撑这一方天地一般。   这般带着亘古意念的山寨,直将墨沉舟的浑身的气势都压得一弱。之后就听见这些蛮人的对着那高塔一阵的手舞足蹈,之后便全都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竟然极为虔诚。而墨沉舟就见得当这些蛮人跪拜之后,山寨的大门缓缓地开启,一队身上披着黑色藤甲的蛮人冲了出来,之后如同卫兵一般列在了门口。   之后这些前来的蛮人方才规规矩矩地按着次序,将自己部落的大车向着山寨之中推去。而待得墨沉舟等人行过的时候,她便是向着那些藤甲蛮人瞄了一眼,却赫然见到,这些蛮人的身形更为高大不说,双目暴戾,一身翻滚活跃的气血,竟然直逼金丹修士。而那鼓起的,显然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肌肉,也看的墨沉舟眼中微微抽搐。暗道了一声厉害,心道若是单论近身搏斗,就算她有黑龙经相佐,可是若是想留条小命,只怕也要看运气。   心中忌惮非常,她却是全心戒备。却发现这些藤甲蛮人,竟然似乎是对他们这几个“异端”完全没有看见一般,任由他们进了山寨。这般冷淡,却还是令墨沉舟松了一口气。待得进了山寨,岩就是一声呼喝,众人便推着大车向着山寨的一处走去。   一边走,岩一边大笑着对墨沉舟说道,“咱们的部落还算不错,能在圣地中有一个休息的地方!阿墨你看着吧,等再过几天,其他小部落来了,连山寨的门都进不来,只能在外头等着,可可怜了!”   “不进来,那等到前去修真界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走?”墨沉舟却是好奇地问道。   岩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一只大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看得墨沉舟都为他担心,生怕这个家伙一个用力,把自己给拍傻了,之后岩便憨憨地说道,“阿爹告诉过我,可是我给忘了!”那一定是被你自己给拍忘的!墨沉舟闷笑了一声,便不在意地点点头,她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然而岩又说道,“不过阿墨你放心,阿爹叫我给圣地带了一封信,绝对不会耽搁你们出去的事情的!”   墨沉舟见他事实为自己着想,便含笑点了点头。岩见到她温和的样子,便咧开大嘴笑了起来。   然而却正在这时,就见得那若隐若现的黑色石塔的最下方,突然开出一个大门,而其中,却是突然冲出了数百名与方才一样的藤甲蛮人,一眼见到车上坐着的墨沉舟,呼喝了一声便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瞬间便将部落的众人围在了中央,之后便有一名身形仿佛一座小塔一般健壮的蛮人站了出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墨沉舟,雷鸣一般巨大的声音问道,“你就是墨沉舟?!”   自己是第一次来灵绝之地罢?这些人怎么会知晓她的名字?墨沉舟疑惑极了,更在见到那些蛮人不善的眼神后心中一紧,却是止住了秦臻欲动的身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沉声道,“我就是墨沉舟!”   这么多人,是福是祸,她都不会束手待毙就是!   那蛮人见她这般镇定,却是大手一挥,喝道,“和我们走!”   ☆、141蛮祖   见到这样情景,秦臻与简飞就是跃身而起,手中剑锋直指那些蛮人。而见他们竟敢反抗,那些蛮人却是大怒,有几个就要向三人冲来。而这般剑拔弩张之时,岩却是大呼一声,之后挤到那方才说话带头蛮人身前,大声说道,“兄弟们是不是弄错了!阿墨他们可是我们部落好朋友,不是那些坏修士!”说着便向着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卷兽皮递到那蛮人眼前,大声道,“各位兄弟,这是我阿爹证明信,我们部落保证,阿墨他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我们蛮族事情!”   “哪个和你说这么多!”那带头蛮人却是大怒,一把将岩推开,喝骂道,“这是咱们蛮祖命令,你们还想违抗不成?”见岩挣扎着还要争辩,便大声道,“再敢给这些修士说话,你就去死吧!”   眼见到此,墨沉舟心中一缩。她这岩部落生活了这么多年,却是极有感情,却不想因为自己关系而使得岩有任何损伤,见岩还是有几分不服地看着那蛮人,便向着身旁二人看了一眼,对着那蛮人沉声道,“既然是蛮祖相邀,实是我墨沉舟荣幸!这几位是我朋友,方才为了我多有得罪,我墨沉舟此道歉,大家同为蛮族,何必为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我和你们走便是!”   说罢便跳下车,对着那一怔蛮人伸手道,“请这位兄弟带路!”   既然是蛮祖之令,墨沉舟却也模模糊糊地记得墨九天说过,那位蛮祖可是大乘期修为,若是真想找她一个金丹修士麻烦,伸出个手指头就能将她碾成肉酱,又何须这般费事。而且又清楚她名字,只怕这其中,颇有几分内情,如今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所为何事。   而秦臻与简飞见她跟蛮人身后离开,便将焦急地想要跟上去岩制止原地,随后飞地跟了上去。而那些蛮人却是对着二人视而不见,便是进入黑色石塔时候,也并没有禁止二人随之进入。这般行事,墨沉舟却是心头微微一松,便对之后事情乐观了许多。   待得进入石塔,墨沉舟就感觉到身上压力陡然增大,眼前一片漆黑。待到她眼前再次一亮,便见得眼前出现了一处极为宽阔空间,而头上,巨大轰鸣之声响着。她向上空看去,就见得头顶上空竟然高大万丈,顶端一个巨大无比阵盘隆隆地响着,向着上方喷吐着无数灵力。而塔身之中,却隐隐有灵力波动,竟然完全不似外间灵绝状况。而她丹田之中,也慢慢解除了束缚,开始缓缓地吸纳这塔身中灵力,之后推动着灵力经脉中慢慢地游走。   然而这般,却令得墨沉舟加惊异。这种万里庭户之术,是只有修士方能学习施展,还有这处灵气,虽然并不浓烈,然而若是想此处取得灵气,只怕只能去打那些暴乱绝灵障之中灵气主意了,可是若想将那种暴戾至极灵气化成温顺灵气,这其中种种手段,只怕就算是化神大乘期修士,都未必能够办到。不然那绝灵障还能存就是奇迹了。   想到这里,她便向着身后看去,果见得虽然秦臻脸上无波,那简飞却是喜上眉梢,显然也发现了此处好处。然而正待她想要对秦臻说些什么,却突然见到秦臻眼神一动,而她身后,便是一股劲风袭来。她几乎条件反射地反手一档,就觉得小臂剧痛,竟被那劲风一拳击退了数步!   墨沉舟飞速地转身,口中厉喝了一声,一双手臂化成了黑色巨爪,反身就是数拳击出,凌空与随之而来拳影相撞数次,这次停下向后退了一步,就见得方才那藤甲蛮人正死死地盯着她,一双手上带着几缕鲜血,眼含暴虐地向着墨沉舟方向看来。   而墨沉舟身后,秦臻与简飞方要上前,却陡然就是两道金光自那高空之上坠下,轰然撞击到了二人身上,竟将这二人凌空击飞,后生死不知。   眼见到此,墨沉舟简直目眦欲裂,对那蛮人厉声道,“这就是你说蛮祖相邀?!好!好!好!既然是想要将我师兄妹陷落于此,我墨沉舟势单力薄也就罢了,不过想叫我束手待毙,却是想都别想!”   那蛮人并不多说,而只是口中怒吼了一声,继续向她扑来,一只钵大拳头当头就砸了过来,带起来呼啸厉风!眼见到此,墨沉舟却是目中猩红一片,杀心顿起,再也不管好坏,拼着那一拳轰击到了身上剧痛感,一拳向着那蛮人狠狠地砸下,之后膝盖向前狠狠地一撞,将那蛮人撞击出去瞬间,又是一拳轰上,这一拳拼了全力,竟然将那蛮人打得脸一歪,之后连退数步,吐出一口血沫来。   墨沉舟见此,脚下一弹,向着这蛮人电射而去,瞬间就是数拳击他腹部,将他身上藤甲击得寸寸碎裂,之后就是飞起一脚将这蛮人踹飞了出去,之后血红眼睛向着四周看去,就见得秦臻与简飞依旧无声无息,而自己四周,竟然已经聚集了无数藤甲蛮人。   就算此时,墨沉舟心境却意外地通明,但觉得一股清气传到脑海,使得她脑中一醒,立时便将背后已然多年不用,此时都已经都有些不太习惯了戮血剑拔出,但见得这剑锋之上,无数黑色缭绕聚集,之后就听得墨沉舟厉啸了一声,陡然间便是一道黑色巨型剑芒她头顶凝聚,缓缓绕动着,突然一顿,之后墨沉舟手中戮血剑向着前方一劈,这道黑色剑芒便呼啸了一声,向着藤甲蛮人多一处横斩而去。   而就眼见到那剑芒就要斩杀了那些蛮人时候,墨沉舟就听得半空之中,突然冷哼了一声,之后又是一道金光飞速坠下,笔直地击那剑芒之上,墨沉舟便听得一声巨响,自己剑芒竟然被完全斩碎。而那空中又是一声冷哼,那方才还一脸杀意蛮人便都恭敬地对着半空拜了拜,之后却是再也不看墨沉舟一眼地退出了这个空间。   见这些蛮人全数退去,墨沉舟疾步感到秦臻与简飞身旁,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却发现二人只是被封印住了经脉,此时仅仅是昏睡了过去,完全没有收到伤害,松了一口气同时,却又带了一分迷惑。只觉得今日只是令她十分搞不清楚状况。   而就此时,便听得一声粗犷声音冷哼道,“你这个丫头,真是好生暴虐!方才若不是我,只怕我这些后辈要被你悉数斩杀!莫非你真不知,方才我不过是试探与你?”   墨沉舟却是头也不回地冷笑道,“前辈这般试探,实是我前所未见!我墨沉舟一向胆小,又涉及到我师兄,便是真有个错手,也只能怪前辈你后辈运气不好,找错了试探对象!”性命相搏时候,难道还要先去问问这是不是试探不成?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喊打喊杀是他,如今说没有恶意也是他!莫不是觉得这天底下道理都被他占全了才对?!   然而这一次,却是半晌都没有人回话。墨沉舟正要有些不耐烦之际,却突然听到头上雷声滚滚,她抬头一看,就见得无数雷电之中,缓缓地现出了一个人影。之后但见那人影向着下方慢慢地坠下,之后悬浮离墨沉舟不愿地方,冷淡地向着她看来。   饶是心中早有猜测,然而墨沉舟看到这人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这一身法力浩大,气势远远超出寻常大乘修士修真者,竟然赫然是一个蛮人。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去,但见这蛮人中年模样,满脸络腮胡子,身形极为健壮,显然肉身极为强悍。此时一双铜铃般圆睁着眼睛中,正有不断跃动电弧闪现着。   蛮人不能修炼,这是整个修真界都知晓事情。可是眼前这人,却打破了这个规则。墨沉舟就戒备地动了动,将秦臻与简飞掩了身后。   而那蛮人,却只是漠然地看着她动作,待得见到她维护同伴样子之后,眼中方才现出一分满意,却仍是淡淡地说道,“修士之中,能如同你这般行事,倒也少见了。”似乎是思考一般,他慢慢地说道,“这些年,我也观过你行事,实太过暴虐。”见墨沉舟一副不以为然样子,他就微微皱眉道,“你也别不当做一回事,那进阶时心魔好说,可待得他日你天劫临头,只怕有你哭时候!”   “便是担忧天劫,便要唯唯诺诺不成?”墨沉舟已然猜到这人便是那传说中蛮祖,心中自己实力不敌,却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索性不客气地说道,“吾等修真者,本就是率性而为,若是一味退让求全,便是成了仙,又有什么趣味?”   见墨沉舟眼中冷厉,这蛮祖却是加皱起眉头来,上下打量了她许久,方才冷淡地说道,“你心性,实不合我心意。却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看重你什么!”这般心心念念,便是他看了,都觉得有些失落。   听得他话中含义,墨沉舟却是升起疑惑来。心中忖道,莫非要找寻自己人,竟还不是这位蛮祖,反倒另有其人不成?然而能够支使一位大乘修士,那人身份,只怕并不寻常,却又为何对她另眼相看。   那蛮祖见她迷惑样子,却是大袖一卷,二话不说便将她摄着向头顶上空阵盘飞去。墨沉舟心中疑惑,却也并不挣扎,然而却有些担忧地向着下方看去,那蛮祖见了,便冷声道,“那两个小子,自然会有人安顿,你却无须担心!”   见墨沉舟这才放下心来样子,他便冷哼了一声,再不说话。直到越过了那阵盘,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件飘浮灵气乱流之中不大石室,这蛮祖这才停下,携着墨沉舟向着那简陋石室飞去。   待到了石室门口,这蛮祖方才收手,示意墨沉舟上前。   墨沉舟也不推辞,上前就一把推开了石室门。但见得石室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凉气息透了出来,而其中,一道清冷声音传了出来。   “你终于来了……虚天镯主人……”   ☆、142蘅仙(上)   一听这话,墨沉舟心中凛然一惊,却是二话不说向着门外飞射,然而却瞬间被她身后蛮祖制住,她挣扎了许久,却还是没有能力自大乘修士手中脱离,而那蛮祖,却是瞬间向着她补了一道灵光,将她困住动弹不得,之后便拎着她踏入石室,之后向着石室中一扔,便冷哼了一声,做到了一旁。   而墨沉舟心中却是急转。   那虚天镯,是她大秘密。自她来到这修真界,两世加一起,便是连那些散仙大乘都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虽然如今那虚天镯莫名其妙地封闭,她早就不再指望,然而怀璧其罪道理,她还是明白。这等至宝,一旦被人发现,哪里还能叫她墨沉舟得到好去?!只怕到时说句天下击之都不为过!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向着那声音看去,试图看清楚,那能感受到虚天镯,并且一口叫出它来历家伙,究竟是哪家大能。   而她这个样子,却使得那人又是轻轻一笑,之后一道清光向着她射来,恢复了她自由之后,方才听到那人和声说道,“你不需要害怕,那虚天镯虽然是一件至宝,然而却并不是谁都能够使用。你能够得到它承认,却也是一番机缘了。而我,”那人突然咳嗽了几声,带着几分虚弱地说道,“我曾与那虚天镯上一任主人颇有交情,因此看到了你,也有几分亲切罢了。”   墨沉舟听得这人声音,却是心中一动,翻身而起看去,然而入目情形却令得她微微一怔。   但见她前方,有着一把极大石椅。而石椅之上,正笔直地端坐着一名美丽到了极致女子,此时一双灿若星辰眼睛正向着墨沉舟方向看了过来,只是其中光芒黯淡,竟让墨沉舟有一种随时都会熄灭担忧。而那一头蜿蜿蜒蜒长发托地上,如同一道黑色河流一般。   这女子身侧,正有一把长剑插石椅之中,其上无数灵气翻腾,然而剑身上,却有着密密麻麻裂痕,仿佛随时都可能崩解。而她身上,正穿着一件样式古朴,满是血迹战衣。战衣之上,那女子丹田位置,此时正有一个极大空洞,墨沉舟自这空洞看去,就还能见到这女子鲜红血肉和骨骼,而鲜红血液缓缓地自那空洞之中涌出,那四周血肉涌动着,却仿佛还有一种奇妙力量,使得这伤口无法复原。   而此时,墨沉舟方才发现这女子怪异。那张苍白,却难以用语言描述美丽脸上,却僵硬得连一个笑容都无法出现。而她整个身体,就像木头一样僵了石椅之中,竟然完全不能动弹。   墨沉舟见此,微一犹豫,方才忍着心头戒备对着那女子施了一礼,而那女子见她脸上还是紧绷着,黯淡眼中,却滑过了一丝顽皮笑意。大概这种情绪极为罕见,低着头墨沉舟,却并没有见到坐一旁蛮祖眼中,露出了一分惊讶表情。   这女子却是溢出一声笑意道,“你无须对我多礼,沉舟,我能这样叫你罢?”见墨沉舟点头,便含笑道,“其实我们从前,已经莽山见过一次,不过那一次,你却似乎很害怕我。”   墨沉舟心头已经,向着那女子重仔细地看去,便见得她便是声中带着笑音,可是面上却还是僵硬着没有表情。而那双流光溢彩双眼,却立时令她惊声道,“你是那日……”那双巨大眼睛主人!   “不像么?”那女子却笑着喘息了两声,方才继续道,“你那么喜欢我当年留下剑痕,我只是想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却没有想到吓到了你。还有我为你挑雷系战衣,你可喜欢?”   原来是你!墨沉舟心中磨了磨牙,想到当时痛苦,强笑道,“托前辈福,侥幸未死。”   见她这般,那女子却突然笑了起来,然而突然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整个身子却墨沉舟目光之中,突然倒了下去。墨沉舟一惊,却见得一人比她反应还,那蛮祖几乎是突然上前,将她扶住,之后却是带着几分心疼道,“你伤还没好,以后再和她说!”   那女子却是艰难地摇头,示意蛮祖让她斜斜地歪石椅上,闭了闭眼,墨沉舟就见得一道灵力她身上缓缓流动片刻,看上她再次张开眼,便带了一分较之方才胜神采,而她却看见那蛮祖见到这般,眼中悲色重,心中就是一跳。   而这女子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当日罗仙反戈一击,我就知道这伤是好不了了。不过是拖着这条性命罢了,你放心,只要罗仙一日还活着,我就绝对会撑着这条命等着那和他了解恩怨一天。”   之后却是看向正向着她看来墨沉舟,眼中无比柔和,和声道,“沉舟,好孩子,过来,离我近一点,叫我好好地看看你。”   她都多少年没有被人叫成孩子了,然而墨沉舟却想到方才这女子善意,迟疑了一下,便向着她走去,直到走到了她面前,方才不动了。   而这女子见到墨沉舟一副如临大敌样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怀念情绪,目光落墨沉舟身上,然而给墨沉舟感觉,却仿佛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过了很久,才听得她喃喃地说道,“真像啊,你真很像他。怨不得,怨不得虚天镯会认你为主。”一样倔强刚强,一样面冷心软。明明手上都被无数鲜血染红,可是却能对亲近人笑得那样温和。   她眼前,仿佛再一次看到了个执剑而立,惊材绝艳青年,那是她自少年时便开始憧憬,也是为了他,她才会踏上剑仙道路,沿着他足迹艰难地跋涉,只为了有一日,能成为和他一样人;只为了终有一日,可以和他并肩而立。而如今,泪水便自她眼中簌簌地滚落,她看着眼前女孩子,终于泪流满面。   直到如今,她才终于知道,这个梦终于破碎,她第一次哽咽地说道,“能够得到虚天镯,那么它上一代主人,只怕已经陨落了。”原来就算是那样天资绝艳,纵横无敌人,都会有这样一天。而她,却也只有短短百年时光可以苟延残喘了,那些上古天才,直到如今,又能留下几人呢?她慢慢地说道,“他是那么强大人哪,怎么也陨落了呢?或许直到如今,能够记得他人,也只剩下我了罢!沉舟,你要记得,你传承,是多么强大人。”   她微微一顿,眼中无限光华,仿佛便是提到那个人,就是大光荣一般。“贪狼星现,诸仙俯首。沉舟,你传承来自于贪狼星君。上应贪狼,这是你们这一脉宿命。”   墨沉舟此刻,却看着她流泪,心中涌动着,却是难以形容痛楚。仿佛她说每一句话,她都能够听得明白。她所提到那个人,仅仅是提到了名字,都让她无比熟悉,即使从前,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然而这种莫名其妙感觉,却令她感觉到恐惧。手腕间虚天镯突然一阵温热,其中也缓缓地传来悲凉感觉。   强行将心头悲伤压制住,墨沉舟默默地站立着,将因这女主突然流泪而不满地向她看过来蛮祖目光避过,隔了很久,方才听到这女子慢慢地止住了眼泪,然后慢慢地说道,“你无须这般戒备与我。虽然我并不是好人,然而他传承,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听过你练成了黑龙经?”见墨沉舟点头默认,她轻笑了一声,感叹道,“那是他成名绝学。多少次呢,我看这他化成黑龙与人争斗,那么强大。可是那黑龙经,不管我参悟了多少次,却总是无法修炼。你能够修炼,确实是与他有缘。”   不是与那位贪狼星君有缘,而是与那池子黑龙精血有缘!墨沉舟暗暗腹诽道,这位美女参悟不了,只怕是那位大人跟她提都没有提过黑龙血之事。   而这女子却没有看出墨沉舟肚子里心思,和声对她说道,“不过若是外,你却还是要小心,不要暴露虚天镯之事。”她叮嘱道,“仙界之中,许多人都能够通过窥伺天机知晓你来历,到时只怕你麻烦会不少。”她见墨沉舟一副不以为然样子,苦笑一声叹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当年……”她微微一顿,“这个修真界之中太多东西失传了,你们不懂天机也能够说过去,只是你却不同。”   她墨沉舟突然大变脸色中缓缓地说道,“你并不属于这里,可以说是天道一个异数。”她眯着眼睛,声音幽远地说道,“你身后,是一个非常美丽,蓝色星球。而且,你身上,还带着时空逆转痕迹,你曾今,经历过另一个未来么?”她见墨沉舟神色又开始戒备,手中握紧了黑色长剑,安慰地说道,“那个未来如何,我是不会问。天道莫测,一些皆有定数,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呢?这些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小心行事而已。若不是当年你方一降生,就被我感受到,从而搅乱了天机,只怕你如今凶多吉少。”   她这般将墨沉舟来历说清楚,墨沉舟也觉出几分危机来,沉默了片刻,便低头一揖,恭敬地说道,“请前辈教我!”   “我不是已经教给你了么?”见墨沉舟忐忑,这女子却突然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说道,“枉费当年我自爆了本命仙器,混淆了别人视听将擎天简送到了你手上,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发觉什么?”墨沉舟摸不着头脑地问道,心说原来那东西是你,害她如今虚天镯都打不开,能发觉什么哪!   “你没有感觉到这几年你运道极好么?”那女子笑着问道,“虚天镯异状,不过是为了全力滋养擎天简罢了,过几年自然会再次开启。至于擎天简,那可是镇压气运至宝,当然会令它寄主气运旺盛。对了,如今你们,也不知道气运是什么了,这也是因为我缘故。”   说到这里,这女子却是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轻叹了一声道,“你或许听过我名字。我名字,叫做即墨青蘅,而仙界,大家都唤我一声……衡仙。”   ☆、143蘅仙(下)   墨沉舟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虚弱无害美丽女子,脑海中却突然飘出一张锦帛。   “衡仙一击,小无相域碎,我宗苍仙,平祖身殒,冰凰火凤、涅槃……”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骇然地问道,“你是那天元宗……”   “我当年年少气盛,所以做错了很多事情。天元宗之事,是我所做事情中,为后悔一件。”眼见墨沉舟皱眉,即墨青蘅叹息着说道,“当年之事,也只不过都是为了生存。然而一开始,我本就没有想过要将天元宗赶杀绝。”   这没有赶杀绝,你都整人家道统断绝,这若是再有一点恶意,您老人家不将这整个修真界掀飞了才怪了!见她这般说,墨沉舟嘴上没有说些什么,然而心中却忍不住冷哼。   然而见此,即墨青蘅便苦笑了一声,祈求地看了一眼身旁照顾她蛮祖,后者她目光中冷哼了一声,却还是将一个石椅摄了过来,示意墨沉舟坐下。或许是这个家伙眼神太有威力,墨沉舟也不想委屈自己,便道了一声谢后默默坐下。而她坐定之后,即墨青蘅便轻声说道,“你或许认为,当年我做很残忍,可是当时仙界中,每一位仙人都疯了,生死面前,何止是修真界,便是仙界之中,每天陨落仙人都不计其数。而造成这一切,都是因为气运。”   “气运?”   “当年那场大战,也被称作气运之争。”即墨青蘅淡淡地说道,“这一切,都要从仙界几位道祖,探索外域时候,发现了一个加广阔世界说起。”   她目光飘远,声音也变得幽远,仿佛是追思着当年一切。   “那个世界,据说比仙界还要辽阔美丽,里面仙灵之气,比仙界加浓郁,可以支撑我们修炼到高境界。为了这,几位道祖带着当年为强横几位仙人,一同破开了时空屏障,前去开拓外域。然而这一去,却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她微微一笑,“当年贪狼星君,也是和道祖一同前去,而既然你能够得到虚天镯,想必你所来自地方,就是那曾经被我们所向往地方吧。”   “那里什么都没有!”墨沉舟硬声道,想起那些年艰难,忍不住道,“灵气断绝,资源短缺,就是想要进阶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奢望!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希望地方!”   “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即墨青蘅却是一笑,缓声道,“或许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剧变也说不定。可是当年仙界,都对那个地方给予了厚望。可是就是那一去,再也没有人回来。”她叹息着说道,“我们等了几十万年,可是却再也没有了道祖任何消息,这才惊慌了起来。只因为离开前,各位道祖,一并带走了能够镇压诸教气运数样至宝。”   “气运是很重要,”见墨沉舟面露不解,即墨青蘅耐心地解释着,“只有气运长盛不衰,我等诸教诸宗方能仙界维系下去。而若是气运转弱,一个不好,就要落得个道统断绝结局。而就是这几十万年里,我们都清楚地感觉到,诸教气运,正慢慢转弱,却无计可施。”   “于是我们开始为了气运争夺起来,那可真惨烈啊。”即墨青蘅叹息道,“多少大能陨落,只为了那少少气运,和那数件能够勉强镇压气运宝物。而之后,这场战火终于波及到了下界。而当时天元宗,正有一件能够镇压气运之物。为了这件宝物,当时仙界指派了我和另一位仙人下界,抢夺此物。”   “是罗仙?”墨沉舟飞地插嘴。   “是他。”即墨青蘅眼带笑意地说道,然而说到罗仙时候,却带着几分奇异语调,“当年虽然我们并不属于同教,然而却还算是关系不错。却没有想到后时候,却因为这天元宗而翻脸相向!”   “别说了,”蛮祖此时冷声阻止道,面上现出几分厌恶来,“那等小人,还提他做什么?!当年若不是他,你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并不怨他。”即墨青蘅却轻声安抚道,“当年是我错,不该那么自大,只以为他是来一心一意地帮助我,却忘记了,当年他所宗门,已然气运转衰,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我只是没有想到,相交了数万年友人,会背后给了我致命一击,只为了抢夺宝物。”   说到这里,她便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而那丹田伤口,却突然瞬间便开始了飞地崩解,向着她全身侵袭而去。眼见到这般,那蛮祖脸色大变,低吼了一声,向着石室之外用力一抓,竟然将一条灵气逼人灵气束抓了进来,向着那伤口按去。那一瞬间,墨沉舟就见得即墨青蘅丹田之上,无数细微灵力相互撞击,之后慢慢地抵消之后,她伤口慢慢复原,然而却又多血液自她身体中涌了出来。   见到这,那蛮祖方才松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瓶子,一开瓶塞,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勃勃生机逸散了出来,她好奇地看着蛮祖小心翼翼地将一滴碧绿色液体滴入即墨青蘅口中,便瞬间看到她面上变得红润起来,方才一股死气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即墨青蘅却是此时止住了蛮祖想要再喂她一滴那液体打算,轻声道,“只是说说话,还是不要浪费了。”   那蛮祖欲言又止,却还是听话地收起了那个瓶子,慢慢地退到了一旁。   而即墨青蘅轻声继续说道,“只是他却是后来才知道,那天元宗至宝,却远远不及我手上擎天简。那擎天简,”她微微一顿,“还是贪狼星君赠予我东西,不仅能够镇压气运,而且还能够混淆天机,是仙界数一数二至宝。那天元宗宝物,被当年逃走天元宗修士带走了其中重要一部分,却是再也没有作用。所以他想要再引仙人下界追杀天元宗幸存修士时候,被我击断了两界之间通道。”   “当然,这样做是有后患。”她歉意地看着默不作声墨沉舟和蛮祖,轻声道,“天梯断绝,所以这些年,能够飞升修士才会越来越少,多,却是日益严苛天劫之中,被迫兵解转修散仙。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要弥补,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怎么没有和我说起过?”蛮祖却突然不地问道,“你身体都到了现这个地步,还是不要想别事情了。天梯之事,我总会想到解决方法。当年你和那罗仙动静那么大,现不少人都找你,还是不要多做动作。”   “当年罗仙被修真界镇压,也算是让我怨气稍平。”即墨青蘅却并不辩驳,反而说道,“阿蛮,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自己落得和他一般下场。只是我二人之间,必将还要分个你死我活才行,不然他重创与我,我害得他不能够返回仙界之仇,只怕都不能消散。”   “至于你,沉舟。”直到这时,即墨青蘅方才对着墨沉舟说出自己目,“你要帮帮我,待得我将罗仙斩落,重塑天梯之时,必然会有人阻挠,所以请你帮我将那些人拦住,只要天梯成型,到时再强大人都再也改变不了。”   “怎么会有人阻挠?”成仙都不愿意?修炼修坏了脑子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即墨青蘅淡淡地说道,“仙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再说修真界称王称霸,可比飞升有趣多了。”   这是什么思考方向呢?墨沉舟还是觉得这即墨青蘅想太多了。而且只要不是要她参合到两个仙人恩怨之中去,她既然承了即墨青蘅那么多人情,却也没有道理回绝。因此思考了片刻,却也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却是淡淡地说道,“前辈与我有大恩,墨沉舟必然会报答。只是为前辈所做之事,都只是我一人意愿,完全和凌云宗无关!”不管如何,她都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将凌云宗牵扯到这趟浑水里去。   “你放心!”即墨青蘅眼中透出几分笑意,和声道,“到时我会教给你擎天简另一种用法,绝对不会被人知道,助我一臂之力,是凌云宗墨沉舟!”   听她这般保证,墨沉舟便松了一口气。而听到即墨青蘅笑着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准备很长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你进阶大乘了。我虽然伤势沉重,却也能支应到那个时候,如今见你一面,也不过是想看看你,顺便送你一场天大好处罢了。”   还有这等好事?墨沉舟却是有些退缩。   这位仙子不是一般人。送了她一件战衣,就险些令她丢了小命。这若是再送她一场“天大”好处,她墨沉舟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就有些不寒而栗,忙推辞道,“前辈好意,本不该辞。然而我如今急着返回宗门,却是没有办法领受前辈好意了!”   饶了她吧!她宁可一步一步地慢慢修炼呢,也受够了这位奇思妙想了。又想到自己被卷进这灵绝之地,八成和即墨青蘅脱不开关系,墨沉舟眼角就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然而即墨青蘅却没有看出她不情愿,反而柔声道,“这个你不要担心,至多三五天而已。耽误不了你事情。而且那绝灵障还有半个月方才会减弱,到时候阿蛮方才能够打通通道送你们出去,这段时间,我保证你会结婴!”   我勒个去!短短几天就结婴,那得遭受怎样折磨哪!墨沉舟脸都青了,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金丹后期,突然就觉得大事不妙起来。而眼见即墨青蘅还用着一种慈爱目光看着自己,就觉得大难临头,腾地站了起来,强笑道,“还是算了,这等大好机缘,还是留给此地族人吧!这几年此,我已然受到了不少好处,如今真是受之有愧!”   却不想,即墨青蘅还没有什么说些什么,那蛮祖却被她这番文绉绉话弄得极为不耐烦,哼道,“你们这些修士,就是这么口是心非!这机缘想要就要,偏要推脱好几次才显得你们清高!特不爽!”   说罢却是不理墨沉舟扭曲脸色,将她一把夹了胳膊底下,向着石室外电射而去!   ☆、144结婴(上)   坑爹哪!   墨沉舟一脸苦逼地被蛮祖夹胳膊底下,一个没有忍住,险些泪流满面。   这个家伙实是太野蛮、太实了!她能够对他说,她真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不想接受即墨青蘅“好意”么?该死蛮祖别没干,此时正将墨沉舟一身修为全部制住,连嘴都封住了,看来是打定主意霸王硬上弓了!对于他这种态度,墨沉舟就觉得自己那一颗纯洁善良小心肝受到了极大伤害!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心里默默地哼哼了两声,心中小黑账给这个家伙重重地记上了一笔!   别看现她墨沉舟修为被这个蛮横家伙甩出了几座山去,待得她来日也进阶大乘,第一件要做事情,就是将这个家伙所有子子孙孙嘴全都堵上!然后逼着他们修炼!还忒么每天都进阶一次,不进阶不是好同志,要受到为严厉监督,务必要将他们迎头赶上!   正墨沉舟想得正美时候,但见得两人已经蛮祖发力下越过了阵盘之上灵力气流,向着顶端而去。眼前突然现出两道纯金色灵气团,还没有靠近,墨沉舟就感觉到令人心中一沉可怕压力。而这两团灵气正无声地相互空中碰撞着,每相撞一次,就会溅起无数金色光芒,而这灵气团正上方,正有一个几人高大池子,墨沉舟就听得其中有液体不停剧烈翻滚声音,而不多时,便有金色液体自那大池子中滴落,落进了两团灵气团中。   这般骇人灵气数量,竟然都被压缩成了黏稠液态,墨沉舟脑中一转,就翻起了白眼,只恨不得自己先去死一死。   果然便此时,见得那蛮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那池子半晌,之后用一种极为复杂语气开口道,“你可真是有福,这可是升灵池!”之后用一种墨沉舟毛骨悚然眼神看着她,口中喃喃道,“为什么,她会待你这般好呢?就因为虚天镯?明明这万年以来,守她身边是我啊!”   老子不想听您暗恋史!墨沉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力图要将自己不情愿表达给这位不听人话家伙,却见得他却是微微一叹,喃喃道,“罢了,只要是她愿望,我总是要为她达成。”说罢却是墨沉舟目眦欲裂表情中,一把将她卷了手中,之后抡圆了胳膊,“嗖”地一声,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那升灵池中丢了过去!   半空中,被解开了禁制墨沉舟嗷叫了一声,却是还未来得及飞蹿,便被扔进了那升灵池。再想要逃,就感觉到身体沾到那升灵池中液体瞬间,就有无数暴戾灵力,沿着她身上每一个毛孔,疯狂地向着她血肉经脉挤压而去。   这升灵池中灵液,也不知道是经过了那些灵气挤压了几万年方有了这样结果,本身就已然被压制到了极点。如今能够向着墨沉舟体内填充,哪里还会去管墨沉舟感觉,竟然瞬间便将墨沉舟经脉全部撑裂,之后却是拼命地挤压进了她血肉,向着她丹田冲击而去。   一瞬间,墨沉舟就如同了一个血人一般。一只手刚升灵池中扑腾了一下,就见得因她进入而变得既不安定升灵池中,竟然激起了一个巨大灵力浪头,一下就将她拍向了池底!被迫吞了几口灵液,墨沉舟就感觉到丹田中那颗金丹,却是一阵剧烈颤抖后,被那暴戾无比灵力束一冲,突然剧烈地旋转起来。而那黑焰和雷球,却是同时发力,几乎是用一种贪婪感觉,疯狂地吞噬着那些灵力。甚至这三者之中,竟然有一种极为古怪通联感,并产生了极大吸力,将那些灵力引入。   而丹田这三者努力下,却是堪堪危险地抵御住了这些灵力侵袭,不但没有破碎,反而一遍一遍灵力震荡后,缓缓地向外拓展,将金丹所空间变得加宽敞。   疼得龇牙咧嘴墨沉舟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就骇然地发现,丹田好转同时,她血肉却是再也坚持不住这样冲击,竟然开始崩裂开来。感受到这种危机,墨沉舟暗叫了一声苦,忍着剧痛沉到了池底,无灵压之下,艰难地推动起黑龙经,一边不得不将多灵力补充进来。   这般灵力冲刷之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沉舟就感觉到一层一层灵力覆盖她身上,和她血肉交融了一起。而那些破裂经脉,也开始按着一种和从前不同方向重塑着,和这么些灵力搅合了一起后,便透出了一种淡淡金色,而且变得加宽阔柔韧。   墨沉舟此时身上,已然覆盖着一层闪烁着金属光泽黑色鳞片,而此时她自己并没有发现,她眉心之处,却是缓缓地出现了一丝红线,现出了妖异美感。这红线转瞬即逝,然而那四周灵液,却红线出现瞬间,都猛地被压制地停滞了片刻,之后方才恢复从前暴戾。   带着浑身血肉被重塑,散发着远远超越从前勃勃生机。墨沉舟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丹田,便见得丹田之中,那连成一线黑焰、金丹、雷球,仍然不知餍足地吸收着灵气。而那金丹之上,却是慢慢出现了一些金色纹路,然后黑焰灼烧之下,慢慢地变得透明,而其中,一个淡淡虚影开始成型,之后便见得那黑焰猛然跃动了一下,突然向着那金丹之中,喷吐出一道浓郁黑色灵力,却是瞬间便和金丹融合了一处。   而那金丹却是缓缓地变得大了一圈,那其中虚影,开始变得凝实,隐隐是一个小小婴儿之形,之后那源源不断灵力滋养下,激烈地旋转,之后竟然慢慢地破裂开来,散裂金丹之中,一个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淡金色元婴,悬浮了那团黑焰上方载沉载浮,眉心上,一道红芒一闪而过。   而墨沉舟,就感觉到一种极为奥妙感觉将自己与那元婴联系了一起,将心神沉到了那元婴之上时候,慢慢地融合了一起时候,她就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心境空明瞬间,她眼前,就仿佛重见到了一场漆黑雨夜。   漆黑夜里,昏黄黯淡路灯之下,墨沉舟就仿佛那一个翻倒垃圾箱中,看到了一个浑身漆黑破烂小小女童,身上到处都是和野狗,其他流浪孩子抢夺那自垃圾箱中翻出食物时留下伤痕。   她寒风中瑟缩着,努力地将一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破布盖自己身上,不舍地舔着手中一个烂得已经只剩下果核苹果,却舍不得将它吃掉。因为那对她而言,是难得,无上美味。   墨沉舟就那样怜惜地看着这个女童,看着她舔了几口之中,便用一双满是冻疮小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苹果藏了衣服里。然后缩进垃圾箱里,寒风中瑟瑟发抖。   也许她下一刻就会冻死,可是墨沉舟却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巷子口看去,只因为她知道,马上就会有那么一个人,带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温和眼神,出现这个眼神如同野兽一般凶厉女童面前,无视她龇起了满口牙齿对他威胁地嘶吼,对着她伸出了手。   他问她,“你愿意做我弟子,跟着我走吗?”   墨沉舟知道那个孩子一定会愿意。   因为那个孩子,就叫做墨沉舟。   那个满头白发老人,就那样带着温和和安抚地重出现她面前。明明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明明他天资那么差,明明他只照顾了她短短十几年。可是其实这个老人,才是她墨沉舟一生之中,初,深刻温暖。   这个老人默默地忍受着旁人嘲笑,把她这个被人称作狼崽子乞儿带回了家。也是那个时候,这个弱小老人,给了她初保护,让她没有冻死那样漆黑夜里,那个时候,给了她一个可以遮蔽风雨家。   第一次回到那个老人所山门,墨沉舟一身漆黑,她除了雨天被雨水冲刷过,似乎从来都没有洗过澡。乞儿不需要洗澡,那些漆黑淤垢,本就是他们好保护色,保护她不受到可怕恶意伤害。而就是那一次,她站山门之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风姿离世少年,那样柔和眉眼,那样干净衣裳,还有那双,毫无瑕疵修长双手。   那是墨沉舟第一次遇到萧清。   见到他第一眼,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个词,就是,自惭形秽。   那个少年,看着她局促地试图把自己丑陋手遮住,阳光里,对着她微微地一笑,眼中还是那样干净,仿佛天空一般干净。   就算是他面前这个乞儿,是那样肮脏,浑身还散发着让那些别修士掩鼻而走气味,他却依旧可以对她那么温柔。他手就那样没有半分犹豫地落她头上,没有半分嫌恶。   “你就是小师妹?我是你师兄,萧清。”   他看着她目光,那么温暖。   那是墨沉舟遇到,第二个对她带着善意人。   从那以后,她忍下了一切痛苦,拼命修炼,拼命争夺,只是想成为这个修真界强大修士,将好东西,奉到这两个对她好人眼前。这两个,她唯一爱过,即使她变得再厉害,也从来都没有他们面前改变人面前。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样两个人,是她十几年生命中,仅有温暖。   那个时候,她愿望是那样简单。   她只是想要和这两个人,一起就这样活下去。   可是她还是无能为力。   她眼看着那老人含着不舍但是欣慰微笑她面前合上双眼,眼看着那曾经被她那样爱过男子,被她一剑穿心,才终于明白,不管一个修士,变得多么强大,她还是都不能改变死亡。   死了,就全都没有了。   就算那个老人,说过多少次,会看着她长大,却还是会因为无法进阶,坐化她稚嫩年纪。   就算那青年,说过多少次爱她,留她身边,却还是可以她看不见地方,慢慢转身,憧憬着一个没有她存未来。   爱着她人,她爱过人,原来很早很早从前,她就已经失去过了。   所以才会这一世,那样眷恋着家庭,想要将爹娘和妹妹爱,牢牢地握手里谁都不给。只是为了这温暖,她不要再一次失去了。   墨沉舟看着下方,那抱着死去青年发出凄厉悲鸣女子,缓缓地落她身后,悲悯地环抱住她。   那是隐藏飞扬霸道墨沉舟阴影下,初自己,连墨沉舟刻意遗忘自己。那个只要想到,就会疼痛自己。那个从此以后,一无所有自己。   而如今,墨沉舟对着这个满目荒芜女子,终于可以释然而笑,再无阴霾。   “其实你看,沉舟。咱们又有家了。”   “这一世,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   那女子消散她怀中瞬间,那宁静,无悲无喜金色元婴,却突然之间,张开了眼睛。   ☆、145结婴(下)   升灵池中,自墨沉舟沉入池底就没有了动静。那蛮祖也不以为意。丹破婴生,是一个极为漫长过程。真正能够结婴修士,就算是天才中天才,就算有升灵池这等奇宝辅助,短时间都是不可能完成了。因此他席地盘坐升灵池旁,合上双目耐心地等待起来。   对于墨沉舟,他本就没有任何额外情感。若不是即墨青蘅看重她,愿意给她这样一个机会,哪怕墨沉舟这次结婴失败,对于他而言都是不疼不痒。然而想到即墨青蘅,蛮祖心中就觉得极为不安。今日听了她与墨沉舟对话,就让他一下子想起几十年前,那个突然天色一片漆黑夜晚,这个就算是伤势沉重,只能这样僵硬地躺床上却依然会对他安抚地微笑女子,突然失声痛哭。   那是他和她相伴万载以来,第一次见她那样痛苦和绝望。仿佛一切都失去了一般。   她就那样仰望着星空,拼着命地追索着那天空中闪亮星辰,然后很久以后,眼中一片荒凉死寂。   从那一天他才知道,那个他只能仰望,高不可攀女子心里,存着那样激烈感情。而这一次,都起源与今日她口中,那个只存于久远时间之前贪狼星君。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慢慢地变了。变得那样叫他害怕,害怕突然有一天,她就彻底地消失他生命里,再也找寻不见。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人呢?   能让他深爱女子,流露出那样复杂表情?   为什么,她就看不到他呢?   明明这万年来,陪伴她身边不离不弃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想到这里,蛮祖一双眼睛就猛然睁开,望向那升灵池眼神就是一暗。   如果叫即墨青蘅心神发生改变,是这个孩子。那么若是她不了,会不会,他放心上呵护了万年女子,就会变得和从前一样,和他一同留这灵绝之地,哪里都不会再去?不再回想仙界,回想之前人,只这样留他身边?   想到这里,蛮祖眼神中就闪过一丝杀气。他站起身,一手成拳,然而却迟疑着没有砸出去。他还是有些犹豫。即墨青蘅身体,已然是越来越差。他不能确定,若是这个如今承载了她一部分希望孩子若是死了,那么会不会令她意志也变得加薄弱。   就这一拳始终犹豫时,蛮祖就明显感觉到这周围气息突然一变。一种令他毛骨悚然压抑感落到了他身上,便是以他如今大乘修为,都感觉到那是一种极为可怖,仿佛凶兽降临一般感觉。而那升灵池上空,本就不稳定灵力,却是突然加□,不过瞬息时间,竟然化成了一个巨大灵气漩涡,向着升灵池笔直地冲击而去。而那满池金色灵液,却是瞬间水波翻滚,之后与那灵气漩涡一起,向着池底倒卷而去。   蛮祖心中突然一跳,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色。   身为大乘修士,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才会发生情景。只有元婴结成,需要极为大量灵力补充而使得元婴凝结得为稳固时候,才会发生这样事情。而升灵池中灵力,没有人比他加清楚,但是这样还不够,还吸纳着外界灵气情况,便是蛮祖都有些心惊肉跳。   这样结成元婴,只怕要远远超过同阶修士了。   这样年纪,就有这样修为,而且这样天资与实力,假以时日,只怕这修真界中都少有敌手。说一句盖世天骄,也并无不可。   也是直到这时,蛮祖方才对墨沉舟有了几分另眼相看,而不是仅仅因为即墨青蘅看重。   就蛮祖心念急转之事,升灵池之中,便慢慢地出现了无数金色光点,纷纷跃动着,极为活跃,然后仿佛欢鸣了一声,便又向着池底落去,仿佛是找到了好归宿。这般熟悉样子,便令得蛮祖心中一跳。那些纯粹金色光点,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那是即墨青蘅仙界之时,得到仙灵结晶。不过是一点点,却使得整个升灵池品阶又向上整整飞跃了数个品阶。只是那仙灵结晶是仙界只供给仙人修炼宝物,是较之灵气为高阶修炼之物,只要不曾飞升成仙,便绝对不会被修士吸收。便是他这么多年,也只是望而兴叹罢了。却为何这墨沉舟刚刚进阶元婴,便可以吸收,而且那些仙灵结晶,竟然仿佛是遇到了同伴一般?   莫非是因为虚天镯?那位贪狼星君,就那般惊材绝艳?甚至能使自己传承者,提前便享用到仙界宝物?若是如此,这墨沉舟,又曾经付出过什么样代价?   镇定了片刻心神,蛮祖便一脸惊疑不定向着升灵池看去。便见得那漫漫撒撒金色消失之后,升灵池平静了片刻。然而就仿佛是一瞬之间,蛮祖便感觉到一股加可怕压力传来。他微变眼中,就见得自那升灵池中,突然蹿升出一道猩红血色剑芒,长至数十丈,向着天空方向直刺而去。而一声清亮龙吟传来,一条黑色,头长独角黑龙,不,是黑蛟,慢慢地自那剑芒之上浮现,整个身体环绕剑身之上,一双利爪向着那天空方向撕扯而去,仿佛要将天空都撕裂一般。   这剑芒穿过塔顶,消失蛮祖面前。蛮祖双目中灵光一闪,运足了全力向着塔外顶端看去。但见得此时塔外,已然是漆黑一片,而那血色剑芒与那黑色蛟龙方一碰触到天空,便见得那本就稀疏星辰竟然都是一沉,之后仿佛不敢与之比肩一般,缓缓地沉了两者下方。而那蛟龙又是一声声震四野嘶吼之后,但见得那天空之中,一颗带着淡淡血色大星,突然光芒大放了一瞬,虽然顷刻便黯淡不见,然而那剑芒与蛟龙,却是瞬间向着那颗星辰而去,转眼便消失那大星之中。   而直到这时,那漆黑夜空之中,才仿佛是找回面子一般,象征般闪过几丝炸雷,之后漫天黑暗慢慢地消散,而将天空变成了白日。仿佛方才奇景,都不曾存过。   而就是蛮祖都没有发现,这能够发现这般结婴天象修士,竟然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就那剑芒腾空,那个大星突然大亮之时,那僵硬地靠石椅之中即墨青蘅,却是眼中闪过几分追忆和悲绝,之后挣扎着抬起了一根手指,弹出了一道灵光,却是瞬间便将灵绝之地之外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掩盖住了这骇人天象。之后手中一柄小刀出现,她猛地吐出了一口带着淡金色光芒鲜血之后,却是一道黯淡刀芒直向着那冥冥之中,玄妙地存着一道蕴含着奥妙规则无形长河而去,将无数透明线斩断,之后搅得这长河之中秩序大乱,这才又是一口精血喷出后,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搅乱天机之人需要付出代价,是她本就不多寿元中很大一部分。可是她却并不后悔。   因为只有这个孩子,只有她,她必须要保护。她和她曾经恋慕过那个人那么像。那个人,陨落了她看不见地方,成为她再也无法挽回遗憾。而这个孩子,她就算是拼一切,也要护住她周全。就算或许她看不到她日后身临仙界后样子,可是只要她能够活着,就够了。   她只是想让她活着。   这是她唯一愿望了。   眼中微微湿润,即墨青蘅慢慢抬起手指,将身上血迹消去。这才微微叹息。   她一生,都辜负与被辜负中过去。   她还记得恋慕人远离,她亲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步入外域,那时她只能看着他背影,只觉得天崩地裂,不过如斯。当年挚友背叛,一剑贯胸,她心情比剑锋冰凉。还有,那个当时明明不过是利用,却意外地毫无怨言地陪伴了她身边那么多年男子,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做,可是却不知道这样,只能让她愧疚。   一想到这里,即墨青蘅眼前,就仿佛现出了一个眼神倔强蛮族少年,虽然寡言少语,可是却一心一意地照料着她这个早就不能给他带来好处废人,固执地留她身边,便是连自己血脉都没有留下。   即墨青蘅心,突然就狠狠地一缩。   如果,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么那个已然长大成人,成为仿佛能够阻挡一切风雨仿佛山一般男子,他又该怎么办呢?   她注定无法和他走过以后路,那么是不是就此放手,就是她好选择?   她不想让这个人,这条长生路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过。她想要,没有了她拖累后,还能有一个人,给他自己不能给予他幸福。如果这样能让他乐,那么她愿意她活着时候,亲手将她与他之间牵绊,彻底斩断。   想到这里,即墨青蘅心中,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而此时还不知道即墨青蘅心中所想蛮祖,却是见得那平静下来升灵池之中,缓缓地走出了一位红衣如火美貌女修。张扬美艳脸上,正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苍白和虚弱。蛮祖微微地感受了一下,便发现这女修一身气息,虽然已然是元婴期修为,然而那气息却有些虚浮不定,显然根基并不扎实。   他并不以为意。那升灵池却是短时间可以促使修士升阶,然而却是由于这样,反而会令根基不稳。然而既然修为提升了上来,反正也不过是再多闭关几年便可以稳固,反倒让他丢了一旁。   正待这时,却见得墨沉舟对他微微一礼,恭声道,“前辈成道之恩,墨沉舟没齿难忘。他日若有差遣,墨沉舟无有不从。”直到这时,墨沉舟才发现她这次人情欠大发了。   不说这次进阶,虽然很是遭罪,然而好处却也是极大。这般海量灵气,便是凌云宗也不会存。而结婴之时那大量灵气,却使得她元婴,较之其他修士要坚韧许多。而那些金色光点,却是令她心惊。那金色光点,竟然是与虚天镯中,那些她始终无法吸收,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融入神魂金色雾气成分一模一样。而较之那金色雾气,竟然极为容易吸收,全都融入到了她元婴之中。   墨沉舟如今丹田中元婴外表,竟然覆盖了满满金色,而变得金光灿烂。   而进阶元婴好处,却是令她慢慢地体会了出来。不单是举手投足间威力大,而且她似乎隐隐地能够感受到,那虚空之中,一种极为玄妙规则之力,正被她慢慢地感悟着,其中蕴含道理,仅仅是体悟了一点,就令得墨沉舟如今行动之中,都仿佛能够调动这一小方天地中某种力量。   见她这般有礼,蛮祖便冷冷地哼了一声,然而目光却变得温和了一些。   毕竟,谁也不喜欢翻脸不认人狼崽子不是。   然而正待他要张口,两人便同时感觉到此处空间,猛地剧烈晃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结婴完成,此副本结束会回宗门,再之后会有巨大变故外加天雷狗血,作者君一定是抽了望天~~   咳咳……人家这样勤奋,求撒花顺毛嗷嗷嗷~   作者君存稿中,下一次周六再双哟~l*_*l   ☆、146 开启   不仅空间在晃动,便是此时二人四周的灵力,也不知为了什么,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状,向着空间的四周看去。墨沉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便疑惑地向着蛮祖看去,却讶然地见得蛮祖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奇怪,这次怎么早了许多?”喃喃自语着,蛮祖却是在见到了墨沉舟的目光后,冷冷地一哼。   这次绝灵障提前开始变化,或许和这个丫头有很大的关系。不说当日即墨青蘅使出大神通自灵绝之地里面将这三人摄了进来,就引发过绝灵障中的灵气暴动。再有这次的结婴,这个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丫头,竟然吸收了那么多的灵气,便是较之他结婴之时,也远远地超过了。这其中有什么引动了绝灵障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蛮祖又见墨沉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神态可怜至极,显然是在等着自己解惑,便冷哼道,“你运气不错,绝灵障开始变化了,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如愿地离开灵绝之地了!”即墨青蘅是个傻女人!看看这丫头的样子,哪里是对她有半分放在心上的样子,还不是一门心思地想着离开!   唯一愿意和她守在这里的人,也不过是他一个罢了。   蛮祖眯着眼睛看着墨沉舟,又想到这讨厌的小鬼若是离开了,便又是自己与即墨青蘅独处,一时间,又看墨沉舟顺眼了许多,面色也变得软和了一些地说道,“你如今刚刚结婴,若是回归宗门,还是要马上闭关,以免留下后患。”根基不稳的后果,轻则运用灵力艰难,重者跌落元婴境界,再难进阶。即墨青蘅还指着这丫头日后的援手的,蛮祖少不得要关心一下。   而墨沉舟却是见这蛮祖脸上瞬息万变,简直堪比刚刚上演了一场大戏,暗中腹诽了一下,却是面上不露地低声谢过。   见她这般乖巧,蛮祖眼中一缓,正要说些什么,便感觉到空间中的晃动开始变得剧烈了一些,眉头一皱,便带着墨沉舟离开了升灵池,之后却是站在半空,向着此塔的下方指去,淡淡地说道,“你的那两个同伴,如今还在下面等你,你自去便可。”见墨沉舟转头询问地看着他,便摇首道,“阿蘅身体不好,你不必再去打搅。他日若是有缘,自有时间与她再相见。”话说,爱恋之人的老情人的传承者一天到晚在她的面前晃,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旧爱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虐心了,便是憨直如蛮祖这般,也还是有点心眼的。   “既然如此,便劳烦前辈代我向上仙告辞。”墨沉舟却是并不执意,因此便点了点头,向着地方便要离开。   然而眼看她就要动身,却忽地被蛮祖唤住。墨沉舟疑惑地转头看去,便见得蛮祖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大概是不知如何说的为难,之后似乎想通了什么一般,便对着墨沉舟说道,“你在这灵绝之地几年,却是颇得了些好东西。听说你愿意给你如今栖身的部落联系可靠的商户?”蛮人大多脑袋不大灵光,与外界做生意的时候,总是被占便宜。便是他如今身为大乘,较之整个修真界,却还是不敌的。而这墨沉舟的心性虽令他不喜,然而却幸好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因此迟疑了半晌,蛮祖还是说道,“灵绝之地的蛮人,本就是一家。既然你能够帮助一个,莫不如全都帮一下。”   墨沉舟嘴角一抽,暗道这蛮祖真是好轻松的口气。若是她这般吃肉,却连汤都不给别人喝,饶是她如今颇有凶名,却也难保不被急红眼的修士给撕成碎片。话说,能够占据这灵绝之地的一份生意,谁家还没个高阶修士不成?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要拒绝,而那蛮祖见她面露为难,脑中一转便皱眉道,“你忧心之事,我也知晓,自有办法料理,绝对不会令你为难。至于你,只需联络你推荐的那家商家,其他便全都交予我便可。”   听到这里,墨沉舟便忍下了拒绝的话。没有危险,又是送上门来的买卖,简直钱途不要太光明,她傻了才会拒绝。又一想到便是被人知晓,顶在前头的也是越沧海那个家伙,却是干她何事?方才的顾虑,却是她自误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客气地一口应下。而蛮祖见她爽快,便淡淡地点了点头,之后却不再去管她此时如何,向着即墨青蘅所在石室的方向径直而去。墨沉舟见他这般急迫,撇了一下嘴,便也向着方才而来的方向而去。她如今根基再不稳,却也是元婴修士,遁速倒是极快。转眼便到了塔底,却见得她刚入塔时与那些蛮人搏斗的地方,此时却是聚满了人,而被围在中间的,却赫然是那简飞。   此时简飞却是提着剑在一名藤甲蛮人的拳头底下左右支应,虽然形势看起来有几分窘迫,然而却并没有有不敌之态。而这二人的四周,却是围了一圈的蛮人,看着这两人双目放光,嗷嗷直叫地呼喝着。   见到这,墨沉舟心中一松。她在即墨青蘅之处时,就唯恐秦臻与简飞被这些实力不弱的蛮人为难。如今见这二人虽在互搏,然而下手却都有些分寸,便松了口气,掠过简飞,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得一个角落,秦臻正在盘膝而坐,显然是在修炼。   这位师兄也是一心修炼之人,然而墨沉舟却见得秦臻此刻的面上,正笼罩着厚厚的一层冰霜,随着他每一次的运功,就有极寒的气息自身体中逸散出来。他所处的那一小方地域,此时竟然凝结了极厚的霜层,一股寒洌入骨的冷硬的冰寒之气向着四周而去。   而那冰凰虽然未醒,然而却带着自我意识一般将那些寒气吸收,竟然全不浪费。   墨沉舟心中微微一动。   秦臻如今的这般情状,却是和当年自莽山遗迹之中得到的一件秘宝有关。然而她却是没有想到,不过这么点儿时间,他竟然有完全吸收的趋势。   就在墨沉舟这般想着之时,秦臻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忽地张开了眼睛,见到不远处对着他嘿然一笑的墨沉舟,眼中闪过一抹放下心来的轻松,之后抱着冰凰,散去了一身的冰霜向着她走了过来。   “没事?”他淡淡地问道,然而眼中的关切之意却还是透了出来。   “不仅没事,还得了好处。”墨沉舟笑嘻嘻地说道,之后将手覆盖在秦臻的手上,二人的灵力交融瞬间,见秦臻的目光微微一亮,便笑着道,“那位蛮祖真是大方,竟然令我结了婴。虽然根基不稳,但到底省了我不少的苦功。”   她提前结婴,秦臻的眼中却不见任何妒意。听到她说根基不稳,眼中闪过担忧,之后便带着轻微到不易令人察觉的催促之意道,“闭关!”   “知道了!回去便闭关,师兄好生啰嗦。”墨沉舟对着秦臻扮了个鬼脸,笑着说道。   她方才反复犹豫,却还是掩下了即墨青蘅之事。秦臻的性格墨沉舟再清楚不过,只要是与她有关,必然不顾自身竭尽全力。然而那即墨青蘅之事,涉及到了上古仙人之间的争斗,哪怕是重伤的仙人呢,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对付的了的。若是来日,秦臻能够进阶更高阶的境界,她自然不会欺瞒这位好友。可若是秦臻修为不够,她也绝对不会拖着他去送死。   这二人交谈之间,简飞与那蛮人之间也分出了胜负。有了法宝与灵气,修士到底还是技高一筹,而那些蛮人见同伴落败,却并不恼恨。而是瞬间便将苦着一张脸的简飞围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推荐着自己,试图成为他的下一个对手。   那简飞实在是被这火一般的热情来的有些撑不住了。猛然见到据说被这灵绝之地的蛮祖带走的墨沉舟正含笑地看着他的窘态,眼中就是一亮,却是奋力地推开那些还对他恋恋不舍的蛮人,疾走到她的面前说道,“师妹可算是回来了!若不是那些人说你是被蛮祖看中,去拿好东西去了,师兄和我早就去找你了!”说着便探头探脑地问道,“你得了什么好东西?”   还未等墨沉舟多说,他却是自行便察觉了出来,此时墨沉舟一身的气势虽然努力收敛,然而给他的感觉却那样的熟悉,却是经常在自家师尊的身上感觉得到,心中一惊,却尤带几分不可置疑地惊呼道,“你,你结婴了?!”我勒个去!这师妹小小年纪就是金丹就已经叫他有些撑不住了,如今竟然结婴?这叫他这些辛辛苦苦修炼的芸芸众生可怎么活?!   墨沉舟正在简飞一脸天崩地裂的表情中笑着点头,便见得那已然自行开始较量的蛮人中,一名藤甲大汉走了过来,却正是那一开始袭击墨沉舟的蛮人。此时这蛮人见墨沉舟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善,却还是视若不见一般地说道,“奉老祖之命,送你们离开此塔,跟着!”   说罢便不再看三人一眼,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墨沉舟得了蛮祖的好处,倒也不好对这个家伙太过挑剔。而且这灵绝之地的蛮族对修士的态度不好,却是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修士实在过分,因此她却是摸了摸鼻子,忍了下来。三人跟在这蛮人的身后,却是在此地穿过了无数的石屋,之后停了下来。那蛮人对着三人冷哼了一声,转头也不解释就迈着大步离去。   眼见他离开,墨沉舟就发现,此时她身上的灵力,却是又被束缚住。而秦臻与简飞的眼中,也带着几分疑惑。心中对那黑色的石塔是如何聚集灵气感到极为好奇,墨沉舟却见得此时,自三人面前的几个被围在一处的石屋之中,跑出了几个人来,打头的两个,赫然是岩和眉。   岩冲到墨沉舟的面前,却是大笑着说道,“我就知道,咱们老祖宗最是公正,阿墨你们绝对不会出事的!”说完便自顾自地傻笑起来。   而眉,却是只看着简飞,在后者有些窘迫,不知眼睛该往哪里看的样子中,慢慢地湿润了眼角,却是仿佛看不够一般地看着他。   见她这般,岩的便凶狠地看了简飞一眼,显然是对这个蹉跎了自家妹妹青春的小白脸没有什么好感,然而刚对着简飞威胁地扬了扬拳头,示意他对自己妹妹的态度好一点儿,便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自那黑色石塔的顶端骤然而起,一抹耀目的白光,自塔顶向着天空之上的□灵力,直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剧透一小下,人家决定要给小眉妹妹一个好结局,话说作者君真的是对各种妹子没有折呀╮(╯﹏╰)╭~   最后祝各位亲周末愉快哟~   ☆、147、请托   147、请托   这一声巨响之后,众多蛮从石屋中冲了出来,用一种敬畏目光,向着石塔方向看去。   又是数声巨响,墨沉舟就看见天穹之上屏障开始摇摇欲坠时候,便听得岩一旁小声说道,“那是老祖宗打通绝灵障了!”墨沉舟转头,便见得岩眼中带着极大敬畏和崇敬,憨厚脸上兴奋地涨红,见墨沉舟看他,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阿墨,看们很累样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来这里之前阿爹说过,要打出一个通道还要好多天呢!”   见那头上绝灵障果然虽然剧烈地变化,然而但时间还能够撑下去样子,墨沉舟便点了点头,由岩带着走进石屋,挑选了一间简单石室去休息。见她神色疲惫,简飞与秦臻也不去打搅,也自去闭关。而石室中只剩墨沉舟一时候,她便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传送阵盘,将蛮祖托付之事详细地写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又下方写下了一行字,之后趁着那绝灵障动荡而微微泄露出了一丝灵力机会,瞬间便将这消息传送了出去。   这阵盘是墨沉舟与越沧海做生意时专用定点传送阵盘,是妥帖。墨沉舟用这种方法召唤越沧海前来,却也不会耽搁什么。而之后她却是要越沧海帮忙,将沐阳宗之事向宗门禀告,以求贺清平能够提前防备。   墨沉舟如今,是不敢再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及时返回宗门。以她如今倒霉程度,万一又被哪个大仙看重,不问青红皂白地抓进哪个秘境,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正好越沧海品还是能够保证,倒不如未雨绸缪。   做完了所有事,墨沉舟周身灵力又是一空,不由房中后悔捶胸顿足!那石塔中,明明有时间有灵力能够打开储物戒,取出点灵石什么,她竟然一个得意忘形,全然没有想到!莫非是她如今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了不成?她是绝对不会这样承认!   阴着脸房中装了几天死,每日听着那巨大轰击声,墨沉舟就觉得其实蛮也都是强者呐!这么闹心竟然还没有被逼疯,真是定力不错。   这一日,墨沉舟正房中默默地暴躁着,却听得房外一阵急促拍门声,岩大嗓门也轰轰地传了进来。墨沉舟本想不理,然而这个家伙竟然锲而不舍了起来,直搅得墨沉舟头疼万分,不情愿地打开门,便见得门外不仅有岩,他身边竟然还站立着一个铁塔般中年蛮,虽然身形巨大,然而那蛮族特征明显脸上,竟然还带着几分睿智表情。   这倒是极为难得了,墨沉舟感兴趣地看了这数眼,这中年蛮也不以为忤,反而和声自介绍道,“老祖宗命前来与墨姑娘说生意事情,姑娘可以叫良。”见墨沉舟点头,他便又含笑说道,“老祖宗将姑娘不便都记下了,今日绝灵障就会被冲破,倒是姑娘大可不必理会其他,只需请那位仙师进入此地,自有全权负责。”   见他将此事拦下,墨沉舟便动了一口气。她如今,还真不愿为了这么点儿事儿,又和这些为了灵石眼睛都绿了家伙结下什么梁子。因此便含笑应下,又与良说笑了片刻,愕然发现,这良言谈举止,竟然颇为有礼,举止也较一般蛮有礼许多。   见她疑惑,良便笑了笑,和声说道,“也算是良机缘,二十年前,也有一位修士误入了灵绝之地,当时正是歇了们部落,却是教导了们许多东西。”说到这里,他面上便现出一丝痛色道,“只可惜那位仙师太过倔强,不愿享受部落供奉,执意要和们这些一同开山劳作,有一次山中为了掩护良族,被一头石虎抓伤陨落了。”   这样对蛮不带任何歧视又愿意自力生修士,还是很让墨沉舟敬佩,而良见墨沉舟眼中带了几分惋惜,而岩却是呵呵笑着站一旁,看向墨沉舟眼中充满了信赖和认同样子,便知晓墨沉舟心性应该不差,迟疑了片刻,便对着墨沉舟一揖到底,墨沉舟赶忙搀扶他时候,面带愧色地说道,“良却是想拜托姑娘一件事情,虽然有些勉强姑娘,然而良却也不知还能托付给谁了!”   “也此地生活了数年,良叔却是不必客气。”与良言谈甚欢,墨沉舟便换了亲近称呼说道,“但有什么事,只要墨沉舟力所能及,必然会全力去做。”   见她这般爽,良目中便带了几分感激,忙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玉简,一个样式古怪青铜色钥匙和一个储物袋递到墨沉舟面前,口中说道,“姑娘看,这是当年那位仙师所留下遗物。他临终前,却是托付们如有可能,便将这玉简和储物袋送回他家族,而那钥匙,据说是一处宝藏开启之物,算作是这一路谢礼。只是他说过,当年他也是因为这钥匙而四处搜寻,却一直都没有发现那宝藏确切地点,因此却是不能再提供多线索了。”   墨沉舟初时并未留意那钥匙,然而却不意地瞥过那钥匙瞬间,脑中竟然莫名地眩晕了一瞬,竟然仿佛有无数海浪拍击声耳边回响。她心中一紧,忙结果良手中钥匙,便感觉到那青铜色钥匙之上,竟然隐隐地透出了湿润水汽,而这一次,却是有微弱,带着潮音歌声自那钥匙中传来,还未听清里面内容,便瞬间消失,而墨沉舟手中,那钥匙却是再也没有了任何异兆。   反复看了无数遍,以墨沉舟如今眼力,竟然还没有看出这钥匙材质究竟是什么,单凭这个,墨沉舟就认定这钥匙不一般。想了想,她见得良正忐忑地看着自己,神情紧张,却是直言道,“良叔,不瞒说,虽然不能肯定,然而这东西确实有些不凡。替去一趟却是简单,不过只怕这次却是要占便宜了。”   听她愿意援手,良便松了一口气,听到此,便笑着说道,“这钥匙们手上,也并没有大用。绝灵障开启时间中,老祖宗倒也不太管们。然而们自己几斤几两却是清楚,被外界修士所骗所伤还是其次,就怕那位仙师遗物被旁抢了去,就是们罪过了。”这个小姑娘被老祖宗看重,自然不是一般修士。而且他方才见她看着这些遗物时眼神清明,又面对宝物直言不讳,颇是有几分风骨,因此他心中却是极为放心。   “那么这件事,便交给好了。”反正不过是送个东西,简单很,墨沉舟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见墨沉舟将几件东西都妥帖收好,良便将那陨落修士家族所之地告知了墨沉舟。出意料是,那修士所家族,竟然是凌云宗管辖范围之下。然而墨沉舟并未听说过,便可以知晓,那家族只怕并不大。   一件困扰了许多年事情终于被解决,良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真切笑意。而岩却是憨憨地看着二,眼神迷茫,显然并没有听懂太多。见他这副样子,良心中就是轻轻一叹,心想若不是绝灵障这种天然屏障将灵绝之地牢牢地护住,蛮族只怕早就被修士给击垮了,可是便是他,也不知如何去改变。   之后良便拉着岩手殷殷叮嘱了一番,却见得他话音刚落,岩大嗓门便嚷嚷了起来,一副气愤样子,“什么?还要给那些坏修士留一点儿?不干!”   明明知道那些坏修士仗着他们优势欺负蛮族,使劲克扣交换物品价钱,良竟然还要他们留出一些与他们交换,岩虽然想不明白,然而这样事情打死他都不愿意做。蛮族向来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做不出那种虚伪之事。   然而墨沉舟却思考了半晌之后明白了蛮祖与良苦心。   若是整个灵绝之地东西被越氏全包了,只怕这一直占据了灵绝之地各个商家都会不满,这般合力而为,便是越氏也要掂量掂量。可是若是能够舍出去一些,剩下大部分再归宿越氏,虽然那些商家也会不满,然而都是做生意,余下只要越氏再周旋周旋,很少有会为了这点事情和越氏翻脸。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也良身旁劝了两句。见她也同意,岩却是抓了抓脑袋想了想,之后瓮声瓮气地说道,“如果不是阿墨,咱们这次也得不着这么多好东西!成!既然阿墨也这么说,那咱们就这么办!”阿墨脑子还是很好使,至少要比他岩要强多,既然她都同意,虽然不知道原因,岩还是愿意认可   见他同意,良便笑了起来,之后便对着墨沉舟说道,“之后还剩几个部落还没有通知到,姑娘先此等候,待前去通知那几个部落之后,姑娘便带那位朋友来这里等候便可。”之后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般有礼,全不似蛮族行事作风。墨沉舟感叹了片刻,却愕然地发现,不知何时起,那几日来不曾间断轰击声,竟然没有了半分动静。好奇地向着天空看去,墨沉舟便见得那已然淡薄屏障,此时竟然遍布着淡淡裂痕,之后墨沉舟注视了不长时间后,便发出了细微破裂声,但见得那屏障自天空开始慢慢地龟裂,之后啪啪声音响起,墨沉舟惊讶目光中,不过数息便消散而去。而与此同时,墨沉舟便感觉到无数灵气向着此地蜂拥而来,毫无阻挡样子。   隔了数日,这灵绝之地绝灵障,终于全数散去了。墨沉舟就见得那离此地数十万里,那消散绝灵障之外,出现了众多修士影子,面上兴奋,然而却似有顾虑地不敢踏进这灵绝之地一步。   墨沉舟便听得石塔之中一声冷哼,之后就感觉到浑身一紧,眼前突然混沌一片,眼前再次清明时候,便见得那石屋外景物竟然一变,而那些修士竟然也离着这寨子不远,竟赫然是那蛮祖使出了大/法力将整个蛮族寨子挪移到了绝灵障之外。   而墨沉舟却是此时见到,那修士之中,正有一名面色懒散,然而双眼隐隐放着金光青年修士,热切地向着寨中看来——   ☆、148、马屁   148、马屁   如果说,越氏一族对于北荒灵绝之地资源从没有一丝觊觎话,那是完全不可能。那个商家会嫌手中东西多呢?只是从前北荒便被数个商门把持,而想要插一手要付出东西太多,越氏实是觉得不划算罢了。   而这次,当墨沉舟传书被越氏收到,整个越氏都沸腾了。不仅是这样,便是百幽狱中,越氏也越发向着墨家示好起来。这次能够和北荒搭上线却凭着墨沉舟蛮族之中活动,若不是墨家和越氏一向关系不错,自家又没有商户,凭什么把这偌大好处交到越氏手上呢?   因此这次来,也是和墨沉舟一直关系极为融洽越沧海。   而越沧海此时,默默地拭去了嘴角不存涎水,心中再一次感谢漫天神佛,让他遇上了墨沉舟这个叫他发了几次大财好人。至于墨沉舟对他身心造成极大伤害,越少主表示,名声什么,灵石面前,那都是浮云呐!   正心中暗暗盘算这次能够得到多大好处,越沧海就觉得眼前一道明亮光芒,他下意识地抓到手中,突然就是眼中一亮。一时之间,背也直了,神情气爽地弹了弹衣袖,之后轻咳了一声,用一种让人恨不得给他一剑傲然表情,无数绝灵障前不敢越雷池一步修士嫉妒目光中,施施然地越过了那一条看不见线,毫无损伤地向着那寨子之中走去。   莫非今年蛮族规矩改了?那不好说话到了几乎不讲理蛮祖,竟然允许大家进入灵绝之地内部?本就蠢蠢欲动修士们见到从前绝对不允许这些人越过线被这个第一次来小子轻轻松松越过,皆迟疑了片刻,骚动了一下之后,便有一大人着胆子向前迈进了一步,却是还未等这个家伙再迈出第二步,便被一个迎面而来硕大拳头当头轰了脸上,口中“咯”地一声,被一拳轰出了灵绝之地。   而那些修士便看见,众人面前寨子,突然涌出了无数蛮人,冲到了绝灵障之处,虎视眈眈地与众修士对持了起来。   若单论炼体,这些修士拍着马也追不上这些蛮人。然而此地灵气充足,之所以还未翻脸,也不过是这些修士惧怕那隐居于此蛮祖罢了。然而却还是不甘心,便有一人略带气愤地问道,“为何各位这般厚此薄彼?那越家小子,为何却能够进入寨子?我等却只能此等候?”   这人却是按捺不住心中不安。   越氏是修真界大商家,而且向来名声不太好。那越氏少主进入灵绝之地,这些人却唯恐这五十年来灵绝之地资源被他悉数占据,若真是这般,便是越氏势大,众人也要联合起来一起和越氏讨个说法!却总不能,叫自己活得滋润,倒叫别人眼睁睁地饿死不是?   而那些蛮人却是对众人愤慨视而不见,许久之后,方有一名状似领头蛮人冷冷地哼道,“那是蛮祖客人,你们能比得了?”   一说及蛮祖,众人都不吭声了。然而却心中极度失望之时,一队蛮人抬着无数大竹筐向着众人走来。众人泛着亮光视线中,无数灵绝之地珍贵材料竹筐中堆得冒了尖,而良却是站蛮人前面,对着众人大声笑道,“让各位仙师久等了!这是这一次我族要交换材料,还望各位仙师能给个高价!”   高价?想都别想!利益当头,这些修士却是将越沧海之事扔到了脑后,瞬间相互传音定好了价钱和如何分配,之后方有一人假笑地走上前来,将几车还未脱壳粟米自储物戒中取出,交给那些默默等候蛮人手上,又将那些材料收到储物戒中,方才叹道,“这位兄弟,如今世道不好,咱们修真界中到处都打仗,如今只能交换这些东西,却已然是极限了。”   见这些修士都是一副装模作样样子,良掩饰住眼中鄙视与愤怒,后一丝不安彻底被他丢脑后,便也和气地笑道,“各位仙师客气了,咱们两族几万年交情,难道咱们还信不过仙师?”说着示意那些蛮人将粟米搬走,这才笑着说道,“这几日,或许还有个别部落前来交换,还望各位仙师要此等候几天了。”   这倒也是历年来老规矩了,众人皆点了点头,一副眉开眼笑样子,却有一人颇有些心眼地问道,“这位兄弟,方才却为何允许那位越氏之人进入了灵绝之地?”   别看是粗犷蛮人,若是打起谎来,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良哈哈地笑了两声,方才憨厚地说道,“似乎那位是咱们老祖旧识之后,老祖这次要给些好处!”   越氏也出过大乘修士,与蛮祖相识倒也真有可能!一时之间,众人却下意识地忘记了若是旧人,为何前几千年都没有什么动静,反倒现热络上了之事,却是仿佛知晓了什么秘辛一般,皆露出了一个一切不言中聪颖笑容。   而良却是与众人笑了半晌,这才拱了拱手与依依不舍众人告别,带着身后一片蛮族真是个傻瓜怜悯目光,大摇大摆地返回了寨子。   而此时,越沧海却是与墨沉舟接上了头,方一见面,便将墨沉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片刻,然后刚刚走到了墨沉舟身后秦臻冰冷目光中打了个寒战,偏开头去方说道,“墨道友当日,真是将我等吓坏了!如今无恙,真是大幸!”真是祸害遗万年呐!这个家伙命也太好了,又是空间通道又是绝灵障,哪个是善茬呢?偏偏这个家伙还一副活蹦乱跳样子,真是枉费了晓月那几年哭红了眼睛!   墨沉舟却是对这个家伙想些什么心知肚明,却也懒得戳穿他,便点了点头,示意岩过来与越沧海相见。   而就是这么点儿功夫,墨沉舟便见得越沧海鬼鬼祟祟地凑上来。这般猥琐,便让她忍不住将戮血剑拔出,顶越沧海身前,冷哼道,“你有何事?”莫非是想占她墨沉舟便宜?想死不成?!   锋利剑尖前,越沧海脸色微微发青,却到底忍下了一口气,小声对墨沉舟说道,“还真是有事儿!”见墨沉舟眉尖一挑,便急急地说道,“你惨了!我那位堂兄!越容海!你还记得不?!”见墨沉舟一脸看白痴表情,越沧海憋屈地心道,若不是这个家伙手中抓着几道发大财办法,他真是懒得管这家伙去死!抹了一把脸,他才说道,“也不知道堂兄和天海感情怎么就那么深,知道你出来了,我那位堂兄正交接手中庶务,准备过些日子便去凌云宗找你报仇呢!”这几年,自家这位天才堂兄除了斩杀妖兽,就是一门心思地寻找墨沉舟下落。得知墨沉舟陷了灵绝之地,竟然险些也冲进绝灵障中,颇有死要见尸执着感。这般心心念念地报仇精神,真是叫越沧海都忍不住汗颜。   “报仇又如何?!”墨沉舟却是嗤笑了一声,冷声道,“莫非我还怕了他不成?”那越容海,确实与她有些交情,可是若是这般,便以为可以无时无刻地找她麻烦,那便错了主意!了结恩怨可以,不过也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那之后再依依不饶,就也别怪她墨沉舟心狠手辣!想到这里,她便冷道,“你回去告诉越容海,叫他大可以来凌云宗寻我!谁怕了谁就是孙子!”   越沧海见她一副杀气毕露样子,心中擦了擦汗,心说这位如今说起话来,可越发像是个糙爷们了!又一仔细看她,竟发现自己如今,竟然看不透墨沉舟修为,一时间一个可怕念头自心中升起,竟是使他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你又进阶了?”卧槽!这女人元婴了!这么说来,自家堂兄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几年越容海对他态度已然大大地缓和,越沧海却是舍不得自家优秀子弟都被墨沉舟给斩了。不然他日后继承了越氏,然而手下却全是一群饭桶又有何用?!便急声道,“我堂兄也不是真想要对你如何。你也……”留他一命罢!   还未说出口,便被墨沉舟不耐烦地打断道,“只要越容海不找事儿,我疯了才会和他纠缠那些事情!”见到岩已然走到几人身边,她便指着越沧海说道,“岩,你记住这个人!日后生意,便和他交换罢!”   “他会给我们多粟米吗?”岩憨憨地问道,又对着满头雾水越沧海裂开了大嘴“友好”地笑了起来。   “会!会!”墨沉舟只觉得如今,自己脑袋都被无数粟米给堆满了!捂着额头靠秦臻身上大口喘了几口气方才缓过了起来,这才对着越沧海丢了一个威胁眼神,将这眼中冒出了无数“粟米”家伙丢给了越沧海,这才接过秦臻怀中熟睡冰凰看起戏来。   而岩却只知道眼前这个单薄得仿佛自己一个拳头就能揍飞家伙能够带给自己部落很多粮食,一时间越沧海他眼中也高大了起来,他越沧海刚刚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目光中搓了搓手,绞了脑汁回想着自己阿爹教给自己那几句吉祥话,之后憨声说道,“你就是阿墨朋友吧?可真是天妒英才呀!听说你愿意和我们换多粟米?那些坏修士里,你这样丧心病狂好人已经不多见了!那什么,像你这样好人,希望你老而不死,舍身成仁呀!”说完竟然发现这一次,自己竟然将阿爹话全都背下来了,又见一旁墨沉舟都面带满意微笑,便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越沧海脸上刚刚露出职业性笑容瞬间便僵死了脸上,浑身抖索着,他默默地将自己双眼对上岩,细细地搜索着,试图要这个大家伙眼中找出一丝故意痕迹,却终于失败地发现,这个大家伙眼中,竟然全是真诚!   而岩却是他收住了笑容后有些慌乱了起来,大声地说道,“难道是我说不对?”他焦急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寻求帮助,有些不安地说道,“我是第一次和你们修士做生意!难道应该说你那什么……寡人有疾?!”家里人没有人得病,是这样说吧?修士就是这样麻烦,好好非要说这么绕口话,好难背!可别因为他背错了,就不和他们换粟米了!一时间,岩也觉得委屈了起来。   “够了!”眼见墨沉舟如今已然钻进了秦臻怀里笑抽了,越沧海急忙止住了岩“赞美”,心里很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卿本佳人”了!忍了又忍方憋屈地扯出一个扭曲笑容,磨着后槽牙笑道,“谢谢你‘赞美’,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越沧海和墨沉舟属性相似。但凡若是个有些心眼家伙这般对他说话,他越大爷不抽掉那个家伙几颗大牙他越字倒过来写!可是这蛮人实是太淳朴了,淳朴到面对这些人时,竟然令越沧海那仅剩不多那么点儿良心都冒了出来,一时间便叹道,“先让我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咱们再谈价钱如何?”,妈墨沉舟,小爷我记住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教唆他!   这个可以有吧?拿不定主意岩慌乱地向着正抽抽着墨沉舟看去——   ☆、149、丧权   149、丧权   墨沉舟是实觉得眼前一幕太有趣了,竟然令得她这几日因即墨青蘅而微微阴郁心情彻底明朗了起来。   果然,自己乐,还是要建立别人憋屈之上才行呐!默默地抽抽了片刻,慢慢拭去了眼角泪花,墨沉舟这才秦臻纵容目光中,面带微笑地对岩说道,“这个可以有!”之后却是对越沧海对着自己幽幽目光视而不见,转身说道,“这之后事情,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几位自己做主便是!”如今可算是消停了,墨真人决定养精蓄锐片刻,便往着宗门飞了。   什么叫自己做主呢?!越沧海抽了一下嘴角,正要开口将这个不负责任家伙叫住,便见到那个长得却是不错,然而一张脸冷得跟冰块一般秦臻迎面将他拦住,之后,却是越沧海不解目光中,慢慢地自怀中取出一张符纸,递到了他面前。   见秦臻默然样子,越沧海却是放弃了向他询问想法,自顾自地将那符纸接到手中,刚看了几眼,便觉得连接着自己面部神经几条大筋都有些经受不住考验,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好半天方才找回自己声音恨声道,“喂!墨沉舟是不是太黑了?!这些交换之物利润百分之五作为中介费?!她是怎么说得出口!”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午饭,可是这样契约,一旦订立,岂不是丧权辱族?!想到这里,越沧海便对着秦臻商量道,“这太多了!百分之三如何?”   然而秦臻,却只是默默地看着越沧海充满希望看着自己眼睛,面上无波,手中,却缓缓地抽出了背后那柄冰雪之气溢出长剑。很明显谈不拢就开打模式,越沧海见此,加嫉妒起来,心说墨沉舟这厮是怎么将这么个靖元宗天才修士□得这般听话!面上却加痛心疾首地说道,“秦兄!这怎么能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般俯首贴耳!你身为金丹修士尊严呢?!身为男修尊严呢?!这样不行我跟你说……”接下来话,却全都被抵到了喉间长剑逼得吞了下去。   感受到长剑之上,那环绕着剑尖不散冰雪灵力,越沧海便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来真,只要自己一个不同意,就要消受一下这位靖元宗天才冰雪剑意了!心中默默地流泪,越沧海终于含泪开口,“道友赢了!这契约我签了!”该死墨沉舟是真想要这天大利润上咬下一块肉了!当然这样越氏还是很赚,想到了这里,越沧海便咬破了指尖逼出了一丝精血符纸上,眼看精血消失符纸之上后,方才不舍地看着秦臻默默地将符纸自他手中取走收起,之后却是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向着墨沉舟离开方向而去。   狗男女!   暗暗唾骂了一下,越沧海这才收回目光,却见得身旁岩正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嘴角一抽,他还是岩清澈目光中败退了下来,强笑道,“这位兄弟,咱们现就去看货如何?”真是受够了!越少主心中气哼哼地想到,他宁愿和一千个老奸巨猾家伙勾心斗角,也不愿和这么个老实人做生意!这叫他怎么讲价呢?欺负老实人,他还没有这么个脸皮!下一个五十年,爱谁来谁来,反正别想他过来了!   “你可以叫我岩!阿墨就这么叫我!”岩觉得这人虽然也是一张小白脸,却不是部落中流传“小白脸子没好人”,和和气样子,不愧是阿墨朋友,便瓮声瓮气地说道。   “好吧!岩!”越沧海木着脸问道,“货哪里?”话说这么半天了,能不能叫他看看好东西安抚一下受伤心灵?   “当然可以。”却听得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越沧海转头,便见得一名中年蛮人慢慢地走来,对他一揖后道,“仙师可以唤我良!若是想看材料,便请随我来。”   良已然一旁看了许久了。眼见这位修士便是岩那般话中,虽然一副僵硬样子,可是其实心境极为平和,目光也带着不自觉善意,他便知晓,这修士其实是位善心人,完全与那些外面修士不同,因此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今见越沧海飞地点头,便微微一笑,前方虚引着他向着一处占地极广成排石屋而去。   不提越沧海那石屋中仿佛老鼠落进米缸了一般幸福,墨沉舟却是返回房间后,愕然见到简飞正带着一脸犹豫等房中,见到墨沉舟眼中就是一亮地迎了上去,口中连声道,“师妹回来了?师兄呢?听说绝灵障打开了?”   墨沉舟就笑了起来,“师兄等得急了?”   简飞一晒,道,“谁愿意像个废物一般地生活呢?”特别是他这般早就能够呼风唤雨了修士,是无法适应凡人生活。   “确实可以回去了。”见他迫不及待,墨沉舟便点头说道,“我和师兄商量过,再将东西收拾收拾便回去,简师兄呢?”   “早就准备好了。”听得能够回去,简飞眼中一亮,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了起来。   知晓他犹豫什么,墨沉舟却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   感情事情,本就没有外人指手画脚权利。而且简飞与眉之间,隔着太多东西,究竟想要如何,也只能由他们二人自己做决定。   而简飞见墨沉舟不出声,咬了咬牙开口道,“我想带眉回靖元宗,师妹你看如何?”相处这么多年,眉对他处处关心,简飞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半分触动。只是他与眉之间差距太大,而且蛮人寿命不过百年,和修士比起来简直短可怜,只怕简飞日后一次闭关,眉就已经不了。所以他一直努力约束自己感情。然而那一日,绝灵障开始被打开时,简飞见到眉绝望而痛苦眼神,终于使他不得不动容。而且为重要原因却是,“眉为了我,一直都没有嫁人。她年纪不小了,以后怎么办?师妹,就为了这个,我就不能丢下她。”   凡人女子大好时光就这么点儿,眉却为了他蹉跎至今,便是再留部落,谁又会娶一个已然过了佳生育年纪女子呢?蛮人之所以早早娶亲嫁人,也都是因为要他们好生育时间多生几个孩子罢了。而眉,蛮人看来,已然年纪大了。   虽然墨沉舟并不说话,然而简飞却说话同时,神色慢慢坚定了下来,“师妹,我知道我和眉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可是就算这样,我,我也想试试。”他目光柔和了下来,“就算她是凡人又如何呢?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子,愿意无怨无悔地等我十年这么久了。”而且那个时候,眉递到自己面前粟米饼,默默地他扛不动猎物时将猎物换到自己肩膀上时样子,一幕幕都他眼前晃动。   “若是还有人愿意等你十年呢?”墨沉舟却简飞愕然表情中淡淡地开口,“你有了眉之后,你又遇到一名女子,她也无怨无悔地等待你十年,那又如何?”简飞如今就是筑基修士,他天资其实极好,便是结婴也不是不可能,待得他成为高阶修士,那是会有无数女修妄图搭上他,只怕深情不少,到了那时,已然年老色衰眉,却又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为之抛弃了一切,依旧年轻英俊丈夫去亲近别女子?若是那般结局,墨沉舟倒宁愿眉老死灵绝之地,至少那样,自己身边还有家人。   简飞却是长大了眼睛讶然道,“那又怎样?我已经有眉了!”或许会有,可是她已经来得晚了,他已然有了妻子,却又为何要再去怜惜别女子?   墨沉舟却是摇头叹息,谁有知道以后如何呢?然而见简飞已然决定了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道,“不管今后如何,简师兄,你要记得,眉为了你,舍弃了她全部!”灵绝之地五十年开启一次,下一个五十年,只怕眉家人,也剩不下多少了!   “我知道!”简飞见墨沉舟并没有不同意样子,便也高兴地应下。他眼里,秦臻与墨沉舟都是有大神通之人,他别优点没有,却是很有自知之明。对二人从不嫉妒,而是愿意听从他们意见,做出正确选择。而此时,他便面上露出几分真心喜悦地向着房外走去,显然是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一直等着他眉。   而秦臻却是与简飞擦肩而过,目送他离开之后方才走到墨沉舟身旁,将越沧海签下契约交到她手上,见到她依旧有些忧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温和,轻轻抚了抚墨沉舟头,轻声道,“师弟心性极好。”   墨沉舟只是点头,没有辩驳。   人都是会变。就如同那时萧清。他一直心性都很好,到死都那么纯良。可是又如何呢?还不是说离开就离开?那才几年呢?而当十年,二十年过去,当眉慢慢地老去,他们爱情,又能坚持多久呢?   然而墨沉舟看到秦臻温和样子,却还是含笑点了点头,让他不要再为了自己担心。   等候了许久,直到眉与岩泪水涟涟地告别。墨沉舟四人却是不理那已然幸福得找不着北越沧海,化成了几道灵光向着北荒之外而去。   而那高高石塔顶端,蛮祖却坐即墨青蘅身旁,看着她注视着一张圆镜之中墨沉舟沉静面孔,冷冷地哼道,“再如何,这小家伙也只是个元婴!你就那么相信她能够帮上你忙?”   “她结婴时候,贪狼星大亮。”即墨青蘅却是轻轻地说道,一双眼中全是温和。   “那又如何?当年你不是也说,仙界之中,漫天星君无数,便是她今后依照传承,成为天贪狼星君又如何?那还得有个成千上万年。对你眼前之事又有何益?”蛮祖却是见不得即墨青蘅重视墨沉舟样子,哼道。   “那都只是并未融合星力伪星君罢了。”即墨青蘅却是淡淡地说道,然而眉眼之间自豪却依旧晃疼了蛮祖眼睛,“自仙界始,能够真正正位星宫,能够调动星辰之力,也不过就只有贪狼星君一人罢了。阿蛮,你不知道那是多么强大力量,从她引动贪狼那一刻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贪狼星终会再一次这片星野之中绽放光芒,无人可以比拟。”或许那一日,她没有办法再等到了,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依旧欢喜。   那么多年守候,依旧换不来她侧目么?蛮祖嘴里发苦,只觉得贪狼二字,无比讨厌。既然已经是个死人,又为什么要一直留这个已经经历了无数磨难女子心中呢?明明她身边,还有他。他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担心这墨沉舟违背你们约定?”背信弃义之人,他见得多了,谁又能看透人心呢?   “她不会!”即墨青蘅叹息道,“仙界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贪狼一诺’。这孩子能够上应贪狼,就绝对不会是背信弃义之徒。”说罢她便是笑笑,对着蛮祖轻声道,“阿蛮,你要记得,即墨青蘅这一生,只会爱贪狼一人,从前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她蛮祖苦涩目光中慢慢地合上眼睛,面容疏离,却终于忍下了心中不忍叹息——   ☆、150归宗   墨沉舟却对这一场对话完全都不知情。四个人一路向着靖元宗的外门道场而去,这一路对于墨沉舟三人毫无感觉,可是对于眉来说,这一切却极为的新鲜。她站在简飞的身后好奇地向着四周看去,在众人穿入云层的时候,还会好奇地用手去接触那些身旁的云朵,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这样的单纯,就使得在这修真界中打滚的三人的目中透出几分柔和。而简飞,眼中的温情却是挡也挡不住。   一路无话地赶回,几人正遇上出关的薛通与伯宁二人。这些年,被墨沉舟当年斩杀了无数的高价修士,那些联合起来的宗门元气大伤。这几年却是消停了许多。而薛通二人的任务却也轻松了不少。   眼见得墨沉舟几人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伯宁却是突然眼中一亮,将薛通抛在身后,一把将正要对自己见礼的简飞拉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许久,发现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吐出一口气来,面上露出一分笑容。   他虽然是元婴修士,然而这么些年也不过简飞一个弟子。平日里虽然总是恨铁不成钢地喝骂,然而却还是极为疼爱他的。那日简飞被卷入绝灵障,他几乎发了疯。如不是这几年三人的本命元神灯并未熄灭,说不得他与薛通二人就要闯一闯那灵绝之地了。   此时伯宁就露出了几分笑意地对着墨沉舟说道,“墨师侄,这小子这几年承你照顾了!若是他日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我开口,只要能够帮上忙的,我伯宁绝对不会推脱。”他的心中也是一惊。   墨沉舟的修为,他当然能够看到出来。这才几年,而且还是在那灵绝之地。这墨沉舟竟然还能进阶元婴,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这样的修士,谁知道最后能修到什么境界呢?与之交好却是绝对没错的。而且看自家弟子的神态并未吃苦,只怕在那灵绝之地中却是受到了墨沉舟的照拂。这样的好事,他怎么错过。   墨沉舟却是微微一笑,“师伯多虑了。我二宗万年交好,简师兄便如同我的同门师兄一般,不过是这么些小事,师伯为何还要如此挂念呢?”   这般不骄不躁,就算是元婴修士后也还和从前一般有礼。在伯宁面露满意之色之时,薛通却是抢上前来,看着墨沉舟的目光之中就带了十分的狂喜!   凌云宗如今四处戒备,高阶修士本就不太够用。而如今墨沉舟却突然进阶了元婴,而且年纪轻轻,这样的好事,若是掌教真人晓得,只怕不知道会多么高兴。而且墨沉舟战力惊人,金丹时就可以硬撼元婴,如今进阶,起码也可以顶得上半个化神修士了。这样的战力,却是可以使掌教真人稍稍地松一口气。   想到这里,薛通就止不住脸上的笑容,爱惜地对着墨沉舟说道,“好孩子,既然已经出来了,这里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高阶修士坐镇,你还是快回宗门好好休养!”他当然也能够看得出来,墨沉舟的境界虚浮,只怕是刚刚进阶,需要继续闭关稳固境界,因此便催促起来。   知晓他是好意,墨沉舟便含笑点头。她当然想赶快回去。自家的情况自家清楚,升灵池中的灵力太多□,如今她的元婴根基不稳。然而想到了这里,她便迟疑地看向秦臻的方向。   秦臻仿佛知晓墨沉舟的心思一般,眼神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我要闭关。”他如今的境界与墨沉舟相差了不少,因此便也想尽快结婴,以希望在之后的日子里,能够帮得上忙。   敏锐如秦臻,却是从这些年修真界的动荡之中,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因此如今便毫不迟疑地想要尽快地提升境界。   而这些,简飞却是感觉不到的。他如今,正在捧着自灵绝之地中得到的天材地宝向着自家师尊献宝,之后又将在灵绝之地中的艰难夸大了十倍,这才将站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的眉引了出来,将一切的功劳推到了她的身上,向着自家师尊郑重地介绍了一下。   如同墨沉舟所料,能和秦臻的关系不错,伯宁的心性确实也不差。虽然因眉只是个普通的蛮人女子而微有不虞,觉得自家天才弟子实在是有些亏了。然而见到简飞的看着眉时的神色,他却还是认下了这桩亲事,而且还颇有几分和颜悦色。   情知这是在此时6续赶来与众人相见的靖元宗弟子的面前与眉做脸,以免她被众修士轻视。墨沉舟与秦臻相视一眼,便见得秦臻将一物自储物戒中取了出来交到墨沉舟的手上,而墨沉舟也取出一物,含笑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眉的手,和声道,“眉,这些年我们都承你们的照顾了。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两枚玉简送给你,若是他日,但有人敢欺辱与你,你只要将事情写进这玉简之中,自有我与师兄给你做主!”   拿着玉简,眉的眼眶便红了。远离家人的惶恐不安也慢慢地褪去,狠狠地点着头和简飞站在了一起。   墨沉舟这般一说,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战,看向眉的目光也微微收敛。墨沉舟的凶名,是这些人都亲眼领教过的,谁敢去往刀尖上碰呢?就算这眉只是个最低微的凡女,然而有这么多高阶修士护着,这样的情势,谁敢还小看她呢?   简飞显然也知晓这其中的门道,因此便笑嘻嘻地对着墨沉舟与秦臻做了一个揖。而眼见此地再无它事,墨沉舟便对着在场众人团团地施了一礼,之后便化成了一道流光,向着凌云宗而去。   她却是完全没有别的想法。那良所说的修士之事,她并不着急此时前去。那沐阳宗之事,她还不知道贺清平到底知不知晓。对于墨沉舟来说,宗门却是较之其他更为重要。至于那修士的家族,既然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怕再等个几年,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她承诺之事当然会做到,只不过凡是都有个轻重缓急罢了。   心安理得地想到这里,墨真人便更加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她如今是元婴修士,遁速却是较之从前快了许多。不过几天便自北荒赶回了宗门,迟疑了片刻,便向着朝阳宫而去。   方一进入正殿,墨沉舟便见得贺清平正在与几名弟子交代些什么,眼见到墨沉舟,先是一顿,之后在看到她的浑身修为之后,果然一脸的喜色掩饰都无法掩饰得住。却是立即挥手命那几名弟子退去,之后还未等那些弟子走远,便亟不可待地笑道,“你这丫头,竟然进阶元婴了?”他一直以来都对墨沉舟另眼相看,却也没有想到,这么几年,这个孩子竟然就能够进阶到这个程度!要知道,元婴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那已经是修士之中站于顶点之人了。   而那些弟子在听到这一句后,却都相顾骇然地互使了个眼色。凌云宗之内,认识墨沉舟的也有不少,自然知道这位凶名颇盛的杀神。这位猛人最新的事迹,就是几十年前驻守北荒的时候,一介金丹,砍瓜切菜一般宰了数名元婴,至今整个北荒都被她所摄,而分外平静。   而如今,这位竟然进阶元婴了。这般神速,只怕宗门之内,鼎天峰与昭云峰的地位要重新估量。   贺清平却是对那些来自不同分峰,此时撒丫子跑得飞快,就为了尽快告知各峰长辈此事的众弟子不以为意。墨沉舟进阶元婴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住,贺清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着。不然就凭方才那几个小辈,又如何能从他的口中得到半点信息。而他却是在之后,将几道符箓向着殿外一抛,将墨沉舟进阶之事通告全宗,这才含笑道,“宗门之内,只要进阶元婴,就可以领一峰之责,反正端木首座不在,鼎天峰便要你多费心了。还有,那元婴大典,你觉得什么时候准备合适?”墨沉舟如今虽与他同阶,然而到底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小辈,因此他言谈之间也带着几分随意。   墨沉舟木然地看着这个家伙隐隐带着坏笑的脸,同情了一下那些还不知贺清平的符箓已然到达了自己长辈手中,此时正拼了老命地向着各峰飞奔,时不时还要拖一下其他峰弟子的后腿的弟子,只觉得这位掌教真人的恶趣味也十分了不得,默默地搓了一把脸,将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弟子抛在脑后,思考了一阵方道,“弟子如今根基虚浮,却也不忙着大典之事。还有……”她便慢慢地将沐阳宗之事详细地讲诉了一遍,却说到最后,就见得贺清平的目光越是阴沉。   待得墨沉舟讲完,贺清平便冷哼了一声,却是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冷声道,“沐阳宗之事,前些日子那越家的少主已然给我带了你的口信。当时我便遣人去沐阳宗附近去探查,却没有任何的异动。没有想到背地里,这些孽障竟然敢挑拨诸宗!”说道这里,贺清平的面色便变得森然起来,一开口就是一股子杀机道,“且先等几年,待得我宗在其他地方腾出人手来,这一次,我要联合三宗,将这沐阳宗连根拔起,再也不留任何后患!”   如今三宗各处都与诸宗对持,贺清平实在是缺人。然而一想到造成此中状况的,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沐阳宗,他就恨得牙根痒痒。而联合三宗,却也不是随口说说。只怕知晓今日情势是那沐阳宗在背后兴风作浪,靖元宗与簌玉阁,想必也很愿意和那沐阳宗了结一番恩怨。   至于那三宗盟誓,既然沐阳宗纠缠不休,却也不算破誓了罢!   见贺清平主意已定,墨沉舟也不再插言。这二人便岔开了话题,贺清平显然对墨沉舟这几年的遭遇极为感兴趣,而墨沉舟这一路,除了那即墨青蘅,却也无事不可对人言,便一一道来,便是贺清平,也对她这般其余频频颔首,显然是觉得十分有趣。   说到最后之时,贺清平的脸色更加温和,见墨沉舟有些疲惫,便含笑道,“这一路你也受累了,且无需顾念旁的,只安心地稳固境界即可。”   见他这般关切,墨沉舟便点头应下,刚刚站起准备会鼎天峰之时,便问得一声清润的男音在殿外响起。   “弟子严卿,前来想掌教真人缴旨。”   ☆、151掌教   闻得此语,墨沉舟眼中微微一亮。   贺清平当然知道墨沉舟对严卿向来极为关注。这弟子可是当年由墨沉舟亲自自越国带回,引入昭云峰门下的。当年得知严卿阵道天赋,还亲自带着他前往太叔佐处拜会,这般看重,简直是独一无二。而那严卿,确实是不负墨沉舟的厚望,这才多少年,便是贺清平自己,都恨不得这严卿是自家的弟子了!   想到这里,贺清平便笑看了微笑着向着殿外看去的墨沉舟一眼,微嗔道,“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墨沉舟却是为他言语中的疼爱一怔,这样的语气,当年她也不过是在贺清平面对韩白衣之时听到过,却也不知道严卿给贺清平喝了什么迷汤,使得他对之这般和蔼。   而殿外,便有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而入。墨沉舟向着那处看去,便见得一名清隽绝伦的青年含笑而入,一身的气息隐而不露,然而却仿佛是暗夜中的明珠一般令人无法忽视。那张清隽的面上淡定自若,别有一番风姿,却只有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带着一种与其他修士不同的深沉与淡然,分外的引人注目。   而见得墨沉舟的瞬间,严卿的眼中微微一动,便转身对着贺清平一揖说道,“那日掌教真人的法旨,如今昭云峰已然完成,特来缴旨。”   “好!好!好!”贺清平却是连声道,“你做事,谁还能不放心不成?这些天你也忙完了,有时间却是要去平阳峰一趟,不然你那位太叔师叔,可是要将我这朝阳宫给翻过来了。”说罢便笑着对墨沉舟说道,“你这个丫头,眼光真是不错。这么一个好孩子,竟然被你给截走了!”说罢就是一叹,“这孩子天资不错,若不是他已然拜师,我倒想收他做个关门弟子。”   贺清平此语却不是客套,而是真是动了心思的。朝阳宫一脉后继无人,他这一脉,太叔佐专注阵道,连个弟子都没有收。而他唯一的弟子,心性单纯良善,虽然天资绝佳,然而太过怜惜弱小,又与诸峰掌权弟子多有不睦,也不是掌教的料。而就是这个时候,严卿却是慢慢地进入了贺清平的眼中。   昭云峰自严卿拜师之后,就已然被严卿总揽了事物,而且竟然无有不服,就令得贺清平对这弟子的手段颇为侧目。而且这些年越发的了不得,竟然能使得墨九天完全地将权利下放到他的手中,自他而下,沈岚、沈磊、唐天风竟然全都放心地闭关冲击瓶颈,显然是对他的本事极为信任。而且看情势,墨九天似乎有意将二女引凤嫁与严卿,到时只怕严卿的声势更盛。   而且严卿的为人处事极有手段,便是贺清平都十分的欣赏。再加上太叔佐之故,因此便更为倚重起他来。   而墨沉舟却是微微挑眉笑道,“掌教真人什么好弟子没见过呢?我这师弟不过是实在了一些,总是想着多为宗门做事罢了。”   严卿若是实在,这世上就没有狡猾之人了。贺清平听了,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嗔道,“在我的面前,你竟敢还玩这种花样!也不知道墨首座那般方正之人,怎会教出了你们两个这般口花花的孩子。”   他对严卿确实是动了心思的。既然自己一脉无人,只怕日后韩白衣就要退回平阳峰。既然如此,贺清平便不得不为自己爱徒日后考量,最起码也要择一个对韩白衣没有太多恶意的掌教方好。严卿与墨沉舟都是识时务之人,心胸也有。虽然与韩白衣也有冲突,然而贺清平却还是看得出来,只要日后韩白衣不主动掀起事端,严卿还是能够容得下韩白衣的。而墨沉舟更不用说,若不是自家弟子这几年一直追逐不休,墨沉舟看都不会看他一眼,而这样,却已然够了。   再加上严卿身后联系诸峰,却也能够压制中宗门中各峰的不驯之人。贺清平虽然有私心,然而谁不要为自家考虑一些呢?更多的,却还是想要为宗门择一能够胜任的掌教人选罢了。   想到这里,贺清平的心思越加坚定了起来,腹中转念,便又笑着对墨沉舟说道,“你这次进阶,只怕要来贺喜的交好弟子不少。只可惜了你的韩师兄,如今还要驻守外地,几十年都只怕没有时间来见你了,你却不要见怪与他。”   聪明人说话,当然不需要那么直白,墨沉舟却是听懂了贺清平话中的含意,便也微笑道,“您说的倒叫弟子不好意思了。一直以来韩师兄都待沉舟极好,都是一同长大的,谁还计较这个不成?且让师兄安心驻守,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回来招惹她了!   贺清平听到这里,便含笑颔首。又在墨沉舟感到有趣的目光中和气地吩咐了严卿半晌,这才放二人离开。   而墨沉舟才一出朝阳宫,便卷着严卿向着鼎天峰而去,也不去招呼其他人,笔直地返回了洞府这才将严卿放下,而自家却是自储物戒中抛出一张软榻,半靠在上面,这才示意严卿坐下,笑道,“这几年,你可是了不得了,连掌教真人都被你给哄得这般和气!”   “怎么能和师姐相比呢?”严卿却是温雅地一笑,目中流光闪过,“师弟还未恭贺师姐元婴大成,只怕证道长生之日也不远了呢。”然而看着墨沉舟此时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心中却也晓得这次她进阶并不轻松。   墨沉舟却是哼笑了一声,看了严卿一眼之后就皱起眉来,“你的天资极好,可是也要记得,欲速则不达!日后修炼,也要再稳重一些为好。”这个家伙才多少年,竟然已然是半步金丹之境,随时都有可能结丹。他才修炼几年,若不是墨沉舟看他根基稳固,只怕更要担心。想到这里,她便劝道,“以你的年纪,此时的修为已然是足够了,大道长生,这条路长得很,却也不必这般急促!”   这一席话,从这位师姐的嘴里说出来,严卿只觉得分外地好笑。自家的这位师姐,不就是以快速进阶闻名的么?好么,五十岁左右的元婴修士,如今还劝自己修炼慢着点儿,然而想到她却也是好意,严卿便也笑着应下。之后却是觑了墨沉舟一眼,见她的面色虽然苍白,然而双目有神,显然还并不疲劳,便突然换了一副有些悲伤的表情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叫师姐知道!”   “嗯?”   见墨沉舟的目光看了过来,严卿便叹道,“是之前颇得师姐看重的那位柔云峰的陈师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在马上要前往罗天峰驻守的前夕,突然鬼迷心窍了一般,背着我们采阳补阴,采了数名她手下管理着的外门男弟子的元阳,被我们发现后还不悔改,最后被执法殿击杀在了柔云峰。”   “采阳补阴而死么?”墨沉舟却是喃喃地说道,最后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戾气来,缓缓地将一拳击在了软榻上,森然道,“真是便宜她了!”当年若不是陈碧,她的引凤,如何会在宗外,落得个死在早有道侣的小小的练气期男修的床上的恶名?如今这陈碧虽然也身败名裂,然而比之从前的引凤,还是太过轻巧了,若不是墨沉舟这几年腾不出手收拾她,早就……   严卿却是看着墨沉舟杀机凌然的表情,微微垂下了双目。陈碧与墨沉舟之间并无渊源,只有当年在丹苑中一点冲突,在严卿的心中,却是不信墨沉舟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这般报复的。可是究竟是为了何事,却是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而见她还有些愤然,他便轻声道,“时间太急迫了,那位云首座只怕心思不小,这几年一直在抽调柔云峰的弟子前去支援她。一旦陈碧离开,只怕再想如何,就不是我们能够说得算的了。”   “死了也就死了罢!”墨沉舟冷哼一声,“反正此人已然身败名裂,我们也无需多做纠缠!”   “却倒也是。”严卿见她脸色微缓,便也笑着说道,“她却也不想想,师姐赐下的灵丹,是能随便吃的?如今自己死了不要紧,还害得那柔云峰一个外门叫苏柔的女弟子因为几名道侣被她采补过,临去罗天峰的时候,都是哭哭啼啼走的。”   “苏柔?”墨沉舟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脸坦然的严卿一眼,心知这心眼不大的师弟是在因当年苏柔在他与墨引凤面前大放厥词而记恨,随手而为,却也不以为意,反倒觉得轻松无比。   讨人厌的脑残们都滚的远了,她的心情却更加的好了起来。便随意地说道,“这几年还有何事?”   “掌事殿的陈天罡陈师兄进阶金丹,平阳峰的一位金丹真人进阶了元婴……”严卿却是滔滔不绝了起来,说道最后,突然脸色一沉地说道,“还有杜晨杜师兄,也进阶了金丹,如今很喜欢到昭云峰‘作客’!”该死的杜晨,明明自己有了心上人,竟然还敢在自己的小师妹的面前晃来晃去,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家伙在背地里说过自己的坏话!   “真是小心眼儿呀!”墨沉舟轻声叹了一口气,见严卿微微扭曲的表情,心说杜晨这个家伙,找死不看日子呐!竟然谁都敢招惹,可别怪惹翻了严卿,她墨沉舟救不了他!   目光一转,墨沉舟便笑道,“你这几年倒和掌教真人走得近,看样子,他是想要培养你了。”   严卿却是嗤笑了一声,悠然道,“若不是这几年我和太叔首座的关系密切,真人的弟子又实在是太不争气,又怎么会想起我来?师姐莫非看不出来,咱们的这位掌教真人,心肠其实也软的很,生怕咱们那位韩师兄日后受了委屈,如今对我种种示好,却是在为日后铺路呢。”   “不管他究竟如何想,如今待你确实很好。只怕来日你结丹之后,掌教真人更要倚重与你。”墨沉舟却是对严卿的不以为然有些皱眉,劝道,“既然掌教有心,你还有什么不愿?莫非昭云峰护不住你?只要有掌教的支持,又有昭云峰、平阳峰几峰的支持,他日掌教之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不过是个前掌教弟子,放过了又如何?”   “只要师姐同意,师弟当然没有问题。”   “韩白衣算什么呢?”墨沉舟却是嗤笑了一声,有些冷漠地说道,“不过是个男人,只要不再在我的面前出现,我管他去死!且不必放在心上!”   对于韩白衣,她墨沉舟,早就无话可说!   ☆、152喜欢   墨沉舟这般的心性,确实是让严卿大开眼界了。能对着那么深情的人不加辞色,更何况那些韩师兄除了天真了一点,喜欢好心办坏事一点,其他诸如身份天资样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就这样死追了这么些年,不说没有追上吧,还险些被不耐烦的墨沉舟生出杀心了,自家师姐这样的奇葩,真是叫严卿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严卿却是极为的庆幸。   亏了这位师姐经常在宗门外办事,而自己也早早地拜入昭云峰蹲守自家的小师妹。不然若是在自家小师妹那最容易被影响的那几年被她这么一教导,只怕日后他就是想拉拉小师妹那软乎乎的小手儿,都有可能被与这位师姐带歪了小师妹一剑将手给剁下来。想象到那样的情形,严卿就感谢漫天的神佛,庆幸自家小师妹还是那么的正常可人疼。   正想到这里,二人就感觉到洞府外的禁制一动,之后却是一道火红的身影冲了进来,见到软榻上的墨沉舟,却是唤了一声“姐姐”便扑了上来,侧坐在软榻上后,急急忙忙地抱住墨沉舟的腰,将脸贴在墨沉舟的身上不动了。   这般依恋的模样,就让墨沉舟的眼中透出无尽的温柔来。她低头看这着这个已然长大成人的妹妹,就见得她如今已然长成为那样美丽夺目的女孩儿了。一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眸灵气逼人,灵动无比。如今正带着几分泪意地蹭着自己的衣裳。那一瞬间,仿佛前世与今生交相融合,墨沉舟就看着这个被自己错失了她的成长的时光的女孩儿,目光温和无比。   这就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她前世的缺憾,在这一世,终于得到补全。   墨沉舟在墨引凤死死抱着自己不放的样子里缓缓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和声道,“这是怎么了?咱们的阿凤,怎么还像是个小娃娃?”   墨引凤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声,又将脸在墨沉舟的身上蹭着,之后方轻声道,“想姐姐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见女孩儿还是一副松开手眼前的姐姐就会消失不见的紧张样子,墨沉舟觉得心中是那样的满足,忍不住服下头,双唇在墨引凤的额头轻轻一碰,之后柔声道,“阿凤别担心,这次姐姐多陪你几天好不好?”   墨引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却还是环着墨沉舟的腰不放,哼了一声道,“姐姐最爱骗人了!还有,总是让阿凤担心。”   墨沉舟陷入灵绝之地之事,墨引凤还是偷听到别人谈话时知道的,那时就感觉到心里仿佛被人用力地捅了一刀一样,却还要强颜欢笑地瞒着自己的母亲沈岚。仿佛就是那一天起,墨引凤就觉得自己开始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被无忧无虑地护在姐姐与师兄的羽翼下的小孩子了。她每天都去看一遍墨沉舟的本命元神灯,只为了知晓自己的姐姐还无恙地活着,直到这一天,她听到门中的弟子谈论,说是鼎天峰的墨沉舟结婴回宗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以后不会再让阿凤担心了。”墨沉舟安抚地抚摸着墨引凤的后背,轻声道,“以后啊,咱们都会快快乐乐的,好好的活下去。”   好好地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墨沉舟的心里因为墨引凤总是能够那样的难过。或许就是上一辈子,她的这个小妹妹就那样死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罢。此时她看着因为她的一句话,就笑得那样明丽的妹妹,摸着她的长发喃喃道,“咱们都好好地活着。”别再像从前那样死掉了,如果是那样,或许墨沉舟真的会发疯的,真的会,让这整个修真界都给她的妹妹陪葬。   墨引凤不明白姐姐的难过从何而来,然而她却很不喜欢墨沉舟难过,因此此时她看着墨沉舟黑沉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般乖巧,墨沉舟就心中一缓,微微地笑起来。而墨引凤见得她笑了,便也弯起了眼睛。   这对姐妹相视而笑倒是温馨极了,却不知那洞府的一角已然是酸气冲天。严卿嫉妒地看着墨沉舟和墨引凤之间那仿佛插不进去的感情,心中恨恨地想到。果然自己和这位师姐之间,天生犯冲!这才刚刚回来,自家的小师妹的眼睛里,竟已经看不到他的存在了!话说这么多年,陪着小师妹长大的人,可是他严卿呐!如今怎么看不到他了呢?一想到这里,严卿就觉得,这位师姐还是别回来了!外面那么多的大好机缘等着她去发现,为何要回来和他抢小师妹呢?   抹了一把辛酸泪,严卿觉得此时只能自救了,便轻轻地咳了一声,见两姐妹都没有回头,脸色微微一青,只得开口唤道,“小师妹?”   墨引凤这才转头,却见得严卿此时,正在一脸哀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微微一怔之后,便脱口道,“师兄怎么了?”她本想装作不在意,然而一抬头就见到墨沉舟正一脸了然地看着自己,面上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又将头拱进了墨沉舟的衣裳里,却依然露出了一双红透了的耳朵。   这样的小儿女情态,就让墨沉舟心中一紧,心道在自己没办法看守的时候,自家的小妹妹到底是被狼崽子叼走了,真是令她心中大恨!瞪了一眼因墨引凤此时的表情而露出了得意笑容的严卿,墨沉舟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师弟如今,不是大忙人么?为何还在此闲聊?莫非事情都处理完了?还有太叔真人,师弟不去看望么?”赶紧滚罢!真是看见你就烦呐!   得了便宜自然要低调一下,在墨沉舟面前显示了一下自己对小师妹的影响力,严卿却也怕真惹毛了这个爱妹如命的家伙,要知道,这位师姐如今可是为不折不扣的元婴呐!想到这里,严卿便笑嘻嘻地站起身,对着墨沉舟一揖,又对着偷偷看着自己的墨引凤柔声道,“阿凤且陪陪师姐,过些日子师兄便来接你。”说罢便心满意足地准备去寻太叔佐。   而墨沉舟却是眼见着墨引凤注视着严卿离开,心中觉得酸溜溜的,眼中转了几转,便轻笑道,“怎么,阿凤就那么舍不得严师弟?”   “才没有呢!”墨引凤脸红着狡辩。   “阿凤对他是怎样的喜欢呢?”墨沉舟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姐姐也知道,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他陪着你长大,可是就是这样,姐姐才会担心,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这是墨沉舟一直担心的事情。多年的陪伴,她还是担心墨引凤会误将对严卿的依赖错认为爱情,若是这样,那么若是之后有一天,她的妹妹真的遇上真心喜爱的男子,又该怎么办呢?   似乎听出了墨沉舟的顾虑,这一次,墨引凤沉默了许久,方才抬起头对上了墨沉舟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我喜欢师兄,姐姐,不是像对大师兄和二师兄那样的感情,我喜欢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兄每天将她捧在手心中一般的疼爱,还是在她慢慢长大,不快地看着别峰的女弟子对他献殷勤可是他全都视而不见,只会看着自己微微而笑时心中绽放的欣喜呢?还是他不论多么疲劳,也会每天都挤出时间来和自己说话时的温柔。   那是和与别人相处时完全不同的师兄,在她的面前,他笑得总是那么的干净温柔,全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时的那种虚假。   墨引凤偏着头笑了起来,眼中全是憧憬。而墨沉舟看着她,心中虽然难受,然而更多的,却还是看到了这个妹妹这样幸福时的柔软。   和墨引凤聊了片刻,见她这般活泼的样子,墨沉舟的心中也软和了起来。将自百幽狱与灵绝之地中的天材地宝装了满满的一个储物戒交到了墨引凤的手上,见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的样子,墨沉舟便也微笑了起来。二人刚刚说到灵绝之地的蛮族,墨沉舟就突然感觉到手腕处灵力一阵动荡,之后便突然一道红影向着外面冲了出来。   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那红影在洞府之中盘旋一阵,之后便向着自己俯冲了下来,她的肩膀突地一沉,就见得较之从前体型变大了许多的火凤正洋洋得意地站立着,眼见得墨沉舟看着自己,便轻快地鸣叫了一声,向她甩了甩身后长出的极长的数根尾翎,又将自己的整个身子向着她凑了过来。   那尾翎已然是长成的姿态,而火凤的羽毛上,正有一波一波的火焰之力在其上翻滚不休,令人诧异的,却是火凤将这股火焰之力约束得极好,便是墨沉舟离它这么近,都没有感觉到半分的热力。这显然是当年的凤凰真血带来的好处了。   墨沉舟又见得火凤的身形虽然流畅了许多,然而却还是有些胖乎乎的,心道这个家伙,莫不是消化不良?怎么还是这般的痴肥?便有些嫌弃地点开了一些,口中说道,“怎么还是这么沉?”   火凤却是一滞,之后便不满地使劲儿蹭着墨沉舟的面颊,将自己的肥身子拼命地拱来拱去,显然是想要从墨沉舟的嘴里得到几句好听的,见它这般,墨引凤在一旁看得有趣,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火凤一偏头,见到她却是歪着头想了片刻,之后黑豆子眼一转,清鸣了一声向着墨引凤飞来,重复着方才的炫耀,显然是不得到一句称赞不罢休了。   墨引凤却还记得从前火凤调皮捣蛋的样子,见墨沉舟抚额,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便笑着摸了摸火凤的背羽,这才说道,“姐姐,火凤这几年,好像漂亮了许多呢。”   终于有人愿意夸它,火凤十分得意。墨沉舟见它这样,便哼了一声道,“你是没见过冰凰,简直能强得出火凤几条街去!”见火凤被打击的耷拉下来小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有些不忍地说道,“不过这修为却是强了冰凰许多,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火凤一听这个,立刻便精神了起来,又是洋洋得意起来。在踱了一会儿方步之后,便向着洞府之外飞去。而墨引凤见得墨沉舟眼中带着几分疲惫,便也笑着追了出去。   待得洞府之中再无旁人,墨沉舟方苦笑了一声,感觉到丹田之中虚浮无力的元婴,心想这次,也不知要闭关多久了!   ☆、153做反   这一次闭关,足有十年之久。   墨沉舟的元婴本就是仓促结成,虽然因升灵池之力而使得她的元婴较之他人的元婴颇有不同之处,然而灵绝之地到底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在结婴之后离开了高塔之后那段时间,因为灵气供应不上,所以墨沉舟的元婴颇为虚弱,所幸没有再遇上大战,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打落元婴境界。   而十年光阴一闪而过,此时闭目修炼的墨沉舟面前,正有一条灵光来回闪耀,向着她的方向喷吐着海量的灵气。正是当年她所得到的那条小型的灵脉。而这条灵脉如今也变得有些淡薄了起来,其中的灵气也不再如同从前那样的无穷无尽。心知这是因为这几年为了稳固元婴而抽取灵气抽取得太狠,而且没有时间寻一处灵气充盈之地滋养灵脉所致,墨沉舟却也毫无办法。   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元婴可真是个无底洞!完全足够寻常元婴修士修炼的灵气在它看来简直九牛一毛,若不是墨沉舟幸运地得到了一条灵脉,她如今的办法,却是只能偷偷地溜进宗门之中的天境之中偷取灵气了。可是天境是那么好进的不成?沈谦的湖都天境还好,可是这位师伯据说已然失踪了快二十年了,湖都天境因此封闭,墨沉舟只能望而兴叹。至于其他天境,每一处都有一位至少化神期的长老坐镇,其中的灵气虽然较之诸峰充裕,然而那是专门为了化神修士修炼之用的,哪里给一个元婴留出份额了呢?   因此墨沉舟只能忍着心疼,苦哈哈地用着自家的灵脉,心疼的滴血。   直到眼前的这条灵脉中的灵气慢慢地降了下来,墨沉舟方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张手将灵脉收起,她闭目内视,便发现如今的元婴却是较之十年之前有力了许多。不仅是这样,此时这胖嘟嘟的金色元婴正绷着一张小脸,手中结了一个玄妙的手印,将脚下的黑焰慢慢地引到自家的身周,仿佛是一道铠甲一般煅烧着,竟然更加的凝炼了起来。而墨沉舟却感觉到,那黑焰在包裹住元婴的时候,她同时也感觉到一种极为温暖,温暖中还带着一种仿佛能够沟通天地一般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不定。   而就算此时她半分灵力不动,这空气中的五行之力,竟然也在她的身周旋绕不散,微微一动,就能够牵引出一股股的灵力出来,显然这是元婴之上的修士方才能够拥有的,能够调动自身附近天地灵气的表现。而这是,墨沉舟方才明白金丹修士与元婴修士之间的差距。若不是她所碰到的不是妖兽,就是小门派的元婴修士,都对沟通天地灵力的感悟不深,换一个元婴修士,单凭她那时的横冲直撞一般的以力抗力,只怕也要够呛。   闭目感受了一会儿空气中活跃的灵气,墨沉舟就感觉到这天地之中,却是都按着一种极为玄奥的秩序缓缓地流动着。而这其中,她还能感觉到几股带着比较亲近的感觉,她微微地去接触了片刻,就有无数的讯息向着她的脑海中涌来。而其中所能够调动的集中规则,也使得她受益匪浅。   这些信息量太大,墨沉舟勉强消化,却再也没有能力继续探索,便收回神识。暗暗体悟着这些规则。过了许久,她慢慢地睁眼,右手向着眼前的一张石桌一指,就见得她的手指中,一道炙热的焰力一闪,然而瞬间便隐入空中不见,而几乎同一时间,那石桌正后方的一张石椅,却毫无半点动静地燃烧了起来。   这正是天地规则之中的“隐”与“折”,虽然还有些不熟练,然而墨沉舟却还是极为满意了。试想了一下对敌之时,若是能够劈出一道隐藏的,连神识都无法发现的剑意时的好处,饶是墨沉舟都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眼看如今的元婴已然没有什么隐患,墨沉舟思考了片刻,还是先炼制了几炉灵丹。   如今她的炼丹术不过冲击到了七阶的顶峰,而八阶之上,升一阶实在太难,墨沉舟如今又用不上八阶灵丹,因此并不着急。然而那墨凰鼎中的紫阳真火,如今对她来说却是有些不抵大用,前几年在一次炼制七阶灵丹时,墨沉舟索性让丹田之中的大日真炎将紫阳真火吞噬一空,以大日真炎作为了自己丹炉中的丹火,却发现这般一来,竟然更加的容易与丹炉与灵丹之间沟通起来,却也是意外之喜了。   因为这一次,墨沉舟并未闭死关,因而外界之事她还是了解一些。三年前,修炼不过二十多年的严卿一举结丹成功,诸峰侧目。而昭云峰墨九天一脉,终于成为诸峰之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峰之一。而墨沉舟掐指算了算,三年时间应该足够严卿稳定境界,只怕也要出关了。   想到这里,她便想好了炼制的灵丹的种类。沉下了心神又闭关了半个月,方才持着无数的丹瓶自洞府中缓缓走出。   将一份专门给半步元婴修士修炼的灵丹准备出来,将之让自告奋勇地想着要去见见自家兄弟如今如何的火凤带去给秦臻,墨沉舟这才传书端木平询问鼎天峰的情况,在端木平回书无事之后,想了想,便化成一道流光向着昭云峰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墨沉舟却是并没有遇上熟人,因此倒也极快。然而方一落在昭云峰的峰顶,墨沉舟一见得眼前的场景,就突然一个踉跄,嘴角的笑容就那么僵死在了脸上,看着眼前无数巨大的,正在拼命做反的黑色巨狮,就觉得满脸的神经都在抽抽,又四处地望了望,就见得自己并未走错地界,眼前的还是昭云峰,而并不是那百幽狱。莫非十年不见,凌云宗终于被那百幽狱的妖兽占领了?墨沉舟心中便升起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而就在墨沉舟满脸乱跳之时,那其中的一头黑狮却是一眼瞄到了她,瞬间双目便闪闪发亮了起来,之后却是抛下了与自己正在相互抓挠的同伴,嗷嗷叫着扑了上来。这巨狮如今的身形更是庞大,一颗巨大的脑袋上骨刺林立,较之之前更为狰狞。墨沉舟暗暗盘算了一下若是被这个家伙顶实惠了的后果,浑身就是一个寒战,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将这通幽狮踹了出去。   那通幽狮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却是委屈地向着她看了过来。它与自己的主人这么久没见,真是极为想念,可是自家主人的心肠和老祖一样的硬,见面竟然都是要踹它一脚。难道它小七十八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想到这里,通幽狮巨大的兽眼之中就浮现出一层水光。   眼见到如今已然是六阶妖兽,而且光凭一张狰狞的兽脸就能够吓坏小朋友的通幽狮对着自己的方向哼哼唧唧,一副“人家好难过,主人快来疼爱我”的样子,墨沉舟就忍不住抚额。她真的很想告诉这个家伙,既然长得这么丑了,它就不适合再卖萌了,这个样子,越发的叫人想要暴打它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揉着眉心对着通幽狮招了招手,她如今却是肯定,这满峰乱窜的通幽狮,绝对和这个家伙脱不了关系!而小七十八见得主人召唤,忙颠儿颠儿地奔了过来,在墨沉舟严厉地止住它伸过来的大脑袋之后,垂头丧气地嗷嗷叫了几声,不动了。   墨沉舟却是冷哼了一声,方踢了踢通幽狮的大肚子,想要问问它这么些通幽狮干什么来的,总不会是来做客的罢?那远处的一头体型较之小七十八大了许多的通幽狮却是见到她后突然一顿,之后便对着小七十八咆哮了数声,而在得来了一声墨沉舟也不晓得含意的回吼之后,那满峰的通幽狮都猛然顿住,之后歪着脑袋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来。就在墨沉舟感觉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就猛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兽吼,而之后,那些通幽狮竟然全是眼中放光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奔来。   这般如海的狮潮,只看得墨沉舟嘴都张大了。眼见这些通幽狮奔到自己的面前,将自己团团围住,一双双兽眼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饶是墨沉舟见多识广,也没有见到过这副阵仗,一时竟然磕巴起来,“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勒个去的,不会整个百幽狱中的通幽狮都在这里了罢?若是想给自家小七十八报仇,不是应该去找那卖了它的越氏么?找她这么一个无辜的人做什么呢?   就在墨沉舟觉得这种情况实在太不科学的时候,更加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但见得那众多的通幽狮蹲坐而起,之后,却是统一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伸出了一个大爪子。   墨沉舟木然地看着眼前无数的毛茸茸的黑色兽爪,甚至看到还有那么一只浑身还是黑色乳毛的通幽狮幼崽蹲坐在一头通幽狮的头顶,也向着她探出了爪子,一时间只感觉到这个世界都被黑爪子给填满了。扯着嘴角又踢了脚下的小七十八一下,咬着牙根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七十八却是有些心虚地探头,见自家主人一双冷电般的眼睛向着它扫来,下意识地用一双前爪护住了脑袋,却是墨沉舟怎么催促都不肯张口,显然妄图以此来推延被墨沉舟收拾的时间。   而见她这般,那通幽狮们都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此起彼伏地吼叫着。只是墨沉舟并未与它们结定契约,哪里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是在嚎些什么呢?便也不理睬它们。而见此,那些大些的通幽狮却也罢了,那只小小的通幽狮却是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之后笨拙地跳下同族的脑袋,摇摇晃晃地来到墨沉舟的脚下,一边叫着一边开始扒拉起墨沉舟的衣裳,显然是要抱抱的意思。   墨沉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仿佛小奶狗一般的幼崽,却还是将它抱起,就见得这个小家伙在她的怀中一阵乱嗅之后,突然眼睛就亮了起来,紧接着竟然奋力地向着墨沉舟的衣襟里面拱去,一双后腿还在墨沉舟的手中使劲儿地蹬着。   见它这般,墨沉舟的脸彻底地青了,正要将这做反的小东西给拎出来,便闻得身后一阵草木的清香之气,而一阵清越无尘的笑声响了起来。   “墨小友,看来咱们的小九十九,也很喜欢你呢。”   ☆、154长辈   闻得此声,墨沉舟急忙转头,就见得一道树荫之下,一名笑起来风华无限,令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的清秀青年正有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到墨沉舟的目光,还颇为友好地缓缓颔首。   正是当年墨沉舟在百幽狱中所见到的青狐一族的族长青思。   然而此时,墨沉舟只觉得背后密密麻麻地全是冷汗。这人也不知晓在此看了多久了,以墨沉舟如今远超同阶修士的修为,神识竟然完全都没有发现这人,怎能不令她心生惊惧。而青思,见得墨沉舟瞪着眼睛的样子,却是莞尔一笑,向着她缓步而来,口中温声说道,“墨小友却也无须惊慌,融入天地是我青狐一族特有的神通,不要说你,就是你家三祖也不能够发现我的踪迹。不过我并无恶意,这你还是能够感觉的出来的不是么?”   墨沉舟这才明白为何当初百幽狱中诸族会对青狐一族的神通那么忌惮,我勒个去的这要是大战之时被青狐一族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因此墨沉舟如今却是慢慢地点了点头,面上镇定自若,然而一颗小心肝还扑通扑通直跳。   能大咧咧地出现在凌云宗之内,还带着这么多的拖油瓶,她也知晓青思此行并无恶意,然而却还是觉得极不舒服。此时却是扯着怀中扭动着嗷嗷直叫的“小九十九”,一揖后方说道,“墨沉舟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此来所为何事?”   那青思却是微微一笑,他这一路走来,那些通幽狮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显然对他极为的尊敬。而青思却是在此时对着小七十八招了招手,又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方才和声道,“这件事情,却是小七十八惹出来的,它却是羞于告知与你。”说到这里,他却也微微咳了一声方问道,“你给小七十八的那些灵丹,可还有么?”   墨沉舟一怔,之后便向着通幽狮看去,见得主人眼神不善,小七十八更是嗷了一声,躲在了青思的身后。它心里也很后悔。当日回到族中,大家都嘲笑它因为贪嘴竟然被修士抓住做了灵兽,它一时不忿便将墨沉舟交给它的灵丹拿出来显摆显摆,却没有想到大家羡慕是羡慕,然而却都想着要了起来,还有那小九十九,仗着最小,竟然磨得老祖都松了口,这次却是全都来向自家主人讨要灵丹的。   想到这次恐怕要被主人抽筋扒皮,小七十八就哀嚎了一声,极为的悲怆。而青思却是见得墨沉舟虽然看着通幽狮的目光不善,然而目中却并没有什么恶意。心中暗暗点头,这才柔声道,“小友却是放心,这些孩子也就是馋了,并不需要小友大量的供给。至于灵丹,我们愿意使用灵草与材料和你换。”   那些灵丹品阶如今已经不被墨沉舟看在眼里,这种一炉能出无数的灵丹,她随便炼炼就有无数。墨沉舟方才也不过是恨自家灵兽多嘴罢了。如今见得青思一直以来都极为有礼,修为极高却并不压迫自己,却是生出几分好感来,又想到百幽狱诸族都刻意与通幽狮与青狐一族交好,便也含笑道,“不过些许小事,前辈吩咐就是,哪里需要这般兴师动众。”   青思却是尴尬地咳了一声,将一枚储物戒扔给墨沉舟,见她看都不看地收入怀中,之后又取出了数十个玉匣来递到了他的手上,却是目光闪了闪道,“小友却是干脆,我二族此后,随时都欢迎小友前来。”他说完之后,又含笑地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通幽狮们,笑道,“如今我还要在此处停留一段时间,这些孩子,就托给小友照看了。”说罢却是点了点头,便陡然化成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天边。   这算不算是霸王硬上弓呢?墨沉舟默然地盯了那青思消失之处半晌,又收回了目光,与这些通幽狮大眼瞪小眼了一番,之后将怀中那小九十九提着一条后腿拎出来,放在小七十八的大脑袋上,这才呵呵一笑地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们就在这昭云峰好好地玩耍,待得青思前辈回来接你们如何?”说罢却是不管通幽狮如何,转头就跟火上房了一般急急地向着鼎天峰的方向逃去,还未等飞出三丈,就觉得浑身的法力突然一滞,之后半空之中一张灵气凝结的巨手将她一把擒住,在她微微发苦地脸色中,笔直地向着不远处的九天仙府扯去。   方一进洞府,墨沉舟便忍下心中的哀叹,对着座上,正坐在一脸恭敬的墨九天上首的表情肃然的墨家三祖一揖道,“沉舟拜见三叔祖。”可算是倒了大霉了,她在青思出现之时便知晓这次百幽狱中必定还来了旁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家三祖带队,眼睛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墨小一,她的牙根就痒痒了起来。   百幽狱数年,墨沉舟,不,是整个墨家最怕的就是自家三祖张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那样的滔滔不绝,竟然还能够面无表情。真是要人命呐!而眼见得自墨九天以下,沈岚众人都是一脸的菜色,墨沉舟就觉得天旋地转,丹田中的元婴都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而见她这般恭敬,墨家三祖却是面色冷淡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你竟然进阶元婴了?在哪里进阶的?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结婴的天象?莫非是有人为你遮掩?你这次闭关之后,倒是根基稳固,且不要骄傲自满。你看看你大哥,就是太过骄傲,竟然至今还没有结婴,枉费了我等对他的瞩目。你看见青思了?幽山没有来,你不必刻意去找他了,至于你……”一时之间,满堂都是这位三祖的声音,墨沉舟满心的苦水吐不出来,还要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真心觉得苦逼。   而就这样忍了一炷香的时间,墨家三祖这才将已然拐到了青狐一族降生了一窝小崽子的诡异话题结束,却是对着众人木然的目光无动于衷,方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想?”   墨沉舟扭曲地一笑,和声道,“既然青思前辈这次是为了那新生青狐所需的万年灵髓而来,方才又独自前去,应该无须我等援手,这一次我们就在此等候,若是真的有事,想必前辈也无须客气。”自家这位三祖最厉害的就在于,能够将那喋喋不休的废话之中填入有用的信息,待得他这次说完墨沉舟方才明白,那青思此行,却是因为那窝小崽子降生后虚弱无比,急需百幽狱中没有的万年灵髓救命,这才顺便带着通幽狮一起前来。   而在众人都佩服无比的目光里,墨沉舟岿然不动,心道若是你们受了好几年的折磨,只怕也有如今的境界了。而那墨家三祖却是极为满意的样子,隔了半晌方说道,“你的万星签呢?”   心知自己父亲是不会隐瞒此事的,墨沉舟便将一把万星签取了出来。而墨家三祖摄到了手中看了看,却微微皱眉道,“还有吗?”   见墨沉舟缓缓摇头,便将那一把万星签送回了她的手中,淡淡地说道,“这些不够。”   这些还不够?你是想要将那东海修士给彻底淹没了不成?墨沉舟嘴角一抽,却听得墨家三祖闭目思考了一阵,方说道,“妖祖逃到了东海!”   只要不在凌云宗的地界兴风作浪,墨沉舟管那些东海修士去死!因此面上却是半点波澜不起。而那三祖见此,却是微微皱眉道,“有东海世家和妖祖联手了!”   关键之时,这位三祖又言简意赅了起来。墨沉舟真是觉得够了!然而却还是挫败地问道,“那三叔祖认为该怎么办?”   这一次,墨家三祖却是牢牢地盯着了墨沉舟,慢慢地开口问道,“沈谦呢?”   墨沉舟的心中陡然一惊,实在不晓得,自家师伯的名字怎么就在三叔祖的面前挂了号,只是此时正被墨家三祖死死地看着,她却忙恭声道,“我师伯前些年便出宗游历了,至今还没有消息。”   “是游历,还是又去……”墨家三祖却是吞下了接下来的话,之后便在众人坐立不安的气氛中自上而下地审视着墨沉舟,隔了半晌方问道,“沈谦,可与你说了什么不成?你知不知道你是……”说到这里,见得墨沉舟一头雾水的样子,他的声音又含糊了起来,便是立在他身后的墨小一也一副没有听清的样子。   而他这般,却反而使墨沉舟越加的不安起来。却在这时,墨家三祖又责备地看着不敢出声的墨九天道,“当年我就叫你不要让这孩子拜在那沈谦的师弟的门下,你到底没有拦住。如今好了,我等想要做事,却还要顾忌这孩子的传承,真是麻烦!”   “掌教之名,我也不好违抗。”墨九天却是抓了抓头发说道,“而且您当初说的那样含糊,我以为,不过是一件小事。”   “自作聪明!”墨家三祖却是淡淡地斥道,“若那鼎天峰首座不是沈谦的师弟,想要怎么拜师也随你!只是沈谦那小子这几年没少动作,自己又没有收徒,你且看着吧,终有一天,……会落在咱们家孩子的头上!”   “您说的究竟是什么?”这般的含糊,墨九天只觉得有了几分不安,便急声道,“老祖,沉舟可是我的女儿,您可不能看着不管。”   “若是沈谦能够成功,对着这孩子来说反倒是件好事,到时只怕仙途有望。”墨家三祖摇首道,“只是他这一脉,这几年也不知折进去了几代人,到了沈谦这一代,也只剩他一人而已。我只恐他如今,也将这孩子视作了之后的传承之人。墨沉舟!”他看着座下惊疑不定的墨沉舟,缓缓地说道,“沈谦之事,日后若是他有心自会告知你,而到时若是你有机缘,我只需你能借出一件宝物与我百幽狱诸族。有了那宝物,我等若想要进入东海仙址,就不再需要那万星签了。”   沈谦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却为何连墨家三祖都不愿透露太多的样子?而且听他之意,竟然连端木锦这般与沈谦亲近之人都不知道的样子。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觉得头疼不已,却又恭声道,“不知三叔祖所说的是何物?”   墨家三祖沉默了一阵,方才墨沉舟好奇的目光中淡淡地说道,“天凰琴!”   他的话一出口,整个正厅之中众人,便都听到墨沉舟的身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琴音。   ☆、155婚事   “墨师妹,你看这天气不错,咱们莫不如去往那云海游玩一圈如何?”阳光斑斓的林间小道上,一名俊秀无比的青年修士正站在一名红衣少女的面前,眼含热切地邀请道。   一边说,一边用饱含着深情的目光猛盯着少女看着,力求让自己的一片痴心被那少女看到。   而见他这般,那少女却是笑容微僵,想了想还是不愿叫这青年的面上太过难看,便含笑地说道,“师兄真是不巧,师妹今天却是有事。啊!”她轻快地一拍额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宋师姐今天还闲着呢,师兄若是真的想去,莫不如去问问宋师姐?”   那青年的笑容也是一僵,心道若不是为了你,谁还那么闲不成?然而却也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被拒绝后肝肠寸断的悲伤表情看着她。   眼前的这个美貌的小姑娘,可是师尊严令要好好相处,最好能拐回家来做个双修道侣什么的。青年想到这里,目光便隐蔽地扫了这少女的一身行头。但见她身上的红色的裙裳是以八品火云绫特制而成,绝对的高阶防御法宝。而衣裙的领口袖口裙边等处的雪白的长毛,据说那是化形妖狐身上最好的一段皮毛围成。还有那头饰等物,无一不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灵气,就连那绑头发的,都是八阶玄蛇的蛇筋炼制而成。就这么一身行头,连他的元婴期的师尊都还没有凑齐呢!   而今天能在这里堵到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小师妹,他是真的很不容易哪。   墨家一门双元婴,一位执掌昭云峰,一位已然将鼎天峰抓在了手中。三位师兄全都是金丹修士,据说她的那位凶名颇盛的姐姐,与宗门之内的杜长老与沈长老极为交好,前些年还未结婴,就能杀的元婴修士落花流水,如今进阶了元婴,岂不是少有敌手?能做了这样人家的女婿,只怕在宗门之内横着走都行呐!   更不要提眼前这位小师妹长得美貌无比,重要的是性格开朗活泼,完全和她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姐姐不同,不用去担心相处时一个说错话,就被一剑给斩了。这样可爱的少女,便是没有那么硬的靠山他都愿意与之双修呢,更何况还能带来那么多的好处。   而如今,宗门之中的但凡觉得自己还算不错的俊才全都出动了,摩拳擦掌地想要将这位小师妹给揽到自己的怀中,想要竞争也真的很不容易呐!   想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青年的眼中更添忧伤,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墨引凤,那般黯然销魂的风姿,确实是极为的动人。   然而却在这时,墨引凤便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唤了她一声,她终于能够松开一口气地向着身后看去,便见得翩翩而来的,果然是自家的三师兄。她眉开眼笑地向着严卿的方向跑去,才到了严卿的近旁便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唤道,“师兄。”   “真乖。”严卿却是先抚了抚墨引凤的头发,之后方对着来不及收起表情的青年温声道,“师弟来得不巧了。我家的长辈刚刚回归,我这次便是来叫师妹同去的。”见青年的表情微变,便微微地眯起了眼,遮住了眼中的寒光淡淡问道,“怎么,师弟还有问题?”   “没有,没有!”勾搭人家女孩儿的时候却被人家的师兄当头抓住,那青年只觉得万分尴尬,忙摇着头飞快地说道,“师兄忙,师兄忙!”转身就跑之前,却还是舍不得地转头,对着正张着一双灵动凤眸的墨引凤不舍地说道,“师妹今日有事,我便不打搅了,改天再来与师妹相聚!”   妈的,你还敢来?!   严卿对着那青年消失的方向默默地运着气,记住了这个小子的样貌,准备在日后慢慢地收拾他。然而心中的悲伤却依旧逆流成河。   他如今,碰到了与当日的墨沉舟一样的痛苦的情况。那就是随着墨家在凌云宗之内的兴起,各种防不胜防,试图趁着他不注意时想要将他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小师妹给叼走的狼崽子们一个一个地冒了出来,而且不怕苦不怕难地蜂拥而上,简直是无孔不入!有时只恨的严卿忍不住要布下一个大阵,将这些家伙全都弄死算了!   想到这里,严卿就哀怨地看了几眼墨引凤。看看那红润润的小嘴儿,水灵灵的大眼睛,柔柔软软的皮肤,严卿就忍不住捶地!他为什么要将小师妹养的这么好看?!从前那圆滚滚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安全!可是如今这样的小师妹,简直就是藏都藏不住!   想到这里,严卿就更加的忧伤起来,深深地觉得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默默地思考了一下将小师妹变成一个胖墩儿的可行性,严卿转头对着正看着他脸上仿佛是在唱戏一般而感觉到不安的墨引凤缓缓地问道,“小师妹,你喜欢肥肉么?”   “啊?”墨引凤陡然张大了眼睛,心道自家师兄没事儿罢?怎么如今的话竟然让她都听不懂了起来,别是受了什么刺激罢?想到这里,墨引凤也有些后悔,对自家姐姐大人传授的——只有有了危机感师兄才能更重视自己的办法升起了几分怀疑。   而严卿,当然不知道这是墨家姐姐在背后使坏,唉声叹气了半响,默默地决定要将自家的小师妹给看牢,可不能这么辛辛苦苦地将小东西养大,却被别的家伙给拐走了,这才抹了一把脸转头笑道,“师兄和你开玩笑的,对了,家里的长辈来了,师姐已经赶回去了,咱们也走吧。”说罢拉起墨引凤的小手便一起向着九天仙府的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用仿佛不以为意的声音问道,“方才的那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那是广明峰的诸葛师兄,上次我去广明峰见姨母时认识的。”墨引凤轻松地说道,又有些疑惑,“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严卿面上含笑,心中却慢慢地转过了数十种料理那个敢从他的嘴里抢食的小子的办法,然而面上却温声说道,“虽然是在宗门之内,然而师妹也不要和这些师兄弟单独往来,不然多让我们担心不是?”   “好,以后我去哪里都和师兄说。”墨引凤乖乖地点头说道。   严卿这才欣慰地摸了摸墨引凤的长发,心说还是小师妹乖巧懂事,若是那位师姐,哪里还能这么听话。然而又想到,若是那位师姐,只怕早就一剑过去了,又觉得自家小师妹其实也可以选择性地彪悍那么一下。不过凡事都没有那么完美的不是,只要他自己盯得牢一些,大概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二人不过一段时间便将那什么诸葛师兄抛在了脑后,一路欢声笑语地踏进了九天仙府。方一进入,便被厅中冷凝的气氛感染,严卿就见得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此时正悬浮在墨沉舟眼前的一张瑶琴之上,而此时那瑶琴上却是灵力澎湃,琴弦之上,正有一只头顶冠状的灵力凝结成的凤凰卧于瑶琴之上,随着琴上灵力的节节攀高,那凤凰之型越加的清晰起来。   而墨家三祖便对严卿和墨引凤视若不见,只是看着眼前的瑶琴皱眉道,“天凰琴怎么在你的手中?”   这件事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当日进入莽山遗迹的弟子那么多,只怕有些历史的宗门都会知道这遗迹是天元宗的一处遗址。因此墨沉舟便慢慢地将整个事情讲诉了一遍,待得讲到那死去的女修的时候,墨家三祖的目光就是一凝,合目半晌方说道,“你说的那人,我却是知晓。那位是天元宗流传不多的典籍中极有名的一位女修,我们也是从那典籍中才推断出天凰琴的存在。只是后来的典籍全都不见,我们都以为这女修也和那天元宗最后的修士一切躲入了藏天境之中,却没有想到却是陨落在了莽山。”   墨沉舟努力对墨家三祖脱口而出的藏天境三个字视而不见,这时却是皱眉道,“当时这天凰琴,可是没有这种异兆。”   墨家三祖只是摇首,之后却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墨沉舟,口中问道,“如今天凰琴是你之物,你可愿将它借与我?”   墨沉舟却是一笑,手中一弹,将天凰琴向着墨家三祖的方向推去,不以为意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了万星签,沉舟也不是贪心之人,若是三叔祖有用,且当做沉舟的一片孝心,何必还要提什么借不借的呢?”   见她这般,墨家三祖却是淡淡颔首,也不推脱便将那天凰琴收起。   这一件事情完结,众人方有时间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一双秀丽男女,只觉得赏心悦目至极。而墨家三祖的眼中也是带着几分欣赏,却是转头对墨九天道,“这两个孩子不错。”   这种称赞,众人都笑呵呵地接受了。而墨沉舟的笑容,却被自家三祖紧接下来的话给打击的粉碎。   “既然感情不错,那便定下来罢!”墨家三祖在严卿狂喜的目光中淡淡地说道,“这个年纪,在百幽狱中够能生娃了,何必这么一直蹉跎下去!”   “就按老祖说的办!”墨九天夫妇本就对严卿极为的满意,一直以来也都是严卿在养着墨引凤,因此早就对二人之事有了几分的计较,此时提起,自然无有不应。而那严卿更是给个梯子就往上爬,却是猛地拜倒在地,对着墨家三祖就是一个头磕了下去,口中恭声道,“谢过老祖!”   整个房中都是一阵的笑语欢腾,而墨沉舟却有些酸溜溜的。墨家三祖见到她一副妹妹被人抢走的样子,却不以为意。在他的眼中,墨沉舟却是与墨引凤不同,走的是一条长生大道,本就无须多在这种地方多费神。而一旁傻头傻脑的墨小一却是探着脑袋看了看脸红的似火烧一般的墨引凤和一脸大事已定表情的严卿,拍着脑袋傻笑了片刻后,竟然还偷偷地踱到一脸悲愤的墨沉舟的身旁,捅了捅她的身子,小声说道,“喂,沉舟,啥时候咱们再打一场如何?”经过了兽潮之战,墨小一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实力有了极大的进步,却是还想挑战一下经常将自己凑得哭爹喊娘的墨沉舟一下,没准还能报个仇什么的。   打!打!打!你就知道打架!没见到老子这么悲伤么?   墨沉舟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家伙转移了,此时却是目光凶悍地看着这个打搅了自己的家伙。   墨小一!既然你这么积极,就别怪本真人将你揍成猪头!   ☆、156白衣   忧伤无比的墨真人,在将自家大哥揍成了猪头之后,再一次闭关了。   严卿脸上那明晃晃的得意实在是太碍眼了,刺激得墨沉舟每次看到都会头疼心疼浑身都疼。偏偏从沈岚开始,包括自家的两位师兄都是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墨沉舟不敢在这几位的面前发飙,就只能捂着受伤的小心肝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独自一人默默地挠墙。   而墨家三祖,却是在得到了天凰琴之后,也不再去等待那位青狐族长,直接带着猪头墨小一返回了百幽狱。临行前颇为的善解人意,将那些到处乱窜的通幽狮全都带了回去,却只剩下了墨沉舟的小七十八和那只抓着墨引凤不撒爪,嗷嗷直叫唤的小九十九。   眼见墨引凤也是一副极为不舍的样子,墨沉舟只得抹了一把脸认下了这只为了灵丹连家都不回了的小吃货,扔给墨引凤几匣子灵丹就不再去管了。不过为了看住严卿那个小子,叫他不要太得意,墨真人还是在昭云峰留守了下来。   而就是在这样墨沉舟闭关之时,欢腾喜悦的昭云峰上,却是有一位白衣青年慢慢地走了上来,眼中带着几分疲惫,然而却是在想到了什么一般而双眼微微的发亮。   刚刚走到昭云峰的峰顶,他迎面就碰上了如今春风满面的严卿,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唤道,“严师弟。”   严卿却是没有想到还能在宗门内见到这人,眼珠子险些没有瞪出来,忍住抽搐的嘴角,开口问道,“韩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掌教真人好像是不准这位师兄回来的罢?   韩白衣缓缓地摇了摇头。自几十年前他被师尊派驻远地,临行前师尊就对自己说过,若是没有他的符诏,是不准自己回宗门的。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何自沉舟结丹时候,师尊的态度一夜大变,竟然宁愿自己远远的离开,也不愿再帮自己试一试。   这一次回来,韩白衣确实是违背了贺清平的命令。可是他忍不住。当年得知墨沉舟身陷灵绝之地生死不明,他几乎发疯。每天都无法安然地修炼,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她浑身是血,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的样子。他等得太痛苦了,那种每日的煎熬几乎使他崩溃。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这几十年的隔绝,也只不过是让她在自己的心里,越刻越深。   他想见见她,就算是如同从前那样冷漠的表情,可是只要能让他看到她,看到她还那样鲜活地活着,就好了。   “沉舟呢?”韩白衣这一路赶回并未休息,先去了鼎天峰,得知墨沉舟回了昭云峰便赶了过来,而看着眼前这名一脸笑意无法掩饰的青年,想到这一路听到的严卿与墨引凤之事,却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从前有些厌恶,可是这几十年过去却已然开始变得心气平和的青年,缓缓地叹道,“你的运气不错。”   同是墨家的姐妹,他就那么的难,而这个人,却是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心上人的青睐。   明明都是一样,他和严卿,都是看着这姐妹长大,可是如今在他所爱的女子的心中,只怕是厌恶要远远的多过喜爱罢。这么多年,韩白衣一个人将他们之间的过往慢慢地回想着,然后终于发现,或许是从一开始,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的眼中,就没有他的存在。而在之后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使她心生厌恶。   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无法放下。   韩白衣的前半生,困于一个名为墨沉舟的魔咒之中,而他之后的人生,只怕也无法挣脱。   这是他的劫。   韩白衣看着眼前的金丹青年,他没有办法说出口。这几年三次结丹,他却都困于心魔而失败。每一次,他都知道那对着自己巧笑嫣然的墨沉舟是假的,可是就算如此,他却还是无法挣脱。就算不是真的,可是他还是不想失去。   现实太痛苦了,痛苦到让他不想面对。   严卿见得韩白衣较之之前现出几分风霜的样子,目中一闪。他如今深承贺清平的看顾,因此却是狠不下心再去为难他唯一的弟子,便微笑道,“师兄来得不巧,我师姐前些天刚刚闭关。”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就算不再为难他,可是却也没有关系好到要带到墨沉舟面前的地步。   而韩白衣见到严卿如此,却是慢慢地点了点头,不再似从前一般地疾言厉色,只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搅了。劳烦师弟帮忙,若是沉舟出关,便送信去平阳峰通知我一声。”   对于这,严卿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待得墨沉舟出关,他便将此事交换给她决定,因此却也并不为难。而韩白衣见严卿爽快,面上就露出一分笑意,对着他颔首之后,便要离开。   而正待他转身要走,昭云峰的云层之中,却又是一道犀利的剑光冲天而起,之后一阵凌然的威压在此地弥散开来。韩白衣愕然转身,想看看是谁这般大胆,竟然在一峰首座的所在也不收敛,却见得一名英俊无比的青年落在峰顶,傲然地看了站在一处的韩白衣与严卿一眼,冷道,“墨沉舟呢?”   这青年赫然是位金丹大圆满的高阶修士,然而他的神态却是讨厌至极,严卿摸不准他的身份,便轻声道,“我师姐在闭关。”   “叫她出来!”青年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严卿木然地看着眼前一脸不耐的青年,心说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点就如何了。他家那位杀神师姐宰人可是从来都不看脸的。这个家伙也不知是哪路大神,竟然也不怕这般态度惹翻了墨沉舟,几剑将他给剁了。   这青年见严卿并不言语,面上就显出几分不快来,冷声道,“你,去告诉墨沉舟,就说越容海来了!”   看他的样子,却是与墨沉舟极为熟稔的样子,严卿只是在心中微微称奇,韩白衣却是看着越容海一副不见外的样子脸色发白,想到这人或许就是墨沉舟心仪之人,一时间只觉得心痛难忍。   而越容海却是将目光向着韩白衣一瞥,之后便傲慢地转过头去。而严卿见此,便先对韩白衣轻声道,“韩师兄先回去罢,待得师姐出关,我便将你来看望她的事情告知。”   韩白衣的心中,如今无数的感情在翻滚。然而他却明白,墨沉舟此人,最不喜欢有人纠缠与她。便是对眼前这名为越容海的青年满腹的想法,然而他却还是点头转身。   然而这二人却没有发现,越容海在听得一声“韩师兄”之后,眼中猛然一缩,突然面色一冷地开口道,“你姓韩?”在韩白衣诧异地回头时,盯住了他那张俊美无比的面容,冷声道,“你是韩白衣?”   “道友认识我?”韩白衣却是有些惊异。   “哼!”越容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韩白衣,一张脸冷得直掉冰碴子。   他当然知道韩白衣。那年在宋灵叛城那一夜,他眼见得墨沉舟一脸的伤情。那样的悲伤,是越容海从未从那个总是一脸刚强的女子的脸上见过的。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暗暗地收集着她的过往,而那些她本就不多的交往中人中,韩白衣的名字是那么的鲜明。自幼相识,结伴游历,相伴长大,最后,却终于翻脸相对。   那一刻越容海就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能叫墨沉舟都难过的名字。他一直都想要见一见,能在墨沉舟的心中留下那样鲜明伤痕的男子究竟是怎么样的,然而今日一见,除了长得不错,却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越容海便冷道,“在我的面前,你有什么身份自称道友?不过是凌云宗一介筑基修士,却妄想与我并肩不成?!想见墨沉舟?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   韩白衣被他激得面色发红,而严卿却也在一旁哀叹,心道眼前这人说起话来可真是讨厌!自家师姐究竟是什么眼光,莫非品味就这么独特,喜欢这种货色?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呐!   正在三人之间一片冷凝之际,严卿便见得一道火红的身影向着此地缓缓而来,待得她走到近前,忙上前恭声唤道,“见过师姐。师姐怎么出关了?”   “一群人吵吵闹闹,我还闭个屁的关!”墨沉舟揉着眉心不客气地说道,心中却是对鼎天峰的清净怀念不已。然后向着严卿身后看去,见到那二人,嘴角一抽,却还是淡淡地说道,“韩师兄,越道友。”   “沉舟……”韩白衣却是神情微动,想要走上前来,然而却被墨沉舟冷淡的目光阻在原地,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强笑道,“多年不见,师妹可好?”   他如今,却也不是如从前一般,而墨沉舟,却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上一世的往事,就让他烟消云散好了。墨引凰喜欢这个人,便如今也在维护着他,她又何必与这人纠葛不休?连续两次度过心魔,墨沉舟再也不想在这些恩怨中蹉跎下去了。而其实,当年的韩白衣所辜负的,其实也不过是墨引凰一人。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有些意兴阑珊,淡淡地说道,“多谢师兄挂怀,师妹一切都好。”她微微一顿,却还是继续道,“听说师兄这几年在外也为宗门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既然如此,师妹还是希望师兄能专注与此,却也不要再多做他想了。”   这般明显的拒绝,韩白衣的心便如同被挖走了一块一般的疼痛,时至今日,他却还是想要问个明白,他喉咙发涩地问道,“难道在师妹的心中,我就一直都没有一点的位置?如果,沉舟,如果当年,我没有退那一步,我们之间会不会……”   “不会!”墨沉舟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年招惹了师兄,是我的不是。然而从始至终,墨沉舟对于师兄,都不曾有半分他想!”   “原来如此。”韩白衣的一脸的失魂落魄,却还是勉强勉强笑着,“原来在师妹的心中,韩白衣从来什么都不是。”他贪婪地看着眼前冷漠的那一张美丽的面孔,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可是,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还是不会后悔当年的相遇。”那个时候,那个神采飞扬的红衣女童是那样的鲜明,仿佛是一团烈火一样照亮了他的生命。他不后悔,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悲伤。   只因他知道,今日一席话之后,墨沉舟再也不会与韩白衣,再有任何瓜葛。   ☆、157缘尽   韩白衣失魂落魄地走了,他甚至没有前去朝阳宫见一见贺清平,而是直接一道流光向着自己驻守之地而去。而墨沉舟远远地看着他消失在远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中也带着几分释然。   她对这人,还是关注太多了,其实已然影响到了自己的道心。可是今日说破,就让她感觉心头一种无形的重负消失不见。默然无语了片刻,墨沉舟方才转头,向着冷眼看着自己的越容海颔首道,“道友寻我何事?”   越容海却是面上带着几分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方才的那人,是她喜爱过的罢?然而方才却还是那般的冷漠,仿佛一切都不在她眼中一般。他想到这里,便专注地看着墨沉舟的眼睛,就看见她的瞳孔里,映照着自己的身影,然而那双眼睛之后,却仿佛还隔着一层薄冰,将自己与她的内心完全地隔绝开来。   这样凉薄的女子!   越容海却突然想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那个如同傻瓜一般的越容海。默然了许久,他才慢慢地说道,“我来所为何事,你当真不知?莫非越沧海没有告诉你不成?”   果然,他就见得眼前的女子皱眉,之后答道,“百幽狱数年,我本以为已与道友和解,却没有想到,道友如今还在记挂你我之间的恩怨。”   看看,他的心事,竟然连这个女子都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放在眼里罢,也不去关心他的想法,不然他与她之间那几年那样的亲近,她怎么会丝毫都没有察觉呢?越容海心里嗤笑了一声,缓缓地拔出剑来,冷道,“事到如今,又有何可说?越容海也不是多做纠缠之人,今日一战之后,不论谁胜谁负,来日你我之间,再无任何恩怨!”   见他这般坚定,墨沉舟却也不好多少。二人在昭云峰顶遥遥地相对而立,之后突然同时挥剑,一旁被墨沉舟抛出数丈的严卿便见得顷刻之间,昭云峰顶无数的剑光弥漫,之后相互撞击,发出了轰然的巨响!   昭云峰上的二人正做着生死相搏,然而那遥远的常州罗天峰的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却是温馨情真,难舍难分。   但见得这个小小的山洞中,正坐着一名俊秀的青年,他此时,正将一名侧坐在他身旁,柔弱无比的女子爱惜地拥在怀中,满眼的怜惜道,“小柔,别难过,等明日这个时候,我便还来看你。”   “可是,可是明日首座真人就要改变大阵的方位了。”那女子,正是被召唤到罗天峰的苏柔,此时她却是不舍地依偎在这青年的怀中,红了眼眶地轻声说道,“师兄好不容易才找到护山大阵的阵眼,我才能帮你在里面打开。可是明日大阵一换,你我之间又不能够再相见了。”眼前这名为易若的青年,是名为沐阳宗的一位弟子。这几年她也知晓一些世事,虽然也知道那沐阳宗与宗门不睦,然而在她的心中,那都是那些高阶修士之间的龌龊,和他们这些弟子有什么相关呢?   就比如易师兄,这样的善良温柔,待自己这样好。为了自己,甚至不顾危险也要潜入罗天峰与自己相会。而幸亏易师兄学过些许阵法,却是能在她的配合之下使得这大阵每日都不引人注意地停滞一段时间,却是方便了他们的相会。   “改变大阵?”不知为何,易若的脸上却是一阵惊惧,急声道,“莫非是你我之事……”   “不是。”苏柔一手抵住易若的嘴唇,之后轻柔地说道,“听说是掌教真人发来的法旨,务必叫我们多布置几层阵法,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可是这几日宗门的各位师兄师姐都已然回峰了,却与师兄无关。”   然而易若听了,却越加的惊疑不定起来,喃喃道,“为何我们没有得到消息?”然而却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眼中一惊,沉默了半晌方说道,“若是大阵一变,你我就要分开了。”他叹息一声,将怀中的女子向着自己揽了揽,不舍道,“虽然不知所为何事,但是却苦了你我。这样!”他低头对着正看着双目发亮的苏柔,将一颗黑色的圆珠递到她的手上后温声道,“小柔,你还记得当日我叫你埋在阵眼之下的那件法宝么?今夜你也无须接近阵眼,只要将这枚圆珠暗中捏碎,到时候阵眼自会停滞并且引发阵法震荡。便是你们的首座真人想要换阵,也要等这震荡停止,有了那么多的时间,我自会参悟出新的阵眼,到时你我就不必再有分隔之苦了。”   眼前的青年待自己这般情真意切,还这般为自己着想,苏柔却是感动地使劲儿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人迹罕至的山洞口,传来交谈之声,二人都是一僵,之后却是凝神静气地不敢动弹。   模模糊糊的洞口,却见得两名青年正缓缓而过,却有一名略带讨好地说道,“恭喜杜师弟,前些日子宗门都传遍了,你的那位表妹竟然进阶了元婴!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举行大典!”   “沉舟一向不喜欢那些的。”却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轻快地说道,“还有,我妹妹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会这么快进阶,师兄,听说几日后首座会命人回宗门一趟?能不能算上我一个?”   那人却是笑道,“这算什么,堂堂元婴真人的兄长,难道这么点儿要求都不能有?还有,我见师弟前些日子去了一次常州的拍卖会,也不知是想要买什么?”他也真是搞不懂这位名叫杜朗的师弟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竟然这般好命,元婴真人的兄长呐!竟然还苦哈哈地在这罗天峰待着,便是在宗门之中,随随便便就能被安排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了。还去买什么东西,那位传说中的天才修士手中但凡微微漏下来一点儿,就够他吃的了不是。   然而杜朗却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停住了脚步,手中一翻现出了一条大红色的披风来,其上宝光流动,显然不是凡品,他笑道,“还不是为了买这个!真是贵得很,我这几年赚的灵石全花光了!若不是我妹妹喜欢红色,我才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   这火一般的颜色在阳光下一晃,竟然还发出了灿灿的光彩,而正待那人大声称好的时候,山洞中暗处的苏柔却是被这光芒一晃,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捂住了眼睛。见她如此,易若的心中就暗道了一声不好。果然见得那二人都突然警惕地停住了话音,冷喝道,“什么人!”   正说着,易若便看到一人的手中现出一道符箓,向着天空就要弹去。他心知那是凌云宗特有的信号,一旦弹到空中,就会发出强光,到时无数的凌云宗弟子都会前来支援,只怕到时自己想走都走不了了!想到这里,他却是脸上一狞,待得那符箓刚起,却是对着身旁惊慌的苏柔说了一声“别出来!”,之后便突然独自冲出了山洞,反手就是一道剑芒向着那还未反应过来的二人横斩而去,就见得血光四溅,一名青年却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被斩成两段,然而另一人,却是身上闪过一道青光,完全将那剑光抵消不见。   高阶法宝!   易若的目中一缩,心头就是一凉。他方才并未留手,然而他一介金丹修士的剑光,竟然被这小小的筑基修士给抵挡住,他观这人的身上,竟然布下数件高阶法宝,心中猛然想到这人似乎是什么元婴修士的兄长,想要就此逃离,然而又想到如今还被困在山洞之中的苏柔,想到夜间还需要她破坏阵眼,而那天空之上已然强光大放,心中一狠,却是取出了一把小小的锥状法宝,之后掀开了覆盖在其上的一张符箓,便见得这法宝自行地开始聚集灵力,他一咬牙,却是将这法宝向着那人的方向一掷,但见得一阵的强光大盛,无数的破裂之声响起,待得法宝返回他的手中,那凌云宗的弟子,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丹田处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透明的血洞。   易若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光芒黯淡的法宝。这是师门这次前来的一位化神长老所赐,前三次使用堪比元婴一击,却没有想到居然用在了小小的筑基修士的身上。然而见那人生机全无,他却是不敢再耽搁,暗中传音苏柔趁这机会快走,而自己,却是向着罗天峰外激射而去,却是急着要将凌云宗如今开始戒备起来之事向宗门的长辈禀告。   而这匆忙而走的二人却并没有发现,那丹田被创的青年,却是在血泊之中,在随后赶来的众多的凌云宗弟子的目光中,慢慢地动了动手指。   而与此同时,身在昭云峰的墨沉舟,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的不安,仿佛却是有什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一般。然而此时,她却是忍住了心中这种不安,对着面前那胸前被斩开了一道已然能够看到其中内脏的伤口的青年微微颔首道,“道友如今,可还满意?”元婴境界不是开玩笑的,越容海没死在她的剑下,已然是墨沉舟看在在百幽狱中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了。   “我输了!”越容海却是对自己的伤口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我越容海,向来说到做到!今日一战,你我之间也无恩怨!他日相见,你我之间,只是路人!”他这般决绝,却使得墨沉舟的眼中带着几分了然。谁又能对杀了族人的凶手心无芥蒂呢?情谊不再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越容海看着墨沉舟清透的目光,心中一痛。   他喜欢这个人,从来都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而之后,也不会再有。可是他与她之间,却隔着他族弟的死亡。当年之事,孰对孰错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在越天海死去的那一瞬间开始,越容海与墨沉舟之间,就再无任何的可能。   再喜欢她,他也不会忘记血仇。那么之后,他永镇百幽狱,而她,就在她的这片天空翱翔。此前的相交与默契,还是悉数忘记罢。就这样告别,转过身,他也还是那个在百幽狱中骄傲无比的越氏精英。   越容海深深地看着墨沉舟,将她的样子,永远地记在心里。之后,他便在墨沉舟淡淡的微笑中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将他的这一场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心动彻底地抛在身后。   沉舟,沉舟!   我爱你。   惟愿你我此生,两不相见,再无瓜葛。   ☆、158防范   “这是怎么回事?!说!”一间宽宏无比的巨大花厅之中,双目赤红的云柳看着被摆在一处的两名弟子,只见一人已然陨落,而另一人,却也重伤垂死,却是再也顾不得仪态,几近暴怒地喝问道。   “弟子不知!”却有一名女弟子站出,轻声道,“当时我们都是见到了天空中的标记赶去,却没有想到到了那处的时候,两位师弟已然是这个样子了。”云柳呼呼地喘着气坐在了椅子中,眯着眼睛将花厅之中的众多弟子一一扫过,就见得这些她自柔云峰召来的弟子,如今都是微微地颤抖着,显然是极为的害怕。心中就忍不住一晒。   到底都是女孩子,不过这么点儿事儿,就吓成这样。想到这里,云柳就忍不住想到那个有些独特的小丫头,当年站在端木锦的身后就让人无法忽视,如今听说已然进阶元婴了,却是凶名赫赫,连男修都被她压制住了。想到这里,她却是冷哼了一声,弹指将一道灵光打入重伤的青年的身体中,之后冷声道,“请端木真人过来!”   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端木锦如此,他的弟子如此,他弟子的兄长也是如此!不说旁的,那墨沉舟若是知晓杜朗在她的罗天峰被人击成重伤,只怕不知要做出什么来。她虽然握着沈谦的大把柄,然而却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以免将那沈谦真的逼急了。   而云柳的心中,却还有着另一种不安。   沐阳宗之事,贺清平当日已然悉数告知了各个驻守外门的首座。这罗天峰本就是沐阳宗之前的地盘,她一直以来都分外的警惕,前几年的时候甚至约束着门中的弟子不准随意地出去。而这几日,她正要想着要变换一种威力更为强大的护山大阵,只为了确保安全。然而却是在这当口,门中弟子在大阵之内被击杀,这里面,不是门内出现了叛徒,就是有精通阵法的外人偷偷潜了进来。又或许是,内外勾结?!   一想到这里,云柳就觉得心头被泼了一桶雪水,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座下的弟子,这些都是她经营柔云峰百年而培养出的心腹弟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怀疑的。而这么一想,她却还是有些坐立不安。   正在众女修凝神静气不敢出声,深恐在此时惹怒了这位本就性情不好的首座真人时,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偷眼看去,便见得一名老年修士匆匆而入,见到云柳冷哼了一声,却是对众人问安之声充耳不闻,直直地向着杜朗的方向而去,什么都不说先将一把灵丹不要钱一般塞入他的口中,这才细细地查看起他的伤势,见到他丹田的伤势,脸上就是一变,浑身都在颤抖,一双眼中露出愤恨来,“是谁干的?!”那人太过歹毒,便是这孩子命大救了回来,可是丹田被创,人也算废了!想到从前这孩子还经常来鼎天峰寻墨沉舟,而他的那个一脸冷煞的弟子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端木锦心中就为自己的弟子感到心疼。   他甚至都难以想象,沉舟知晓了这件事后的表情。   “还有救么?”云柳却是不理他的话,皱眉道。   心知这是没有找到凶手,端木锦就冷哼了一声,将灵力渗入到杜朗的身体中,却感觉到还有另外一股灵力在杜朗的体内游走,修复着他的伤口,他却是微微惊讶地看了云柳一眼,却见得云柳只是闭目沉思。而端木锦再将注意力放在杜朗的丹田上,就见得那伤口的四周,竟然还有一丝的破坏之力在阻挠着伤口的恢复,当时就觉得棘手起来,“能救是能救,可是……”他微微迟疑,“这伤势太重,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也不好说。”   “那是你鼎天峰的家务事,无须对我多说。”迎着端木锦愤怒的目光,云柳却是嗤笑一声,之后冷冷地问道,“炼天穹蓝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一株灵草?!”端木锦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可思议地问道,“云柳,你还有没有心?!死的是我们凌云宗的弟子!你不说去找凶手,还惦记灵草?!”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心肠狠,不然当年也不会背着他和沈谦勾搭在了一起,之后还用那么伤人的话来伤害他,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她竟然狠得连宗门弟子的生死都不在乎了。   “没有炼天穹蓝,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见端木锦还是这样喜怒行于色的样子,云柳就在心中一叹。这人的命是那么的好,几百岁了却还是和个孩子一样,便是连思考也简单的很。然而当年,自己不也是因为他的性情才……云柳闭目,之后淡淡地说道,“炼天穹蓝能移植么?”   “能,可是会延后结果的时间。”端木锦却是有些迟疑。   “立刻移植!”云柳命令道,“明天!端木锦,明天我就要见到炼天穹蓝被移植成功!”她心中的不安是不会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流露出来动摇弟子们的心境的,可是这次的异动,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一分不详来。元婴修士的预感一向很准,她沉思半晌,便挥手命那些惴惴不安的弟子退出去,之后便取出一枚玉简,将这件事写明之后自一个小型的传送盘中传送了出去。而在之后,方对着端木锦说道,“端木锦,既然这弟子与你鼎天峰有渊源,你就给我把他看好了!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之后她微微一迟疑,目中闪过晦暗的光,淡淡地说道,“把你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你给我记得,明日早上,若是我看不到这一切,我就亲自去将炼天穹蓝给拔下来!”   “你!”端木锦冷哼了一声正要和云柳争论,却在看到云柳的表情后一怔,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想去做什么?”   “布置大阵!”云柳眯着眼睛鄙夷地看过来,嗤笑道,“端木锦,若是没有沈谦,你也配做一峰首座?!既然不知凶手是从哪里而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当然要将护山大阵重新换过!”   他一定是看错了!这种恶毒的女人,怎么会对他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端木锦恨恨地想着,方才的那些感情飞快地退去,不客气地问道,“什么时候能换完?”   “还缺一些东西,不过今夜就能够换过来。”云柳却不愿再与端木锦多说,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那陨落的弟子,低声叹了一口气,这才一挥手,将他的尸体收入储物戒,之后将储物戒抛给端木锦,轻声道,“这孩子的尸体,就请你带回给宗门罢!”说罢却是头也不回地向着花厅外走去。   端木锦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然而怀中的杜朗,却瞬间将他的注意力引走。心中叹了一声,他便将一枚明显品阶极高的灵丹纳入了杜朗的口中,这才觉得极为的为难。这样的伤势,可怎么是好呢?   真是多事之秋呀!   而在罗天峰的不远处,却有一名中年修士,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简,玩味地笑道,“这柔云峰的首座,都说是因为搭上了沈谦方有今日的地位,却没有想到也有些脑子,竟然一发现情况不对,就想着要上禀贺清平,真是可惜了!”   他的身后,易若恭恭敬敬地站着,却是并不敢多言。而这中年修士看了他一眼,却是淡淡地笑道,“你这次做的不错,待得来日,你自会将你的功绩告知掌教真人,到时自有你的好处。”   “多谢左长老!”易若一揖,之后又说道,“弟子与那凌云宗的一名女弟子约好,今夜就会击碎那罗天峰护山大阵的阵眼,到时再要如何,全凭长老的吩咐。”   “凌云宗之内,竟然还有这么傻的女人!”那中年却是讽刺地一笑,“看来这凌云宗的气运合该衰落!既然如此,我等也无须客气。只是……”他却是微微迟疑,“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还是要询问一下宗门。”他又迟疑了片刻,说道,“至于那炼天穹蓝,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它被凌云宗修士带走!这些凌云宗的家伙我真是太清楚了,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哼!既然如此,一株灵草换那端木锦的一条命还是值得的!到时候,我要亲手将那端木锦的脑袋给拧下来,也叫那沈谦知道,重要的人死去时的痛苦!”说罢,他却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目中透出一丝的狰狞之色。   而易若见到他的这幅表情,却是屏起了呼吸,不敢多言。这位左长老三十年前,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惹怒了凌云宗的沈谦,不仅当时被沈谦斩断了一条手臂,便是他的双修道侣也被沈谦斩杀。这些年中,心心念念都在记挂着找沈谦报仇之事。而那以炼天穹蓝引端木锦前来常州的主意,也是这位长老想出来的,看来是恨极了那沈谦了。   而见这中年半晌无声,然而面上浮现出凛冽的杀机。易若就觉得颇为可惜。那个苏柔,倒是极和他的胃口,温温柔柔又全心依赖着自己。却可惜看长老这副样子,是要将凌云宗在此地的满门上下斩杀殆尽的,失了那么一个女人,却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再遇上这样的。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苏柔,已成为惊弓之鸟。她混在一群同门之中,听着四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时间脸孔陡然一白,急声问道,“你们说什么?还有一位师兄没有死?”   她一向胆小,同门见她惶恐也不以为意,开口解释道,“那位师兄可是元婴修士的亲眷,这若是有个好歹,只怕元婴真人的震怒就要落在我们的身上。首座真人哪里敢让他陨落,听说如今鼎天峰的端木首座亲自出手,就为了救那位师兄一命呢!”   元婴真人!苏柔只觉得心头发凉。她不是当年那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元婴修士代表着什么,她无比的清楚。   她也不记得当时那位师兄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脸,若是日后醒来告知了那位元婴真人真相,那自己一定会被暴怒的元婴修士撕成碎片的!   想到这里,她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圆珠。   只要夜里引爆阵眼,她就能见到她的易师兄。师兄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159战起   遥远的沐阳宗之中,此时沐阳宗的掌教却是有些歇斯底里地责骂着一名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弟子,“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多少年了,啊?!我给了你们那么多的便利,你们竟然还没有找到擎天简?!我要你们又有何用!”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这懦懦不言的弟子碍眼无比,骂道,“滚滚滚!既然找不到擎天简,你还有脸回来!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你们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瞪着眼睛看着那弟子退去,沐阳宗掌教却是心中一阵的焦躁!   若是时间还够用,他当然也会暗地里慢慢地寻找。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开始,秘境之中的那位仙人的伤势就更加的不好了起来。有两次甚至在他的面前突然化成了一句白骨。虽然那位仙人说的轻描淡写,只说是当年那击伤了他的另一位仙人的功法所致,然而这掌教却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   这位仙人如今还在此界停留,就是为了那能够镇压气运之物。可东西再好,也没有命重要。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准备要在大限之前返回仙界疗伤的。可是到了那时,沐阳宗怎么办?没有功劳,如何能够举派飞升?不能飞升,待得来日修真界中诸宗得之这几年这一切都是沐阳宗在背后掀起,不说别人,只怕暴怒的三宗都不会放过他!   天下三宗,天下三宗!   沐阳宗的掌教的心中,却觉得无比的愤恨!   开山祖师还是做错了!明明当年沐阳宗声势那么旺盛,为何要一意孤行,带着全宗的高阶修士赴死,只为了镇压那位仙人?!不仅使得沐阳宗元气大伤,屈居人下,甚至让出了自家的气运。若不是历代掌教筹谋,而他又胆大包天地将那位仙人偷偷地放了出来,如何会使得沐阳宗被诸宗忌惮?   举派飞升呀!只要在他的手中,能够使得沐阳宗飞升仙界,这是多大的功劳,到时候,他就是沐阳宗历代掌教之中最为成功之人。   想到这里,他便又想起那擎天简,一时间脸色就阴晴不定起来,忖思了半晌,便飞快地向着秘境而去。   刚刚进入秘境之中,他便见得那白衣秀士悠闲地调理着几簇兰花,心中却是暗暗地撇嘴。这修真界中,什么灵花没有,这位名为罗仙的仙人,竟然会喜爱这种娇弱的凡花,果然是因为太过高高在上,反而对常见的仙花不以为意了么?   然而他却不敢表露出来,上前深深施礼,恭声道,“见过上仙?”   “你又有何事?”罗仙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专注地调理着手上的兰花。   沐阳宗掌教的表情一瞬间的不安,之后便轻声道,“让上仙见笑了,只是这么多年,我等举全宗之力,却依然没有发现那擎天简的下落,所以敢问上仙可否……”   “若是能够被推算出来,那也算是宝物么?”罗仙却是将他的话劈口截断,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淡淡地笑道,“衡仙的心思一向多的很,不过如今,我却能够肯定,那擎天简已经不在她的手中。至于在哪里,若是我能找得到,还用你们做什么?!”   他这般冷淡,又带了几分不耐烦,就使得沐阳宗掌教的心中一惊,只觉得这是要放弃沐阳宗的征兆,一时间却是顾不得其他,急声道,“上仙息怒!只是那擎天简实在是太过难寻,敢问上仙,这修真界之中,可还有与它相似之物?若是有,鄙宗必为上仙寻来!”   “你这么说,倒也可以。”那罗仙的目光却是一闪,之后对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沐阳宗掌教露出了一丝极为古怪的笑意,然而口中却温声道,“这些年,你们也辛苦了,我也记得你的情。待得来日我重归仙界……”说到这里,罗仙微微一顿,眼中透出一分恨意,却还是轻声道,“待我回去仙界,必会助你沐阳宗举派飞升,如何?”   “多谢上仙!”沐阳宗掌教再三谢过,便眼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兰花之上的罗仙,见他还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悠然样子,只恨不得将那夺去了他全部注意的兰花给碾成粉末。而正待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方才听得罗仙轻声道,“我对你们这修真界,其实也并不熟悉。不过你沐阳宗典籍那么多,莫非也不晓得当年的那个宗门,存有镇压气运之物不成?这莫非还需要我来提醒你?”   听得他这般说,那沐阳宗掌教却突然露出一份恍然,之后却是眼中大亮,一揖而下,恭声道,“多谢上仙提点!”   说罢却是急声地告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而罗仙却是对着他的背影晒然一笑,讥讽道。   “真是鬼迷心窍了!”说到这里,他又是悠然哼笑道,“搅乱天机?上应贪狼?是谁?即墨青蘅,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是这么没有脑子!那人出世,就算天象被遮蔽,可是莫非行动上还能遮挡不成?这几年,修真界专修杀戮道的修士,又能有几个呢?”   而那沐阳宗掌教一路却是心中急转。能够持有镇压气运之物的,都是万年之前流传下来的大宗门。而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年传承了天元宗道统的凌云宗!想到这万年来凌云宗确实烟火鼎盛,他的眼中就透出几分杀机。又想到方才那罗天峰的禀告,他便一个弹指,将无数的灵光弹起,而这些灵光,便向着宗门内外无数的方向而去。   而默然地等候的左长老与易若,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道灵光破空而来,都是精神一振。而那左长老一招手将那灵光融入了手中,闭目了一阵之后却是张眼大笑,之后却是对着一脸惊疑的易若说道,“吩咐此地的,沐阳宗中弟子,掌教法旨,今夜起,沐阳宗向凌云宗全面宣战,不死不休!”   一直以来都不敢在背后做些小动作的宗门,竟然突然这般张扬,也不知晓掌教究竟是怎么想的。然而易若却是轻声一喏后便急急地向下通传。而又想到那凌云宗的苏柔,却是心中一叹。   既然两宗对立,那么待得今夜相见,就让这痴恋与自己的女子,死在自己的手中罢,也算是全了一场二人的缘分!   不说沐阳宗紧急地聚集,只待夜间罗天峰阵眼被破,刚刚满天星斗升起之时,云柳已然立在了罗天峰的峰顶,手中无数的光辉撒下,而她的脚下,正有一个大阵正缓缓地成型。眼见到此,云柳更加的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哪怕出一点的披露,都会使她被阵法反噬,最是危险,而她的四周,正有数十名心腹女弟子浮在半空警戒,不敢放过一丝不对。   而就在大阵成型,云柳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个笑容之时,却突然自那之前的大阵的阵眼,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乍现,之后一声地震山摇的爆炸之声,云柳骇然看去,就见得自那阵眼之中,一道可怕的灵力冲击而来,她心中一凉,只来得及卷起身旁的数人,之后将一道灵光护在自己的身前,就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冲击,还在她灵光之外的弟子竟然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化成了虚无。而她的脚下的大阵,也在此时一阵的动荡,只击得云柳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见得这大阵已然有了崩溃之势,云柳心中就知晓不好。而她的神识向外扫过,便见得那远处的罗天峰之外,正有无数的修士杀气腾腾地飞来,而最当前的,却正是她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沐阳宗的化神长老。   见到这般情势,云柳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中一狠,却也来不及去寻那宗内的叛徒,她却是轻斥了一声,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把紫金色的长签,向着四周撒去,却见得整个大阵在这长签就位之后,便开始稳定了起来,而夜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幕也慢慢地出现,这才带着身边正对着死去的同门哀然不已的弟子向着峰内飞去。   刚刚落在地面,就见得端木锦匆匆地迎了出来。云柳低声吩咐了弟子去召集所有的弟子,自己却是神色复杂地向着端木锦而去。   “没时间和你多说了!”她却是淡淡地堵住端木锦的话,“炼天穹蓝呢?”   “在储物戒里。”端木锦回答了一声,“刚才是什么回事?”   “沐阳宗打过来了!”云柳轻声道,看着一怔的端木锦,微微一笑,“端木师弟,你走吧!”   这么多年的敌视,她有多久不像当年一般唤他端木师弟了呢?端木锦的目光一阵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最美好的那一段时间,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他微笑,唤他一句端木师弟。   而云柳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哀然,之后便又无波无澜起来,淡然道,“沐阳宗来了一个化神修士,罗天峰只怕是守不住了!一会儿你带着人从罗天峰的另一侧逃吧,你放心,我会为你守住此地,不会让人追过去的!”   “我不走!”端木锦大声道,“我也是凌云宗的一峰首座,怎么能临阵脱逃!”   “你战力太差,而且若是有个万一,宗门岂不是要失去一个九品炼丹师?!”云柳慢慢地摇头,“那样损失太大了,端木师弟,”她突然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释然轻声道,“你得活着。我希望你能活着。”   “那我们一起走!罗天峰咱们不要了!”   “那就一个都走不了了。”云柳温柔地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端木锦,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呢?而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污秽不堪了,“那是化神修士,一旦追上咱们,就绝不会留手!”   之后她的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坚毅来,硬声道,“而且,我才是罗天峰的首座真人!凌云宗只有战死的一峰首座,绝对不会有临阵脱逃之人!便是战死,我也绝不将此峰相让与任何人!”见到端木锦还要再说,她的面上悲色一闪,突然一道灵力袭到了他的眼前,看着这个人软软地倒地,无声无息,这才俯下/身,眷恋地抚摸了他的脸一会儿,方对着身旁的两名金丹女修冷声道,“保护好端木首座,明白了吗?”   听得身旁的女修轻声应是,她方才缓缓地向着那前方神色惊慌的众弟子走去。   ☆、160云柳   云柳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弟子,这些都是她的心血,都是她百年来一点一点细心培养长大的。而此战之后,又能够留下多少来呢?   想到这里,她便将脸上多余的表情收起,缓缓地升到半空,对着脚下仰望着她的弟子们大声说道,“诸弟子听我之令!沐阳宗来犯,我等必要死守罗天峰!这次敌人势大,本座也无法保证你们的性命。然而本座在这里保证,绝对会与你们并肩作战,绝对不后退一步!便是战死,本座也与尔等同在!告诉本座,你们怕不怕?!”   下方一阵的骚动,然而这些素日里娇娇弱弱的女子们,却已经仰慕地看着自己头上那位美丽至极的女子。那是她们敬仰的人,凌云宗内门七峰之中唯一的女性元婴首座,哪怕素日里的风评那样不好,可是还是会护持着她们的首座真人,这一刻,她们才终于觉得,原来守护宗门,也并不只是那些男弟子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她们,也可以。   一时间,柔弱却坚定的回答响彻半空,“不怕!”   “好!”云柳看着脚下的弟子,忍住心中的悲伤,大声道,“这才是我凌云宗的弟子!为了宗门传承,柔云峰外门弟子、内门筑基以下弟子,都由我宗端木首座护持退回宗门。剩下的弟子,便与我一同抵御来敌!”   说到这里,众弟子都喧哗了起来。却是那些能够离开的弟子在苦苦哀求,想要留下。而云柳正要再说,便见得一道百丈长的凌厉剑光贯空而至,重重地击在了她方才所布大阵之上。轰然的巨响之中,云柳的肺腑又是一阵的翻滚,而见到那两种灵力相抗而带来的光亮使得这片夜空都被完全照亮,她就心知不好。   这常州,被那沐阳宗经营日久,如今沐阳宗这一场突袭,只怕怀有二心的诸宗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若是待得诸宗反应过来,剩下的人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想到这里,她的目中便现出一份狠色,示意她身后的几名金丹将那些弟子拉出来,目送着她们带着端木锦和被她吩咐带来的昏迷着的杜朗消失在罗天峰的另一侧,这才口中一声厉喝,领着剩下的弟子们隔着大阵与沐阳宗修士对持了起来。   而到了此时,云柳的心中才终于绝望。   一名化神,两名元婴。这沐阳宗看来也是准备日久,只怕今日真要陨落于此了。然而她的口中,却是讥讽地说道,“今日晚了,诸位道友还要来此做客,却是哪里来的教养?”   “废话作甚?”那姓左的化神修士却是冷笑道,“两宗宣战,谁还管你什么时间不成?本座念你一介女修修行不易,只要你放开大阵,将那端木锦双手奉上,我便饶你等一命如何?”   “道友莫非以为我云柳是傻瓜不成”云柳嗤笑道,“诸位来势汹汹,还会放过我等不成?且别说旁的,若是诸位能够击破我这大阵,自然会有你要的端木锦!”   端木锦等人走的隐蔽,云柳脚下的大阵又能够隔绝神识,这沐阳宗众人竟然此时后没有发现。而那姓左的修士却是眼中一狞,阴声道,“好好好!既然你这女修蓄意找死,却也怪不得我了!且让我看看,你们凌云宗究竟都是怎么样的硬骨头!”说罢却是手中一剑劈下,一道沉沉的剑意向着大阵斩来,其上的威势还未等到达大阵,就已然压得罗天峰中的低阶弟子齐齐吐血,而待得这一剑斩实,云柳就感觉到胸口仿佛被人劈了一剑,之后但听得一阵清脆的破裂之声,无数的紫金色长签飞出,之后化成了齑粉,而那大阵却是瞬间破碎。   眼见到此,云柳叱喝了一声,手中的长绫向着前方一甩,瞬间将那姓左的修士缠住。而她身后的数名金丹女修,却是与沐阳宗的两名元婴修士战到了一处。而那些沐阳宗的修士,也向着下方的弟子扑去。   一时间厮杀声在整个罗天峰上回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倒在地上的凌云宗弟子也越来越多。便是连云柳也有些不支起来。化神修士与元婴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她还能支应,倒不若说是那人在耍着自己玩。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却更加开心。   只有这些人在此被阻拦的时间更多,端木锦才会有更多的机会逃回宗门去。   她的身边,又有一名金丹女修被人斩成了两段,可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什么为宗门保持传承,什么保护那些低阶弟子离去,都不过是她想要送端木锦离开的借口罢了!那些弟子的生死,又与她云柳何干呢?可是她不能让端木锦一个人逃回去,那会让他的名声有损的。只有带着保护弟子的名义回去,端木锦才能在不被那些假仁假义之徒谴责的同时得回一条命来。自始至终,她交代给自己的那几名心腹的命令,也不过是保护端木锦一人罢了!   对,她云柳,就是这么自私的女人!   她只是想,让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活下去!   所有人,包括端木锦自己,都以为当年的一场爱恋,不过是她这个有心机的女人又一次的利用,可是只有云柳自己知道,当那年阳光耀眼,那个捧着灵丹向着自己全心全意跑来的青年,是她污秽生命里唯一的救赎。她多么爱他呀,他是那么的干净。她也想就这么一生一世和他好好地过日子的。   可是她管束不了自己的勃勃的野心,也没有办法忍受平淡的生活。   她要立于人上,要将这整个修真界都踩在脚底下!   而这些,是那个时候只有金丹修为,小小的五品炼丹师的端木锦给不了的。   她受够了自幼年起就在外门挣扎的艰难与痛苦。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她在端木锦之前就有过那么多的男子,而之后,她还是会忍不住心中的野心。所以就算不爱沈谦,可是她还是能够舍下脸去攀附,因为那个时候沈谦是宗门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她忍着痛苦嘲笑端木锦,看着他痛苦地跑走,心里的悲伤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而她还是被沈谦给抛开了,而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升起的,竟然不是怨恨,而是一句“活该”。   与其说她是在怨恨端木锦,其实不若说是在怨恨自己。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多好。那样他们一定是那么的幸福。可是这份幸福却被她亲手给毁了。   既然如此,那就永远地怨恨她吧!至少这样,那个眼睛总是那么清澈的青年的心中,永远都会有她的存在。   沈谦一直都错了。就算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端木锦知道一丝一毫的。那些沉重的过往,就让沈谦去背负好了!而她爱着的人,只需要就那样没心没肺地生活在阳光底下,那样就够了。   云柳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绫,眼中空旷一片。   如果,还能和他斗一次嘴就好了呀。就算是他的讨厌,她也是那样的欢喜……   她眼前那个姓左的化神修士在听到一名修士的话后,脸色突然阴沉,她听得他问自己,“端木锦呢?”   她怎么会告诉他呢?云柳的耳边,传来了听云雀一声垂死的哀鸣,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谁知道呢?”   这一句出口,她就见得眼前那人的脸上闪过狠戾,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而一道仿佛时空都能斩碎的剑光,向着她劈头斩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闪了,可是定定地站在哪里,看着脚下冲天的火光,云柳的心中,却突然觉得那么的安宁。   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眼神清澈的青年,有些骄傲地仰着头,可是却在她收起他为自己炼制的灵丹的时候,哼地转过头去,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如果,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   不,她还是会离开他的。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就连她自己,都改变不了。   那么,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不要让他再遇上她了!就让他如同一直所想的,遇到一个简单的女子,然后青山绿水,此生逍遥……   那一道剑光到了近前,直到意识消失,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安宁的微笑。   而那姓左的化神修士,却是冷冷地站着脚下的无数的尸体,待得他放开了神识,终于确定了端木锦已然不在此处了之后,便暴怒地将脚下的云柳的尸身一脚踏碎,怒声道,“贱人!”   “长老,如今怎么办?”见他这般恼怒,易若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却是没有见到苏柔的尸体,顾忌也是和端木锦一同逃得远了,便说道,“可要去追?”   “怎么追?”姓左的修士却是冷道,“你以为这常州诸宗真的对我沐阳宗那般忠心?哼!不过是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只怕我等今夜去追,这罗天峰一旦空虚,就要被他们给占了,到时候我们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凭他是谁,还敢占我们的地盘不成?”   “你看着吧!”姓左的修士冷哼一声,“两宗大战,这里面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不是一个两个!还有,前面二十里之外是万山宗所在的孤平峰罢?万山宗那些人一向见风使舵,只怕日后凌云宗若是回来与我等复仇,还要占据了孤平峰!真是令人头疼!”   “那我们何不?”易若却是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那姓左的修士目中一亮,却还是缓缓地摇头,之后便冷笑道,“且留着他们。不然若是没有了停留之地,凌云宗怎么再派人来找我们报仇!给他们一点甜头,这一次,我就要让天下修士看看,这常州,就是那凌云宗修士的葬身之地!”之后他却是阴声道,“将这女人的头给我挂到峰顶!总有一人,我要这罗天峰上,全是那凌云宗元婴修士的头颅!”之后却是转身便走,再也不看这尸骨如海之景。   而数天之后的寂静的深夜,宁静的凌云宗却突然被一队浑身浴血的女修惊起,将常州之变禀告了匆匆而来的贺清平之后,这些日夜赶路,中间还与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厮杀过的女修在将依旧昏迷的端木锦与杜朗交给了肃然的同门照料之后,突然嚎啕大哭。   只因几乎同时,罗天峰首座云柳战死之讯已然传遍诸宗。   而这一夜,闻得如此凶信,凌云宗举宗震动,掀起了滔天巨浪。   ☆、161噩耗   “师兄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墨沉舟的面上带着困惑的笑意,忍住浑身都在颤抖的欲/望,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手中被她死死地抓出了血痕,而她还是不能够相信一般重复地问道,“师兄,你是骗我的罢?嗯?表哥,我墨沉舟的表哥怎么会出事?你知不知道我给了他多少法宝?嗯?罗天峰两位元婴,两位首座真人,谁又能杀得了他?!”说道最后,她竟然已经有些疯狂了一般地死死地盯住了眼前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唐天风。   唐天风是第一次见到墨沉舟这样的样子,那一双眼睛里面全是血丝,神情是那样的骇人,心中怜惜,慢慢地像小的时候一般将她拥在怀里,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僵硬的后背,轻声道,“沉舟,这是昨夜的事情。罗天峰被沐阳宗攻破了,云首座战死了,端木首座护着低阶弟子刚刚回来,虽然现在还在昏迷,可是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杜朗,沉舟,你得有心里准备。他……”   “他怎么了?”墨沉舟咬着嘴唇问道。   “他……”唐天风却是在墨沉舟的目光中说不出口。丹田被毁,这对于修士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能够修炼,如凡人一般老去。再也无法使用灵力,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残酷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墨沉舟木然地点头,在唐天风的牵引下向着广明峰而去,刚刚来到杜朗的房外,她就见得数名修士摇头叹息着自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墨沉舟都是一怔,之后却是对视了一眼匆匆而走。见到这样,墨沉舟的心中就是一沉,唐天风见到她一张脸苍白得吓人,便轻声道,“师妹进去吧,我在外守着,不会让外人打搅你。”   墨沉舟只是点头,之后慢慢地走进去,就见得那房中的床上,正躺着一名青年。此时他正紧闭双目地被一个金色的禁制护在其中,而那禁制正源源不断地将空气中的灵力抽调出来,之后向着他的身体中汇入,用以维持着他的身体的活性。墨沉舟走到床前,俯身去看这青年,就见得他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生气,而令她绝望的,却是他丹田那个透明的窟窿。   那一瞬间,墨沉舟只觉得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痛苦在心中无法散去,让她简直死了一样难受。心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让她想要喊叫,却吐不出声音来。   “怎么就是你呢?”她隔着禁制轻声问道,“怎么就是表哥你呢?”   在她的面前,总是那样开朗活泼的青年,如今却变成了这么一种死气沉沉的模样!她没有保护好他。那么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修到了元婴,又是为了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爱着的人活得快快乐乐的,可是就是这么点愿望,这老天都不愿让她达成?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为什么别人都能平安地活着,可是她的哥哥就要变成这副模样?!凭什么?   一股无法压抑的戾气在心头生升起,怎么也无法消散。而这股戾气来的汹汹,墨沉舟只觉得整个头颅头被凶厉的杀意填满,那种想要将她怨恨的一切都斩成碎片的杀意,终于使她的双目不自觉地化成了一双充斥着血色的竖瞳!而此时,她却是怨恨地看着禁制中的青年,冷声道,“都是表哥你的错!外面就那么好?你就那么急着想要我的身边逃开?!”   一边说,她便顺着床沿缓缓地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床沿,她将头埋在膝盖间,轻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被我保护呢?嗯?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觉得你烦。我喜欢从前的你,表哥!那个不再需要我的表哥,我其实讨厌极了!”   像从前那样不好么?缠在她的身边要这要那,什么话都会跟她说,顶着她炼丹师的名头在外面高高兴兴地捞着外快,或是拿着她给他的东西在同门之间炫耀。这样简单的生活,多幸福呀。为什么要改变呢?为什么要想要保护她?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让她这么痛苦!   “我只是想要你们好好的活着。”墨沉舟哽咽地呢喃着。一片殷红的血色在她的身周弥漫,然而越加的浓郁起来,在这房间里,越发的显得不祥。   “唐师兄!”得之墨沉舟前来,杜月便也匆匆赶来。这一夜,她也极为的憔悴。沈静在见到杜朗的第一眼就晕厥了,之后浑身的灵力就有了j□j之势,竟是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两头来回跑地照顾着这二人,外加上心头的悲痛,杜月也已然到了极限,此时见到唐天风等在房外,便急声道,“沉舟在里面?”   见唐天风点头,她便向着里面走去。而唐天风迟疑了一下,却是并没有阻拦她。   急匆匆地走入房中,杜月便见得墨沉舟抱膝坐在床边,那样的单薄的样子,就让她的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轻声唤道,“沉舟。”   昏暗的房中,杜月便见得那女子微微一动,之后缓缓抬头向着她的方向看来。然而与墨沉舟双目相对的瞬间,杜月简直要骇然地惊呼出声!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令人心生恐惧的殷红血色,还有那样不似人类的竖瞳!而那双不祥的血瞳之中,慢慢地充斥着杀意、暴虐、阴厉、怨毒,仿佛这世间一切的负面情绪都被隐藏在这一双血瞳之中。   杜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如此的陌生,还有那冰冷的杀意,仿佛只要她动一动,就会被眼前这人撕成碎片!她惊恐地喘息着,又唤了一声,“沉舟?”   那女子似乎刚刚看清她的模样一般。慢慢地合上了双目,再张开眼,便和从前一样。然而那仿佛被勉强压制住,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戾气,却还是让杜月心惊肉跳。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走了过来,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冰冷地说道,“看好他!”   “沉舟,你别太难过。”这样的妹妹,真的让她害怕。如果墨沉舟是如同此时宗门内的那些同门一样的暴怒,杜月还觉得正常。可是这样阴厉的表情,和那蠢蠢欲动的杀意,她却只觉得眼前的这人陌生的让人害怕。就仿佛是谁一不小心,放出了一头可怕的凶兽一般。   “表姐别担心。”墨沉舟却是在杜月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表情中缓缓摇头,之后将手按在她的手上轻声道,“我好的很!至于那些人,血债血偿罢了!你放心,伤害了表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表哥也就这样了,”杜月悲从中来,劝道,“不要把你也折在里面。”   “表哥怎么会有事?”墨沉舟却是嗤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杜月感到恐惧的疯狂,“待得表哥醒了,且让他好好的养伤!我保证,总有一日,我会为他重塑丹田,叫他比从前更加的风光!”说罢却是再也不看那一脸担忧的杜月一眼,转身向着峰下走去。   而杜月追了几步,却是慢慢地捂住了嘴,泪如雨下。疯了!她的妹妹疯了!重塑丹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被做到?难道这一场变故,毁掉的不仅是她的弟弟,还有这个她一直以来都深爱着的妹妹吗?   而墨沉舟却是面色冰冷地走在执法殿的道路上。唐天风被她劝回了昭云峰,而她却是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消息,赶来执法殿见见从前的“故人”。想到这里,她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只觉得无比的讽刺。身旁无数的修士在执法殿中穿行而过,却对着她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也是,她身为元婴修士,想要隐身,谁能够看得见呢?还有她自莽山之中得到的那潮音石所制的隐灵符,以她如今的修为,甚至可以瞒过化神修士。而至于其他,莫非她一介元婴,想要料理一名叛宗修士也要缩手缩脚不成?   一路沿着一条石廊慢慢地向下走着,走到尽头,墨沉舟就听得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眉头微微挑起,便闪身而入,靠着墙壁向着里面看去。便见得一件贴满了灵符的牢狱之中,一名面容憔悴的女修拼命地拉扯着外面的一名青年,口中哀求道,“阮师弟,阮师弟,你帮师姐求求情吧?啊?我知道,偷偷跑回宗门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是真的害怕了!”她突然嚎啕大哭地说道,“你不知道,那夜罗天峰外多少的沐阳宗修士!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又有什么错?为什么掌教真人要处置我?!”   她哭得那样的可怜,那青年的脸上就带了几分不忍,然而却还是低声说道,“师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我去求了师尊,可是师尊说你这次的行为太恶劣。身为筑基修士竟然临阵脱逃,又是大战之前,若是不处置,只怕是要坠了宗门的士气。”   “那怎么办?”那女修慌乱地说道,“师弟,你再去求求你师尊!还有,你去求掌教真人!你是掌事殿殿主的爱徒,他们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她微微一顿,却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说道,“师弟,你不是喜欢师姐吗?啊?只要这次能够出来,师姐随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怎么样?!”说完就将青年的手往自己的怀里拉去。   “师姐!”这青年却是脸色通红,然而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和失望,“莫非师姐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这种‘报答’?”他却是慢慢地垂下了目光,用力地将手从那女子的手中抽了出来,沉默了片刻方说道,“师姐放心,我还是会和师尊求情的。可是报答,却也不必了。”   他是一心的恋慕眼前的女子,一直以来都没有改变。就算她并不爱他也无所谓。就算她做了多少的错事都无所谓。可是今天,她还是让他失望了。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在这女子的心中,他只是这么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对不起,阮师弟,是师姐说错话了。”那女子慌乱地说着,而看着这青年低着头向着牢房之外走去,却是大声地喊道,“师弟,千万别忘了为我求情!”   那青年在墨沉舟的眼前满脸伤痛地离去,墨沉舟却是有趣地看着牢房中再无他人,向着此处布下一个隔绝声音的禁制,这才慢慢地走到这女子牢房的门口,对着正跌坐于地的女子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戚师姐!”   ☆、162请战   这样熟悉的声音,使得戚然猛地抬头,就见得眼前眼含阴厉的,正是那已然多年不见的墨沉舟!然而见到她,戚然却是满脸恐惧地向着牢房里面退去,仿佛墨沉舟是洪水猛兽一般。   见她这般害怕,墨沉舟却是淡淡地一笑,温声道,“师姐怕我?”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戚然对墨沉舟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当年那强迫她服下了什么千丝萝的种子那一瞬间。一想到那不知有何用途的千丝萝,她就胆战心惊。虽然这些年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兆,反倒是资质越发的好了起来,如今竟然能够修到半步金丹的境界,可是她却依旧觉得身体中带着随时都可能会让自己粉身碎骨的危机。她哆嗦道,“你别太嚣张了!你,你知道这是哪里么?这是执法殿!你不怕掌教真人知道你欺凌同门?!”   “欺凌同门?”墨沉舟却是扑哧一笑,和声道,“我对师姐多好呀,嗯?若不是师妹我的千丝萝,师姐会这般快速地进阶?这几年的风光如何?师姐不是也很享受么?至于同门?师姐临阵脱逃!怎么还能算是我的同门?既然师姐已然穷途末路,却不如再帮帮师妹如何?!”   听到这里,戚然就越发的觉得不祥了起来,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墨沉舟!别以为这凌云宗就是你的天下了!怎么,你自己的兄长生死不知,还希望别人也和他一同陪葬么?我就是想要活着,有什么不对?!谁不怕死?!”   “你的那些柔云峰的同门怕不怕死?云首座怕不怕死?”戚然提到了杜朗,就使得墨沉舟的眼神瞬间凶厉了起来。“那些外门弟子,素日里没有享受到宗门多少的资源也就罢了!可是你,戚然!身为内门弟子,你平时享了多少的特权?享受你在前,赴死你往后缩?对,谁不怕死?!满峰的弟子,就你聪明?可是谁也没有像你这么无耻,临阵脱逃!”说道这里,她却是哼笑了一声,缓了声音轻声道,“算了,和你这种人也说不明白!可是戚师姐,其实知道你还活着,我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只有你能够帮助我,帮助我的兄长还和从前一样。”   她一边淡淡地说着,而她的面前,戚然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悬浮在她的面前。而见到戚然惊恐地看着自己,墨沉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死哭非哭的笑容来,“你知道我哥哥如今的样子么?元婴真人的兄长,他本可以在得知我结婴后就回来的,可是他却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宗门,守护我。我不能,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就这么废了对不对?!所以就算我做的,都是错的又如何?所有的罪孽,我墨沉舟一人承担!我的兄长,是要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缓缓地将这只手没入了戚然的丹田,然后狠狠地一抓!那戚然的双目都疼痛的张大到了极致,眼角裂开。而她张着嘴发出了无声的嘶吼。就在她浑身都在抽搐的时候,墨沉舟的手缓缓地向外拉出,却是在戚然目眦欲裂中,抓出了一颗半固态的金丹来,而之后,方一接触到空气,这金丹之中便钻出了无数的细丝,将这金丹和其中的灵气牢牢地护住。   直到这时,墨沉舟却毫无预兆地吐出一口血来。   强夺修士金丹,实在是有伤天和。因此她所受到的反噬也是最为严重的。丹田之中,那金色元婴也是微微向后一仰,现出一分萎靡来。然而握着手中的金丹,墨沉舟心中的戾气却还是稍稍地平息了一些。   这才是千丝萝真正的使用方式。   将一名修士在短时间提升修为,之后再将这被千丝萝包裹住的修为强夺而出,就可以使另一位丹田有损的修士彻底复原。只是这办法太过阴毒,若不是杜朗受伤,而戚然已然获罪,墨沉舟就算是喂给戚然千丝萝,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再次吐出一口血,墨沉舟却是轻笑着拭去了嘴角的血痕,一顿脚,将已然死去的戚然的尸身与自己的血液一同烧成了灰,这才小心地揣好这救命的金丹,沉思了片刻,离开了执法殿,向着朝阳宫而去。   朝阳宫中,贺清平正满面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眼见得墨沉舟不经通禀便走了进来,并未恼怒,反而露出几分笑意来,温声道,“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找我。”   这次罗天峰之事,伤的都是这墨沉舟最为看重之人,若是就这样还能忍得住,这就不是名震诸宗的修罗沉舟了。而贺清平如今,却是正好要用到墨沉舟的战力,因此对她这么快就前来,还是极为满意的。   这一次,可不是只有罗天峰被袭。几乎是到处起火。那沐阳宗也不知策划了多久,这一夜之间各处发动,不过是其他地域的攻击并不猛烈。而唯独罗天峰,因为有化神修士参战而损失惨重。自云柳以下,当初柔云峰的弟子竟然战死大半,这样的损失,便是贺清平也有了恻然。   而此时各地紧张,凌云宗若是想要复仇,却还是需要抽调宗门之内的战力前往,却还不能抽调太多,以免沐阳宗杀上门来。而这样一路想来,前往常州的人选,也只能是刚刚进阶元婴的墨沉舟了。   而见贺清平不以为意,墨沉舟却是不客气地坐到了一旁,沉默了一下冷声道,“我处置了戚然。”   “本就是叛宗修士,既然你已经处置了,却也省了执法殿的麻烦。”此时诸事繁杂,贺清平哪里有时间关注一个临阵脱逃的弟子,便随意地说道,之后便轻声道,“那常州……”   “弟子愿往!”墨沉舟冷声道,“沐阳宗这几年,接二连三地生事,如今竟然还敢挑起宗门之战,合该满门屠绝!至于那罗天峰,既然已是我宗之物,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还有云首座,”她微微一顿,眼中现出痛恨之意来,“听说她的头颅,还被挂在罗天峰顶?真是畜生!沐阳宗如此倒行逆施,必然不得好死!”   “你也有心了。”贺清平叹了一声,却还是说道,“若不是这几年你三番两次地提醒我警惕沐阳宗,此时宗门的损失只怕更大。至于云柳,还是我误了她!你可知道,若不是你师尊去了那罗天峰,那沐阳宗的左泰也不会亲自前往常州。”说到这里,他的面上就现出疲惫来,“还是当年之祸!你可还记得,当年沈长老化神大典之后你于簌玉阁百里晗遇袭之事?”   他见墨沉舟诧异点头,苦笑道,“当日就是此人所制的符箓,将你击成了重伤!虽然当时我宗并未找他寻仇,然而沈长老却一直记在心中,终于寻了一件事出来,不仅重伤了左泰,还斩杀了他的道侣,这才结下了死仇。那左泰自认不是沈长老的对手,便心心念念要斩杀你师尊,却没有想到,竟然害了云柳。”   “竟然是那厮!”墨沉舟猛地一拍桌子,狠声道,“当年之事,孰是孰非谁人不知?莫非只能他沐阳宗来杀我,我们就不能报仇不成?好!既然如此,老账新帐一起算!这一次,我要这左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后方慢慢地说道,“云首座救了我的师尊和兄长,这等大恩,墨沉舟无以为报。如今她战殒,敢问掌教真人,她可还有亲眷?我愿将之视若自己的亲人看顾!”   “没有了!”贺清平叹息道,“你对她,或许还有误会。其实她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求不得,爱不得,贺清平对于云柳的心思,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不然当时也不会放心地将端木锦交托给她。想到这里,他就叹道,“能从一介孤女,爬到一峰的首座。也许你会看不起她的手段,可是沉舟,不是每个女孩儿都像你那样好命的。云柳已殒,万事皆空,你的心意我代她记下了。”   贺清平显然是对当年的纠葛知之甚详,然而墨沉舟却对那些陈年旧事再也没有兴趣。如今她的全部想法,也只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因此沉默了半晌,她便开口道,“既然如此,这几日弟子便带人前往常州!”说道这里,她的目中就流露出几分怨毒之色,“听说罗天峰的大阵,是内部阵眼被破?这么说,当时罗天峰上有叛徒?”   “谁知道死没死呢?”贺清平却也有些苦恼,“这剩下的弟子,总不好随意怀疑的,不然岂不伤了人心?”   “无须怀疑!”墨沉舟冷声道,“若是当日死在罗天峰也就罢了!若是没死,弟子请求掌教这次前往常州,将这些弟子也悉数带去,若是没有叛徒,却也算是让她们为了战死的同门出一份力。可若是有了叛徒,弟子就一定那将那人,”想到杜朗之伤,无数凌云宗弟子之死,墨沉舟口中迸出杀机凛然的四个字来,“千,刀,万,剐!”   “到时随你处置便是!”既是叛徒,贺清平只恨不能将那人找出来往死里处置,哪里还会反驳墨沉舟之言。然而想了想,便轻声道,“可是宗门如今战力匮乏,或许……”   “这倒无妨。”墨沉舟安慰道,她却是晓得如今宗门中的窘迫的,便是想要多些修士跟着走,只怕都没有了,此时她便说道,“我在外,却是还有一位好友刚刚结丹成功。那人的战力不弱,且无需真人担忧。”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贺清平虽然有些迟疑,却还是和声道,“你也放心,这几日我也会调集几名高阶修士与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人涉险。”他又一思考,迟疑道,“至于你那位好友,什么时候才会前来?能不能赶上时间?”   “大概三日之后。”墨沉舟却是有些迟疑。她方才也是在前往朝阳宫的路上想到这位好友,因此才送去一封飞剑传书。以这位好友的性格,却应该马上就会前来的。   “不过,你的好友究竟是谁呀?”墨沉舟的好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寥寥,外宗之中也就秦臻一个。可是听说秦臻如今正在闭关,实在想不出是谁,贺清平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墨沉舟却是满面阴厉地冷笑了一声,一出口,就仿佛带了满身的血腥。   “罗刹仙,周婉!”   听到这个名字,贺清平终于悚然而惊!   ☆、163首座   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一枚金丹悬浮在一名昏迷的青年的上空,滴溜溜地打着转。   一只苍白的手伸到了这金丹之上,缓缓地将它向着这青年空荡荡的丹田压去。这金丹却仿佛带着几许的不甘,硬生生地悬在远处不愿下落。隔了许久,就听得一声冰冷的哼声,那只手上突然灵力大盛,竟然带着几分的强硬和逼迫。那金丹这才哀鸣了一声,落进了青年的丹田。   之后那金丹的四周,无数的灰色的细丝出现,将这青年的伤口牢牢地缠住,而那本来已然空荡的丹田之中,慢慢地开始出现了细微的灵气,之后那金丹却是在这青年的一滴血滴落在其上之后,服服帖帖地散发着灵气在他的丹田之中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墨沉舟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数枚高阶的灵丹给杜朗服下,眼看着他丹田上的伤势彻底复原,拭去了头上的汗水,站起了身。   自从进阶元婴之后,墨沉舟方才能够微微地感受到天道之中莫名的一种规则。也对行事多了些许的谨慎。若是可以,她也想要对这天道敬畏十分,不敢行事踏错一步。可是造化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她想要修身养性,以免日后天劫临头,会出现意外。却没有想到,仿佛她天生就要走上这条杀伐之路,这天道总是能在她最柔软的地方插刀子,逼得她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墨沉舟的脸上就露出无法掩饰的戾气。   再小心地看了看沉睡之中的杜朗,墨沉舟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小声道,“别担心,表哥。我会为你报仇的!”伤害了她家人的人,她墨沉舟一个都不会放过!   慢慢地推开了房门,墨沉舟就见得正在焦急地等候的沈静一家匆匆地围上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轻声道,“还好,表哥没事了。”   “那他的修为。”不知道为了什么,眼前的墨沉舟竟然杜月感觉到极为的可怕,那是打从心里生出的战栗,使得她有的时候,竟然有些畏惧自己的这个表妹。   “修为没事。”墨沉舟微笑,“且放下心来,如今表哥的伤势已然无事了,只是还要昏睡几天。姨母,我过几日就要前去常州了,表哥还需要你们多加照顾。”   “好,好,谢谢你沉舟!”沈静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这几日她就没有停下来哭泣。当知晓自己的儿子再也不能够修炼,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她本来想问问墨沉舟是用了什么办法重塑了杜朗的丹田,却被杜笙阻止了。后来她才想明白,使用正道,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奇迹!杜朗的康复,也不知道墨沉舟用了怎样的血腥之法。   可是她还是要感激这个孩子。这个只是默默地做了一切,却全都没有说的孩子。   墨沉舟的眼睛里极快地对着眼前的亲人闪过一丝温和,之后却又被阴厉之气占满。她摇了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眼前又开始哭泣的姨母,却见得一道灵光破空而来。她随手捞在手上,之后眉尖一挑,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意。   和沈静告别,墨沉舟驾起剑光向着山门而去。方来到近前,就见得一名美丽温柔的女子默默地站在那里,见到墨沉舟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沉舟,好久不见。”   “你来得好快。”墨沉舟落下剑光迎了上去,轻声道,“阿婉,这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周婉怜惜地抚摸着墨沉舟阴郁的脸,微微笑着说道,“别担心,沉舟。我会帮助你的。”从墨沉舟陪伴着她斩断尘缘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我要他们死!”墨沉舟硬声说道,却还是带着忍不住的悲痛,“凌云宗弟子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我哥哥,我师尊,还有云首座,这些人的血仇,我要和沐阳宗一并清算!”   “好。”周婉和声安慰着,她此时已然看出了墨沉舟的心境不稳,心中叹了一声,温柔地说道,“别担心,沉舟,到哪里我都陪着你。”你怨恨的,就是我的敌人。你想要斩除的,尽我所能都会为你做到。   而墨沉舟满心的阴厉,终于在周婉的安抚之下稍稍地平息。   之后的今天,墨沉舟闭关调养心境,终于在贺清平的法旨发来的前一天缓和了下来。如今她手执贺清平的法旨,高高地悬浮在朝阳宫的上空,只觉得时光飞逝,那多年之前,也是有那么一名女子,站在朝阳宫前望着罗天峰的方向踌躇满志,带着无数的弟子离开,却再也不能回来。   她的目光一瞬间的恍惚,之后看着下方无数仰头看着自己的凌云宗修士,抓紧了手中的法旨,之后大声说道。   “诸位同门,我,墨沉舟!受掌教真人法旨,接掌罗天峰首座一职!沐阳宗谋逆,夺我罗天峰,我墨沉舟在此立誓,誓要将叛逆诛除,迎我罗天峰重回宗门!”   她微微一顿,之后带着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为了罗天峰,柔云峰一峰女修死战不退,宁愿战死也不愿撤离!莫非我等,还抵不过那些女修?!”她看着脚下的修士们眼中升起的亮光,大声道,“还有云首座,莫非身为元婴真人,她一个人逃不回来?!为什么不逃?因为她说,凌云宗只有战死的首座,绝对苟且偷生!而我墨沉舟,此心亦然!便是此番战死,也绝不将罗天峰便宜了沐阳宗的畜生!还有云首座的头颅,我要迎她重回宗门,要那些沐阳宗的修士,全都在她的面前跪拜赎罪!”   她的眼中闪过疯狂的血色,大声道,“柔云峰的同门,绝对不会白白的死去!诸位同门,沐阳宗杀我同门,我墨沉舟誓要他们,血债血偿!”   谁在柔云峰没有好友呢?那其中,甚至还有这些修士的道侣和亲人。一朝战死,这些修士的悲痛彻底被墨沉舟引动,就听到无数的声音在朝阳宫上空回荡。   “血债血偿!”   “诛除叛逆!”   而在墨沉舟的身前,无数的修士浮起,聚集在她的周围。墨沉舟看着眼前无数的同门,再也不多说,只是对着朝阳宫中,正一脸复杂地仰头向她看来的贺清平微微一揖,之后便携着这些修士向着常州的方向直掠而去。   而贺清平目送着这些弟子远去,却是对着身后恭敬而立的青年叹道,“生灵涂炭,生灵涂炭!我等修士,为何要一直争斗不休?”他如今,却觉得这般的疲惫,之后爱惜地看着身后微微笑着的青年问道,“你也要前往前线?严卿,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很看好你,日后,你甚至会成为这一宗的掌教,又何须以身犯险?”   而严卿却是一揖后回道,“众多同门因这沐阳宗而死,若是严卿不出一把力,实在心中不安,又有何面目接掌宗门?弟子求掌教成全!”   “你和你的师姐,其实很像。”说了这一句,贺清平却停了下来,之后便慢慢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益州罢!那里是沐阳宗另一名化神修士所驻之地,我宗的陈长老一直都在与他对持。你且前往助他。”   “谢真人。”严卿谢过之后,见贺清平的眼睛缓缓地合上,便知趣地退了出来。   而迎着阳光,他却是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当年是用怎么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了她的房门。那是想要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焦虑。他以为身为修士,她总是会不喜他的狠毒,可是她却还是微笑着牵着他的手,给了他这样温暖的一个家。那么温柔的师母,和蔼的师尊,友爱的师兄,还有对他全心依赖的小师妹。那本是他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却因为她,全都成为了现实。   那么温暖。   而那天,他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么痛苦。那个时候起,他就告诉自己,这个给了他一个家的人,他舍去命都要帮助她。   既然她怨恨沐阳宗,那么他严卿,就帮助她将它悉数抹去。   想到这里,严卿就对着正向着自己跑来的红衣少女,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   这里是他的家,谁都不能破坏,谁都不能夺走!   “你怎么跟来了?”杀气腾腾的众人飞驰在前往常州的路上,而墨沉舟却看着眼前的青年冷声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回去!”   “我怎么了?我如今也是金丹!”那青年大声说道,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难道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只能躲在宗门等着沐阳宗杀上门来?”   墨沉舟却是看着杜晨缓缓地摇首。   若是杜晨是去别的地域驻守,她也不会阻拦。可是只有她知晓,那沐阳宗在常州还有一名化神修士存在,不仅这样,更重要的是那左泰还与自己有大仇。这一次她墨沉舟的名头一亮出来,只怕那左泰倾尽全力也要讲自己斩杀在常州。她对于化神修士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请动周婉已然是她自私,可是却不想再将杜晨折在此处。   杜晨见她这般,嘟了一下嘴方不乐意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是个纨绔,挺没有用的。可是我也是凌云宗的弟子,宗门有难,难道我不出头?”他看着惊讶的墨沉舟苦笑道,“你也别想要瞒我了。宗门之中,沈长老行踪不明,陈长老在益州与沐阳宗对持,我家老祖宗和另一位长老镇守宗门不可轻动,两位大乘期的老祖宗正在天境之中闭死关出不来,正是高阶修士匮乏的时候。我虽然修为差些,却也不愿做那缩头乌龟。”   他这一席话,不仅墨沉舟侧目,连一旁安静倾听的周婉看他的眼神都微微变化,却是觉得眼前这看似天真之人,却也是那种能够扛起重担之人。   墨沉舟见他这般坚持,面上微微缓和,之后便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同意自己留下,杜晨的表情便开心了起来,便也笑嘻嘻地问道,“那墨首座,咱们到了常州,却是去哪里呢?”整个常州本就不是他们凌云宗的地盘,如今罗天峰被占,这些人岂不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墨沉舟却是哼笑了一声,望着天边露出冰冷的杀机。   “去哪里?当然是去孤平峰!”   ☆、164立威   “孤平峰?”一旁一名同行的金丹修士惊讶道,“那是万山宗的山门,怎么会让我们进驻?墨首座,我们……”   “万山宗的山门又如何?凌云宗来此,谁家的山门都给给我让出来!”墨沉舟冷笑道,“沐阳宗这几日镇守罗天峰,全没有任何异动,为什么不动孤平峰,打得好算盘!既然沐阳宗都给我们留下了落脚之地,不去用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想要将我们斩杀在孤平峰?我倒要看看,沐阳宗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只怕诸宗会有不满。” 这名名为郁军的金丹修士却是微微迟疑。   这常州本就被沐阳宗经营日久,郁军却是担心一旦凌云宗太过跋扈,而使得诸宗倒向沐阳宗,到时形势只怕还要雪上加霜。   而与墨沉舟同来的另一位金丹修士闵恒也在一旁点头。   墨沉舟见此,冷笑道,“二位师叔不必担心。常州此处,便是当年我宗驻守,也未见诸宗有什么异动,而到了如今,这诸宗都没有旗帜鲜明地支持沐阳宗,可见不过是墙头草!非常时期,我也容不下两面三刀的货色!顺我者生,叛逆者,诛绝满门!”   她这般说时,郁军与闵恒都相顾骇然。墨沉舟嗜杀之名,二人虽早有听闻,然而也不太放在心上。谁在为宗门做事的时候不斩杀一些心怀异心之徒呢?然而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地狠辣,看她眼前这种毫无动容的样子,只怕说了要杀人满门,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想到了这里,再看看她身旁一脸“沉舟说的全都是对的”的模样的杜晨,和面带温柔微笑的那名为周婉的女修,这二人就一股寒气自心头窜起,之后的神色越加的恭敬了起来。   这般一声不吭地行到了常州,众人整备了一天,将灵力恢复完全之后,便向着孤平峰的方向而去。   才到了孤平峰外,众人便见得此处无数的修士进出,还有大队的修士喝骂着飞来飞去,墨沉舟心中一动,却在这时,闵恒却是将一队正神色焦急地向着罗天峰的方向飞去的修士拦下,含笑问道,“诸位道友要前往何处?”   “你们是哪儿的呀?!”一被拦下,那当头的一名修士就骂骂咧咧地说道,“好狗不挡道,你拦住我们作甚?”   闵恒的脸上,戾气一闪,之后却还是笑着说道,“诸位道友莫怪,我等刚刚到达常州,却不知诸位这般匆忙所为何事。”说罢却是不露声色地将一枚储物戒塞到了那修士的手中。   这般行事,墨沉舟却是专注地看了闵恒一眼,却是觉得这般行事最不打草惊蛇,还能得到最真实的常州情况,却也冷眼看着闵恒行事。   那修士握着储物戒,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对着闵恒哼道,“算你们识相!不过这个时候,你们来常州做什么?不知道这里要打起来了吗?”见得闵恒一副倾听的样子,他才得意地说道,“若是问别人,或许还不会告诉你,不过我们衡天宗却是不怕!凌云宗这次完了!幸亏咱们家的掌教见机得快,搭上了沐阳宗的左长老!不然我等也要向如今那孤平峰中的诸宗一般担惊受怕!”   “你们投靠了沐阳宗?”闵恒笑得没有一丝的烟火气地问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修士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看看我们,这就要前往罗天峰了!待得那凌云宗来了,没准我们还能得些好处!你看那诸宗如今全都聚在孤平峰中,竟然到现在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枉费了咱们的掌教真人还在里面劝说着,胆子真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多谢各位告知。”   闵恒笑眯眯地道了谢,却是在那修士趾高气昂地准备带着身后弟子离去之时,面上微微一寒,之后手中剑光一闪,一剑将那修士斩成了两段,之后却是在大乱了的众人面前冷笑一声,手中无数的剑光将那些惊恐的衡天宗弟子斩落,之后便对着骇然向着此处看过来的诸宗修士喝道,“凌云宗斩杀叛逆,尔等但有支援,与之同罪!”之后迟疑了片刻,正对上墨沉舟一双冰冷的眼,瞬间便知晓了她的心思,却是咬了咬牙,对着她颔首,之后却是一挥手,自凌云宗弟子之中抽出了近半的修士,之后便化成无数的剑光,向着那衡天宗的山门而去。   墨沉舟见闵恒如此识趣,却是对着那诸宗在外的修士冷笑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众人直入孤平峰。   刚刚落在万山宗的正殿前,墨沉舟就见得殿门大开。她也不客气,示意身旁的弟子将那闻讯赶来的万山宗弟子推搡到一旁,一把便推开了殿门,但见得大殿之中,正坐着十数名愁眉苦脸的修士,而一名站在殿中央的修士却是在说着,“诸位道友还要早下决断呐!凌云宗气数已尽,连那一峰首座都被左长老剁了脑袋,此时不去投靠,可不要日后后悔!”   墨沉舟一进门便听到此语,一时间就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话,抽出了戮血剑劈手就是一剑,当场将那修士斩成了两段,之后却是在那些骇然站起的修士的面前冷笑道,“衡天宗掌教?悖逆我宗,又在此妖言蛊惑各位掌教,合该身死!至于衡天宗,既然举宗投靠,合该满门屠绝!”她如今所做,也不过是杀鸡儆猴。这些修士之所以难以决断,却也不是什么忠诚所致,实在只是因为不知凌云宗与沐阳宗究竟哪个能够取胜,如今被墨沉舟屠杀了整个衡天宗立威,一时半会却是不敢再有异动,却是担心墨沉舟的毒火会落在自家的头上。   这些掌教噤若寒蝉地站起,哆哆嗦嗦地问道,“敢问是凌云宗的哪位前辈驾临常州?”眼前的女修,赫然是一名元婴修士,可是那凌云宗最出名的女修,也不过只有云柳一人,却不知从哪里又出来了这么一位手段狠辣的女修。   墨沉舟却是不语,带着众人走到大殿的最前方,由着那万山宗的掌教给自己等人让出了座位,这才与众人坐下,却是合目不语了起来。   然而这般,却更加使得坐下诸宗首座不敢做声,却是实在猜不出来这位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众人的目光,却是频频地落在那殿中央的血泊之中,一时间这份近乎死寂的安静,越发的令众人不安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诸宗都开始额上冒汗之时,方听得殿外传来喧哗之声,众人就向外看去,却见得一身彪悍血气的闵恒踏了进来,手中的储物戒一闪,无数的头颅滚落了出来,却是对着上首的墨沉舟大声说道,“禀告首座,叛逆衡天宗满门已然悉数诛绝,头颅在此,旦请首座处置!”   竟然真的斩杀了衡天宗满门?!诸宗皆不安地动了动,却看到此时,座上的那一脸冷煞的红衣女修张开眼,之后却是对着他们露出了冰冷的笑意来,“各位道友不要担心,之前诸位与沐阳宗如何,我都不会再管。只是如今,我二宗宣战,就容不得两面三刀之徒!若是如今之后,再有人敢与沐阳宗有任何牵涉,”她突然冷冷一笑,指着殿中的无数人头森然道,“便与衡天宗同例!”   “我劝诸位道友,千万不要自误!”墨沉舟眯着眼看着下手的诸人,突然一笑,森然道,“还未向诸位道友自我介绍。我,墨沉舟,忝为罗天峰首座。且先告知诸位,我可不是云首座那种心善之人,但有人敢忤逆我的意愿,可别怪我未将丑话说在前头!”她这个时候方才发现,原来恶名,也是有好处的!   墨沉舟!   诸宗掌教悚然而惊。   修罗沉舟之名,他们当然都听说过。此女筑基之时,便血洗越国,之后接连斩杀高阶修士。其后虽然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然而再一出世,便在北荒斩杀了数名元婴,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凌云宗派来了常州,一时间诸人都不敢出声,好半天方有一人拱手道,“沐阳宗所为,实在过分!我等都极为不齿!如今墨首座前来,我们却也是有了主心骨。来日真人但有差遣,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若是诸位说到做到,我墨沉舟却也不是吝啬之人!”墨沉舟却是微微一笑,对着闵恒示意,而闵恒却是大步上前,将数个储物戒扔到了诸宗的怀里,冷道,“这是衡天宗开宗至今的所得!”   还有这种好事!诸人都眉开眼笑了起来。而墨沉舟却是看着这些人翻看着储物戒,在一旁悠然道,“我墨沉舟,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这衡天宗忤逆,所存之物合该为我等所得。至于那衡天宗的其他道场药园,诸位且去商议如何分配即可。”她微微一顿,方才说道,“若是日后还有人勾结沐阳宗,谁能够发现上报,分配此宗之时,谁就能得到其中的半数资源!”   一听这话,诸人都眼中闪亮地点头,之后却是暗暗地开始彼此审视,试图要回想一下,身旁的这些人中,是否有悖逆之事,以图多得些好处。另有那本不相睦的宗门,却是都在想着要向这位大方的墨首座告些密,以期能够打压敌对的宗门。   而闵恒等人,这才看出墨沉舟的险恶用心。不过这么点资源,就让这些宗门彼此监视。便是有人敢背叛凌云宗,却也不敢在暗地里与人明说,不然却是有可能被人一状告到墨沉舟的面前,到时就是一个死字。想到这里,本觉得在此处势单力薄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墨沉舟却是对着众人温声地又安抚了几句,这才送这些掌教离开。然而之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师妹莫要心疼,”以为墨沉舟是在为送出的东西心疼,杜晨便安慰道,“这么点儿东西,凌云宗还不看在眼里,掌教真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墨沉舟却是冷淡地说道,“咱们人手不足,本就守不住这些,一个不好还会使得这些宗门勾结起来图谋我们的东西,反倒是便宜了沐阳宗!师兄放心,我想的不是这个!”   她却是微微一顿,想到上一世这沐阳宗挑起战端的时机,面上露出一丝迷惑来。   “连大乘期都没有,却敢向我凌云宗宣战。这般急迫,那沐阳宗之内,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165陷阱   而此时罗天峰中的左泰,却也持着一枚玉简面色冰冷。   他虽然觉得此时攻击凌云宗,正合他意,然而如掌教真人这般急迫,却还是令他有些棘手。这玉简上,却是严令要他一个月之内,便冲散凌云宗前来常州的修士。不仅是这样,之后却是命他罗天峰也不要了,全速向凌云宗的山门逼近,看这样子,竟是要举全宗之力,在最短的时间冲破凌云宗的山门。   为什么这么急迫,竟然连宗门的根基都不顾了?!   他虽然也知晓如今沐阳宗秘境之中住着一位仙人,然而在他看来,举派飞升确实很好,可是却也不能这般仓促。不然与那凌云宗拼得个两败俱伤,最后却被旁人捡了便宜,沐阳宗的亏岂不是吃的大了?!   而且凌云宗前来的修士已然传遍了常州,却是当年有着修罗之名的,那端木锦的弟子墨沉舟。当年此女竟然能从他封印的攻击中逃生,还反过来击杀了沐阳宗的数名弟子,单单这样,左泰就不会等闲视之。更何况如今那墨沉舟已然是元婴修士,而剑修,却是可以越阶对敌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就是一阵的阴晴不定。之后却是甩手一道灵光,之后坐在了座位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便见得易若匆匆而至,左泰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和声道,“听说墨沉舟这次前来,将之前罗天峰的弟子也全都带了回来?”   易若却是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的得意,“苏柔听说,是那位墨首座要她们也见证凌云宗是如何夺回罗天峰,这才不远万里带上了她们。”   “蠢货!墨沉舟真的以为,没人治得了她?她还不是化神呢!”左泰冷声道,“听说这些年,沈谦极为看重她?也是!那厮没有弟子,只怕这墨沉舟就如同他的弟子一样!若是他悉心教导至今的弟子被我给斩了,却也和端木锦一样!”说到了这里,他便对着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易若冷声道,“掌教真人的法旨,命我等一个月之内就要将凌云宗的修士解决掉!你看有什么办法?”   “一个月?时间太短了!”易若一惊,忙道,“长老不知,这些天我却是打探过墨沉舟的消息,这人虽是女修,然而手段却不输男子!这才几日,常州诸宗竟然都不敢有任何的异动,甚至有的宗门,见了我们找上门的修士就好像见了鬼一般,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忐忑地看了那脸色阴晴不定的左泰一眼,又小声道,“而且弟子这几日才联络到那苏柔,听苏柔说,这墨沉舟如今,竟然不急着找我们报仇,反而开始在常州的四处都布下了大阵,而她如今,正准备在罗天峰与孤平峰之间,摆下一个什么天绝大阵来!”   “你说什么?!”左泰却是一惊。   凌云宗人手不足,要使用阵法来弥补也是情有可原。然而那天绝大阵,单单听名字就不好对付的很。若是那墨沉舟一心要在常州和他们耗下去,那么他岂不是完不成掌教的策划?到时候若是因为这而使得沐阳宗功亏一篑,只怕追悔莫及。   想到这里,他便急声道,“苏柔还说什么了?”   “这几日,她们都在为墨沉舟准备布阵的材料。”易若说道,“大阵此时已然快要成型了,苏柔说,三日之内,大阵必成!”   “绝不能让大阵完成!”左泰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多少人,一定要破坏大阵!”   这却是全面的授权了。易若的脸上也是一喜,低声谢过了左泰。   而这天夜里,墨沉舟等人却是站在孤平峰的上空,反复地把玩着一道飞剑传书。   “思念?相见?破开大阵?”墨沉舟却是嗤笑了一声,一松手便将这传书放了开来,目送着它飞去了罗天峰的方向,忍了又忍,却还是没有忍住脸上的怨毒之意,“这贱人,如今做叛徒竟还做的得心应手起来!看样子,这样的事情从前没少干哪!既然这样,就不要怨我不讲同门之谊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做下这一切的,竟然是从来都不被她放在眼中的苏柔!而当初一念之仁放了这女人一马,竟然害的她的亲人险些陨落!   果然,一念之仁什么的,都是狗屁!   再让她遇上这样的人,她发誓一定会干净杀绝,绝对不再留下任何后患!   一旁的杜晨,却是与墨沉舟相处日久,对她的阴厉已然有了抵抗力,此时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大大咧咧地说道,“沉舟,你可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么一试,就能试出叛徒呢?”不过说要布个阵,竟然将那藏得那么深的叛徒给找了出来,那日第一次见到一道飞剑传书的时候,杜晨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又能想得到,那么温温顺顺的女弟子,竟然还有胆子勾结敌宗呢?   “便是没有叛徒,布下了大阵又如何呢?”墨沉舟冷笑道,“有了大阵,我们就更安全了,又有什么损失不成?”她的脸色就是一冷,阴声道,“既然这般的情真意切,我倒是要看看,到了生死关头,他们的‘爱情’,还能不能长久!”   而在这剑光遁去的第二天夜里,却果然有一队修士悄无声息地向着孤平峰的方向而来。而当头的一人,正是易若。但见他此时颇有种志得意满的神气,而他的身旁,却是还有两位元婴修士相陪,虽然修为比他高出不少,然而神态却现出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此时却有一人笑道,“易师侄,这次你得了左长老的青眼,来日若是飞黄腾达,却也不要忘了我们呐!”   “师伯这般说,可是觉得我易若这般不值得托付?”那易若却是一笑,之后谦虚道,“二位师伯这次愿意援手,易若感激不尽。待得这次行动成功,而左长老来日斩杀了那墨沉舟,你我俱是大功!在宗门之中,不说师侄我,二位师伯的声势只怕是更盛!”   这话一说,这三人都相顾含笑,却是不敢大声,只是领着身后的众弟子向着孤平峰之处而去。飞了近十多里,果然见得前方现出一个大阵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却是烟尘滚滚,里面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还未到近前,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那股凌然的杀意使得那元婴修士浑身一寒,却是望着那大阵迟疑道,“易师侄,这大阵……”   易若也有些惊疑不定,然而却不好落了士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方笑道,“师伯不必担忧,还未到我与那凌云宗弟子约定之时,咱们却先等等!”   这众人无话地等待了片刻,之后却是见得天空之中圆月高悬,而就在此时,那前方的大阵之中却是灵力一动,之后便缓缓地泄露出一丝微光,那大阵,竟然在众人的眼前慢慢地消散了。眼见到这般,易若的眼中就是一喜,心道那苏柔果然听话,从前是这样,如今却还是这样,既然如此,待得来日凌云宗被破,他倒是可以网开一面留下她的性命,收作个侍妾什么的。   想到这里,他便一挥手,带着众人直扑入此阵。而这一次,却是四处寻找阵眼,以图将这大阵破坏。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颇为精通阵法的易若却觉得此阵极为的深奥,他在此演算了半天,竟然连阵眼的大概的位置都找不到。眼看时间越过越长,他却是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四处看了一眼,生怕那孤平峰上的凌云宗修士发现大阵不对而前来查看。   而那两名元婴修士却是有些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相视一眼,便对着易若小声道,“易师侄,若是棘手,我们这次便算了!想来左长老也能够理解我们!”   易若却是苦笑,这二人还不知道掌教此时定下的一个月得期限呢,他想了想,却还是点头道,“听师伯的,咱们走!”若不是以为这是大功一件,他不会带着这么多的同门前来分功劳,却没有想到竟然白跑一趟。   然而这些人正要离开之时,却听得那空无一人的虚空之中,传来一声轻笑,“走?诸位道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是不将我凌云宗放在眼里?”   易若一惊,怒喝了一声“是谁!”便一剑斩出,却没有想到,这剑光还未斩出一丈,便被一道灵光击碎。而那依旧无人的虚空之中,却是无数的凌厉剑光贯空而来,擦着易若的身子向着他的身后斩去。而另有一声铿然剑鸣响起,他却听得一声暴虐的兽吼,夜空之中,一轮血色的剑芒缓缓地成型,带着令人肝胆俱丧的威势横贯而来,易若就听得数声防御法宝的破裂之声,之后却是一声惨叫,一名元婴修士竟然被一剑斩掉了头颅。   他心中一惊,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能动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名飞逃的元婴修士被一道诡异的红线射穿了头颅。之后身后无数的同门的惨叫声响起,他就见到那些同门的尸身向着下方坠落而去。   待得这片天空之中,只剩了易若一人,他方才看到虚空之中现出了数人来,当前一人一身红衣,眼中带着无尽的暴虐之意,向着他冷冷地看来。而他的心中,却是狠狠地一沉!   被骗了!他竟然被骗了!这原来,竟然全都是一个圈套!   想到这里,易若的心中就开始发凉,然而却是奇怪得紧。   凌云宗与沐阳宗已成死仇,可是为何,这些人却单单地放过了他?正想到这里,却听得那红衣女修冷声道,“你就是易若?果然是好相貌!难怪我师侄喜欢呢。”   一边说着,这女修一边微笑着将一名娇娇怯怯的温顺女修推了出来,却是对着她轻声笑道,“好了,苏师侄,你这次助我们围杀了这么多的沐阳宗叛逆,来日待我禀明掌教,只有厚赏!便是你喜欢这人,却也不是什么问题,对不对?”   那女修却是一双泪眼迷蒙地拼命摇着头,却不说话,可是看在目眦欲裂的易若的眼中,实在是说不出的恶心。而若是此时一动都不能动,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一剑斩成两段!   “苏柔!”想到无数的同门因为这女人而陨落,他忍不住恨声道,“你这贱人!竟然敢欺骗我!”   ☆、166处置   见他满眼的恨意,苏柔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流着泪,情真意切地看着易若,试图将自己的感情表达给易若知道。然而此时,易若却是懒得再看她一眼,整理了心境,却是看着那红衣女修道,“能够击杀我沐阳宗的两位元婴真人,这位可是罗天峰的墨首座?”   “你倒是颇有眼力。”见他对着苏柔这般无情,墨沉舟却是哼笑了一声。   这就是男修!就算为了他做再多的事情,可其实,却哪怕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而苏柔,竟然为了这种人,害死了那么多的同门!   “将我留下,只怕真人还有其他想法。”易若却是淡淡地说道,“易若虽不是好人,然而却绝对不会背叛宗门!若是真人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沐阳宗的信息,只怕是要失望了。”说罢便合上了双目,准备领墨沉舟的一剑。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斩了你?”墨沉舟冷笑着看着这人,突然伸手拍了拍苏柔的脸,慢慢地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在罗天峰被你击碎了丹田的那名男修?”见易若惊讶地张开了眼睛,她的目中带着无尽的恨意冷声道,“道友真是好狠的手段!我的兄长,险些就那么被你给废了!你可知道那种痛苦?嗯?我墨沉舟这一生,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既然道友这般待我,我岂能叫你这么容易地死了?还有我的那些同门,你以为就那么白死了?!”她一抬手,将突然面色一变,想要自绝的易若一把抽昏,之后却是对着两名无声将易若拖住的凌云宗弟子冷声道,“别让他死了!我说过,要将这人千刀万剐,就绝对不会食言!”   之后便一把扼住了苏柔的脖子,眯着眼睛森然道,“至于你,苏师侄,怎么样?被爱人怨恨的感觉如何?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这就是你想要的爱情?!”   此时的苏柔,却是终于能够说话,忍着脖子上越来越近的疼痛的力量,对着那被拖走的易若痛哭道,“师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出卖了你!她的心中,因为易若的表情而痛苦无比,甚至比死了还要难受。她那么喜欢的师兄啊,就因为墨沉舟的挑拨,而怨恨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想到这里,她便怨恨地向着墨沉舟看来,“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师兄这么做!”为什么要挑唆师兄恨她?!那时候,苏柔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如果师兄不爱她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这贱人!”却有一名柔云峰的女弟子忍不住将苏柔自墨沉舟的手中夺了下来,一个耳光抽在她的脸上,恨声道,“没有想到,竟然是你!”那么多的同门啊!她们一同在柔云峰上长大,嬉笑怒骂,可是一夜之间,就全都没有了!   哪怕吵嘴吵闹,可是怎么可能没有半分感情!   “我什么都没有做!”苏柔大声地说道,怨恨地看着眼前的众人,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我只是喜欢师兄,怎么了?难道别宗的修士,就不能相爱了吗?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用我的名义将师兄骗来?你们还有没有感情?”   “就你有感情?!”那弟子一脚踹到她的身上,喝骂道,“为了个男人,你都做了什么?宗门,同门,你都背叛了!你怎么就那么自私?!”   “够了。”墨沉舟却是看着眼前的苏柔,淡淡地问道,“苏柔,我只问你一句。既然你们彼此相爱,为何方才他听都不听你的解释一下,就认定了是你欺骗了他?爱人之间,不是应该不相疑吗?你们之间的爱情,就那么不值钱?”她突然哼笑了一声,讥讽道,“苏柔,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韩白衣把你带回凌云宗,你的下场如何?宗门亏欠你什么了?你的修为是天生地养的?到头来,你还要这么理直气壮地背叛宗门?半点感恩都没有?”   “我没有背叛宗门。”从一开始第一面,苏柔就是害怕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的,此时却是强自说道,“我只是想和师兄见见面!这都不行吗?你们高阶修士的争斗,我不懂。可是爱情是无罪的呀!凭什么你们就要仗着你们身份高,就这么糟蹋我们?!”   “我们糟蹋你?!”墨沉舟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分外的可笑,而凌云宗那么多的弟子,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女人而死,她还是忍不住凌空了就是两个耳光,将苏柔的脸上抽得满面是血,方恨声道,“我告诉你什么是糟蹋!杀了人还不算完,还要将人家的头颅挂在罗天峰顶,那才是糟蹋!那么多的弟子战死,却连个全尸都没有,被左泰全都喂了妖兽那才是糟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身后无数的柔云峰女弟子的抽泣声,却是沉默了片刻方冰冷地说道,“就为了你的私欲,你就敢做下这么多的事情,苏柔,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我墨沉舟自愧不如!就你的爱情最值钱?别人都活他妈该死?行!这些话,你去和掌教真人说去罢!若是掌教真人觉得你的‘爱情’真那么感人,愿意放你一马,我也无话可说!”   修真界中,谁都不是好人。就连墨沉舟自己,手上也沾染着无数的鲜血。其中怎么可能没有无辜的人!可是那些都不是同门!同门是什么?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人!哪怕是有再多的龌龉,都没有为了外人伤害同门的道理!   狗屁爱情!   自己想死想活随意好了,又为什么要牵涉无辜的人!   “别和她说这么多。”感觉到墨沉舟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周婉缓缓地上前安抚地说道,“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   “对,阿婉你说的对。”墨沉舟捂住了头强笑。自杜朗之事发生之后,她这几年本来逐渐平和的心境又开始出现了波动,虽然没有大影响,可是她却还是从他人看着自己微带恐惧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满面戾气的自己。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   这是血仇!只有用整个沐阳宗来陪葬,才能化解她的戾气。她是那么的后悔。柔云峰的女弟子,她一向都是看不上的。还在幼年时和那柔云峰的魏静发生过冲突。可是这一次,却让她看到了柔云峰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么多的女修,包括那她一直都讨厌的魏静,都为了宗门战死在常州,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后悔。   同门之间的打打闹闹算什么呢?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再向从前那么做了。   她一定会对她们更宽容一点。   还有云柳,她曾经因为端木锦,是那样的讨厌过她。   再也懒得看苏柔一眼,墨沉舟便转过身,看向下方的沐阳宗修士的尸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暴虐,森然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左泰,竟然那么喜欢人头,我等就将这些人的人头挂到孤平峰顶去!痛彻心扉的滋味,我也要他尝一尝!”   而那之后,她就不信这左泰,身为化神修士,会忍住这种屈辱,还龟缩在罗天峰之中!   墨沉舟望着罗天峰的方向,只觉得心中正有一头择人欲食的猛兽想要扑出。   沐阳宗急,她也急!常州诸宗如今虽然被她压制,可是若是日久,只怕就要生变。到时若是被两方联手,便是她也不会轻松。而最好的结果,就是一战定乾坤,彻底将常州稳定,之后直击沐阳宗山门,将战火烧到他们自己的头上去,而那样,宗门才会松口气。   至于左泰,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了!   脚踏着这片虚空,墨沉舟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天绝大阵早就完成了,只不过当时逗逗左泰玩罢了。她虽然善战,却也不会去硬碰硬。何必多折性命呢?如今的凌云宗,每保全一名弟子,就是为宗门增添一份战力。有大阵可用,她也从来都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而罗天峰中的左泰,却是突然心神不宁了起来。无法入定,他便睁着眼睛等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到了此时都没有易若的消息,他的心中就生出几分的不祥来,可是又想到易若的身旁还有两名元婴修士跟随,却还是稍稍的心安。却没有想到正在这时,一名低阶弟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浑身哆嗦着说道,“禀,禀告长老。”   “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左泰斥道,“这般没有分寸,成何体统!”   “是,长老。”这弟子应下,却还是难掩恐慌地说道,“长老不好了!昨夜前往孤平峰的诸位真人,已经战殒了!”   “胡说什么!”左泰心头一紧,却是厉声斥道,“你从哪听来的!”   “长老,整个常州都传遍了!昨夜凌云宗摆了个大圈套,咱们宗门的各位真人,已然被那墨沉舟将人头挂在了孤平峰上,向我们示威呢!”   “两个元婴,全都死了?”左泰几乎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弟子却是狠狠地点了点头,然而也不敢出声了。   左泰此时,只觉得胸口被人斩了一剑一般,只恨不得吐出口鲜血来!墨沉舟真是好狠毒的手段!那可是两个元婴!竟然一夜就被她给杀干净了!想到这里,左泰就觉得一股凉意自心头窜起。却是想明白了墨沉舟的恶毒用心。   沐阳宗一化神两元婴,就是墨沉舟战力再强横,她也不可能是己方三人联手的对手。可是如今元婴修士战死,她便可以只一心对付自己,而剩下的高阶修士,只怕沐阳宗的这些修士中,再也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想到这里,左泰只觉得万般的后悔。若不是掌教真人的那次催促,他也不会想都没有想就允了易若的行动,如今看来,真是大错特错了!   而想到了这里,他的脸色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死了这么多的高阶修士,便是他是宗门的长老,只怕也会受到责罚,倒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不然以那墨沉舟传闻之中的心性,只怕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的。   想到这里,他便弹指将无数的灵光弹出,向着罗天峰的各处飞出。而就在于此同时,整个罗天峰上,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动作,立时便进入了备战的状态。   而因这两宗,整个常州便开始风声鹤唳了起来。   ☆、167对阵(上)   “总算是来了!”墨沉舟脚踏虚空,望着远方那蜿蜿蜒蜒向着孤平峰而来的沐阳宗修士冷笑道,“却也不妄我将那些沐阳宗之人的人头挂在孤平峰上了!”这样做实在是非议太大,若不是左泰先开了头,只怕如今畜生这样的词汇,就要落在她墨沉舟的脑袋上了!   毕竟人死如灯灭,修士之中寻仇的不少,然而真有这般凌虐死去修士尸首的,却也并不多见。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向着身后问道,“那些宗门如今如何了?”   “他们好的很,”周婉却是在她的身后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如今得了我的一把丹毒,都十分的老实呢。我也和他们说了,凌云宗无事,他们也自然无事。可若是我们凌云宗有个差池,”她抿嘴一笑,温声道,“地府这条路,只怕我只能请他们先帮着探一探了!”   “只是这样却是拖累你了。”墨沉舟却是愧疚道。周婉是散修,宗门之间的纷争本就落不到她的头上,可是却为了她,将这常州诸宗得罪了个遍。此时无事,却恐后患无穷。   周婉却是不以为意地一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是日后真的有事,你还会不管我不成?到了那个时候呀,我就住在凌云宗算了,看谁敢来凌云宗来找我的麻烦!”   听到这,墨沉舟也是脸色微微缓和,却也没有身旁的杜晨那般蹦跳着叫好来的雀跃,却见得杜晨猛地凑了过来,对着周婉嘿嘿地笑道,“周姑娘说的是!待得那个时候,我来保护你!我就不信了,谁敢来我的面前找你的麻烦。”说罢却是一双桃花眼情意无限地猛甩秋波,试图电周婉一把。   见他这般丢人,墨沉舟抚额,眼看周婉微笑着偏开了视线,方无奈道,“别丢人了,行吗?我叫你打听的事情呢?”   听到她问话,杜晨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周婉的身上移回来。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见了不少的女修,却还是觉得周婉最好,如今终于能够再见佳人,他却是不想再错过了。所以当时得知诸宗有异动,他便撺掇着周婉给那些掌教下了药。谁说二世祖就没有脑子呢?   想到这里,他便咳了一声,肃然道,“说起来,还是咱们这里最严峻。其他地方被我们经营日久,沐阳宗不说束手无策,死守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且听说沈长老返回了,还带回来了个天大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有那簌玉阁忒无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想要占据我们凌云宗的地盘,幸亏靖元宗还算靠得住,帮我们顶住了簌玉阁。不然麻烦就大了!”   见墨沉舟不以为意,他却是咳了咳,说道,“还有你那位秦师兄,靠!真是个猛人!”见墨沉舟这时将目光投了过来,一副专注的样子,他便说道,“这位境界不够,还在闭死关的时候,却知道了凌云宗的事情,嘿!强行结婴呐!幸亏是成功了,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   强行结婴!   墨沉舟的心一紧。境界不够就强行冲关,一旦失败死都是好的了,更可怕的下场就是神智崩溃,想死都难。想到秦臻强行结婴的原因,她感觉到的不是喜悦,却是忧虑,急声道,“那他如今如何了?”   “稳固境界呢。”杜晨也是一头的冷汗,只觉得自己自从碰上了墨沉舟,就没遇上过正常人,一个一个的都有让人发疯的本事,却还是他家的周姑娘最正常了!   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墨沉舟只觉得一股毒火自心头油然而生,因秦臻强行结婴的抑郁全都转嫁到了这些惹是生非的沐阳宗修士身上。若不是沐阳宗不肯消停,秦臻怎么可能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心中抑郁,如今见得那沐阳宗修士已然到达了自己的眼前,她却是对那当头的左泰视而不见,反而脚下狠狠地一踏,但见她的脚下,突然无数的灵力波纹扩散,无尽的虚空之中,却是无数的罡风冲天而起,在高空之上汇聚成一道锋利无比的巨大的剑芒。   眼见那剑芒成型,墨沉舟目中杀意一闪,口中叱喝了一声,向着那沐阳宗修士最密集的地方一指,但见那剑芒在空中一个盘旋,之后却是向着那些惊恐莫名的修士当头斩下!   左泰简直目眦欲裂!怒喝了一声“尔敢!”,便脱手一剑向着那剑芒阻去,却未想到眼前却突生变故,墨沉舟却是身后一声剑鸣,戮血剑自动飞出,之后在半空之中一抡而下,一道血色剑光瞬间便到了那左泰的身前,逼得左泰向前一挡之际,他的耳边,便传来了无数弟子的惨叫,却是那巨大的剑芒将那些弟子斩成了两段。   眼见得这些弟子身殒,墨沉舟的脸上方露出了一丝笑意。之后脚下又是一踏,却见得脚下的大阵之中又是一阵的灵力闪动不休,之后站在一旁观战的众人,便见得那大阵之中一道庞大的灵力冲天而起,在墨沉舟的头上盘旋片刻,又化成一道巨大的剑芒,这一次,却是向着沐阳宗的另一处直劈而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左泰哪里肯袖手旁观,怒喝了一声,一道剑光笔直地迎上了那到剑芒。一瞬间,众人便感觉到此处地动山摇,自那两道剑芒交汇之后,一道刺目的白光乍起,只击得没有防备的众人双目一黑。   凌云宗在此处的都是金丹以上的高阶修士,不过是一瞬间的失神,然而那沐阳宗的修士,却是被这两股灵力震荡冲击的浑身法力一滞,之后却是惨叫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之后自高空跌落了下去。   那左泰见此,却是更加的愤怒。又见得那前方站在一处大阵之上的红衣女修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冷笑,只恨不能冲上前去,将这女修斩成碎片!怒喝道,“墨沉舟!你可敢和我公平一战!”   墨沉舟却是理也不理,脚下的大阵突然一个变换,之后就是一道剑气升空,趁着左泰浑身灵力动荡之时,向着那些沐阳宗的修士绞杀而去。笔直地将一名眼带惊恐的修士炸成碎片,这剑气却是突然炸裂成无数的剑气,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左泰只觉得眼前仿佛在下了一场血雨一般,顷刻间,己方的修士便战殒了一半!而之后,这剑气却仿佛不依不饶一般,在此处飞旋了许久,扩大了更多的死伤人数之后,这才消散无形。   而墨沉舟这才冷笑道,“公平一战?你好无耻的口气!当日罗天峰,你为何不说公平一战?!姓左的,你身为化神修士,欺负我们这些元婴算什么英雄?!你也配说公平一战!呸!”她冷笑道,“既然想要公平,你为何不去找我的师伯?你沐阳宗蛇鼠两端,不过如此!若你还有脸,便自己抹了脖子,不然待得你一世英名尽丧,可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左泰只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这小辈!”   “你只能和个小辈在此对持,你也不嫌丢脸!”墨沉舟的眼中,陡然现出杀机,恨声道,“当日我凌云宗的血仇,如今你我一并清算!有本事,你便在此斩了我!若是墨沉舟今日不死,必将你沐阳宗满门上下,赶尽杀绝,以慰我宗无数的英灵!”   说罢却是一声厉啸,头上盘旋的戮血剑上一道兽影现出,一道血色剑芒再次向着左泰劈头斩来。左泰怒吼了一声,却是祭出了一枚大印,那大印迎风就长,将左泰整个护住,之后左泰右手一个虚脱,那大印便向着剑芒呼啸着迎去。   又是轰然一声的巨响,左泰只觉得浑身的法力突然一阵j□j,之后却是胸口无限憋闷,忍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在虚空之中向后连退了数步,他却是骇然地向着那红衣女修看去。   一个元婴,便是她是剑修,可是怎么可能与他一个化神修士站成平手!那么多的灵力,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左泰的心中骇然,却也没有见到,墨沉舟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她强自吞下了涌到了喉咙口的一股鲜血,却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人不愧是化神修士,确实是元婴修士所不能敌。她在金丹期斩杀元婴那般的容易,可是如今以元婴修为,想要完全遏制住这左泰,却是极为困难。   若不是她脚下的大阵一直在向她输送灵力,只怕想要抵挡左泰,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勉强将浑身的灵力约束住,墨沉舟却是突然厉啸了一声,双臂化成了黑色的巨爪,而浑身也覆盖起了一层细密的黑色鳞片,一双开合之间隐带金光的竖瞳森然地向着左泰看来。直看的左泰心中一冷之时,却是一手之间,一剑劈出!   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能够斩破万物的剑意当头而下,那左泰见了,再次将那大印祭出。却见得这一次,就听得半空之中,那大印一声哀鸣,之后在与那剑意相抗了数息之后,无数的裂纹在大印上扩散开来,突然炸裂成了无数块地四处飞溅。而左泰却是在此吐出口鲜血,无视了沐阳宗修士被那大印碎块击伤的惨叫,却是携着他身后的数名高阶修士向着后方连退了数十丈,这才一拭嘴角,冷笑道,“好一个不得了的小丫头!”他突然眯着眼睛笑道,“可是就凭你,还能够劈出几剑呢?”   他修炼了无数的岁月,除去方才因墨沉舟咄咄逼人而微微的慌乱,如今静下了心,却是立刻看出了墨沉舟的强硬之下,还是带着不足。如今却是对损失了那么多的弟子视而不见,心中却反而轻松了下来。只要这人灵力耗尽,他左泰就是胜券在握!   这一席话,墨沉舟不动声色,她身后的众人却是脸色微变。方才墨沉舟一战压制住了左泰,众人正是兴奋之时,却在左泰一语道破之后,纷纷向着墨沉舟看去,果然见得她如今执剑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竟然有些收敛不住灵力的样子。   众人的眼中,却是露出几许悲色。若是墨沉舟都无能为力,那么他们这一次,只怕是要身殒于此了。然而却纷纷拔剑,意图做最后一搏。   而墨沉舟却是沉默了半晌,突然看着那被左泰留在原地,此时松了一口气的沐阳宗修士冷冷地一笑。   “就凭我,足够要你们的命了!”   ☆、168对阵(下)   这话刚刚说完,在场的沐阳宗修士,便都嗅到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那香气一入鼻,竟让众人都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那种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身在云层之中的超脱感觉,就使得这些修士的脸上,露出了梦幻似的笑容,之后越发的用力的将这些香气吸入鼻间。   那左泰初闻到这香气,就觉得心中一动,以他的境界,竟然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感。然而缓下了心神,他却是心中一惊,见到了那些弟子脸上的表情,怒喝道,“闭气!”   然而就在这时,他就见得一直无声地站在墨沉舟身后的一名神态温顺的女修缓缓而去,对着他的方向温婉地一笑,之后双手向着虚空之中一抓,柔声道,“融!”   只见得他眼前的那些低阶的弟子,浑身的血肉竟然如同阳光下的白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不见,露出了里面的森然的白骨,可就是这般,那些弟子的血肉模糊的脸上,却还带着梦幻的笑容。左泰的心中陡然地一冷,心中闪过了一个就连他都头疼万分的名字。但见那女修,就算是这时,面对着这样恐怖的场面,也依然是在微微地笑着,仿佛在她的面前,不过是极为寻常的景色一般。而到了此时,她的素白的纤细的手却是向上一翻,之后又是柔声道,“崩!”   一股液体喷撒在左泰的身后,左泰骇然后望,便见得那身后高阶修士中修为最低的两名金丹初期修士浑身血肉炸开,笔直地坠下了天空,而其他几人,却也是口中溢血,只是在勉力地支撑着。   多少的低阶修士死掉,对于左泰都不过是件小事,然而这么多的高阶修士出事,却使他无法再压抑心头的怨恨,猛地转头对墨沉舟的方向怒道,“墨沉舟,你好生无耻!竟然使用丹毒!”又看向此时与墨沉舟相对而笑的那名女修,恨声道,“一介散修,也敢趟我们这趟浑水?孽障!今日不斩了你,岂不是要你再去祸害他人?!”   “无耻又如何!”听得左泰辱骂周婉,墨沉舟突然暴怒,戾气横生地当头就是一剑!“我的友人,就算是祸害又怎样?姓左的,既然不服,你便去那阎王殿告我去罢!”   她的身体之中,又开始汇聚那大阵输送来的灵力,丹田中的元婴却是勉力地吸收着这些灵力,几乎有了胀裂之事,然而她的心中,却有一种无法排揎的怒意,而这股怒意,却是化成了一道冲天的剑意,顺着她的剑势向着左泰的方向急斩而下!   之后她却是对着那左泰如何视而不见,却是一手成拳,向着虚空之中一拳击下,瞬间便将一处空间中砸出了无数的血肉,之后随手一扯,便将一个张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修士的人头抓在了手中,任凭那修士的尸身向着下方落去,之后手中用力,将这修士的人头握得粉碎,方目中金芒闪烁地对着左泰冷笑道,“想要偷袭我?姓左的,你们沐阳宗,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左泰却是用尽了全身的灵力,方才抵御住墨沉舟的这一剑,之后便看到此景,脸色剧变之后,怒声道,“墨沉舟!你是真要将我沐阳宗赶尽杀绝不成?”   “论起无耻,你沐阳宗若称第二,只怕没人敢称第一!”墨沉舟只觉得这沐阳宗的修士,竟然都是这般的无耻,直叫她说不出话来,“两宗对持,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同门,如今竟然还来问我是不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对!杀我同门,我就要你沐阳宗一门陪葬!”   此话说完,墨沉舟却是暴喝了一声,浑身灵力鼓动,又是一剑劈下,“杀!”   这一次的剑意浩瀚无比,便是连左泰都不敢抗衡,却是卷起身边的数人向着别处退去,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余下的众人皆被墨沉舟一剑绞成了肉酱,却是心痛欲绝地怒喝了一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去。却在这一眼之后,化成了狂喜之色。   但见得墨沉舟已然支撑不住,猛地一口血喷了出来。之后却是浑身的鳞甲爆裂开来,却是无数的血肉开始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灵力开始崩解。   墨沉舟只觉得浑身都被可怕的灵力冲击着,丹田中的元婴已然开始震动了。她的心中一狠,却是再次自脚下的大阵抽出了无数的灵力,之后陡然脱出大阵,向着左泰的方向扑去!而在她的身后,郁军与闵恒也是飞出大阵,向着那沐阳宗的修士而去。   这二人却是知晓,墨沉舟此时只怕是要拼命,虽然他们对于元婴之上修士的斗法无能为力,然而却是能抵御住余下的那些金丹修士。生死关头,却是也不在意自家的生死。   而那左泰见到墨沉舟冲出,却是大笑一声,脱手就是一面青色小镜飞出,迎空一照,便是一道奇诡的青光向着三人扫来。墨沉舟却是怒叱一声,一剑将这青光击散,之后弃剑,瞬间便到了那小镜的面前,一拳便将那小镜击得粉碎,之后满目的暴戾向着左泰一看,浑身一阵雷电游走,一只闪烁着紫色雷芒的拳头一拳轰到了左泰的面前!   这一拳带着雷电之声,左泰却是不敢相抗,他向一旁散出,却陡然感觉到丹田之中灵力一滞,他骇然地看向墨沉舟,便见得她的面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之后在场的众人,便见得一个巨大的紫色雷球自她的脚下出现,瞬间便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只听的那雷球之中,发出了无数暴戾的雷鸣之声,逸散出来的狂暴之力,竟然使得众人都心生战栗。而此时,杜晨却是长啸了一声,二话不说便祭出了一方青玉镇纸,向着那沐阳宗的修士压去。那些修士本就中了丹毒而有些无力,此时虽然全力抵挡住了杜晨的镇纸,却是被已到了近前的闵恒二人数剑便斩落殆尽。   而直到数十息之后,众人便听得那雷球之中,一声可怕的巨响,一道连雷球都抵挡不住的可怕的冲击力向着四周冲击而来,众人在这股冲击力之中都是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此时那雷球方缓缓地消散不见,而其中,正有一名浑身浴血的女修踉跄地扑了出来。   此时她的浑身,当真是血肉炸裂,无数处露出了白骨。而她的腹部,一个巨大的伤口赫然无法遮掩。那本来美貌绝伦的脸上,此时却是血肉模糊一片,而那之前的兽型却是再也维持不住,现出了本来的样子。   周婉却是瞬间便来到墨沉舟的面前,将她扶在自己的怀中,之后无数的灵丹不要钱一般往着墨沉舟的嘴里塞去。直到好久之后,墨沉舟方缓过一口气来,却是有气无力地对着周婉说道,“这人果然无耻!竟然想要自爆!”若不是她发现的快,拼着重伤将左泰的自爆打断,只怕此时的这几人都要交待在这里。可是就算如此,那之后的灵力冲击,也险些要了她的命。   周婉却是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让墨沉舟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轻柔地将她面上的血水抹去,却听得墨沉舟的嘴又张了张,声音太虚弱,她便将耳朵贴了过去。却是在她又说了一边之后,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柔声道,“别担心,那些储物戒都是你的。”   我勒个去的!竟然是在说这个!也赶过来的杜晨真是无语问苍天了。那方才墨沉舟击杀了沐阳宗无数修士的英姿却是一下子消散。都差点没了命,竟然还在惦记那些人的储物戒,这算不算要钱不要命?好歹她也是一峰首座之女罢?怎么竟然这么扣?!   然而腹诽中的杜晨,却是在周婉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立时便亲自飞向那些沐阳宗修士陨落的方向,收拾起那些储物戒来。   而此时,最大的危机不见,众人的眼中都带了几分轻松。却是都带了几分笑意围在了墨沉舟的身边留意她的伤势。见她的伤势虽重,然而却并不影响根基,却都松了一口气。   待得杜晨将那些储物戒收集齐了交到墨沉舟的手上,墨沉舟终于也有了力气撑起了身子。她却是毫不客气地将那左泰的储物戒收起。之后却是将余下的储物戒平分给在场众人,含笑道,“若不是诸位压阵,墨沉舟也不敢这般冒险,不过是一点心意,却也不要推迟了。”   墨沉舟大方的时候,却是万事不看在眼中的,杜晨与她相处日久,对她的脾气了解得不得了。因此便将那些储物戒抓在手中。而余下众人见此,便知晓墨沉舟不是客套,便也含笑收下。而心中却都对这冲阵在前,利益均摊的同门多了十分的好感。   而众人却是休整了一阵,便向着罗天峰而去。罗天峰此时高阶修士俱空,剩下的修士却是被众人轻松地斩杀。而直到此时,看着罗天峰的一片荒凉血色,众人却都沉默了起来。   及至罗天峰顶,墨沉舟等人便见得那猛烈的山峰之中,云柳的头颅在随风而动。此时她已然不似活着时那样的光鲜,可是众人却还是从那干枯的脸上,看到了极致的安宁的微笑。   数名柔云峰的女修奔了过去,将她的头颅取了下来,之后便抱着她的头颅伏地痛哭了起来。而墨沉舟众人,却是皆站在一旁,一手附上胸口,对着这位宁愿战死都不愿退后的首座真人深深的一礼。   而墨沉舟的心中,对这人的感激,却是更加的强烈。她就算是那样的情况,却还是护住了端木锦和杜朗,而且还维护了他们的名声,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让她无比的感激。   低声安抚了那些女修几句,墨沉舟便示意闵恒昭告常州全境此次战果。而之后,便急招凌云宗同来的修士尽快入驻罗天峰,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布下了一个护山大阵,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意了那些柔云峰的女修要护送云柳的头颅返回凌云宗之事,墨沉舟迟疑了许久,却还是将这常州四周的地图取了出来,之后却是指尖在其上轻点数下,点着其上那些沐阳宗所在的外门道场,面上就露出无限的杀机。   罗天峰只是第一步。   她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伤害了她墨沉舟的亲人,她的同门,她就会让那些宗门,付出血的代价!   ☆、169灭宗   常州一战,沐阳宗化神修士战殁,诸宗皆惊。并且再一次对凌云宗深深的敬畏起来。   而那位传说中越阶斩杀化神修士的杀神墨沉舟,却是将常州境内的沐阳宗修士赶尽杀绝之后,还不知足地向着沐阳宗其他的道场而去。数月之内,以常州为中点,向外辐射的诸州之中,沐阳宗修士彻底绝迹。而这其中,那与沐阳宗修士但有往来的宗门,却是被墨沉舟悉数连根拔起。而墨沉舟一旦出手,竟然就是屠杀满门,毫不留情。一时间诸州之中血流漂杵,哀鸿遍野。然而却无人敢站出来对凌云宗做出谴责。   只因这一次,游历归来的凌云宗沈谦,却是因自家师弟受伤勃然大怒,一夜之间扫荡数州,不仅如此,还接连斩杀了沐阳宗的两名化神修士,而其中一名,却是已然半步大乘,被沈谦自闭关之处逼出后,被沈谦斩落当场,身殒道消。   而沐阳宗最后的一名化神修士,却竟然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金丹修士困杀,便令诸宗惊恐不已。而据说,那名笑容温雅的青年金丹修士,眼看着沐阳宗那连同化神修士在内的无数高阶修士在他所布下的杀阵之中被绞杀殆尽之时,脸上却还带着那样优雅的笑意,然而一句话,却使得诸宗侧目。   “本来不想弄死你们的。可是谁让你们竟然让我师姐那么伤心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然像刀子一般的锋利。而那个时候诸宗方知晓,这谈笑间阵杀无数修士的青年,竟然是那杀神墨沉舟的师弟。   自沈谦起,这几人真是一脉相承!   而凌云宗除了这一脉,更是显示出了强大的底蕴。无数往日里不曾露头的高阶修士横空出世,却是在开始被沐阳宗逼得手忙脚乱之后,很快地缓过劲来,如今竟有逼入沐阳宗山门之势。   见得这般情形,与靖元宗对持的簌玉阁却是连退数州,之后由簌玉阁阁主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之后三宗达成谅解,共同挤压沐阳宗的空间。   对于大宗门之间这种虚情假意的无耻之态,墨沉舟见得多了。反正簌玉阁这才手上也没有沾上凌云宗修士的血,墨沉舟却是懒得计较那些家伙在背后又达成了什么协议。然而这个时候,整个修真界却被一个传闻震动了。   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流传,如今的修真界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不知道,那沐阳宗胆大包天,竟然将那万年之前被修真界镇压的一名仙人放了出来,而这些年所做的这一切,却是全都是为了讨好那名仙人。   能被镇压的仙人,还能是什么好人不成?这一次,沐阳宗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便是之前与沐阳宗交好的宗门,如今却都与沐阳宗一刀两断。之后却是由知晓那仙人来历的三宗共同主持,诸宗齐聚,誓要与沐阳宗讨个说法。   而不过一个月得时间,沐阳宗的修士便被全部逼回了山门之中,一时间竟然有了穷途末路的景象。   而这一天,但见得沐阳宗的山峰之外,无数的修士将这沐阳宗围了个严严实实。无数的高阶修士在高空悬浮。正当中的,却是诸宗的掌教。带着周婉等人赶回来的墨沉舟,却是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之中,向着正中央的贺清平飞去,之后恭敬一揖,“罗天峰首座墨沉舟,见过掌教真人。”   贺清平呵呵一笑,却是见得诸宗掌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向着墨沉舟以及她身后众人看来,心中却是极为的得意,温声道,“这几个月,墨首座却是辛苦了。”又看向她身后安静得如同墨沉舟的影子一般的周婉,眼中一闪,和声道,“这位是周婉罢?听说这几个月你相助沉舟众多,既是她的挚友,便来做我们凌云宗的外门长老如何?”   外门长老大多是由散修担任,平日里不用管理宗门的事物,还可以享受宗门的供奉,又可以顶着凌云宗的名头在外行事,自由度很高,如凌云宗这样的大宗门,很少会任命外门长老。如今周婉却是明白,贺清平是看在墨沉舟的面上对她的一种保护,便含笑一揖,谢过了贺清平。   而诸宗掌教却是眼中抽搐,看着墨沉舟与周婉相视而笑,颇为默契的样子,只觉得嘴里发苦。这样的杀神,一个就够受的了,凌云宗竟然两个一起包圆了,干什么,不想让他们有条活路了么?   而见得他们的这种神色,贺清平的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今日,却是存心要在天下诸宗的面前做出震慑。他凌云宗如今香火鼎盛,人才济济,倒是要叫这些家伙看得分明,不要不识时务。他却是是已然对争斗心生疲惫,然而极致的武力才能换得太平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不然谁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第二个沐阳宗!   而墨沉舟却是知晓贺清平的心思,却不多话,便与周婉二人默默地站在了贺清平的身后,向着那沐阳宗看去。但见得护山大阵之中,无数的修士在惊骇地四周跑动,竟然全没有想要背水一战的样子,反而连向着此处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见到此,墨沉舟就听得身旁一人冷哼了一声,她一转头,便见得这些掌教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耐。而就在此时,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可以凌压一切一般的威势升起,她一抬头,却见得竟然是两名大乘修士悬浮在山峰之上,之后这二人便是同时一剑劈下。就见得那刚猛的剑芒笔直地斩到了那护山大阵的光幕上,墨沉舟就听得一声轰响,那大阵虽然未破,然而却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而那沐阳宗中的修士全都惊骇地尖叫着,向着山中跑去。墨沉舟就听得此时,那两名大乘修士又是冷哼一声,又接连劈出几剑,但见得那光幕越加的黯淡,之后却是轰然而响,无数炸开的光幕化成了无比狂暴的灵力冲击,向着四方震荡而去,顷刻间便将那些还待在原地的沐阳宗修士绞成了齑粉。   而见得那沐阳宗大阵被破,诸宗掌教却是迫不及待地一挥手,示意自家弟子冲进了沐阳宗之中。就听得厮杀声自山峰之内到处响起,无数修士的鲜血染红了这座山峰,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末日之景一般。而墨沉舟却听得贺清平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沉舟你看,这就是道统断绝。当年的诸仙之战,无数的宗门就这样被抹去,如今再看来,实在叫人心生感慨。”   “若是安安分分,谁还容不下他不成!”墨沉舟却是无动于衷,“自找死路,还能怪谁?!凌云宗这一次,死了多少人?绝了他的道统,真是便宜了他!”若不是沐阳宗一直纠缠不休,也不会落得如斯境地。可怜的只有那些普通的宗门弟子,不过是身不由己,可是既然已然享受了宗门的好处,那么宗门有难,与之共存亡却也是理所当然!   贺清平却是摇头叹息了几声,继续看着脚下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沐阳宗都没大火包围在其中。   而沐阳宗的大殿之中,那沐阳宗掌教却是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之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疯了一样冲进了罗仙所在的秘境之中。见他此时竟然还在拨弄那些兰花,却是脸上露出悲色来,匍匐在地爬到了他的脚下,哀求道,“上仙,上仙,求您施法救救沐阳宗罢!”   罗仙却是眉目疏淡地将兰花在手中化为虚无,之后看着脚下的这人,微微一笑,“你说什么?”   “若不是放出了上仙,那些宗门也不会围剿沐阳宗!”沐阳宗掌教抓着罗仙的袍角,哀声道,“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透露了出去,可是,可是若不是为了上仙,我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说到底,却是还要怨我吗?”罗仙好整以暇地看着脚下毫无形象可言的修士,嗤笑道,“若不是因为你的野心,沐阳宗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真是有趣,当年林沐阳何等的惊材绝艳,连我等仙界之人都敬佩不已,怎么传承到了你这里,竟然成了这副样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笑道,“至于透露之人,你也不用去找了。可不就在你的眼前么?”   正满心绝望的沐阳宗掌教听到这话,却是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呆滞地抬起了头来,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上仙,你……”   罗仙却是哼笑了一声,突然一脚将那沐阳宗掌教踹了出去!之后慢慢地俯身,将方才被沐阳宗掌教握住的袍角撕了下来,嫌弃地扔在了他的眼前,眼中带着怨恨之意,“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了?嗯?道统断绝的感觉如何?被林沐阳镇压的那万年里,我每天都在想象今日的场面!举派飞升?!”他突然呵呵地轻笑了起来,“这你也信?蠢货!天梯都被即墨青蘅给斩断了,你想飞升到哪里去?!”   “你,你骗了我们!”   “对,就是要骗你!如何?!”罗仙的目中,带出了几分的疯狂。“为什么林沐阳要镇压我?嗯?那个时候,我的宗门等着我去救命!可是林沐阳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我背叛了朋友,只为了给我的宗门寻一线生机,全都让林沐阳给毁了!”他满脸狰狞地一把将手边的案桌击碎,恨声道,“万年了!我的宗门,只怕什么都不剩下了。那林沐阳的道统为什么还能够传承下去!从一开始,什么擎天简,什么仙器碎片,都不是重要的,我要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就是要林沐阳的宗门,道统断绝!”   说道这里,他却是意味深长地向着秘境之外,那正静静地立在空中的红衣女修看了一眼,之后却是目中一黯,喃喃了两声,“贪狼星现,贪狼星现……”之后便看都不再看那仿佛痴傻了一般的沐阳宗掌教一眼,瞬间便消失在了秘境之中。   而在罗仙离去,那沐阳宗掌教却是失魂落魄地站起,之后却是对着青空嚎啕大哭。   “祖师!祖师!弟子罪孽深重,无颜再见诸位祖师!”之后却听得秘境之中一声轰然巨响,这位造成了修真界数十年动荡的罪魁祸首,便悄无声息地消逝与这片秘境之中。   而那秘境之外,也依然进入了尾声。   墨沉舟看着沐阳宗无数的修士就这样陨落,心中的戾意消散的同时,却突然感觉到意兴阑珊。   ☆、170 战后   “所以说,掌教真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辽阔的云海旁,墨沉舟坐在杜朗的身边,唉声叹气地说道。   自沐阳宗灭宗之后,整个修真界便陷入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平静。再也没有哪一个门派再跳出来兴风作浪,显然是这一场大战中凌云宗显示出的隐藏实力让人恐惧了。   而之后,贺清平便召集了整个宗门的弟子,在朝阳宫前当众处置了通敌的苏柔。   墨沉舟高高地坐在台上,看着那上一世那样风光得意的柔弱女修被押在整个宗门的面前,看着她哭得那样的可怜,心中却那样平静。那曾经让墨引凰那么痛苦,间接害死了墨引凤、逼得她墨沉舟轮回的女子,这一世,却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坑害同门,不知悔改,贺清平本就因韩白衣而对苏柔印象不佳,如今她犯下的大错,甚至整个宗门都为之激愤,为了平息众怒,稳定战后的宗门,贺清平的裁决狠到了极致。   他将苏柔废入了九幽阴风狱。   饶是墨沉舟,都忍不住在听到这个处置之后,打了一个冷战。   九幽阴风狱,是连大乘修士都惧怕的地方。常年凌厉呼啸的阴风,不仅能将修士的血肉吹散刮离,更可怕的却是这阴风甚至能够破坏修士的神识,修士若是沦入其中,那无时无刻不存在于肉/体与神魂的逼人发疯的剧痛,甚至会令人只恨不能立刻死去。   可是贺清平不会叫苏柔就这样死去的。墨沉舟眼看着贺清平将一枚法玉弹入苏柔的身体,只是为了让她延缓死亡,活活地感受这样的痛苦。那个时候,墨沉舟还见到几名外门的男弟子在贺清平这样处置之后痛苦地冲出来为苏柔哀求,可是下一刻,却在贺清平点破了苏柔的丹田,那美貌的女修如同凡人一般迅速衰老成了老妪,这些人却在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之后,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队列,无视了那台上痛哭失声的苏柔。   也不过如此。   墨沉舟在那一刻,只觉得意兴阑珊。   原来这所有的情真意切,都不过是为了那曾经美丽年少的容颜,而当这一切褪去,那曾经的痴恋与执着,也不过是变成了眼前这一幕诺诺地抛弃。   想到这里,墨沉舟对苏柔再也无话可说。   她的这一世,被心爱的人抛弃,被宗门厌憎,被用这样的处理生不如死。这样就够了。   就这样痛苦地活着,连死亡都成了奢侈。或许死掉,对于苏柔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而在这之后,墨沉舟便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再也不理会任何关于苏柔的传闻,只专心闭关稳定境界,或是同杜朗出来放松心境,这样的日子倒也轻松。   只是贺清平真是疯了!   明知道她对处理宗门庶务最没有耐心,竟然到了如今都不肯让她交卸罗天峰首座之位。墨沉舟如今也有些为难。当初之所以做了这首座,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名义带人杀回常州报仇而已。然而看贺清平的样子,怎么就像是当真了呢?宗门之中如今那么多的元婴修士嗷嗷待哺,难道找个人做首座都没人肯么?   此时坐在杜朗身边,哀怨地抹了一把脸,墨沉舟心说这恶名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呐。贺清平的原话就是,“不用你处理什么事物,你只要坐镇罗天峰就行了!”   如今常州诸宗被她杀得如同见了鬼,贺清平哪里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虽然沐阳宗被连根拔起,可是诸宗也不是没有损失,他正担心有人要在这个时候生事,哪里还再肯分出人手来多顾罗天峰呢?   而杜朗,却是嘿嘿笑着看着垂头丧气的墨沉舟。   他的脸上依旧是元气大伤的苍白,然而却已然能够自己活动活动了。而此时,他就抓着脑袋笑着说道,“这是多大的好事呀!沉舟,你可不知道!罗天峰到处是宝呀!”想到之前在罗天峰搜刮来的灵草什么的都卖出了好价钱,他就忍不住咂了咂嘴。   就算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可是他的表情中依然没有半分阴鹜,仿佛所有的伤害都不曾存在过。而墨沉舟看着这样的杜朗,就觉得心中的那些负面的情绪慢慢地退去,再也不会引起她的阴霾。至于那些杜朗所不知道的罪孽,就让她墨沉舟一个人背负就好,她的兄长,只需要这样快快乐乐地生活不就好了?   墨沉舟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而杜朗却是一拍巴掌,叫道,“我差点给忘了!”   说完便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来,愤愤道,“那些杀千刀的沐阳宗,险些把我的宝贝给弄坏了。”当时易若一击,他只来得及将披风收起来,人却差点没命。此时他一把将披风塞到墨沉舟的手上,眼中亮晶晶地说道,“礼物!”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墨沉舟。   墨沉舟拿着这披风,只觉得心中酸楚。之后却是含笑道,“我很喜欢。”   之后便笑着说道,“过几日我便要前往常州。表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能待在她看得见的地方,想必杜朗就不会像从前那般受那么多的罪了。   “还是再过些时候吧。”杜朗眼中一亮,然而却立刻垂头丧气起来,“我娘现在忒可怕了。就是想要离开广明峰一步都不行。这次若不是你带我出来,她是谁都不会相信的!”他虽然醒来之后就已经大事已成,然而却还是晓得一些当时的危险的。沈静抱着他大哭的场面,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而之后沈静就仿佛魔怔了一般,少看他一眼都会极度的不安。   他看着面前对着自己微笑着的妹妹,却终于没有开口去问。   他的丹田之中,如今已然结成金丹,成了真正的金丹修士。当时知晓内情的人都三缄其口,不知情的人都在羡慕他因祸得福,反而修成了金丹。可是杜朗却知道不是。那颗金丹是那样的陌生,那不是属于他的。他自己的丹田已经被废了。   可是他不会为了这件事去追问墨沉舟。她默默地为了他所做的事情,他都会记在心里。而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宁愿还是做那个傻乎乎的青年,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傻傻地相信依赖。只是这其中的一切,就算他什么的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是罪孽深重,可是也想和她一起背负。   这是他最心爱的妹妹。   “那便日后再说罢。”墨沉舟却也是笑笑。   如今还是宗门之中最是安全,既然沈静已然有所决定,她也不会横生枝节。况且如今诸州动荡,还是安分地待在宗门为好。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又想到了严卿。这位如今,可是了不得了。一阵阵杀化神修士,如今声名直逼墨沉舟,只是不如墨沉舟名声彪悍罢了。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贺清平如今乐得合不拢嘴。如今却是处理任何事物都将他带在身边,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倾力培养她这位小师弟了。   “听说你给我报了仇?”正在沉思的墨沉舟,就听到杜朗开口问道。   “算是吧。”易若被她给宰了,然而那苏柔,也落得个那样的解决。柔云峰如今群情激奋,恨毒了她,有人说苏柔还未被押入九幽阴风狱前,还被偷偷混入执法殿的柔云峰女修几乎鞭打致死,如今落魄得不成人形。   她心不在焉地说着,却忽然落进了一个有些发凉的怀抱里。她这一世的兄长环抱住她,轻声在她的耳边说,“沉舟,谢谢你。”谢谢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   墨沉舟猛地张大了眼睛,在杜朗的怀中一动都不敢动,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翻滚不休的云海中,却突然感觉到那么的幸福。   这样的温暖,若是一直都在,就好了。   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沉舟却被一道飞剑传书打断。她接过传书,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先将露出了疲态的杜朗送回了广明峰。之后便向着柔云峰的最高的一处而去。   但见得猎猎的山风之中,这里显得无比的寂静。而这峰顶的前方所正对的,却是凌云宗整个的宗门。就是在这能将宗门一览无余的地方,却是立着一座墓碑。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唯一战死的元婴修士云柳,便葬在了此处。而此时墓碑之前,一名老年修士默然而立,就算是墨沉舟来到了他的身边,也不能让他回过头看看。   “师尊。”墨沉舟小声唤道。   “沈谦要你来的?”端木锦的声音之中,却带了几许的冷淡。   “师伯担心你。”   端木锦却沉默着。过了许久,他才看着云柳的墓碑,慢慢地说道,“这曾经是我最爱的女子。”   那个时候,他是多爱她呀?他曾经爱过的三个女子,之前的二人他如今回想起来,都能够心无芥蒂。可是只有云柳,每次见到她,他的心中总是会升起那么巨大的愤怒。只因只有这个人,是他那样的全心爱恋过的女子。他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所以才会知晓自己在这个女子的心中什么都不是,而那么的痛苦。   所以他那个时候,才会怨恨沈谦。   如果没有师兄就好了,那样的话,就算是她不爱他,可是还是会留在他的身边时间更长一些的。   墨沉舟默默地听着,之后看着眼泪从端木锦的眼中滚落了出来,他似乎是在问墨沉舟,也似乎是在问自己,“那个时候,她为什么要救我呢?”   明明她因为沈谦,那么的讨厌他。可是为什么还要救他?不是应该拖着他一起死吗?这样才能报复沈谦,让沈谦痛苦的不是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墨沉舟想到贺清平那是谈起云柳时的叹息,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沉默了下去。   而端木锦伸出手,触上冰冷的墓碑。而他的记忆中,那个美丽的女子曾经是那么的温暖。他的眼前,一瞬间的恍惚。当年的爱恨,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他没有办法真正的原谅。他无法原谅这个人,将他的爱情那样地践踏在脚下,他也无法原谅,这个人再也不会爱他。而这一切,却终于在他的眼前烟消云散。   他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墓碑,和这他深爱过的女子做最后的道别。   再见,我爱过的人。   就算你并不爱我,可是在我的心中,却永远都记得那几年你所带给我的,那样幸福的时光。   墨沉舟陪着端木锦缅怀过往,直到连天色都暗了下来,她才见得端木锦抹了脸上纵横的泪水,转过身对着她强笑道,“回去吧。”   “那师伯?”墨沉舟试探道。   “回湖都天境。”端木锦淡淡地说道,又见得墨沉舟脸上微微诧异,心中叹了一声,却还是说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叫你们为我担心了。”他的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去。现在只剩下沈谦和墨沉舟了。现在他无比的庆幸,自己已然和沈谦的关系融洽了起来,只因为在这之后,他再也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遗憾了。   墨沉舟默默地应了一声是,便和端木锦一起回到了湖都天境。刚刚进入,便见得独自一人的沈谦等在那里,见得二人,便飞快地迎了上来,上上下下地将端木锦扫视了一遍,见得他除了神色萎靡,并没有其他的异样,便松了一口气,笑道,“师弟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这几个月为了支持宗门,端木锦日夜都在炼丹。那种几乎疯狂之态,便是沈谦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而如今大事落定,他便不愿再有任何事情影响到端木锦的心境。   端木锦点了点头,也觉得这几个月实在疲劳,便越过了沈谦,向着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然而却在半途便被沈谦唤住。“师弟。”   端木锦转头,便见得沈谦细细地看着自己的神色,迟疑道,“那几年,云柳可对你说过什么?”云柳的威胁,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回来之后,却是没有时间询问端木锦,然而却是担心云柳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透露给端木锦。   “说什么?”端木锦这般疑惑地问道,却使得沈谦松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微笑道,“并没有什么,只是担心她从前又伤了你的心罢了。”   “再如何,人也不在了。”端木锦却是叹了一声,便再也不看沈谦,径直离去。   而墨沉舟却是看着沈谦含笑目送端木锦远去之后,突然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竟然猛地咳嗽了几声,神色委顿了下来。而将一枚灵丹服下之后,沈谦便对着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墨沉舟安慰地一笑,“受了一点小伤,不必担心。”   墨沉舟却皱眉。   沈谦的伤势,可不像小伤。素日里俊朗的中年男子,如今的发间,竟然出现了几缕银丝。这在化神修士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只有伤到了根基方才会如此。   沈谦却在墨沉舟的目光之中淡淡地笑着,之后却是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心中叹息了一声。   他以为,他还可以支撑很久,可以让那万年的责任,在他的手中终结。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愿将这些压负在他师弟唯一的弟子的身上,因为若是有个万一,师弟还是会伤心,会恨他的。可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为了让他唯一的师弟,无忧无虑地活着。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声,说道,“和我去一个地方罢。”   ☆、171传承   大袖一卷,沈谦便将莫名的墨沉舟向着凌云宗的最深处卷去,直到墨沉舟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秘境,却是在一处她从没有来过的山谷之中,透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压抑。墨沉舟就感觉到身体之中的灵气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空荡。她骇然转头,却见得沈谦神色不动地站在秘境外,望着里面一片的死灰,之后向着墨沉舟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在自己的身边,之后手中一划,逼出几滴精血甩进了秘境之中。   墨沉舟就见得那秘境之中一阵的翻腾,之后缓缓地露出了一条小路。   沈谦也不招呼,自顾自地向着里面走去。墨沉舟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然而走上这小路上,她便感觉到四处都传来的带着死气的气息,竟然令她丹田之中的黑焰都为之一动。而不知从何而来的飘飘忽忽的呜咽之声,也在耳边轻响着。其中的悲苦之声,便是墨沉舟也觉得皱眉。   然而沈谦却是视之如常,一直默不作声地带着墨沉舟来到了一处寂静的大殿的前方,推开门对着墨沉舟说道,“进来。”   墨沉舟踏入大殿,就愕然地见到了这大殿之中,竟然四处都围满了灵位。而在她的最前方的最高处,更有十数个灵位寂静地立着。而沈谦带着墨沉舟走到那灵位之前,站在了她的一旁后淡淡地说道,“跪下。”   墨沉舟唯一迟疑,却还是默默地跪在了灵位之前。而这时,沈谦却是默然地看了眼前那只有名字的灵位许久,方才慢慢地说道,“沉舟,你知道什么是天元余孽吗?”   墨沉舟眼中一缩,便想到了数十年前围剿一个名为冰岚宗时,那一名修士脱口而出的话来,一时间竟然感觉到心中在剧烈地跳动不休,干涩地问道,“莫非我凌云宗真是当年天元宗幸存修士所创?”   沈谦却是淡淡地笑了。“这算什么天元余孽呢?当年天元宗被击溃,大多数的门人战死,然而活下来的也有不少。这万年下来,这些人的传承早就模糊了,怎么还能自称天元宗弟子?便是这凌云宗之中,能够被称为天元余孽的,也不过是我们这一脉罢了。”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回响着,“只有我们这最后的一脉,继承了天元宗最后的传承,背负着能够再次兴盛天元宗的使命。墨沉舟,你天资绝顶,连我都不知道你会走到哪一步。可是不管以后你到了什么境界,哪怕是飞升去了仙界,你也要记得自己的出身。”他微微一顿,之后方沉声道,“你的师门,从来都不是凌云宗。而是天元宗,凌云峰。”   “磕头罢!”沈谦叹了一声,“那都是凌云峰的每一代为了天元宗陨落的同门。”他指着最下方的灵位淡淡地笑着说道,“你看,那就是我的师尊,你的师祖。他当年死在了前往天元宗藏天境的路上,是我亲手给他收的尸。你要记得,待得来日我也死去,便也将灵位放在他的下方。”   墨沉舟欲言又止,却还是默默地磕了三个头,之后方说道,“那师尊……”   “你以为云柳是怎么做成罗天峰首座的呢?”沈谦苦笑道,“我竟然没有想到,她也会那么的聪明,竟然会发现我的秘密。你也要记得,这一切你师尊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眼中微微地柔和,“这样的命运,对他来说太残酷了。我只希望他快快乐乐地生活在阳光下,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只要幸福就行了。”   沈谦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好孩子,对不起了。师伯是个自私的人。”他自师尊陨落之后,就只想好好地保护住唯一的师弟。他看好了墨沉舟的资质,就一门心思地提携她,只为了等到有一日她的羽翼长成,可谓越过端木锦,接过他手中的这一切,在他也陨落之后,继续保护端木锦。   墨沉舟摇头,沉声答道,“不管是凌云宗,还是天元宗,师伯,既然是我的师门,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走下去。”这样的事情太过震撼,可是对于墨沉舟来说,一瞬间的震动之后,却还是愿意背负这一切。   就如同沈谦所说,与其将这一切,都压在她所爱着的人们的身上,还不如让她自己抗下这一切,慢慢地走下去。   “好孩子。”沈谦拍了拍墨沉舟的肩膀,这才继续说道,“我们这几代人,这万年来都在寻找一个地方,就是藏天境。”他微微一叹,“你以为当年小无相域是怎么被发现的呢?就是在寻找藏天境的通路的时候发现的。藏天境是天元宗修士最后的坚守之处,里面有我天元宗全部的传承和资源。只要开启了藏天境,天元宗就可以再次传承下去。可是当年仙人围剿藏天境,藏天境因此被击入了时空乱流。时空乱流太危险了,我的师尊就是陨落在那里。”   “莫非您……”墨沉舟惊声道。   “这几年藏天境的通路终于被我找到了。”沈谦却是笑笑,“可是通道太危险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里面。这般急迫地带你来此,也不过是因防万一,至少不能让天元宗的传承在我的手中断了。”说罢便将墨沉舟的手腕切开,逼出了她的大团的精血向着那最上方的灵位一甩,就见得那灵位之上闪过了一道灵光,之后方说道,“你的血被祖师们记下来了。若是之后还想要来,就像我方才那样做便可以。”   墨沉舟低声应了一声,然而心中却突然一冷。   她想到了即墨青蘅。   如果之前,即墨青蘅不过是帮助自己的人,可是回想起那天元宗几处遗址的情况,她却想起,即墨青蘅就是那断绝了天元宗之人的罪魁祸首。那么她们之间,岂不是又成了仇敌?   想到这里,她就迟疑道,“师伯,若是以后,我们再遇上那曾经使我天元宗落得如此境地的那几名仙人,又该如何?”   “那便杀!”沈谦斩钉截铁地说道,“天元宗上下多少的修士,这是血仇!就算之后天元宗之事与那几人无关,可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天元宗怎么会元气大伤,之后被逼得隐姓埋名?!”   墨沉舟心中一叹,却还是忍下了即墨青蘅之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墨青蘅帮了她,她会全力报答。可是之后,天元宗的万年的仇恨,她也会和即墨青蘅一并清算。可是在这之前,她不会将即墨青蘅之事告诉给沈谦,这却是自己最后的坚持了。   沈谦见她这般,便满意地微微笑了起来。之后方说道,“过几日,你回一趟沈家。”他见墨沉舟抬头看他,柔声道,“沈家当年,也是天元宗的门人,虽然不过是个外门弟子,不过在逃离的时候,得到了一副战甲,防御惊人。你也留有那沈家的血脉,应当会很容易便取得那战甲。我打算带你前往藏天境,之前至少要准备万全。”   墨沉舟从不知道,沈氏竟然还有这般来历,然而看沈氏行事,却不似清楚这些事的样子,迟疑了片刻,便还是点头。   直到这时,沈谦方扶着她起身。之后便携着她一同回到了湖都天境之中。刚刚回到湖都天境,墨沉舟就见得两道身影等在沈谦的洞府之前,一人默默而立,而另一人却是飞快地在原地绕着圈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及见到了沈谦,便眼中一亮迎了上来,大笑道,“你去了哪里,可叫我们好等!”却是孙长空与秦臻。   墨沉舟见到了秦臻眼中就是一亮。自秦臻结婴之后,得之墨沉舟在常州已然有周婉相伴,便带着靖元宗之人前往对阵簌玉阁的前线。这数月以来,簌玉阁会认输得这么快,据说还是因为秦臻连斩了簌玉阁的三名元婴修士,使得整个簌玉阁一提到秦臻之名就不寒而栗,这才会如此。   而墨沉舟却是打量了秦臻一遍,见得他双目有神,显然根基还算稳固,便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之后责备道,“师兄为何这般急切结婴?!”   秦臻抿了抿嘴,却是对墨沉舟的责备不置一词,只是上前对着墨沉舟伸出了手。后者在他的目光之中无奈地搭上了他的手,之后将灵力注入他的身体之中一圈,感受了一下他此时毫无晦涩的灵力运转,秦臻这才轻声道,“无事。”   墨沉舟却是一叹,之后却是听得身旁的沈谦与孙长空争执了起来。这二人一向交好,虽然嘴上相互不饶,然而其实极为默契。见这二人争执,沈谦的面上还带着几分不虞,墨沉舟便奇怪起来。   却听得沈谦眉头紧锁,然而却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此事不必再提!”   孙长空的眼睛却瞪得极大,大声道,“沈谦!说这话你不觉得晚了点儿?我都被你拉下水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告诉我什么心意心领了?”然而见得墨沉舟好奇地看了过来,却是咳了一声道,“那什么,那个地方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同去为好。”   “沉舟会和我一起去。”沈谦淡淡地回道,“天元宗之事,本就同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为了藏天境已经死了多少人,看看那大殿之中的灵位就知道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友也为了这件事搭上一条命。   “你告诉她了?”孙长空嘶地吸了一口气,却见得连墨沉舟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是不将可能没命之事放在心上,不由得抹了一把脸,“沈谦,你们可真是狠呐!这么说,你们是铁了心要越过你的端木师弟了?”这样的传承,本就不符合规矩。好么,师尊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徒弟倒和师伯搭上了线。话说,那端木锦的命也太好了一点罢?!   想到这里,他便皱眉道,“便是你们二人一同去,危险也不小,莫不如……”若不是青年时代便上了沈谦的这条贼船,如今谁若是敢让孙长空去哪里送死,他非抽掉那人的大牙不可。犯得上如今这般不值钱地送上门来?   然而他正在默默地悲伤春秋,听了一阵子的秦臻却是对着墨沉舟皱眉道,“你要去有危险的地方?”见得墨沉舟默默地点头,便淡淡地说道,“我也去。”   不提墨沉舟,孙长空却是诧异地看着秦臻坚定的眼神,之后悲愤地对着沈谦说道,“沈谦!你好!我们师徒,是折在你们这一脉的手里了!”   ☆、172苍仙   墨沉舟这一次,终于见识了一把化神修士的死缠烂打。见到了孙长空纠缠沈谦的样子,她只觉得在这之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化神修士的威仪了。   将沈谦丢在湖都天境对付孙长空,墨沉舟终于有时间和秦臻前往沈氏去取那件沈谦口中的战衣。沈谦已经将她的事情告知了贺清平。身为掌教,贺清平当然知道天元宗的旧事,却是同意了沈谦的意见。从此以后,虽然墨沉舟依旧是罗天峰首座,然而却遣其他元婴真人前往坐镇常州。得知这件事,墨沉舟当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件事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路和秦臻说着这几个月的事情,时间倒是过得飞快。待得墨沉舟与秦臻落在沈氏的聚居地前的时候,就见到以沈才山为先的沈氏族人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满眼的敬畏。   沈才山只觉得莫大的荣耀。这附近,还有哪一家族能像沈氏一般,一下子莅临了两位元婴真人呢?而其中一位,还留着沈氏一族嫡亲的血液,是真正可以使沈氏为之骄傲之人。而他的身后,众多的沈氏子弟也敬仰地看着这位如今名传修真界的天才修士,感觉到莫大的自豪。   而一旦没有脑残作祟,墨沉舟的心情向来很好。如今见得沈氏兴旺,她也感觉到极为的高兴。与年纪相仿的族人说笑了几句,又将一枚储物戒交给沈才山作为日后可供沈氏族人修炼的材料,墨沉舟这才将自己的来意透露给沈才山,却见得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迟疑,便不耐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还真有!沈才山却是心中一苦。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拒绝自家的大靠山的要求呐,只是,“真人不知,族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副战甲,可是自从咱们的老祖宗坐化之后,这战甲的四周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型的结界,而且极为的狂暴,之前也有族人想过要将这战甲取出,然而却被那结界之中的灵力给击伤了。”   “还有这样的事?”墨沉舟就迟疑了片刻,然而看了看身旁无声的秦臻,却是咬了咬嘴唇,说道,“带我去看看。”这战甲,并不是为了她自己。即墨青蘅在莽山赠予她的雷电战甲,防御就已经足够。她总不能一次穿两件战甲罢?本来那日沈谦说到这战甲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可是听到秦臻也去,她就不能不打起这副战甲的主意。   秦臻是为了她方才要去犯险,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为他准备?   沈才山见墨沉舟坚决,便苦着脸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库房之前,却见得其中无数的材料之中,一件闪闪发光的银白色战甲正被摆在最中央的位置。四周却是灵力震荡不休,却仿佛是极为霸道一般地将其他的法宝给悉数推到了一旁,自己占据了极大的地方。之后却是在三人进入宝库之后,仿佛是知晓这三人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一般,嗖地一声窜到了半空中,之后却是灵力更加狂暴地面对着三人。   靠!这法宝成精了不成?!墨沉舟嘴角一抽,心道这是什么法宝,怎么就这么有灵性呢?而这法宝的反应,似乎沈才山极为的熟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当年他刚刚即位族长的时候,也打过这战甲的主意。却没有想到沈大族长还没走到这战甲前,就被这战甲一下子顶在了肚子上,那一股灵力冲击着他的心肝脾肺,害的他整整在床上休养了一年的时间,简直不要太彪悍。   墨沉舟揉着眉心,之后便将忧心忡忡的沈才山请了出去,之后在此间只剩下自己与秦臻二人后,对着这战甲一揖说道,“天元宗凌云峰墨沉舟,见过这位前辈。”这般有灵性,便是万年时间墨沉舟都是不信的,而方才隐晦的一阵波动,却是令墨沉舟感觉到了什么。   那战甲却是依旧是一副狂暴的样子,对墨沉舟的话毫无反应。   墨沉舟皱眉,沉声道,“前辈为何不愿与晚辈相见,莫非同为天元宗门人,竟然还这般冷漠么?”一旁的秦臻虽然不明白墨沉舟的话,然而却还是默默地听着,之后却见那战甲又是一阵的暴闪之后,突然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什么时候,沈中那个小子的后辈,竟然这么无礼了起来?!”随着这声音,便见得战甲之上,一个老者模模糊糊的虚影显露了出来,见到墨沉舟,冷冷地哼哼了两声。之后却是在空中嗅了嗅,之后哼道,“你的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墨沉舟发现自己的痕迹。   见到这老者如今不过是元神的样子,墨沉舟便心中一动,之后默默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物。正是当年在灵绝之地中得到的养魂木。她冲着那老者比了比,说道,“前辈说的可是这个?”   “养魂木?”那老者的眼睛一亮,之后便咳了一声说道,“这确实是老夫需要的东西!”之后却是微微迟疑地说道,“你是天元宗的幸存弟子?你是凌云峰的弟子?”见墨沉舟默默颔首,他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当年天元宗诸峰,如今还剩下几峰的传承呢?你如今来此作甚?”   “弟子需要这件战甲,请前辈成全。”见他自己承认了,墨沉舟灵活地将称呼一换。看着老者的样子,显然是能够控制这件战甲的。若是没有他的应允,只怕秦臻就算得到了这件战甲,也发挥不出来它的功用。因此她顿了顿,方才说道,“弟子愿意用养魂木换。”   “说的好像是我贪图你的东西似的!”老者呸了一声说道,“我老人家当年什么没见过,养魂木都是毛毛雨!白给我都不要!喂,你既然是天元宗弟子,便快来拜见老祖我吧!”见墨沉舟看着自己不动,却是哼了一声,“我名为苍仙,你可以唤我一声苍祖!”   见到这位这种姿态,墨沉舟如今经历过端木锦等人的考验,真是对这样子的情况如同清风拂面一般,只是咳了一声道,“弟子见过苍祖。”妈的,这个家伙和自家的师尊一样的讨厌!   “嗯!”苍仙做足了姿态,之后下意识地往着怀中掏去,却是突然一顿,脸上闪过尴尬,对着墨沉舟看着自己的炯炯目光干咳了一声,“那什么,老祖我的东西在大战中都遗失了,如今……”见墨沉舟眼中闪过什么,却是老脸一红地将脚下的战甲踢了踢,说道,“这家战甲姑且送你,待得老祖我哪日回了宗门,再补给你好了!”见墨沉舟不甘愿的样子,却是怒道,“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沈中在我的面前都不敢这般无礼!你是他的后裔吧?怎么竟然这么不听话?!”他心中在默默地流泪。当日沈中能带着附着他元神的战甲逃出来,已经是极为的困难了,这万载以来他不仅寂寞无比,而且还一穷二白,到了如今他的元神都要消散了,却出现了一个拥有养魂木的小家伙儿,简直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墨沉舟见得他真的急眼了,却是微微躬身道,“弟子不敢。多谢老祖。”之后却是手中一招,将战甲招到手中查验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才送到秦臻的手中。见得秦臻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这战甲收起,这才对着此时飘到了自己面前的苍仙笑道,“弟子没有什么孝敬老祖的,这点儿养魂木便是弟子的一点心意。”   “算你识趣。”苍仙却是哼哼着附在了养魂木上,之后感受到灵魂都有凝实的征兆,便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又突然嗅了嗅鼻子,迟疑道,“你的身上,怎么还有天元宗的味道?”   什么鼻子呐!墨沉舟抽嘴,之后方含糊道,“之前在某处遗迹之中得了些东西。”   “不对呀。”苍仙却是又凑到秦臻的身边嗅了嗅,皱眉道,“你们俩的身上,怎么有无相天魔的味道?天元宗重建了?还是小无相域重启了?”别以为他没有肉身就闻不出来了,他当年也是名震一界的强者呐。   墨沉舟一直以来都没有对这老者生出怀疑,却是因为这老者一直都没有擅动。这老者就算如今,元神之中也带着一股使人压抑的感觉,而且举手投足竟然引动了虚空之中的某种规则。这样的强人,便是元神也足够收拾沈氏这些人了。然而这老者却一直都与沈氏相安无事,又脱口而出沈氏老祖宗的名讳,也让她心中怀疑这是当年天元宗的哪位大能。   她如今,却是想要将这苍仙带回给沈谦。沈谦专研天元宗之事万年,却是应该能知晓这人的来历。   想到这里,又听得苍仙一口叫出了小无相域,墨沉舟便对着苍仙笑了笑,和声道,“您好厉害的鼻子!弟子二人,之前确实去过小无相域。”   “特别是你!”听了她的这话,苍仙越发的得意了起来,窜到墨沉舟的面前指指点点地说道,“你似乎还融合过无相天魔的魂魄?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那魂魄虽然可以壮大我们修士的神魂,可是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引动心魔,变成疯子,变成,”他觑了一眼墨沉舟发青的脸色,微微咂嘴道,“变成变态!”只知道杀戮的变态!   墨沉舟默默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家伙,对着秦臻求助地看了一眼,她实在担心一个忍不住就将这个家伙揍成猪头!“弟子如今似乎没有。”   “运气好呗。”苍仙眼睛一翻,却是盘坐在虚空之中,“这些年修真界中都出了什么大事?都给老祖说来听听。若是老祖高兴,没准告诉你个秘境什么的,让你发笔小财。”   墨沉舟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忍着心中的冲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如今的情势,之后却听得苍仙突然皱眉道,“沐阳宗?”   “您听过?”   “屁话!”苍仙不客气地说道,“老祖我战死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沐阳宗呢!不过当时倒是有一个名为林沐阳的散修,十分的出名,想必是他创立的吧。不说了,”他不耐地挥手,“那个家伙脑子不好,最爱做什么救世主,还不一定是什么下场呢!”   可不就被举宗全灭了么。墨沉舟肚子里嘀咕着,却发现秦臻一脸的迟疑,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秦臻却是看着她,慢慢地说道,“衡仙一击,我宗苍仙、平祖战殒……”   ☆、173相认   墨沉舟的心中,突然就是一跳!   她方才就觉得苍仙此名,极为的耳熟。却没有想到,这位就是那锦帛之中所诉的那位。而苍仙也睁大了眼睛,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想到那小无相域中的一切,墨沉舟也忍不住叹息。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天元宗之事,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天元宗的坚守。将那里面的灵尸与秘境之事告知了苍仙,便见得苍仙沉默了许久,方叹道,“那些孩子,可都是我天元宗最优秀的弟子啊,到如今却成了这样,真是可惜了。”   更好的是险些弄死了她呢。墨沉舟肚子里腹诽了片刻,却还是忍住没有做声。   “若不是阿平,如今我也葬身在小无相域了。”苍仙苦笑道,“他燃烧了整个仙魂助我逃生,自己却连轮回也无望了。”当年即墨青蘅那女人一剑斩碎了小无相域,也不知她是怎么修炼的,明明他与阿平两名仙人,却被她一剑斩杀,而陨落的瞬间,阿平却是燃烧仙魂护住了他的残魂,使他顺利地逃回了宗门,然而之后宗门被破,他却是在外门弟子沈中的帮助下附在了战甲之上,跟着他一同在此地停留了下来。   自从沈中坐化,苍仙还以为这一生都要守着这战甲,直到元神消散。却没有想过,还能有机会又遇到天元宗的传承。   想到这里,他便看着墨沉舟的目光和蔼了许多,温声道,“你们要战甲做什么?”   墨沉舟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将藏天境之事告知了苍仙。得知沈谦这一脉一直都在寻找天元宗的全部传承,苍仙的眼神微微动容,然而却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你说藏天境被击入了时空乱流之中?”他闭目半晌,方急声道,“不对,那不是藏天境!”   见墨沉舟诧异,他急声道,“藏天境之事,如今只有我最是清楚!普通门人只以为那是一个简单的秘境,却不知道,那藏天境,其实是仙界的一角!又怎么会被击入时空乱流!”当年他与宗门的数名仙人,为了能使弟子的修炼更快,冒着天大的风险偷偷地开启了仙界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只是那片区域不大,而且因他们的动作,使得整个空间与仙界隔绝了开来,里面的仙灵之气极为有限,然而却还是宗门之中最为重要的地方了。当年天元宗无数的典籍功法库藏都被搬到了藏天境之中,之后众人便谨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天元宗断绝。   当年的数名仙人已然全数战死了。若不是他阴差阳错活了下来,便是沈谦这一脉葬送了无数人开启了那所谓的“藏天境”,也只会空欢喜一场罢了。   然而墨沉舟却是浑身颤抖。那么多的同门,难道就为了一个假的藏天境,就这么没了?那这么多的牺牲,又算什么?!   苍仙见到墨沉舟脸色发白,心中不忍,却是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的师伯呢?带我去见他!或许是我记错了,你们是真的找到了藏天境呢!”   墨沉舟勉强忍下了心中翻涌的气血,勉强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便轻声道,“当年之事,弟子也并不清楚。请老祖询问我的师伯。”   “当年天元宗失落的秘境太多了。”苍仙摇首道,“就算不是藏天境,可是能被你们认定,只怕也是当年天元宗的一处极大的秘境了。只可惜当年我驻守小无相域,并不清楚外界发生的事情。”说罢却是强打精神问道,“看你的样子,还去过天元宗别处?”   “天元宗的府天境也去过。”墨沉舟迟疑道,“只是……”   “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苍仙切齿道,“即墨青蘅那个女人,杀了我们多少的弟子!这笔仇,我们一定要报的!”   “血债血偿。”墨沉舟淡淡地说道,“老祖放心,待得来日,”她沉默了片刻,却还是说道,“待得来日我再见到这人,必定与此人不死不休!”   苍仙心情激动,没有听出墨沉舟话中的含义。然而秦臻却是讶然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在她说出“再”这个字的时候微微皱眉,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这才是我天元宗的弟子!”苍仙大声赞道,忽视了墨沉舟面上的沉重,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这么说,你如今的凌云宗,就是当年凌云峰的弟子所创?天道开眼,我天元宗气数未尽,还可以继续传承下去!”之后却是叹道,“你与你的师伯,也不要太执着了。天元宗只是一个名头罢了,没了也就没了。只要你们这些弟子好好的,就算已经没有天元宗,也不算什么。”他苦笑道,“当年我们,如果不是那般的固执,只怕还能给宗门留下一些生机。罢了罢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墨沉舟沉声应了一声,之后却也不再和沈氏族人接触,携着苍仙所依附的养魂木向着凌云宗而回。而这一路,苍仙却是对墨沉舟颇多指点,极为的精心。听他自己说之前已然修成了天仙,对天道的感悟却是较之修真界诸人要高了许多。有时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墨沉舟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心中对苍仙颇为感激,墨沉舟却是投桃报李,将一些稳定神魂的灵丹化开融入到苍仙的神魂之中,使得他的情况越加的好转了起来。   而等到了沈谦的湖都天境,果然沈谦还和孙长空相持不下。如今见到墨沉舟与秦臻回来,刚刚露出一个笑容来,就陡然见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自墨沉舟的手中窜了出来,双目激动地问道,“谁是天元宗的弟子?你,还是你?还是你们都是?”两个化神!这在万年之前,还不看在苍仙的眼中。万年之前,不是个大乘修士,你出门都要踮着脚尖儿走路。可是听了墨沉舟这一路的介绍,他却是知晓如今化神修士便已然是能够影响修真界的高阶修士了,如今见了这二人,只觉得天元宗的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老头儿谁呀!沈谦性情稳重,只是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去。然而孙长空却是嘴角一撇,问道,“你是谁?”   “臭小子!”苍仙吹胡子瞪眼道,“我是你祖宗!”   “你祖宗!”孙长空哪里被这么占过便宜,立刻就怒了。“老头儿!你不想活了?!不对!”靠!这老头儿已经死过一次,只剩下元神了!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沉声道,“你是谁?”   墨沉舟咳了一声,将口中嘀咕着什么“欺师灭祖”之类的话的苍仙半掩在身后,之后方对着孙长空一揖道,“长老莫怪。这位是我们宗门的一位祖师,多有冒犯了。”   孙长空看着她却是眉开眼笑。随着墨沉舟如今修为提升,不仅是秦臻,便是他也能稍稍地沾上那么一点的光。因此便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是你们的祖师,那与我的祖师也差不多。”说罢便对着苍仙一揖道,“前辈莫怪。”   苍仙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如今却是摇了摇手,之后便看向默然的沈谦,问道,“你可是沈谦?”   “是。”沈谦点头。   苍仙眼中就是一亮,“天资不错,只怕再修炼个百年,就又是一个大乘修士!”他欢欣笑道,“我是苍仙。”   墨沉舟知晓孙长空知道天元宗之事,却也不耐烦苍仙说的这样的含糊,便对着沈谦道,“师伯,这位是天元宗的苍仙苍祖。”   沈谦双目突然一睁,不可思议地看向苍仙的方向,之后又看看墨沉舟,见他们都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只觉得双目发红,“您就是苍祖?不是说您战殒在小无相域了?”   “命大,侥幸没死!”苍仙挥了挥手,之后便叹道,“这万年以来,你们辛苦了。”之后便盘旋在洞府之中,轻声道,“宗门之事,力所能及就是,本不需要你等这般辛苦。”之后便说道,“或许你还不会完全相信我,”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墨沉舟,哼了一声道,“不过天元宗的秘境之事,我大多知晓。待得来日我带你们前往几个秘境,你们也就信了。”   自己的那点儿小疑心竟然早就被发现了,墨沉舟这才对这位看似挺二的老头儿另眼相看了一下,尴尬了一下却也理直气壮地抛在了脑后。便是谁,突然从犄角旮旯窜出来对你说是你的祖师爷,再怎么言之凿凿,也不能全信不是。墨沉舟之所以这么急着将苍仙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让沈谦辨别一下,若是发现有鬼也好收拾他。   听苍仙这般一说,沈谦又恢复了方才的面无表情。一双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儿发红,这般迅速,连孙长空都在感慨这厮的演技又上了一个层次。不过又想到从前自己也是被沈谦这厮的演技所骗,上了贼船如今下不来,一时间真是悲从中来。   既然敞开了说,沈谦便先施了一礼,没准儿这位真是祖师爷呢,这才淡淡地问道,“前辈说您是苍祖,可有凭证?”   “我有个屁的凭证!”苍仙就如同在墨沉舟面前一般不客气地说道,然而却见到沈谦听了这话,右手竟然有意无意地摸向了腰间的长剑,就觉得一个寒战,心知这个家伙和嘴硬心软的墨沉舟不同,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呀,忙咳了一声飞快地说道,“那什么,有什么你就问,虽然没有凭证,然而天元宗的秘辛也不是谁都能知道的,我在宗门的时候,最喜欢听八……那什么,各种消息了,你只要问我,没有我不知道的!”救命!如今的天元宗弟子,竟然都这么彪悍了吗?   “既然如此,弟子也就不客气了。”沈谦却是微微一笑,示意墨沉舟将养魂木交给了自己,这才温声问道,“您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窝被沈谦抓在了手上,苍仙哀怨地看了一眼目光游弋的墨沉舟,这才叹气道,“是你们所称的那位平祖。我们好歹都是仙人,又还有些手段的。”   沈谦却是对他的回答不置一词,却是继续地开口,无数的问题直轰炸得墨沉舟头昏眼花,她偷眼一看,连苍仙都晕头转向了,就是这般,却还不敢不回答,还要回答得详细准确,以免被沈谦一剑给斩了。实在是不忍目睹,便向着秦臻微微示意,之后两人却是对洞府中三人不再注目,踏出了湖都天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老祖不太靠谱呀,不过落在沈师伯的手里,真的很可怜嘤嘤嘤~~   双更完毕,嘤嘤嘤祝大家节日快乐~~   ☆、174疑惑   “太惨了!”这话从同情心几乎为零的墨沉舟的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很不容易。却是可以看得出沈谦已经将苍仙逼到了什么境地。   其实她也能够看得出来,最后的时候,沈谦其实已经开始相信了。可是谁知道苍仙竟然知道那么多的“秘辛”呢,为了取信于沈谦,甚至爆出了当年天元宗一位仙人的亵裤不是白色的,而是骚包的大红色。这就不得不让沈谦更加的感兴趣起来。只不过墨沉舟却是对拍着胸脯保证是自己亲眼看过那仙人亵裤颜色的苍仙的“人品”,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话说,那么私密的东西,他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的呀!   然而墨沉舟的心中,却还是带了几分的轻松。   天元宗有祖师存世,对于沈谦和她来说是件大好事。却是可以少走许多的弯路。而且这样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仙人,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详,在各处都会带来很多的帮助。实在是让墨沉舟都有了玩笑的心思。   秦臻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眯着眼睛笑,情知她自罗天峰之变后,脑中一直紧绷着一条筋,如今见她终于能够真心的笑出来,就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墨沉舟的眼睛眯了起来,乖巧的不行。   然而却是忍不住道,“天元宗之事……”   “不用担心。”墨沉舟沉默了片刻,却微微一笑,“师兄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吧?”见秦臻微微一怔,她却是笑着说道,“我了解师兄,就如同师兄了解我。师兄想问的,是那即墨青蘅,也就是衡仙之事吧?师兄不怨我瞒着你么?”   “你不想说,我不会问。”秦臻慢慢地说道。他的心中,墨沉舟最重要。然而她不愿意透露的事情,不管多么重要,他多么想知道,他都绝对不会去追问。他相信她,隐瞒一定是有她自己的原因。若是能够说的事情,她是不会向自己隐瞒的。   见到秦臻坚定的样子,墨沉舟终于微微一笑。只觉得这个朋友真是交得值了。思量了片刻方说道,“这话我不能对师伯说,师伯知道,只怕要立刻就去找那即墨青蘅报仇。她的身边,可还跟着一名大乘呢!”沈谦虽然实力不弱,蛮祖也不是白给的,而自家百幽狱中的那些高阶修士,墨沉舟却是能够看得出来,对参合修真界的恩怨如今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她还记得即墨青蘅所说,要重塑天梯之事,这件大事不仅牵连到了天元宗,便是如今的修真界都能得益。她墨沉舟虽然没有做什么救世主的想法,然而却也不能看着此界的修士就这样挣扎着不能飞升。至于之后,待得她报了即墨青蘅的恩情,自会与她清算天元宗的血债。   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秦臻说了一遍,墨沉舟却是有些凝重地说道,“而且之所以不告诉师伯,还是因为那即墨青蘅口中的罗仙!当年能够背叛即墨青蘅,又被修真界镇压,只怕那罗仙不是好人!如今又被那沐阳宗放了出来,我如今只担心即墨青蘅一个没坚持住不小心死了。到了那时没有了忌惮之人,也不知那罗仙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听她这般说,秦臻便也默默地点头,之后轻声道,“我陪着你。”   “师兄已经做得太多了。”墨沉舟合目说道,“为什么强行结婴?!难道我墨沉舟就那么弱?!师兄这样,更让我担心!”每次一回想,都让她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秦臻却是沉默了下来,不吭声了。   见他这般的沉默抵抗,墨沉舟便低声道,“最起码,也要先告诉我一声。”真是让人不省心,虽然她心里很感动,但是也受不了总这么干的。   见她这么说,秦臻的眼睛就亮了。之后又摸了摸墨沉舟的头发。   墨沉舟心中叹了一声,方才向着四周看着问道,“冰凰火凤呢?”   好么,自从火凤大人送了一趟灵丹,这么久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就是到了如今,竟然还影子都不见,当她这个主人是死的不是?墨沉舟气哼哼地想着,便对着秦臻说道,“还是我太惯着这小东西了,这一回非让它长长记性不可!”   这么一说的时候,墨沉舟却听得几声清鸣,之后便见得自远方两道灵光飞驰而来,待到了二人的眼前,墨沉舟便觉得肩头一沉,却是一肩一个地站住了一只灵禽。墨沉舟往左看看那只红色的,又往右看看那只冰蓝色的,嘴角一抽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造反呐?”这两个如今体型已经不小了,就算她如今体质不错,可也不能这么用不是?   火凤却是得意地又在墨沉舟的肩头蹦跳了两下,之后对秦臻打了一个招呼,这才对着墨沉舟炫耀了一□上的火羽和已经很有些优美的身形,之后对着墨沉舟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墨沉舟哪里会让这个如今连主人都要忘记了的家伙得意,便冷声道,“你死哪里去了?”   火凤一僵,之后一双小眼四处乱看,就是不敢和墨沉舟凶狠的视线对上。而冰凰见此,便怯怯地唤了一声,之后将头在墨沉舟的面颊边轻轻地蹭着,试图叫墨沉舟不要这般生气。而果然,因为它向来乖巧,墨沉舟的目光便柔软了起来,之后便弹了火凤的脑袋一记,哼道,“冰凰这么乖,一定是你的问题。”见火凤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嗤笑了一声道,“说罢,干什么去了?你的这身羽毛不错,长出来也不容易。可别让我有机会给它拔了!”   火凤浑身一哆嗦,之后便讨好地蹭了蹭墨沉舟,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而通过神识,墨沉舟倒是听明白了几分,如今皱眉道,“你说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带你们去了一处全是草药的秘境?”说到这里,她就怒道,“你都不认识人家,就敢和他走?要吃不要命了你!莫非素日里我短了你的吃食不成?”吃吃吃!总有一天这个吃货要死在这个上面!然而又见到两只如今修为大进,如今已然向成熟的凤凰形态转变,她便默默地回想着自己所认识的穿白衣之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底有哪一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两只凤凰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进阶。   而若是没有关联之人,谁会这么闲,将这偌大的好处送到她的手上呢?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对着低头挨训的火凤责备道,“还带着冰凰一起!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么干,你就死定了!”   火凤见她不予深究,忙使劲儿点点头,之后又是一阵讨好,只看得秦臻在一旁也露出了笑意。而这其中,墨沉舟却是开始详细地询问起那人的信息。然而火凤却是也有些迷糊,还是冰凰回想起,那人似乎一开始并未主意到它们,然而却是在见到它们的羽毛的颜色之后便脱口而出“冰凰火凤”,之后竟然极为轻松地将两只摄在手中,又说了一声“彩羽的真血”,便带着它们来到了一处秘境之中,出人意料的却是里面全是凤凰喜爱的灵草,而最其中,还有数株带有仙气的灵草。这人却不吝啬,将这几株灵草全都喂给了它们,之后却是将两只困在了秘境之中进阶,自己又消失不见。   直到如今两只进阶成功,这才脱困而出。   而火凤却是眼睛一转,之后邀功地叽叽喳喳了片刻,听得墨沉舟嘴角抽搐。却原来这个家伙在离开前,仗着自己如今能够开启一个**的空间,竟然将那秘境之中的所有灵草都席卷一空。而见火凤这般得意,墨沉舟就忍不住抚额。心道日后若是想要帮助谁,可一定要小心。不然或许被帮助的那位不仅不会感恩戴德,相反的,还会将你的家底席卷一空!低头看了一眼冰凰那依旧清澈的眼睛,墨沉舟真觉得冰凰真是意志坚定。就跟这么一个货色朝夕相处,竟然没有被带歪,还是这么的纯良可人。   就在她这么欣慰地想着的时候,冰凰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一直以来它都很喜欢身旁这人,因此见她还用这种疼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羞涩地动了动,想着自己也要回报这人一二,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自自己的空间之中,竟然瞬间叼出了几株灵草来,献宝似地送到了墨沉舟的手上。   刚刚夸了它,竟然就让墨沉舟见到了它搜刮之物,墨沉舟却是抽了抽嘴角,见得冰凰就算是如今,竟然目光还是那样的清澈,再看了一眼晓得她的心思,此时幸灾乐祸地咿呀咿呀地叫着的火凤,却是再也无话可说。而那冰凰却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墨沉舟见了它的小模样,只得强笑道,“这灵草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吃罢。”之后却是在冰凰飞回到秦臻肩上的时候,恶狠狠地捅了火凤几下,怒道,“你积点德罢!”看看冰凰都让你祸害成什么样子!   火凤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哼哼唧唧地往着她的面颊拱去,这般依恋的样子,却是让墨沉舟再也说不出什么怎么的话来,却只能叹了一声,将它抱在了怀里。   却不见火凤的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然而却是在墨沉舟开始抚摸它的背羽时,轻轻地鸣叫了一声,向着她的怀中拱去。   而此时,墨沉舟就听得沈谦的洞府之中,突然传出几声巨响,之后便见得面色发白的沈谦自洞府中走出,满面的伤痛。墨沉舟的心中一沉。她对天元宗其实并没有什么归宿感,可是沈谦却不同。他自幼便被灌输着天元宗的一切,而如今竟然得知,一直心心念念,甚至连师尊都为之陨落,能够得到天元宗传承之地竟然是错的,以前的一切牺牲全都白费了,这么大的冲击力,沈谦竟然还能这么镇定,心理素质已然算是很强大了。   而沈谦见到墨沉舟正在看着自己,目光担忧,却是勉强地笑了一声,之后淡淡地问道,“你知道了了?”见墨沉舟沉默地点头,却是轻笑了一声,现出几分苍老,“全都错了,沉舟!藏天境你不用去了。苍祖已然答应要与我同去,既然如此,我便去亲眼见一下,也好死心。”   他这般情状,墨沉舟欲言又止,只觉得满腹的安慰,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175 讨好   沈谦说到做到,这一次却是带着苍仙与孙长空一同前往那他一直认定了的“藏天境”。此行有熟知情况的苍仙同行,墨沉舟并不担心。然而却还是为了沈谦的心境感到忧虑。   端木锦在找了沈谦一圈未果之后,一双老眼便死死地盯住了墨沉舟。在他看来,这两人一向喜欢在他的身后嘀嘀咕咕的,分外的神秘,就让他觉得这两个家伙一定是在瞒着他做着什么事情。墨沉舟实在是被他看得浑身发麻,又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好命的不行,这样的惬意实在是让人看了碍眼。为了防止面对这个家伙久了,再发生什么“弑师血案”来,墨沉舟只能带着秦臻搬出了湖都天境,回到了昭云峰。   然而昭云峰之上,却还是令她更加的抓狂。   严卿如今,真是威风无比。谁不知道这位由平阳峰首座太叔佐悉心调/教出来的阵道天才呢?如今又受贺清平青眼,锦绣前程就在眼前。不要以为修士就是清心寡欲了,都还没修成仙呢!就是修成了仙,看看即墨青蘅,看看罗仙就知道了,也不太平呐!这几日严卿的门庭前无数的修士前来拜会讨好,都想巴结一下这位新晋的高阶修士。更有那不少的女弟子也一副仰慕的模样,若不是严卿在这方面一向靠谱,不管是谁都一副不加辞色的冷漠模样,墨沉舟都想替他给那些女修们一飞剑!   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么!还敢往前凑!   然而这些女弟子败退了,墨沉舟却又见得严卿那厮喜笑颜开地牵起了自家妹妹的小手。这几日她真是待得天旋地转,简直想要先去死一死。再见得自家那傻妹妹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墨沉舟满腹辛酸泪吐不出来,真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一天,墨沉舟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扑在榻上,默默地诅咒着如今志得意满的严卿,只觉得这个家伙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就算是前些日子他为了自己上了前线,到了如今,那些感动却全都化成了诅咒,只恨不得扎他小人儿的那种!   而秦臻就坐在墨沉舟的身旁,任凭身旁的火凤冰凰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拱来拱去,只是摸着墨沉舟的头发作为安慰。   就是这样,也安慰不了墨沉舟如今受伤的心呐!正萎靡之时,她便听得房外传来“沉舟,沉舟”的大叫声。紧接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便传了进来。墨沉舟不耐地抬头看去,便见得那房外一人冲了进来,见得秦臻,嘴角一抽,之后便大叫道,“沉舟!”   “叫魂呐你!”她正悲切妹妹被人拐走,杜晨这厮竟然还这么风风火火,墨沉舟锤床道,“有什么事?说!”   这个家伙又吃错药了?!杜晨偏头一想,之后便急切地上前想要拉墨沉舟的衣袖,“快,周姑娘来了,我们快去迎接!”还未说完,手却被阻在一旁,他一怔,见得秦臻正淡漠地看着他,正要发怒,然而却又想到这位仁兄强行结婴之事。对自己都这么狠,估计对旁人也不是善茬,又听闻这个家伙也宰过几名元婴,心中一寒,脸色就是一变,点头哈腰地举高了手,示意自己不会占墨沉舟的便宜。   秦臻见此,这才收回了目光。墨沉舟在榻上见了这家伙如今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鄙视道,“你可真会看人下菜碟儿!”   杜晨全当这是赞美。作为一个优秀的纨绔,在欺负人的时候当然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哪个能欺负,哪个碰掉一根寒毛儿都不行。而这样血一般的教训,还是在他当年眼神不好落到了墨沉舟的手上之后才领会了的。作为一代纨绔,他当然不会触元婴修士的霉头。   下意识地越过了墨沉舟的话,杜晨却是急的跺脚,“你怎么还这么磨磨蹭蹭的!周姑娘在山门口等着呢!”   “废话,我当然知道!”周婉和她的关系比杜晨亲近多了,这样的消息她当然早就知道了,墨沉舟不客气地说道,“不是你,我如今早就准备走了!”   这么反咬一口,只恨的杜晨心里磨牙,之后又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是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心中暗道了一声狗男女,他只觉得墨沉舟真是太过分了!自己风流快活,却还忘了他杜小爷还在嗷嗷待哺的不是?!若是这一次他老婆跑了,他一定要拆散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不可!   “那就走吧。”秦臻的目光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杜晨却是默默地吞下了苦水,挤出了讨好的笑容来说道。   “让路!”墨沉舟踹了这个心怀叵测的家伙一脚,却是脚下一闪,化成了一道流光向着山门的方向而去。   墨沉舟!你仗着修为比我高欺负人!元婴修士的遁速,杜大爷拍马也追不上呐。此时却是一边追赶着前方的两道流光,一边泪流满面。待得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终于在最后追上了墨沉舟,杜晨却也见得山门正在眼前。然而眼前的一切却使得他眼前一黑,险些自半空掉下来。   但见得山门此时围满了男弟子,正在对着一名美丽温婉的女修献着殷勤。邀请吃顿饭的,请求一同去逛逛山门的,还有想要上前扶这柔和的女修一把,担心她不小心被绊倒的,一时间为了能先和这位神态温柔的女修说句话,这些男弟子却是互相怒视了起来。   心知这是因为大战之后,宗门的女修少了大半,另一半也不那么温柔了起来的缘故,然而墨沉舟却还是觉得极为的好笑。这些弟子连周婉是什么人都还没打听清楚,就敢这么往前上,真是色胆包天。又想到之前却是也有这么一个家伙,也是这般,便是到了如今,也是要色不要命的样子,墨沉舟便偏头向着杜晨的方向看去。可是就是这么一看,饶是墨沉舟都打了个寒战。   此时杜晨已然落在了地面上,对着那将周婉围了一圈的弟子们露出了一副又狰狞又扭曲的样子,却是先将这些家伙的容貌记在了心中,等着日后周婉不在的时候再收拾这些和自己抢老婆的家伙。然而此时,却又不想在周婉面前落下一个不好的形象,杜大少却是眼珠子一转,之后却是声音突然一变,变成了另一人的声音大声道,“大家快跑!那是罗刹仙!”   这一声震耳的大呼,竟使得山门前陡然一静,方才献殷勤的众人却是脸色大变,之后两股颤颤地看着眼前一脸温和笑意的美貌女子,却有一名男弟子吞了一口口水,哆嗦着问道,“敢问道友是?”   周婉却是眼含笑意地向着杜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杜晨却是见机得快,瞬间便蹲在了地上。周婉没见到人,却是微微笑道,“罗刹仙周婉,见过诸位道友。”   四周一片的寂静,连片叶子落地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位罗刹仙之前的名声并不显赫,可是就在在常州,这位出现开始,一把丹毒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的修士。待得最后,诸宗修士简直就是望风而逃,其名就算比不上凌云宗的修罗沉舟,可是其实也是差的不远了。想到这位传闻之中全身带毒,而且看谁不顺眼就是一把丹毒上去,诸人真是觉得自己是在刀尖儿上走了一把。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几乎是瞬间,这一群人便做鸟兽散,逃得无影无踪。   而这时,发了坏水儿的杜小爷方施施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谄笑着向着周婉迎去。“周姑娘,你可来了!我真是望眼欲穿呐!一路上没人找你麻烦吧?累不累?渴不渴?我来扶你吧?什么?不太舒服?周姑娘!来了凌云宗,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杜家有最好的炼丹师,最好的灵丹!给你看看?休息?大房子备好了!对面就是云海,我和你说呀,那景色……”   墨沉舟算是长了见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杜晨这个家伙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能量。此时真是目瞪口呆。而不仅是她,便是连周婉都有些怔住了。如今却是看着眼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的杜晨,真是不知道是该给他一把丹毒,还是求天上的墨沉舟给他一剑。   然而周婉的心中,却还带了一种奇妙的情绪,看着这人在自己的面前,明知道自己是怎样满手血腥的人,却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就有一种莫名的触动。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个纨绔的青年的眼神,虽然知晓方才是他在发坏,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墨沉舟却是觉得够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看着周婉如今对着杜晨容忍地一笑,却是也落了下来,温声道,“不然我送你去……”她瞪了杜晨一眼,“那个大房子去休息?”   “不用先去拜会掌教真人么?”贺清平对她的保护,周婉自然记在心中,因此心中极为的感激,轻声问道。   “不用,掌教真人已经把你的事情交待给我全权负责了。”墨沉舟微微一笑,“且安心在此修炼。凌云宗也不是都是那样的家伙的,平日里你也不用担心被人纠缠!”说到纠缠的时候,她却是横了杜晨一眼。   而杜晨却是偏过了头去,将她的目光忽视了个彻底。心道你们给我等着!待得小爷先将老婆骗到了手,到时候再用真面目对你们开火!想到这里,他却是赔笑道,“墨师妹说的极是!”他一拍胸脯大声道,“周姑娘,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打搅你的清修!”   周婉好笑地看着这个预备监守自盗的家伙,却是含笑点点头,算是谢过了杜晨的“帮助”,之后便不再看他,对着墨沉舟说道,“师尊如今出门游历了,得知掌教愿意照拂我,也十分的感激,命我带话给掌教,他日若是有事,尽可以与她开口。炼丹她虽然一般,然而杀人什么的,她还是在行的。”   贺清平会高兴的!墨沉舟腹诽着,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呐,整日家喊打喊杀的,就不能给人点儿太平日子过不成?然而却是强笑道,“真人的‘美意’,我一定会传达给掌教真人的。”   而见得周婉面上露出了几分的疲色,杜晨却是不耐烦地将墨沉舟往着一旁一推,之后却是殷勤地引着忧虑地看着墨沉舟的周婉离开。   而墨沉舟,却是看着那色胆包天的杜晨,咬牙切齿!   ☆、176、妖踪   “杜晨这厮,总有一天我要宰了他!”天空之中两道流光闪过,而其中的一道,却是愤恨地说道。   墨沉舟真是没有想到,往日里怕她怕得要死的杜晨,如今竟是色迷心窍了,却是对墨沉舟每日冰冷的目光视而不见的样子,整日地围着周婉打转。都说烈女怕缠郎,此话果然不假。虽然周婉如今对杜晨还是淡淡的,然而却仿佛适应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多了一个鞍前马后的人一般,不再如同从前一般地排斥。   如今整个凌云宗仿佛是春天来了一般,实在是让墨沉舟呆不下去。正好却是想起了当日离开灵绝之地之时,良给自己的托付,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墨沉舟老脸一红,便邀了秦臻一同前往,却是当做散散心。   那修士的家族并不难找,却是在凌云宗所辖的一座小城之中。城池不大,里面虽然也有几个修真世家,然而却也都规模不大,只是大概是因为城小的关系,竟也十分的太平,少有争斗。而墨沉舟与秦臻走在这条路上,一路看看停停,也是颇为的惬意。   正在挑选一些此地的独特之物,墨沉舟却是手下一顿,之后却是自一个小小的摊位前,皱着眉拣出了一枚三阶的妖丹来,之后微微地感受到其中的独特的灵力波动,便对着正一脸紧张,显然是担心她抢了自己的物品逃跑的摊主问道,“这个怎么卖?”   “这妖丹很新鲜的!”那摊主连忙说道,“十块中品灵石就卖!”   墨沉舟也不还价,便将十枚灵石扔给了那摊主,这才在那摊主眉开眼笑之时又开口问道,“这妖丹哪儿来的?还有吗?”   “您还想要?”那摊主却是极为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是有人换给我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突然一合掌叫道,“不过每过几日,他都会前来和我们换些东西,二位若是还想要这妖丹,便也等几日如何?”   墨沉舟却是又扔给了这摊主几枚灵石,之后问道,“若是到时你通知我二人,之后我还有好处给你。”之后却是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人喜欢换什么?”   “嘿!您真问到点子上了!”那摊主抱着灵石笑得开怀,又小心地将墨沉舟紧接着扔给他的传讯玉简收了起来,这才四处望了望,小声道,“其实那人也着实古怪的紧,灵草妖丹什么都有,却偏偏只和我们换妖兽的尸体,没有妖丹的也行。多少都要。也不知道有什么蹊跷!”而且那么多的妖兽尸体,那人竟然还隔上几天便来此一回,也不知道那么多的妖尸都去了哪里。如今这小城之中,大多数修士都去狩猎妖兽去了,反正那人低阶妖兽也要,也算是如今城中修士的一条发财之路。   “原来如此。”墨沉舟却是冷笑了一声,再次叮嘱那摊主无比要在那人来时将那玉简捏碎通知与她,之后便沉着脸和秦臻向着城中一处走去。   秦臻却是看着墨沉舟如今阴晴不定的脸,轻声问道,“怎么?”   墨沉舟一把将手中的妖丹捏得粉碎,之后沉声道,“似乎是百幽狱中的‘故人’呢。”那妖丹之中带着百幽狱特有的气息,在百幽狱中和那些妖修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墨沉舟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而自百幽狱中逃脱的妖修,据墨沉舟所知,除了那如今身在东海的妖祖和被自己击杀了的玄蛇,就只剩那引诱了宋灵打开了封印的苍行二妖了。想到之后宋灵的悲惨之景,饶是墨沉舟与她的交往并不多,却还是气愤无比,更对那辜负了宋灵一片痴心的苍行极度的厌恶。   “要不要通知百幽狱?”秦臻看着墨沉舟冰冷的脸轻声问道。   “不需要。”是否是苍行,都还只是墨沉舟的猜测。而且不过是两个元婴境的妖修,她和秦臻二人联手还收拾不了?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不愿多生事端。轻声道,“两个化形妖修而已。而且实力我试过,不过是一般。若不是妖修狡诈,骗了当时族中的一名**开了封印,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地跑了。”说完却微微地眯着眼疑惑道,“可若是这二人,却为何躲在这小城之中,还这么风平浪静?妖兽尸体,这是要做什么?”   “到时便知。”秦臻安抚道。   墨沉舟冷哼了一声点点头,之后便向着那修士所在的家族的方向而去。然而入目的,却是一片的火红,仿佛是有人刚刚的新婚。守在门口的两名练气期修士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疲劳过度的样子。见得墨沉舟与秦臻联袂而来,先是因二人的风姿一怔,之后却是不敢怠慢,赔笑着上前问道,“二位前辈所为何来?”   “这里是温家么?”那名陨落的修士却是姓温,墨沉舟便开口问道。   “温?”那两名修士先是一怔,其中一人笑道,“前辈认错了,我们这里姓丁。”墨沉舟皱眉,然而却见得另一人有些迟疑,便指着他说道,“你说!”   “回前辈的话,”这人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我这兄弟来的晚不太清楚。”他一拨拉身旁的修士,小声道,“你忘了?住在偏院的那位,可不就姓温吗?”之后方对着墨沉舟说道,“咱们这里从前倒是姓温的。不过二十年前,咱们家的那位姑爷却是将此处换成了自己的丁姓。”   “那姓温的呢?”墨沉舟追问道。   “早就都没了。”那人好不容易能和一看就是高阶修士之人搭上话,却是知无不言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憧憬感说,“听说那位家主几十年前音信全无,估计是陨落在外面了。那些温氏族人本来就不多,这几年却是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从前那位温家的大小姐,如今却也被咱们现在的家主厌弃,给挪到偏院去了。”这人又指着身后的火红说道,“您看看,咱们的家主如今新娶了一位夫人,听说才二十五便是练气八层的修为了,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谁还记得什么姓温的呐。”   对这些唧唧歪歪的破事,墨沉舟却是没有任何兴趣。她和那位姓温的修士又没有交情,如今只不过是因为交换而来这里送点东西。因此却也不进这什么姓丁的院子了,只是向那修士问清了偏院的方向便向着偏远而去。却是预备着将那储物戒扔给那位温大小姐便返回城中蹲守苍行。   对她来说,悲悲惨惨的被一个男人抛弃,还被收走了家业什么的,简直和玩笑一样!若是有人敢这样对她,一剑斩了方是正道!就算不是那人的对手,大不了同归于尽!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负心人琵琶别抱,逍遥快活?真是鬼迷心窍了!就算实力不济被甩了,不过在墨沉舟看来,得了她送回的储物戒,不愿报仇的话带着这笔财富自己过逍遥日子也是不错。若是还相信什么爱情,再找一个丈夫就好了。这年头,缺什么都不缺男修呐!   感觉这人不对自己的胃口,墨沉舟也只是想要早点完成任务也就完了。却没有想到,刚刚踏入了这一处偏院,墨沉舟就见得四下无比的萧条,里面的山石破损,池塘干枯,除了一名枯坐的池塘边的女修之外连个鬼影子都不见。这般凄凄惨惨戚戚的情形,真是叫墨沉舟嘴角抽搐。   之后却是还未等墨沉舟说话,那女修已经转过了头来,见到站在院中的墨沉舟与秦臻,眼中瞬间就是一亮,之后却是挣扎着起身,惊喜莫名地向着二人的方向扑来,急切地说道,“是不是相公来接我了?”不妄她这般痴心的等候,她就知道,她的相公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什么跟什么呐这是?!墨沉舟不耐地说道,“不是!”   “那你是谁?!”那女修突然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之后突然眼中带着几分嫉恨地说,“莫非你就是勾引相公的那个女人?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别做梦了!我告诉你,我相公对你只是玩玩罢了!他只爱我一个的!”说罢却是猛地向着墨沉舟扑了过来,一双手抓向墨沉舟的脸,“你这妖精!别想迷惑我相公!”   堂堂元婴修士,若是被个练气期女修挠结实了,她墨沉舟一世的英明还要不要?!见这女人这般疯癫,墨沉舟懒得和她争辩,一个耳光将她抽飞,之后将那枚良交给她的储物戒扔到了这女修的身上,冷道,“少在我的面前发疯!这是一个名叫温邦的人托我带给姓温的人的储物戒,如今就你一人姓温,给了你就完了,日后可别说我不讲信用!”   说完便心中骂咧了一声,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送个东西也能遇上疯子,却是不看那萎顿于地的女修转身便走。   然而那女修,却是在嘴中喃喃了两声“温邦”,之后却是突然几声道,“温邦是我爹!我爹呢?怎么不是他回来了?”   “你爹死了!”墨沉舟冷道。   “那你呢?”那女修听得父亲亡故,眼中一红,然而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声道,“我爹的东西,为什么在你的手上?”她翻看了一遍里面的储物戒,疑声道,“这里的东西是全部么?你是不是偷拿了?”   卧槽!这么讨厌的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道毁灭的?墨沉舟目中就是一冷,之后却又是一晒,只觉得和个练气修士纠缠这些真是无聊,便不耐道,“就你这点儿破东西,谁还稀罕不成?老实告诉你,若不是你爹用东西交换,请求有人将这点儿破烂给你送回来,扔到地上都没人捡!”这倒是有些违心了。那修士留下的储物戒中,正经有不少的灵石什么的,若是没有这个讨厌的女人在这碍眼,墨真人还是会纡尊降贵地弯一次腰的。   而这女修却是眼中赤红地看着墨沉舟,到好似墨沉舟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然而却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道,“你认识我爹?既然如此,你去帮我做件事!”   我该你的!   墨沉舟却是懒得和她纠缠,冷笑了一声便向着脚下一顿就要离开。   真是无知者无畏!这修真界之中,如今谁敢和修罗沉舟这么说话?!   而那女修见得墨沉舟不理她,眼中露出一分狠色,突然道,“我爹是用什么和你交换的?!是不是这个?”   她猛地在脖子前一拽,拽出了一个东西。   墨沉舟不经意地向着那看去,却脚下猛地一顿。   她的眼前,一把青铜色的钥匙正在烁烁生辉。 ——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下副本的节奏喵~~此副本大概有美男(?)出没咩哈哈~   ☆、177、奇宝   “这姑娘不知道什么叫财不露白?!”墨沉舟瞬间便被这姑娘的“豪爽”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地向身旁的秦臻求证道。“莫非咱们看错了?这位是个化神?”不然会这么轻易地将重宝拿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看?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这女人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呀?!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杀人夺宝?不过是个小小的练气,竟然口气狂到支使两个明显是高阶修士的前辈?   还未等秦臻回话,墨沉舟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她向来对女修优容颇多优容。当年的戚然,若不是再三挑衅,她也不会给她种下千丝萝。还有那沈吹雪,若不是对自己一再相逼,甚至后来竟然有贱人妄图勾引自己的父亲,她也不会痛下杀手。而其后这些年她所遇上的女修,晓月活泼,周婉温婉,几乎使她有些忘记了,这修真界中,更多的是这种能耐不大,却极喜欢将自己当一回事儿的女人。就算随着修为与心境的增长,墨沉舟几乎很长时间都不愿因这种原因动怒,然而这女人一再聒噪,她真是已经忍够了。   话说,若不是因为良说过这人的父亲还算心性不错,自己又确实自那人的手中得到了重宝,这种货色,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墨沉舟就非得叫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做“人话”!   而那钥匙却在墨沉舟阴晴不定的脸色中,一个劲儿地在她的面前摇晃着,只晃得她心中摇摆不定。   要不要抢了她呢?   墨真人此时真是犹豫。   在这钥匙方一出现之时,墨沉舟明显就感觉到手上的储物戒中传来一阵急切的灵力波动,显得极为的迫切。更有此时,就算那钥匙离自己还远,然而随着耳边自那储物戒中传来的潮汐之声,墨沉舟的耳中,竟然又响起了一阵阵的大风之声,两音相合,竟使得墨沉舟的心境一阵的平和,神魂竟然更加的纯粹了起来。   直到这时,墨沉舟简直可以肯定,就算这两枚钥匙和什么秘境无关,然而就凭这个,也可以说是一件重宝!   而那女子,却是在墨沉舟的面上现出一抹犹豫的时候,得意地站起,指着墨沉舟傲慢地说道,“你的眼里倒是不错,知道这是好东西!既然这样,你现在就给我回府杀了那个敢勾引我相公的贱人,再叫我相公来这里接我回去!到了那个时候,这钥匙自然就是你的!”她就说,从来还没有人敢忤逆过自己的话,这红衣女子就算是高阶修士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在自己手中的好东西上乖乖听话!   虽然这女人实在是讨厌,然而墨沉舟却对那抛弃妻子的男人更加的厌恶。当年娶这女人的时候,只怕她是个什么心性他早就知道。既然那个时候能够忍受,不管是不是因为这女人的家族势大,也没有在妻子落魄了之后便翻脸无情的道理!   可是这和墨沉舟有什么关系呢?被甩的又不是和她有关的人!与其那般费事地去惩治渣男,她想要得到这钥匙,还是直接上手抢比较快吧?更何况这人的姿态实在讨厌,莫非以为就这么一点儿的东西,就能使唤一个元婴?脑子怎么长的!   无语地瞥了那得意洋洋的女人一样,墨沉舟的手一阵的痒痒,心说若不是你如今确实有些可怜,堂堂凌云宗的一峰首座,那有这么多的时间在这里纠结呢?换了一个人,墨沉舟早就三拳五脚将之打翻,抓了那钥匙就走了!   仿佛是感受到墨沉舟的纠结,默默无声地站在墨沉舟身旁的秦臻迟疑了片刻,却是举步上前,右手上一道灵光,就要向那女子的胸前抓去。他却是不管什么女子柔弱,理应关照的。秦臻的眼中,却是只有墨沉舟想要那东西,既然她犹豫,那便由他取来,这不是理所当然?   那女子就见得眼前那面容冷峻无比的青年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抓,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猛地感觉到颈前一紧,那钥匙却是在一团白光之中,向着那二人的方向而去!她自幼毫无一丝不顺地长大,就算如今落魄,道侣也不过是将她扔在此处不闻不问,哪里见过这般霸道地横夺人宝物的暴徒,一时间心中大骇,才明白眼前这二人却是与自己素日里遇见过的人完全不同,实在不是她能够在其眼前作威作福的。   就算是做这种恶事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呆在你的身边,不是嫌恶地教训,而是愿意为你付出自己的一份心思,一心为你的这种感觉真是不赖。   墨沉舟见到秦臻动作,目中便现出一丝温和。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没有阻止秦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秦臻的灵力拉着那女子的钥匙向着二人而来之时,随着那女子面色痛苦地随着钥匙向前踉跄了两步,那系着钥匙的链子上,却是突然数道碧蓝色的灵光闪过,之后但见那灵光一闪,却是立时化作了无数的碧蓝色的毫光铺天盖地地向着墨沉舟与秦臻而来。   那蓝光瞬起之时,墨沉舟便嗅到空气中传来一阵的腥甜之气。她面色一变,立时将秦臻的灵诀打断,将他向着自己的身后一扯,之后便迅速地向着半空抛出一个玉白色的小碗,小碗迎风就涨,在空中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碗状护罩将墨沉舟二人护在了其中。墨沉舟这才抬头,就见的那蓝光向着护罩倾射而来,竟然是无数的针状的法宝汇聚而成。   两厢接触的瞬间,墨沉舟便感觉到一道浩瀚的灵力冲击到了防御法宝之上,而在无数的蓝光之中,她便听得无数“咄咄”的声响,那毫不起眼的蓝光,竟然将她的防御击得一阵的震荡,而随之而来的灵力,就算是墨沉舟如今已是元婴之身,竟然有可以与自己相抗的趋势。   眼见得那些蓝光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瞬间的停滞,墨沉舟却是脸色一变,手中一翻,却是现出了一枚小小的青色种子,之后也不敢耽搁,向着那防御之外猛地一抛,就见得那种子刚刚飞出防御,便瞬间伸展成一株小树的模样,其上仅有的几枚青色的叶片在墨沉舟随后而来的灵力滋养中,化成了巴掌大小,之后便向着半空中的虚空伸展而去,然而却是在墨沉舟抽搐的目光中,仿佛吸收了什么一般,瞬间化成了幽蓝之色。   墨沉舟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亏了她小心,不然险些阴沟里翻了船!她此时惊疑不定地看着不远处那女子,心中却是反复地猜想这女子的来历。不说可以与元婴修士相抗的法宝,甚至还有那连墨沉舟都忌惮的丹毒!这一切,都不可能是一个偏居小城的小家族可能拥有的。然而墨沉舟却是见得那女子也是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手中反复地翻看着那又恢复了无声无息样子的链子。   直到此时,墨沉舟方向着那小树的方向瞥去,便见得此时那叶片竟然在短短时间中化成了极致的幽蓝之色,心中一阵骇然。那小树,却是周婉的师尊专门赠与自己的宝物,名为“幽碧”。难得的可以吸收丹毒的灵宝,但凡是丹毒,不论品阶都可以为它吸收作为自己的养料。墨沉舟当时自周婉的手中得到之时并不以为意,却没有想象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而知道防御之外再无动静,墨沉舟这才心下微松,向着那女子看去,便见得她在墨沉舟惊疑的目光中突然得意地一笑,之后目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一把将那链子扯了下来,冲着墨沉舟的方向指去。之后脸色狰狞地说道,“敢抢我的东西,你们都给我去死!”这些年,她真是受够了!虽然从小长辈便不许她将这个在她看来什么用都没有的东西摘下来而使得她极为的不满,可是如今竟然被她知道自己的手中还有这样的宝贝,那么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用了!既然这样,等她解决了这两个人,就亲自去杀了那贱人,倒是相公自然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这女子这般想着,便拼命地向着链子中注入灵力,之后却是快意地看着眼前那二人戒备地看着自己,心中快意地大笑道,“我就说,我堂堂温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果然老天开眼,叫我得此宝贝,我倒是要看看,这修真界中谁敢来惹我!”之后却是看着墨沉舟就算此时皱眉却依旧美艳无比的面容时闪过嫉妒之色,恶狠狠地对着墨沉舟说道,“这修真界,就是因为有了你这种到处招蜂引蝶的贱人才这么不太平!你倒是好本事,勾搭了这么一个漂亮男人!待得一会儿本小姐将你杀了,便将你的脸皮揭下来,看看还有没有人再喜欢你!”反正这样的事情,当年父亲在时她也没少做,却是熟悉非常。而这时,她的心中却是又回想起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活生生地撸下那些侍女的脸皮的时候那些侍女的惨叫,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熟悉的激动。   然而墨沉舟却是大怒!   她心性本就暴戾,方才一阵犹豫,如今却也未将这女子如何,不过是看她被男子抛弃颇为可怜,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得寸进尺。莫非真以为凭着这么一件法宝就能何如?而看着这女子理所当然的表情,却是一副这样的事情没少干的样子,墨沉舟心中更添厌憎,冷笑一声,却是手中剑锋一指,挥手向着那女子的手上斩去。   那女子见得一道几乎使人窒息的剑芒向着自己而来,脸上大骇,又将那链子向着那剑光挡去,然而却是在她与墨沉舟同时惊讶无比的目光中,那链子竟然半点动静都无,竟仿佛只是一条普通的链子一般。而那女子却是突然感觉到手腕一同,之后一声惨叫,一只手却是在喷涌的血色之中被齐腕斩断。   墨沉舟冷哼一声,试探着向那连这钥匙的链子一招,这一次,却是见得那链子无比乖顺地向着自己飞来。而直到这链子落在了她的手中,墨沉舟方看着那嘶声叫着的女子冷道,“这东西,却是算作你对我与师兄不敬的赔罪之物。”之后将一瓶丹药抛给那女子,淡淡地说道,“这里面的灵丹,足够你回复手上的伤势。你爹留给你的东西不少,你却也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这东西是重宝,不是你能保存得了的,之后如何,却看你自己了。”   那储物戒中也有不少的东西,足够这女子修炼生存。至于这钥匙,凭着这人不知天高地厚随意让人看到的情势,若不是今日遇上了墨沉舟与秦臻,换一个人哪里还用和她嗦,早就宰了她夺宝而去了!墨沉舟虽不是好人,然而却也不会随意地便杀人而仅仅是为了一件宝物。   眼见那女子完全没有听到,只知道捂着伤口尖叫,墨沉舟目中便闪过鄙夷之色。   这也算修士!想当年便是她受了再重的伤,也没有这般在旁人面前示过弱。身为女子,若是自己的作为立不起来,怎么可能不叫人看轻!   漠然地看着女子一眼,墨沉舟便对着秦臻微微一笑,之后却是顺手将那钥匙收起,举步就要离开。   却在此时,一阵的空间动荡,却是瞬间半空之中便现出一道空间裂缝,之后却是一道青影瞬间扑出,笔直地扑到了墨沉舟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抱脸者的节奏么嗷嗷嗷~为了这女主,师兄竟然去抢另一个女修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木有下限了嘤嘤嘤~~各位亲表讨厌   ☆、178 狐狸   “唉哟卧槽!”脸上温热一片,视线被全数挡住,墨沉舟忍不住怒,大怒!   做什么?!没完没了了不成?!这次又是什么东西?!莫非她和这鬼地方天生犯冲?!以她元婴修为竟然都没有躲开,可真是不得了呀,嗯?!   脸上的那东西,软乎乎的,毛茸茸,似乎是个活物。但是再是个活物,也不应该在墨首座的脸上动土!不然她元婴真人的尊严怎么维系?!   一旁的秦臻似乎颇有几分投鼠忌器,竟然到现在都没有上来帮自己解决这个东西。墨沉舟暗咒了一声,一手便向脸上抓去,入手便感觉到油光水滑的触感,她的心里冷哼了一声,正要将那东西丢开,却手中一痛,竟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   以墨沉舟如今的修为,还能被咬伤,墨沉舟的心中一凛,这才感觉到几分的不对。这东西自空间裂缝中蹿出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竟然一点的戒备心都没有生出来。这对于一向谨慎的墨沉舟,就已经很不寻常。再加上方才竟然能将元婴真人咬伤,可见自己脸上的这东西极不寻常。然而就是心中戒备,墨沉舟的心中,竟然无法升起半分的杀意,一想到这里,墨沉舟背后就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就在墨沉舟咬牙准备给这家伙好看的时候,那扑在她脸上的活物仿佛才从那自空间裂缝中冲出的情况中反应了过来,竟然也是挣扎起来。墨沉舟就感觉到四只小小的,带着尖利的爪尖的小爪子在她的脸上一阵乱蹬,直蹬得她心中冒火,之后却是眼前一亮,但见得一道青影自她的脸上跃开,而几乎与此同时,一道剑光自她的身后乍起,却是秦臻看准了时机向着那活物一剑斩去。   而墨沉舟却是看都不看地向着那活物一拳击出,黑色的拳影与秦臻的剑光合在一处向着那活物斩去,确信那东西绝不可能在两名元婴修士的联手攻击下逃生,这才骂骂咧咧地一抹脸,见得抹下了满手的血迹,感受到因方才那东西在自己脸上抓挠而升起的刺痛感,心下大怒!   就算她如今伤势恢复的快,可是这可是脸!女人的脸!怎么能被这么糟/蹋!这一不小心,竟然险些被毁了容!   就在墨沉舟恨恨地想着的时候,她便感到这不大的院中,一股可怕的灵压升起,之后便听得一声巨响,她心中一动向着前方看去,竟见到自己与秦臻的攻击,竟然被击碎散去,而眼前的场中,便现出了一只正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向着二人看了过来的青毛狐狸!   但见得那狐狸一身青毛油光水滑,丰美异常,在阳光的照耀下,那身皮毛分外地美丽。一双狐狸眼中带着极为灵动的色彩,正带着一种兴趣盎然的表情看着一步站到了墨沉舟身前的秦臻,之后再看了一眼对着它这一副毛茸茸的样子视而不见,反而抽出了剑笔直地指向了自己的墨沉舟,先是偏了偏头,之后便对着墨沉舟人性化地裂嘴笑了笑。   却不知它这一笑,使得墨沉舟心中更为的戒备。   能够抵御元婴修士,而且还是剑修的攻击,这狐狸可不像此时表现出的那般地无害。只怕是高阶的妖兽,甚至更可能的,是化神之上的妖兽。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又想到那在此城出现的百幽狱中的物品,心中就是一紧。   她当初,只以为是那苍行在此躲藏,如今看来,竟似乎是个妖修的大本营!这样的高阶妖修在此聚集出现,首当其冲的,就是占据了此地的凌云宗!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目光就是一冷,之后却不出声,丹田中的金色元婴掐住了几个灵诀,经脉中的灵力暴涨,之后自秦臻的身后闪出,对着那狐狸就是一剑。但见得此地空间都在动荡,一股浩荡霸道的剑光向着那狐狸呼啸而去。而感受到那剑光上逼人的毁灭之意,那狐狸这才眼中一转,凌空跃起,之后一尾巴向着那剑光扫去。   剑光一扫即碎,然而这四下飞溅的剑光碎片,却是将场中全数地弥漫了起来。一时间院落中剑光大盛,之后竟仿佛引动了这片空间中的某种规则一般,竟然升起了一分令人惊骇的意念。而在这强劲的灵力之中,就见得院中的山石屋舍皆被击毁,漫天的剑光之中,四溢的暴虐之意向着院外逸散而去。眼见得那狐狸的目中闪过一分惊讶,墨沉舟却是冷冷地一笑,未握剑的手伸在半空,向着那狐狸的方向一抓,就见得那无数的剑光向着那狐狸狠狠地刺去。   如今到了此时,墨沉舟也不再去在意什么会不会暴露以及打草惊蛇,只一门心思地要将这竟然连她的心境都能影响的妖兽彻底斩杀。而她的身后,却是一道似要将此处全数冻结的剑光席卷而来,笔直地向着那狐狸斩去!   这样的攻击,便是那狐狸的目中,也闪过一分的凝重,之后便是浑身青光一闪,一个青色的光罩将自己护在了其中,但见得墨沉舟与秦臻的攻击落在了光罩之上,两厢抗衡了许久这才散去,而那脸色冰冷的女修一把将手中那邪异万分的黑色长剑抛到了半空,却是微微犹豫,之后却是口中一闪,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牌,之后想也不想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甩去。   墨沉舟正要一拳将那来历不明的东西击碎,然而瞬间却是在触及了那铁牌上的图案,之后感受到那铁牌之上不容错辨的灵力,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将那铁牌抓在了手中。看清了其上那反复的古朴的花纹,以及铁牌最中央那龙飞凤舞一般的篆书“墨”字,墨沉舟迟疑了片刻,将灵力向着那铁牌弹去,却感觉到那墨字之中,竟然还有一丝极为熟悉的神识。   墨家三祖的神识。   这样的铁牌,只有与墨家之人交情最好之人才会拥有。而且绝对不可以强夺,不然不但是这铁牌上的这一抹神识会在铁牌易主之时自动将这铁牌毁去,甚至这神识还会将最后得到这铁牌之人的样子记住,遥送回赠出这铁牌的墨家修士的手中,倒是等待那强夺铁牌之人的,便是墨家之人为好友报仇而发起的不死不休的追杀。   墨沉舟在百幽狱见过这样的铁牌几次,却没有想过,这样的,甚至是她家三祖送出的铁牌,竟然会出现在一只妖兽的身上。她迟疑了一下,头顶的剑锋依旧指向那青毛狐狸,之后敛容道,“凌云宗墨沉舟,敢问前辈是?”   见到墨沉舟就算见到了铁牌却还是一副戒备万分的样子,这样一肚子猜忌的样子,就令得那狐狸的目中闪过几分带着些兴致的笑意。却似乎是在好笑,那一家子粗豪疏漏的墨家,竟然会出现了这么一个心计颇重的异类,之后却是在墨沉舟戒备的目光中,一只前爪在空中一点,墨沉舟就见到那半空中,青色的灵光闪现了出来,在半空中蜿蜒着,化成了两个青色的文字。   “青思”。   看到了这两个字,墨沉舟瞬间默了。   目光落在了这青毛狐狸那毛茸茸的皮毛上许久,墨沉舟又回想了一下那风华绝世的青狐妖修,一时间只觉得这两种形象实在不能在她的脑中兼容,抽搐着嘴角确定道,“青思前辈?”   见到那狐狸缓缓颔首的样子,墨沉舟一手抚额,之后便皱眉道,“听说前辈前去寻找万年灵髓?为何竟然在此处现身?”及到此时,她才发现那狐狸的前爪鲜血淋漓,受伤颇重,一时惊讶不已地问道,“前辈受伤了?”我勒个去,这位可是大乘妖修,能将这位伤到,墨沉舟又想到方才空间裂缝打开之时这狐狸明显是在仓惶逃窜的样子,就感觉到背后又是一层的冷汗,心中却是有个小人儿在打着滚儿地哀嚎。   为毛她要这么欠,要来这里送东西!墨沉舟看到那狐狸的眼中,流露出了一副就是你了,抓壮丁了的表情,就感觉到万念俱灰。心道大乘修士都搞不定的难题,就算算上自己,只怕也是白给。而此时那狐狸的目中,却是见到墨沉舟一副猜出了它想法的样子之后,流露出满意之色,之后半空中的灵光又是一变,化成了几个大字。   “一言难尽”。   就算到了此时,青思竟然都没有化为人形。而就在墨沉舟面带迟疑之时,青光一变道,“禁锢。”   之后墨沉舟就见得青光一闪,之后一边的肩头一沉,她侧目,便见得一只青毛狐狸趴伏在了她的肩上,之后对上她的目光,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   青狐一族世代与百幽狱中的修士交好,更何况这位青思身为大乘,方才在墨沉舟的攻击中也只是防御,并未攻击,墨沉舟心中便安定了几分。这才对着身旁一直默然而立的秦臻介绍道,“师兄,这位是百幽狱青狐一族的族长青思前辈,师兄无须介怀。”之后又对着青思道,“前辈,这位是我的师兄,向来对我极为的关照。”   那狐狸却是带着几分优雅地对着秦臻缓缓颔首,之后便点了点墨沉舟的肩头,一只前爪向着这院子之外指去。   墨沉舟迟疑了片刻,猜道,“前辈要我们跟你走?”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目光之后,她身形一顿,面上带了几分的犹豫。见青思的样子,只怕还要需要自己的帮助,而不管是什么,只怕都危险万分,她自己也就罢了,就算单论百幽狱的渊源,也不会袖手,可是……   仿佛是察觉到了墨沉舟的迟疑,秦臻的目光一闪,手慢慢地按上了她的另一边肩头,沉声道,“一起。”   见墨沉舟侧头看他,他慢慢地说道,“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这样的坚定的目光,竟使得墨沉舟不敢直视。心中动容,她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便笑着说道,“师兄这话说的,倒像我要丢你一个人似的。且放心,师妹去了哪里,也不会忘了师兄的。”说罢便向着青思所指的地方而去。   秦臻这才满意,之后便不再做声,只是紧紧地跟在了墨沉舟的身侧,牢牢地护住了她的一侧。   青思却是见得这二人相互不疑的亲密后,眼中闪过什么,之后却是在墨沉舟的身后狐尾一甩,将那自方才便被墨沉舟下意识护住的温家的女子击成了一滩血肉,之后便前爪一指,笔直地指向了那墨沉舟二人去过的,一片大红的温氏大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各位亲还记得那位化形狐仙么嘤嘤嘤~~   ☆、179手误   这位大能也算得上心狠手辣了,想到之前初见青思时,这人一身风华离世,不染尘埃的样子,墨沉舟垂目看了一眼肩上的狐狸,却见得那狐狸正对着她看来,一侧的狐狸眼竟然还挑了挑,尾巴摇晃着,显然是极为的得意,墨沉舟嘴角抽了抽,便偏过了头去。   看来再怎样道骨仙风之人,其实骨子里也小心眼的很。想到之前青思的狼狈,又见它不依不饶地指向那温氏大宅,墨沉舟心道八成这位族长大人在里面吃了什么亏,如今是在撒心头的那股邪火呢。   心中腹诽,墨沉舟一面向着那温氏大宅的方向径直而去。按着青思的指引,也不走正门,只自一侧偏僻的,无人看守的角落而入。   进入这大宅,墨沉舟方发现了几分的不同寻常。   这大宅之中,小桥流水,雕栏画栋,极为的奢华。然而眼前的景色,却带了几分的氤氲之感,多少有些模糊。墨沉舟眉头微皱,之后双目一闪,化成了一双竖瞳向着那前方看去,便见得这大宅的上方,竟有无数的宝光飞舞流动,而一个又一个的阵法,将这大宅牢牢地护在其中。   就是这一样,就让墨沉舟心生忌惮。   这样精妙的阵法,以及那些宝光灵气充盈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家族能够拥有的。不说一个名声不显的小家族,便是凌云宗之中,能够有这等规模的,也不过是少数罢了。   而青思见得墨沉舟眼中变化,微露金芒,却是目中一动,之后望着她的那双竖瞳陷入了沉思。如今见墨沉舟皱眉裹足不前,目中闪过几分的笑意,狐尾绕着墨沉舟的脖子凑到了她的面颊旁,来来回回地扫动着,直到墨沉舟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方才向着这大宅中,一处隐带压迫气息的院子指去。   直到此时,它都没有用神识和墨沉舟沟通半次,这并不符合墨沉舟对神通广大的大乘妖修的认知,再仔细想来,想到方才青思所书写的“禁锢”二字,墨沉舟就忍不住感到棘手。能让一位大乘妖修落到这副境地,只怕对手不是善类。   微微犹豫之后,并未感觉到这大宅之中存有杀意,墨沉舟便举步向着那院子而去。   这大宅之中的阵法果然精妙异常,墨沉舟费劲了心血演算着,又加上青思的指引,这才满头是汗地走到了那院子前,而大宅中,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不少的看家护院的修士,竟然对这二人外加一只狐狸的阵容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显然是因这阵法而混淆了视听。   心中对青思的阵道赞了一声,墨沉舟稳了稳心神推开了院门,便见得入目的,竟全是无数的灵木,宽阔的树冠中,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指甲盖大小的雪白的小花,如今一丛丛,一簇簇地盛放着,仿佛堆雪一般,美丽异常。而那扑鼻而来的清香,使得墨沉舟心中一振。   这是七阶灵花“雪芙蓉”。   墨沉舟看到在修真界之中,哪怕就是一朵都极为的昂贵珍惜的雪芙蓉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开了一院子,心中许久不见的那股子贪婪就有些压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如同花海一般的灵花,墨沉舟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之后一双爪子再也隐忍不住,金光一闪,就向着那雪芙蓉的方向而去。但见的瞬间她的眼前,就如同落雪一般,洋洋洒洒地落下了无数的灵花,墨沉舟眼睛都不眨地又是一挥袖,将那些雪芙蓉卷到了自己的身前,爱惜地摸了摸,之后毫不客气地全数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这雪芙蓉,可是炼制定神凝气解毒疗伤之类灵丹最好的灵药,墨沉舟收了这些,又可惜地看了看那些树冠中零零散散的一些雪芙蓉,咂了咂嘴,还是又挥了挥衣袖,将那些仅剩的灵花全数取下,一股脑地塞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这才感觉到心头带了几分的满足,之后一低头,正对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狐狸眼,咳了一声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前辈莫怪,女子么,谁不爱个花呀草呀的呢?晚辈也不能免俗呢。这花雪白宜人,又香气扑鼻,晚辈甚爱之,却是不忍花朵凋零,让前辈见笑了。”话说,这温家该死的差不多都死没了,这灵花如今也算是无主之物了,与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由她墨大炼丹师笑纳了,也不算是明珠暗投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带了几分的理所当然起来,却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一时间也多了几分的理直气壮。   就算在此处有敌人,打草惊蛇了又怎样,反正注定要有冲突,还不如让她先将便宜给捡了再说。   这次青思的目光之中,便带了几分的兴味。它虽说与百幽狱诸族相交万载,关系多少亲密些,然而却从不会越界,只安分地待在封印之外,因此对墨沉舟的了解并不多。却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的接触,却让它有种要对墨家重新了解的感觉。这般拼命搜刮宝物的姿态,不似粗鲁的墨家,反倒有些像为了灵石什么都敢干,甚至敢拐了自家小辈卖了的越家。   然而这都是小事罢了,修真界穷,可是生活在百幽狱中的青思什么东西没见过呢?这样的东西,它百幽狱漫山遍野全是,并不看在眼里,因此便颔首,之后前爪向着那院中树木之后的一栋大屋弹出了一道青光,之后便收回了爪子,摇着尾巴伏在墨沉舟的肩头不动了。   墨沉舟的目光,就落在青思受伤的那只前爪上,只见其上血肉模糊,似乎是被什么撕咬所致,其上流动着黑色的液体,使得伤口不能愈合。迟疑了一下,她却还是自储物戒中取了几枚灵丹,放在掌心凑到了青思的嘴前。狐狸显然是怔了怔,之后瞥了墨沉舟一眼,似乎闪过一分笑意,便凑到了墨沉舟的掌心,将这几枚灵丹卷入了口中,之后伸出舌头在墨沉舟的掌心舔了舔,似在道谢。   这般乖顺,就使得墨沉舟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这青毛狐狸的身上。但见得它的这一身青色的毛皮毛茸茸,油光水滑,十分的丰美。在阳光下,还反射着淡淡的光晕,直叫墨沉舟的心中痒痒的不行。话说这么一身皮毛,若是能给自家的老娘和妹妹做个围脖儿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合适。只可惜这位是大乘妖修,若是墨沉舟胆大包天妄图和它借借这一身儿的狐狸皮,给它扒扒皮,只怕当场就要翻脸。这怎能不叫墨沉舟心中扼腕!   越想越可惜,墨沉舟一恍惚,竟然没有忍住地将爪子搭在了狐狸的脑瓜皮上,之后一溜儿地抚摸到了狐狸的尾巴尖儿。感受到手下的触感,墨沉舟再遗憾了一下,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意味不明的狐狸眼。这狐狸在墨沉舟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身上的瞬间微微一僵,之后却是眼中带了几分的流光看了看墨沉舟。后者在这样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之后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赧然道,“一时手误,冒犯前辈了。”长得毛茸茸,就不要怨别人想摸么!   狐狸的一双眼睛挑了挑,之后却是凑到了墨沉舟的脸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之后狐尾一甩,也在她的面颊边蹭了蹭,之后便将狐尾绕住了墨沉舟的脖子,将头埋在了墨沉舟的脖颈间不动了。   嗯……虽然青狐族长不见被冒犯的恼怒使得墨沉舟松了一口气,然而却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不明白这种感觉,墨沉舟便向着秦臻的方向看去,便见得秦臻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心知要想要这位大哥能想明白这些,还不如靠自己来得实在,墨沉舟便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青思所指的那处大屋,便见得那有些陈旧的大屋直到如今都没有任何的东西,正要前去看个究竟,就见得瞬间自那大屋之后,蹿出了几道光影,向着墨沉舟的方向而来。   墨沉舟正要戒备,然而却一眼见到了当中的一人,心中就诧异不已。及到那几人奔到眼前,便见得最前方一名青年看到了墨沉舟怔了怔,讶然道,“你是,墨家的墨沉舟?”   他正问到这里,便见得墨沉舟向他的后面招呼道,“十九哥!”那人,竟正是当年被在百幽狱被墨沉舟揍成了猪头还害得一水儿兄弟跟着丢脸的墨十九。   “阿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墨十九却是眨了眨眼睛,奔了上来大声问道。   “送个东西。”墨沉舟的嘴角扯了扯,心里就对这几人外加青思都在此处多了几分的猜测,之后便向着众人团团地一揖,将秦臻的来历介绍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诸位为何在此?怎么竟不曾通知我一声,也叫小妹略尽地主之谊。”   “一言难尽。”这几人在百幽狱中都与墨沉舟打过交道,心知这位并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便也多了几分的随性,方才当先的一人,正是百幽狱宋家的一名精英弟子,名为宋俊,此时却是挥了挥手,之后的目光落在了墨沉舟肩头的青毛狐狸身上,眼见得它的前爪如今虽然愈合,然而还带着凝固的血块,目中现出几抹焦急,上前拱手道,“前辈没有什么大碍吧?”   青思缓缓地抬起头,看了宋俊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这才向着那大屋的方向一指。   见到它这种样子,百幽狱众人眼中更见担忧,然而却不好说些什么,宋俊只能咬着牙对墨沉舟说道,“既然阿舟你如今也在此处,咱们也就不瞒你什么了,和我们同去如何?”   这还能拒绝不成?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圈尾巴突然紧了紧,墨沉舟脸色一青,之后便含笑应道,“我也是百幽狱一员呢,若是有我能出力的地方,决不推辞。”话说,若是脖子上的威胁没了,她会更加高兴的。   见到墨沉舟答应的爽快,显然是领头之人的宋俊便松了一口气一般地颔首而笑,之后便引着墨沉舟与秦臻向着大屋的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叹道,“这是阿舟你遇上了,我才跟你说。不然可真是……”一副满肚子苦水不知该向谁来倾倒一般地说道,“这天杀的天元宗!没事儿好好的修什么镇妖塔!看看将青思前辈伤成了什么样子?”   咦?   墨沉舟一怔。   镇妖塔?   天元宗?!   ☆、180镇妖塔   听到这个名字,又看了看身旁宋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墨沉舟远目了一下,只感觉到沈谦什么恢复天元宗荣光的愿望真是任重而道远呐!话说能让人恨成这样,想必天元宗之前也没少干坏事,这样真的没问题么?然而墨沉舟却是又想到,能让一个以击杀妖兽为使命的子弟去怨恨一个将妖兽镇压了的宗门,这是不是多少也有些违和感?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侧头看了宋俊一眼,而后者见到她古怪的目光,也觉出了自己话语中的几分不妥,脸上一红道,“是我说错话了。”他微微一咳道,“那天元宗,当年铸镇妖塔,镇压百万妖兽,这是天大的好事,却没有想过,如今却成了我们的难题!”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大屋的门,引着墨沉舟进入后,却是一路带着她绕过了正厅,向着后面而去,墨沉舟就觉得这大屋之中带着一种极为压抑的灵压,直将自己的灵力压制到了一个极低的界限,而其中带着的令她极为不舒服的灵压,竟然令她感觉到几分奇异的虚弱。然而这对墨沉舟来说,并不造成太多的危害,只是墨沉舟的目光落在肩头的青思的身上,便见得它的双目微闭,显然极为的不适。而宋军却是忧心忡忡地看了青思一眼,低声道,“这下面,就是镇妖塔了。不知道当年天元宗在里面捣了什么鬼,竟然能够压制妖兽的灵力与肉身,不止青思前辈,便是如今还未进入镇妖塔的幽山前辈,如今也有几分不适呢。”   一边说,一边带着墨沉舟与秦臻来到了一处向下延伸而去的石梯前,墨沉舟就见得这石梯口处五光缭绕,显然是一副屏障,她见宋俊却是一脚踏入,便与秦臻也向着下方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墨沉舟却是知晓如今已向着地底走得极深之后,突然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个宽阔无比的地下溶洞,此时本应该漆黑一片的溶洞中,无数的天阳石将其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而溶洞中,正有数十人盘膝而坐,正中央的,却正是当日带着墨沉舟杀入了妖修巢穴的那位性格暴躁的唐祖和通幽狮一族的族长幽山。   如今听到响声,这些人俱都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肩头,竟然都透出了几分的不安。   墨沉舟顶着这样的目光,疾行到唐祖的面前,施礼过后,又将秦臻介绍给他认识,这才听到唐祖对着自己温声道,“你这丫头无事,我老头子就放心了。”那一日眼见得墨沉舟被卷入空间通道,饶是墨家并未多言,他却还是知道墨家对这孩子多少寄予了几分厚望,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知晓她无事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今日见她小小年纪就进阶元婴,一派的落拓挺拔,全没有女子的娇弱,面上更添温和,笑道,“怎么这么巧,竟在此处碰上了你?”   一旁的幽山并不说话,却是对着唐祖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满。之后却是在唐祖心虚不已的神情中,上前将墨沉舟肩上的青思抱了下来,收到了自己的怀中,给它喂食着几株明显不凡的灵草。   唐祖尴尬地一笑,之后却是转过了头,看了看秦臻,“嗬!”地一声道,“这小子是哪家的?筋骨不错!如今竟然也是元婴了?”他就嘶地一声道,“这样好苗子的剑修,可真是不多见了!我就说,这修真界虽然一代不如一代,却还是有一些好材料的。”之后颇有些见猎心喜地绕着秦臻走了几圈,口中啧啧做声,之后却是可惜道,“既然已然修到了元婴,只怕已有了师承,不然若是拜入我的门下,却也是一件美事。”之后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秦臻数眼方才偏开了头。   这样的目光中,自家这位师兄竟然还能不动如山,一副淡漠的样子,墨沉舟也不得不挑一下大拇指。若是她,只怕早就不耐烦了。又听到唐祖询问自己,便将自己为何来此交代了一遍,等到说到那温家的女子被青思一尾巴抽死,唐祖就抽了抽嘴角,之后却是一叹,指了指一旁,在众人俱都坐下之后,方才对着墨沉舟说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怨青思。”   他笑着看着墨沉舟说道,“当日墨三,只怕已经对你说过妖祖与那东海散仙联手之事。”见墨沉舟点头,便又笑道,“我还要感谢你。天凰琴对于我们,实在是有大用,你却能这样就给了我们,实在让我们不能不感激。”之后便叹道,“你是不知,那妖祖之事,真是叫我们头疼!你可不要以为那日它败了便轻视与它!若不是当日它因为空间通道而投鼠忌器,又有之前先辈的剑符,不说我,便是加上你家老祖,加上这百幽狱中所有的高阶修士,只怕都是白给!”   “这么厉害?”墨沉舟惊讶道,回想了一下当年那妖祖只能,却也并不比唐祖高到哪里去。   “老祖宗当年就错了!”唐祖冷哼了一声,“当年若不是因为怜惜它身负神兽血脉,而执意留了它一命,如今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麻烦!那妖祖,早在当年就是仙阶,只怕这么多年,若不是忌惮我诸族手中的剑符,早就要置我等于死地,如今逃脱,只怕修真界要大乱矣。”之后见墨沉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可是若不是那剑符出现了问题,我等却也并不惧它。”说道这里,一张老脸皱成了一团,恼恨道,“谁都没想到,那剑符竟然不知为了什么,灵气大降,如今竟然只能再激发一次的攻击,可若是这样再不能击杀妖祖,只怕到时我们都要送命。这倒是小事,可是一旦无法制约妖祖,到时就要生灵涂炭了。”   之后就在那里骂咧了几句,“东海的蠢货,还敢和它联手,不要命了!这等丧心病狂之人,实乃修真界的罪人!”   仙阶的争斗,墨沉舟说不上话,饶是如今她再如何自信,却也都没有想过要摄入这等争斗之中,便只是默然不语。而唐祖见她沉默,便哼哼了一声道,“所以我们才来了这镇妖塔!”   谁能想到呢?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城中的不起眼的家族,子孙世世代代,竟都是居住在这么一座了不起的镇妖塔的上面呢?而这温氏每一代的家主,便正是当年天元宗在时便流传下来的,看守镇妖塔的守门人。墨沉舟裂了裂嘴角,在唐祖滔滔不绝之下笑了笑,之后便向着四处看了看,疑惑道,“可是那镇妖塔晚辈并未看见。”   唐祖却嗤笑了一声,看墨沉舟的目光中带着看乡下土鳖的优越感,翻着眼睛道,“你以为镇妖塔还真是一座塔不成?一个名字罢了。”见到墨沉舟脸上不善,不知为何浑身一寒,忙正言道,“咱们的脚下,就已经是镇妖塔的一处了。你当日听那墨三瞎说,真以为青思是为了两个小崽子就大动干戈不成?还不是为了来这里找人。”   “找人?!”墨沉舟疑惑道。   “你以为这镇妖塔中妖修无数,这几万年来为何这般安分,一个逃离的都没有。”唐祖沉声道,“只因这镇妖塔中,如今还有一位传说中的守塔之人!就是为了请这人出山收拾妖祖,我们方才来了这里。”   以一己之力镇压百万妖修,只怕这唐祖口中的守塔之人,至少也是仙阶了。墨沉舟眉间一皱,便听到唐祖说道,“也是这人幸运,当年天元宗灭宗,这人却因为镇压镇妖塔无法擅离而躲过了一劫,虽然咱们老祖宗当年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但是也极肯定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如今也算是天佑修真界了。”   听这话音,其实当年天元宗幸存的修士其实真的不少,墨沉舟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不去请那位前辈出山呢?”   墨沉舟就见得唐祖一下子就颓了,偷偷凑过来对着她向青思的方向撇了撇嘴,小声道,“你以为青思怎么受的伤?刚进去就险些没把命给搭上!”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恨恨道,“那该死的!我们这般恭谨,喂了它那么多的东西,竟然还给我们送进了一条死路!妈的!我就说,但凡是妖兽,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般暴躁,墨沉舟就见得幽山目光不善地向着唐祖看来,忙道,“其实,还是有好妖修的。”   唐祖暴躁了一下,却也有些后悔,便忙道,“你说的是。”之后叹道,“若不是青思的神通了得,我们如今还不知要如何呢,可是就算这样,还得再去。”他咬着后槽牙道,“这一次,那个家伙若是还这般,我,我……”   “你又能如何?!”幽山却是抱着青思走了过来,冷道,“除了讨好,想要前往镇妖塔底层见那位前辈,我劝你什么都别做!”之后却是看着墨沉舟半晌,凌空将狐狸扔在了墨沉舟的怀里,这才冷道,“再去一次!这次我进去看看!”真是霸气侧漏呀!墨沉舟幽幽地看了看这位,又想到自家灵兽那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道真是基因突变!却也不甘不愿地充当了一把小跟班,抱着霸气君抛给她的狐狸,跟在了他的身后准备去开开眼界。   见幽山如此,唐祖哼哼了两声,却是命同来的子弟们原地不动,之后便追着幽山而去。   加上秦臻也不过四人的队伍无声地走了许久,之后墨沉舟就感觉到走到了一处空地后,眼前就是一花,身上带着一种挤压感,再一睁眼,便见得眼前,又是一个溶洞,而这溶洞之中,却是出现了一个方圆数里的地下大湖,其间水声哗哗作响,寒气逼人。   墨沉舟就见得唐祖与幽山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大湖的湖面之上,目光中却带着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表情,她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大湖看去,便见得那湖面之上,却是不时地出现了一道极长的暗影,自在地在湖面上蜿蜒,而湖边,却是有无数的妖兽的尸体堆放着,两道忙碌不已的人影,正在忙不迭地将这些妖兽的尸体不断地向着那湖中抛去。   而墨沉舟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二人的身上不动了,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冷色。   那忙碌之人,可不就是那年逃离了百幽狱的妖修苍行!   ☆、181蛟龙   苍行此人,在墨沉舟的眼中,就是卑劣的代名词。   为了一己私利,竟去骗女人!呸!   见到这厮,墨沉舟的目光微微发沉,一旁的唐祖见到她的表情有异,稍一想便知墨沉舟心中的想法,便哼道,“不过是个小人!不要放在心上!”当年宋灵为这厮叛城,自有其自己的过错,然而到底是这些老人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犯了错,大人虽然恼怒,然而更恨的,却是那引诱孩子犯错之人,因此唐祖对苍行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听得唐祖这般说,墨沉舟便微微点头,之后几人向着那寒气逼人的大湖而去。她见唐祖再厌恶苍行,然而却并未想过要将这妖修处置,便知这苍行之事另有决断,也不愿因他再起波澜。而众人刚刚来到湖边,墨沉舟就感觉到湖中一寒,之后但见得一条满是鳞片的巨大的尾巴自湖中而起,带着无数的水花向着众人拍来,其势极沉,竟有能将空间斩碎一般的气势。   眼见得那尾巴就要砸到众人的身上,那黑色的蟒尾之上,便是白光一闪,瞬间化成锁链将其扯回了湖里,墨沉舟就听得一声不满的嘶吼自湖中传来,之后便听得水声大作,之后湖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头上长着一个单角的巨大的鳞片脑袋。却是此时睁着一双巨大的眼睛,向着四人看来。   墨沉舟的心中,兀地一沉。   眼前的,竟然是一条至少九阶的蛟龙!   她的心中戒备至极,然而却没有想到,那蛟龙看似凶猛,然而此时却张着一双巨大的眼睛,流露出委屈的表情,之后带着将此地震得微微动摇的巨大声音大声道,“人,你们又来做什么?”来了又不给蛟龙吃,看得见吃不着,就算是蛟龙也会委屈的!   之后这蛟龙却是眼睛眨了眨,之后嗅了嗅,疑惑地说道,“很熟悉的味道啊!好像也是我的同族。你们之间,谁又有蛟龙的灵兽么?”之后嘟囔了两句,在四人的身上缓缓地略过,便落在了墨沉舟的身上,困惑地说道,“你的身上,有我很熟悉的气味!”   墨沉舟默默地想起了自己的修炼功法,然而却也懒得和这个大家伙解释,只是不做声地站在唐祖的身后。那蛟龙见得墨沉舟并不搭理他,不满地嘀咕了几句,便张大了嘴转头大声道,“喂!你!为什么不喂了?!再敢偷懒,吃了你!”   墨沉舟就见得被蛟龙呵斥的苍行一脸菜色,哪里还有当年在百幽狱中见到他时的风姿,萎靡地将几只妖兽向着那蛟龙张大的巨嘴里抛了过去,蛟龙这才满意地转头,一边将口中的妖兽咬得咯吱作响,一边对着唐祖含糊地说道,“你们又想做什么?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打搅我么?”   唐祖的脸上就带了几分激愤,大声道,“这位前辈,你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你要吃东西,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断过罢?只想请你通融一下,让我们能进入镇妖塔内部,却没有想到,你会将我们骗到死路上去!”   “呜……我也没想到你们还能活着呢。”蛟龙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道,“你们‘人’,是最好吃的了!我早就馋了,没想到你们还挺机灵的,竟然跑了,真是太可惜了!”   唐祖被它这般无耻的话气得浑身直颤,而那蛟龙见此,却是眼珠子一转,现出一丝狡黠地说道,“你想要干什么?想要杀了我?嘿嘿,我可告诉你,若是杀了我,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空玄的位置了!”这个家伙,显然是看出了眼前这人已经怒极,竟然有恃无恐地大声道,“想要寻找空玄,你就得把本大爷的肚子填饱了!你们‘人’不让我吃,那妖兽可是要管够吧?!你们真够没有用的,这妖兽品阶这么低,你们也好意思拿给我吃?!我都替你们脸红!”话说它老人家被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冤大头前来给它喂点儿肉吃,不勒索勒索这些家伙,下一次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那唐祖的脾性,本就暴躁无比,如今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是一阵的破口大骂,那蛟龙却是不疼不痒,时不时地还咽下口中的肉,回一下的嘴。一时间墨沉舟几人真是觉得魔音阵阵,直恨不能捂住耳朵。而此时,那苍行却是带着身旁的女子向着众人走了过来,之后便对着众人一揖之后,对着幽山道,“妖兽有些不够了,还请前辈再补充些。”他是真的怕了,有一次,这些妖兽却是被这蛟龙吃了个精光,然而却没有得到补充,当时这蛟龙便暴躁了,自己都险些没被这个家伙吞下了肚子。若不是他是灵木修炼出的妖修,并不合蛟龙的胃口,哪里还能什么零件儿都不少地还在这里呢?   墨沉舟见得到了如今他都将那女性妖修带在身边,横了一眼那默默不语的妖修,对着苍行冷哼道,“你倒是在此地分外的快活,怎么就没有想过,还有人在百幽狱中为了你的事,正在吃苦?!”   那苍行却是一怔,之后略带些迷茫地看了墨沉舟许久,这才迟疑道,“你是当年自玄蛇手中逃脱的那个小姑娘?”见得墨沉舟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又如何呢?当年我也不过是想要逃命罢了?怨只怨,你们人修太傻,那宋灵并不坚定。当日第一个遇上我的女修是你,然而你却没有半分动摇。心境不稳,又如何怨得了我?”   这般无耻之尤,只让墨沉舟心中无比厌恶,只觉得看他一眼都十分恶心,有心在此地宰了他,然而却恐误了唐祖的大事,便冷道,“不管如何,宋灵都与你有救命之恩。只将她扔在百幽狱中,这却不太厚道吧?”真是贱人!能在骗了人的感情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墨沉舟只能说,这贱人的境界太高,凡人如她真是甘拜下风!   苍行只笑不语,之后淡淡地说道,“道友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去救过宋灵呢?”他是去找过宋灵的,只是谁都不知道罢了。他冒着风险返回了战后的百幽狱,前往九幽去看那个被他所骗的人修女子。她很艰难,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却看到她的身旁,还多了另一名青年的影子。   那青年一脸稚气,可是却一直鼓励宋灵支持下去。他看着宋灵的眼神多么熟悉,那是曾经宋灵看自己的眼神。苍行在一旁看了很久很久,之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而去。   他亏欠宋灵,也并不爱她。他如今,当然可以将她救了出去,可是又能如何呢?他还是不爱她,又何必给她希望?就让她在九幽之中,多吃几年的苦头,将这个教训记住,然后再去寻找一个爱她的男子,给她她所想要的幸福。   如果有可能,再也不要去爱上一个没有心的妖修了。   然而见到墨沉舟冰冷的目光,苍行却是淡淡地笑着,并不多言。只因他知晓,便是解释,眼前这人,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是与宋灵完全不同的女子。   宋灵单纯,轻信他人。然而眼前这人,就算口中说着相信,然而那颗心中,却是对着所有的一切都带着猜忌了。   墨沉舟见苍行只笑不说话,便冷哧了一声,向着那蛟龙的方向看去。便见得此时,那蛟龙的嘴里嚼巴嚼巴,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便冷笑着看向苍行道,“你还不去喂食?”   苍行苦笑了一声,心中也觉得极为的苦逼。   当年他好不容易逃出百幽狱,却也不想报复社会什么的,只想找个地方躲几年。千选万选,选到了这么一个不打眼儿的小城,不打眼儿的家族,控制了这里的男主人,将那熟悉这里的女主人撵到了偏院,本以为就太太平平了。却没有想到祸从天降,谁能知道这么一地儿,脚下就是那传说中的镇妖塔呢?当场便被百幽狱众人摁住,若不是需要个苦力要顶着被吃的危险喂食这极为无赖的蛟龙,只怕他早就被斩杀当场了!可是就是这样呢,他的危险也实在是太大了,谁知道等事情办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就微微眯起,迅速地将数头妖兽的尸体抛进蛟龙的嘴里,这才对着幽山说道,“前辈,这妖兽不多了,不如先让我妹妹在这里等着,待得晚辈去城中换一些妖兽,再回来如何?”   听到他这般说,幽山的眼睛就微微眯起,冷冷地看着苍行并不作声。苍行被他看得满头是汗之时,方听到幽山冷冷地说道,“你敢骗我?”见得苍行脸上一惊,又冷道,“你以为,你那身外化身我看不出来?想逃?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那苍行的眼睛果然一缩,之后强笑道,“晚辈不敢。”   墨沉舟方才,只觉得那苍行二人气息相连,然而只当做这二人极为亲密所致,竟然没有想到,那有些沉默的女子,竟然是这苍行的身外化身,便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身外化身,她当然听说过。那虚天镯中,也有类似的秘法。然而墨沉舟却没有半分兴趣。有了身外化身,当然会在战力上有所增长。然而炼制时,还要分隔神魂,一个不好,墨沉舟都怀疑出现了两个墨沉舟之后,她会因为这而变成疯子。更何况,那分离出来的,拥有着墨沉舟一切记忆思维的,又算不算另一个墨沉舟呢?真正的墨沉舟,又是哪一个呢?   墨沉舟想想就觉得头疼。   而此时,苍行被幽山揭破了此事,便也不做声了。见到这里,幽山方才将目光移开。之后却是默默地听着唐祖与蛟龙斗嘴。出乎意料的是,这蛟龙起码在此地被困了万年,然而嘴皮子却极为的利落,又外加分外流氓,竟然气得唐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浑身都在哆嗦,幽山看了片刻,便对着墨沉舟冷道,“你去!”   “我?”墨沉舟不确定地问道,见幽山一副就是你的样子,扯了扯嘴角,暗道了一声倒霉,乖乖应了一声,便向前迈了几步,对着那蛟龙大声道,“前辈,你想要很多很多的肉么?”见到那蛟龙突然一顿,向着她看来,方又慢条斯理地继续道,“高阶妖兽的!”   回答她的,是一地的蛟龙的口水。   ☆、182求见   此时的墨沉舟,真的是要感谢自己一贯而来的小家子性格。   再富贵,可是也是一株一毫积攒而成的不是?对于墨沉舟来说,但凡落在她手中的,就没有没有用的东西。反正储物戒多得是,墨座当然也就勤勤恳恳地将破烂儿都分门别类地收在了一处,以方便夜半无人之时,让她能够摸着这些家当满足满足。   所以,当我们的座大人自一个储物戒中,丢出了数头被扒皮拆骨,只剩下一堆肉的高阶妖兽的尸体得意地笑着的时候,都要相信,过了墨座的手,这肉堆中,哪怕是一根有用的小骨头都不会有了。而此时,墨沉舟竟然还能拍着这堆肉对着蛟龙大声地说道,“前辈看看,这妖兽都被我收拾干净啦!绝对会叫你满意的。”之后可怜地看着对这些肉垂涎欲滴的蛟龙,哀叹道,“前辈受苦了!先吃点儿溜儿个缝儿?”   这些妖兽,都是她当年在百幽狱中斩杀的妖修之后的所得,大部分都是高阶妖兽。虽然被她反复处理,再也没有价值,然而却还是没有舍得丢掉,却没有想到,竟然此时派上了用场。   她却是没有想到,眼看着这堆肉如此的干净,感受到其上隐隐传来的,来自于她的那种凶残的贪婪,饶是如今正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她的怀里的青思和一旁冷面的幽山,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缝都在隐隐疼。   那蛟龙却是死死盯住了那堆肉,口水涟涟地拼命点头,大声道,“好呀好呀,‘人’,你还不把肉给我扔过来?!”低阶妖兽,哪里有这样的香味儿呢?嗅着那其中的灵气和血色,蛟龙陶醉了片刻,就感觉到一股血气迎面而来,它忙一口咬住,大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只觉得真是香甜到了极处。咂摸着回味了一下,它又长大了嘴等着投喂,然而这一次,却没有等到,它不快地看向墨沉舟的方向,却见得墨沉舟正拍着手下的妖兽肉默默地叹着气,便不满地说道,“怎么不喂了?我刚刚吃出味儿来。”   “怎么还能再喂呢?要的就是让前辈刚刚觉出味儿来呀。”墨沉舟嘿嘿地一笑,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蛟龙一摊手,说道,“前辈你看,我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没有好处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想要肉?做梦去吧你!   蛟龙似乎呆住了,看了墨沉舟半晌,突然暴怒道,“你不给我吃肉?!”却是嗷地一声,整个身子都从湖中蹿出,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狠狠地拍来,“你这‘人’,真是太可恶了!”   一时间因蛟龙暴怒,溶洞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竟是突然灵力暴涨,那蛟龙带着仿佛能够毁坏一切的气势当头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抽来。然而墨沉舟却是笑嘻嘻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却是完全未将已到了自己眼前的蛟龙看在眼中。果然就见得在秦臻抽剑护在墨沉舟身前之时,那半空中正张牙舞爪地向着墨沉舟扑来的蛟龙,却是突然浑身银茫一闪,之后竟然现出了一条将它捆的密密麻麻的锁链,之后又狠狠地将它扯回了湖中。巨大的水花之中,那蛟龙嗷嗷地叫着,之后很久方浮到了水面上,恨恨地说道,“说罢!你想要什么?”   这蛟龙,墨沉舟在第一次被它袭击的时候,就现了这位的外强中干。不过是那妖祖之事与她关系不大,不如唐祖等人关心则乱罢了。眼见到蛟龙老实了一些,方才说道,“我们想要什么,前辈难道不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您也就是个看门的,又为何在此屡次阻拦?”之后却是笑笑,“若是将我等悉数困杀在此,我等也没有办法。却只怕错过了我们,前辈再想等到一个有求于前辈,愿意喂你肉吃的,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你是想做一锤子买卖,吃了我们呢,还是想要在之后也隔三差五地吃点儿肉呢?”   那蛟龙却是被噎住了,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看了墨沉舟半晌,方才狡猾地问道,“你怎么能够保证,你会在之后也给我肉吃呢?”   “凌云宗墨沉舟,向来出言不悔。”墨沉舟淡淡地说道,“心魔誓这种东西,晚辈是不会的。要么前辈相信,要么……”她不怀好意地一笑,“修真界再落魄,散仙还是有不少的。就算您是仙阶呢?可是也架不住人多吧?”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呀!饶是蛟龙天不怕地不怕,也觉得浑身寒。   抖了抖,蛟龙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大声说道,“你,你这小辈别想要吓唬我!爷爷可不是吓大的!”   “信不信随前辈。”墨沉舟笑笑,“这年头,大概会有很多人对一条逃不了的蛟龙留下的材料感兴趣的。”宰了你,看你看能不能挡在门口不让大伙儿进去找人!   原来,还可以这样。唐祖默默地望天,之后却是对着蛟龙哼道,“这孩子的话,我百幽狱可以作保。若是你带我们去找那位空玄前辈,我可以保证,每二十年,会前来此地一次,满足前辈的要求!”   然而就算这样,那蛟龙依旧犹豫,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说,突然向着湖底潜了去。隔了好久不见蛟龙出水,便是唐祖都察觉出几分的不对。疑惑地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唐祖便大声对着此湖说道,“前辈为何还要如此犹豫?!不过是请前辈行个方便,为何还要对我等这么吱唔?便是空玄前辈不愿出头相助,对我们言明便是,莫非以我们的修为,还能危害到空玄前辈不成?”   这声音在溶洞中袅袅回荡,过了很久,众人就见得眼前水花涌起,一个巨大的头颅露了出来。那蛟龙盯着众人许久,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走吧。”   “前辈不愿?!”唐祖怒道,“你就不怕……”   “抽筋扒皮是吧?我等着。”蛟龙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龙瞳中落了出来,之后突然嚎啕道,“没有了!没有空玄了!空玄早就死了!”它放声大哭,一颗蛟头狠狠地砸在湖边的岩石上,将岩石击得粉碎。“我骗了你们,空玄早就死掉了。万年前就死掉了!”它在这个地方寂寞了万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在这些人来到此地的时候,才没有据实相告,只是想留下个人和自己说说话。   太寂寞了,只有它一条龙在这里,只为了当年的承诺。   那个眼神温和的青年,临陨落前挣扎着将困灵锁套在了它的身上,将它禁锢在这里。   “好好地看着这里,阿古。”空玄轻声说着,无视了它不敢置信的眼神。“帮我,帮宗门好好地守住这里。”可是到头又怎么样呢?看着它从筷子粗细成长到仙阶的青年,死掉了。那个那青年到死都在为维护的宗门,断绝了。只剩下它,这么久守着对他的承诺,孤孤单单地被困在这里,再也不能脱。   “什么都没有。”蛟龙阿古喃喃着,“早就都死了。”空玄死了,镇妖塔里的百万妖修,也在空玄陨落前,被他亲手全数斩落。其实这镇妖塔,也不过只剩下它一个罢了。   听到这里,唐祖只觉得浑身冰凉。心底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的那种绝望感,铺天盖地向他压来。颤抖着反驳道,“不可能!当年老祖宗说过,那位空玄前辈,因为天元宗之令,并没有参战,又怎么可能陨落。”   “他去了。”阿古哭道,“斩杀了镇妖塔中所有的妖修,他去了战场,回来就死了。”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相信!”唐祖厉声道,“既然空玄前辈陨落,也请前辈让我们亲眼见一见,不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相信的!”其实,众人还是有几分相信的,然而那仙阶的空玄,是制约妖祖的希望,众人怎么都不可能就这样空手而回。   阿古抽噎着,却是已经对墨沉舟的妖兽再无兴趣。哽咽了许久之后,方才点头道,“空玄所在的地方,是在镇妖塔的最下层。那里我是去不了的,但是却可以送你们去。”它顿了顿方才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们能将空玄的尸身带出来交给我。”它的主人,抚养它长大的主人呐。在过去包容了它的任性和淘气的主人,就算死了,它也希望能和他在一起。那样的话,再寂寞的岁月,它也不会再害怕。那样它才能够有勇气,继续信守对他的承诺,守护住这个地方。   “可以!”唐祖也是有决断之人,立时同意道。   见到唐祖做了保证,阿古便仰天嘶吼了一声,墨沉舟就感觉到这处空间之中寸寸的空间扭曲,之后那湖水哗哗作响,向着四周逸散,大湖的正中央,慢慢地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柱,蛟龙的尾巴一扫,唐祖便在它的示意中向着那光柱之中飞去。其后众人跟上,墨沉舟护在最后落入光柱,便见得这光柱的下方,竟然是看不到底得深渊。她还未等诧异,就见得脚下一个金色的光盘现出,之后光盘便带着众人向着下方飞地落下。   沿途墨沉舟就见得这深渊被分割成无数层的空间,而那些空间之中,无数形状各异的妖尸堆满了整个的空间,映照着血海,分外的可怖。而光柱之中,也被那无数的死气渗透,带着令人极不舒服的感觉。这光盘却是越落越快,四周浮光掠影,都是妖尸,一个时辰之后,这光盘方才一顿,之后众人便见得眼前一亮,却是现那些空间都在头顶,而眼前的,却是一座并不是很大,然而全是由万年灵玉建成的小小的宝殿。   眼前的,却是无数的石阶。感觉到石阶上方隐隐传来的禁制之力,饶是唐祖也不敢硬撼仙人留下的禁制。众人便老老实实地向着前方走着。走过了这长长的石阶,众人就被石阶前单膝跪地,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插入石阶中的长剑的身影一惊,这至少也是元婴修士的队伍,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人的气息。众人戒备半晌,却现那人影一动不动,再仔细看去,却现竟是一架人形的傀儡。   “传闻那位空玄真人,一手傀儡之术极为的精妙。”唐祖却是吐出了一口气,对着惊疑不定的墨沉舟解释道。   原来如此,墨沉舟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向着那宝殿的最前方看去,便愕然见到,那宝殿的一处高高而起的石台上,正无声无息地躺着一个人。然而最令墨沉舟诧异的是,竟然还有一道人影,背对着众人,竟似乎是一直注视着那躺着的人,便是众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那人的专注。   若是那蛟龙所言不虚,那躺在石台上之人,只怕便是那位空玄真人了。可是方才那蛟龙,可是没有对他们说起过,这镇妖塔下,竟然死了两个人!还有,这位死人的身份,可是没有人知道。   便是幽山,都有些皱眉。然而此时,那毫无生气的人影,却是在感觉到众人之后,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墨沉舟就见得那人面容俊秀,笑容谦和,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更古怪的是,这人竟然赫然只剩下了元神在此,并未肉身。   见到众人,那人并不诧异,却是微微颔,微笑道,“很久没有见到活的修士了,你们好。”   他微微一笑,谦恭有礼。   “我是……林沐阳。”   ☆、183林沐阳   墨沉舟忍不住远目了一下。   沐阳呐,这名字简直不要太熟。前阵子,整个修真界诸宗才踊跃地投入到了一场名为剿灭沐阳宗的大运动中去。不巧的很,墨真人算得上其中最为踊跃,出力最多的一份子。如今冤有头债有主,人家的老祖宗竟然被碰上了,饶是墨沉舟,也不得不感慨一下这命运真特么坑爹。   不过墨沉舟的心中倒是并没有多少戒惧。   再怎么厉害,这位如今也不过只剩下元神,而且看起来也极为的虚弱了。不说唐祖,就是她一介元婴,收拾个虚弱的元神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没看一旁的唐祖与幽山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么,更别提她怀中的青思,如今还在她的怀中闭目养神呢。   眼见得众人神色不动,那林沐阳却依旧是平和地笑着,这份气度,便令墨沉舟忍不住撇了撇嘴。   包容一切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那林沐阳却是微笑着说道,“几位能来此处,想必是阿古之故。空玄已殒,莫非几位是想要将他的尸身,带回镇妖塔之上?”   唐祖本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见得寄予厚望之人真的已然亡故,便也只能叹息一声,之后便对着林沐阳说道,“受人之托,旦请前辈允许。”   “本来,我也从未想过,要让他孤零零地待在此处。”林沐阳的眼中,带着几分落寞,他温和地俯视着石台上的尸身,慢慢地说道,“若不是当年,我仓促行事,也不会将他一个人遗忘在此处这么多年。既然如今,我已是无能为力,便请诸位将他带回吧。”他的身上,带着历经岁月的哀愁,令人不忍拒绝。   沉默了片刻,那林沐阳却是对着众人微笑道,“我如今,只想要询问一件事情。”他轻声道,“沐阳宗,如今可还在?”   百幽狱修士,虽然对修真界中的事情并不关心,然而沐阳宗之事却也算是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听他问起,唐祖便微微皱眉,隐蔽地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墨沉舟与秦臻,之后竟然摆出一副闭口不言的姿态来。凌云宗与靖元宗正是覆灭沐阳宗的急先锋,他怎么可能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林沐阳。   眼见他这种态度,林沐阳却是明白了什么,微微苦笑,“果然,我的道统,如今也已经断绝了吧。几位之中,恐怕是有参与到其中的对吗?”   墨沉舟向来不喜欢要别人为自己背这种黑锅。若是林沐阳真的因这件事大怒,她却也不愿牵连到唐祖的身上去,便冷冷地说道,“沐阳宗倒行逆施,杀我同门,合该灭绝!晚辈凌云宗墨沉舟,剿灭沐阳宗之事,确实有我一份,却与旁人无关!”她从不后悔自己所做之事,若是这林沐阳还有后手,她全数接下就是!   然而那林沐阳,却依旧淡淡地笑着,半点不见动怒,如今见墨沉舟出声,目中竟然还闪过几分赞赏,温声道,“沐阳宗之事,我已深知。”他叹道,“当年我自封印之中清醒,便知晓终于还是有人,不顾我的意愿,将那罗仙放了出来。既然如此,生死有命,沐阳宗如何,便再与我无关。”他微微地仰起头,仿佛是在想些什么一般,“凌云宗。凌云峰。天元的道统,到底还是流传了下来。”他看着墨沉舟微惊的脸,竟然还带着几分追忆地说道,“真是熟悉啊。当年的凌云峰,多么的繁盛。能够这样,我也算能够瞑目了。”   莫非这位,还真是一个大善人?墨沉舟眨了眨眼睛。她虽然觉得这样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然而却并不妨碍对这样的人心生敬佩。只因墨沉舟一生都不会成为这样大公无私的好人。   墨沉舟便见得那林沐阳的神魂,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一般黯淡了下去,连面目都有些模糊了。之后众人便见得林沐阳大袖一挥,便将石台上的尸身送到了众人的眼前,轻声道,“回去吧。罗仙出世,其实也未必一定是件坏事。当年我之所以将他封印,其实另有缘故。如今我的道统断绝,与罗仙而言,其实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怨恨了。”见得幽山默默地将那他曾经注视了数万年,也只能默默注视的青年托在怀中,挥手道,“带着他走吧。”   众人见得他已然要连神魂都湮灭,却是默默地一躬身,之后便向着石阶下方的金色光柱而去。   林沐阳却是懒洋洋地坐在石台的下方,背靠着那石台,就觉得依旧是在那万载之前,他背靠着那位他只能也只敢在心中暗暗恋慕的青年。他仰起头来,虚无的泪水慢慢地滚落。   “嘿,阿玄。”他仰着头小声地说道,“你看,天元的道统,我还是为你保存下来了。可是为什么你却不在了呢?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请求他留在这镇妖塔中,自己前往战火连天的修真界,聚集了一个门派,来为天元宗分担灾难。他以为,这一切之后,他们还是能和从前一样,琼花树下,两杯清茶,就可以谈笑闲话。   那年的凌云峰,那清秀的青年将他视作挚友,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穿行过波澜壮阔的云海,他侧着头看那青年的脸,那么幸福。   他喜欢他,可是却不敢对他表白,只因为那青年,是那样的干净,他甚至害怕自己的龌龊的念头,会给他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污点。所以就当作挚友留在他的身边好了,因为这样,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什么救世主呢?林沐阳想着。   他只是,想要保护那青年所遗留下来的后辈而已。只是为了不要让那罗仙,再继续追杀凌云峰的弟子,所以他才会倾全宗之力,命都不要地去封印一个阶位远远高于自己的仙人。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人的遗愿。为了让他所在的宗门,能够流传下去。   只因他还记得,那青年说起宗门时,那明亮得令他心悸的眼睛。   “惟愿我天元宗门,道统不绝。”林沐阳合上双目,与那记忆中的青年一同喃喃地说道。   时间太久了,久到什么都模糊了。可是只有那青年的脸,还是那么清晰。林沐阳的身影,更加地黯淡,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微微笑着的青年,对着他伸出了手。他含着泪握住他的手,再也不愿意放开,直到自己,彻底地化作虚无。   “你还是,愿意来接我啊,阿玄。”   林沐阳消散的瞬间,那寂静地单膝跪在石阶前,没有半分生气的傀儡,突然眼中光芒大盛,然后,站起身,缓缓拔出了长剑,向着那众人消失的金色光柱看去,带着金属特有的铿然声嘶哑地说道,“天元宗,凌云峰。”   正在金色光柱中的众人却并不知晓这变故,快速地返回了地面,众人便见得一双巨大的竖瞳正在光柱旁,眼巴巴地向着里面看着,见到了幽山托着的那样貌如同生人一般的清秀青年,又是一阵的嚎啕,整个蛟身在湖中翻腾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青年靠去,不顾自己浑身的水滴落在了幽山的身上而使得幽山脸色更加冷凝,慢慢地将头放在了那青年的身体上,抽噎着,“主人,主人。”   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合修士。众人对视了一眼,便由墨沉舟自储物戒中翻出了一张长榻放在了湖边,幽山避过了蛟龙,将那空玄放在了其上。众人退开,便见得那蛟龙立刻跟了过来,探着头将头枕在了这青年的榻旁,这才仿佛是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一般,安然地甩了甩尾巴。之后看到众人正看着自己,便不耐地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人,还不快走?”不要再打搅它和主人的二人世界了!   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吧?然而唐祖如今已经失望透顶,哪里有精神和它辩驳这些,再望了一样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的苍行一样,目中一闪,便对着苍行说道,“你既然是从百幽狱中逃出,如今便和我们一同回返。那日,若不是你提醒,我等也不会及时阻止了妖族脱困,你却可以放心,之前之事,我等都会既往不咎。我城之外,可有你一席之地。只是却绝对不能允许,你继续留在修真界中!”   苍行苦笑了片刻,却还是点头同意。   他清楚的很,眼前这几人,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青思与幽山虽也是妖族,然而却最多两不相帮。至于其他人,一个墨沉舟就能要了他的命,更不要提那修为远远高出自己的唐祖。只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落个身殒道消之局。   见他乖顺,唐祖便冷哼了一声,之后便看向墨沉舟,温声道,“阿舟,这里之事已然完结,我们马上就要返回百幽狱中,你可要和我们同行?”   墨沉舟便摇头笑道,“宗门之内,还有要事,待得弟子解决之后,自然会去百幽狱叨扰。”   “嗯,是你妹妹的亲事吧?”唐祖摸着下巴自觉十分聪明地说道,全然忽视了墨沉舟因他的话而漆黑一片的脸,悠悠地说道,“我可是听墨三说过的。说来也是一件好事,女孩儿么,还是要早生娃,人丁兴旺么。不然咱们百幽狱中,怎么繁荣的起来呢?”   一提起这个话题,墨沉舟就觉得肝儿疼。默默地告诫了自己片刻,眼前这位可是老前辈了,墨沉舟方才没有一口唾在这老头儿的脸上。娘的,感情嫁的不是你妹妹!按着胸口缓了老半天,墨沉舟方才勉强地笑道,“您说的是。”怎么办,好想宰了所有觊觎她妹妹的家伙?!   脸色默默地狰狞了一下,墨沉舟此时,真是万般辛酸吐不出口,直憋得够呛,之后便催促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了如何?”   “当然!”唐祖突然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件事儿没戏了,我们还得好好地想想别的办法呢。”实在不行,就只能大家亡命上了,乱拳打死老师傅么,多牺牲点人手,估计也能够成功,只不过那样牺牲太大,绝对不是百幽狱诸族所能承受的了的。   众人又攀谈了片刻,方才返回,带着众人返回了温氏大宅的地面,一一话别之后。墨沉舟就感觉到怀中青光一闪,之后一道清影跃到了空中,在她的面前化成了一名风华离世的青年。   青思却是看着墨沉舟的脸,微微一笑,清越的声音在墨沉舟的耳边回响,“这一次,多谢沉舟出手相助了。”他微微一顿,却是含笑凑近了墨沉舟的耳旁,向着墨沉舟的耳朵尖儿轻轻吹了一口气,见得她狠狠一抖,悠然道。   “他日,若是沉舟想要交/配,尽可以来找我。我也,很喜欢沉舟呢。”   ☆、184傀儡   一定是我听话的方式不对!   墨沉舟瞬间就呆滞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人半天,哆哆嗦嗦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嘴张得老大。   一众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青思在这无数震惊的目光中岿然不动,笑得越地风姿离世。   数息之后,墨沉舟的脸色就突然一黑。二话不说,反手抽剑,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众人便感觉到一股骇人剑意冲天而起,紧接着,就见得一道数丈长的血色光芒,向着青思的方向横斩而去!而那美貌无比的女子,此时的表情竟然说不出的暴戾,见得剑芒被青思截下,口中冷斥一声,一道剑芒被她一剑劈出,其后无数的剑芒自她的身周向着四方扩散!   饶是唐祖这等修为精深之人,也被墨沉舟这突如其来的暴戾惊到,一时间竟不敢抵御,反而抱头四窜,分外狼狈。而众人皆避,那些剑芒便击到了这院落之中,竟将整个大宅都击得粉碎!烟尘之中,众人就见得墨沉舟双目冰冷地向着青思看去,都暗暗叫苦。   这,这还是女修么?   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娇羞么?怎么到了这姑娘这里,就要宰人了?   无数的剑光之中,那青思却是淡淡含笑,之后就见得对面那丫头的一双眼睛都开始变化成竖瞳,方觉得差不多了,一指将击到身前的剑光击碎,却是含笑道,“今日晚了,改日我再去寻沉舟叙旧。”说罢便一道青光,向着远方而去。   你,你还来?!   众人远目了一下,齐齐地咽下涌到了嗓子眼儿的一口小血,就觉得这青思看似云淡风轻,竟然也这般唯恐天下不乱!唐祖的头皮炸,却是一把按住了想要追击而去的墨沉舟,盯着对方冰冷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和你闹着玩儿呢,你别太在意了!”话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再怎么摆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骨子里还是会这么风骚!唐祖腹诽着,默默问候了一下青思的祖先,方安抚道,“你放心,那什么,咱们回去之后绝对会好好的为你讨个公道的,就交给老祖我了!”   “哼!”墨沉舟这才收剑,拱手谢过。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不过心里再明白,也忍不住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了!哪怕是个大乘,也不要怪她给他几剑!冷冷地向着青思与追他而去的幽山的方向看了片刻,墨沉舟这才缓下了一口气,对着唐祖一揖道,“老祖不必忧虑,轻重缓急弟子自然知道,绝对不会与他再有冲突。”   多好的孩子呀!唐祖热泪盈眶,瞬间便忘了方才是谁给了青思几剑,只觉得眼前这孩子,是这样的识大体,这样脱的境界,真是让他更加的喜爱了,一出口,便声音更加的柔和起来,“好孩子!墨家有福!”   墨沉舟却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由着秦臻给她擦耳朵,好半晌这才说道,“老祖还是快些回去吧,时间紧迫不是?”其实,还是要怨她自己自己爪子欠,估摸那位,也是在报复自己摸了他的毛儿呢!   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   唐祖这才点了点头,挥手带着如今敬畏地看着墨沉舟的众弟子一同离去。   眼见的众人不见,墨沉舟这才愤愤地唾了一口,暗道了一声晦气,之后迟疑了片刻,还是手中在身前交错出无数的轨迹,之后就见得一张无形的灵力网在她的面前成型,墨沉舟口中吟着几句复杂的咒言,之后双手一翻,将这灵网向着天空一托,便见得这灵网瞬间向着这片已然成了废墟的温氏大宅之上而去,接着便将这大宅护在了其中,又施法抹去了那些宅中修士的记忆,这才对着秦臻说道,“今日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她苦恼道,“看来这件事还要上禀掌教真人,到底如何,还需掌教处置。”   那镇妖塔虽然已然无碍,可是架不住里面还有一条活着的蛟龙。若是不看守好,一个不小心来了个高人宰了它,墨沉舟也有些不忍。不是旁的,这蛟龙如此忠心,又是天元宗从前修士的灵兽,就为了这,也不能眼看着它去死不是?要知道,一条蛟龙的价值可是很大的,谁能肯定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呢?更何况这家伙可是吃人的!一不小心被吃掉,墨沉舟到时可就真不知道要不要替天行道了。   秦臻嗯了一声,想了想,却是又擦了擦墨沉舟的耳朵,这才沉声道,“回去。”   这二人相视一眼,便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而去。却不知那通往百幽狱的道路上,幽山却是冷冷地瞥了明显心情很好的青思一眼,冷道,“你做的好事!”没事儿招惹一个小辈算什么事儿!   “早就觉得这丫头和别的修士不一样,果不其然。”青思想到当时墨沉舟漆黑的脸色,却是莞尔一笑,“这样的修士,冷心冷情的很!不过我还真是很看好她,或许,她会走到一个连我们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呢。”   “就为了这?”这玩笑开大了好吧?   “你放心,那丫头的心胸还算开阔,不会记在心中的。”青思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如今,只想看看这孩子的心性罢了。或许,青狐一族能有小辈跟在她的身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这孩子是那种看见男修就走不动路的,只怕前程也是有限,我也不会兴起这个念头。”他偏着头看着幽山笑道,“若不是看到小七十八得的好处,我也想不到呢。”   这丫头心眼可真是不大。幽山的嘴动了动,却还是忍住没有泼青思一盆冷水。小七十八回归通幽狮一族,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它的“亲亲主人”,那可真正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如今青思来了这么一下,也不怕那丫头记恨。   见他不说话了,青思却是眼中流光潋滟,微微而笑。   不要以为青狐一族偏居百幽狱,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谁不希望自家的子孙更近一步呢?墨沉舟也算是出身百幽狱,心性极适合在这修真界中生存,又天资绝高,是很有希望飞升的修士,到时跟在她身边的灵兽之类,只怕也会鸡犬升天,去到那被人仰慕的仙界。就算不能,在修真界也算是能横着走的大能。单为子孙考虑,有这样的主人还是很划算的。没看强硬如幽山,也没有想过要将小七十八夺回来么?   妖修也都不是傻的!   这两路人各奔目标的时候,却不知那镇妖塔中,此时已然天翻地覆。   平静的湖面上,飘浮着一张长榻,蛟龙阿古正嘴里嚼着墨沉舟留给它的妖兽肉,一边用身子将长榻圈在中间,哼哼唧唧地蹭着长榻上那气息全无的青年,巨大的竖瞳中,还带着几分的幸福的意味。此地只有它和主人,它还是很满足的,少了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阿古就觉得十分的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主人再也不能对着它笑,再也不能摸着它的大脑袋喂它吃肉了。   正在幸福着,阿古就感觉到这湖中,突然变得动荡起来,无数的湖水翻涌着,就算它已经万年都没有动弹了,却还是感觉去几分的不对。它微微一迟疑,还是尾巴一扫,将长榻收入到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一双竖瞳戒备地向着那灵力渗透最严重的湖底看去。   却是瞬间,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这巨大的溶洞中,突然开始爆出j□j的灵力,阿古就感觉到片片空间碎裂,竟然将它已然是仙阶的蛟龙之身切开了细小的血口。而那湖底,它却是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威压直逼而来,地下开始断裂,现出了无数的裂缝,之后还未等它上前,就见得j□j的灵气之中,一道黑色的影子自地底冲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一双泛着黑芒不似人类的双瞳,居高临下地向着阿古看来。   眼见到这,阿古惊讶地张大了嘴,任口中的兽肉落在了水里,磕磕巴巴地说道,“阿,阿禹?”天,天哪,这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坏掉?还有,主人都死了,一个,一个傀儡怎么还能自己跑出来了?它不是应该在主人陨落的时候,就已经被击毁了吗?   铿然的金属之音许久之后才响起,那傀儡注视了湖中仰头看着自己许久的蛟龙,“阿古……”   还未等蛟龙和这个自从前就行为古怪的傀儡叙旧,它便见到傀儡的双瞳之中再次黑芒暴闪,之后就见得它一扬手中的长剑,一道令阿古毛骨悚然的剑光就向着它的蛟身斩来!   娘的!老子今天要归位!   阿古骇然,然而却因为身上的困灵锁而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光斩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听得轰然之声,它吓得嗷嗷叫了半天,这才现,那预想中的疼痛竟然一丝都没有,它这才睁开眼,小心地向着身上看去,便见得身上,一副极长的锁链现在它的体表,而锁链之上,无数的剑光奋力切割着,许久之中,它便听得一声哗啦声,那困扰了它万年的困灵锁竟然全数炸裂。   阿古不敢置信地在湖中盘旋了一下,之后兴奋地嘶吼了一声,突然窜出了湖水,这一次,却是能够再也没有任何束缚地在半空中盘旋,它兴奋地咆哮了片刻,之后尾巴一甩,将那困了它万年的大湖击成了虚无,这才向着这溶洞之外冲去。什么空间传送,在仙阶的眼里,算什么呢?   阿古美滋滋地向外冲,却没有现,已被它遗忘的傀儡,此时双瞳一闪,却是在它试图离开的瞬间突然身周灵压一闪,之后阿古便感觉到身上一重,它一转头,便见得那被它称为阿禹的傀儡,正牢牢地站在它的身上,此时一把长剑,剑尖正戳到了自己的脖子部位的鳞片上,顿时心中一寒。   “阿禹是要做什么去?”它从前就怕极了这个家伙。大概是没有人心的缘故,就算是修成了仙阶的傀儡,可是却极为的可怖。空玄真人偌大的名头,都是因为这杀人不眨眼的傀儡而起。而当年,那镇妖塔中的百万妖修,其实也是这傀儡扫荡殆尽的。这家伙可是除了空玄的话谁都不听的,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被它宰了。   “走。”傀儡许久才吐出一个字,之后见得阿古不动,又重复道,“走!”   不得不低头呀!小命在人家的手里,阿古乖乖地听了,带着傀儡瞬间便冲出了地底,之后热泪盈眶地看着万年不见的光明,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禹?”   “天元宗,凌云峰。”傀儡的嘶哑的声音响起,“护我天元宗,道统不绝!”   它手中的长剑,笔直地向着墨沉舟离开的方向指去。   ☆、185归附   墨沉舟归心似箭。   这一次虽然没有得到多少东西,然而每得一件,就必是极品。   就说那枚引了她储物戒中响应的青铜钥匙,每次一想到,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样的重宝,便是她墨沉舟,也没有几件呐。   还有那雪芙蓉,最是凝神固魄的好东西。修士修炼中若是能拥有几朵雪芙蓉,便可以将其中的灵气浸染入自己的神魂,形成一个防护领域。在修士进阶之时,便能够多少抵御住心魔的侵袭。这样的好东西,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若不是那芙蓉树一旦离开之前生长的地域,便会自行溃散灵气,墨沉舟都恨不能将那几棵树都带走!   不过就算这样,她手中的雪芙蓉也已经算是海量了。   墨沉舟决定,回去之后,便用这雪芙蓉给自家可爱的妹妹做一套法宝,然后再给她炼制出一条裙子来。   那样一定很好看。   想到墨小妹满身琼花点缀,清香扑鼻的样子,墨沉舟就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大大的满足。   当然当然,母亲姨母表姐周婉等人的都有,但是比起来,还是引凤最让人期待呐。   墨沉舟感慨了一下自家妹妹是多么的招人疼,之后便对上了身旁秦臻一副了然的目光。摸着下巴笑了笑,她便将一个装满了雪芙蓉和这几年自己炼制的灵丹的储物戒向着他扔了过去,口中轻松地说道,“师兄的灵丹,快要用完了罢?还有孙长老的灵丹,记得上次他还和我说过,想要找凝练精血的入虚丹,想来是要进阶了?前次倒是侥幸,竟然炼成了一炉,师兄代我送给孙长老罢。”入虚丹是八品灵丹,是专门为化神修士服用的一种在进阶前凝练浑身精血,保证气血旺盛的灵丹,若不是孙长空是秦臻的师尊,又和沈谦相交莫逆,接连随着沈谦前往死境,墨沉舟真是疯了才会为人炼制入虚丹!   那么多的高阶灵草,便是墨沉舟,炼制的时候心里都一抽一抽的心疼,一炉也不过只炼成了两枚。这简直可以价值两座城池的灵丹,可是都送给孙长空了。看着秦臻默默地将储物戒收起,墨沉舟都有再从他手里抢回来的冲动。   妈妈的!老子真是大出血了!想到这其中,大概一半的原因是为了自家师伯买单,墨沉舟就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金库泪流满面。   眼看着墨沉舟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却还是将灵丹交给了自己,秦臻的目光温和,摸着墨沉舟的顶轻声道,“谢谢。”   “师兄说这就见外了不是。”墨沉舟“豪爽”地仰天笑了片刻,这才苦着脸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问道,“师兄你说,师伯会看在孙长老的份儿上,给我点儿补偿么?”   她就感觉到头上的手又动了动,之后便听得秦臻说道,“不会。”   你可真了解他!墨沉舟敬仰地看了看眼前的青年,之后便笑道,“算了,灵草么,没了再去摘就好了。这么点儿东西,哪里比得上师兄和孙长老待我与师伯的心意。”她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挺拔的青年,想起这人一直以来都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曾改变,只觉得这一世,有家人,又有这样的挚友相伴,已是最大的圆满。“师兄,谢谢你。”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秦臻却仿佛听懂了,看着墨沉舟,对上了她的眼睛,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放心,我一直都在。”   墨沉舟微微一笑,正要开口,便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压向着二人的方向由远及近,空气中,竟然还带了继续肃杀之意。能够牵动元婴修士的心境,墨沉舟心中就是一跳,只觉得浑身毛孔炸开,背后的戮血剑,竟然也自动自她的背后飞出,向着那股压制得墨沉舟与秦臻同时身形一沉的灵压处指去。   二人无声地相视一眼,却是双手交握,彼此的灵力瞬间便交汇到了一处,一时间自二人脚下,灵力节节攀高,竟然直接冲入了化神之境。墨沉舟此时方心中一松,便见得那远方一道极为快的黑色遁光,几乎是瞬息而至眼前,这才看清,眼前那正摇头摆尾地向着自己二人龇牙咧嘴的,正是方才镇妖塔中被困的蛟龙。   墨沉舟心中一沉,却是想到了这蛟龙那直逼仙阶的强悍修为,惊声道,“你脱困了?!”   “呀呀呸!”那蛟龙却是不屑地向着一旁唾了一口,哼道,“脱困算个屁!这修真界,阿古大爷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看不起阿古大爷吗?!”说罢,一颗硕大的蛟摆出了一副狰狞的样子,自觉十分威武,却失望地现,这个小丫头的目光,竟然丝毫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反而戒备地看向自己的上方。   这蛟龙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墨沉舟并不以为意。然而它的身上,正持剑而立的那架傀儡,却使得她心中惊骇至极!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怎么样都不可能将那石阶前的傀儡忘记。而如今,这傀儡的身上,竟仿佛多出了些什么,竟然令得墨沉舟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杀戮气息直逼而来,就算那傀儡至今都一动不动,可是那种毫不动容地自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肃杀感,还是令她忍不住心惊肉跳。   那是上位修士特有的压制之力,特别是墨沉舟这种修炼过杀戮之道的修士,更可以感觉得分明。   这修真界之中,这样的东西横空出世,只怕是祸非福。墨沉舟心中急转,之后却是脸色一冷,手指隐蔽地在衣袖中一弹。然而瞬间,那看似二缺的蛟龙就猛地眨眨眼睛,之后尾巴猛地一甩,竟然在虚空之中,一尾巴砸出了一枚玉简,方笑嘻嘻地说道,“阿古大爷的面前,你还想传书?嘿嘿,告诉你,这都是我万年前就玩剩下的。”   “既然如此,晚辈无话可说。”墨沉舟闭目片刻,之后猛然睁眼,一手指天,牵动着头顶的戮血剑向着蛟龙看去,冷然道,“晚辈二人,自认技不如人!但是若是前辈想要看我二人束手就擒,却是绝不可能!便是力战而死,我等也绝不认输!”说罢却是浑身现出无数的细磷,一双金色竖瞳现出,一声厉喝,就向着那蛟龙直劈而下。   与此同时,秦臻却是与她早有默契。冰雪剑意瞬间而出,向着那蛟龙横斩。   一时间,整个天空剑气四溢,便是那戏谑的蛟龙,都忍不住惊咦了一声,之后却是身子一横,任凭那两道剑芒斩向自己的蛟躯,墨沉舟就感觉到眼前无数的光芒大盛,之后却听得嗷嗷的叫唤声,光芒散去,就见得那蛟龙,成团团地看着自己身躯上几处被斩掉了鳞片的地方,只恨不能留下泪来,之后,便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对着墨沉舟说道,“臭丫头,你敢伤了阿古大爷美丽的鳞片,吃了你!”   说罢却是张大了嘴,一副要向二人扑来的样子。   见它这般,想到这个家伙,虽然是天元宗陨落修士的灵兽,然而这万年来,也不知有没有变态。此时再见它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墨沉舟却是脸色一冷,微微后退半步,自丹田之中,一抹黑焰便被逼了出来,只待这个家伙上前,便将黑焰一把按在它的身上,便是不能如从前一般将它化为灰烬,至少也能烧掉它的一层皮。   却没有想到,这蛟龙唧唧歪歪半天,正要做身扑来,就猛然感觉到身上,一股可怕的杀意传来,之后便感觉到身上一痛,一道冰凉的感觉自它的颈部传来,它忍着痛一看,便见得一柄雪亮的剑尖自它的身体透体而出。它痛吟了一声,暗暗后悔。   好不容易脱困,它只顾着调戏调戏这些小修士,却忘了,自己的身上,还站着一个杀神。这位可不是自家那心软的主人,一旦不合他的意,是真的要宰蛟龙的!   心中默默流泪,心道还不如继续困在镇妖塔中呢,蛟龙却是对着那因一蛟一傀儡窝里反了而面带几分惊疑不定的墨沉舟抽噎了一声,之后大声问道,“喂!你们两个,谁是天元宗的修士?!”   墨沉舟脸色微微一变,也不知是福是祸,然而此时,却并不愿说谎避祸。立时松开秦臻的手,拦在了他的身前,沉声道,“晚辈天元宗凌云峰墨沉舟。前辈要找的,不过是天元宗修士!我这师兄,却是与天元宗完全无关,希望前辈不要牵扯旁人。”那傀儡身上,杀气太重。然而若是让墨沉舟说谎,隐瞒自己的师承只为了活命,却连她都会看不起自己。   至多一个死字,又有何可惧?   那蛟龙眨了眨眼睛,看着墨沉舟不出声了。就在它沉默的时候,便见得墨沉舟身后的秦臻突然一绕,对上前者诧异的眼睛,只说了一句“一起”,便与她肩并肩站在了一处。它的一双眼睛正左看右看的时候,却听到那傀儡嘶声道,“天元宗。”   墨沉舟讶然,之后方沉声道,“晚辈的确出身天元宗!”   那傀儡双目暴闪,逼视了墨沉舟仿佛是在确定什么。墨沉舟就感觉到周身突然一束,动弹不能,便是连灵力都被束缚住了。之后便感觉到一股霸道的意念直冲入神魂,她的眼前,却是开始现出了无数之前的画面。她脸色突变,奋力挣扎,却愕然地现,那意念却是对其他的画面动也不动,只翻出了一道当时她跪拜天元宗牌位的画面,墨沉舟只见得她跪拜叩,之后便感觉到腕间一热,一道白光猛地冲出将她的神魂全数护住,强硬地将那意念赶出。   而那傀儡,却是在此时,突然身形一闪,闪到了墨沉舟的身前,在墨沉舟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横出一剑将她的手腕切开,在墨沉舟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无数的血水自她的手腕喷涌而出,将那傀儡洒遍了全身,直到墨沉舟脸色苍白,那傀儡的额前,便现出了一颗红火色的五芒星,之后突然消失在了墨沉舟的面前。   墨沉舟与秦臻,这才能够动弹。骇人不已地捂住了流血的手腕,墨沉舟也来不及细想方才那奇异的白光,只是数颗灵丹服下,这才向着那目中带了几分复杂之色的蛟龙看去。   而那蛟龙,却是看着墨沉舟,喃喃了几声“传承”,之后巨大的蛟在空中一点,恭声道,“凌云峰阿古,愿供传承弟子驱策。”   ☆、186回宗   墨沉舟认为,同时拥有一条仙阶的蛟龙,和一架仙阶的傀儡,是一件很让人吐血的事情。   是的,左蛟龙右傀儡,看似很拉风,可是谁破财谁知道!   墨沉舟沉着脸一言不地飞着,身边跟着一条喋喋不休的蛟龙,只恨不能一剑将这个家伙斩成碎片。   “喂!妖兽肉你还有么?还不给阿古大爷呈上来!知道我是谁么?整个凌云峰,阿古大爷认第二,别人谁好意思认第一?唵?你会这么小气吧?都是同门,连一点点肉都舍不得?嗷,谢谢。”随口一叼,将墨沉舟为了让它闭嘴抛给它的两只妖兽咬住,嚼巴嚼巴一口吞下,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可看见了!你那一个戒指里,全是肉!喂,想饿死大爷么?再给点儿!大爷为了天元宗兢兢业业这么些年,连一口兽肉都不能吃了么?”   你娘的!   墨沉舟嘴角抽搐许久,只觉得心头乱跳,一股难以压抑的戾意忍不住自心头窜起,实在隐忍不住,一双眼瞳暴红地转头厉喝一声,“闭嘴!”再多啰嗦,哪怕拼着全力,她也要让这个家伙见见血!   感受到她的怒意,蛟龙闭嘴了。隔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小声嘟囔道,“不就是口肉么,不给就说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了我,我也会要的!哼!看起来挺爽利,没想到这么小气!那么多的肉不给蛟吃……”   墨沉舟听了,额头几根神经一阵乱跳,心中恶意地想到,这个家伙的主人,大概也是忍受不了这个家伙的啰嗦,这才在诸仙之战时冲出了镇妖塔,宁愿痛痛快快地死在争斗里,也不愿再忍受这个家伙几乎能够让人走火入魔的废话了!   那蛟龙见墨沉舟不理它,而秦臻看起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却是撇了撇嘴,之后便双眼放光地向着云层下方看去,口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这修真界,还真是不错呐。看看那肥嘟嘟的妖兽,看看那白嫩嫩的小女修,看看那气血旺盛的小修士,真是叫蛟胃口大开呀!口中稀溜了一声,蛟龙贼眉鼠眼地向着墨沉舟的方向偷窥而去,跃跃欲试地想要打个牙祭什么的。话说被困了万年,阿古大爷都差不多要忘记那让人心神满足的感觉了。   察觉到蛟龙蠢蠢欲动,墨沉舟的头更疼了。   所以说,仙阶不是你想有,想有就能有的。   她如今的魂念,却是与那傀儡阿禹有了几丝的牵连,虽然阿禹如今隐入了自行开拓出的芥子空间,然而那种心神相同的感觉,却极为的清晰。墨沉舟能够感觉到阿禹其实离自己极为的接近,只要自己心神一动,便能够将傀儡唤出为自己作战。   当然,这样的事情,她是不会多做的。   该死的傀儡一次出击而使用的灵石数量,便是豪富如墨沉舟,都会忍不住一脸的血。心道那天元宗就算没有在诸仙大战之中被灭门,只怕日后,也会让这败家的傀儡耗光了家底!那能够调动仙阶之力所需要的灵石数,墨沉舟简直想都不敢去想。   太忒么贵了!墨沉舟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之后有气无力地看了蛟龙一眼,见它此时,正对着极远处的一名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流口水,口中冷哼了一声,将几只妖兽扔到了它的嘴中,冷声道,“阿古,你既然还认是天元宗门下,就要遵守规则!莫非当年,空玄真人也允许你吃人?!”她的声音突然转厉道,“这修真界中,随你去猎杀妖兽,但是若是你敢吃人,虽然我墨沉舟修为不高,可是就算玉石俱焚,也会将你彻底斩落!”   阿古一怔,之后果然见得墨沉舟眼神冷厉,不似说笑,不知为何,却是突然想到了那时,看到她时那熟悉的感觉,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之后见得墨沉舟脸色微缓,却是咬着妖兽含糊地说道,“知道了。你放心,虽然‘人’很好吃,可是我可是很听话的阿古大爷!”它哼哼唧唧道,“你这晚辈,这点倒是和主人像得很,我答应就是了。不过这妖兽,我可是要随意吃的!”   “只要你有本事,随便你好了。”墨沉舟那点儿可怜的良心,还没有多余到能够扩散到妖兽身上的程度,却是无所谓地回道,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坏笑来,“阿古,你对麒麟怎么看?”   “挺好吃的。”蛟龙嚼着肉,偏头回忆道,“口感不错,有嚼劲儿。可惜很久之前,麒麟一族便脱离这一界,前往仙界去了。”   “我却是见过一只。”墨沉舟不怀好意地说道,“虽然血脉不纯,但绝对带有麒麟血裔。怎么样,你要不要去试试?”   “算了吧,没兴趣。”蛟龙却是哼哼道,鄙视地看了心怀叵测的墨沉舟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呀呀呸!”它唾了一口方道,“你们一群人,来镇妖塔寻我主人,你还真以为我那么傻猜不到?哼!天底下,最聪明的就是阿古大爷了!那麒麟,连大乘修士和散仙都搞不定,你还想拉我去玩命?小丫头,你可要好好的奉承奉承本大爷,不然我是不会干的!”   “你怕死?”墨沉舟蔑视地向着蛟龙看去。   “少激我!”阿古摇了摇尾巴,哼道,“听情形,那家伙八成也是仙阶!你别看我!哼!虽然我也是仙阶,可是被困的时间太久,元气大伤,对上同阶简直就是找死!不过若是你真的那么急,我给你个主意。”它的蛟头一点,说道,“阿禹的战力,极为的强横!若是你拿得起灵石,倒不如用它来的方便。”   那傀儡,如今隐在芥子空间中已经彻底不动了,似乎是方才到达墨沉舟的面前,已然耗光了它身体中全部的灵力,却只有神念,在墨沉舟的神魂之中跃跃欲试,似有一战的欲/望。然而想到花费,墨沉舟还是青着脸忍住了。   好吧,就算之后万不得已要用阿禹,可是灵石一定不要她墨沉舟来出!既是百幽狱之事,就让百幽狱自己掏钱罢!墨座是半块灵石都不会往外掏的!   心中恶狠狠地想着,墨沉舟不做声了,又扔给阿古几只灵兽,这才阴着脸疾飞。秦臻在她的身旁一言不,然而神情中却带着几分柔和,只觉得这在自己面前真性情流露的师妹是这样的可爱,叫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头。   蛟龙一老实,之后的路程便轻快了许多。墨沉舟终于赶回了宗门,之后便在大门口,见到了带着一干弟子,正笑得像朵花儿的贺清平。眼见到墨沉舟落在山门前,便带着笑容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只短短地了墨沉舟说了几句,便一脸热切地向蛟龙阿古的方向看去,那双眼便是墨沉舟,又觉得毛骨悚然。   蛟龙又不是死的!一边咬着兽肉,一边忍不住在贺清平的目光下一个寒战,之后不客气地对贺清平道,“兀那老头儿!做什么这么看阿古大爷?大爷对你可没什么兴趣!”又难看,又不能吃,他大爷才不要理这个人呢!   贺清平脸色一僵,之后向后扫视一圈,将身后弟子们脸上的笑容逼了回去,这才拱拱手,对着蛟龙道,“凌云宗掌教贺清平,见过前辈。”执掌一教,自然对自家师承来历清楚的很,因此贺清平却是不客气地将这条仙阶的蛟龙纳入到了自家的门下,只觉得这几年真是天佑凌云宗,如今有了仙阶坐镇,这修真界中,还有谁能与凌云宗并肩呢?   蛟龙却是极有个性,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贺清平,只自顾自地团成了一团,将头埋在了身子底下吃起肉来。   见到它这般,贺清平却也不恼,只对着墨沉舟与秦臻的方向含笑点头,“我家沉舟,却是劳烦秦师侄的照顾了。孙长老还没有回来,师侄尽管在凌云宗修炼,若是需要什么,只管与沉舟去说。我两宗同气连枝,若是太多客气,我可会挑理的!”   他这般热情周到,秦臻自然一揖谢过,之后便默默地站在墨沉舟的身侧。见他这般,贺清平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见墨沉舟习以为常,只能忍下了心中的叹息。   当年韩白衣私自回宗,身为一宗掌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而他离去时那满面的心灰意冷,直叫贺清平心中暗叹了一句“孽缘”。若是他在弟子陷入不深的时候,就当头棒喝,将这感情掐灭在萌芽,会不会就没有之后的这种种纠葛?   三次结丹,三次失败。那个时候,连贺清平都开始绝望。   虽然如今,自家弟子已然结丹成功,然而贺清平却清楚地感觉到,弟子的心,竟是一片死寂。   他心疼弟子,却也知道这一切并不冤墨沉舟,此时见得两人并肩而立,双双元婴,真正的天纵之姿,却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却是忍不住笑道,“你可是在想为何是我在此等你?”见墨沉舟点头,便笑道,“你传到湖都天境的飞剑传书,沈长老不在,自然传给了我。沉舟,这一次,你却是又为宗门立了一功!”   这蛟龙,想怎么用就让贺清平和沈谦自己去协商吧,墨沉舟只负责将它带回,可是不负责其他。这个家伙的大肚皮,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墨沉舟自认没有那么有钱,一架傀儡已经很要人命了,再加上蛟龙,她还活不活呢?想到这里,她便笑着拍了拍阿古的蛟身,传音道,“这位可是如今修真界最大宗门的掌教真人,阿古,若是你攀上了他,想要多少肉就有多少肉哟!”   方才还不理不睬的蛟龙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慢吞吞地竖起了脑袋,打量了微笑的贺清平半晌,之后却是高傲地说道,“你是掌教么?既能见面,便是有缘!只要你恭敬,以后你凌云宗的事情,阿古大爷接下了!”它来的路上,已经听墨沉舟收起过凌云宗的来历,虽然不如墨沉舟与沈谦来的纯粹,但也多少让蛟龙感觉到几分亲近。   它这般一说,贺清平当然面露喜色,之后却是连连保证,只一心想叫蛟龙满意。墨沉舟就见得蛟龙一副做贼的样子,与贺清平自顾自地传音,熟知它的德行,却是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颇觉丢脸。然而见那一人一蛟短短时间便已然勾肩搭背,一副勾搭上了的样子,心中却是对这两个家伙挑了一下大拇指!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分别了数百年的亲兄弟在乱世重逢了呢!   心中这样想着,她却额外见得一名俊秀青年含笑走到自己的面前,却正是她如今极为看不顺眼的严卿。而那严卿,却是对墨沉舟的冷眼视而不见,只笑着问候道,“姐姐,一路可还顺利?”   墨沉舟的表情瞬间扭曲了,狰狞问道。   “你叫我什么?!”   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第187章 放血   如果可能,墨沉舟真想把眼前的这个家伙,一拳砸到天边儿去!   这个小白眼狼,简直就是生来克她的!当年墨沉舟多好心的一个人呐,辛辛苦苦地带他回凌云宗,还让这小子拜在自家老爹的门下,至于修炼所用的资源,也是敞开来的供应呀,却没有想到这小崽子半点都没有感恩,反而明晃晃地撬了自己的墙角儿,叼走了自家可爱无比的小妹妹!   如今,有了墨家三祖的首肯,这个家伙更加的登堂入室,如今竟然还敢管自己叫姐姐?!哼!姐姐?!   墨沉舟一双手握得咔咔直响,眼见到其他弟子的目光隐蔽地向着自己的这个方向看来,却是不好在众人面前和自家师弟交流交流称呼问题,只能磨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纠正道,“是师姐!”哪个是你姐姐来着!   严卿如今,却心情大快,特别是见到墨沉舟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得心旷神怡。这几年,墨沉舟没少给他使绊子。虽然没有介绍什么其他弟子给引凤认识“开开眼界”什么的,可是却也背地里做了不少的鬼。那么成天往昭云峰跑的家伙们,虽然没有她的首肯,可是也绝对和她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心中就抑郁的不行,只觉得这位师姐真是碍眼的严卿,便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墨沉舟说道,“姐姐何须见外?三叔祖既然允了我与阿凤的婚事,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他微微一顿,目中便带了几分得色地说道,“阿凤很看重姐姐的,若是知道我还和姐姐这么见外,只怕又要嗔我了。”这一个嗔字,他却是说得分外有情,一双眼睛波光流转,显然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   如今这个家伙,竟然敢当面挑衅了,墨沉舟抑郁了一下。   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妹妹,怎么就这么的单纯,非要在这一棵歪脖儿树上吊死。   若是墨沉舟来看,引凤这么可爱,整个修真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和她并肩的女孩儿来,大可以多找几名道侣。男修么,多得是!什么类型的都有,喜欢什么样儿的,带回来养着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怕严卿不愿,便让他做正室!这体面也有了,可不就全了这些年的情分?当然,墨沉舟坚定地认为,自家阿凤和这小子,可没多少情分,至少比不上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想法刚刚和阿凤一提,美丽无双的女孩子竟然瞬间便羞红了脸,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堵住了墨沉舟的嘴,之后便反复地表态,只为了打消墨沉舟的想法,当时女孩儿跺着脚嗔道,“姐姐!再这样,阿凤就要生气了!”她的眼睛中,全是闪闪的光芒,憧憬道,“我啊,不是那么贪心的人呢。只要师兄就很幸福了。”墨引凤晃着墨沉舟的手臂撒娇,“有爹娘有姐姐,还有师兄,我都觉得幸福得像是在做梦了。太多的人,我也不耐烦理睬的。”   最后,还是墨引凤一句狡黠无比的话打消了墨沉舟的所有念头。   “姐姐,再多一个人,你不是要再多一个人分享我的注意么?”   就是这一句,方才让墨沉舟彻底消停了下来。   自家妹妹却是说得极是。这一个严卿,已经很让人内伤了。再多几个,自家妹妹面前,还有她能站脚的地儿么?   然而见到严卿得意,墨沉舟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道,“严师弟,阿凤可是还没嫁呢!你要改口,却是待得大事定矣之后也不迟。”没准儿,这么短时间里,阿凤或许把他给甩了也说不定!   感觉到墨沉舟不怀好意,严卿嘴角一抽,忍着要拔剑的冲动点头道,“还忘了告诉师姐,师尊正在准备我与阿凤的婚事呢,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到时师姐面前,严卿必定好生拜见!”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一阵斗嘴,之后却是觉得对方,真是彼此有生以来,最讨厌的家伙!目光电闪雷鸣地碰撞了一阵,那一旁,也不知和蛟龙已然接下了什么约定的贺清平,却是笑眯眯地转过了头来招呼道,“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还像小孩儿一般?快快过来和古前辈说说话。”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元婴,又不是死人!墨沉舟与严卿斗嘴,屏蔽了一旁的弟子,可是却也瞒不了他的耳目,只觉得无奈之际。   两位斩杀化神修士的强者,却为了一个女孩儿这般幼稚的斗嘴,若是被外人听到,简直要笑掉大牙!   然而贺清平却也知墨引凤是这二人的软肋,也不多说,只对着墨沉舟含笑道,“古前辈说,你这一路却是辛苦了,待得你休息好了,自去藏宝阁第二层去取三件法宝,也算是师门对你的奖赏。”藏宝阁里的东西,墨沉舟并不看在眼里,不过到底是白来的,不要白不要,因此墨沉舟便低声道谢。   贺清平却是笑笑,之后便向着那与他同来的数名低阶弟子之中,召唤出了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拉到了墨沉舟的面前指着他说道,“这孩子,是你太叔师叔新收的记名弟子,这几年我听你师叔说起,你常去与他谈论阵道,想来感情已经极为的亲近。如今这孩子拜在你师叔的门下,也算是和你有缘,倒是要见一见的。”   那少年却是极为的机灵,立时便拜倒在地,口中恭声道,“师弟见过墨师姐!”他倒是有几分变通,既知掌教真人有意拉进关系,却是聪明地在这位宗门出了名的天才修士面前,换了亲切的称呼。   墨沉舟瞪着眼睛看着笑眯眯的贺清平,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   什么时候,记名弟子也这么值钱,竟然还能到元婴真人面前叩见了?这样的待遇,在凌云宗,竟是若不是真传弟子,简直都不要拿出来现眼!只一眼,墨沉舟便晓得了贺清平的小小的算计,有心装作不知道,却还是不愿在此等小事上面扫了这位掌教真人的颜面。毕竟,这位看起来道骨仙风,可是说实在的,心眼儿是真的不大。   忍着被勒索的郁闷,墨沉舟却是淡淡地对眼前这个奸猾的小子微微一笑,只觉得这精通阵道的,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之后盯着贺清平炯炯的目光,手中一翻,现出了一套专来布阵的玄昊签,一个丹瓶和一枚高阶的护身玉佩,用灵力送到了这少年的面前,撑着元婴修士的姿态和声道,“既是师叔门下,却是与我有几分渊源。这玄昊签,是我几年前炼制而成,颇多神妙,却是要你自行专研。至于灵丹与玉佩,一与你修炼,一与你护身,却也便宜。”   这几件的价值极高,特别是那套玄昊签,已然是极为高阶的法宝。那少年面上现出无比的喜悦,忙磕头谢道,“谢过师姐赐宝!”说罢便双手将面前的几件宝物接过,感受到其上的灵力勃勃,却是暗道了一声,这位首座真人据说行事颇为大方,竟果然如此,见这赐下之物便晓得了,一般二般的修士,哪里舍得赐这样价值的东西!   而贺清平,却是见得这少年欢天喜地地退下,却是又手一挥,将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招了来,口中笑道,“沉舟,你可知道这孩子是谁?你都想不到,你那陈天罡陈师兄,如今也收徒了!怎么样,筋骨可是不错罢?”这少年看似憨厚,可是行事却与方才那少年一眼的滑溜,瞬间便趴伏于地,“小孙孙见过真人,愿真人证道长生,永享仙福!”   小,小孙孙?!墨沉舟只觉得这小子,溜须拍马的本领简直不要太高,此时却是来不及理他,只拿眼睛向着贺清平瞪去!   好么,她这才看出来,这贺清平为何带了这么多的刚入门的小崽子们前来见她。感情是杀富济贫来了!莫非她好不容易在修行上更进一步,就是为了让贺清平在自己的身上放血?想到这里,墨沉舟看向贺清平的目光就带了几分不善。   不说贺清平顶着墨沉舟杀人的目光谈笑自若,那少年却是见墨沉舟不动,又谄媚道,“真人威名,小孙孙听得家师经常说起,今日好容易得见,真是小孙孙这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愿真人……”眼看一溜儿的马屁又要脱口而出,墨沉舟却是强忍着将这少年抽打一番的欲/望,伸出手制止了他。   虽然知晓掌事殿与诸峰不同,能言善道的弟子极多,可是见惯了陈天罡一副刚毅果敢的样子,她实在是不能接受他的弟子,竟然是怎么没下限的货色,揉了揉额头,墨沉舟心知今日不多出点儿血,贺清平是不会放过她了,心中反复地诅咒这个家伙,然而因这小子,却是是她亲近之人的弟子,却还是取出了同等价值的三件宝物扔给了那少年,之后见得贺清平又要招手,却是干脆地将十数件法宝和丹药各自丢给了那些还未上前的弟子,这才对着贺清平一摊手。   贺清平脸上,却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之后挥手命那些欢喜雀跃的弟子退下,这才说道,“这件事,你却是不要怨我。”他咳了一声方道,“谁让你如今,修为高,身份高呢?便是今日我不带他们前来,来日在他们师尊那里见到,莫非你还能避过去不成?早晚的事,倒不如一起给了,对不对?”   贺清平的一张嘴,说来说去总是他最有理,墨沉舟早就见识了。如今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却见得这位既然占了便宜,却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样子,心中真是想要大逆不道一把,直恨不能套他一个麻袋!   贺清平见她咬牙,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口中道,“你这几年,可不要闭死关。”见墨沉舟眉尖儿微挑,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心道狗急了还跳墙呢,若是真的逼急了这丫头,自己还不一定怎么倒霉,便继续道,“东海密藏之事,这几年会有来人与我等联络,虽然这东海与我们早有约定,可是也恐来者不善,你如今修为日盛,却是要做好为宗门张目的准备。”   “震慑?”   贺清平见墨沉舟明白,便点了点头,之后愁道,“那东海,向来是修真的圣地,大能无数,向来是看不起我等修真界诸宗的。若是化神大乘还好,我宗联合靖元宗还能抗衡,可是若是来了散仙,只怕我们就要头疼了。”   见他显然不知道百幽狱诸族即将介入东海,又想到那东海还有个不消停的妖祖,墨沉舟却是忍住了没有说,只安慰道,“真人放心!那密藏开启之时,还有个数十年呢。至于散仙,”她冷冷一笑,“若是识趣也就罢了。若是诚心找死,我也绝对不会留手!”   当她还是几日之前的墨沉舟不成?若是真惹急了她,休怪她手下无情,拼着耗尽灵石,也要放出傀儡,将那些一家伙一勺烩了!   贺清平却是不知道墨沉舟手上还有地盘,此时却是眼中微微一亮,向着那又开始狼吞虎咽的蛟龙阿古看去,目光灼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原来宗门下一代的小崽子们也成长起来了嘤嘤嘤~   ☆、第188章 杜梅   凌云宗最大的一处藏宝阁内,藏宝阁管事正捏着一张信牌,翻来倒去地看了半天,之后有用怀疑的目光向着眼前一双姿容出众的少女看去,一副审贼的样子。   眼前这一对儿女孩儿,左边一个一身红衣,面庞色若春华,娇艳逼人。怀中还抱着一只连牙还没长齐的通幽狮幼崽,时不时地往它向上张大的嘴里丢一两株高阶的灵草,就让身在藏宝阁本就见识非凡的管事大人眼神抽搐了两下,心说这种没心没肺的浪费可真是让人看了碍眼。而之后,他的一双眼睛就落在了右边那个一身富丽,齐眉留海的高挑女孩儿的身上,目如冷电地对着她手腕上一个精光璀璨的宝镯脸色难看。   而那女孩儿却是一个哆嗦,下意识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手镯,之后讨好地向这位管事眨了眨眼,拖着长音谄媚道,“十三伯~”   闻听此言,这管事便冷哼了一声,之后看了这丫头一眼,方说道,“确实是掌教真人的信物,既然连墨首座都发了话,我藏宝阁也没有理由阻拦,且跟我来吧。”说完便也不招呼这两个女孩儿一声,只出了房间,沿着一条绿茵小路向着藏宝阁之后的另一处走去。   真是眼不见心不烦。要说这位,也实在是颇不平衡。别看他看守藏宝阁,可是里面那么些宝贝,却和他一灵石关系都没有,充其量看着眼馋罢了。而这几年,他却是眼见着左一个小辈,右一个小辈地前去寻宝,只羡慕的不行。前些年那如今已是一峰首座的墨沉舟还好,也不过是进了三层。可是这两个明显娇生惯养的丫头,竟然还能进第二层,就算是那位墨首座将自己的份额让出,却也令人眼红。   若不是身后,还有他家中的一个小辈,只怕他都要不顾体面,客串一把打劫之事了。   他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后面两个女孩儿却是松了一口气,跟在了他的身后。之后那带着宝镯的少女便偷偷顶了顶一旁好友的肩膀,却是小声笑道,“怎么样,阿凤?我就说我十三伯是面冷心软的么。”   “面冷心软”的十三伯在前面隐蔽地挑了挑眉。   墨引凤却是放心地一笑,目中波光流转地瞥了身边的女孩儿一眼,轻笑道,“是是是,咱们杜家的大小姐一出马,可不就是马到成功?”   眼前这一位,却正是杜晨的堂妹杜梅。因天资不俗,自幼便抚于杜家老祖的膝下,可以说杜家小辈之中,除了杜晨,就属她最受宠爱,向来是眼高于顶。因小小年纪便筑基成功,又长在凌云宗最大的家族之一,却是并不将宗门中的同辈众人放在眼里。   宗门之中,能和杜家并肩的本就不多,而与她身份相近,又能和她投契甚至高看一眼的,也只有一门出了两峰首座的墨引凤了。   只是此女虽是眼高于顶,可是待人倒极为热诚,既认墨引凤为友,便是一副肝胆相照的样子,素日里得了好东西,却也从不吃独食,每每想着给墨引凤留上一份。因此这一次,因墨沉舟闭关,且不将这点儿东西看在眼中而丢给了墨引凤,墨引凤便带了杜梅一同前来,要她也挑出一件来。   而杜家,却是枝繁叶茂。前面走着带路的,却是杜梅家中的一位堂伯,因此却是对这二人不少违规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此时,杜梅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墨引凤行事爽利大方,又心胸开阔,和宗门那些说句话都要绕几个弯子的女修完全不同,因此杜梅却是对她言语中的戏谑并不恼怒,反而觉得能在她的面前不卑躬屈膝万般讨好,竟是极为的放松,此时就将腕间的宝镯比在了墨引凤的眼前晃了晃,笑道,“既然如此,一会儿咱们,可是要‘好好’地挑。”   说完便又羡慕地说道,“到底是墨首座待你好,连这样的好事都会让着你!还有你看看你身上这些好东西,没得叫人眼红。”若是之前谁跟杜梅说什么姐妹情深,她都要嗤之以鼻。杜家上下千百号的小辈,就算杜梅深受老祖喜欢,可是却也没少吃亏。那些同姓的姐妹,与其说是血缘骨肉,倒不若说是生下来讨债的!背地里冷言冷语,当着面和她争吵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因此墨家姐妹的感情实在是令她羡慕极了。   如同这种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一样的溺爱,便是杜梅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嫉妒。   墨引凤却是知晓这样的大家族之中的事情的,她的表姐表兄也是杜家人呢,因此也不好多说,只笑着听着杜梅的抱怨,在她停顿的时候,向着她抛出了一枚戒指。   杜梅挑了一下眉,扬手接过,便见得眼前是一只底座是七阶灵银炼制,其上带着一朵儿白色的小花骨朵的小巧戒指。她也不怀疑什么,便将这戒指往手上一戴,一瞬间便感觉到心神一松,竟然轻快至极,连带着经脉中的灵力运行也轻快顺畅了许多,便知晓这戒指确实是好东西。之后便见得手指间,一朵仿佛带着氤氲雾气的小小花朵慢慢地绽放,那清香令人神情一振,竟然引得前方的藏宝阁管事都忍不住诧异地向后看了一眼。   这样神通,杜梅真是爱不释手,一抬头,便见得墨引凤正笑眯眯地竖着手,指上也带着这样的一只戒指,之后运转灵力向着戒指中注入一些,杜梅便见得眼前无数的琼花绽放,隔着繁华之后的墨引凤竟仿若仙子一般,便也灵力一动,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就见得漫天花雨洋洋洒洒,美不胜收,顿时便眉开眼笑,便又兴致勃勃地一边走一边转着圈舞动,身在万花之中,竟觉得身在梦境一般。而这些花朵竟然能够长久地不散,就让杜梅知晓这戒指是难得一见的高阶法宝,那品阶,只怕甚至还要高于二人此时将要前往的藏宝阁二层中所保管的法宝,因此虽然不舍,却还是将这戒指摘了下来递给墨引凤,口中说道,“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这些花朵之中的香气,带了镇魂聚灵之效,可以说是修炼时最好的辅助宝物,而那些花朵看似洋洋洒洒,其实极有规律,竟然按着一定的轨迹,化作了一个高阶的守护阵法,炼制戒指之人只怕是耗费了不少的心血来设计计算,只怕是那位墨首座爱极了自家的妹妹,才会炼制。这样的东西,杜梅虽然喜爱,却不愿占墨引凤这么大的便宜。   墨引凤却是不接,直抿着嘴笑,之后说道,“咱们的杜大小姐,竟然还会不安?且拿着罢!这是我姐姐特地给你炼制的。不然你以为为何会炼出两只一模一样的?”墨沉舟的性子,向来是爱屋及乌的,更何况自家妹妹唯一的好友?因此当墨引凤说到自己与杜梅的交情的时候,墨沉舟并没有吝啬,反倒也给杜梅带出了份,只愿这位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长陪伴着墨引凤的好友,能代自己化解妹妹素日里的寂寞。   毕竟,再如何尊贵,可是墨沉舟也希望墨引凤能拥有谈得来得同性玩伴的。   杜梅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被那位在自家老祖口中万般称赞的天才修士记在心中,之后想了想,却也不是婆妈之人,却是笑道,“倒是便宜了我。”之后偏头想了想,自储物戒中翻出了一对儿宝光闪闪的玉镯来,一只递给墨引凤,一只戴在自己的手上,方笑道,“一个戒指单调了些,配上镯子才好看,你也试试。”   墨引凤便不客气地接过带上,便感觉到手腕一疼,一滴精血却是被这玉镯吸去,而其后,这玉镯竟然隐入了她的手腕,而她的心神之中,却是联通了一个极大的空间,其中山峦叠起,灵泉四溢,虽然没有活物,可是里面灵气逼人,她心中一凛,却是向笑嘻嘻的杜梅看去,便听杜梅笑着说道,“老祖宗赏下来的,虽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可是拿来装东西也不错。”这副玉镯,连杜家老祖也说不清来历,只是用了无数的方法,却不能动那空间中的东西分毫,反倒是自外装在里面的东西能随意取放,取出来的时候,蕴含的灵气却是要比放入之前要增加几分,其外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个大些的储物法宝而已,因此才被赐给了小辈。如今杜梅却是不愿占好友的便宜,便想到了这颇有些奇妙的玉镯。   当然,若是将虚天镯之中的书籍都翻遍了的墨首座在此,便会语重心长地告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空间,正是传说中只有仙家才能施展开拓出来的小周天须弥芥子空间,只有大神通的仙人,或是如同冰凰火凤那般的天生神兽,才能开辟。而这玉镯之中的空间,虽然较之虚天镯品阶要低了许多,然而却也算是重宝了。   而这两个女孩儿却是大咧咧地将宝物互换,那前方藏宝阁的管事却是并不阻止。   他是知道昭云峰墨家如今之势的,墨九天还好,可是那墨沉舟种种行事颇见狠辣,而那墨引凤所要嫁与的严卿,更是手段惊人,他倒是乐于这丫头和墨引凤交好,再加上杜晨杜月杜朗的缘故,墨家与杜家向来亲近,墨沉舟又待人素来大方,而且杜梅并不吃亏,怎么看都很划算。   这对好友却是嘻嘻哈哈了一阵,都是在富贵堆儿里长大的,见惯了好东西,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会在修真界中引发多大的震动,随意打闹了几句,便将这些都抛在了一旁,然而杜梅却还是羡慕地说道,“墨首座人可真好。”   “莫非我表哥表姐不好?”墨引凤却觉得杜梅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板着手指说道,“还有杜师兄,向来是对你极为上心的,你这么说,也不怕他听到了灰心。”   杜梅只是耸肩。   杜月和杜朗,倒是待她不错。而且自杜朗结丹,一家两位金丹真人,却也令人另眼相看。而且杜月行事,也颇为爽利,与杜家本家那些斤斤计较的姐妹完全不同,只是血缘到底远了,她也不是傻瓜,自然能够看出,比起杜家,杜月杜朗还是更与墨家亲近些。   而此时,杜梅却是听到墨引凤提到了杜晨,却是突然觉得压不住心头的那一股股的火儿,眉头倒竖地说道,“休要和我提他!”   这个世界上,堂哥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晨子,你又做了什么!╮(╯﹏╰)╭~~   ☆、第189章 遇险   眼见杜梅一脸怒意,墨引凤就是一怔。   同在杜家老祖身边长大,杜晨与杜梅的感情极为亲厚。又因杜梅年纪比杜晨小了许多,向来是被杜晨让着护着的。却没有想到,杜晨如今,竟然能激起杜梅这么大的怒气。   墨引凤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小声问道,“杜师兄怎么了?”   “别跟我提他。”杜梅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却还是忍不住说道,“真是鬼迷心窍了!你知道的,前阵子加入宗门的那位周长老?”见墨引凤点头,便哼道,“我那位堂兄,竟然还一见钟情了。如今哪里还管什么妹妹的死活,竟然只顾着讨好心上人呢。”   杜梅的口气酸的很,墨引凤却是想笑。   那位杜师兄的事情,她的姐姐还和她说过几次。她如今,并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罗刹仙,但是听姐姐的言谈之中,也是一位很好的女子,而杜师兄前一阵子因为这位,连她的姐姐墨沉舟都敢得罪,却也不仅仅是不将妹妹记在心中,而是连命都不要了呢。   想到这里,她就笑着对杜梅刮了刮脸,说道,“我倒是什么?原来是杜大小姐,因为兄长有了心上人,在这里醋呢。”怪道都说,天底下,就没有妹妹喜欢兄长成亲的呢?好好的一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兄长,呼啦啦地和别的女子走了,怎么会不心生失落呢?   杜梅的脸色微微一红,之后见墨引凤笑颜弯弯,便气道,“你倒来嘲笑我?”她冷哼一声道,“你先笑着罢!待得他日,你姐姐嫁了人,你就知道我如今是什么滋味了!”   这一次,墨引凤就笑不出来了。   就算到了此时,她都没有想过,她的姐姐,可能还会有另一个家。   她的心里,姐姐是一直在的。姐姐的眼睛,只会看着她而已,就算离开了多久,可是最后的最后,姐姐还是会回来,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可是却没有想过,姐姐的身旁,可能还会出现另一个人。姐姐的温柔,也会被分成几份。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墨引凤,就不是墨沉舟最重要的人了。   想到这里,墨引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而杜梅见了墨引凤有些发白的脸色,也知晓这姐妹二人的感情极深,便也有些后悔,便轻咳了一声说道,“不过兄长这次的眼光真的不错,那位周长老,却是和传言中的完全不同的。”   初初听说罗刹仙的时候,杜梅却是以为能和墨沉舟并称的女修,不说凶神恶煞,只怕也是手段狠辣。没见得前几年,自家兄长被那位墨首座折腾的j□j么?却没有想到那日一见,温柔婉约,笑起来如同颤巍巍的花朵儿一样,令人心生好感,杜梅却是心里喜欢的。而自家老祖,也对周婉极为欣赏,只觉得这样在内温婉,在外强硬刚强的女修,方才是能支立杜家名望之人,竟然十分的喜爱,甚至连赏了周婉数件法宝丹药,竟不顾她的声名,认下了这个孙媳妇。   当然,到底能不能将这位变成杜家的媳妇,只怕自家的堂兄,还有的磨呢。   杜梅不过是抱怨几句,却不知墨引凤却存了几分的心事。虽面上不显,可是到底有些不同。杜梅没看出来,只和墨引凤又骂了杜晨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兄长没用,追了这么久,竟然还不能抱得美人归,只听得她的那位十三伯嘴角抽搐之时,二人便见得前方一阵灵力动荡,之后便有一座几层的宝塔出现在面前。   而那位藏宝阁管事挥手一样,就将一枚青符投到了塔中,许久之后,便见得这宝塔的第二层突然光芒大盛,之后现出了一道古朴的拱门,直到此时,那位管事便对墨引凤与杜梅微微颔首,之后便自顾自地盘坐与地,闭目打坐。   二人相视一眼,便同时向那拱门飞去。一进入拱门,便见得眼前现出一条甬道。这甬道看起来平凡无奇,墨引凤与杜梅并不以为意。然而才踏上此地,墨引凤怀中的小九十九,就突然浑身寒毛倒竖,整个小身子都在发抖,一双小眼睁得滴溜圆,却是畏惧地向着这甬道的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嗷呜一声缩进了墨引凤的怀里。   对小通幽狮这样紧张,二人虽然摸不清头脑,然而却也有些不安,急忙飞快地越过了这段通道,之后便见到了一扇关闭着的青铜大门。杜梅心急,上前一把便推开了大门,之后却是捂住嘴,咽下了涌到口中的惊呼。   墨引凤上前几步,也只觉得眼前宝光耀目。   就见得此处空间之中,竟仿佛有无穷的天地。而眼前空旷,那极高的天穹之上,却是无数的光芒飞舞旋转,光华刺目。感觉到有人进入,那无数的宝光一顿,之后便向着二人落下,墨引凤就见得眼前无数的宝光游动,每道光芒之中,都有一件灵气逼人的法宝。这些法宝在二人的身边转动不休,一眼望去竟是无穷无尽。   这二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了,手中也不是没有类似品阶的法宝,然而这样海量却是从没有见过,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隔了一会儿,杜梅才一拍额头,就将腕间的宝镯一转,但见得眼前一闪,墨引凤就见得一只灰褐色的小老鼠落在了杜梅的脚边。   这小老鼠,正是杜梅的灵兽寻灵鼠,对灵气最是灵敏不过,据说身上带着寻宝鼠的血脉,极为的罕有,也就是杜梅深受喜爱,这才得了。而这寻灵鼠,便是这次二人寄予厚望的所在。   寻灵鼠方一落下,先是蹭了蹭主人,之后鼻尖就是一阵的抽动,一双鼠目精光四射,墨引凤就见得它在这些法宝之中左嗅右嗅,极为的欢乐,时不时还吱吱地叫上两声。之后却是在一阵闻气味的动作之中兴奋的向天一仰,却是因此地宝物太多而晕了过去。   这样不靠谱的灵兽,就让墨引凤十分的无语。而杜梅却是脸色一红,之后便恶狠狠地盯了了口水四溢,昏厥过去的灵兽,哼了一声便对墨引凤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不顶用!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找好了。”   有墨沉舟在背后,墨引凤什么东西没有,带着寻灵鼠前来,也不过是因为好玩儿。此时便不在意地点头,之后便四处看着。只觉得眼前每件法宝都很不错,还有那明显通灵的法宝,似是感觉到她的犹豫,竟然挤开前面的法宝,向着墨引凤的手边撞来。   挑选了片刻,墨引凤便看上了一套女修的法衣。但见其上光芒浮动,色彩炫目。而腰间的几束飘带无风自动,给人一种飘飘欲仙之感。而一条红色的丝带,却也在绕在法衣的四周,凌空而动。墨引凤心中喜欢,便将这法衣抓在了手中,之后便又四下看去,又将一面四周绘着无数飞天美人的墨色宝镜取在了手上,却是打算就将此镜带回去给自己的姐姐之后,这才停下了手,向着杜梅看去。   而杜梅,却是目光发亮地将一件火红色的鞭子握在了手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她的心情傲慢,行事多有跋扈,素日里若是有人招惹了她,都是一鞭子抽过去的。而往日那些鞭子,虽然品阶还好,却多有不称心之处,如今此鞭在手,一动就是漫天鞭影,鞭随意动,十分的趁手,又加上品阶颇高,杜梅把玩了一下,便对着墨引凤笑道,“这鞭子归我了!”   带她进来,就是要她挑选法宝的。墨引凤见她喜欢,就含笑点头,而三件法宝取完,还未等二人动作,那些剩下的法宝却似乎知道这一次没被人看中了一般,却是同时呼啸着升回了天顶,再也不理会这二人。   两人相视一笑,杜梅将那不争气的寻灵鼠收起来的瞬间,便感觉到脚下白光一闪,眼前一黑。眼前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二人便已经站在塔外了。这是那等待着的杜家管事方才迎上前来,将这三件法宝记录在手中的一枚玉简之上,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得了宝贝,二人都心满意足,便对着管事一揖,之后便一同向着昭云峰的方向而去。   因是在凌云宗宗门之中,两个女孩儿也没有什么顾忌,一路咯咯笑着追闹着在空中四窜,活泼动人。正玩儿的开心,二人就听得一旁的云层中突然“咦”了一声,之后便见得眼前一动,便有三名修士挡在了二人的眼前,当头一名面容俊朗,然而目光让人极不舒服的青年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二人,之后却是转头对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俊朗中年笑道,“没有想到,这凌云宗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美人儿,却是意外之喜。”   而那中年没有说话,另一名身披蓑衣,做渔翁打扮的老者,却是微微皱眉,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少爷喜欢,不若向那凌云宗掌教讨要,不过是两名筑基女修,想来那凌云宗掌教不会吝啬。”   这三人完全不将墨引凤与杜梅看在眼里,而那青年的目光,恶心得叫二人想吐。杜梅脾气火爆,哪里受得了这个,却是叱喝了一声,一鞭子向那青年抽去!   “还挺烈性。”那青年却是眼中一亮,之后却是摆手将身后二人的行动止住,一手便将杜梅的鞭子抓到了手中,口中笑道,“美人儿你喜欢这个?等着一会儿,哥哥好好地教教你这东西怎么用!”之后却是手中灵光大盛,一点一点地将这长鞭,向着自己的方向拽来。   墨引凤见这青年不怀好意,心中一沉,然而宗门之内,竟然到了此时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让她心中不然,如今见杜梅竟然一步步地扯向那青年的方向,心中一急,却是手中一动,一道灵光迎面向那青年的面部打去。那灵光来势汹汹,那青年脸色微微一变,手中一松,便抓向那灵光,入手就是手中一痛,再一看竟然满手皮开肉绽,而一枚圆润光滑的石子就露了出来,口中忍不住惊呼道,“飞蝗石!”   他这一出声,他身后的二人脸色就是一变,却是不敢相信,这名传修真界的高阶法宝,竟然落在一个练气期小丫头的手中。而那青年便见得手中一闪,那飞蝗石瞬间消失,他心中一动,向着那两名女修的方向看去,便见得那凤眸红衣的美貌少女,正将那飞蝗石持在手中,戒备地向着他看了过来。   墨引凤此时便与杜梅聚在了一处,之后沉声道,“这位前辈,晚辈凌云宗昭云峰首座墨九天之女,罗天峰首座墨沉舟之妹墨引凤。这位是凌云宗化神长老之孙杜梅,今日打搅前辈清修,是我二人的不是,然而家父还在等候,恕晚辈不能奉陪!”   她口中一串儿的高阶修士,就让这青年有些发懵,之后醒过了神,却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我道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一个化神,两个元婴,你竟敢在我的面前充大?”之后却是满面狰狞地一笑,“不过凌云宗首座之女,我倒是还没有玩儿过,既然你撞上门来,便不要回去了!”说完便一手向着墨引凤的方向抓来。   眼见到此,墨引凤千宠万护地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哪里还记得手中还有无数的法宝,竟然呆住了,而杜梅却是目中恐惧地护在了她的身前,手中现出一抹黑芒,向着那青年划去。   “臭丫头!”这青年本是仗着修为极高,不将那黑芒看在眼中,却没有想到甫一接触,竟然被那黑芒斩出了一道极长的伤口。他的身份极为尊贵,竟是勃然大怒,猛然一个耳光凌空抽在了杜梅的脸上,直将杜梅抽飞了出去,这才捂着伤口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着急,本少爷就成全你!就先从你来!”说罢凌空一抓,竟然将杜梅的右衣袖抓了下来,露出了白生生的手臂。   见到这般,墨引凤脸色发白,却是不顾旁的,手中飞蝗石又是一弹,向着那青年击去。这一次,这青年却是将飞蝗石一手砍落,对着墨引凤狰狞一笑,又向着她走了两步。杜梅见此,简直目眦欲裂,却是喝骂道,“你这贼子!有种冲着本小姐来!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   “你们倒是姐妹情深。”这青年冷笑,之后却是向着墨引凤的脸上探去,邪笑道,“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到时本少爷,就让你们一同服侍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敢在凌云宗欺负小凤妹妹,这是要找死的节奏么?~~   今天作者君不在,各位亲的留言周二一起回呀见谅见谅~~再感谢一下兢兢业业地存稿箱君~   ☆、第190章 吵嘴   墨沉舟此时闭关,实属迫不得已。   不说之前在与沐阳宗为了争夺罗天峰之时,她为了抵御那化神修士而疯狂地将整个一座极大的聚灵阵之中的灵力引入的丹田,如今还有海量的灵气聚集不去,使得元婴艰涩无力。别说什么灵力越过越好。吃饭是不是好事?可是吃多了还有撑死的呢!墨沉舟如今,就仿佛那吃多了,消化不良的家伙,虽然灵力无数,可是却不能完全消化,怎是一个凄惨可以形容。   而再加上这一次,竟然和仙阶傀儡签订了契约,战力如何惊人墨首座还没有见识,可是这傀儡历经无数年而积攒下来的那些杀伐之意,却是仿佛倒垃圾一般让墨首座好生消受了一番,只觉得整个大脑之中竟有数不清的杀戮血气,融合了她本身的暴戾之意,没有当场发疯变成一个杀人狂,如今想来,墨沉舟都要烧高香了。   这年头,宝贝真是不好拿呀。   墨沉舟痛并快乐着地闭关了。当然这一次,为了不让秦臻太过孤单,她却是没有回鼎天峰见端木锦,只在沈谦的湖都天境闭关调理经脉。那蛟龙阿古倒是碎碎念了许久,可是在得了墨沉舟一戒指的妖兽肉之后,便哼哼唧唧地不吭声了。   而这一次的闭关,却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墨沉舟如今的境界还算不低,因此在将那海量的灵力彻底炼化之后,她不过是微微迟疑,便将这灵力注入了元婴之中,之后便觉得元婴更加的坚实,便顺势向着下一层次冲击。这一次,却是感觉到极为的顺利,竟然冲破了元婴中期,之后堪堪冲入到元婴后期之后,修为这才不动了。   虽然进阶极为顺利,然而墨沉舟却还是不敢放松,继续闭关了数日,却是彻底地将境界稳固,这才敢出关。然而感觉到那被压抑住,却隐隐的暴虐之意,墨沉舟的眼中不由自主地转变成了一双血红色的竖瞳,好半天方才回转过来,之后却是皱眉。   她当年,秉承着阴厉之意转世,本就性情暴戾阴郁。然而这几次进阶,却是慢慢地将这一切都隐在了心中不显,面上也消下去了不少的痕迹。却没有想到这傀儡身上的杀气这么厉害,因与她神魂相连,竟然将那庞大的嗜杀之意也传入她的心神,就竟然有引发她本性的危险,就让墨沉舟心生忌惮。   而这些,却是不知何时就要爆发,墨沉舟就觉得竟是坐在了火药桶上一般的危险。   暴虐嗜杀,才是墨沉舟的本性。只是这一世实在是太过幸福顺遂,就使得墨沉舟努力压抑,不愿使得家人担心,然而却也知晓,堵不如疏,她这么压制心中的杀意,没准什么时候全数激发,到时也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冷哼了一声,将脸上的阴厉隐去,这才整理了衣服,步出了闭关之处。   湖都天境,一直极为美丽,又加上灵气充盈,自有一份安然之意。墨沉舟就觉得心中一醒,心中说不出的安宁,竟然她忍不住伸出了双臂,怀着一种八百年都难得有一次诗意的心情想要环抱一下这静谧美好的瞬间。却没有想到,胳膊方才伸了一半,就被一阵剧烈的争吵喧闹止住了。   造型白摆了!   墨沉舟脸色一黑,慢慢地向着那咆哮之处看去。   便见得湖水倒悬的奇景之旁,却是有两名满脸老褶子的老家伙正在大声争吵,实在煞风景到了极点。而见到这两人,墨沉舟就是微微一怔,之后却是拧紧了眉头,却是脚下不动,只听这两个老头儿相对咆哮。   就见得端木锦站在地上,仰着头对那浮在半空之中的苍仙咆哮道,“你这个老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看看你那一脸的老褶子,能夹死臭虫了!怎么着,仗着沈谦做靠山,你很了不起是不是?!呸!告儿你,长这么大,我还没怕过什么人呢!”   而苍仙,却是气得浑身发颤,只对着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的端木锦怒道,“你这欺师灭祖的小辈!竟然敢这么和老祖我说话?!你不怕天打雷劈!”   “呸!”端木锦唾了一声,鄙夷道,“我可没有连肉/身都没有的祖宗!你算哪门子葱!找死不看日子罢你?!”   “你连葱都不是!”苍仙咆哮,“身为我天……”他一气急,就要脱口而出,却听得此时,耳边传来“前辈”的一声,他一转头,便见得一声红衣的美貌女修正皱眉而来,却是找到了同盟一般飞到了墨沉舟的头顶,恨声道,“沉舟!这个小辈实在是不懂规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我这是救你呢。就怕你教训了这位,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墨沉舟心中哼哼了一下,便对着吊着一双白眼的端木锦一揖道,“见过师尊。”   “行了行了,”端木锦仰着头,摆着鼻孔对着墨沉舟的姿势对她说道,“天天请安,请个屁啊!有这个功夫,你倒是告诉我这个老头儿是谁?”听说沈谦回来,他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却没有想到,刚一进湖都天境,就看到了一个讨人厌的老家伙,有沈谦做靠山,端木锦向来是谁都不怕的,话不投机之下,说话越发的毒辣起来。   如果这家伙不是自己的师尊,墨沉舟真恨不能将这讨厌的家伙一剑给斩了!却是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位是弟子在外游历时所遇上的一位前辈,因之前相助弟子良多,因此弟子便将这位前辈带回了湖都天境,素日里弟子只称呼一声苍祖。”之后便对着苍仙道,“这位是我的师尊端木锦,前辈可还记得我与您说起过。”   苍仙就哼哼了两声。他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也知晓沈谦将天元宗传承越过了他交给了墨沉舟,却是心中有几分的不乐的。在他看来,这个家伙忒好命了。天元宗的传承,是被血染红的,而为了让他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竟然被瞒得死紧,如今也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能看得顺眼!然而见到墨沉舟眼中隐隐的威胁之意,他却是打了一个冷战,知晓若是一个不好,就要去见祖宗,便咽下了口中的话,只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就是个吃白食的。”端木锦哼了一声,然而见墨沉舟对苍仙多有尊敬,到底不再多说什么,却是手中一弹,一枚灵丹被他化成一堆粉末扬向了苍仙的方向,见到全数融入到了苍仙的元神,方才哼道,“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保养!元神虚浮,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   苍仙在那灵丹融入元神,就感到元神一阵的凝实,从前那种虚浮无力之感消去不少,便知道这灵丹是绝对的好东西,正要表示感谢,又听到这话,一时间只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真是极度的面目可憎,身形竟然被气得鼓出了一圈,之后憋足了力气咆哮道,“你说什么?!”   墨沉舟木然着脸看着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了另一轮争吵,只觉得额头上突突直跳,为了不犯下欺师灭祖的罪过,墨沉舟却是板着脸不再理睬这两个老家伙,脚下飞快地向着沈谦的洞府而去。   才一进洞府,墨沉舟便听到一阵的大笑。她一注目,却是孙长空正在摸着手中的一柄长剑笑得见牙不见眼,而那长剑,离得老远便能够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剑气,显然不是凡品。而沈谦却是在她进来后,便淡淡颔首。墨沉舟便坐到了秦臻的身边,由着原落在他肩上的冰凰火凤扑进自己的怀里,给两只小家伙儿顺了顺毛,这才笑道,“看起来,这次师伯十分顺利。”   “什么好事不成?”沈谦却是一晒,面上没有多少的喜色,“多少人都因为这么个假货赔上了性命,便是如今得了些什么,可是人却回不来了。”之后见得墨沉舟沉默,却是一摆手道,“不提这些了!若不是你机缘巧合带回了苍祖,只怕这一次我们都要把命给搭进去!”那秘境内外的无数阵法禁制,若是没有苍仙的指点,就是沈谦和孙长空这等化神修士,只怕都要折在里面,如今想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见得连摸着剑的孙长空,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墨沉舟便知晓这一次也并不轻松。而那天元宗一环套一环的圈套,她早在小无相天魔境便见识过了,并不用沈谦多说,便闭口不言。   “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孙长空却是不快地说道,“在这件事上,你也忒不爽利了。那些前辈,没了固然遗憾,也是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如今有苍祖在,只要来日得到了藏天境,你那些祖师,便也可以瞑目了。”说罢便对着墨沉舟说道,“丫头,你让臻儿带给我的灵丹,实在是有大用!师伯领你这个情!”说着便将两枚储物戒往着二人的方向分别抛来,笑道,“在秘境之中得了些好东西,就给你们玩吧。”   墨沉舟接过,也不客套,只径直打开储物戒,便见得那广阔的空间之中,堆满了无数的材料法宝,一时间,墨沉舟都有些怀疑这二位是去打劫了某个宗门。之后便笑着对孙长空拱了拱手。   而沈谦却是在此时摇首笑道,“你说的是,是我偏颇了。”之后却是温声对墨沉舟道,“天元宗之事,无须你时刻放在心上。你师伯我还没死呢!”他微微一顿,这才又说道,“当日与你说这些事,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以后,你只需好好的修炼,若是他日有缘,只怕藏天境还需你一臂之力。”   墨沉舟便低声应是。之后沈谦便带着淡淡的笑意也抛出了两枚储物戒指,见墨沉舟与秦臻接了,这才说道,“听说那东海之人,已然前来凌云宗商谈那东海秘境之事。既然如此,你也去见见来人,或是可见见世面。”   见世面是假,给贺清平仗腰子才是真吧。墨沉舟肚子里暗笑一声,便告了一声退,和秦臻一同退了出来,刚出来便见端木锦和苍仙还在吵,却是脸皮抽搐了半天,之后便脚底抹油地溜了。   一路直奔着朝阳宫的方向而去,墨沉舟与秦臻却是无话,及行到一处之时,却是敏锐地感觉到旁边的一处,竟然空间被完全锁住。她微微皱眉,因在宗门之内,也恐是哪位同门在为宗门做机密之事,本不想理,却在越国此处之时,猛地感觉到心口一缩。她的目光就是一凝,忍不住目化竖瞳向着那里看去,却见得其中,一名青年已将手贴上了一名美貌少女的面颊,而令她心中怒意无法压制的却是,那少女,却正是她心爱的妹妹墨引凤!   及到此时,一股令人无法压抑的杀意直入肺腑,墨沉舟想都不想,就是一剑破空,向着那青年斩去!   作者有话要说:当两个属性相似的老头儿碰到了一处,这就是要比谁的靠山来的硬的节奏么嘤嘤嘤~~   ☆、第191章 震怒   这一道剑芒凌厉无比,却是瞬间便斩开了这处空间的禁制,直斩到那青年的背后。   这青年身后护持他的二人,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斩开此处空间,竟然没有来得及动作,便见得那青年一声惨叫,竟是血光乍起,险些连着一条手臂被全数斩断。那二人一惊,却是猛地护到了那青年之前,之后见那青年吞服了一把的灵丹,然而身后那几乎将他斩成两段的伤口几乎无法愈合,这才目中一凝,向着剑光出处看去,便见得一名满面暴虐血气的红衣女修,正向着三人看来,眼见那青年未死,竟然也不多话,又是一剑斩出,那一剑竟然带着逼人的血腥之气,竟是意欲将三人尽数斩杀!   这一剑之威冠绝天地,那二人虽也是元婴修士,竟不敢抵御,只能带着那青年连退数十丈,之后遥遥地戒备,那俊朗的中年修士却是急声道,“这位道友!我们乃是东海修士,若是冒犯了道友,还望道友见谅!”正要再说,却听得他的身后那青年恨声道,“和她说这些做什么!敢伤了我,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中年的心中,就是一缩。   眼前这女修,一脸的暴虐,不似一般的元婴修士。他方才一说,也不过是想要避过这女修的锋芒,以图日后,反正东海这次还有一位散仙前来,到时请出那位前辈,自然会报了今日之仇。却没有想到身后这人,竟然这般的蠢笨,如今这样说,岂不是逼着这女修先将他三人斩于此处?就算到时那位散仙再出手,就算报了仇,命都没了又有何用?然而想到这青年和那位散仙之间的渊源,他却是忍下了心中的不满。   而此时,惊魂未定的墨引凤却是缓过了神,眼见那欺负自己的青年被逼走,却是一眼便见到了暴怒之色的墨沉舟,顿时满腹的委屈屈辱都化成了无数的眼泪,哽咽着唤道,“姐姐!”   墨沉舟见墨引凤落泪,只觉得心痛难忍。她将小丫头养到这么大,捧在手心里一根头发丝儿都舍不得碰掉,如今却让畜生这般折辱,又见得倒在一旁起不来的杜梅一边衣袖不见,自然明了方才她们的处境。又想到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碰上,妹妹与杜梅只怕凶多吉少,只觉得瞬间心中的狂怒无法压抑,只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疼,恨不能见眼前这三人千刀万剐。这股杀意就冲进她的心神,一双眼睛都化成了血红色的竖瞳!   一把将一件披风抛到了杜梅的身上掩住她,墨沉舟却是对着那三人的方向冰冷地看去,却是什么都不说,瞬间斩出数剑,那中年便见得眼前漫天的剑光,竟是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将无数的法宝置于身前,却见得那眼含杀意的红衣女修的目中,竟然闪过一丝讥诮之色,他的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就见得瞬间身前的法宝悉数崩碎,而那无数的剑光,却是悉数切进了他的身体,之后竟然一通乱绞,连同他的神魂一同被绞成了一堆肉酱!   眼见得斩杀了一人,墨沉舟这才觉得心中怒意稍平。之后却是对墨引凤与杜梅的方向一招手,将二人摄到自己的身后,之后便感觉到两双颤抖的小手抓住了自己身后的衣服,便知道这在宗门中被无数人奉迎,万般娇宠长大的女孩儿是吓坏了,想到竟然让她们遇上了这样龌龊的事情,更是心中无限怒意。眼间眼前竟然露出了青年来,却是暴喝道,“你给我死!”之后便是无数剑光又起,竟将此处斩出了无数的空间裂缝,呼啸而去!   眼见得一名元婴修士顷刻间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青年方才感觉到无比的恐惧,这才知晓,他招惹上的,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如今再也没有方才的威风,眼间那无数剑光弥漫,只尖叫道,“你,你不能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小一个凌云宗,你敢杀我?!”一面叫,一面身前浮现出一面巨盾,之后便听得空中一声骇人的巨响,却是声浪翻滚,剑光与那巨盾同时碎裂。   这样大的声势,凌云宗修士又不是死人,当然听得到。无数的修士骇然冲出,便见得高空之中,此时正洒下一阵的血雨,而高空之上,却是两方对持。   眼见到高空之人的模样,众修士却是眼中一缩,之后便有数人凌空飞起,向着墨沉舟的方向而去。其中严卿正是行动最快之人,竟然瞬间就到了墨沉舟身后,见到墨引凤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而杜梅也是狼狈之极,眼中就是一缩,而墨引凤却是瞬间扑进了他的怀里,将整件事情悉数说了一遍,严卿便感觉到呼吸不畅,一双眼睛无限阴厉地向着那青年看去,之后想都不想就是无数的阵签飞出,就将那青年围在了一座大阵之中,之后便见得此阵之中,无数的风刃化作巨轮之型,来来回回地向着那青年的方向扫荡,而那青年尖叫着,却被困锁在这片空间之中,浑身无数的皮肉被一点一点地切割下来,却无计可施。   正在那阵中的二人来回躲避之时,杜晨却是脸色煞白地扑了过来。他在下方便见到了杜梅,当然看到了她是什么样子。如今却是将杜梅扯到身前上下打量了片刻,连声问道,“可,可……”他哆嗦着嘴唇,却不敢说出那几乎能让自己发疯的猜测,而他身边的周婉,却是轻声在杜梅的耳边安抚着。被周婉在背后轻柔地安抚了许久,杜梅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却是恨道,“兄长,这人欺负我,为我报仇!”   “敢伤我妹妹,你去死!”杜梅脸上还带着掌痕,杜晨眼眶都红了,却是手中无数的黑色的球状法宝向着那青年砸去,那法宝在近了那青年的一瞬间便引爆开来,众人便感觉一阵的地动山摇,之后却见得那青年所在的地域竟是空荡一片,而不远处,却是一身渔翁打扮的老年修士一条右腿被炸得不翼而飞,神色委顿地架着那青年,隔了许久方说道,“各位道友,我等乃是东海修士!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却是委屈了两位姑娘,但求道友放过我等,他日比将登门道歉!”方才若不是爆炸之中,困锁此处的大阵被炸开了一个口子,只怕他二人就要交代在此处,此时却是顾不得脸面,只想撑到那位东海散修前来。   墨沉舟的心中却是微微清醒,之后就猛然一沉。方才的声势如此浩大,墨引凤与杜梅又是这等模样,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于名声有碍,这让二人之后如何在宗门立足!想到这时,她的脑中就飞快地计较起来,见得那老者这般说,心念急转,之后却是冷笑道,“不过是一言不合,你就抽了我这师妹一记耳光,还吓得我妹妹心神不宁!这么大的罪过,你还敢叫我饶你?!”她的脸色就是一狞,森然道,“修真界谁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被我护着的,素日里骂一句都要心疼,你竟然还敢打她?!莫非是不将我墨沉舟放在眼里?!”   说道此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却令得脚下无数不清楚状况的修士脸上带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整个宗门,谁不知道修罗沉舟最是护犊子,如今竟然还敢打人,却也怨不得这位本就脾性暴戾的杀神下杀手。   而杜晨与严卿却是也反应了过来,杜晨还好,严卿却是目中一闪,之后阴声道,“师姐和他们这么多废话作甚?既然伤了人,合该身死!我凌云宗泱泱大宗,却让人有胆子在宗门之中伤及我宗弟子,若是不杀这二人,凌云宗如何还有脸面在此界立足?!莫不是以为,这凌云宗可以任由外人前来撒野?!”   他却是恨毒了那二人,只是他不过是金丹修士,仓促之间布下的大阵困住元婴修士还可,可是若说斩杀,却是力不从心,因此却是对墨沉舟催促道,“师姐莫要和他多说,却是要尽快动手。”   墨沉舟向来在这方面不喜啰嗦,若不是为了在宗门弟子面前掩盖一二,她从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废话之上,便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突然一声咆哮,之后头顶便是一道骇人的黑色剑芒迅速成型,之后便呼啸着向那两人急斩而去!   那巨型剑芒声势骇人,那二人竟然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感受到迎面而来的血腥杀意,那老者的眼中就露出绝望之色,而那青年,却是吓得双股颤颤,之后尖声叫道,“老祖救我!”   而随着他的呼救,墨沉舟就听得不知何处,竟是传来一声冷哼,之后那空中,却是现出了一只灵力巨手,竟然一巴掌便将剑芒整个拍碎。眼见到剑芒消散,墨沉舟目中怒意汹涌,手中的戮血剑就是一转,却见得那巨手之后,无数的细碎剑光又勉强汇成一束,之后飞快一闪,就将那青年的一条手臂齐肩斩断!   血光之中,那青年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墨沉舟见此,面上冷笑,却是随之将那手臂斩碎,之后就又是一剑,光芒乍起地向着那青年的脖子横切而去。   “好歹毒的小辈!”那声音却是怒叱了一声,之后便见得自朝阳宫的方向,迎面斩来一道灵光,却是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直击而来。其上的灵力威势赫赫,竟有令人窒息之感。   墨沉舟却是冷笑地看了那灵力一眼,却丝毫不去理会,任那灵光向着自己击来,而手中却是不停,只专心向着那青年的方向连挥数剑,顷刻间便斩出了一道剑网,瞬间便将那青年斩成了碎片,这才冷笑道,“歹毒?我墨沉舟行事,向来如此!怨只怨这人瞎了狗眼,敢欺我凌云宗弟子!若是有来生,只望他眼睛放亮一些,不要再招惹,他招惹不起的人!”   这青年如今,竟是尸骨无存,连元神都被剿灭,朝阳宫中,便升起了一声悲愤的咆哮,之后便又是数道灵光向着墨沉舟众人而来,直欲将众人斩落。   而众人却是动也不动,严卿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之后果然,自凌云宗天境之中,瞬间便现出了数道灵光,之后将那向墨沉舟等人袭来的攻击悉数拦下,而此时,却是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在整个凌云宗上空回荡不休。   “这孩子说的没错。在我凌云宗之地,杀我凌云宗弟子,道友是不是,有些太过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抚摸一下两位小妹妹受惊的心灵哈~~那啥,反正有什么仇,这女主当场就给你们报了~~所以说,几天拖拉,群情汹涌~~看在人家冒了很大的风险冲上来更新的份儿上,原谅作者君的抽风吧各位亲啊哈哈~   ☆、第192章 散仙   随着这一声的,是一阵浩大无比的威压,感觉到浑身的压力,墨沉舟的表情微微一变。   一直以来,她都知晓宗门之内有两位大乘期祖师,却也没有想到,这不知其中的哪一位的祖师,竟不仅仅是大乘修士这样简单,仅凭气势,便可知已达大乘巅峰,距离渡劫也仅仅一步之遥。而这时,墨沉舟方才知晓,为何哪怕沐阳宗步步紧逼,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这两位也闭关不出。只怕也是恐怕有些压制不住修为,担忧一旦气息泄露,而使得天劫临头罢了。   这修真界中近万年来,能够飞升成仙的修士寥寥无几,这千年以来,竟是一个都没有。大多数大乘修士都是在日益严苛的天劫之中身殒道消,运道好的也不过是失了肉身,转修散仙,到底是与大道无缘。这两位祖师只怕也是看透了此点,因此正努力压制修为,只为了规避天劫。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一阵的轻松。哪怕是这两位不尽全力出手,可是也足以震慑宵小了。   果然那朝阳宫中寂静了一瞬,可是不过数息,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怒意自朝阳宫中升起,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喝,一道白光便冲出了朝阳宫直奔此处而来,还未到近前墨沉舟的眼中就是一缩,直到那满面戾气的中年人停在数十丈之外的天空冷冷向她看来,她方才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位散仙。   想到东海散仙的名头,墨沉舟的目中就是一冷,之后却是在那散仙还未出声之时,戮血剑陡然一转,瞬间一道厉芒斩出,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剑将因那散仙出现而面带轻松的渔农装扮的元婴修士劈成了两半,之后但见得那剑芒之中,一颗兽头现出,将那人的元婴一口吞下,这才讥讽地向那散仙看去。   手下修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斩杀,而墨沉舟样子,竟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这散仙直气得浑身乱颤。自他修道有成,数千年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时间看向墨沉舟的目光,竟恨不能滴出血来,怒道,“好个歹毒的小辈!在我的面前竟然还敢杀人,如此心狠手辣,简直无法无天!莫非你凌云宗,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然而到底忌惮方才出手之人,没有出手。   墨沉舟却只是冷笑,随手一点冷道,“这人方才,连自己的主子都护不住,还有何面目继续苟活?!我看前辈倒是心善之人,只怕不忍处置。如今我替前辈清理门户,前辈不知谢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斥我狠毒?!”之后声音突地一变,森然道,“况且此人竟敢在我凌云宗闹事,可见竟不将我宗放在眼里!如今处置,已是看在前辈的面上,不然以他所做之事,必要千刀万剐!只望前辈不要自误,免得大家难看!”   她虽然一口一句的“前辈”,可是分明未将这散仙放在眼中。而见得他脸色涨的通红,墨沉舟的心中就冷笑了一声,不动声色之时,便将储物戒中的无数灵石,不断地向着那傀儡阿禹所在的空间拨去,感觉到那傀儡的魂念中带着几分的满足,这才放下心来,只等这人被自己激怒动作,便要招出傀儡,将此人斩杀。   她方才便知晓,斩杀的那名青年是这散仙的后辈,既然已是血仇,墨沉舟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敌人让自己寝食难安,若不是顾虑这人为散仙,不知阿禹能否将之一击斩落,哪里还会说这么多的话来,然而却是已然生出了杀心,要将这人的命留在此处。   然而这散仙大怒难抑之下,却是突然感觉到墨沉舟浑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至极,竟仿佛在她的身周,还有另一双眼睛森然地向他看来,那仿佛身在刀狱之中的恐怖感,竟然令他感到窒息,竟有一旦行事踏错,就要被斩于此地的感觉。他的心中猛地一缩,之后便不再理睬墨沉舟的挑衅,只冷冷地向那寂静无声的朝阳宫喝道,“贺掌教!这就是你凌云宗待客之道不成?弟子如此胡作非为,身为掌教,你竟全然不管?”   那朝阳宫无声半晌,许久才冲出几道流光落在众人的面前,当头一人,正是贺清平。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先是颔首接了墨沉舟等人的拜礼,这才仿若无事地对那散仙笑道,“乌前辈何须动怒?小辈之间的恩怨,自去解决便是,我们何苦插手?”   这般粉饰太平的功力,真是叫墨沉舟自愧不如。然而那姓乌的散仙,却是勃然大怒道,“贺清平!你们凌云宗,真是好生无耻!小辈恩怨?身为元婴,杀我仅是金丹修为的爱孙,这是公平?难道在你们的心中,散仙的血脉,就合该为你们欺凌?”   贺清平却是面有不虞,不快道,“乌前辈,这件事,方才你我不是已然分明?欺我凌云宗弟子,不论是谁,都合该身死!”他的语气微冷道,“我这弟子,身为一峰首座,当然要在此时为宗门张目!别说那人只是一介金丹,便是散仙,我凌云宗宁愿战死,也要为门下弟子讨回个公道!”今日来有了仙阶蛟龙阿古的加入,贺清平的底气却是越发足了起来,而且方才在朝阳宫中,这乌仙行事咄咄逼人,又极刻薄,贺清平早就不耐烦,如今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这乌仙这次前来,却是要与凌云宗商议数十年之后,那东海仙境开启之事。当日他的门下因为行踪暴露被凌云宗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分一杯羹,已然是叫东海众世家不满,因此这一次,他才会亲自前来,一心要将凌云宗压制住,将好处尽可能地压低,只为了能叫东海满意。却没有想到,凌云宗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这贺清平竟然是软硬不吃,只等着到时就要在天大的好处上咬下一大块肉来。这已是令他头疼,却没有想到,最受他宠爱的晚辈,竟然在凌云宗被人斩杀,一时之间,他却是怒火暴涨,再也压抑不住,恨声道,“看贺掌教这般态度,是要将你门下弟子维护到底了?!莫非凌云宗如今,就这般不将我东海放在眼里,一意与我东海作对了?”   贺清平眉头微微一皱。   东海之上,数十散仙。便是贺清平都不能不感到压力。然而感觉到宗门中诸峰之上无数的神识向着此处而来,他却是静下心神,只淡淡地说道,“既入我凌云宗,我宗便要护持到底,怎可随意被他日欺辱!这与我宗对东海的态度无关,前辈却是言重了。”   那乌仙眼中一闪之时,在一旁默然许久的墨沉舟却是冷笑了一声,之后略带讥讽地说道,“况且前辈,可能代表东海?”乌仙听到此处,心中就是一沉。东海散仙,在外人看来是铁板一块,然而他却是知晓,这其中,彼此心有芥蒂的不是一个两个,便是他所在的乌家,虽然势大,然而却也是有不服者的。他虽不知这小辈如何得知,却听得她语气一冷地说道,“我劝前辈,最好知趣!不然若是惹急了我,大不了,舍了你们乌家!我听说,东海之上,可是还有仇家与楚家!”   当年在平天冢中所遇到的仇清与楚行哲,就是东海之人。且墨沉舟知晓,这两家屡被乌家排挤,只怕仇怨不小,如今这般一说,果然见那乌仙的脸上,生出忌惮之色,之后便眯起了眼睛,不再开口。   贺清平的目中,却是闪过一份赞赏,之后方对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乌仙含笑说道,“前辈莫怪,我这弟子,素来心直口快,若是言语中有不敬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而那乌仙,却是一双手紧紧地攥起!被两个元婴修士言语间逼迫到这个地步,就是爱孙被斩都不能报仇,今日之事,在他心中真是奇耻大辱!此时他的心中,竟是恨毒了这一唱一和的墨沉舟与贺清平,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不管不顾地动手,直欲先将这二人斩杀,之后便要一路逃回东海,谅这凌云宗也不敢跑来东海报仇之时,却是感觉到那凌云宗灵气最为充足之处,此时突然升起了两道冲天的灵压,竟仿佛是在示威,紧接着他的眼前,竟然自那凌云宗的一处山岭中,突然蹿出了一条蛟龙!   仙阶!   乌仙此时心中大骇!   他虽被称作散仙,然而毕竟不是真正的仙阶。如今竟见到了一条仙阶的蛟龙,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恐惧,心中对凌云宗的小觑之情如今竟是烟消云散。虽那蛟龙只是露了个脸,之后又隐入了山林之间,乌仙却还是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方定下心神来,对着贺清平淡淡地说道,“既是小辈,太过认真倒显得我小气,我那孙子,既然欺负了贵宗的弟子,是生是死,便随贵宗处置,如今这般,却是全当为我乌家清理门户。”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简直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一般,然而忍了忍,却还是继续道,“至于我与贺掌教商议之事,既然掌教还有其他想法,尽可与我说来,到时我回到东海,自会与东海众家族商议,总会给凌云宗一个满意的结果。”   贺清平却知晓这乌仙已然恨极,然而此时竟然还能低头,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忌惮,然而面上却是含笑道,“前辈这般想,真是再好不过。既然如此,那我等便等着前辈的好消息了如何?”   乌仙却是冷冷地一笑,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一副以贺清平马首是瞻模样的墨沉舟,却是沉声道,“数十年转瞬便过,到时我东海乌家,随时恭候!”   墨沉舟一把止住身后因乌仙的威胁而要开口的众人,不客气道,“东海盛况,晚辈当然要去参加,前辈无须替晚辈记挂!至于恭候,大可不必!我墨沉舟人缘虽不好,倒还教下两三个朋友,到时自有人来款待我等!”她这般说,却是违心了。那仇清与楚行哲一路与她大打出手,临行时又受尽了她的威胁,恨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恭候”她!然而这些,那乌仙却是并不知晓,此时听了,竟是感觉凌云宗已然和仇楚两家勾结到了一起,第一时间竟然是恨不能赶回东海,先料理这两个有威胁的家族,而不是找凌云宗的麻烦。   想到这里,乌仙却已是无话可说,只对着贺清平冷冷颔首,之后口中一声厉喝,便带着几道隐于朝阳宫中的灵光消失在远处。而此时,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墨沉舟眼含杀机地望了那乌仙消失的方向一眼,却是见到贺清平此时正在看她,一怔之下,却是沉声道,“真人,东海势大,今日之事,只怕那乌仙是要记恨了!要不要弟子……”一边说,墨沉舟便一手在颈间杀气腾腾地一划。   贺清平先是眼睛一亮,之后摇首道,“今日之事一起,所有人都知晓我宗与他乌家结仇。若是他此刻死了,这些人还能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到时和东海的仇怨只怕是会越结越深,倒是不好处理。”   见贺清平不同意,墨沉舟只能应下,之后到底心中不服,便不再理睬贺清平,只一门心地安抚又扑回自己怀中的墨引凤。之后却感觉到一簇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墨沉舟又不是死人,自然感觉得到。微微偏头,却见得一旁,杜梅正看着自己,双目放光!   作者有话要说:墨真人,你即将拥有一名狂热粉丝~~究竟能不能HOLD住呀咳咳……   ☆、第193章 仙殒   却说那乌仙,一路带着人直奔东海,脸上木然,然而心中却升起了滔天巨浪。   一直以来,东海修士面对修真界诸宗之时,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就是因为东海之上灵气充裕,因此散仙大能的数量,要远远高于修真界。然而今日在凌云宗,却让他的认识全部颠覆。   那大乘修士,自是不必多说,认真起来,散仙也要避之锋芒的。然而最令他忧虑的,却是那条仙阶蛟龙。那可是真正的仙阶,一旦生事,就算合上东海所有的散仙,只怕都要白给。更何况东海散仙,如今心思各异,根本不可能联手抗敌。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就是一紧。   乌家之所以在东海拔尖,不过是因为一门之中,出了三位散仙,贯压东海。然而却也使得众世家之中,对乌家带有敌意的不是一个两个。不然当年仇楚两家的散仙陨落,也不会有其他家族死保这两家,竟然使得这两家没有被踢出东海,还能在东海立足。而那蛟龙,若不是如今,乌家另有底牌,只怕也要惊惧了。   想到这里,乌仙的心中就几乎剧烈地跳动,灵力凝集的身形,竟然也开始不稳。   被墨沉舟斩杀的青年,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如今一介散仙,再也不可能留下子嗣,唯一的希望都在这青年的身上。素日里最是纵容的爱孙,竟然就这样被斩,怎能不叫他恨之欲狂。想到这里,乌仙便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而眼看着乌仙难掩怒意,他身后众人便小心翼翼地相互看了一眼。这些人却是亲见今日乌仙被凌云宗逼迫之事,相处无数年,当然知晓这一位素日里最是睚眦必报,又恐被他迁怒,竟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路疾奔,乌仙却是不敢停留。   心中虽也知晓,那凌云宗不大可能有胆子截杀东海修士,然而到底心中惴惴,直到入了东海,乌仙方才松了一口气,之后却是冷冷地看了身后众人一眼,只看得众人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这才冷道,“今日之事,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想必你们心中有数。若是被我听到什么,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今日之事,却是有些丢人。身为散仙,竟眼看着子孙被个元婴斩了,却无法为之报仇,这等伤脸之事,众人也是暗暗叫苦,如今听得乌仙说的明白,便急忙都低下头口中应是。   乌仙这才满意,之后却是一甩袖子,看都不看这些人,只一路向着诸世家商议事务之处而去。及到召集了各家的掌事族长,将凌云宗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却是有些人面上带了几分不满,很快一人便说道,“乌前辈,这凌云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进入仙境,竟然还要联合靖元宗,这样一来二去,只怕人数不少,前阵子百幽狱中也有传信,要有弟子前来,这样一来,我东海牺牲了无数修士才发现之处,岂不是让外人捡了便宜?”   “道兄所言却是有些重了。”一旁却有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含笑说道,“凌云宗之事,可是当年乌家定下的。莫非道兄是对乌前辈的决定不满?”见那人果然脸色一变不敢说话,这才悠声道,“至于想进入多少人,各凭本事罢了!那仙境,若是没有法宝,想进都进不去。可若是有了法宝,那也只能说凌云宗与靖元宗实力不弱,我们又为何要去阻拦,没得为我东海招惹强敌。”   “修真界中诸宗,算什么强敌!”却是一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到底也是地头蛇,难不成倒要平白得罪了不成?”那青年却是面不改色地说道,之后却是对着默然不语的乌仙微微一笑,“乌前辈认为晚辈说的可有道理?”   乌仙却是忌惮地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的青年。这人来自东海魏家,那魏家之中,如今却是有一位散仙和一位大乘修士坐镇,实力不弱。而且素与仇楚两家交好,当年反对驱逐这两家的世家中,魏家是最为强烈的一个。如今又在此地这般说,想到当日凌云宗中,墨沉舟脱口而出的话来,乌仙的心中就是一凛,便对凌云宗与这几家的关系生出了几分猜忌,然而此时,却是又见到座中竟有半数修士都在因那魏姓青年的话慢慢点头,忍了又忍,只能沉声道,“世侄所言确有几分道理,然而我等,却也不急着下此定论。左右距离仙境开启,还有数十年,慢慢来吧。”   那青年却也并不逼迫,只是低头一礼,掩下了眼中的异样。   那乌仙并未察觉,散了众人之后,却是心事重重地返回了族中。得知此时家族中的另两位散仙不在,便挥退了族中的子弟,返回自己的闭关之处,一个人阴着脸想着如何报仇。   就在他沉思之时,却没有发现,这密闭的,被他布满了禁制的房间中,却有一道欣长的身影,自他的身后慢慢地浮现了出来,见到他半分察觉都没有的样子,却是微微一笑。这一笑带出了轻微的声音,乌仙心中陡然一惊,一转头,却是见到他的身后,正立着一位白衣秀士,脸上含笑,竟然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然而乌仙,却没有心思欣赏此人的风姿,而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堂堂散仙,竟然都没有感觉到此人的动静,这般的修士,只怕还要在他乌仙之上。然而此人极度陌生,竟是从未见过,又无声无息地潜入此间,到底不像心怀善意。乌仙的心中,暗生戒备,面上却恭敬无比地说道,“敢问前辈大驾?此地疏陋,前辈若是有事,请随晚辈前往议事殿。”   然而这位白衣秀士,却是温声道,“无须那般多礼。”他微微一顿,便含笑道,“我之所以前来,却不过是为了一桩小事。听说你和凌云宗起了冲突?”见乌仙戒备地看着自己,他晒道,“那凌云宗与你冲突之人,是我极重视之人。她招惹了你,实在令我忧虑,倒不如借你的头颅一用,解了我的忧虑可好?”   那乌仙听到此处,却是脸色大变!方要动作,却突然感觉到浑身僵硬,竟然动弹不得。而那白衣秀士,却是在他惊恐无比的目光中,探手而来,口中叹道,“若不是担忧为她招祸,你以为我会忍你回到东海再动手?死在自家家中,却是赖不到凌云宗的头上了吧,嗯?”   无声无息间,堂堂散仙便被这人取了性命。这白衣秀士却是对着乌仙消散的尸身缓缓一叹,之后手中连弹,将乌仙的头颅禁制住,这才提着他的头颅消失在此处。再一出现,便出现在了一处房间之中,而那房间中,那方才的魏姓青年正束手而立。他看了魏姓青年一眼,却是温声道,“魏言,你做的很好。”待得魏言因他一句话而面带喜色地一揖之后,这才继续说道,“那东海仙境之事,我便交给你。凌云宗能来的弟子越多越好,明白吗?”   虽不解这位大能为何对凌云宗另眼相待,然而魏言却聪明地没有追问,只是对他恭敬一揖,之后却是对他手中那面容熟悉的头颅视而不见,低着头缓缓退出了房间。   眼见魏言退出,这白衣秀士方将乌仙的头颅提到了眼前,面上现出了丝丝的苦笑,喃喃道,“上应贪狼么?墨沉舟,只盼你真的恩怨分明。此时记住我的这份人情,若是来日,你真的能够飞升仙界,也望你能够替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后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手中一划,便将空间划出了一个空洞,之后便将乌仙的头颅往着那空洞中一抛,这才叹道,“没有想到,到了如今,我竟然还有那样的奢望。也罢,墨沉舟,算你运气好!不管来日如何,可是若是助你成道之人是我,来日相求,你可就不能拒绝了吧?”   这白衣秀士叹气之时,那墨沉舟却也不知为何地心神微动。她心中不定,却是立时站住了脚,立在通往昭云峰的一条小路上皱着眉四处看了片刻,却是除了满眼的绿色树木之外再无他物,就在她心中一松之时,便感觉到身旁的空间突然崩解,墨沉舟飞快地持剑向那处看去,却见得一个小小的空间通道现出,之后一颗头颅飞了出来,令她讶异的是,那却是乌仙的人头。   眼看那空间恢复如常,墨沉舟瞪着眼睛看着那乌仙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心中惊疑不定。她可以确信,凌云宗并没有截杀乌仙,而且有镇守东海旁之地的宗门弟子,也传信说起过这乌仙已然返回了东海,却为何竟然死了?不仅死了,为何要将人头送来凌云宗?   一时间想不明白,却想不出来究竟会是谁,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斩杀了乌仙。墨沉舟只知道,这乌仙的人头出现在凌云宗内,可不算是件好事。这若是被人见到,哪怕凌云宗再无辜呢,这个黑锅也背定了!别看墨沉舟嘴里硬气,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和东海对上。因此见到此人头,墨沉舟脸色一变之后,却是想都不想,一把黑焰洒出,眼见得那黑焰将人头整个吞噬一空,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后神识放开,来来回回地扫荡此间,直到认定了没有人留意,这才一挥手将黑焰找回,便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的,让人难以消化得了的灵力被黑焰放出,却正是那乌仙的灵力,直噎得墨沉舟浑身僵硬,竟然动弹不能。   被灵力撑得几乎爆炸的墨沉舟,停了半天方才缓过劲儿来,感觉到丹田之中,那元婴竟被撑得整整大了一圈,墨沉舟心中一苦,只觉得原来灵气太多,竟也是如此的麻烦。心中苦恼之时,便听得半空中一声呼唤,她一抬头,便见得三道剑光扑了下来,她定睛一看,却正是杜晨兄妹和周婉。   见到周婉,墨沉舟就是一喜。当日与乌仙对持,之后墨引凤受惊过重,墨沉舟都没有来得及和周婉叙旧,如今相见,她便含笑道,“阿婉怎知我来了昭云峰?”   周婉只是一笑,温声道,“三日之后,是引凤大婚。不来昭云峰寻你,你还能在什么地方?”   一提起这件事,墨沉舟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好了。只青着脸强笑了两声。   妹妹成婚,是个屁的喜事!墨沉舟心中窝火之时,却听到身旁,传来怯怯的一声。   “墨,墨首座,你还记得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大BOSS露了个小脸儿,马上这家伙就要咩哈哈~~   下一副本,将和BOSS面对面接触外加沧海兄的苦逼小人生~   jj的小菊花儿哟~一直在转啊转啊转,留言回复不了,明天会一起回复地各位亲~   pz:作者君也和jj一样抽了,会自12月1日起开始尝试每日双更,这作死的节奏哟嘤……   ☆、第194章 崇拜   墨沉舟诧异地一转头,却见得杜梅竟然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不提她与杜晨的关系,便是当日之后,墨引凤也一五一十地说起过当时的情形。得知杜梅尽管自己不敌,然而却还是挡在墨引凤身前之事,墨沉舟就十分感激。如今见了她,却也是缓了面色,和声道,“你是阿凤的好友,却也无需与我这般生疏。”墨沉舟迟疑了一下,却还是说道,“我与你兄长相交数十年,你大可唤我一声师姐。”   听到此处,杜梅的眼中,却带了几分失望。然而之后却立刻多了几分精神。之后双手交握在了自己的胸前,双眼放光地唤了一声,“师姐。”杜梅还是有些遗憾。墨沉舟说了这么多,杜梅还以为能允她唤她一声姐姐,却没有想到还是师姐!然而想到自己与墨沉舟并不熟悉,没准儿等熟悉了,自己也能和引凤一般,唤这位一声姐姐,杜梅只觉得浑身都激动的不能自已,只看着墨沉舟的目光越来越亮。   这姑娘的目光,真是好生古怪。   饶是墨沉舟都被这目光看得一激灵,之后却是干咳了一声,避过了杜梅那炯炯的目光,对着周婉说道,“引凤将要大婚,若是无事的话,阿婉与我一同去看看她如何?”   周婉含笑看了杜梅一眼,之后方点头笑道,“本来阿梅就是要去恭喜引凤的,既是在此处遇到,倒不如同去?”杜梅的心思,周婉清楚的很,然而心中却是好笑占了大半,只觉得自己的这位好友,竟总是招惹性格古怪之人。   而墨沉舟却也对周婉的称呼微微侧目。又见了杜晨在一旁傻笑着看着周婉的样子,真是想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周婉这般人物,竟然交代在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纨绔手里,真是暴殄天物。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对着杜晨冷哼了一声,见这个家伙一双桃花眼大张地跳到了周婉的身后,然而戒备地向自己看了过来,而周婉的面上,竟然还露出了几分宽和的笑意,墨沉舟真是觉得千言万语都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境。   谁知道大名鼎鼎的罗刹仙,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呢?   然而一个大老爷们缩在女人的身后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伤眼,墨沉舟真是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将这个家伙揍成猪头!然而见到周婉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暴躁的墨真人,还是忍住了,之后却是懒得看这个家伙一眼,只径直地驾起剑光向着昭云峰峰顶而去。   这次竟然木有被欺负!杜晨兴奋了,越发觉得有了老婆就是不一样,连墨沉舟都不敢欺负自己了!正在周婉身后欢乐得只恨不能满地打个滚儿的杜晨,却听得耳边一声“师姐等等我!”之后便见得自家妹妹匆匆地驾起剑光就要向墨沉舟追去,不由得一把抓住她的一角,睁着眼睛道,“你疯了吧你!你还敢和她凑得那么近?不怕被揍啊!”凭着他杜小爷这几十年的血泪史,他可以严肃地告诉自家妹妹,那位可真不是宽和人呐。   然而杜大少满腔爱心喂了狗!   但见得杜梅眼见墨沉舟在她被拉住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她一张脸气得煞白。面容不善地转头,对上了杜晨之后,却是不客气地一脚踹出,若不是杜晨躲得快,险些被蹬在“要害”,之后却是瞪着眼睛道,“滚一边儿去吧你!”看看墨师姐英姿飒爽,再看看自己兄长这副没出息的样儿,杜梅都觉得丢人,心道这罗刹仙什么品位呀,竟然喜欢这种软趴趴的家伙!   又威胁地看了一眼杜晨,杜梅这才哼哼着向着墨沉舟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杜晨,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立时转身一扑,准确地扑到了周婉的肩上,压着人家的小肩膀,心中哼哼了两声就开始嚎,“周姑娘……”   周婉险些笑出声儿来,眼看着杜晨的身后,仿佛现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一甩一甩,心知这杜晨是故意与自己亲近,却还是没有推开他,然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然而心中,却也有些恍惚。就算周婉自己,都没有想过,竟然会和这样一个人如此亲近。   杜晨感觉到周婉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只觉得心里美得冒泡,嗷嗷叫了几声,却是更加扭股糖一般地赖在了周婉的身上,心中却是默默地为自家老祖传授的“烈女怕缠郎”这一“秘技”竖了竖大拇指!   墨沉舟哪里知晓,这为了追求周婉,杜家竟然都全家出动了。她此时却是站在九天仙府之外,看着不远处繁华树下你侬我侬的一双璧人,心中真是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全了。之后见得墨引凤见到了自己向着这里跑来,方才纠结着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隐蔽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不紧不慢向这里踱来的严卿,墨沉舟一把接住了墨引凤扑过来的身子,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实了许多,轻声道,“都要成亲了,还这么不稳当。”   “因为是姐姐,才这样的。”墨引凤脸微微发红,之后张大了眼睛,“姐姐来找我?”   “嗯。”墨沉舟摸了摸墨引凤的头,拉着她坐到小亭中,之后便自自己的储物戒中,翻出了数件东西放在了石桌上。墨引凤一看,便见得眼前的,却是整整一套的红艳艳的嫁衣,之后却是无数的钗环首饰,不仅样式华丽无比,其上的灵珠美玉,竟皆是高阶的灵宝,而那嫁衣,竟也是一件连她都有些认不出来的高阶防御法宝。   而耳边,便传来墨沉舟温和的声音,“你是我唯一的妹妹,阿凤,姐姐只希望你的这一生,都能快快乐乐的。”   墨引凤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她记事起,眼前的这个人就一直对她极好,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一般。可是如今,自己还是要离开她了,就算还是在一起,可是墨引凤却是知晓,从今以后,她最重要的人,除了自己的姐姐,还有自己的师兄了。想到这里,墨引凤总有种背叛了的感觉,一时眼泪便涌了上来,哽咽着道,“姐姐,对不起。”   墨沉舟只是笑着摇头,之后轻声道,“我与掌教真人商议好了,你们的大典,便在朝阳宫前办。”严卿是下任掌教,因此虽有些不合规矩,然而贺清平想到自沐阳宗乱起,宗门已经很久没有喜事,有心用此事沾沾喜气,便也同意了。   能在朝阳宫前举行双修大典,这样的荣耀不是一般弟子能够有的。墨引凤心中,却也知晓这是墨沉舟为她争取得来的,更是觉得自家姐姐一心为她,眼前闪现的,都是这人自幼年起便护着自己的样子,哽咽道,“姐姐,姐姐,我不嫁人了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墨沉舟却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墨引凤的额头,温声道,“这话让师弟听了多难受。”   然而心中,却还是带了几许的怅然。闭目片刻,墨沉舟方笑着对墨引凤道,“这些东西,有几件倒是超出了我炼器的水准,如此我倒是要感激你了,因了这次得双修大典,你姐姐我的炼器之术竟然升了一阶。”   墨引凤擦了擦眼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得不远处,自己的好友杜梅正匆匆而来,便忍住了接下来的话,只看着杜梅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   杜梅的目光在石桌上一溜,就笑道,“马上是你的好日子,我不来,你又要挑我了。”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在一旁翻看石桌上的东西,口中讶异道,“这些是师姐准备的么?可真好看!师姐你可真厉害!”   “若是你成亲,我也送你一套。”墨沉舟却是笑着说道。以杜梅和墨引凤的交情,这点面子墨沉舟还是会给的。   听到这,杜梅眼中就是一亮,眼睛一转,便坐到了墨沉舟的身旁,乍着胆子扯着墨沉舟的衣袖来回晃着道,“若是不成亲,师姐便没有东西送我了吗?”   墨沉舟却觉得杜梅颇为有趣,又见她虽是这般说,然而目光清明,并不是为那些东西所动,又与自己亲近,倒也有几分天真浪漫,又想到那日自墨引凤手上见到的那副手镯,确实是自家占了便宜的,便笑道,“怎么没有,只是你喜欢什么呢?与我说说,便是眼前没有,我也替你炼了来如何?”   “这我倒是要想想。”杜梅偏着头笑道,然而许久却是苦恼地一摊手道,“想要的太多,我竟不知要什么好了。且先记着师姐今日之话,若是他日想到,我是一定不会客气的。”   “你还知道客气?”墨沉舟还未多说,她的身后便传来一声怪叫,墨沉舟便见得杜晨与周婉联袂而来,而杜晨却是不见杜梅横眉立目的样子,拆台道,“前儿个,我的分水珠怎么跑到你手上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那可真是撒泼打滚明偷暗抢呐,如今竟然还装上淑女了,杜晨真是开了眼界了!   杜梅只觉得在自己崇拜之人的面前,被这个家伙掀开了真面目,直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咬死这个家伙!又见一旁的墨沉舟已撇开头与周婉笑谈起来,又觉得垂头丧气。却是看了杜晨一眼便拉着墨引凤说话,不肯再搭理这个家伙,而杜晨,却是见此地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也觉得几分孤单,又见到此时唯有站在墨引凤身后的严卿有空,却不敢和这个家伙多说话,只能坐在了周婉的身旁,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默默看着她,可怜极了。   而墨沉舟,便感觉到与自己说话的周婉,渐渐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她的心中一叹,然而见到周婉笑着看了自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周婉的心境,又想到杜晨虽然形似纨绔,然而待人确实全心全意,又觉得似乎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带给眼前这位命运多舛的女子安宁的幸福,想到这里,却也带了几分的祝福。   之后却是忍不住捉弄杜晨,只一门心地与周婉说话,偷眼见杜晨的目中都要滴出水来,感觉到周婉不认同的样子,她却是释然一笑。   其实,看重要的人都这样幸福,却也是十分美好的事情。   然而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对那人传音道。   “你会一直都对她好么?”   几乎与此同时,她便听到坚定的回答。   “会!到死都会!”   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周姑娘,小晨子的狗头好摸么?~~你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家伙!   今天开始每天双更,还有一章在九点,以后每天的时间都是这样了哟亲~~不幸的是,由于公司年末盘点,大概各位亲的留言没有时间回复了,但是作者君会认真看的,大家不要抛弃人家么嘤嘤嘤~~~   ☆、第195章 触动   再有一日,便是墨引凤的双修大典,墨沉舟此时身在沈谦的湖都天境,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加紧闭关。那乌仙带来的灵力,实在不是墨沉舟能承受得了的。这极短的时间,她也不是为了消化那乌仙的灵力,而是运转功法,将那恐怖的海量灵气,全数聚集在丹田之中,逼到了一处死死地压制住,待得来日修炼时慢慢地消化。而感觉到这股灵气不再给自己填麻烦,她才松了一口气,张开了眼睛。   那一日与乌仙之争,墨沉舟一直压制着秦臻不准他再动手,却是因为担心因凌云宗之事,反而牵连了靖元宗而使得秦臻受宗门责难。然而秦臻那一日不赞同的目光,却一直留在她的心上。而这些天,秦臻却是每日都在修炼,就让墨沉舟心中升起几分愧意。   大概,是她真的太过不识好歹罢!   然而墨沉舟,却是真的不愿秦臻再因为自己,而生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心中叹了一声,想到那日将要闭关之时,秦臻说着“修炼,保护你”时的坚定,墨沉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之后便走出了闭关之处。   刚刚走出来,墨沉舟的目光就是一凝。   但见得不远处的湖水旁,一条蛟龙正盘着身子,口中津津有味地嚼食着什么,一张蛟脸上,竟还带着惬意的表情。墨沉舟嘴角一抽,却是实在搞不清楚这个家伙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有心不理地想要绕开,却神识一动,向后一看,便见得苍祖飘飘摇摇地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墨沉舟停住脚,就见得苍祖一脸喜气洋洋地飞到自己的面前,感叹道,“真是天佑我天元宗!没有想到,这阿古竟然还活着!”他偏着头说道,“还有阿禹,竟然也没有损毁!这样一来,我天元宗的实力大振!只可惜了空玄那孩子,那般的天资,竟然也陨落了。”说罢便可惜地叹了一声。   如今无事,墨沉舟却也愿意和苍祖说些话,多了解了解天元宗之事,便说道,“天元宗凌云峰,既然如此,天元宗可是还有其他分峰?”   “怎么没有。”苍祖见墨沉舟感兴趣,便感觉找到了自我价值一般地说道,“凌云宗就是参照天元宗而建,你便知晓当年天元宗是怎么样的了!天元宗内门七峰,外门四殿四天境,又有数座道场,宗门之下又有十六宗,说一句掌一界气运也不为过!”然而说到这里,便有些丧气道,“也是因为这,当年那衡仙与罗仙降世,最先找上的,便是我天元宗了。”   “那两名仙人,就真的那么厉害?”蚂蚁多了还能要死大象呢!不过是两名仙人,天元宗仙阶修士不少,竟然被人全歼,实在是不能想象。   “衡仙与罗仙,其实是在最后降临此界的。”苍祖却是沉默了半晌方说道,“若是你不问,我也不会对你说这些。”他的声音中,带了无法掩饰的愤恨,“当年的天元宗,其实并不和睦!然而虽有内斗,对外却向来同心,却没有想到那一年,吾宗竟出现了一个异端!”他见墨沉舟仔细地听着,咬着牙说道,“我天元宗偏安一隅,虽有仙阶,却从不飞升,只是为了在此界,护持宗门,将道统不断地传承下去。却没有想到那一年,宗门中广云峰出了一位奇才!这人不过三百岁,便已入玄仙之境,与当年的空玄,并称双杰。然而就是这人,野心勃勃,将我天元宗搅入了这趟浑水!”   “玄仙?”墨沉舟打断苍祖的话,感兴趣地说道,“莫非仙人也分三六九等?”   “不过是修炼的有一个层次,当然分了。”苍祖却是一边说,一边鄙视道,“妄我还觉得你聪明,竟然连这些都不懂!”见墨沉舟挖着耳朵当听不见,他便冷哼了一声道,“仙阶之中,天仙,玉仙,玄仙,太乙玄仙,金仙,混沌大罗金仙,之上还有道祖,等阶多了去了,你还真以为你这点儿小修为,真的很了不起呢?”   墨沉舟纯当这位是在放屁,又懒得看他洋洋得意,便问道,“老祖你是……”   苍祖的脸色一下子便垮了下了,哼唧了半天方才小声道,“天,天仙。”眼见到墨沉舟鄙视地看着自己,却是忍不住争辩道,“别,别以为天仙很弱!当年老祖我一出手,向你这样儿的,一手按死个千八百的都不算事儿!”   仙人一击,弄死几个元婴可不是轻轻松松么,墨沉舟见苍祖真是有些急了,便转了话题道,“那你说的那人,倒真是天才了!”   “心术不好,再高的修为也是白扯!”苍祖呸了一声,这才说道,“这就是我对要找衡仙与罗仙报仇并不积极的原因。却是当年,就算没有他二人,天元宗也要乱了!那人只觉得天资绝顶,一门心地想要带着门内弟子前往仙界称王称霸,我等不允,他竟带着我宗至宝混元钟叛宗而走,之后也不知在仙界招惹到了什么路数的强人,竟引来了仇家围杀我天元宗,我天元宗因此本就大乱,之后又有无数仙界之人下界抢夺我宗镇压气运之宝,再之后,方是衡仙与罗仙之事。”却没有想到这两人,竟仿佛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使得本就已然岌岌可危的天元宗,彻底崩溃。   苍祖的脸上,带了无尽的痛色,之后望着阿古的方向,沉痛说道,“那人叛逆,然而空玄,却是对宗门忠心耿耿。当年他镇守镇妖塔,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共同的决定,不过是为了要将他约束在镇妖塔中,让他躲过这一劫,为宗门保留一些种子,却没有想到,那孩子竟然那么傻,竟然为了弥补那人的过错,连命都不要了。”   墨沉舟一怔之下,便见得苍祖摇首道,“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空明,空玄,一人为叛逆,一人却为了宗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天道轮回,也不知这一切是不是本就是命中注定。”   他的目中,闪过追忆之色。记忆中,那名为空明的兄长,一双眼睛总是那样的桀骜不驯,而那名为空玄的弟弟,却面色温和,就是因为空明那样的一双眼睛,所以宗门那个时候,更多是对空明寄予厚望,只因为那样的青年,大概会为宗门,带来更多的昌容,却没有想到,那样的野心,却彻底葬送了宗门。   想到这里,苍祖便对一切有些意兴阑珊。重建天元宗,又如何呢?当年的弟子,全都失去了。而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他这样的残魂和阿古阿禹那样的异类。   那远处的阿古,似乎感受到苍祖的目光,便向着此处瞥了一眼,之后便哼哼唧唧地将身子转了半圈,又将一个蛟头警惕地埋在了身子里,继续吃起了肉来。在它的眼中,除了主人之外,就是肉最重要了。虽然当日与苍祖相认,它还与苍祖抱头哭了一场,然而若是以为苍祖在它的眼中比肉重要,那可真是做梦!   而苍祖却是见得阿古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脸上露出落寞来,却是望着远方对墨沉舟说道,“缘起缘灭,哪里有永不湮灭的宗门呢?你们都是好孩子,天元宗没了也就没了,我却也不希望你们的一生,都陷在这样的执念中,误了自己的一生。”沈谦是这样,墨沉舟也是这样,还有那着万年来,为了天元宗而死去的无数的门人,牺牲的够多了,真的已经够了。“沉舟,你的天资绝顶,若是有一日,你真的有缘前往仙界,真的还有机会遇到空明,无须为我宗门报仇。你只消代我问问他,天元宗没了,空玄死了,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的呢?”   墨沉舟直到此时,方能在这老人的身上,感受到那仙阶的气度,此时沉声应下,而苍祖却是淡淡地说道,“至于藏天境,我还会告知你们地点,却算是宗门对你们的弥补。”他叹道,“这几日,我也听说过东海之人前来之事,真是巧了,若是我所料无错,那人口中的仙境,只怕便是藏天境了。而你手中的万星签,当年是我一位好友的至宝,当年他奉宗门之名镇压无数邪物,因此将万星签镇压在那里,机缘巧合,既然被你得了去。”   墨沉舟一惊,迟疑道,“万星签被我等带出,那些邪物……”   “这个无须担忧。”苍祖一挥手道,“我那好友,留下的不仅是万星签,那些邪物出不来。而且这么多年的镇压,只怕那些邪物的实力跌落的厉害。”见墨沉舟撇嘴,他便哼了一声道,“你们可真是命大!当年镇压的,可都是大乘期之上的邪物,便是镇压,你们这样儿的进去,也都是死路一条。看到你们如今还能活蹦乱跳,我可算知道那些邪物是什么能耐了!”   这张嘴真讨厌!墨沉舟在心中呸了一声,之后却是忍不住问道,“当日镇妖塔中,我见到了沐阳宗的祖师林沐阳的元神!莫非当年,他与空玄真人交情那么好?”   苍祖却是咦了一声,之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方才迟疑道,“这倒是记不清了,不过似乎当年,我常在凌云峰见到林沐阳!这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看了讨厌,也只有空玄那种好脾气的才能和他言谈甚欢了。”空玄性情温和,和什么人都关系不错,因此朋友不少,苍祖哪里还能记得清呢?   然而苍祖却还是有些感叹道,“不过说起来,那林沐阳能在空玄死后还这般维护他的尸身,也算是情深意重了!一生能交下一位这样的挚友,空玄也不枉这一生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有空玄这样的运气呢?在修真界中,这样的友谊,便是苍祖,也不过只见过这一次而已。想到这里,苍祖便叹道,“沉舟啊沉舟,这一生,你若是能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便一定要好好待他,勿要叫那人心冷。”真正豁出命来为你的人,一定要好好的抓住呀。   而墨沉舟听着苍祖的话,目光却是落在自远处向着自己走来的秦臻的身上,那人的目光如同之前的那样清明,看着墨沉舟的时候,依旧是那样的柔软,他向从前一样向着自己走来,只是为了能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哪怕她曾经,为了各种的顾虑伤过他的心,这个人却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初见的模样。   想到这里,墨沉舟的目光便温和了起来,而口中,也不由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中,如果有机会写到飞升之后,这女主会碰到其中的一个人哟望天~~还有,墨真人,你这是在和师兄闹别扭么?你不适合这么文艺呀抱头……   ☆、第196章 负责   墨沉舟与秦臻言归于好。   不,应该说在秦臻的心中,一直都没有不好过。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墨沉舟在胡思乱想而已。而在这之后,便是一场盛大无比的双修大典。   其实以严卿与墨引凤的身份,并不够资格举行这样的大典。可耐不住贺清平喜欢严卿,一心要为严卿做脸,向整个宗门透露一下他对严卿的看重之意。因此竟然以一宗掌教的身份,积极地主持起了这场大典,只令墨九天都带了几分的受宠若惊。   当然,宗门内也有不少的弟子暗地里说酸话,可是到底因墨家如今势大而不敢高声,又兼贺清平确实看重严卿,嫉妒之外,却也带了几分的羡慕。   而这一日,墨沉舟却是默默地站在墨九天夫妇的身后,看着那一双璧人牵着手缓步而来,心中却并没有感觉到那样的难受,然而是几分释然。   这一世,她的妹妹是这样的幸福,而那仿佛梦魇一般的前世的记忆,终于在墨沉舟的脑海中慢慢地褪色,化为虚无。   朝阳宫前升起了无数的灵光,灵光之中无数的琼花落下。而众人瞩目的是,那本就美貌无比的少女的嫁衣上,两道火红色的凤凰虚影在环绕着少女交错飞舞,映得她的面庞更加的艳丽。   严卿牵着墨引凤来到墨九天夫妇的面前,两人一同跪倒在地,恭敬地拜了下去。墨九天还自持身份不动,沈岚却是早就红了眼眶,强忍着等到二人三个头磕完,便急忙伸出手来讲二人扶起,看着眼前这两个她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好,好,好。”   之后方强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也要好好的过日子。”   墨引凤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严卿的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低声应是,这才带着墨引凤来到沈磊、唐天风、墨沉舟的面前,这一次却是施了一礼,之后方说道,“这些年,师兄师姐一直待严卿如同亲弟,这份恩德,严卿永生难忘。”   “本就是一家人,师弟说这些倒是见外了。”沈磊便笑道,“不过今日之后,咱们的小妹妹可就交给师弟了,若是待她不好,别怪师兄没将此话说在前头。”   唐天风却只是笑。这些年严卿将墨引凤放在手心里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当然知晓沈磊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然而见得严卿依旧郑重应下,却还是有些诧异。   而墨沉舟却是沉默了许久,之后在严卿的目光中慢慢说道,“师弟的感情,我向来都不曾疑过。身为姐姐,惟愿你二人琴瑟和鸣,一生恩爱。”其实在一开始,墨沉舟就一直对严卿另眼相看,这其中不仅是因为他的天分,更多的,却是严卿待墨引凤的心意,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没有改变,便是墨沉舟,都不能不道一声佩服,而在她的眼中,也只有严卿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妹妹。所以这一路她虽然和严卿争锋发坏,却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这二人拆开。不然以墨沉舟,还收拾不了一个金丹期的小子不成?   严卿却是知晓这些的,如今却是一揖道,“当年若不是师姐,严卿也不会有今日。师姐再造之恩,严卿铭记在心。”   墨沉舟却是笑了一声,与严卿对视了一眼后偏过了头去。   他二人的心中,都对对方另眼相看。可是这份心意,却也阻挡不了对墨引凤的争夺。从前是这样,只怕日后,也不会改变。而近日众目睽睽之下墨沉舟的一席话,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罢了。   而之后,便是贺清平将一双环佩交到二人的手上,看着二人将指尖咬破,逼出精血各自在环佩上点了两点,而这环佩上两人的精血交融的瞬间,墨沉舟便见到两道交缠的血光冲天而起。而在冥冥之中,墨沉舟就反复感觉到在此刻,严卿与墨引凤的气运似乎相连在了一起,心中便对这双修大典多了几分重视。   当初,她不过是以为这就是一场仪式罢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真的能够沟通天地。   而见到这两道血光,贺清平方露出满意的表情,之后却是大声道,“礼成!”   随着他的这一声时候,在场的无数弟子便闻得不知从何处而起的仙音响起,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令人神魂一清的香气,而此时,众人便见得朝阳宫前的一座青铜大鼎突然一声轰鸣,之后一道气流冲天而起,之后众人便见得那气流之中,就带着不计其数的灵丹,之后那些灵丹竟仿佛落雨一般向着众人而来,慑于贺清平的威严不敢乱动争抢,这些弟子便见得这些灵丹仿佛带了神智一般,按着众人的修为纷纷落在了众人的面前悬浮不动,练气期弟子前的,是一阶二阶的灵丹,而筑基期的,却是三阶四阶的灵丹,见贺清平只是负手而笑,这些弟子便试着去接那些灵丹,之后却是面露喜色,真心真意地说道,“恭喜严真人,恭喜墨师妹!”   而严卿却是与墨引凤含笑谢过,之后又对着一旁观礼的金丹期之上的修士微微一礼。   这些人的谢礼,早就在一天前便送入了他们的洞府。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高阶修士前来,而墨沉舟却是呼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年积累的低阶丹药,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虽然白扔出去这么多,实在是令她心疼无比,然而想到自己不过就这么一个妹妹,却是对出了这么点儿血坚强地接受了下来。   再之后,便没有别人的什么事儿了。   双修大典结束,严卿和墨引凤“双修”去了。墨沉舟再彪悍,也没彪悍到要去闯洞房什么的,那也太不是东西了,因此却是只能咬着牙看着笑得如同偷了鸡的黄鼠狼一般的严卿将羞得脸色通红的墨引凤拉进了洞府,之后却是在自家老娘一通“阿凤都嫁出去了,沉舟你可怎么办”的唠叨中落荒而逃,一面和秦臻抱怨“这么多年娘亲竟然还没死心”,一面忙不迭地在自己的洞府前竖了一个闭关中的牌子,顽强地抵挡着自家老娘的催命唠叨。   成亲成亲,成个屁亲呐!成亲能成仙么?能斗法么?能叫墨真人的小金库丰满起来么?!   然而好景不长,这一次,墨沉舟“闭关”了几日,不过是闲得慌炼制了几件有趣的小玩意儿,便感觉到府中的禁制一动,一道剑光向着她的手指飞来。墨沉舟战战兢兢地接到了手中,见得竟不是沈岚的传书,心中便先松了一口气,之后方有心思往下看,见得竟然是越沧海的传书,便带了几分兴趣。   要知道,这位如今,可还欠着墨首座无数的灵石没换呢。想到之前委托越沧海代卖的各种宝贝,外加这一回自蛮人手中还有自己的一份利润,墨沉舟真是心头一振,神清气爽了起来。而见得传书上言明了越沧海将要来拜访,墨沉舟就幸福地想到了无数的灵石将自己淹没的盛况,却是也不急着闭关了,只一门心思地等着越沧海前来。   越沧海却是极为守时,这一日,墨沉舟便在自己在鼎天峰的洞府中,见到了带着几分憔悴的越沧海。见到他此时眼眶下一片青色,墨沉舟却是理都不理,只大马金刀地坐在首座,曼声道,“灵石呢?”   越沧海真是怨恨地看了这绝情的死女人一眼!如果他的目光能化成刀片,只看钱不看人的墨首座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如今见墨沉舟还是无动于衷,越沧海憋着气往她的手中扔了一个储物戒,后者急不可耐地打开,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被闪花了,惊声道,“这么多?!”乖乖,难不成整个修真界的灵石都在这里了?   土包子!越沧海动了动嘴角,却还是忍住了没看说出口。他却是敢肯定,若是真的这么说,只怕眼前这女人真能将自己削成一包子,因此忍耐地说道,“灵绝之地的好东西,还是很值钱的。还有你的驻颜丹,如今卖疯了!这两者加一起,已经是不得了的利润了。”却是连他收钱都收的害怕了起来。   墨沉舟便嗯嗯地点头。如今那驻颜丹,已经全由鼎天峰弟子炼制了,一次墨沉舟却是将其中的一部分灵石拨了出来,之后向着洞府外一投。之后又神清气爽地数了一遍灵石,这才将储物戒往怀中一塞,之后看越沧海还是一副垂头耷拉脑的样子,便不快道,“喂,你这是什么死样子?”莫非她墨沉舟这么讨厌,见一次面就要用这种爹死娘改嫁的丧气脸看她?   越沧海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又耷拉起脑袋。墨沉舟见他这般,却是忍不住将方才炼制的一条能使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的腰带扔了过去,不耐地说道,“带着!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就算这条腰带很值钱,可是如今越沧海也没有半分欣喜,却是再也忍不住指控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都是你害的!”   “喂,话可不能乱说啊!”墨沉舟警告道,“熟归熟,一样告你诽谤的你信不信!”妈的,什么黑锅都敢往她的脑袋上扣!她墨沉舟可是从来都不干坏事的!   “呸!”越沧海唾了一口,看墨沉舟的目光犹如看杀父仇人。“墨沉舟!若不是你胡言乱语,晓月家怎么可能真以为我是断袖!如今,如今……”他真是恨不能痛哭一场!得知他是断袖,晓月的爹娘,如今却是要为女儿再择婿了,而且坚定地将有着“断袖之癖”的越沧海隔绝在了求婚者的考虑范围之外!   “关我什么事!”墨沉舟毫不心虚地仰天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你都没让人家爹娘认识到你到底喜欢男还是喜欢女,也真够没用的!如今倒来怪我?”   “不说这个了。”越沧海一抹脸,疲惫地说道,“你和我走一趟,和晓月说清楚。”   “别开玩笑啊。”墨沉舟断然拒绝,“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况且那晓月的父母,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拒绝了越沧海,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么点儿传言,没准儿这个家伙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而呢!一想到这里,墨沉舟便站起身往洞府外走去,口中道,“有时间,你倒不妨在晓月那里下下功夫。”搞定了女儿,比什么都管用不是?   “你不能不负责啊!”越沧海急忙跟着她走了出来,一手抓住她的衣袖道,“帮帮忙不行么?”   “和我无关啊!”墨沉舟再一次郑重说明,之后却是不再理睬这个家伙,只一门心思地架起了剑光,想着去将这几日炼制的宝贝给秦臻看看,之后见越沧海还一副赖定你的表情,甩开了袖子无奈地说道,“我都说了,比起在别人面前澄清这些,你还不如叫晓月知晓你的心意。难道她的爹娘,会活生生拆散自家闺女和她的心上人不成?”这家伙挺聪明的啊平时,怎么此时竟乱了手脚呢!   之后墨沉舟便不再看越沧海,只驾起了剑光向着湖都天境而去。   而越沧海,却是呆呆地站在鼎天峰的峰顶,表情凄惨得如同被始乱终弃的小媳妇,无望地看着墨沉舟头也不回地离去,只觉得自己的老婆也这样飞走了。悲愤之下,却是忍不住大声道,“墨沉舟!你不能对我不负责任!”   这一句话在凌云宗诸峰的上空回荡不休。   感觉到诸峰上无数的神识暧昧地向着此地扫了过来,墨沉舟突然一个踉跄,竟险些从飞剑上跌下来。   越沧海!   作者有话要说:凌云宗众:墨首座,你又对那些可怜的男修做了什么?!!~   ☆、第197章 误会   九天仙府之中,墨沉舟垂头丧气地站在堂中,心中真恨不能将坏她名声的越沧海一剑斩成两段!   然而感受到自己上方沈岚的怒意,她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偷偷用眼角对着越沧海流露出“本真人记住你了!”的忿忿目光。   一旁的座位上,新婚的严卿与墨引凤陪坐,一边柔情蜜意,一边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看正坐在沈岚下手一脸悲愤的越沧海,时不时地咬个耳朵。   墨沉舟耳朵很灵,正听到严卿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地猜测着自己是如何对这位青年“始乱终弃”,最后被找上门来,就侧过头狠狠地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却没有想到,见她如今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沈岚真是气得不轻。   “看你师弟做什么!”沈岚起身一巴掌拍在墨沉舟的后脑勺上,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墨沉舟嗷地一声,却没敢回话。而一旁的越沧海,见得素日里威风八面的墨沉舟,在这位的面前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竟然诡异地感觉到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之后便眼珠子一转,悲愤地说道,“伯母,请为小侄做主!”   虽是初次见面,然而越沧海长得不错,沈岚却是对他印象极好。再加上方才整个宗门都听到的那一句话,她是更加地感觉到几分的愧疚,只觉得这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就算被自家女儿伤到了,却还是这般的情深,便缓了面容,对越沧海宽慰道,“好孩子,这件事是沉舟对不住你。你放心,你二人之事,自有我给你做主,必不叫你受了委屈!”说罢却是对突然抬头,嘴角抽搐的墨沉舟厉声道,“你不许多嘴!”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叫这个孩子任性妄为,必要将她嫁出去!   墨沉舟真是够了!眼见得越沧海那个傻瓜还在对沈岚道谢,不由得心说,待得你真的晓得沈岚的意思,到时可别哭出来!   越沧海是真的没有想到,如今他的整个心思,都落在如何把晓月抢回来上,就算沈岚已经表现得这般古怪,他却只以为沈岚实在是与霸道的墨沉舟不同,竟然是颇为讲道理的人,便更加地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一般,哽咽道,“伯母大恩,小侄没齿难忘。”话说,他表现得这般可怜,这位伯母大人该是马上就命墨沉舟帮自己一个忙吧?   沈岚却只觉得越沧海因自己做主而欣喜若狂,心中更是满意,便温声道,“都快是一家人了,无须这般客气。”   越沧海却是心中突然咦了一声,觉出了几分古怪,咂摸了一下,还是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味儿,便抬头往墨沉舟的方向看去,见墨沉舟只低着脑袋,心中便生出了几分不安。   而沈岚却是觉得自家女儿已经霸道到了一定的程度,竟使这青年不敢应承,眉目便更加柔和地继续道,“好孩子,你且放心。咱们墨家门风颇正,断然不会辜负了你!既是沉舟做下了事来,必然给你一个交代!”她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在越沧海越睁越大的眼睛里说道,“你若是担忧,那过几日咱们就给你们的事给办了如何?必不叫你受委屈!”心中却是觉得眼前这青年竟然惊喜到失声,更添了几分好感与欣慰。   却原来,自家这个大女儿,也还是很受欢迎的么!   越沧海哪里是惊喜,他如今,却几乎要惊恐地哭出来!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这位伯母究竟误会了什么?一想到那可怕的猜测,饶是越沧海也是大世家的继承人,见多识广,心理强悍,如今都觉得腿肚子在哆嗦,若不是此时正坐着,他都几乎要给沈岚跪下!   就算这样,他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竟然吧嗒吧嗒嘴,说不出话来。   天地良心!他越沧海喜欢的,是晓月那般天真欢快的好姑娘,不是墨沉舟这种动不动就要人命的母夜叉!   一想到这里,他就真心想哭。又见到沈岚正带着满意的神色看着自己,真觉得今日凶多吉少。   墨沉舟却是看到越沧海一副想去死一死的表情,心中恶气方缓,又想到自家老娘可真是说到做到的,自己也是一抖,忙谄笑着上前,腆着脸道,“娘,你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好友,这一次,只是想要我帮个忙罢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初时沈岚不过是以为墨沉舟在推脱,然而她毕竟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又见得此时那越沧海的脸上,哪里是喜,竟是惊骇,便晓得方才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时间便颇为失望,又狠狠地瞪了墨沉舟一眼,却是对越沧海也不是那般热络,只觉得自己要嫁女儿,这青年竟然还敢不愿意,真是不懂欣赏,面上便淡了下来。   而越沧海却是拼命地点头,沈岚见了,心中叹了一声,便淡淡地说道,“方才是我想左了。”可是这人也真不是个东西,既然不是,那在整个宗门这般地大声嚷嚷是做什么?她女儿还要不要嫁人呢?!“既是沉舟的好友,你们便自己商量着办吧,只是别再大声了,免得惊扰了旁人。”   越沧海这才缓过气儿来,忙赔笑道,“伯母盛情,小侄感激在心。不过是些许小事,岂敢劳伯母费心?”道祖在上,这墨家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一个不小心,竟然险些赔上了自己,越沧海默默擦了一把汗,这才对墨沉舟笑道,“墨道友,你我相交一场,莫非真的要袖手旁观?”   如果没有沈岚,墨沉舟是真的懒得管越沧海这些破事。然而突然想到,这几日沈岚简直是立逼着她赶快嫁人,实在令她头疼,倒不如此时出去躲一躲。想通了这些,她竟然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和声道,“我的为人,你还不知?向来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一边说,一边将越沧海鄙视的眼神略过,继续道,“你的为难,我也知晓,既然如此,我便陪你走一场,必尽我所能,不叫你失望!”   “如此,便多谢道友了。”越沧海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这才又对着沈岚感激万分地赔笑了片刻,又趁机取了自己手中的几颗光华璀璨的宝珠来,将沈岚哄的十分满意,这才算完。   而墨沉舟此刻,却是前往湖都天境。   这些日子,她一直绷着神经,如今和越沧海出行,倒也可以换换心情。拜了沈谦与端木锦,再三保证不再惹事,这才与秦臻一道,出来寻一直消失不见的冰凰火凤。   这两只如今,身形越发的大了起来,冷眼一看,倒有了几分成年凤凰的气象。如今又落在苍祖的手中,这一位虽然只剩元神,然而当年却也与冰凰火凤相熟,倒是能对如今涅槃后的两只多有指点。有了仙阶的指点,冰凰火凤又不知得了多少的好处,如今进境飞快,一声修为已然直逼元婴。冰凰倒还罢了,火凤却是极为的得意。如今见了墨沉舟,便清鸣了一声,在她的身周飞舞不休,时不时将华美无比的尾翎往着墨沉舟的身上扫来,显然是在炫耀。   墨沉舟一招手,它便落在了墨沉舟的肩上。如今巨大的身形,却是压得墨沉舟肩上一沉。墨沉舟却是趁着这火凤蹭着自己面颊之时,对苍祖感激地一拱手,谢道,“多谢老祖看顾。”   “这倒不算什么。”眼见冰凰火凤无忧无虑,苍祖的目光也柔和许多,闻言笑道,“到底是神兽凤凰,素日里也不需我的什么指点,只是多有顽皮罢了。”眼见冰凰也落在秦臻的肩上,想了想又道,“冰凰火凤如今虽然已然六阶巅峰,只是之后就算迈入七阶,也恐怕不能化形。”   墨沉舟抚着火凤背羽的手一顿,之后皱眉道,“莫非是因为血脉?”   “越是高阶血脉,越是化形不易。”苍祖叹道,“当年冰凰火凤化形之时,都已然迈入仙阶。不过却也有几分好处。”他却是笑道,“神兽后裔,天道爱之。虽然化形不易,然而那化形雷劫却较之其他妖兽要容易许多,更加上这对凤凰并未杀生,待得来日,化形会更加容易。”   “这样就好。”墨沉舟挑眉。她自持修为,本就不经常使用灵兽对敌,只是这火凤到底是她自小带大,感情深厚,自然希望它好的。   火凤却是对化形并不热络。如今只是在墨沉舟肩上探头探脑,盯着她的手腕口水直流。然而它却是知晓虚天镯是墨沉舟的极大的秘密,倒也懂事,不在有旁人的时候进入虚天镯,只是想到其中的灵草,还是忍不住咂咂嘴。   这个家伙一副馋像,就令墨沉舟心中一哼。之后便拜过苍祖,带着它与秦臻一同返回昭云峰,见得越沧海正翘首以盼,越加不耐,然而忍了忍,还是不客气地说道,“带路!”   越沧海如今着实怕墨沉舟又半途变卦,却是无视了她的态度,随手抛出了一柄如意,往天上一抛,眼看着如意迎风变大,方笑着道,“路途遥远,道友便与我坐这法器一同前去如何?”   顺风车谁不爱坐呢?墨沉舟耸肩,便与秦臻一同上了如意,冰凰火凤却是被在湖都天境憋得狠了,如今却是飞在如意旁,十分欢快。越沧海却是见众人坐稳,便也侧坐在如意上,一同向着南方而去。   而在遥远的北荒灵绝之地,寂静无人的山峰莽林之中,一名白衣秀士缓缓地行着,待得走到了一处,眼见得前方被围得严严实实,又竖着木牌警告不准进入,目中便闪过几分难以描述的情绪。   再向前,一直走到了一处空地,只见到了那一具巨大的凤凰的尸体,他才终于叹息着抚上那凤凰,闭目道,“彩羽。”   他爱惜地抚摸着它,轻声道,“好彩羽,我来了,咱们一起回家。”当年下界,只有它愿意陪伴自己前来,却没有想到,终成了它的陨落之地。连涅槃都没有来得及,想到这里,他的目中便露出悲伤的表情。那个时候,眼看着它跌落进此地,而随后,他便被镇压。这万年来,宗门没有了,他成了孤魂野鬼,便是为它收尸,都有心无力。   他惨笑一声,目中微微湿润,手中一道光霞而过,只见得这凤凰消失在他的手下,这才望着南方喃喃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在争夺什么呢?宗门,好友,还有你,我全都失去了。而如今,我还要再做一件事。如果是彩羽,一定会认同我的吧?我只是,想要为宗门留下传承而已。”   一声叹息响起。   这人却不知晓,那遥遥相对的高塔之中,正是他万年之前的,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boss出场前的预兆么?飘走~~   ☆、第198章 初见   墨沉舟无聊地坐在如意上,听着越沧海絮絮叨叨。   经历了沐阳宗的一场大战,如今修真界真是太平了不少,至少拦路抢劫什么的,如今是没有了,憋得墨沉舟十分痛苦。秦臻这种时候,向来是闭目入定的,墨沉舟只能在这么个时候,听听越沧海对她介绍一些越家与晓月家的事情。   晓月姓唐,却是百幽狱中唐祖的本家。越家与唐家世代居于修真界极南方的天戈城中,与百幽狱相距不过一州之地。天戈城算是修真界南方最大的城池,其中修士无数,然而最大的世家,还是要数唐家与越家了。越沧海与晓月倒也算青梅竹马,又兼两人都是嫡系,因为姻缘订的极为顺利,若不是几十年前越沧海突然犯二,只怕如今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听到这里,墨沉舟就觉得越沧海有病。   堂堂越氏少主,有什么不得已要不得已到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娶,唯恐害了心上人呢?若是墨沉舟,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管他分家嫡系的,一剑将他们全都斩了也就完了。既然不拿她当亲人,谁还犯贱倒贴呐!   越沧海却是在墨沉舟鄙夷的目光中苦笑了两声,他当然晓得墨沉舟的暴脾气,一旦翻脸,真是六亲不认。想到这里,他就是心中一凛,迟疑了半晌,方对墨沉舟说道,“还有件事。”他咳了一声,却是觉得毕竟是家丑,不好说出口,然而还是狠了狠心道,“如今我父亲也在天戈城中,他那人……若是与你有怠慢之处,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他计较。”   “难道我招惹过你父亲?”墨沉舟一皱眉,默默地回想了一遍从前得罪过的家伙,却是毫无头绪,不由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斩了天海么。”   “你们越家,还有完没完了?!”墨沉舟不快地说道,“我又不是杀人狂,当年若不是越天海找死,我会上赶子去杀人?从你开始,多少人冒出来找我麻烦了?真以为我是好惹的是吧?!”看在同在百幽狱,墨沉舟也就认了,却没有想到越家竟然得寸进尺,真是不知好歹,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哼道,“那越天海,真的人缘这么好?”不仅如此,上一世竟然还能将越沧海拉下马,究竟凭的是什么?   然而越沧海却是沉默了许久,脸色微微变色。隔了许久,方才叹道,“不说你,我难道就喜欢天海么”他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些话,本不该与你说,然而你我之间,也算是交情莫逆,说说倒也无碍。自小到大,我那父亲的眼中,哪里有我的存在呢?只恨不能将天海当做自己的儿子抚养了,就连这越氏少主,若不是嫡系的长老一力坚持,只怕也被我父亲交到了天海的手上了!”想到这里,越沧海的心中越加抑郁。   他的母亲早逝,唯一的亲人唯有自己的父亲。却没有想到自他十岁那年,父亲欢天喜地地将那越天海母子接到了府中,从此以后,自己便仿佛父亲的仇人一般。   那个女人,越天海的母亲,是父亲的青梅竹马。因身份不够,被族老嫁到了分家去,却没有想到不过几年,那人死了。就那么一个女人,父亲竟然也不嫌弃,将那母子接来之后,甚至将越天海视作亲子一般,连他也要靠后。不,不是靠后。那女人一副柔弱的模样,每见了自己一次,必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一副被爱人背叛了的痛苦样,有的时候还会卧床不起。不过几次,自己便被逼出了家门,跟着族老居住。若不是自己天资不错,引得族中重视,只怕连立脚之地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越沧海是庆幸母亲早逝了的。不然就算还活着,也会被那女人活活气死。   不过她也没得好,不过几年,竟然被越家的仇家斩杀在了父亲的面前。活该,谁让,她是越氏族长的心上人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全力栽培越天海,只是为了要将族长之位传给天海,而也是那个时候,天海与分家,才会滋生起了勃勃的野心。谁能想到,会有那么一个傻瓜族长,弃了本枝的嫡裔,哭着喊着要将权利交到分家的手上呢?   虽然成为越家少主,可是越沧海的地位并不稳固。亲生父亲还瞪着眼睛要找他的错处,以便废了他呢。所以那个时候,得知越天海死在了墨沉舟的手上,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然而从那个时候起,父亲仿佛疯狂了一般,只认定是自己与墨沉舟联手害了他心上人的儿子,想着要如何报复。有这样的父亲,他如何敢迎娶晓月?实在是怕极了某一天会见到父亲杀了自己的妻子,就只为了让自己痛苦。   可是装作对晓月冷漠,这不代表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另嫁他人。难道他不知道讨了晓月欢心比什么都强?只是不能这样做。之所以请墨沉舟前来,也不过是看晓月对墨沉舟极为信服,又肯听她的话。只要墨沉舟代他在晓月面前转圜,只要过几年他能够结婴,如今分家之中越容海又愿意奉他为主,到时就不需要惧怕父亲,自然会迎晓月过门。   越沧海叹了一声,捡能说的说了些,却引来了墨沉舟的八卦之魂,凑近了问道,“喂,那越天海,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子吧?”有这个可能呀,不然再心怀宽广的男人,莫非真的那么博爱,喜欢养别人的儿子,还养得连自己亲儿子都靠后了?   “不是。”越沧海皱眉道,“分辨嫡系分家,我越家自有手段。越天海不是我父亲的孩子,这点我能够肯定。”   贱!   因越沧海所说,墨沉舟便对那越家的族长下了一个结论。   将分家的孩子视若亲生倒也罢了,可是若是连自己亲生子都视作仇人,简直如同畜生一般。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想到了当年的沈磊,可不是和越沧海的命运酷似,一想到这里,便又想到那沈端方一家,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便小声道,“那要不要我帮你……”一边说,她的手便一边在脖子上一抹。   越沧海却是瞪起了眼睛。每次和墨沉舟在一起,他都会觉得自己的下限在一刷再刷。眼前是个什么情况,这位竟然挑唆儿子去干掉自己的老爹?饶是越沧海也是脑中一晕,之后扯着嘴角道,“你让我杀我爹?”   “自保而已。”墨沉舟却是嗤笑一声。这样的人,她最知道了!看看沈端方便知道那位族长是怎么想的。“你信不信,这几年那位没动你,是因为你没回天戈城吧?”见越沧海点头,便冷笑道,“这一回为了晓月,你自投罗网,看着吧!等你这次回去,你不先宰了他,只怕他要先下手斩了你!”   类似这种“情圣”,想到的从来都先是他的心上人,至于什么越沧海这样儿的,在人家眼里,那就是背叛了“爱情”的证据,除之后快方是人家心中所想,哪里还跟你讲什么父子情深呢?   然而越沧海迟疑了半晌,方才犹豫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毕竟是我的父亲……我……”   “随你好了。”简单的说,越沧海的死活干她墨沉舟屁事,跟他说这么些,已经是看在越沧海和自己这几年交情不错的份儿上了。至于其他,这人又不是当年的沈磊,那是自己亲哥,墨沉舟方才出手,如今她可真没有那么多的爱心用在越沧海的身上。   越沧海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如意上又恢复了寂静。百无聊赖之时,墨沉舟却猛地听得头上飞舞着的冰凰火凤突然发出了欢快的鸣叫,这般活泼却是让她一怔,之后便见得眼前两道流光向着下方扑去。她心中一动,便也随着冰凰火凤飞去的方向看去,却见得这两只,竟然飞落在了云层下方一名白衣秀士的肩头,神态中颇带亲昵。   冰凰火凤虽然年纪不大,然而这般对个陌生人亲近却极为不可思议。墨沉舟心中好奇,便向那人看去,却见得那人一身白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背上,飘逸如仙。脸上带笑,竟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望之可亲。   看到这里,墨沉舟心中一凛,只觉得眼前这人,竟然能在不动声色之间令人生出好感来,这样的人,若是敌人,真是危险。更加上这人的修为连她都看不透,然而一身气势,却隐隐与沈谦仿佛,竟然是一位化神修士。只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将这人与修真界如今成名的任何一名化神修士对上,更令她戒备起来。而秦臻,此时也感觉到了墨沉舟的心情,睁开了眼睛向着那人的方向看去。   而眼见墨沉舟这般戒备,那人却并不恼怒,反而飞到了如意之侧,落在了离三人不远不近之地后,先是宠溺地抚摸了火凤的头一下,将两根灵气四溢的灵草喂入冰凰火凤的嘴中,这才对墨沉舟拱手道,“东海散修罗宁,见过道友。”   眼看着这两只凤凰傻了吧唧地将陌生人喂的灵草吃了,墨沉舟恨不能一只凤凰身上踢上一脚!陌生人的东西,那是能随便吃的么?话说每天她提供给这两只的灵草,可是从来都没有少过,怎么就这么馋?!眼见这人身为化神,却有与自己等人平辈论交之意,墨沉舟虽因这罗宁自认东海修士而多有戒备,却还是沉声道,“凌云宗墨沉舟,见过前辈。”   罗宁却是微微一笑,淡声道,“修罗沉舟之名,这几年我也多有听闻,如今得见,却也算有缘。”之后他笑道,“却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家伙是你的灵兽,当日我一时疏忽,将它们忘在了药园之中,累得道友担心,却是我的不是了。”   这人坦然承认自己便是当年带走了冰凰火凤之人,便令墨沉舟面色一缓,毕竟这人所做,实在对冰凰火凤相助甚大,然而又想到当日冰凰火凤做下的好事,却又带了几分的心虚,咳了一声道,“这两只凤凰多有进益,晚辈感激不尽,只是这两只颇为调皮,却是……”天哪,不会是这位发现药园被清空,如今来找麻烦的吧?   罗宁见墨沉舟眼珠子乱转,却是微笑道,“那药园,是当年我机缘巧合发现。如今此界之中,只剩这两只凤凰,留着也是浪费,倒是这两只颇为可爱,倒叫我喜欢。”   听得罗宁夸奖,冰凰羞涩,而火凤此时,却是双目发亮,只觉得找到了知音,得意得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此副本不仅要和BOSS过招,还要交代沧海兄的苦逼人生,真的是好忙~~   ☆、第199章 拜见   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的高阶修士,对你说我喜欢你的灵兽,对你们大家很有好感,你信么?反正墨沉舟是不信的,看越沧海的样子,也是带着几分揣度。倒是秦臻十分淡然,就令墨沉舟神色微缓。   秦臻对旁人的气息极为敏感,却丝毫都感觉不到这罗宁的半分恶意。这样的情况倒是分了两种,一种是这罗宁真是个好人,倒也罢了。而另一种就麻烦点儿了,说明这人实在是太会隐藏了,若是这样,墨沉舟就小心了许多,毕竟这可是个化神,一个不留意,只怕是要伤亡惨重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不着痕迹地向秦臻的方向靠了靠,两人的手便交握在了一处,灵力也开始相互交融了起来。   就算到了现在,罗宁竟然都是一副温和的笑容,完全不将墨沉舟的敌意当做一回事儿。眼见到他这般,越沧海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笑道,“晚辈越沧海,敢问前辈往哪里去?”千万别说和咱们同路啊!   这年头,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沧海一番祷告完全没用,却见得罗宁笑着说道,“我要去天戈城寻一种灵草。听说修真界最大的商家也在天戈城中,却是要去碰碰运气。”   “那还真巧。”越沧海憋着气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好奇地问道,“前辈想要什么灵草。”   “炼虚草。”罗宁此言出口,越沧海还在努力地回想这般偏僻的灵草的出处,墨沉舟却是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罗宁,掩住了心中的波动。   那炼虚草极为稀少,这整个修真界中都不一定有一株。之所以知道炼虚草,墨沉舟也还是因为从前在虚天镯中的典籍中见过,因此还有些记忆。可是那炼虚草,却是一种药性极为古怪的灵草,只有专注炼化死气的邪道修士才会寻找这种灵草,却是因为炼虚草中的生气,可以抑制住那些死气,保证那修士不被死气完全侵蚀。又或者……这个时候,墨沉舟方才仔细地观察这罗宁,却见得这人虽然看似无恙,然而一张脸却带着几分苍白,带上了几分死气,心中便带了几分猜测,恐怕这人被死气所伤,如今却是等着炼虚草压抑死气。   而那罗宁,却是感觉到墨沉舟的打量,之后缓缓颔首。这时越沧海却皱眉道,“罗前辈,晚辈便出身越家,对家中所有之物也颇为知晓,然而您说的炼虚草,我却从未听说过。”   罗宁却不见失望,只是淡淡地笑道,“炼虚草有没有,我是知晓的。”他却是对越沧海说道,“每一族中,都有不少的秘辛。你不知道也不稀奇。”见越沧海皱眉,便继续道,“我的手中,也有不少稀罕之物,等到了天戈城,自会有人愿意与我交换。”   他倒是坦荡,身怀奇宝既然也不遮掩,竟也不担心这三人杀人夺宝。而因他这般坦荡,越沧海便生出几分好感,又对他口中的炼虚草极为好奇,也不管墨沉舟的烈火眼,只招呼罗宁坐上了如意。   之后的一路,罗宁却是与越沧海言谈甚欢。他的知识极为广博,不管什么都能言之有物。特别是越沧海于修炼上的疑问,哪怕是极为艰涩的,到了罗宁的口中,也变得极为简单。墨沉舟虽然不做声,然而却也颇有所悟。而那罗宁,却似乎对墨沉舟颇有几分另眼相待,修炼上的问题,总是能直指墨沉舟如今的瓶颈。   一路之上,连墨沉舟都对罗宁有了几分改观,而越沧海却是升起了几分拉拢之心,便笑问道,“前辈修为深厚,晚辈极为佩服,可是为何只做了散修,不愿被供奉?”这样的化神大能,在修真界中算是能横着走的了。到了那个宗门,也得被当做爷爷,可是这罗宁,却是只自称散修,虽自言出身东海,言谈间却对东海并不如何眷恋,就令越沧海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罗宁的目光黯淡了片刻,方淡淡地说道,“当年行事踏错,得罪了仇家,使得罗某无法擅动,然待得仇家已殒,我的宗门却已然灭亡,罗某心中痛苦,却只能做个散修。”   这一不小心戳到了人家的伤疤,越沧海却是有些讪讪,罗宁见他不安,却是宽慰道,“你也无需介怀,天道循环,我的宗门湮灭,固然令我痛彻心扉。然而只要能够找到传人,我的道统却还是能够流传下去。”他这才叹道,“只可惜我深受重伤,不过百年性命。如今只盼能寻到炼虚草,饶我几年时光,让我能够找到能够接受我的传承之人。”   见他如今念念不忘的却还是寻找传人,便是墨沉舟心中也感觉到几分凄然。然而一抬头,却见得那罗宁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复杂至极,便微微皱眉,只觉得此人颇为古怪。而罗宁见她如此,却是心中叹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面上也透出几分疲惫。   若是他所料不错,这孩子便是即墨青蘅想要遮掩之人。只要,只要她能够承了自己的人情,哪怕日后她不会接受自己的传承,可是却也应该会在自己陨落之后,代替自己寻找传人,到时宗门的星火,也还可以继续燃烧。   想到这里,罗宁的手便死死地握紧。   这一路便无话,待得越沧海的眼前,现出一座巨城之时,他的目光便微微一亮,对着正闭目的三人说道,“到了。”   墨沉舟张眼,便见到一座极为广大的城池,数十丈的城墙上,竟带着无数的巨大的法宝,正面向四面八方,随时可以启动。而城池的城门外,正有无数的修士出出进进,极为的热闹。眼见得越沧海的如意落了下来,墨沉舟侧头,便见得越沧海笑道,“城池一里之内,是不准修士御空飞行的。左右不远,我们还是走着去如何?”见墨沉舟目光危险,只能拱手道,“墨真人,委屈一下吧!别说你,就是我爹,也得按着规矩来。”   谁出的狗屁规矩呀!墨沉舟默默腹诽,然而见身为化神修士的罗宁也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却也忍了下来,只讥讽道,“天戈城的谱儿可真是不小!”   “还好吧。”越沧海抹了一把汗方小声道,“建城时便流传下来的规矩了,天戈城外,不到大乘,谁都别想飞!”   墨沉舟一边听,一边果然见得远处的城门外,正有元婴修士来去,便也不再多说。几人都是高阶修士,行动倒也极快,不过一瞬,便已入了城。站在城中青玉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墨沉舟便目视越沧海,却见他犹豫许久,还是说道,“我们先回越家,明日前往唐家拜见如何?”   墨沉舟冷笑一声,只看着越沧海,后者被她的目光激得一激灵,讷讷道,“这些年,你助我越家良多,我家中的各位族老想结识你很久了,倒不如前往族地一见如何?”   “怎么,担心我去住你家,寻个由头宰了你爹?”墨沉舟却是晓得越沧海所想,不耐道,“若是不招惹我,我疯了去找他的麻烦,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以为我很闲么?自作多情!”   可是那位,是一定会找你麻烦的!越沧海苦笑一声,便虚引着沉着脸不做声的墨沉舟与秦臻,还有面带好奇的罗宁望着族地而去。一边走,一边听到罗宁问道,“这是怎么了?”   越沧海心中苦闷,便含糊地说道,“沉舟和我爹有几分过节。”   罗宁的眉梢微微一挑,之后便又恢复了云淡风轻。之后却是笑道,“这世上,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呢?”就算解不开,可是若是其中一方突然死了,可不就迎刃而解了么?然而这话,罗宁却不说出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着墨沉舟的方向看去。   他却是有些多虑了。若是这孩子,真的上应贪狼,只怕手段,也不会简单,又何须他在这等小事上处处照拂呢?这个样子,可是无法成长的。   这可是血仇!越沧海暗暗腹诽了一句这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边陪着笑引着三人一路前行,直到来到了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这才挺直了腰板,对护卫此间的众多修士缓缓颔首,便带着三人在这些修士们好奇的目光中向着迎客厅而去。   墨沉舟一进入此地,心中就是微微一动。这巨大的厅堂之中,如今正坐着五名老者。正上方的一位,赫然是一位大乘修士。而侧坐在他两侧的四人,竟清一色的化神修士。墨沉舟暗道怨不得方才那些护卫这般简单便将自己放了进来,却也难怪,换了谁进来,再有歹心,遇上了这么庞大的阵容,只怕也要轮回一把了。   而那最上首的老者,却是含着笑意向墨沉舟看来,一边看,一边对她笑问道,“你可是墨家的沉舟?”   这是长辈,墨沉舟却是低声应是。却听得那老者笑道,“好孩子,你不错。”见墨沉舟抬头,便笑道,“你和沧海的交情,我们是知道的。还有这几年你交到他手中的生意,我们都承你这份情!越、墨两家万年交好,你和沧海感情好,我们是真的很欣慰,也望你们今后也要如此,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事情生分了。”   他下手的一名老者也笑道,“沧海这孩子,心肠软,重情!虽然这是好事,可是却容易被小人可趁。若是来日有危机,还望你看在你们的交情上多多援手。”   说罢,这五个老头儿却是都呵呵地笑了起来,之后全都眼含慈爱地向越沧海看去。   这么受欢迎,这越沧海一天到晚在担忧什么呀。墨沉舟实在不能理解越沧海的大脑回路,便也笑道,“各位老祖这话倒是见外了,不提两家交情,我和沧海感情一直都很好,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话说完,这五个老头儿看向墨沉舟的目光越加温和起来,之后却是纷纷慷慨解囊,邀三人落座之后,便将两个储物戒交到了墨沉舟与秦臻的手上,算作见面礼,越发喜得墨沉舟眉开眼笑。因得了好处,却是越发的嘴甜起来,直说的这几个老头儿笑得无比开怀。   越沧海在一旁听得浑身发寒,越发觉得墨沉舟这厮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还十分的无耻,这般没有下限,真是令他自愧不如。而此时,在又一轮笑声过后,越沧海便听得那大乘老者抹着眼睛笑道,“墨家好运道,得了你这么个好孩子!沉舟,且在天戈城住下!让老祖好好招待招待你!”   这话刚落,却听得堂外一声冰冷之音道,“杀了我族子弟,几位族老不思报仇,又为何以这小畜生为座上宾?!”   墨沉舟便见到这话传来,越沧海的脸色,突然微微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沧海兄,其实,你的下限也很低呀!~   ☆、第200章 悲愤   这话一出,墨沉舟就心有不虞地拿眼去看越沧海。   她虽然对越家长辈颇为尊敬,然而这般不依不饶,也确实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当即,她的手便在衣袖中隐蔽地变化成了兽型,而她身旁的秦臻,虽然面色不动,然而背上的灵剑,确却是微微发出一声清鸣。   而堂上越家的五名老者,脸上突然难看了一瞬,之后墨沉舟便见得坐在最下手的一名老者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后方淡淡地说道,“天河,不说越家与墨家的交情,便是依你如今的修为,也不该对一位元婴后期的前辈不敬。什么小畜生,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再说!”这老者语气中虽然淡淡,然而说起话来并不留情。墨沉舟见他出言,便默默地冷笑了一声,直向着门外看去。   便见得逆光的门外,慢慢地走进来一名英俊的中年男修,一身修为竟然是在元婴中期,虽然英俊无比,然而眉目间满带戾气,看向墨沉舟的目光竟有说不出的恨意。   听得那老者这么说,这男修脸上变色,冷道,“什么时候,各位族老竟然如此胆小?墨家又如何?杀了我越氏的族人,便是墨氏族长也要给我抵命!”   这话出口,方才说话的老者脸色一冷,沉声道,“你是在与我说话?!”   这名为越天河的男修微微一怔,然而瞬间便恢复了脸色,只想着墨沉舟看来,恨声道,“孽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越氏,杀我爱子,究竟凭的是什么?!”他忽地向越沧海一指,怒道,“莫非真以为有这个小畜生为你撑腰,你就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越沧海被他的一声“爱子”激得脸色发白,又见自己的父亲指向自己的时候,只如同仇人一般,哪里有半分温情,只忍不住低垂了双目,敛住了眼中的悲哀。   墨沉舟却是看着这傻瓜在自己面前做戏,许久之后,只冷笑了一声,斜撑在靠椅中看着越天河,双目森然地冷道,“我凭的是什么,你不知道?族长又如何?莫非我墨沉舟是孤家寡人?”她此生最恨仗势凌人,然而如今这般说时,却带着淡淡的快感,见那越天河脸上变色,便讥讽道,“如今本真人真是长见识了!一个元婴中期,便敢和我这么说话?!莫非你就这么不将我墨家,不将我凌云宗放在眼里?呸!”她冷笑道,“杀的就是越天海那贱人!胆敢对我图谋不轨,合该身死!偷窥我凌云宗机密,其心可诛!莫非这就是你们越氏的家教?还是本就觊觎我宗机密?!本真人当日,只斩杀此人,还没向你们越氏上门讨还公道,你竟然还敢找上门来!”一边说,墨沉舟便一掌将手下的万年降龙木椅扶手拍断,之后对着堂上越氏族老拱手道,“晚辈如今,倒要问问各位族老,越氏族长这番动作,莫非便是越氏所想?”她突然声音一冷道,“莫非在各位的眼中,我墨沉舟,便是那该杀的孽障?!”   眼见她就要翻脸,那位大乘修士却是和声道,“沉舟如何这般说?我们两家皆出身百幽狱,便是有个磕磕碰碰,难道还要这般大的阵仗?天海之事,早就过去!且不必放在心上!”当日之事,越氏早就查清,既然知晓是越天海最先招惹了墨沉舟,这几位便是看在墨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去找墨沉舟的麻烦,更何况那越天海本就不安分,连累越氏族内动荡,当日知晓他身殒,这这几位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眼见这几位这般态度,越天河显然是不敢置信,只悲愤地看着座上几人,突然对方才那说话的老者嘶声道,“爹!天海那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难道他没了,你就半点都不心疼?”   墨沉舟刚刚问候了越天海的“家教”,这越天河便说越天海是他看着长大,莫非是在讽刺自己的家教也不怎么样?那方才最先说话的老者脸上便微微发青,怒道,“住口!越天河,你鬼迷心窍了?!你儿子在这坐着呢!看着长大?我呸!不过是个分家,还敢放在我的眼前,他这是死了,若不然,便是看着他那几年对沧海的态度,我便先劈了他!”当年若不是因越天河站在他的面前,威胁他若是不接受那对母子,便要自己先去死一死,他怎么都不可能让这对母子进门,以至如今子孙不肖,令他后悔不迭!   “况且有些人能够招惹,有些人便是碰掉了一根寒毛都不行!”墨沉舟在一旁冷道,“若是个散修,倒也随他欺负!或者当日我墨沉舟技不如人,便也随他辱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当日既然是遇上了我,犯到了我的手上,就要有死的觉悟!”   然而墨沉舟此时的心中,已然是难耐怒火。   此时堂上,不是大乘化神,便是元婴修士,这人却如此不依不饶,开口闭口小畜生,这叫墨沉舟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只恨不能将此人一剑劈了。便是如此,墨沉舟也是偷偷看了一眼越氏的那位大乘修士,却见得他正怒视越天河,便忍住了心头的杀意,只看着他如何处置。   眼见这堂上众人目光冰冷,越天河只觉得天地茫茫,竟无一处能令他申述公道二字,顿时愤然大笑了两声,之后满眼悲怆地说道,“好!好!好!你们都是一家人!只有我和天海该死!”眼前的旁人修为比他高,他自认惹不起,然而越沧海他却是能够教训的,想到引来这一切的,都是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越天河也不说旁的,只瞬间到了越沧海眼前,用尽全力给了越沧海几个耳光,恨道,“你这孽障,当日便不该将你生出来!怎么,以为有了各位族老的支持,便能将我从族长之位撵下去?你做梦!畜生!勾结外人对付自己的兄长,你必定不得好死!”   越沧海猝不及防被他打得摔出了椅子,此时却是无声地伏在地上,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大乘老者直气得浑身乱颤,怒道,“越天河!你在做什么?!在我们面前,为了个分家,打我越氏少主?!你就这么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还没死呢!”   越天河却是眼带快意地向着他看来,凝视他许久,突然扯出了一个狰狞的笑意来,“那又如何?族老又如何?还不是要听我越氏族长的节制?!各位族老,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天戈城下是什么?你们每年耗费灵力究竟在镇压什么?若是真的惹急了我,大不了同归于尽!到时别怪我没将丑话说在前头!”   说罢也不去看那几位族老突然铁青的脸色,只眼带杀意地看了心中惊疑不定的墨沉舟一眼,冷道,“你且给我记着!天海之事,我们没完!”竟是看也不看越沧海一眼地拂袖而去。   墨沉舟眼见得那越氏族老被越天河的话震慑住,心念急转,然而却是想不到头绪。微微偏头间,她却见得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罗宁,脸上极快地闪过古怪的神色,却是心中一动,先将此时搁在一旁,只去搀扶还趴在地上的越沧海,一抬头便见得他的脸上现出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心中叹息了一声,将一枚灵丹填入他的口中,轻声道,“没事吧?却是我拖累了你。”话说有这样的父亲,越沧海还能长成这样平和的青年而没有变态地想着要报复这个世界,还真是天道垂怜哪。若是她墨沉舟,只怕早就……   墨沉舟想到这里,却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之后压下了那股嗜血的神念,却是扶着越沧海对那几位突然默然无语的族老恭声道,“晚辈在此叨扰了前辈这么久,已是不安,如今还是不打搅各位前辈清修了。”   见她还是面无异色,几名老者便缓了脸色,那位大乘修士温声道,“这几日,你便和沧海在天戈城中好好地转转,咱们这里虽然偏僻,然而却也有不少的好东西呢。”   墨沉舟只含笑应下,之后便与众人一同出了此处。这一次,罗宁却是极有眼色,待得越沧海将他送入一处极为雅致的院落,便对墨沉舟含笑点头,之后便去休息。而墨沉舟却是在越沧海将她与秦臻送入了房间后,皱眉道,“说罢,究竟怎么回事?天戈城下究竟有什么?怎地几位族老这般忌惮?”   越沧海或许是被打习惯了,如今只摸着脸上已然恢复如初的地方苦笑道,“到了如今,我也不去瞒你。”他迟疑了片刻,便将几个隔绝神识的法阵放开,这才慢慢地说道,“你是看到的,我爹不过是个元婴,竟然还敢用那样的语气和几位族老说话,而且这几年他做事令几位族老颇有不满,却没有将他废了而感到奇怪罢?”   “还有什么j□j不成?”墨沉舟是真的好奇了。论辈分论修为,越天河就算是个族长,也不该这般嚣张罢。   “我爹他手中握着一把钥匙。”越沧海疲惫地往后靠去,揉着眼角道,“那日那位罗前辈,说起炼虚草的时候,其实我是晓得这种灵草的。因为炼虚草,正是我越家最重要的出产之一,而且我敢保证,除了天戈城,整个修真界也别想再在别的地方寻到炼虚草。”   “叫你说钥匙呢,你说什么炼虚草!”墨沉舟斥了一声,然而心中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不安,同时脑中飞快地回想,炼虚草的生长环境。虽然当年不过是在虚天镯的典籍中随意地瞥了一眼,然而似乎,炼虚草的生长环境不大好呀。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忍不住放开神识向着地下探去,却没有想到,这神识在下探了数万丈之后,却突然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冷光击中,墨沉舟便感觉到整个头剧痛无比,立刻将神识收了回来,口中忍不住哼了一声。   一旁的秦臻立刻便将她护在了怀中,墨沉舟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便见得对面的越沧海看八卦一般地看了过来,便恶声恶气道,“怎么回事?!”见鬼的天戈城下竟然还有禁制!   越沧海心头的憋闷瞬间没了,腹诽了一下方才道,“那把钥匙是越氏族长的信物,也是因为这钥匙,而使得越氏族人对族长格外尊敬。因为那钥匙,能够打开通往天戈城下方的通路。”   说到这里,越沧海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沉舟,你方才神识下放,可见到了那地下,究竟有什么了么?”   ☆、第201章 凶险   越沧海这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实在是让墨沉舟看不上。不愿令他在自己的面前得意,墨沉舟便冷哼了一声,也不理睬越沧海,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浑身气机一变,目中化成了一双金色竖瞳,又一次向着地下看去。   这一次,她的眼前掠过了无数的黑暗之后,眼前便慢慢地开朗。虽然因着下探太过而看不真切,然而影影绰绰中,还是感觉到眼前慢慢地豁然开朗,现出了巨大的空间。然而到了此时,墨沉舟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的得意,反而自心底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仿佛下一刻,便会见到可怕的事情。而且自那地下,她竟是还感觉到一股极为邪恶血腥之意,不仅令她此刻心惊肉跳,更让她感到可怕的是,这股意念竟然引动了她的信念,是她的心中带了几分喜悦的,想要毁灭万物的欲望。   就算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墨沉舟竟有些欲罢不能起来,竟不愿在此时收回目光,更是执着地向下看去。   进阶元婴后期之后,墨沉舟如今的龙瞳已然极为成熟。如今不过是越过一处禁制看些东西,并不十分艰难。此刻,她的目光便轻松地穿过了方才抵御住她的神识的禁制,继续向下。而方一穿过禁制,墨沉舟便感觉到更为清晰的邪异的感觉冲入了她的神魂。而她的眼前,此时竟是一片迷茫的血色。   这片血色仿佛无边无际,无数的白骨在这仿佛血海一般的中间飘荡,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粘稠的,几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气传来,无声翻滚着的血海中,她就见得似乎有无数带着恶意的视线隐藏在血海的下面向着自己看来,而在她的视线停留之时,她就见得这血海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洁白无瑕的素手,眼见得那只手慢慢地向上而起,墨沉舟便见得眼前,现出了一名美貌到了极致的少女,这少女不着寸缕,那粘稠的鲜血却在她的身体上流淌蔓延,妖异无比。   感觉到墨沉舟的目光,这少女却并不惊慌,反而向着她的目光来处嫣然一笑,这一笑之下,墨沉舟便感觉到仿佛整个头颅被用力地一击,剧痛无比,而她的眼前,竟是开始充斥无边的血色,头脑中仿佛是有一道细微的人声,在催促她将眼前的一切摧毁斩灭。   墨沉舟便感觉到神念一片昏乱,她强忍住这股可怕的意念,便要将目光抽离,然而却惊惧地发现,这少女仿佛知晓了她的想法一般,竟顺着她的神念,将一股嗜杀之意纠缠了过来。眼看这股神念已然到了眼前,墨沉舟心中一狠,就要斩断自己此时的神识之时,却猛然听到了在这片血海不知名的地域,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这一声震耳欲聋,直震得墨沉舟神念一颤,反而瞬间便清明了几分。而在这一声浩大威严的佛号中,那诡异的少女却是突然一声尖嚎,在墨沉舟骇然的目光中整张脸现出了无数的血纹,再也不复方才的美丽,反而狰狞异常。   她似乎对那佛号极为忌惮,却是贪婪地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竟无奈地在又一声佛号之后,反身沉回了血海之中,而墨沉舟松了一口气后,这才感觉到还有无数如同方才那少女一般的神念在觊觎着她,心中一凛,立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这才擦了一把汗,看着眼前的越沧海说不出话来。   这越家,真是挣钱不要命了,为了那么点儿炼虚草的利益,竟然世代居住在这么可怕的地方上面,由不得她墨沉舟不佩服了。   而越沧海见得墨沉舟脸色怔怔,一副被打击的惨了的样子,却是急声道,“你见到了什么?”   方才在墨沉舟看来,不过是电光火石一般。然而在越沧海与秦臻看,却是极为的漫长。越沧海却是见得墨沉舟的目中变成了怪异的竖瞳后,便无声无息了起来。然而她的脸上,却仿佛瞬息万变。一开始还好,不过为微微发青,然而到了后来,竟仿佛带了无数的情绪,嗜血,暴虐,凶厉,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她的面上翻涌,而随之而来的可怕的杀机,却是直冲越沧海二人而来,几乎骇得越沧海忍不住拔剑。   若不是一旁的秦臻护卫住墨沉舟,便是在这样可怕的情况下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淡定样子,被墨沉舟的杀意几乎引动了气血的越沧海几乎要一剑斩到墨沉舟的身上了。可是就在秦臻一双冰雪般的眼瞳落在越沧海的身上后,他才仿佛一盆冷水泼在了身上,忍住了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然而到底坐立不安,深恐墨沉舟一个暴起,将他斩了。   墨沉舟却是沉默着挥了挥手,又花了数息将心中那股夹杂着杀意与恐惧的感觉压抑住,这才拭了拭额头的冷汗,喘着气问道,“你们胆子真是不小,这么住着每晚还能睡得着觉?”这心理素质忒强大了一些罢?若是她感觉的没错,能让墨沉舟如今都心中恐惧的,那血海中的少女修为只怕不在大乘之下,而那血海之中,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东西,而且感觉到那股血腥之气,这些东西明显不是善类,越氏竟然还敢在此处建城?就不怕这些东西一个压制不住跑了出来,给他们一锅端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有种拔脚就走的冲动。她胆子大没错,可是也不是什么都愿意招惹的,又没有好处,她的命还是很金贵的不是?   这般想着,墨沉舟便感觉到一只微微发凉的手落在了她的额头,轻轻地擦拭着。她一抬眼,就见得秦臻正一脸认真地拭着自己的冷汗,见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神色不动,然而目中的关切却令墨沉舟心中微暖,只觉得方才狂跳不已的心开始放松了起来。   见到墨沉舟脸色缓和,秦臻目中闪过一丝安然,拭去她冷汗的手又落在墨沉舟的发顶,轻轻揉了揉之后,轻声道,“无事,我陪着你。”   墨沉舟含着笑容对着秦臻点了点头。   越沧海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两人,过了好一阵方咳了一声道,“富贵险中求,为了炼虚草,这点儿危险算什么呢?”够了!不要再在他的面前,摆出这一副你侬我侬的温馨样子了,他越大少的老婆还没有着落呢,这般行事,不是在他的心里插刀子呢?这旁若无人的讨厌气氛,破坏掉,一定要破坏掉!   越少主的坏心眼儿实现了。   果然,下一刻,墨沉舟便转过了头,看着他半晌之后,不可思议地问道,“这点儿危险?”我勒个去,这还叫一点儿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是灭族呀!   “只要不叫那门后的混乱杀意溢出来,不就没什么大事么。”越沧海不以为意地说道,“炼虚草不过是长在紧靠着门的地方,每年我们派去采摘灵草的,都是心智最为强大的族人,绝对不会被那门里的意念迷惑的。”还有自家的数位族老在此坐镇,压制着那股令人不安的杀戮气息,越沧海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虽然那气息能够侵蚀修士的神魂,使之变成只知杀戮与血腥的怪物,可是只要地下的那扇大门不打开,里面的气息也泄露不出来多少,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在越沧海看来,还是墨沉舟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些大题小做了。   见得越沧海不以为然,墨沉舟心中真是千言万语说不出来,沉默了半晌方道,“你们不怕里面的东西冲出来?”哪怕是冲出来一个两个,不只这天戈城,便是整个修真界都会有大麻烦吧?   “东西?”越沧海一怔,然而却以为墨沉舟在说那股可怕的气息,便笑道,“你放心,只要没有人打开那扇大门,我们就不会有危险的。况且那大门的钥匙只有我越氏族长才有,你大可不必担心。”   然而他这般说,墨沉舟却觉得更加担心了,忍不住道,“那钥匙如今在你爹的手上。”   “他是族长么。”越沧海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然而便见得墨沉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讶异道,“你担心……”之后便摇头笑道,“真不知你在想些什么。我爹虽然有些事情糊涂些,然而却还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墨沉舟竟然担心他的父亲打开那扇大门?怎么可能!若是大门打开,首当其冲被那股气息侵袭的便是越氏族人,身为族长,这样的事情父亲怎么可能会做!   想到这里,越沧海便觉得墨沉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然而墨沉舟到底与他交情匪浅,恶意揣度他的父亲也是为了自己,越沧海多少还是有些感动,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地泄露了一丝机密道,“而且你放心,我爹掌这钥匙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情圣的心思你别猜,为了“爱情”,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家族宗门什么的都是浮云!墨沉舟翻了个白眼,决定还是不要和越沧海讨论这个问题,只下定决心要更加小心,已有不对便带着秦臻逃窜,此刻便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   越沧海便抓着头一笑道,“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在族里办了几件大事,族人对我的地位还是很认同的。不说别人,便是连堂兄都……”   “说重点!” 墨沉舟不耐烦了。   哀怨地看了墨沉舟一眼,越沧海却见得秦臻也冷冷地看着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说来奇怪,越沧海虽然也怕墨沉舟,但也不过是玩笑居多。墨沉舟这人一看便懂,但凡被她认可之人,便是行事有些出格,她都不会计较,不过是个纸老虎。然而秦臻此人却是不同,真正的冷情冷肺,别说什么计较,但凡在他的面前行事踏错,下场都不会很好,出手绝不留情,也只有墨沉舟才觉得秦臻是个好说话的人了。   因此素日里,越沧海还敢仗着交情招惹招惹墨沉舟,然而对上秦臻,他却是一点儿胆子都没有的。   此时见秦臻看过来,越沧海心里纠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件事我也就是跟你说说,你可不要在与别人说,不然可是容易引起族中动荡……”   “你有完没完?!”墨沉舟瞪眼,“说!”   你给我等着!越沧海憋着气,心中流泪地说道,“我要做族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越大少,你那老爹真的不会去开门么?呵呵……   ☆、第202章 购宝   墨沉舟“咦?”了一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爹还没死呢。”这家伙竟然还有胆子篡权了不成?真是没看出来呀!   越沧海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由着墨沉舟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之后也觉得极为得意,便得意地说道,“几位族老一同决定的,却也是这几年我爹做事实在让他们看不过眼,这才让我占了这个便宜。”   的确是大便宜,墨沉舟合目沉思。   成为族长,便能掌一族的资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馅饼落在了越沧海的头上。要知道,与墨家相同的是,越家的族长想要更迭,也只有两种形式。一种,便是这位族长天资决定,修入了化神以上的境界,便会卸任族长,进如族老会,成为越氏的族老,成为族中对外震慑的依仗,这样的例子,那日坐在堂中的那位越沧海的祖父,便是如此。还有一种,便是族长意外死亡,不想卸任也不行了,便会由继承人自动补上。   而此时那越天河一没死二没进阶,就要被自己儿子给替代,倒也可怜,也令墨沉舟极为好奇这位族长大人究竟在这些年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使得各位族老忍无可忍地要将他撤换下去。不过这些到底是别家的隐私,墨沉舟也不会去随意打探的。   越沧海见墨沉舟不说话,便知晓她心中顾虑,心中闪过几分欣慰,便换了话题道,“就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急着寻你解开我与晓月的误会。”待得大事已成,他做了族长,父亲只有祖父好好约束,到了那时,他也就不担心晓月的安全了。   墨沉舟便默默地听着越沧海此时双目放光地开始展望未来的美好生活,只觉得耳边分外聒噪,忍不住提醒道,“晓月还没嫁你呢。”这般自说自话,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她讥讽道,“你亲爱的越敞呢?”从前作为侍卫形影不离的,如今到了现在还没见身影,不是真有个什么,如今被越沧海这厮杀人灭口了吧?   越沧海咳了一声,目光飘飘忽忽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发现越敞在经商上颇有天赋,让他去仙灵阁坐镇了。”传闻里他越大少的断袖伙伴就有他越敞一个了,虽然如今最新的传闻是他和他堂兄越容海的,但是收拾不了堂兄,踢越敞离自己远一点儿还是可以做到的,反正仙灵阁的油水大得很,越沧海也确实没有亏待这与自己感情不错的族人了。   那呆头呆脑的越敞还有经商天赋?墨沉舟鄙视地看了睁眼说瞎话的越沧海一眼,真是觉得这人两面三刀,又想到那血海的诡异,到底有些坐立不安,觉得自己实在没有越家族人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便催促道,“既然都来了天戈城,我们今日便去拜会唐家可好?到底今日登门更好一些。”   越沧海眼睛一亮,喜道,“你若愿意,这当然再好不过。”难得墨沉舟这般积极呐,其实越大少也担心夜长梦多不是。   墨沉舟打了个哈哈,之后便犹豫道,“贸然造访,会不会……”   “当然不会。”越沧海知晓墨沉舟的顾虑,截口道,“唐家这些日子,天天有客上门,接客这种事,熟练的很。”想到这些“客”都是为了什么才上的门,越沧海便又哀怨地看了墨沉舟一眼。   见越沧海这般急切,墨沉舟便也点头同意。秦臻向来是以墨沉舟的意愿为主的,当下三人也顾不得休息,由越沧海引着便离开了越氏的族地,向着唐家的方向而来。   唐家却是盘踞在天戈城与越家遥遥相对的另一端,众人穿行而过之时,墨沉舟便见得路旁的店铺中竟有无数的奇珍宝物,较之修真界中的东西要丰富许多,有些奇宝材料竟连她都不忍释手,一时间兴致上来,便也不去搭理越沧海频繁的咳嗽声,一门心思地挑选了起来。   如今她炼丹炼器的水平都升到了极高的阶位,因此对这些商铺中成型的法宝灵丹并不多在意,反而搜集了无数的珍稀的灵草和炼器材料,这其中有一些平日里便是有灵石也不一定买得到的,墨沉舟也不心疼灵石,只要她能看得上眼的,都大手一挥收入囊中。一时间天戈城来了个出手大方的凯子在扫街的传闻以光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天戈城,但凡家中还有些存货的商铺,都抱着压箱底的宝贝冲到了墨沉舟的面前,目光灼灼。   要知道这些店家也很苦逼。什么是镇店之宝呢?宝贝确实是宝贝,可是这宝贝太贵,没有人买得起,或是舍不得买,于是就成了镇店之宝。就算是好东西,可是换不成灵石的话,还有个屁用,开商铺就是为了赚钱的!如今墨沉舟出手大方,灵石大大地有,整个天戈城的商人都沸腾了。   越沧海抽搐着嘴角看着墨沉舟扫荡了天戈城中的无数材料,之后便见得墨沉舟抱着一块西瓜大小的八阶万年冰髓玉心满意足地对秦臻笑着说道,“师兄,这冰髓玉可是好东西,待得我寻个日子将它炼化到你的凝霜剑里去,到时你的冰雪剑意只怕发挥得更加顺畅。”   越沧海也不知此时,是应该表现出对这秦臻好命的嫉妒,还是什么。这么大的万年冰髓玉,整个修真界都找不出一块了,便是他越氏财大气粗,也仅有不大的一小块而已。方才他可是亲眼墨沉舟将一个装了尽百万灵石的储物戒指扔给那眉开眼笑的商人的时候,真恨不得掐住墨沉舟的脖子让她将戒指收回去。   想要冰髓玉,他越家也有,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想到这里,越沧海抹了一把脸,不再看墨沉舟。   他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如万年冰髓玉这样的东西,越家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卖的。这是稀缺的资源。若不是之前不晓得这商人的手中,还有这样的好东西,这块玉,早就到了越氏的手中了,哪里会被墨沉舟买走,真是狗屎运了。   想到这里,越沧海便强忍住不去看墨沉舟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眉开眼笑地将她面前堆得如同山一般高的宝贝分门别类地收入储物戒中,唯恐一个隐忍不住,就要挺着自己的这幅小身板,客串一把拦路抢劫的劫匪了。   就在这东张西望的时候,越沧海却在突然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之后,猛地僵住了,之后却是脚下生风地向着那处而去,看着那少女惊喜道,“晓月,好巧。”真是够巧的,自兽潮之后,唐家就对解除婚约的越沧海没有好印象,又知晓了几分关于他的传闻,竟是再也不许二人见面的,兽潮刚过,晓月便被自家老娘带回了天戈城,之后便敲锣打鼓地要给她找人家。不过是因为经历了越沧海之事,唐家更加慎重,这才还没有敲定人选。   晓月对越沧海却没有什么芥蒂的,因此见了他也很喜悦,便抛下了围绕在她身旁的几名青年,只与越沧海说起话来。这一冷落,她身边的几人便明显地不快了起来,便有一名一眼看去便是精英弟子的金丹青年开口问道,“唐道友,这位是?”   越沧海见自己一出现,晓月便舍了这些家伙,心知这些家伙的目的,又嫉妒地看了看这些人或英俊或俊雅的面容,脸上便带着几许得意几许得瑟几许炫耀地说道,“见过各位道友,本人越氏少主越沧海,自幼与晓月一同长大,真是青梅竹马。”都给我闪一边儿去吧!   “既是青梅竹马,那就是唐道友的好朋友了,道友可是要与我们好生亲近亲近。”这几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便有一人开口笑道,一句“好朋友”咬得极重。   挣扎了几十年这青梅竹马还没有转正,在他们的面前得意个屁呀!   越沧海一噎,瞪了那青年一眼。然而此时能站在此处的,都是修真界中的天之骄子,在他们的眼里,越沧海也不过是越氏的少主而已,便都是一副轻视的姿态。然而到底一同长大,越沧海却敏锐感觉到晓月似乎对这些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却是心下一松,只对晓月道,“出来多久了?若是累了,我便送你回家如何?”   晓月突然笑着使劲儿点头。   她虽知家里找来这些青年,是为了自己,然而她的本心,对这些人并没有多有感情,相反这些日子与他们交往,还使得她心中深感疲惫,如今见越沧海解围,便不由自主地对他扯开嘴笑了。   越沧海宠溺地点了点晓月的鼻尖。这样的动作,在二人小时常常出现,一时间晓月便想起了过去两小无猜的岁月,她喜欢了越沧海不知道多少年,心中哪里能够轻易放得下,此时便有了几分怔忡。然而又想到这人动作,不过是习惯,其实对自己并不喜欢,又觉得心里酸楚,眼眶便红了起来。   见晓月这般委屈,那群青年便都围拢了上来嘘寒问暖,这般不将越沧海放在眼里,而晓月也并没有制止的意思,越沧海真是心中憋得难受。见这些人这般碍眼,他眼珠子一转,便上前来问候道,“怎么就哭了呢?本想让你见见沉舟的,这个样子可不要看呐。”   沉舟?   晓月听到了这个名字,突地抬起头来,眨着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她也来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越沧海便得意地向此时还蹲着的墨沉舟一指,笑道,“知道你想她,所以我前几天特地去寻她来见见你。”   墨沉舟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形象可言,就是在这时,也是捧着一株灵草傻笑着给秦臻献宝呢,众青年见了,都有些鄙视,其中一人便说道,“什么阿猫阿狗的道友都往我们眼前带,唐道友这般身份,是随便一个女修便可以攀附的么?”   越沧海等着就是这话!此时见远处的墨沉舟身形一震,便知晓这位的话是被她的神识听到了,笑眯眯地看了这倒霉孩子一样,却是安抚住因这人口出侮辱而愤怒的晓月,感慨道,“道友真是心直口快。”   然而此时,却是见得墨沉舟大袖一挥,将眼前的东西收起,与秦臻并肩往着这处而来,也不待墨沉舟近前,便指着她说道,“道友,这位便是我与晓月的好友,凌云宗罗天峰的首座真人,墨沉舟。”   于是,越沧海眼见得“墨沉舟”三个字出口之后,眼前的众青年的表情,突然凝滞了。   ☆、第203章 罗宁   方才出口不驯的青年,此时已然要哭了出来。   这些青年,都是来自修真界诸宗的弟子,当然知晓墨沉舟是谁。传闻中这位元婴真人最是睚眦必报的,况且方才还有人那般轻视与她,只怕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一想到这里,便有心思转得快的青年向后退了数步,以图避开墨沉舟的锋芒。   越沧海狐假虎威,分外得意。心中嘿嘿偷笑了两声,面上却淡定得厉害,却是迎上几步道,“沉舟,晓月一直等着你呢,怎么这么慢。”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家伙一眼,懒得和他计较,看向晓月的时候,却是带了几分和气,“晓月,真是好久不见。”   晓月的脸微微涨红,之后上前几步,忍不住扯着墨沉舟的一角道,“对不起,沉舟,前些日子,我都没有帮上忙。”沐阳宗对凌云宗宣战,待得晓月知晓墨沉舟为了宗门前往常州的时候,她就十分的不安,曾恳求家族派人前往支援,然而却被家族断然拒绝。   百幽狱诸族,虽各有族人在修真界都有据点,然而墨守陈规的却是从不介入修真界的纷争。没看人家墨家,哪怕自家精英弟子为宗门参战,可是本家却没有一点儿动静。若论亲近,谁能与墨沉舟亲近过墨家,墨家都不动,看来还是对自家子弟有几分信心,他们唐家在此时参合算什么事儿呢?   晓月虽然不懂这些,然而墨沉舟却是晓得几分的,便安慰道,“有你关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沐阳宗一介叛逆,哪里还需要被人这般重视?”   见她如此开阔,晓月心中一松,只觉得眼前这人的形象越发高大,心里眼里哪里还容得下旁人,却是立即撇了众人,只叽叽喳喳地与墨沉舟分享分别后的经历,说到了最后,双目明亮发光,脸色也红润不已,越发的美丽了。   墨沉舟向来对女修多有几分耐心,如今便微笑着听着,没有半分不耐。   这一对儿美人儿站在一处,晓月俏丽,墨沉舟美艳,一旁的青年眼睛都看直了。然而多少忌惮墨沉舟的声名,不敢过分。越沧海心里哼哼了几句,却是在墨沉舟与晓月闲谈之时,对这一圈儿的情敌趾高气昂地说道,“各位,晓月与沉舟好友重逢,如今却是没有时间招呼各位了,若是无事,各位自行在城里转转?”都滚吧,真是碍眼呐!   方才出言不逊的那名青年见墨沉舟对越沧海的话并无意见,便知晓这一次是被放了一马,哪里还敢多呆,立刻便遛了,之后却是直接离开了天戈城,哪里还有心思娶美人呢?剩下的人中也有些人见越沧海与墨沉舟极亲近,想了想也对越沧海点头离开。却还有一人有些不快地问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是在威胁我?我对唐道友一见钟情,绝对不会因你的威胁便放弃的!这般侮辱圣洁的爱情,道友不觉得太过无耻么?”   虽与晓月交谈,墨沉舟却始终留意着越沧海的方向,如今见什么圣洁的爱情都出来了,经历了苏柔等人的“洗礼”,她真是对这种话题腻歪的够呛,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想到,莫非这修真界,还真有这样一见钟情的感情?眨了眨眼,却是想要试验一番,便对着那青年传音道,“这位道友,越沧海是我的好友,他钟情晓月数十年,令我十分感动,且道友看在这般深情的份儿上,成全了我这好友。”见那青年脸色微变,她却是继续道,“若是道友愿意成全,墨沉舟感激不尽,愿送与道友七阶灵丹一瓶外加一件极品法宝以为谢意。”   越沧海的脸色本就因这个家伙不知好歹而有些发黑,心里正将这个家伙翻过来覆过去地抽打,却见得这人突然就变了脸,对着他竟笑得一朵花儿一般地说道,“虽然如此,然而道友待唐道友的情谊却更令我感动!比起道友,我自愧不如!”之后便点头道,“还望道友守得云开见月明。”说罢也不啰嗦,竟连个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使得越沧海摸不着头脑。   秦臻却心知墨沉舟又在发坏,看着她偷笑的样子,目光温和。   情敌都走了,自然就有了越沧海发挥的余地。却见得他将墨沉舟挤到了一旁,对晓月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将被他这许久不见的热情弄得晕乎乎的晓月带回了唐家。跟在这二人身后的墨沉舟便见得那唐家家主迎出来的时候,见得越沧海的时间就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然而却见到自家爱女已然在这一路上被越沧海说懵了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忍住没有将这些不速之客踹走,而是迎到了迎客厅。   对上墨沉舟的时候,这位家主倒是面色和蔼,显然还记得墨沉舟曾救过晓月,然而与越沧海说话,却是爱答不理,先将晓月赶回了房间,这才虽越沧海沉声道,“越贤侄,如你所愿,晓月与你的婚约已然解除,如今你还来唐家作甚?”当年见爱女哭着回来,他真恨不得将这个害女儿流泪的臭小子抽死!然而见到越沧海此时竟赔笑的样子,他便讥讽道,“听闻贤侄,喜爱同性?怎么,本家找不着意中人,如今寻到了我唐家不成?”这般说话,已然极为轻佻,不符合一族之长的身份,但是,还是原谅他这一位作为父亲的心罢!   越沧海见到唐家族长怒气上脸,急忙起身一揖道,“唐伯伯,当日是沧海一时鬼迷心窍,伤了晓月的心,然而沧海自己,莫非便好受了不成?我与晓月之间如何,唐伯伯莫非真的不知?若不是因我对晓月一片真心,伯伯怎么会在当年为我与晓月定下婚约?”见唐家族长冷笑,忙说道,“当日不过是我与沉舟的权宜之计,谁知晓月竟会当真呢?”   见越沧海一个劲儿地与自己眨眼睛,墨沉舟无奈地解释道,“这件事,却是因晚辈而起,但晚辈也不知这随口的传言,竟会这么大的动静,然而沧海确实有苦衷,还请前辈明察。”   那位唐家族长默默地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辨,许久之后方才挥了挥手,疲惫道,“那传言,莫非我还不知是假的?”见越沧海面露喜色,他却是摇首道,“然而你与晓月无缘,还是回去罢!”   “这是为何?”越沧海急道,“伯父,我……”   “你当日解除婚约是为了什么,我如今就是为了什么。”唐家族长沉声道,“晓月自幼被我爱护长大,性情单纯。你们越氏,说一句不好听的,水太混!我怎么可能令晓月嫁到那样的人家去!”   “既然如今我敢登门,自然就有把握护住晓月。”越沧海咬着牙道,“况且方才伯父也看见了,晓月对我并非没有感情。又或者,伯父要舍了我,将晓月嫁到那不知根底的人家去?若是所托非人,岂不是误了晓月的一生?!”   这两位却是争论不休了起来,里面本就没有墨沉舟什么事儿,如今却是分外无聊。又见这二人如今没有空搭理自己,墨沉舟便默默地与秦臻退出了迎客厅,之后便两人一同在天戈城中乱转,以期在这点儿时间中,再找出些能被她看在眼中的好东西。   然而珍贵的好东西哪里有那么多呢?方才扫荡了一把,如今想让这些商家再拿出些什么也是做梦了,没有什么收获,墨沉舟便有些丧气,之后便对秦臻抱怨道,“越沧海这个家伙,我就说这里面,本来就没有我的什么事儿,他偏要赖我,如今可知道了,根源不是还在他自己的身上!”还害的自己被老娘一番责难,外加当日鼎天峰上越沧海的一声吼,还不定整个宗门怎么看自己这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呢!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一阵磨牙,恨不能将越沧海一口咬死!秦臻只默默地听着,立在她的身旁轻声道,“清者自清。”   墨沉舟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到底不愿与他争辩,便忍下了其后的话,之后只皱眉道,“若只是白跑一趟,也就罢了。”她微微迟疑,道,“师兄莫非没有感觉到此城的古怪?”那地下血海和那血海之中的妖物,若是以秦臻的敏锐,应该不难感觉到那股仿佛能迷惑人心的意念。   果然,她便见秦臻颔首道,“血气。”一边说,秦臻的眉头便一边皱了起来,显然是觉得那股血腥之气实在令人不安。   能令两名元婴修士介怀至此,墨沉舟却是心中不安。她不晓得为何越氏会这般淡定,就算有镇压之法,然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请恕她墨沉舟胆子小,不陪他们玩这坐火山的游戏了。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下了决定,对秦臻道,“既然此处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还是回宗门如何?”   秦臻点头同意,墨沉舟正待要与他离开,然而却突然停住脚,之后往肩头一拍,脸上阴晴不定,对秦臻问道,“冰凰火凤呢?”这两只小东西,死到哪里去了?墨沉舟便回想,似乎这两只,是在越沧海带他们前去休息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脸色发青,本能地想到了那有些不知根底,极为可疑的罗宁来,却是立即闭目,以神识联系起火凤来,许久之后却是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跑去找那罗宁了!”真是有奶就是娘!不过几株灵草就把自己给卖了,早晚要死在这上面!   然而墨沉舟却还是心中不舍,只跺脚道,“待将它带回,看我怎么收拾它!”竟然在神识中要自己与秦臻先走,它与冰凰再在罗宁处享受一阵子,那样的人,是能轻易被人占便宜的不成?   一路怒意翻滚地到了罗宁休息之处,方一进那院子,墨沉舟就是一怔。   就见得院中此时一株极高的灵树之下,冰凰与火凤正卧在个极大的苍绿色枝叶编制而成的窝中,你挤我我拱你,极为的惬意。而那树窝之中却是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带着的令人心生清爽的气息令墨沉舟微微一呆,之后脸色一变。   若是她没有认错,那竟是梧桐的枝叶。   凤栖梧,凤栖梧,这是凤凰最喜爱的树木。然而这般灵气逼人,只怕也是梧桐中的异种,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罗宁竟然也舍得给冰凰火凤。   而见她呆立,那树下正斜躺在软榻上,执着一株妖异无比的红色灵草对着日光细看的罗宁,却是淡淡地对她笑道,“墨道友,你可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BOSS,想要干什么划下个道儿来吧嘤嘤嘤~~   ☆、第204章 佛修   妈的,你扣住了我的灵兽,还敢问我有什么事?   墨沉舟心里气得哼哼了两声,然而目光却忍不住落在罗宁正举在半空中的那株灵草。   那就是炼虚草,没有想到就这么点儿的时间里,罗宁便有办法将它换了来。墨沉舟眼中仿佛带着小钩子一般随着罗宁的动作来回地黏住了那炼虚草,心中却是垂涎不已。   这炼虚草,除了之前她所知道的功用外,最重要的,却是可以炼成一种名为转仙丹的九品灵丹。这灵丹中既然敢带一个仙字,自然是效果惊人,却是在大乘修士渡天劫不过,肉身破碎时,兵解转修散仙时所需。有了这转仙丹,转修散仙的成功率便会凭空多出两成。这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要知道虽然修了散仙,便与大道无缘,每千年还要渡一次雷劫,墨沉舟当初就怀疑过自家三祖那话唠的毛病是被雷劈出来的,然而哪个修士愿意渡劫而死呢?只是转修散仙也极不简单,艰难的很,因此转仙丹就成了大乘修士渡劫之时的压箱底的宝贝了。   炼虚草是转仙丹的主药,但是墨沉舟也不过是就见过这么一次,其外的就只剩传说了。虽然转仙丹是九品,墨沉舟如今炼丹的境界不够,可是端木锦够呐,有了转仙丹,就多了不少保障不是。   罗宁却是懒懒地靠在软榻里,看着墨沉舟流口水的样子挑了挑眉,目中闪过几分兴味地问道,“沉舟想要?”   这个时候,墨沉舟却是对这人擅自唤了自己名字来不及在意了,只是咳了一声,将脸一板淡淡地说道,“这是道友的东西,墨沉舟虽然不济,然而却也不会觊觎。”这罗宁动手也真够快的,才这么点儿时间便换到了炼虚草,不过依着墨沉舟与越氏的关系,想必想要讨要一株两株,应该不是问题,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被罗宁拿捏住。   罗宁却是微微一笑,不去接话,而是自怀中又取出两株灵气四溢的灵草来,喂给眼前的冰凰火凤,看着两只亮眼闪亮地叼走,目中闪过几分温和,爱惜地在两只的身上抚摸着,动作轻柔无比。   他的样子极为认真,便是对他心存怀疑的墨沉舟,也不得不承认,这罗宁确实是极为喜爱这两只凤凰。而奇怪的是,这两只凤凰竟也似乎对他极为信赖,任他抚摸着自己的羽毛。   隔了数息,罗宁方才抬头,微笑道,“让沉舟见笑了,罗某对凤凰却是极为喜爱,若是之前有什么地方令沉舟不虞,还请见谅。”   那两株灵草珍惜到连墨沉舟都没有,罗宁却毫不吝啬地给冰凰火凤服食,墨沉舟犹豫片刻,还是谢道,“这两个孩子,却是受道友关照了。”   “凤凰一族本就进阶艰难,既然我遇上了这两个小家伙儿,当然要相助一二。”罗宁却是淡笑着说道,“还有虽然神兽血脉高贵,可是却也束缚与血脉。普通灵兽不过七阶便可化形,可是若是这两只,只怕却是要到仙阶方才有可能了。”他一侧眼,见得墨沉舟面上不解,便笑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你都晓得,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却是勿要急进。也不要叫它们服食化形丹,不然只怕会影响它们的成长。”   墨沉舟一惊,心道这位还真是猜对了。那虚天镯的典籍中,确实是有一副专门给灵兽化形用的化形丹的丹方,若不是虚天镯封闭,而化形丹所需的药材太过稀少,墨沉舟没有凑齐,只怕她真是要试一试这化形丹了。罗宁这般提醒,却是出于好意,墨沉舟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便拱手道,“多谢道友提醒。”   罗宁只是摇首轻笑,虽然看着眼前的两只凤凰,然而目光却有些迷蒙,“并不是专为了你,而是这两只凤凰继承了高贵的血脉,而我,却是不忍那血脉被辜负罢了。”这两只凤凰,得到了彩羽的真血,就如同彩羽又换了一个方式活着一般,因此他是不会让这两只出任何错误的。   感受到罗宁的温柔,火凤却是眼睛一转,一口将口中的灵草囫囵地吞下,便急着往罗宁的指尖凑去,一副撒娇讨要的样子,见它如此耍赖,罗宁不见如何,墨沉舟真是一张老脸通红,恨不能将这个丢人的家伙剁了,她正怒间,果见罗宁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说道,“这个孩子却是有趣,却也不知是在哪里学到的这一身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墨沉舟心里怒吼,强笑道,“火凤自小喜欢四处玩耍,谁知道呢?”   罗宁摇首轻笑,之后轻轻点了点火凤的小脑袋,又喂了火凤一株灵草,然而火凤却是叼在嘴中,看着冰凰服下了自己的灵草后,毫不犹豫地将口中的灵草塞进了它的嘴里,之后却是又眼巴巴地看住了罗宁,可怜地唤了一声。   罗宁却是微微一怔,之后复杂地看了目光狡黠的火凤一眼,叹道,“有了好处,还能够想到自己的兄弟,这孩子却是重情,方才是我看走看了。”说到这里,便将数株相同的灵草递给火凤,看着它兴奋地将灵草收好,这才吐出一口气,躺回了软榻。   重情这一点,倒是很像我!墨沉舟得意洋洋地想着,却见得罗宁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便轻咳了一声道,“道友见谅,只是宗门还有事,这次我是来带这两只走的。”   “宗门有事?”罗宁却是淡淡地一笑,懒散至极地将目光落在远方的天际上,之后问出的话语却是令墨沉舟身上一冷。“不是因为这天戈城下方的血海?”   听到这里,墨沉舟眉间皱起。城下的那片血海上空的禁制,其实极为厉害。若不是墨沉舟仗着黑龙经化出的龙瞳极为强悍,便是她如今的修为,想要看到那禁制下方究竟有什么,都是妄想。而且她甚至能够肯定,不要说罗宁一介化神,便是大乘在此,若是不熟知内情,都绝对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几乎是瞬间,墨沉舟便带了几分戒备地向罗宁看去,却见得这人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暗唾了一声,墨沉舟却是笑道,“道友说的是什么意思?倒不若去给越氏几位族老听听。”   “得到炼虚草的时候,我便知晓那血海的来历了。”罗宁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抚摸着手中的灵草含笑道,“炼虚草依据生长的环境,会生出不同的样子。而这株炼虚草颜色血红,带着孽力与血腥气,除了血海,还能是什么呢?”见墨沉舟面上不动声色,他便抬起了这炼虚草,继续道,“血海,尸山,阎罗狱,只有带煞含孽的地方,才会长出炼虚草来。可是这一株,却还有其他的不同。”   “不同?”墨沉舟询问地看了与自己一同来此的秦臻一眼,见他微微摇首,便忍不住问道,“哪里不同?”   “普通的炼虚草中只带死气,然而这一株却在死气中,还带着佛修的愿力。”罗宁偏头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知道佛修罢?”   墨沉舟瞪眼,心中更是对罗宁的身份狐疑不已。她当然知道佛修,然而却还知道,这一界之中,并没有佛修的存在。所谓的佛修种种,她也不过是自虚天镯中知道一些。然而看罗宁的样子,却仿佛对佛修极为熟悉,就令她心中疑惑。   “看样子是知道了。”罗宁抚掌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此界内没有佛修,然而既有佛修之物在这血海,可见还是能与佛修有些瓜葛的,我的宗门当年也不小,对此也多有记录。”   这真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墨沉舟对罗宁的身份如何也不感兴趣,况且血海之中究竟有什么,和她关系不大,因此便带着几分冷淡地说道,“多谢道友解惑。”   见她不感兴趣,罗宁却是带着几分诧异道,“你不动心?”   “道友这是什么意思?”墨沉舟皱眉。   罗宁却是手指敲了敲软榻,这才皱眉道,“你可知道,那能够镇压血海的,究竟是什么。”见墨沉舟还是不动容,便叹了一声道,“这天大的好处,你不想要,傻孩子!你可听说过佛修中有一个传说。”他一顿,之后盯住了墨沉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墨沉舟一怔,这传说她自然是听说过,然而却是在当年在地球听过的佛家典故,却没有想到,在此界也有,心中揣度,她冷淡道,“那又与我何干?”难不成这罗宁,还想叫她为了成什么佛,去喂血海不成?又不是疯了!   “虽是传说,然而这也是高阶佛修进阶的手段。”罗宁真是对墨沉舟油盐不进的态度无奈之际,心想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傻子,大好的机缘都送到她的手边儿了,怎么竟像是看不到一般,不是应该在自己这么说之后,纳头便拜,说一声“请前辈教我”么?难道这世道变了,机缘也不值钱了不成?心中挫败,他便细细地给这不开窍的孩子解释道,“所谓佛修,以行善、苦行等洗练本心,然而佛修初期还好,一旦入了高阶,想要进阶却是极为艰难,特别是罗汉果位之上,几乎数万年都进阶不了一次,这个时候,所谓的誓愿便出现了。这些上位佛修都会寻一处孽力深重之处,努力化解,待得大功告成之际,便会由佛修中所说的无量功德加身,而凭着这些功德,却会使佛修转化金身,得以进阶。”   说到这里,罗宁便疲惫无比。他如今不过是想和墨沉舟结个善缘,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困难,头疼地闭了闭眼,他才几乎苦口婆心地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这血海之下,便有佛修的踪迹。然而我并没有感觉到佛修的动作,却感到有无数的佛愿在净化这片血海,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就是,”他带着些微的狠意道,“掌中佛国!”   “掌中佛国?”墨沉舟听到这里,却是嗤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   掌中佛国,墨沉舟怎么可能不知道。然而那是佛修中的大能证道成佛的至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便是出现在这里,可是那佛修呢?又怎么可能舍得会将重宝失落在此处这么多年不来寻找?这罗宁真是异想天开。然而她却是好奇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况且就算有掌中佛国,又如何?   罗宁却是轻轻一笑。“这是至宝,沉舟,你不想要么?”   听到这话,墨沉舟却是脸色突变,厉声道,“住口!”   ☆、第205章 反目   越沧海的心情不错。至少从唐家走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愉悦。和恋恋不舍的晓月又说了几句,他方对着一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二人的唐家众人讨好地一笑,之后便直奔越氏族地而去,却是为了商讨迎娶晓月之事。   墨沉舟虽然行事霸道些,然而脑子还是蛮好使的。当初建议他做好了晓月的工作便不会受到唐家的阻挠,越沧海一直以为是墨沉舟不愿帮忙的托词,却没有想到这建议竟然真的很有效,刚开始还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唐家家主,却是在晓月出现,而他第一时间扑上去一叙衷情而使得晓月泪流满面抱住了自己之后,顷刻间软化了态度,之后又是在自己做小伏低后,在晓月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后不清不愿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一次,可绝对不能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给弄丢了。   仰天傻笑了一下,越沧海轻咳了一下,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见到自己的傻样,这才兴冲冲地回家。   没良心的墨沉舟早就自己溜了,不过越沧海还是对她这般识趣比较满意的。本来在这个家伙面前就没有什么地位了,若是再让她见着自己腆着脸在唐家家主面前讨好的样子,他还活不活呢?!   想到这里,越沧海便咂了咂嘴,之后便也无须通报,进了族老们所在的与院子便往里走。才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几声愤怒的咆哮,听得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越沧海先是心里一缩,之后眉头一皱,只站在门口倾听,却听得里面父亲咆哮道,“退位?!你们做梦!好啊,这是想要逼宫不成?族老又怎样?!为了那个小畜生,你们联合起来想要逼死族长?!是不是太嚣张了!”   “与沧海无关!”越沧海便听得自己的祖父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天河,莫非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要你退位?这些年,你莫非都忘了你做了什么?”那老人喘了一口气方沉沉地说道,“我越氏虽然嫡系与分家不和,可是从前也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若不是你执意要立越天海,分家的野心怎么会膨胀得这般厉害?分裂了越氏,便是你的大罪!”说到这里,这老人便难掩失望,“还有这些年,你心心念念想要为那女人报仇,耗费了我越氏多少资源?还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越天海去找一位元婴修士的麻烦?族中事物你不管,倒也罢了,自有沧海服其劳,可是你这几年得罪的家族太多,你自己算算,我们为什么令你镇守天戈城而不是前往百幽狱?嗯?既然这般无能,你还是让贤罢!”   这一席话使得越氏在场的五位族老频频点头,而越天河却是喘着粗气死死地看了这五人许久,方才神经质地笑道,“让贤?说的好听,不就是嫌我不听你们的话了吗?想要废我?嫡系你们说了算,我无话可说,你们怎么不去问问分家,愿不愿意让我退位?”   “分家便无须你去管了。”正上首的老者叹了一声方说道,“分家已然同意沧海接位。”   “不可能!”越天河几乎不敢相信,狰狞道,“你骗我!”分家一直以来都十分支持他,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变卦。然而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看眼前的五人几乎是在看生死仇敌一般恨道,“难道是越容海?是了,这小子在分家一言九鼎,前些日子我还奇怪,他怎么就不来见我,却原来竟然背叛了我!”之后他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传闻来,真是觉得恶心透顶,讥讽道,“没有想到,越沧海那小畜生竟然这么会勾引人!看来你们宁可要一个卖屁/股的东西坐在族长……”   “住口!”越沧海的祖父却是越听越怒,忍不住隔空一个耳光抽在了越天河的脸上,这一记耳光全没有留手,竟将越天河抽得凌空飞起,撞在了门上后再也爬不起来,这老人眼中的失望掩饰不住,低声道,“你就是这么污蔑自己的儿子的?莫非当年,我也这样对待过你?若是说这话的是旁人,那就算了。可是天河,那是你的亲儿子!你就这样糟蹋他?!”他也是一脸苍白,之后却是看都不愿看越天河一眼,坐在座位上的身形慢慢地模糊起来,直到消失,放在越天河怨毒的目光中沉声道,“族长之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后,越天河,若是你还想保留一些颜面,便自己请求退位让贤罢!”这样已然失了公正之心的人,哪怕是他的儿子,却也不适合再管理越氏这样的家族了。   眼见他做了决定,剩下的几位族老却是俱都叹息了一声,缓缓地消失在了原地。   越沧海躲在门外,脸色苍白。方才他确定,自己刚一接近便被族老们发现了,甚至自己的祖父离去前还向自己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然而心中涌起的,却是满满的悲哀。   他一生圆满,有族老这样对他照顾有加的亲人,晓月这样情投意合的恋人,越敞这样忠心耿耿的下属,还有墨沉舟这样两不相疑的好友,这已然是人生的极致。却没有想到,带给他最大挫折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心里的快乐慢慢地消散,他盯着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男子,却还是无法视而不见。   或许沉舟说的是对的,他或许真的会死在这如今视他如同仇人一般的男人的手上。就算这么想,然而越沧海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动了起来,走到这男人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却没有想到瞬间便被挥开,越天河眼见得越沧海默默地站在自己的身前,却是自己强撑着站起,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一个大耳光抽在越沧海的脸上,眼看着他的脸一偏,冷笑道,“小畜生,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是了!你如今春风得意,如今都敢在我的面前炫耀了!若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不顾人伦,连自己亲父都要逼死的孽障,当年就不该将你生出来!若是没有你,若是没有你!”   “这话父亲不必与我说!”这一耳光抽得越沧海心灰意冷,眼间这男人丝毫不念父子之情,再也无法忍耐地冷道,“当年不是我与母亲逼你生下我的,父亲大可不必将自己讲得这样委屈!”他冷笑道,“当年若不是母亲联姻而来,父亲可能坐得稳族长之位?那个时候,你心爱的人在哪里?”越沧海在男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里恶意地笑道,“她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怎么,这么不值钱的爱情您都愿意捡回来供着?对!那女人死了,越天海死了,我很高兴!那又如何?父亲!若说我逼宫,不是你给我的机会么?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公私不分,引得族老不耐,我怎么会这么快便得到族长之位?!”   眼见得眼前这人脸色越加难看,越沧海却觉得更加痛快,只觉得这数十年的憋闷在一点点地消散,仰着头沉声道,“父亲无须怨天尤人,其实你与那女人有什么不同?当年你真的那么喜欢她?真那么喜欢她还眼看着她另嫁他人?这般无能,如今又为何将这一切推到我的头上?!”说到这里,越沧海真是觉得看这男人一眼都是浪费,再不看他,只一甩袖冷道,“不过父亲不必担心,父虽不慈,然子却不能不孝,来日你退位之后,我会请求族老迎你入族老会,到时你还是高高在上,不必担心被人看轻。”若不是这人是他的父亲,越沧海是真的想按墨沉舟建议的那般斩草除根,然而他到底没有墨沉舟那样肆无忌惮,还是心软下不去手的。   他这般心软,却没有见到他身后的越天河望着他的目光仿佛能够滴出血来,却是低声道,“好好好!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的儿子,我掌管了一辈子的越家!”越天河怨毒至极地摩挲着手上的一枚储物戒,之后一枚暗黑色的巨型钥匙落在了他的手中,“既然你们不仁不义,就休怪我越天河辣手无情!既然不叫我好过,留你们越氏又有何用?!想叫我死?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越氏发生的这一系列得争吵,墨沉舟却毫不知情,她此时却是瞪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只冷笑道,“道友真是好狠的手段!既然那掌中佛国是镇压血海之物,想必你也知晓一旦失去此物,血海必生异动,别的我还不知道,可是这天戈城,只怕就要化为炼狱!你想要这全城修士全去死?!”   见她这般,罗宁真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个丫头真是不好侍候。想来他纵横两界无数年,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油盐不进的。既然机缘就在眼前,竟然不想着去抢夺,还在管会死多少人?死多少人都和她没有一灵石关系好吧?若不是晓得眼前这女修斩杀过不计其数的修士却连眼睛都没有眨过,罗宁真的是以为自己遇上了这修真界万年难见的善心人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道,“你好好想清楚,那可是掌中佛国!”若不是他如今已然只剩不到百年的性命,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儿他会给墨沉舟?做梦去罢!   墨沉舟却是微微沉默了一瞬,在罗宁的眼中露出一抹亮光时,冷淡地说道,“掌中佛国确实是重宝,可是那又如何?那不是我的东西。我墨沉舟杀人不眨眼,然而却只杀该杀之人!若是想叫我只为了这宝物就眼看着无辜之人去死,那就错了主意!我墨沉舟再不堪,却也没有卑鄙到这个地步!”   这么不开窍!   罗宁心中失望,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想念起,当年也是有那样的一个人,手段酷烈,令人惊惧,然而却出乎意料地心软,而那人的身影,慢慢地与眼前这个孩子重合起来,叫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不愧是一脉相承之后,目光也渐渐地柔和了起来。   或许,是是因为要死了的缘故,罗宁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想起当年的事情,而当年,那位连他都忍不住憧憬的贪狼星君的身影,越加的深刻。还有,那站在星君身旁的,持剑而立的小丫头,最喜欢转过头来对着他笑,唤他阿宁……   心中猛地一缩,罗宁摇了摇头,将那人的身影摇出脑海,苦笑了一声,之后温和地劝道,“掌中佛国太难得了,沉舟,你好好想想,有了这个,便可以化去你这些年杀戮太多而产生的孽业,到时天劫也会轻松许多。杀戮本就是大忌,更何况,更何况……”他微微迟疑,方才抬头对脸色微变的墨沉舟叹道,“更何况,你还有心魔!”   ☆、第206章 遗忘   墨沉舟目光阴晴不定地盯住了眼前的罗宁,许久之后方露出一丝冷笑来,“心魔,那又如何?”   哪个修士没有心魔,墨沉舟进阶之时,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眼见得罗宁一脸严峻,便觉得此人是故意引自己忧虑,嗤笑一声道,“便是有心魔又如何?既然之前的心魔我能够压制,那么日后的,也无须你来操心。”想用这种理由来诱惑她去取掌中佛国,那真是错了主意!   罗宁见墨沉舟如此顽固,一时也沉默了下来。低着头抚摸着因两人话不投机而有些紧张的冰凰火凤,他心中叹息一声,柔软了脸色轻声劝道,“那不过是初阶的心魔,算得了什么?沉舟,旁人也就罢了,可是你却格外严重。”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仿佛要望进墨沉舟的心底,带着几分洞察的清明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还是,”罗宁觑着墨沉舟微微苍白的脸色,狠下心道,“你不敢去回想你的心魔?沉舟,你究竟在刻意遗忘什么?”亦或是,辜负了谁?   罗宁忍住之后的话没有说出口。他到底修为远远高于墨沉舟,当年只一眼便看出了墨沉舟的弱点。这个孩子一身戾气,然而与此道却没有半分牵连。只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墨沉舟心魔加身,虽然因墨沉舟身上不知名的异宝而使他无法探查到墨沉舟的神魂,然而凭着她行事与言行,见多识广如罗宁,还是能够分辨出一二。   或许是连墨沉舟都没有发现,她的心魔,一直都根深蒂固,没有被化解。   虽不知晓墨沉舟究竟在恐惧什么,然而对于罗宁而言,却并不希望她带着这样的隐患进阶,乃至渡劫。   天劫本就严苛,若是墨沉舟因这不确定的事情失败,那么他这一路护持她又有何异议?   天梯断绝,便是日后重塑,以罗宁的伤势与寿元,只怕也再难回去仙界。若只是他一人也就罢了,可是若是他所料不错,他已经是自己宗门的最后一人了。那么多的传承与历史,他不能让这些断绝在他的手里。他需要有个人,能够有能力飞升,然而让自己宗门一脉,重新回归仙界。   可是连罗宁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更加上他的身旁,还有即墨青蘅在虎视眈眈,那么趁着他还能动作,自然要在这个修真界找到一位最有能力飞升,而且还能够保证心性正直,不会反手将罗宁的这番心思给背弃的修士。那么得到了当年那位贪狼星君传承的墨沉舟,就成了他最看重之人。   当年仙界中所有人都知道“贪狼一诺”,只要得到上应贪狼之人的承诺,那么这个人,不管他答应的是什么,都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所以墨沉舟绝对不能出事。这也是罗宁拼命想叫墨沉舟欠自己一个人情的原因。只要这个人欠下自己人情,哪怕她和即墨青蘅更要好一些,哪怕当年断绝了天元宗之人中有自己一份,以墨沉舟的心情,在斩杀自己报仇之后,却还是会去传续自己的传承。   这样就够了。   想到这里,罗宁便抬起头来,带着几分郑重地说道,“然而那血海,你也不需要担心,既然我告知你掌中佛国之事,那么便自然有办法去镇压血海,沉舟,你只说,你想不想要掌中佛国?”   墨沉舟脸色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变了数遍。此时因罗宁的一句话,她只感觉到整个头颅剧痛无比,便是刚强如墨沉舟,也是因这种似乎来自于灵魂的剧痛而忍不住冷汗淋淋,然而这并不算什么,更加令墨沉舟不安的,却是来自于她心底的那一丝不知名的恐惧,仿佛,她是真的忘记了什么,也仿佛,她竟然不敢去回想那被她遗忘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难道她真的忘记了什么?   想到这里,墨沉舟就觉得心疼得几乎无法忍耐,下意识地用手抓紧了自己的心口。早在一旁只静静聆听二人谈话的秦臻,却是在见到墨沉舟竟然连呼吸都微弱了起来的样子,眼中掠过忧虑,忍不住上前将墨沉舟护在了怀中,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手落在了墨沉舟的背后,笨拙地沿着她的脊梁抚摸着,轻声道,“没事的,我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这几乎是秦臻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了,然而墨沉舟此时,却是心念被引动,恍惚间,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迷蒙的血色,而那血色中,却是有着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影出现,墨沉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然而整个思绪却仿佛全灌注在这个人的身上,忍不住想要去看清楚,她所遗忘的,或是真的如罗宁所言她所亏欠的人,究竟是谁。   就是在这个人越来越近,墨沉舟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起来的时候,她却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清冷的声音,那是秦臻的声音。他说,“没事的。”就是这一句,竟使得墨沉舟的心境莫名清明,因那不知是谁的人而引动的不安与惊惧,也开始淡化了下去,而自己身上那只冰冷的手,竟然也令她感到温暖。   心中微微发狠,墨沉舟狠下心突地将心绪自这股几乎引动了她负面情绪的感觉中拔出,之后缓了缓心思,便感激地抬起头看了秦臻一眼,见他此时带着几分担忧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笑,之后便轻轻地退出了秦臻的怀抱,一双手揉了揉额头。   罗宁所言,她是真信了。   虽然因秦臻护持的缘故,墨沉舟并未直视心魔,找出心魔的关键,然而就算这样,却还是令她心中发寒。   便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心魔,虽然还是因那模糊不清的人而心中不虞,然而墨沉舟却顾不上这些,反而探究地看着眼前的罗宁。   这个人,一早就十分古怪,如今看来,更是怪得连墨沉舟都忍不住重视。   自从相遇,这个人便处处与她为善,关爱她的灵兽,费心为她筹谋心魔之事,虽然都是为了墨沉舟着想,然而越是这样,却越发地令墨沉舟心中戒备。   这个修真界中,哪里有那么多大公无私的好人?况且罗宁的行事,却是不像那样的好人,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般提点自己?或者说,这个人,想要在她墨沉舟的手中,得到些什么?   墨沉舟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见罗宁一脸讶然地看过来,显然也是在惊讶自己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心境重新稳固住,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地看了秦臻一眼,她方才对着罗宁一揖道,“多谢道友提点。若不是道友,墨沉舟竟然到了现在还不知晓自己的缺陷,道友之谊,墨沉舟铭记在心!”   见墨沉舟回转过来,一席感激之言说得面不改色,罗宁心中也嘀咕了一句“这丫头脸变得真快”,然而心中却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掌中佛国?”   “这却无须道友担心。”墨沉舟却只是笑了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既是我的心魔,自有我来一力压制。墨沉舟虽然不才,然而这么点儿阻碍,却是并未看在眼里。”心魔又如何?那也不是眼睁睁地葬送一城修士性命的借口。况且若是因她取了掌中佛国,而使得修真界更加动荡,谁知道日后她的心魔会不会因此而更加剧烈呢?   眼见墨沉舟目光微转,罗宁也不得不佩服她心智坚毅,认下的事情竟是怎么劝说都不会更改,然而却还是想到了什么,便开口笑道,“既然你不愿背负这样的罪业,那么待得来日,那掌中佛国自动到了你的手中,你便不会推脱了罢?”   墨沉舟皱眉片刻,她是晓得这罗宁不似普通化神修士的,心中却是猜出了几分,认定了这人是有意压制了修为,不愿这人出手,便阻道,“无须……”   “我不会出手。”罗宁却是一笑,看出了墨沉舟之意,轻声道,“你是晓得我受了重伤的,这么大的事,一旦动用灵力,只怕我至少得少活十年,虽然我的命不值钱,然而却还有心愿未了,可不敢任意妄为。”   之后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墨沉舟身后,因这一席话而目光微动的秦臻身上,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道,“也不用你出手,你看着吧,你因这天戈城中修士的性命不忍,有的是人不将这些当做一回事。到时候,自有人出手。”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秦臻的身上的时候,却是闪过几分的追忆。   也还记得,他与即墨青蘅当年也是这样可以将背后托付给对方的挚友,不然当年即墨青蘅奉命下界,就不会毫不迟疑地前来找他。只是到底,他还是辜负了。罗宁敛目,那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可是在宗门面前,这一切的情谊就这样简单地烟消云散。他也从来都没有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   若是时间能够重来,为了宗门传承,哪怕是只有那么一点儿的希望,他还是会在背后给即墨青蘅一击。可是心里的痛苦,也只能由他自己默默地吞下。   那是他唯一的挚友啊。   只希望,眼前的这一双男女,不会遇到与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境况。   想到这里,罗宁温和地看了看即使是他的劝阻,也带了几分坚定之色的秦臻,心知这青年如今为了化解墨沉舟的心魔,只怕已然对那血海起了心思,便不再说这些,反而对墨沉舟笑道,“你可知那炼虚草,是怎么得来的?”   墨沉舟正因秦臻此时情绪的波动而十分闹心,心知他想要做些什么,便觉得罗宁的话而带了几分不耐地说道,“和越家换的?”   “是有人送的。”罗宁呵地一声笑了,戏谑道,“堂堂越氏的族长,上赶着送我一个散修这么稀罕的灵草,你说是为了什么呢?”见墨沉舟闻言脸色一变,便继续说道,“不愧是能做族长的人物,心可真够很的,为了要自己儿子的命,连我这个不知来历的人都交心起来。”他听到那位族长想要自己出手,在几位大乘化神修士的手底下弄死越沧海时,是真的惊异了。   哪怕是在仙界,延续了自己血脉的子嗣都是极为珍贵的,再丧心病狂的仙人,也没有这般心心念念要杀死儿子的,这越家,实在是令罗宁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道,“我当时倒是拒绝了,只是,我看他心中多有不甘,只怕要再生波折,你要不要帮帮你那位朋友?”   却在他话音刚落,便见得墨沉舟转头对秦臻急声道,“越沧海是不是还在唐家?”   要死了!那位亲爹,真的要亲儿子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沧海兄:沉舟,救命!~~   那啥,看了亲的留言,这女主另有心魔哟,不过要到最后的时候各位亲才会知道这坑爹的心魔了,而且不管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杀的多了就会产生孽力哟亲~唯一能保证的是,作者君真的是亲妈【严肃脸】~~   渣爹会滚去死滴~空明与罗仙无关哟亲,是两个人,在天上等着这女主飞升刷剧情呢~~彩玉的话,其实是修炼的时间久,比较厉害呀~~还有请亲坚定哟,不要放弃真爱师兄的说~~这两天的留言作者君一直在看,会在这里慢慢回复滴飘走~~   剧透一下,这副本这周应该会完结,下一个副本里,贱蛟登场了~   某仙:所以……你懂的~   墨真人大惊:我家阿古卖身不卖艺啊亲!   贱蛟:墨沉舟,阿古大爷记住你了!【泪流满面】~   ☆、第207章 大祸起   秦臻见墨沉舟一脸急色,便也知晓事关重大。然而越沧海此时的行踪,他又如何得知,因此只迟疑地摇了摇头。   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寒气自心头窜起。心中想到,她还是因这天戈城是越家的地盘而大意了,竟然将越沧海一个人留在了唐家。那家伙如今不过是个金丹,贴身侍卫又不在,若是有心人想要在半途算计于他,都不需要罗宁这样的化神修士,单单一个越天河就能在越氏族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斩杀他。   虽然素日里与越沧海打打闹闹,可是在墨沉舟心中,还是将这个人当时朋友的,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想到这里,墨沉舟心中一紧,之后抬头道,“我们去接越沧海。”   这天戈城禁制不少,而且又不是墨沉舟的地盘,她并不能随意地外放神识寻找越沧海的踪迹,然而沿着唐家到越家的道路去找,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最好的结果,便是唐家难缠的紧,越沧海现在还被困在唐家没有回来。   秦臻向来在这样的事情上随着墨沉舟的,闻言便颔首与她并肩准备离去,却在踏出脚步的瞬间微微一顿,之后脸上现出了几分疑惑的情绪。墨沉舟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瞬间便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竟不由自主地向着脚下看去,然而抬头问道,“师兄感觉到什么没有?”元婴修士的感觉更为的敏感,墨沉舟竟是感觉到自脚下升起一股带着狂喜一般的阴厉情绪。   果然秦臻便点头,轻声道,“血气。”   墨沉舟心中一动,正要不顾忌讳再看一眼脚下那邪异无比的血海,却没有看见罗宁在见到了她双目中的一双竖瞳时目光一闪,之后阻拦道,“不必看了,看来那位越氏族长,竟比旁人要有气魄的多。”见墨沉舟询问地看过来,罗宁竟不知该鄙夷那族长好,还是该赞叹,话说他活了这么久,已经很少见到能这般毫不犹豫地将全族都卖了的人了,想到这里,他便叹道,“我还是看错了,那位族长却是不仅想看着你和越沧海死,更多的,竟然是要陷这整个越氏于死地。”方才他不过是猜测,也没有想过那人竟然真的这么“大手笔”,如今看来,竟是小看了这人的报复心,只是可叹那无辜的越氏族人,血海正在越氏族地上方,那人打开禁制,首当其冲受害的,便是这些反应不及的普通族人了。   他话音刚落,墨沉舟还未说话,便听得突然自地底传来一声爆响,这一声几乎声震四野,紧接着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剧烈的地动,在她的面前,地面开始寸寸龟裂,那些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更为巨大,而在这令人几乎站不住脚的震荡中,墨沉舟就见到一股股邪异的,令人心智迷乱的血色自地底缓缓而出,在感受到三人的气息后,竟反复有生命一般在向着三人的方向而来。   罗宁瞬间便到了墨沉舟的身旁,目光微凝地看着那血气,之后一甩袖,将这些血气驱散,便沉声道,“别碰这些东西。”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三人便在此时感觉到地底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而不远处的越氏族地正中央,却见得一道猩红色的血色气柱冲天而起,之后翻滚着向着四处逸散开来。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众多来不及逃离而被这血气蔓延到了身上的越氏子弟的哀嚎之声。   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墨沉舟心中一急,便顾不得城中的忌讳飞到了高空,便见得此时的情况竟仿佛是人间炼狱一般。无数的修士在被血气沾染到的瞬间便皮肉消散,成了血人一般,之后竟然慢慢地融化为了一滩血水,而那血水却是慢慢地消失在了地面上,竟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般。   见到这里,胆大如墨沉舟都忍不住心惊肉跳,而罗宁却在此时飞到了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小心点,这是婆罗血气,是血海脱困的先兆,先别轻举妄动,厉害的东西还在后头。”   “是那血海里的人?”墨沉舟嗓音干涩,心中将那自私自利的越天河恨到了极处。就算这越氏与自己无关,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去,墨沉舟便忍不住恨道,“他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人,不是他的亲人么?为什么他竟能下这样的毒手?!”   回答她的,却是眼前仿佛整个天戈城都在晃动一般,而这一刻,越氏的族人也反应了过来,却是无数的高阶修士自各处飞了气来,将族中的低阶子弟托上了高空,牢牢地护在身后后戒备地向着那血色气柱看去。眼见得那血柱之下,竟仿佛是什么在剧烈挣动着的样子,都是面带骇然地看着那血气在快速地掠过越氏的族地后,疯狂地向整个天戈城蔓延。   就在此时,墨沉舟便听得一声暴怒的吼声自越氏族地响起,之后一股令人几乎透不过起来的上位威压沉沉地自空而下,紧接着一声怒叱传来,“越天河,你敢!”   闻得此语,那越氏族人还面带迷惘,显然还不知晓这一切正是自家族长做的“好事”,墨沉舟却是心中一动,一双竖瞳向着地下看去,便见得她的面前,正在现出一道漆黑色的屏障,而屏障的四周,此时竟蔓延着浓重的血色,一道人影站在血气中,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损伤,此时竟是在哈哈大笑地执着一把黯淡无比的黑色巨钥,正要按进那屏障之中。   而仿佛知晓他要做些什么,那些血色不但没有攻击他,甚至在他的身后,竖起了另一道猩红色的屏障,将正不断向着他攻击的,来自越氏族老的灵力全数抵挡在外,只为了给越天河能不被打搅。   眼见得连一道连墨沉舟都脸色微变,自认无法抵御的攻击都没有动摇那道屏障,墨沉舟便听得又是一声怒吼,之后她便见得此处空间的四周,突然升起了一道青色的结界,竟将整个越氏族地与天戈城隔绝开来,而那些血气也被这结界所阻,困在了此处。   看着样子这是为了护住天戈城的其他人的无奈之举了,然而墨沉舟却在见到那青色结界在血气不折不挠地反复冲击着屏障而慢慢黯淡下去之时,心知这结界只怕是抵御不住多久的。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出手,手中抬手放出了一件金钵状的法宝来向着那血气最浓郁的地方一抛,就见得在那金钵方定后,便自其中出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吸力,将四周的血气吸纳入了金钵之中。   这虽有效,然而墨沉舟却是依旧脸色紧张地盯住了金钵,却见得不过数息,这金钵便成了近乎发黑的血色,吸纳的速度也缓了下来,之后又是数息后,墨沉舟便感觉到自丹田传来一股冲击,她心念一动,再也支撑不住,竟是不得不切断了与金钵的联系,眼看着那金钵灵气散失,落下了高空。   而此时,她便听得一声怒骂道,“越天河,你这畜生!为了一己私利,罔顾同族性命,你是要做我越氏的大罪人不成?”   话音刚落,墨沉舟便听得哈哈大笑自地底传来,之后便听越天河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少拿这些来压我!同族?!既然对我不仁,便休怪我不义!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随着他的这话,墨沉舟便见得地面之中,竟然更多的血气喷涌了出来,便是脸色微寒。那青色结界却是阻拦住了血气的蔓延,然而这片空间本就不大,这么长的时间后,被困于此处的血气竟然有要将这片空间填满的趋势。便是墨沉舟都感觉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腥甜之气开始在周身蔓延,虽然因她如今已然是元婴之身而并无大碍,然而这样的情况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的前方,那些金丹期以下的越氏修士已然开始不支了起来,更有无数的低阶修士向着下方栽倒。   却是在这时,一道灵光向着墨沉舟飞来,瞬间便到了她的眼前,之后也不说话,只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仿佛噩梦一般的场景,失魂落魄了许久后方喃喃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越沧海脸色惨白地转向墨沉舟的方向说道,“沉舟,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心要做族长,若不是我忍不住激怒了他,我越家,也不会朝此横祸。我,我才是越氏的罪人!”   眼见得越沧海目光散乱,竟有引发心魔之势,这般情况下墨沉舟哪里还有时间做什么知心姐姐开导他,却是直接凌空数个耳光重重地抽在越沧海的脸上,打得他眼前一醒,这才沉声道,“越沧海,别高看了自己!若是想要为恶,哪里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莫非越天河是第一天被你逼迫?”这人这么大的事情说做就做,只怕早就筹谋了不只一天两天,其中或许有越沧海的原因,然而墨沉舟却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越沧海却非要将这屎盆子往他自己的脑袋上扣,不是贱的是什么?!   越沧海也是一时急怒攻心,方有此语,如今被墨沉舟几个大耳刮子抽醒了几分,也不去计较自己的脸伤,却是带着几分感激地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便神情凝重道,“族老们说地底只怕守不住了,可是如今便是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祸是越氏引起来的,总不能就这样自顾自地逃命,让别人收拾这个烂摊子。那日后越氏,又该如何在修真界中立足!   墨沉舟想到那地底逼近大乘修为的邪物,心里也升起几分危机。然而罗宁在一旁只以为她是在担忧这血气,却是在一旁轻声劝慰道,“不要担心,婆罗血气虽然危险,然而数量不多,如今恐怕已然到了极致。你且安心,这血气存在的时间不会很长,拖过了这个时间,自会消散,只是……”他微微迟疑地看向墨沉舟,轻声道,“麻烦的是后面,若是血海完全脱困,只怕天戈城将有大祸。”   “不对,”墨沉舟突然盯住了罗宁,凝重道,“你不是说,这血海有掌中佛国镇压么?如今这般形势,掌中佛国哪里去了?!”   “我也没有想到,”罗宁眯着眼看了下方许久,之后便带了几分凝重道,“这有些不对啊!这样的情况,竟然像是……”   “像是什么?!”墨沉舟急声问道。   罗宁微微迟疑,便轻声道。   “竟像是掌中佛国先落于此处,而这血海,却是在镇压掌中佛国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渣爹干了一件大事~~死定了~   ☆、第208章 佛影   “你的意思是……”墨沉舟的脸色也开始变换了起来,越发地感觉到事情棘手。   若果然是罗宁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说明此地,曾有一位拥有掌中佛国的佛修大能在此陨落过,更何况,能够使用血海来镇压掌中佛国之人,又会是怎样的存在?   罗宁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地面上正在越发恶劣的情况,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那方才仿佛源源不断的血色开始变少,然而众人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缓和下来,反而越发的难看。只因为地底的震动开始剧烈了起来,而笼罩在此处的青色屏障,也开始出现了裂纹,显然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了。看到这,墨沉舟便向着屏障之外看去,却见得天戈城此时无数的光芒在闪烁,大多都是飞行法宝,而每件飞行法宝之上,都有着无数的修士,这些修士却是连看过来的胆子都没有,俱是快速地向着天戈城外逃去。   这些低阶修士逃了,而天戈城中却是又有十数道灵光向着越氏族地而来,就算隔着屏障,墨沉舟也能感觉出来,这些人中,修为最低的也是位元婴修士,这些人在这样的时刻,却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赶来相助。   高阶修士的遁速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便到了屏障之外,而这些修士脸色凝重地向着内部看了一眼,墨沉舟就见得一位中年修士大喝了一声,便见得在他的手中,一件蓝色的法宝迎空而起,却是将这些人连着越氏族地全数笼罩在里面,而这蓝芒却是在墨沉舟的目光中向着地下延伸而去,将正扩大的地裂也控制在此处,这修士这才拭了拭头上的汗水,接着对远远地向他看来的墨沉舟众人颔首而笑。   这位修士的法宝却是极有效,不但是墨沉舟与越氏众人得益,便是连地面之下也开始有了变化。那越天河却是眼见得震荡被束缚住,而他身后的黑色屏障竟是在他将巨钥投入之后,只微微地发生了一些的变化,脸色也怨毒了起来,却是沉思了片刻,便咬着牙逼出了碗多的一团精血,向着屏障甩去,而得到了元婴中期修士精血之后,他竟是隐隐地听到了屏障之后,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嘶吼,之后那屏障,却是在他的面前,越发的透明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方才得意地一笑,知晓自己的计划成功。然而到了此时,他却是不敢再在此处停留。他身为越氏族长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屏障之后,到底在束缚些什么样的可怕东西,他打开此地,只是为了出了心中的恶气,给这些不识好歹的越氏族人厉害瞧瞧,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地。在他看来,他的性命金贵着呢,如何能就因为那些越氏族人便失去?   摸了摸手中的储物戒,越天河心中却是对这些死多少他都不会心疼的族人冷哼了一声,想到他带走了族中无数的法宝材料,这已然可以让他在别处另辟家族了,便安心地放出了一块小型传送阵来,填入了灵石准备离开。   越天河这般思考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他身后的那黑色屏障,竟然仿佛是瞬息万变一般,已然出现了一个空洞,这空洞初时还小,然而却在他踏上了传送阵的那一瞬间变成了碗口大小,而越天河却是在此时听到了一声极悦耳的笑声,还不等他骇然转头,便自那空洞之中探出了一条雪白的手臂,这手臂仿佛蛇一般柔软,瞬间便伸出了数丈长,探到了越天河的脖子。   越天河便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自他的背后扼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惊恐的是,一接触到这只手,他浑身的力气竟然全数地失去,便是连灵力也突然凝固了起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丹田一痛,而他最后见到的,却是一个小小的元婴自他的丹田被掏了出来。   越天河的尸体无声地落在了地上,而那双手却是带着兴奋地拉着他的元婴返回了屏障之后,之后便传来了几声贪婪的咀嚼之声。随着时间这声音慢慢地消失,而之后,仿佛是越天河的元婴给了那屏障后邪物力气一般,只见得一双白嫩的小手撑住了这屏障的裂缝,随着牙酸的撕裂声,不过瞬间屏障便被全数撕开。   在这屏障完全裂开之时,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感觉自心头升起。而罗宁却是有些凝重地说道,“小心,有东西要出来了。”   他这话音刚落,墨沉舟便见得下方的地面全数塌陷,之后便闻到了一股令她极度恶心的血腥之气,而她的眼前,却见得自地下,一片飘浮了无数尸骨的血海浮现了出来,而这血海出现后,原本就微有波澜的表面,却是开始出现了无数的阴影,还未等墨沉舟看清,便见得那阴影飞快地浮现了出来,竟是无数的类似于人形的可怖邪物。   这些邪物一出现,便飞上了半空,向着那些越氏修士而去,若是一旦抓住了一名修士,便会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掏出这修士的丹田,吞吃下去后便向着别的修士而去。墨沉舟哪里能见这样的情势,这虽不是本家,却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却是厉喝了一声,背后长剑飞起,在头顶化作了黑色的巨剑,向着这邪物最多的一处贯空劈去。   这些邪物虽然众多,然而实力也不过是金丹左右,竟是在墨沉舟一剑之下大半化作了虚无。而在此时,那笼罩在此处的屏障却是轰然破碎,被阻拦在外的天戈城修士便冲了进来,大多感激地对着墨沉舟颔首之后,便向着那些越氏子弟扑去,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而墨沉舟却紧紧地盯住了那血海。   她还记得当时见到的那血海中的少女,最少也有大乘修为了。之后她却是想起,自方才开始,越氏的那几位族老竟然都没有出现,反而眼睁睁地看着族中子弟陨落,这却并不符合这几位素日里的言行,不由得心中一紧,却是顾不上别的,只运转起黑龙经向着地面看去,果见得地下连接着此时冲出封印的血海之处,正有十数道身影在纠缠着,其中一半是越氏的族老,而另一半,竟是一些面容极为美貌的少年男女。   这些少年看似稚嫩美貌,然而实力却极力厉害,墨沉舟甚至能够远远地从他们身上感觉到极为邪异血腥之意。然而见越氏老祖虽然与这些邪物纠缠极久,然而却并没有落于下风,便松了一口气。之后全数注意力便落在了此时冲出血海的邪物之上。   这时的邪物,却是较之方才要少了许多,然而修为却多是元婴上下,更有几个,竟然到了化神修为。所幸此时在此接援的修士大多不弱,一时分不出上下。更有几个邪物,却是向着此处扑来。   罗宁脸上露出几分迟疑。若是放在从前,这血海之中都不看在他的眼中,然而他如今重伤未愈,当日斩杀东海乌仙已然透支了寿元,如今却是不愿在因为这些与他无关的修士出手。他的目光隐蔽地落在了墨沉舟的身上一瞬,却是做好了事有不对,便卷着墨沉舟自行逃离的打算。   在他看来,这小小的一个下界,统统加起来,也不如墨沉舟一人的价值大。   却没有想到还未等他想明白,墨沉舟却是忍不住一声厉啸,之后却是在罗宁阻拦不及之时,一把长剑凌空而动,便见得此处空间剧烈震荡后,无数的冰冷的剑光浮现了出来,之后向着四处刺去。墨沉舟却是不停,紧接着便是一把握住了剑柄,叱喝一声一剑斩下,硬生生将冲到她面前的数只邪物斩成碎片,这才吐出一口气,向着远方邪物聚集最多的地方劈出数剑,眼见解除了那处修士的压力,这才转头道,“如今我们怎么办?”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了罗宁。在她看来,这人见识多,显然不是寻常的化神,因此却是想要看看罗宁能否有解决之道。见她如此,罗宁却是心中苦笑一声,之后也不说话,趁着此时邪物不敢上前的空档,目光落在了血海出世之处,显然是在寻找些什么。   过了许久,眼见得墨沉舟都开始不耐烦了的时候,罗宁这才脸色微微黯淡地指着血海下方的一处轻声道,“你仔细看那里。”   墨沉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默默地向着罗宁指着那处看去。那里却是血海的一角,初看寻常,然而一旦仔细却是能够看得出来,那血海之处,竟然透着几分透明之感。墨沉舟心中一动,也不遮掩目中的金芒,便向着那处看去,却见得血海下方数百丈之下,竟然端坐着一具金灿灿的骨骼,而这跌坐的骷髅的手上,正有一只鸽卵大小的金色圆珠在浮动着。而这骷髅的身旁,还屹立着一根极高的金色禅杖。这禅杖却是发出了金光,在血海之中分出了一个小小的位置,护住了这骷髅。   眼看着这骷髅的丹田之中,竟然还有一枚金色的丹丸飘浮着,却是连墨沉舟都惊讶道,“是功德舍利!”   只有佛修之中德高望重的大能才会修出功德舍利,而这样的佛修,便是在一般的佛修中,也会被称为苦修者。信念是最为坚定的,不仅是这样,这些佛修对待自己极为的严苛,然而却因信念之因,只修善,是真正的行善积德之人,只有经历了无数的岁月,不做一恶之人,方才会修出这样的功德舍利,极为的艰难。   想到这里,墨沉舟竟有些不敢置信。   这样的佛修,最受天道垂怜,竟然会陨落在此处。   而罗宁也是轻声道,“下界的记载中,从来都没有佛修大能下降此处的记录。然而这人陨落在此处,却是不好。那些佛修最是护短,一个不小心就要触怒他们。更何况有胆子以血海镇压这佛修的家伙,只怕也不是善类,一个不好,大概就要牵扯上仙界之争。”   墨沉舟却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皱着眉头盯住了那功德舍利,罗宁见此,却是眉间微皱,小声道,“你在打那舍利的主意?我劝你还是不要,若是掌中佛国我们还是能争一争,说到底也不多是辅助修炼的法宝,可是若是那功德舍利,你……”他忍住没有说,这功德舍利是佛家最为看重之物,是拥有舍利的佛修全部的精华精血,墨沉舟敢打它的主意,却不亚于掘了佛修的祖坟,到时候,只怕佛都有火。   可不要以为佛修都是好脾气,佛家亦有怒目金刚的!   罗宁正要再劝,却见到墨沉舟凝重地看着那舍利说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舍利上附着元神?”   ☆、第209章 施恩   罗宁一惊之下没有说话。他方才不过是见到了那骷髅的尸骨,只被那金闪闪的功德舍利和掌中佛国吸引,却没有太过留意。此时听得墨沉舟这般一说,竟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墨沉舟一眼。他虽然重伤加身,然而修为境界还在,以他仙阶之力,竟然都没有发现那什么元神,可是墨沉舟竟然就感觉到了,便不免在心中暗道了一声那位贪狼星君的传承真是不得了。   想到这样的家伙,若是有朝一日真的飞升到了仙界,便是罗宁都忍不住一颤,却是有些忧虑那些仙界之人能不能挡得住这般凶猛之人。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早就死了,又想到握有他宗门传承之人,还是越强大越好,罗宁却是觉得自己丝毫无须为他人担忧,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心思管旁人洪水滔天呢?想到这里,罗宁便心安理得起来,却是留意了一下那舍利,果然感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灵魂波动,这才小声道,“真是有趣,这佛修竟然没有死透!既然如此,我便知道为何要有人用血海镇压他了。”   想必这佛修被人一击不死,而那人却是担心这佛修逃回仙界寻人报复,这才在这佛修之上按下了血海,以图以血海的孽力侵蚀这佛修,使他彻底陨落于此,便是连轮回都不能。   想到这里,罗宁目光一动,却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能护住这佛修出来,以佛修一般的性格,应该会自愿送出一些东西作为回报,禅杖估计是这佛修的本命法宝,可是掌中佛国却十之j□j会到手的,到时墨沉舟既不得罪这些素来抱团的佛修,不用担心惹来什么麻烦,还能叫这佛修承她一个人情,这到了仙界,却也算是极大的好处了。   想到这里,罗宁的嘴角便露出一丝笑纹。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佛修的修为已然到了低位罗汉之境,对应修士,便最少也是一位玄仙了,还是一位拥有功德舍利的玄仙。这样的佛修可是真正的好人,可不像一般的修士那样两面三刀,承了墨沉舟的救命之恩,那就真会将她当做救命恩人的!   想到了这里,罗宁真是觉得墨沉舟太过幸运。又看了墨沉舟一眼,他却是想到估计那镇压气运的擎天简是在墨沉舟的身上了,不然这丫头的运气怎么可能会这样好!便是他罗宁的全盛时期,也不过就是个玄仙而已了。   想到这里,罗宁却是越发焦急了起来,之后看了墨沉舟一眼,却是急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那人还活着,你便不能看着不管!还不去救人?!”   墨沉舟疑惑地看了罗宁一眼,觉得这人不像是这样的好人呐,然而见到那佛修的禅杖到了现在还能抵御住血海,却是心中一动,之后也不多说,只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那处血海扑去。秦臻见此,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跟随,罗宁却是微微迟疑地向着天空看去,手中微微弹动片刻后轻叹了一声,之后见越沧海也要跟着墨沉舟而去,却是皱着眉头道,“你去作甚?”小小一个金丹,还敢参合这里的事,是闲活得太长了是吧?   越沧海一怔,之后拱手道,“前辈,沉舟是我的好友,又是为我越氏在犯险,我怎能撇下她一人前去?”   “既是好友,你还是留在此处。”罗宁面对旁人之时,向来淡淡的,目中没有半分热气地说道,“你的修为不够,便是下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到时岂不是给沉舟惹麻烦?”说到这里,他便警告道,“你老实在这里呆着!若是因为你,沉舟有个好歹,我要你越氏一门来抵!”他活了无数年,屠宗灭派简直不要太顺手,况且若是墨沉舟死了,再找一个有信誉,还能飞升的修士真的很难,因此竟放开了全身的气势,使得越沧海脸色微白地点了头,这才满意地随着墨沉舟扑进了血海。   而墨沉舟并不知晓罗宁与越沧海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穿行血海的时候有些皱眉。这血海极为粘稠,方一接触便能够感觉到数不尽的负面精神冲击而至。便是连墨沉舟都不得不将全身化作了鳞甲后,又放开了即墨青蘅赠予她的雷系战甲,这才能够分开了血海奔向那佛修之处。   此时这血海中除了血色空荡一片,墨沉舟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不远处战成了一团的越氏族老与血海中的邪物,然而心中却是极为的戒备。只因在这其中,她竟并没有见到那她第一次看到过的少女。想到这里,墨沉舟心中就是一紧,正在这时,便感觉到身旁一阵灵力动荡,她一转眼便见到在她的身后,秦臻已然与一个美貌无匹的少年战在了一处。   眼见到此,墨沉舟目中一阵凶厉,抬手就是一剑斩向了那少年,然而这时,便感觉到身后的汗毛陡然竖起,这感觉太过惊悚,墨沉舟竟下意识地向着一旁一滚,之后便见到一只白嫩的小手与自己擦肩而过。这般无声无息的动作,竟然连墨沉舟都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让墨沉舟惊惧不已。之后一抬头便见到了一个美貌的少女目中带着饥饿的贪婪向着她看来。   这一击不成,这少女却是舔了舔嘴唇,一只手带着尖利锋芒向着墨沉舟抓来,而这一瞬间,墨沉舟便感觉到灵力一滞,竟然无法使用。她牙齿一咬,却是沉声低吼了一声,但见得她的身上雷芒四射,竟然合身向着那少女扑出。而到了这少女的面前,她却是一拳击出,之后手中一转,一团在血海中还能燃烧不息的黑焰现在手上,却是忍住了反应过来的少女一手插入了她的腹中的剧痛,将这黑焰按在了这少女的身上。   这少女方才的气势已然直逼大乘,墨沉舟一开始便知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却没有想到这少女为了吃掉自己的贪婪竟然给了她机会,这邪物竟然敢由着自己送上门来而没有其他动作,饶是墨沉舟胆子再大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腹中那几乎令墨沉舟晕厥的冰冷和疼痛中,她便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墨沉舟勉强抬眼,便见得那少女如今浑身被笼罩在黑焰之中,痛苦地在血海中乱窜了数息后竟然化成了虚无。   这时秦臻也是突然发力,将自己眼前的少年一剑斩成两段,这才向着墨沉舟而来,扶住了她。   墨沉舟轻哼了一声,吞下了几枚灵丹恢复伤势和灵力,这才对着秦臻点了点头,之后方继续向着那佛修所在之处而去。方一到了近前,墨沉舟便感觉到一种极为温暖的感觉,而此处的血海,也是没有邪物出现,显然也是对这禅杖发出的金光极为忌惮。心中微微放松,墨沉舟与秦臻便踏入了这片金光,却是感觉到眼前的这不动的金色苦骷髅之内有什么动了一瞬,之后便重归寂静。   随后赶来的罗宁却是望了那骷髅一眼,便轻声道,“带他出去。”除了这些,这佛修对罗宁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万年之前的气运之争,仙界大能陨落了无数,罗汉果位的佛修算什么?便是连佛祖都死了不知道几位,若不是为了墨沉舟,罗宁真是随这佛修去死。   墨沉舟看了罗宁一眼,便点了点头,手中光芒微动,将这骷髅与禅杖都束缚住后,脚下灵光一起,便在秦臻的护持下向着血海之外冲去。而仿佛是晓得这佛修脱困之后会发生什么,那还在与越氏族老战斗的邪物却是瞬间便嘶吼着向着墨沉舟的扑来,然而见到墨沉舟如此,那几位族老却是晓得能被邪物忌惮的东西必是有用,却见到其中一位大乘修士一声怒喝,一身气势暴涨地带着其他几人将这些邪物拦住。   到了这时,墨沉舟哪里还敢去看别人,只一门心地直奔血海之外,几个呼吸之后便冲了出来,之后身上闪过一丝火光,将身上的血水烧尽,这才松开了这骷髅。   却没有想到自这佛修的骷髅方一离开血海,墨沉舟便见得一道金光直冲天际,之后那舍利上光芒一闪,一道模糊的老僧的虚影便显现了出来,却是看了墨沉舟一眼,口中叹了一口气后,发出了一声响亮的佛号,墨沉舟便见到了无数的金色卐字型自天而降,向着血海之中而去,而在接触到了血海之后,墨沉舟便见得这血海仿佛是被蒸发了一般开始缩小,而那些血海中的邪物却是一声哀号,都舍下了面前的对手逃回了血海的深处不敢出头。   还未等墨沉舟反应过来,那老僧却是指尖一动,那禅杖便凌空而起,一杖向着那血海砸去,而那老僧的口中,却是无数的莲花金芒绽放,化作了震耳欲聋的经文在此处连绵不绝。眼见得那血海越来越小,墨沉舟还未等感觉到放松,却听得天边传来了一声怨毒的叱喝,而她的头顶,却是一只黑色的骨爪慢慢地成型,一把向着这老僧与他脚下的血海抓来。   眼见到此,墨沉舟脸色微变,知晓这是有人妄图阻挠这老僧化解血海,忍不住口中一喝,手中长剑脱手,向着那骨爪斩去。两厢碰撞的瞬间,墨沉舟便感觉到心口一痛,竟被那骨爪上可怖的灵力冲击的吐出了一口血来。而那老僧却是闭目,仿佛没有看到那骨爪抓向他一般,只连续地咏唱着一段段的经文。   而那骨爪却似乎是在愤怒小小的元婴修士也敢对他动手一般,竟反手向着墨沉舟抓来。墨沉舟心中不敌,然而却只冷笑了一声,一把抢过这老僧前方的禅杖,运足了灵力向着那骨爪一掷,便见那仿佛无坚不摧的骨爪竟然轻而易举地被这禅杖掷穿,而这骨爪上却是传来了一声怒吼,竟然眨眼间便缩回了天空。   罗宁却是在一旁面色微微难看。那骨爪之上带着几分仙灵之气,显然这是某位仙界之人在此界之外隔空而来,说不定就是这佛修的仇敌。他们这一行人将这佛修救出,倒是结下了一份善缘,可是却与那人结下了梁子。仙界是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怎么会眼看着放这样的敌手离去!想到这里,罗宁的脸色便微微地狰狞了一瞬,却是向着那天际之外看了一眼,记住了那人后,便对着这老僧沉声道,“这位大师,既然我这道友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要回报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如果这文有机会写到仙界的时候,那么各位亲就会庆幸,今天救了这老和尚了~~   ☆、第210章 护持   墨沉舟嘴角微抽地看了这心直口快的罗宁一眼,然而知晓这人是在为自己争取好处,便没有多说。   而此时,这老僧已然将这血海消弭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天戈城的修士已然能够自行约束。到了这时,这老僧闭了眼睛,却不说话,只跌坐在半空之中,对罗宁的话不理不睬,显然是不愿至极。   见他这般,墨沉舟也是眉头微皱,然而想到虽然自己救了这佛修,然而他到底为天戈城解除了大祸,见这老僧浑身上下也没剩下什么,便对着眯起了眼睛的罗宁摇了摇头。   然而罗宁却和没有看见一般,只慢吞吞地说道,“这么说,大师是一定要和我这朋友结下因果了?”见得那飘忽的元神一振,便沉声道,“我知晓大师是在忧虑什么,”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墨沉舟一眼,方道,“这孩子确实杀孽太过,与大师的本性不符,然而方才愿意舍命救你,却也是一番本心!莫非大师真的不愿给她一个机会,看看她是否有缘?”   闻他这话,那老僧又是一颤,之后却是一声佛号后,墨沉舟便见得眼前金芒一闪,那掌中佛国瞬息便到了眼前,之后便额前一痛,被那金色的圆珠击中,便人事不知。   而众人却是见到那掌中佛国在印上了墨沉舟额头的瞬间,墨沉舟便仿佛被一道金光固定在了空中一般,竟然没有了半分气机。秦臻见此,脸色微微一变,然而罗宁却是阻住他的动作,看着墨沉舟身上光芒变换,竟然吐出了一口气道,“这是好事!”说到这里,他却是眯着眼向着远处看去,便见得那远处正有数十名修士飞快而来,显然是见到了天戈城中的危机,想着来找些好处,他心中冷哼了一声,却是看了那老僧一眼,便对秦臻道,“这是掌中佛国在择主,你护好她,能不能得到这奇宝,便要看她自己的佛缘了。”   听他这般一说,秦臻也是心中一凛。他与墨沉舟相交数十年,除了师尊之外就属这人最重要,当时墨沉舟得知自己心魔时那样的表情,怎能不令他心中忧虑,又晓得这掌中佛国对墨沉舟的重要,想到竟然有可能因为那赶来之人而前功尽弃,目中便闪过一丝寒芒飞到了墨沉舟的身前,之后便是见得他们出来而想要过来的越沧海也被他一道冰寒入骨的目光阻在了原地。   见秦臻这般上心,罗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却是目中杀气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秦臻的眼前。再一出现,他已然出现在了此界之外的罡风层前,却是见到了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后冷笑了一声,又是一个瞬移后现在了那人的面前,悠然道,“竟然是个玉仙?此界天梯断绝,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那人惊恐地看着自己,浑身发颤,却是哂笑了一声道,“却原来,只是个小喽啰!看你的样子,是打破了空间壁垒而来?罢了,我也不管你与那佛修有什么恩怨,只是今日若是放了你,只怕日后会十分麻烦,你还是留下罢!”   这样的仙人,看到了高位仙人竟然吓得动都不敢动,罗宁却是并不放在心上的。当年的那场争斗,不说下界,便是仙界也有无数敢于越阶对战的强者陨落。征战过后,如今的仙界,竟然连争斗的血气都失去了。想到这里,罗宁的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怅然,之后也不愿再与这样的仙人多说,却是手中现出了一把长剑向着那玉仙一划,连着那人的仙魂一同绞碎,这才停了手,然而闭目了片刻,却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虽然并未动用太多的仙灵之气,然而这具身体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这般一动,却使得罗宁再也压抑不住伤势,却见得他的身影一个踉跄,满头的黑发竟然失去了生机一般干枯一片,而浑身上下竟也化作了一句白骨。这具白骨却是扑到在了罡风层前,挣扎了许久方才将一株炼虚草填入了口中,之后便再无声息。   而墨沉舟此时,却是有些讶然。   她此时的神魂,竟然漂泊在了一处庄严宝相的大殿之上。这大殿的四周是无数的罗汉漫天的诸佛,一股令人心生沉迷的异香袅袅而来,而她的下方,却是无尽的佛光还有无数的僧人。而她的身形,却是被束缚在一名青年僧人的身旁,动弹不得。   这僧人面目沉静安宁,赤着双足,身着一身麻布的僧袍。虽然看着落魄,然而却神态虔诚无比。此时他在大殿这神佛的面前一步一拜,全没有动用任何的灵力,额前甚至磕出了缕缕的血痕,却已然仿若无觉一般。墨沉舟却是悲催地被这僧人牵引着,和他一同将这些罗汉菩萨佛祖一一拜遍,心中竟然也带了几分安宁与平静。   直到最后,墨沉舟方与这僧人一同离开了这座大殿。   之后的这一途,对于墨沉舟来说简直不堪回想。这样的一位僧人,沿途竟是只知与人为善。行的是带着尖利石子的土路,便是遇上一株栽倒的小草都会轻轻扶起,那些凡人嫌弃他,他也不恼,然而以大/法力助这些凡人无灾无劫,有人欺辱他,他也只是默默地拭去身上的灰尘,继续前行。   墨沉舟看他这般,都觉得心中窝火,然而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敬佩。   这样的人,墨沉舟自认无法做到。不,应该说她与这僧人是两个极端。   谁敢来欺负她墨沉舟,她是绝对不会容忍的!不说像这僧人一般不在意,便是忍字,墨沉舟生命中也不知道怎么个写法。若是她,她自会将这些凡人屠绝满门,以作震慑,然而却不代表她会鄙夷这僧人的行事。   这是个真正的好人。   最后的最后,眼见这僧人在别人的请求中,剜下了手臂上的血肉只为了给眼前的凡人做什么莫名其妙的药引,眼看着那些凡人眼中的贪婪,墨沉舟终于再也忍不住,厉声道,“够了!”   随着她的一句话,她面前的画面全数褪去,四周化作了一片的黑暗。而这黑暗之中,却是无数的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直入墨沉舟的耳中。   “既然无缘,那便罢了!”墨沉舟却是阻不住这直通神魂的佛音,冷冷地对着黑暗说道,“若是想要我成为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我墨沉舟,天生便睚眦必报!谁敢辱我,伤我,我必斩之!你们佛修,自可以唾面自干,然而我墨沉舟天性如此,别说为了一件法宝,便是为这而死,也绝无怨言!”   这一次,她却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半分别的动静,只有那漫天的佛音源源而来。墨沉舟见此却是冷哼了一声,只站在原地不再出声。   她在这里不知年月,却不知外面已然是滔天巨浪。   将掌中佛国抛给了墨沉舟,那老僧的虚影依旧在诵经,但见得无尽的金莲绽放,而那血海却是越来越少,而到最后,却是连着那些邪物一同消散无踪。直到这时,那些天戈城的修士方才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那些越氏的低阶子弟却是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   眼见得到了此时已然大事落定,那位方才放出了法宝的中年修士方才含笑将四周的蓝光收起,之后会同自地下而出的越氏族老,向着墨沉舟的方向而来。然而还未到近前,却被一道寒芒阻住,众人便见到眼前一面冰壁凭空而出,而不远处,秦臻却是冷冷地看了过来。   见秦臻如此,越沧海却是心中一叹,之后便向着众人飞了过来,一揖后方道,“还请各位前辈莫怪,沉舟此时正在关键关头,秦道友关心则乱,若有冒犯,还请各位前辈海涵。”   任谁都能看出墨沉舟此时正有什么大机缘,如此小心却也在情理之中。众人虽有不虞,然而却还能理解。更何况这一场变故给天戈城与越氏造成了极大的毁坏,特别是越氏,无数的子弟陨落,受创极重。而几位族老与那些邪物纠缠,也是身心俱疲,闻言便也不多打搅,却是向着越氏修士聚集之地而去。   眼见这些修士不多纠缠,越沧海却是神色复杂地看了那立在墨沉舟身前默默无声的秦臻一眼,之后便也向着族中飞去。他是越氏未来的族长,方才父亲已然算是背叛了越氏,那么此时却是需要他来出面料理事物了。心中暗暗地羡慕了能有个挚友愿意在这个时候还执意守护在身前的墨沉舟一番,然而越沧海却也知晓这也是个人的缘法了,便也因眼前无数迎面而来的问题将这份羡慕丢在了一旁。   天戈城的修士们在下方整合,墨沉舟这处却是分外的安静。秦臻本就不善言辞,而那老僧却是在血海消失之后便无声无息地盘坐在了一旁,显然是在等待些什么。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秦臻最先见到数十道灵光直掠而来,之后却是悬浮在了秦臻的对面现出了身形。就见得眼前的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中年老年模样,然而修为最低的却也到了金丹后期。其中一名中年修士却是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着的天戈城修士,之后目光便闪烁着落在了浑身金芒闪动的墨沉舟身上,显然是对墨沉舟的机缘垂涎三尺。   之后这人却是目中一闪,对着冷冷地看着他的秦臻拱手道,“这位道友,贫道汴州散修伏安,这厢有礼了。”一边说,便一边向着秦臻的方向而来。   还未等他飞到秦臻身前十丈之内,便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洌之意迎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却是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意向他一剑劈来,还未到近前,便让他感觉到一股不敢抵御的杀意。这伏安却是面色大变地竖起了数道防御,然而却听得一阵的爆响,之后便被这一剑劈上了胸口,若不是他还另有护身法宝,竟险些被这人一剑斩成两段!   这伏安好歹也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不然也不敢最先出头,此时拼命吞下了数枚灵丹后,望向秦臻的目光充满了惊惧,色厉内荏地喝道,“道友这是要如何?!莫非是不顾我等的善意,执意要与我等为敌?!”这人说斩便斩,便是连伏安都心生几分怯意,然而因方才秦臻并未一下便下杀手,扫视了身后还有这么多人,他便鼓起了几分勇气。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笔直地指向他的冰冷的剑尖,和那神情仿佛冰雪一般铸就的青年冷冷的话音。   “退后!”   作者有话要说:呃……师兄威武~~   ☆、第211章 秦臻   伏安顶在众人之前,正对上秦臻的气机,心中竟忍不住发寒,不知为何,竟对眼前这面无表情的青年生出几分畏惧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够有一种随时都会被这人灭杀的危机。   然而他身后的几人,却是议论纷纷,更有一名女修越众而出,指着秦臻斥道,“你这人真是好生霸道!既是机缘,自然有德者居之,凭什么被你们独占?!还敢对我们动手?莫非是不将我等放在眼中。”之后见秦臻在这样的言论中也是声色不动,却没有半分动作,便认定这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得意地看了看身后众人,便向着秦臻的方向飞去,口中笑道,“看样子,你还是有些世情的,只要……”   伏安一介散修修到了元婴,本就见多识广,然而此时见这女修竟然敢自行前进,不知为何便生出几分惊惧之意,眼见得秦臻的目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机,心中一紧,急声道,“等一下!”   他话音刚落,便见得眼前一片耀目的白光,光芒之中,一道匹炼般的剑光贯空而至,伏安下意识地往那女修的前方出剑,便听得一声轰然巨响,他的身形竟然被一片冰寒无比的灵力冲击出了数丈,之后他却是来不及调息,只向着那剑光交汇之处看去,便见得两截女修的尸体正在从高空坠落,而一个茫然的元婴却是在半空飘荡了一瞬,便被紧接而来的一道剑光搅得粉碎。   见到这般情景,不提伏安眼中一缩,其他人也是突然没了声气,看向秦臻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恐惧。   将一名元婴修士说杀便杀,这样的手段太过骇人,然而便是做下了这般,那俊美无比的青年的面上,依旧是一丝表情都没有,反而是手中的长剑一转,继续指向众人的方向,又一次冷道,“退后!”   退后退后退后!除了这一句,莫非这人便没有旁的好说么?伏安简直就想要骂人了,然而方才那女修为他做了一个榜样,却是令他知晓,一旦越界,只怕这人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想到这里,他却是拱手道,“道友好狠的手段!”见秦臻眼中一冷,他就心中一寒,硬生生转圜道,“今日之事,却是我等鲁莽了,然而既是机缘,却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道友莫不如分润一些,我等只要些皮毛也可。”   他说完这些,便等着秦臻讨价还价。今日天戈城之变,他之所以能汇聚了这么多的高阶修士前来,便是打着捡便宜的想法,这么些高阶修士,便是如今看起来遭受了重创的天戈城也要掂量掂量,更何况眼前这两人罢了。然而等了许久,竟然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动静,伏安便不满地看向秦臻,却见得这人半点儿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这明显是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节奏啊!   伏安这一次,真是有些怒了。   他虽是散修,然而却是元婴修士,一般二般的小宗门都要将他当做大爷般供着的,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勃然变色道,“这般看来,道友是执意与我等为敌了?我劝道友还是考虑清楚,免得到时有个万一,枉送了性命!”他这一行人中,光是元婴修士就是近十位,这样的阵容,灭一个小门派都是足够了,更何况是这看起来孤立无援的两个元婴!   贪婪地看了一眼那金光闪耀的禅杖和那明显是元神的老僧,伏安的目中便是一闪。   果然因他这番话,方才被秦臻气势所摄的众修士都又开始议论了起来,正待伏安准备要挑个人好好教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时,却见得自那天戈城中,又飞出了一名青年,却是飞到了离秦臻不远的地方后,皱眉向众人看来,沉声道,“这是在做什么?”   越沧海方才发现这里的不对,眼见得秦臻与一群修士对持,众人的表情不善,便赶来相助。他却是晓得秦臻这人的性格的。俗话说咬人的狗它从来都不叫,秦臻这人想要杀个人什么的,从来都不会废话,方才那女修便是例子了,然而这群人到底人多势众,越沧海也担心秦臻吃亏,便冷道,“在我天戈城的地界儿,各位前辈想要做些什么?难道是要与我天戈城为敌?!”   将越沧海如此,伏安便在心中猜测着,笑道,“这位道友是?”   “在下越氏少主越沧海,”越沧海淡淡地说道,接着一直一言不发的秦臻,“这位是靖元宗秦臻秦真人,他身后的,是凌云宗的罗天峰首座真人墨沉舟!各位若是执意要与我等为敌,若是有个好歹,可千万不要后悔!”   他这般却是威胁了,而那些修士在听到秦臻出身靖元宗时已是一惊,再听到了他护住的人是凌云宗的墨沉舟,都脸色骤变。不提秦臻在与簌玉阁的争斗中已然是名声大振,便是那墨沉舟就不是什么好人。这女在与沐阳宗的争斗时,在常州搅风搅雨,简直就是天翻地覆。便是如今,常州诸宗都是闻之色变,手段酷烈到了极致。如今竟然撞到这人的手上,真是下场堪忧。   见这些修士脸上一阵忽青忽白,越沧海便松了一口气。他不怕旁的,就怕这些修士贪心太过,不然不会一上场便将自家的名头全数报了出来以作震慑。如今天戈城中的高阶修士都已然力尽,若是这些修士都不愿善罢甘休,只怕又是一堆麻烦,想到这,他便脸色一缓,劝慰道,“虽然各位方才已然冒犯,然而看在各位前辈远道而来,我却是愿意为我这两位好友作保,只要各位就此退去,便既往不咎如何?”说罢便征询地向秦臻看去。   秦臻却是对这些都无所谓,他全心不过是护住墨沉舟,至于方法如何,却是无关紧要,如今见众人紧张的目光向着他看了过来,却只是重复道,“退后!”   如果又可能,越沧海真想一口老血吐出来给秦臻看看,他如今却是也感觉到如方才那伏安一般内伤的感觉了,只觉得秦臻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除了这一句,他还能说句别的么?然而此时,他竟然还能勉强撑出了一丝笑意翻译道,“我这好友的意思,只要各位不再上前一步打搅沉舟,那么一切都可以作罢!”见连同伏安在内众人的目光都十分的不信任,他实在是隐忍不住渴望地向秦臻看去,“秦道友,你说是不是?”   或许是越沧海的目光太强烈,秦臻微微敛着目迸出一个字来,“可!”   有了秦臻这话,心中忐忑的众修士便都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伏安却是与众人传音半晌,这才笑道,“方才我等,却是多有冒犯,承蒙秦道友体谅。”他向着脚下一扫,却是试探道,“早就听闻天戈城中富庶无比,能否让我等在此……”   越沧海还在那里震惊秦臻说话的简短呢,心中刚刚感叹了一声墨沉舟也不容易,这么几十几百年地相处,凡事都是这么简练的对话,正常人真是处不来呐,方想到了这里,他却听得这话,脸上瞬间便搁了下去,“嗯?”了一声。   伏安却是见到越沧海脸色一冷,便哂笑道,“我等远道而来。”   “天戈城如今不对外界开放。”越沧海却是也对这帮明摆着想要捡好处的家伙们热乎不起来,冷淡地说道,“我城之中,还有几位族老坐镇,各位可千万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利益当头,谁知道这些家伙会做出什么来,想到这里,越沧海便眯着眼睛道,“各位若是便宜,大可几个月之后再来,到时我越沧海自然竭诚相待,可若是如今想要进城?可别怪我等不客气!”   他这般强硬,伏安便脸带不满。说到底越沧海也不过是个金丹,他方才笑脸相迎,也不过是看在他身后的家族的份上,然而这般强硬,也让他有些脸上挂不住,正要放些狠话,却听得一道女声冷哼道,“什么不客气?”   众修士的眼中都是一缩,抬眼便向秦臻的方向看去,却见得他的身后,突然金光大盛,之后无数的金芒交相汇聚,在他身后那名红衣女修的身前凝聚成了一颗鸽卵大小的圆珠,而那女修却是在此时张开了眼,目光冰冷地向着众人看来。只这一眼,便看得众人心中发寒。   越沧海却是带了真实的喜悦笑道,“这么长的时间,你可算是醒了。”说到了这里,他便飞到了墨沉舟的身旁,对着她小声笑道,“秦道友护你护得可紧了!你可要好好感激他。”   “这还用你说?”墨沉舟鄙夷地看了越沧海一眼,却对正带了几分惊疑的众人视而不见,只翻看着手上的这掌中佛国。   但见得其中带着真实的山峦大海,无数的人影在其中闪过,面容都带着几分虔诚。墨沉舟方一握上这宝珠,便感觉到一股令人心中安宁的力量透过宝珠向着她的神魂而来。而融合着这股力量,竟然令她的神魂有进一步凝实的趋势。   这时的墨沉舟,当真有一种万法不侵的感觉,心中这是绝佳的至宝,她便感激地对那依旧沉目敛眉的老僧拱手道,“多谢大师成全。”困在那等黑暗之处,墨沉舟都对得到这掌中佛国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却没有想到寂静的等待之后,她却是感觉到无数的神识向着她连接过来,而无数虔诚的信仰之力便顺着这些神识向着她汇聚而来,再一睁眼,便是眼前这一幕了。   隔了许久,那老僧方才抬头,目光柔和地向着她看来,一声嘹亮的佛号之后,却是双手合十,淡然道,“我佛,亦有怒目金刚。”之后便叹息了一声,手中一招,那禅杖便到了那具金色骷髅的手上,而这老僧却是身形一晃,回到了那骷髅的身上,先是对墨沉舟一揖后,轻声道,“老僧,迷觉天,广目罗汉。”之后便往着那骷髅上一附,连同禅杖瞬间便化为一道金芒消失在了天际。   这一番对话,却是这老僧的许诺了。一旦墨沉舟有能力飞升到了仙界,便可以带着这个救命的人情前去寻找这老僧,又见到墨沉舟一口将那金色的宝珠吞到了腹中,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越沧海也能猜得出来这一次墨沉舟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了,却是嫉妒万分,只觉得这天道真是垂怜恶人呐,如今像他这般的老实人竟然已经不吃香了。   越沧海心中打滚儿的时候,却见得墨沉舟望着那动都不敢动的伏安众人冷冷一笑,“你们又是谁?”   这位的手上,可是有化神修士的人命的。   察觉到墨沉舟语气中的不善,心里打了一个哆嗦,伏安的脸上,挤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发完才发现,唉哟~~师兄竟然木有打酱油的说~~师兄加油,你的戏份可以越来越多滴哟~~   ☆、第212章 万载前(上)   伏安这类的散修,向来是欺软怕硬的很,十分的软骨头。墨沉舟一眼扫过去,还没有一句话,这群高阶修士便逃窜得无影无踪,仿佛身后有恶鬼撵着一般。真是令越沧海开了眼界。话说便是天戈城中有大乘化神修士坐镇,也没让这些家伙这么害怕,不就是因为这些大乘修士多有顾忌,不愿多做杀业,而墨沉舟却是行事向来凶厉,出手就要人命么。   一句话,也不过是神鬼怕恶人罢了。   心中感慨了一番,越沧海却是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太久。   天戈城这一次,不仅越氏族人死了不少,半边儿城都在争斗中被击垮了。哪里有时间和墨沉舟闲晃。想到这里,焦头烂额的越沧海便在心里将自家那死鬼老爹骂了个臭死。   再觉得不公什么的,这罔顾同族性命也实在有些丧心病狂了。修士虽然大多感情淡漠,然而对于血亲,却还是多有不同的。没看墨沉舟杀人不眨眼,可是对待族人也是全力相待的,怎么到了越氏这里,就是族长大人亲自要灭族了呢?   越天河敢干这样的事,族中已是恨毒了他。然而一众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族人找了这个家伙半天,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是气得几位伤痕累累的族老勃然大怒,若不是越氏祠堂中越天河的本命元神灯此时已然粉碎,只怕是这几位刚刚经历过一番苦战的族老都要强撑着赤膊上阵,亲自去搜寻这个叛族的败类了。就是这样呢,族老还要死要见尸,如今众多的族人也只能苦哈哈地翻遍脚下每一寸的土地,争取将越天河给翻出来。   虽然越天河这般死了,越沧海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然而想到越氏这短短不多半日的损失,他就真的笑不出来。这场大祸里,真正死去的,大多是金丹之下的低阶子弟,高阶修士并未受到什么损伤,然而那些年轻的低阶修士,却是日后越氏的希望,一个不好,只怕越氏未来的高阶修士便要出现断层,这样的事情,便是家大业大的越氏也是承受不来的。   而要完全挽回这一切,却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心中叹了一声,越沧海却是羡慕地看了墨沉舟与秦臻一眼,便义无反顾地返回了天戈城。   而空荡荡的高空之上,墨沉舟却是对着秦臻微微一笑,感激道,“方才多谢师兄的护持。”   她与秦臻相交数十年,这人从一开始便一心一意地护着她,将她放在心上,这样的坚定,饶是心性多疑的墨沉舟都觉得感动。想到之前无数次的并肩作战,墨沉舟的目光便柔和了下来。   这个人,也一说是她墨沉舟除了血亲与宗门之外,最为信任之人了,更难得的是,这人只将她放在心里的坚持,还是让墨沉舟心中温暖。她的好友中,周婉也很温柔,对她也一心一意,然而却还是有几分不同。周婉还可以对杜晨另眼相看,可是秦臻的眼中,仿佛只能看得到她一眼。   而这样的挚友,却是墨沉舟无论如何都不愿失去的。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见到秦臻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不赞同。心知这人是不愿自己对他多做谢意,便轻声道,“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了。”既是挚友,再在这样的事情上谢来谢去,岂不是生分?若是他日秦臻有事,她也会全力以赴地支持的。   将墨沉舟反省,秦臻便默默地点了点头,一抬手,便熟练地放在了墨沉舟的头顶抚了抚,眼看着墨沉舟眼睛眯了起来,一副舒服的样子,眼中便透出几分温和来。   享受了秦臻的安抚一会儿,墨沉舟真是有些意犹未尽,正要往秦臻的身边凑过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惊到,“冰凰火凤呢?!”   这样大的变故里,墨沉舟也没有顾得上这两只,然而到了现在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出现,便不由得令墨沉舟心中一紧,生怕这两只折在了此处。虽然火凤无赖,然而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儿的感情都没有,墨沉舟心中发急,当即便散开了神识,试着沟通火凤。   还未等她寻到,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不要找了,我带它们来了。”墨沉舟一转头,便见到了一身白衣翻飞的罗宁脸色微微苍白地站在不远处,怀中的,却正是好奇地四下看着的冰凰火凤。   见到了主人,这两只便挣脱了罗宁向着墨沉舟与秦臻飞来。爱惜地摸了摸火凤的背羽,墨沉舟方才知晓血海爆发的那一瞬间,冰凰火凤便被罗宁布下的禁制牢牢地护住,直到血海化解方才将它们放了出来。见到火凤这一副一根羽毛都没有碰落的得意样子,墨沉舟却是心中一滞,之后面对着瞬移到了她面前的罗宁脸色变幻了许久,方才复杂地说道,“多谢。”   见墨沉舟这般情态,罗宁便是目中一闪,之后便对墨沉舟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可不可以……”一边说,他便看了一眼墨沉舟身侧的秦臻。   “我与师兄之间并无秘密,前辈若是有事,大可不必遮遮掩掩。”不知何时,墨沉舟的称呼竟然变成了前辈,听到这,罗宁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么说,你猜出我是谁了?”   他这般一说,秦臻便露出了些微的疑惑地向墨沉舟看去,果见得墨沉舟面色复杂地看了罗宁一眼,手指按在了背后的长剑上一瞬又松开,方沉声道,“你是罗仙。”   罗宁却是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轻轻抹去了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他含笑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墨沉舟闭目道,“不要说本界之内并无佛修,就是有,也不会有人知道掌中佛国,那个时候,我也不过是心有疑虑。”她叹息了一声,看向罗宁,轻声道,“还有血海之事,你虽然没有出手,可是谈起佛修仙人的时候,没有半分畏惧,知道的那一切,便是我有了……都没有你知道的多,哪里像个普通修士?更何况你还姓罗。方才,你也是去追杀那骨爪的主人了罢?”   墨沉舟是真的觉得惋惜的。罗宁这人,谈吐风雅,见识广博,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虽然墨沉舟并不将这人视作友人,然而这一路得到掌中佛国,罗宁确实是尽全力助她的。哪怕是带着几分算计,可是得了别人的好处,也断没有翻脸不认人的道理,却没有想到,这人也称得上是自己的一个仇家了。   然而到了现在,罗宁却似乎是如释重负了一般,慢慢地坐在了半空中,轻笑道,“既然知晓我是谁,那你是不是想要找我报仇?”他微微挑眉道,“天元宗的后人,应该是不会放过我的罢?”若是墨沉舟此时动手,哪怕他能够抵御,却也会伤势加重的。   墨沉舟却看着他许久,迟疑了很长的时间方说道,“便是寻你报仇,我墨沉舟也不会乘人之危。”   罗宁却嗤笑了一声,“你不怕等我好了,你便再难杀我了?”   “卑劣的事情我不做。”墨沉舟漠然道,“便是日后我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技不如人,与人无尤。可若是让我做这等小人行径,却是违了我的心性。”卑鄙的人,墨沉舟当然也不介意用卑鄙的手段对付,然而若是将这样的手段用在罗宁的身上,不说旁的,单对墨沉舟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真是个傻孩子。”虽然这般说,然而罗宁的目光却越发的温和,又见得一旁的秦臻毫不动容,便笑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秦臻却没有做声,只偏头看了墨沉舟一眼,之后贴着她的身边站定。   罗宁看着秦臻的动作,一时间目光有些恍惚,似是怔住了一般,好半天方轻轻地笑起来,“对不住,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见墨沉舟看住了他,他便恍似不在意一般地按了按眼角,抹去了一丝温润的水光,轻声道,“真像,真像啊。”他回忆道,“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当年的我和即墨青蘅,不,那个时候,我还是叫她阿蘅的。”   那个时候,罗宁与即墨青蘅是南方仙界公认的挚友,是能将性命交付在对方手中的挚友。若不是当年他一剑斩断了彼此的信任,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切了。   想到这些,罗尼的心中便微微地发紧,之后便笑着看向两人,说道,“当年的恩怨,我不愿也不会给自己找借口。背叛就是背叛,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人与人相交,都是彼此的缘分只望你二人今后,不要因为彼此的立场不同,而断送了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这一次,墨沉舟还未做声,便听到秦臻在她的身旁坚定道,“不会。”   罗宁一怔,便含笑点头,之后叹道,“说的真容易啊,当年,谁会知道在背后捅了即墨青蘅一刀的人,会是我呢?”见到墨沉舟果然不赞同地看过来,便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个时候,宗门的气运断绝,我想了无数的办法,甚至去求即墨青蘅帮忙,可是到头来,她也想着要去下界抢夺气运,却半点儿都不是为了我。”   他一边笑,一边回忆着,仿佛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他成长了数万年的那处美丽的山谷,那样的宁静美好,那是他舍去性命想要守护的地方,那里有那么多的弟子在欢笑,还有护持着这一切,看着他们慈祥地呵呵笑着的长老,而这一切随之一变,变成了无尽的尸骨,和长老连死去都没有合上,死死盯住了苍穹的眼瞳,嘶声道,“那个时候,即墨青蘅明知道我更需要气运之物,却不肯给我。其实只要一件就可以了,只要镇压住宗门的气运,就不会有旁的仙人敢来我们这里抢夺我们的东西,可是她却总是不肯。”   “再等等,再等等。”那个时候,即墨青蘅总是这样的一句话,她不知道他等不了了么?其实不是的。这一切她一开始就知道,可是却因为她自己的立场,宁愿舍弃他的利益。   为什么那么自信?为什么觉得他就不会怨恨?   当宗门唯一的金仙长老为了抵御强敌战死的消息传来,罗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什么都没有了,被逼到了绝处。那么这一切的滋味,为什么不让他这个唯一的好友,也尝一尝?   作者有话要说:有良心的作者君不会卡在这里地~~因为还有一章的说~   ☆、第213章 万载前(下)   墨沉舟看着罗宁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沉默了许久方问道,“她为什么不肯?”虽然抢夺旁人的气运,抢的还是当年的天元宗的气运,本就是强盗逻辑,可是若是墨沉舟自己到了那样的情势,只怕也会为了宗门不择手段的。   “她当然不会肯的。”罗宁嗤笑了一声,冷道,“你知不知道即墨青蘅当年在仙界是做什么的,嗯?”   “仙人还能做什么。”墨沉舟忍不住说道。   “既然有贪狼星君,又为何不能有旁的星君?”罗宁的目光扫过墨沉舟微微变色的脸,只觉得分外好笑,“她没有告诉过你?当年的南方帝庭,谁人不知七杀星君即墨青蘅呢?虽不过是个玄仙,却可以越阶击杀金仙的绝世强者,不然天元宗这么大,其中多有仙人,也不会被她一个人杀得就此败落罢?”   说到了这里,罗宁便见到墨沉舟一副迷茫的样子,心中一叹,却还是指着自己身前示意墨沉舟与秦臻坐了下来,方才沉声道,“日后若是你有机缘,只怕也会飞升去仙界,那么今日我与你说的话,你都要记好,免得到了仙界,因为不知世情而卷入纷争之中。”一边说,罗宁的手中灵光一弹,墨沉舟与秦臻便见到一片金光之中,现出了一片大陆的模样,之后耳边便传来罗宁的声音,“我虽然下界万载,可是仙界应该变化不大,你看。”   罗宁纤长的手指向着大陆的中央一点,口中说道,“这便是仙界最中央之处,是仙界仙庭与天帝的所在,当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说是天帝,统辖仙界,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仙界之中门派、属国林立,只要是硬气一点儿,便可以不将仙庭放在眼里。而这其中,居于北方的妖族与西方的佛修做的最为彻底。之后的东方帝庭向来强硬,听调不听宣,做个样子罢了,唯一受到仙庭天帝统辖的,也就只有我们所在的南方帝庭。”他顿了顿,方才轻声道,“这也是即墨青蘅不愿给我镇压气运之物的原因所在。”   这一席话真是刷新了墨沉舟的世界观,努力与同样愕然的秦臻消化了许久,她方才问道,“这是为何?”   “即墨青蘅可是南方帝庭少见的强硬仙人,”罗宁淡淡地说道,“为了她的仙庭,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南方虽然受到仙庭的制衡最深,然而各门各派也不是吃闲饭的,和仙庭的冲突从来都没有断过。而我所在的宗门,也是其中的一个。”   罗宁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墨沉舟却觉得一股寒气自心头窜起,不敢相信道,“她是故意不给你?”   “能削弱一点是一点罢。”罗宁盯着眼前的大陆轻声道,“她这般做,其实本就没有什么错,仙庭与诸宗本就对立,凭什么要将这些拱手让给自己的对手呢?可是既然如此,”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紧,“那我算什么?嗯?我算是她即墨青蘅的什么?!”   当年,是她说,“阿宁,就算我们站在不同的立场,可是我们也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是她说,“阿宁,你得信我,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他信了。   全心全意为她。   可是转过身,他最好的朋友,就要绝了他的宗门?   什么是背叛?那个时候,罗宁吞着苦果,真的仿佛被即墨青蘅在心口捅了一刀。   墨沉舟避开了罗宁猩红色的眼瞳,轻声道,“可是你也背叛了她。”   罗宁微微一怔,之后竟然露出了几分释然,面色也缓和了许多,许久之后叹息道,“是啊,我也背叛了她。”是他给了即墨青蘅一剑,那个时候,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他是多么的痛快,“所以我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或许,当年的情谊,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本就对立,为了自己的信念与忠诚能够舍弃一切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呢?   所以他与即墨青蘅,才落得个如今满盘皆输的下场。   罗宁想到这里,就感觉到怅然,之后便继续说道,“算了,都过去了。我们继续说。”他一点西方,问道,“那佛修可说过他的来历?”   “迷觉天的广目罗汉。”墨沉舟皱眉道,“迷觉天是什么?”   “仙界三十三重天呢。”罗宁不在意地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之后便皱眉道,“迷觉天可是三十三重天中排在前面的一重天了,其中潜修的大多是菩萨果位,却没有想到这广目罗汉看起来还很受重视,只是当年我怎么竟然没有听说过这人?罢了,”罗宁一笑道,“既是大能,到时你的好处自然会更多,也是一番机缘了。”   之后又低头想了想,便撇到一旁道,“若是你飞升之后,西方也就罢了,北方是妖族的天下,想死大可往那里去!”见得墨沉舟脸色一黑,便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这其中,我却是劝你前往东方。”他叹道,“控制了东方帝庭的那位东方仙帝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东方被他管得最是安定,便是当年的气运之争,也并没有太多地波及到东方,你初来乍到,还是安分些好。”   这般说话,怎么竟像是交代后事一般,墨沉舟听到这里,脸色便微微难看,眼见到她这般,罗宁便心中叹了一声,轻声道,“如你心中所猜,我是不准备回仙界的。”见墨沉舟抬头看自己,他便揉着眉头道,“即墨青蘅想要重塑天梯罢?呵呵,若不是当初遇见了你,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做成这件事的!”一边说,他一边含笑问道,“若是来日再见到你,你会对我做什么?”   “斩了你!”墨沉舟毫不含糊地说道。   “除非你飞升,不然应该是没有这机会了。”罗宁却是炫耀道,“我可是玄仙!你知道玄仙罢?”   墨沉舟嗯了一声,之后鄙夷道,“一刀便能捅死的玄仙。”   “这不是还没有拼命么。”罗宁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将墨沉舟的威胁放在心上,之后便低声道,“可是即墨青蘅可不一样。”   见墨沉舟眼见看了过来,他方才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即墨青蘅活着回去仙界的。”   “为什么?”   “即墨青蘅还有个弟弟,叫即墨青流。”罗宁悠然道,“南方帝庭中即墨姐弟是出了名的天才,这其中,即墨青流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已然修到了太乙玄仙。虽然即墨青蘅与他向来关系不睦,然而谁敢杀了他的姐姐,这人却绝对不会放过的。”说着他便轻声叹道,“我是不怕什么,可是若是那人迁怒我的宗门,哪怕是宗门真的断绝了,可是其实我还是带着几分希望的,这么点儿希望,却不能叫即墨青流给毁了是不是?”   “就算即墨青蘅回不去,谁就不知道是你干的?”墨沉舟嗤笑了一声。即墨青蘅对她的帮助甚大,除开宗门仇恨,她其实更喜欢即墨青蘅一些,便冷道,“当初下界的就你和她,她死了,你以为你还逃得了。”   “天梯一断,发生过什么事仙界是别想知道了。”罗宁却不在意地说道,“况且即墨青蘅本就没死,就这么拖着,谁知道下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不一样,”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墨沉舟,你欠了我一个人情罢?”   墨沉舟脸上一阵抽搐,心道这好东西果然不是白拿的,看罗宁的样子,这是叫自己卖身还债的节奏啊!便断然道,“我是要飞升的!”别以为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墨沉舟去阻挠即墨青蘅重塑天梯!在飞升的问题上,她大不了将这掌中佛国还给罗宁好了。   “就是因为你要飞升,所以才来找你!”罗宁一见墨沉舟的脸色,便知晓她误会了什么,忙说道,“既然你要飞升,便帮我一个忙。”   “说说看。”墨沉舟含糊地说道。   “不会为难你。”罗宁柔声道,“仙界我是回不去了,可是我的宗门却绝对不能就这样在仙界湮没。”他一边说,一边便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储物戒扔到了墨沉舟的手上,轻声道,“来日你飞升,便去南方万仙谷去看一看,若是我的宗门还在,便请你将这戒指中的典籍还给他们。可是若是万仙谷已然断绝,便请你费心,再为我的宗门寻几个传承弟子,能让他们重建我的宗门。”   他这副样子,墨沉舟不由想到了天元宗,又加上这件事并不难办,迟疑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将这储物戒收入了怀中,一边说道,“就是因为这,你和我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又结交又送机缘,殷勤的很。   “不然你会同意?”罗宁却是仿佛落下了心中大石一般地笑道。   那还真是该你的。墨沉舟撇了撇嘴,之后便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竟然这么相信我?”   “贪狼一诺。”罗宁淡然道。“若是连贪狼星君的传承之人都不能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之后却是见得墨沉舟目光一闪,便轻声道,“我与即墨青蘅之间,只怕再无转圜,便是当年有误会在其中,可是那又如何?说到底,还是情谊变了,就如如今,你可敢告诉我,她躲在哪里?”见墨沉舟一副垂下了目光,方轻声道,“便是如今,我说想要和她和好,你也是不信的,当然,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便只等来日,我与她了结这一切罢!”   说罢却是轻轻咳了一声,苦笑道,“即墨青蘅也真能下狠手,今日你我就此别过罢,待得来日有缘,你我再聚。”   墨沉舟却是复杂地看了他露出袖口的那一截森森白骨的指尖,还是沉声道,“待得来日你伤势好转,我是不会留手的!”   罗宁一怔,之后便轻笑着颔首,温声道,“好,待得来日,我便等着。”   可是这来日,又是什么时候呢?罗宁的目光带了几分伤感,之后便最后看了看这一双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女,之后一跺脚,化作了一束流光消失在了远方。   墨沉舟静静地看着罗宁消失,心里有说不出的憋闷。   站在这两人的立场,其实他们所做,都没有错。不过都是为了各自的信仰在拼搏罢了。   那么究竟错的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便溢出了一声叹息。   而在她的身旁,一只微冷的手,安抚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第214章 化神   墨沉舟返回宗门之后,只与家人亲近了几天,便自行闭关去了。   和衡仙等人交往过后,墨沉舟从前那种仗着修为肆无忌惮的行为也收敛了很多。   元婴修士算什么呢?或者说,便是化神修士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当日墨沉舟誓言报仇时罗宁满脸的不在意与轻松,墨沉舟的心中便觉得分外压抑。那种轻松,是一种远远超过之后的轻慢,便是罗宁对她的态度再友善,可是却还是让墨沉舟觉得分外的痛恨。   她痛恨这种无力感,这种被旁人高高在上俯视着的感觉。这种感觉,便是罗宁与即墨青蘅却是对她极好,却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谁都不是白眼狼,得了这二人的好处,墨沉舟感激在心,交到她手上的托付,她也会极尽全力去完成。因为这是她答应过的承诺,绝对不会反悔。   可是天元宗的血仇,她也绝对不会忘记。   当墨沉舟完成了这二人的托付,那么记下来的,就是那来自万年之前的清算。   这二人确实可怜。可是这世上,谁不可怜?天元宗那无数的修士,便该死不成?难道这二人,当年不是以强绝之姿,覆灭了这个无辜的宗门?就算墨沉舟与天元宗之间的联系已然远了许多,可是这份血债,却是依旧存在。她也不会在心心念念报仇的沈谦行动的时候,袖手旁观。   恩怨分明,这是墨沉舟做人唯一的底线。   而如今,不管是为了什么,提升修为都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掌中佛国之故,这一次,墨沉舟进阶的极为顺利。闭关在沈谦的湖都天境,无数的灵力疯狂地向着墨沉舟的身体冲入,隔着很远,就可以见到湖都天境的上空,一个巨大无比的灵力漩涡在凝聚而成。而在这漩涡所在之处,墨沉舟紧闭着双眼,面上带着几分紧张地在身前用双手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姿势。   这一次进阶化神的速度太快,便是连墨沉舟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令她惴惴不安的心魔,竟然没有出现。不止如此,就在她进阶之时,那仿佛突然凝涩的灵力运转,却是在那正盘旋在她头顶上方的掌中佛国无声射出的一道金色的光线之后,变得温润了起来,还未等墨沉舟反应过来,便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了“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一道屏障被击碎了一般,而下一刻,便是蜂拥而来的灵力向着她的丹田挤压而来。   丹田之中的那金色的元婴,却是在此时变得大了一圈,看起来竟更为有力的样子,便是那身形,也更为的凝固。如今却是在灵力的冲击之下,胖嘟嘟的小脸儿上露出了一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身形变大,墨沉舟的元婴确实很“饿”,需要大量的灵力作为补充而使得元婴坚实,然而此时的灵力,实在是太多,竟让墨沉舟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感觉到头顶上那灵力漩涡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墨沉舟脸色一苦,却是咬了咬牙,将更多的灵力截留在了身体之中,用这些灵力清洗自己的经脉。   这一次,便是元婴修士的经脉,也开始抵御不住这样的灵力冲击而开始一寸一寸的破碎,墨沉舟咬着牙忍着这重塑经脉的痛苦,将头顶上掌中佛国之中不时流淌出的信愿之力融入到了筋脉之中,而随之成型的经脉与新生的血肉之上,竟然开始现出了一种淡淡的金色光润。   见到这里,墨沉舟的心中一动,便将更多的佛力向丹田之中冲击而去,而这一次,却是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丹田之中的雷球还没有什么反应,却是那总是寂静燃烧着的黑焰,在刚刚接触到了这佛力之后,竟然像是被突然踩了尾巴一把,噌地蹿起了一道极高的火苗,竟是在拼命一般将这佛力逼到了一旁,之后却是带着一种虎视眈眈的势头与佛力对持了起来。   不提这黑焰,此时佛力也仿佛是见到了天敌一般,光华大盛,若不是因自己单薄了些,竟也有要和黑焰论个高下的意思。   这一次,墨沉舟真是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暗暗叫苦了一下,然而黑焰在她的心中却是重要几分的,犹豫了片刻,便将丹田中的这佛力抽了出来,将它化解在肉身之中。虽然这佛力退离的时候颇为不清不愿,然而感觉到血肉之中衍生出的更大的力量,墨沉舟还是觉得这回走对了路子,这掌中佛国之中的佛力,还是用于淬炼肉身更为合适。   静室之后,墨沉舟在一心一意地稳定着境界,却不知凌云宗之中,已然是滔天巨浪。   无数的修士飞在空中,都对着眼前的天象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但见得天空之中,依然是无边的血色,衬得此方空间之中的众人的脸上都是血光一片。然而这一次,那无边的血光之外,却是无数金色的卐字纹路在环绕着,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喃喃的佛音,虽不知这声音何意,然而众人却还是自心底感觉到了一种庄严宝相的感觉。   而这之后,就见得天空之上突然一变,这无边的血色不曾退去,却是在更远的天边,蔓延起了无尽的血海,而一具金色的高大的虚影,却是将这一片血海分开,向着凌云宗的方向跋涉而来,就算还看不清这虚影的面貌,然而一股令人无法抵御的嗜杀之意却沉沉而来,然而就算这充满了几欲实质化得血腥之意这般骇人,众人却还是感觉到这股嗜杀之中,还带着一种虔诚圣洁的味道。   无数的修士便眼睁睁地看着这虚影缓缓而至,就在它仿佛将到近前之时,却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星空之中,一颗暗星突然光芒大盛了瞬间,之后便是一道暗芒,直击到了这虚影之上。   对此一无所知的众修士,却是仿佛听到了这虚影之中,传来了一声模糊的佛号,之后便骇然地见得这金色的虚影慢慢地在空中碎裂,最后化成了一片的虚无。   在这虚影消失后许久,这令人说不上来哪里古怪的天象方才消失殆尽,待得天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凌云宗的无数修士,却还是呆呆地停留,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这样的威压,这样的天象,这是,又有人进阶化神了?   众人相顾骇然,之后纷纷地扳着手指头算着宗门之内的那几位元婴修士,想要找出究竟是哪一位迈出了这一步。   化神修士可不是元婴修士,如果说元婴修士还是靠的天资的话,那么化神修士依靠的,却不仅是天资,还有实力,运道等等加在一起。这已然是人中龙凤了,多少元婴修士一生困屯与这境界,无法更上一步。   这些低阶修士还在乱猜,贺清平却是站在虚空之中,眼看着湖都天境的方向,整个身子抖得如同犯了病一般,许久之后,突然仰天发出了难以压抑的狂笑。   他果然没有看错!墨家的这个孩子,确实是能够振兴宗门之人。   这么小的年纪,如今竟然已经直入化神之境,那么他贺清平,是不是应该可以期盼,在他有生之年,会亲眼看见这个孩子,走到更高的境界,肩负起承担宗门的重任?!   如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之前他为了这个孩子,甚至舍弃了心爱的弟子,却还是做对了。   想到这里,贺清平便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将眼角的一丝水光拭去,之后便继续默默地等待着。   算上墨沉舟,凌云宗已然有五位化神修士了,这在占据了修真界各方的大族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就是在诸宗的眼里,却已然是诸宗之首,想必凌云宗日后,也会在诸宗之中,占据更多的资源,而这些资源,却是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宗门的弟子们修炼,培养出更多的高阶修士。这样的循环,是对凌云宗最有利的,只要宗门强盛千年,只怕日后,便又是一个天元宗!   此时,贺清平却是无惧于那自远方而来的窥伺的神识和千里照影之术。又不是坏事,他却也是存心叫这些宗门看看,能够在进阶时展露出这样威势天象的化神修士,却不是这些宗门可以逾越的!   心里头已然开始盘算不久的将来要如何设计墨沉舟的化神大典了,贺清平心里喜悦无比,便也懒得返回朝阳宫,只在空中便是一个又一个命令地发了出去,却是打定了注意要将墨沉舟的化神大典办得风风光光的。而心知宗门又出了一位化神修士意味着什么,宗门的弟子也是满面喜悦地筹办了起来。   墨沉舟不知整个宗门已然沸反盈天了,她此时却是在稳固住了境界之后,便盘坐着,执着圆溜溜的掌中佛国一脸疑惑。   金色的圆珠之中,倒影着无数的虔诚宁静的面孔,墨沉舟此时方才明白,这掌中佛国却是佛修开辟出的独立的须弥空间,而这其中生活的,却是真正的对诸佛最为虔诚的信徒。而在这些信徒每日的念诵之中,这些逸散出的信愿佛力便成了手执掌中佛国的佛修们增长修为最重要的宝物,更何况掌中佛国能够演化三千世界,给佛修么参悟佛理,因此也是最好的证道之物。   心知这一次,捡了一个大便宜,墨沉舟却是心中默默感慨了一下那佛修真是够大方,之后便又将这掌中佛国吞入了腹中。   虚天镯之中的典籍包罗万象,掌中佛国也不是没有记载。不仅如此,墨沉舟还记得其中的一步炼体的法诀,却难得的与黑龙经完全不冲突。却是可以通过将佛力俱于血肉之中,修炼成一部名为《明王诀》的炼体功法,这功法大成之时,据说万法不侵,诛邪避散,是佛修之中难得的高阶功法。   这一次算是收效颇丰,墨沉舟心中一动,举起手,便见得手上现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心中也是忍不住一喜,之后便转了转头,向着静室之外走去。   她这一次闭关,自己都不知过了多久,如今已然进阶,却是对家人师尊都颇为想念。   一边想一边推开了静室的石门,迎入墨沉舟眼中的,不是自家妹妹那张青春甜美的笑脸,反而却是,贺清平那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老脸,而眼见得这张老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因为什么,墨沉舟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而远离凌云宗之处,却还是有两个人在留意着这天象。   即墨青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事情脱轨之后的惊容。然而深知来龙去脉的罗宁的脸上,露出的却是极为复杂之意。   “佛亦有怒目金刚。”罗宁喃喃着,却是突然不知道在对谁苦笑,“原来这就是你们佛修所说的怒目金刚!”   ☆、第215章 小狐狸   “沉舟!快来!”贺清平这个老家伙,又在不远处对着墨沉舟招手了。而他的身边,却是与之前那无数次一般,站着一位看起来陌生的老年修士。眼见得墨沉舟向着两人的方向看来,那老年修士却是硬生生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带着几分讨好与示弱的笑容。   墨沉舟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上前去,心里默默地往那个此时笑得春风得意的贺清平的身上扎小人儿,之后便被贺清平一把拉到了眼前,之后便带着几分得瑟几分炫耀地对那老头儿介绍道,“这位道友,这就是我凌云宗新上任的墨长老,墨长老天资还算不错,却是不到百岁便进阶化神之境,虽然说她元婴之时便斩杀了当年的沐阳宗的化神修士左泰,不过如今能够进阶,却也是意外之喜了!”   那老头儿似乎是某个宗门的掌教,问得此言却是浑身一抖,畏惧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墨沉舟一眼,之后口中哼哼了两声,便笑容满面地对贺清平拜了一下,口中笑道,“贺掌教说的极是!墨长老的大名,我也时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凌云宗香火鼎盛,实在是令我等羡慕。”说到这里,他见贺清平一脸笑意,显然对这恭维受用的很,忙继续道,“我道林宗向来对凌云宗极为仰慕,日后愿以凌云宗马首是瞻,只望掌教真人对我宗多多照顾!”这眼前的墨沉舟小小年纪便进阶化神,就算她日后无法更进一步,然而以化神修士的寿元,再加上这墨沉舟身为炼丹师,只怕可以支持凌云宗至少两千年,凌云宗兴盛就在眼前,就算心里不太甘愿,然而这道林宗的掌教还是低下了头。   这墨沉舟可是名震修真界的杀神,一旦有个不高兴,这位可是真的要杀人的!   想到这里,这老头就觉得心中苦涩。   这般一低头,只怕日后,宗门便要成为凌云宗的附庸,虽有好处,可是也再难自在了。   贺清平却是不管这人如何苦逼的,不是他凌云宗的弟子,他管旁的宗门去死!不过是要在这些宗门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罢了。眼见得道林宗这类的二等宗门都在自己的面前低头,贺清平却是哈哈一笑,之后便挽着这位掌教躲到一旁谈人生理想去了。墨沉舟被他丢在了一旁,却是无奈地见那道林宗的掌教一边听贺清平说话,脸色却仿佛吞了黄连一般,心中不厚道地感叹了一声可怜,便无所事事地踱到了一旁四处看。   这样的一幕,在前些时候墨沉舟的化神大典之后,就频繁地上演。   贺清平当日却是兴致勃勃地操办了一场极大的化神大典。   不说大典当日那无数的灵花灵水灵丹不要钱地在空中盘旋出美丽的轨迹,大典之时的那自凌云宗各个天境冲天而起的剑意就给了墨沉舟极大的面子。若不是看在墨沉舟是凌云宗最年轻的化神修士,那些威势可怖,至少能够用来斩杀金丹元婴的剑意,也不会被封印之后,用在这样的场合。   那一日天下诸宗蜂拥而至,在墨沉舟依次接受了宗门弟子的朝贺与卸任罗天峰首座,正式成为了凌云宗的长老之后,便一一带着恭敬的表情,献上了无数奇珍宝物。   这一天,在沈谦化神大典的那一次,便是墨沉舟心中的目标。   而直到接受了弟子们的朝贺,眼见得那无数弟子亮闪闪的目光和敬佩的眼神,墨沉舟的心中,却是对宗门的归属感更为的强烈。这样生机勃勃的宗门,她愿意用尽一切力量去维护,只为了叫这凌云宗的弟子们,能够肆意地生活在这修真界中。   这是她墨沉舟的家园,不能失去的家园。   那个时候,墨沉舟站在朝阳宫前,看着那无数的弟子们投向自己的目光,突然感觉到连心境都豁然开朗,仿佛迈入了另一个更为广袤的世界。   直到这个时候,墨沉舟方才明白为什么沈谦心心念念地想要重建天元宗。   谁的家园被毁坏了,都会拼劲性命想要将它重新建立起来的,那不仅是为了旁人,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   所以大典之后的这几天,哪怕是墨沉舟再厌恶与诸宗接触,她都对贺清平携她进阶之势欺凌诸宗有什么不满。既然想要去维护凌云宗,那么压制诸宗,抢夺利益资源,不也是身为一宗长老,应该做的事情么?   至于别宗的弟子如何?墨沉舟只能说声抱歉,她只对本宗弟子负责,对其他宗门弟子是死是活,没有半分兴趣。   在朝阳宫呆了这么多天,墨沉舟简直熟的不能再熟,见贺清平还拉着那如今已经看起来要晕过去的道林宗掌教说个没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心里默默诅咒了一下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便阴沉着脸往朝阳宫外走去。   这些天其实过得还算不错,化神大典上墨沉舟别的没捞着,诸宗进献的好东西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墨沉舟如今身家也算是丰厚,又见如墨引凤与杜梅都是眼中带着几分羡慕地看着这些东西,心中就是一软,索性将这些东西拾掇拾掇,便团团地分了出去。   这一次分宝不少,不仅是亲近如墨引凤,便是墨沉舟早年结交过的陈天罡等人也多有馈赠,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东西不够,墨沉舟还取了从前得到的一些宝物添了进去,却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而贺清平也是其中之一,得了墨沉舟几瓶子八阶灵丹,这个家伙真是满意万分。化神长老每人可以在凌云宗的天境之中挑选一处秘境作为潜修之所,这厮却是假公济私了一把,将天境之中灵气最为浓郁,名为“琅嬛天境”的一处给了墨沉舟,之后还从宗门的宝库中取了许多的材料在琅嬛天境之中建起了几座清修之所,所用的东西之后墨沉舟掐指一算,竟然还赚了不少,却也是意外之喜了。   想到如今,因喜爱琅嬛天境之中被墨沉舟种植的无数中各色灵花灵树而定居在此的墨引凤,还有那留着口水占了墨沉舟一半天境,如今正勤勤恳恳地开辟着药田,便是连沈谦都没空搭理了的端木锦,墨沉舟的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心中也念贺清平的好处,肉疼了半天,墨沉舟还是咬着牙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瓶八品灵丹,准备送给帮了自己不少的贺清平。   八品灵丹可不是大白菜,便是墨沉舟也觉得炼制这东西实在是很不容易。虽然说每瓶之中不过两枚,然而若是有一枚放在了修真界,都要引起轰动了。打开瓶口,望着里面那灵气四溢,相互围绕着自行旋转的灵丹,墨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感觉到一股清香在鼻间蔓延,连身体都有了要飘起来的感觉。   “这至少得值一座城!”一边恶狠狠地说着,墨沉舟一边准备将瓶口塞住。   才要动手,墨沉舟就突然感觉到眼前闪过一道清影,身为化神修士神识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墨长老就是一怔,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感觉到的时候,便觉得手中一轻,她下意识地往手中一看,竟愕然地见到手上的丹瓶无影无踪。   这可真是太不寻常了啊。   墨沉舟眼睛一眯,之后便放开了神识,却见得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模模糊糊地现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心中一动,便向着身后看去,却见得一只丹瓶轱辘在了地上,而丹瓶的不远处,却有着一只小小的青毛狐狸正叼着两枚八品灵丹,眼见墨沉舟看了过来,那小狐狸却是吓得一跳,想都不想地将这两枚灵丹吞了下去。   这只狐狸身形极小,只有男子的巴掌大小,然而一身皮毛却油光水滑。见了这熟悉的一身青毛,墨沉舟整个人都不好了。瞪了这此时怯怯地看着自己的小狐狸,隔了许久,墨沉舟方才反应过来,这狐狸的身后,竟然不止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飞快地甩动。   墨沉舟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五六七j□j!这小东西的身后,竟然拖着九条大尾巴,越发地将这小狐狸比得像个绒球了。   不对呀!不是听说九尾狐已经绝种了么!怎么这里还有一只?谁带来的?   墨沉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眼见墨沉舟瞪着自己,这狐狸却是晓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好事,嫩嫩地叫了一声,之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惦着狐步向墨沉舟蹭了过来,蹭到了墨沉舟的眼前,见她还是皱着眉头木然不动,咂了咂嘴,便蹭到了墨沉舟的脚边,九根尾巴绕住了她的脚踝,便抖着一身青毛使劲儿地蹭来曾去,狐脸上还露出一副惬意的表情,小眼儿都眯缝了起来。   这家伙谁家的呀!墨沉舟一弯腰提着脖颈皮将小东西拎到了自己的面前,眼见这小家伙四爪蜷缩着在半空晃悠,又闭目感觉了一番,竟是发现方才的那两枚八品灵丹仿佛是被扔进了无底洞一般,在这小身体里完全感觉不到了。   这般奇异,也令墨沉舟啧啧称奇。八品灵丹之中蕴含的灵力,元婴修士服用都颇为吃力,而这看不出修为的小狐狸,竟似能将灵力全部化解。更何况方才它无声无息完全没有令墨沉舟发觉到,也令墨沉舟忍不住捅了捅这小家伙儿的肚皮,心里生出一个猜测来。   似乎是被墨沉舟捅得痒痒了,小狐狸怯怯地用水汪汪的圆眼睛看了看墨沉舟,偷偷地竖起了一条尾巴挠了挠肚皮,挣扎着动了动,一扭头便用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墨沉舟拎住它的那只手。   眼见得这小东西这般乖巧,墨沉舟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猜错了,青思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有这样可爱的晚辈呢?况且那家伙的身后,可没有九条尾巴!   心里哼了一声,墨沉舟向来是小心眼儿的,当然没忘了当日之仇!然而见到这小狐狸的小模样,却还是有些不忍心,便弹了这小东西一记,口中轻道,“你倒是识货!”吃了她两枚八品灵丹,若不是因为这小狐狸靠山太硬,墨长老真能扒了这小狐狸的一身皮做围脖儿!   心里恨恨,墨沉舟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令她“没齿难忘”的清越笑声。   “看起来,沉舟倒是和我这族孙,颇为有缘?”   ☆、第216章 九尾狐   如果不是忌惮青思是个大乘,墨沉舟险些要一口唾在他的脸上!   有缘?呸!   墨沉舟真是觉得够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有什么事本长老接下了!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墨沉舟一抹脸,挤出了一个笑容来,转身道,“您究竟是想要怎样?晚辈接下了!”妈的!摸了这家伙的一把毛儿,算什么大事儿呢?竟这般不依不饶,如今还带着狐子狐孙追到凌云宗来了,有什么要求还是痛快提罢!   气哼哼地想着,墨沉舟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托住了小狐狸,免得叫它悬在半空不舒服。   眼见她动作的青思,却是在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之后却轻声道,“沉舟怎地对我如此冷淡?当日,我可是觉得沉舟很喜欢我呢。”   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毛啊!墨沉舟心里泪流满面,强忍辛酸道,“前辈误会了。”   “嗯?莫非沉舟讨厌我?”风姿翩翩的青年的眉尖儿一颦,带了几分清愁般地问道,“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这青年本就风华离世,这般做捧心之态,越发的引人注目,至少墨沉舟就见到不远处几名望着这里的凌云宗弟子面上潮红了起来,一见其中还有男修,墨沉舟真是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这些男弟子的面前缓缓开启,忍住一口小血,苦笑道,“前辈究竟想要如何?”求你了,别祸害她凌云宗的可怜弟子了!   心中万分纠结,想到这就是自己的一摸之误,墨沉舟真恨不能剁了自己的贱手。   “呵呵……”青思带了几分深意地笑了。   墨沉舟被这个家伙笑得毛骨悚然,心道总不能叫你再反摸回来罢?话说也就是一只狐狸,摸了也就摸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小心眼儿了?   觉出墨沉舟心中纠结,她手中的小狐狸却是偏了偏头,之后便冲着青思叫了一声,颇带着几分不认同。   眼见这么点儿时间,自家这爱孙便向着墨沉舟了,青思不知为何,竟觉出了几分辛酸来。一边默默地念叨着孙大不由老祖,青思再看向墨沉舟的时候,便带了几分郑重,笑道,“这孩子很乖的。”   这一句没头没脑,墨沉舟扭头看了看手中的狐狸,见它讨好地对着自己吐着舌头,便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是挺乖的。”乖到抢她灵丹吃,这青狐一族究竟是怎么教导下一辈儿的呀!   “不抱抱它么?”青思一挑眉,轻笑道,“它可比当日的我来的可爱许多呢。”   谁来了都比你可爱!墨沉舟心里怒吼,却还是默默地把这小狐狸抱了起来,惹得这小家伙惬意地钻进了墨沉舟的胳膊弯了。墨沉舟见它这样,有些忍不住地挠了挠它的下巴颏儿,却见得这小狐狸突然就是一振,之后九条狐尾发了疯一般地甩了一会儿,便仰天一番,对着墨沉舟露出了毛茸茸的小肚皮。   墨沉舟一怔,却见得这小狐狸闭着眼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墨沉舟没动,便不满地张眼对着她叫了一声,一条尾巴卷着墨沉舟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肚皮上,这才对她催促地叫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墨沉舟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地挠了挠这小东西的肚皮,却见得这小狐狸狐脸上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哼哼唧唧了起来。   “小九很喜欢沉舟呢。”见墨沉舟机械地挠着,青思便笑着在一旁说道,“既然如此,以后小九便托付给沉舟了如何?”   等等!墨沉舟挠着狐狸肚皮的手就是一顿,简直不敢置信地抬头道,“托付?”   “呵呵……”青思又笑了。   墨沉舟在这家伙的笑容里抖得要命,不是被这笑容电的,而是气的!   这是要自己出血的节奏啊!   再有钱,也架不住被人这么算计的不是?!墨沉舟觉得在灵石灵丹面前,大乘算个屁啊!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正要严词拒绝,却听得青思戏谑问道,“不喜欢小九,难道沉舟,是喜欢我么?”   墨沉舟的气势被这一句话给捅破了,瞬间便蔫儿了下去。看来这老狐狸已然策划了不知多久了,是必须叫自己养它青狐一族的崽子了!想到若是自己拒绝,没准儿这老狐狸真能天天跟着自己呢,偏头看了一眼正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狐狸小九,又看了正笑得春风拂面的狐狸青思,墨沉舟默默地问候了一遍青狐一族的祖先,忍下了这一口气说道,“小九很得晚辈的心意。”   “真可惜啊。”青思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刺眼的遗憾,“我还以为,日后能有机会和沉舟形影不离呢。”说到形影不离,这家伙再一次意味深长了起来,墨沉舟简直都想给这位大哥跪下!   初见时那云淡风轻,宛若谪仙的青狐族长哪里去了?!难道那一切,都是幻觉不成?!   见墨沉舟认下了小九,青思脸上笑容越盛,之后便轻声道,“其实沉舟,你也不亏。”见墨沉舟悲愤地拿眼看了过来,一副“你捡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便笑道,“方才遇上小九,你并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罢?”   正说到这里,二人便见得远方剑光一闪,一道剑光直扑而下,落在了二人的眼前。光芒一暗,一名俊美到了极致的青年便现出了身形,之后便向着墨沉舟笔直而来,站在她的身侧,一双眼冷淡地向青思的方向看来。   青思却是在这冰冷的目光中无所动摇地一笑,却是看了看墨沉舟,便又对秦臻缓缓颔首,这才继续对倾听状的墨沉舟说道,“这孩子,是我青狐一族的天才。你可知道,青狐一族每万年便会诞生一位生来便是九尾的天狐?妖修修行不易,每进一阶便艰难无比,也只有这样的九尾狐,方能没有一丝瓶颈地修炼到仙阶。而这样的九尾天狐,生来都伴随着大神通,小九的神通,方才你也见了,它如今年纪还小,若是来日,便是大乘仙阶,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既然如此……”你还把这宝贝送我做什么!墨沉舟皱眉,上看下看这小狐狸小九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厉害之处,便说道,“前辈如今又是何意?”   青思这一次便微微摇首,叹道,“这般天地异种,自然为天道所忌,大概是慧极必伤之故,我青狐一族这无数年来所诞生下来的九尾天狐,从没有一只能够长成,全都夭折了。”这也是令青思忧心的地方,他如今虽然修炼到了大乘,可是却已然能够感觉到被压制之力,只怕这一生,他都无法再进阶了,然而他却还是希望,青狐之中,能够出现一个能够修炼到仙阶的同族,延续青狐一族的荣耀。   九尾天狐虽然脱生与青狐一族,然而血脉却更为高贵,比之龙族与凤凰也并不逊色多少,这一代,青思等到了九尾天狐的诞生,倾尽全力都不能叫它如同那些前辈一般夭折,想到这里,他便叹了一声。   墨沉舟的运道极好,好到连他都侧目。当年的气运之争,青思是亲眼见证过的,深知气运的厉害。而墨沉舟这几十年的种种,却恰好证明她是拥有大气运在身的修士。更何况这么多年,她能够将一只刚刚涅槃的凤凰抚育到如今的层次,只怕素日里并不吝啬修炼的灵丹,而这,却是只知摄去天地精华修炼的妖修不可能做到的。既然知晓墨沉舟的为人,那么哪怕心里再不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小九送出去。   哪怕送给的,是一名人族修士。   青思面上不动地想到这里,抬头微笑道,“我也不愿在这里隐瞒沉舟,之所以叫小九跟在沉舟的身边,不过是希望沉舟的气运能够护住这个孩子罢了。”   妈的!竟然是来分自己气运的!墨沉舟心里暗骂,然而见到小狐狸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到这小家伙若是活不长也颇为可惜,心中便是一软。犹豫了许久,还是一边将几枚灵丹喂给了它,一边淡淡地说道,“这孩子晚辈很喜欢,便叫它陪着我罢。”若是青思不说实话,她早就将这狐狸砸回他的脸上了。然而青思坦荡,也叫墨沉舟心中感念。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是长辈的一番慈心了。   好命的小狐狸显然是十分喜欢灵丹,吧嗒吧嗒全都吃掉了,这才舔着嘴殷切地向墨沉舟看来。眼见这又是一个大肚汉的趋势,墨沉舟脸色就是一黑,心道日后,自己真会被这几个吃货给吃穷啊!   而眼见得墨沉舟脸色,青思却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抿唇一笑,向着墨沉舟抛出了数枚储物戒,带着笑意道,“既然小九留在沉舟的身边,我也不好占你的便宜,这些灵草,也就算是这些日子小九的抚养费好了。等过一阵子,我会命人再带给沉舟更多的。”   墨沉舟也不客气,去了这几枚储物戒便打开了往里一看,却是被里面不计其数的稀罕灵草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见青思对这海量的灵草完全没有看在眼里的样子,心中暗道了一声这青狐一族真是好生富有,竟然有这么多的存货,见青思不难于此,便心安理得地收入囊中。   话说,这年头儿,谁吃饭都得要钱的不是?   不过说起来,那通幽狮一族的族长便有些吝啬了。小七十八,小九十九嗷嗷待哺两张嘴,这位霸气君竟然通没想过给点儿抚养费什么的?是不是太心安理得了?   心里哼哼了两声,墨沉舟便抱着狐狸小九一揖道,“多谢前辈馈赠。”   “我要感谢沉舟才是真的。”青思摇首道。分薄气运这种事,可不是小事,墨沉舟却能一口答应下来,实在是令青思感激万分。不管未来如何,或许小九还是会夭折,可是他已然尽了全力,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想到了这里,青思便对自小被他看护着长大的小狐狸生出了几分不舍,眼见它缩在墨沉舟的怀里,一双眼睛向着他看来,心中一软,便上前想要如同之前那般摸摸它的皮毛作为安慰,却没有想到他的手刚刚探出,还没有落在小狐狸的身上,便被一旁突然伸出的手阻在半途。   青思眯着眼抬头,便见秦臻正一双眼漠然无比地向着他看了过来,而之后,又看了看将小狐狸护在了怀中的墨沉舟,不知为了什么,突然在心里生出了一声叹息。   ☆、第217章 茫然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青思,墨沉舟低头看了看怀中不舍地冲着青思消失的方向嗷嗷直叫的小狐狸,心中叹了一声,便在神识中召唤火凤。   说实话,墨沉舟可不会带什么灵兽,自家的这几只,全靠自学成才,墨沉舟最多也不过是可劲儿地供应灵丹罢了。眼见怀中的小家伙还没断奶的样子,她可不会自讨苦吃当奶妈,这样的事情,还是由火凤来吧。都是灵兽,想必会有不少的共同语言。   没良心的主人心中没有半分羞愧地想着,召唤火凤越发急切了起来。不多多久,便听得远方传来一声清亮的凤鸣,在之后,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向着墨沉舟的方向飞驰而来,之后便盘旋在她的上空,洋洋得意。   墨沉舟得了琅嬛天境,火凤鸡犬升天,却是威逼着墨沉舟去寻了一株异种梧桐,栽种在了琅嬛天境之中景色最为优美,灵草种植得最多的一处,与冰凰一同在梧桐之上做了一个窝,这才满足地不再闹腾。   这几日,它正和自家兄弟培养感情呢,因此感觉到墨沉舟的急切,它却是存了几分讨好,想再在这主人的手里讨些好处,竟然没有半分推脱地就飞来了。   这可真不容易,自从这家伙性格定性,可难得会这么乖了。   然而火凤盘旋了一阵子,收了翅膀落在了墨沉舟的肩上,却在一低头,便见到墨沉舟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只青毛小狐狸,这狐狸此时,正睁圆了眼睛向着它懵懵懂懂地看过来,之后还细细地叫了一声。   火凤就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主人的怀里,是它的地盘儿啊!怎么竟然还有这不知哪里来的家伙敢与它抢东西?!恶狠狠地看了这小狐狸看了半天,却见得这小狐狸明显是没看出来自己的意思,反而讨好地对自己扯开嘴笑了,火凤越加的气都不打一处来,而此时,主人竟然还对着它说道,“这是小九,火凤,你带带它。”墨沉舟一偏头就见得火凤眼神不善,便点了点它的头轻声道,“可不准欺负它!”   主人这是不爱它了么?火凤热泪盈眶了,而墨沉舟见此,却是越发的觉得无奈,然而心知火凤大半是在演戏,另一小半却是真的难受,便安抚道,“别想太多,我怎么会不喜欢火凤呢?小九是一位前辈托付给我的,又太小,你作为兄长,也要好好的照顾它不是?”   虽然墨沉舟颇喜欢小狐狸,然而火凤与她相伴数十年,在她心中更为重要,不然以墨沉舟的性格,也不会处处对火凤妥协,而火凤得了墨沉舟的话,这才眼泪一收,清鸣了一声后,状似威严地对仰着头不明所以的小狐狸点了点头,见它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知怎地,火凤心中升起了几分挫败。   被视作对手的家伙竟然完全没有被敌视的自觉,这也太叫火凤无趣了!   没趣儿地蹭了蹭墨沉舟的面颊,眼看着自家主人又挠了挠狐狸的肚皮,火凤这才双爪抓紧了狐狸,呼扇了一下向着琅嬛天境的方向飞去,其间墨沉舟还能听到小狐狸欢喜的叫声,显然是以为火凤在和它做什么新奇的游戏,见这两只看起来没有什么隔阂,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对秦臻笑道,“师兄怎么来了?”   秦臻却是微微皱眉,凝声道,“狐狸。”   “师兄以为青思族长还会找我的麻烦?”墨沉舟却是一怔,之后便晓得秦臻之想,摇着他的手笑道,“师兄且放心,我是不会吃亏的。”想来是当日青思所作所为吓到自家这位不怎么开玩笑的师兄了,墨沉舟的心中还是带了几分感动。   这些年,秦臻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不是每一个修士都会如同秦臻一般,无数次为她而涉险的。   “不喜欢他。”秦臻却是摇头道。   “师兄不喜欢青思族长?”墨沉舟却觉得有几分疑惑,“为什么?”青思没招惹过秦臻罢?   “不知道。”秦臻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讨厌青思。他一向冷淡,然而对青思的厌恶,却仿佛深刻得令他难以忽视,而这种感觉太过古怪,是他之前的数十年间没有感受过的。   究竟是,为什么呢?   秦臻找不着答案。   眼见得秦臻的眼中带出了几分茫然,墨沉舟也觉得奇怪。然而在她看来,青思与她二人之间交集不大,因此也并不十分在意,之后便笑道,“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咱们回去罢。”该死的贺清平,耽误了她这么多天,宗门再多,可也得叫她有点儿私人时间不是?!   给贺清平传了音,这家伙却是不知道勒索了那位道林宗掌教什么好处,此时竟是十分的好说话,“大方”地放了墨沉舟十天的假,如今墨沉舟实在是对自家这位掌教真人无话可说了,时间再短,可捏着鼻子同意了。   心里暗咒了一句,墨沉舟便感觉到神识一动,却是火凤在与自己传音,听得苍仙如今竟然等在琅嬛天境,墨沉舟眉尖一挑,便对秦臻道,“苍祖来了,似乎是有事的样子,师兄和我一起去看看罢。”   孙长空还住在沈谦的湖都天境,然而秦臻如今却是搬到了墨沉舟的琅嬛天境,这一师一徒眼看着是要将凌云宗当做家来住下去的意思,虽然墨沉舟觉得无所谓,贺清平也十分称愿,可是那靖元宗的掌教真人简直都要哭出血来了。   堂堂靖元剑宗的长老却要在凌云宗安家,这是怎样一种苦逼的生活境界呀!   那一天,墨沉舟可是亲眼看见亲自来迎接二人回宗的靖元宗掌教在贺清平的幸灾乐祸中,在孙长空赶害虫一般的撵人声中泪流满面地离开的。想到了这里,她就又看了看默然的秦臻,后者在她的目光中点头说道,“一起。”   一边说,秦臻便一边牵住了墨沉舟的手,带着她一同返回琅嬛天境。   一入琅嬛天境,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甚至还有超越湖都天境之势,心中也暗道了一声贺清平实在够意思。   刚刚得到琅嬛天境之时,墨沉舟便将其中那些无数的摆设什么的全都卷了出去,留下的土地全都改成了药田。除了天境的一角还保留着些湖水琼花之类给墨引凤等人住的时候看,其他的地方便全是密密麻麻的灵草。这一切,看在第一次来串门的贺清平的眼中,竟险些将他的眼珠子瞪出来,只觉得墨沉舟分外暴殄天物。   想当年,那湖光山色一般的奇景,全都没了!   墨沉舟却觉得无所谓。   光好看有什么用?能吃么?还不如来点儿实惠的呢!   这想法,旁人不予置评,端木锦却是拍手叫好。沈谦的湖都天境已然被他种满了,他正觉得没有发挥的余地的,却没有想到他的弟子这般争气,又给他得着一个天境,这要是放过了,他还是堂堂的鼎天峰首座真人么!什么都不说了,当日墨沉舟一袖子将那些占地方的东西扔出去,下一刻端木锦的灵草便栽上了,简直没有半分浪费!   而眼看着这无数的灵草成长着,墨沉舟也觉得十分满足。此时便松开了秦臻的手,将这些灵草一一摸过,目光贪婪。   这一片片的灵草之地,已然被墨沉舟施展过了万里庭户之术,其中的空间何止增加了百倍。正一脸满意地盘算着这些灵草可以变成多少灵丹,墨沉舟的耳边便传来一个老年的哼哼,“真没出息!就这么点儿灵草,你至于这么在乎么!”   墨沉舟表情不善地转头,便见得苍仙飘在她的身后上方,见到墨沉舟看了过来,还仰了仰头。   “您寻我有事?”墨沉舟四下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没有端木锦的踪迹,心中便暗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苍仙与端木锦是哪里属性不对,每次碰到一次,必是要吵闹的。初时还好,可是在有一次沈谦看到两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吵架之后,回头便找苍仙“谈了谈心”,虽然不知道详细说了些什么,可是看苍仙垂头丧气地飘出沈谦洞府的时候,墨沉舟还是能猜出些大概的。   苍仙仰着头哼了一声,之后方才撇嘴道,“不是我有事,是阿古。”   “阿古怎么了?”一提这蛟龙,墨沉舟便觉得十分头疼。这蛟龙这不是个消停的,自它来了凌云宗,可以说凌云宗最多的新闻就是来自于它的,偏偏贺清平认定了这是什么“真性情”,并不责怪。想到这里,墨沉舟便皱眉道,“它怎么不自己来?”   和她说话,这么见不得人么?还得将苍仙传话?   见墨沉舟一脸不善,苍仙忙咳了一声道,“它实在是动弹不了,所以向请你去见见它。”   动弹不了?墨沉舟疑惑了片刻,还是点头道,“您知道是为了什么么?”   “谁知道呢,神秘兮兮的。”苍仙翻了个白眼,之后见墨沉舟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落在了灵草上,只觉被这份无视伤害到了,忿忿道,“喂!你怎么又不和我说话了?!”好没有良心的小辈哟!他可是祖师爷!   “哦,”墨沉舟的眼珠子转到正忿忿不平的苍仙身上一瞬便移开了,口中问道,“您还有事?”老家伙发什么疯!春闺寂寞了?   这死样子,真是叫人生气!苍仙气得一把白胡子乱飞,飞近了墨沉舟些大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   “你过得好么最近?”天天都见的,墨沉舟却是兴致缺缺地问道,心道中气这么足,一看就好得不得了哇,之后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头道,“空间壁垒是怎么回事?”   墨沉舟问得突兀,苍仙就是一呆,之后便下意识地说道,“隔绝无数下界的屏障么,怎么了?”   “就算天梯断绝,还有人可以打破它么?”想到天戈城那老僧和那巨爪的主人,墨沉舟便皱眉问道。   “和天梯没什么关系罢。”苍仙偏着头说道,“仙阶之上,都可以打破空间壁垒的。虽然像咱们这一界天梯断绝是无法返回仙界了,可是前往其他界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苍仙迟疑道,“若是想要打破壁垒,起码也要到玉仙之境了。”   “也就是说,您也不能?”墨沉舟敏锐地问道。   这个问题真犀利!苍仙哽了一下,低下头认真地对手指。   “真没用啊……”墨沉舟长叹。   也不是他想要这样的,他也才是个天仙么!本就心虚的苍仙,却是在听得这一声长叹之后,前仇旧恨一同涌上了心头,只觉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竟是突然嚎啕着冲出了琅嬛天境飞得无影无踪。   徒子徒孙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你想不明白么?真的想不明白么嘿嘿嘿?~~~   ☆、第218章 小贼   自从回了凌云宗之后,心灵越发敏感脆弱的苍仙他老人家泪奔着远去了。墨沉舟远目着这老头儿消失在了天边,也不去管他究竟要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恢复自己的小心肝,心里却只在心中腹诽这宗门中一干越来越奇葩的长辈。   有这样的老祖宗,还不止一个,墨长老的压力也很大的好么!   抹了一把脸,不去管苍仙如何,墨沉舟便皱着眉头对身旁的秦臻道,“阿古这家伙,怎么神神秘秘的!莫不是还想在我的手上蹭点儿好处?”再想从她墨沉舟的手里分食儿,那是绝对没门!话说一开始不就是说好了的么,日后专有凌云宗提供蛟龙吃食,难不成贺清平饿着它了?   秦臻在这类问题上向来不会发表意见的,墨沉舟也只不过随口抱怨几句,自己也想不出头绪,便准备前往阿古如今所在的千波潭问个究竟。   这千波潭坐落在凌云宗天境的边缘,灵气惊人。说是潭,然而却已然算是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湖了,湖水是接引自云海深处的云空净水,轻浮无比,又兼蕴含大量灵力,是凌云宗专门用来放养高阶血脉的水系灵兽的所在。   蛟龙阿古似乎从来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刚刚来了凌云宗,便毫不脸红地占据了千波潭,并将一干的水系灵兽驱赶到了别处,竟然是将千波潭当成了自家的自留地一般。   这样霸道,当初当然引起了一干灵兽的不满,其中也不是没有宗门内高阶修士的灵兽,可是这年头,拳头大的才是老大,据说阿古大爷仗着自己修为高,将这些可怜的灵兽揍得哭爹喊娘,若不是贺清平闻讯来得快,几乎都要被蛟龙一口给吃了。   生命都有威胁了,窝还有什么用!再找好了!灵兽们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走了,剩下的,也就是感觉自己宝刀不老的蛟龙了。   这家伙真不是个省事的,墨沉舟一想到它就头疼无比。   傀儡阿禹虽然用起来费钱,可是还算老实,只窝在自己的须弥空间里自己修炼。阿古可真是叫墨沉舟犯难,如今这位有事,墨沉舟有心不去,却还是为了避免这家伙日后大闹,忍了下来。   正要和秦臻动身,墨沉舟便感觉到眼前青光一闪,紧接着肩头一动,便有一只九条尾巴的小狐狸站到了她的肩膀上,见墨沉舟看着自己,便亲热地凑在她的脸边蹭了蹭,便对着前方叫了两声。   它方叫完,墨沉舟便见到一只身形巨大的灵兽往着这处奔来,听到了墨沉舟的面前,欢快地人立而起,就要将自己的两只大黑爪子搭到墨沉舟的肩膀上,墨沉舟见这家伙几百斤的大身子压了过来,为了避免被压成相片儿,也为了避免这个家伙露在外面的大舌头给自己洗把脸,忙抬起一只脚将这家伙踢到一旁,口中嫌弃道,“你想压死我么!”   通幽狮见到主人的一番热情被主人亲手浇灭了,再一次感觉到主人不再像从前那样爱自己了,如今浑身骨刺嶙峋,一张狰狞的兽脸就能吓坏修真界的小伙伴儿们的通幽狮哀怨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委委屈屈地蹭到了她的脚边,这才不动了。   墨沉舟口中哼了一声,将在天戈城中买到的几种专门喂食灵兽的高阶灵草弯腰塞到了通幽狮的嘴里,这才说道,“你的进境倒是不错,不过切不可骄傲自满,以免堕了通幽狮一族的名头。”通幽狮是最早跟随在墨沉舟身边的灵兽,自然在她的心中颇有不同。就算通幽狮的血脉比不上火凤,这些年下来也不过是金丹顶峰的修为,与墨沉舟已然无用,然而墨沉舟却还是没有想过要薄待它的。   见到这些灵草,通幽狮的眼睛亮了,对墨沉舟吼了一声表达了谢意,就眯着眼睛啃起了灵草。   这些年难得这般悠闲,墨沉舟便目光柔和地看着通幽狮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地啃灵草。之后微微犹豫,却还是将一根灵草喂给了小狐狸,也是不厚此薄彼了。   小狐狸却是立刻便叼了这灵草,然而嚼了嚼之后,却“呸呸”地将灵草吐了出来,毛茸茸的脸上还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之后还讨好地在墨沉舟的脸上舔了舔,叫了几声。   感觉到神识中传来的意念,墨沉舟的脸微微发青。   竟然只吃五品以上的灵丹,这是妥妥的要吃穷她的节奏啊!难关青思那厮将小狐狸抛给她之后便忙不迭地跑路了,感情也是被这小家伙吃怕了。   估计那从前夭折的九尾狐什么的,不是因为什么天道所忌,反而饿死的可能比较大。   青着脸将几枚灵丹塞给小狐狸,墨沉舟又将一盒子的灵丹扔给通幽狮,这才摸着它如今满是鳞甲的大脑袋问道,“我要去见阿古,你和我去么?”   正享受着主人难得一见的温柔的通幽狮是听到“阿古”这个名字,身体突然僵直了。隔了很久,却是嗷呜一声,将两只大爪子盖在了脑袋上伏在了地上,大身子逗得筛糠一般。   墨沉舟心里叹了一声。   难怪通幽狮害怕,阿古这个家伙真是造孽,这几年是将宗门内的灵兽祸害完了。高阶一点儿的灵兽,就没有不受到它那张血盆大口骚扰的。这些年还好,墨沉舟进阶化神之前,因贺清平的拜托特地和阿古“谈了谈心”,这家伙方才收敛,不然更早的时候,这家伙对着高阶灵兽流口水的样子,简直都能叫人吐血!   安抚了通幽狮片刻,之后放它自己玩去了,墨沉舟这才与秦臻一同往着千波潭而来。刚刚飞到千波潭的上空,就险些被闪瞎了眼。   但见的波光粼粼的千波潭中,一条蛟龙从潭水中将一颗硕大的蛟头枕在了潭边,蛟身却还在潭水之中悠闲地乱绞。它闭着眼,一张嘴却张得老大。而它的对面,却是有着三五名的凌云宗弟子,正在满头大汗地驱赶着一头头活蹦乱跳的低阶灵兽往蛟龙大张的嘴里去。   这些灵兽确实低阶,不过智商却也不低,眼见这是要叫它们送死的节奏,哪里肯束手就擒,挣扎着在就是不往前走。   凌云宗的弟子却是努力地驱赶着,奈何灵兽不配合。或许是纠缠的时间久了,蛟龙的嘴张的时间长了点儿,却是一掀合上的眼皮,泄露出了一道犀利的光来向着众弟子而去。这些弟子的面色一苦,之后打头的一人却是面带不舍地将一道混淆灵符印在了灵兽的身上,之后这迷迷糊糊的灵兽方才摇晃着走进了蛟龙的嘴里。   蛟龙感觉到嘴里有了货,也不睁眼,便吧唧吧唧嚼了起来。之后咕噜一声吞下了这妖兽,便又张开了大嘴。   这家伙可真是会享受啊!墨沉舟都看呆了,直到凌云宗的弟子又开始忙乱着将灵兽往蛟龙的嘴里赶,这才无声地落了下来,一脚将这灵兽踢进了蛟龙的嘴里,引来了蛟龙因为没有准备被噎得发出了惊天咳声之后,方才对着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们皱眉道,“既然活的灵兽这么麻烦,就宰杀了再给阿古前辈吃。”这几个弟子怎么呆头呆脑的。   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对墨沉舟施礼后,似乎是头领的那名弟子方才小声说道,“禀长老,前辈说死了的灵兽味道不好,活着的灵兽才好吃。”   饶是墨沉舟都被噎了一下,无语地看了蛟龙一眼。   这个家伙,当年在镇妖塔里还吃妖兽尸体吃的口水四溅,没想到不过几年,这生活质量直线升高啊!懒得在这点儿小事儿上和蛟龙计较,墨沉舟闭目片刻,便将一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扔给了那弟子,轻声道,“方才你们用的灵符,我也见到了,却不好叫你们自己掏腰包,这点灵石算是补偿。若是日后不够了,便来我琅嬛天境来取即是。”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叫这些弟子自己花钱的道理,低阶弟子本就资源短缺,墨沉舟却不愿因这点儿事情生出麻烦来。   然而那弟子,却是捧着这储物袋面露迟疑,墨沉舟见了,便皱眉道,“怎么不收?”   那弟子还未应声,众人身后的蛟龙却是骂骂咧咧道,“墨沉舟,你想噎死蛟么?!好歹毒啊!”见墨沉舟目光不善,却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之后便梗着脖子说道,“你放心吧,这些小东西才不赔呢!他们用了多少的灵符,阿古大爷都用灵石补偿过了!哼!”长长的蛟身使劲儿拍打着潭水,蛟龙大声道,“你这才是小人之心度蛟之腹呢!”也不看它阿古大爷是谁,它会贪那点儿便宜不成?!   墨沉舟却是眼中一闪,沉声问道,“你哪来的灵石?”   不过是个极为简单的问题,蛟龙却不做声了。墨沉舟见此,心中更添疑惑,挥手命那几名弟子退去,由着他们去分配自己并不收回的那袋灵石,这才逼近了蛟龙问道,“没人了,这下可以说了罢?灵石哪儿来的?”不会是偷来的罢?想到这蛟龙向来没有什么节操,墨沉舟心中便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捡的。”蛟龙眼珠子一阵乱转,之后目光狡黠地说道。   “在哪儿捡的?”骗傻子呢罢?灵石还能捡着?墨沉舟见这家伙还是一副鬼主意乱转的样子,便龇起了牙威胁道,“真不说?还是你想我请阿禹出来和你谈谈?”   这威胁太可怕了,想到阿禹那个家伙二话不说便往自己身上插刀子时的凶猛干脆,蛟龙吓得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大叫道,“在别人家的库房捡的!”   嗷嗷嗷,阿古大爷可是一条五讲四美的好蛟,千万不要伤害它!   说到这里,墨沉舟实在没有半分说话的欲/望了。   在别人家库房捡的!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墨沉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这不要脸的蛟龙刷新了,浑身气得乱颤道,“你敢偷宗门的灵石?!”内贼,这是真正的内贼啊!墨长老决定今天一定要给这蛟龙点儿颜色看看!   “不是凌云宗的灵石!”见墨沉舟要动手,蛟龙也急了,慌忙大叫道,“是别人家,别人家!”   “别人家?”墨沉舟抬起的手定在了半空中,眯着眼问道,“真的?”   如果真的是别人家的话,咳咳……墨长老虽然是化神,可也不能管得太宽了不是?   见墨沉舟不动了,蛟龙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后鬼头鬼脑地凑了过来,贼眼乱翻道,“所以才叫苍老头儿找你么。那什么,墨沉舟,要不要一起发财?”   墨沉舟露出了被打动的表情。   ☆、第219章 赧然   见墨沉舟颇为意动,蛟龙却是在心里唾弃了一声这家伙可真是没有节操。好么,祸害的不是凌云宗,她就收了那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盘算起好处来了。然而如今它有意拉一个能靠得住,又战力强大的同伙儿一起上阵,便也只好忍了,口中飞快地说道,“阿古大爷可从来不骗人,说有灵石,就一定有灵石!”一边说,它一边流着口水说道,“嘿!那家也真够幸运的,竟然开采出了一条极大的灵石矿!若不是阿古大爷对灵石敏感的很,险些错过了。”   灵石矿啊,墨沉舟盘算着。傀儡启动一次,灵石就要耗费许多,她手头的灵石还是越多越好,然而她虽心中垂涎,却还是多嘴问道,“是谁家?”可别偷到自家附庸的头上,那还和偷宗门库房有什么区别?为了避免“误伤”,墨沉舟还是警惕问道,“不对啊,这几年修真界都没有什么新的灵石矿出现的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谁说是这一界了。”蛟龙却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道,“是别的小界。”   “你打破了空间壁垒?!”墨沉舟被蛟龙话语间的信息惊得脱口而出,“你不是也只是天仙阶位,怎么可能打破空间壁垒!”虽然偷灵石偷到了外界更没有什么节操,可是没有祸害到这一界,墨沉舟也松了一口气。偷修真界某一家族的灵石这种事,就算是墨长老做起来,压力也是很大的!   “哟呵?!你还知道空间壁垒?!”蛟龙却是一翻身,叫了一声后面无愧色道,“我当然没那本事了,还不是几年前南方天裂之时。”   它这般一说,墨沉舟脸色便一僵。天戈城之乱,后期有别界仙人涉及其中,其中种种多是不能与外人道,因此天戈城中修士这些年提到的时候,都会以天裂之变将其中那老僧与巨爪含糊过去,然而这其中如何,和罗宁交往过的墨沉舟再清楚不过,因此便皱眉道,“怎么和那次有关?”若是真与当年有关,墨沉舟就麻烦了。   那老僧,看情形就是和那仙人不对,自己放出了他,只怕也间接得罪了那仙人,若是真的那仙人不管不顾地前来寻仇,墨沉舟自己倒是不怕,然而却恐累及家人。   蛟龙却是没有看出墨沉舟脸色来,咂了咂嘴,感觉嘴里没肉了,便张大了嘴向着那潭水便被它的威压压制得瑟瑟发抖的灵兽群一吸,吸来了两三只后一口吞下,这才含糊地说道,“那动静那么大,我当然要去看看热闹。吧唧吧唧,那空间壁垒被人击穿了一个小洞,也就够一人进去那么大,我进去一看,好家伙!那一界可是比咱们修真界大多了!若不是因为担心被其中的那几名玉仙发现,我才不会这么快就回来呢!”   “吃东西小声儿点成么?”墨沉舟被它吧唧吧唧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便忍不住说道。后者偷偷腹诽了一声臭毛病,便嚼也不嚼地吞下了灵兽,急急忙忙地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墨沉舟虽然心动,然而却还是迟疑道,“你说那一界,有玉仙在?”这算是高阶的仙人了,苍祖也只是个天仙呢。   蛟龙却嗤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算什么,当年咱们天元宗,也不是没有玉仙。我主人,当年距离玄仙也不过一线了而已。”说到了它的亲亲主人,阿古还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还是算了。”墨沉舟忖思半晌,还是拒绝道。   “不是吧?好处你都不要?”蛟龙拳头大的竖瞳瞪圆了都,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看墨沉舟这样子,也不是胆小的人呐!   “不仅我不想去,我还想要将那空间空洞给堵上!”墨沉舟在蛟龙一副你疯了的表情里沉声道,“你不要以为我胆小,可是阿古,你也要想明白,此界之中,已经没有仙阶,对上那一界,只怕不是好事。”若是那一界的仙人前来,哪怕来的是个天仙,这一界只怕都要大乱。   墨沉舟当年在虚天镯中,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修士开拓外界之时的种种手段。   将新发现得一界之内的高阶修士悉数斩杀,余下的低阶修士沦为被奴役的附庸。毫不在意此界平衡地掠夺资源,掳走有修仙资质的孩童,等这些人走后,这一界剩下的,也不过是满目疮痍。   若真是这般,那便是大难了。   蛟龙一开始,也不过是没有适应这一界之中再也没有仙人,如今听墨沉舟这般说,竖瞳中也凝重了起来,却是甩了甩尾巴,之后便粗声粗气地说道,“罢了!不就是点儿灵石么!阿古大爷捡了不少了!既然你这般说,过几天我便去将那空洞堵上,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这次蛟龙这么听话,墨沉舟却是诧异了一下,然而却还是对它识大体分外满意,便笑道,“反正你要灵石做什么呢?你想要妖兽肉,宗门不也是提供给你么?”   “你懂什么!兜里没灵石腰杆子都挺不直啊!”蛟龙世故无比地摇着头叹道,“爷爷可是高贵的蛟龙大人!”   “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蛟龙甩着尾巴说道,“虽然那一界是有玉仙,然而凭着位面压制,外界的玉仙便是来了咱们这一界,也不过能发挥出天仙的水平,虽然境界还在比较麻烦,来一个两个的,爷爷和阿禹还是敢接下来的。”安抚了墨沉舟一下,蛟龙这才缓过了心情,对失去灵石的郁闷也消去了许多,又恢复了没心没肺,之后却是感觉到一股方才被它忽略的灵气,不经意地往墨沉舟的肩膀上一看,惊到,“九尾狐!”   墨沉舟偏头,肩膀上小狐狸正甩着尾巴好奇地看着这条对着自己哗啦啦流口水的蛟龙,完全没有一丝危机感。   一见蛟龙的那副馋像,墨沉舟就知道它又犯病了,便冷哼了一声。   蛟龙这才吸溜了一声,垂涎道,“喂!墨沉舟!这个能吃罢?!”九尾狐,这可是灵兽之中,灵气最轻灵的九尾狐!一见这小狐狸,蛟龙就觉得胃口大开啊!   “想死罢你!”墨沉舟不客气地踹了这个家伙一脚,便摸摸身上的小狐狸,哼道,“这可是我的灵兽,想死你就吃来试试!”到时候,可别怪她关门放阿禹!   “你真小气!”蛟龙愤慨地竖起了身子,不满地说道,“妄我有好事儿还想着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小气!真是太过分了!”这家伙,从在镇妖塔骗它吃肉的时候,它就知道不是好“人”,却没有想到,如今将蛟骗到了手,越发的刻薄了!   哼哼唧唧了半天,见墨沉舟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蛟龙却是挫败地颓了。别的不说,真要惹急了这死丫头,没准儿真的会杀蛟的,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实在憋的蛟龙肝儿疼,恨恨地将头往旁边一撇眼不见心不烦,蛟龙却听得墨沉舟又在一旁道,“灵石这样的事,你传音给我不就好了,为何还劳动苍祖?”   蛟龙撇嘴道,“阿古大爷又不是你的灵兽,找你传音很麻烦的。”   墨沉舟脸色一黑,知晓这家伙是不愿浪费灵力,便说道,“那你自己来找我,能死么?啊?能累死你?”又懒又馋,当年的空玄真人是怎么消受这蛟龙的啊!   这么一说,蛟龙的脸上的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羞赧,这叫已经对它的厚脸皮不抱希望的墨沉舟惊呆了,之后却听得蛟龙小声说道,“动,动不了。”   “什么?”墨沉舟掏了掏耳朵,觉得没听清。   却见得此时,蛟龙也不多说话,反而在潭水之中一阵划拉,之后墨沉舟便见得蛟龙的肚皮一番,腹部朝上地露出了水面,耳边还传来蛟龙不好意思的声音,“吃多了,消化不良了。”   墨沉舟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从前苗条的蛟身上,此时却是在胃部的位置,隆起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鼓包,咔吧咔吧嘴,却是说道,“这,这是……”祖师爷,这得吃多少肉才能到了这样的程度啊!   蛟龙却是嘿嘿地笑了,为自己的馋嘴解释道,“那什么,你也知道么,阿古大爷快万年了也没吃过几回肉,好不容易能吃着,就,就吃多了些。”   墨沉舟脸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震撼之情,却见得一道飞剑传书破空而来,她下意识地接住,然而却在见得里面的讯息之后脸色微沉,一旁无声许久的秦臻察言观色,便轻声问道,“何事?”   “东海密藏开始的时间提前了。”秦臻不是外人,墨沉舟也不瞒他,皱眉道,“掌教真人说东海修士邀请我们三年之后便前往东海,这般仓促,只怕东海又有波澜。”   蛟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如今却是不管秦臻还没有回话,便抢着说道,“你说东海密藏?不是咱们天元宗的藏天境罢?喂!如果是藏天境,阿古大爷是一定也要去的!”   “你去有什么用?”墨沉舟却是鄙视道。这蛟龙不靠谱,可别惹出什么乱子。   “呸!真不识蛟龙心!”蛟龙唾了一口方才道,“当年主人打通藏天境的时候,阿古大爷是出了大力的!你信不信,有了阿古大爷,藏天境里面就和你自己家一样了。不然,你就在里面转圈子去吧!”   “就为了这?”墨沉舟对蛟龙的说法保持怀疑态度,这家伙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当然,为了天元宗么!”蛟龙挺着脖子傲然道,然而见到墨沉舟鄙夷地看着自己,却是咳了一声,之后在潭水中翻回了身,方才眼含憧憬地说道,“不是你说的么,有只麒麟逃到东海去了。那什么,九尾狐你不叫蛟吃,麒麟可是不会反对了罢?”   “你不是不愿意么?”还记得当年这家伙,拒绝的是多么干净利落啊!   “现在愿意了。”蛟龙眨眨眼睛,干笑了两声道,“阿古大爷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个麒麟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吃了它,没准儿还能升一阶,还是很划算的。”之后恶狠狠地说道,“喂!你可别忘了我!若是不带我去,我会很生气!”蛟龙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有人上赶子冲锋陷阵,墨沉舟还有什么不愿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蛟龙这才满意,之后便兴奋道,“你放心,到时候阿古大爷会化成人形和你们一起去,绝对不会打草惊蛇放跑麒麟的!”那可是它嘴里的肉!   墨沉舟却是一阵愕然。   打量了蛟龙半天,墨沉舟都完全不能想象,这没有半分节操的蛟龙,化成人形,会是个什么鬼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贱蛟:本大爷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年少多金神勇威武天下无敌宇内第一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玉面小蛟蛟咩哈哈~~   ☆、第220章 聚集   对于常年闭关的修士来说,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年之中,墨沉舟却是一直在闭关稳定境界,余下的时间便应贺清平所求,炼制了大量的高阶灵丹以备不时之需。   秦臻在琅嬛天境闭关,虽然并没有进阶,然而当年罗宁离开之时,曾赠给了他一部剑诀,这些年秦臻参悟的颇有效果,连上墨沉舟不断的灵丹供应,却是已然到了元婴后期巅峰,离化神之境不过一线。然而想到若是进阶,只怕还要耗费时间稳定境界,秦臻却是压住了修为,只等自东海返回之后便闭关冲击化神之境。   可就算这般,秦臻的战力也并不弱。剑修本就可以越阶对敌,况且以罗宁的身份,交给秦臻的剑诀也不可能会有凡品,如今秦臻的剑意更见锐利,便是墨沉舟都不愿正面相抗。   这二人如今一旦联手,甚至能顶半个大乘修士来用,因此正愁手中无人的贺清平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前往东海是大事,贺清平不愿在东海面前堕了自家的名头。况且这是抢好处去了,当然阵容越强大越好,只是宗门之内,也不能全都空了下来。凌云宗虽然这一次联合了靖元剑宗同行,然而却刻意撇下了簌玉阁。而有两面三刀的簌玉阁不时抽风,贺清平心疼了半天,还是留下了凌云宗两位大乘修士中的一位镇守宗门。   有了大乘修士坐镇,贺清平也觉得稍稍放心,又说服了杜家老祖和几位元婴修士这一次留守,贺清平方才安心。   墨沉舟却是见到了不少数人。杜家老祖虽然不去,可是这等好处当然不会错过。不仅杜晨杜朗杜月杜梅被打包塞了进来,便是连周婉都得了允许同行。   至于墨家,因当年得到东海之讯,却是有墨沉舟的功劳,因此这一次,墨家却是全家出动,就跟去旅游一般。这般强大的阵容,便是墨沉舟,也不得不领贺清平一个人情了。   万星签本就不多,再分润给靖元宗一些,凌云宗能前往东海的修士并不多。况且谁家没有几个小伙伴呢?就算这一次金丹之下的修士不能进入密藏,可是前去东海看看眼界还是行的罢?一干宗门的修士看着欢腾不已的墨家和杜家心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众人整顿了许久,这一日,将要前往东海的修士便汇聚在了朝阳宫前,等着靖元宗的修士一到,便一同赶赴东海。墨沉舟站在一旁,笑眯眯地与薛通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凑到了正站在一起的墨家和杜家修士的圈子里,偷偷往每个人的手里塞了几瓶品质最好的高阶灵丹作为最后保命之用,这才放下心来。   这次前往东海,可不是去旅游。当年听那东海的仇清之言,墨沉舟便知晓东海不是块太平地,不过地方越乱,却也是好处越大。身为修士,光会修炼又有什么用呢?若是不懂拼杀争抢,便是修到了高阶,也不会有多大出息。   墨沉舟虽然心疼,然而却还是不想阻止。   当年杜朗遇险,其实就是如此。   若不是墨沉舟护他护得紧,又怎么可能会使他在遇险之时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墨沉舟虽然嘴上心疼,不愿杜朗等人再生危险,然而最起码的自保之力,却还是希望他们有的。   与同辈说笑了几句,又老老实实垂头听了自家老娘“要温柔要娴静”的庭训,墨沉舟一边在心里默默回想这些是什么东西,一边偷偷放开神识,往着天边探去,只恨靖元宗的修士为何还不出现。   见墨沉舟态度良好,沈岚方才满意地一笑,明艳无比的脸上笑容更盛,只看呆了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墨九天墨老爹,之后便说道,“你这丫头,这次倒是乖巧。只是你如今也是宗门的长老了,形象可还是要顾的对不对?”   自家没出息的老爹在一旁对墨沉舟瞪眼睛,感受到他的威胁,墨沉舟挤出笑容来说道,“娘说的是。”   沈岚却是很满意。   她也算一生顺遂了。虽然自己只是金丹修士,然而疼爱自己入骨的夫君如今已然半步化神,大女儿虽姻缘不顺,然而却已是化神修士。乖巧的小女儿天真可爱,小女婿也是天资绝顶,还有什么好求的呢?侧头又看了那立在大女儿身侧的俊美青年,沈岚的眼中波光一闪,便笑道,“好了,和你师兄一起说话去吧,我们老都老了,可不愿耽误你们的正事。”   这名为秦臻的青年,这么多年,便仿佛是沉舟的影子一般,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听说自家女儿对他也是最为信任。毕竟除了家人外,能够被允许住在琅嬛天境之人,也不过就是他一个了。想到这青年也是修真界中声名鹊起的天才修士,又出身靖元剑宗,沈岚便觉得十分满意。   只是这几年,她实在被自家女儿搞得很疲劳,却是不敢在多放心思,以免日后再失望了   沈岚还没有想完,便见得不远处,一名极为陌生的俊美青年笔直地向着墨沉舟走来,却是几步便来到了墨沉舟的身后,在她的肩膀一拍,口中大咧咧地叫道,“墨沉舟!”   墨沉舟猝不及防被这一下拍得险些砸地里去,脸色不善地向后看去,却见到了一名从没见过的青年正嬉皮笑脸地对着她,那种无赖的样子却是十分熟悉,沉着脸思考了许久,墨沉舟方才试探道,“阿古?”   “可不是你大爷!”变成人形还确实是一副人模狗样儿的蛟龙阿古仰天哈哈笑了两声,引来了四周一圈修士围观神经病的炯炯目光。   “你大爷!”墨沉舟脸色一黑,然而见到四周的目光,却是咳了一声,与等在远处向这边好奇看来的贺清平传音解释了一番,果然便见贺清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便招呼着众修士不再看她这边儿了。   墨沉舟却是上下打量了阿古一番,就觉得这个家伙还是挺会化形的,凭着这个样子,没准儿还能骗个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因此却是真心实意地说道,“你这模样倒是不赖!”   “那当然,也不看看阿古大爷是谁!”阿古得意得不行,方要再说,却突然在身后拖出了一条蛟龙尾巴来,墨沉舟见此,脸色微微一青,却见得阿古手忙脚乱地掐了几个灵诀,这才将这尾巴收了回去,之后方咳了一声道,“好久没变身了,不太习惯。”之后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撅着嘴说道,“喂!阿古大爷要去帮你们,就已经很够意思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快,给点儿肉吃!饿死了都!”   “你要在这里吃肉?”墨沉舟都觉得不可思议了,睁着眼睛问道,“你怎么吃?”用现在的这张人嘴,怎么吃下那么一大坨的妖兽?不吓死几个修士觉得不爽是吧?!   阿古却是嘿嘿一笑,贼头贼脑地四处看了一圈,见少有修士往这边儿看,却是身上灵光一闪,一颗人头便化作了巨大的蛟头,探着长满鳞片的脖子向墨沉舟而来。墨沉舟嘴抽的都合不上了,却是匆匆将几只妖兽往它嘴里一仍,恨恨道,“快变回去!”妈的,她就说,这蛟龙一点儿下限都没有了!   阿古也知道之所以让它化作人形,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宗门之内知道它也前去的修士也并不多,得了肉的蛟龙向来十分好说话,却是立刻便一边大嚼一边恢复了原状,口中含糊道,“你放心,方才我设了个小型结界,不会有人看到的!”之后又强烈建议道,“贺清平那老头儿,说什么麒麟什么的不归凌云宗管,要我这一路的饭钱去找什么百幽狱要。喂,百幽狱,是不是当年那挺暴躁的老家伙住的地方?听说他们也去东海?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给阿古大爷多要点儿好处!”   墨沉舟忍不住揉眉心。   贺清平抠门,她是知道的,换了她她也抠!可是前些时候,墨家老祖已然与她飞剑传书过一次,言明了不会与凌云宗同行,而是要举百幽狱之力晚些再到,那么这一路蛟龙的伙食,岂不是要算在墨沉舟的头上?若不是墨沉舟如今不缺这点肉,她真的想先去死一死!   除了百幽狱,谁还能在短时间收集那么多的妖兽给这吃货蛟龙啊!   被百幽狱众无意间占了大便宜的墨长老十分忧伤。   而此时,她却是也含糊道,“你也留着点儿肚子吃大餐罢!”   估计这一次,“大餐”妖祖只怕要不得善终了。   以为得了墨沉舟的承诺,阿古却是满意了。之后便捧着肚皮蹲在了一旁,看着那些聚在一起的高阶修士们流口水。这些高阶修士只觉得一股贪婪的目光在背后留连,好生古怪,向后看的时候,也只见到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便都不以为意了。   这蛟龙也就这么点儿爱好了,况且也不会真吃,还是叫它饱饱眼福好了。心里打定了注意,墨沉舟便不再去管阿古如何。   正在这时,众人便感觉到愿远方一股剑意飞速而来。墨沉舟抬眼看去,便见得一众身背长剑的靖元宗修士向着朝阳宫而来,待得落在了地面,便见得贺清平面上带笑地迎了上去。之后挽着那墨沉舟颇有几分熟悉的靖元宗掌教,将宗门修士一一介绍。   这一次,靖元宗倒是也下了血本。队伍中,站在最前方一位笑眯眯的老头儿,赫然是一位大乘修士。他的身后,也还立着两位化神修士。   说是介绍,然而凌云宗与靖元宗一直交好,谁不认识谁呢?到了墨沉舟的时候,她却是顶着那位靖元宗掌教一副“被辜负”的哀怨眼神与他见了礼,又对那位大乘修士见了礼,方才恨恨地发现,那“辜负”了自家掌教的正主儿孙长空,正畏畏缩缩地躲在了人群里。   这般没有义气,还不如脸色岿然不动地陪在墨沉舟身边的秦臻!墨沉舟心里哼哼了两声,却还是心安理得地站在了一旁,听两位臭味相投的掌教真人相互吹捧了许久,这才在两人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见到本宗的观天峰首座薛通放出了那艘令她十分熟悉的巨大灵船,与众人一同踏入之后,方对着东海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东海乌家,仇清,楚行哲,看起来,她墨沉舟得罪的东海之人,还真是不少啊!   ☆、第221章 丢脸   仇人一个都没见着。   凌云宗与靖元宗呼啦啦几十号的高阶修士一起出动,哪里像是合作开发秘境的,反倒像是寻仇!东海修士没有想到要将这些家伙打出去,已然是忍了又忍,有哪里会有好脸色看,因此这一路直到了东海之畔,众人方见到了一名俊秀青年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领着一群人侯在那里。   他的身后,是数十只巨大无比的飞鱼。五色斑斓的鱼身,背上一双鳞片似的翅膀在空中挥舞不断。墨沉舟隐在众人的身后,却是目中带了几分觊觎,真是眼馋得不得了。   这种游观飞鱼是东海的独有之物,真正的六阶海兽,据说到了顶阶,一个振翅便更够瞬移出数里之外,速度极快。虽然阶数不低,然而性情却极为温顺,是东海之中修士最喜欢的代步海兽。只是这种海兽十分罕有,便是在东海,也不过顶级的世家才能拥有。而这青年竟能带着这么多的游观飞鱼前来迎接,可以说是给足了两宗修士的面子。毕竟,若是论修士数量或是整体实力,东海都远超出修真界几条街。   贺清平多机敏的人呐,自然能够想的明白。如今却是笑得热情无比地下了巨舟,带着众人向着那青年迎去,口中笑道,“让诸位久候,还望诸位见谅。”   那东海众人皆不出声,只有那俊秀青年越众而出,轻笑道,“掌教真人说的是哪里话,既来了东海,自然是我等的贵客,又何必这般计较?”之后却是一振衣衫,越发的形容脱俗,一揖后方说道,“东海魏言,在此见过诸位前辈,请随晚辈一同前往迎客岛。”   这人其实也是元婴修士,却将姿态放得极低,贺清平目中一闪,却还是笑道,“既然如此,便有劳诸位了。”   这魏言抿唇而笑,然而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诸人。靖元宗此次前来的修士皆身着宗门道袍,又背上背着长剑,一眼便能分辨出两宗之人。魏言却是在心中暗自算了算,之后便轻笑着在贺清平的耳边道,“早就听闻修真界中天下三宗之名,却没有想到,凌云宗与靖元剑宗的交情,竟然这般好。”明明是凌云宗得到的机缘,然而这一行人却是两宗人数各占一半,自然是贺清平退让的结果,然而凌云宗到底来的人数不少,魏言又看到那尤其需要注意的墨沉舟躲在身后四处观望着,便还是心下一松。   那位罗仙,这些年出现在东海魏家,却是是给魏家带来了极大的好处,甚至曾经出过一次手,为自家那位散仙老祖抵御住了一次几欲令整个魏家绝望了的散仙劫,保住了魏家的靠山。就令整个魏家对这位前辈感激莫名,因此他在意的人,魏家也时时关注的。   护住了自家的散仙老祖,这是大恩。不然若是东海家族没了散仙坐镇,只怕立时便要被逐出东海的核心之处,资源等物便会大幅减少,大半世家都是因此一蹶不振,看看仇清与楚行哲的家族便知道了,家中老祖陨落,便是如今还能在东海谋生,然而境况却也十分落魄,若不是近几年有一位天才横空出世,不过几年,便会彻底衰落了。   贺清平不知魏言心中所想,然而却也只是含笑颔首,之后便带着几分不在意地说道,“当日与乌仙前辈谈及秘境之事,前辈还说需要再等待数十年,可不过几日,为何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魏言一边招呼着两宗修士站上飞鱼,一边苦笑道,“不要说乌仙前辈之事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强人,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乌家暗害了乌仙前辈,如今乌家已然大乱,剩下的两位散仙前辈是扬言报复的,咱们东海可是热闹极了,又加上不知为何,那秘境之外突然起了大变化,竟似要提前开启,我等不愿毁诺,方才请诸位早些前来。”   “乌仙陨落了?”贺清平却是突然一惊,强忍着没有将目光转到他身后的墨沉舟的身上。   这个丫头从小就睚眦必报,不会是她忍不下这口气,跑来东海偷偷宰了乌仙罢?贺清平心中打着小鼓,然而又觉得不太可能。这死丫头才刚刚化神,前些日子也不过是个元婴,对抗散仙一些时间还有可能,然而若是想要毫无声息地在人家的族地杀人,简直就是妄想。不过不管是谁干的,倒是为凌云宗解了一患,真是意外之喜!   干的好!   想到这里,贺清平的面上便浮现出一抹哀痛之色,叹息道,“真是太让人震惊了!乌仙前辈当日在我凌云宗做客,我等与前辈颇为相投,却没有想到那日一别,却是再见无期了。”说罢便面目黯然地摇头。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乌仙和你们好的能同穿一条裤子了呢!   熟知内情的魏言在心里鄙视着,只觉得这修真界之中的宗门掌教,竟是如此虚伪,而自己的脸上,却也带上了几分痛色。   这二人在此虚情假意了几句,那厢众人皆已站定,无须魏言开口,他身后的一名修士却是自怀中取出一枚白玉呼哨,放在唇间用力一吹,这声音极悦耳,那数十只飞鱼在闻得这哨音的同时,便一同振翅而起,呼地向着东海的深处飞行而去。   这飞鱼飞行的速度极快,然而却极平稳。海风吹过诸人,墨沉舟便觉得一阵阵的清凉的海味扑面而来。这一片大海辽阔无比,以墨沉舟如今化神的修士,竟然望不到边际。自高空而下,时不时还能见到几座小小的海岛,虽然都不过是一掠而过,然而墨沉舟还是能在那些海岛上感觉到带着水润气息的灵气。   这般水天相连的景色,是在修真界看不到的。除了上了年纪的高阶修士,年轻一些的修士都兴冲冲地四下看着,只觉得无比新奇。   墨沉舟看得久了,却觉得十分无趣,便在飞鱼上一坐,看了一眼嘴里正努力嚼食着的阿古,便放开了神识向着四处蔓延。这一次,却是叫她见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但见得诸人前行方向的偏右方,竟然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座极高耸的巨岛,这巨岛悬空在海面之上,向天喷射着令人骇然的灵气,而巨岛的下方的海面上,却是一圈仿佛是冰冻在坚冰中的白色火焰静静地燃烧着。   还未等墨沉舟惊讶,她便感觉到自那巨岛之上,竟有数道不弱的神识向着她的方向扫视而来,察觉到其中几道颇为不善,墨沉舟心中冷哼了一声,却还是默默地收回了神识。   “那岛上有好东西。”阿古头也不抬地在墨沉舟的身边哼哼着。   墨沉舟微微诧异地看了阿古一眼,心道这家伙还算是有些仙阶的本事么,之后便心中一动,想到便是连仙阶都觉得那东西很好,只怕真的是奇珍了,便皱眉道,“只可惜有人守着……”   “那就抢他丫的!”估计之前在天元宗,这蛟龙也是无法无天的主,这家伙却是叫嚣道,“阿古大爷的面前,还敢藏宝贝?都是我们的嗷嗷!”之后便斜着眼睛道,“不过就是几只化形海兽,你还怕了不成?你知道那是什么么?那可是凤血果!你家的小凤凰有福了,若是能服食一枚凤血果,立马便能洗练精血,仙阶有望了!”   这家伙见墨沉舟闻得此言双目放出了绿光,竟然不知原因地猛地打了个哆嗦,不由得开口道,“你也无须着急,那凤血果我方才看了,离成熟之时还有个三五年,这种灵果一旦提前被人采走或是移了位置,都会立刻枯死,你却也不必担心被人抢了先机。”   听了这,墨沉舟便掩着唇咳嗽了一声方说道,“天地奇珍,有德者得之,今日被我等遇上,却是与我有缘!既然茫茫东海都能被我遇上,却也只好却之不恭了。”这么好的东西,明显是为自家冰凰火凤准备的啊,若是放过,墨沉舟都会自己给自己一耳光!   阿古见墨沉舟说到这里,便知其记在了心中,也不多言,便哼哼着没骨头一般地趴在了飞鱼的身上,一边嚼着兽肉,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逡巡着这飞鱼,最后竟忍不住摸了摸,傻笑道,“好厚的鱼膘!”看起来真是叫蛟胃口大开呀!   方才觉得这家伙像是个仙阶,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墨沉舟见四周的东海修士都用好奇的目光向着这趴在飞鱼身上到处摸索,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家伙,真是觉得丢脸到了极点,有心做出一副与这家伙不熟的样子,那贱人竟然还用惊喜的声音对自己叫道,“墨沉舟!这鱼身上竟然没有鱼刺!”那些藏在鱼肉里的小小的鱼刺可是很影响蛟胃口的,这飞鱼却除了一根鱼骨半根刺都没有,不是生来给蛟吃的是什么?!   墨沉舟沐浴在东海修士古怪至极的目光里,只觉得浑身被气得发抖,有心将傀儡阿禹唤出来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家伙,然而却到底在贺清平与魏言说话间歇看过来的目光中忍住了这个念头,然而却实在是不能再和这家伙继续在同一只飞鱼上呆着了,便四处看了看,这才真觉得闪瞎了自己的一双竖眼!   但见得这美丽无比的飞鱼之上,几乎每一只都会有那么一双璧人在相拥着往海面远眺,这其中,除了年轻些的引凤严卿、周婉杜晨,竟然还有自己的老爹老娘!墨沉舟忍下了一口小血,却是没有勇气冲到那桃花飘飘般的情景中去,只能泄气地往站在她身侧的秦臻身上一靠,恨恨道,“美!叫你们美!”旅游来了罢!   秦臻无声地摸了摸墨沉舟的头发,轻声道,“别气。”   墨沉舟哼了一声,却还是下意识地往秦臻的手上拱了拱,之后便哼哼道,“生什么气,又不是大事,只是这些家伙就知道看景儿,有这时间,还不如寻寻看这东海有什么好东西呢。”东海的奇珍,修真界很少会见到,此时有了机会,还不多看看,等有时间去寻了来,不比你侬我侬来得有意思的多么?宝贝可是比人金贵多了!   墨沉舟分外不能理解这群家伙的想法。   当然,墨长老的想法也很奇葩,至少同站在此飞鱼上的魏言听到了,嘴角抽搐得跟抽了筋儿似的,立时在心中为这家伙打好了标签,却是准备日后结交,还是不用打什么虚头吧脑的感情牌了,还是要以灵石动人为上呐!   贺清平却是岿然不动,只觉得墨沉舟此语颇合自己心意,正要微笑着说上两句以示对这种孜孜不倦地寻好处的精神的表扬,却见得脚下的飞鱼突然转向,之后向着海面急速俯冲而去。   而众人的眼里,一座方圆尽百里的岛屿,便显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墨长老,要有心理准备啊,接下来可不仅仅是贱蛟会暴击到你呀~~   ☆、第222章 悠闲   这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岛屿的四周尽是被护岛大阵映得微微发红的海水,岛屿上遍布着森森的莽林,然而最中央的部分,却是有着无数的建筑,其中数不清的修士在其中忙碌穿梭。   而这些建筑之上的高空,却是飘浮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之上宝光四射,最下方窜升出无数的透明的灵气羽翼,将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稳稳地托在了虚空之中。   魏言见到了此处,便示意身后的修士驱使着这些飞鱼向着那宫殿而去。墨沉舟就见得飞鱼一个振翅之后,便已然到了这座空中宫殿之前。等到了这时,便有一名修士将一枚白色的玉简向着那大殿一抛,修真界的众修士便见得自那大殿之中慢慢地卷起了一道雪白的云梯,延伸到了众人的脚下。   魏言这才微微躬身,示意众人与他一同入了这大殿之中。   方一进入此地,墨沉舟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灵气,却是可以与自己的琅嬛天境媲美了,便知晓这东海众人,为了自己等人也算是下了大心思的。这时便听得魏言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我东海本就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诸位在此歇息几天,待得秘境之事有了决断,我等再来与诸位商讨如何?”之后又示意身后的修士将一座巨大无比的玉石屏风放在了大殿的中央,向着上面弹指就是一道灵光,众人便见得那本是空无一物的屏风之上青光一闪,之后便现出了一副巨大的地图,其上还有无数的闪烁着荧光的小点儿星罗密布,墨沉舟一见这个,便一挑眉,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果然魏言便指着这屏风说道,“诸位请看,此乃我东海附近的海域图,这些岛屿之上,却是有着许多的东海特产灵药,而这海中,还有不少高阶的海兽,若是诸位无事,大可以前往。”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这东海秘境还有多久才能真正开启,谁也不知道。若不是如今修真界中万事太平,贺清平又在宗门留下了后手,他可不敢就这么大咧咧地带着宗门这么多的高阶修士离开宗门。而如今心情放松,还不知会在此停留多久,自然是要找些事情做做。东海之中灵物极多,因着东海数十年前便开始封闭,修真界中的东海之外并不多见,因此也更加珍贵了起来。这其中的高阶灵物,便是元婴化神修士都不会无视。   贺清平分外满意,便笑谢道,“多谢诸位道友有心了。”   魏言便轻笑道,“不过还请诸位小心一些,这海图之外的区域,却是东海数个极大的海兽种族占据之地,便是我等东海修士,未经允许也不敢随意踏足,还请诸位不要大意,以免意外。”这东海,到底是那些高阶海兽的天下,便是修士之中的大乘散仙都不敢硬撼。他们这些人说是东海修士,然而占据的,也不过是这广袤东海极小的一部分,其余地方是不敢进入的。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们所得到的资源也远远超越了修真界的修士。   想到这里,魏言便又说道,“百幽狱的诸位前辈与我等通过讯息,却是会在半年之内抵达,到时我等再与诸位相商秘境之事如何?”   在场的两宗修士之中,多有不知百幽狱者,此时便面露茫然之色。然而贺清平却是心知肚明,当日妖祖之事,百幽狱是与他打过招呼的,却也不为百幽狱姗姗来迟不快,只轻描淡写道,“既如此,我等便在此等候便是。”   这魏言又与贺清平相谈了几句,又召出在这大殿服侍的众多低阶修士方笑道,“诸位的休息之处,便由这些弟子负责,晚辈还要回去复命,便不能再招待诸位了。”之后得了贺清平几句笑语,便团团地一揖之后,方带着众修士离开。   待魏言走了,贺清平方冲着众人笑道,“我等也不知要等多久,在东海此地,便随各位行动如何?”   这般“善解人意”,自然引得众修士叫好。都是高阶修士,却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这些修士便皆冲着贺清平与靖元宗的掌教点了点头,随着大乘修士一同离开了大殿。   然而墨沉舟却并未离开,反而对着那魏言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贺清平见了,便笑问道,“在想些什么?”   墨沉舟只皱眉,半晌方疑惑道,“这人的态度,怎么这么好?”两宗修士这次前来,可是与东海修士分享机缘好处的,这样的前提下这魏言还能谈笑盈盈,是不是有些缺心眼儿?若说是为了讨好两宗,却也大可不必。东海素来居于修真界诸宗之上,怎么可能会将态度低到这个份儿上?这般所为,就好比凌云宗向一介三等宗门低头了一般。没见除了这魏宁之外,东海便再没有高阶修士前来迎接两宗了么。   贺清平却是满意地看着墨沉舟,许久便笑道,“且不用担心这些,不管这人是为了什么,可是到底还是要将狐狸尾巴露出来,到时我等自然明了。”之后又看了以一副护卫之姿立于墨沉舟身旁的秦臻,便笑着说道,“若是不累,便去玩儿罢。不必与我这老头子浪费时间了。”   墨沉舟看着这“老头子”嘴角一抽,之后便点点头,与秦臻一同退出了大殿。挥手命见他二人出来便迎了过来的几名东海修士离开,墨沉舟却是隔着高空向下方的岛屿看去,又见得此时果然数不清的剑光自大殿的各处向岛屿飞掠,便眼馋道,“师兄,我们也下去如何?”再晚点儿,只怕这岛屿上贩卖的那些东海灵物都要被两宗修士给买绝了。   秦臻从来都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提出不同的意见,问得此言,便微微颔首,之后便上前牵住了墨沉舟的手,准备前往。却还未动身,便听得身后一声大喊,“墨沉舟!”   墨沉舟转头,却见得阿古向着自己而来,待得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却是带着几分餍足地抠了抠牙齿,摸着自己微微发鼓的肚子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这个家伙,自方才便不知道去了哪里,真是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此时也不知在哪里犯了坏冒出了头,墨沉舟便不是十分愿意搭理它地说道,“下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看看那鼓溜溜的肚子,也不知这家伙在哪里吃了什么,刚刚自飞鱼上下来的时候,这家伙的肚子可还是平的呢!   一提好东西,阿古的眼睛刷地亮了,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也去!”之后见墨沉舟讽刺地看着自己,显然是不愿带着自己的,便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道,“喂,墨沉舟,阿古大爷可是见多识广的!若是一会儿你认不出来好东西,可不是便宜了旁人?”   这家伙这般死皮赖脸,墨沉舟也懒得多说,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跟上”,便与秦臻率先向着岛屿而去。阿古却是哼哼了两声,便也随她而去。   方一落在岛屿上,墨沉舟便见得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坊市。说是坊市,然而绝大多数的东海修士也不过是摆个小摊,将自己自东海取得的海兽妖丹等物摆在上面,等着其他修士前来问价。而两宗的修士却是与东海修士混杂在一起,哪怕是元婴修士,也在和这些摊主讨价还价。   这其中的东西,却是有墨沉舟比较在意之物。因此她便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看着,直到到了一处,方蹲下了身,执着一枚指甲干大小,似金非金的晶状物露出了几分兴趣。而她的面前,这样的晶状物还有十余枚。这处的摊主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一身的水系灵力极为骇人,竟是个元婴中期的修士,见到墨沉舟感兴趣,便龇着雪白的牙齿道,“这位前辈要买点儿什么?”   墨沉舟便举着这晶状物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我从未见过?”   那青年见她问这个,便也是十分挠头地皱眉道,“实在不瞒前辈,这个是什么,晚辈也不知道,只是当日晚辈自东海深处的一处九阶海兽死亡之处看到了它,当时这东西似乎十分珍贵,竟有无数的海兽为之争斗。晚辈贪心之下,便冒死抓了一把逃了回来。”之后便一拉袖子,指着其上的伤痕苦笑道,“当时晚辈险些被那些海兽撕烂了,若不是另有保命手段,只怕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言下之意,却是这东西极为珍贵,不便宜了。墨沉舟却当没见到一般,只问道,“这东西倒新奇,怎么卖?”   这青年一下子便兴奋起来。这东西虽不知是什么,然而必定是好东西,因此他定价极高,从前有其他修士也对这东西感兴趣,却还是被他的价格吓退了。想到这里,他微微犹豫,却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比了比,说道,“五百块上品灵石。”   墨沉舟的心里几乎是要叹气了。心道若不是认识这东西,谁会花这么多的灵石买这不知来历的东西呢?高阶修士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然而她只迟疑了片刻,还是自怀中取出一个储物戒来,轻声问道,“用灵丹折价如何?”灵石还是留着些好,要知道,她家还有个大肚汉阿禹呢。这东海凶险,还是留下灵石给阿禹做杀手锏比较好。   那青年却是闻言目光一亮,急声道,“若是用灵丹换,晚辈愿意再砍一层价格。”东海虽然灵力充盈,灵物无数,然而炼丹师却少得可怜。特别是高阶炼丹师,更是凤毛麟角。这青年困于元婴中期近百年,就是没有灵丹辅助之故,如今见这看似年轻的化神修士竟能拿得出高阶灵丹,自然欣喜若狂。   墨沉舟便也不与他废话,只将那些晶状物收入储物戒中,之后便将几个丹瓶往那青年的方向一抛,待他验过,便问道,“这些东西,道友是在哪里得到的?”   这青年心情极好,便也不隐瞒,便笑着说道,“回前辈的话,那地方,可是在东海很深的地方了,可危险的很!若不是当时晚辈不小心迷了路,也不敢走到那里去。”见墨沉舟不在意,便取出一枚玉简道,“这是晚辈这几年行走东海记下的地图,那地方也在其中,便赠予前辈,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之后便笑着道,“前辈且收下,这地图晚辈自己还有,前辈还是不要推辞了。”   这青年语带真诚,双目清明,墨沉舟便也不推拒,只笑着将这玉简收下,之后便与秦臻与阿古转身离开,还未走远,便听得身后那青年喊道,“前辈!”   墨沉舟转身,便见得那青年龇着雪白的牙齿,使劲儿指着自己叫道,“晚辈,东海殷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小家伙,咳咳……身世狗血的很呐望天~~下一章就让这女主吐小血飘走……   感谢一下雷霆夜深亲的三个霸王票哟打滚儿中喵哈哈~~   ☆、第223章 师尊   “你等等,把话再说一遍。”接待了凌云宗与靖元宗修士整天,疲惫不堪的魏言,此时坐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道,“丢了什么?”   他面前站着一名低阶修士,哆嗦着嘴说道,“少主,是飞鱼,我们丢了两条游观飞鱼。”   魏言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游观飞鱼却是稀有,可是那么大的海兽,就这么丢了?更让魏家修士感到丢脸的是,这飞鱼丢了,竟然没有人察觉得到,反而是在返回魏家后清点数量的时候,这些修士方带着“啊,竟然少了两条飞鱼!”这样的表情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飞鱼不见了?   这是不是太迟钝了点,嗯?若是东海其他世家知道,只怕都要笑死。   一群废物!饶是魏言向来在意形象,都忍不住想要掀一把桌子给这群连条飞鱼都看不住的蠢货们看看!   然而见到这修士胆怯地站在自己面前偷觑着自己,魏言还是忍了忍,忖思了片刻方说道,“既然已经丢了,也就罢了,一会儿你们自己去长老那里去领罚。至于那两条飞鱼之事,也不必要叫旁人知道了。”眼皮子地下丢东西,他可丢不起这个脸。不过还是有些奇怪,究竟是谁,会对这飞鱼感兴趣呢?虽然这飞鱼算是极好的代步工具,可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这飞鱼,只怕也是大能,还会在意这小小的飞鱼?   奇了怪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谁都不知道。   唯一能够回答他的家伙,此时却是腆着自己高高的肚皮,蹭在墨沉舟的身边,目光贪婪地盯着她手上的那几枚金色的晶状物,口水滴滴答答地淌着,之后便抹了一把嘴,不客气地说道,“喂,墨沉舟,这东西分阿古大爷点!”   “做梦罢你!”墨沉舟嗤笑了一声,反手将这些晶状物收起,斜着眼睛看着那眼睛落进她储物戒拔不出来的阿古,冷笑道,“凭什么啊?!”好东西还能分?傻子罢!   “你要这东西也没用,还不如给我!”墨沉舟一口拒绝之后便甩开了阿古,只与秦臻继续向其他摊位而去,阿古却是急忙跟上,在墨沉舟的耳边喋喋不休道,“你怎么这么小气?!这东西,你们人修又用不上,拿来给阿古大爷不是很合适么?不然,不然我拿别的和你换!”   墨沉舟只做不闻。   这晶状物,连墨沉舟都没有想到会能够得到。若不是在当年虚天镯典籍中见过这东西一眼,便是连墨沉舟都不会知道,这除了美丽,连半分灵气都没有的晶状物,竟然是只有仙阶妖兽陨落之后,在其体内孕化万载方有机会出现的精华结晶。这样的结晶,若是妖兽得到炼化,当即便可半步仙阶,便是阿古这般的仙阶妖兽得到,也可以洗练精血,提升修为。   然而这些,却不是墨沉舟最在意的。重要的是,当年那典籍中,却是有一复杂的方法,可以让人修将之炼化入自己的肉身,使之可以在这样的过程中将肉身的强度提升到极高的层次。虽然除了这结晶之外,还需要更多的灵草辅佐修炼,可是对于注重炼体的墨沉舟而言,却是难得的好东西。   就算是如今修炼了黑龙经与明王诀,可是墨沉舟还是希望肉身更强悍不是?   见墨沉舟一副没得谈的样子,阿古便怒道,“你这家伙,这么点儿要求都不肯答应,看来你是不顾我们同门之谊了是不是?!”嗷嗷嗷,主人!看看你的后辈是怎么欺负蛟的!   墨沉舟却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阿古一眼,之后目光别有深意地落在了他的肚皮上,说道,“同门之谊?若是我真的不顾同门之谊,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把你这破坏修真界与东海纯洁友情的家伙捆起来,押给那丢了飞鱼的苦主?”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方才失踪是去干什么了!一副馋像,真是给凌云宗丢脸!若不是这家伙下手还算隐蔽,墨沉舟都想要干一把杀人灭口的勾当,以免凌云宗的大名在东海被传颂了!   这句话对于阿古而言半分压力都没有,却是争辩道,“就两条飞鱼,怎么那么多的破事儿!你们‘人’,真是越来越小气了!我都给你们留面子了,不然若是从前,这些飞鱼全都别想跑!”之后便四下望了望,突然嗅了嗅鼻子后眼睛突然一亮,叫道,“嗷!什么东西这么香!”   都不用墨沉舟多找,便见得前方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摊位,众多的修士正围在这摊子的四周之故挑挑拣拣。让蛟胃口大开的东西就在眼前,阿古早就忘了什么结晶飞鱼的了,竟然跑得比墨沉舟还快,之后左挤又拱地将一干修士挤开,这才张着大嘴向里面看去。   这摊子前,两宗这次前来的修士也有人夹在其中,墨沉舟不紧不慢地上前,却见得这摊子上,竟然有许多的灵草矿石之类的东西,俱都是东海独有的高阶之物,而阿古此时,却是盯着被放在一旁的一个金色的牢笼中一只金色的小鲤鱼口水涟涟。   墨沉舟看了看,却是见得这里的东西,要比方才见到的那些摊子上的好上许多,心中也是一动,趁着其他人买了东西离开之时,也捡着其中的稀罕之物取了数件,之后便对着那坐在摊子前忙忙碌碌地受灵石的一名女修笑道,“我要这些!”这女修的身旁,还有两名壮汉,这三人竟全是元婴期的修士,看样子却是有几分能在东海闯荡的实力,此时那女修便莞尔一笑,说道,“前辈不再看些旁的?”   会在这里摆摊的修士大多都是散修,如那些大型秘境都被东海的几大世家牢牢把持,这些人连根毛都摸不着,因此却是对来自修真界的修士与东海修士并无不同。反而因此地与修真界相距不远,多是带了几分善意。   墨沉舟摇了摇头,微一迟疑,还是指着那金色鲤鱼问道,“那个怎么卖?”能被阿古看中,必然是有所不同。更何况这小鲤鱼虽然怯怯地缩在一角,然而却是在没有水的空气中摇摇摆摆,墨沉舟看了新奇,忍不住问道。   那修士却是看了那小鲤鱼一眼,迟疑道,“前辈,这小家伙虽然才是一阶,可是看起来不是凡品,晚辈斗胆,却是要……”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买了买了!”还未等墨沉舟说话,早竖着耳朵听着两人谈话的阿古此时急不可耐地刷地甩出了一座灵石小山来,之后便将那小笼子捞到了身上,眼中带着绿光地看着那小鲤鱼笑了起来,不时还砸吧一下嘴。   这般豪富,却使得这女修眼中一亮,她身旁的那两名壮汉瞪着眼睛将一旁盯住了那灵石小山的众修士逼离,这女修方才想起来将这数量容易招祸的灵石收了起来,之后便甜甜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些灵石实在有些多了,前辈手里的东西,便不必再付给晚辈灵石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自己竟然还占了阿古的便宜不成?一直以来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自己将会被蛟龙吃破产的墨长老简直要泪流满面了,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修士都喜欢占别人便宜,原来这感觉是这样的好!心情激荡了片刻,墨沉舟方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却感觉到自己的身旁,被人使劲儿地拽了拽衣袍,外加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沉舟!”   墨沉舟向着身旁一看,却是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师尊端木锦,正蹲在自己的脚旁,老脸上满是不耐地抬着头看着自己。   这一次端木锦跟来了东海,墨沉舟当然见到了。不过从一开始,他就和沈谦形影不离,墨沉舟也没多加在意。然而此时,却只有端木锦一人在此,却是连沈谦的人影都没看见。莫非是又吵架了?墨沉舟默默地想着,口中还是问道,“师尊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端木锦瞪眼睛,“比你们来得都早!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的修真界,师尊什么的都不值钱了!竟然都成了小透明了!端木锦忿忿地想着,然而就算这般,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自家师伯,怎么将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出来了!墨沉舟心中诅咒着沈谦,却还是挤出笑容道,“师尊还要看看旁的?这里的东西弟子没有什么兴趣了,就先走了。”她的目光,却是怨恨地落在一个背影上。那妥妥的就是贺清平啊!却在见到了端木锦的那一霎那,便立时地转了方向向着远离端木锦的另一方而去。   这般对同门见死不救,也配做凌云宗的掌教?!墨沉舟一边想便也一边准备遁离这个惹不起的家伙,却在瞬间便被死死地拉住了衣袖,她一低头,见端木锦还是锲而不舍地看着她,忍了忍方问道,“师尊可还有事?”   端木锦脸红了片刻,然而眼珠子还是忍不住向自己的身下一溜。墨沉舟就敏锐地见到他的道袍下摆处,露出了几株灵草,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还未等她问,便见到端木锦空着的另一只手又飞快地在这摊子上一阵地划拉,将数十株灵草划拉到了道袍地下,之后,便又默默地抬着眼皮巴巴看住了自己。   “师尊……”墨沉舟嘴角抽得都快歪了,又看了那目中带着几分无奈地看了过来的那三名修士,忍不住说道,“付钱啊!”别以为堆在你的脚底下就是你的了,敢不付钱,只怕会被这三人揍成猪头!这可不是在都知道沈谦是你靠山的修真界!   “那你还不快付!”却没有想到,端木锦沉默了许久,见墨沉舟还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还是忍不住大声直言道。   端木锦心中大恨!若是有钱,本首座会在这里磨叽这么久?   感情这是在等冤大头!墨沉舟眼见得端木锦一手抓着灵草不放,心中真是滋味复杂,分辩道,“这不归我管罢?”关键时刻,师伯死到哪里去了?!   “我可是你师尊!”端木锦却是一挺胡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小的时候,我是怎么含辛茹苦,历尽艰辛地把你拉扯大的?啊?!如今你大了,师尊给你一个机会报答师恩,你竟然还不领情?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哟!”说完满目悲怆,一副被辜负了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墨沉舟只会以一个态度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呸!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催的墨长老,“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咩哈哈~~   周日九点那章征集番外,各位亲想看谁的番外就请留言在那一章节,人家会尽力满足的哟~~咳咳……无责任番外也可以~~   ☆、第224章 威胁   墨沉舟与端木锦对视了许久,终于在对方执着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抹了一把脸,墨沉舟无奈地对那女修道,“帮我算算,这些多少灵石。”   那女修好奇地看了墨沉舟一眼,明显是觉得一位化神修士却对一名元婴修士低头十分罕见,之后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便对因墨沉舟妥协而挺起了小胸脯哼哼了两声的端木锦恭敬道,“这位前辈,可否让晚辈算一下灵石?”对于这位明显是有大靠山,化神修士都不敢对其大声的老头儿,她还是很懂得礼貌的。   一听墨沉舟愿意为自己付账,端木锦的眼睛刷地亮了,之后也不说话,先是将自己道袍下的灵草全都扒拉出来,又飞快地在那摊子上抓了几把,这才对着墨沉舟说道,“那什么,等以后这些灵草炼成丹药,我会分你一半儿的。”若不是自己真的缺钱,端木锦也不会上门打自己弟子的秋风。   “到时候再说罢。”这是自己的师尊,墨沉舟也懒得吝啬,又从那摊子上挑了些灵草矿石之类的扔到端木锦那一堆儿里,之后便扔给那女修一个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这才问道,“师尊,你这是怎么了?”端木锦向来嘴贱口毒,可是为人却是很大方的,怎么如今,连点儿灵石都拿不出来?   那三个元婴修士这一次可算是做了一笔大生意,摊子上的好东西几乎被墨沉舟等人采买一空,得了这么多的灵石,这些明显是散修的修士也担心得了这么多的灵石会出什么意外,却是连生意都不做了,卷吧卷吧就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端木锦却是眉开眼笑地捡着自己面前的灵草,一边哼哼道,“别提了!沈谦那个家伙,如今竟敢管起我的闲事来!说什么若是我这些年还不进阶的话,就不要再想炼丹了!”不仅这样,沈谦还将他手中的灵石全部抢走,还在鼎天峰放下话去,谁敢再勾搭端木锦炼丹以至于忘记修炼,就要不客气了。   化神长老的威胁还是很管用的,至少凌云宗之内,如今见着端木锦是闻风而逃。这位招惹不起,惹了他生气,沈谦要为他消气,可是若是不想惹他生气,就要应付这位想要炼丹想疯了的首座真人,这,这可还是得罪沈长老的事情了,凌云宗修士真是满肚子苦水吐不出来。   端木锦忿忿,墨沉舟却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沈谦之意。   自家师尊这一生专注炼丹,以至于荒废了修炼。如今确实已是元婴修士,可是若是一直这般,只怕日后再难进阶化神,倒是寿元有限,只怕要死在沈谦之前。沈谦这一生,也不过是就这么一个师弟,怎么会眼睁睁地看到这样的下场,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一次沈谦只怕是下了狠心,要将这师弟生拉硬拽到化神期了。   这倒也没什么错,可是为什么买单的是自己呢?感觉自己亏了血本的墨沉舟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看一眼兴致勃勃的端木锦,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声,提醒道,“师尊,师伯也是好意,炼丹可以,可是也千万不要忘记修炼。”   端木锦含糊地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这样子就叫墨沉舟头疼万分,然而一转眼又见得阿古在一旁还在垂涎地盯着他手上提着的小笼子,便将一股邪火发到了这厮身上,骂道,“你馋疯了?!就这么一只小鱼,还不够你塞牙缝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古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落到墨沉舟的脸上,又四周望了望,这才像偷了鸡的黄鼠狼一般挤出了几声得意的奸笑,“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罢?这可是好东西!”东海可真是富庶啊,才来了这么会儿时间,就叫蛟心花怒放了!   “什么好东西?”墨沉舟对阿古的眼光还是很信服的,便也凑到了这家伙的旁边对那笼子里的小鲤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还是没从那似乎要哭出来的小鲤鱼的身上发现什么不同,最多,也不过是这小东西长得挺好看,金灿灿的很不多见。   “这你就不懂了罢。”阿古见墨沉舟也不懂这些,得意地笑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龙种!你懂么?!”   墨沉舟侧头看了阿古一眼,迟疑道,“能化龙的?”记忆中,确实会有天生异种能够引发血脉中的高阶血液,能自低阶跃为高阶的灵兽存在,可是这样的异种可是很稀罕的,最起码,可不会这么倒霉被小小的元婴修士给逮住罢?   “真聪明!”阿古得意地看着那小鲤鱼,小声说道,“刚看到这小东西,阿古大爷就知道了!真是苍天保佑,没想到阿古大爷也会有机会化龙啊!”   虽然阿古已是仙阶,可是想要真正的化龙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对于低阶的蛟龙来说,虽然也带了一个龙字,可是却在龙族之中如同散仙于仙人一般的尴尬,处处低真正的龙族一等,又兼想要进阶简直是难上加难,阿古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东海,还能够得到一条身怀真龙之血的异种来。只要炼化了这小东西,就能将阿古体内的真龙之血引动,到时进阶真龙也不是梦想啊!   一想到这里,阿古的嘴角就哗啦啦地淌下了口水来,之后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墨沉舟一眼,问道,“喂,你不会又不让我吃罢?”这个家伙,小狐狸不叫蛟吃,小凤凰不叫蛟吃,管得可宽呢!如今阿古都对她有些害怕了。   “随你好了。”墨沉舟很没有同情心地看了那吱溜一下缩到了笼子另一边的小鲤鱼,不在意地说道,“这对你有好处,想要吃就吃去吧。”若是自家灵兽,她还有耐心管管,可是如今对这么一条小鲤鱼,很抱歉,墨长老的好心还没有那么多,对于墨沉舟而言,两厢比较,还是阿古重要些。   话说,阿古若是能够化龙,难道还有什么害处?至于小鲤鱼,很可怜,下次投胎,还是记住要远离这些危险的修士罢!   得了墨沉舟的允许,阿古彻底没有负担了,忍不住伸出手指伸到笼子里捅了捅那小鲤鱼,眯着眼睛嘿嘿地笑了两声,就要将它抓出来。   墨沉舟眼见着小鲤鱼惊慌失措地在笼子里躲避着阿古逗弄它的手指,看起来浑身的鳞片都炸了起来,显然知道这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家伙要对自己下手了。在躲过了又一轮阿古的逗弄后,这小鲤鱼迟疑了许久,却还是停了下来,之后它的身前却是慢慢地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球,飘飘荡荡地飘到了阿古的手指上,瞬间便消失在阿古的指尖。   阿古却是怔了怔,半晌没有动弹,等得不耐烦的墨沉舟便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吃?!”莫非还想红烧一下?拜托,有好东西,就快点吃到肚子里,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不明白么?   然而阿古却是还是愣愣地不动,许久之后,方才咔吧咔吧地转了转脖子,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地说道,“这小东西有话要说!”那小鲤鱼也一个劲儿地在笼子里甩尾巴,急切的很。   “吃了它再说!”墨沉舟不耐道,到时自能炼化它的神魂,若是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也知道了不是?   阿古却迟疑了,之后点了点那小鲤鱼问道,“你知道它想说的是什么么?”   “不就是求你别吃它么,又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处,能和化龙想比,这蛟龙吃多了肉,脑子坏掉了罢?   这小鲤鱼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个红衣女修才是最凶残的家伙,拼命地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墨沉舟,然而这样子对墨沉舟一点影响都没有,阿古见到墨沉舟无动于衷,心中不知为什么一暖,之后却还是不客气地说道,“你听我说啊,”他四周看了看,手上一道灵光将这片空间隔绝开来,这才小声道,“这小东西说了,只要咱们放了它,它就带着咱们去一个地方。那里,那里至少有两条真龙的尸体,到时候那两条真龙之中的真龙之血全都归我,却是比这小东西身体里的真龙之血要多许多。”   “你相信?”墨沉舟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问道,“你知道真的假的?若是将我等带入死路,不是亏大了?”   阿古却兴奋道,“你放心,这不会。这小东西方才将元神给我了,若是我们有什么事,头一个去死的就是这小东西!”之后见墨沉舟面带沉吟,显然是有了几分的兴趣,便笑嘻嘻地说道,“还有,我方才见了这小东西给我们的路线图一眼,这一路可是好东西不少,你不考虑考虑?”墨沉舟待蛟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因此阿古也乐意为她多考虑考虑,当然,在肉这个问题上,阿古大爷还是不会让步的。   墨沉舟却迟疑了许久,然而如今她已是化神修士,身边这阿古虽然各种不靠谱,却也是仙阶,外加秦臻与阿禹,实力还是很强的,在东海也还是能横着走的,也不怕这小鲤鱼搞什么花样,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手中一挑,将一道黑线向那小鲤鱼的身上一弹,见到这小家伙的眼睛里隐蔽地现出了一起,这才点头道,“好吧。”   那小鲤鱼在黑气入体时惊慌了一阵,然而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这才放心,之后见阿古打开了笼子,也不客气,仿佛还是在海水中一般摆着尾巴游到了阿古的肩头,这才对阿古又吐出了一个金色的光球来。   阿古闭目许久,之后便对墨沉舟催促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罢!”成龙希望就在眼前,还等什么等啊!   墨沉舟与秦臻也无异议,化去了阿古的禁制,又取出海图看了看,三人便准备立时出发。然而还未等动身,墨沉舟的衣摆便又被扯住了。墨沉舟回头,便见到端木锦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心里猛地跳了跳,强笑道,“师尊,灵草买完了,你还不回去炼丹?”别再出幺蛾子了,不然沈谦可是真的会拔剑的!   端木锦纯当墨沉舟是在放屁,却是双目亮晶晶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出海罢,是罢?”东海好东西这么多,端木首座可是觊觎已久了!趁着沈谦还没来找他,他可要不客气,先走一步了!想到这里,端木锦便咳了一声,仰着脸鼻孔朝天地说道,“带我去!”   不然,我就去沈谦那里告诉他你欺师灭祖!   端木首座心里得意地哼哼着。   作者有话要说:咳……师尊,不要拿师伯做威胁呀嗷嗷嗷~   下一章留言的话,各位亲有可能得到自己喜欢的番外哟,不要错过的说~~   ☆、第225章 美男鱼   摊上这么个师尊,饶是手段通天的墨长老,也败了。   真是前世不修,方有今日果报!   将这个得意洋洋的老年修士一路带着,墨沉舟一边在心里哀嚎着想象当沈谦沈大长老发现,自家那连根寒毛都舍不得磕掉的师弟被自己拐跑,在危机重重的东海游荡的场景时,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年头,不要脸的都怕不要命的,沈谦碰上端木锦的问题,可是会摇身一变,变成连天都敢捅个窟窿的存在啊!   一面在一望无际的东海之上飞驰,墨沉舟一面忍不住在端木锦的身边说道,“师尊,这可是你要来的啊!”到时候若是沈谦发起飙来,你可要顶住啊!   “瞧你那胆小样儿!”端木锦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这兴致勃勃地四处观望,闻言便鄙夷地说道,“你这么怕沈谦做什么?那个家伙,也就是嘴上厉害罢了。”   墨沉舟挤出一个假笑,心道除了你,这话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会被笑掉大牙!沈谦那个家伙,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么?是么?!   还未等墨沉舟说话,端木锦的眼睛就突然一亮,突然指着海面道,“观澜兽!那是观澜兽!沉舟!快!快!我要它的内丹!”   你娘的!墨沉舟抹了一把脸,心中恨恨!   她就知道,叫端木锦这个家伙一起来就没有好事!好么,修真界大名鼎鼎的墨沉舟墨长老,现如今竟然成了一个苦力一般的存在!这一路上东海的海兽是倒了血霉,但凡有端木锦看上的,就没有被放过的,都被墨沉舟放血挖丹孝敬给了自家的师尊大人。   这一次,也是如此。好不容易升上海面准备透透气的八阶观澜兽刚刚把脑袋探出水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就被高空之上的一道血色剑光斩掉了脑袋。之后墨沉舟便在端木锦凹胸腆肚的支使下沉着脸将这观澜兽召到了身前,手中飞快地提炼精血,挖出妖丹,扒皮剔骨一气呵成之后,将一半精血与妖丹扔给了端木锦,将剩下的东西塞到了自己的储物戒,这才将剩下的兽肉往肩膀上正张着大嘴等着的迷你蛟龙的嘴里一扔,方才继续上路。   秦臻在一旁有趣地看着一脸憋屈的墨沉舟,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连他都不明白得其他的情绪。这情绪极其陌生,秦臻也不懂,然而秦臻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暖洋洋的感觉。而这感觉,却都是源自他这唯一的好友的。   墨沉舟天生冷戾,能叫她这般相待的并不多。若不是端木锦,只怕刚刚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墨长老的戮血剑就已经斩过来了。这般有求必应,还是因为端木锦在墨沉舟的心中不同,虽然嘴上说着不情愿,可是在墨沉舟的心中,还是心甘情愿被端木锦使唤的。不然若是墨沉舟不愿意,是又能支使得动她呢?   端木锦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虽然嘴上不客气,然而目中却还带着几分的温情,然而在墨沉舟看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鼻孔朝天的样子哼哼道,“这才是弟子的样子么!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等我练成了灵丹,全都分你一半儿怎么样?”   “那就多谢师尊了。”墨沉舟毫无诚意地说道,一边侧头对肩膀上的迷你小蛟龙说道,“我说,你敢小点儿声儿么?”吧唧吧唧的,好生丢人!还不如自己另一边的那条小鲤鱼乖巧。   “知道了,别念了!”这一路猎取的海兽的兽肉都被墨沉舟丢给了蛟龙,吃得幸福的蛟龙如今在墨沉舟的肩膀上打了个饱嗝,挣扎着将自己的肚皮翻了翻,朝天晒起了太阳,舒服地哼哼了起来。   刚刚飞离了岛屿,这个家伙便忍不住现出了蛟龙的原形,又施法缩成了筷子粗细,方才在墨沉舟的肩膀上搭了个窝,享受了起来。那小鲤鱼害怕被吃,如今连个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如今也躲在墨沉舟的另一面偷偷看蛟龙,在后者对它威胁地龇了龇白森森的牙齿后,又嗖地躲了回去。   在众人都很满意的氛围里,众人一路飞驰。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见到一些东海修士活动的痕迹,然而随着众人的深入,人迹渐渐地稀少了起来,到了最后,竟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心知这里已经是东海的深处,众人也并不惊慌。这几人都是高阶修士中的精英分子,除了端木锦实力很菜,哪一个不是以一当百的呢?然而到了这里,众人还是提高了戒备,墨沉舟甚至不顾端木锦的反对,与秦臻一前一后地将端木锦护在了中间。   一剑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道灵光劈散,墨沉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箭状物落入了海中,便二话不说又是一剑,直将下方的那片海水劈开极深,而许久之后,一头不知名的,浑身上下刺猬一般全是硬刺的巨大海兽浮了上来,这才冷哼了一声,将那海兽摄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之中。   东海的深处,果然十分危险,就拿方才这海兽来说,墨沉舟竟然没有在神识之中感觉到这海兽的存在,便是连那攻击都险些错过,若是换了普通的修士,只怕就要栽了。却也怨不得到了这里,便是连高阶修士都不愿踏足了。   不过虽然危险,但是这一路的收获,却是比方才还要丰厚。不提那些稀罕的灵草,便是这些稀奇古怪的海兽,都不在七阶之下。这一路狩猎了这么多的海兽,光是那巨量的妖丹妖血,就能叫整个修真界为之疯狂。发了这么一笔大财,墨沉舟的心情倒也很好,至此便心情愉悦地对肩上的小鲤鱼问道,“我们还有多远?”   那小鲤鱼摇了摇尾巴,这一路墨沉舟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它,因此它也胆子大了许多,还敢凑在阿古的肚皮上乱晃,听了墨沉舟的话,便在阿古的肚皮上拱了拱,蛟龙一掀眼皮,警告地看了那小鲤鱼一眼,后者竟然还亲昵地往他的脑袋方向凑了凑,蛟龙哼了一声,含糊着“终有一天阿古大爷要把你吃掉!”,一边哼道,“远着呢,还有得飞呢!墨沉舟,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歇?”   再好的景色也有腻味的时候,更何况这东海上除了水什么都没有,一尾巴将凌空抽过来的一条鳞片尾巴抽飞,蛟龙一边叫着“敢在大爷头上动土,吃了你!”,一边将一条数丈长的海蟒禁制住,在墨沉舟的肩头突然化成了一个巨大的蛟头一口将那海蟒吞了下去,这才恢复了迷你的样子,尾巴尖儿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小的海岛说道,“先去歇一歇,咱们再上路罢。”   这家伙还好,搭顺风车不要太轻松。墨沉舟与秦臻见端木锦额上冒汗,便也知道这整天只知道窝在炼丹室,四体不勤的家伙是个什么德行,倒也感慨了一下这家伙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喊一声累,但还是点头同意了阿古的建议。   众人落在这海岛上之后,端木锦便摊在了地上,没什么形象地大口喘着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墨沉舟是知道这家伙的性格的,也懒得多管,反正这里也都是熟人,端木锦的高人形象早就没了。不去理睬端木锦,墨沉舟便与秦臻一起警惕地扫视这这个不小的岛屿,见其上大部分都是耸立的岩石,连根草都少见,和之前一路见到的那些生长着无数灵草的岛屿并不相同,倒也有几分奇异。   墨沉舟微微迟疑,还是忍不住双目一凝,化作了一双金色的竖瞳向着这片岛屿之下看去,延伸了许久之后,她却是心中一动,紧接着眼前竟是一片的银光大盛,险些晃瞎了墨沉舟的眼睛。然而墨沉舟却没有时间揉眼睛,然而欣喜若狂。   这岛屿之下,竟然有一条八阶天雪银的矿脉!   八阶天雪银可是可以融合各系灵力的最好的材料,况且坚硬无比,是炼制飞剑的最好的材料,甚至还可以无视飞剑本身,在其上刻制阵法,就一块就已经很值钱了,更何况是这样的一条矿脉。眼见得那矿脉之中的天雪银雪白崭亮,竟然都不用可以提炼,墨沉舟便忍不住裂开嘴狂笑了两声,心道果然自己的运气好得不得了,一边背后的戮血剑冲天而起,向着那矿脉所在的地面就是几剑。   这个家伙在这里抽风,别人也知道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秦臻不必说,便端木锦都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费力地拔出了自己的飞剑,歪歪斜斜地一劈,竟然险些斩到墨沉舟的身上。   这位师尊大人的剑法惊天地泣鬼神,为了不发生什么惨痛的意外,外加那片地面已然在高阶修士的攻击下裂开了极大的口子,墨沉舟好说歹说劝住了端木锦,请他不必“帮忙”,便振奋着又是几剑,果然见那地面被开出了巨大的裂缝,而裂缝中,还有几块天雪银随着墨沉舟的动作滚了出来。   将这一片地面全数劈开,一整条的天雪银矿脉就露在了众人的眼前。虽然这条矿脉并不大,然而天雪银却十分纯净,将所有的天雪银取了出来,竟也有数十块之多。众人一同分了分,连蛟龙阿古都忍不住抢了几块,这才都满意了起来。   除了这天雪银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些破石头,再也没有什么价值,因此众人便安分地休息了起来。阿古一尾巴将此地点出了一个隐蔽的阵法,使之在半空看去的时候,也不过是寻常的岩石样子,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才哼哼着在墨沉舟的肩膀上蜷缩成了一团,也不去理那小鲤鱼一跃跳入了它的尾巴圈里。   墨沉舟哪里有心思休息,爱惜地抚摸着这些天雪银,一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秦臻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捧着宝贝的样子,眼中温和一片。   却在这时,众人便见得远方的海面上,一道红色的灵光贴着海面向这里遁来,这灵光的后面,还跟着一大团黑色的雾气,而其中,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出来。   那红色的灵光已然极为黯淡,到了此时,却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般,一头向这岛屿扎了进来。恰恰落在了离墨沉舟众人数十丈之外的地方。   别人是死是活墨沉舟并不在意,然而不过是随便一看,却发现那灵光之中,竟然露出了一个熟人。   俊美无比,竟正是当年平天冢之中与墨沉舟争夺万星签的仇清。   然而这还不是令墨沉舟惊奇的。令人惊奇的,却是仇清的下半身,竟然拖着一条火红色的鱼尾巴!   墨沉舟看了一眼就囧了。   莫非,这是修真界版的,美男鱼?!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1月份左右完结,为了答谢各位亲一直以来的喜爱,人家准备按照亲们的愿望整理这文的番外,如果想要作者君写谁,请在这章留言,人家会全力满足各位亲的~~   此愿望只在此章有效,截止到下周三,到时作者君会统计这章的留言,按这文中人物被各位亲提到的留言数量的顺序,在此文完结后奉上番外~~各位亲不要错过哟o(n_n)o~   咳咳……如果对新文案有什么问题的亲,也可以给人家留言哟~周一开会不在线,周二人家都会仔细看的~   ☆、第226章 看戏   美男鱼的气色很不好,气息萎靡,似乎还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目光散乱无比。这是灵光散开,另一人也跟着跌了出来,果然不出墨沉舟预料,是当年那古里古怪的楚行哲。可是这个时候,楚行哲的境况似乎比墨沉舟当年在平天冢揍他的那次还要惨,起码那个时候,这家伙还没有像眼前这样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楚行哲一路下来,就吐出了一口血,然而就算受到了这样的重伤,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还是半分表情都没有,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肩膀上胳膊出的断口,这人一骨碌便滚到了仇清的身前,将这人牢牢地护在了身后,面无表情地向着那紧跟而来的黑气看去。   他身后的仇清,脸上却是在这时抽搐了一阵,之后便嘶声吼道,“阿蓉,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满眼悲愤地看着那黑云落在岛上,之后黑云之中一阵涌动之后,一名绝代佳人慢慢地踏了出来,仇清看着这娇娇弱弱的女修怯怯地不敢看自己,带着哭音道,“阿蓉,究竟是为什么,啊?我还对你不好么?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好不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仇清这个家伙,墨沉舟还记得很清楚。便是在平天冢的生死关头,也没见他有半分动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女修磋磨成这副鬼样子。反正阿古的禁制高阶到了极致,墨沉舟也不担心会被这些家伙发现自己等人的存在,便在一旁研究地看了一阵那女修,只觉得香腮微晕,朱唇娇艳欲滴,雪肌晶莹胜雪,果然是一位绝世的美人,至少墨沉舟这数十年来所见女子都不能与之相比,便也觉得仇清会迷恋上这么一位美人儿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看起来佳人无心呐。   弟子喜欢看这种狗血八卦,师尊大人也不是白给的!端木锦一双老眼铮亮,一骨碌就窜到了墨沉舟的身边,和自家弟子一同贴着禁制观看真人版的醋海生波爱恨情仇。   两位高阶修士的无良愿望成真了。就见得仇清话音方落,那慢慢散去的黑气之中便又是一阵的张狂大笑,之后便见数名修士显露了出来,当中一名眼神阴鹜的青年一边大笑一边张开了胳膊,就见那名为阿蓉的女修乖顺地依偎进他的怀里,这才讥讽地看着那仇清笑道,“仇清,你也配有这种美人么?!你算是什么东西!你能给她什么?”戏谑地在仇清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掐了掐这阿蓉的雪腮,这青年方说道,“就凭你给她的那么点儿灵石?那么点儿低阶材料,你还想要阿蓉嫁给你?还以为你是当年的仇家少主呢!”   仇清却不理睬他,只看着那女修,双目赤红,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阿蓉,你别怕他,这里有清哥呢!你说,是不是这乌力威胁你了?清哥给你报仇好不好,啊?”见那女修不看自己,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阿蓉,你是我的妻子啊!咱们不是说好会永远在一起么?”   那名为乌力的青年却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与他身后的修士指着失魂落魄的仇清哈哈大笑,之后方笑得喘不上来气地说道,“仇清,就凭你,还敢和我乌力抢女人么?仇家早就没落了,若不是老祖宗心善,你们和楚家早被赶出东海了。阿蓉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选你!”   而那女修,却是在迟疑了许久后,对那乌力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之后便面无表情地看着殷切地看着自己的仇清说道,“清哥,是阿蓉对不住你!可是你也要想一想,仇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要阿蓉嫁过去和你过苦日子么?你给我的那点儿灵石,还不如乌前辈给我的百分之一。阿蓉只是想要好日子,这有错么?”   “那,我们的感情呢?”仇清恍惚地问道。   “什么感情?”那女修见乌力的脸上突然不快,忙说道,“不过是一起长大,哪里还有别的感情!清哥,我一直将你当做兄长,乌前辈才是我喜欢的人!”   却不想说到这里,仇清却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伏在地上笑了许久,他方才赤红着双眼向阿蓉看去,轻声道,“只把我当做兄长么?好!阿蓉,既然只把我当做兄长,那为什么还要谎称此地有秘境,却带着乌力来截杀我?你就是这么对自己兄长的?!”   他挣扎着想要靠近脸上忽青忽白的阿蓉,却立即被身前默默无声的楚行哲搡到了一旁,看向楚行哲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愧疚与温和,便对阿蓉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我早有婚约,你若是弃我嫁与旁人,自会为人诟病,倒不如我无声无息地死了,你方可以名正言顺地另嫁他人了是不是?就为了这,你就可以勾结乌力,想要置我于死地?!阿蓉,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可以这么狠心!”   “那又怎么样!”仇清了然的目光将这女修刺激的不轻,却是忘记了乌力在一旁,面目扭曲地说道,“我可是东海第一美人,怎么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别人会怎么嘲笑我!清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家的老祖死的太早了!没有了地位,你有哪里配得上我!”   往日重重温情,如今竟然全都化成眼前的绝情的语言,眼见得乌力摆了摆手,那众多的修士便围拢了上来,仇清却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只对着楚行哲的背影,看着他失去胳膊和腿的创口露出难以形容的悲伤,轻声道,“阿哲,真是对不起,我竟然将你连累至此。”一直以来,自己的好友就十分的讨厌阿蓉,他也不过是以为楚行哲性情孤僻,并不以为意,然而如今想来,只怕是他早就认清了这女人的真面目罢,可笑他仇清自负聪明,到头来却要连累自己的好友一同赴死。   然而楚行哲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身形不动。见那些修士已然举着法宝围了上来,却是身形一动,一身紫光缭绕在身周,整个人已然电射而去,直扑那乌力怀中的阿蓉!这一击来得极快,乌力却是眼中一缩,就感觉到一股令人极度惊惧的压力随之而来,再一犹豫,便已见楚行哲跃到了眼前。紧接着便听得空间划破的刺耳只因在耳边响起,思及东海之中,楚行哲天赋惊人的传言,他却是不敢大意,竟不敢与之相抗,向着一旁一闪,而其后,他带来的一名修士的攻击便落在了楚行哲的身上,一剑便将楚行哲胸口击穿。   这乌力方才松一口气,却见得那楚行哲一个踉跄之后,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一双眼中此时化作了无机质的紫色,分外可怖。这楚行哲却似没有感受到攻击一般,身形一闪,又向着乌力扑来。一双紫眸诡异逼人,竟刺得乌力思绪一顿,下意识地将怀中看到楚行哲异状花容失色的阿蓉推了出去。   这阿蓉被乌力推开,方才发出一声惊叫,却是立时便被楚行哲一手扼住了脖子。这样的美人儿,乌力也可惜万分,一声令下便要将阿蓉自楚行哲的手中救出,却没有想到楚行哲竟似只认阿蓉一般,任攻击落在自己的背后,也不肯将阿蓉放开,到了最后,却是目中凶光一闪,一拳击出,将阿蓉的整个头颅击得粉碎,这才咳出了一口黑血,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一旁的仇清虽然行动不良,然而却一路爬到了楚行哲的身前,将他护在了身下,之后抬头对那看着阿蓉的尸身心疼无比的乌力叫道,“乌力!这女人已经死了,你若是想要杀我,我别无二话,可是阿哲向来与你无冤无仇,若是你愿意放他一条生路,我仇清愿意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放屁!”乌力却是唾了一口,指着仇清骂道,“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我还没沾一下就被这家伙给宰了!不杀了这小子,叫我乌力如何在东海立足?让你们看笑话么?什么秘密,能顶的上东海第一美人!”   仇清却对着乌力半分不退,挣扎着甩了甩自己的尾巴,说道,“乌力,你是知道我仇家的血脉来自于哪里的。只要你愿意放过阿哲,我愿意将一处海宫的位置告知与你!”   乌力方一听得海宫二字,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动,之后向着仇清看了几眼,便迟疑道,“你知道海宫的位置?”   仇清的面上闪过一丝轻松的笑意,“没错!这东海深处,共有十八处当年海族修建的海宫,里面存储着海族几十万年积累的宝物,可惜当年一场变故,知晓海宫所在的海族全数陨落,便是如今的海族也不知道海宫的所在了,却没有想过,我仇家的血脉来自于当年的海族,海宫的方位,我仇清身为少主,却是知晓其中一处的!”   见乌力果然意动,仇清目光一闪,只轻声道,“乌力,你是知道我的,只要你放过我和阿哲,我愿意将那海宫所在告知与你。”这个家伙,方才还只求放过楚行哲一人,如今竟不动声色地换成了两人,之后仇清威胁道,“别想用搜魂之法对付我,你要知道,在东海这么多年,想要护住自己的神魂,我仇清还是能做到的!”   到底海宫中的无数宝物在这乌力的心中占了上风,他迟疑了片刻,目光落在仇清的鱼尾上半晌,方说道,“我怎么才能信任你不是在骗我?”   “骗你有用么?”仇清苦笑一声,“若论势大,谁能大的过乌家?乌力,我与阿哲只求一条命,其他的,不敢多想。”   “可以!”思考了许久,谅这仇清也不敢骗自己,乌力便说道,“我答应了,你把那海宫的位置告诉我罢!”   仇清却是一笑,之后用尽全力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简,之后手上一阵微弱的灵光之后,往着乌力的手上扔去,轻声道,“你们只要随着这玉简的方位走就可以,不过请你记住了,这玉简上有我的一丝魂念,若是我不小心死了,你们就别想得到海宫了。”   乌力本来想得到玉简之后便宰了这二人的想法瞬间破碎,却是强笑道,“我们乌家怎么会这般没有信誉,仇兄多虑了!”一边便挥手带着众修士径直离去,中间竟再也没有看那阿蓉一眼。   仇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乌力消失在海面上,方要松一口气,却被身后的一句给吓得魂飞魄散。   “仇道友,你可真能骗呐!”   ☆、227   仇清简直被这几句话吓得想要去死一死了。竟是没有想到这岛上竟然还会有其他人。哆哆嗦嗦地一转头,果然见到身后,一名红衣女修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而那一张脸,就是化成了灰仇清也绝对忘不了!   竟然是那个墨沉舟!   仇清心中哀嚎,下意识地将昏迷的楚行哲护在身后,强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是墨道友。墨道友别来无恙?”之后感受到墨沉舟身上的气息,脸色微微一变,却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来道,“恭喜墨道友,这般年岁便已入化神,他日飞升指日可待!”   墨沉舟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而她的身边,却是转出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那条大尾巴,流露出的表情让仇清忍不住缩了缩,这才感觉到几分不妙地说道,“墨道友,没有想到你我当日也算相交,你竟然见死不救!”恶人先告状仇清最会了,墨沉舟本就和他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别在这里弄死他们就不妙了。   墨沉舟见仇清倒打一耙,却是嗤笑了一声道,“道友这是从何说起?我见方才那几人被道友耍得团团转,道友一时还死不了,倒不如在一旁看看戏。”妈的,当初就知道姓仇的歹毒,却没有想到几十年不见,这家伙眼瞅着更上一层楼了!   仇清眼中一缩,却是笑道,“道友何出此言?为何仇清听不明白?”   墨沉舟只飘飘忽忽地看着他,许久方笑道,“那什么乌力,只怕是死定了罢?真是可怜,若是我墨沉舟,就绝对不会听道友的一句鬼话。”见仇清脸色微变,她便当看不见的一般说道,“那什么海宫,应该是有的。那海宫的位置,道友恐怕也知道。就不知道友给出去的那海宫的位置,却是通往哪里了。只是我想着,多半是鬼门关罢?”   天大的好处,仇清为甚不自己去?仇家困顿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要去海宫取那些宝物脱困,只怕这其中另有玄机。那乌力也是财迷心窍了,竟然连这些都想不到,活该被仇清翻盘,死无葬身之地。   见墨沉舟明了,仇清便脸色一变笑了一声,挑眉道,“道友果然敏锐,没错,乌力若是不去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忍不住去了,身殒道消也就在眼前!不过那又如何?”他的脸色微微一狞,冷道,“就许他乌力张扬跋扈,不许我仇清报复不成?仇家虽然没落,可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墨沉舟看着这家伙理直气壮,却是忍不住提醒这个激动过分的家伙道,“喂,你的小伙伴快被你压死了!”这仇清虽不是个东西,然而对待好友却也算是挖心掏肺了,若不是方才他一力相护,乌力宰了楚行哲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情谊,墨沉舟还是很认同的,最起码这仇清,还不是个无情的人。   楚行哲如今几乎连呼吸都没了,仇清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地将无数的灵丹不要钱地往楚行哲的嘴里塞去,然而却没有什么用处,脸上便现出几分悲意。然而看着楚行哲紧闭着双眼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抬头对墨沉舟求道,“求道友救阿哲一命!”之后便沉声道,“只要道友能救活阿哲,我愿意将海宫的真实位置告诉道友!”   楚行哲这厮命大着呢。墨沉舟感觉到这家伙死不了,便有心逗弄逗弄这个家伙,便笑道,“怎么,骗完了乌力,道友又来骗我?”   仇清却是咬着牙说道,“仇清愿指着心魔立誓,这一次绝对不会骗道友一字!”见墨沉舟冲着自己笑嘻嘻地,狠了狠心便说道,“若是道友还不放心,我愿意与道友同去!若是仇清有一字相瞒,就叫我死在道友之前!”   “别唧唧歪歪的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看顾这小子!”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仇清的身旁响起,并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的仇清心中一惊,立时低头看去,却见得一条细细的小蛇正一拱一拱的将一枚红色的丹药往楚行哲的嘴里推,一边推一边见仇清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由的怒道,“你这小辈,还不快帮阿古大爷一把!”太没有眼力见了!活该被欺负!   仇清怔了一下,又转头,果然见墨沉舟向自己看了过来,面上便现出一抹感激,将那灵丹小心翼翼地填入楚行哲的嘴中,方才拱手道,“多谢道友相助!”   “你不必谢我。”墨沉舟却是一晒,“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若是你方才不顾这楚行哲的死活,我也只会随你去死罢了。”说到底,若不是仇清与楚行哲一心护住对方让墨沉舟心有所动,她也不会管这些与自己无关之事。   “大恩不言谢!”眼见得楚行哲虽然还未清醒,然而面上却恢复了血色,身上的创口也在慢慢地恢复,连胳膊腿都在慢慢地重新长出来,仇清便知晓墨沉舟这次的灵丹十分高阶,这一次,却是真心感激。他与楚行哲相交数十载,两个家族又相互扶持地走到了现在,情谊不是旁人能够想象的,如今墨沉舟救了楚行哲,却是比救了仇清自己还叫他感激,思前想后,他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道友救了阿哲,我仇清无以为报,愿意带几位一同前往海宫,其中之物,愿分诸位一半!”   见墨沉舟还要拒绝,他的面上便现出几分笑意,“道友不要想着拒绝,那海宫之中珍宝无数,必会叫诸位满意。”他一边说,一边用毫无感情的目光看了那阿蓉落在一旁的尸身一眼,露出了几分讥讽之色道,“阿蓉还是太急了些,若是等些时间,也无须去攀附乌力,我仇清便会给她最好的一切。”他一边说一边闭了闭眼,沉声道,“这些年,我仇家方才找到能够顺利进入海宫的道路,这次前来东海深处,本就是为了前往海宫,若不是乌力在中间插了一脚,我也不会算计这么多!”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识人不清,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爱恋,想要捧在手心中的女子,会在他身后给他一刀。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仇清恨恨地想着,却没有见到自己的身前,蹲了一个老年修士,此时却是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他的鱼尾,只恨不能摸上一把。仇清一回神就见这老家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尾巴,竟忍不住整条尾巴都不好了,咳了一声道,“这位前辈?”这老头儿,是哪儿冒出来的啊!   “你这尾巴,是真的么?是么?”端木锦哪里见过这个呢,却是一叠声地追问着。   若不是这老头儿明显是墨沉舟护着的,仇清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一尾巴,然而看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眼中明显是威胁,仇清还是忍了忍,强笑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数年之前,觉醒了先人的血脉,这才变成了这样。”   “还会变回来么?”墨沉舟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鱼尾看着漂亮极了。若不是墨长老还记得当日自己的手欠,摸了一只狐狸的尾巴之后引发的血泪史,却是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也去摸一摸这仇清的鱼尾了。   墨沉舟与端木锦目中的绿光森森地,叫仇清都忍不住浑身发寒,吞了口口水,他方才点头道,“可以,只是若是这般的形态,我的实力会较人形之时高上两阶,况且在东海之上,还是这样的形态最为舒适,却是习惯了这般。”若不是此时灵力耗尽,哪怕是鱼尾,他也能行动自如的。   之后他却是不愿与墨沉舟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说道,“那一处海宫离此不算太远,诸位还是与我们一同前往如何?”顺便,再欣赏欣赏乌力那厮是怎么去死的!仇清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   墨沉舟迟疑了片刻,却是没有再拒绝。好东西么,谁不想要呢?更何况这仇清虽然不是好人,可是此时也是一片真诚。本就是为了寻宝才来此处,莫非有了危险就不去了?倒不如回家吃奶去罢!   想到了这里,墨沉舟便点头笑道,“既然道友一力相邀,我等便却之不恭了。”这一次,便是急着去受真龙之血的蛟龙都没有反对。真血又不会跑,不过是晚点时间而已,比起大量的宝物来,蛟龙也觉得可以等一等的。   仇清这才笑了笑,将几枚灵丹服下,见楚行哲还未醒,便对墨沉舟笑道,“道友真是天资绝顶,这才几年,竟然已入化神,若是当年知晓,我与阿哲也不会与道友争锋了。”   墨沉舟却没有说话。   这仇清还好,不过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便是化为此时的形态,才刚刚元婴。而那还昏迷的楚行哲却是不一样,也不知这小子怎么修炼的,竟然已入半步化神,修为竟和秦臻不相上下,实在令人咋舌。见到这,墨沉舟又疑惑道,“对了,那乌力几人,撑死了一个元婴后期,你们怎么被追杀的这么惨?”   “除了阿蓉,谁会将我们害到这般程度!”仇清狰狞道,“她的家族,这次是不想活了,竟然敢给我和阿哲下化灵水!等着吧!待我等返回家族,我要将这该死的家族满门屠绝,一个不留!”当年阿蓉的家族,还是仰仗着仇清看重阿蓉才兴盛起来的,得了他的好处还想背叛他,仇清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的!   东海修士是死是活说实在的和墨沉舟没什么关系,墨沉舟也就是听仇清放了放狠话,便丢在了一旁,之后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也不知道为什么,肩膀上的小鲤鱼似乎对仇清长了和自己一样的尾巴而十分新奇,却是在墨沉舟的肩膀上探头探脑地看着,然而却似乎有些害怕,在阿古返回了墨沉舟的肩膀后,便又钻到了阿古的肚皮底下。   离一个想吃了自己的家伙这么近真的没有问题么?墨沉舟看了这明显有点儿缺心眼儿的小鲤鱼一眼,无语了许久,还是挪开了目光,又连弹几道灵光给楚行哲,见这个家伙果然不一会便睁开了那双死鱼眼,沉默地看了过来,便对大喜的仇清道,“大家休息好了罢?可不可以走了?”   话说墨长老还要去赶另一个场子呢,大家都要跑起来啊!   怨只怨,这东海之上,好处真是太多了罢!   ☆、228   通往海宫的一路上,众人都没有说话。楚行哲跟个哑巴似的飞在仇清的身旁,而那仇清,却是身下卷着一片水汽,鱼尾隐在白茫茫的水汽之中,衬着他那般俊美的容貌,越发显得似神仙中人了。   墨沉舟心里暗唾一声这年头坏蛋都是一副人模狗样儿的,也不去理他,只在仇清的身后跟着他飞,一边将这一路上猎到的海兽趁着此时无事抽筋扒皮。时不时,还将兽肉扔给懒洋洋的蛟龙。端木锦却是站在她的飞剑上,一边探头探脑,一边指挥她行事。若不是墨沉舟心疼这个家伙,恐怕他耗费灵力实在太累,真想现在就让这聒噪的老家伙滚一边儿去!   心里对沈谦数百年如一日地对端木锦面面俱到佩服无比,墨沉舟一偏头便见仇清时不时地看自己一眼,显然有话要说,便一挑眉,问道,“你还有事?”   仇清咳了一声,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东海?”   “怎么,还要向道友提前汇报一声不成?”   墨沉舟不客气的话噎得仇清心口疼,忍了忍方说道,“看来为了那东海仙境,修真界也非要插一脚了。墨道友,今日相见,你我也算有缘,我还是当年那句话,乌家势大,行事霸道,你方才也看到了。若是真的想要进入那仙境,只怕若是我等不能联手,还是难以压制乌家的。”   “这件事不归我管。”墨沉舟冷淡地说道,“想要如何行事,是两宗掌教真人需要决断之事,虽然我如今忝为凌云宗长老,却也不会在这上面违逆掌教之意。”眼风一转,她便又恶意地笑了一声道,“说到底,我对那仙境的兴趣,还比不上仇道友你的情史。道友真是艳福不浅,那阿蓉,可真是位绝顶的美人,却没有想到楚道友竟如此不怜香惜玉,生生将那美人给轰成了碎片,真是可惜。”   心口又被插一刀的感觉真是好生痛苦,然而知晓这是墨沉舟不愿再提联手之事,只能忍住心头的一口小血,拿自己的悲伤来娱乐一把这几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心中默默地问候了一遍墨沉舟的祖先,眼见她身后那老年修士也带着八卦眼兴奋地看了过来,仇清只能说道,“一言难尽。”   捅了仇清一刀,墨沉舟也不想再在这家伙的心上多撒几把盐,其实方才,也不过是想叫仇清闭嘴罢了,见他识趣,便撇着嘴继续专注自己的手头大事。秦臻飞在她的身旁,却是默默地将一些拆解下来的妖丹妖血妖皮什么的接到手里,以便叫墨沉舟加快进度。   却没有想到仇清在无声地注视了这两人默契的配合许久时候,眼神古怪地看了秦臻几眼,却是突然在一旁开口说道,“当年我与阿蓉,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墨沉舟诧异抬头,心道她可不是真想听这家伙和什么阿蓉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儿啊,和她又没有一灵石关系,怎么就不怕受伤了呢?   然而仇清却并不看她,只目光中带着几分回忆地说道,“当年初见阿蓉之时,我便喜欢她喜欢极了。那时她还是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呢。”见墨沉舟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仇清一笑,“那时我家的老祖还未陨落,仇家高高在上,并没有看上阿蓉的家族。是我,跪在老祖宗的门前整整一个月,求他成全我。再之后,老祖同意了。”记忆里那个慈祥的老者心疼地看着他,同意了他的要求,可是却还是对欣喜若狂的他说,“阿清,只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呢?仇清目光散乱地想。   阿蓉多好啊,笑起来软软的,那么单纯,虽然总是喜欢哭,可是看在他的眼里,也是那么美丽。这是在东海之中很难见到的。虽然东海资源多,可是修士们还是不会停下抢夺,便是连女修,都天生带着跋扈彪悍,争夺起资源来,便是比起男修都不遑多让。那样的女子,仇清不喜欢。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他不想日后娶了一个妻子,就如同娶了另一个自己。   他把一切都捧到阿蓉的眼前,就是为了看阿蓉的一点笑意,就连老祖陨落,仇家衰落也没有改变。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他还是错了。   他爱着的女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变得这样陌生。   那么如果早知道这样,那他当年,为什么还要想着娶这样的女子进门,还不如在当年,就娶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子,可以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不离不弃的女子,那样,或许可以幸福许多。   “不一样的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仇清看着那不再搭理他,反而凑在一起继续处理海兽的一双男女,面上苦笑了一声,也不知在说给谁听,“可若是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什么境遇都不离开自己的身边,那么还是要抓住这个人啊,千万不要在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   他口中轻叹了一声,心知墨沉舟对自己还是心生戒备,便也不再多说,只偏头看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楚行哲一眼,叹道,“阿哲,这次是我错了,还险些搭上了你,若是早知会这样,我就该听你的话。”   楚行哲没有做声,仇清却也知晓这位的性格,也不多言,反而见楚行哲隐蔽地看了墨沉舟数眼,轻声调笑道,“怎么,看上墨沉舟了?”墨沉舟这女人,比东海中的女修还要狠辣强硬,当年将楚行哲揍得不轻,不会是因为这,倒使楚行哲念念不忘了罢?想到楚行哲专注修炼,墨沉舟当年就能处处压制他一头,仇清摸了摸下巴,却是觉得自己想得有理。   然而那一对儿,可是不好拆啊!   好友有了情况,仇清立时便将自己那点儿凄风楚雨的破事儿给丢到脑后去了,只一门心地冒着坏水,想着将身后的那两个家伙拆一拆,却没有见到楚行哲频频看向墨沉舟的目光之中,也不过是带着强烈的战意。   然而好友又有了精神,楚行哲虽然寡言,却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因此便忍了下来。   墨沉舟却觉得这两个家伙好生古怪,仇清那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的目光就让她身上寒毛直竖,便暗暗对秦臻传音道,“师兄,咱们可得小心些,这两个家伙,可不是好鸟!”   秦臻颔首应了,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仇清一眼。这一眼冰寒入骨,竟让仇清突然生出一种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心知这是境界差距过大引起的,仇清还是忍不住觉得这人的一双眼睛,真是好冷,冷到没有半分人气。   秦臻一眼,便令仇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心中腹诽着这两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仇清便不再试图和这些家伙搭讪,只一门心思地依照着血脉中的记忆向着东海的深处疾飞。不过飞了半日,墨沉舟也觉得这里不对劲了。这汪洋大海之中,竟然再也没有了如同方才一般源源不断的海兽,反而一片平静,见到墨沉舟一脸犹疑,仇清便轻声解释道,“这里是东海强大海兽的聚居的地方,一般的高阶海兽,是不敢在此出现的。”   “那我们……”   “无须担心,”仇清笑了笑,轻声道,“此地的海兽种族是碧海兽,出了名的性情温和,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来主动找我们的麻烦。特别是,”他指了指自己的鱼尾,笑着说道,“当年我的先祖,是这片海域之中的霸主,便是如今灭绝了,然而却还是有些许面子的,看在我的血脉,我们都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还挺有用。”墨沉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仇清一眼,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话说,你究竟是什么血脉啊?”什么种族,会有这么好看的大尾巴呢?   仇清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墨沉舟见这个家伙不说,便也没了兴趣。   众人又飞驰了一段时间,墨沉舟就见得仇清突然停了下来,之后对自己几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墨沉舟见仇清凌空一跃,便噗通地跃进了这片海域,又见楚行哲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便自储物戒之中取出几颗宝光盈盈的小珠子来每人一个,这才随着也冲进了海水之中。   她取出的宝珠是特别炼制的小玩意儿,不过是能够在入水时在修士的四周撑起一个小小的屏障来,虽然不是高阶法宝,然而奈何有用,至少端木锦很喜欢。众人在水中聚合在了一起,便由仇清带头,向着海的深处游曳而去。旁人还要,端木锦却是个长不大的性情,不是指着深海之中的稀罕海兽什么的大呼小叫,而墨沉舟却是不吭声地将触手可及范围内的海中灵草一把一把地j□j揣到自己的储物戒里。   仇清侧头看了雁过拔毛的墨沉舟一眼,嘴角一抽,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来。然而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众人便落在了海底。那森森的海岩之中,影影绰绰地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来。那影子巍巍峨峨,墨沉舟一眼看去,便感觉到一股亘古的古朴之气。   虽然海中昏暗,然而对于几名高阶修士来说却不算什么。端木锦正要凑得近些,却没仇清一把阻住,轻声道,“别靠近。”   墨沉舟看了仇清一眼,眼中微缓,心知在此时,这个家伙是真的还没想干什么坏事。以她的眼力,一眼便见到了那是一座巨大的宫殿,然而宫殿之上,却是篆刻着无数的符文,而这宫殿的四周,起码布下了十层的禁制,若是谁敢见了这宫殿欣喜上前看上一眼,只怕就要立时去见祖宗。   墨沉舟一双金色竖瞳上下打量那大殿,便见到大殿的一处,飘浮着几句残缺的尸体。心知这是被仇清骗到此处的乌力几人,墨沉舟也没有什么同情心。   仇清自然也见到了,却是笑眯眯地看了那几个倒霉的家伙一眼,便转头轻快地笑道,“诸位,咱们这就准备进入了如何?”   “道友做主便好。”墨沉舟微微一笑。她肩膀上的小鲤鱼却是往她的身上隐蔽地吐出了一个小金球,竟是说从前也来过和这很相似的地方。笑眯眯地摸了这可人疼的小家伙一把,墨沉舟便不动声色地跟上了还一无所知的仇清。   话说,这可是妥妥的仗着小鲤鱼地形熟,清空此海宫的节奏啊!   务必要一块灵石都不放过啊!   站在仇清忙碌了半天开出的一个隐蔽的洞口前,墨长老的心情,真是好极了!   ☆、229   几个人穿过这个洞口,便见得里面不过是个小小的岩洞,除了地面上正闪着微微白光的一个大圆阵盘之外,什么都没有。   仇清熟门熟路地招呼着众人都站在了这阵盘之上,墨沉舟却是有趣地发现,这个古朴的阵盘,竟然是一个古老的传送阵。   众人站了很久,阵盘一动没动。   被调戏了一把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此时脸色忽青忽白地盯着这阵盘看的仇清身上。过了许久,这美男鱼抗不住众人的目光人,只好咬了咬牙,弯下了身子。   墨沉舟就见这家伙一手捏住了鱼尾上的一枚火红色的鳞片,龇牙咧嘴了一番后狠狠一拽,却是硬生生地将这鳞片掀了下来,之后冷汗直冒地将这鳞片按进了这阵盘中微微凹进去的一处,便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自虐么?墨沉舟看仇清的脸色很差,明智地没有多说。   放屁!仇清心中滴血,骂咧了一句,随便问候了一把当初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的老祖宗,强撑着笑道,“这是我族祖先定下的方法,若不是我族前来这海宫,没有我族的鳞片,便是寻到了这传送阵也不可能会被传送进海宫之中。”挺住,一定要挺住!就算再疼,也不能在墨沉舟这家伙面前流露出来!   “这不是有病么。”墨沉舟含糊地说了一句,之后便见得果然自仇清将那鳞片按入传送阵之后,那阵盘隐蔽地闪了一瞬,之后鳞片便消失不见,随后,众人便感觉到眼前一花,再次能够视物之后,便见得眼前换了景象。但见得众人站在了一条笔直石廊的尽头,四周全都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石门。而众人的两侧,却是都挂着一排的石牌。   仇清见了这石牌,便笑着对墨沉舟说道,“墨道友,这一左一右的石门之中,皆是当年海族的存宝,此地当年,也不过是个库房一般的存在,并没有其他危险,既如此,为了公平起见,你我双方各取其中的一侧石牌如何?”   “既然是道友之功,还请道友先取。”墨沉舟笑笑,也不多做争辩。   仇清的目光一闪,便将右侧的石牌悉数取在手中,之后便对墨沉舟颔首道,“这石廊的尽头,是离开的传送阵,到时无须我在一旁便可开启,若是道友速度快,想要先行离开尽可自便。”   墨沉舟颔首应了,仇清这才对端木锦与秦臻笑了笑,与楚行哲一同走到右侧第一个石门前,将一块石牌按在中央的一个下凹之处,石门应声而开,二人进入之后,石门方才又一次落了下去。   秦臻见墨沉舟只看着仇清消失的方向不动,以为她还心存疑虑,便轻声道,“没有危险。”   “这我知道。”墨沉舟轻笑了一声。   从一开始,其实仇清也不过是想拉一个人下水罢了。东海漏得跟筛子似的,能有什么秘密,况且日后仇家突然乍富,谁不得在心里嘀咕两句这么大笔的财富怎么来的。若是仇家独得,倾东海之力,只怕就要倒霉。如今和墨沉舟等人分润,到时这压力自然墨沉舟也要抗一半,仇家也不会那样引人注目。若不是墨沉舟不在乎东海修士,她又不在东海立足,莫非东海修士还会为了这么点儿东西追到修真界去,她早就跟仇清翻脸走人了。   再次暗暗诅咒了仇清一把,墨沉舟方才得意地将左侧的石牌取了下来,之后又在这两边的角落摸索了许久,之后竟然又掏出两块似金似玉的牌子来,对着瞠目结舌的端木锦笑道,“仇清这个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却也白白便宜了咱们。”   小鲤鱼记忆中,却是有这两块独特的牌子,却是能够打开不再这长廊两侧出现的一间密室的。这样的机密,连延续了当年海族血脉的仇清都不知道,这小鲤鱼却知道,墨沉舟便忍不住打量了这小东西一眼,却见得这小鲤鱼还在往不耐烦的蛟龙身边凑着,便装若无事地偏开了眼睛。   看样子,这小鲤鱼来历可不简单呐。   她的身边,端木锦好奇地凑在这牌子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问道,“这,这真是好东西么?”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一直生活在宗门,还没有对这花花世界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端木锦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的面前敞开了。   原来,来钱也可以这样容易么?   墨沉舟看了端木锦一眼,很像发表一下对这位土里土气的看法,然而想到这位一发起火来,连真仙都扛不住,还是忍下了,只笑道,“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之后便仿佛不在意地说道,“师尊,既然此处是我们一同来的,一会儿便一人一份平均分配如何?”   “可以啊。”端木锦其实不缺钱,也只不过是对寻宝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便大咧咧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跟在墨沉舟的身后来到了长廊左侧第一扇高大古朴的拱门前,将一块以古篆字雕琢出一个“壹”字的石牌按在了石门上,便见得那石牌上微光一闪,便瞬间和石门融合在了一起,在众人的面前,这石门慢慢地化作了一扇半透明的光幕。   端木锦正要往里钻,却被墨沉舟一把给抓住了。   谁都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安全,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第一个踏进了光幕,之后便感到眼前一阵大亮,她定睛看去,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得了墨沉舟无事的讯息,端木锦与秦臻便也穿过了石门,与墨沉舟一样,秦臻还好,再诧异也不过是僵立,端木锦却是“嗷”地一声,双目放光。   众人的眼前,是一座数百丈高的方形石室,而这石室中,就见得无数东海特有的灵草整整齐齐地堆放着,有的甚至触到了石室的最上方。虽然这些灵草不过是一些五阶至七阶的灵草,不过奈何数量太大,这般的价值,简直是无法估量。   墨沉舟还在流口水的时候,她身边的老年修士已经一边叫唤一边扑进了灵草堆里。这些灵草都保持着刚刚采摘下来一般的新鲜,显然是被保管的很好。端木锦在灵草上打了几个滚儿,便恶狠狠地笑了几声,在墨沉舟的面前,刷地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准备往里塞灵草。   等等,储物袋?!   墨沉舟便在一旁揉了揉眼睛,再看端木锦的手里,果然还是一个,储!物!袋!   什么时候,堂堂凌云宗鼎天峰首座真人,赫赫有名的九品炼丹师,竟然穷到连个储物戒也拿不起,只用了一个连凌云宗练气修士都看不上眼的储物袋?自家这位师尊,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端木锦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才抓了几把,储物袋便鼓鼓囊囊,再也塞不下东西了。老年修士苦大仇深地看着这该死的储物袋许久,最后恨恨地往怀中一揣,对墨沉舟丧气道,“你先都装走,回去以后我们再分罢。”该死的沈谦,说什么不进阶,以后别想炼丹了,还将他手上的东西和灵石全都拿走,只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储物袋,真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墨沉舟对端木锦与沈谦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闻言便点了点头,手中数道灵光撒向那一座座小山一般的灵草山,不知道花了多久的时间,直到连额头都开始冒汗了,方才清空了这间石室。   又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了这石室之中没有落下一根灵草,墨沉舟便一边走到石室的墙壁上,将一枚写着“贰”的石牌往墙上一拍,一边说道,“可惜这里,竟没有高阶的灵草,不然咱们得到的就更多了。”这海宫倒还算方便,进入第二间石室不用返回长廊,只需将对应的石牌按在石壁上便可以,倒是节省了不少得时间。   “已经不错了,”她的肩膀上,蛟龙却是翻卷着身子说道,“就算是这样的灵草,可是要想有这样的数量,只怕也要积累几万年了。你真以为灵草都是大白菜么?信不信,你看不上的这么一根灵草流传到修真界里,都会被抢疯了的。”蛟龙对灵草没什么兴趣,因此便眼睛骨碌碌一转,说道,“墨沉舟,打个商量怎么样?”   “说罢。”进入了第二间石室,竟然又是一石室的灵草,墨沉舟心情大好,便很好说话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那什么,”蛟龙嘿嘿地笑了两声,“灵草这东西,反正蛟也用不上,我可以不分的。”见墨沉舟诧异地看了自己一眼,便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到了储存灵石的地方,多分我一些灵石就好了。”灵草什么的,难道还想叫蛟去炼丹么?倒不如灵石实在。   “可以。”低下头忖思了片刻,对于墨沉舟与端木锦这样的炼丹师来说,灵草却是比灵石的吸引来来得大些,便同意了蛟龙的建议。   之后的一路,几人穿过了数间石室,就发现这海宫之中,绝大部分都是灵草或是罕有的矿物疑惑是功用奇异的灵物,竟然全没有法宝灵丹之类,墨沉舟猜想当年的海族,只怕也是对炼丹炼器不在行,这才只收集了这般多的材料。   小鲤鱼此时,已经和蛟龙拱在了一起,好奇地在石室中到处地看着。墨沉舟见它就算阿古不理睬它也能在蛟龙身边自得其乐,抽了抽嘴角,还是捅了捅这小东西,轻声道,“见者有份,这其中的东西,分你一些如何?”当然,只能分其中的一点点而已,大头是不要想了。   小鲤鱼用纯洁的目光看着墨沉舟。   见它这样子,墨沉舟都觉得有些欺负老实人了,毕竟若不是这小家伙,她也得不到那两枚与众不同的牌子,然而见小鲤鱼也不犹豫地点了头,便摸了摸这小家伙,说了声真乖,便将最后的一块石牌往石壁上一按,待得众人皆穿过了石壁,却是立时被震惊了。   就见得这件明显是之前石室数倍大小的石室之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块块的中品灵石,高度直达石室顶端,竟将这整个石室都堆放得满满的。   被灵石映照出的五光十色的光芒晃得众人有些眼晕,这样的数目,哪怕只是中品灵石,也能买下数个二等宗门了。墨沉舟估计,就算是凌云宗掌教贺清平,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灵石。   然而之后,墨长老的心中,便涌起了一个幸福的烦恼。   灵石太多,储物戒不够用哇!   ☆、230   墨长老捶胸顿足!   什么东西,特别是灵石,若是拿不走,那岂不是浪费么?然而这么大的数量,之前又装走了这海宫之中那么多的东西,哪怕是墨沉舟手中储物戒无数,竟然也装得差不多了。   此时墨沉舟的心中,分外想念冰凰火凤的须弥空间,然而这一次前来东海,不仅是冰凰火凤,便是连通幽狮与九尾狐,都被她放在琅嬛天境之中看家,没有跟着来。犹豫了许久,墨沉舟都没有狠下心将这些灵石装入虚天镯之中。   虚天镯这货,自几十年前关闭之后,变成了一个彻底只进不出的吃货。放东西,行,随时欢迎!可是若是想从里面取出来点儿什么,抱歉,回去自己做梦去吧!   若不是一开始没有准备被虚天镯吞吃了自己无数的家当,墨沉舟如今也不会苦哈哈地四处想着发财的路数。   端木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见墨沉舟不动,竟然还不耐烦地捅了捅她的后背,不耐道,“还不快收起来?”这么多的灵石,分到了他的手里,会买多少的灵草,炼出多少的灵丹呐!这一次,本真人一定要换一个更大的炼丹炉!端木首座鼻子里恶狠狠地喷着气。   秦臻却见得墨沉舟脸上悲愤欲绝,便轻声问,“怎么了?”   “灵石太多,装不下了。”墨沉舟苦笑了一声。   这倒是难办,砍人砍得利索的秦臻却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作为靖元剑宗的一员,哪怕是这些年深受墨沉舟的影响,可是对于秦臻而言,能有个几枚储物戒在身上,便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不然对于只对剑感兴趣的人来说,什么灵石灵丹,浮云,都是浮云。   就在墨沉舟与秦臻一筹莫展的时候,懒洋洋的阿古却是精神了起来,窜到了墨沉舟的脸边,挺着自己的肚皮说道,“这算什么,竟把你难成这样。算了算了,还是叫阿古大爷给你行个方便罢!”   墨沉舟心中一动,看了努力想在眼睛里挤出几丝真诚却没有成功的蛟龙一眼,心道若是由你来,岂不是羊入虎口?然而迟疑了许久,还是抹了一把脸叹道,“好吧,就你来吧。”这个家伙,是一定会贪墨了的,不过和那么一点儿贪墨的灵石比起来,还是这大堆的灵石重要些。   蛟龙眯着眼睛猥琐地笑了,之后便噌地窜了出去,在那把它衬托得仿佛灰尘一般大小的灵石宝山前疯狂地甩起了尾巴。看起来,无声无息地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数量众多的灵石收起来,对于蛟龙来说熟练无比,墨沉舟也不想知道这技能蛟龙是在哪个倒霉的家伙身上练出来的,只等了许久之后,便见得眼前的灵石一点点地消失,最后整个石室便成了空荡荡的一片。   蛟龙这才得意洋洋地飞回了墨沉舟的肩头,顺便享受小鲤鱼在一旁崇拜地对自己甩尾巴。虽然这小东西烦蛟了一些,不过这可是真正的龙种,日后只要不半途夭折,是一定会化龙的存在。能被日后的真龙崇拜,在蛟的心中还是很受用的。   墨沉舟看了蛟龙一眼,不置可否地望着石室的另一端走去。之后便取出了那两枚不同的牌子,之后将这两个牌子往上方猛地掷去。就见得这两个牌子在到达了半空中的一处之后,半空猛地闪出了一片五彩的霞光,瞬间便将这两块牌子吞没了进去。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等了很久,就在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便听到了这石室之中突然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之后便见得石壁上的一处,突然一动,便有一道石梯自石壁上延伸了出来。而那远离下方的石壁的中央,却是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门来。   见到这,墨沉舟便眼中一亮。几人一同踏着石梯走入了这小门,之后身后便又化作了石壁。而众人的眼前,便见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这空间的下方,还有着一个小小的池塘。围绕着池塘的,是整排整排的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都堆满了无数的缓缓溢出灵气的灵物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便踏入了这空间。径直来到了那处池塘,墨沉舟就是心中一动,之后来到这池塘前,挑起了一丝池水嗅了嗅,还未说话,便听得一旁端木锦叫道,“浮灵净水!”之后便一把扯住了墨沉舟的衣襟来回摇晃着叫道,“快,快把这水都收起来。”这可是炼制八品詹元丹的主料,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多。而詹元丹,却是可以使修士在自元婴进阶到化神之时的成功率凭空多出二成!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四体不勤,墨沉舟墨长老估计没死在敌人的手里,反而会被自家师尊这勒脖子的动作干掉!翻着白眼将自己从师尊大人手中解救出来,墨沉舟趴在一旁喘了一会儿粗气,秦臻也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摩挲着让她能好受点,缓了半天墨沉舟也不得不在端木锦饿狼一般的目光中摸出了一个表面上绘着一株寒梅的玉瓶来,心中一边破口大骂,墨沉舟一边将这玉瓶向半空一抛,就见这玉瓶瓶口一翻对上了这池浮灵净水,紧接着便自瓶口现出了一片的白光,而满池的浮灵净水便飞快地向这玉瓶而去。   待得这池塘再也没有一滴净水,墨沉舟方才收回了玉瓶,又大袖一翻将池底的几枚灵气逼人的石子收了起来。端木锦这才扒拉着叫她将这玉瓶交给他,之后也不管这空间中还有别的,只抱着玉瓶缩到一旁玩儿去了。   直到一排排地看过这架子上的物品,墨沉舟方才明了,在外边的那几个石室中的东西,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数量虽然惊人,然而若单论价值的话,却是比这里的东西差了不知多少。这架子上,最低的也是八阶,更多的东西,竟然叫墨沉舟都叫不出名字,然而就算不知道来历,那鲜明的灵气也不容忽视。   墨沉舟将前面几架子的东西收了起来,然而转到最后一排之后,却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最后的一个架子上,墨沉舟就见得只有三件东西。   第一件,是一根金光闪闪的锁链,在隐蔽的地方,浅浅地刻着“捆仙索”三个字。这应该是一件仙宝。第二件却是一册金页宝册,墨沉舟方一触及金侧表面,便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意念冲进了她的神魂,而之后,她的眼前便现出了无数的模糊的画面,显然不是凡品。而最后的一件,却是一个巴掌大的红色玉瓶,墨沉舟上前刚刚打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肩头的蛟龙突然竖起了身子,整个蛟就往那玉瓶探去,口中叫道,“真龙之血!”   不要蛟龙说,墨沉舟就已经看见,自那被打开的瓶口之中,猛地蹿出了一条红色的血龙,虽然极小,然而张牙舞爪,狰狞无比。这血龙一脱开瓶口,便要逃窜,却被墨沉舟一把禁制住,狠狠地塞回了瓶子,这才对蛟龙说道,“吃了它!”   这还用墨沉舟说?蛟龙立即便张开大嘴向着那玉瓶一吸,却是将一条血线自玉瓶中吸出。直到那血龙也挣扎着落进了蛟龙的口中,蛟龙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儿,眯着眼睛道,“味道真不错。”   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墨沉舟鄙夷地看了它一眼,便将其余的两物收了起来。之后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闭目感觉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之后,方才四处看着,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传送阵的影子,便点着小鲤鱼说道,“我们怎么出去呢?”   小鲤鱼偏头看了看墨沉舟,之后摇了摇尾巴,歪歪斜斜地向着一处游去。墨沉舟招呼了还抱着玉瓶傻笑的端木锦,便跟了上去。直到来到了这空间的一角,墨沉舟方才见得小鲤鱼在一处空地上转来转去,她手中一挥,将那处上方的灰尘全数扫尽,这才见着那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来。   见到这小家伙对于海宫这般熟悉,墨沉舟便越发地觉得这小东西不是凡物。凡物,龙种也不可能是凡物呐。又想到如今阿古既然也得到了真龙之血,却还是不要为难这小鲤鱼了。至于小鲤鱼所说的那处地方,还是让大家都忘掉好了。如今想来,又有真血又有龙尸,这小家伙,不会是想带着自己去挖龙墓罢?如果是真的,咳咳……哪怕是再彪悍的修士,也扛不住被掘了祖坟的龙族的愤怒啊。   想到这里,墨沉舟偏头看了蛟龙一眼,却见得它眯着眼睛哼哼着,显然是极为的满足,便与阿古传音片刻。蛟龙微微有些诧异,然而抬头看了看墨沉舟,却还是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墨沉舟这才招呼秦臻与端木锦一同站上了这小小的传送阵。一道白光之后,众人的面前便换成了一座海岛的景象。三人自传送阵走出来,墨沉舟取出了海图来细细地研究了半天,便发现虽然三人出来了,不过还是没有离开东海的深处,心中失望,也想要尽快返回好瓜分这次的好处,墨沉舟便将那咬着蛟龙尾巴尖儿的小鲤鱼唤到了自己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跟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想家了罢?”这般诚挚的语气,墨长老都要为自己的表情喝彩了。   小鲤鱼看了看端着笑容的墨沉舟,又看了看蜷缩着不理它的蛟龙,摇了摇头。   这小东西,不按剧本走啊!墨沉舟本想在它点头之后,便表示一下善心地告诉它可以自己滚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么可怕,还要吃掉它的一群家伙的面前,这小鲤鱼竟然还想缠着他们,竟然不想走?!   这不科学!   墨沉舟的表情僵硬了。之后便强笑道,“就算这样,我们也于心不忍的不是。好孩子,回去找你娘亲去吧,啊?以后不要再跑出来了。”若不是遇上墨沉舟这几个好人,小鲤鱼的命运堪忧啊。   一边说,墨沉舟便一边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却没有想到刚走了几步,却听得蛟龙嗷嗷地叫了几声,之后骂道,“谁,谁敢咬本大爷的尾巴?!”不想活了是不是?!   忿忿转头,蛟龙便见得小鲤鱼牢牢地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儿不松口,一个小光球紧接着融入了它的身体。   蛟龙的表情古怪极了,对转头看过来的墨沉舟道,“它说,它想跟着咱们。”   作者有话要说:阿古大爷,咬尾巴只是第一步呀嘤嘤嘤~~   咳咳……手机看文的亲看不到仙界篇的文案么?那作者君把文案搬上来给亲看看哟~   文案:   真相绝对版:   兴冲冲飞升到了仙界   墨沉舟先见识了一把拿着仙器拦路的天仙劫匪   更让人下巴掉下来的是   堂堂一个玉仙,居然抱住她一个天仙的大腿哭喊   上仙救命!   墨沉舟:……   这个仙界真乱套……   墨沉舟:仙石交出来,仙器交出来,牙齿里迸出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劫匪众:……   无耻美化版:   周天仙帝之三——南方天帝墨沉舟,又名墨重华,号魔剑天君、贪狼星君,初封重华郡主,累晋覆海王。后正位天宫之南,领南宿七十二星宫、掌帝庭百万仙兵,节制天南。性暴戾,诸仙皆惧,帝夫……呃帝夫……   总之,继续彪悍咳咳……一句话简介:一剑惊天,诸仙俯首   ☆、231   别开玩笑了!   墨沉舟听到这个,第一时间便是这样的反应。   这小东西,明显是一个烫手山芋啊。可不带这么赖上他们的!   这么一想,墨沉舟便不客气地说道,“既然是龙种,估计这小东西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危险。那什么,还是把它放在这,叫它自己回家吧。”又看了神情扭曲的蛟龙一眼,无动于衷地转开了头说道,“这一路,我见它和你关系不错,还是你来告诉它罢!”   墨沉舟,阿古大爷记住你了!尾巴好疼的蛟龙心中泪流满面,却是没有想到,乖乖巧巧,他大爷一根指头都能碾死的小鲤鱼,竟然牙口这么好,还是说,不愧是龙种么?忍着尾巴处传来的疼痛,阿古转头威胁道,“喂,小鲤鱼,快放开阿古大爷!不然吃了你!”   小鲤鱼只是对蛟龙甩尾巴。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蛟龙败了,怒道,“回家你都不肯么?跟着墨沉舟,跟着她有什么好处,没准儿什么时候,你就被她扒皮放血吃肉了!”蛟龙没有见到墨沉舟转过头来不善的目光,还在叫嚣道,“这样的恶人,你跟着做什么?就算想要做修士的灵兽,你也睁大眼睛,找一个好人么!什,什么……”突然一个光球隐进了蛟龙的身体,蛟龙怔住了。   “又怎么了?”墨沉舟威胁地掰了掰手指,眯着眼睛看着这诋毁自己的蛟龙问道。   “它,它说就想跟着我?”蛟龙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不可思议地叫道,这小崽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咦?”墨沉舟也诧异了,又仔细打量了那在二者目光中怯怯地的小鲤鱼,隔了许久方嘲笑道,“阿古,你不错么,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还能骗一个小媳妇?不过别说,这小东西还是配得上你的,这可是龙种,娶一条真龙做媳妇,你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看不出来,这贱蛟还挺能勾搭的么。   “别,别开玩笑了!”蛟龙咔吧咔吧嘴,突然尖叫道,“这,这是条雄龙啊!”   墨沉舟在蛟龙的尖叫中沉默了,然而看到直到现在,那小鲤鱼还在锲而不舍地咬着蛟龙的尾巴,强笑了两声,同情地说道,“那么,你们就做好基友好了。”   这一句如同火上浇油,蛟龙瞬间便爆炸了,立时疯狂地甩着尾巴想将这莫名其妙贴上来的小鲤鱼给甩掉,然而不管怎么用力,小鲤鱼仿佛就只知道一个道理,就是绝不撒嘴!   于是这海岛之上,三名修士开始围观起这一场古怪的纠缠。三人看得全神贯注,却是没有见到海岛之外的海水,慢慢地卷起了一个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之后墨沉舟神识中一动,猛地向后看去,便见得海岛之外海水倒卷,之后便有数十头海兽浮现了出来,而海兽之上,竟然还立着数十名化形的妖修。   这些妖修大多都接近了化神修为,墨沉舟与秦臻对视了一眼,便将还在探头探脑看蛟龙热闹的端木锦护在了身后,背上的长剑蠢蠢欲动地向着那妖修看去。却见得那数十名妖修之中,一名红衣的美貌女性妖修走了出来,见墨沉舟与秦臻戒备,却是淡淡地一笑,拱手道,“东海余月,见过道友。”   这妖修没有半分敌意,墨沉舟便也笑着说道,“凌云宗墨沉舟,误入此地,若是打搅道友清修,还望见谅。”却是完全没有介绍秦臻与端木锦的意思。   那余月却是不以为意,只轻笑道,“道友莫怪,实在是前些日子,我族的少主突然失踪,方才感觉到少主的气息,这才前来一见。”   墨沉舟心中一动,却是突然一闪身,将蛟龙露了出来,同情地问道,“是这小家伙么?”   跟着余月也一同上岸的诸妖修看到那只死皮赖脸的小鲤鱼都呆滞了。多了许久,余月方才搓了一把脸,强笑道,“确是少主无疑。”之后便顶着墨沉舟的目光上前了几步,凑到了小鲤鱼与蛟龙的面前,弯着腰轻声道,“少主?”   小鲤鱼鱼眼漂移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投入到了咬紧蛟龙尾巴的大业中去。   这般任性,余月也手足无措起来。这群妖修似乎十分的单纯,只知道乍着手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反而是疼的直叫唤的蛟龙嚎叫道,“快,还不快把它给我拉下去!”尾巴都要断了,真是蛟生中的大劫!早知道这小崽子这般难搞,当初就不应该犯嘴馋的毛病!   然而余月却似乎不敢动手,犹豫了许久,放对墨沉舟问道,“道友,这是?”   墨沉舟心中一叹,便自在市集中买到了这小鲤鱼开始,将整件事情说清,之后便说道,“道友,我等却是有些难处的。这小家伙儿,却是不适合与我们返回修真界,所以方才我们才准备将它放回,却没有想到,它竟然不想离开,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余月显然是无法做主,皱着眉忖思了许久,却是向着海中甩出了一道灵光来,这才说道,“少主是我族大王唯一的子嗣,这件事余月无法做主,请道友再等一段时间如何?”   还能如何?墨沉舟头疼万分,却有好奇道,“既然是唯一的子嗣,必是极为尊贵,怎么却令它被人修轻易抓住了呢?”莫非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   余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像这般离家出走,少主已然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前几次还好,没离开多远就被我们找到。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被人修带走,使得我们察觉不到踪迹。若不是大王扑算之后说少主无事,东海也不会还这般平静了。”   感情还是个惯犯!   墨沉舟捂脸,越发觉得这是个麻烦。就在这时,便见得一道金光自海中飞出,直扑进了余月手中。余月闭目了片刻,便张开了眼睛,脸色古怪地说道,“大王请诸位道友前往王宫一叙。”这真是出人意料,那位大王一向孤僻无比,对人修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一次却是打破了规矩,主动邀请了几名人修。   大概是为了少主罢。余月偷偷看了小鲤鱼一眼想到。   估计若是不去,自己这帮人是别想离开东海了。墨沉舟心中叹气,便微笑道,“盛情相邀,我等也却之不恭了。”之后便招呼了那两只一声,对那小鲤鱼说道,“你听到了,你父王邀请我们一叙呢,短时间是走不了了。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可以放开阿古了?”   小鲤鱼不动了。尾巴好多了的蛟龙松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原来“食物”爆发起来,也是这么可怕呐。之后试着轻轻甩了甩尾巴,却立刻便被紧紧咬住!到了现在,蛟龙只能泪汪汪地向墨沉舟求救,后者哪里有办法,只能狠了狠心移开了目光。   “就这样走罢。”墨沉舟揉着脸疲惫地说道。   估计这帮妖修,平日里也没少受到荼毒,竟然在看蛟龙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感觉。之后将这两个分不开的家伙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放,三人便与余月一同踏上了海兽。但见得海兽仰天叫了一声,海面上便波澜大起,而这群海兽便向着大海的深处游去。   这海兽速度极快,没有多长时间,墨沉舟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处被无数的巨大珊瑚围在其中的平地。而平地的尽头,却有有一座蔓延了数里的宫殿。其中珠光宝气,还离得很远便能在光芒之中看到无数的海兽与人形妖修在其中穿梭。   余月一边对墨沉舟三人介绍着“这便是大王的居所”,一边命海兽落在了这宫殿前方,虚引着三人沿着宫殿的一条通路往里面走着。越走,墨沉舟便越发地感到心惊。难怪都说东海危险,却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地方,便已经有如此多的人形妖修。虽然这些妖修的身上,有的还身带鳞片,或是有的还脸上垂着须子,然而实力却都不弱。哪怕是墨沉舟经历过百幽狱,也不得不承认,和这东海妖修比起来,百幽狱的那么点儿妖修,简直就和过家家一般。   到了现在,墨沉舟方才要承认,这东海海兽确实可以称得上“平和”二字了。百幽狱那么点儿妖修,都还要和修士分个生死呢。那些东海修士再厉害,可也赶不上这海中妖修,却还能安安乐乐地活到了现在,没有被海兽大军包了饺子,也算是命大了。   这些妖修也是带着几分新奇地看着众人,显然是没见过“人”,然而余月似乎颇有威严,只淡淡地一扫,四周便清净了起来。之后便对墨沉舟笑道,“道友莫怪。”   墨沉舟只是含笑摇头,心说若是你将这宫中的那些灵铁灵金什么的补偿贫道一些,那随你参观无所谓啊,之后便又看了一眼肩膀上突然从一小绵羊变成了赖皮羊的小鲤鱼一眼,说道。“道友,却不知贵族大王为何邀请我们。”   余月含糊了几句,显然不想多说,之后便引着众人直到了一处大门之前,猛地推开了大门之后,毕恭毕敬地想着里面一揖后,方对墨沉舟等人笑道,“大王请诸位道友进去。”   墨沉舟一抬头,便见到一条巨龙盘在这大门之后,一双金色的竖瞳,毫无感情地向着三人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鲤鱼它老爹上场了,阿古大爷,你还能HOLD住么?~   看了各位亲的留言,那啥,亲要求的番外全都会有的哈,人家不会落下的哟~~有的番外,大概会涉及到仙界篇的剧透!剧透哟~而且,飞升之后,现在出场的几个家伙,比如这贱蛟也会有出现的哟哈哈~~飞升之前虽然无cp,但师兄的本命好多,所以,好吧,会重点考虑他的咳咳……   ☆、232   墨沉舟迟疑了许久,这才说道,“前辈容禀,这次前来东海,晚辈却是还有几个本事不小的仇人。这其中却是有不小的危险,又岂能连累阿宝涉险呢?”这一回,不说新结仇的东海乌家,还有那老不死的妖祖不知道在哪里晃荡着呢。没看这一次为了安全,墨沉舟连冰凰火凤都没带来么。这若是小鲤鱼在自己的身边出点儿什么事儿,这位装模作样的“大王”估计能把墨沉舟给撕吧了。   青年却是也沉默了下来。然而静默了许久,方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墨沉舟掰着手指头说道,“东海乌家……”   “那是什么东西。”青年却是有些漠然地打断了她,淡淡地说道,“既然想在东海立足,便要知道什么人绝不可以招惹。乌家么?若是日后再敢找你的麻烦,我就叫他全族都滚出东海!”   这般言论,真是好生霸气!横行霸道方才像一族的王者么,本就是这样的性情,方才还装了半天的谦谦君子,这下露出了真面目,却叫墨沉舟心里舒服了许多。之后便一拱手,笑眯眯地说道,“那便多谢前辈了。”这年头,谁还担心自己背后的靠山太多了不成?然而她却还是说道,“乌家其实,本不算什么,只是这一次,东海只怕要介入到仙阶的争斗之中,晚辈与其中一方渊源颇深,却不能袖手旁观的。”   这一次,这青年却是深深地看了墨沉舟一眼,轻笑道,“莫非你也是,为了那只麒麟而来?”   这句话一出口,墨沉舟便是一惊,脱口道,“前辈知道?”   “东海之中,想要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没有出现呢。”青年一边说,一边撑着脸戏谑地笑道,“那混血麒麟刚刚进入东海,我们几族的王者便晓得了。可笑它竟然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这麒麟一直躲在东海人修聚集之处,并未招惹我等,这么一个异数前来,早就遭到我等围剿了。”   墨沉舟知道这位没有说大话。   这位仙阶之龙,身上的威势就算是收敛到了极致,却还是远远地高出蛟龙阿古几条街都不止。若是墨沉舟没有猜错,此龙只怕不是玉仙便是玄仙。那头麒麟,阿古说起来都不屑一顾,更何况这青年呢,因此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见墨沉舟上道,这青年的面上便恢复了笑意,只与她说道,“至于其他,诸位尽可以放心,我会命余月随诸位一同回去,只要不出东海,诸位的安全本王还是能够保证的。”说罢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木然挺尸的蛟龙一眼,说道,“我家的阿宝,便全托诸位照料了。”   这青年的一眼,直令蛟龙的菊花儿一紧,然而却不敢出言反对,只用一双“深情”的目光示意墨沉舟。只是到了如今,墨沉舟却是已经感到这一切已然到了这龙族的极限,为了避免这一位翻脸,却是无视了阿古可怜的小眼神儿,笑着应道,“既然如此,便叫阿宝与我们多相处几日好了。”   蛟龙一口小血涌上了心口,然而那小鲤鱼却是很开心,嗖地冲到自家老爹的脸颊便撒娇地蹭了蹭,便一溜烟地返回了蛟龙的身边,乖巧地和蛟龙拱在了一起。   墨沉舟也不去管蛟龙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了,只对青年拱手笑道,“既然前辈没有别的事情,可否叫晚辈等人马上便返回,以便将这个好消息上表长辈?”   “可以。”青年微微一笑,之后手中灵光一闪,现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来,往着墨沉舟的方向抛去,口中道,“这个孩子一张嘴挑剔得很,却是吃不惯外界的东西。这些是五十年份得吃食,便由你保管。待得来日短缺了什么,我自会命人再给你送去。”   这般一说,连墨沉舟都要吐血了。   好么,这妥妥地是要常住的节奏么。   五十年还不够么?同情地低头,就见阿古已然是连喘气儿的力气都没有了,墨长老心中暗道了一声好惨,却还是没什么良心地接下了这水晶球,笑道,“前辈尽可放心,我们会好好对待阿宝的。”   这青年这才颔首而笑,之后一击掌,墨沉舟便见得余月立时推门而入,青年却在她的面前不露笑意,只淡淡地说道,“余月,阿宝要在外面几年,你便前去保护它罢。”   直到余月应了,他方才对墨沉舟等人说道,“若是无事,我这东海还有不少的好东西,这些余月也很清楚,若是感兴趣,便与余月说。”说罢,便慢慢地合上了双目。   见这是要送客的意思,墨沉舟便与众人一同退了出来。与余月相谈了几句,便议定了直接返回。没了那青年的上位压制,阿古这才缓过来点精神,之后便哼哼了许久,直到众人已在海上飞出了半日,早就远离了那王宫所在,方才对墨沉舟叫道,“墨沉舟,你好啊,卖了蛟的味道怎么样?”   “别瞎说啊,”墨沉舟瞪了蛟龙一眼,鄙夷道,“你可真是不是好人心。”   “你还是好人?”阿古怪叫一声,终于重获自由的尾巴尖儿指了指所在自己身边睡觉的小鲤鱼,恨道,“这小东西怎么办?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   “这可是你自己买下来的,当时不是我逼你的不是?”见阿古没电了,墨沉舟仰天翻了一个白眼,不客气地说道,“你没见它亲爹的意思么?留在王宫给这小家伙当娘,还是带着它在外面当娘。二选一,你怎么选?”见阿古垂头丧气,便龇牙道,“难道你选王宫?你可别忘了,那可是真龙,别时间久了,不仅这小东西把你当娘,那条龙也把你当了老婆!”这个,还是有可能的不是?若是真的变成那样,就叫蛟去哭去罢!   龙族,可真是没什么节操的!   然而她这般公然“诋毁”这一片海域的王者,却是有人不乐意了。就见得余月飞到了墨沉舟的身边,不快地说道,“我们大王才不是那样的龙呢!”   说人坏话被听到了,墨沉舟微笑了一下,和声道,“道友莫怪,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不行!”这余月性情爽利,这一路与墨沉舟相谈甚欢,然而面对自家大王之事的时候,却是半步不让地说道,“东海之中数个海域,数位王者。谁不说我们大王是最好的呢?道友这般玩笑,我是不服的!”   见余月美貌的小脸涨得通红,墨沉舟却是笑眯眯地戏谑道,“道友原来这般喜欢你家大王么?”似乎挖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墨沉舟的目光太过猥琐,余月脸色通红,目光漂移了一阵,含糊着“这片海域谁不喜欢大王呢?”一边飞快地飞到了众人的前边。墨沉舟摸着下巴看了她的背影许久,方低下头对蛟龙轻声说道,“喂,你遇上对手了!”   “墨沉舟你滚罢!”蛟龙已经被墨沉舟调戏得不轻,实在没有力气和她再在这个狗屁问题上计较了,只将自己的身体盘成了一团,再也不肯理睬这个拿蛟的痛苦娱乐自己的坏蛋了。   见这家伙终于萎了,墨沉舟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根大拇指,觉得自己干的好!之后却是好心情地拿着海图又校正了一下方向,却不想这么一点儿的时间,就被端木锦摸了上来,凑到自己的面前说道,“沉舟,沉舟,咱们再去找宝藏吧?”短短时间发了几笔横财,哪里见识过这个的端木首座觉得,还是外面好玩儿哈。   调戏蛟龙的好心情全都木有了!   墨沉舟面无表情地看了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的师尊大人,却是断然拒绝道,“玩什么玩,还不回家?”别开玩笑了,就这次,拐带了这个家伙出门,还不知沈谦要怎么收拾她呢。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忍不住头疼。   话说这两个人之间的这么点儿破事儿,可不可以不要总是伤及“无辜”呢?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兴奋着的端木锦瞬间便低下了头,墨沉舟甚至感觉到在他的身后,一条飞快摆动着的大尾巴也突然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老年修士偷偷觑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见他这般可怜的样子,墨沉舟便忍不住抚额说道,“师尊,你可别怪弟子,不叫你玩儿,是师伯的好意不是?若是不能进阶,难道你想要等个几百年便再坐化么?”其实对于端木锦,墨沉舟早就有顾虑。这人太专注炼丹,荒废了修炼,当年元婴期便已然废了老大的力气,对于化神,是半分希望都没有。   若不是如今沈谦自天元宗别的秘境之中得到了一些奇宝,这辈子端木锦只怕是化神无望。沈谦为他做到这般程度,再不识好人心,却是有些狼心狗肺了。虽然墨沉舟也承认,沈谦的手段,确实狠了一些。   “这些我都知道么。”端木锦嘟着嘴说道,“我,我很听沈谦的话的,只是闭关时间太久,也很闷的不是,放松一点点,”他伸出手指比了比,“我再去修炼么。”嘤嘤嘤,师兄是化神,弟子也是化神,都把自己看得这么紧,这日子木法过了。   “我会求求师伯的。”墨沉舟还是心软了,安慰道。   端木锦的眼睛这才亮了,拼命点着头。之后的数日,这东海果然是风平浪静,那些海兽却是仿佛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竟对这几人视而不见,大大提升了返回的速度。心知这是那位龙族的作用,墨沉舟倒也感激,之后众人却是无话,到了几日后,便见得出来的那座岛屿已然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呼啸了一声,墨沉舟带头冲向这岛屿。一进入其中,便见得这岛屿之中却是少了不少的人。拉过了一名靖元剑宗的修士询问,墨沉舟方知晓这几日来但凡是高阶些的修士,都四散前往东海却猎杀海兽,采集灵草了,倒是端木锦听到了这些有些得意。   这一趟出去,劲儿没费多少,然而好东西却得了不知多少,比起那么苦哈哈地亲自狩猎海兽的家伙们,端木锦不由升起了几分优越感。   挺着胸脯骄傲地与墨沉舟刚刚飞回了那岛屿之上的大殿,刚刚踏入其中的二人脸上的笑容,便突然僵硬了。   就见得二人的前方,正卓然而立,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的英俊中年,可不是沈谦沈长老么。   感觉到逼人的气势压迫而来,墨沉舟面对自家师伯,头脑之中只翻滚着一个念头,就是……   救命啊!   ☆、233   端木锦的腿肚子在哆嗦,墨沉舟的脑门也在冒汗。   “呵呵……”沈谦突然笑了。   这一位中年的手,已然是握在了剑柄之上,墨沉舟一眼看去,便感觉到头晕目眩。一股如海一般的威势自这人的身上升起,只一眼,和沈谦相处了几十年的墨沉舟就敢肯定,她家师伯,已然是怒到了极致。   冤枉!   本长老很无辜好么?   墨沉舟见得此时,沈谦的一双眼睛望了过来,沉默了一下,许久轻咳了一声道,“师伯有话与师尊说么?既如此,沉舟便不打搅二位了。”说罢还未等沈谦说话,便身子一转,准备以豹的速度立刻消失在这随时可能发飙的师伯眼前。   刚踏出几步,衣袖便被扯住了。墨沉舟都不敢回头看沈谦的脸色了,只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衣袖上的那只手,又偷偷觑了一眼那只手的主人,压着声音道,“师尊,撒手!”本来就没有她什么事,莫非师尊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得了那么多的好处,如今还要她来给他买单不成?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端木锦双眼泪汪汪地,他从前可不怕沈谦,这人在自己面前总是妥协的,可是此刻不知晓为了什么,端木锦竟然感觉到沈谦的身上,散发着叫他害怕的气息,竟连瞪个眼睛什么的都不敢了。弟子已经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了,两个人一起挨训不是比一个人好得多么,想到这里,端木锦便忍不住抽噎了一声道,“你不能走啊!”   你走了,师兄会骂死我的!   墨沉舟仓促地笑了一声,咬着牙将端木锦的手拽下去,小声道,“师尊,师徒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两个人情况不同啊,端木锦没准撒个娇什么的,这事儿就过去了。若是墨沉舟,拐带师尊还敢不和师伯说一声,绝对会被沈谦一剑给斩了的!   这般一想,墨沉舟就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心安理得地对着欲哭无泪的端木锦假笑了一下,又讨好地看了沈谦一眼,果然见这人眼中浮现出几分满意,墨沉舟便知道师伯还是想要和师尊单独“谈谈”,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墨沉舟,你好没有良心!”端木锦的手向着墨沉舟的背影虚抓了一把,眼见这厮滚的远了,自知这次大事不妙,却是鼓起了勇气向后一转身,叫道,“沈谦!你究竟想怎么样!本真人可不怕你!”妈的,拼一次命好了,他就不信,沈谦还能把他怎么样,大不了把他给宰了!   却没有想到假想中的呵斥并未出现,端木锦缩着脖子等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四周寂静无声,他心中好奇,便向着沈谦看去,却没有想到那人只是看着自己,面上淡淡,然而眼中流露出的疲惫与难过叫端木锦心里突地一下,竟然感觉到自己这一次,似乎真的做错了。   沈谦只是看着端木锦,也不说话,过了很久方黯淡地叹了一声,竟是抛下了端木锦准备离开,然而这样,却更让端木锦不知所措起来,不由唤了一声,“师兄!”沈谦管着他的时候,他觉着烦,然而如此时这般不理睬他了,端木锦却有觉得心慌起来。   沈谦站定,却不回头看他,只轻声道,“在外面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   “不是,那什么……”端木锦语无伦次,然而心里却委屈起来。   这一次,师兄怎么不骂他了呢?   “是我管得太过了,”这时沈谦却转过了身来,缓缓地来到他的面前低头看他,许久方轻叹道,“师尊没了,我总是觉得这世上就剩咱们师兄弟两个了,一直以来,是我管得你太严了,却忘了,师弟,你早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么多年,你一定觉得我很讨厌了罢,对不起。”   不是,这什么和什么啊!端木锦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谦疲惫的脸,然而却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了。   师兄这是,要把他丢下不管的节奏么?   却见得此时,沈谦轻轻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揉了揉端木锦的头发,和声道,“别烦师兄,是师兄错了,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好,师兄不会再管了好不好?”   沈谦这般,若是之前,端木锦一定会乐得在鼎天峰放上几天的烟火一表庆祝,然而眼前,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感觉到难受。   这么多年,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沈谦对他的好么?不是的,只是因为他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师兄都会原谅他,都不会放弃他不管。就像许多年前,师尊还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   这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了。   沈谦见端木锦只低着头不说话,眼中闪过失望,然而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收回了手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放要走,衣袖便被拉着,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师兄,我错了。”   沈谦诧异地转头,见端木锦抬起了头,眼眶通红,只道,“你无须……”   “我知道师兄是为我好,”端木锦却截断了他的话,揉着自己的鼻尖说道,“师兄是怕我死了对不对?对不起,师兄,这些年是我太任性了。”肆意地挥霍着沈谦对他的关切,却从没有想过,作为师兄,这个人身上背负的,要比自己多得多,端木锦此时真心真意地说道,“师兄,从今天以后,我会好好修炼,不叫师兄操心的。”所以,别对他失望,别真的不再理睬他。   沈谦只叹道,“这样你会很辛苦。”   “这怕什么!”端木锦却低声道,“从来都没有对师兄有过什么用,我也不想在修炼上叫师兄操心了。你放心,东海灵气这么充裕,便是不能冲击化神,可是我也会努力修炼的。至于炼丹,等他日我进阶化神,可不是有的是时间炼丹么?”   沈谦只是迟疑,然而端木锦却是爽快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若是师兄无事,我便去修炼了。”早些进阶,也叫沈谦不必再为自己忧心。   端木锦说罢迅速离开,竟然真的急匆匆地前去修炼。却不知沈谦站在他的身后,颇有些神情莫测。过了许久,方有一人自一片空荡的空间中闪出,也看着端木锦的背影轻笑道,“我从以前就说过,你用错了办法,现在你看看,效果多好!”眉开眼笑的,正是贺清平。   沈谦淡淡地看了贺清平一眼,后者却是毫无压力地道,“你别这么看我,我二人所作所为,不都是想叫端木师弟早日进阶么?好了,我也知道你心疼师弟,可是若是不这般,难道你要日后亲眼见他寿元将近而坐化?”隐蔽地看了沈谦微震的身躯,贺清平便在心中叹了一声。   哀兵果然比强硬的效果好得多。   当日沈谦那般逼迫,却逼得端木锦宁可远走也不去修炼。如今如何?只需露个怯,把沈谦的沉重与伤感摆在端木锦眼前,那人自会心有所动,可不是比什么强迫都来得有效果?   贺清平一直以来都希望端木锦进阶。   只要端木锦进阶化神,到时凌云宗之内化神期的九品炼丹师便是端木锦与墨沉舟两人,自然会令凌云宗声势更盛。而沈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叫他这么多年唯一的师弟真的坐化。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   眯着眼睛想了许久,却听得沈谦淡淡道,“这样的办法,我不喜欢。”贺清平哑然之时,却见得沈谦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只此一次!我宁愿他讨厌我,也不想再这般欺骗他了。”这般利用师弟的信任与依赖,便是真的为他好,却也不是沈谦想要见到的。   “下一次,还哪里需要这般呢?”沈谦不虞,贺清平却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看着端木锦离去的方向,轻轻一叹。   但愿这一次,端木师弟,可以真的进阶化神罢。   “你可真够没有良心的!”墨沉舟一边走,便一边听得肩膀上的蛟龙哼哼唧唧地说道。   这一位,卖师尊可卖得真利索!   果然是大宗门长老的风范!   话说当时卖蛟的时候,就是这般“果断”呐!   墨沉舟不客气地看了肩膀上摇头晃脑的蛟龙,哼了一声道,“良心?那是什么?”能吃还是能卖?这家伙混修真界这么久,竟然还相信修士中还有“良心”这一说,脑子有病罢?   蛟龙无语了,僵硬地看着墨沉舟,终于发现,直到现在它方才认清这个家伙的真面目,竟有一种无语被噎住的感觉。它一旁的小鲤鱼却是觉得它僵硬的样子挺有趣,还向着它的脑袋边儿拱了拱,蛟龙被它拱得想要发怒,却冷不丁见得余月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又想到这家伙身后还有一条仙阶真龙撑腰,向来欺软……不,是识时务的蛟龙默默地隐忍了。   嗷嗷嗷,主人,这日子蛟真是没法过了!   蛟龙自在心中泪奔。秦臻却是觉得墨沉舟仰着头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儿可爱极了。虽然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家师妹可爱,却从来都没有如现在这般感觉清晰,日光里,她得意的样子仿佛是在发亮,竟然叫秦臻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压过她的光彩。   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师妹的头发,果然见她转过头来,对自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中全是信任。   除了自己,师妹从不会叫旁人离她这么接近的。也不会对旁人笑得这般干净,全无半点心机。   她的手段狠辣,剑下无数的亡魂。她心机重,其实很会不轻易相信旁人。他们都叫她修罗。可是在秦臻的心里,她却比所有人都干净的多。她一直以来,都待他那么好,哪怕是对别人都那么酷烈,却惟独对他,这个唯一在她而言没有血缘牵绊的人,那么好。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是师妹心里特别的人,秦臻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一种连他都不明白得感觉在心底回荡着,却并不讨厌。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幸福呢?   幸福到,看到她的样子,就感觉到温暖?   俊美无比的青年的面上,还是一片的冰寒,然而却在看着身边又开始了和蛟龙又一次斗嘴的红衣女修,看着她一脸调笑,将蛟龙顶得直翻白眼时凤眸高挑的样子,目中带着难以压抑的温和。   虽然他什么都不明白,然而却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伯竟然换了模式?~~嗷嗷师尊大人,你这辈子还能从师伯的手心儿里飞走么?~~   ☆、234   自与沈谦和端木锦告别后,墨沉舟便一直沉浸在这一次满满的收获中无法自拔。   一开始便掐着蛟龙的脖子逼着它将自海宫中得到的灵石拿了出来,墨沉舟当时便数了数,果然发觉灵石少了许多,然而见到蛟龙眼珠子乱转一副要灵石没有要命一条的赖皮样子,又看了看在蛟龙身旁泪汪汪地看着墨沉舟的小鲤鱼,想到若不是这“儿子”提供了海宫中那两块独特的牌子,自己也得不到那密室之中的宝物,沉默了许久,墨沉舟还是放弃了将蛟龙赶尽杀绝的想法。   哪个修士的一生之中,不会遇到几个调皮的灵兽呢?   浮云,都是浮云。   反正……这一次得到的灵石,就算给众人分了,墨沉舟还是有一种一夜暴富,随便召唤傀儡阿禹这样的事情毛毛雨一般的土豪感觉。   分了自己的那一份儿,阿古带着“儿子”跑了,这东海之中叫蛟胃口大开的海兽实在太多,墨沉舟管不了这厮的嘴馋的毛病,却也只能由着它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因端木锦莫名其妙地听话了起来,竟然自己闭关去了,连墨沉舟手中的灵草都不要了,摸不着头脑的墨沉舟也只能自己将那海量的灵草分门别类地处理了一遍,之后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时间统统地用在了灵丹上。   如今她的修为已然不若,短时间进阶了化神,却是不敢再继续修炼下去,以免境界不稳。因此这些天却是努力提升起了炼丹术来。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与端木锦那般心无旁骛不同,杂念太多的墨沉舟废了死力,却将将地卡在了八品炼丹师的境界上动弹不得。不死心地又向九阶冲击了几次,然而除了炼废了一炉又一炉昂贵珍惜的灵草以至于除了墨沉舟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金库泪流满面,竟然是毫无作用。   这般下来,墨沉舟却是暂时死了心,只将八品之下的灵丹炼制了无数。却是除了为宗门此次前来的同门炼制的之外,还将多余的收集起来,准备来日见了越沧海,交予他卖出去,顺便发笔小财。   这一天却是没有等得太久,不几日之后,脸上笑得一朵花儿一般的魏言再临此岛,身后众人,赫然是百幽狱中众位高阶修士。当头的一位不是旁人,正是墨沉舟的三祖。   这位散仙带着淡漠的表情领着一干修士抵达之后,魏言却是很有眼色地离去。墨沉舟数了数,百幽狱这一次,竟然出动了五位散仙,心中便是一惊。之后快步上前,一揖之后恭声道,“见过三祖。”   短短几年便进阶化神,墨沉舟也算是给墨家争脸了,墨家三祖微微颔首,便指着他身后的数名散仙道,“来,见过我身后的这几位前辈。”   “这般客气作甚。”还未等墨沉舟施礼,便有一名白发老者笑眯眯地用灵力将她的身形拖住,口中轻笑道,“都不是外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规矩。好孩子,得了天凰琴,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谢你,却也不必将这些俗礼放在心上。”墨沉舟已然化神,虽然年纪小,也是未来却是前途无量,是很有可能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物,这些老得成了精的修士怎么还会在此时称大。   墨家三祖目中闪过一丝满意,便又对墨沉舟问道,“听说当日镇妖塔中的蛟龙前辈也前来东海,有时间却是要你为我们引荐一番。”仙阶蛟龙出世,最为惊喜的便是百幽狱修士。有了它,却是无须在那妖祖现身之时牺牲太多,怎么不叫诸人振奋。   墨沉舟被“前辈”这两个字震惊了,许久也没有反应过来,许久之后忙笑道,“这是自然,阿古……前辈此次前来,便是专门为了解决那妖祖之事,三祖且安心。”说到前辈时,墨沉舟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然而还是坚强地隐忍住了。   秦臻站在她的身边,虽然如往常一般没有说话,然而这般醒目的青年元婴修士却还是叫墨家三祖看了他数眼,之后又想到了当日唐祖自镇妖塔返回之时,也提过墨沉舟的身边有一名根骨绝佳的青年,却是审视地看了他几眼,满意地颔首不语。   这位三祖,怎地这次竟然话这么少了?墨沉舟心中猜测不定,却在这时,听得墨家三祖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帮越家解决了天戈城之祸?怎地竟然这般托大?还有,便是修为够了,为何不在元婴期多做磨砺?你可知,这次你运气好方才进阶成功,若是一个不小心失败,你又该如何?化神也便罢了,怎么还听越家的人提起,你在天戈城得了一个什么?那巨爪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招惹下了什么强敌?你……”   百幽狱众修士的脸上,同时出现了痛苦的表情,却是立时便做鸟兽散,独余下不敢翻脸走人的墨沉舟和犹自岿然不动的秦臻。墨沉舟扭曲着表情将墨家三祖打发走之后,竟觉得自己一下子沧桑了几十岁。眼见得这一位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方才忍着满腹的血泪对秦臻说道,“连累师兄了。”这般的人物,只怕秦臻是没有见过的。   秦臻却摇摇头,轻声道,“沉舟的亲人。”   谁的祖宗也架不住这样折磨呀!墨沉舟叹了一声,却还是心中一紧。   这一次百幽狱的阵容,竟然强大到令墨沉舟侧目。若不是方才人太多,墨沉舟都忍不住露出惊容来。   五位散仙,两位大乘以及八位化神修士,除了这几位,竟然再也没有修士前来,而这样的阵容,不说是颠覆东海,若是想要灭一个世家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不过既然已然知晓妖祖有阿古来收拾,还带着这样多的高阶修士前来,只怕这一次,百幽狱竟是来者不善。   说不得,那与妖祖结盟的世家,要被这些祖宗来一个灭门血洗了。   没什么同情心地想了想,墨沉舟便与秦臻往着大殿下方的岛屿而去。   这几日,墨沉舟还接到了仇清之讯,知晓这一位也毫发无伤地自海宫中撤离,心中遗憾了一下,却还是对这能化身美男鱼的家伙的提议起来几分兴趣。   这位仇清可真不是一般人,刚刚得了好处,便想着要翻身了。由他传送来的信息来看,藏天境开启只待这几日,这一位却是想要和墨沉舟结盟共进退了起来。不止这般,还顺手将那与墨沉舟有仇的乌家给卖了个彻底,不仅将乌家将会前往藏天境的修士告知了墨沉舟,其上还配备着这些家伙的修为绝招弱点什么的,实在有借刀杀人之意。   墨沉舟笑纳了仇清了心意,却并不想真去做仇清手上的那把刀。乌家固然可恶,然而对乌家来说,更有威胁的,却是同为东海世家的仇家,还来不及找墨沉舟的麻烦呢。   嗤笑了一声,墨沉舟便将仇清这封言辞恳切的传书抛在了脑后,之后却是有些皱眉。   这一次两宗前来的修士众多,然而真正能够进入藏天境的却是有限。万星签不少,然而东海修士也不是傻瓜,怎么肯叫这么多的修士瓜分机缘,因此这一次两宗之中,每宗也不过能够进入十二人。幸而贺清平还算靠谱,竟然没叫这帮高阶修士因名额之事打起来,然而就是这般,修真界能够进入藏天境的二十四人中,除了因得到万星签有功而破格的杜晨之外,也是清一色的元婴之上了。   这般多的高阶修士,也叫墨沉舟心中不安。   连两宗修士都是这般的高阶修士,只怕东海也更要如此,到了那时,满秘境的高阶修士,却是安分不了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想必贺清平早就能想到,这一次,又有贺清平一同前往,墨沉舟也没时间操心这些。反倒是她皱眉之时,便听得自远处传来嗷嗷的叫声,一眨眼,化为人形的阿古便冲到了墨沉舟的面前,随意地往地上吐出了一根不知名海兽的骨头,大咧咧地说道,“你怎么闭关了这么久?”每次一去,就是闭关闭关的,叫蛟好生憋闷。没了墨沉舟,它还不得不化为不习惯的人形,吃起肉来也不爽快。   余月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古的身后,这些日子以来,却是已然成了蛟龙的小跟班,专门为他召集那些臣服与她手下的海兽前来喂食这贪吃的蛟龙。小鲤鱼心满意足地拱在阿古的脖子上,圆圆的鱼眼里全是满足。   “你寻我有事?”若不是为了肉,阿古上来不会上门的,墨沉舟便有些好奇。   阿古咂了咂嘴,便顺手将一个储物戒扔给了她,不在意地说道,“随手捡的,与我无用,却是便宜了你。”   墨沉舟一打开,便见得其中多是灵草,便知晓这是阿古在外游荡时发现的,便微微一笑,收起后谢道,“多谢。”   蛟龙一副大爷样儿地甩了甩手,哼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儿,也就墨沉舟这样的炼丹师还看重些,不然谁会在乎这些灵草呢?卖钱?大爷他如今身家丰厚,可不在意这么点儿小钱了。   “百幽狱来人了,你要不要去见见?”墨沉舟一边摸着怀中的储物戒,一边问道。   “见什么见,一群小修士,没用的很。”阿古撇嘴道,“那百幽狱我听你说起过,撑死了来几个散仙,对上那麒麟的还不是阿古大爷?又能帮上什么忙不成?”之后便皱眉道,“喂,墨沉舟,咱们可说好了,那麒麟可是阿古大爷的!你们可别打它的主意!”   摘桃子什么的,这帮修士最喜欢了!   可别阿古大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干掉了麒麟,却连一口肉都吃不上。   墨沉舟被阿古对肉的热情打败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身后惊喜的声音道,“前辈!”   这声音陌生的很,墨沉舟转头,却见得一名浓眉大眼的青年往她的方向匆匆而来,却是有几分眼熟,便沉吟道,“你不是那,那个谁么?”   “殷泽,是殷泽。”青年抓着头发,脸色微微发红地笑了。   好一副傻缺的模样,墨沉舟感叹了一声,心说这家伙可别是来讨要那些结晶的,却是抢声道,“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卖我的那些东西却是被我用掉了,效果不错。”   “那就好。”青年又笑了笑,便想到了什么急声道,“求前辈一件事。”见墨沉舟挑眉,便道,“晚辈有个妹妹,得知前辈喜欢那些结晶,却是想见前辈一见。”   并不是什么大事,墨沉舟又确实占了这人的便宜,忖思了片刻便与阿古秦臻一同与这青年转了几转后来到了一处房舍。之后却是在那青年抱着一个小小的女童笑呵呵地走出来的瞬间,目瞪口呆。   少年,你敢放下,你怀里的那个仙阶么?!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个那啥的背后,都有一个强硬的靠山嘤嘤嘤~~   ☆、236   这个叫殷泽的家伙还在傻乎乎地笑着,要多淳朴有多淳朴。墨沉舟却是心中狂跳,下意识地反手握上了剑柄。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秦臻半步上前将墨沉舟掩在身后,阿古嘶地一声,而余月,却是有些哆嗦。   那青年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童,圆滚滚的眼睛,肉嘟嘟的脸颊,藕节般白嫩的小胳膊正环着这殷泽的脖子,看似怯怯地扫视了墨沉舟等人一眼,便又将白嫩的小脸缩进了殷泽的怀里,一声不吭。   殷泽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诸位前辈别介意,这孩子年纪小,怕生。”这几位皆是高阶修士,散修出身的殷泽还是很害怕惹怒了这几人的。若是他一个人还好,可若是牵连到这小孩子就不好了。   怕生……   本长老怎么不知道,仙阶海兽还知道怕生这两个字怎么写?   墨沉舟想吐血,心说这货不是故意这么说,想将他们这几个人被这仙阶给料理了罢?她方还好,余月听到此处之时却是浑身一颤,紧接着便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殷泽却是讶异极了,不知这些前辈为何这般,立时慌了手脚,急声道,“前辈这是怎么了?”一边说一边将女童抱在臂弯里,一手却拉扯抖得不成人形的余月。然而还未等他的手碰到余月的身上,余月便感觉到那女童一眼微微张开,目光凉凉地落在了殷泽的手上,却是满面骇然地退后了一些,自顾自爬起后轻声道,“不敢劳烦。”   余月是那位仙阶龙族的部下,却对这女童这般害怕,墨沉舟便隐隐猜出了这女童的身份,左右不过是东海哪一片海域的霸主。令她好奇的,却是这女童为何会和这么一个小小的元婴修士混在了一起,而且看起来还颇为重视。   心下思忖半晌,墨沉舟方笑道,“殷道友,想见我们的,可否是你怀中的这位小姑娘?”她眼睛却是尖得很,见这女童明显不想叫殷泽知晓自己的来历,便也不提他怀中的这位是多么惊人。   殷泽却是抓着头发,爱惜地摸了摸这女童的头发,只看得墨沉舟嘴角抽搐,许久方说道,“说起来却是叫前辈费心了。我这小妹妹之前最喜欢那些结晶了,前些天知道被我卖了,便想见见是哪位前辈和她喜欢的东西一眼。这孩子可怜,我却是不忍心拒绝。”   他眼中的疼爱并不掩饰,那女童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意,眯着眼睛向着他的手上蹭了蹭,之后偏着头看向墨沉舟。   “原来如此,”墨沉舟颔首,接着便问那女童,“小妹妹你想要什么呢?”妈的,这家伙不一定几万岁了呢,竟然还敢在这里装天真无邪?!   墨长老很气愤。   那女童却是不理她,只奶声奶气地对关切地看着自己的殷泽道,“哥哥,要吃糕糕。”一边说,还一边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儿叫殷泽心都要碎了,立时连声道,“饿了么?等等啊,哥哥马上给你去拿。”说到这里还抱歉地对墨沉舟说道,“前辈稍等,我去取些点心,我妹妹便劳烦前辈照看一下。”   快点滚罢!墨沉舟瞪眼看着这神经粗得无以复加的家伙,挥了挥手。   殷泽将怀中的女童一放下,便一溜烟地走了。他才走,墨沉舟便见那女童手中一挥,一道结界便笼罩在众人四周,之后那天真的小眼神也不见了,却是换做了一双冰冷骇人的杏黄色竖瞳。   余月早就又跪下了,颤抖着拜道,“余月拜见吞海陛下。”   这女童只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到墨沉舟的身上,一开口,就是嘶哑到了极致的嗓音,“就是你,买走了我的结晶?”这声音之中带了几分令人不适的阴邪,竟然令众人感觉到浑身发冷,还未等墨沉舟作声,这女童便嘶声笑了一声,阴声道,“你这小辈真是好眼光,知道那是好东西。这也罢了,得了我吞海王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回报一二么?”   “前辈又要什么呢?”墨沉舟却是脸色平淡地问道,“当日交易本就是你情我愿,前辈如今这般,是想要反悔么?若是这般,那位殷道友却不知要怎么想。”这女童看似逼迫,然而却似乎心有忌惮,显然是应在了那殷泽的身上,况且墨沉舟如今还带着阿古与阿禹,并不真的惧怕她。   这女童见墨沉舟并不胆怯,面上怒色一闪,然而之后却是微微犹豫片刻,向着那殷泽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恶狠狠地说道,“你胆子真是不小,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我这么说话了!”见墨沉舟脸上浮现出几分讥诮来,却是忍了忍,之后方问道,“看你的言谈,你就是那传言中要与东海世家联手进入秘境的宗门中的修士罢?”见墨沉舟诧异地看了过来,便咬着牙道,“看你的修为,应该是能做主之人。听说你们得到过一种名为万星签的法宝?分一根与本王!”   墨沉舟本还不知其意,到了现在方知晓这女童的目的,不过两宗只能进入二十四人,万星签本就多出来不少,只皱眉道,“前辈可是想叫殷道友也进入秘境?”见那女童颔首,便道,“万星签晚辈自然可以奉上,只是东海世家对这秘境极为看重,只怕不会叫一介散修进入其中。”一头海兽,却对殷泽这样的人族修士另眼相看,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你不要管!”女童哼了一声道,“东海世家之中,谁敢对叫阿泽进入秘境说半个不字,统统去给本王去死!万星签给我,旁的你无须知晓!”   既然有这般魄力,还管她墨沉舟要什么万星签,抢那东海世家一件法宝不就得了,这般麻烦,也不知这海兽怎么想的,然而墨沉舟却是无所谓,闻言便抛了一根万星签与那名为吞海王的不知名仙阶海兽。   那女童一把接住,之后欣喜地把玩了片刻,之后冷冷觑了墨沉舟一眼,向着墨沉舟的方向抛出了一团金芒,墨沉舟伸手接过,见竟然又是一把结晶精华,微微诧异之时便听得那女童哑着嗓子说道,“本王最不喜欠旁人人情,今日之事,你我已然两清!”   这海兽竟然还有些讲理的意思,墨沉舟不做声地在阿古探头探脑往自己手上凑的时候飞快地将这些精华收起,之后神识一动,便见得那殷泽匆匆地托着一盘点心往着此处本来,又见那女童又恢复了一副懵懵懂懂的天真样子,嘴角一抽,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这位大能的心态时,就见那女童举着手中的万星签向殷泽献宝道,“哥哥,姐姐送了我这个。”   “耶?这不是万星签么?”殷泽却是还有几分眼力,先将一块雪白的糖糕喂给女童吃,一边惊讶地说道。   “呵呵……”墨沉舟笑了笑,立意不去看那装嫩的老妖怪。   “这太贵重了,可不能要!”殷泽却是慌乱起来,将万星签往墨沉舟的手中塞去。   老子宝贝都收了你告诉不要了?墨沉舟摸着自己的储物戒脸色一青,之后挤出笑容来说道,“我与道友一见如故!这万星签又算是什么呢?道友执意不收,可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这话中带了几分的威胁,殷泽脸上不安,然而却不敢再继续推辞,只好收下道,“多谢前辈馈赠!”之后便取出自己的储物戒,哗啦啦地将里面的东西倒给墨沉舟看,口中说道,“晚辈虽然没什么好东西,可是断没有占前辈便宜的事情。前辈喜欢什么,尽管挑!”   你“妹”都已经给完了!墨沉舟肚子里说了一句,只马马虎虎地捡了两株灵草,又见那女童不耐烦,便道,“今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殷道友,他日有缘,我等自会再相见。”   被那不知为何竟被数名高阶修士垂青而晕晕乎乎的殷泽送出来,墨沉舟望着那青年的背影,方对一把一把地擦冷汗的余月说道,“这一位不是道友的主人罢?怎地却如此怕她?”   “这一位可是东海强者。”余月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东海之中仙阶共有五位,这其中我家大王自是最强者,然而剩下几位之中,却数这一位最是暴戾阴鹜。她的原身是异兽吞海蟒,曾经在东海内战的时候,连续吞吃过两名仙阶海兽,但有不服者必是要血洗,名声真不是一般的可怖。”   余月的脸上还带着惊惧,墨沉舟却是感叹了一声那殷泽真是够幸运。虽不知因为什么而使得这吞海王对他另眼相看,处处筹谋,然而这一番心意却绝不是作假的。   不过这倒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墨沉舟对旁人之事不感兴趣,感叹了几声便丢在了一旁,之后便不再离开大殿,只等着藏天境开启。   却不知东海之中孤悬的一座海岛,一间房间之中,两名中年修士正看着一头巨大的妖兽吞吃着一名惨叫着的修士。无数的鲜血将这巨大的房间溅染得带了几分可怖,整个房间中到了最后只剩下了大口的咀嚼声。直到那修士最后一点身体也被纳入了那妖兽的口中,其中一名中年修士方隐蔽地抽搐了一下眼角,对着那妖兽一拱手,恭声道,“前辈可还满意?”   那妖兽只咀嚼着,过了许久方打了个饱嗝,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名中年人的模样,哼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另一人却是低头说道,“前辈,秘境的封印已然开始破碎,恐怕这秘境开启就在这几天了,晚辈想……”   “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那妖修漠然道,“不就是要我与你们一同进入秘境,顺便击杀那几个世家的散仙么?且安心,不过是几个散仙,本妖祖还未放在眼中。答应你们的事情,自会做到。不过本祖既然帮了你们,你们也该想想能为我做些什么!”他冷笑道,“百幽狱来人了,看来是一定要我的命不可,能困我万载,百幽狱自有手段,就怕我死得太早,会叫你们希望落空!”   仙阶的气势一放开,这两名修士都有些站立不住,却是强撑着道,“请妖祖放心,百幽狱之事,乌家为前辈接下了!待得来日我乌家若能一统东海世家,必然会为前辈效死!”   “效死?!”妖祖却是冷笑着眯着眼睛看向虚空,目中闪过几分狰狞,喃喃道,“你们可一定,要记住今日之誓!”   作者有话要说:殷二货,你是真的木有发现你妹儿的异常来?你得有多二呀!究竟是怎么活到元婴期的嘤嘤嘤~~   ☆、237   墨沉舟的表情维持在一种傲慢的,高高在上的状态。   她的四周,是一圈儿虎视眈眈的东海修士。   她飘浮在茫茫的东海之上,脚下是不知为何翻涌的波涛。眼前是一道散发着刺目白光的极大的漩涡,其中正泄露出一股令人骇然的恐怖威压。墨沉舟毫不怀疑,若是什么防护都没有地冲击去,哪怕是个大乘,也毫无疑问地会被其中的j□j灵气绞成饺子馅儿!   心中正为这藏天境的入口暗自骇然,墨沉舟就烦心地听得不远处的东海傻瓜中的一员冷笑着说道,“仙境就是仙境,看看这灵气,你们修真界之中,可有能与我东海媲美的秘境不成?”   墨沉舟懒得看那妄自挑衅的家伙,这样的货色也不过是东海推出来的炮灰罢了,和他说句话都是浪费。一边为自己的高贵冷艳的姿态暗暗叫了一声好,墨沉舟一边默默记下了这货的样子,准备一进入藏天境之后头一个先把这货色搞死。   一旁因送两宗修士进入,也一同前来的严卿含笑看了那人一眼,见高阶修士没有一个有理睬那人的意愿,便笑着说道,“至少,修真界的秘境,不会死那么多的散仙,这般看来,咱们还是小家子气了,却是没有东海家大业大,死上一位两位,竟然都不算什么。”   “你!”见识个金丹却敢和自己这般说话,那人大怒,方要怒叱,却见得这小子身旁的一名一直默不作声的化神女修目光冰冷地向着自己看来,只是目光,却是令这人感觉到一把锋利的钢刀割在身上一般,不过一眼就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般不堪,这人只觉丢了面子,正要说话,却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呵斥,“够了!”他一转头,却见得乌家的两位散仙站在他的身后,正冷冷地看着那女修,其中一名却是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冷声道,“凌云宗,墨沉舟?”   墨沉舟讥讽地看了这人一眼,并不出声。   早就撕破了脸的家伙,墨沉舟哪里有心思摆出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来,然而这般表情,却使得那名为乌尔的散仙脸上闪过几分揾怒,之后冷道,“好一个小辈!闭关久了,我竟然不知,修真界之中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杀我乌家子弟,还敢来我东海,待得来日,这笔账却是要与你好生清算!”   这散仙摆出这样的样子,墨沉舟却是浑然不惧,见墨家三祖向着自己的方向看来过来,只对着他摇首,示意自己能够应付,方嗤笑道,“自己孤陋寡闻,又怨得了谁?散仙又如何?我墨沉舟剑下,从不斩无辜之人,既然死在我的剑下,必有缘故!我劝前辈休要这般大话,不然他日不得践言,恐为世人耻笑!”   她的身后,还有阿禹与阿古,哪里惧怕一个散仙,见那乌尔气得浑身发抖,便讥笑道,“不过几句话,竟然令前辈气成这样,可见前辈多少有些虚弱,若不能支应,还请让出仙境的名额,以免耽误了他人。”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乌尔身后,一名默然无声隐在人群中的中年元婴修士,目中闪了闪,冷道,“仙境名额有限,还望前辈挑好了人选才是。”   妈的,之前她还在想,愿意和妖修联手的,只怕是东海境况不好,图谋翻身的世家,却没有想到,已然占据了东海半壁江山,这乌家竟然还不知足,还敢与虎谋皮。那妖祖在百幽狱挣扎万载,对修士怨恨极深,哪里是能合作的对象?这乌家也不怕妖祖一个翻脸,血洗了整个家族。   那乌尔却是目光森冷地看了墨沉舟半晌,然而他的目标,绝大半并不在墨沉舟的身上,反而冷冷地回头看了正面露讥笑的其他世家的散仙一眼,之后便恨恨地一甩袖,退回了乌家的人群。   墨沉舟却是不理,无视了那东海修士中,对自己露出了和善笑容的仇清,只听阿古站在她的身旁吞着口水说道,“就是那个家伙!掩藏了修为,莫非就以为阿古大爷认不出它来么?肉的味道都传过来了!喂,那个小修士在看你呢,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墨沉舟只是摇头。   那仇清,就是一条毒蛇。   没达到目的前,自然会百般合作,一旦有了利益冲突,随时都能反咬你一口。当年在平天冢之中,若不是墨沉舟与秦臻修为战力更胜一筹,只怕如今,坟头都能长草了!虽然修士本就是这般,然而墨沉舟却极讨厌和这样的人联手。   这么想着,却听得皆是相互戒备的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前辈”的招呼。墨沉舟一抬头,便见得那殷泽笑出了一口大白牙地向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眼看着因他这般热络而使得那些东海修士都对殷泽面露不善,墨沉舟却是对这傻乎乎看不清形势的青年无语。   少年!难道到了现在你都没有发现,东海与两宗关系不善呐!   然而又想到这家伙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般修士招惹不起的靠山,墨沉舟心道傻人有傻福,只微笑颔首道,“殷道友。”她虽然不喜欢仇清那般算计太过的修士,然而也对给这样的傻帽当保姆没有兴趣,因此态度多少冷淡。   那殷泽却是看不见一般,只喜气洋洋地落在墨沉舟面前,抓着头笑了半天方说道,“在这里能看见前辈真是太好了!还要多谢前辈呢。也不知晚辈最近怎么运气就那么好,竟然能被挑选进入仙境之中。”如这般的好事,从前与他这样的散修简直想都不要想,却没有想到这几日,先是得了好多的灵石,又有前辈赠了自己万星签,最后竟然还有世家前来给了自己一个名额,能够进入这为东海修士人人艳羡的仙境。   想到这里,殷泽想到了什么,叫道,“前辈,晚辈来之前,我那妹妹还说呢,前辈心地好,叫晚辈跟着前辈呢。”   墨沉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是在蛟龙幸灾乐祸的笑声里勉强道,“若是我们不分散开,却是可以。”果然呐,那什么吞海王是透了话叫自己当保姆呢,真不是个东西!   “那就多谢前辈了!”殷泽又笑了,之后还团团地对两宗看过来的修士一揖后道,“还望前辈指教。”   喂!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那帮与你同是东海修士的家伙眼睛都绿了!   墨沉舟猜想这家伙方才一定没有对那些修士这般过,无语地看了往自己的方向凑了几步,却被秦臻一手阻在自己几步之外的殷泽,不再多言。   众修士却是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皆呆呆地飘浮在云层之中,耐心地一同往那漩涡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墨沉舟便听得一声巨大的轰鸣,自那漩涡之中冲出了一股令人惊惧的灵气,之后那漩涡竟然微不可见地扩大了一些。   “小心,跟着我!”墨沉舟的肩膀上,阿古的一只手便拍了上来,却见他此时面露凝重地看着那漩涡,传音道,“这是与仙界相连的j□j层,一旦卷入其中,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你的万星签呢?”见墨沉舟反手翻出了几根万星签,便小声道,“祭在头顶,这万星签之中混杂着仙界的星辰沙,可以融合j□j层之中的东西。”   墨沉舟对阿古的话再信任不过,毕竟当年开拓出藏天境也有阿古的一份功劳。将此事传音给两宗与百幽狱修士,墨沉舟边听阿古说了一声,“放开万星签!”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数根万星签往着头顶抛出,便见得在那漩涡喷薄而出的刮得修士骨头头疼的灵气之中,那万星签却是光芒一闪,之后竟化作了几点星光落在了墨沉舟等人的肩头。   贺清平等人见墨沉舟动作,也不犹豫,悉数将万星签祭起。而墨家三祖却是头一偏,扬手便是一架古琴升到了百幽狱修士的头顶,墨沉舟便见得这灵气之中,突然一声凤鸣传出,之后一只灵力构筑的卧凤在古琴之上抬头,尾翎一甩,便是五色的透明灵光将诸人遮蔽住。而到了这时,那古琴方清鸣一声,落回了墨家三祖的手中。   东海的修士却在此时方反应了过来。此时那漩涡之中已经不仅仅是灵气冲涌而出,更多的,却是一种触之生疼的灰色物质。那漩涡此时已经自中心开始龟裂,随时都会破碎。此方天地仿佛笼罩在一股极为可怕的震荡之中,竟然叫众人有种逃之无门的恐惧感。   许是墨沉舟等人放出万星签的时间正合适,却是没有感受到多少东海修士感觉到的无力与恐惧,之后见修真界诸人并未受到多少影响,那乌尔目光一闪,带头将各自世家得到的宝物放出。一时间这天地仿佛被各色光芒笼罩,这光满散尽之后,这漩涡前得诸修士方又静下心来留意那漩涡的动静。   墨沉舟却是在此时目中一闪,之后便不着痕迹地与秦臻的手握在了一起。阿古的手还在她的肩头,方才却是传音,这藏天境万载封闭,其中只怕会有波折,为了以防万一,这三人却是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与贺清平传音将此事告知之后,墨沉舟却是见得他脸色淡淡地颔首,便知这位掌教真人心中有数。果然数息过后,凌云宗与靖元宗便各自聚拢到了一处。墨沉舟又见此次进入藏天境中修为最低的杜晨被凌云宗修士护在了中间,显然无须忧虑他的安全,便放下了心来,只与秦臻阿古站在一处。   正在这时,墨沉舟便听得耳边一声巨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见得眼前那一直在缓缓破碎的漩涡突然毫无预兆地炸裂,之后却是自其中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墨沉舟就感觉到浑身一沉,竟动弹不得地被向着那破碎出一个透明空洞的漩涡笔直而去。   她的耳边,却是传来呼呼的风声和其他修士的惊呼,眼见得连乌尔那般的散仙也是脸色惊骇,便知晓这股压制得她浑身骨肉几欲破碎的力量不是修士所能抵御的。勉强睁开眼,眼见得一名东海修士抵抗不了这般的压力,被挤压成了肉酱,墨沉舟心中一紧,挣扎着向同门的方向看去,却在此时,耳边传来阿古的一声厉喝,墨沉舟便见得不远处,一件冷光四溢的东西向着她当头砸来。   被这不知名的东西一击击在了胸前,墨沉舟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竟是感觉到肺腑都被一股骇人的力量冲击破碎,而一股纷乱巨量的信息直冲入魂海,竟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瞬,她的手无意识地松了松,却立刻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墨长老晕过去了,师兄,您可千万别撒手哈~   ☆、238   意识重回清醒的那一刻,墨沉舟疼得简直就要骂娘了。   好歹她已是化神修士,又修炼过炼体功法黑龙经与明王经,一身筋骨血肉已然淬炼到了极致。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一件不知名的东西砸到吐血,甚至还昏了过去。一想到这里,墨沉舟就心中恨恨。   眼睛累得章不开,墨沉舟闭着眼睛,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在擦拭着自己的额头,虽然冷得仿佛冰霜,却莫名地叫她心中安然。   一旁还有一个讨厌的声音在唧唧歪歪道,“你这小修士,真是好闷!喂,阿古大爷在和你说话,你能不能有点儿动静?”四周沉静了许久,这个声音便挫败地说道,“阿古大爷服了你了!真是个怪胎,也不知道墨沉舟是怎么忍受你的。话说,你敢放开她几秒钟么?”   墨沉舟这才感觉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隔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这人做声,心中不知为何叹了一声,正要挣扎着起身,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感觉到身后那人一动,一股冰寒的剑意蓄势待发,一把毫无波澜的声音响了起来,“退后!”   姥姥!   阿古的眼睛瞪得简直要凸出来了,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沉闷得连个屁都不会放的家伙,却见他一脸冷肃地看着自己,显然是若是自己敢上前一步就要动手的节奏,却是一个忍不住,险些突出一口血来!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是谁把你们从j□j层救出来的罢?真是忘恩负义啊!   奇葩,真是奇葩!   蛟龙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么几万年下来,竟然也没有见过墨沉舟与秦臻这等“人物”!   好么,一个被冲击昏迷,竟然还不忘死死地搂住了那件将她砸得吐血的宝贝,另一个更过分,j□j层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么,事急从权,蛟龙也是一个不留神在抓着这两个小修士冲入藏天境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放在了墨沉舟的胸口,竟然险些就被这秦臻一剑斩了,真是太无辜了。   话说,又不是故意的,身为灵兽,阿古就算抓了某人不该抓的地方,可也没有什么感觉的不是?   竟然还要杀蛟。   阿古忿忿不平,却见得秦臻死死护在怀中的红衣女修身子一动,之后便张开了眼,便匆匆地叫道,“墨沉舟,还不管管你这师兄!”   墨沉舟哪里有精力和蛟龙废话,有气无力地看了这家伙一眼,便挣扎着打开了储物戒,翻出了一把灵丹看也不看地塞进嘴里,感受着一股清凉温和的灵气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洗涤着,渐渐地消化着经脉中的淤血和暗伤,过了许久,肺腑之间那种一动就疼的感觉慢慢退去,这才有力气说道,“又闹什么?”   我摸了你,你师兄要杀我。这个回答冲到了阿古的嘴巴边儿,却硬生生地被吞了回去。就算是脑子不太好使,可是蛟龙也觉得,若是自己真的这么说了,恐怕这心狠手辣的墨沉舟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放阿禹出来宰蛟,眼珠子一转,只觉自己十分聪明的阿古大爷便昂着头道,“好没有良心的白眼狼,阿古大爷救了你们,你这小家伙竟然还不知道感谢!要不是我,你们还像那些小修士们一样在j□j层挣扎呢。”   “呸!”墨沉舟只唾了一声便不说话了,然而态度却是表明了,咱就是白眼狼,随你怎么想。   又在阿古愤愤地嚷嚷的声音中闭目调息了许久,墨沉舟方才在秦臻忧虑的目光之中撑起了身,靠着秦臻向着四周看着,却讶然见得,眼前竟然是一座巍峨广大的仙宫,而三人的脚下,却是无尽的虚空,这三人,竟然是毫无依托地空悬在高空之中。   “这是……”墨沉舟试探着一手探向眼前的虚空,却是发现,那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竟然被她摸到了仿佛固定在空中的东西,眼中一动,墨沉舟便看向悠然的蛟龙,见她看过来,阿古的笑容瞬间猥琐了,“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想问阿古大爷?”   见墨沉舟脸色不善,阿古忙指着那三人前方的仙宫道,“亏得你们是和阿古大爷一起走,不然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看看你们眼前,这就是我天元宗的无上传法殿,我们脚下这条看不见的路,又被称为升天梯。当年的天元宗弟子,唯有立过功勋方有资格站到这升天梯之上,靠着自己的摸索,一点一点地爬到传法殿之前,也只有这样,方可以进入传法殿,得到其中无数传承之中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阿古却是神情有些低落,转头看着那正细细端详传法殿的墨沉舟说道,“一直以来,你们这一脉寻找藏天境,就是为了得到当年天元宗的全部传承的罢?那么传法殿,就是你们的目的地了。传法殿之中,包含了天元宗建宗数十万载的全部道法,这才是天元宗最珍贵的所在。”一边说,阿古一边在墨沉舟突然铮亮的目光中叹道,“虽然我也是当年天元宗的一员,也是也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通往传法殿的道路,却是要你们自行寻找了。”   这话却是说得古怪,墨沉舟疑惑地看了阿古一眼,又看了看那不过百丈开外的传法殿,迟疑了片刻,方点了点头。她一边调息着,一边将险些要了她老命的那件东西放了开来,却见得眼前一片的银光闪闪,一道银茫却是瞬间便自她的怀中冲向了远处。墨沉舟冷哼了一声,运转法力向着那东西一抓,却是感觉到一股极大的挣扎之力传来,她的手中就是一变,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龙爪,硬生生地将那银茫摄到了眼前,细细一看,却是见到了一团银光之中,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银色丹炉,其上雕着无数的异兽山水,竟然栩栩如生,仿若真形。而丹炉之下,还有一条盘做一团的银色真龙之型托住了丹炉。丹炉之中,还有一点银火微微闪动。   这丹炉见挣脱不动,却是老实了许多,然而这般通灵,墨沉舟一见便知这丹炉已然生出了器灵,心知这比自己的墨凰鼎要高阶不知多少,却听得阿古凑到自己的面前惊呼了一声道,“咦?这不是天灵仙子的银龙鼎么?”说罢之后,却是叹道,“这么多年,原来那位仙子也已然消散了么?”   见他落寞,墨沉舟心知这一次前来藏天境,一定会令阿古想到当年之事,然而这样的一切,却是无法安慰出口的,便只是默默地将这名为银龙鼎的丹炉收到了储物戒之中。   阿古却是轻声道,“当年的天元宗天灵仙子,凭着银龙鼎和自己的炼丹术,傲视整个修真界,若不是当年……她一直不肯飞升,也不会在天元宗遭此大劫之时,与这个宗门一同陨落了。”说到这里,他的面上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泪来,“不止是天灵,还有那么多的同门,到了如今,却是都不在了。”   胡乱地擦了一把脸,阿古却是将头一偏,哑着嗓子刻意发出大咧咧的声音道,“你算是得了好东西了!银龙鼎可是低阶仙器,你那手儿炼丹术碰上了银龙鼎,立时便可以提高一阶,这般一来,九品灵丹你却是不用愁了!”   墨沉舟嗯了一声,又挣动了一下,身后的秦臻却是立时托住了她的胳膊,慢慢地扶她起身,她侧头看了秦臻一眼,只微微一笑,轻声道,“师兄受累了。”若不是这个人一直相住她,哪怕她的身边还有阿古,也不可能这般无恙。   秦臻只摇头,轻声道,“别受伤。”见到墨沉舟吐血的那一瞬,不知为何,秦臻的心竟然莫名痛到了极致,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女修,唯一的想法,便是一定要死死地抓住她。若是可能,那般的伤害,他宁愿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墨沉舟笑笑,便抬头向着那传法殿看去。   整个传法殿都是一种通体发着淡淡青色的石材铸就而成,四周都绘有各类神兽的石雕,哪怕是过了几万年,墨沉舟望了一眼便觉得神魂震荡,慑人心魂。而传法殿前立着一对高大无比的石像,左手为盘龙,右手却是一双振翅欲飞的灵凤,双目之中俱带着点点的微光,竟仿似活生生的一般。   墨沉舟看了一眼之后便偏过了头去,向着阿古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自己走过去。”阿古过了一段时间情绪已然好转了许多,看着那传法殿轻声道,“靠自己的力量走过去。这段路不可动用灵力,你要小心。”   墨沉舟见他说得郑重,便颔首,之后却是试探着向前踏了一步。在感觉到自己脚下踏实之后,却是放心地向前一走,刚刚稳住身形,却猛然见得虚空之中,一只巨大的兽爪向着她一爪拍来,她脸色一变,正要向后退开,却猛然见得身后秦臻与阿古早就消失不见,而她的身后,却是一条蟒尾向她横扫而来。   记着阿古的叮嘱,墨沉舟忍下了拔剑的冲动,目中一冷,却是向着那兽爪狠狠地一拳击去,随后腰下一扭,抬脚便向着那蟒尾踏去。   击到那兽爪的一瞬间,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灵气直入经脉,冲击得她的肉身都是一阵颤动,而之后,她脚下的蟒尾也是一踏即碎,竟然全没有半分困难。这两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消散的一瞬间,墨沉舟的眼前一动,却是立在了方才的地方,然而她向着身后看去的时候,愕然发现,竟然已离开秦臻与阿古数丈之远。   那道灵力也是奇怪异常,竟然瞬间便融入了她的丹田,化作了墨沉舟身体中灵力的一部分,这股灵气却是极为精纯,却是叫墨沉舟丹田之中的元婴凝实了许多,可堪如今墨沉舟在琅嬛天境之中闭关数月。   到了现在,墨沉舟方才发现这通往传法殿的好处,却也难怪阿古竟然叫她自己走过来。   心中一动,墨沉舟便如方才一般向着前方走去,沿途果然经历了类似这般的情形数次,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而有一次动用了灵力,墨沉舟便见得眼前一换,竟然瞬间便向后退了数丈之远。心知这条路是当年天元宗与有功弟子的奖励之一,墨沉舟便慢慢地往前走去。直到眼前一条择人欲食的火蛇消散,她的面前方显出了传法殿的大门。   吐出一口气推开了这传法殿的大门,墨沉舟便愕然见得,那大殿之中,无数的修士,正含笑向着自己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修士……是谁呢飘走~~   ☆、239   那些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俱都是仙裳飘飘,仿若神仙中人。他们聚在离墨沉舟不远的一个光牢之中,有闲坐烹茶的,也有抚琴而笑的,仅仅是在远处看着,墨沉舟便感觉到无尽的安宁与静谧,竟让她感觉,自己是不小心闯入其间的鲁莽者。   大门开启的一瞬,这些修士俱都转头向着大门看来,然而在墨沉舟默立之时,便又仿若无事地转过头去,自顾自起来,仿佛对方才的一切都漠然无比。   见到这一幕,墨沉舟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有说不出的难受。   因为在那些修士之中,她分明地看到了苍仙的身影。苍白胡子的老年修士,正不知在和一旁正襟危坐的中年健壮男修嬉笑着说些什么,姿态随意无比。可是墨沉舟却知道,这人的肉身早就被即墨青蘅在小无相天魔域中斩碎,只得个元神,凄凉地隐在凌云宗之中不得出。还有那曾经只有一面,却给她留下了绝深印象的空玄真人,那青年侧坐在一名与他有八分仿佛,然而却有着桀骜不驯的眼神的青年的身旁,温和地为两个人面前的空茶杯续着茶。还有隐在众人身后的一名清秀绝伦的青年女修,捧着一只银龙鼎,温柔地微笑。   那样的美好,仿佛是一段令人不愿醒来的梦境。   墨沉舟看着他们许久,方才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对着那里深深施了一礼,口中恭声道,“天元宗凌云峰弟子墨沉舟,大劫之后,前来迎我天元宗传承回归修真界,望诸位前辈,与弟子指点。”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什么一般,墨沉舟便听得这大殿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飘渺的叹息,之后在她的眼前,那片光牢慢慢地碎裂,那仿佛是梦境一般的景物一点一点地消散在了空中。那些方才还清晰存在的修士们再也不见,而墨沉舟的眼前,只有最前方一面绘满了无数修士的画壁立在前方。   “这是升仙壁。”她的身后,阿古与秦臻也走了上来,阿古看着那画壁之上栩栩如生的修士们,脸色微微改变,轻声说道,“天元宗的传统,只要进阶入仙阶,便可将自己的影像绘入这升仙壁,之后得享天元宗弟子的叩拜。你看,”阿古指着其上与空玄站在一处的青年,难掩恨意地说道,“那就是天元宗的叛徒空明,若不是他,天元宗也不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那个时候,空明叛宗,他眼见得主人那样伤心,到了后来,若不是为了给空明赎罪,主人也不会执意上了战场,最后陨落在他的面前。如果说阿古的这一生,真的怨恨过谁,那么空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阿古贪婪地看着这画壁上那曾经鲜活地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的修士们,当年他还是一条调皮的小蛟龙,整天惹是生非,还被其中的几个人折腾过,那个时候,他还诅咒过他们,却不知道,当这些修士们真的陨落了,也令他的心里那么痛苦。   最后不舍地看了那画壁一眼,阿古便转过头看着墨沉舟说道,“这壁画之上,曾经被天元宗第一代祖师以绝大的法力布下过一种仙法,每一位天元宗的仙人被画在其上的时候,都会仿佛永恒地活在这片空间之中一般。哪怕是陨落了,可也会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地活在这世间。”   说完了,阿古便不再去看,只指着画壁前一枚在光牢消失之后便悬浮着闪闪发光的青简说道,“那是能通往传法殿的通路,你去取来。”   墨沉舟不愿在阿古低落的时候再生事端,便依言将那青简握在了手中。之后便感觉到玉简一热,之后脑海中,便出现了无数的讯息,大部分皆是功法名录,分门别类地一排排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墨沉舟试探着向其中一篇功法一点,之后便感觉到身体被传送到了一个空荡的空间,而一块玉瞳简便飘浮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墨沉舟心中一动,便将那玉瞳简抓入手中,输入了一些灵力,果然发现这玉瞳简便是那篇功法。她迟疑了一刻,便还是将那玉瞳简收入了一枚空无一物的储物戒之中,之后便又点了点另一篇功法。如是这般地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终于将这青简之中所有记录在侧的功法与传承收入囊中,墨沉舟便感觉到眼前白光一闪,重新出现在传法殿的大殿之中。   “也就是现在,你方才能这般轻松。”听了墨沉舟的描述,阿古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传法殿万载之前,可不是这般好过的,想要得到其中的功法,你还要通过功法之前的试炼。这般轻松,大概是连这传法殿都知道,天元宗已然湮灭了。”   “便是湮灭了又如何,”墨沉舟却是淡淡地说道,“只要传承不绝,只要我们不死,天元宗总会有重建的一日。待得来日天元宗重临修真界,当年失去的,我们还会凭着自己的手再一次拿回来。”到了那时,便是藏天境再一次开启的时候。   阿古哑口无言。然而此时,传法殿却是不知为何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仿佛也听到了墨沉舟的誓言一般。感觉到这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的大殿传来的意念,墨沉舟心中轻叹,又对着那画壁上的诸仙一揖,轻声道,“弟子墨沉舟,多谢各位祖师的馈赠。”   画壁有灵,若不是这般,想要取得这传法殿之中的所有传承只怕不会这般容易。而在墨沉舟低头的一瞬,阿古便见得那画壁闪过一线灵光,却最终重归黯淡。   得了这些,墨沉舟便又问道,“如今我们又该做什么?”   阿古闷不作声地带着墨沉舟与秦臻退出了大殿,慢慢地合上了大门,这才不快地说道,“为何问我?”阿古大爷又不是保姆,问他做什么?这墨沉舟不会还没断奶罢?   墨沉舟的表情便有些不善,双手咔吧咔吧地动了动,说道,“不是你说,有了你,这藏天境进来便跟玩儿似的么,怎么到了这里,你倒不认了?”这蛟龙果然不是好东西,竟然敢骗她!   “我这么说过么?”蛟龙眼神飘忽了一下,之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还没帮你?若不是我,你能找到传法殿?靠!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些小修士,还在藏天境外转悠,连根毛儿都没摸着呢!”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你占了大便宜了的无赖表情。   这是阿古第二次说到这个了,闻言墨沉舟便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那些同门,现在在哪里?”   阿古却是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墨沉舟的表情方说道,“你也知道么,藏天境是天元宗当年集合诸仙之力打开的仙界的一个小区域。”见墨沉舟点头,便小心翼翼地说道,“这般作为,和重塑一条天梯也差不多了,其中的道法实在深奥,我也不和你说了。你别不耐烦么,”见墨沉舟脸色发黑,阿古急忙说道,“将修真界与仙界衔接在一起,中间又隔着界域和j□j层,本就不太稳定,又过了万年,那什么……你懂的……”   “他们在哪里?”墨沉舟单刀直入地问道。   “还在域外挣扎呢。”阿古说道,见墨沉舟举步便要走,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找不着他们,陷在j□j层里的人,你别想找。”   “你说不找便不找?”墨沉舟冷笑道,“那可是我的同门。”   “那也是修真界的修士。”阿古的声音却变得冷酷起来,“若是连这么点威胁都应付不了,合该身死,与人无尤。既然来了藏天境,便要有死在这里的觉悟,真以为这里,只有好处么?!”若是真那样想,就太天真了!   阿古说的,确实是修真界的生存之道,墨沉舟闭目许久,方问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j□j层那么大,我是真的想不出辙来。”阿古一边说,一边对墨沉舟说道,“不过反正大家遇上的都一样,东海那些小修士也挣扎着呢。等着呗,这段时间,咱们还能做些别的。”   “别的?”   “那是,”阿古挺胸仰头,方才在传法殿之中的悲痛仿佛是墨沉舟的幻觉一般,他说道,“喂,墨沉舟,别以为藏天境就是装那些传承的地方,这里面好地方多着呢,”一边说,便一边凑到墨沉舟的身边,贼兮兮地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再进阶一次?”   “大乘?”墨沉舟都被阿古的豪迈震惊了,却是磕巴着说道,“我可才进阶。”真以为大乘是大白菜么?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呐!   “那算什么,”阿古当年,看多了天才修士快速进阶,却不像墨沉舟这般大惊小怪,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然怎么样,你真觉得化神很了不起么?那东海,散仙就进来了不知几个,若是你不尽快进阶,一旦遇上,莫非还要躲在阿古大爷的身后不成?”这蛟龙也是眼毒,看准了墨沉舟此人心性刚强,最恨躲在人后,便刻意刺激道。   “做梦!”墨沉舟果然怒了。   “所以说么,”阿古弹了弹手指头,哼哼着说道,“当年天元宗诸仙死活要留在修真界不飞升,这修真界之中的灵气怎么可能够他们修炼之用?当年开辟藏天境,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破开了仙界的一角,将仙界的灵气引入了藏天境之中,这才使得诸仙能够继续修炼,如空玄空明这般的天才,甚至依仗着藏天境连升数阶。哪怕是万年之后,藏天境灵气已经不再如之前那般充裕,可是令墨沉舟提升到大乘却是毫无问题的。   这般说完,阿古便迫不及待地扯着墨沉舟往另一处飞去,口中道,“跟着阿古大爷,保证你不会吃亏的!”   墨沉舟真是对阿古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无奈了,招呼了秦臻一声,便与他一同跟上了阿古。   这一路却是令墨沉舟心惊。   这藏天境之中,到处都是一团团的云雾、禁制,将藏天境各处笼罩在其中。便是方才的传法殿,也在三人飞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令墨沉舟愕然地发现,那大殿正缓缓地隐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而阿古却是对墨沉舟这般没见过世面嗤笑了一声,却也不解释其中种种。   直到到了一处云层之前,墨沉舟方才见得阿古转头看了过来,口中说道,“墨沉舟,这里,便是我的主人空玄真人,当年的清修之所。”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些仙人是真的死了,这画壁只是从前的留影而已~~觉得有些讨厌蘅仙和罗仙了怎木办嘤嘤嘤~   ☆、240   墨沉舟做梦都没有想到,阿古会将自己带到空玄真人修炼的地方来。   阿古见她神色诧异,扯了扯嘴角,却还是说道,“旁的仙人之处我不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不过主人这里我还是能保证的,咱们这便进去吧。”说完便率先冲入了这云层之中。   墨沉舟无奈地看了秦臻一眼,便与他并肩而入。这片云层却是十分厚重,墨沉舟与秦臻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只觉得此地水系灵力分外浓厚。追着阿古在前方模模糊糊的身影飞行了许久,墨沉舟却恍然听到这云层之中不知何处,竟传来飘渺的歌声,影影绰绰听不清晰,然而却萦绕不散,墨沉舟心中一动,便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歌声,然而再想要认真去听,那歌声却消失了。   忍着心头的疑惑与秦臻一同飞出了云层,墨沉舟还未抬眼看看四周,便对着秦臻问道,“师兄方才可听到了什么?”   秦臻的目中闪过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摇首道,“不曾。”   “怎么回事?”阿古凑近了问。   “莫非是幻觉?”墨沉舟喃喃道,然而却还是说道,“在云层之中,我听到了歌声,不过师兄却没有听到。”   本以为是件小事,墨沉舟却见得阿古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急声问道,“什么样的歌声?”   墨沉舟回想了片刻,便将那歌声的特点与阿古一说,却见得阿古的眼角抽搐了片刻,之后皱眉道,“不对,不应该啊。”   “有问题?”这神神叨叨的蛟龙叫墨沉舟浑身都不好了,却是感觉到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虽然不怕,可是谁也不喜欢麻烦不是?   阿古却是摸着下巴想了许久,又绕着墨沉舟转了几圈,之后笑嘻嘻地答道,“不应该啊,咱们一起了这么久,阿古大爷也没发现你有幻听这种毛病啊!”   忐忑许久,自觉受到了森森伤害的墨沉舟愤怒了,在阿古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里,果断地拔剑,一剑断空!   “嗷嗷嗷!”阿古飞快地躲着这要命的剑芒,口中叫道,“开个玩笑也不行么?墨沉舟,你好小气!不是看你太严肃了,阿古大爷才不会想这种办法叫你放松放松呢!”   “去死去死去死!”墨沉舟咬牙切齿地劈出了无数剑,直到给蛟龙放了血,这才冷哼道,“带路!”   阿古摸着一身的血口子泪流满面,一边抽噎一边带着墨沉舟与秦臻往前走,口中委屈道,“带你来好地方,竟然还要砍蛟,墨沉舟,你可真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的墨长老只做不闻,之后便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发呆。   方才未见,如今墨沉舟方才看到,云端的这边,竟然是一处极为开阔的空间,无数的精致的屋舍楼台在漫卷的云层之中若隐若现,自天上,一道匹炼般的长河贯空而下,消失在远处的虚空之中,而无数的星辰在这般的日光之中却依然大亮,将这片空间照得如梦如幻。   墨沉舟此时的脚下,也有散落的星光闪耀,三人仿佛是站在一条星河之前一般,竟觉得心胸之中有一层无形的壁垒被破开了一般。墨沉舟还好,秦臻却是目中一闪,之后便有无数的带着淡淡金色的灵气卷起了漩涡,向着秦臻的方向疯狂而来。   这是,进阶了。   墨沉舟怔住了。   秦臻的修为本就达到,若不是为了与她同来东海,早就可以进阶化神,然而却没有想到,刚刚踏入此地,竟然就压抑不住修为。不过这到底是好事,墨沉舟甩手便是三个高阶聚灵阵布在了秦臻的身前,秦臻看了墨沉舟一眼,微微颔首便盘坐在了地上。   墨沉舟看着灵气洗涤秦臻的肉身,却听得阿古在一旁说道,“这小子资质不错么,”说完便拉着墨沉舟说道,“他这般样子还要好久,我们先去别的地方。”   “我陪着好了。”墨沉舟却是慢慢地抽出阿古的手,看着秦臻此时安然的脸,想到的却是这些年来,这人不离不弃的护持,哪怕是这样,他却从来都没有与自己抱怨过,她目光变得温和,说道,“我护着师兄。”   “他如今这般,也只能看他自己了,要你有什么用。”虽然这么说,阿古却还是带着几分不耐地往旁边一站。   “这种感情,你不会懂的。”墨沉舟叹了一声,心道兽类就是兽类,哪怕是修成了人形,却还是不会理解人族复杂的感情,之后便默默地立在一旁,看着秦臻进阶。   这一站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阿古在一旁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啧声,墨沉舟方感觉到秦臻身上的气势豁然一变,一股令人心生颤动的威压在他的身上扩散开来,之后墨沉舟便看到自秦臻的头顶,一道冰寒的剑光冲天而起,这片空间之中,便自秦臻的身下,开始蔓延出无数的冰霜,一眨眼的功夫,这片空间便被笼罩在冰雪之中。   这般极致的寒气,却是绕过了墨沉舟所站的地方,之后天上飘扬气了鹅毛大雪,墨沉舟只觉得满眼皆是这般的雪国。然而这般的景象却是转瞬即逝,之后这冰雪瞬间退去,而她的眼前,秦臻慢慢张开了眼,见到墨沉舟还立在自己身旁的一刹那,他的目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起身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发顶。   “冻死蛟了!”这氛围正好,墨沉舟却听得阿古在一旁一边跺脚一边骂骂咧咧,脸色一黑,怒道,“不过是天象,你真以为被冻着了?”这般化神天象,其实都是虚像,哪怕那冰雪再像,却也不可能将人冻住。   阿古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秦臻却目中闪过一份黯淡,之后便立在了墨沉舟的身侧。但见得阿古研究了对他视而不见的秦臻许久,方笑嘻嘻地说道,“墨沉舟,你这师兄刚进阶,可是根基不怎么稳当呐,既然这么着,咱们便去主人的修炼地去看看如何?”   “要用多久?”墨沉舟却是脚下不动,只看着阿古问道,“若是我们想要进阶,需要多久的时间?”如果真的需要很长的时间,为了能与同门有所帮助,哪怕是成为大乘修士这个结果再诱人,墨沉舟也不会去做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阿古却是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过这小子运气差了点儿,刚刚进阶化神,这次还是想着怎么去稳固进阶罢,大乘是没你的份儿了。”   秦臻毫不在意,阿古便对墨沉舟叫道,“还不跟我走?”妈的,当年若是谁敢和阿古大爷这般磨叽,不吃了他丫的就不是威震天元宗的阿古大爷了!   送个好处还这样艰难,阿古一边在心里诅咒着不识蛟龙心的墨沉舟,一边闷着头在前边飞。墨沉舟跟在他的身后,却是手中不断地将一瓶瓶的灵丹抛给秦臻,口中道,“师兄刚进阶,这些灵丹却是还有些用处,一会儿若阿古说的是真的,闭关时师兄一定记着要将这些灵丹服下。”   她这般絮絮叨叨,秦臻却没有半分不耐,一脸认真地听着,深觉被这两个家伙刺激到了的阿古心里暗骂了一声,只沉着脸在天上飞。   当年那谁谁谁真是说的对极了!男修和女修凑到一起,最麻烦了!   不过是谁说的来着?阿古抓了抓头,咂着嘴想了半天。   正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阿古就见得前方,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金色的结界,却是转头大叫道,“到了!”   墨沉舟定睛看去,就见得是一个极大的禁制结界,这结界却是悬浮在苍穹之顶,虽然没有半分声音,却还是叫墨沉舟心中隐隐地感觉到一股压力。阿古却是浑然不觉地向着那结界飞去,墨沉舟犹豫了一下,便还是与秦臻一同飞到那结界前,这才见到,那结界之后,竟然敞开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而那裂缝之中,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正没有半分停息地冲进了这结界之中。   这般的灵气若是积累万年,却是足够一名修士就地成仙了。蛟龙却是向那裂缝看了一眼,显然是这条裂缝早就存在于此的,此时便对墨沉舟说道,“这结界之中,曾被空明那畜生施展过时间延迟之术,那畜生虽然不是个东西,不过手段却是无人不服,虽然不过是几乎困住了其中的时间,却还是够你们修炼之用了。”   墨沉舟却是心中一凛,对那苍仙与阿古口中的空明更添忌惮。虽然说是几乎,没有完全定住时间,可是哪怕是这般,也不是一般仙家的手段了。难怪那空明敢生出那样多的野心来。   三人一同飞入了这结界,墨沉舟果然感觉到时间异常了起来。暗道了一声精妙,墨沉舟便听得阿古在一旁说道,“你且安心修炼,此处空间便与外界不同。在这其中修炼一年,在外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哪怕是你用的时间长了点儿,不过凭着外面那帮没头没脑乱窜的小修士,想要找到好处,可还是早着呢。”   一边说,阿古便指着不远处一个灵气结晶处的地域道,“那里不错,你且去那里修炼罢。”   这家伙眼光独到,墨沉舟也不推辞,便对秦臻点了点头,飞入了那处,之后便开始试着引动灵力,冲击大乘屏障。   见墨沉舟闭目,阿古松了一口气,便对沉默的秦臻道,“至于你,却是不适合那么多的灵气,便去那里罢。”他指着极远的一处灵气有些淡薄的地方说道。   秦臻的经脉刚刚成型,心知阿古是为了自己考虑,便颔首飞到了那里,半分异议都没有。   这二人都是省事儿的人,阿古却是半点都不操心。眼见两人入定,他便飞出了结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想到当年,空玄还在,最喜欢在那远处的天河旁给自己冲洗鳞片,却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声,放出了一直带在芥子空间中的空玄的身体,慢慢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身上,轻声道,“主人,咱们回家了。”   哪怕是陷于镇妖塔万年,可是如今,他还是带着他的主人回来了。虽然这个家,那曾经存在过的人们,再也不会回来。   贴着空玄的身体,阿古的眉头却隐蔽地皱了起来,喃喃道。   “墨沉舟竟然听到了歌声,莫非当年那个女人,竟然也没有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阿古忧伤了?这不科学!还是继续做那个没心没肺的蛟龙吧~   ☆、241   墨沉舟从不知道,进阶大乘竟然会这般容易。   也是这结界之中,灵气太过浓郁。而墨沉舟也对那结界之外,持续提供给此地的那道裂缝多了几分猜测。那灵气之中,分明是有仙灵之气的存在,若是墨沉舟所想不错的话,当年天元宗的诸仙手段真的十分高超,竟然是将仙界的空间击出了缝隙来,只为了给在藏天境修炼的诸仙提供修炼之力。   既有这般好处,错过了岂不是该天打雷劈?!墨沉舟的贪心实在忍耐不住,却是立刻放开了丹田,可着劲儿地吸收着四周的灵力。之后还丝毫不怕浪费地将这些灵力堆聚在肉身与经脉之中,黑龙经与明王经相互交替,不过多久,便明显感觉到经脉更加柔韧起来。   淬炼经脉血肉许久,墨沉舟这才将这些灵力引入丹田中的元婴之中,一时间这股灵气冲击得元婴皱起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然而哪怕是这般难受,墨沉舟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半分动摇。   哪怕是阿古说得再好,墨沉舟却还是对能否进阶大乘没什么底儿,然而想到若是以她的能力,确实也只能在接下来的可能会出现的争斗中打酱油,墨沉舟就觉得心里一梗,之后便更加拼命地吸纳着灵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连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墨沉舟下意识地引动吸纳着灵气。就在这昏沉之中,墨沉舟便仿佛站在了一片的虚无之中,而她的眼前,却是出现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人,带着刀锋一般的锐气与骄傲,那是前世的墨沉舟,她认得出来。可是另一人,却是身形模糊,隐在虚无之间,可就是这样,她却还是突然泪流满面。   究竟是为什么,她是真的不记得,可是心中的那股令她都感到害怕的追悔之意,却怎样都不肯停歇。   墨沉舟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自己,与那人说着话,然后突然露出了暴怒的情绪。在这一刻,她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让她停下来,只因为接下来,她心中感觉到,她会做一件令她后悔,后悔到不想再记得,哪怕是一想起来都会心疼难忍的事情。   墨沉舟伸出手的一瞬间,却没有发现她的脚下,升起了无尽的黑芒,其中翻卷的,皆是夹杂着负面情绪的黑色影子。这些影子在墨沉舟迈步的瞬间便自地面浮现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向墨沉舟的方向扑来。而就是这时,不知名的地域,却是一阵金芒大盛,之后一声嘹亮的佛号在此处回荡不休。金芒所到之处,这些黑影如同雪水一般地融化,剩下的却是仿佛害怕着这正大浩然的佛力一般避散而去。   而那一声佛号,却是直冲入墨沉舟的脑海,使得她突然一醒,之后眼中一片清明。再一次向着前方看去,便见得已然空无一物。苍白着脸立在此处许久,墨沉舟忍不住暗道了一声心魔厉害,竟然会连她都有些克制不住。狠下心来不去回想当时的情形,墨沉舟却是跌坐于地,慢慢地催动起明王经来,但见得她的身上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却是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佛光之中。   这却似乎极有效,之后的时间中,墨沉舟便再也感觉不到心魔的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墨沉舟这才敢汇聚着丹田之中全部的灵力,向着无形之中的那处瓶颈一遍一遍地冲击,也不知是冲击了多少次,她的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破裂之音,之后便感觉到身形一轻,神魂一荡,丹田之中疯狂地转动,而一股剧烈的灵气直扑到她的丹田之中。   修为在一层一层地升高,到了现在,墨沉舟也只剩下充实元婴了。   这般轻易地进阶了大乘,墨沉舟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然而之后却是不敢停歇,继续巩固起了自己的修为。刚刚进阶大乘,她的根基并不牢靠,若是一个不小心,跌落境界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灵气充盈,又没有外敌,若是不稳固根基,岂不是大傻瓜?   墨沉舟这厢进阶大乘,美得摇头晃脑,却不知结界之外,已化作蛟龙之形,正围着自家主人悠闲地吃着肉的阿古突然竖起了脖子,眼看着一颗星辰突然一亮,却是磕磕巴巴道,“不,不是吧,我就是说说的,这小家伙还真的进阶大乘了么?”一开始,它就没有想过墨沉舟会这么快便进阶,他家主人当年也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纯属是顺嘴胡扯的,却是没有想到,墨沉舟这人竟然这么狠,这才多少功夫,竟然升了一个大境界。   没准儿,这家伙还真能飞升。   蛟龙肉也不吃了,恋恋不舍地拱了拱自家主人的身体,方将空玄收回了芥子空间,之后便抽了风一般在这当年的住所之中一阵游荡,又犹豫了许久,飞到其中的一间精舍之中取出了一个散发着淡青色光芒的蒲团来,便盘在了结界的前方耐心地等待。   墨沉舟却是调息了许久,直到感觉到经脉之中的灵力稳定了下来,方才放心地睁眼。一张眼,便见得不远处,秦臻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心知这人是在护持自己,墨沉舟心中一暖,起身笑道,“师兄的境界倒还稳固。”这结界之中真是好地方,虽然墨沉舟也知晓在这里耽搁了不知多少年,然而若是在外,只怕这么点儿时间也不够她进阶,不够秦臻稳定修为的。   秦臻只是点头,然而这一次,却是迟疑了许久方将手向墨沉舟伸去。这般动作这几十年墨沉舟早就习惯,却是没有发现秦臻目中的异样,爽快地与他握在了一起,笑道,“既然此地无事,师兄,我们便还是出去罢。”这番出去,墨沉舟就要前去寻找贺清平等同门了。   秦臻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飞出了结界。方一出来,墨沉舟便迎面见得一个蒲团向着自己飞来,她的目中一亮,却是松开了秦臻两手抓着这蒲团道,“好东西呀!”   秦臻的目中闪过几分失落,然而动了动方才与墨沉舟交握的手,还是默默无声。   “废话!”蛟龙呸了一声,哼哼道,“这可是凝神静气,稳固元神的好东西,当年主人也不过只有三只,这一只便送你了,省得阿古大爷日后为你担心。”   墨沉舟心知阿古是忧虑自己进阶过快,恐心境不稳,得了这般好处,却是难得好心情地没有和阿古多费唇舌。之后便说道,“这一次,也不知外头过了多久,咱们出去罢。”见阿古目光黯淡,便安抚道,“若是来日你还想来,我自会陪你。”   “还用得着你?”蛟龙大声地嗤了一声,之后眨着眼睛道,“先别走,再拿些好东西的。”   “什么好东西?”墨沉舟远目了远处的那些楼阁一眼,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愿意让我去取里面的东西?”带着旁人前来抄前任主人的老底,回头想想,还真是这蛟龙干得出来的事儿。   “想什么呢你!”见得墨沉舟脸上的笑容碍眼,蛟龙一尾巴便抽了过来,威胁道,“你动主人的东西试试,吃了你!”   “那你还说什么鬼话!”反手将那毫无压力的尾巴拨到一旁,墨沉舟不快地说道,“你逗我玩儿呢?!”少年,你很有勇气!竟然敢逗一位大乘剑修做消遣!   见得墨沉舟脸上不善,蛟龙忙说道,“还有别的地方呢,你跟我来么!”一边说,一边率先飞到了那结界后的那道空间裂缝前,蛟脸瞬间就猥琐了起来,“嘿嘿,这可是好东西。”   “什么啊。”墨沉舟凑了上来,和蛟龙脑袋挨在一起上下打量这空间裂缝。   这么看能看出什么啊!蛟龙不屑地一甩尾巴,一道仙阶之力便划上了这裂缝。不一会儿,墨沉舟便愕然见到,这裂缝的四周变得透明了起来,不多时便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镜面,而其中,却是倒影出了无数的形态各异的灵草来。   “仙草!”研究了这些灵草许久,墨沉舟脱口而出,骇然道,“这是什么地方。”   “仙界呗,还能是哪里。”蛟龙洋洋得意地说道,“藏天境本来就是仙界外域的一角儿,生长的自然是灵草,真是土包子!”   ……   “土包子”忍了这口恶气,指着那些仙草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对于炼丹师来说,仙草就在眼前,可是却拿不着,这是怎样悲剧的人生呐!   “你等着!”蛟龙却是在那镜中探头探脑了许久,确定了无人方又一甩尾巴,向着那镜中甩出了一道灵力,墨沉舟便见得对面那仙草之中,便有数株缓缓地离开了土壤,向着镜面飞来,不由紧张道,“不会被发现罢?”这般盗窃仙界之物,被逮着了绝对不得好的!   “没事儿,”蛟龙却是大咧咧地说道,“咱们当年研究过这地方,确定是仙界的穷乡僻壤才敢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这地界儿,千八百年都不会来一个人的,当年这样的事儿我常干!”偷点儿仙草算什么呢?阿古大爷当年,还偷偷卷过几只倒霉的仙兽换口味呢,见墨沉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株仙草自那镜面透了过来一把接住之后,作为惯犯,却是嘲笑道,“看你那样儿!放心吧,就算有人在,在那头也寻常看不到我们,除非是高阶仙人,可是高阶仙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倒霉也没有那么倒霉的么。   墨沉舟却是不理,只将这仙草握在了手里,方有心思笑道,“你可别……”大话说满了。   这话却是消失在了她的嘴边,此时墨沉舟却是抽搐着嘴角盯住了镜面。见她如此,蛟龙也凑了上去,也是浑身鳞片一炸,喃喃道,“好的不灵坏的灵!”之后竟是与墨沉舟一同屏住了气息,动也不敢动。   但见得镜面之中,竟然缓缓地出现了一道欣长的身影。   墨沉舟与蛟龙做木鸡状,连气儿都不敢喘了,只眼睁睁地祈祷这位是个下位仙人,察觉不到此处的异状。却在此时,那人竟突然向着这两个做贼心虚的家伙看来,之后墨沉舟便见得那人手中一动,一道危险至极的剑光向着此处斜斩而来!   “嗷嗷!”蛟龙简直目眦欲裂,却是瞬间便卷着墨沉舟与秦臻一同逃窜。   之后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仿佛能将天地斩断的剑意自那空间裂缝之中喷涌而来,然而心中却不止是为了这剑意骇然。   更令她惊惧的,却是仙界那端,傲然向她看来之人,竟然是即墨青蘅!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做把贼,竟然被抓包,墨长老你……   ☆、242   这股剑意铺天盖地,破坏力叫墨沉舟震惊无比,那方才还叫墨沉舟修炼的金色结界,瞬间便彻底湮没在了这剑光之中。不过也多亏了这结界的一档,之后的剑芒虽然锲而不舍地在蛟龙的身体上切开了无数深可见骨的口子,却终究叫墨沉舟一行保住了性命。   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墨沉舟便见得方才为了保护她与秦臻而将整个蛟身缠在了二人的身上,因此险些被那剑芒切成肉段儿的蛟龙有气无力地做死蛇状摊在了地面,便一边将无数灵丹捏碎扬在它的身上,一边轻声道,“没死罢?”   蛟龙身上一阵光芒闪过,伤口在墨沉舟眼见的速度下快速复原,直到伤口不见,这蛟龙方才唾了一声,心有余悸地说道,“真是倒霉呀,怎么遇上这么厉害的家伙了呢?”张开了大嘴将墨沉舟抛给它的灵丹吞了下去,它含糊地说道,“那家伙,阿古大爷敢保证,至少是个太乙玄仙!妈的,若不是他没有运足全力,大爷今天只怕是要归位!”它再自以为是,也没成想竟然还有一日,能在高阶仙人的手下保住一条命。想到这里,它便叹道,“幸亏方才那位,不是嗜杀之人,方才那一剑,也不过是警告罢了。”   “这是警告么?”墨沉舟扯了扯嘴角,心道这可真是要人命的警告。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叫我们逃了。”高阶仙人的手段不是墨沉舟能想象的,若是真有杀心,便是隔界,他们这几人也不够人家的一盘菜。   然而墨沉舟心中疑虑的却另有其事。   方才那人的面貌,赫然是即墨青蘅。   不过即墨青蘅还在灵绝之地躺着呢,怎么仙界竟然又冒出了一个?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心中一动。又回想起方才那人,虽然顶着即墨青蘅那张美貌绝伦的脸,然而却似乎是名男子,又想到当日罗宁曾说及过,即墨青蘅似乎还有个了不起的弟弟,叫什么来着……   咳……忘了,不过墨沉舟却记得一件事,那就是那位弟弟大人可比即墨青蘅狠多了。当日她也不过是当八卦来听,却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坑爹,她与那位大能,竟还有今日的“缘分”。   等着本长老飞升,定然会还了这一剑!墨沉舟心中恨恨地想着,默默地记下了这笔小黑账,墨沉舟便对还在哼哼唧唧的蛟龙道,“没什么大事儿罢?没被劈傻罢?”这蛟龙虽与她常吵嘴,然而患难才能见真情,那一剑到了她眼前的时候,竟是这蛟龙毫不犹豫地护住了自己,就让墨沉舟看向蛟龙的目光温和了许多。   “你死了阿古大爷也死不了!”蛟龙的贱嘴又在拉仇恨了,然而这一次,墨沉舟却没有反驳,她这般“温柔”,却令蛟龙不适应极了,仰着头看着墨沉舟,怀疑道,“你脑子坏了?”怎么不和蛟龙吵架了呢?真是不习惯呐。   “你脑子才坏了!”忍这家伙一次已经是不容易,竟然到了现在还挑战墨长老的底线,忍无可忍的墨长老脸色一黑,一脚踹上了它的大脑袋,怒道,“没事儿了罢?没事了就快走!”为了几株仙草,竟然险些连命都打搭上,再坚强的小心肝也架不住这么刺激的不是。   蛟龙挨了一脚,却觉得心里受用了许多,满意地化作了人形,这才顶着眼眶上的淤青得意道,“想出去么?那就跟着阿古大爷走!”一边往着云层之外飞,便一边与脸色发黑的墨沉舟说道,“你这回闭关的时间可不短,我估摸着,没死在暴乱层里的修士,应该已经到了藏天境了。”这蛟龙觑了墨沉舟一眼,之后建议道,“你不是想找你那些同门么?我倒有个好地方。”   墨沉舟果然眼睛看了过来,问道,“你有好主意。”   蛟龙突然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藏天境这么大,神识在这里也不太管用。想找你那些同门也困难的很。不如……”它的贼眼乱转,显然是在打些坏主意,“不如我们去苍仙的修炼之所。”见墨沉舟目露疑惑,它却是大声道,“那个家伙,可猥琐了,宗门有名儿的偷窥狂!他修炼的地方有一件窥天镜,整日里反馈着藏天境中修士的一举一动,咱们若是拿到了窥天镜,想在藏天境找你的同门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   心知这家伙,是在觊觎苍仙之处旁的好东西,然而墨沉舟却是毫无同情心地点头同意了。   毕竟,被蛟龙搜刮的又不是墨长老自己,哪怕之后苍仙哭到她门上呢,不还是有干坏事儿的蛟龙在前面顶着么。其实,墨长老也对苍仙的藏品好奇得很呢。   可怜的苍仙,为了天元宗连肉身都没有了,还险些魂飞魄散在一副战甲里。却没有想到万载之后,自家宗门的小崽子们竟然还打起了他那些存货的注意。却是也只能感叹一句,生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蛟龙恨不能化作蛟身摇头摆尾地在云层之中穿梭,马上就要蹿出云层的时候,不在意地往后看了墨沉舟一眼,却是在见到后者脸上古怪的表情后,立时心里咯噔一声,装着不在意地问道,“你怎么了?”   主人在上,可千万别跟它说什么听到了歌声啊,蛟龙的小心肝可是承受不起。   目中隐有泪光的蛟龙却是立时想到了当年,那自称“流云仙”的家伙。   然而蛟龙的一番祈祷没有灵验,墨沉舟却是皱眉道,“我好像,真的听到有人在唱歌。”那歌声时断时续,然而却还是较之来前清晰了许多。那仿佛虚无缥缈的空灵音色,墨沉舟敢肯定一定是在别的地方听到过,这种音色太有特点,她是绝对忘不掉的。   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呢?   “神经错乱罢你!阿古大爷怎么没听到?”蛟龙却是一口打断了墨沉舟的思绪,还冲着秦臻问道,“小修士,你听到了么?”   见墨沉舟也看了过来,秦臻还是摇首,之后看着墨沉舟轻声问道,“听到什么了?”   “大概是听错了。”没有道理这歌声只被一人听到,墨沉舟微微皱眉,便不再去试图去想这其中之事。话说在天元宗的藏天境,还真能发生什么不测不成?   这三人定计,决定去苍仙的老巢去“看看”,阿古还在一旁唾沫飞溅地八卦苍仙道,“那老家伙,简直是猥琐之极,当年还因为偷看天灵仙子洗澡,险些被那位仙子一丹炉给砸成肉饼儿!天元宗之内,也就平仙那家伙和他关系好,就是你看到那画壁里那个道貌岸然的中年,正气成那样,竟然还能和苍仙那老头儿混在一起,真是王八看绿豆了!”   墨沉舟轻咳了一声,却是觉得这蛟龙这般贱贱的家伙,竟然还试图鄙视旁人,实在叫她看不过眼,欢乐地听了这些,并决定回去宗门之后用之嘲笑嘲笑自家那会泪奔的老祖,之后便板着脸道,“行了,说说就完了啊!”   你不是听得眼睛都放光了么!蛟龙鄙视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却是哼了一声便加快了飞行的速度。这三人穿过了云层,便径直地向着另一处飞出,然而却在半途,墨沉舟突然感觉到脚下一阵灵力动荡,不在意地向下一看,却是钉在了原地,脸上神色变幻。   “怎么了?”墨沉舟与秦臻停了下来,阿古便一个回转落在墨沉舟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向下一看,却是叫了一声,“这不是那个傻头傻脑的小修士么。”   说的太对了,墨沉舟头疼抚额,却是没有想到,就算被冲散了,竟然还在这里见到那傻乎乎的殷泽。此时见得在云层之下,那殷泽神色委顿地跌在地上,而他的对面,却是有着三名面带冷笑的陌生的东海修士。其中却是有着一名化神,另两个也是元婴后期,哪怕是其中一人,也压制住了殷泽。   有心不理这傻小子,然而想到那吞海王,又想到这人虽然傻,到底是一派赤诚,想起这人对着自己笑出了一排白牙的傻样儿,墨沉舟觉得自己还真是对傻子没辙,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动作,只看着那四人接下来如何。   却见得此时,那殷泽带了几分愤怒地说道,“几位前辈为何要袭击晚辈?”他飞得好好的,却一不留神便被一道灵光击到,再憨厚,却也有了几分怒气。   那化神修士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小小一个散修,还敢来和我等世家抢食,废了你都是轻的!小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能进入这仙境,可是这里面的机缘没你的份儿!现在滚出仙境也就罢了,若是不滚,便把命留下罢!”   “散修又怎么了!”殷泽却是气着说道,“我也是东海修士,为什么不能来此?再说,我也没有占用前辈的名额,为什么容不得我?”   那化神却是目中闪过杀机,阴森森地说道,“说了这么多,你这小辈竟然还敢执迷不悟?既然这样,你便给本座去死罢!”说罢手上一甩,便见得一道灵光向着那动弹不得的青年击去。   殷泽骇然,然而却在准备闭目等死之时,便感觉到前方灵力突然一阵动荡,被那罡风吹得脸上生疼,殷泽挣扎着张开眼,却是见得一名红衣女修落在他的身前,却是惊喜道,“前辈!”   墨沉舟没搭理这傻小子,只是对前方因灵力被打断而惊怒交加的三人说道,“三位,仙境这么大,却是不差我这道友一个罢?有这时间,我劝三位道友还是立刻去寻找机缘,不然迟了,只怕就被旁的道友取走了。”三个高阶修士,却来欺负一个散修,真是叫墨沉舟不齿。   然而那化神修士却是震怒道,“你又是谁,敢来管我的闲事!”   他一旁的一名元婴修士却是怪笑一声道,“原来是修真界的修士,怪不得这般胆大!小丫头,别以为在修真界称王称霸,便能在东海如何了。咱们东海,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又有他身旁之人轻浮地看了墨沉舟数眼,嘴中嬉笑道,“不过,长得倒是真不赖!”   他话音一落,这三人便同时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   这三人笑得开心,却没有见墨沉舟的眼神,彻底地冷了下来。   她这几年努力修身养性,约束心中那股暴戾的杀念,却没有想到,总有蠢货试图挑战她的底线。   墨沉舟只觉一股杀意自心中升起,却是森然一笑,之后,便是一剑贯空。   还在庆幸逃出生天的殷泽一抬头,便见得眼前,血光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还敢调戏这货,眼神儿真不好使哈~话说,墨长老,日后飞升,今天的那小谁可是和你有缘呐~   ☆、243   三个非往剑尖上撞的倒霉鬼被绞成了碎片,墨沉舟心里这才爽快了许多,多少觉得出了口恶气。却不知殷泽呆呆地看着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前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跟不上节奏。   一开始,那和颜悦色,平等待他的前辈,哪里去了呢?   当然,如果是深受墨沉舟毒害过的修真界人民站在这里,就会泪流满面地告诉他,这货的真面目,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说宰人就宰人的暴力分子啊。   不过殷泽不知道,因此在此时,也只以为墨沉舟是在为自己张目,心中有些胆怯,却还是感激地说道,“多谢前辈援手。”这样愿意出手相救的好心前辈,真是不多的。   墨沉舟坦然地接受了殷泽的感激,之后见这青年还趴在地上,便皱眉道,“怎么还不起来?”直到那青年不好意思地起身,这才指着那三个东海修士的方向道,“你,去把他们的储物戒拿来。”这可不能浪费,不然墨长老动一次手,岂不是亏死。   不过见那殷泽听话地跑了过去,墨沉舟却是也有些得意。   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捡储物戒这样的事儿,还是要有属下去干才行啊。   看着殷泽勤勤恳恳地干活,墨沉舟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小子虽然傻了点儿,可是干活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之后便向着一旁一处空无一物的地方看去,手中戮血剑笔直地指了过去,口中轻笑了一声道,“仇道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躲在那里那么久,想也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那里寂静了许久,这才传出一声干笑来,“墨道友真是好生敏锐,仇清佩服。”话音未落,便有两道人影慢慢地浮现了出来,正是仇清与楚行哲。   墨沉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仇清不顺眼。此时见殷泽捧着几个储物戒开心地跑了回来,却是也不理睬仇清,只是自殷泽的手中取过储物戒放好,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殷泽道,“你跟着我走。”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这若是此时还将这小子丢开,只怕再有个万一。墨沉舟虽然彪悍,却也不想要面对一名仙阶海兽的怒火。   “前辈真是好人。”殷泽感激地说道。   被发了好人卡的墨沉舟一噎,决定不和这傻瓜计较。   一旁的仇清却看得有趣,暗道这墨沉舟也不是什么善类,怎地竟然对这么一个傻小子另眼相看?又带了几分优越地看了这殷泽几眼,仇清方笑问道,“这位道友是?”莫非,这位是东海哪一世家的隐修子弟,他仇清没见过不成?   同是东海修士,殷泽看到仇清也很亲切,又见他不是方才那凶神恶煞的修士,先就生出几分好感,摸着头憨笑道,“东海散修殷泽,见过这位道友,不知道友是?”   一个散修?仇清的心中,险些笑出来。   东海之中,散修的地位极低,素来是被世家压迫的一个群体,便是有些高阶修士,可是面对世家的时候,也不敢炸刺,更何况,眼前的这人一看就是个傻乎乎的天真家伙,这样的家伙,仇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修到元婴中期还没死掉的。   正要发出几声讥讽笑意的仇清,却在此时突然被掐了脖子似的脸色一变,之后便上下打量起眼前这青年来。   对啊,那种恶劣的环境,这家伙是怎么修到元婴期的?   还有,墨沉舟为什么会对他这般照顾?那家伙,若是无关的修士,便是死在她的眼前,眼珠子可是都不会动一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仇清心中那根敏锐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心道莫非这人,真的有什么靠山?仇清却也是没什么脸皮之人,竟然在脸上生出了几分热切的笑容来,拉住了有些莫名其妙的殷泽道,“在下乃是东海仇家的仇清,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好友,东海楚家的楚行哲。我二人与殷道友也算是一见如故,若是不嫌弃,便唤道友一声殷兄如何?”见殷泽有些糊涂地点了点头,却是叹了一声道,“身为散修,还能自强不息地修炼至元婴之境,殷兄也是很不容易啊。”   说完,却是眼巴巴地看住了殷泽,以图从这傻帽的嘴里,挖出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这家伙是在谁的庇护下进阶元婴的。然而他对上的,却是一双茫然的目光,那青年却是摸着头道,“还好吧。”其实殷泽,是真的没有感觉到多艰难。虽然散修艰苦,可是他的运气一向不错,每次出海总是能找到一些珍贵的东西。   这家伙一定是在故意装傻!仇清被殷泽的话挤兑得想要吐血,恶狠狠地在心里想了半天,却是强笑道,“那就好。”   墨沉舟忍着笑容看真傻子“调戏”大奸鬼,却并没有阻止。   她半分都不担心殷泽会被仇清给卖了。   仇清这样的家伙,聪明得紧。哪怕是日后知晓了殷泽的身后站着吞海王呢,可是只要吞海王在一日,以他的心性,都要将殷泽供着。   又你来我往了片刻,仇清终于挫败地发现,他是真对殷泽没辙了,最后便笑道,“不过殷兄,身为散修到底艰难,小弟的仇家虽然没有大能耐,可是到底是世家,不若殷兄也来我仇家做个客卿如何?”   殷泽却是迟疑地看了墨沉舟一眼想要寻求帮助,墨沉舟眼皮子都没眨地说道,“殷道友不如回家问问你妹妹如何?小孩子么,若是不害怕陌生环境,倒是可以考虑仇道友的建议。”这种事儿,谁知道吞海王是怎么想的,墨沉舟才不会给殷泽乱做主呢。   殷泽却是觉得墨沉舟说得对极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再一次在心里认定这位前辈是位好人,连他的妹妹也能考虑在内,便抱歉地说道,“道友的邀请,本不该辞,只是殷泽还有一个妹妹在,那孩子胆小,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和我一同搬家,等来日我问过了妹妹,一定给道友一个答复。”他和这个虽然是在海边捡来的,可是相依为命了好多年的妹妹感情极深,若是妹妹不愿意,那他也不要捡高枝飞。   话说到这份儿上,仇清也是无奈的紧。又见得墨沉舟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却是忍不住浑身发寒,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腿,笑道,“既如此,小弟便等着殷兄的好消息了。”然而犹豫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顶住了墨沉舟的炯炯目光道,“相逢便是有缘,墨道友,不若我等一同上路?”   墨沉舟正要一口拒绝,却见得此时阿古领着秦臻飞落了下来。那位大爷上下看了仇清一眼,却是不客气地抢话道,“小子,算你们运气好,想来便一起来吧。”炮灰多点儿,又不是什么坏事。   墨沉舟看阿古眼珠子又在乱转,便知道这家伙没盘算什么好事,便也不言。然而那仇清却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觉得眼前这人竟然能为墨沉舟做主,而且没有受到墨沉舟的反驳,真是天大的怪事,百思不得其解,却是笑着拱手道,“那就多谢道友。”   阿古只是怪笑。   这家伙古里古怪,墨沉舟便忍不住传音道,“你搞什么鬼?”   “以后你就知道了。”阿古挤着声音道。   阿古大爷可是在救你!阿古见得墨沉舟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也是恨恨。若不是墨沉舟实在不知道撞了什么鬼运,总是能听到见鬼的歌声,他阿古大爷才不要找这么多的炮灰来给她垫背呢!   那一位若是真的没有死,只怕知道了这些年天元宗发生之事,整个修真界都能给翻过来!   阿古向来抽风,墨沉舟便将这家伙丢在一旁,之后便对面上带了几分欣喜的仇清道,“既如此,道友便与我等同行好了。”   一旁的楚行哲目中紫芒乱闪,带着几分战意地盯住了墨沉舟,然而却没有动作。这家伙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当日受了那般重伤,大半条命都没有了,到了如今,却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只是这家伙如今与墨沉舟境界差距极大,心知不敌,却是也不胡乱挑衅。   仇清见楚行哲消停,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之后见墨沉舟不怎么理睬他,便只与殷泽说话。这个家伙似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搞定一个憨厚的要命的殷泽,不过三言两语,就让殷泽与他亲近起来。而这些,墨沉舟皆是不管,说到底殷泽本来就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再怎么着她也管不了。   然而她的心中,却是对自云层之中的歌声越加地怀疑了起来。   那歌声实在是太耳熟,不过到底是在哪里……   满腹心事地与众人一同飞行的墨沉舟突然停住了脚步,之后脸上却是忽青忽白了起来。   “你又发什么疯?”别怀疑,敢这么和墨沉舟说话的,除了蛟龙大爷之外不做别想。   墨沉舟却是没有理睬阿古,之后便自储物戒中翻出了两枚光芒闪耀的青铜钥匙来,脸色变了几变。这两枚钥匙还是当年在修真界中得到的,虽然当时也知晓这是重宝,可是除了凝神定气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用处,墨沉舟几乎要将这两枚钥匙忘记了。然而今天,却是听到了那歌声之后,又将这两枚钥匙想了起来。   当年第一次得到这两枚钥匙的时候,她就是在其中听到了那歌声的。   这两枚钥匙却是在墨沉舟刚刚取在手中之后,突然光芒大声,之后便自动悬浮了起来,在高空光芒交缠了许久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融合成了一把银白色的钥匙,缓缓地落在了墨沉舟的手中。   这钥匙方一落入墨沉舟的手上,墨沉舟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之后经脉中的灵气突然不要钱地涌入到了这钥匙中,在几乎抽干了她灵力之后,目瞪口呆的众人便见得眼前,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成型,之后,化成了一名美貌无比的妩媚女修。   这女修眼中风情万种,一双美眸含情脉脉,娇媚到了极致。便是连墨沉舟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风姿与修真界之中是无人可比。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女修,阿古在见到她第一眼之后,便开始忍不住地哆嗦,之后,却是在墨沉舟诧异地看来之时,忍着胆怯道。   “墨沉舟,你好运气,这位可是天元宗妙音仙子,流云仙。”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美人儿,不过是个连阿古大爷都害怕的美人儿~~   ☆、244   流云仙?   那是谁?   墨沉舟茫然地看着满头是汗的阿古,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这女修的虚影化作无数的灵光消散之后,阿古方才擦着汗说道,“你这机缘也真不知是好是坏了,怎么就让这么个疯子看中了呢?”这可真不知道是什么缘分了。   莫非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的本质,都是疯子?   阿古腹诽了半天,然而见墨沉舟眯着眼睛看着他,却是呼喝了几声,将眼中带了几分好奇的仇清等人赶到了一旁,方小声说道,“咱们先别去苍仙的修炼之处了。”   “为什么?”墨沉舟脸色不太好地问道。别开玩笑了,她还等着苍仙的窥天镜寻找贺清平他们呢。   “流云仙的召唤你还敢拖着?”阿古怪叫了一声。   “话说,她又是哪路神仙呐?”这天元宗这么这么多的怪胎!   “她还真就是个神仙。”阿古撇了撇嘴,之后便回忆道,“那女人,纯粹是个疯子,虽是个天仙,可是在当年的天元宗,便是我家主人都不会随意招惹与她。这人的一手音攻之法,当年一出手,就是音杀满门。别看她长得好看,动起手来六亲不认的!”见墨沉舟面露不耐,阿古便无奈地说道,“这人性格极古怪,等闲怠慢于她,一个不好就是身殒道消,当年若是一提流云仙召唤,谁都不敢推延的。”那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杀神,当年有一次,若不是主人出手阻拦,蛟龙险些莫名其妙就被抽了龙筋。从那以后,阿古真是谈其色变。   更何况,当年的爱恨情仇,真跟大戏一般,若不是墨沉舟,阿古是真不敢露头。那位如果真的没死,他就惨了,非被那位给剁成肉酱不可。   眼看蛟龙目中恐惧,墨沉舟便皱眉道,“不管那位前辈还在不在,天元宗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莫非她还会找我等的麻烦。”   “那位的眼中,哪里有什么宗门。”阿古真是觉得墨沉舟天方夜谭了,忍了又忍方说道,“说来也是倒霉。那位流云仙杀人不眨眼一魔头,谁成想当年竟然也会爱上了一个人。”见墨沉舟疑惑地看来,这蛟龙吞着口水道,“就是那个空明了。”   “那你还怕她做什么?”自家主人亲哥哥的道侣,怎么也不会对阿古下手罢。   万年前的那笔烂帐,如果不是墨沉舟,阿古是真不想回想。每次回想一把,都叫他心里哆嗦,“可是你别忘了,空明叛宗了。”见墨沉舟反应了过来脸色一青,却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那畜生叛宗之时,距离与流云仙的双修大典也不过剩下三天的时间,之后,你懂的……”   当年双修大典的喜帖传遍诸宗,空明却在这时候跑了,在天下诸宗面前丢了这么一个大脸,流云仙还能消停?差点放火烧了天元宗,之后若不是忌惮天元宗的掌教真人,这位都要将空明和无辜被牵扯其中的空玄真人给挫骨扬灰。身为空玄的灵兽,此时阿古表示,压力真的很大。   渣!真渣!墨沉舟觉得自己对那位空明真人的认识再一次刷新了。   这位祸害的人可真不少,不过若墨沉舟是那位流云仙,在这种关键时刻被放了鸽子,别说挫骨扬灰了,非要叫空明那厮断子绝孙不可!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沉声道,“那位仙子不会这么不讲理罢?”   当年多少可能还会讲理,可是若是流云仙没死,被困在藏天境这么多年,非得憋成变态不可,阿古却是苦着脸说道,“什么都别说了,还是先去看看吧。”若是被那位不耐烦找出来,那就真的死定了。   心中却是对那位流云仙带了几分怜悯,墨沉舟沉思片刻,便颔首同意,之后又见到站在远处的仇清等人,便皱眉道,“为甚要带着他们?”   “人多力量大么。”阿古含含糊糊地说道,心说大家一起去,没准儿那流云仙看中了谁就不找麻烦了不是?不过这么猥琐的念头还是不能叫你知道。   心知这蛟龙没有说实话,墨沉舟便对着仇清等人招了招手,待得众人在她的身边聚集,便沉声道,“几位道友,方才那一幕你们也看见了。那一位,墨沉舟却是知道一些,是当年的天元宗一位仙人之影,接下来我们要前往这位仙人的居所一探究竟,若是三位道友不愿意,就此分道也不晚。”   “我要跟着前辈的。”殷泽脑子简单,只记得妹妹的叮嘱,便急声道。   “我和阿哲也是如此。”仇清却是心中更添计较。   墨沉舟神神秘秘的,竟然还知道方才那是一位仙人,显然是与这仙境多有牵扯。更何况,墨沉舟一向精明,从不会做没有好处之事,跟着她绝对不会吃亏,既是这般,哪怕是有些威胁仇清也认了。话说,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可还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呢。   既要跟着他们找死,那就怨不得她墨沉舟了。   墨沉舟便颔首,之后却是在那影像消散后耳边模模糊糊又开始传来歌声之后,往口中塞了几枚灵丹恢复灵气,便带着众人顺着这歌声往一处飞去。   那歌声似乎是在引导,竟是飘渺不绝。然而令墨沉舟诧异的是,这么久的一路之上,众人竟然没有再遇到其他的修士。虽然藏天境确实大了点,可是却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心中有些忐忑,然而墨沉舟觑到仇清的面上竟然极为不安,便不由问道,“仇道友在担心什么?”   仇清一怔,然而之后却是苦笑了几声道,“叫道友看出来了?不知道友有没有发现,这仙境之中,怎地竟然没有旁人?”虽然在这里神识发散不出来,可是仇清却是直觉到事情没有那样简单。这一次,东海世家中的散仙皆出,其中多有仇家的盟友,然而那乌家之人却令仇清感到不安,却是觉得这些人似乎是在筹谋些什么。   他早就知道乌家野心勃勃,妄图一统东海,然而却一直不以为意。   乌家势大又如何?哪怕是乌家的盟友,若是知晓乌家的野心,也不会真的甘心俯首称臣,谁会心甘情愿地做奴才呢?到时乌家要面对整个东海世家的压力,就算是两位散仙,可是也是顶不住的。   只是这一次,却让仇清感觉到有所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想不出来,但是到了如今,他却是觉出了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墨沉舟见仇清目中忧虑,却只是摇头。   那妖祖之事,却是不能与仇清细言。若不是流云仙这事连阿古都觉得棘手,她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要先找到同门,之后再与阿古先把那妖祖给斩了以绝后患的。此时匆匆前往流云仙之处,也是为了早些脱身,去拿苍仙的窥天镜。   见墨沉舟不愿多说,仇清便闭口不言。之后便跟在墨沉舟的身后飞驰。这一路之上,仇清就见得云层之下无数的殿宇楼台,其中隐有宝光浮现,显然是有重宝。有的地方更是有喷薄的灵气冲天而起,其中隐有灵花灵泉之影。他的心中痒痒,然而见墨沉舟视而不见地直掠而过,却是心中一凛,之后便默不作声地跟住了墨沉舟。   连这般机缘墨沉舟都不愿动手,只怕她的目的地之中还有更大的好处,仇清怎么会因小失大。   墨沉舟却是不知仇清将那天大的麻烦当成了机缘。此时她却是突然停住在云层之上,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   耳边那歌声,突然变得微不可闻。此时众人已经飞行了不知道多久,然而与阿古谈论的时候,阿古却是也有几分疑惑。只因这前往之处,却不是流云仙当年惯常的居所,反而是藏天境极为隐秘之处了。到了现在,连墨沉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而却见得殷泽飞了上来,四周看了看,却是惊讶地说道,“前辈,咱们怎么不走了?”   墨沉舟无奈地看着这个家伙,没有出声。却听得殷泽又说道,“不过好巧,前辈这一路,似乎与晚辈的目的地很相同呢。”   嗯?   墨沉舟眼睛眯起来,问道,“你也想来这里?”   “因为有歌声么,晚辈好奇,便想来看看,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在路上碰到前辈呢。”殷泽却是龇着白牙笑了起来。   “你也能听到歌声?”墨沉舟这回是真诧异了。她听得到,大半还是因为得到了那两把钥匙之因,可是这殷泽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墨沉舟便急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   “一进仙境就听到了。”墨沉舟在殷泽眼里是个大好人,却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切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那歌声可好听了,不知道为什么,晚辈就是想见一见那位唱歌的人。”还有那种无法言语的温暖,叫自小在东海颠沛流离的殷泽不愿失去。   “那便由你带路如何?”低头沉思半晌,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然而墨沉舟却还是对殷泽说道。   “行!”被前辈重视的感觉不坏,殷泽却是挺着胸脯答应了。之后却是向着另一处飞去,口中还道,“前辈跟我来。”   这也太相信旁人了罢。感觉到殷泽是真心实意,墨沉舟却是无奈地看了他的背影许久,这才带着秦臻与阿古跟在他的身后。   之后又是飞行了半天,直到连墨沉舟都开始不耐烦之时,众人的眼前,却是现出了一条空悬在空中的河水,这河水之外,尽是无边的波澜云海,而那河水的尽头,却是隐隐地现出了一栋珠光宝气的精舍。精舍之外,是无数怒放的花朵,将这一处妆点得美丽异常。   殷泽却是在这河水旁停住,之后便对墨沉舟道,“前辈,应该就是这里。”   身边的蛟龙又在开始哆嗦了。墨沉舟却是没有感觉到那精舍之中有什么修士的气息。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与众人一同来到了那精舍之外,又看了看那精舍之外的花丛,其中无数的花瓣凋零却无人收拾,她暗道了一声古怪,却还是俯首道,“凌云峰墨沉舟,听候前辈差遣。”   一提凌云峰,阿古便知道坏了!   当年空明那个坏蛋,可就是凌云峰出身呐,墨沉舟这般,岂不是捅流云仙的肺管子?!   心惊肉跳之时,蛟龙便见得眼前的精舍的门,自动地打开了,而其中,传来一声冷冷的哼声。   作者有话要说:空明那个家伙,还在仙界吧?墨长老,您飞升之后可怎么办呢?~   ☆、245   如果有可能,阿古是真想转头就跑。那一声冷哼,真是叫蛟吓破了胆。   然而再害怕,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了。哭丧着脸对墨沉舟一示意,几个人便一同踏入了这精舍之中。   方一进入,墨沉舟便感觉到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的空间竟不似想象中那般的狭小,反而空旷的叫人吃惊。而这空旷的大殿之中,便有无数的灵纱垂地,正中间的一面纱帐之后,却是有着一个极大的椅子,而其上,却是有一道人影一动不动地端坐其上。   墨沉舟又是一揖,恭声道,“见过前辈。”   刚才还在好奇地四处看的众人便急忙随着墨沉舟一揖。   待得众人起身,便听得那纱帐之后,传来一道冷淡却极悦耳的女声,“你出身凌云峰?”   旁人并没有听过凌云峰此名,然而却见这名字与凌云宗相似,只在心中疑惑,却不敢在这显然是高阶修士的前辈面前作怪,只老老实实地听着墨沉舟回道,“是。”   “凌云峰的弟子,竟然也敢见我?”那纱帐之中,却是传来怨恨无比的声音,然而隔了很久,却是冷声道,“是你得了我的听风双钥?”之后便是一句不客气的命令,“还给我!”   “既是前辈的东西,晚辈自然归还。”墨沉舟神色不动地将那钥匙取了出来,托于手上。   然而那人却是许久没有做声,在这空间重归寂静许久之后,方听得她的一声冷哼,“你倒是不贪心,不过此物于我而言,已是无用,便赠予你好了。”   似乎感受到一旁阿古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惊讶情绪,她却是又哼道,“还有你这小蛇,如此怕我作甚?怎么,你也知道对不起我么?”   墨沉舟心中暗叹了一声,却是在这时,见得那纱帐一动,一道窈窕的身影便闪了出来,容貌美艳,赫然是那位流云仙。然而此时她身形黯淡,却是带着半透明姿态,明显是一道元神。而那座位上的身形不动,想必是这位的肉身。   墨沉舟却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   自方才进入此间,她便隐隐地感觉到元神的存在,却果然是这位流云仙。想必这一位也和当年的苍仙一般,肉身被毁,只留下了元神在此守候,却不知她是怎样避过了万年前的那场大劫。只是这么多年,她的元神已经到了随时都会湮灭的程度,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墨沉舟垂下眼犹豫许久,然而不管如何,这一位也是天元宗的先祖,最后还是取出了一截养魂木奉到手上道,“前辈,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养魂木?”流云仙却是斜斜地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感兴趣地偏过了头去,懒洋洋地说道,“我不要,你收回去罢。”   “可是……”   “死就死了罢。”流云仙只是笑了一声,“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若不是当年答应了掌教护持藏天境,我还留着这元神做什么呢?”   自见到流云仙开始,这人虽言辞多有偏激之处,却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墨沉舟看了夸大其词的阿古一眼,便轻声道,“前辈……”   “不必劝我。”流云仙打断了墨沉舟的未竟之意,懒散地说道,“若是在当年,我还有兴趣争一争,杀几个人,可是如今,天元宗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她嗤笑了一声,“空明走了,空玄死了,掌教,同门,天元宗灭绝了,为什么我还要守着这么一个藏天境呢?你是当年逃脱修士的后代罢?你觉得有意思么?”   “宗门没了,总可以再建。”墨沉舟淡淡地说道。   “我可没有你们这么多的想法。”流云仙飘在了空中,往下看着,“掌教的话,我听了。如今,见见天元宗的后辈,这心愿算是了了,还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之后却是看了蛟龙一眼,哼道,“你怕我作甚?莫非我是那种不讲理之人,会将与空明的恩怨,报复到你的头上?”   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阿古心中泪流满面,哪怕知道流云仙如今只剩元神,已经不能对他造成威胁,然而多年的压迫却还是叫他诺诺地说道,“您说的是。”   “真是个无用的。空玄英雄一世,怎么竟然还有你这么一个灵兽。”流云仙却是看阿古一眼都觉得浪费,看了看那些因与墨沉舟对话而惊愕不已的修士,然而目光却是定定地落在了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明白的殷泽的脸上,目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之后对这殷泽招手道,“你过来,叫我好好看看你。”   这人高高在上,连墨沉舟都要低头,殷泽不由心中惴惴不安。然而身体里,却总是对眼前这美貌无比的女子生出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殷泽来说,实在太过复杂,然而他却还是忍不住上前了几步,之后有些不安地看住了流云仙。   这一次,流云仙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殷泽,反而却终于只是收回了手,眼中飞快地闪过温柔,之后却有变得复杂,“我竟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我的血脉留下,而我的血脉,还能找到这里。”她看着殷泽道,“我的子孙,我是不会否认的,你要什么?”   一旁都听傻了的墨沉舟张大了嘴,和阿古一同僵硬成了雕像,许久方转头问道,“喂,你可没说,流云仙和空明还有孩子啊!”这空明太渣了罢?这不是抛妻弃子么?太不是东西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阿古有些慌乱地说道,然而想到当年这两位都要举办双修大典了,却是说道,“空明也太能瞒着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主人也不知道的。”   然而这两人的对话,却令得流云仙又冷笑了一声,讥讽道,“谁说,这是空明的后裔了?”   墨沉舟默然了。   这么两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便是墨沉舟的内核也有些消化不能,敬畏地看了那不以为意的流云仙一眼,隔了很久方说道,“既然如此,那前辈还是继续叙旧罢。”她可不想听什么万年之前的“秘辛”啊,谁的孩子什么的,属实是和墨沉舟关系不大。   然而这位流云仙,却是“你不想听我非要说给你听”的性格,见墨沉舟避之不及,却是勾起了一个恶意的笑容来,说道,“怎么,你害怕空明?”她笑着说道,“我却是不害怕。当年既然敢抛弃我,自然要受到我的报复。是,他比我修为高,我奈何不得他什么。可是他喜欢我,既然他喜欢,那我就把他喜欢的东西统统砸碎!我要他看着,他喜欢的女人,给一个比他低贱不知多少的男人生孩子!就算那样,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呢?她诞下了子嗣,却不是空明的,不是她爱着的男人的孩子。这孩子一出生,他那个不过是化神期的父亲就跪在她的面前,发誓再也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为了保住那孩子一条性命。   是的,那孩子出生,她是想要扼死在怀里的。因为那个时候,她却还是恐惧起来。空明一直没有回来,她在那么多年的等待中,怨恨不再,却还是那样爱他。她害怕,待得空明回归宗门,看到了这个孩子,会对她失望,会再也不见她。   原来那么多年过去,她还是爱他呀。   就算那个人,从来都不会为她停留。   可是当年那个孩子的后代出现在她的面前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似乎错过了很多。   当年的那个男子,也是真切地爱过她。就算知道她嫁与他,不过是因为一场报复。他在她不在的时候,把他们的孩子抚育长大,最后命运轮回,又将那孩子的后裔带回到她的眼前。   爱是什么呢?流云仙的目中闪过一线水光,然而却是和声问道,“你叫什么?”   殷泽犹豫道,“晚辈殷泽。”他知道了这人是他的祖先,可是听到了她的话,却不愿再叫她那般亲切。他不愿意回想,自己的先祖,只是一场报复的产物。   察觉到殷泽的抗拒,流云仙觉得有些难受,却还是问道,“你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了。”殷泽目光也有些暗淡,“晚辈出生的时候,家里便败落了。十二岁的时候,晚辈的父亲也死在了争斗里。”之后,便是他一个人生活,直到在海边捡回了妹妹,殷泽才感觉到自己又得到了一个家。   “原来是这样。”流云仙喃喃,虚无的泪水飞快地滑过脸颊,却还是说道,“不管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的后嗣。流云仙的后嗣,不应该这般穷困潦倒。”她的手一动,便见得那纱帐之后,一道宝光冲了出来,浮在了殷泽与流云仙的面前,赫然是一枚储物戒,流云仙看着这储物戒说道,“这是我当年,所有的东西,如今便全都给你。”见殷泽张口要推迟,她便飞快地将殷泽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将他的血滴落在储物戒上,这才说道,“这戒指认主,若是不要,你便自己抹了脖子就是。”   殷泽眼睁睁地看着这戒指化为一道灵光隐入他的胸口,犹豫了半晌,到底是单纯之人,轻声道,“多谢前辈馈赠。”   “至于你们,”流云仙却是不再理睬他,只是对着众人道,“既然来此,便是有缘。我流云仙也不是吝啬之人,这些宝物便与你们分了,分了之后,你们便走罢。”   数十件宝光盈盈的法宝飞舞在众人的眼前。墨沉舟也不推让,大袖一挥便将其中六成收入怀中。仇清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却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将剩下的法宝收好。   众人皆心满意足,墨沉舟便见得流云仙的元神较之方才又浅薄了许多,却是拱手道,“前辈,您真的不与晚辈走么?”   “你可真烦!”流云仙没好气地呵斥道,“想要如何,本仙自会做主,哪里用得着你来教我?”她冷哼道,“既得了宝物,你们便走吧。这么多年,我是累了,不想再折腾了。”然而却还是看了殷泽一眼,目中犹豫半晌,对墨沉舟与阿古说道,“若是,若是有一天你们遇到了空明,就为我问问他,在他的心里,流云仙算是什么?”   见众人俯首应了,缓缓地退了出去,这方才还有些傲慢的流云仙却还是疲惫地一叹。   她就要死了罢?她能感觉出来。   这个地方,是当年他们一同建起,那青年还对她说,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家。   她一直守着他们的家,可是她爱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也好,也好,就这样罢,到死,她都没有离开他们的家。   这就够了。   只是看着那头也不回地离开的单纯的青年,为什么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到底是辜负了。   她的孩子啊……   ☆、246   自流云仙之处离开,墨沉舟便见得殷泽多少有些恍惚。可是这是旁人的私事,墨沉舟没有资格去管,只做看不见。   流云仙却也是倒霉,竟然遇人不淑。不过这位的报复心也不容小觑,于墨沉舟说,这两位都是狠人,脑回路都和正常人长得不大一样,而殷泽的先祖,却也不过是其中比较倒霉的那一个罢了。   然而对流云仙这样连亲子都不认的人,墨沉舟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她为天元宗的前辈,“人渣”这么个词就要被墨沉舟丢在她的脸上了。话说生而不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亲呢?   不过究竟与自己无关,自家同门还等着自己呢,与阿古商量了几句,墨沉舟便由阿古带路去取苍仙的窥天镜,顺便看看苍仙的窝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帮”他用用。   藏天境虽然极大,且被无处不在的云层与禁制割裂成了无数的空间,然而有了阿古的带路,却是轻松了许多。这一路无事,仇清也时不时地在路过某处的时候前往其中取几件法宝,只是这人却是颇明白什么叫死缠烂打。每次在某处耽搁的时间久了,眼见得墨沉舟快没了踪影的时候,便会法宝也不要了地急追而上。而看着这个家伙捧着天元宗的宝贝乐得不行的样子,却是叫墨沉舟眼角抽搐。   这家伙,取的可是她天元宗的宝贝!   不过这还是小事,墨沉舟没有时间和仇清计较。问过阿古,知晓还需要飞行半天,墨沉舟便沉下了心思不再多说。   仇清得了天大的好处,却是乖觉的很。见墨沉舟脸色不善,便收起了炫耀,之后眼睛一转,便凑到了殷泽的身边。这人精通舌灿莲花这项高阶技能,却是不知与殷泽说了些什么,飞过了几座亭台,墨沉舟便见得殷泽的表情柔软了许多。   正在众人飞行之时,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凌霄剑意于数里之外突然冲天而起,却是脸色微微一变,之后面上却是惊喜。   那道灵力无匹的剑意,赫然是沈谦的剑意。墨沉舟住在湖都天境那么多年,若是连这个都认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然而惊喜之后,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既能在此处逼得沈谦拔剑,这个是,遇到敌人了?   一想到这里,墨沉舟脸色便是一沉。   既然找到了同门,还去找什么窥天镜呢?她的身子在半空一转,便向着那剑意升起之处笔直而去,阿古见她脸上不善,却是不明所以地唤了两声,见墨沉舟不回头,便对秦臻纳闷道,“她吃错药了?”不是说好去取宝么?   秦臻的眼睛却只是觑了他一眼,也不解释便紧跟墨沉舟而去,独留怔在原地的阿古一人傻在半空之中。   什么人啊这是!阿古亲切问候了一遍墨沉舟的几代祖先,却是一边追一边叫道,“等等阿古大爷!”   仇清却是见此犹豫了片刻,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与楚行哲道,“八成是打起来了,阿哲,我欲与墨沉舟联手,你觉得如何?”这个决定却是有些危险。墨沉舟到底不是东海修士,若是这一次不能与墨沉舟一起将自家那几个敌手彻底斩除,只怕日后仇家与楚家就更为艰难了。   “好!”楚行哲只说了这一个字便无声了。   然而仇清却还是自好友的眼中,看到了同生共死的情绪,却是对好奇地看了过来的殷泽颔首片刻,便随着墨沉舟冲了过去。   墨沉舟不知仇清已带了这般坚定的决心。数里的距离并不很远,与如今身为大乘的墨沉舟而言不过一瞬,然而待得眼前的一幕映入眼帘,却使得墨沉舟勃然大怒。   但见得一处被灵力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地面上,凌云宗与靖元宗的修士皆被围在其中。而同被围困住的,却是还有十数名的东海修士,此时却是比两宗修士凄惨多了,墨沉舟一眼便见到两名散修身上皮开肉绽,却是伤可见骨。而围困众人的,竟然也是东海修士,墨沉舟定睛一看,却正是乌家的两位散仙带头。   察觉到有人闯入,那乌尔却是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见是墨沉舟等人,却是目中闪过几分怨毒,阴声道,“臭丫头,之前本仙还在想怎么将你找出来,却没有想到你竟自投罗网!既然你送上门来找死,却也怨不得旁人了!”   墨沉舟却是冰冷地看了这人一眼,之后便飞落在两宗修士之中,对迎上来的贺清平低声问道,“掌教真人,我们可有人出事?”   贺清平却是“咦”了一声,显然是感觉到墨沉舟此时流露出的气势与之前不一样。虽然心中颇觉古怪,却也没有敢往这丫头已然进阶大乘上想,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只轻声道,“有两位长老受伤,不过倒是没有太大的妨碍。”他迟疑了一下,却是传音道,“到底不是专门对付我们,旁边的东海修士,已经被那乌家斩了两位散仙了!”   墨沉舟管东海死了几个人,知晓自家无事,便松了一口气,又将炼制的灵丹塞给贺清平,便道,“方才我师伯拔剑了?”   “只是震慑,却是叫乌家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凌云宗与靖元宗同来了两位大乘修士,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这乌家一出场,便是数名散仙与大乘修士,又携着斩杀东海散仙之势,便是两宗也不愿在此时轻举妄动。   这二人低声传音,却听得一旁那被围困的东海修士之中,传来一声呵斥,“乌尔!你们乌家,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同为东海修士,为何要斩杀我家老祖?!你就不怕今日之事被东海诸世家得知,治你等之罪!”   “杀了也便杀了,你们等耐我何!”乌尔的面目却是狰狞一片,阴声道,“若是你们皆死在此间,东海之中,谁又感与我乌家相抗?到时不是我乌家被治罪,反倒是你们这些世家,都要在我乌家面前俯首贴耳!”说罢,却是一阵狂笑道,“蠢货,真以为我乌家,就只有平日里的那么点实力?好好看看!你们之中,又有谁能及得上我乌家之势!”   墨沉舟扫过一眼,却是见得那乌尔身后,还站着几名散仙,然而那散仙却是气息飘散,显然境界不太稳固,然而便是这般,加上他身后的那几名大乘修士,也是十分棘手了,却是与贺清平道,“这乌家筹谋多时,只怕也不会放过我等两宗,却是要小心。”一边说,却是不动声色地将无数灵石向着阿禹的空间拨了过去。   感觉到阿禹正在飞速地吸收灵石,墨沉舟却是脸上漠然,背上的戮血剑也是蓄势待发。   敌人多又如何?斩杀便是!   这修真界哪里是讲理的地方?乌家仗着势大,便随意欺凌东海其他世家的修士。那么墨沉舟也懒得客气,索性将这些修士一锅端了,也省的日后又被找麻烦。   贺清平却不知墨沉舟底牌不少,然而见得阿古与秦臻在此时落在了墨沉舟的身旁,却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定。   两宗修士在j□j层之中挣扎的灰头土脸,本就灵力不济,却有赶上了乌家的围剿。贺清平正在心中暗暗叫苦,却没有想到时来运转,阿古竟然回来了,却是令他不再担忧乌家的散仙。   这些散仙再厉害,也就是散仙,只稍稍比大乘修士高了一筹。比起阿古真正的仙阶实力,却是差了许多,既有了阿古,贺清平便有心思问道,“你又进阶了?”这一次,该是化神中期了罢?   “大乘。”墨沉舟却是觉得背后的某处空间之中开始隐隐地散发出气势来,只简短地说道。   贺清平的眼睛瞪起来了,看了墨沉舟半晌,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你这速度可太吓人了啊。”这不是要人命么,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进阶大乘了呢?   莫非日后,自己还要叫这丫头一声祖师?   一想到那种未来,贺清平的脸便不由自主地青了。   墨沉舟不知道贺清平的心中已经发散到这个地步了,眼见得那些被围困的东海修士之中有人面上带了几分惊慌,却是心中一动,之后见沈谦眼含关切地看了过来,脸上一软,却是传音道,“师伯,天元宗的传承弟子拿到了。”见得沈谦的目中果然流露出惊喜之意,便道,“等一会儿斩了乌家之人,弟子便将传承交给师伯。”   对于天元宗的感情,沈谦明显要比墨沉舟多得多,重建天元宗这等大事,比起墨沉舟来,还是沈谦出头更为合适。   而这乌家竟然敢和妖祖联手,墨沉舟却是对斩杀乌家修士没有半分压力。如今却是与阿古传音之后,就等阿禹到位便动手。   正在此时,却听得乌尔阴测测地说道,“诸位,多等了这么久,你们也算是捡够了便宜,倒不如让为兄送你们上路如何?”   他话音刚落,却是立时反手一剑,便将那对面的一名元婴修士斩成了两段。余下的修士却是大呼了一声,数名散仙向着乌尔冲来,然而更多的修士,却是转身而逃。见那些修士想逃,乌尔却是恶狠狠地笑了一声,之后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修士追击,之后的目光便落在戒备地看着他的两宗修士身上,怪笑道,“诸位竟然不逃,真是胆子不小。”   “我两宗万载以来,从无逃离的修士。”墨沉舟的身后,凌云宗的大乘修士慢慢地说完,却是与两宗修士一同拔剑,向着乌尔指道,“便是尔等势大,与吾等,亦唯有死战不退!”   “老匹夫,你倒是会说话!”乌尔并不将唯有两名大乘的两宗修士看在眼里,只一挥手,便有三名大乘修士狞笑着向着两宗扑来。两宗的这两位大乘修士却是温和地看了身后的弟子一眼,目中闪过几分坚毅,之后便与那三名大乘修士战到了一处,死死地拖住了这三人。   “看到他们,我便想起了从前。”阿古却是怔怔地看了那虽然落在下风,却拼劲全力缠住了那三名大乘修士的老者,口中轻声道,“当年大劫之时,天元宗之人,也是高阶修士顶在最前,只为给自家的弟子挣出一条生路。”顶在最前,也是死在最前。当年的天元宗,仙阶与大乘最先陨落,之后是化神、元婴,最后才是那些低阶弟子。   墨沉舟却看着那两位大乘修士,目中闪过几分异彩,之后便冷哼道,“既如此,我等还在等什么!”   话音刚落,她的手中便是一道血色弥漫的剑光向着那东海修士横斩而去。而她的身后,一架傀儡缓缓而出,却是对着那远处的乌尔,一剑劈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人家会说,这女主要发威了么飘走~~   ☆、247   墨沉舟这一剑极度锋利,在一旁旁观的众修士便见得一道强横的剑意冲天而起,直扑那战作一团的几名大乘修士。那剑光极快,东海的三名大乘修士却是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杀意逼来,正背对着这股剑芒的那名大乘却是反应极快,反手便向着身后抛出了一件防御法宝,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得对面的同伴的眼中满是骇然,不由的心中一紧,正要逃离,便听得身后一声击破什么的爆响,之后便感觉到背后一凉,彻底失去了意识。   将那东海修士斩做了两段,墨沉舟这才冷笑一声,向着那乌尔的方向看去。阿禹的一剑凶悍异常,却是顷刻间便将那乌尔四周的空间牢牢锁住,使他动弹不得。那乌尔面上恐惧之际,却是感觉到身旁的一名散仙抛出一物向他砸来,立时便将他砸出了剑光之外。然而他身后的散仙却是没有这般好运,在那剑光劈来之时被一剑斩得彻底消散,而那剑芒去势不减,硬生生将东海的几名高阶修士斩成了齑粉,方才在j□j的灵气之中消散开去。   眼见得自家这短短数息,竟然陨落了这般多的高阶修士,那乌尔却是心疼的满面怒色,然而紧接着,便是心头一紧,忌惮地向着那面露讥诮之色的红衣女修看去。   自一开始,他便没有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中,却是没有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这小辈逼迫到这个地步。心中恨极,乌尔却是对着墨沉舟恨道,“你这小辈,究竟想要如何?”   “想要如何,你不是已经看见?!”墨沉舟却是冷笑道,“既然胆敢围攻我凌云宗修士,就要有所觉悟,付出血的代价!以三对二,你乌家好厚的面皮!莫非这就是你乌家的传统?简直无耻之尤!”她此时,却是将与两位祖师对敌的那两名大乘修士抛在了脑后,只一门心地对上了乌尔。   方才与那东海大乘作对,不过是因双方人数不等,忧虑自家祖师吃亏。此时见得两位祖师一人缠住了一名东海修士,且并不露下风,墨沉舟也不会任意出手。大乘修士自有尊严,怎么会允许旁人在其中插上一手?便是同门也绝对不行。   乌尔却是被墨沉舟几句话气得浑身乱抖,眼看着那不远处的两名大乘修士渐渐不支,然而却在墨沉舟笔直地指住了己方修士之时,眼见得那诡异的傀儡肃杀地转头看向自己,竟然不敢随意乱动,只怒道,“这是我等东海内部之事,尔等凭什么随意涉足?难道尔等两宗,是真的要与我乌家为敌?!”   “既是血仇,哪来的那么多的废话!”墨沉舟却是嗤笑道,“方才围困我宗修士,为何你不这般说起?姓乌的,若是你真的有胆子,大可以与我公平一战!若是没这本事,便痛快儿地闭上你的嘴!瞎了你的狗眼,真以为我凌云宗是软柿子?你也不去问问,我凌云宗怕过谁!”   话音方落,却是手中戮血剑血光一闪,反手便是一剑,竟在乌尔的面前,将那傻傻地站在远处的东海修士斩成了肉酱,眼看着那血雨纷纷扬扬地洒下,却是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暴戾庞大的威压,向着四周扩散,那一张脸上,却是漠然至极,向着那心疼得浑身发抖的乌尔森然道,“便是这般,杀了也便杀了,你乌家,又能奈我何!”   她身后的傀儡,双目之中却是在此时突然爆发出一道漆黑的暗芒,自墨沉舟身后一步迈出,竟是手中大剑高举过头,一身气势神威如狱,向着乌尔的方向狠狠劈下!   感觉到一股几近虐杀的剑意扑面而来,乌尔却是想到方才的那股剑意,竟不敢相抗,低吼了一声,立时卷住了身旁的几名修士向着远处飞逃。而那来不及跟上的修士,却是被傀儡一剑斩至,墨沉舟便感觉到一股浩大的灵力在此间飞荡,一切平息,眼前竟是空茫一片,竟是将那些东海修士尽数抹去。   此时见那乌尔逃了,墨沉舟却是不以为意,只眯着眼睛看住了还在缠斗在一处的东海修士们。然而却是不肯再动手,只做壁上观。此时赶来的仇清却是见得那被压住的诸世家修士之中,仇楚两家的修士赫然在内,眼见得自家落在了下风,却是满目哀求地看住了墨沉舟,央道,“墨道友……”   方才墨沉舟的战力仇清却是看得清楚,从前那点算计早就烟消云散,如今却不过是希望墨沉舟能救自家长辈一命。   墨沉舟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看着那群修士许久,似在忖思什么,之后却是目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一转,众人便见得一道刺目的剑光向着那群东海修士而去,之后便感觉到四周一阵的灵力动荡,那剑芒炸成了无数的剑芒,将那些修士尽皆绞碎。   而此时,却是又有两名大乘修士的尸体落下,砸落在一旁的土地中。墨沉舟便听得头顶上传来畅快的大笑声,之后便见得两宗的两位大乘祖师含笑落在了自己的身旁,自家那位还拍了拍她的肩头赞许道,“沉舟,做的好!”   俯身谢过了自家祖师的称赞,墨沉舟便目光森然地看住了那诸世家的修士。这两位大乘修士竟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边,突然传来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意念。骇然地转头,却是见得方才还彬彬有礼的自家弟子,那张美貌绝伦的脸上,此时闪过择人欲食的凶狠与暴虐,一双不知何时化作了竖瞳的眼中,竟然满是冰冷的杀意。   正暗道了一声不对,这两位大乘修士就要制住自家弟子,却见得她的身上,突然闪过了几道金芒,之后便见得她闭上双目,许久之后,一身恐怖至极的杀念方才消散。   墨沉舟却是在此时,全力运转明王经,将那股金色的佛力在经脉之中飞快地游走着,将那股一直压制,不知为何突然爆发的杀伐之意慢慢化解,之后也懒得再与那东海世家的修士多做纠缠,只是冷冷说道,“滚!”   却是在此时,她身旁的大乘祖师却是望着那仓皇逃窜的乌尔几人皱眉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怎么可能!”墨沉舟冷笑一声,却是向着那远处看去。便见得此时,那乌尔逃窜的方向,突然蹿出了一条蛟龙,这蛟龙却是一条蛟尾狠狠地向那乌尔甩去。便听得一声惨叫,那乌尔却是立时被抽得烟消云散。而那残余之人,却是惊恐地向着另一处逃去,而墨沉舟正要动手,便听得身旁又是一声嘶吼,那傀儡竟然又是一剑贯空,直将那几名修士彻底斩灭,方才退回她的身后。   墨沉舟无语地看了这傀儡一眼,觉得这个家伙似乎好不容易放一次风,竟然兴奋到忘记了自己是用什么行动的。方才那几击也就罢了,这最后对付几个小喽啰,这个家伙竟然也要伸手,却不知又浪费了多少灵石。若不是墨沉舟当日在海宫之中发了一笔横财,如今都恨不能抱住这傀儡的大腿哭出血来!   恶狠狠地看了这败家的傀儡一眼,墨沉舟却是不耐地对那还不肯离开的东海修士道,“怎么还不走?莫非还要我来送你们不成?!再敢多做歪缠,别怪我墨沉舟剑下无情,送尔等与那乌家做伴!”这东海世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乌家相比,却是一丘之貉,墨沉舟哪里愿意和这等人多说。   然而那诸世家的修士,面上闪过屈辱之色,却依旧固执地停留在此处,见得墨沉舟面色越发不善,其中一名修士却是咬了咬牙越众而出,对着墨沉舟施了一礼道,“方才道友出手相救,我等实在感激万分!然而那乌家,除了乌尔之外,却还是有一位乌叁,我等自认不是那乌叁的对手,还请道友出手相助!”   打蛇不死必留后患,墨沉舟本就和乌家结下了血仇,自是不会放过乌家修士。然而却不代表会受到这些人的支使。闻言却只是冷笑道,“乌家如何,还用你来告诉我?你们会不会去死,又与我何干?你们就真的以为,凭着几句话,就能叫我去为你们拼命?也不看看你们之中,谁有那么大的脸面!”   她这般断然拒绝,又极具羞辱,那诸世家的修士却是个个目中闪过几分恼怒,然而想到那方才提到的乌叁,却是立时便目光黯淡了起来。而那方才的修士犹豫了许久,见墨沉舟毫不动摇,竟是求救地看了她身后的两宗修士一眼,哀求道,“烦请道友救我等一救,若是道友愿意相救,若能离开此境,我等愿以凌云宗与靖元宗为客卿,共享东海!”   墨沉舟却是被这般大手笔听得一怔,立时询问地看向贺清平。眼见得自家掌教微微颔首,却是眯着眼睛道。“口说无凭,叫我如何信你?”微一思索,却是自储物戒之中翻出了一张绘满了金色符箓的契纸道,“还请诸位,立下血誓!”翻脸不认人之事,不知墨沉舟会干,这帮修士若是日后反悔,墨沉舟也只能干看着罢了。   那符纸飘在了半空,诸世家的修士却是皆面色发苦。这般滴血其上,便是极恶毒的血誓。日后若是旦有人敢反悔,便是满门应誓,鸡犬不留。只是又想到,这血誓还好,若是撞上了那乌叁,只怕这些人皆要没命,到时东海诸世家高阶修士凋零,乌家独大,到时诸世家皆要受乌家奴役,那才是倾门之祸。叹息了一声,这些修士便一个个地上前,逼出了精血落在了契约之上。   眼见得血契完成,墨沉舟便一把将那契纸招了回来,细看了一遍,见没有人做鬼,便往着眉开眼笑的贺清平的怀中一扔。却在此时,便感觉到那数十里之外,陡然升起了一股凌压天地的威压,而其中,却是隐隐地混杂着淡淡的妖力,便心知此时百幽狱的修士已然与那妖祖对上,心中却是一紧,也不再理睬那些骇然向那处看去的东海修士,只对着两名大乘修士一揖道,“祖师,且让弟子前去支援!”   “快去!快去!”眼间墨沉舟不多时便给自家宗门寻了这么一大笔好处,凌云宗的大乘修士却是和颜悦色道,“且要小心。”   墨沉舟低头应了,却是脚下一跺,便向着那处疾飞而去。她的身后,秦臻却是紧紧跟随,护卫在她的身侧。   眼见得秦臻跟着墨沉舟离去,那位靖元宗的大乘祖师却是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含笑对身旁的凌云宗祖师道,“凌云宗的运道真是极好。我观此子气息绵长,根基稳固。此后凌云宗一门三位大乘,可堪为诸宗之首!”墨沉舟性情果断狠辣,一出手便是雷霆。这样的大乘修士在一旁虎视眈眈,若不是靖元宗与凌云宗万年交好,只怕要夜不能寐了。   那位凌云宗祖师只是捋须而笑,贺清平却是走上前来淡笑道,“更重要的是,这孩子心性纯良,便是到了如今的修为也并不狂傲骄横,尊师重道,实为我凌云宗之幸。”到了今日,墨沉舟在贺清平的面前仍执弟子礼,这般为人,便是贺清平都不得不叹一声其心性谦和。   那远方涉及到仙阶争斗,两宗修士却是不敢随意牵扯其中。却是在此时,贺清平便见得默然许久的沈谦缓步上前,轻声道,“两位祖师,沉舟离去前,却是留下了此境的一些讯息,我等不若前往一探如何?”   一旁偷听的东海修士,陡然竖起了耳朵!   ☆、248   经过暴乱层中的一番挣扎,东海修士早就已经灰头土脸。更兼被乌尔不由分说蹂躏了一把,如今东海世家修士那满脑子的雄心壮志早就烟消云散。待一清点这一段时间来的损失,竟恨不能嚎啕大哭一场。便是方才,也不是没有修士战死,比起在这秘境之中得到的,这一回却是亏大了。   倒是这一开始没有被东海修士放在眼中的修真界两宗,竟然没有伤到元气。及看到那人群之中,竟然还有一名小小的金丹修士的存在,那张小脸儿上竟是半分尘土都没有沾上,身心受创的东海修士们终于彻底颓了,不得不承认,这小小的两宗修士,竟是比他们要强得多。   到了如今,被墨沉舟逼迫签下血誓的那点子愤慨早就烟消云散了,待又听到沈谦之言,知晓他能够找到秘境之中机缘的信息,刚刚还一副爹死娘改嫁苦逼到极点样子的东海修士们终于来了精神,互相以眼神交流许久,便见得一名中年模样的散仙上前了几步,带着几分渴望地说道,“诸位道友,如今我东海已与诸位定盟,秘境之中多有凶险,不若我等同行如何?”   这亏了也就亏了,可是若是接下来在好处面前还不争取,那这一干人等还冒死来这秘境做什么?旅游么?   若不是墨沉舟实在强悍,身边又有两位明显是仙阶的存在,东海修士还会和贺清平说这么多?早就围攻而上了。   贺清平见这些家伙老老实实,却是与沈谦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含义深刻的笑容来,之后却是叹道,“道友这却是不知了,这秘境之中的消息我们虽然有些,只是到底是我那弟子历经艰险得到的。只有我两宗倒是好说,若是与诸位同行,却只怕我那弟子得知之后心有不悦。”   他开口闭口墨沉舟,那中年果然脸色一僵,想到方才那女修发威,竟是连散仙都抵不住她一剑之威,将那一击放到自己的身上联想了一把,竟不由打了个寒战,之后便在贺清平炯炯的目光中笑道,“道友说的极是,若是在下,只怕也会这般。不过……”他迟疑了片刻,之后却是在身后诸人与他传音之后脸上微微一惊,许久缓了面容道,“这件事倒是好商量,道友有什么意见,便与我等说出来共同参详如何?”这竟是任由贺清平开条件了,对于向来在东海恣意妄为的东海修士来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退让。   仗势欺人、欺凌弱小什么的,贺掌教最喜欢了,况且东海修士还不是什么弱小,而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大肥羊,贺清平深情地看着这些带着几分就义状引颈待宰的羊祜们,脸上露出了一个森森的笑容来。   不提东海世家诸修被贺清平折磨的欲仙欲死,不得不捏着鼻子同意了无数丧权条款,却说墨沉舟一路冷肃着脸往着那灵气爆发之处而去,却是在半途,冷不防自那虚空之中,飙出了一道凄厉的冰冷剑光。这剑光直扑墨沉舟,竟是气势汹汹,势要将其斩在剑下。   墨沉舟却只是眼珠子向那剑光一转,便继续疾飞,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来。她这厢不做防御,眼看着那剑光便要得手,却是见得她的身旁,一道人影突地一闪,秦臻寒着脸反手就是一剑,将那剑光披散,之后便在无数灵力碎片之中,一剑贯空。   这一剑刚刚出手,墨沉舟便感觉到身边泛起了一股令人心中惊颤的极寒之意,诧异地向这秦臻看去,却见得这青年俊美的脸上,竟然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再也没有了半分人气。而那双没有半分感情波动的瞳子,却是看住了那剑光所至之处。   这几人便是此时,也是半分不停。直到飞出了此地数十丈,方有无数的鲜血在那虚空之中飞飚而出,之后便有一名被冰冻成了坚硬人像的修士缓缓现出,与那之后被冻成了冰的血水一起寸寸龟裂,化作了冰尘。   不过是个化神修士,墨沉舟并不在意。然而秦臻刚刚进阶,进阶并不十分稳固之时竟能一剑斩杀同阶,却是令她心中惊讶无比,及至想到了当日罗宁的馈赠,便转头笑道,“师兄好厉害的一剑,可是罗仙之故?”   秦臻默默点头,见得墨沉舟的目中全是为自己喜悦的笑意,也是目中闪过温和。   当日罗仙离去前,曾在墨沉舟低头深思仙界之事,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与他偷偷传音,言及到他与墨沉舟的种种,却是与当年即墨青蘅与罗宁之间没有半分不同,其中忧虑万分,然而秦臻的心中,却是对罗宁之言并不重视。   墨沉舟与秦臻,怎么会与他二人一样?   哪怕是真的有那样的一天,秦臻也相信,哪怕是他二人会因宗门而拔剑相向,然而彼此的心中,那份情谊也绝对不会改变。哪怕是战死在对方的手上,也只会是光明磊落的对决,而不是阴晦的猜忌和欺瞒。   就算是死,这份情谊都不会被蒙上任何污点。   “罗宁倒也是个人物。”墨沉舟呲牙一笑,扭头道,“这个家伙,虽然与我等有仇,然而行事倒是极大方,可惜了。”可惜的是,墨沉舟与罗宁及即墨青蘅,始终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地相互以待。得了两仙多少,墨沉舟都会还回去多少,却不能如与秦臻一般,彼此之间都不知为对方做了多少都不会放在心上。   心中一叹,墨沉舟便转头,目中一狠,抬手便是往着一旁一剑挥出,却是将一处突然冒出了头来的两名东海修士斩做数段,口中冷笑道,“这乌家,真是百般暗算,看来却是早就没安好心!”这几名修士隐在此处,只怕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计划消灭那些东海世家在乌尔手中逃脱的修士。这般赶尽杀绝,只怕是乌家对这东海早就起了称霸之心。   只是这心思却委实可笑。若不是当日在东海见到了那位仙阶的真龙,又有吞海王现世,墨沉舟还能对乌家的雄心大志叫一叫好。谁不喜欢做人上人呢?可是有了那两位仙阶的存在,这乌家还敢打东海的主意,岂不是找死不看日子?就是一借住的,你称自己一句东海霸主试试?不叫海兽淹了就不叫仙阶海兽!   这想到这里,墨沉舟正觉得感慨,便听得身旁,传来了一个唧唧歪歪的声音,“喂,墨沉舟,阿古大爷干的不错罢?你可别忘了,那小麒麟是阿古大爷的,别让别人跟蛟抢!听见没有!”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儿,蛟可是很辛苦的,总要给些奖励罢?!   墨沉舟真是觉得头疼,含含糊糊地与这贪吃成性,此时目中已经浮现出幸福憧憬的蛟龙答应了一声,便也烦了这苍蝇一般总是冒出来的东海修士,也不多说,意念与身后的阿禹相连,便见得傀儡的目中暗芒一闪,却是一道带着弧度的巨大剑芒出现在他的眼前,之后却是剑光一闪,这剑芒脱剑而出,向着几人的前方横扫而去。   仙阶傀儡一剑之威,此界之中能够抵挡得住的真是不多。至少乌家的修士是抵挡不住。墨沉舟便见得眼前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般,无数身首异处的修士自隐匿之处显出了身形,向着下方栽倒而去。对傀儡解决的速度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满意,墨沉舟便是身形数闪,几息之后,便在更远的地方显出了身形。   这般连闪数下,墨沉舟便到了那灵力暴起之处,一见那处,便是红了眼睛。   但见得她的眼前,却是百幽狱的诸修结成了一个大阵,墨家三祖立于众人之前,正面无表情地不断挥剑。他的身后,数名修士将灵力汇聚于墨家三祖一人身上,这才维系住了他不断的攻击。然而到了如今,却也露出了疲态,更多的也不过是在依仗阵法防御。   百幽狱众人之前,却是一头巨大无比的妖兽,赫然是那妖祖化身。此时没有了当年在百幽狱中的忌惮与压制,这妖祖竟是爆发出令人惊骇的战力,正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地逼得这百幽狱众人步步退后。这般也就罢了,那妖祖身后,竟然还有数名东海修士在一旁帮衬,看准空隙便祭出法宝向着百幽狱诸修袭去,越发将诸人逼得险象环生。   那乌家修士之中,赫然有那名为乌叁的散仙,此时这人还不知乌尔已殒,正眼带兴奋地指挥着乌家修士的攻击。那妖祖墨沉舟也不去理睬,只是在此时将无数灵力汇聚于剑上,却是待得那剑锋之上,无数错综的血色灵力交缠聚散,便是一剑向着那乌叁挥去,一瞬间便是血光大盛,顷刻间便到了那乌叁的眼前。   自墨沉舟出现,乌叁便已发觉,却并未将一个大乘修士放在眼中。然而见这女修竟然不知好歹,敢向自己挥剑,却是目中怒气一闪,紧之后,却是感受到那剑芒之上令人惊惧的暴戾剑意,以及那将空间割裂出了丝丝细小裂缝的锋利灵力,这人也是果决,也不相抗,立时便向着妖祖的身侧避去。   墨沉舟见这一剑只将那乌叁逃离,余下的东海修士斩做一片血雾,却是面色不动地又是反手一挥,却是在那乌叁微微骇然的目光中,无视了那妖祖的存在,破空便是一剑。这一次,乌叁却是惊骇地发现,所在的空间竟然似被完全锁住,竟是动弹不得。但见得眼前血光一闪,那妖祖发出了一声惊怒的吼声,墨沉舟这一剑竟然切开了妖祖的一侧鳞甲,其后余势不见,直斩到他的眼前。   一剑将那目眦欲裂的乌叁斩做了一片虚无,墨沉舟这才冷哼了一声,无视了紧赶慢赶追上来,此时正嚷嚷着“墨沉舟,你不遵守承诺!”的蛟龙,却是对着在她出剑便停下了攻击的墨家三祖施了一礼,便又看向那愤怒看了过来了妖祖,冷道,“在我天元宗的仙境,道友却这般跋扈,莫非是不将我天元宗放在眼中?既犯我天元宗,其罪当诛!”   她的身旁,傀儡却是闻得“天元宗”三字,突然爆发出一股凌压此间的威压,瞬间便将那见到两名仙阶便妄图逃离此处的妖祖压制得动弹不能。而眼见得墨沉舟这是要越过自己收拾这麒麟的节奏,蛟龙却是迫不及待地跃了出来,眼冒绿光地向着那目中闪过恐惧的麒麟扑去,口中呐喊道。   “小子们,速速走开,阿古大爷要吃大餐了!”   这可是它的肉,谁都别想占它的便宜!   ☆、249   碰上一条对自己觊觎已久的同阶蛟龙,那可真是一个悲剧。   妖祖也算是仙阶高手了,可是面对两名仙阶的围攻,事实证明,这个家伙再强悍嚣张,金手指也没有大开到以一敌众横扫四方的地步。阿禹与阿古的手下还没有走上十个回合,这倒霉的妖祖便被彻底地拿下了。   傀儡一剑将那妄图还想逃跑的麒麟的头颅斩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又是反手一剑将妖祖的元神绞碎,这才在墨沉舟在妖祖元神消散时露出的心疼表情中几步退回到她的身后,不动了。墨沉舟恨恨地看了这个浪费的家伙一把,便只看着那妖祖的方向心中默默流泪。   天可怜见!那可是仙阶妖兽的元神。若是炼化了,可也是能叫人急升几阶的宝贝呢。制成高阶降灵符或是炼成器灵,更可为争斗中提供更强的战力,这么好的东西,阿禹竟然眼睛都不眨地毁掉了,是人么?还是人么?!   对了,这货还真不是人,而是一个只知道自己爽了,却忘了他身后为他破财提供了大量灵石的主人还在捂着自己的小荷包哭泣的傻傀儡!   感觉到自家的灵石又突然少了一部分,墨沉舟便知道阿禹又毫不客气地截留了一些,打是打不过这个家伙了,墨沉舟只强笑着对这家伙道,“多亏了阿禹援手,不过此处已经再无威胁,阿禹还是快回去修炼罢。”快点滚回去罢!不然墨长老每次见到这个家伙,都会想起那无声消失的大把的灵石。   仙阶傀儡的灵智却是在此时显露了出来,阿禹在墨沉舟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沉默了许久,嘶哑着嗓子道,“护持传承弟子!”   墨沉舟瞪了这高大的傀儡许久,然而却在对方岿然不动的身形之中败退了。抹了一把脸,不去再管这个不听指挥的家伙,墨沉舟一转眼便见得蛟龙此时流着口中扑在了麒麟的身上,将这妖兽巨大无比的尸身全数围了起来,戒备地看了一眼那见到了妖祖尸身也是有些蠢蠢欲动的百幽狱众人,目光犀利极了。   待得在它威胁的目光之中,百幽狱众修士不得不避开了眼神,蛟龙这才满意地伸出大舌头,不舍地将那些麒麟妖血舔食干净,这才在妖祖的身上左闻右闻,惬意无比。   这副样子真伤眼,墨沉舟感叹了一声,心说在蛟龙这个家伙的眼中,天元宗算个屁,她墨沉舟估计也是分量够呛。看这货的样子,明晃晃的这麒麟才是它的真爱呀。这谁敢碰它的真爱,只怕这家伙都会拼命。   越发地感受到如今自己的身边,都是一些极品,墨沉舟却是在此时硝烟散去后,对着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的百幽狱众修士一揖,之后便是微微一笑。   若不是墨沉舟领着两名仙阶及时赶来,这几位此时指不定是什么下场呢,又眼见得短短几天,墨沉舟竟然已经进阶大乘,本就可以与众人平等论交,因此众修士也是一副和气的表情,还未等墨家三祖张口,他身旁的一名有些陌生的老祖便是嘴角一抽,抢声道,“今日之事,却是要多些沉舟你了。”饶了他们罢!这大战刚过,身心俱疲的,还是不要叫他们再听这墨老三的魔音贯耳了。   墨沉舟却也是立时明白了这位老者眼中之意,忙笑道,“弟子本就是百幽狱出身,何须老祖这般客气,倒叫弟子汗颜。”   “话可不能这么说,”却见得一人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去,挡住了墨家三祖的半边身子笑道,“这世道,什么是应该的呢?不顾及自身赶来相助我等,这在我百幽狱也是大功。百幽狱向来赏罚分明,你这孩子却是不要再推辞了。”一边说,一边带了几分慈爱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不见,沉舟你竟然消瘦了不少,若是感觉最近疲累,倒不如回百幽狱歇息一阵,顺便带带你的那些兄弟姐妹。”   这小丫头短短几年便进阶大乘,除了天资,只怕也下足了苦工,正是该给自家那几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小崽子们看看什么叫人外有人,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才修了个金丹元婴便得意洋洋起来,不将此间修士放在眼中。   如今妖祖既殒,百幽狱再无忌惮,虽然是好事,然而若是没有了万年之间兽潮的磨砺与紧迫感,只怕日后百幽狱诸族弟子会在安逸的环境之下失了血性与进取之心,那可更不是好事了,说不得这诸族这般过了万年,便会泯然与众了。   想到了这些,这几位百幽狱中的老祖宗都有些发愁,反而却不见此时,那第一个与墨沉舟交谈的老者却是笑眯眯地说道,“说来可怜,我等自那j□j层中脱困,还没等在此地多做盘旋,便被那妖祖找上了门来,到了此时,竟是什么都没有顾上。沉舟,依你看,这东海仙境,却是要如何探索呢?”   他的目光炯炯,墨沉舟依稀觉出了些熟悉感,然而这藏天境这么大,却也无须吝啬,只低头想了片刻,墨沉舟便笑道,“前辈不知,此地虽然是在东海,不过却是当年我天元宗的藏天境,因此晚辈多有几分熟悉,不若便由晚辈为诸位指路如何?”她一边点出了自己天元宗弟子的身份,却是叫这几位一会儿在藏天境之中多少别搜刮的太狠,一边却又有几分大方,百幽狱诸人便满意地含笑点头。   这几人之中,却也是有几位经历过万载之前的那场争斗,却是对倒霉催的天元宗没有什么恶感,其中几位,对那凌云宗与沈谦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此时并不对墨沉舟自称天元宗弟子感到意外,反而那老者在此时笑道,“既是这般,我等却还是要给沉舟这个面子,旁的地方我们却也不去了,便只去天灵仙子的旧居拜会一番如何?”   墨沉舟眼角一抽,又暗暗地打量了一眼这个狮子大开口,却还露出了一副“我吃点亏给你这个面子”的老家伙,心中暗唾了一声。   那位天灵仙子,便是当日刚刚进入j□j层,遗留了一个银炉便砸得墨沉舟吐血的女仙,这一位听得阿古这一路所言,却是一位丹道大师,这样的仙人的故居,只怕是会有不少的丹经丹道心得以及炼制成的灵丹,甚至有八品九品的灵丹都不是不可能,这老家伙倒是会挑,若是吃亏都是这般,那谁还喜欢占便宜呢?都去吃亏好了!   闻得这话,百幽狱的几人便是目光一亮,一人便笑道,“越兄说得极是,便如此罢!”   墨沉舟一听这老头儿姓越,心里真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这越家实在是在找好处的方面太强大,那可真是舍生忘死有条件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楷模!想要在这样的家族中人面前讨便宜,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况且这正目光发绿的老家伙,显然是越家的老祖宗一辈,估摸着,对灵石对好处的渴望,也会比越沧海那样的高出无数倍。   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心中一叹。   天元宗灭绝万载,这藏天境如今早就是无主之物。便是自己自称天元宗弟子,可是这般的秘境之中,可不是你宣布一下自己的身份便会真的霸占住全部好处的地方。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做梦去吧!便是凌云宗乃是天元宗的延续,贺清平都不敢这么干,墨沉舟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当年莽山遗迹还是天元宗的呢,贺清平不也是声都没吭地放了那么多的宗门进入其间么?此时这几位因墨沉舟的身份,只探索天灵仙子之处,已然是看在墨沉舟的面子上了。不然便是宣布了主权,可是谁会理你呢?   墨沉舟思量了片刻,便轻声道,“既如此,我等便前往那位仙子之处如何?其中之物,却是随诸位任取,只是弟子却是有一样希望诸位答应,”她沉默了一下,便说道,“到底是弟子的先辈,晚辈却是请诸位不要在取宝之时太过毁坏那位仙子的居所。”这却是墨沉舟对天灵仙子最后的维护了。   诸人却是沉默了下来。   身死道消这种事,每个修士都怕。然而更怕的,却是在死后被人翻了修炼之处,好些的还能对你感激几分,心思坏点的,竟是不仅搜刮了你的洞府,还会大肆破坏,令人郁闷至极。如今墨沉舟这般说起,竟然令几人心中凄凄,对墨沉舟心中添了几分好感的同时,却是立时笑道,“既是前辈,我等不过是想寻些修炼的经验心得,至于其他,沉舟且不必担心。”   墨沉舟这才松了一口气,扬手抓了一道飞剑传书,知晓沈谦与贺清平等人领着东海修士寻宝去了,便不再管宗门之事,只笑着说道,“那便多谢诸位了。”一边说,一边便向着那眉开眼笑的蛟龙招了招手,唤道,“阿古!”   “又干什么啊你?!”得了麒麟,蛟龙却是对此地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摇头摆尾地到了墨沉舟的身前,却是抢着说道,“喂,别以为由你说话,便能叫蛟让出小麒麟啊!那可全是蛟的,蛟的!”   这个家伙说得恶狠狠的,墨沉舟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却是没有想到,这下子,自己这人竟然丢到了自家老祖宗的面前。忍住给这蛟龙一剑的欲/望,墨沉舟却是强笑道,“说什么呢?既是你的,莫非我还能强要不成?先将那家伙收起来罢,我们去旁的地方看看如何?”   “你想去哪里?”当年在藏天境的常驻客阿古大爷飞快地将麒麟收了起来,仿佛慢上一秒便能丢块肉一般,却是昂然道,“说说看,这地界儿,还没有阿古大爷找不着的呢。”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贼眼乱翻,显然是没想好事儿。只是如今墨沉舟有求于它,却只能态度温和地说道,“我们想前往天灵仙子之处。”可千万别说你不知道啊!   “这个可以有!”蛟龙的眼睛突然就亮了,却是叫道,“天灵的炼丹房,当年蛟常去呀,熟得不能再熟了!”想当初当它还是一条天真懵懂的小蛟龙的时候,便经常偷偷跑到天灵仙子的丹房偷灵丹吃,那滋味儿,可真是美极了!   想到了这里,蛟龙便吸溜了一口口水,回想了一把那种令蛟心神荡漾的清香,便扭头道,“不过蛟可是有原则的,你们若是得了灵丹,必须得分蛟一半儿!”   “这个自然。”那越家老者却是在此时觑了墨沉舟一眼,说道,“方才沉舟之言,却是令我等心有戚戚。然而我等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那位仙子之处,却是无须再去,只得了炼丹房中之物,我等便已然满足了。”   做人不能太过。这老者却是晓得几分墨沉舟的心性。心知这是因百幽狱与凌云宗一贯关系不错,这才没有在刚才阻挡众人前往天灵仙子之处。不然若是换个人试试,墨沉舟只怕早就一剑斩过去了,绝没有二话的。既是这般待他们,再真的得寸进尺,便是太无耻了些。试探了墨沉舟一把,晓得了这孩子还算是讲理,也没有仗着两名仙阶之势肆意,不顾多年的情分,这便已然是足够了。   这老头儿这般欣慰,却没有发现,在听到他这般说话的时候,墨沉舟却是在一旁隐蔽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默默地将手中的数个高阶禁制阵盘塞回了储物戒中,墨沉舟心说,既然诸位如此上道,那么接下来,她便无须再在到了那位天灵仙子居所之时,将这几个阵盘偷偷扔出来护住整个居所,阻拦这几位的进入了是吧?   别真的以为,墨长老答应了,就真的是将天元宗前辈的洞府敞开来叫你们随便搜索啊!   暗地里的抵抗,墨长老也不会坦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阿古大爷,您确定你天真懵懂过么?~~   是熟人,墨长老就要一剑宰了这帮觊觎她祖师的家伙了。不过既然是熟人,还是要维护维护一下面子的么,换个和平的方式,布下几个破不了的阵。虽然归根结底,祖师的地界儿谁都别想进就是了。   ☆、250   再强大的宗门也架不住内贼,更何况是一个对地形熟得不能再熟的内贼。   有了蛟龙开路,墨沉舟等人便一路跟随,不过半日,便在一处湖光山色的小小山谷之中,见到了一处极为精致的屋舍。   这屋舍并不大,坐落在一处小小的水潭之旁,透着几分令人心生安宁的静谧。屋舍外,却是几根碧绿的修竹,还未到近前,墨沉舟就感觉到一股清冽的竹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却是又重新打量了片刻那些竹子,墨沉舟便愕然地见得,这看似普通的青竹,竟然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仙阶灵木。   然而虽然心中觊觎,墨沉舟却难得地没有打这几根竹子的主意。见她这般,百幽狱众修士却是含笑地对视了一眼,也对这竹子视而不见。   蛟龙却是没有注意这几人,只巴巴地看住了这屋舍,过了许久,方叹了一声说道,“到了!这便是当年天灵炼丹的所在了,你们若是想要进入,便自己进去吧。”   墨沉舟却迟疑道,“这丹房之中,可有禁制阵法?”一般的炼丹师的丹房之中,都会设有禁制,以防好不容易炼成的灵丹,会被旁人盗走。这位天灵仙子本就是仙阶,又听蛟龙之意是一位丹道大师,只怕她的丹房之中,也不会是简简单单便能进了。   然而这一次,阿古却没有说话。它看着这小小的屋舍,目中竟然罕见地流露出温和和追忆。过了许久,它方才慢慢地说道,“无妨的,里面什么禁制都没有。”记忆中,天灵的丹房,从它还是小小的蛟的时候,便是没有任何的阻碍。不止是它,若是旁人想要几枚灵丹,都无需告知那位仙子,只需自己来这丹房之中寻觅。说它当年是偷灵丹,可是它却知道,从一开始,它的一切都在天灵的眼中。   当年的那个痴迷炼丹的女修,总是笑得那么温和。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却在一次主人带着调皮的它上门道歉的时候,轻轻地笑着说道,“大家能喜欢天灵的灵丹,便是对天灵最大的奖励了。这算些什么呢?天灵只希望,得到天灵灵丹的修士,能够得到真正的帮助。”   阿古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天灵的笑容。   可是有着那样温柔笑容的天灵,也陨落了。   j□j层中,当那银龙鼎落进墨沉舟怀中的时候,阿古就知道了。   不善争斗的天灵,银龙鼎便是她的本命仙器。连银龙鼎都失落在j□j层中,那么天灵呢?只怕早就死去了。   当年的天元宗,那么多的人都陨落了。阿古是真的很难受。这种难受,只有不去回想,告诉自己忘掉,才能够好受一些。   自进入藏天境,心中一直隐藏着抑郁的阿古,却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之后扭过了头去不叫墨沉舟看到,哑着嗓子道,“丹房之中,应该还有不少的灵丹。当年天灵就对这些不是太在意,你们也无需觉得冲撞了。”   墨沉舟微微颔首,便对身旁的百幽狱众人说道,“诸位前辈若是有兴趣,便去看看罢。”见得众人皆点了点头往着那丹房而去,却是在墨家三祖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轻轻摇头,没有与众人一同进入,反而一声不吭地坐在了阿古的身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小小山谷中的景色。   她这般一坐,阿古便觉得有几分被人看到了这种情绪的羞恼,然而过了很久,却还是没有舍得将这个此刻带给自己不再孤单的感觉的家伙撵走,却是哼哼着道,“你怎么不去?”这个家伙,向来都是有好处跑第一的,怎么这一回就不一样了呢?   阿古方才的样子,实在是叫墨沉舟有些担心的。然而此时,她却不提这些,只是轻笑着道,“我就是炼丹师,还对灵丹有什么兴趣?想要什么,自己炼便好了。便是如今炼不出来,过个几年,总会有那样的一天。”顿了顿,方又说道,“故去的人,只要还有人一直记得她,那么她就会永远存在在这个世间。”   越深入了解当年的天元宗,墨沉舟便越发地感觉到,当年即墨青蘅与罗宁,究竟做出了怎样令人憎恨的事情。虽然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能够原谅,却是另外的一件事。目光沉静地看着这屋舍,耳边是阿古忍不住絮絮叨叨当年天灵仙子的作为,墨沉舟忍不住心生叹息。   这样的性情,墨沉舟一辈子都做不到天灵仙子当年所做的一切。然而就是因为她永远都无法成为这样大公无私的人,却在心中对这样的人最是敬佩。隔了许久,她便轻声道,“既如此,这里便叫它永远存在着罢。”护住藏天境当年的一切,便是对当年天元宗修士们最好的怀念了。   阿古的大头无精打采地垂在地上,很久之后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山谷之中,便又恢复了一贯的静谧。墨沉舟也不知道陪阿古坐在此地多久,才见得那屋舍之中,百幽狱的几位修士鱼贯而去,面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墨沉舟见此,便起身迎了上去,却见得那位越氏老者笑道,“这一次,却是所得甚厚。”一边说,这一位一边将几个丹瓶扔给墨沉舟与秦臻阿古,说道,“丹房之中的灵丹,我们取了其中的一半,另一半,却是留待后来之人罢。对了,沉舟,”他见墨沉舟看了过来,便含笑道,“这一次我等前来,大部分只是为了妖祖之事。如今妖祖已然陨落,得了这里的这些灵丹,我等却是已经满足,之后,便不会留在此地,准备回转百幽狱。那你呢?可与我们同行?”   比起东海修士,百幽狱诸修是真的够知足的了。况且从一开始便要与妖祖拼个你死我活,大部分也是为了护佑整个修真界,墨沉舟却是心中多少对这几人心生崇敬。要知道,对上仙阶,那是随时都可能没命了。又见得这几位对藏天境之中的东西并不觊觎,墨沉舟便生出几分感激,又迟疑了片刻,方说道,“弟子却是也想要离开,不如同行如何?”   “这就要走了么?”阿古却是叼着丹瓶挤了过来,这个家伙伤感了一段时间,却是也无须旁人开导,自己就恢复了精神,见得墨沉舟转脸看它,却是不客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蛟么?!”   墨沉舟被这厮噎得一怔,却是强忍住一拳将这家伙砸成肉酱的欲/望,一边深呼吸,一边转过了头去恨恨地想,她日后,若是再为这蛟龙操这等鸟心,就是王八养的!自顾自地顺气了半晌,方才强自说道,“此地有掌教真人坐镇,便无须我继续在此。”以贺清平的个性,早就将这藏天境看成了自家的后花园,能叫那些东海修士捡着便宜就见鬼了,“东海之外,如今只怕还不知晓这其中发生之事,我等倒不如此刻回去,还能回去看看师尊。”   凌云宗进入此间的,都是这次前来修士中的精英。余下的还是在那东海之上的那个小岛等候。乌家既有此野心,只怕不仅是在藏天境之中,在外,估计也没安什么好心。突然对诸世家来个偷袭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之事。那些世家修士死不死的,墨沉舟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在这其中,若是牵连到自家同门,却是不好,因此墨沉舟也急着出去,以便在东海接下来的变故之中,能够护住同门修士。   阿古却是无所谓的,一边嘀咕着“阿古大爷就是问问,你罗里啰嗦的真是好生磨叽”一边叼着丹瓶一溜烟地飞得远了。墨沉舟眯着眼睛看了这厮消失的背影许久,却是转身强笑道,“阿古带路了,我等也走如何?”等着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越发嘴贱的蛟龙!   众人皆无不可,便俱向着阿古离开的方向而去。墨沉舟却是落在了最后,手中隐蔽地一挥,将数个阵盘扔到了这山谷之中,牢牢地将其护在了其间,这才不露声色地地跟了上去。她身为大乘修士,又做的隐蔽,却是无人发现,然而墨家三祖却是意味深长地向她看了一眼,目中流露出几分温和,等了等她,却是说道,“你这孩子,这些年却是越发的进益了。只是这般连续进阶,可有根基不稳?又只怕心魔难除,若是等出了东海,还是要抓紧闭关才是。至于闭关,我倒是有些心得……”   墨沉舟面色痛苦地听着,又不能真将这个险些用一席话就引动了她的心魔的家伙一剑给斩了,实在是好生痛苦。目光忧伤地看着那在墨家三祖一动嘴便跟身后有狗撵着一般飞快地飞走了的百幽狱诸修,心中画着小人诅咒这些家伙,墨沉舟却是哭丧着脸哽咽道,“你说的太对了!”   若是此刻闭上您的嘴,那就更好了!   墨沉舟这才发现,原来便是进阶到了大乘,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呐!   顽强地抵御住了墨家三祖的魔音贯耳,墨沉舟却是见得百幽狱诸修俱是一停,仔细一看,眼前却是出现了又一个巨大的漩涡。而阿古,却是在围着这漩涡打转,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莫非一会儿,我们还要经过j□j层?”   道祖在上!   这一次,不会又有什么东西,把她砸得吐血罢?   作者有话要说:会不会被砸到呢?墨长老,你说会不会呢? 喵哈哈~   那什么,蛟龙要走桃花运哪远目~~   ☆、251   不说墨沉舟。百幽狱诸修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墨沉舟还算幸运的,是一路上昏着进来的。没有她的“好运气”,这几位在修真界能呼风唤雨的大能,可是经历了一场j□j层的洗礼,灰头土脸,历尽了千辛万苦才脱离了暴/乱层。记得刚刚冲进了这藏天境之时,已然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都已经看任何风雨波澜不惊的几位,却是几乎要痛哭一场了。   一想到如今又要返回暴、乱层,诸修却是都觉得,还不如再和妖祖什么的拼命一场呢。   这几位都是脸色发青,流窜在一旁的蛟龙看到了,却是顺间便抖了起来,仰头摆尾地在几人的面前飞了一阵,便带着些许得意道,“你们这群小修士,这就为难了么?哈哈,看看,若是没有阿古大爷,你们可怎么办呐!”这个时候,终于有蛟发挥的地方了,蛟龙却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刷地就上来了。   想了想,觉得自己大可以在这个时候提一些“合理”的要求,以便能叫蛟日后的生活过得更加惬意,蛟龙便哼哼着道,“这么点儿小事儿,算什么呢?只要你们提,难道阿古大爷不会为你们想办法么?”一边说便一边试图在那张铺满了鳞片的大脑袋上挤出几分真诚的表情。   墨沉舟默默地看着这个家伙的脸诡异又扭曲地挤在一起,揉了揉被伤害的眼睛,却是出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么?”看来,若是想要找出一条好出去的路,这一次却是一定要被这蛟龙放把血了。   “很容易的。”蛟龙却是贼兮兮地凑了上来,对墨沉舟说道,“别这么看蛟么,阿古大爷的为蛟,你还不相信么?蛟是那种为难人的蛟么?”   “呸!”墨沉舟只用一个字,便表达了自己对蛟龙这一席话的感想。   墨沉舟是说不通的,蛟龙就有一些挫败,然而眼珠子一转,便落在了一旁面带几分犹豫的百幽狱诸修的身上,便厚着脸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还请前辈说说看。”和蛟龙不熟,当年与这家伙有过一次近距离接触便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唐祖这次没来,还不清楚这家伙的真面目的越家老者谨慎地问道,“前辈想要什么呢?”   “你是那个什么百幽狱的罢?”蛟龙眯缝起大眼珠子,试图遮蔽住眼中的精光,看似不在意地说道,“听别的小修士说起过,你们那穷啊,没什么好东西啊!却不好叫你们破费太多了。”   “前辈说的是。”越家老者却是笑得满脸菊花开,心道这谁这么善良呢?这般一说,只怕这蛟龙看在百幽狱很“穷”的份儿上,也不好狮子大开口罢?这般想来,这老者却是恭维道,“前辈真是位好心肠。”拍马屁什么的又不要灵石,姓越的一家子最喜欢了!   “嗯。”蛟龙在空中缓缓颔首,做严肃状,之后便说道,“也不看看阿古大爷是谁,咱是那种让人为难的蛟么?你这小修士倒是不错,蛟很喜欢!既然如此,便也不为难你们了,听说你们百幽狱中别的没有,妖兽倒是不少?那就随随便便给蛟提供个一百年的妖兽肉罢,管够就行。如果你们愿意,蛟一会儿便带着你们安全地出去。”   反正妖祖完蛋了,百幽狱接下来就是要清理百幽狱中的百万妖兽的。越家老者想了想,觉得这桩顺手而为的买卖还是很划算的。毕竟摘除了妖兽身上能够卖钱的妖血妖骨什么的,那些妖兽的兽肉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如今有人想要,却是还算不错,便笑着说道,“前辈这么点儿要求,我们还能不答应?这事儿上,便由前辈说了算,我百幽狱必定会叫前辈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笑,一旁的百幽狱诸修也隐晦地露出了几分占了便宜的笑容,却是谁都没将那没用的妖兽肉当成一回事儿。   “那就说定了!”蛟龙见得墨沉舟在一旁隐蔽地撇嘴,生怕这笔买卖黄了,却是急忙说道。   “便依前辈!”越家老者忙说道。   墨沉舟在一旁用怜悯的目光凝视着他。   话说,这一位,是还没见识过这蛟龙的好胃口罢?   只怕是百幽狱,都有可能在未来被这蛟龙吃到吐血!   不过这大概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日后若是阿古吃百幽狱妖兽吃得爽了,她凌云宗还能省下些花销不是?再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吃饱了撑的去当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便不耐道,“咱们走不走?”好生啰嗦,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儿么?还没完了不成?   嫉妒!这一定是嫉妒!   阿古却是觉得墨沉舟这会儿一定是小心眼儿又发作了,然而见得她的身旁,阿禹还没收起来呢,却是缩着脖子道,“当然走了,你别着急么。”可千万别叫阿禹捅自己一剑啊!   畏惧地看了傀儡一眼,阿古便呼地甩了一下尾巴,墨沉舟便见得这个家伙身上,却是慢慢地升起了耀眼的白光,蛟龙笼罩在这片白光之中,竟然有了几分的威严与神骏,之后墨沉舟便听得一声清亮的龙吟直冲天际,这一声之后,却是见得蛟龙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银白色的光罩,表面流光溢彩,分外华丽,之后便听得阿古得意道,“你们都进来吧,阿古大爷护你们出去!”   谅这家伙也不敢在她的面前做鬼,墨沉舟感兴趣地看了那光罩一眼,便第一个飞入了其间,一边感受着光罩之中活跃万分的灵气,一边对阿古笑道,“什么时候,你的本事竟然升级了呢?”这手段在之前,蛟龙可是使不出来的。   “爷也是身怀真龙之血的了。”蛟龙得意地说着,眼看着百幽狱众人也跟了上来,便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是没看见,若不是最后阿古大爷突然领悟出了这种办法,还和你身边那个小修士在暴/乱层里飞呢。”   墨沉舟看了身旁默然不语的秦臻一眼,微微一笑,便转过了头去,之后便说道,“那你自己当心罢。”说完,却是不理旁的,只端坐在光罩之中闭目修炼。   那银龙鼎当时撞进墨沉舟的怀中的时候,曾经将无数复杂无比的讯息冲入她的脑海,若不是那突然大增的信息,墨沉舟也不会晕了过去。然而这一路慢慢地消化着那些讯息,墨沉舟却是发现,竟然是一段极为奥妙的丹经,便是与虚天镯中收藏的典籍相比也丝毫不逊色,因此却是对这丹经起了几分兴趣。左右在j□j层中无事,还不如在这段时间好好参悟。   毕竟那位天灵仙子,也是一位仙阶的丹道大师了。   一旁的众修士却也与墨沉舟一样,皆盘坐在这光罩中。阿古见得人全了,便嘿嘿地笑了两声,身子一盘,便将这光罩卷在了尾巴上,笔直地冲进了眼前的漩涡。   墨沉舟只在中间的时候掀开过一次眼皮,便见得这暴/乱层之中无数散碎的灵力碎片乱飞,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却是每一片都有将一名高阶修士脑袋给削下来的能力。游走在其中,甚至可以比得上被围困在一座巨大的高阶剑阵之中了。还不提那时不时便从隐蔽的空间裂缝中冲出来的各种造型奇异的法宝之类,墨沉舟那样儿的体格都被砸到吐血,估计换了别的身体羸弱些的修士,立时交代了也说不定。   不再去看那些刀子一般的罡风,和游走中的空间裂缝,墨沉舟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陷入了那丹经之中。那位天灵仙子对丹道的理解独树一帜,却是令墨沉舟心中一醒,立时便觉得对丹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墨沉舟便听得耳边传来阿古的大嗓门,“醒醒嗨,你醒醒!”搭了蛟的顺风车要不要这么惬意啊?竟然还入定了。不知道蛟这一路很辛苦么?   阿古觉得忿忿不平了,觉得方才要的条件有些少了。   它眼睛一转,正要再加一些好处,一旁的越家老者却一看这家伙就知道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位和唐祖还不同,那位暴躁啊,简称就是没什么脑子。越家出身的,那黏上毛比猴儿都精的,这都冲出暴/乱层回了东海了,还能再叫蛟龙占一灵石便宜?却是抢声道,“多谢前辈,前辈之谊,我等牢记在心!”   好吧,这情分都“牢记在心”了,还怎么提要求呢?阿古一噎,却是嘀咕了一声,“你们‘人’,真是好生狡猾。”便不吭声了。   墨沉舟不耐烦地张开眼睛,却是见得眼前一片茫茫的水色,竟是已然回归到了东海海域,然而眼前的景色多少有些陌生,不是土著的墨沉舟便皱眉道,“这是哪里?”怎么不是刚进入藏天境时的地方了?   谁知道呢?一众修士都茫然了,便都用疑惑的目光向着仰天翻了一个大白眼的蛟龙看去,见得众人殷切的目光,蛟龙却不客气道,“阿古大爷怎么知道!”藏天境那么大,出口那么多,谁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   见这家伙也不知道,墨沉舟便挫败了。之后却是一拍脑门,取出了一枚玉简。这还是当时魏言留下的呢,细心地看了许久,竟然全都没有与那海图对上,没有办法了的墨沉舟只能对众人说道,“找个方向飞就是了。”   百幽狱众人放开了神识搜寻了半天,饶是散仙只能竟然也没能在这茫茫大海上发现一丝人迹。心知这一次,却是落在东海极深之处了。往日里跺跺脚修真界都能抖三抖的诸位高阶修士,却只能捏着鼻子,排成一排在海面上疾飞。   这般飞行了三日,在墨沉舟又一次将一头巨大的九阶海兽扒皮抽筋之后,却是突然猛地一抬头,眼中带了几分喜悦地向着一处方向看去。众人在此时,也是精神一振,过了不一会儿,果然见得两团云雾向着此地而来,一前一后,竟然似乎是在追击。   然而众人对这些东海仇怨没有什么兴趣。有兴趣的却是终于在这破地方见着人了!见得前方那一众女修聚在一处的云雾在见到此地有人,那最前方的一名着着水绿色漂亮衣裙的女修,却是面色犹豫了一下,便咬着牙避开了此地,向着另一个方向急冲,墨沉舟心知这人是不愿牵连到自己这几人,又见得那后方的修士脸上带着几分恶意与狰狞,却是想了想,便一拍阿古的脑袋道。   “阿古大爷,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那什么,一见钟情了咳咳~~阿古大爷的桃花是不是开得很旺盛?~   那啥,渣作者惊讶地发现,竟然木有群的说咳咳~~还有马甲什么的,那都是浮云呐各位亲飘走~~   ☆、252   什么英雄救美,对于蛟龙来说那全都是狗屁,   不过阿古大爷此时,心中确实也很窝火儿。任谁在这毛儿都没有的破海面上飞了这么好几天,也会是满肚子的火儿。这些火,可不是这几天没断顿的兽肉可以熄灭的。   眼见得有不顺眼的家伙出现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的蛟龙嗷地一声就窜出去了,错开了那些女修,却是拦在了那后面的一群人的前方,恶狠狠地甩着尾巴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欺负女修,还不快滚,”墨沉舟好不容易让蛟露一把脸,可不能叫她小看了!   那后追上来的修士见着一条活的蛟龙拦在了眼前,却是在空中一个停滞,相顾骇然。见得这蛟龙竟然没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却是退后了一些,忙挤出了几分笑容来道,“打搅前辈清修,是晚辈们的不是,晚辈这就退走,还望前辈见谅。”东海向来是海兽的天下,这在东海讨生活的人,却是都有几分眼力见。见得这蛟龙修为深不可测,却是立时便起了退走之心。   这海兽都是一些喜怒无常的家伙,谁知道耽搁久了,会不会变卦将他们留下来呢?   那逃的远了的几名女修却是在此时发现了这里的情况,虽然没有返回,然而却停在半空向着此地看来,听到了这里,却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打头的绿衣女修却是看到了墨沉舟等人,犹豫片刻便大呼道,“前辈!晚辈东海巩芝,还请前辈援手,打杀了这群乌家的恶贼!”   墨沉舟本就没有要将这群人赶尽杀绝的意思,然而听得这群人竟然姓乌,却是微微一皱眉。乌家那几个死鬼,可是被她亲手给灭掉的。这般的血仇下来,还能与乌家有什么好说的?相逢一笑泯恩仇?看戏看多了罢!自然是将乌家灭的干干净净才能叫人安心呐。想到这里,墨沉舟便催促道,“阿古!”   将阿古大爷当苦力,真是好生无耻!蛟龙在心里骂咧了一声,却是对着那闻得墨沉舟呼喊后戒备地看了过来的乌家修士一龇牙,哼着道,“看着了罢,这可不是阿古大爷叫你们去死的!冤有头债有主,日后你们见了阎王,可得告诉他老人家,害了你们的不是心中有爱心的阿古大爷,却是那心狠手辣的墨沉舟呢!”一边唠唠叨叨,一边见得那群修士向着四面八方逃窜,便一甩尾巴,横扫出了一道巨大的弧形灵力,将那些还没有逃出多远的修士尽数斩断,这才哼哼道,“跑什么跑呢?又叫蛟用了这么多的灵力,害得蛟都饿了!”   一偏头,却是将海中一头探出头来看热闹的海兽吸到了嘴里,蛟龙却是对墨沉舟表功道,“怎么样?阿古大爷做的不错罢?”   这个家伙,怎么有种日渐活泼的节奏呢?深感手下这几只灵兽越来越不好管理了,墨沉舟头疼了一下,便轻声道,“你给我滚回来!”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收拾收拾这群家伙,叫它们认识到,主人的意志是不能随便挑战的!   阿古却全当她在放屁,悠闲地窜到了一旁,放了一会儿风,便又有了精神大呼小叫地道,“嘿!那里有要吃的!”一边叫,一边双眼放光地追着一头惊慌的海兽去了。   众人无语地看了一眼满头青筋乱冒的墨沉舟,便默契地当做没看见。   此时,那不远处的巩芝却是小心翼翼地领着几名女修飞了过来,近前道,“多谢前辈援手。”   墨沉舟这才强忍着道,“不过是些小事,你们怎么会与乌家起了冲突?”这帮高阶修士才进藏天境多久啊,这在外头就打起来了。   巩芝却是面露气愤道,“前辈不知,这乌家真是好生无耻!仗着几年前我等老祖皆进入了仙境,无人为我等做主,竟然敢擅起争端,要将我等诸世家压服。这么多年,我等世家真是损失惨重!”这几人面生,又斩杀了乌家修士,巩芝也算是心思活络之人,便据实相告。   墨沉舟却是心中一惊,诧异道,“几年?”不是啊,就算是在藏天境耽搁了一阵,可是也绝对没有几年吧?   “大概五年了,”不知晓墨沉舟来历,巩芝便轻声道。   这其中墨沉舟有些想不透,然而却是开口道,“修真界的那两宗修士如何了?”乌家连诸世家都敢一并肩地对上,更别提两宗剩在那迎客岛上的修士了。其中有不少都是墨沉舟放在心上之人,却是有些忧虑。   巩芝心中一转,便知晓这几位只怕是来自修真界,却是忙安抚道,“前辈无须担忧,说来也是贵宗的运气好,乌家一动手,那迎客岛之外,不知怎么的,竟然出现了无数高阶的海兽,将那迎客岛牢牢地护住。虽然岛上之人不能外出,可是乌家却也无法攻入岛上。甚至……”她微微迟疑,用一种古怪之极的目光看了墨沉舟一眼,说道,“有乌家的几名藏匿不出的散仙一同攻击那岛,却引出了一条巨大的吞海蟒来,将那几位散仙全数吞吃,乌家这才元气大伤,不然我等世家,也不可能会有能力与乌家对持了这么多年。”在巩芝的心中,却是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来。   那就是,能使唤海兽,姐姐,您是不是和海兽有什么勾搭呀?   吞海王!   巩芝一说,墨沉舟便晓得是谁干的好事儿了。虽然不知那位仙阶王者为何会只护住了迎客岛,却没有将那乌家一并斩除,然而知晓诸人平安,又想到那岛上,还有一只“我爸是龙王”的仙二代小鲤鱼,却是松了一口气,之后便笑道,“乌家这般跋扈,我等也十分愤慨。东海与修真界一衣带水,都是朋友呢,乌家倒行逆施,合该满门断绝,既如此,还是由我等护送几位返回,再议其他如何?”乖乖,可算是找着能带路的了,墨长老觉得绝对不能错过。   巩芝哪里知道墨沉舟在打什么坏主意,却是面露感激道,“那便麻烦前辈了。”   “这算什么呢?”墨沉舟龇牙一笑,又对越家的老家伙使了个眼色。那老东西精乖精乖的,眼珠子一转便露出了几分坏笑来,只与这几位美女说了几句话,便知晓了这几人中,那巩芝竟然还是巩家下一代的族长,便越发笑得慈眉善目了。   话说,救了你们的少主,这保护费什么的,能低了么,能么?   若是低了,岂不是看清了巩家的未来主人?   越老头儿和墨沉舟都兴奋了。   这个时候,蛟龙却是一边嘴中大嚼,一边飞了回来,却是看了一眼那几名女修,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眼睛,不客气地说道,“怎么还不走?”若不是墨沉舟在方才便叫傀儡回了自己的空间,它可不敢在招惹了墨沉舟之后,就这么大咧咧地离她这么近。   这个家伙,可真是会杀蛟的!   墨沉舟只横了这个家伙一眼,便又笑着转头与巩芝说话,却还没等说话,便见得巩芝在蛟龙一出现的瞬间,眼中发直了起来,竟是墨沉舟呼唤了好几声,方才如梦初醒地转头不好意思道,“前辈有何吩咐?”   这样子有些不对劲呐。   墨沉舟摸着下巴研究起眼前这美貌的绿衣女修,却见得她的面上潮红一片,双目之中泛着盈盈的水意,竟然时不时地向着那吧唧吧唧吃的贼香的蛟龙看去,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墨沉舟又扭头看了看,却见得阿古还是一副兽型的样子,便觉得有什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试探道,“我这灵兽,可有什么不对?”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巩芝却是极大方之人,见得自己露了痕迹,却是毫不隐瞒,双手握在胸前双目发光地对墨沉舟说道,“这位前辈,真是好生威严帅气!却不知,却不知可有道侣没有?”   墨沉舟“噗”地一声,瞬间便拔高了声音道,“你看上了阿古?”我勒个去的,这年头,兽型才是王道了么?   百幽狱的诸修也是满脸抽搐。混百幽狱多了,人修与妖修有点儿什么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没看见百幽狱巨城中的一角,都是人妖混血的后代么!可是就算是那样,那人修看上的,也都是能够化作人形的高阶妖修,可没有能对还是兽型的妖兽下得了手的,那得多重口呐!   重口的绿衣女修却是没觉得如何,看了看对自己不理不睬,只知道往嘴里塞肉的蛟龙,见到墨沉舟惊讶的表情,却是惊讶道,“莫非那位前辈,已然有了道侣?”那可真是君生我未生了,好容易心动了一把,却立时失恋,再彪悍的妹子也受不了哇!   “这倒是没有。”缓了半天,墨沉舟方才回过劲儿来,却是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看上这个家伙的哪儿了?那可是一条蛟龙!”妈的,若是阿古化形之后勾搭个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她还能相信。毕竟那家伙化形之后还真是人模狗样的。可是这么一副兽型,究竟是哪里符合了这姑娘的审美呢?见着巩芝满眼的爱慕,墨沉舟却是震惊地发现,这姑娘是真动了心的。   听到了墨沉舟的回答,巩芝却是松了一口气,之后却是惊讶道,“前辈,那位前辈那么英俊,您还用我说么?”   眼看着巩芝身旁的女修们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墨沉舟觉得自己如今,有些跟不上姑娘们的节奏了,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问道,“给我说说呗?”让本长老,也开开眼界。   百幽狱众表示同需要开眼。   这一句话却是捅了马蜂窝一般,这群姑娘立时便炸了营了,不顾眼前的这几位都是高阶前辈,叽叽喳喳纷纷开口。   “看看那位前辈那光亮亮的鳞片,在阳光里是多么闪耀呀!”   “还有那一身流线的线条,多么富有美感!哇!追击海兽的样子真帅!一看前辈的身体就是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美啊!”   “看看那巨大尖利的爪子!”   “看看那锋利的牙齿!”   “看看那有力的尾巴!”   一圈儿姑娘越说越兴奋,巩芝却是不快地突然冷哼了一声,目光威仪地看了一圈四周。   兴奋的姑娘们沉默了。少主在此,这么英俊的海兽先生,可是绝对没有她们的份儿了!   满意地感觉到自己的威严压住了这般对自己心上人觊觎不已的家伙,巩芝一边盘算着回去之后怎么收拾这群小妖精,一边对被刺激得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墨沉舟几人道,“前辈,您说我们说的对不对?”   墨沉舟表示,此时,她只想滚去哪里吐一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一来到东海,阿古大爷的桃花就格外旺盛哈~东海姑娘们的审美就是不一样~   ☆、253   墨沉舟真是觉得自己落伍了。   强打精神地看着眼前正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的巩芝,墨沉舟忍了又忍方说道,“这个……阿古喜欢谁,我是不能做主的。”   “只要前辈为我介绍便好。”巩芝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你等着吧。”这年头,这么执迷不悟的姑娘真是不多见了。蛟龙已然仙阶,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又不是死蛟,这般无动于衷就表示,阿古大爷完全没有看上这美女呀,   一边腹诽这个家伙,怎么桃花运这般旺盛。先是勾搭了一条小鲤鱼,如今好么,都要开始人兽这般重口的恋情了。好多年没有被追过的墨长老森森地嫉妒了。一边暗骂这贼老天不开眼,墨沉舟一边飞到了蛟龙的身旁,看着它口中大嚼,忍耐着道,“喂,怎么样?痛快给个话!”就是没看上,也早点告诉人家姑娘,让人家有时间去喜欢别的海兽啊,可别耽误了。   “什么啊。”蛟龙却是满不在乎地开口道,“阿古大爷整个身心都是主人的,别人别想觊觎。”见得墨沉舟脸色一白,飞快地握住了嘴,便不快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蛟对主人的感情么?真是太可恶了!   “不是,就是有点儿恶心。”这也太恶心人了,如果不是此地人这么多,墨沉舟真想先去吐上一吐。   阿古嗤了一声,却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那见它看过来,便满含情意地转头看它的巩芝,哼哼着道,“就这样儿的柴火妞儿,也敢肖想阿古大爷?当年这样儿的女修,多了去了!你看看,又没有爪子,又没有鳞片,连角都没有!墨沉舟,阿古大爷的审美可是很高的,别想随便就把蛟打发了!”就算要找,也要找蛟喜欢的么!   墨沉舟真是彻底无奈了。此时她真是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才会和这几个家伙参合在这样诡异的对话里面。挑了挑嘴角,墨沉舟真是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应该称赞一下阿古“正常”的审美,然而许久之后,她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只好对着期待的巩芝摇了摇头。   巩芝的表情明显失望了。   这姑娘方才言谈颇见爽快,墨沉舟多少有些不忍,看了这造孽的蛟龙一眼,她便飞到了巩芝的身旁,劝说道,“算了,阿古的性格很古怪的。再说了,天涯何处无海兽,何必单恋一头蛟!总有一天,会有海兽发现你的好的。”   “多谢前辈安慰。”巩芝感激地说了一声,然而却是定定地看了远处的蛟龙许久,目光坚定地说道,“可是晚辈不会这样放弃的!”能找到一见钟情的海兽,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巩芝才不要这样就放弃呢。   “随便你罢!”感觉到这对话,又有往诡异的方向滑落的危险,墨沉舟却是立时转过了头去,口中说道,“咱们还是快回去罢。”话说,不要把本来的目的给忘掉啊。   “必不叫前辈失望的。”见蛟龙爱答不理,巩芝目中闪过几分黯然,之后却是强笑道,“前辈可是要回迎客岛?便由晚辈带路如何?”反正巩芝已经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了,此一时的失望,却是不会叫她后退半步的。   “那便麻烦你了。”不涉及到蛟龙,看起来这巩芝还是很精明的,墨沉舟对这样的女修多少有些偏爱,便和声道。   巩芝对还在风中凌乱的百幽狱诸修缓缓颔首,便与身边一名女修低声说了几句。果然见得那女修在怀中取出了一副海图来,细细地看过,便领先飞了出去。墨沉舟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越发感觉到这世界变化快的百幽狱诸修紧随其后,再之后。却是一条甩着尾巴不时地抓一头海兽来吃吃的蛟龙。   与巩芝一路飞过,墨沉舟便发现这巩芝竟然言谈多见广博,又言之有物,越发地与她说起话来。有了合胃口的人一同说话,这一路却是过的飞快,不过数日,墨沉舟便见得眼前的海景有了几分熟悉。再一细看,却赫然是两宗自修真界前来东海时的路线。   虽然不知道这怎么就拐到了这里,然而墨沉舟却还是笑道,“这里我倒是熟悉的很。”   见巩芝好奇,便笑着道,“我们来的时候,便是走的这里。”这般一说,却是立时想起了,那处下方燃烧着古怪火焰的海岛之上,可还是有几枚与自己有缘的凤血果呢。虽然不知道为何自藏天境中一出来,这外面便过了好几年,可是这般下来,可不就是到了那凤血果成熟之时么?一想到这,墨沉舟便心中火热了起来,向后看了悠哉的阿古一眼。   在抢好处这方面,阿古却也算和墨沉舟心有灵犀了。只一眼,它便兴奋地飞了过来,口中不停地问道,“是不是有好事儿?嗷!”好处什么的,蛟龙最喜欢了!   “凤血果!”墨沉舟提醒道。   “确实到了成熟的时候了。”蛟龙一仰头算了算,便说道,“我们快去!不然就叫别的家伙抢先了!”又见得墨沉舟一脸疑惑,心知她在想些什么,却是嗤笑道,“你可真是少见多怪!你知道那藏天境的来历的,便是当年那些修士施展了天大的法力,可是将此界与仙界相连,你以为会这样简单?别以为在暴乱层中那么点儿时间出来了就真的以为简单,那暴乱层中的时间是被压缩的,看似一瞬,其实几年早就过去了。”   “既然这般,我们便看看去如何?”墨沉舟兴奋地搓了搓手。若是旁的灵草灵果,她也不会看到眼中。可是那凤血果是能叫冰凰火凤炼血进阶的,怎么叫她能甘心错过?要知道,凤凰一族本就进阶不易,早些年还好,这几年若不是因为罗宁之故,冰凰火凤的进阶早就慢下来了。然而便是这般,还是叫墨沉舟无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同去同去!”蛟龙的眼睛亮得放光。   一旁的百幽狱修士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什么异议。最大的敌人妖祖都被干掉了,若是墨沉舟都不担心两宗修士的话,那他们还忧虑什么呢?   不知道墨沉舟因吞海王而心中有底,但是墨沉舟这般镇定却必有底气。百幽狱诸修无所谓,巩芝却是迟疑了一下。乌家还在东海肆虐,她如今,却是急着返回家族坐镇,丝毫不敢在此地停留。然而不舍地看了蛟龙许久,她却是犹豫着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简来递到了墨沉舟的眼前,面带愧色道,“前辈救了我等,本应该竭力相报。只是晚辈急着返回,却是不能侍奉在前辈的左右,多少有些遗憾。若是哪日前辈闲了,便来我巩家,到时晚辈一定报答前辈,必叫前辈满意。”   这倒像句人话。墨沉舟满意地接过这玉简,便温声道,“说这话多见外,且放心,待我等之事完了,必会去找你。”保护费还没有收呢,怎么可能不登门了呢?这年头,谁还是那等施恩不图报的傻帽儿不成?   一再叮嘱了墨沉舟一定要去巩家,巩芝这才又狠狠地看了蛟龙几眼,招呼着身边几名女修一同离去了。见这位对蛟龙一见钟情的美女飞走了,墨沉舟这才对蛟龙道,“我们走罢。”   诸修呼啸着不多时便飞到了奇异的海岛之上,却是在刚刚落下便闻到一股极清甜的香气。阿古一嗅,便喜道,“缘分!果然是缘分!”这是凤血果马上就要成熟的味道,若不是这几人真和这凤血果有缘,怎么可能刚刚来此,便碰上了凤血果将要成熟呢?   墨沉舟同意地点了点头,却是与众人往着那香气传来的地方而去。却是在一处小小的山凹之中,见得一株高有数尺的小树,其上,却是挂着五枚血红色的,凤凰形状的小果子。那果子却是摇摇欲坠,墨沉舟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此处之外,缓缓出现了数头巨大的妖兽,恶狠狠地向着她看来。   和妖祖做对的时候看起来好欺,可是百幽狱这几位真不是善主儿。见到那最高不过是大乘后期的妖兽不善地看了过来,俱都是口中一声冷哼,同时放开了身上的气势。那几头妖兽被这气势压得身子一个踉跄,却是一声哀鸣之后便被压入了地面之中。然而便是这般,却还是带着几分毫不退让的眼神向着这几个摘桃子的家伙看来。   说起来,这也是墨沉舟理亏。墨沉舟数了数,却是发现,此地却是有着五头妖兽,再一对上那五枚凤血果,便是心中有数。若不是为了冰凰火凤,她也不愿强抢这些妖兽的机缘。此时又不愿为这种事情多造杀孽,见那妖兽俱是有些悲愤,迟疑了半晌,却是与那五头妖兽轻声道,“诸位莫怪,这凤血果,却是与在下有大用。若是诸位愿意,在下愿意以灵丹交换。”这凤血果若不是给凤凰食用,也不过是简单的炼血灵物,墨沉舟的手中,有多是这样的灵丹,却是不愿在此吝啬。   那几头妖兽本以为机缘就这样被人夺走,一个不好还可能落得个百年苦功一朝尽丧,被这几名修士斩杀,却没有想到墨沉舟会这般说,这几名妖兽本是身负高阶血脉,因此哪怕是已然修为极高却还是不能化形,这才对这炼血之物极为重视。此时听得这女修愿意以炼血的丹药与它们交换,却是与凤血果一样,对视了一眼,便忙不迭地点头同意。   墨沉舟这才笑笑,也不求百幽狱修士将妖兽放开,只静静地等在那凤血果之前。等了数天,却是在一日,这凤血果突然散发出极为浓厚的香气,之后灵果的表面如波澜一般泛起了一阵的红光,这五枚果子便自动地自那小树上落了下来。   墨沉舟眼疾手快地将这几枚果子收到了五只小小的白玉盒中,这才对那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的五头妖兽一笑,一扬手,便是五只丹瓶飞了过去,落在它们的眼前,口中道,“诸位,这下我们之间,便是两清。”   一边说,却是一边对着闭目等候在一旁的众人微微颔首,又将两枚凤血果扔给了秦臻,便招呼了一声,一同向着迎客岛飞去。   却不知那五头妖兽,在得了这灵丹,知晓这是好东西之后,双目大亮,各自将自己的那一份隐蔽地收起,当头的那一头妖兽却是“嗷”地叫了一声。   道友们,这修士是好“人”!跟着她,灵丹大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墨长老虎躯一震,妖兽纳头便拜的节奏么?~~   ☆、254   墨沉舟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排排坐的五头大乘妖兽。这五个家伙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实在是压力很大。   若是贺清平在这里,只怕会为竟然会有五只大乘妖兽哭着喊着要投入凌云宗门下鼓掌叫好,可是在墨沉舟看来,这简直是身为炼丹师的自己生命中的一次大劫,   别以为这世上真有什么虎躯一震四方来投,纯属扯淡,相信的人绝对是傻子,这年头,没点儿好处,谁会这么积极踊跃呢,譬如眼前这几个家伙,可不就是看中了墨沉舟的灵丹,想着得些好处么?   一想到日后,自己要身陷在给这几头妖兽炼制灵丹的生活中,墨沉舟就真的虎躯一震了。   大乘妖兽,那对灵丹的要求可是也很高的,起码也得是八阶灵丹罢?若是真就这么收了这几个家伙,墨沉舟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墨沉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心道还不如一开始,便将这几个家伙一剑斩了,可不就没有如今的什么事儿了么?一边皱着眉说道,“几位道友,我那宗门却是远在修真界之中,各位离家背井的,可也是很辛苦罢?”   “嗷……”完全没有关系!一头妖兽回道。   它们在墨沉舟这几人的身后偷偷跟了一天多,这才认准了他们的落脚地,哪里肯这般回去。   墨沉舟却是自储物戒之中取出了十个丹瓶来,扔给这妖兽每头两个方说道,“凌云宗庙小,却是放不住几位。这几瓶灵丹算是在下的一点儿心意,几位还是回去罢。”   妖兽们来者不拒收下了丹瓶,却还是纹丝不动,依旧用炯炯的目光看着墨沉舟。   墨沉舟败了。只能威胁道,“我身旁这蛟龙,最喜欢吞吃妖兽,诸位若是不走,哪天若是有个什么,可别怪在下今日没有提醒!”一边说,一边目视蛟龙,叫它说话。   蛟龙说话了,可是这厮却显然与墨长老没有什么默契,却是大咧咧地说道,“什么?你叫蛟吃这几个家伙?不要吧?看看这几个家伙,皮糙肉厚的,难吃的紧。蛟喜欢嫩嫩的,嫩嫩的!”   被蛟龙嫌弃成这样,那几头妖兽却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五张兽脸满是狰狞的笑容,向着脸色被这蛟龙气得发白的墨沉舟看来。   墨沉舟却是无法了,只能有气无力地甩着手道,“随便你们好了。”   这是变相的同意了。妖兽们很高兴,不过看到墨沉舟脸色不好,这几个家伙也知道自己很有些占便宜,却是互相看了几眼,纷纷身上光芒一闪,面前便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宝物堆来,大多是这些家伙在东海修炼这几年在各处发现的灵草矿物等灵物。中间的那头妖兽偏头看了墨沉舟一眼,举着大毛爪子将这些东西往墨沉舟的面前推了推,示意她收下。   墨沉舟是真觉得无奈了。   如果这几头妖兽,一开始使用个武力什么的,她倒是不介意送它们上西天。可是这般淳朴,竟让她下不去手,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灵物发了一会儿呆。   蛟龙却是在一旁挤眉弄眼了半天,催促道,“还不快收起来。”   墨沉舟只能叹了一声。一开始不肯收留这五只妖兽,她其实也是有几分顾虑。阿古跳脱,日后在宗门也不可能一直盯着这几头妖兽。凌云宗大乘修士算上墨沉舟也不过三人,这几头妖兽皆是大乘修士,若是日后有个什么,墨沉舟与阿古又赶不及救援,那就是天大的祸事。却没有想到,妖兽之中还有这般心性的家伙,自方才她发呆之事,便是在暗暗感受这几头妖兽的气息,却是愕然地发现,这几个家伙的身上,竟然没有沾染半分血腥之气,显然是没经历过杀戮的,便在心中有些奇怪。   那座海岛,明显是处宝地,却不知这五头妖兽,是怎样一直占据着那里的。   蛟龙却是不管这些,它方才一直撺掇墨沉舟手下这五头灵兽,却不仅仅是因为这几个家伙吃素,还更是因为,阿古大爷如今也算是有身份的蛟了,怎么能手底下连一个小弟都没有呢?那不科学啊!可巧这几个大家伙便送上门来,阿古大爷一看,嗬!还身怀上位神兽的血脉!虽然这血脉稀薄了些,可是有这样的手下,那可是很威风的!   如今见墨沉舟妥协,它便说道,“这几个家伙,你若是不放心,阿古大爷给你看着!绝对错不了!”   墨沉舟诧异地看了今天不知怎地特别积极的蛟龙一眼,又见这个家伙的一双贼眼不时地溜到那偏头看着她的妖兽的身上,脑子一转便晓得这个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冷哼了一声,却还是告诫道,“既然如此,你便上点心,日后若是有个什么,当心我找你算账。”   “这算什么!”蛟龙腆着自己的肚皮说道,“你且看着!”一边说,它便一边对那五头妖兽道,“喂,你们!想进凌云宗每天都有灵丹吃么?别只点头,拿点儿诚意出来。对,那什么,给点血。”它的面前,却是一个巨大的契约阵图缓缓地成型,之后眼看着那几只恍然大悟的妖兽将自己的精血纷纷抛到了那阵图之上,却是尾巴一甩,那阵图陡然大亮,不久之后,便化作一块玉珏落在了蛟龙的面前。   将这玉珏甩给墨沉舟,后者便见得那玉珏之上,此时浮现出了五只妖兽的缩影,却是惊道,“它们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契约?”这样的契约,实在是太过刻薄。只要哪位修士持有这玉珏,便是这五头妖兽的主人,可以在最大的范围中支使这妖兽做任何事情。有了这,凌云宗便是凭空多了五位大乘期的打手,可是于这五头妖兽而言,却是有些吃亏了。   “没事儿,只要你的灵丹别断就行。”墨沉舟方才,本能将这五头妖兽斩杀,却还是愿意与它们公平交易,这才是这几头妖兽敢于将自己托付出来的原因。蛟龙心知这些,也知晓墨沉舟虽然素日里行事强硬,可是却也说不出的心软,便不在意地说道,“这几个大家伙自己愿意,你便别再废话了。”   当然,它的契约也不是完全束缚住这几头妖兽,日常的行动都是没有关系,只是不允许这些妖兽寻衅伤人,以及听出号令做事罢了。   墨沉舟哼了一声,迟疑了片刻便将这玉珏收起,等着来日见到贺清平,便将这玉珏交给他。对于墨沉舟来说,还是凌云宗掌教持有这东西方才名正言顺,再说她又用不着,还不若留给宗门。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几瓶灵丹丢了出去,她方才道,“几位,方才的那些灵丹,却是够你们一段时间的修炼了。我虽然是炼丹师,可是却也不可能炼制出那么多的高阶灵丹来,却还是请几位见谅。”   妖兽们纷纷表示理解。   对于它们来说,这短短一会儿得到的灵丹,其实已然十分够用了。   墨沉舟见到这几个家伙这般,却是捂着脑袋不再看一眼,只将面前的那些灵物捡了起来,胡乱地一塞,这才道,“既然如此,便请几位自便罢。等到同门聚齐,咱们便可以回转宗门了。”说完了,便对着这些妖兽点了点头,径自地进入了这空中大殿的正殿,等着贺清平等人的消息。   那巩芝早早便离去了,走之前,墨沉舟早就将乌家在藏天境全军覆没之事告知。这却是强心针一般,使得巩芝心中激动。这几年东海动荡,诸世家被乌家压制,说起来也不过是因为不知那藏天境之中诸修之事,诸世家唯恐此时将乌家得罪的深了,若是自家老祖全部战死,家族败落,日后乌家会找他们麻烦。既然如今乌家上头的靠山没了,墨沉舟又能拿得出证据,却是立时打了鸡血一般生龙活虎,不过几天,便结成了同门,向着乌家压迫而去。   做什么,都别做全世界的敌人。   乌家这一次,却是将整个东海得罪的狠了。如今被大家合起伙来收拾,立时便颓了,抵抗了几天,便是全族都被诸世家抹去。欢欢喜喜地瓜分了乌家的地盘与资源,倒是也有人打过两宗的主意。只是这个时候,却有魏言与巩芝一力反对,而等得贺清平心焦的墨沉舟,又泻火一般在迎客岛的上空全力一剑,这一剑,竟然凭空将数里之外的三座海岛尽数抹去,这等战力,却是叫诸世家跃跃欲试的心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竟是什么都不敢想了。   又是几日,墨沉舟正坐在大殿之中翻看着那前几日几头妖兽送于她的一株九阶灵草,心中一遍遍地回想着这株在九阶灵草中也算是极为罕见,却是可以服下之后便治愈修士神魂上受到的创伤的灵草的名字的时候,便听得大殿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将灵草放在一旁,却是见得两道人影显露了出来,一个是自家那闭关许久刚刚出关的师尊端木锦,另一个,却是许久不见的越沧海。   墨沉舟起身,见得端木锦一身气息已然达到了元婴巅峰,随时都有可能化神,心中高兴,却是笑道,“恭喜师尊。”   “马马虎虎罢。”端木锦看似不在意地甩甩手,可是却难掩喜意。   事实证明,他端木真人若是沉下心来,却也是天才修士一位呢!   墨沉舟见他得意,却是不再理睬,只挑眉看着一脸喜色的越沧海道,“越少主怎么就有时间来东海了呢?”妈的,一定是被越老头叫来捡便宜的!   果然,便见得越沧海喜气洋洋地说道,“老祖宗传音了,说是东海之上有天大的好处,便命我前来看看。”一看不知道,好么,如今这东海,被那乌家与诸世家打得一团乱七八糟,不过却是露出了不少的破绽,这其中的学问与好处,却是无须与旁人道了。   墨沉舟守着藏天境,实在对东海这点子残渣剩饭不感兴趣,却也不计较这些,只说道,“几位老祖宗呢?”   “听说贺掌教出来了,前去一见了。一会儿便回来。”越沧海一边说,一边探头看了一眼墨沉舟身后的灵草,笑道,“那又是什么?”怎么竟然有那样的灵气波动呢?   墨沉舟正要笑说她还没想起来,却听得一旁的端木锦尖叫道,“金玉草!”   见这老家伙脸色不对,墨沉舟便是心中一跳,匆匆将那灵草招到手中,却是就要收到怀中,只是在半途,便被一只手抓住了灵草的一段。墨沉舟一抬头,便见得越沧海的双目发亮道。   “九阶金玉草?”他死死抓着灵草道,“分我一半儿!”   做梦!   ☆、255   墨沉舟脸色不善,却是对这个敢在大乘修士嘴里抢食的家伙不客气地说道,“越沧海,你给我撒手,”妈的,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也敢在她的面前上爪子了,任是谁的爪子,都别怪她将它给剁了,   往日里,墨沉舟一瞪眼睛,越沧海都得惦着脚尖儿走路,然而天大的好处就在眼前,越少主哪里还记得这些,却是真应了人为财死,那胆子却不知道大了多少,只一边不放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吝啬么,分我一半如何?”一边说,还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灵草往怀里拽。   天可怜见,如今九阶灵草不好找了。若是有这么一株做镇店之宝,那他那仙灵阁还不客似云来?一想到这其中巨大的轰动效应和好处,越沧海却是越发地不肯放手了。一边拽,这个家伙还一边说道,“墨沉舟,还是不是朋友了?啊?给一点儿,就给一点儿!”   墨沉舟好多年没见到这般大胆的家伙了,却是四处一看,身旁竟然只有陪着她等贺清平消息的秦臻与端木锦。秦臻向来便不对这等事情发表看法的,墨沉舟犹豫了半晌,却是避开了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端木锦,咬牙切齿道,“越沧海,你胆子肥了是吧?赶紧撒手,不然,本长老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大乘修士的怒火!”   越沧海一听,却是有些畏缩,面上露出了些许犹豫,墨沉舟见到威胁有效,心中大喜,正要再接再厉,却见得那灵草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老得似干树皮的手来,她心中感觉出几分不妙,却是一转头,便见得端木锦双目放光地抓住了灵草,一边擦口水一边说道,“沉舟,给我看看!”   您这一看,估计这灵草就拿不回来了。墨沉舟一早儿便放着这老家伙呢,却是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喂,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师兄?”端木锦却是威胁道。   “随你去!”墨沉舟却是强硬地说道。   “好哇!你这个家伙这是要欺师灭祖啊!”端木锦见这一次,搬出沈谦都不好使了,却是立马便撒泼打滚了起来,先是严肃地“指责”了墨沉舟一番,紧接着便决定柿子挑软的捏,一脚往越沧海的方向飞快地踢动自己的老腿,口中骂道,“哪里来的小金丹,竟然敢和本首座抢灵草。”见得越沧海为了躲避向一旁躲了躲,却是又“嗷呜”一声啃在了墨沉舟的手上,一边咬住不放,一边含糊道,“咂狗(撒手)!”   被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搞得很被动的墨沉舟与越沧海森森地愤怒了。却是早就忘记了彼此的身份,顿时与这个老家伙扭做了一团。一时之间,却是三个人扭在了一起在地上翻滚,战火无比地汹涌。   而在一旁看着此地烟尘滚滚的秦臻,却是面无表情地苦恼着,这样的情况,要不要把师妹拉出来呢?不过看起来,师妹有些乐在其中啊!   “哈哈哈!多谢几位前辈特意在此等候贺某!”离着迎客岛不远的一处海域,意气风发的贺清平却是满面感激地对着迎接他的百幽狱诸修拱了拱手,之后便对着身后脸色暗淡的东海诸世家的修士笑道,“既然已经出了仙境,便请各位道友自便罢,贺某便不远送了。只是当日之誓,诸位道友却是千万不要忘记,不然,贺某只能请我那师侄,前来与诸位相商了。”   墨沉舟那日一番杀戮,实在是吓破了这些东海修士的胆子。便是如今,在仙境之中又被贺清平与沈谦耍了一把,连根毛都没有捞着,却只能敢怒而不敢言,憋屈地对贺清平一拱手,又相约了再相议的时间,便各自匆匆离去了。   这帮修士也着急。在仙境之中这么久,天知道这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贺清平却是不怀好意地看了那些修士的背影许久,这才转身与百幽狱修士叙旧,又说了许久的话,便轻笑道,“诸位前辈无事,晚辈也就放心了。不知之后,诸位还有何打算?”   “见了你之后,我们却是要准备会百幽狱料理那些残余的妖兽了。”越家老者却是一边笑,一边说道,“至于这东海,我们却也还有些兴趣,日后还需要贺掌教相助。”   “这却是不算什么。”凌云宗与百幽狱向来关系不错,有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贺清平倒是很愿意在瓜分东海利益的时候,为自己寻这么一号盟友,免得被日后缓过来元气的东海修士压制,便笑着说道,“几位前辈,却不会只是因这点儿小事便在此等候罢?”   “还真就是因为这。”越家老者见贺清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拍着大腿赞道,“你们宗门的沉舟,人才啊!这才多长时间呢,竟然便又给你们凌云宗招了几名外援。”算上阿古与阿禹,这凌云宗便是两位仙阶,八名大乘,这等实力,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了,便是百幽狱,也不得不对身为这般大宗的掌教重视起来。   贺清平却是面带微笑地听着百幽狱众人左一言右一语地将墨沉舟收了五头大乘妖兽做打手的事情一说,面上镇定,心中却是喜之欲狂,恨不能马上便回去看看那五只心肝儿,然而面上,却是一阵云淡风轻,笑道,“这孩子,却是做出了不少的大事呢。沈长老,这孩子是你抚育长大的,这其中,却是有你的功劳。”   天可怜见,当年沈谦,可真是为不消停的端木锦与墨沉舟操碎了一颗老心,此时却是也有几分自得,却还是轻笑道,“也是沉舟自己用心。”然而却并不否认自己在墨沉舟成长的时候托了一把。   其实,他贺某人也是对这孩子的成长注入了心血啊。贺掌教觉得墨沉舟如今行事,却是稳重大方,与自己颇似,这一路上却是心情大好地与百幽狱诸修一同返回迎客岛。这几位却是没有如墨沉舟与百幽狱修士那般倒霉,自藏天境而出便是正对着迎客岛不远的地方,因此不多时,便飞回了空中的那处大殿。   先去见了见那传说中的几头大乘妖兽,贺清平亲眼见了之后,方才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便转头对百幽狱修士邀请道,“听说沉舟那孩子一直在大殿之中等候?真是个实心眼儿!诸位前辈便与晚辈一同去商量商量接下来我等在东海要如何行事怎么样?”   这等大好事,百幽狱诸修自然是无不可,却是浩浩荡荡地往着正殿的方向而去。然而刚刚站在殿门口,却听得其中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起来,贺清平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咬着牙推开了殿门。   众人便见得,大殿之中满是滚滚的尘土,而那尘土之间,却是有着几声痛呼传来,其中那熟悉的声音,真是叫贺清平与百幽狱修士没齿难忘,贺清平脸上发烧,百幽狱诸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里面全没有半分形象厮打在一处的人中,可还有越家少主呢。   一干修士呆呆地看了这几个家伙一眼,贺清平率先拍着额头笑道,“出来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歇歇,诸位前辈别见怪,晚辈实在疲劳,换个时候我们再商谈东海之事吧!”一边说,一边飞速地遁了,看都不看那凌云宗的“人才”一眼。   话说,这墨沉舟像谁啊?怎地竟然在地上滚得兴高采烈的。刚刚还觉得墨沉舟像他的贺掌教早就忘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却是觉得这个家伙,可真是一朵奇葩。   百幽狱诸修也觉得丢不起这个脸,一边说着“越沧海,那是谁?我们不认得”,一边飞快地闪了。几位凌云宗修士望天望地,又望到沈谦目光沉静地看住了那扭打在一起的三人,一手按在了剑柄上,却是不由得大了几个寒战,找了个理由便脚底抹油溜了。   直到这大殿之中,只剩了“自家人”,沈谦方才“呵……”地一声笑了出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三位,好玩么?”   大殿之中,瞬间便泛起了寒意。三个打得正欢的家伙僵硬地停住了。之后却听得一声哭嚎,满脸都是灰土的端木锦一溜儿地滚到了沈谦的面前,却是哭着告状道,“师兄,这两个家伙欺负我!”一边哭,一边还举着自己被撕成了烂布条的袖子和上面的青青紫紫给沈谦看。   “呸!”墨沉舟也慢慢地爬了出来,却是满头乱发,脸上还带着一个牙印,在秦臻蹲下了身子将她扶住,喘着粗气趴在了秦臻的腿上骂道,“若不是你想抢灵草,会成这样儿么?竟然恶人先告状!”她脸上,被端木锦啃出来的牙印还没有消呢,竟然还有脸求沈谦做主!   这大殿之中,就属越沧海如今没有靠山,这个家伙倒是乖觉,只趴在地上装死,以便能在沈谦接下来的暴击之中逃出生天。   端木锦抹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自上而下看着自己的沈谦,“师兄,真的好疼啊!”   沈谦看到这样的师弟,却是觉得心中那股火发不出来了。擦了擦这家伙脸上的鼻涕眼泪,无奈道,“究竟是在闹什么?”   “灵草,九阶的灵草。”端木锦委屈道,“我就是想看看。”   沈谦见端木锦一脸委屈,却是将目光投向墨沉舟。墨沉舟一看,这是要给老家伙做主的节奏啊,立时道,“师伯,师尊这是不想修炼,有想要炼丹了!弟子为了这,却是绝对不能将灵草给他‘看看’的!”这么一看看,灵草就拿不回来了。总是这么干的墨长老最知道了。   沈谦听到这里,却是觉得墨沉舟说得有理。再好的灵草,比得上化神修为么?又见得端木锦殷切地看着自己,沉默片刻,却还是先将端木锦拉了起来,之后轻声道,“沉舟说的有理,你如今,便只专注进阶,来日你进阶化神,要什么样的九阶灵草师兄都给你找来如何?”一边说,便一边将端木锦拉扯出了大殿。   见沈谦这是要继续劝道端木锦,墨沉舟却是恨恨地唾了一声。由着秦臻将自己打理得又能见人了,这才走到一动不动的越沧海的身边,捡起了险些引发了一场血案的金玉草,又反手一道禁制打进了越沧海的身体里,恶狠狠地说道,“喜欢躺着,你就继续躺着好了!”这禁制可以叫越沧海半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也算是出了墨长老的一口恶气了。   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大殿,墨沉舟正要去散散心,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八卦之心大盛的墨长老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一看,却是见得,巩芝举着一只满是鲜血的手面露痛色,而她的面前,气势汹汹的与她对持的,赫然是那只小鲤鱼。   墨沉舟眼睛亮了。   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256   小鲤鱼很生气,一双鱼泡眼睛鼓了起来,凶狠无比地盯着面前这胆敢对它鲤鱼大人娘亲心生觊觎的家伙。   墨沉舟捂着嘴躲在一旁,早就将方才的那点儿破事儿忘到天边去了。和那几个没节操的家伙打再多的架,却哪里有看这种大戏有趣呢,秦臻立在一旁,看自家师妹一边偷笑一边双眼放光,目中闪过几分无奈,却还是手下一划,现出了一个屏蔽结界,以防被那对持中的双方发现,叫师妹看不成这场好戏。   墨沉舟却是觉得小鲤鱼生气也没什么不对。   话说,任谁过得好好的,却有一个女修横插了一杠子,死活非要当自己的后娘……不对,是后爹?嘶……也不对,墨沉舟想到这里,也有些凌乱了,竟然觉得自己一向聪明的脑子,搁到蛟龙这个没下限的家伙身上以后,竟然渐渐有些不好使了。晃了晃头,将这股奇异的感觉摇出脑海,只当这巩芝想要分小鲤鱼它“娘”一半儿罢,墨沉舟却是想着,别说是这天生龙种的小鲤鱼,这换了谁都得怒啊!   然而疼得不行的巩芝,心中却也很苦逼。   进入仙境的东海诸位老祖安然返回了,先是批判了乌家干的混账事儿,接下来便出手将乌家最后的家底都连根拔起,彻底抹去了乌家的痕迹。这都是好事,巩芝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令她抓狂的,却是这几位老祖宗一回来,便大肆宣扬起凌云宗出现了一条仙阶蛟龙之事,一时之间,东海诸世家人心浮动,却是无数的女修都将心思打到了蛟龙前辈的身上。   这便是东海与百幽狱修士最大的不同之处。   百幽狱修士恨极了妖修,对人妖混血敌视非常。不然也不会将他们圈到巨城的一角,素日里不问死活。然而对于东海修士来说,能和强大的海兽联姻并诞下子嗣,却是极大的荣耀。并且家族内部,还会对这样融合了高阶海兽血脉的孩子,极为的重视。看一看仇清便知道了。这厮觉醒了海兽的血脉,却是立时便更上一层楼,就等着日后接管家族了。   巩芝心中委屈,觉得一开始,还是自己先对蛟龙前辈生出好感来的。又见得诸世家中那些同龄的女修,都有些跃跃欲试,其中较她美貌的不是一个两个,心中便生出危机感来。趁着那些女修好没有找上门来,便鼓起了勇气先来寻那位蛟龙前辈,没准儿好事就成了呢。   却没有想到,心上蛟没见成,却不知从哪里蹿出一条金色的小鲤鱼来。   巩芝眼神不错,立时便发现这小鲤鱼的不同凡响之处,说不得身后,却是有强硬的靠山撑腰,也没有想过要和它起冲突,没成想不过客气地说了几句话,方说到了蛟龙前辈,这乖巧的小鲤鱼却是点了炮仗似的,上来便是一口。   目中泪光点点,这样儿的泪美人更叫人见了心中怜惜。至少墨沉舟便在一旁看得咂了咂嘴。然而看在小鲤鱼的眼里,好么,这是妥妥要勾搭它娘亲的节奏啊!娘亲是鲤鱼大人的,是你这种小小的人族女修能觊觎的么?是么?!   小鲤鱼在森森地愤怒,又见得这女修竟然敢做出这种样子来,却是小脸儿一抽,尾巴一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球便向着远方飞去。未及,便见得余月急速而来,落在小鲤鱼的身旁施了一礼,之后便冷冷地看住了面前的巩芝,傲然道,“你是谁?”   余月明显是海兽化形,在东海这地界儿,还真没有修士敢和化形海兽大小声,巩芝心中一紧,却是有自家这点子恋情要破产的预感,然而却还是恭敬道,“东海巩芝,见过前辈。”   余月却是不理会她,沉默了许久,方将目光落在远处淡淡地说道,“你的来意,我已深知。阿古前辈是我家少主重视之人,你还是退去罢。”她这般说时,小鲤鱼却是在一旁疯狂地点头,余月见了,不知怎地竟是生出一丝嫉妒来,继续道,“告诉你们东海的那几家,阿古前辈不是你们能打算的,若是之后,再有人敢与前辈有所牵扯,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她话音方落,额头之上便现出了一个鲜红色的怪异图案,巩芝一见,便是脸色大变,一颗芳心碎成了几半,然而到底不敢多言,却是一边强忍着泪水,一边低声道,“单凭前辈做主。”说完,竟是捂着脸飞离了这里。   墨沉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心满意足甩尾巴的小鲤鱼,心说这就完了?抓头发呢?扭打呢?咬人呢?怎么什么都木有就和平解决了?爱恨情仇没看着,墨长老哀怨地看了一眼如同“天神降临”的余月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趣起来。   小鲤鱼这一次,赞赏地对余月点了点头,引得后者受宠若惊地笑了,这才一扭尾巴,往着一处游走了。具这几天的经验看来,十有八/九是去找蛟龙联系感情去了。余月立在那里许久,这才冲着墨沉舟的方向笑道,“道友?”   简简单单的一个小结界,墨沉舟本来便没有想过会瞒过余月的神识,此时也不起身,只将面前的障碍物一扒拉,便对余月笑道,“道友好强硬的手段。”这上来便威逼呀,看来小鲤鱼它爹,在东海混得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余月也对自家大王的影响力很得意,此时便笑问道,“听说我们要离开东海?”   这一个“我们”叫墨沉舟一滞,然而见余月理所当然,墨长老无良地想到,这却是跟她一块灵石关系都没有,要操心什么的,前边还顶着贺清平与蛟龙呢,便和气道,“道友可有不舍?若是不舍……”   故土难离,这话不是说说的,不提余月,便说那殷泽,当日贺清平得知了他的身世,便盛情邀请他与众人一同返回凌云宗,毕竟这一位,是当年天元宗祖师的后裔,多少能照顾他些。却没有想到殷泽竟然一口拒绝,直言他离不开自家的妹妹,而他的那个妹妹,无法离开东海,殷泽却是已然做好了要与那妹妹一同生活在东海的打算。   听殷泽的话来,墨沉舟方知道他还没有傻到极致,应该也是发现了自家那个捡来的妹妹的异状。也是,换了谁,自家妹妹长了几十年却还是一个小娃娃的样子,都得在心里嘀咕几句罢?又不是瞎了。不过就算这般,殷泽竟然还愿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墨沉舟也不得不说一句,大智若愚。   若是想要维持现如今的温暖家庭,有的时候当个傻子,也是很应该的。   墨沉舟这般一问,余月却是只淡淡地笑。   她的一生,全数托付在大王与少主的身上,哪怕是今后,再也无法回到东海,可是只要能守护在少主的身边,于她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墨沉舟见余月的表情,便知晓她的心中所想,却是叹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过不了几日,贺清平便与东海诸世家达成了协议。见识了一把墨沉舟几人的威风,这些家伙却是再也不敢看不上从前贫瘠的修真界的修士了。贺清平是多么奸猾的人呐,一眼便看出了这些家伙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却是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不但要走了东海一半的岛屿,还在藏天境的入口之处舍了一座道场,明显是将这仙境划到了自家的门下。然而便是这般,诸世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捏着鼻子认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贺清平满意了。又觉得自家已然离宗愈久,便提出告辞。   被这个家伙被迫开了一把眼界的东海修士心中泪流满面,面上依依不舍将两宗修士送瘟神一般送走。不提这些修士背后是怎样敲锣打鼓,却说那东海的一处,罗宁以万里照影之术看着满载而归的一干修真界修士,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对身后的魏言道,“看样子,他们收获不错?”   何止是不错,是包圆了好么?若不是魏家这一次与罗宁搭上了关系,此时也恨不能如那些世家一般躲着哭一哭了。魏言的面上,便现出了一丝苦笑道,“的确很丰厚。”   “我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罗宁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找到即墨青蘅的下落了么?”   魏言的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轻声道,“万载之前,那一位便失去了音讯,这些年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他偷眼看罗宁看了过去,低下头轻道,“晚辈却是查出一些旁的。”他微微一顿,带着些紧张地说道,“晚辈前些日子,却是去查了墨沉舟这些年之事,却是发现,早年她结婴之时,曾经天象大乱,明显是有人出手为她遮掩天机。若是说那个时候,墨沉舟与即墨青蘅有所牵扯,却是最有可能。”   罗宁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轻声道,“继续说。”   魏言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罗宁对墨沉舟的重视,非同一般。若不是实在找不出即墨青蘅,他也不会突发奇想去调查墨沉舟的经历。虽然的确有成果,可是却也担心触怒罗宁。如今见罗宁并不怪责,便一颗石头落了地,继续道,“而那个时候,墨沉舟是在北荒。”   “北荒……”罗宁喃喃道,突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声音之中带了继续的寒意,“原来如此。与其说是在北荒,倒不如说是被那些蛮人藏在了灵绝之地罢?我就说,彩羽怎么会陨落在那里,只怕是当年发现了即墨青蘅的踪迹,才会被她给……”他说到这里,便有些说不下去,一只手死死握紧,想着那一心为他,却陨落在灵绝之地的彩羽,心中恨极,然而又似想到了什么,吩咐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日后便无须查下去了。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一冷,“日后我不希望,再有人以任何名义,去调查墨沉舟之事,明白了么?”   魏言心中一紧,忙应了下来,之后却是不敢抬头地说道,“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罗宁有些不耐。   “通往外域的空间空洞,却不知被谁给堵上了。”魏言一边说,便有些发愁道,“晚辈等人无法,却是想问问前辈该如何是好。”何止是堵上,还堵得很严实,魏家出动了散仙,却还是没能将那空洞打通。   罗宁却是笑了笑,“大概是沉舟做的,这却无妨,今日我便再将那空洞破开便是。”见魏言欲言又止,便和声道,“你想问什么?”   魏言犹豫许久,却还是忍不住道,“前辈,为何一定要引外域仙人来此?这一界势弱,只怕……”这一界没有真正的仙人,真来了仙人,只怕要生灵涂炭。   罗宁却在此时,沉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兄,你这是你放火来我递柴的节奏么?   ☆、257   魏言这话问出口,也有些后悔。   只是他虽然对罗宁在魏家危难之时十分感激,然而到底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修士。帮罗宁找个仇人什么的,自然是尽心尽力,然而破开通往外域的空间通道,这种事一个不好,是要祸及整个修真界的,哪怕是魏言对罗宁再感激,也不愿做这等事。   他心中忐忑,却是觉得这一次有些冲动。然而罗宁却是并没有动怒,沉默了许久,却还是说道,“你在害怕,怕我害了修真界,”   “前辈,我……”   “你倒是还有些良心。”罗宁却是笑了一声,然而见魏言面上惶恐,心中对这种在此时也不愿做危害修真界之事的修士多少生出些好感来,安抚道,“你放心,当日我便晓得,那外域,并没有高阶的仙人。我引他们来此,却是另有目的。”他微微一顿,解释道,“这一界天梯断绝,使得此界之内的修士不能飞升,我却是想要重塑天梯。只是这一界的仙灵之气太过稀薄,天梯是建不成的。只有多斩杀几名仙人,将其身的仙灵之气放归此界天地之间,方才有可能。”   “可是,这对外域仙人岂不是不公?”能够飞升,自然是好事,只是想到那些外域仙人几万年苦功一朝尽丧,魏言多少有些不忍。   罗宁的面上却是有些淡淡,“若是安分呆在外域,谁会杀上门来不成?若是见了空间通道,生出了野心想要占便宜,那合该身死,又与我等有什么罪过?”心生贪婪之人,自然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罗宁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魏言一滞,却还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对罗宁之言多了一分认同,之后便道,“那晚辈有什么能为前辈做的,旦请前辈吩咐。”   罗宁看了他一眼,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魏言心性聪慧圆润,又能谨守底限,这样的青年,若不是他活不了几年,却是有心收他为徒,不过就算如今没有,素日里他也对魏言多有指点,并不吝啬,此时想了想,便说道,“我这几年,便欲守在那通道之旁,你便为我在那里搭设一间静室罢。”   “只是前辈的身体……”这一次,魏言却是真心为罗宁担忧了。这些年下来,罗宁的身体脆弱到什么程度,随侍在旁的魏言最清楚不过,一直以来,这位前辈待他极好,魏言却也不愿因天梯之事,叫罗宁的身体有所折损。   罗宁这一次,却是真的在微笑了,然而却还是摇首道,“当年天地断绝,却是与我有关,如今不过是补偿罢了。至于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无须担忧。”   魏言见他坚持,先是欲言又止,然而却还是俯身应下,一边在心中决定,这几年也要侍奉在罗宁的左右,以免有个万一。   罗宁目送他远去,叹了一声,却还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只在心中思考。   当年即墨青蘅之事,是将他逼到极处不得已而为之,然而到了如今的地步,两人本就无话可说。此时他心中反复犹豫,却还是没有忍下心来要彻底斩杀当年的好友。只为了每当他一闭目,便总是会回想起当年仙界的种种,无忧无虑,相携相伴,一起结伴游历的日子。   想到这里,罗宁的眼角便划过温润的水光来。   “还是……不能对你狠下心下杀手啊,阿蘅……”   却不知数十万里之外的天外,一名美丽到了极致的女子一剑将一名逃窜中的仙人斩落之后,拄着剑立在空中,轻轻地喘息着。她的面前,却是有一个巨大的空间通道正在缓缓地发着光芒,隐约的,还可以见到那一端,正有强大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   即墨青蘅看到这,便微微一笑,一边笑,一边将半滴散发着恐怖灵力的液体吞了下去,这才精神了一些,感觉到自那仙人陨落,此界之中的仙灵之气果然浓郁了一些,却是转头对远处的一名中年蛮族笑道,“阿蛮,你看,这一名玉仙,可比得上之前的好几个天仙了罢?”   蛮祖沉着脸迎了上来,将她扶住,却是不快道,“别这样拼命。”   “这也是为你呢。”即墨青蘅的脸红润得令蛮祖不安,竟有种这人在燃烧生命一般的感觉,却在此时不忍心打断她,只听着她道,“阿蛮,待得来日天梯塑成,你便也可以飞升了。仙界虽然不是乐土,可到底比此界强得多,到时候,你便又能修炼到新的层次了。”   “我要那些做什么。”蛮祖一晒,轻声道,“我没想过那些。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即墨青蘅一怔,却是见得蛮祖的目光执着地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为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悲意,强笑道,“当年的那个小毛头,如今竟然也会不听我的话了么?”她摸了摸蛮祖的头发,轻声道,“阿蛮,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当年青流与我反目,罗宁与我生怨,贪狼多少年前便离开,除了你,我竟似孤家寡人一般,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那样,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现在便很幸福。”蛮祖硬声道。   “你的幸福,从来不应该在即墨青蘅的身上。”她却是摇首道,“阿蛮,即墨青蘅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那个人不是你。到死,我都没有想过,会爱上贪狼之外的人。”那是她的劫数,哪怕是从一开始,那个人的目光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无法挣脱。   可是她还是太贪心,她害怕孤单,所以到了如今,也无法完全离开身边的这个人。只剩下他了啊,至少,她希望死去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在她的身边,至少,能有人为她收尸。   即墨青蘅心中一叹,便挣开了蛮祖的搀扶,手中一转,扬手便将那空间通道之中又飞出的一名仙人斩落,眼前一晕,之后她强撑着放开了神识,将那空间通道来来回回地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警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空间通道,是她前些日子一点一点打通的,却是希望能引出几个仙人来,得到些仙灵之气。可是她如今身体崩坏的厉害,竟然再也无法将之堵住。今日这仙人,是她当日冒险神识扫荡通道另一侧的时候,发现的最后一名仙人了。如今就算是再有外域修士穿过通道而来,却是也无须担忧无法抵御。   到了此时,即墨青蘅方才放松了下来,转身对蛮祖笑道,“这几年,我便要闭关了。待得我出关之日,阿蛮你便去通知沉舟,到时,我便要将天梯重塑。”   她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蛮祖虽然心中不安,却只能点了点头。   即墨青蘅这才一笑,手中一转,便与蛮祖一同消失在了此间。   然而这二人,却没有见到那还在发光的空间通道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松气的声音,之后,便是有一名仙人慢慢地现出了身形,忌惮地望了那即墨青蘅消失之处一眼,之后却在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也是身形一闪,瞬间便消失不见。   墨沉舟却是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东海而出,凌云宗与靖元宗算是发了大财,贺清平尤甚。   这个家伙得了五头大乘妖兽,真是爱都爱不过来,哪里还管旁的,只一门心地安抚这几头妖兽。同一时间,墨沉舟进阶大乘,凌云宗又添数位强援的消息,以光的速度传遍诸宗,一时之间诸宗震荡,皆对凌云宗惊惧万分,纷纷来朝,只恐晚上一步,便被不快的贺清平寻个由头来个清洗满门。   贺清平对这般盛况笑得合不拢嘴,墨沉舟却最烦这样的事情。一心向道之人,哪里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呢?她老人家的境界还没完全稳固呢。只露了一脸,算是给贺清平做脸,墨长老便忙不迭地避入了琅嬛天境,一门心思地开始闭关了起来。   与她一同闭关的,却还有端木锦。老家伙不知道被自家师兄许下了什么承诺,竟然是积极主动地闭关,墨沉舟见他没有时间找自己的麻烦,可算是放松了一把,心中却是许愿着,希望师尊大人就这样闭关下去罢。   百幽狱的诸位修士,却是在离去返回百幽狱之前,特意与墨沉舟见了一面。这一次却是将那自墨沉舟处得到的天凰琴还给了她,又将几枚装满了妖兽肉的储物戒要墨沉舟转交给蛟龙,也算是没有毁诺,这几位立意要好好收拾妖兽一番的大能便立时离开了,独留墨沉舟站在他们的身后,感慨了一番这些家伙日后在蛟龙手底下讨生活的悲惨日子。   一时之间,修真界竟然是十分地平和了起来。而凌云宗,也在靖元宗无所谓,簌玉阁心有不甘之中,真正地成为了诸宗之首。   这一闭关,便是二十年。   墨沉舟这一天,终于自入定之中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身体之中的气息越加的稳固,竟然又在此时上了一阶,牢牢地定在了大乘中期。她微微一笑,也对自己的境界多了几分满意,便自闭关之处而出,见得端木锦与秦臻等人皆在闭关,也不打搅,先是前往朝阳宫与贺清平一见。   本是想要见了贺清平便回昭云峰见自家亲人,却没有想到一入朝阳宫,墨沉舟便见得贺清平有些发愁地坐在上首,见得她出现竟是目中一亮,而他的下手,却是一人缓缓起身,对着墨沉舟微微一揖,轻声道。   “墨道友,你可还记得,当日与罗仙的承诺?”   这人淡淡一笑,赫然是东海魏言。   作者有话要说:蘅仙大人,漏网之鱼您没发现呐嘤嘤嘤~   ☆、258   墨沉舟微微皱眉,却还是说道,“道友这是何意,”   魏言却是不动声色道,“当年天梯断绝,我修真界修士不得飞升。如今罗仙前辈愿意以一己之力重塑天梯,这等事还需要修真界的修士做个见证。”   “你想要如何,”墨沉舟一边问,一边看向露出苦笑的贺清平。贺清平见她看了过来,却是一叹道,“魏道友,不是我凌云宗不愿帮忙,只是召集如此多的高阶修士见证此事,只恐我凌云宗没有这样大的面子。”   魏言却是一笑,“如今修真界之中,谁不知道凌云宗已为诸宗之首,凌云宗一道掌教符诏发下去,只怕无人敢不应诏罢?”这般言语,却是带了点逼迫。若不是这个家伙身后站着一位玄仙,贺清平还能容他这般嚣张?早一个大耳刮子上去了。   贺清平忌惮魏言,墨沉舟却是丝毫不怕,见魏言如此,却是不快道,“你怎么与我师伯说话呢?”   魏言对她还是不敢那般张狂的,至少罗宁对她的看重要比自己高得多,如今却是迟疑了片刻,轻声道,“道友莫怪,只是事出突然,前些天,灵绝之地之中的衡仙突有异动,竟是有要重塑天梯之兆,所以在下才想着要邀请同道,却是要请诸位认清,真正能重塑天梯,重给我诸修希望的人,到底是谁。”   这人不知晓即墨青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破开了另一界的空间通道,只是以为这几年罗宁在自家发现的空间通道之前废了无数心力,斩杀了数名仙人,如今那衡仙发现此界的仙灵之气大增,却是要来摘桃子了。他对罗宁仰慕,自然不会对即墨青蘅有什么好影响,因此便起了此心。   墨沉舟却是知晓即墨青蘅之事的,听他言谈,却是微微犹豫。不管这天梯是被这两人谁建成,都是对此界修士而言的大好事。虽然心中觉得,断了人家指望之后再来做救世主什么的,其实真的十分无耻,然而墨沉舟却还是叹了一声,对默默听着的贺清平道,“掌教真人,既是如此,却也无碍。”   在这之后,她还要和这两位仙人了解一番恩怨,因此本来就要前往的。   贺清平忖思片刻,却是突然觉得,这般一来,待得天梯重塑,这自凌云宗才能得到消息的诸修只怕是会对凌云宗更加敬畏,到时凌云宗的声势竟是会更胜从前,倒也是极大的好处,想通了这些,这个家伙便笑眯眯地同意了。   贺清平一同意,便是无数的掌教符诏飞散到了整个修真界。   修真界的诸修虽然不晓得什么叫天梯,然而飞升还是明白的。又见贺清平说的郑重,也都不敢与他阳奉阴违。皆纷纷表示会前往天外观礼。   魏言得了承诺,便满意而去。   墨沉舟却是沉思片刻,便往沈谦的湖都天境而去。这一次,却是径直找到了苍仙,将此事一说,等着这位天元宗的老祖宗定夺。   刚刚自藏天境返回的时候,墨沉舟便将其中的一切与苍仙重复了一遍。如今这位只剩元神的老人,心中却是越加平和,见到墨沉舟虽然低眉垂目,然而只怕是自有决断,只叹了一声道,“我们如今,都已经老了,你若是想要如何,便自做决断罢。”墨沉舟行事刚强,只怕这一次,却是难以善了。   虽然心中多少慰藉,然而苍仙却还是忍不住道,“天元宗已然没了,若是力有未逮,你也不要逞强。比起宗门,还是你们这些弟子最重要。”万年以来,天元宗弟子已然陨落的太多,苍仙已然是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一幕了。   墨沉舟一怔,便一揖道,“是。”   这一次湖都天境聚了不少人。阿古却是在一旁嚼着吃食含含糊糊地说道,“怕他作甚,到时候,有阿古大爷和阿禹,一头猪它都能报仇了,更何况墨沉舟!”   对于将自己与猪比,墨沉舟鼻子都要气歪了,恶狠狠地拍上了这个家伙的大脑袋,喝骂道,“你才是猪!”   墨沉舟如今境界不低,修炼了明王经之后,那强度是蹭蹭地往上窜呐,这一巴掌险些将蛟龙拍进地里去,嗷嗷地呼疼了半晌,阿古这个家伙却是一边任由匆匆飞上来对着它大脑袋一个劲儿地吹起的小鲤鱼在动作,一边骂道,“墨沉舟!你竟然敢打蛟?吃了你!”   与它同仇敌忾的小鲤鱼对墨沉舟张开了鱼嘴。   墨沉舟冷笑着咔吧咔吧地捏手指,“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又冷哼道,“还是一起上罢,免得麻烦。”她如今,便是对战天仙都是没有问题,真是不惧这蛟龙。哪怕是不放出阿禹,阿古如今也不是她的对手。   眼见这家伙竟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蛟龙觉得自己很受伤,受伤之后,便是森森地愤怒了。一旁的小鲤鱼见此,也是一副共进退的模样,看着墨沉舟跃跃欲试。   眼看这就要同室操戈了,苍仙方才的那点儿小伤感早就没了,却是在三个家伙顶牛互瞪之中冒死冲了进去,飘在中间大声道,“不要动手!”妈的,就剩这么点儿弟子了,怎么竟然这么不好管呢?   嗤笑了一声,用挑衅的目光看了蛟龙与它的小伙伴一眼,墨沉舟便笑道,“您说的算。”   蛟龙觉得自己憋得那股火被堵住了,好生郁闷。又恶狠狠地吃了几口肉,这才哼道,“小道士,你给阿古大爷记着。”   墨沉舟这才觉得自己胜利了,仰着头走了。然而返回到琅嬛天境,她的脸便沉了下来。   放出了一道飞剑传书,墨沉舟这才觉得几分棘手。   即墨青蘅与罗宁之间,那可真是仇深似海,这两个家伙若是对上,可别天梯没塑成,再将这修真界给祸害一遍。两位玄仙,谁能拦得住呢?   墨沉舟这边伤脑筋,却见得一道传书飞了进来。她张手一接,果然是即墨青蘅与她的信息。这位仙子倒是也十分灵通,已然知晓了罗宁之事。这一次,却是给墨沉舟一个定心丸,言及到了那一日,她自会先与罗宁一同出手,将天梯塑成,之后再解决两人之间的恩怨。   这倒是很合墨沉舟的心意了,反正之后,墨沉舟也有仇要报,到时一起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好了。不论输赢,至少会叫墨沉舟不再将天元宗的仇恨如梗在怀。不过这一次,说不得自己会战死也不一定,墨沉舟犹豫了片刻,便前往了昭云峰。   刚刚一回家,便见得自家小妹迎了出来,对着自己笑得很开心。   嫁给严卿,确实是对了。墨引凤如今气色极好,显然是与严卿极为和睦之故。墨沉舟怜惜地看着她,听着她一路上叽叽呱呱地说着这几年宗门之中有趣的事情,又一同拜见了墨九天与沈岚,这才在众人面前,将数个储物戒取了出来,一人分了一个之后,轻声笑道,“爹,娘,过几日,便是那两位仙人重塑天梯之时。我墨沉舟既然继承了当年天元宗的传承,便没有在为宗门了结仇怨之时退缩的道理。这储物戒之中,是我这些年来积累的物质,足够大家修炼之用。若是……若是日后女儿陨落,自然是命中注定,与人无尤。”   听得她这番话竟是在交代遗言一般,沈岚就是满面的泪水。墨九天却是沉默了许久,然而见得墨沉舟的脸上,露出了平静至极的笑意,心知这从小便有自己主意的女儿不是几滴眼泪便能动摇的,叹息了一声,道,“便按你的心意,只是,却也别忘了,你还有父母兄妹。”   墨沉舟含笑一揖,又觉得心中不舍。将眼前的墨九天沈岚等人看了许久,方笑道,“爹娘却也无须太过担忧,女儿只是害怕意外,却也不会一定有事。”当然,哪怕是即墨青蘅与罗宁看重她,可是一旦打红了眼睛,谁还看得见谁呢?却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这般一安慰,沈岚却是再也忍不住嘶声痛苦。这个孩子,从小便拜入别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因此对她的关心,沈岚却是比自幼抚育的墨引凤要多得多,每次知道她去犯险,都会牵肠挂肚。而如今,这孩子竟然打起了最坏的打算,那么这件事该有多危险?只是她知道,这家的女儿,一旦下定决心谁都改变不了,此时也只能哽咽道,“傻孩子,你得好好的。”   天元宗什么的,对她的影响不大。她只是在关心,这个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罢了。   接下来的数日,墨沉舟便安下心来陪伴家人,无所不应。终于有一日,一道掌教符诏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微微一笑,低着头不去看沈岚泪流满脸,只轻声道,“请爹娘勿以孩儿为念。”   不敢再去看身后的众人,墨沉舟径直前往朝阳宫,却见得此时朝阳宫前人山人海,皆是修真界诸宗的高阶修士。而秦臻,却是默默地向她而来。与秦臻对视了一眼,墨沉舟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天际之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一种,终于到了此时的轻松感。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过度一下,明天打起来了~   人家要说,这文还有两章就正文完结么嘤嘤嘤~~~   ☆、259塑天梯   天际之外,是一片混沌。   墨沉舟等人立在无边的虚空之中,忍受着无尽的罡风与乱流,默然无声。   一旁的修士,大多极为兴奋。他们却是对两位仙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不感兴趣。令他们兴奋的,却是那天梯之事。知晓了日后,众人皆有希望飞升成仙,这对于在修炼这条道路之上艰难跋涉的诸修来说,竟是最大的喜讯了。   也不知道站立了多久,墨沉舟便见得几道流光向着此地而来,方一站定,便见得罗宁显露了出来。这人的气色,却是较之当年又差了许多,然而面上,却还是一贯的淡淡的笑意。见到了墨沉舟,便对着她微微一笑。然而他的身后的魏言,却是面无表情,显然并不十分高兴。   罗宁侧头对魏言轻声说了些什么,后者这才不情愿地退到一旁。眼见他退开,罗宁便直向着墨沉舟而去,也不理见到他而微微施礼的诸修,只轻笑道,“不过几年,你便又有进益,却是极好。”见墨沉舟一揖,便轻声道,“接下来之事,自有我与即墨青蘅。只是还有一事请沉舟助我,”见墨沉舟拿眼看了过来,便继续道,“一旦开始重塑天梯,我与即墨青蘅便不能擅动,不然一个不小心,便会前功尽弃。若是一会儿真有人敢捣乱,还望沉舟出手。”   “旦凭前辈吩咐。”墨沉舟知晓此事事关重大,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反手将戮血剑抓在了手中,又将傀儡放出,这才说道,“若是真有人敢捣乱,却也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她说得淡淡,但是身旁众人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俱都发誓不会出手。   罗宁这才一笑,对墨沉舟道,“至于沉舟答应我之事……”   “必会做到。”墨沉舟知晓罗宁是在说他那宗门传承之事,却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罗宁正觉得欣慰,却见得远方,又有一道流光飞掠而来,感觉到那有些熟悉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便慢慢地淡了下来,只看着那流光不语。流光散尽,墨沉舟果然见得一名美丽的女子走了出来。还穿着那破碎的古朴战甲,一身气势逼人,双目开合之间,隐有剑气流转,令人心神动摇。   心知这才是即墨青蘅的本来面目,墨沉舟心中一叹,便又在身旁感受到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偏头看去,果然见得罗宁一张面上满是漠然,身体的周围仙气萦绕,自有一种令人骇然的威严。   这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墨沉舟便感觉到两道看不见的灵力在二人之间对轰了一次,却是空间震荡,灵力翻涌。之后便见得那蛮祖鄙夷地看了罗宁一眼,也不与修真界诸修站在一起,只抱臂一人立在空中。   即墨青蘅却是对罗宁颔首道,“许久不见。”   “的确很久没有见了。”罗宁的面上,再也没有半分笑意,只淡淡道,“没有想到,今日相见,会是在此处。”   “在何处又有何关系。”即墨青蘅漠然道,“你我之间,不管在何处,这一次必定要分个你死我活才行。只是天梯之事,到底是因你我而起,这一次,却是望你先放下往日仇怨,先将从前的错事补救。”   “你便是不说,我也会这般做。”罗宁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却是没有想到再相逢,两人之间,竟真的落得个这种地步。他垂下眼,便没有见到即墨青蘅的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却听得那万载之前的好友道,“便有劳你了。”   罗宁缓缓点头,之后见得即墨青蘅向着虚空走去,便默默地跟了上去,耳边传来淡淡的问话,“为什么背叛我?”   罗宁不答,只问道,“为什么骗我?”   这两人相距数丈站定,默默对视了许久,罗宁便见得即墨青蘅的目中闪过明亮的水光,问道,“你不信我?”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罗宁早就将这一切都看开了,偏过了头去冷声道,“开始吧!”   见他不答,即墨青蘅的脸上,又露出了冷漠之色。却是哼了一声,双手向着前方一抓,便有一团灵力逼人的金芒被她握在了手中。这人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却见得自她的脚下,一个古朴玄妙的巨大的金色光阵慢慢地成型,在虚空之中缓缓地转动。   罗宁见此,却也上前几步,将双手覆在了这光阵向着无尽的上空延伸而去的光幕之上,脚下无数的灵力聚集,便见得一缕一缕淡金色的仙灵之气被他抽取了出来,融入了眼前这个圆柱形的金色光柱之中。   墨沉舟等人只看得心神摇曳,眼看着那金色光柱越升越高,最后竟然不知投入到了哪一片天地,却是不敢做声。然而墨沉舟见得不过多久,即墨青蘅与罗宁的面上,竟然开始飞快地苍老,不过数息间便显出了白发与皱纹,心中便是一紧。   正要想出些办法来相助,墨沉舟却听得一声大笑自那不远处传来,一道身影便慢慢地显露出来,一身气势,竟赫然是一名玉仙。墨沉舟脸色微变,又见此时那两人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已经开始不支,然而那光柱却依旧没有彻底凝实的迹象,闭目一下,便越众而出道,“不知前辈何事?”   这人却是看着那光柱,目中贪婪地说道,“好浓郁的仙灵之气,若是本座得了,只怕立时便会进阶。”一边说,一边冷道,“那蠢女人,以为斩杀了几个后辈,便完了么?当日她放开神识之时,本座便将气息遮蔽住,果不其然,如今竟有这般天大的好事,却是便宜了本座!”   墨沉舟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是冷道,“此界之事,不烦前辈,若是前辈立时退回本界,我等便既往不咎。”一边说,一边却是浑身作响,再一抬头,便是黑麟覆面,双目竖瞳,化作了兽型。   那人哪里将一个大乘修士看在眼中,却是方说了一句“做梦”,便见得那女修目中金芒一闪,一剑斩来。这一剑凶横异常,竟然将这虚空之中的灵气尽皆挑起,翻涌着向他横斩而来。其后却是冷哼一声,向着他一拳砸出,竟然割裂了空间,呼啸而来。   这人脸上微微一变,虽然高看了墨沉舟一眼,然而却对这只在天仙的攻击水平不以为意,只手上一拂,便将墨沉舟的攻击尽数化解,之后阴声道,“好一个小辈,竟然敢袭击本座!今日若是不斩了你,本座将来却又该如何立足!”一边说,一边却是取出一个漆黑无比的镜子,向着墨沉舟一照。   墨沉舟便见得一道带着危险气息的黑色光芒向着她扑面而来,向着后方急退而去,之后眼前一闪,便见得一道高大的身影护在了她的身前,硬挨了这一记。之后她的身后,又是一道极寒之气,一道冰雪剑意,向着那人的方向一剑斩去。   那剑意虽然威力不小,然而却不曾对那人造成什么损害。墨沉舟又见得眼前的傀儡,一侧身躯竟然悉数破碎,真是目眦欲裂,又在此时,见得那人面上冷笑,挥手一道灵光,竟将那她身后的诸修结成的一个大阵轻易破去,使得众人悉数吐血,便知晓今日若是不拼命,只怕这些修士便都要陨落与此处,目中便生出几分血光来。   又听得此时,墨沉舟的背后传来一声龙吟,墨沉舟一转头,却见得阿古已然化作数十丈,身躯将这些修士尽皆护住,对着她龇牙道,“还是阿古大爷本事大不是?墨沉舟,你只管放手去宰了那个家伙!这几个小修士,蛟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事的!”一边说,一边又抵御住了那人戏谑挥来的数道灵光,墨沉舟便见得那蛟躯之上鳞片破碎,鲜血淋漓。   又见那人一副猫戏耗子的样子,不知为何,墨沉舟便觉得一股令人无法压制的暴戾之气在心中翻滚不休,竟不由自主在口中溢出一丝嘶吼,双目之前,尽是一片的血色,却是咆哮了一声,戮血剑迎空飞起,剑身之上无数的血光掠过,汇聚着此地无数的灵力,之后剑身一颤,竟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灵力,中间裂开。墨沉舟却是不顾这些,只当头一剑,带着这股巨大的灵力向着那人斩落。   这等聚集了天地之力的攻击,使得那人眼中一缩,面上现出了几分凝重。但见得那剑意席卷着无数的罡风,似要摧毁这世间一切万物一般的暴戾之气,这人双手一挥,便是一道巨大的灵力向着那剑意正面轰击而去。   这两道灵力撞击到一处,竟然使得天地震荡。无数暴乱的灵力碎片与罡风四处冲击,无数飘浮在虚空之中的星石崩溃湮灭。更在远方,竟然已然有空间寸寸崩塌,化作了虚无的空洞。   那人的面上,竟然也被划破了一道血口,正要愤怒地咆哮,却见得一眼一闪,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现在他的眼前,还未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面上一股剧痛,竟被人一拳狠狠地击在面上。   那人正是不顾罡风与灵力从中穿越而来的墨沉舟,虽然此时被那些灵力割得浑身是血,这人竟然一丝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双目赤红一片,却是不由分说,又是数拳击在了这人的身上。   哪怕是玉仙,除了专修炼体的修士,身体都并不会强健。此时被墨沉舟近身,竟然被打得皮开肉绽。墨沉舟此时的意识早就开始模糊,只记得不断地将每一拳都能轰碎空间的黑色拳芒击在这人的身上,不知道挥了多少拳,墨沉舟便见得眼前这人的肉身尽数破碎,一个小小的金色仙婴仓皇地逃了出来,恐惧地看了那满目红光的墨沉舟一眼,便要向远方逃窜。   墨沉舟却是低吼了一声,凌空一拳击去,将那仙婴击成了碎片,这才吐出一口血来站起,向着诸修的方向踉跄而来。   她的身上,却是有着无数的鲜血不断地滴落,衬着她满是黑麟的面孔,分外狰狞。诸修又见了她方才那般将一名仙人赤手打成了肉酱,竟然一时间不敢与之相对。   墨沉舟却是不理,只缓缓地露出自己的脸,抹了一把血,将已然无法动弹的傀儡与戮血剑收起,向着即墨青蘅与罗宁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陨落之后仙灵之气增加的缘故,这两人的脸色,却是有了一些缓和。心中暗骂了一句那玉仙找死不看日子,墨沉舟却是在此时,感觉到这片天地之间,竟然开始剧烈地震荡了起来。她心中有感,却是抬头看去,便见得那无尽的虚空之中,不知何处竟有一道金芒扑下,沿着那金色光柱环绕着,之后便仿佛有什么在引领那光柱一般,却听得空中传来咔嚓咔嚓的轻响,那金色的光柱,竟然突然光芒大盛,竟在墨沉舟的面前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透明阶梯,之后便仿佛方才是一场幻觉一般,彻底地消隐无踪。   眼看着那光柱消失在虚空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墨沉舟多想,却是觉得冥冥之中,竟然隐隐有一道牵连之力自那无尽的虚空之上,呼唤着她。而她体内的灵力,竟然飘飘荡荡,仿佛就要飞上那虚空的彼端一般。心中晓得,这八成是天梯塑成,墨沉舟果然见得满面疲惫的即墨青蘅与罗宁的面上,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笑意。   目中黯淡了一下,墨沉舟正要上前,却是见得那蛮祖与魏言在见得她的动作的瞬间,马上向着她的方向而来。魏言却是急声道,“墨沉舟,你要乘人之危?!”   墨沉舟脚下一顿,漠然道,“你要如何?”   魏言却是拦在她的面前道,“你若想要报仇,便该来日。”墨沉舟方才击杀玉仙,魏言便知晓这人实力,却是大声道,“两位前辈如今已然力竭,便是你胜了,又算是什么英雄!”   墨沉舟倒也不屑做那种小人,只忖思片刻,便淡声道,“可。”她望着身形摇摇欲坠的两仙,闭目道,“我不会做那等小人行径。”她说完,便见得魏言的面上一松,正要转身去看望方才受伤的阿古,却猛然听得一声尖利的凤鸣响起,她的脸色一变,却见得一道白光自储物戒中自行飞出,一架古琴冲了出来,但见得那古琴之上凤凰虚影一闪而过,之后竟然现出了一名女子的淡淡虚影。   墨沉舟一惊,却是想起这女修,赫然是当年在莽山遗迹之中那哪怕是化作枯骨也在等候道侣回归的女子,这架天凰琴也是自这女子的住所得到。心中一凛,墨沉舟便见得那女子对着她低头温婉一笑,之后便是这架古琴,向着那即墨青蘅与罗宁急速撞去。冲到两人之间,墨沉舟便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整个天凰琴自爆开来,引发了巨大的灵气震荡。   魏言哀嚎了一声,向着那灵力散去之处冲去。墨沉舟便呆呆地见得,那一男一女两位仙人,却是齐齐地吐出一口血,身上被那天凰琴击出了巨大的创口。   魏言却是将一把一把的灵丹往着罗宁的口中塞去,却被他拒绝,罗宁浑身是血,面上却露出一丝安宁。他却不看魏言泪流满面,只看向那萎顿在蛮祖怀里的即墨青蘅,轻笑道,“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年天元宗修士因你我而死,如今我二人,却也陨落在了当年的天元宗修士手中。”谁能想到会有那样的女子,元神寄身天凰琴,却能忍住这么多年不露破绽,只当做普通的法宝,最后为自己,也为所有的同门,了结了这万载的血仇呢?   即墨青蘅只是笑,一边笑一边落泪,“是啊,没想到。”她一直以为,将来不是死在墨沉舟的剑下,就是死在罗宁的手上,却没有想到,当年的因果,会以这样的方式了结。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感觉到蛮祖滚烫的热泪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总是觉得若是不说些什么,死了都不甘心,此时,她便挣扎着看向那万载之前的好友,轻声道,“我没有骗你。”见得罗宁一怔,她目中闪过明亮的泪光,哽咽道,“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帝君奉了大天帝之命,铲除所有的宗门,阿宁,我拦不住,是青流动的手,我只能护着你离开。”   那个时候,即墨青蘅跪在南方仙帝的面前,苦苦哀求他给自己好友一条活路。那位仙帝叹息了许久,终于同意,然而却再也不想再见到罗宁在南方出现。他的宗门,她从来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她唯一的好友。所以她撒了谎,将他骗下界,只为了叫他逃开接下来的一切纷争。   哪怕是他的宗门毁灭了,可是她却希望他能够一直活着。   哪怕日后,他会怨恨她。   却没有想到那不知如何开口的隐瞒,却成了两个人之间,最大的裂痕。   罗宁的目中,无数的泪水簌簌而落,轻声道,“你明知道,我宁愿战死在宗门,也不想一个人这样不明不白地活着。”   即墨青蘅只是流泪。   她知道,可是却不想看到他就那样死了。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没有辜负我。”罗宁释然地看着她,轻声道,“你我之间,尽皆两清。”   “是啊,尽皆两清。”即墨青蘅笑了,向着罗宁的方向伸出手,罗宁用力地将她握住,直到此时,这不知相携了多少年的好友,终于又再无猜忌。   “如果,一开始没有骗你,就好了……”美丽无双的女子,握着好友的手慢慢地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感觉到友人的逝去,罗宁缓缓地闭上眼,微笑道,“如果,能早一点问问你……”   墨沉舟就听得一声悲痛的嘶吼响起,之后便见得流光一闪,蛮祖已然带着即墨青蘅的尸身消失在了远方。而那魏言,却是流着泪将罗宁抱起,对着墨沉舟匆匆颔首,之后便消失不见。   万年的纠葛,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终结,墨沉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心下一片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天元宗的仇,天元宗弟子自己报了,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完结~~泪流满面,这坑终于填满了嘤嘤嘤~~   定制的话,如果有这个机会,那人家一定会告诉大家的哟O(∩_∩)O~~ ━━━━━━━━━━━━━━━━━━━━━━━━━━━━━━━━━ 本文内容由【紫衣宫主】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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