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文内容由【裴容】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神狐大人桃花多》 作者:珂虞 正文 第一章 误入畜生道 九重天上,云雾缭绕,玉宇琼楼,美轮美奂,到处充斥着仙家之地的祥和安宁,然而,一座华丽宫殿里,正上演着让众仙跌破下巴的一幕—— 一张豪华大床上,躺了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面若冠玉,俊眉星目,加上周身流淌的尊贵傲然之气,璀璨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如此一个高贵神祗却被用四根铁索捆绑在床,身上被剥得只剩下一条裘裤,露出挺拔柔韧的身躯。 “这重华殿我已布了结界,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哈哈哈!”说话的是坐在床榻边的女子,近看那人,身姿窈窕,云鬓高挽,一张芙蓉脸面是费尽丹青也描不得的精致绝伦,若忽视脸上故作的邪恶,说她是天界第一美女也不为过了。 流殃当下便黑了脸面,“放开我!” “放了你?”女子一手撑着下巴,小拇指伸进唇里轻轻地咬着,笑容邪邪的,“我在上阳老君那蛰伏了三天两夜偷来捆仙索,又费尽心思暗算你,放了你岂不是很吃亏?” 流殃虽说是她的晚辈,但作为天帝之子,从出生起便为神,天资万年难见,又思进取,到如今已是鲜有敌手。自己虽说是上古以来仅存的三个上神之一,自从五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后便荒了修为,倒在他手上吃了不少的亏。 长江后浪推前浪,她这前浪就要死在沙滩上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闻言,流殃的面目都扭曲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好好伺候你了!”千凰嘿嘿一笑,打开了放在脚边的一口精致的小箱。 流殃在她随意从箱子里捞出一物时,瞬间青了脸色。 千凰在掏出那玩意儿时,也被囧住了,她手里拿的就是一根玉势,男人那玩意儿的仿真玉制品! 前段日子,从天符水镜里看见人间青楼之地有个调教游戏,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流殃,当下指使个了小仙帮她弄些调教用品,拿回来后也没时间细看,刚才也就是随手一捞,没想到掏出个这玩意儿! 千凰有些犹豫,貌似这玩法对男人来说有点过分了呐! 流殃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当下冷声厉喝,“你敢!” 被他一凶,千凰的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一手抓住他的裤头,挑衅道:“你看我敢不敢!” 半个时辰后…… “你还好吧!”千凰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根为虎作伥的玉势,早被她扔的老远。 看他方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必是难受之极,偏生一声不吭,自己居然生出几丝后悔,话说,流殃那一脸隐忍吃痛的模样,真是该死的销魂。 她过去调戏过的男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跟流殃比起来,那可就是云泥之别了!果然,上神级别的美人,魅力就是非同小可! 流殃原本紧闭的双目猛地张开,深邃的瞳孔转瞬间化作两柄寒刃,“身为上神,却不思进取,如今又做出此等龌龊之事,简直丢尽仙界颜面。千凰,吾神尚翎,以神血造你,上神凤铮,舍己之身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搅乱天界,胡作非为么?”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夹杂着怒气与冷嘲,颇有些兴师问罪,更如一根利刺,狠狠扎上她的心尖。 千凰脸上浮现出伤痛之色,“你知道什么?凭什么来指责我?” 单单骂她也就算了,在嘴上讨回来就是,偏偏流殃犯了她的忌讳。 尚翎和凤铮,一直是她心中的隐痛,她可以在午夜梦回之中思及两人,痛彻心扉,却容不得他人半分指摘,说到底,脆弱的心,再也经不起别人在伤口上撒盐。 天帝之子了不起么,按辈分他还得叫她一声姑姑,后生可畏又如何,她照样有办法制住他,神也有不可触摸的逆鳞,他敢说,就要承受代价。 从箱子里拿出一根带倒刺的金丝细鞭,千凰微微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人间有种调教游戏,通过施虐来获取快感,咱们来试试好不好?” “你莫要欺人太甚!”流殃俊眉纠结,一声怒喝几乎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 流殃神力被封,加上专门抑制仙家法力的捆仙索,身体与常人无异,外物作用在身上,那感觉可是实打实的,千凰拍拍他气的通红的脸颊,抽出一条薄巾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吹着气道:“听说失了视力,身子会更敏感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鞭子下去,白皙的胸膛啥时多出一道血印,流殃身子一颤,偏生一声不吭。 真是倔强的家伙,千凰勾唇一笑,扬手又是一鞭,不偏不斜地抽在第一鞭的位置,加深那道血痕。 怪不得人间的大户人家,青楼楚馆,都爱这种游戏,那感觉真是无语言说,尤其是鞭笞一个强者,成就感不是一般的呀! “感觉如何?”一阵噼啪的鞭声之后,千凰才满意地扔了鞭子。 原本白皙的胸膛鞭痕纵横,竟组成了一个九宫格状,却有种旖旎的美感,每一道红印都被反复抽了数次,这对于承受者,绝对是一种折磨。 流殃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一字一顿道:“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千凰呵呵一笑道:“别把话说的太满,过去你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小侄子,你姑姑我,只是不想伤了你,莫要自视甚高哟!” 流殃脸色青白,嘴唇都气的颤抖! 千凰忽然叹了口气,“流殃,我不想折磨你了,你乖乖的好不好?” 这人将来要继承天界大统,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天帝极其看重这个儿子,万一来个秋后算账什么的,也不太好。 见他完美的唇瓣被咬出了几道红印子,孩子气的举动,倒有几分可爱,千凰解开他眼上的丝巾,却见原本璀璨锐利的双眸此刻竟微微湿润,烟锁重楼般的飘渺迷离,千凰轻笑道:“我才发现,原来流殃也能这般好看!” 流殃被誉为天界第一美男,眉宇虽与天帝有几分神似,长得可比天帝好看多了,尤其是现在。话说,她家风铮当年也是除却那两人之外的第一美男子呢! 流殃狠狠皱眉,对他来说,此刻千凰说什么都是一种羞辱,让他惊讶的是,千凰居然没再对他使什么手段。 天亮的时候,千凰转身欲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做下此等恶事,今后该如何自处?” 不过就是抽了他几鞭,也没把他怎么地,千凰摇头笑道:“你身上的禁制两个时辰之后便可解了!日后,这偌大的天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千凰让你烦心了!” 流殃心下一紧,“你什么意思?” 千凰无所谓道:“反正这天界我也呆腻了,去别处走走也好,相信你也是厌极了我,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岂不是更好?此事,随你怎么向你的父君告状!”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流殃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有种窒息般的难受…… 自那两人去后,她这是第一次踏入天外天,无极殿内,早已物是人非,千凰在榻前坐下,笑容有点心酸。那时,她虽然喜欢热闹的九重天,却常常来此叨扰尚翎,哪怕只得他一个眼神,心里也是快活的。 尚翎舍了一滴神血,让她从小小的银狐晋升为尊贵上神,尚翎的初衷是让她嫁给天帝,但她对尚翎一见钟情,此事最终作罢。 上古两神一魔,经天地猝炼,成就真身,统御万物,却是无心之人,所以,尚翎对谁都好,唯独没有私心,千凰追逐了他万余年,没有得到他一丝回应。 她与凤铮,则是天界有名的欢喜冤家,一言不合,时常大打出手,一有心事,却总是第一个找他诉说,不似仇敌,更似知己。 某日,在第一百次告白失败之后,千凰又去找凤铮喝酒,两人烂醉如泥,最后竟滚在了一起,鸾和宫一天一夜的颠鸾倒凤,被小童撞见,第二日便传遍了天界。千凰惶惶不可终日,凤铮却跟没事人一般,尚翎依旧没有反应。 千凰打击之下,开始闭门不出,凤铮找来的时候,她仍旧在宫殿里发呆,恍惚间见到那双凤眸满是对自己的担忧,犹如在冰天雪地的一缕阳光,让她禁不住主动抱住他的身躯。 “凤凰乃天地间至阳之物,凤铮身上果然很温暖……” 只一句话便化解了他的挣扎,一声叹息,缓缓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自此,她和凤铮依旧嬉笑打闹,也时常在床上醉生梦死。她伤心之下放浪形骸,不再追在尚翎的身后,却将爱恋深埋在心底,她以为凤铮不过和她一般的游戏心态,却自私地忽略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伤感。 直到五万年前,仙魔两届爆发大战,尚翎与魔神同归于尽。千凰频临奔溃,没多久,她被魔道之人教唆,为了使尚翎复活,擅闯被称为禁忌的上古封印。 上古封印一遭激活,见血方休,若是硬闯,尚翎和莲镜尚且不能全身而退,其他人只会神形俱灭,她当时是真的不想活了。 才入封印,却被凤铮强行推了出去。 那时,她看着凤铮被封印逼出原型,凤羽怒展,凤鸣如萧,万分凄厉,狭长的凤目却紧紧盯住她,留恋忧伤欣慰在瞬间迸发到极致。 “小凰以后要好好爱护自己!” 一声长鸣,凤凰之躯在瞬间化作无数光斑,火焰散尽,一颗热泪从封印里滚落而出。 凤凰之泪,凝泪成珠,剔透火热,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千凰忽然明白了凤铮最后一眼的含义。 凤铮,是爱她的。 一直以来,她都龟缩在尚翎给她的感情阴影之下,却不曾想,高傲如凤铮又怎会因一时无聊而陪她玩此种游戏,之所以一次次妥协,甚至陪她胡闹,皆为一个情字。 尚翎死的时候,她痛彻心扉,凤铮身死,竟再一次尝到了那种滋味。 可怜她在失去风铮之后才明白,自己早就爱上了凤铮,是追逐尚翎的习惯蒙蔽了她的双眼。 朝夕之间,失去两位至重之人,让她万念俱灰。 天帝说,尚翎为上古神祗之首,不死不灭之躯,终有归来之日。 在惶恐心焦的等待中,她又回到了那种颓丧放浪的日子,天界稍有姿色的男仙都被她调戏了个遍,她的名声在这几万年中,彻底地毁了,人人都在背地说她没操守,没廉耻,却不知她没和其中任何一位男仙翻云覆雨。 凤铮要她好好爱护自己,可她害怕寂寞,于是想找个人陪,但那些人中没有一个能如尚翎般让她心动,也没有一个如凤铮般让她依赖心安,于是她换了一个又一个。 如今,刚好五万年,她终于明白那只是天帝善意的谎言,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终究都离去了。 神仙常下凡历劫,勘破七情六欲,也许,再回来的时候,心便不再这么痛了。 这次之所以冒犯流殃,更因为她想有个下凡的借口,染指少君这个罪名却不小,饶是一向维护她的天帝,为堵住悠悠众口,也不得不秉公执法,她自我惩处,倒是免了他进退两难。 就是有点对不起流殃,那孩子真的很优秀,天资聪颖,俊美无匹,看似张扬霸道,又不乏沉敛睿智,既有上位者的统御之能,又有能服众的涵养气度,是除天帝之外的第一人。 奇怪的是,在众人眼里高傲冷漠的天界少君,却喜欢处处跟她作对,平日惜字如金,居然会跟她吵架,每次动手又点到为止,却有着自己的底线。 有时候,她觉得这种相处方式,跟她最初认识凤铮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相似,过后,却有些自嘲,凤铮到后面都会乖乖给她欺负回来,流殃却不会。 躺在榻上,一道透明身形从身体飘出,却是千凰的元神,元神之躯继续用手指捏着法诀,本体和元神同时发出淡淡银光。 不知过了多久,千凰放下手掌,轻轻吁了口气,元神却变得透明起来。 为了隐藏气息,她封住了元神之力,待元神融入肉体凡胎,就算天帝也未必看出她的真身。封住元神,也等于封掉实力,危险会大大增加,不过,体内封印,分七七四十九个天罡禁制,能通过逐级炼化来解放神力。 千凰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袖珍小玉瓶,仰头喝了个干净。 忘情仙是个比孟婆汤厉害十倍的东西,忘却情殇,回复到最初性情,忘多忘少,却因人而异。 低头间,发现脖子上挂了颗珠子,晶莹剔透,艳红如血,是凤铮眼泪所化,竟会跟着她的元神而走…… 阴曹地府,千凰一把提起鬼差的领子,冷声道:“带我去轮回道!” 那鬼差看她身上散出的淡淡仙气,当下诚惶诚恐地带路。 所谓的六道轮回是六个泛着诡异蓝光的地洞,千凰不太懂其中的门路,只晓得跳下去能涤尽一身神气,于是选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一跃而下。 “上仙——”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叫唤,无奈千凰连半片衣角都看不见了,徒留那小鬼跪坐在地,颤着嗓子道:“那是畜生道啊……” 正文 第二章 河边美nan 一处极其繁茂幽深的林子里,正上演着一场激烈追逐。 一只身长百米的青头巨蛇摇头摆尾地前行,猩红长舌滋滋作响,一双蛇眼凶煞地盯住前方狼狈逃窜的一只杂毛小狐狸。 那条小狐,正是我们跳错畜生道的千凰大人,此刻,她正暗暗叫苦。 今早儿不过是在树上打瞌睡,哪晓得睡得太熟,掉下来好死不死地砸在这大蛇头上,千凰察觉到身子不稳,条件反射地又挠了几爪子,差点没抓瞎了人一双蛇眼。 这大蛇当时正在蜕皮,正是焦躁敏感时期,当下便火冒三丈,一晃蛇头将千凰甩下,湿滑的巨尾就拍了下来,那力道,只怕是一头牛也要被拍成肉饼了! 幸好千凰机灵,一滚身子躲开,撒爪子就跑。 那巨蛇却不依不饶,一副非把它拆吃入腹的凶狠样。 那大蛇也是成了精的,她一只杂毛小狐,连半分修为都没有,拼了全力,居然跑的比它还快一点!不过,跑了两个时辰,眼下也有些体力不支! 想到此,千凰悲从中来,不知是孟婆汤没喝干净还是怎的,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要投胎做人的,醒来却变了个畜生,居然还是一只普通的杂毛狐狸。 这才想着,脚下一个趔趄,栽了个狗吃屎,千凰心里急开了锅,她的腿,好像伤了! 忽见前方的溪水边站了个穿浅色道袍的男子,千凰想也不想就窜了过去,每走一步,跟针儿扎似的。 还有数十米的距离,那人忽然转过身来,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千凰瞄准他的衣襟,以磨刀霍霍的狠劲儿冲了过去。 看得出来,那男子本来想要阻止她的,对上她那双哀求的狐狸眼,又犹豫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千凰的狐狸爪左右一扒拉,小小的狐狸身就钻进了那人的衣襟里,动作那叫一个利索,仿若演练过千百遍! 那男子显然也被她熟稔精准到诡异的动作给惊住了,却没时间深究,只抬头望着前方,那股带着杀气的异动太强烈了! 那大蛇见快要到手的猎物忽然不见了,心下正急,陡然见前方有个人类,露在衣襟外的东西,绒绒的,杂毛的,不是狐狸尾巴又是什么?当下便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过来,大有将两人吞吃入腹的架势。 千凰刚在那人怀里转了个身,才露出狐狸头,就见一张血盆大口,吓得缩回了衣襟里,隐约见一道飞剑如虹,却是这人抽出了随身长剑。 “自不量力!” 千凰只听得一个清润的声音,男子飞身而起,千凰怕被摔下来垫底,不由狠狠抓住这人的内衫,狐狸嘴无意往后一偏,正巧贴在了一片光滑温润的肌肤上,带着一股好闻的清新味道。 千凰有些神不思蜀,话说,这感觉摸起来真好,不免又伸出狐狸舌细细地舔了一下,鼻子顶到一个小小的凸起,软软的,很美味的样子,刚好她也饿了,张嘴就咬了下去! 男子猛地颤了一下身形,下一刻,千凰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才想着探出头看个究竟,就被人捏住狐狸尾巴,甩了出去。 晃晃晕眩的小脑袋,千凰突然看到眼前有个泛着赤红光芒的大珠子,眼珠一转,见那只大蛇张着嘴死不瞑目地躺在旁边,头身分家,周围一地的蛇血,却是被人一剑斩作两截,早就死透了。 千凰稍稍一想,就明白这颗大珠一定是大蛇内丹,承载了这只蛇的大半修为,心中一喜,想也不想就将它携到嘴里,一口吞了下去,这样,她会不会变得厉害一点呢!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分外地好听,“你这小东西,倒是鬼精灵得很,只是这内丹也不是随意好吞的!” 千凰一惊,忙不迭地抬头,看清了眼前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想她虽然在深山老林里生活了好几个月,没事的时候也常在林子边儿去溜溜,偶尔也有些路过的公子小姐,倒也称得上男的俊,女的俏,跟眼前这个男子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了。 这人从外表看,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那双眼睛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偏生又生的极其漂亮,肌肤白皙如玉,五官细致柔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修道之人的出尘之感。 好一个气质翩翩,又清雅出尘的美男子,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是哪位仙长下凡,让人顿生崇敬向往之心。 那男子也有些诧异,这小狐狸半点修为也无,应该没修成本我意识,却有着一双像极了人的眼睛,想到她方才在怀中的无礼,男子眼里却闪过一抹异光,淡淡笑道:“此时要去寻一位师侄,没功夫帮你催化这枚内丹,你这小狐,便自求多福吧!” 说罢,转身就走,眨眼就到了十步开外。 原来这内丹还要炼化?千凰想要挽留,开口却只能发出“吱吱”的狐狸叫,想要去追,身体却猛地倒在地上,身子好热,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不断膨胀,仿若随时都要将她撑爆! 糟了,她修为不够,扛不住这枚内丹! 正文 第三章 姑奶奶终于做人啦! 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住,那股力量还在不断膨胀,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自爆而死。 风尖浪口都逃出来了,怎么可以死的那么窝囊,那些好吃好玩的都没享受过呢,绝对不要死。 那人说能帮忙却又走的匆忙,千凰很怀疑他是故意的。她可没忘记自己咬他胸前小豆豆的时候,人家的身体反应,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笑的跟谪仙似的,可眼睛里射出的光,怎么看怎么诡异,丫的绝对是腹黑,眼下也没空计较。 那人走的时候身法极快,千凰摸不准方向,唯有循着感觉往前走。 走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山精野兽,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身体里的疼痛,一波比一波猛烈,耳朵嗡嗡作响,身体烫如焰火,一个趔趄,千凰仰面倒了下来。 内丹在肚腹里不断翻滚,似乎要融化她的肝肺,千凰忽然见不远处的地上躺了个人。 那人身子朝下,脸背着她,远远看去,白乎乎的一团,那身衣服却莫名有些眼熟。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千凰抬头一看,发现肚子涨的像一个大球,皮肉紧绷欲裂,仿佛随时都要爆掉,急的快哭了。 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那道白影爬了过去,一爪子抓住那人的袖摆,千凰吃力地唤道:“道长——”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爆破之声,伴随着撕心裂肺之痛,千凰瞬间失去了意识,昏迷的瞬间,千凰在内心哀嚎。 杀千刀的,这都找着救星了,就不能晚点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温暖的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投射下来,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周围鸟叫虫鸣不断,有种万物复苏的生机。 千凰迷糊中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抬起“狐狸爪”揉揉眼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脸上怎么光溜溜的?爪子也光溜溜的?她的毛呢,毛呢,毛哪儿去了? 千凰猛地睁眼,待看清了那双光滑的手掌之后,一声尖叫破口而出,惊起飞禽无数。 千凰第一反应就是她化形了,不过,在看到四周残存的模糊血肉,血迹也干涸发暗,千凰瞬间就明白她这不是化形,是借尸还魂! 这个尸正是她自爆前找到的那人,亏她还以为找到了美男道士,没想不是,这人只是穿了件相似的衣服罢了! 如今看来,这衣服的裁剪用料可差多了,身上也不似那人般干净出尘,反而沾满了泥屑,别说有多狼狈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 “姑奶奶终于变人啦,哈哈哈……”又一声高昂的长笑,惊起飞禽无数…… 岐阳王府后院,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不时传来一阵悉索的声响,树下的草坪已经零星堆了一些鸡骨头。 千凰扔掉手里的最后一个鸡骨头,这才满足地拍拍圆滚滚的小肚皮。 来岐阳郡也有好几日了,酒楼客栈她也没少光顾,还是这王府的东西最好吃呀。 对于这个世界,她根据已有记忆,也有个大致了解。 天地混沌之初,衍生二位神祗,尚翎,莲镜,以及一团黑气的幻化的魔神,二神以自身无上修为创造天地万物,魔神弑天却创魔界以为尊,与天界为敌。 自此,天地被分为天界,人界,魔界,和幽冥鬼界。 后来,二神又创三神,其中一人便是如今的天帝,代为管理天宫。 五万年前,神魔二界爆发大战,尚翎与魔神同归于尽,自此,三界以神界为尊,失去了魔神的庇佑,原本行事乖戾的魔界一下子沉寂下来,莲镜便接管了魔界,一场浩劫也告一段落。 修真分道,佛,魔,旁,四门,凡间主要以修道为主,分两层。 第一层为练气,又分九级,这九步做完,才能彻底摆脱肉身。 第二层为元神,修成元神就可以长生,元神又有六个等级,层次越高,元神越强,元神突破顶层之后,修道人就可以飞升成仙。 而这片大陆分东西两个地界,西边以修真为主,东边以凡尘为主。 如今主宰东边凡界的是天武国,以繁荣的经济和强横的武力雄踞中原,威慑四方。 在人界与修真界之间横着蛮荒之地,以东就是岐阳郡,为天武国边界大城,富庶程度仅次于帝都。 岐阳王乃世袭封号,常年镇守于此,以抵挡西部蛮夷,保百姓安宁,如今的岐阳王乃天武王朝第十四代王孙,骁勇善战,政治清明,十分受百姓爱戴。 原主是灵山剑派的小弟子,叫梁小玉。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因为庶出,处处受压迫,后来被迫嫁给人为妾,在新婚前夜离家出走,饿倒在路边,被一灵山剑派的弟子所救,那人看她可怜,就收她作了弟子。 她的师父也不过是灵山剑派内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此事出门办事,本就受了重伤,不久后便坐化在房里。死了师父,梁小玉的身份就有些不尴不尬,常被当做杂役使,过得很憋屈。 此次与同门出来执行任务,多半是那些有身份的弟子想找个使唤丫头,后来走散了,又遇大敌,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人摄了魂魄。 梁小玉的修为只是练气第一级,千凰却不挑剔,想那些正正经经修道成仙的,哪个不是从零开始,她还捡了个小便宜呢,她决定了,做人后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努力变强。回到灵山剑派,再寻个厉害的师父学本事,这叫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呢! 眼下,却不知道怎么和师门汇合,只知道他们在岐阳郡附近执行任务,不过,岐阳郡附近大了去了,找起来也要累死人的,千凰决定在岐阳郡守株待兔。 解决了温饱问题,千凰从树上轻盈跃下,正想找个地方睡觉,突然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异响,好像是打斗的声音,千凰来了兴趣,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从院墙上一跃而下,千凰听出声音是从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 门扉紧闭,窗子居然没关,以防万一,千凰也不想就这么大刺刺地进去,突然想起原主会一种简单的变身术,当下默念法诀,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苍蝇? 好吧!虽然跟她想的有所出入,也来不及挑剔了! 才飞入窗户,迎面便砸来一个黑色物体! 正文 第四章 qin兽,放开那美人 亏得她身法灵活,万分惊险地躲了过去,要说她做了三个月的狐狸,别的本事没学会,逃命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呀! 停在自认为安全的房梁上,千凰这才放亮眼睛勘察现场,这一看,却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道人在和一只妖怪在斗法,看四周被毁坏的程度,似乎非常激烈,不过,双方实力也十分悬殊。 那人身穿黄色道袍,二十来岁,粗眉高鼻,眼露精光,浑身上下却散着一股子邪气,只怕是旁门左道之流。 使的法器是一把魂幡,幡上面目扭曲的魂魄少说也有十来个,那些魂魄被人练作了法器,无法投胎做人,只要魂幡不灭,就得一直受人驱使,一朝灭了,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这炼幡的人也算是阴损至极了,怪不得被称为旁门左道。 与他对阵的妖怪明显就弱多了,方才就被那道士打得摔在地上,险些砸到千凰,此刻已显出了原型,是一只黑羽乌鸦,看来也是个得道的妖精,比寻常乌鸦大了十倍不止,不过,人家道高一尺,它也只能在地上哀嚎,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了。 胜负已经出来了呀,千凰有些惋惜,恨不得再看两人露两手。 那道士伸手拍出一道符咒,正中那乌鸦精的脑门心,口中念念有词。 那乌鸦精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一边哀声讨饶:“想我修炼百栽,能化为人形也不容易,一时贪念,才妄图吞了这人魂魄,如今知错了,请道长饶我一命,我愿做牛做马报答道长!” 那乌鸦精声泪俱下,看起来好不可怜,那道士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阴冷一笑,“做牛做马倒不必,正巧我这把魂幡还需要一些魂魄!” 说罢,一声厉喝,那乌鸦精的魂魄已经钻入了魂幡,幡上霎时多了一个鸦头人身的魂魄! 这道士好狠的心啊!千凰看的一阵心惊,自认不是对手,越发小心的隐匿身形,唯恐落得跟乌鸦精一样的下场。 那道士收了法器,转身往床榻走去。 千凰本来想偷偷溜走,看到他的举动,又停住了,转而看向床榻。 千凰无法形容看到那人的第一感觉,只知道,自己的眼睛一落到那人身上,便再也拔不开了! 起先她以为在林子看见的美道士已经是人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如今再见这人,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这人姿色的十分之一,他的五官生的当真是极好,眉若远山又似水墨勾勒,有种烟雨江南的温和秀丽,长睫若扇,在眼下投下一抹暗影,鼻梁秀挺若鬼斧神工,略薄的嘴唇弧形完美,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色。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显出一种亘古的安宁温雅,明明是个凡人,却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仙气。 有一种感觉,叫做一眼万年,这一刻,千凰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好像两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她也曾这样专注地看着某人,一种淡淡的安宁和满足。 这人虽然很美,可他的脸色,十分苍白,隐隐带着一种脆弱,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眉宇间更是萦绕着一股黑气,似乎被邪气所侵。 千凰忽然想起岐阳郡里的传言,岐阳王世子容颜无双,惊才绝艳,乃天武国第一美男,奈何体弱多病,易招鬼怪。 于是,爱子的岐阳王生平生爱做两件事,一是征战沙场,二是请高人术士,为儿子续命驱鬼,唯恐这个钟灵毓秀的儿子就此夭折。 目光流连在那张绝世之颜,千凰微微叹息,自己这张清秀脸蛋虽说很适合坑蒙拐骗糊弄人,实在称不上什么美人,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只怕天下的颜色都被他一人占尽了。 奈何生于王侯之家,人间极贵,本该是雄心万丈,得了羸弱的身子,便只能作笼中之鸟,倒也让人可惜。听说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王府,关在这深宅大院里,一定很寂寞吧! 想着想着,千凰莫名有些心疼他! “一介凡人,竟生的比那些弄姿的女妖还要美丽,小道帮你驱了那妖怪,得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千凰被此话惊得一个激灵,抬头便看那道士一张淫笑的脸,那只咸猪手居然真的伸了出去。 千凰有些不可置信,人家世子长得再好,那也是个男的,男的!他居然摸人家脸蛋,还,还想脱人家衣服! 简直是——天理不容,禽兽不如! 眼看那咸猪手就要伸进雪白的衣襟里,千凰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一个抖身,变回人形,冷声爆喝道:“禽兽,放开那美人!” 话一出口,千凰就后悔了,这人修为一看就比她高,你说她打不过逞什么英雄,这下好了,连偷袭余地都没了,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道人早在听到异响便回了身,本是紧绷凶煞的脸在看清千凰之后,变的鄙夷起来,“我当是什么高人,不想是个黄毛丫头,怎的,知道本道的魂幡需要魂魄,自主送上门来了?” “谁送上门了,我只是看不惯你的无耻行为!”千凰一脸正色,清了清嗓子道:“岐阳王府请你除妖,你却趁机猥亵世子,这还是人不!”千凰怒目而视,倒颇有几分气势。 那道士冷笑道:“想学人救美,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扬手抖出魂幡,乌鸦精因修为最高便占据了魂幡主魂的位置,其余十几个魂魄亦围在周围。 一缕魂魄张开血口咬了过来,千凰想也不想就拍出一道幽蓝火光,幽蓝火焰与厉魂相撞,那鬼魂发出一声惨叫,立即缩了回去。 这是原主本来就会的小法术,关键时刻被她想了起来。 那妖道显然认出了她的法术,脸上有些诧异,“贫道猜你是修道门派的弟子,没想到是灵山剑派,可惜道行不到家。灵山剑派是道门大宗,又极其护短,如此,就更不能放你出去告状了。”那妖道一扬手,魂幡上的主魂瞬间向千凰飞去。 那头乌鸦精被妖道祭练,夺了本我意识,唯妖道是从,此刻口里吐出黑色火焰,双爪张开,十分凶狠。 千凰一边后退,一边拍出幽蓝的焰火,那焰火只在那乌鸦精身上烧出些许小洞,并不能减缓它的攻势。 “不要!”眼见那头乌鸦精就要扑向自己的面门,千凰只得扬起双臂做本能阻挡。 ------题外话------ 岐阳世子寒熙是尚翎的转世哦! 女主的容貌会随着禁制的解开而变化,最终会是个大美人滴!嘻嘻! 正文 第五章 妖道vs厉鬼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自她身上迸出,如一把利刃猛地穿透乌鸦精的身体,再一鼓作气地冲向那黄袍妖道。 红光气势如虹,飞闪如电,那黄袍妖道甚至来不及呼喊就被劈成了两半,贱了一地的鲜血碎肉。 那乌鸦精早化作一团黑烟消散无踪,魂幡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诺大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死寂! 千凰站在原地,手指抚摸着颈间的火红珠子,眉头微微一动。 这珠子自她做狐狸起,便跟着她了,后来借尸还魂,竟自发地跟了过来,千凰看它漂亮,没事的时候也会把玩一番,没想到它在危急关头还能帮她抵御攻击。只是这珠子一击之后,黯淡了不少,似乎不能过多使用。 目光落到床榻,千凰绕过那道士的尸体,走到床边。 近看这美人,越发的眉目如画,剔透若玉,只怕是她入凡间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千凰总觉得他好熟悉,一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怦然心动,禁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 如绸缎般光滑的触感,却有点冰凉,视线落到他眉宇间的黑气,显然是邪气入体。千凰想到自己得到的那颗蛇丹,那日她身体自爆,蛇丹却完好无损,千凰便戴在了身边。若自己也能驱邪的话,绝对义不容辞,可她不会,就把蛇丹送他好了,这蛇丹能避毒消暑,还能驱赶虫蛇之类,他一定用得着的。 千凰发现这蛇丹也挺凉的,便把它塞到枕头底下。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千凰有些恍惚,声音宛若呓语,“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人间常说,前世的孽,今生的缘,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认识呀?” 话音才落,千凰突然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师弟,一个小妖也要耗费这么久,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千凰一惊,心里有些后怕,刚才那个妖道,还是侥幸解决的,这个好像更厉害,知道她杀了他的师弟,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还是赶紧逃了,说不定这人以为那妖怪和他师弟同归于尽,不会追究她呢! 打定主意,千凰在美人额上亲了一下,轻声道:“美人,我们有缘再见!” 千凰恋恋不舍地看了美人一眼,摇身变作一只苍蝇,从窗子里飞了出去,她却不知道,身后的美人在她转身的刹那,手指微微动了动…… 一直飞到东街闹市,见后面没人追来,千凰才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变回人形。 才走出巷子,就见前方有几个看似修道的男女走进了一家气派酒楼。千凰灵机一动,立即跟了进去,期间,故意撞了一个富家公子,再离开时,手上已经多了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这才大模大样地走进酒楼。 这次不小心惹了祸事,千凰也认识到自身的短处,还是快些找到师门,学点本事防身,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几个修道人在二楼选了个临窗雅座,千凰立马在邻桌坐下,先是装模作样地点了些饭食,眼睛却盯着那伙人,两只耳朵竖得贼机灵。 修道人因为修炼道术,气质也非寻常,邻桌的三男两女,在长相上便比一般人俊秀,往那儿一坐,万分扎眼。 “师兄,此次我们只怕是来晚了!”说话的是绿衣女子,语带惋惜,神色郁闷。 另一个长相娇俏的女子一脸歉意道:“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不小心惹怒了那妖怪,也不会耽误了行程——” 话未说完,就被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打断,“程师妹勿要自责,我们混元派也是修真界的大门派,门内弟子还怕惹怒一个妖怪不成,他敢对师妹不敬,灭了他也是应当。” 另一个少年接口道:“小师弟已经前去探风,此刻仍没消息,想是那东西还没被人找到!” 闻言,那娇俏的女子这才破忧为笑。 接下来,几人又陆续说了一些,千凰很快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岐阳郡五百里外有座林子,近年来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浓雾,并时常有人失踪。有人曾大胆地进去查探,见到林子里白骨森森,更有白衣女鬼在附近徘徊,故而将林子改为鬼雾林,以警戒他人。 那些大派前辈认为这是某件法器在作祟,岐阳郡是人界之境,也没出过什么利害法器,那些高门前辈没放在眼里,便将之作为三代弟子的试炼机会,类似于集体试炼,谁找到那件法器,自然便为师门争了光。 等千凰吃晚饭,那群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千凰又到马市弄了匹马,等赶到鬼雾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千凰在道上把马放了,独身进了鬼雾林。 今日这鬼雾林倒没起幺蛾子鬼雾,千凰又困又累,吃了些干粮,便找了个繁茂的大树爬上去,靠着树干睡了。 睡意朦胧间,隐约听见一阵打斗声,千凰懒懒地掀开眼皮,透过树枝的缝隙,看见不远处有一白一黄两道身形交斗在一起。 这一看非同小可,因为她发现其中一人穿着极其眼熟,那人三十来岁,留了一小撮山羊胡子,有点尖嘴猴腮,眉间隐带凶煞,手上居然也使了一把魂幡,只是幡上的魂魄更多,主魂是一头狮头人身的怪物,看起来比那乌鸦精利害多了。 除却这道魂幡,那道士还有几道黑锁,周身散发着黑气,一头牵在手里,另一手在空中灵动乱舞,像是有生命一般。 另一人披了件灰色的粗麻斗篷,露出斗篷外的白衣下摆,空荡荡的一片,移动的时候,下半截儿衣裳随风而舞,那脸确是黑洞洞的一片,只有两点瞳孔的反光,怎么看怎么鬼魅。 这时,那道士忽然开口,语气阴森森的,“今日老道势要拿了你回去交差,好让师长练就鬼灵大咒!” 千凰小心肝一抖,若先前只是怀疑,此刻,她便能肯定这道士的身份了,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岐阳王府那个妖道的同伙,千凰记得他的声音。 如今,让她纠结的是,乖乖呆在树上等待风平浪静呢?还是抓住机会赶紧逃走?这两人的修为明显高过自己,若淌了这趟浑水,横竖没个好下场。 闻言,那“厉鬼”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仇恨,“你阴山道损阴丧德,害我若此,今日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长臂一挥,张手成爪,朝那道士抓去,其攻势之狠戾,让人望之胆寒。 千凰大吃一惊,我的乖乖,那人从袖管里伸出的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青白的皮肉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腐烂,隐约见森森白骨,那叫一个渗人! 听言语,似乎是被那妖道的门派害了,千凰有点可怜这厉鬼,却没打算见义勇为,说到底,千凰还是狡猾惜命的,先前那岐阳王世子,她那是不由自主,眼下可没那么傻! 再说,那厉鬼的身手着实不错,泛着青光的鬼手一爪子便挥退了一道黑锁,另一手也不闲着,一抓便捏散一缕魂魄,只是手开始流出一些液体,红中带绿,还泛着荧光,明显是受伤了,却跟没事人一般。 那道士也不是吃素的,一道黑锁不成,便甩两道,魂幡上的狮头怪物也嘶吼着向那人冲去。 一时间,四周草木枝干被糟蹋一片,两人斗得越发激烈。 千凰一边忐忑地观望,无奈那两人越打越近,那厉鬼的爪子恰巧被黑锁击中,一爪子妖风如数打偏,正中千凰栖身的枝桠。 只听得咔嚓一声,树枝断裂,捂着耳朵作隐遁装的千凰猝不及防地摔了下来,虽然她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无奈,一个大活人,还穿着素白衣服,想不扎眼也难。 当下千凰便感觉到四周一静,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叫一个如芒在背! 正文 第六章 被迫结盟 千凰僵硬地抬头,见那两人都停下来死死盯住自己,当下便缩了缩小肩膀! 那道士皱眉看了千凰一阵,阴阳怪气道:“正派弟子!” 这话一出来,千凰明显感到两人身上的杀气又浓了几分,正邪不两立,臭道士说这话,不摆着把自己与他们对立起来? 千凰用眼神向那厉鬼传达十二分的善意以及无辜,知道那妖道的底细,她更倾向这个厉鬼。 那“厉鬼”幽绿的瞳孔一闪,忽然对她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跟我一起除了这妖道!” 千凰有些傻眼,那妖道已经操着黑锁打了过来,千凰一边躲闪,抬手就挥出一道幽蓝火焰。 那道士扬手化去她的攻击,厉声冷笑道:“既然是同伙,贫道就一起灭了你们!” 说话间,挥令那那虎头人身的妖怪对付那厉鬼,自己则操纵几道黑锁攻击过来。 千凰左躲右闪,心里叫苦不迭。 这厉鬼好狡诈呀,一句话便把她陷入生死之地,还为自己转移了部分攻击。 虽然憋屈,千凰也清楚,万一成三方对峙,自己绝对是死的最快的那个,投靠一方还有活命的可能。 眼看一道黑锁打在一颗大树上,粗大的树干瞬间多出一个几尺深的大洞,千凰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她逃命的功夫一流,否则,此刻身上一定满身是洞,鲜血横流了。 那道士打了几下都没打中,心下恼怒,飞身过来,对她打出一道符咒。 寻常符咒都是黄纸红字,用来斩妖驱邪,这符咒却是黄纸黑字,隐约散着一股黑气。 “玄阴斩魂符!”那厉鬼一声低呼,语气愤愤。 千凰暗叫一声不好,无奈那符咒太快,还会随着自己的移动而走,根本就躲不开,快要打上她的面门,符咒突然燃烧起来,眨眼便余一堆灰烬,随风而散。 于此同时,一道绚烂的红光自她身上的珠子里飞出,直冲那道士。 那道士正想招来黑锁抵挡,那红光已经窜到眼前,只得狼狈躲闪,终究敌不过那红光的速度,半只手臂被打得血肉横飞,当下便发出一声惨叫。 红光一击即散,再无后力,那“厉鬼”见机会来了,不再和那只主魂纠缠,伸手间,透明的指甲瞬间长了几寸,一把掏向那道士的脊背。 沾满鲜血的指甲从后背穿透前胸,那道士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想要回头,胸口的长指又被猛地抽了出去,至此,失去了倚靠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那杆魂幡失去了操练的人,攻击的魂魄立即隐进了幡里。 千凰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那厉鬼忽然转头朝她逼近,隐在斗篷里的眼瞳在黑夜中泛着幽幽冷光,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恢复原状,沾上的血肉却顺着手指不断掉落在地,看起来好生吓人。 千凰险些站不住脚,难不成这人还想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那厉鬼在她面前停下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斜眼细细打量。 这小丫头骨很一般,身上却散发着一股精纯灵气,很让人心动! 千凰也在看“她”,近距离看,斗篷帽里仍旧一片漆黑,只那两点瞳孔越发晶亮惨绿,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魅,这才肯定此人是故意隐藏相貌。 千凰听人说,那些千方百计遮掩容貌的人,要不就是极丑,要不就是极美,但看那两根捏住自己下巴的指骨,还带着那道士的血肉,千凰毫不犹豫地选择前一种了。 厉鬼却兀自开口了,“灵山剑派的弟子?” “你想怎么地?”自己还有个强横的师门,这厉鬼会识时务吧? “灵山剑派的弟子,都这么废柴么?”这人声音很淡,近距离听,仍旧有种飘渺空灵的感觉。 “谁,谁说的,我们师门中厉害的人,多的去了!”千凰险些被呛住,却立即反驳,心下却有些没底。原主真的很废柴,这厉鬼千万别以为她师门也很废柴,一个不爽,就把她给解决了! 那厉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松开她的下巴,鬼气森森的嗓音却不容置疑,“既然你是灵山剑派的弟子,我要你把你所会的本门心法传与我!” 千凰听了差点没跳脚,道门大派对门内弟子要求严格,越是高深的术法,越要经过师父的多方考核方能传授,学了也绝不能私自外授,否则,就有背判师门的嫌疑。千凰还想着以后投靠灵山剑派学本事,这厉鬼和她非亲非故的,傻子才会为“她”断了自家后路。 千凰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尽量诚恳道:“鬼姐姐的修为比我高,何苦向我学道法呢?我的本事你也清楚,误人子弟就不好了!” 看“她”斗篷下白衣飘飘,千凰联想到坊间传言的女鬼,便对号入座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厉鬼冷哼一声,“一般的妖怪鬼魅大多靠自身领悟,进入佳境却十分困难。旁门左道只能另辟蹊径,其阴损的门路害人害己,终究难成大器。佛门门槛虽低,却处处要靠机缘,魔门又非主流,唯有道家才是修真界的主要修炼门路。我若得到道门正宗的修炼法门,不但能净化一身秽气,还能踏入修真正途。” 姐姐,你懂得真多啊!千凰暗自咬牙,还在做垂死挣扎,“我勉强算个外门弟子,会的也是些粗浅法术,教你也没什么大用啊!” 那厉鬼轻轻一笑,空灵的笑声听得千凰一阵心惊,“我没让你现在就教!” “什么意思?”千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等你将来学了灵山剑派的高等术法,再来教我便是!”厉鬼理所当然。 千凰在心里哧了一声,等我学了灵山剑派的高等术法,第一个就灭了你,还等你来威胁我?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灵山剑派新入门的弟子中,我的资质是最一般的,想要学到高等法术,并不容易。如今众派弟子都来寻宝,你还是去找个资质好点的吧!”别咬着我不放了,赶紧去祸害别人吧! 那厉鬼睇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当那些修到门派的弟子都是你这般废柴,如今门派相争,往往集结成群,你是想我去死了干净,你好逃命是不是?” 被看穿心思,千凰尴尬地别开眼,心里却很郁闷,合着她软柿子好捏是吧? “虽然你很废柴,我会尽力帮你夺得头筹,让你有晋升内门弟子的机会。你不要觉得为我所迫便千不甘万不愿,凭你的本事,在灵山剑派呆个十几二十年也学不了高深术法。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我无意加害你,只是有些心愿未了,就算将来在你这得了什么好处,也不会说出去让你为难!” 真的假的?千凰觉得这厉鬼口才真好,瞧这一口话说的那叫圆滑,一看就是有江湖经验的。看着那双幽绿瞳孔里闪着冷厉之光,千凰又有些讪讪。现在不宜撕破脸皮,未来如何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说不定这厉鬼看她没前途就自动放弃了呢?若真有机会修的高深法门,她还怕治不了一个厉鬼? 想到这里,千凰微微一笑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厉鬼见她妥协,眼里冷色稍缓,转而看向那道士的尸体,“你去看看,有甚有用的东西。” 捞好处嘛,她最在行了,千凰三两步走过去在那道士身上翻找起来。翻了一阵,只在那道士身上搜出一个灰色囊带,外带捡了几条黑锁,不由有些泄气。 那厉鬼见她这幅模样,开口道:“这乾坤袋是最低等的储物空间,只能收死物,空间也较小,你暂且先用了,有时间再祭练一番!” “接着!”千凰正想仔细琢磨一下,突然听得一道声音,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却是那把魂幡,抬头就见那人一双冷魅无波的眼眸,“你身上的珠子虽然有些玄妙,但此刻灵气全散,只怕不能再用,这把魂幡你拿着防身也好!” 正文 第七章 鬼雾幻境 千凰见原本剔透似晶石的珠子,此刻被浊气所污,暗的发黑,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又听这厉鬼说的大方,不禁疑惑地问道:“你不用么!” 那句话虽然说的冷冷的,着实为着她打算,自投胎起,千凰第一次被人关心,不免有些小感动。 那厉鬼冷冷地斜了那道士的尸体一眼,满是恨意和不屑。 千凰知道“她”被阴山道的法术所害,说不定连着阴山道的一切都憎恶上了,如何肯用这些阴损法器,也就不多说了,默默将魂幡收起。 那厉鬼看了她一眼,便自顾往前走了。 千凰立即跟了上去,一边在背后叫道:“鬼姐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那人停下脚步,淡淡道:“去找那件宝物!”顿了顿,又道:“别叫我鬼姐姐!” 千凰趁机跑到“她”前面,疑惑道:“那叫你什么?” “除了姐姐,别的随你!”幽绿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说完,又继续往前飘遁。 话说,按照女子的标准,“她”似乎高了点,声音虽然空灵,但低沉了点,而且,他从头到尾都没暴露自己的性别特征!千凰看着他的背影,试探性地叫道:“鬼哥哥?” 闻言,那人高瘦的背影似乎踉跄了一下,千凰愉悦地勾起嘴角,猜对了呀…… 他至始至终都没道出自己的姓名,千凰暂且称他“鬼哥哥!”,打不过,先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虽说千凰有时会犯傻,但极会察言观色,一个上午下来,就把这人的脾气摸了个透。这人斗法时心狠手辣,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不是真的恶毒。 他是鬼魂之躯,行走速度自然比常人要快,千凰修为又低,跟不上的时候,他会不经意地放慢脚步,见她累了,他也会不动声色地找个地方歇息,他不需要进食,却会给她猎食的时间,见她有时忙的手忙脚乱,他也不会催促或是恐吓她。 虽然这人极少说话,默默的退让和关心还是让千凰很舒心,若先前还满心防备,现在,她倒有点将他视作同伴的意思了。 闲暇的时候,他还帮她祭练了一下那把魂幡和乾坤袋。 一般来说,从他人手上夺来的法器,都会带有原主人加诸在上面的禁制,他人不能使用。若是炼化禁制就可以使用,随着你加在法器上的禁制越高,法器也会越厉害。 至于那个乾坤袋,千凰可在里面发现不少东西,一些旁门的法器符咒,低端又阴损,千凰倒不想使用,只除了一把斩妖刀,比匕首大一点,用起来还算顺手,就是刀鞘上镶嵌了不少珠宝,看起来很恶俗。千凰还在里面发现不少生活用品以及金银珠宝,至少,千凰在人间缺钱花,再也不用去偷了! 千凰是个闹腾的性子,之前几个月都是独身,如今身边有个人,有事没事便找机会和他说话。大多都是她一个人在那儿叽叽喳喳,那人不喜欢说话,却没对她进行武力制裁,偶尔被千凰念叨得烦了,才会答个一两句。 于是,千凰知道,百姓口中的白衣厉鬼其实不是他,反而是他来的时候,把那害人的妖物给除了,那些堆积在森林里的累累白骨,有一部分是被那厉鬼所害,大部分是死于迷雾。这种雾气很诡异,陷入迷雾的人,犹如被人摄了魂魄,凶多吉少。 迷雾出现的范围有大有小,有时候涵盖半个森林,有时候只是一小团,有时三五天一次,有时十天半月一次,每次持续时间也不一样。 此次鬼哥哥来鬼雾林,也是想趁机得点好处,却遇到了阴山派的道士,两人有仇,一见面就打了红眼,直到被她搀和一脚。 再说鬼雾林,面积十分庞大,分山南和山北,众派弟子之前在北面寻找无果,又蜂拥去了山南,但他早就在山南找过了,怀疑这宝物很可能在某个隐匿的空间,开启空间可以是某个时间,也可以是某个特殊的环境,他的身份又不能曝光,故而,他们从山北找起。 期间,他们也遇到几个修真门派的道人,千凰很想上去问问是不是灵山剑派的,却每每在他冷厉的眼神中退缩了。 第三天的时候,原本好几天没出现的迷雾居然出现了,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四周白茫茫一片,让人只能看到一米之内的地方。 其实,这不能完全称之为雾,除了浓郁了点,几乎没有水汽,更像是一种不熏人的烟气。 这一路上,千凰似乎话多了点,那只鬼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她不至于跟不上,又恰到好处地屏蔽了她的聒噪,于是,在迷雾出现的时候,也让两人瞬间隔离了! 前方一片芒白,千凰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由拔高嗓音喊道:“鬼哥哥,你在哪里?” 空中只有她的回音,却得不到那人的回答,千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先前明明在林子里,还能踩到小草沙石什么的,只走了几步,却感觉不到任何障碍,就像瞬间换了一个空间。 她突然想起鬼哥哥说宝物很可能在某个空间,难道他们误打误撞地进来了? 不过,这个地方也太诡异了,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若这雾气真的那么厉害,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焦虑间,千凰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心中一喜,赶紧跟了过去。 先前还啥也看不清楚,此时,即使隔了一段距离,这人却突然变地清晰了,好似这浓雾故意将他凸显出来的一般。 千凰的脚步不自觉就慢了下来,这人不是鬼哥哥,却莫名有些眼熟。 及腰的黑发自然地垂在身后,一袭月牙白的软缎长衣,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只一个背影,却让人有种亘古的安宁之美。 千凰的心颤动了一下,不觉动了动唇,那人似察觉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身来。 看清了那张如仙般美丽的面容,千凰惊呼出声,“岐阳王世子!” 正文 第八章 幻境中的美少年 那人微微一笑,绝世面容越发美得不属人间,走过来竟伸手抚摸她的脸,那一汪明眸有着春水般的温柔,又有着深海般的深邃,隐隐,还带了一丝魅惑。 魅惑?那人应该高雅如仙,温润如玉,又怎会诱惑人呢?千凰眼眸一闪,伸手捉住那只在脸上游移的手,轻轻笑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微挑眉,“你不知道么?” 声音也很好听,总觉得欠了点什么,千凰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把玩一般地摩挲着,低垂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故作惋惜道:“我若知道还用得着问你么?” 那人微微一怔,立马换了一张笑脸,显得魅惑十足,空闲的手更是大胆地搂上了千凰的纤腰,柔声笑道:“我叫什么重要么,你喜欢我不就行了!” 千凰忽然变了脸色,一手捉住他的命脉,一手抽出斩妖刀猛地朝他挥去,冷声厉喝:“别用他的脸做出这幅恶心的样子!” 虽然只见了那人一面,但她就是觉得那样的人品性高洁,温雅如玉,万不会作出这等媚俗的姿态,这分明就是妖物变来迷惑她的。 刀才落下,那个妖物瞬间消失,千凰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地上有若隐若现的碎石杂草,千凰知道是回到现实了。 这幺蛾子迷雾似乎有幻境作用,窥探你的记忆,幻化成你熟悉的事物来迷惑你。之所以她能这么快识破,还跟她只见了岐阳王世子一面,没有什么共同记忆,这妖物不说话还有几分相似,一说话就露陷了。 也许,她只要等迷雾散去,便可以出去了,只是,那只鬼怎么样了? 虽然此刻是甩脱他的大好机会,千凰却犹豫了。 她自从做狐狸起,便是一个人,说到底还是有点孤单的,身边好不容易有个人,虽然脾气怪了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心,却让她颇为感动。 似乎,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 虽然他说是各取所需,甚至没有任何讨好的举动,但她居然很喜欢他这样直白的性子。 千凰想起跟他相处的这几天,他大多都龟缩在一角,安静得没有存在感,有时候半夜醒来,千凰简直发现不了藏在树荫下的他,那融入黑暗的气息,出奇地孤独落寞。 那双幽碧的瞳孔除却斗法时的狠戾,会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冷媚之光,竟让千凰觉得很漂亮,极少的时候,会参杂着一些凄楚哀婉,似陷入痛苦的回忆,又似对未来的无奈迷茫,让人有点揪心,等你再看的时候,那双幽绿的瞳孔又变得平静无波,却是他默默收拾起了情绪。 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也许结局并不好,习惯将伤痛隐藏,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却十分坚强。 一个可怜的人,最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尊重! 千凰承认,这样的他,戳中了她的软肋,她比往日更加多话,大半也是想逗他开心,可惜,他的心藏的太深,她这点皮毛之术只能融化一点儿冰川! 千凰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更不是瞎纠结的人,在意识到自己无法对他袖手旁观之后,便下了一个决定——找到他,救下他! 千凰开始寻找他的下落,奇怪的是,先前动一下就陷入幻境,此时走一段路都没事,是因为勘破了幻境所以不受迷惑了? 所幸的是,千凰才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他,他正站在原地,拉耸着头,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某种幻境,任千凰喊了好几声,甚至大力摇晃,都没有反应。 千凰懊恼地在他面前踱来踱去,突然,灵机一动,猛地刹住了脚步。 走出幻境的方法便是勘破幻境,她已经不受蛊惑,是不是可以帮他? 她记得原主所学的法术里有一门道术,能进入他人的梦境,凭她的修为,无法冲破那些高手的防御,但此刻的他毫无无反抗之力,便容易多了。 千凰默念法诀,只听得一声清喝,一缕蓝光自千凰身上飞出,瞬间进入那人的身体。 千凰一睁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雕梁画栋,假山凉亭,奇花异草,粉蝶翩翩,俨然是一处雅致漂亮的宅院,光看布局,便知主人品位非常,非富即贵。 此刻天气爽朗,万里无云,景致虽好,她却是来找人的啊,这里貌似一个人也没有! 这才想着,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婉转若黄莺出谷,“墨儿,你快出来,姐姐找你有急事!”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子,精致裙钗,举止大方,温婉秀丽中又透出一股倔强,却是个十分养眼的美人。 “可是天塌了,这么着急?”少年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好笑和无奈,房门应声而开。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千凰只觉得眼前一亮。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宝蓝长衫衬得他身姿如玉,皮肤光洁白皙,五官精致柔美,身上有种淡淡的书卷气,伸出的手指还沾了点黑色墨迹,一双光泽灵动的眼睛,更显聪慧灵黠。 毫不否认,这是一个极其好看的美少年,虽然不能和岐阳王世子那般的惊天美貌相比,比之那日的白衣美道士却丝毫不差,只是那道士多了一股出尘之气,有些难以企及,这少年秀美绝伦,意气风发,让人倍加亲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千凰在旁看着,一颗心暖呼呼的。 少年走到院中,伸手挡了挡强烈的光线,微微皱眉的样子,居然有点可爱的感觉。 千凰就站在庭院里,奇怪的是,他们似乎看不见她似的。 少女拉起他走到一旁的凉亭里坐下,一脸忧心忡忡,“那老道士来为他儿子提亲,爹爹答应了!”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那不是很好,人家又会炼丹,又会法术,说不定还能让你长生不老呢!” 少女一下子气红了眼睛,“谁稀罕那个玩意儿,那道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偏生爹爹把他当神仙儿似的,居然还要把我给卖了!”说到最后,女子居然嘤嘤哭了起来。 少年这才收起玩笑之心,看了她一阵,突然说道:“姐姐不愿嫁,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少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吞吞吐吐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姐姐已有心上人,他也答应娶我了,要我嫁给别人,除非我死!”说到最后,竟是满目决绝。 “姐姐别急,我去跟爹爹说,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少年急了,作势就要起身。 那少女一把拉住了他,语带愁苦,“没用的,爹爹一向注重信誉,何况那人救了他的命,我都哭着求了,爹爹还是不答应!”见少年沉默,那女子低吟一会儿,缓缓说道:“其实,姐姐还有一个办法,就不知墨儿愿不愿帮姐姐!” 正文 第九章 少年夙墨 “我与檀郎说好了,爹爹若坚持将我嫁出去,我们便私奔,反正他家是外地的,这一走,谁还找得着我!”少女的眼睛熠熠生辉,一脸对未来的幸福希冀。 “你当私奔那么容易?”少年皱眉,有些不认同,“一个外乡人,你也敢随意托付终身?万一那人面兽心,日后你又去哪里诉苦?” 少女不以为然,“姐姐虽然学问没你高,眼睛可不瞎,反正我就是看上他,认定他了。我也知道私奔不容易,这几日爹爹看得我很紧,但法子我也想好了,我们相貌有七分相似,成亲那日,你扮成我的样子,转移爹爹的注意力,我便趁乱混出去,等我跟檀郎汇合,便让莲儿来通知你!” 少年的眉头皱的更甚,“你当爹是那么好糊弄的,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时候我早就出去了,再说,你是男孩子,爹爹还忍心把你这根独苗当做女孩儿嫁出去不成?” 饶是少女说的殷殷切切,少年只略微沉吟道:“此事得容墨儿再考虑一二,爹爹那边——” “墨儿!”话未说完,少女突然站起身来,抽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皓腕,一脸哀绝,“你若不帮我,姐姐便只有一死!” 事到如今,少年只得点头同意了,千凰在一旁微微叹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是来找人的,却连那人长啥模样都不知道,怎么找? 看看亭中明媚的少年男女,又想想那只鬼阴森恐怖的样子,差别也太大了!不过,她对这俊秀少年很感兴趣,先跟着他,说不定有发现呢! 接下来,千凰便一直跟在少年身边,她发现这里时间不但过得很快,经常是跳跃性的,似有人在主观回忆,却让千凰省了一些功夫。 之后,少年又独自去找了自家爹爹,不但没把这事拦下来,反而被爹爹训斥了一番。听着丫鬟仆役们议论自家姐姐,大多不看好这桩婚事,少年很难过,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死马当活马医! 听得多,看得多了,千凰也逐渐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事发生在芜城,说来也是天武王朝比较富裕的大城,东城阮家是芜城第一首富,阮老爷年过天命,早年丧偶,并未续弦,膝下有一子一女,对之爱护有加。 女儿名为夙心,品貌俱佳,为芜城第一美女,弟弟夙墨,俊秀绝伦,文采一绝,就等着来年一举高中,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子。阮家老爷子能得这一双儿女,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倍感风光。 在千凰看来,夙心也算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了,夙墨却长得比夙心更漂亮,只是他身为男子,又不愿抢姐姐风头,故而不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若为女子,也当得起倾国倾城二字了! 温良纯真又率直慧黠的夙墨,美好得如三月初的阳光,让人的心都暖暖的。 这次的事还起源于老爷子得了一场怪病,药石无灵,奄奄一息,请了些高人术士前来驱邪,一直无果。后来,一个长髯道士来到阮宅,不肖一会儿,便把那妖物捉了,却是花园里一只鲤鱼成精,阮老爷每日去喂食,便吸他的阳气。 阮老爷扬言要重谢那老道,那道士只说来日需要来府上讨样东西,眨眼间便不见了,之后的半年,再也没出现过。 就在阮府以为此事就要过去的时候,那道士居然又登门造访了,却是来为自家儿子求亲,求的自然是声名在外的阮家大小姐夙心。 阮老爷是生意人,一向说一不二,为报答救命之恩,心下虽有些不舍,还是答应了。无奈夙心早已倾心一位外乡公子,暗地私会半年,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再后来,便是千凰看见的那般了! 千凰看着不远处的格窗里,夙墨倚着书桌,蹙眉沉思的模样,心下也有些担忧。 转眼便到了成亲的日子,阮府里张灯结彩,却没有半分喜气,因为婚事奇异,阮老爷没请什么宾客,只在前厅等候那位道人。 按照那道士的说法,吉时一到,他自会来接亲。 新房门口,几个家丁早在前夜便侯在门外,但夙心和夙墨更早就通过后面的窗户互换了身份。 不知是不是幻境的关系,千凰不用法术,也能轻易地穿墙而过。 新房之内,夙心的丫鬟莲儿正在为夙墨梳妆,坐在梳妆镜前的夙墨,好几次都想把脸上的胭脂抹掉,最终还是忍了。 莲儿正在捣鼓他的头发,之前用丝带束起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散下来,乌黑顺滑,当真如瀑一般,让人很有抚摸的欲望。 千凰在一旁看着,有点羡慕莲儿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触摸那如云的发丝。 眼见莲儿梳好发髻,还要往他头上加簪花,夙墨终于忍无可忍,“莲儿,够了吧,盖头一遮,谁能看得出来呢!” 莲儿可不这么想,一边插上金镶红珊瑚步摇,理所当然道:“这怎么行,万一穿帮了,小姐的终身幸福就玩完了!” 千凰看着莲儿眼里精光闪闪,知道这丫头分明是看夙墨天生丽质,忍不住技痒了,也许,她家小姐也没这么让人有打扮欲吧! 事情已经到这么份上,自然是稳妥些更好,夙墨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本就生的唇红齿白,此刻唇上又擦了胭脂,嫣红欲滴的,真想让人咬一口! “好了!”莲儿插上最后一支朱钗,一脸的大功告成。 夙墨大松口气,无意间抬眼,却被镜中人儿惊呆了。 千凰早就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刻自然也兴奋地跳到夙墨前面看效果啦! 这一看,又让她的小心肝大跳了一把,不得不说,莲儿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原本夙墨就长得俊秀异常,此刻施了点胭脂,完全成了个倾城美人面,青黛如墨,眼若秋波,唇若朱丹,比起他那有芜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姐姐,美了不止一个层次。 千凰不由得叹一声,妖孽啊!夙墨穿书生装的时候不觉得,红衣上身,立马变了个人似的,俊秀绝伦之中又添了几许魅惑,尤其是那双凤眼,斜眼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冷媚,莫名有点熟悉呢! 千凰和莲儿都对他这身装扮一百二十个满意,可人家夙墨显然不是这么想,先前惊呆了,心里只怕是气疯了,愤愤道:“我堂堂男子汉,弄成这样像什么样子,真是难看死了!”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好看好看,真心好看!” 千凰和莲儿同时吼道,不过,后者不被人听见罢了! 夙墨的眼睛斜了过来,很生气的样子,莲儿才意识到自己口误,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说,这样便不那么容易穿帮了!” 夙墨无奈地叹了口气,千凰却超莲儿竖了个大拇指,这个借口真是屡试不爽啊! 之后,莲儿便出去了,大概是看夙心怎么样了,按计划,夙墨是要等莲儿回来再藏在柜子里的,因为窗户外也有人守着,决计出不了。 于是,夙墨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千凰就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看着他发呆。因为要提防有人来查探,夙墨不敢揭下红盖头,千凰有点小惋惜,真想看看夙墨那张漂亮的脸啊! 大概是坐的乏了,夙墨便靠在床栏上打瞌睡,一身的红里,那只露在长袖外的手便分外醒目,修长白皙,一看就是写字作画的手,不过,那常常沾到墨迹的指腹此刻却干干净净,因着大红的衣裳,泛着淡淡的胭脂红,却越发的漂亮了。 视线从他的手往上移,见他微微歪着头,睡得很熟的样子,千凰突然很想叫叫他,才站起身,大门却被人从外打开了。 过大的动静将夙墨惊醒了,条件反射地去揭盖头,手伸到一半又生生忍住。 莲儿,还没回来。 千凰在一旁看得很清楚,见了来人,莫名打了个寒噤。 正文 第十章 丧尽天良的妖道 一般的老道,很容易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而眼前这个,灰发灰须,长脸瘦颊,却有一股子阴森,尤其是那双放着精光的眼,总觉得会害人似的,让她想起了阴山道的那两个。 他的背后,躺着几个看门的家丁,却被人无声无息地放倒了。 这道士只略略环视一周,最后定格在坐在床边的新娘子,三两步走过去,宽大的袖袍一扬,夙墨便不见了踪影。 千凰大骇,正想上前看个究竟,那道士卷起一股黑风,眨眼便消失了。 千凰一惊,正想出门找找,周身的景物却在瞬间变了,变成了一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而昏暗,墙上贴满了符咒,书写在黄纸上的字符,不似朱砂,更似鲜血。 整个房间只在里端点了一盏昏暗的烛火,灯旁是一张宽大的檀木榻,跪坐在榻上的人是夙墨? 他呆坐着,一张脸惨白呆滞,似经历了最可怖的事情,大红的外裳被人撕裂了一半,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上面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连着大红的下摆,也浸染在一片血红之中,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握着一把匕首,上面,鲜红欲滴! 他的身旁,躺了一个赤裸的男子,胸腹上满是凌乱的刀伤,肌肤却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流出的血也比常人更暗一些,让千凰想到了僵尸。 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再看看夙墨那张受惊迷茫的脸,千凰有些难受,陡然听到一声怒气冲冲的厉喝,“贱人,你干了什么!” 来人一阵风般卷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夙墨被人一巴掌打倒在榻上,手里的匕首滚落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令人发麻的声音。 这时,千凰才看清楚来得是那老道士,他先是看了那赤身男子一眼,一脸惋惜痛心,转而看向夙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你竟然敢伤他!” 夙墨似突然回过神来,眼里又惊又怒,一边扳着卡住脖子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妖道!” 闻言,那老道士眼里又森冷几分,用力的手背青筋凸起,夙墨的脸色被掐的发紫,眼里开始翻白,那老道忽然一把将他摔在榻上,冷冷道:“念在你是我儿的救命符,贫道就饶你一次。” 说罢,手指一扬,一道金芒打入夙墨的身体,将他定在了原地,又对着那赤裸男子双手结印,几道符箓便打入了他的身体。 “儿,起来罢!”那道士语气幽幽,神色颇为诡异。 原本已死的人,居然渐渐爬了起来,只是行动迟缓僵硬若尸,眼睛也暗淡无光,更似一具受人操纵的傀儡。 “我儿三年前为人所害,本道不得已将他练作铜尸,要在极阴之夜找个体质极阴的处子,为之渡魂,方能活命。半年前,本道算的阮家女有此体质,千方百计将你弄来,阮夙心,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今日若坏我好事,我定然叫你死无全尸!” 这话一出来,千凰脸色大变,夙墨更是面无血色。 那道士怕出什么意外,冷眼在一旁看着,眼睛里精光闪烁,煞是骇人。 那铜尸似被人下了什么指令,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到夙墨脸上,伸出手机械地撕扯着他的衣物。 因为被定了身,夙墨无法说话,只能拼命地瞪着眼,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一向无忧无虑,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场面,如何能不惊慌。 千凰有些揪心,冲过去想将那铜尸扳开,手却穿透了铜尸身体,不由得一阵心惊。 她在自己的幻境明明能触摸那个幻化的妖物,为什么这里就不行?是因为这是夙墨的幻境,自己就不能插手么?只是,他这个样子,又如何自救…… 思忖间,夙墨的前襟已经被撕开,露出白皙的胸膛,铜绿色的手掌正要往下,突然停了下来,却是那道士察觉不对,将他定住了,老道上前看了夙墨一眼,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伸手解了他的定身术,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夙墨沙哑地开口,“想害我姐姐,没这么容易,你如此丧尽天良,他日必遭天谴。” 话未说完,就被那老道士一掌挥了出去,夙墨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千凰想去查探他的伤势,才踏出一步,空间霎时扭曲,周围再次变色。 这次,到了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墙上挂了两只火把,一旁还有一个燃烧的铜盆,里面炭火正旺,铁架上挂满了各种刑具。 最显眼的还是里端的粗木十字架,上面绑了个人,衣不蔽体,满身伤痕,垂落的长发粘着干涸的血迹,结成条条缕缕,苍白的脸庞隐在其中,唇角淌出一丝血迹,显然受了一番折磨。 十字架的对面,置了一张太师椅,坐的正是那个丧尽天良的老妖道,他的两旁各自站了两个穿道士服的弟子,也是满目阴狠毒辣。 那老道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弟子立即端起一旁的盐水朝夙墨泼了过去。 夙墨一声痛吟,悠悠转醒,未愈合的伤口被盐水一浸,血水混着盐水一路淌下,在地上润成一片,身体痛的直打颤,夙墨却不再吭声了,抬起的脸上,白中带着一种灰,嘴唇干裂发白,眼睛充血。 看的千凰一阵难受,此刻的他,与先前在阮府中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似仙,一个似鬼! 鬼?千凰一个激灵,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难道,夙墨就是鬼哥哥? 想起那人斗篷下一团漆黑的脸面,幽绿的瞳孔时而狠戾,时而凄惶,看似坚硬的外壳,却分外的孤独,千凰忽然有点心酸,然后就是后怕。 她也许猜到,接下来要发生残忍的事,却无能为力。 那老道士又朝两人说了什么,那两个弟子一人拿着绳子,一人拿着锤钉走了过去。 老道又阴森地开口,眼里满是恶毒,“本道正在练鬼灵大咒,正巧缺少鬼灵。鬼灵者,需通过折磨肉身,让人体会极致痛苦,从而产生极大的怨气,再将魂魄炼化。你害了我儿,我便让你尝尽人间极痛,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一落,站在左手边地道士先用绳子勒紧夙墨的脖子,而后从一旁的火盆里抽出一柄烧的通红的刀刃,另一人持着钉子铁锤逼向夙墨地身体。 他们要干什么?千凰瞪大眼,接下来的一幕,险些让她站不住脚。 ------题外话------ 可怜的夙墨,凰儿会为你报仇的! 正文 第十一章 我是认真的 一人用刀刃划开他臂上的皮肤,挑出里面的筋骨血肉,另人将一枚又粗又长的钉子钉进他的掌心,尖铁刺破血肉,牢牢钉在木桩上,霎时间,鲜血横流。 夙墨禁不住惨叫出声,头颅往后仰着,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似一尾脱了水的鱼,在烈日下忍受极致的煎熬。 “别折磨他了!”千凰看着都受不了,大叫着扑了过去。 只是,她的身体穿透了那两个道士,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恶行。 酷刑还在继续,剜肉剔骨,夙墨地四肢都被钉上尖利的长钉! 千凰就站在他的眼前,近距离看他,满脸血污,目眦尽裂,身子因剧痛抽筋得利害,那副极致的痛苦,让千凰的心也跟着抽搐,巴不得代他受过。 千凰的眼睛很涩,是真的心疼他了,那般纯真美好的夙墨,理应在书房里读书练字,来年考科举的时候,一定能高中,没事的时候在院子里赏花晒月,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就因为伸张了正义么! “五骨销魂钉的滋味不错吧!哈哈哈!”身后又传来那道士恶心可怖的声音。 千凰猛地回头,狠狠瞪着那臭道士。 夙墨何其无辜,该死的是这个老妖道才对! 第一次动了杀气,千凰眼里竟露出几许威煞之气,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金光照亮了小半个地牢。 千凰封的是本命元神,平素寄宿在凡人之体,封印十分强制,如今脱离肉身,怒杀之气居然催动了部分元神之气,虽然微弱,也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那妖道似乎看见了她,瞳孔无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这点异动,却让千凰如梦初醒。 她既然能在自己的幻境中反客为主,斩杀妖物,是不是意味着幻境的主体是真实的?而妖物也是真实的,只是众多的幻象只有一个是妖物本身,破了妖物,也就破了幻境,她幻境里的妖物是“世子”,这里就是这老妖道了吧,施给夙墨所有痛苦之人。 妖物通过窥探他人记忆,找到那人最深刻的记忆,来迷惑陷入幻境的人。一般来说,妖物只要还原记忆便够了,自己投身尘世的时间不长,没什么深刻记忆,那个岐阳王世子虽然牵动了自己的心,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妖物只能幻化一个虚影,一说话就破绽百出。 而夙墨不同,这段记忆是他痛苦地根源,妖物只要还原记忆,便能让他痛不欲生。 千凰嘴角一勾,莫名有些嗜血,倒是散发了几分为神时的邪恶,那妖道有些惊慌,似乎想要逃窜,千凰立即操着斩妖刀猛地劈砍过去。 刀锋落下,那妖道霎时烟消云散,千凰回头,那两名弟子也消失了。 夙墨的脑门心却被钉上了最后一枚消魂钉,鲜血顺着钉子边缘不断流出,身上血肉离散,白骨裸露,瞳孔涣散,七窍流血,怎么看都像是没声息了! 最后一颗钉子穿透脑髓,再顽强的生命也必死无疑。 可千凰知道,夙墨只是被眼前的幻象骗了,混淆了现实和梦境。 千凰走过去拔掉他身上的钉子,又解开他的绳索。 没了束缚,夙墨的身子柔柔地倒了下来,千凰小心地将他抱在怀里,手轻柔地顺着他的背,一边柔声安抚,“夙墨,我已经将坏人打跑了,没事了,没人再欺负你了!”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十分顺口,还有一种心酸。 怀里的人无声无息,千凰便一遍遍地喊着,眼里有些朦胧,却是不知不觉哭了。 这虽是一个幻境,千凰至始至终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但见证了他从一个无忧少年落到如此境地,却仿佛身临其境,尤其是知道他就是“鬼哥哥”,千凰更是不可抑制地心疼了,越发怨恨那个害他的罪魁祸首。 “夙墨,我以后会铲平那个阴山教,也将那个老妖道薄皮抽筋,也让他生不如死,永不超生,以解你心头之恨。”千凰言语恨恨,却十分坚定,泪水顺着脸颊淌下,也滴入了他的脖颈。 怀里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一双手缓缓抱住了她的背,一开始,她甚至能感到指上的白骨森森,慢慢的,有了血肉的充实,千凰离开他一点,这才得以看清他。 夙墨的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一会儿的功夫,方才的血迹伤痕都不复存在,一张脸美丽若初见,只是脑门上的钉子依然钉在原处,脸色苍白如鬼,一双眼睛却已经变作诡异的幽绿,头发依然漆黑顺滑,却冰凉惊人,不负当初的天真无忧,反而显得满目沧桑。 “你说的都是真的?”夙墨苍白的笑颜有种虚弱的美丽,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什么?”千凰看着他的脸,有些犯模糊。 “帮我报仇!”见她一脸迷茫,夙墨微微皱眉,“难道只是说说而已么!” 这句话他说的很随便,似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千凰瞬间就急了,立即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是认真的,比珍珠还真!” 眼睁睁地见他吃那么多苦,千凰再也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视线移到他脑门心上的钉子,千凰疼惜地抚了抚。 “这是五骨销魂定的主钉,去不掉的。”看出她的疑惑,夙墨低声解释,继而拉下她的手,眼神有些凉薄,“我不信神明,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记得就好!”也不等千凰回答,一把托起她道:“我们走吧!” 千凰这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夙墨又带上了斗篷,帽子里黑漆一片,只余两点幽绿眼瞳。 以前那般明媚开朗的人,如今却变得冷漠自闭,那妖道害他的时候,还诅咒对方遭天谴,如今却已经不信神明了,是因为那时候太绝望了么! 千凰很难受,不由拉拉他的袖子,道:“夙墨,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遮起来?” 夙墨微微一顿,眼里晦涩难明,“方才只是法术变换罢了,我死时的样子,才是我真正的模样。” 千凰摇摇头,眼神很倔强,“我听说,鬼魂不需要法力也能变换容貌,夙墨,你变回去好不好?”说到最后,千凰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希冀和讨好。 知道了他的过去,千凰是打心里心疼他,希望打开他的心扉,让他像以前一样开朗快乐。 夙墨却不再答了,只抬头一脸凝重地看向前方。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方不远处,白雾微散,竟显出一处幽深的洞口来,在此时此地,又经历过一番波折,无端显得诡异,两人对视一眼,夙墨起身向前走去,千凰立马跟了上去,一只手拉着他的袖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 感觉到她的动静,夙墨脚步不停,眼里掠过一丝波澜。 从外面看这个洞,幽深昏暗的,一脚踏进里头,似踏入另一方天地,四周虚白一片,却不似外面那般透出一种诡异的危险,反而让人觉得心境空明。 也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道白芒,似箭一般,猛地摄入射中夙墨的身体,夙墨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夙墨!”千凰一惊,跪坐在夙墨身侧,冷声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空中一阵静默,接着,便响起一道轻灵的嗓音,幽幽若长叹,“小主人,你终于来了!” ------题外话------ 亲亲麟儿出场了,凰儿要发达了,加油套住麟儿呀!嘿嘿 正文 第十二章 灵兽认主1 一片白芒之中蓦然显出一个身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及脚踝的银发闪耀如九天银河,眉眼精致,肤白如雪,眼瞳却是赤红色,额头有一抹朱红印记,火焰般的灵动漂亮,头上还长了一对犄角,玉雪可爱地藏在发丝里。 这个少年,足可以用轻灵绝美来形容。 话说,这世上美人是不是都给她遇上了,她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 不过,能长这样,多半不是人类,欣赏完美人,千凰挤出一个笑脸,三分调侃,七分防备道:“小美人挺漂亮的,怎么喜欢暗算人?” 听她略带轻佻的话语,那人也不生气,反而回了她一个笑脸,分外有亲切感,“麟儿等你很久了!” “等我?”千凰很迷惑,摸着鼻子笑了笑,“话说,我们不认识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年依旧微笑,“麟儿没认错,小主人请随麟儿来!” 千凰没有随他去,反而将昏迷的夙墨护在身后,语气略显冰冷,“你把夙墨怎么样了?” 麟儿看了看她身后的夙墨,眼神有些歉意,“小主子别担心,他只是昏过去了。这里不会有人来伤害他,麟儿有事要跟小主子说,小主人请随我来。” 千凰眼珠一转,道:“既然他已经昏过去了,在这里说也是无妨的。” 虽然这少年长得漂亮,看起来也温顺善良,但会骗人的妖怪多了去了,万一把夙墨弄丢了,她不得悔青了肠子,已经决定要好好保护他,就要努力做到,尽管她还很弱。 少年眨眼间便到了近前,低眉垂眼的模样,分外乖顺,嗓音轻柔动听,“小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我先问你,那外面的妖雾是你弄的吗?”先不管他是敌是友,既然摆出这幅谦逊的姿态,千凰也不客气了,一肚子疑问,先弄清楚再说。能害人的妖精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尽管他笑的再无害。 少年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麟儿只知道它三年前莫名出现,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作祟害人,不知道它是何来历。” 这少年说的诚恳,眼里也一片坦诚,千凰信了八分,突然想起众派弟子来此寻宝的事,“那有没有可能是某种法器?” “哪有这样自主害人的法器,除非为人操纵!”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千凰看着这个自称麟儿的少年,明明比她厉害,反而乖巧有礼,不由心生好感,“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年的声音依旧温煦,“自创世以来,便存有八大虚无之境,号八大镜天,以各种形态出现,并不时变换地点,里面灵气充盈,往往是无主的纯阳宝物藏匿之所,此为八大镜天之一,罗浮之境。” “什么是纯阳至宝?”千凰来了兴趣。 她知道法宝分三个等级,分别是符器,法器,和法宝。 符器以符箓刻画在器物上,让普通的器物有法力,威力最多跟施法者的法术相当,是最低等的一种。 法器以封印在法器中的禁制层数论威力,材质越好,能炼入的禁制威力越大,层数就越多。禁制又分为天罡,地煞和不入流三级。 法宝非常罕见,自己能生出灵性,具体千凰就不知道了! 少年低眸想了一想,道:“法宝分为虚灵,真形,幻神,纯阳四个级别。虚灵法宝,只要不继续祭炼,十余年就会失去灵性。真形法宝无人祭炼,仍旧能吸收天地灵气,威力日增。幻神法宝有了灵识,甚至能脱离器物本身,往往是修行大派的镇教级法宝。至于纯阳法宝,相当于元神级别,经过了上千年不断祭炼,吸取无数天地灵气,也被称作上古奇珍,为最厉害的一种法宝。” “这个罗浮之境也有个纯阳法宝了?”千凰的眼睛瞬间贼亮亮的。 一个人若想变强,一是通过本身修为,二是通过法宝,修为需要循序渐进,急躁不得,却可以通过法宝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麟儿抬手间,一面造型古拙的铜镜便浮在空中,镜面散发着绚丽的流光。 千凰诧异道:“这是啥宝贝?” “此物名为太乙八卦镜,内里空间浩大,能摄入死物,也能摄活物,本身也是一件高级法器,里面的万剑幻阵能随主人的操控攻击敌手。八卦镜本身已有二十一道天罡禁制,若能逐级炼化,威力不可限量。”见千凰一脸神往,巴巴地看着八卦镜,麟儿有些可惜道:“要操纵法宝,最低也要练气第四级,以小主子现在练气第一级的修为,却是远远不够的。” 千凰被说的沮丧,突然灵机一动,一脸希冀地看着麟儿,“要是我能用,你能将这法宝给我吗?” 这句话着实问的有些无耻,人家不过是想安慰她一下,她便见缝插针,妄图占了这法宝,也不想想,这样纯阳级别的法宝,随便往修真界一放,都足以引发一场浩大的厮杀,寻常人又怎会平白赠与? 不过,不向往高级法宝的修道人,便不是合格的修道人,千凰想变强无可厚非,话说,这个麟儿看起来挺心软的。 只是麟儿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只要小主人需要,麟儿义不容辞!”麟儿说的谦逊真诚,真的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前面想法宝想的要流口水了,现在唾手可得,千凰却沉默了。 若她真是他的主人,一定毫不犹豫地收了,只是…… “麟儿,我明明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叫我小主人?”她绝对不相信天上有白掉的馅饼,就算掉了,下面也一定是陷阱。 麟儿幽幽叹了口气,“麟儿已经在这罗浮之境呆了有万年之久,却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原本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另有人将我封印在此,用的还是九九八十一道天罡禁制,并抹去麟儿关于主人的记忆。麟儿若想出去,除非滴血认主,此次麟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才将小主人引进这里,就算小主人不是主人的转世,也和麟儿的主人有着必不可少的联系,小主人若收下麟儿,麟儿愿随侍左右,为主人差遣。” 收一只厉害灵兽,还能得纯阳法宝,绝对是诱惑,千凰却没有立即答应,“我修为低微,只怕不能解开你的封印。” 虽然被封印了,千凰还是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灵气,明显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先前只想着占人便宜,如今人家这般诚恳,却不好落井下石了。万一以后他发现自己帮不了她,因怒生恨,反咬一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麟儿眼神释然,似乎都在意料之中,“麟儿身上的封印十分霸道,非特殊的神灵之力难以解开,小主人虽为凡胎,灵气却非比寻常,只要勤加修炼,一定可以帮麟儿解开禁制。麟儿虽然被封印,自身从头修炼,也有练气第八级的修为,可为小主人解决一些修炼上的麻烦。” 修道之中,也有不少人收妖兽灵兽,能当坐骑能战斗,化成人形还能做小童,实在是好处多多,不过……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妖精?” 麟儿轻轻一笑,身体发出耀眼白光,光芒散去,却是一头雪白的瑞兽麒麟,眉心有一簇焰火形的朱色鬃毛,头顶两只银色瑞角,前蹄微扬,姿态肆意,似要腾空而起。 ------题外话------ 麟儿不是妖精,伦家是神兽,凰儿你忘了,你上辈子还调戏过人家的,就在天外天…… 正文 第十三章 灵兽认主2 神魔大战之时,仙界将厉害的灵兽召回去战斗,龙族因为数量可观,遗留在世间较多,至今在四海尚能占有一席之地。凤凰麒麟折损得尤为严重,在如今的修真界已经极其罕见,尤其是骁勇善战的瑞兽麒麟,简直是千年难遇,是修道人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灵兽。 千凰简直难以相信,这样一头非同寻常的麒麟瑞兽居然让她给遇见了,以凶猛称著的麒麟瑞兽竟还能长得这般轻灵俊秀,尤其是他变换成人型的样子,更像是猫妖兔妖之类的,看起来温和善良得紧。 这只麒麟看起来挺机灵的,活了也蛮久了,怎么这么轻率地认主?但凡优秀的灵兽,在择主上都万分谨慎,不挑个强的,也要跟个尊贵的,总之是要能跟着捞点好处,这只麒麟瑞兽居然认了她这个菜鸟为主,还一脸心甘情愿,是不是被关得太久了,想出去想疯了?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千凰也不想再提醒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傻子才错过呢。虽然自己法力不高,有了麟儿,等于多了个助力。 麟儿已经变回了人身,见她神思诡异,不由得殷殷道:“麟儿忘了自己的身份,但绝对不是那些低等妖物。” 看他显出难得的惶恐,千凰抚摸着他的发丝,笑道:“瑞兽麒麟乃四灵之首,本身便极为尊贵,落入修真界,也是能称霸一方的利害人物,麟儿何必妄自菲薄?我千凰能与你结契,也是自家的运气。” 这话说的谦逊,却不留痕迹地夸奖了对方,听到的人,有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心花怒放的。 果然,麟儿释然地笑了,眼里有些湿润,眼珠一转,忽然说道:“小主人先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麟儿眉心!” 千凰跟着做了,鲜血才滴入,立即隐进皮肤,麟儿眉间的印记有一闪而逝的光芒,麟儿神情肃穆,声音异常认真,“瑞兽麟儿以吾神之名起誓,在此认主,非死不相弃!” 话音一落,千凰便觉得有什么注入了灵识,似乎可以感到麟儿的欣喜忠心坦诚。 麟儿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脸色有些凝重,“方才麟儿进入主人神识,发现主人身上竟也有不亚于麟儿的天罡封印,足足有七七四十九道,小主人可知,这封印是怎么来的?” 千凰迷茫地摇了摇头,谁这么无聊,在她体内下封印,不对呀!那天罡禁制是最高级的禁制,原主这么菜鸟,用得着这么浪费? 麟儿皱了皱眉,神色越发担忧,“小主人被封的是本体元神!” 千凰更模糊了,“不是只有练气九级之后,才可能修成元神吗,我才练气第一级,怎么可能有?” “寻常人投胎之后,元神会恢复成普通魂魄,小主人即使投胎转世,元神依旧存在,只怕前世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这封印也是主子轮回之前下的,却不知何人和小主人过不去,竟让小主人的一身法力化为虚无。” 千凰听得咋舌,听着她前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哪个吃饱了没事干,封印她的元神! “这封印具有神灵之气,放眼整个修真界,只怕没几个人能解得开。如今麟儿法力被封,也不能看出封印是何来历。不过麟儿与小主人灵识相通,倒可以勉力为小主人解开一道,余下的,小主子日后潜心修行,再逐级解开!” 话音一落,麟儿身上霎时飞出一道白色光芒,咻的一声钻进了千凰体内。 千凰感觉到身上有两股力量在激烈地较劲,仿若要把她的身体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由较量带来的不适感终于消失,千凰感觉身子轻盈了许多,五识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有种脱胎换骨的错觉,全身更是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小主人感觉如何?” 耳边传来麟儿略显虚弱的声音,千凰这才睁开眼睛,见麟儿脸色苍白,神色疲惫,不由担忧道:“麟儿,你没事吧?” “没事!”麟儿笑着摇头,只因脸色苍白,看起来分外虚弱。 自己方才都不好受,他在里面激斗,肯定比她还要难受,却怕她担心,反过来安慰她,这份懂事,倒让千凰对他生出几分爱护之心。 麟儿疑惑地“咦”了一声,颇为惊奇道:“才解开一层禁制,小主子不但通了全身窍穴,居然到了练气第三级,真是可喜可贺!” 人身上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全部打通,至少要练气第三级的境界。这时,身体会达到一个新的层次,类似于脱胎换骨,耳目灵识更加机敏。 寻常人踏入修真之途,有一二十年才能进入练气第三级,那些大门派的弟子得了正宗法门,又有天资,在几年之内突破第三级也很难得。千凰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就连着突破两级,打通全身窍穴,在修真界也算是个奇葩! 目光转向她的脸,麟儿的笑容越发灿烂,“主人以前一定很漂亮,捡了这幅身子,倒是委屈了!”见千凰不明所以,麟儿干脆一举八卦镜。 看清了镜子里面的人,千凰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说镜子里的人有多漂亮,而是惊讶于这张脸的变化,肌肤更加白皙,眼睛更加水灵,仔细看,眉目间似乎还有了些细微变化,却越发的清秀动人,若以前勉强算个清秀,如今走在街上,也能被人叫上一声小美人了。 毕竟是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千凰自然乐于容貌的变化,“解开封印会提高修为,我能理解,怎么容貌也会发生变化?” “一般人若想变换样貌只能消耗法力改变窍穴,等时日一久,自然成型,却不免要耗费修为。小主人元神特殊,似乎对身体有同化作用,待四十九道禁制完全解开,说不定能恢复原貌。”顿了顿,又道:“主子以前定然也是个非凡之人,麟儿能跟着主子,着实是麟儿的幸运。” 她倒是想不出自己前世有多厉害,反而被他的话逗乐了,一捏他的脸颊道:“我怎么不知道麟儿的嘴巴还能这么甜!” 麟儿因她的动作有些羞涩,却不好躲开,脸色却越发红润,当真玉雪迷人。 这只麒麟瑞兽倒也奇特,生的灵动,性子还这么柔顺,因为心灵相通,千凰知道他极其忠心,心里越发喜欢,很想再逗弄一下他,见夙墨还晕在一旁,又生生忍住了,“麟儿,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麟儿点头,挥手之间,三人便出了罗浮之境。 那妖雾早就散了,一草一木都显得清晰无比,经历了一番周折,千凰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夙墨还晕在一旁,千凰朝麟儿使了个眼色。 麟儿心领神会,挥手间,夙墨身上光芒一散,便幽幽转醒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紫金雷术 “夙墨!”千凰小心地将他扶起,一脸关切。 相比她的热情,夙墨便显得有些疏离,不动声色地抽离了她的手,脸上也重新笼上了黑气,只露出一双泛着绿色幽光的眼。 千凰有些黯然,她对陌生人可以冷漠以待,真心接纳一个人,无论他是美是丑,是正是邪,她都不会因此背弃对方。她是真心把他当朋友,希望他能卸下防备,别说他本来的样子不难看,就算他露出死时的凄惨模样,她也不会嫌弃半分。她要的,只是一份坦诚待人的心而已。 毕竟心意相通,麟儿只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一拂,夙墨脸上的黑气瞬间就散了。 夙墨本来还没发现麟儿的存在,察觉到脸上的动静,条件反射的将千凰护在身后,眼里凶光闪烁,狠戾非常,“你是什么人,竟敢暗算我们!” 千凰被他戒备又狠戾模样怔住了,忽然有点心疼。 如今的夙墨是鬼魂之体,肯定是死过了,除了幻境里看到的,他还遭受了多少折磨?之后,也是如此防备着他人么?像一只敏感的刺猬,随时准备向敌人拔刀,以自杀般的方式战斗到底。 千凰从身后抱了一下夙墨地身体,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夙墨,他不是敌人!是我新认的——” 一般而言,兽作为宠物和坐骑地位都比较低微,一旦犯错,也是被人孽畜孽畜地叫着,比下人还不如。虽然麟儿不是妖兽,千凰仍然不想让人看低他,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别的称呼,故而有点卡壳。 麟儿却十分机灵,微笑着接口道:“我是麟儿,本体是一只麒麟,是小主人新收的仆人!” 这份坦诚大度,倒让夙墨有些吃惊,看他的眼色也缓和下来。 千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麟儿在她面前极其谦逊,但在他人面前,自有一种不凡气度,即使面对夙墨,也没有故意掩盖自己的外形特征,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自信,只有绝望自卑的人才会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联想到夙墨,千凰没来由的惆怅。 麟儿也回她一个浅笑,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份默契,当真无人可比。 一旁的的夙墨见两人的互动,忽然有点不舒服,轻轻挣开了千凰。 千凰抿了抿唇,很快扬起一个微笑,把罗浮之境的事情大致跟夙墨说了一遍,夙墨只偶尔皱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在听见太乙八卦镜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瑞兽麒麟和太乙八卦镜都是修真界极其难求的宝贝,她若是把这两样东西随便一亮,一定会招来大批人来杀人夺宝,连同门长辈都可能依仗身份起窥伺之心。千凰不是不知道其中要害,仍然选择告诉夙墨,因为要博取一个人的信任,自己得先拿出诚意。况且,曾经那么纯真善良的人,遭逢巨变,尽管性情大变,千凰仍然相信他性子里美好的一面没有消失,否则,也不会对阴山道恨之入骨,嫉恶如仇了。 接下来的三人行,看似平和,千凰却觉得麟儿和夙墨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两人没起冲突,但基本不说话,夙墨清冷的性子,千凰可以理解。麟儿的话,夙墨不开口,也绝不废话,属于那种安然自若型的。 但她也不能强求,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嘛,说不定时间一长,他们也能做朋友呢! 一路上,千凰倒是充分见识了麟儿的聪慧能干,体贴细心。跟夙墨那种默默的关怀不同,麟儿有什么都会直接表现出来,配上他那张温顺乖巧的笑脸,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千凰饿的时候,麟儿总能敏感地察觉,并且主动帮她猎食。想来以前也没做过这等事,第一次烤糊了一只山鸡,但麟儿极其聪明,第二次就烤的像模像样了。几次下来,千凰都觉得他可以去做厨子了。 夙墨和麟儿都可以不休息,但是千凰需要,这时候,麟儿会帮她弄些干燥茅草垫着,夜里凉,麟儿便自主靠过来,舒展双腿给她当枕头。 两人常常过分亲近,只要千凰不使坏,麟儿始终眼神澄明,就算千凰在熟睡中不老实地窝进他怀里,他也没有半分歪心思,果真是个水晶般的小美男。 当然了,若是千凰带着歪心思调戏什么的,麟儿还是会脸红,但是绝对不躲开,大有任她轻薄的架势,他对主人的柔顺,使他不愿反抗。 灵兽就是这种特质,一旦则主,因为血液相容,心意相通,往往十分忠诚,不管主人是好是坏,都追随到底。 所以,就算千凰将他压在床上那啥啥,他八成也不会反抗,当然啦,千凰自认不会这么“禽兽”,占占便宜就满足了! 有了个小美男随身伺候,千凰觉得日子瞬间就滋润了! 只是夙墨,似乎变得更沉默了。有时千凰想主动示好,触碰到他冰冷的眼神,又退缩了,问题是,就算她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人也未必会鸟她。好歹夙墨不再用法术掩住自己的脸了,就算遮了,也是麟儿一拂手的事,这就是实力差距。夙墨似乎只有练气第五级,比起麟儿还低了两个档次! 此时,刚好吃过晚饭,千凰和麟儿坐在一处,夙墨坐在对面。 原本千凰是打算蹭夙墨身边的,但把麟儿扔在一边,又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便伸手叫他坐近一点,谁知,夙墨居然起身坐到对面去了。她突然想起凡间的一句话,齐人之福不好享,这好像是形容夫妻的,应该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夙墨眼里的光芒绝说不上是友善,千凰可没脸再蹭过去了。刚吃饱容易犯懒,千凰便没骨头似的靠在麟儿的小肩膀上,话说,麟儿身上真软,无论是靠着,抱着,还是枕着,那叫一个舒服。 夙墨已经在闭目打坐,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千凰只有将脸转向麟儿,状似无意地开口,“麟儿可会什么攻敌的法术?” 麟儿一边理顺她散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微笑如初,“小主人想学?” 麟儿对她知根知底,千凰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你也知道,我就那么两下子,总该学点什么防身!” 莹白玉润的指尖穿梭在她的发丝里,麟儿眼眸温润,“麟儿会尽全力保护小主人的,主子若想学,麟儿也会教!” 千凰的眼睛那叫一个亮晶晶,“你会什么法术?” “小主人修道不久,麟儿便教一手简单的紫金雷术!”见她两眼放光,麟儿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有种淡淡的欢喜,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满足。 他喜欢她身上那种欢乐生动的气息,连带着他死寂的心也一起鲜活了。灵兽不需要有太多感情,一个忠字足以,封印他的人也是不想他为其他人驱使,才宁可将他一匹通神灵兽废弃在罗浮之境。 他作为麒麟瑞兽,隐约记得自己以前主人也是个万分辉煌的人,自身也有一股傲气,若非他认定之人,宁死也不会屈服。可这个稚嫩的少女,第一次见面便让他起了认主之心,虽然不堪一击,却能勾起他心中埋藏已久的情绪,一种让他忘却,又依恋的感觉。 他记得以前的主人是男子,却仍然选择跟了她,她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也令人心安,也许,很久以前是认识的吧,所以,宁可抓住,也不愿错过。 千凰忙不迭地点头,见麟儿这么善解人意,真想抱住他在那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波”一口,话说,当初在幻境里看到纯真的夙墨,也想那么干,只是考虑对方是幻象,不好下手罢了。 后来见夙墨那张苍白俊秀脸颊,有的只是凄美,加上脑门上的销魂钉和那双闪着寒光的眼,千凰就不大敢了。若真要那么做了,夙墨会不会一巴掌将她拍在树上抠都抠不下来? “小主人请闭上眼睛!”麟儿出声提醒。 千凰才闭上眼睛,就感到一串文字浮在脑海。 “这便是紫金雷术的法诀,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劈开一座大山也绰绰有余,小主人可以试着演练一遍。” 千凰一边默念法诀,一边用手结印。 修为到了高层,法术使得熟练,施术者往往心随意动,就能使出法术,像千凰这种入门级的,就只有一步一步来了! 只听得一声清喝,千凰的手指闪过一丝紫光,与此同时,暗黑的天空闪过一道紫色光电。 正文 第十五章 师姐的刁难 千凰本来想劈树的,没想到那紫色光电闪到一半,却蓦地消失,连树叶都没碰到! “小主子别急,第一次难免失误!”见千凰一脸丧气,麟儿温言宽慰,还给她示范了一遍。 也没见他怎么的,一道紫金雷电从天降下,一声巨响,十米开外的大树霎时被一分为二,冒着黑烟倒向两边。 好厉害啊!千凰想想自己那手,那叫一个纠结,定定神,又生起一股斗志,麟儿教的这么仔细,她这个主人可不能太丢脸,非把这首雷术练熟了不可! 夙墨幽幽睁眼,看着那颗断树,眼低有一抹沉思…… 千凰集中精力,运起法诀,这一次,紫色雷电正中一颗大树,在宽大的树身上凿出一个大洞来,千凰怔了一下,然后一脸雀跃地看向麟儿,“我劈中了,劈中了!” 麟儿由衷替她高兴,“小主人学习法术的天分很高,若能修炼正宗法门,积蓄法力,威力一定大增。” 千凰点了点头,每次施展法术都后劲不足,原来是没有好的修炼法门,等她回了灵山剑派,就算偷也要把高级法门偷学到手。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依旧在山北寻找法器,找了两天都无果,反而那些前去山南的道派子弟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夙墨身份尴尬,千凰自然不敢让他再露面,免得遭人围杀。麟儿虽然可以变成正常人的样子,到底气息不同,若被人认出是灵兽,只怕会激起他人的猎奇之心,千凰决定将他们收入太乙八卦镜。 虽然她修为不高,认了麟儿,彼此力量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转化,加上本身灵气精纯,也能自由开启太乙八卦镜,里面的万剑幻阵,却无法驱使。 太乙八卦镜里空间浩大,是修炼的绝佳之所,千凰也不怕他们在里面无聊。于是,在山北的人渐渐多起的时候,千凰便成了独自一人。 千凰随便逮了一个年轻道人问路,那人一听是灵山剑派,很爽快地告诉她灵山剑派和青冥剑派的弟子都在不远处的一处大山岩处落脚,千凰便兴致冲冲地去找人。 越往南边,人越多,那些修道人士,有的穿道袍,有的穿常服,操什么法器的都有,千凰特别羡慕那些能腾云驾雾或御剑飞行的,看起来好威风啊!虽然麟儿可以变回兽体当她的坐骑,千凰想想这上古奇兽的招摇程度,还是决定算了。 快走到目的地,千凰突然有些摸不清方向,正想把麟儿招出来问问,冷不防见前方有个人影,心思一转,立马跟了上去。 这人光看背影便十分俊秀,一袭青丝用一根发带竖起,走路的姿势很随意,一步却抵得上常人十步。 “这位道友,等一等!”千凰赶得有些吃力,唤出了声。 那人反而走的更快,摆明了不想让人麻烦。 千凰催起灵气,立即脚下生风,速度快了十倍不止,眼见那人就在几步开外,千凰加快脚力,猛地绕到他身前。 那人没料到她能追上来,一时没刹住脚步,千凰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才碰到那人的身体,就被一股强横的气流弹了开去,千凰摔在地上,那叫一个重,狠,痛! 顾不得疼的呲牙咧嘴,千凰猛地抬头,怒气冲冲地瞪向那人。 见惯了美人,千凰的审美层次应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看到这人,仍免不了失神。 白皙如玉的肌肤,斜飞入鬓的剑眉,眼睛灿若星辉,又冷若寒芒,鼻梁高挺,带点儿倔强,嘴唇薄削,却殷红性感,绝对是大美男一枚。五官虽然极其漂亮,眉宇之间却自成一种阳刚之气,论识别度,却比麟儿和夙墨要强上很多,一种气质乃至力量上的强。 此时,他居高临下,凤眸折射出冷然之光,竟似九天神祗般强横尊贵,竟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千凰缓过神,坦然地和他对视,看着看着,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那人瞥了千凰一眼,绕过她走了过去! 千凰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追,一边骂,“你站住!” 直到追到一处山岩下,那人才慢下脚步,千凰正想上去算账,陡然见前方的巨石底下,站了一大群人,有的在攀谈,有的在打坐,还有的在演练法器。 不用说,这肯定是灵山剑派和青冥剑派的栖息地了! 千凰暗自揣摩着,就听得一道清脆的女声愉快地响起,“流殃师兄,你来了!” 众人闻声回头,看向这名叫流殃的男子,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种崇拜和狂热,一种对强者的向往,不过,那些女弟子更多的是生出爱慕之心。 千凰看着那一张张花痴的脸,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坏脾气的男人么,也能看成这幅德行,话说,这个叫流殃的,貌似是这群人里长的最好看的。 视线挪到那人挺拔俊秀的背影,千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貌似,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流殃微微点头,对待同门也不怎么热情。 这时,有人发现了千凰,声音却不似先前那人的温和婉转,反而显得有几分凌厉,“梁小玉,你死到哪里去了!” 说未说完,来人便风风火火地飞了过来,伸出两根指头便往千凰的脑门戳了上去。 千凰闪身便躲开,斜眼打量这个女子。 一身素绿的衣裳,做工颇为讲究,脸蛋长得也不错,只是柳眉倒竖的样子,显得分外刁蛮。此人名叫李晴,是灵山剑派的内门弟子,也是爱欺负梁小玉的人之一。 想必梁小玉平素也是逆来顺受惯了,那女子见她躲开,当下便是一愣,反应过来,张手便朝千凰打了过去。 千凰当下便捏起道诀,准备来个攻其不备。 眼看两人就要火拼上了,一道柔婉的女声突然响起,“晴师妹手下留情!”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女子,貌美如花,身姿翩然,微微笑着的样子宛若九天仙女,众人看她的眼色都有些特别,男的爱慕热切,女的则满是羡慕。此人名叫沐萍儿,有幸拜在灵山剑派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顾兴河门下,是修真界四小美女之一,也是个备受关注的人物。 看似亲和,望向千凰的时候,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轻鄙,这样的人,若跟她有了冲突,绝对能阴死你的!不过是个“假仙”罢了!千凰勾起嘴角,比起这般做作的嘴脸,她更欣赏夙墨的直白狠辣。 那人施施然走了过来,看了流殃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羞涩,而后才转向千凰,笑道:“小玉,你一声不吭就失踪了半月,可得有个交代,否则,我也护不了你!” 说话间,沐萍儿上下打量千凰,微微吃惊,半月不见,这丫头却感觉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木讷,倒显得有几分灵动,倒像是修为精进了! 她什么时候护过梁小玉了,搞得两人很熟似的,看她方才的样子,指不定看上了那个流殃,想利用自己表现他的大度罢了。千凰不卑不亢道:“明明是你们没顾忌我的修为,匆匆赶路,把我扔在后面,现在我回来了,居然要兴师问罪,未免太不讲道理!” 说到后面,千凰语气微冷,无形中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逐级解开禁制,神力慢慢回归,容貌,性情乃至气势也会逐渐改变。 沐萍儿的微笑有些僵硬,梁小玉以前基本不敢直视她,更别说反驳她了,此刻居然连性子也转了,除了师父,掌教,以及各位师叔,基本没人敢对她使脸色,梁小玉居然敢当众让她丢脸,看自己不让她好看。 沐萍儿心下恼怒,为了保持形象,又不好发作,只得朝李晴使了个眼色。 李晴一向跟沐萍儿一个鼻孔出气,当下便前一步喝道:“好你个梁小玉,犯了错还敢狡辩,看我不收拾了你!” “晴儿,有话好说!”沐萍儿假惺惺地叫了一句,见李晴已经抽出随身佩剑攻了过去,眼里闪过一丝得逞。 ------题外话------ 两人再次见面,都木有认出来,不过,后面有的是时间呐,流殃别扭的性子很可爱哇! 正文 第十六章 果然是你 人群一阵唏嘘,却没人来阻止。 青冥剑派不好管别派的家务事,而灵山剑派的弟子,一来跟梁小玉不熟,二来李晴性子泼辣好斗,极其难缠,还没几个人愿意招惹她。修道人,若非交好,还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千凰一边移动身形,暗地已经捏了一手法诀,驱使麟儿之前教她的紫金雷术!眼看那道剑光就要劈向自己的面门,虽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要是被砍中了,少不得也要破相了,千凰暗道这李晴好生歹毒,一声清喝,朗朗晴空降下一道紫雷,不偏不斜地劈在李晴剑上。 一声清脆的声响,李晴看似坚韧得飞剑居然被千凰的一道紫雷劈作两截,零落在泥地里。 这飞剑是李晴的师父在她突破第四级的时候为她祭练的,李晴十分珍贵,此刻被人劈作了两截,还是栽在废柴梁小玉手里,当下便有些傻眼。 千凰抬眼看着李晴,斜视的眼神不自觉带了丝睥睨,一字一顿道:“我无意冒犯你,是你欺人太甚,就怪不得我了!从今以后,我不叫梁小玉,我叫千凰,千金的千,凤凰的凰,以后可别叫错了!” 她刚刚轻松地斩断了李晴的飞剑,这番话说出来,倒真有几分慑人之气。不是千凰狂妄,而是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受不了顶着别人的名头任人呼来喝去,以后的日子还长,认识梁小玉的也只知道她的挫,给她们树立一个新形象也好,免得隔三差五又来找麻烦。 此次来夺宝的,都是三代弟子,说到底,厉害的角色都没来,她也不怕得罪了这些人。解开一道禁制,可谓是将这具身体大改造,即使在修真界,那也是少有的修道奇才,适当地展露一下实力,也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前辈们注意一下,到时,方便拜师。 先不说李晴又惊又怒,那些不认识梁小玉的,只觉得她这手雷术十分惊奇,居然能以练气第三级的修为击败了练气第四级的攻击。 沐萍儿和一些知道梁小玉底细的人,可都在心里炸开了锅,这首雷术,少说也有练气第三级的修为,可梁小玉半月前还是练气练气第一级的菜鸟,居然一下突破了两级,这样的进度,放眼整个灵山剑派,也只有素有天才之称的玄霄师叔能与她匹敌了,如何不叫人惶恐心惊。 沐萍儿见众人看千凰的眼神都变了,心里却由最初的震惊化作了气恼,却是嫉妒心在作祟了。想她在灵山剑派的三代弟子中,尤其是在一干女弟子中,绝对是佼佼者,自认天资不凡,连师父也时常夸奖她,一直是众人追捧关注的对象,如今却被一个废材抢了风头,还是在心上人面前,如何能让她甘心。 目光落到那柄断剑,沐萍儿一改往日的温柔,神色有些冷然,“梁小玉,且不说李晴是你师姐,你居然不顾同门之情擅自毁了她的法器,这名字岂由得你胡乱篡改,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未免太过张狂,小心我禀告师尊,将你逐出师门么!”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狠了,修真门派选拔弟子十分严苛,能入道派的大半是靠资质,小半是靠机缘,一旦被逐出师门,很可能要被费去修为,别的门派碍于面子问题也不敢收,若真应了沐萍儿说的话,就等于绝了千凰的求道之路。 千凰牙齿咬得咯咯响,明明是李晴动手在先,现在反而成了她的不是,这颠倒是非的本事还真是高明,偏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沐萍儿果真不是省油的灯,千凰正想开口反驳,一个略带磁性的清冷嗓音已经先一步开口。 “别人挑衅在先,不自卫,还等着让人砍么,再者,只有师父赐名才不得随意篡改,俗家名讳,改了也不算坏规矩!”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保持沉默的流殃,想来他平素也是清冷惯了,之前也一直秉持置身事外的原则,此刻突然开口,众人的视线刷地一下全扫过来了,显然对他明显维护千凰的举动感到十分吃惊。 千凰也很惊讶,先前她不过想问个路,这人二话不说就将她震开,一脸不近人情的样子,此刻居然会为她说话,别不是有阴谋吧! 流殃在这群人中显然举足轻重,加上相貌俊美,气质非常,很容易让人生出信服之心,一这番话说出来,竟没人敢反驳半句。 局势,瞬间倒向千凰,这就是靠山的威力啊!千凰在心里叹息一声。 沐萍儿见流殃维护千凰,一张红唇抿得死紧,她自从第一眼看到对方起,就对这个相貌不凡的男子一见钟情,经过十余日的相处,发现这人不但法力超群,也魅力非凡,不愧是青冥掌教破格收取的第六位真传弟子,据说已经到了练气第九级的修为,即将问鼎元神的天纵奇才。此次随青冥剑派出来,他也不是为了抢宝,而是应师父之命照应派内弟子,等于是首领般的人物。 意中人都发话了,还一副立场坚定的样子,沐萍儿心里再不高兴,也犯不着为了千凰这样的人得罪流殃,干脆顺着他的意,让他对自己多些印象。 打定主意,沐萍儿摆出一抹自认为最美的笑容,才打算开口,却见流殃忽然走了过来,似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心里一阵乱跳,眼看到了眼前,这人却生生擦过了她,走向的是她身后的——千凰? 沐萍儿猛地回头,果真见流殃已经停在了千凰面前,简直难以相信! 千凰望着眼前的男子,那双泛着冷邃之光的凤眸正死死盯着自己,顿时有种想逃的冲动,她不过撞了他一下,他也打回来了,犯不着这么看她吧! 忐忑难安之时,这人忽然开口了,“我有话问你!”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却什么也没了,沐萍儿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低垂的美目闪过怨毒之色…… 幽林深处,千凰看着背对着她的男子,身姿挺拔俊秀,发丝如墨,真是异常美好,只是浑身上下散出一股寒气,着实让人心惊。 千凰打不过,也跑不了,将夙墨和麟儿招出来又不合适,唯有敌不动,我不动,看看再说。 只是,这都站了半个时辰了,站的烦了闷了累了,千凰干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岩石上,带点置气地看着他。 流殃缓缓回头,一双冷邃的眸子便落到千凰身上。 千凰被看得那叫一个坐如针毡,扭了两下屁股,觉得坐不住,便站了起来。 流殃却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肩膀传来一阵疼痛,显然对方用了法力,千凰本能地运起灵气抵抗。 感受到熟悉的灵气波动,流殃方才还质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肯定,带着一股怒气,“千凰,果真是你!” 正文 第十七章 我的事,你少管 “不是我!”千凰条件反射地开口,说完又觉得这心虚也太莫名其妙了,不由得挺了挺小胸脯,摆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笑容,故作诧异道:“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 长的好就可以乱发脾气么,丫的她要是打得过,此刻一定要他满地找牙。 闻言,流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那日,他跑了大半个天界,最终在无极殿找到了她,躺在床上的却只是无知无觉的本体,元神早就不知所踪了,地上还有一个被喝空的忘情仙的瓶子。 “忘情仙”,顾名思义,忘却一切烦忧情殇,千凰,只怕除了名字,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连着对他做过的那些恶事。 想到这里,流殃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团火。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千凰也很忐忑,这人似乎认识自己,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八成是认错人了,想了想,千凰低声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又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 “闭嘴!”流殃冷声喝断,脸色更加难看了。 活了五万年,他虽说不是雷打不动,却也不容易动气,这人却总能轻易地勾起自己的怒火。尤其是现在,什么都不清楚,第一时间就撇清关系,她以为失去了记忆,做过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么? 见他眼冒火星,好像她再多说一个字就要动手灭了她似的,千凰这才讪讪地闭了嘴!好女不吃眼前亏嘛,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小心她咒他将来娶沐萍儿那个假仙女真小人作媳妇,看不烦死他! 流殃见她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一副受委屈的小样儿,心里却生出一丝异样。 从前的千凰,即使作威作福,放荡不羁,眼里仍旧是迷茫空虚的,虽然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却让人看了难受,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悲伤,越是遮掩越是深刻。 如今忘记一切,似乎真实了很多,喜怒哀乐都那么鲜活灵动,当然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狡猾俏皮,表里不一,却是一点都没变。 这便是她不惜喝下忘情仙下凡的理由?哪怕一世,也要过得天真无忧。 这样想着,流殃似乎没这么生气了,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对她心软了,要算账,也要等她恢复记忆,回到天界再狠狠算,到时候是吊起来狠狠打,还是封了她的神力关她个十天半月都好说。 目前最紧要的是解开她内体的禁制封印,让她恢复神力乃至记忆,好返回天界。 其实,他完全可以将此事禀明天帝,由天帝做主,派遣天兵将她捉拿回去,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偏生他知道她下凡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寻她,并且在下凡之前,严厉封锁此事。 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样做,有种隐秘的保护欲,不希望两人的事有第三者乃至更多的人插足。但流殃给自己的理由却是两人的私人恩怨,要罚要惩,都只能由他一人施与。 天界有明文规定,神仙不得私自下凡,他作为天界少君,天帝的继承人,更应该以身作则。一向严于律己的他,在下凡找千凰的事情上,却没有丝毫犹豫。当时天帝正巧闭关,流殃摸不准他出关的时间,又无法确保在短时间内找到千凰,为了逃避天帝以及众多上仙的法眼,居然也封印元神隐藏气息,免得到时候人没找着,就先给天帝逮了回去。 同样是封印本体元神,流殃却没有千凰做的那么绝,只用三十六道禁制封印,余两分神力为基。所以,流殃一下凡便能根据剩余的元神之力凝聚肉身,一开始便有练气第四级的修为,并在短时间内,打开身上几层禁制,达到练气第九级。以他的天资,相信解开所有禁制,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事。 期间,他偶然结识了青冥剑派的掌教苏真人,苏真人见他天资极佳,千方百计地要收他作弟子,他本来只想一心一意寻找千凰,考虑到在凡间有个身份,便于掩天界耳目,便答应了。 他一向懒得多管闲事,基本上除了修炼,很少出现在人前,听说这是众派弟子的试炼机会,考虑到千凰爱凑热闹的性子,便来碰碰运气。苏真人美曰其名让他给三代弟子护航,他则不屑一顾,凡间自有生存规律,那些人是死是活,干他何事,只要千凰不死,就够了! 要说他堂堂上神之尊,却要拜入青冥剑派作人的弟子,也着实屈尊了,如今将这个狡猾的家伙逮住了,突然觉得很值得。 想到这里,流殃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短短三月,便能解开一层禁制,倒也有几分本事。” 这句话看似夸奖,怎么听怎么别扭?再说,这禁制是麟儿给她解的,等等,他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禁制?麟儿不是说就算练就元神的高手也未必能看穿她么?千凰心下一紧,半是防备,半是试探地道:“流殃道友说的话,千凰有些不明白呢!” 流殃哼了一声,犀利的眼眸似乎已经将她看透,“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装,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句话将千凰堵得那个憋屈,她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为什么对方却一副对她了若指掌的样子,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这么想着,千凰的态度也恶劣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搞得我们多熟似的,我自认没怎么得罪你,也不想招惹你,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后会无期!” 千凰说完就走,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道冷傲的嗓音,“你难道不想解开你身上的禁制?” 失忆前的千凰想忘记一切,拼命往自己身上加封印禁制,失忆后的千凰,渴望变强,迫不及待地想解开禁制,虽然违背了她下凡的初衷,却正和他的心意。 千凰步子一顿,回过头,语气嘲讽,“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告诉你,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她体内的禁制,除自身外,非神灵之力不能解,这人再厉害也是个凡人,居然敢夸下海口,真是笑话。 见她说得绝,流殃也失去了耐心,“你非要这么不识好歹!” 亏得自己还想帮她,瞧她说的什么话,一开口就能气死人,能到现在忍着不对她动手,已经是奇迹了! “我识不识好歹,关你屁事!”她真怀疑和这人天生犯冲,平素自己也是很少真正动气的,此刻却有种将他五花大绑的冲动,最好再抽上几鞭子,这人又冷又傲又爱生气,她到现在才撕破脸皮已经很难得了! “你——”流殃正待说些什么,突然大地一阵摇晃,四周响起一阵野兽的嘶吼。 流殃神色一变,拉过千凰护在身后,语气不容置疑,“跟着我,别乱跑!” “你叫我跟我就跟啊!”千凰小声嘀咕,冷不防对上流殃冷厉的眼神,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竟震得她说不话来。 流殃兀自别开了眼睛,警觉地看着四周。 千凰也察觉到不对,抬头见四周不断靠近的庞然大物,不由得吓了一跳。 正文 第十八章 要杀出去么 数不清的山精野兽蜂拥而来,体型比平常野兽大了一倍不止,周身被一团黑气笼罩,眼瞳猩红,眼白变黑,看起来十分可怖。 “这是什么东西?”要说一两只,千凰还有兴趣挑战一下,此刻一大群,她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这些普通野兽被魔气入体,已经变作了魔兽,虽然是最低等的,成百上千,也不可小觑!”流殃俊眉微眉,眼里满是深思。 这些东西明显被高级魔气入体,难道这附近有高级魔物在作祟?只是,自从魔神弑天覆灭以来,大多魔物都被驱进魔界,极少留在人间的,也都隐藏行迹。毕竟,如今掌管四界是天界,就连重新掌管魔界的莲镜尊者,也是上神之躯,魔界仰人鼻息,一向比较低调,这个魔物如此嚣张,就不怕遭天罚! 千凰一听魔化,心里也是一惊,能魔化普通生物,控制其心神的魔,甚至比练就元神的人更厉害,相当于飞升的仙! 没等千凰多想,那些魔兽已经围攻过来,见了活物就咬,那些普通动物被魔兽咬得四分五裂,连骨头都不剩。 四周开始响起一连串的惨叫,有普通动物,也有附近的修道人士的,看来,不止他们受到了攻击。 流殃伸手结印,一道水蓝色的屏障瞬间将两人包裹,阻隔了那些魔兽的攻击。挥手间,三道水柱凭空出现,迅速凝成三只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那群魔兽。这水化的巨龙十分厉害,顷刻间便解决了十几头魔兽。 那些魔兽一旦死去,身躯会恢复寻常大小,并钻出一缕诡异的黑气。 千凰看着那些魔兽的魂魄无所依凭,心中一动,从乾坤袋里掏出炼魂幡,默念法诀,那些游荡的魂魄便源源不断地被吸收进来。 感觉到炼魂幡里不断壮大的妖力,千凰一阵欣喜,虽说这些野兽失去了魔气控制,最高的也就是练气第三,但贵在数量多,不断累积的妖力可以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千凰收魂魄受的正爽,冷不防感觉到一道视线,抬头便撞进了流殃深沉的眼。 好吧!她承认,人家一出手就是水龙在天,那叫一个霸气威武,她来回就一手雷术,威力还不如人的十分之一,好不容易甩出一个法器,不但是旁门左道的,还是专门来捡便宜的。 饶是千凰脸皮再厚,此刻也有点挂不住了,但她更不想浪费这个机会,对他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厚着脸皮收魂魄。 流殃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低眸看她的时候,眼神一下子深邃起来。 以前的她,绝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俏皮可爱一面。 他知道,千凰不是生来就这么放浪形骸的,是因为遭受了情殇,才颓废如斯。只是,他一直觉得那不足以成为她堕落的理由。他也很好奇从前的千凰是怎样的,为此,还特意问了天帝,得到的只有八个字:活泼可爱,天真无邪! 和她认识五万年,他是真的没在她身上找到一点可爱的地方,满脑子淫秽思想跟天真无邪更是搭不上边,如今忘记一切,机灵俏皮的模样,倒也有几分可爱的。 可爱?自认对千凰只有厌恶的他,居然也会认为她可爱!流殃心中一惊,来不及理清这莫名的感觉,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 层叠的兽群之中,有一只魔兽隐在最末,外形十分普通,只那双兽眼,黑红分明,深沉冷锐,充满了算计和掌控,周身围绕的黑气浓郁了一倍不止。 这便是这群魔兽的中心么,暗中的窥伺者,魔物的主体! 流殃眼神一冷,伸手间,一把银色长弓赫然在手,抬手虚拉长弓,竟凭空生出一只银色光箭,使他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淡淡的光圈,竟让他有种九天神祗下凡的圣威之气。 弓如月满,流殃手上一松,眼里的杀气随着长箭一起迸发,直击目标。 他的武器并非是箭,只是青冥剑派有道独门法术叫青冥三箭,他神力尚未恢复,诸多法术都无法使用,便暂时学了这项声名在外的箭术,这把银朔弓是掌教苏真人送给他的,法力越强,幻化出来的光箭威力越大,他使的是青冥三箭之中威力第二的青冥之箭。 银光长箭势如破竹,一路穿透了十来头魔兽,箭速反而越来越快,被射中的魔兽瞬间化为飞灰,可见流殃这一箭之狠。 那只红睛魔兽却没有半分惊慌,那张狰狞的兽嘴居然裂开一个诡异的微笑,幽深难测的眼睛在光剑入体的时候一下子涣散,浓郁的黑气腾空飞起,又钻入了兽群里。 流殃缓缓收起“银朔”,脸色却越发凝重。 千凰只觉得流殃那一首箭术使得真是漂亮,好像天神下凡,十分威风。 她第一眼看见流殃,虽然惊讶他的美貌,却不喜欢他那份张扬的傲气和慑人的冰冷。可她崇拜强者,连着见识了他两手强横的法术,千凰觉得那张冰山脸也没那么可恶了,隐约还有那么一点俊朗非凡。 果然,战斗中的男人,最迷人了!要是能找机会偷学几招,就更好了!这样想着,千凰不自觉朝着流殃靠近几分。 流殃将她的小动作看进眼里,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不想拍开她。 按理说,身边有个高手,千凰根本就不用怕,但是那些魔兽越杀越多,死去一只,钻出的黑气又会附身到别的野兽,并迅速魔化宿体,只要那黑气不散,魔兽便源源不断,法术都要靠法力支持,虽然流殃很厉害,时间一长,也是耗不起的。 水龙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起先还能力压群兽,现在隐约呈现出败势。 “现在该怎么办?”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流殃薄唇紧抿,眼里幽暗无边,起先,他以为那只红睛魔兽就是魔源本体,如今看来,那只是魔物附身在野兽身体的神识,他杀了魔兽,它仍旧可以换个躯体。 这个山林里有禽兽上万,真要杀下来,绝对扛不住。如今,只有两条出路,一是逃出去,而是找到魔物本体,杀死它。 只是,能分化千缕黑气魔化兽群,绝不是普通魔物,他甚至怀疑,是魔王帐下将军级别的魔。若自己只有一人,还想探探虚实,如今多了个千凰,他忽然不想冒险。 她元神被封,本身的神灵之气仍在,可谓是魔物最滋补之物,她自己的修为不说也罢,自己一个照顾不周,让她被吞了元神,她就真的玩完了! 想到这里,流殃心里一紧,侧眸对千凰道:“呆在结界!” 说完,流殃飞身而起,直冲向天幕。 千凰正想赞他一声身手敏捷,飞到半空的流殃突然被一道泛着黑气的屏障阻隔,煞气如利刃般逼向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退回结界。 千凰看他脸色不好,忙不迭道:“怎么了?” 流殃语气沉重,“那只魔物想困住我们!” 千凰也纠结了,她知道这次可能遇见麻烦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想到这群人里,最厉害也就是流殃了,此刻连他都觉得棘手,那些人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倒不是千凰同情他们,至少沐萍儿那一伙儿就让她很不爽,死不死干她屁事,听说此地离灵山剑派万里迢迢,他们都是乘坐飞剑飞云来的,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他们都死了,谁带她回师门呐!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活命,眼角瞥见原本的三条巨龙已经陨了两头,看似坚固的防护结界也开始出现缝隙,千凰有些焦急道:“结界快破了,我们要杀出去么?” “要杀也要杀那只魔物,此刻,先出了这里!”流殃一脸冷酷,忽然看向千凰,语气强硬,“跟在我后面,别乱跑!” 流殃右手一伸,一柄长约三尺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掌中。 那剑通体银白,光芒闪耀,竟会响起嗡嗡地剑鸣之声,似是与主人相通,又似是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兴奋不已。 正文 第十九章 诡异美少年 跟在夙墨和麟儿身边久了,千凰知道也越来越多,世间练就飞剑极品材料无外乎万载寒铁和赤火猿桐,大部分都毁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如今已是极其难寻,放眼整个修真界,能得这两样极品材质练就飞剑之人也不过百人。 流殃这柄飞剑,通身光芒闪耀,出鞘便有慑人之威,无疑是万载寒铁所铸,加在里面的禁制也不低,可谓是一把极品飞剑。 同样是大门派的弟子,人家是备受掌教喜爱的真传弟子,随手一掏,就是高级法器,自己不但是个外门弟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还是邪门法器,这么一对比,搞得千凰都嫉妒了。 至于那个太乙八卦镜,纯阳法宝比极品飞剑还要珍稀百倍,可是她能力有限,怕惹来杀身之祸,哪里敢拿出来显摆。 “往后撤!”流殃看了一眼兽群最薄弱的后方,回头就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一把提起她的领子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道:“胡思乱想什么,给我仔细一点!” 千凰见他冷酷霸道的侧脸,心里很是不爽,不过,大难临头,暂且不跟他一般见识。 之所以没将麟儿唤出来,是因为流殃的修为比麟儿高,他都对付不来,何必让麟儿冒险。再说,麟儿是上古瑞兽,一身法力几乎都被封印压制,此刻算是力量最薄弱的时候。若被人窥伺,他们主仆二人就麻烦了!要想一个认主的灵兽重新则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杀死原主,解除羁绊,她可不想引来杀身之祸。 流殃一个“横扫千军”,泛着白光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前排的魔兽拦腰截断,一时间血肉横飞,四肢离散,缕缕黑气争先恐后地钻出,而后从新寻找宿主。 千凰见流殃那一手飞剑挥洒得漂亮,有以一挡百之势,也有点心痒痒了! 流殃主要阻挡三面攻击,后方未免照顾不周,眼看几个魔兽就要撕咬过来,千凰操控炼魂幡上最厉害的主魂,那只狮身人头的少年嘶吼一声,朝着魔兽扑去,先前,炼魂幡吸收了不少魂魄,妖力壮大了好几倍,此时源源不断地供应主魂,那只狮子精威力竟也大了数倍,看起来十分生猛,捞起一只野兽,拦腰折断,再捞起一只,却一口吞了进去。 第一次临阵杀敌,千凰感到畅快淋漓,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斗法,打得过,当然爽了! 就这样一个主打,一个清理,倒也配合的十分默契,两人退到一处幽潭,才停了下来,那些魔兽源源不断地从三面涌来,成包围之势。 千凰一路上催使魂幡,此刻已有些法力不济,眼见退无可退,终于急了,“没有退路了!” 实在不行,就将麟儿唤出来逃跑吧,貌似麟儿的兽体跑的比那啥飞剑还快的。 流殃冷着一张脸,握住飞剑的手掌微微收紧,“我不会让你有事!” 坚定的语气,不止千凰,连流殃自己也有些惊讶,来不及细想,流殃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千凰被什么东西拉进幽潭,原本碧绿的湖水也在瞬间黑如浓墨,流殃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了进去…… 千凰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她记得她好像被一股力量吸进水潭里,可现在别说感受不到水汽,脚也落到实处,难道,她又来到了类似八大镜天的地方? 不过这里好黑,又是孤身一人,实在有点可怖,千凰正想唤出麟儿,冷不防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抓住了肩膀。 千凰心惊之下,旋身就是一拳,自认为充满力道的小拳头被人截在半空,包裹在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里,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熟悉嗓音,“是我!” 流殃?千凰先是一愕,随即满脸欣喜。 流殃松开她,掌心倏然托起一颗硕大明亮的珠子,四周霎时亮堂起来。 “这是什么?”千凰一脸新奇,这颗珠好生奇特,比夜明珠大,比灯火更亮,还是漂亮的紫蓝色,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是南海鲛人特产的鲛珠,用来照明的!”流殃轻描淡写,绝口不提这玩意儿在人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个鲛人死后方能凝成一颗鲛珠,修为越高,凝成的鲛珠成色越好,这枚珠子通透无暇,又光亮照人,显然是其中极品。 “可不可以给我呀!”千凰巴巴地看着流殃,这东西真漂亮,送给夙墨当礼物最好了! 流殃没说什么,随手一抛,便自顾往前走了。 千凰接住鲛珠,送到嘴边吹了口气,又宝贝地擦了擦,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流殃道友真是个大好人!” 流殃步子一顿,千凰来不及刹住步子,猛的撞在他的后背,鼻骨火辣辣地痛,抬头就望进一双略带怒气的眼。 话说,她没说错什么吧?胡思乱想间,顶上发话了,冷酷的,强硬的嗓音,“别叫我道友!” 救命恩人是大爷,何况,人家还送了她一颗鲛珠,千凰一脸的好商量,“那叫你什么?” 流殃抿唇不语,突然转身往前走了。 千凰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别扭的家伙,一牵嘴角,又跟了上去,“流殃,流殃,等等我!” 流殃脚步不停,步子却慢了下来。 有鲛珠照明,勉强能看到方圆几米之内的东西,走了一段路,四周依然空空如也,似乎走不到头。千凰贴流殃贴的很紧,唯恐走丢了似地。 忽然,流殃停了下来,伸手将千凰拦在身后,神色开始冷凝,“麻烦来了!” 没等千凰问出口,四周忽然变幻成一个幽深的洞穴,一端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直到鲛珠能照射的范围,千凰才看清那是似人非人,身上长着绿毛,眼睛血红的怪物,先是三两只,身后黑压压的一堆,不断往前挤着。 “看来,我们走到魔物的老巢了,这里魔气充沛,竟被它养成了魔尸!”流殃冷哼一声,抽出飞剑,回身对千凰道:“往前走!” 千凰走了两步,回头见他站在原地,不由得心下一紧,“流殃,你不走吗!” “你先走,我会找你!”流殃头也没回,挥剑如雨,身前已是残骸一片。 看着他高大俊逸的背影,挡住那一波波的攻击,千凰忽然觉得这个别扭的男人似乎也没这么差,一咬牙,千凰转身飞快地往前跑。 她法力不济,只会托他后腿…… 跑着跑着,原本漆黑的山洞,竟出现了一丝曙光,千凰加快步子冲了出去。 踏出洞口的刹那,洞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谧的空间,地上洒满了细碎的石子,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石子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面,底部堆了许多发光的石子,站在数十米外看,十分壮观漂亮。最让千凰注意的是蜷缩在岩面前的黑色物体,因着石子的反光,整个儿都泛着一股淡淡的幽蓝色。 千凰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人。 那黑黑的东西是他的头发,长到一种惊人的地步,似凝聚了世间极致的暗色,那么浓郁纯粹,如绸缎般自头顶披散,遮挡了大半个身子,落地的部分蜿蜒着散在石子上,像深海里静态的水藻,出奇地柔顺。 他抱着膝盖坐着,头埋进了臂弯里,因着发丝的遮挡,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玉足,似一件精工雕琢的艺术品。 这人一动不动的,似乎坐了千万年之久,竟让人有种不忍破坏的静谧之美。 思忖间,那人沉寂的姿势竟有了些微的松动,落地的黑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晃动,似一汪静谧的湖水荡起涟漪,反射出淡蓝流光,那人缓缓抬头,黑发自然地斜向两侧,一张脸孔便展露无疑…… 正文 第二十章 荧惑之妖 看清了他的脸,千凰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小少年是她所见过的,在容貌上唯一能和祁阳王世子相提并论之人。虽然稍显稚嫩,五官却已精致到一种极端完美的地步,肌肤细腻,却显出一种许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唇色比鲜血还要艳丽,无端显出一种绝魅的诱惑。 祁阳王世子的美给人一种若春风般的柔和感,这个少年的五官似乎更加深邃,十一二岁的模样,眼睛却有种超乎寻常的暗沉,散着暗红流光,衬着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像开在幽暗之地的曼珠沙华,幽暗而魔惑。 千凰惊讶他的容貌之时,那个少年也看清了她,嘴角一弯,眼角眉梢都生动起来。 那样精致的五官,神鬼莫测的气质,笑起来的诱惑绝对是致命的。 千凰有一种心脏都要被勾出来的感觉,禁不住用手捂住胸口,眼睛却死死盯住那人,满眼的防备和敌意。他们正在魔物的巢穴里,那么,这个东西是…… 虽然不能肯定,千凰就是觉得眼前人莫名危险,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若他真是那只魔物,她第一个就要除了他! 那少年似察觉到什么,眉宇一挑,却舒展四肢,站了起来。 看清了他的动作,让千凰念到一半的法诀瞬间卡壳了。 少年黑发之下居然未着寸缕,此刻发丝散开,稍显稚嫩的少年身体便展露在人前。 自入世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异性裸体,肌肤如玉,完美无暇,千凰只觉得鼻头一热,两股猩红的液体便自鼻底淌了下来。 虽然这人还是个半大孩子,该长的也都长齐全了,居然就这样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赤身裸体了!真是,太,太那个啥了! 可是,他的眼神真的很坦然,笑容尤其魔惑,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相较之下,千凰被吓住的神情反而显得太突兀了! 尝到嘴里的腥甜之气,千凰如梦初醒,转回身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腹谤,丫的一定是察觉到她的杀气,就使用美人计了!她居然还中招了,虽然对方还没长熟,但世子级别的美人,魅力却非同小可,她当初见到世子的时候,可是连性命都抛之脑后了! 她保证,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一定目不斜视,该干嘛干嘛! 这该死的鼻血,怎么越擦越多啊! “要帮忙么?”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却莫名低魅。 千凰回头便见到一张放大的美丽脸庞,幽深的瞳孔泛着诡异的暗红,眉眼弯弯,笑的勾魂夺魄。此时的千凰,除了心惊就是防备,想也不想就将凝聚法力的手猛的拍了过去。 少年的眼里有种诡异的幽暗,嘴角却依旧上扬,单薄的身体被拍上半空,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乌黑的发丝缓缓垂落,魔惑的脸庞,如玉的躯体却被垂落的黑发微微遮掩,竟有种脆弱的美感。 千凰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难以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手,他身上有种气息,似乎能勾起她身体里潜藏的东西,让她控制不了自己,伤他,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千凰望着那人一动不动的身体,犹豫片刻,缓缓走了过去。 黑发雪肤,这视觉刺激真是强烈,千凰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淡紫色的衣服,随手盖在他的身上,这才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语气有些生硬,“喂,你怎么样?” 这一踢没把他踢醒,倒是将他脸色的发丝抖散下来,原本这人肌肤就白,此刻更是白的像纸,眼帘紧闭,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流入脖颈,看起来够可怜的。 话说,她下手没这么重吧,怎么一下就半死不活了!千凰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似乎受了点内伤,却没有生命危险。顺道探入一丝灵气,发现他体内没有半分魔气,连灵气也很微弱,这样的修为,就连千凰也不如。光看那些被驱使的魔兽和魔尸就知道,魔物是很厉害的,眼前这个弱弱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魔物! 千凰看着昏死过去的人,心里那叫一个惆怅。 本来人好好地,还可以将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如今将人打伤了,就是她的责任,现在想想,人家似乎也没想伤她,先前笑的虽然邪气了点,没准是示好,后来不还问了她要不要帮忙?她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了人一掌! 可是,她根本不方便带着他,忽然,千凰眼睛一亮,将衣服草草帮他穿了,抱起他便进入了八卦镜内,这件纯阳法宝在麟儿的帮助下已经被她炼化一层禁制,进出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里面仍旧是虚无空间,夙墨和麟儿各占一处,彼此相隔数十米,这阵仗,看的千凰一阵无语,她不在的时候,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 两人本来在打坐,听见动静,都睁开了眼,见她怀里抱着个人,还衣裳不整的,脸色都有些变化,尤其是看到她鼻子底下没擦干净的血沫子,夙墨的眼神一下子降温了,就连麟儿眼色也有些诡异。 千凰讪讪一笑,“那个啥,天干日燥!” 见了美人裸体流个鼻血很正常好不好,用得着用这种看强奸犯一样的眼神看她,她人品有这么差么! 麟儿飞快地走来,眼神有些凝重,“小主人抱的是谁?” 千凰抬了抬手臂,露出那少年绝色的脸庞,语气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不小心误伤的。” 麟儿略带惊奇地端详少年的脸,忽然捉住他的手腕。 千凰也不阻止,“我查探了,他修为很低。” 麟儿松开他,脸色有些奇异,“方才明明察觉到残存的魔气,他体内却很干净,本身只有练气第二级的修为,真是奇怪了。不过,他并不是人。” “是妖精?”她前面也这么猜测来着,只是一般的妖精至少要练气第三级能变换人形,这个少年不过练气第二级,居然能变人了,而且还这般漂亮,简直不可思议。 “世间有一种妖怪,由万千梦境衍生而来,本身是虚体,并没有肉身,却比鬼魂要来的实在。他们以梦境为食,有本我意识便能化作人形,却是妖怪中较弱的一种。虽说荧惑变化的人形比其他妖怪要好看,如此漂亮的荧惑,只怕也极其少见了!” 这段话说的十分中肯,既没有因为对方是低等妖怪儿刻意贬低,也没有因为对方过人的美貌而生出羡慕,麟儿的嗓音始终维持着一个平衡的弧度,似乎,除了千凰,别的事很难引起他过多的情绪。 千凰看看麟儿,又看看怀中的少年,“这人确实很漂亮,他笑的时候,险些连我都蛊惑了!”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麟儿,千凰眨着眼睛,三分俏皮,七分认真道:“只是,他再好看,也比不上我家亲亲麟儿,还有夙墨!” 怀中的少年很美,甚至远远胜过了夙墨和麟儿,千凰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危险,知道误伤了,有的也只是寻常的愧疚,眼前这两个人,才是她真正想要爱护的人。 千凰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夙墨,发现他正往这边走着,听见她的话,幽绿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 就这么一点细微的表情,千凰却觉得他异常动人,比怀中绝美的“曼珠沙华”,还要动人。 她这个人,看似没心没肺,是非却分的很清,尤其对于自己的心,该向着谁,怎么做,十分明确。 夙墨已经走了过来,尽管还是面无表情,眼色却柔和很多,似乎,他心情好的时候,眼瞳会变成漂亮的翡翠绿,冷淡的时候是浅绿,生气的时候,会变成骇人的暗绿色。现在,夙墨的心情很好呢,就连麟儿,笑容也分外明媚。 不过,夙墨看了那少年一眼,神色倏然有点冷,“这个人你最好不要留!” ------题外话------ 人家不是太弱,是魔气消耗过度,也隐藏得很好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非死不相离 “为什么?”千凰很诧异! “感觉是个祸害!”夙墨神情冷淡,眼瞳转为暗绿,隐隐带着戾气,跟夭邪鬼魅打交道惯了,尤其是阴山教那伙人,他对这类人的气息有种近乎本能地直觉,好与不好,往往一念之间。 千凰有些为难,“我伤了他,就这么把他丢了,不太好吧!” 虽然她不怕杀人,却不想伤害无辜,麟儿不也说没问题了么! “随你!”夙墨说完就走回原地打坐,闭上眼睛,再也不理千凰了! 生气了?千凰扁着嘴,那叫一个我委屈,不由将视线投向麟儿,“我说错什么了吗?” 麟儿见她抱的有些吃力,接过她怀里的少年,一边整理他凌乱的衣服,一边宽慰道:“夙墨公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小主人别往心里去,大不了等这人伤好了,再送走就是!” 千凰瞬间两眼汪汪,还是麟儿通情达理啊,两全其美! 人还在昏迷,就这么放地上也不太合适,那乾坤袋里东西挺齐全的,想了想,千凰从乾坤袋里掏了一阵,居然真的找到一张床,紫檀木精雕细琢,枕头被子一样俱全,看着就很想躺上去。 麟儿将那少年放在床上,千凰见他嘴唇脖子上都是血迹,刚想去擦,麟儿弹指之间,血迹便消失不见了! 千凰看的一阵惊奇,“这是什么法术?”一下就把脏东西弄干净了,居家旅行的必备呀! “只是简单的净身术罢了!” “我要学!”千凰拉着他的手,一脸急切加兴奋。 麟儿微微一笑,一道法诀便传入千凰的脑海,千凰演练了几遍,突然搂住麟儿在额上亲了一下。 这纯粹是千凰为表感激和兴奋下意识做出的举动,没有半分调戏之心,麟儿却瞬间红了脸颊,看着千凰笑意盈盈的脸庞,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平素千凰也爱捉弄他,他虽然会害羞,心里却是平静的,此刻无意的亲昵,反而让他无所适从,一种很奇怪,却淡淡欣喜的感觉。 见麟儿脸颊红红,眼里流光闪烁,那模样当真是漂亮,千凰虽然很想调戏一下,考虑到有要紧事,还是决定算了,“麟儿,我有话跟你们说!” 千凰拉着麟儿走到夙墨身边盘膝坐下,虽然夙墨在打坐,她知道他听得见,便把遇到流殃之后的事情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麟儿听完后,看向千凰道:“小主人想要麟儿怎么做?” 千凰想了想,眼神很坚定,“麟儿跟我出八卦镜,寻找出口。” 麟儿欣然同意,他也不放心让她在诡异的空间独处,若是封印之前,即使是将军级别的魔,他也不放在眼里。记忆里,他似乎随着主人斩杀过不少强横的妖魔,如今的修为不到十分之一,便得万分小心了。 这时,夙墨也睁开了眼睛,千凰抢先一步开口,“夙墨,外面很危险,你先呆在这里好么?” 这里若真是魔物的老巢,无疑很危险,麟儿的修为只比流殃低一级,却比夙墨要高,千凰不想让他去冒险! 夙墨碧绿的眼瞳微微暗了一下,千凰有些忐忑,却很坚持,眼角瞥见床上昏睡的少年,千凰迟疑道:“至于那个人——” 话说一半,夙墨忽然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千凰吞了吞口水,立即改口道:“就不麻烦夙墨了,让他躺着就好!” 话说,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么怕夙墨,不是怕他伤害她,而是怕惹他不高兴,难道,这就是爱护的心情么?感觉还不错,就是有时太憋屈了。 夙墨收回视线,嘴唇抿得很紧,千凰很想让他笑一笑,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那颗鲛珠,往夙墨手里里一塞,笑呵呵道:“夙墨,这是鲛珠,可能不贵重,但我第一眼看到就特别想送给你!” 千凰言辞恳切,巴巴地看着夙墨,生怕了他嫌弃。 夙墨低头看着手中的鲛珠,散发着堪比宝石的绚烂光芒,似乎能挥退一切黑暗,眼神一下子幽深了。 千凰见他不说话,赶紧补了一句,“听说这世上最亮的就是龙睛了,我以后一定找来送给你!” 夙墨默默将鲛珠收进了袖子里,淡淡道:“要走就快走!” 千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他又闭上眼睛打坐,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和麟儿出了八卦镜。 殊不知,身后的夙墨缓缓睁开眼睛,手一抬,那颗鲛珠静静地躺在手心里,将他嘴角浅淡的笑容映得耀眼风华…… 千凰和麟儿出了太乙八卦镜,外面仍旧是暗色虚空,幽深难测。 “麟儿,我们先找流殃。”她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流殃护了她,她也不会丢下他。 麟儿放出灵气探向四周,片刻后,对千凰说道:“这里的魔气在渐渐减弱,很快便会恢复原状,找人就容易多了。” 千凰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麟儿沉吟片刻,神色有些奇异,“很多修道人终其一生也难以遇到八大镜天中的一个,小主人运气不错,几日之内,便踏入了两个,此地,正是另一个镜天——幽虚之境。” 千凰瞪大眼睛,“那这里也有宝贝了?” 麟儿皱眉,语气有些遗憾,“方才我用灵气查探,并有没有发现任何法宝的气息,八大镜天容易吸引纯阳至宝,并非一定会有,也许,这个镜天是空的。” 千凰有些失落,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个魔物又是怎么回事?” “八大镜天为虚无之境,若非有极好的机缘,乃至非常的能力,根本不能进入。所以,也成了封印以及避世修炼的高手藏身的绝佳之所,这里极有可能是某个高级魔物的藏身之地,小主人遭遇的魔尸,就是最近几年死在迷雾中的人,被魔物炼化的尸体,至于那幻境之妖,便是那些死去人的魂魄,受魔物驱使,在此间害人。 自魔神弑天覆灭以来,魔物都比较低调,却不知这个魔物为何这样大肆杀人,此次更是不惜惹上修道门派的弟子,确实诡异。” 千凰也觉得挺诡异的,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麟儿,你一个人在罗浮之境呆了很久么?”那个镜天那么难进,他一个人又是怎么过来的,换了她,一百年都受不了。要是让她逮着是谁封印了麟儿,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麟儿微微叹息,“麟儿被封印之后,沉睡了几万年,后来清醒,又呆了上万年,小主人是第二个进入罗浮之境的人。” “另一个是谁?”千凰有些急切,习惯了麟儿向着她,一心一意地追随她,陡然听见有人比她更早一步接触麟儿,还险些抢了麟儿,千凰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是个修道门派的弟子,距今已有四百多年了!”麟儿的语气有些感慨,似回忆又似别的,“那时,他才十来岁,无意间进入了这里,一心想带我出去,我没有答应,他却在此地陪了我三年,最终,我传了他几道法术,将他送出去了!” “你当时若是认主,说不定早就出去了!”千凰越说越酸,一想到麟儿会对她以外的人温柔顺从,她就觉得非常受不了。 麟儿侧眸就看见千凰那张郁闷到极致的脸,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嗓音温和而坚定,“那人的确是个修道奇才,对我也很好,只是,无论进入多少人,麟儿想认的也只有小主人而已。” 他原本的主人已经死去,如今,真正想让他跟随的,就只有眼前人而已,无论,她是强是弱。 千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张开双臂抱住麟儿,语气分外愉悦,“麟儿,若有人想要欺负你,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你信我吗?” 麟儿微微一笑,眼里有一种灿然之光,“他人若想动小主子,除非从麟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千凰很感动,却非要求一个答案,“麟儿信我吗?” 麟儿忽然低下头,在千凰额头上亲了一下,语气低柔而坚定,“无论小主子修为如何,麟儿愿永世跟在主人身边,非死不相离!” 千凰先是被他的话感动了,继而才想起他方才的举动,我的天,一向在这方面内敛乃至害羞的麟儿,居然会主动亲她,虽然只是额头,那也是破天荒的事儿啊! 见千凰眼睛贼亮亮地盯着他的唇,麟儿想起方才的举动,如玉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题外话------ 话说,为了那颗龙眼睛,凰儿后来不但拔了十七太子的一只龙角,还差点挖瞎人一只眼睛,为此,得罪了整个儿东海龙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怕我害你? “我,我看小主子高兴的时候就,就这样做,所以——”平素沉稳镇定的人,紧张起来,居然也会结巴。 “我没怪你呢!”千凰哪舍得让他为难,视线移到他粉嘟嘟的嘴唇,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飞快地离开,嗓音三分俏皮,七分促狭,“其实,亲这里才是最好的!” 麟儿连耳朵都红透了,看着千凰的眼睛却一下子幽深起来。 千凰被他看的心虚,拉起他往前走着,“我们去找流殃吧!” 麟儿没有说话,任她牵着他的手,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抚摸了一下嘴唇,眼里若有所思。 正如麟儿所说,魔气渐渐散去,整个空间慢慢变得明亮,直到亮如白昼。 麟儿似乎很享受这种手牵手的感觉,一路下来,嘴角都是扬着的,看着她的眼神,虽然还是很柔和,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麟儿,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这里也没个时间概念。 麟儿停下脚步,一脸关切,“我探到的灵气至少还有一段距离,小主子若是累了,麟儿背你吧!” 他本可以化作兽形载她前行,却因为贪恋独处以及她手间的温度,竟和她走了一路,亏得小主人没有察觉他的心思,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千凰看看他的小身板,似乎比自己结实不了多少,摇了摇头。 麟儿突然神色一动,“他来了!” 千凰刚想询问,突然瞥见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袭青衣,手执飞剑,俊美非凡,不是流殃又是谁? “流殃!”千凰大喊着朝他跑去,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流殃身形移动,眨眼便到了近前。 千凰来不及刹住步子,眼看就要来个猛烈撞击,就觉得一股力道稳稳地拖住自己,见她站稳了,流殃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千凰摸了摸鼻子,神色讪讪的,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脸色不免有些奇怪,麟儿难道自己进入八卦镜了?真是机灵! “你在找什么?”流殃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虚空,微微皱眉。 千凰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流殃原本整洁的衣裳沾了些暗黑色的血迹,瞬间一惊,“流殃,你怎么了?” “我没事!”见她一脸关切,流殃心里涌起一股暖意,绝口不提自己一人斩杀了上千具比魔兽还要厉害的魔尸,法力有些耗损过度,那些血迹却不是他的,“出去吧!” 千凰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了潭边,潭水如染血一般,林子里到处是野兽的尸体,那些活着的魔兽却不见了。 流殃选了一处干净的道往前走,千凰立马跟了上去。 直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流殃才停了下来,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上盘膝而坐。 千凰看他周身光芒一闪,原本被血污染的衣袍瞬间焕然一新,天青色的衣裳与先前那件略有不同,袖摆和领口处修了浅色金线,却越发显得他俊朗不凡。 见她在一旁发呆,流殃淡淡开口,“过来!” “哦!”千凰乖乖地走过去,在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经过这次患难,千凰对他也没这么排斥了,面对他时常命令的语气,居然有种慢慢习惯的感觉,这人就这脾气了,她对着干也讨不了好处! 流殃伸手一展,掌上便多了一把飞剑,不是先前使得那把,这柄飞剑居然是冰蓝色透明状的,剑面光滑如镜,隐约划过清冷的流光,看起来分外漂亮。 千凰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摸了摸,凉丝丝的,剑身上还映着她那双新奇中带着兴奋的灵动大眼。 “这柄飞剑虽说不是极品材质,却是仅次于万载寒铁和赤火猿铜的万载寒冰所造,你暂且拿着防身,有机会我再寻一块极品材质给你打造一柄极品飞剑!”流殃语气淡淡,不容置疑。 闻言,千凰猛的抬头,不可置信道:“你要把这柄飞剑送给我?” 想要找到极品材质练就飞剑并不容易,通常只有大门派的真传弟子才有资格拥有,也不是个个都有,流殃居然随口就说要给她打造一把,这口气也太大了点。再者,这把万载寒冰所铸的飞剑虽然不如万载寒铁,也是很难得了,至少,沐萍儿就得不来,他居然说送就送! “你不要?”流殃挑眉反问,表情依旧冷酷。 “要要要!”千凰生怕他反悔,一把将飞剑抱紧怀里。 那小模样看的流殃眉头一动,“至于那把邪门法器——” 千凰立即打断,“你放心,我不会拿魂幡害人的!” 倒不是她稀罕用邪门法器,而是她把那魂幡当成夙墨送她的礼物,所以,她也回了夙墨一颗鲛珠,再说了,她第一件法器,留着做纪念也好啊,就这么让流殃给毁了,多可惜。 流殃看她那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故意沉吟片刻,果真见她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不自觉勾了一下嘴角,终于松口道:“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否则,被人误会使用这种邪门歪道害人,有你的罪受!” 千凰忙不迭地点头,就见流殃忽然将手伸向她的脸,似乎想要触摸她,正想躲开,流殃已经触摸到她的肌肤,温暖的,细腻的感觉,让千凰身子一僵。 流殃将手伸进她的脖子,拎出了那颗她随身携带的红色珠子。 流殃的手指修长白皙,十分好看,指尖传来的温度竟让她脖颈起了细微的颤栗,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一间奢华的大殿,一张精工雕琢的大床,床上…… “居然被浊气浸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保护它的?”流殃俊眉深锁,语气有些复杂,说话间,手指微动,那珠子发出灿白之光,原本的暗色如数褪去,又恢复成晶亮如初,艳红似血。 千凰瞬间回神,视线落到他手间被驱除浊气的珠子,继而看向流殃,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流殃,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千凰本能地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如今,他道出自己越来越多的秘密,千凰便不得不注意了。 流殃抿唇,眼里涌起一股怒气,却忍着没发出来。 见他神色不善,千凰识趣地转移话题,“这珠子对我很重要吗?” 流殃好像很忌讳她不认识他这件事情,难道上辈子真的有仇? 流殃垂下眼睛,神色莫名,“曾经有人妄图摘下你的珠子,你险些杀了他,你说重不重要?” 记忆里,这颗珠子总是和千凰联系在一起,她随身携带,看得比命还重要。 曾经有个受她青睐的男仙,据说千凰对他百依百顺,流殃当时听说了,还十分不耻。没过多久,那个男仙却被人从重华殿里半死不活地抬出来,原因只是他趁千凰浅眠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珠子,千凰盛怒之下险些杀了他。 当时他路过重华殿,看见的是跪坐在殿上,泪流满面的千凰,她紧紧攥着那枚珠子,眼神悲哀绝望,带着一种痛彻的思念。 听说,那个男仙长的与上神凤铮有几分相似,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一个普通的男仙,哪及得上那人的十一,父君对凤铮的评价是——张扬似火,耀眼风华。 凤铮,曾是除尚翎和莲镜外,天界第一美男子,一袭红衣风华,绝美无双,一身法力与天帝不相上下,曾是天界一道耀眼的风景,却毁在了…… 视线落到千凰那双迷茫中带着求知的眼睛,流殃微微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么重要么,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想到这里,千凰莫名觉得有点难过,正想问这珠子怎么来的,流殃突然对着她拍出三道符箓。 那符箓通体金光,薄如蝉翼,上面浮动着金色文字,瞬间钻入了千凰的脑门心。 千凰惊呼一声,伸手摸向额头! 见她一脸地惊慌失措,流殃的神色莫名有点冷,“怎么,怕我害你?” ------题外话------ 亲亲风铮木有死!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神灵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突然出手,吓着我了!”千凰低声开口,心里却有些龇牙咧嘴! 流殃看她眼珠乱转,就知道她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事,却懒得跟她一般见识,“神灵诀乃是上乘修炼法门,共有三层,每层又分为三级,共九级,你好好修炼,若让我发现你偷懒——” 流殃倏然严厉的眼神,让千凰打了个寒噤。 话说,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流殃在想什么了。要说他跟她前世有仇,偏偏他又处处护着她,若说跟她前世交好,对她的态度又太冷淡了些。 见千凰望着他发呆,流殃眼神微眯,无形中强势起来,“还是,你现在就想试试?” 千凰赶紧开口,“我只是觉得,我将来是要学习灵山法诀的,就这么贸然地学习别派心法,会不会冲突啊?” 流殃一口截断,“叫你练你就练,少罗嗦!” 他所传授的神灵诀乃是神门正宗心法,又怎会与凡间的修道法门相冲突?有的也只是无尽裨益。神灵诀,是创世神尚翎和莲镜所创,是神族独有的修炼法门,非神灵血脉不能练,更是凡界之人望尘莫及的无上之宝,比之纯阳法宝,还要珍奇千倍。 自己下凡之后,也是靠着神灵诀在短时间内突破几层封印禁制,达到寻常人上百年才能达到的修为,就连天帝,凤铮,乃至从前的千凰,也是以修炼神灵诀为主。她居然还一脸嫌弃,难不成真要舍掉神灵诀而去练灵山剑派的法决! 千凰被他一吼,当下便低着脑袋不出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天这死男人要落到她手里,看她不把他绑起来狠狠打,最好是拿鞭子,最好…… 见她拉耸着头,肩膀颤抖,流殃以为自己说的太过,迟疑地开口,“你——” 原本腹谤正欢的千凰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条件反射地抬头,看清流殃的脸,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流殃也被她来不及收拾的邪恶笑脸弄得一怔,反应过来,脸色立马阴沉了,认识她五万年,早把她的性子摸了个透,看她笑的一脸邪恶,准没想什么好事,看她在天界对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就知道了。学坏永远比学好容易,一个天符水镜,让她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收起你那些下流的想法!”流殃冷冷一喝,额上青筋隐跳。 千凰愕然,他怎么知道她在下流的事情,不对,那叫惩罚!转而想到自己接近他的理由,千凰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笑脸,“流殃,你之前使得那手箭术真漂亮!” 流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往常她只对那些漂亮的男仙献殷勤,见了他只会龇牙咧嘴,如今风水轮流转,流殃突然有种感慨,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你想学?” 被看穿了心思,千凰也不脸红,一张笑脸越发谄媚,就差条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了。 见她这副样子,流殃居然笑了一下,有一种冰雪消融的温柔,“那是青冥剑派的三大绝学之一,青冥三箭,第一箭为紫幽之箭,第二箭为青冥之箭,第三箭为苍灵之箭,威力逐级上升,练成第三箭,火候到了,一箭便可射杀同级的修道人,还可以衍化为群攻之术。要使用第一箭至少也要练气第四级,凭你练气第三,学了也未必能使。” 千凰的眼睛一下子晶亮亮的,“第三和第四也就差一级,你先教我吧!” 流殃有些无语,这人见缝插针的本事,还真是…… 见他犹豫,千凰眼里的神采渐渐暗淡下来,却在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瞬间精神抖擞。 “既然你这么想学,我教了又如何!”流殃说的轻松,绝口不提这是青冥剑派的高级法术,非真传弟子不能传,不过,他也未必将这戒律放在眼里。 流殃随意一捞,一困玉简骤然出现在手,右手一展,瞬间浮出一片文字飞入玉简,玉简一合,将它丢入千凰怀里。 千凰抱着玉简,抬头看着流殃,笑的特狗腿,“流殃,你人真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流殃眉头都不动一下! “鬼灵大咒是什么玩意儿?”不似先前的嬉皮笑脸,千凰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隐隐带着一股隐忧。 流殃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你在练那种邪门法术?” 千凰被他骇人的模样吓住了,忙不迭地辩解,“我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被人练作了鬼灵,我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他。” 夙墨若有办法,他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流殃是青冥剑派的真传弟子,见识阅历肯定非凡。她是真的心疼夙墨,若是可以,她愿意用前面得到的法宝来换取解救夙墨的方法。 见千凰显出难得的担忧,流殃眼里涌起一股暗流。从前,千凰很少露出真正心疼某人的神情,讨好那些男仙,也大多流于表面,触怒了她,她毫不犹豫就能灭了,那个人真的对她非同一般。 想到此,流殃就有点不想搭理她,看着她巴巴的眼神,终究还是冷着脸开口了,“鬼灵大咒是一门极端阴损邪门的法术,施术者通过折磨人的肉身积攒怨气,练就鬼灵,最多可操控的鬼灵,可达到五只。鬼灵练成后,往往失去本我意识,施术者将它种入修道人士的体内,隐秘地吸取他人修为,最后再转到自己身上。这招移花接木看似爽快,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施术者本人会和鬼灵溶为一体,最终成就元神。不过,那时,他的本性也应该被鬼灵吞噬,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 千凰眼神急切,“我的朋友没有失去本我意识,能不能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哪怕能投胎也好!” “你说的那人,很可能在泯灭意识之前逃脱了掌控,不过,已是鬼灵之身,幽冥鬼界是不会收了,若是自身不依靠鬼灵之体,练鬼灵大咒,只要重新修习一道正宗法门,慢慢洗涤秽气,还是能投胎做人的。” 千凰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的,“你那个神灵诀——” “你若不想他死得快,最好别给他练,这门功法,除了你自己,也别向他人显露,否则,小心连你自己也赔进去!”流殃一阵火大,自己才给她的东西居然转手就能送人! 神灵诀,若非有神族血统,寻常肉身乃至元灵绝对难以承受,他和千凰也不过是仗着本身的元神之气,练到最后,千凰这幅寻常躯体也会被元神同化,恢复本来面貌。 “那我不练了!”千凰脸色讪讪,这神灵诀怎么听着比鬼灵大咒还要邪门。 “你敢!”流殃当下便瞪起眼睛。 千凰瞬间就不吭声了,在心里又把他腹谤了个遍! 流殃看她一眼,突然起身往前走了,千凰将那把透明的飞剑收进乾坤袋,也跟了上去,“流殃,我们要找同门弟子吗?” 流殃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只是放慢了脚步。 千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提快几步,跟他并肩而行。 两人走了一阵,流殃突然停下,千凰有些莫名其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抬头就见一群人往这边走来,站在其中的沐萍儿十分扎眼。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信不信我当众亲你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狼狈,有好几个人还是被人抬在担架上,看模样像是重伤了。李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飞剑,身上有好些细碎伤口,连脸上也难以幸免,像是兽爪给挠的。 偏生沐萍儿还是完好无损,白衣飘飘,就连脸上虚假的微笑都没有一丝破绽,起先千凰还以为是她修为高才躲避了魔兽的袭击,见她身边站的几个男人,瞬间就明白了! 丫的这假仙的护花使者还不少,估计被她拿来当挡箭牌了。离她站的最近的那个虽然长得远不如流殃,在那伙人群里也算出类拔萃,此人叫刘真,也拜在灵山剑派七大真传弟子的门下,少说也到了练气第八级,看着沐萍儿的眼神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其他几个男人,比起李真就差了些,虽然钟情沐萍儿,却不敢靠得太近。那些普通弟子就更不用说了,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还真把沐萍儿这个虚伪的女人当仙女看呐! “流殃师兄!”这时,有人叫唤一声,是上次那个粉衣女子,因她这一叫,两人瞬间成了焦点。 粉衣女子飞身过来,在离流殃几步的距离处顿住脚步,眼里又是欣喜,又是羞涩,虽然钟情流殃,在看到千凰的时候,也只是眼眸一闪。 千凰估摸着这可能是流殃的小师妹,看着修为也不低,在青冥剑派的地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如此大胆,在流殃那一脸生人勿近的神色下,还能勇敢靠近。 有了她带头,青冥剑派的女弟子们面面相觑,有几个自认姿色不错的,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却不敢像粉衣女子那么张扬,顾忌的不止是流殃,更有粉衣女子。 几人含羞带切地叫了一声师兄,看的那些那些站在远地观望,心动又不敢行动的女人们,眼睛都红了,其中不止有青冥剑派的,更有不少灵山剑派的,那掩藏不住的倾慕眼神,看的千凰一阵恶寒。相反,那些男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是个男人见了这种状况,多少都会有点心里不平衡的。 千凰微微摇头,看来,流殃招蜂引蝶的本事比沐萍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性子这么冷漠,人气还这么高! 众女弟子如此热情,流殃这次却连点头也省了,眼里似乎有些不耐烦,神色比起跟千凰在一起的时候,冷酷多了。 偏生某个自认魅力非凡的假仙女仍不肯死心,尤其是看着众女围上去了,当下便摇摆生姿地走过来。 “流殃道友,我们方才遭受了十几头魔兽攻击,不知道你们可遇到了麻烦?”沐萍儿笑的温柔可亲,瞥向千凰的时候,眼底却划过一丝冷厉。 这个死丫头难道一直跟流殃在一起,明明长相平凡,修为又低,流殃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怎么会和她交好? 千凰则有些不耻,沐萍儿明摆着没话找话,想跟美男搭讪嘛!等等,她刚刚说十几头?她和流殃可是遭遇了几千头啊!想到这里,千凰不由看向流殃。 流殃眼神惊疑,对沐萍儿道:“你们怎么遇的魔兽?” 沐萍儿见流殃肯搭理自己,顿时笑开了花,“我们本在林子里,魔兽却突然出现,我们斩杀了几头,它们才群起而攻之,但大部分魔兽都涌向了北方,我们看数量太多,又不是针对我们,便在原地防守!” 语毕,沐萍儿斜了千凰一眼,那叫一个得意。 千凰无趣地抹了抹鼻子,流殃虽然很强,长得也好,但性子太冷酷,还爱生气,患难时刻是没得挑,长期相处,还是算了吧!沐萍儿有本事就拿走,她可不稀罕这个香馍馍。 比起这无聊的干醋,她对那魔兽的事情更感兴趣,当时,她和流殃正在北面,这些魔兽放着这些修道人不打,居然大老远地跑来攻击他们,难道,它们也知道流殃是最厉害的,决定先除了再说? 流殃抿了抿唇,眼神变了变,很快平静无波。 这时,那粉衣女子适时开口道:“魔兽横行,事关重大,各派弟子都赶回师门了,我们也得尽快赶回青冥山,让师长和掌教定夺此事。” 闻言,沐萍儿瞥了粉衣女子一眼,隐隐有些不悦,她才和流殃搭上话,苏宁儿居然鼓动流殃离开,未免有点不识抬举。苏宁儿虽是青冥剑派掌教的孙女,她却自认比苏宁儿长得美,不可能输给她,两月后,青冥剑派和灵山剑派有一个交流大会,到时候,拿下流殃也不迟。 苏宁儿神色恳切盯着流殃,沐萍儿也不甘示弱,眼里柔的都要滴水了,千凰则在一旁着看好戏。 流殃却兀自将眼神斜了过来,神色凝重,隐带杀气,“千凰,你在里面还看到什么?” 四周的温度一下降低,连沐萍儿和苏宁儿都被他震得不敢说话,众人也被流殃感染,一瞬不瞬地盯着千凰,有的人,天生就有种号召力,流殃就属于此类,被他一质问,自己瞬间就成了罪人似地。 千凰眼神一闪,很快摇了摇头,尽管心里忐忑,眼神却十分坚定。 流殃是那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性子,尤其是对魔,他有种近乎职责的执拗,染上一点干系,只怕难逃他的杀手。那少年不太可能是魔物,自己误伤了他,救他一命,也算偿了。 流殃见她能坦然直视,这才淡然道:“没有就好!” 千凰刚松口气,流殃突然上前一步,低头凑在她的耳边。 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尤其是沐萍儿,眼里惊怒交加,深藏的嫉妒再也掩饰不住,估计流殃以前很少这样靠近女子。 灼热气息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喷在她耳上痒痒的,千凰先是一怔,莫名觉得脸热,想要躲开,却被他扣住了肩膀,流殃的嗓音低沉中带着强横,“回去给我好好练神灵诀,到时候我会去找你,若还是这般修为,别怪我不客气!” 刚找到她的时候,还打算先帮她打开几层禁制,只是那只魔物耗费了他太多法力,眼下又让那只魔物给逃了,实在不宜费本耗元,以免突发状况。 再者,他在青冥剑派挂个名,先前没管他们的死活,此刻确实需要将他们送回去,免得苏真人又唠叨个没完。千凰人在灵山剑派,一来再安全不过,二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本是上神之躯,只要潜心修炼神灵诀,解开几道禁制也不难,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突破元神。 两个月后,两派还有个交流大会,似乎有为双修之人提供联姻这一项,一方弟子可以入赘到别派。千凰不过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自己作为青冥剑派的真传弟子,讨她过来,实在是轻而易举。 千凰听了他的话,却如晴天霹雳,本以为今天分道扬镳,以后大不了看了他绕道走,反正别再交集了,他居然还要来找她,还想监督她的行动,话说,她也没怎么得罪他吧,这么折磨她,有意思么! “流殃,我反——” “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当众亲你!”流殃低声打断,冷邃的眼睛有种暗沉的流光。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上辈子有仇 流殃纯粹是想吓吓她,在众仙乃至天帝眼里,他一向严于律己,不苟言笑,可跟千凰这样的人打了五万年的交道,那些奸猾手段不说了解十分,也到了九分。在天界似有什么约束,让他拉不下脸来威逼利诱,到了凡间,尤其是见到失忆后的千凰,反而一下子放开不少。 千凰着实被吓得不轻,眼角瞥见沐萍儿的脸黑的像锅底,看她的眼神如冰如刀,就连先前对她还算客气的苏宁儿,此刻也白了脸色,像是被刺激的。 这两人尚且如此,更别其他对流殃垂涎三尺的女人们了,输给沐萍儿和苏宁儿,她们也认了,但千凰这样这种修为低下,长得又不怎么样的,她们就不甘心了! 于是,顶着众多嫉妒怨恨的千凰,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脊梁骨也是凉飕飕的。青冥剑派还好说,这一走,未必遇得着。问题是灵山剑派的那些女弟子,居然也对她露出敌意的眼神,以后的日子,还能清静得了么! 流殃这厮看着挺正派的,没想到这么狡诈,居然敢威胁她,他稍稍靠近一点,那些人就各种嫉妒恨,若真的亲了,会不会流殃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给人五马分尸了! 可是,她真的很讨厌被人管缚,尤其是流殃,千凰有些欲哭无泪,“流殃,我上辈子是不是和你有仇啊!” 不然,怎么这么折磨她! 流殃没有说话,只靠近了几分,性感的唇瓣险些贴上她脸侧的肌肤。 感到四周的杀气又浓烈了,千凰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见此,流殃嘴角上挑,居然显得有几分愉悦。 除了上次在重华殿,他还没跟她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原本以为会很厌恶,真正靠近了,感觉还不错,至少,看她吃瘪的样子,他就是莫名爽快,谁叫她忘记她对他做过的那些恶行! “这个拿好,以后别用那些邪门法器,包括那只乾坤袋!”说罢,流殃径自直起了身子。 千凰只觉得手指一凉,低头一看,却发现中指被套上一枚精铁戒指,造型朴拙,雕刻精致,竟能随着主人的手指变换大小,一看就非寻常。 流殃的储物法器原来是这枚戒指,比起她挂在腰带上的乾坤袋,这枚戴在手上的戒指确实好看也实用多了,显然是个高级储物空间呀! 不过,一想到将来要活在流殃的监控之下,还要被一干女人百般刁难,千凰只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不行,她得找个利害的师父撑腰,不是掌教,至少也是个真传弟子,总之,要能对抗流殃的。 流殃也是自有打算,两个月一晃而过,到时候将她拴在身边,两人若是双修,最多半年,便可打开所有封印禁制,返回天界。 以防万一,他还把象征他身份的“银朔”放在储物戒里送给了她,这是苏真人亲授,整个青冥剑派也只有一把。到时候去灵山剑派要人,也有个由头,虽然凡间“两情相悦”的借口太奇怪,先把人弄过来要紧,千凰这种人,绝对不适合放养,一定要拴在身边才保险。 流殃送千凰的储物戒指,眼尖的人自然看到了,先不说众人看向千凰的眼神是羡慕嫉妒恨都有,沐萍儿明明气的要命,偏生还要维持一副仙女的样子,搞得整张脸都扭曲了。就连苏宁儿,看千凰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甘和失落。 千凰摸着手上的戒指,看看流殃淡定自若的脸,又看看众女如刀般的眼神,那叫一个惆怅!要送也找个没人的地方送啊,这不明摆着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么! 接下来,青冥剑派和灵山剑派便分道扬镳! 果然,流殃一走,灵山剑派的那些个女弟子,看她的眼神煞是古怪,尤其是沐萍儿,简直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李晴就更不用说了,她对流殃倒是没那份心思,只是千凰斩断了她的飞剑,让她当众丢脸,两人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原本梁小玉在灵山剑派混的不好,那是没人脉,如今,只怕是把一半人都得罪光了,尤其是女人。 所以,一行人在出发后,都极有默契地将她孤立起来。 千凰也没在意,只不紧不慢地跟在大部队后面,不过,还有一人,也跟她一样不合群。 那人与千凰保持了一段距离,一身灰蓝道袍,眉清目秀,模样比之李真丝毫不差,也算个美男一名,只是性子太深沉,也不说话,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若仔细观察他,又发现他的气息并不弱,可以说,他是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千凰想了好久,终于想起这么个人。 慕辰,真传弟子玄虚的直传弟子,也是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就是性子太孤僻了,除了修道和尊师,没什么放在眼里,一般人很难合得来。那帮男人看沐萍儿看红了眼,那帮女人为流殃争风吃醋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在一旁打坐,一句话,乃至一个眼色都没有,以至于千凰到现在才发现有这么个人。 身为直传弟子,能低调成这份上,也算是个人才了! 这么个怪人,千凰自然不想触霉头,一个流殃已经够她受了,再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她怕会疯了。 因为回灵山剑派路途遥远,顾及受伤的弟子,他们决定在祁阳城内歇息一晚,第二日再上路。当晚,众人在祁阳城里一家客栈下榻。 鉴于先前流殃和千凰引去了大部分魔兽,这些人修为也不低,死的没几个,造成客栈里人满为患。少有的几间上等房自然被沐萍儿几人占了,中等房也被其他弟子瓜分完毕,慕辰虽然未置一词,也有弟子自动给他让出一间上等房,毕竟,人身份实力摆在那里,别的弟子不和他交好,不是排挤他,而是怕得罪他。 千凰拿着下等房的门牌号,看着沐萍儿和李晴趾高气扬地走过,心里那叫一个憋屈。直到那些弟子都散尽了,这才哼哼着往下等房走。 终究是个活跃的性子,千凰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下等房虽然简陋了点,却十分清静,与沐萍儿隔了几个楼层,正好可以把夙墨和麟儿叫出来玩玩。 视线挪到手指间的戒指,千凰心思一动,就想把乾坤袋的东西就转移过来。有了高级的储物空间,这个低劣的乾坤袋不用也罢。其实,她所拥有的八卦镜本身也是个高级储物空间,只是这东西不方便在人前显露。 才打开储物戒,千凰却在里面发现一把银光闪烁的长弓,正是流殃先前使的那把,当下便有些怔愣。暗想,流殃不会是忘了拿走了吧!虽然她对高级法器十分向往,对于流殃给她的东西却有种莫名的迟疑,尤其是他在众人面前摆了她一道,让她觉得这人特会算计。 此时拿到这件宝贝,心中的猜忌竟然大于喜悦,却也懒得再想,将乾坤袋的东西如数转移了,这才招出太乙八卦镜。 真正的法宝能够自生灵识,除非师徒相授,或者自择主人,别人绝对夺不去,就算是法力高出原主人十倍,也只能拘禁,无法应用。 太乙八卦镜在麟儿手中已经数千年,本身之气已经和麟儿相通,鉴于麟儿已经则主,这件法宝也和她气息相容,已经能隐入她的身体,若非在人前显露,别人决计察觉不出来。 眨眼之间,千凰已经进入了太乙八卦镜。 原本八卦镜内是两人对峙,现在却成了三足鼎立,分别是夙墨,麟儿,和那张大床,仔细看,麟儿和夙墨似乎要离得近一点! 见她进来,夙墨缓缓睁开了眼,碧绿的瞳孔似绝美的翡翠,清透晶莹,透着一股淡淡的哀婉冷媚。 千凰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地走了过去,“夙墨!” 夙墨微微点头,眼神柔和不少,千凰也察觉了,脸上笑得跟花儿似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麟儿,立即神色大变。 麟儿似在打坐,脸色雪白,俊眉微蹙,额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十分难受的模样。 “麟儿他怎么了?”千凰语气紧张,眼里亦浮现忧色。 “他在修炼,你别去招他!”夙墨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 千凰轻轻地“哦”了一句,心里却有几分高兴。 看来,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夙墨和麟儿已经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虽然不明显,但偶尔流露出来的关心,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终归是自己人,和谐一点,总是好的! 这时,夙墨又开口了,嗓音听不出喜怒,“他醒了!” 千凰猛的看向一旁的床榻。 那人就这么随意地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下颌,黑发自然披散,淡紫色的绸制衣裳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大开,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本就美貌惊人,此刻睁开眼睛,暗红的眼瞳流光暗藏,幽深难测,他的头发真的好长,几乎遍布床榻,有的还直垂在地上,似盛开的黑暗之花,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夭邪鬼魅。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带你们去逛街 本该是个弱势的妖怪,这个少年却隐隐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让人难以忽视! 千凰见夙墨没有理会的意思,偏生那少年一双魔魅的眼睛又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不得不走了过去,扯起一抹自认为亲和的笑脸,“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抬头看着千凰,这个姿势使得衣襟开的更大,那两点粉红,犹如雪白地里的两朵红梅,十分粉嫩诱人,腰腹间曲线流畅,再往下…… 千凰吞了吞口水,讪讪地别开眼睛,有一种人,天生就很会勾引人…… 少年微微勾唇,眼瞳越发暗沉,清脆的嗓音有种莫名的低魅,“你是谁?” 千凰摆回那张小绵羊般的亲和笑脸,“我叫千凰,你呢?” 少年的眼里有种莫名的光晕,朱唇轻启,“弑——” “释?”千凰咀嚼着他的名字,“冰释前嫌的释么,真是好名字!” 少年也不答,只是抬头看她,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 千凰觉得这人不笑的时候就显得邪气,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妖魔化”了,但不否认,那样使得他更加迷人,简直能把人勾到阿鼻地狱里去。 千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确定他没什么大碍,这才和颜悦色地开口,“释儿,虽然之前无意伤了你,但也把你救出来了,我有要事不方便带着你,你要是身体无碍——” “困!”少年软软地倒在踏上,一下子没了动静。 千凰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伸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呼吸如常,用手探入他的手腕,却发现他体内真气混乱,看他不似睡着了,更像是昏迷了! 千凰一阵纠结,话说,他也昏的太及时了吧,早知道她就不该问他的名字,趁他还醒着的时候打发得了! 思忖间,陡然听见一道熟悉温软的嗓音,“小主人!” “麟儿!”千凰猛的回头,兴奋地朝麟儿扑过去,麟儿张开双臂,看似清瘦的少年躯体,却稳稳地将她接住了。千凰捧起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半是担忧,半是亲昵道:“我好担心你!” 麟儿的脸瞬间就红了,嗓音也低柔起来,“我现在很好!” 千凰暗暗咋舌,话说,麟儿最近越来越爱脸红了呀,不是说亲着亲着就习惯了么,怎么他反而越来越爱害羞了,不过,脸红的麟儿好可爱呀! “麟儿,你刚刚在修炼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过,他醒来后的气色倒很好,尤其是脸上未消的红晕,那叫一个光彩照人。 麟儿灿然一笑,眼里流光溢彩,竟是喜悦异常,“麟儿体内的封印禁制太霸道,原本连一重也打不开。也许是麟儿认了小主人,和小主人灵气相通,法力竟然见涨,让麟儿冲破了一道禁制!” “太好了!”千凰眼睛一亮。 麟儿望着她的眼神异常柔软,“若非小主人,麟儿绝打不开这层禁制,打开了第一层,似开了个玄关,后面便容易许多。如今,麟儿已经有练气第九级的修为,再打开一道禁制,便能成就元神之躯!” 练气第九,问鼎元神,那岂不是和流殃一样厉害了!千凰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看着麟儿的眼神就像看一样救命稻草,眼神热切地简直诡异,“你和流殃斗法,也未必会输了?” 麟儿沉吟片刻,眼神变得有些莫测,“小主人可知,若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那个流殃也归于同类,他身上有着不亚于你我的神灵之气,必定是非凡之人。麟儿解开一道禁制,等级和他相仿,却远不如他法力浑厚,一斗法,十有九输!” 在同等级的人中,根据个人修炼的法门优劣,也可以分出高低,就好比那些同等级的妖怪往往打不过比他低一级的修道人士,这就是区别。 千凰很没精打采,“我就知道,他还说上辈子认识我!” 没准真是个冤家对头,就是变着法儿玩她的! 麟儿微微皱眉,“他有说小主人前世的身份么?” 千凰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今天就是来叫你和夙墨出去玩的!”说罢,拉起麟儿,走向夙墨,向他伸手道:“夙墨,今个儿带你们去逛街!” 夙墨缓缓起身,却没有牵她的手。 千凰眼神一暗,一咬牙,也不去看他的脸色,拉过他的手就走。 夙墨幽绿的瞳孔微微一闪,眼帘颤了颤。 千凰这样的人,看似没心,却又有心,说她有心,却十分粗心。她如此肆无忌惮地亲麟儿,却不晓得麟儿看她的眼神日渐变化,他可全然收在眼里,却懒得管他人闲事。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肆无忌惮地和麟儿亲昵,自己却没来由的烦躁,这让他有些心惊。他对这个丫头,是不是太关注了点…… 出了八卦镜的几人,没有发现本该昏睡的少年却幽幽睁开了眼睛,暗红的瞳色,魔魅而幽深,充满了算计和掌控,一改先前的柔弱之姿,此刻满是外放的强势霸道。 他望着千凰消失的方向,伸舌舔了一下唇瓣,眼里竟浮现出一种张狂和兴奋。 本想利用那些道人培养一批强横的魔尸,谁知,竟感到了熟悉的神灵之气。将那两人引入幽虚之境,却发现两人都有神级元神,一股稍显脆弱,另一股已经隐隐有强盛之势,他却舍强而取弱。比起那人的张狂冷厉,这个小丫头似乎更好掌控。 神级之躯,千凰?是天界的那只小狐狸么!他可还记得,上次意识泯灭之时,她望着他的方向,一脸的伤心欲绝,真是美丽动人,不过,却是针对正和他同归于尽的尚翎。 那时,除了和尚翎站的最近的他,没人发现,一向无情无欲无私心的尚翎,在听见她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向如古井般的眼眸竟微微动容。 想到这里,少年精致魔惑的脸孔绽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尚翎,倘若你真的在乎她,五万年前的那笔帐,我们,好好算……” ------题外话------ 凰儿,看看你捡了个神马东西,还千方百计地瞒住了流殃,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城里遇故人 下等厢房里,千凰看着眼前的两人,很是纠结,麟儿银发红眸,头顶两只犄角,一看就是非人类,夙墨还是那件灰色斗篷,衣摆下飘飘无影,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这两人绝对不能这样走出去,想了想,千凰笑呵呵地对麟儿道:“麟儿,你可以变换成正常人的样子么?” 麟儿点了点头,周身光芒一散,原本的银发赤眸瞬间变为黑发黑眸,依然灵动绝美。 千凰又转向夙墨,夙墨微微一顿,解下斗篷,素衣翩跹,脚也似踩到了实处,原本阴沉的气息消散许多,只是脸色略显苍白,脑门心上的销魂钉也太刺眼,千凰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夙墨语气幽幽,带着某种自嘲,“很丑!” 千凰心里一疼,踮起脚尖,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眼神很温柔很真挚,“夙墨,你很好看,真的!” 夙墨定定地望着千凰的眼睛,似要在里面搜寻什么,良久,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转身走向门口,却在千凰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捂住胸口。 明明是已死的人了,为何心还会悸动…… 千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受伤,一旁的麟儿见她难受,上前几步牵住她的手,粲然一笑道:“小主子,我们走吧!” 千凰也一扫先前的不快,牵着他走了出去。 祁阳城的夜晚十分热闹,尤其是中心街市,简直是人山人海,几人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目光。 千凰这等姿色还好,主要是另外两个人。 麟儿在人间也是少有的绝色,若生为女子,性子再邪一点,绝对是小祸水一枚! 夙墨走路的时候总低着头,散下来的几缕刘海便能遮住那枚钉子,但他完美的轮廓,半隐的如画眉目,自有一种有半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别人只道他风姿独特,琵琶半遮,只有千凰知道,夙墨的内心是自卑乃至凄凉的。被炼成鬼灵,连魂魄都不是了,在常人眼里就是个害人的夭邪,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 看得出来,他不习惯出现在大庭广众乃是阳气旺盛之地,明明人声鼎沸,他却那么格格不入,无形中竟透出一种孤独凄凉,让人倍感心酸。 千凰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忽然牵着麟儿往前跑去,一把牵住夙墨的手,灿然一笑,“夙墨,前面有家成衣铺,我们去看看吧!” 夙墨侧眸看她,灿烂的笑颜,水亮的眼眸,充满了朝气活力,心里也跟着一暖。 几人走入成衣铺,夙墨沉默地站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麟儿则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四周。 见惯了麟儿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陡然见他这般小孩儿脾性,千凰竟觉得分外可爱,低声在他耳边道:“看上哪件,我买给你!” 想来他活了上万年,却没怎么入世,这些人间玩意儿,对他来说很稀奇。 麟儿扫了一圈,最终摇了摇头,“麟儿看看就好了!” 千凰又看向夙墨,后者只微微别开了眼,摆明了,不需要。 千凰哪里肯依,他们被动,她就主动好了! 成衣铺里各种成衣让人眼花缭乱,千凰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满意的,走到柜台,拍着叫道:“叫掌柜的出来!” 在柜台前的伙计起先见夙墨和麟儿,简直如画里走出来一般,不免看的有些痴,被千凰这么一嚷,瞬间被吓了一跳,心下正恼着,又见她穿着普通,也不像个有钱人,不免有些不耻,斜着眼睛道:“我们这里可是祁阳郡数一数二的成衣铺,随便一件衣服都要十几两银子。你若想买衣服,门外直走,拐两道弯,有个小成衣铺,你去哪儿买吧!” 千凰见这伙计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瞬间火冒三丈,抬手往柜台上一拍,一锭硕大的金子瞬间镶入了厚实的木质里,千凰冷声道:“叫你们掌柜出来!” 那伙计见这么一锭硕大的金子先是睁大眼睛,看到那金子被她拍的连根没入梨花实木里,眼里又有些惊恐,指着她,连说话也结巴了,“你,你是来砸场子的!” 这么大锭金子她居然竟似凭空捞出一般,而且轻轻一拍,竟能以金穿木,这般手法不是武功高手,就是修道人士,若是后者,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千凰手掌一扬,凭空生起的异风险些将那伙计拍倒,千凰故作凶恶道:“姑奶奶是来买衣服的,再磨磨蹭蹭,小心我真的砸了你的场子!” 怪不得人人都想修道,有这样一身本事,在人间横行真是极其爽快,不过,她的目标可不止如此。 “可,可是我们掌柜正在接待东家,实在抽不出身!”那伙计虽然惊惧,却还不忘本职。 千凰也不说话,放在柜台上的手微一用力,生生扳下一块,狠狠一压,那坚实的梨花木竟成化成粉末从指间流了下来,千凰轻轻吹干净指间的粉末,眼睛微斜,嗓音那叫一个恶霸,“再罗嗦,这就是你的下场!” 怪不得流殃那厮那么喜欢威逼人,这感觉,真是太爽了!尤其是看到某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吃瘪的模样! 那伙计被飘过来的沫子惊得一个激灵,当下便撒开步子跑向后堂。 千凰收回那张故作邪恶的嘴脸,回头就见夙墨和麟儿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眼神特诡异,千凰讪讪一笑道:“那啥,这家店铺的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心里却在叹息,她千凰是有点欺软怕硬,还喜欢恃强凌弱,尤其是对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如今本性还没展露十分之一,麟儿和夙墨,得慢慢适应才好哇! 这时,从里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帘布一掀,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一袭墨兰色的缎子衣袍,身材高挑,眉目秀雅,唇瓣含笑,显然是个美男子,只那双墨色的眼睛温和之中又不乏精明,显然是个见惯世面,又久经商场的厉害人。 千凰自见他的第一眼便十分有好感,只因这人让她想到了当初的夙墨,也是这样俊秀雅致,温和可亲。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眼冒精光的中年人以及方才进去的那个伙计,千凰猜测这两人就是那东家和掌柜。 青年男子一见千凰,一张笑若春风的脸瞬间有些怔愣,惊疑之中又有几分激动,“小玉,是你吗?” 千凰先是一愕,随即亦绽开一个笑脸,“我不叫小玉,我叫千凰,千金的千,凤凰的凰!” 心下却在暗揣,难道这人是原主旧识?只是,在千凰的印象里,摊上梁小玉的,八成不是好事儿。她虽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貌似那家还是当大官的,因为是庶出,在家里备受冷落,十四年仰人鼻息,过的是一把辛酸一把泪。好不容易离家出走,又拜了个好心师父,没多久就死了,留她一人在灵山剑派遭人欺负。 不过,如今主宰这身体的是她千凰,就要按照她的轨迹来生活。即使这美男认识梁小玉,她也不想牵扯出那些破烂事,徒增烦恼。 果然,这青年男子一听她的话,仔细打量了她一阵,希冀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嗓音若叹息,“唐突姑娘了,只是姑娘跟在下离家出走的妹妹长得十分相似!” 千凰一阵吃惊,这人竟是梁小玉的哥哥么,长得可真不像,梁小玉若有他一半好,也算得上是个小美女了。 不过,梁小玉跟家人处得并不好,在梁小玉的心里,所有的家人,包括那个做爹的,都是淡漠无情,梁小玉从来是畏而远之,还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恨。如今,又从哪里冒出一个钟灵毓秀又关怀备至的哥哥来? “公子客气了,千凰在这里预祝公子早日找到失散的妹子,一家团聚!”自个儿占了人家身子,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话的,大概也只有千凰了。 男子微微摇头,事实上,他不久前请人算了一挂,那人说他的妹子已经夭了,他听后很是难过。 他这个妹子,因为是庶出,长得又平凡,在家里备受冷落,家里几个姐妹心胸狭隘了点,时常去刁难她。几个兄弟却很不错,大哥作为天武国第一猛将,在朝中举足轻重。二哥作为文官,正是如日冲天之时,自己虽然弃笔从商,但作为天武国第一皇商,在家里也说得上话的。两位哥哥虽然不喜欢管这些家长里短,并不代表就愿意漠视家人的死活,只是平日公务繁忙,照顾不暇罢了。 此次让小玉嫁给孟大人做妾,也是大娘在从中作梗,小玉虽然是庶出,好歹也是宰相千金,若真不愿嫁,她只要跟他们中的一个说一声,为着这层血缘,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偏生她一言不发,平日里柔柔弱弱性子,居然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 自己一个生意人,走南闯北,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回来只得了个她离家出走的消息,多方打探,却一无所获。终究是自己的妹子,虽然平素接触不多,他每次回来,还是会暗地给她打点一二,这些,她不知道就是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小玉可能没死,算命也未必一定会准,今日见了这人,不知为何,却突然信了,一种对宿命的无奈感。他那个妹妹,终究是个苦命人! 虽如此,梁羽枫还是对千凰绽开一个笑脸,视线挪到柜台上那钉顶根没入的金子,又想起那伙计方才的禀报,对千凰道:“姑娘可是来买衣服的!” 千凰瞥了眼那伙计,淡淡道:“我是来买衣服的,只是,你的伙计却劝我去拐角的成衣铺!” 闻言,梁羽枫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方才还笑若春风,此刻转向那名伙计,却有些疾言厉色,“你真这么说?” ------题外话------ 介个算是个过渡章,其素,女主家里的几个姐姐都很毒,但几个哥哥确实很不错,以后,她还素要回返人间整贱人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要谢我,不如亲亲我 那伙计吓得脸都白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掌柜见情况不对,立马挥退了那名伙计。想来这种事情,也不好在客人面前闹大。 梁羽枫神色稍缓,对千凰歉意道:“伙计无礼,请姑娘见谅,敢问姑娘要什么样的衣裳?” “东家看看有什么衣服适合我这两个朋友!”千凰瞥了眼夙墨和麟儿,心下暗揣,这人应该是个温和的性子,只是牵扯到生意,却雷厉风行,想来在行里也是个中翘楚。 梁羽枫看向她身后的两人,不由微微吃惊。这小少年生的清秀绝伦,即使一身普通白衣,也难掩其风华,就连王侯之家也未必养的出这样的贵气傲然。 另一男子,发丝如瀑,脸庞半垂,看五官轮廓,也应是极其秀美的,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加上他站在暗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森冷之气。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梁羽枫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他不太正常,跟白衣小少年身上的凛然正气截然不同,极有可能是夭邪之类。 千凰见梁羽枫盯着夙墨,心下有些不悦,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梁羽枫这才回神,见千凰眼神防备,不由暗道自己的粗心,“这外面的衣服都是卖给寻常富户人家,姑娘若想要好的,往里面请!” 说罢,便径自掀帘进去。 几人进去,才发现里面还有个不亚于外面的空间,屋子里摆满了衣物,比外面的又要精致一些,屋子顶面开了一扇天窗,由一种透明材质封口,将屋子照的十分亮堂。 “姑娘可有中意的颜色!”梁羽枫微笑着开口。 “一套白色,一套湖蓝!”千凰毫不犹豫地开口。 梁羽枫让掌柜差人从里间又给拿了两套衣服,各自端放在一个漆红木托盘里,这才微笑着开口,“这是我们天锦阁特产的蚕丝锦缎,做工也是顶级的,不知姑娘可满意?” 从针线和衣料,便可见非同一般,这梁羽枫不愧是东家,眼光还真是好,就算千凰不懂其中的行情,也知道这衣服定然价值不菲。不过,她储物戒子里还有几箱珠宝,想来也绰绰有余了,“我很满意,共多少银子?” 梁羽枫却笑着摇头,“今日唐突姑娘,这衣服就当是梁某赔礼道谢的!” 纵横商场多年,他也不是个喜欢的吃亏的主儿,今日却想卖这少女一个面子。做生意到一定份上,有时候也是要做人情的,否则,常年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中打滚,也忒无趣了些。 千凰感到十分意外,这人看着挺精明的样子,怎么到手的银子都不要,人家要做顺水人情,千凰自然也不会拒绝,只点头道了声谢! 这时,梁羽枫又跟那掌柜耳语了几句,掌柜听后有些吃惊,还是回身从里间捧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是一件海棠红的长裙,看似简单的样式,裁剪却极致完美,竟似比比先前那两件还要好上几分。 “这件衣服是在下特别赠与姑娘的,希望姑娘喜欢!”梁羽枫说大方,眼角眉梢尽是柔色。 为这她跟小玉的这份相似,让他有了难得的好感,这件天锦阁十大珍藏之一的珍衣,他送了又如何? 千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却不免有些犹豫,这人这么大方,别不是有求于她吧! 梁羽枫显然也看出了她的顾虑,不由得微笑开口,“在下和姑娘一见如故,想交个朋友,请姑娘不要推辞。” 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也显得矫情了。 接下来,千凰将麟儿和夙墨推进换衣间换衣服,两人拗不过她,这才换了衣服。 千凰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两人本就长得好看,穿上这两身衣服,越发显得精致动人。麟儿一身白衣,粉面桃腮,跟个小仙童似地,夙墨一身湖蓝衣裳,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温润,竟让千凰恍惚间又似看到了从前明媚单纯的如玉少年。 麟儿看着这身新衣服,新奇之中,又有种淡淡的欣喜,寻常人是极少在乎灵兽的感受,千凰已经做得很好了,先前说不需要,只是怕给她添麻烦。如今她在这些小事上还能想着自己,着实让他感动,越发坚定要好好守护她。 夙墨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望着千凰的眼睛,越发幽绿,隐隐带着复杂。 千凰见夙墨看着自己,欣然一笑,上前一步,从衣袖里拿出一条额饰,整个儿用细金丝穿绰而成,正中坠了一块小巧圆润的翡翠玉,跟夙墨那双碧水般的眼眸极其相称。天锦阁不但出售衣物,也有一些佩饰,这是方才她趁两人换衣服的时候,仔细挑选的。 横过他的额,穿过长发,在他脑后仔细地系好,千凰这才退开一些打量他,那块翡翠玉正好遮住那颗销魂钉,却使得他整个人多以一份灵动的美感,那股诡异的冰冷之气,也似乎被抹翠绿淡化开去,自有一种雅致的风韵。 千凰的眼睛弯成月牙,牵着他的手道:“夙墨,你真好看!” 夙墨微微垂眼,视线落在两人两人交叠的手上,却没有挣开她,这个丫头,还挺细心,就是那份小心翼翼的爱护,让人不忍拒绝…… 千凰看着两人,心里十分欣慰,夙墨经历坎坷,千凰想哄他开心是理所当然,麟儿既然跟了她,对他好也是无可厚非。 她自己却没换上那件新衣裳,刚因为流殃“大出风头”,实在不宜太高调,这身好衣服,还是改日再穿吧! 梁羽枫正坐在外间的一张方桌旁喝茶,见几人从换衣间走出来,不由起身相迎。 “为表谢意,千凰也有一物要送给东家!”千凰拿出乾坤袋,笑呵呵地递给梁羽枫。乾坤袋里的东西她都转到储物戒了,这玩意儿放着也是闲着,难得遇到个顺眼的美男,不如做个回赠!乾坤袋对于修道人是个低级的储物空间,但对于普通人,却是难得的宝贝。 那掌柜眼见一向精明的东家连着做了几笔亏本买卖,本就憋屈,又见千凰拿出个粗布袋子作回礼,再也按捺不住,尖酸地开口,“我们天锦阁多的是好东西,也不缺这件破烂货!” 一个破袋子就想换几件天价衣,简直是笑话。 掌柜不识货,梁羽枫却是个有眼力的,当下冷声一喝,“刘掌柜平素也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伙计说她手法奇特,那钉镶入柜台的金子他也不是没见到,见了千凰,又发现她气质也非同寻常,就猜她可能是个修道之人,如今看来,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测。能被修道人拿出手的,也不会是个普通的物件,没准比他那几件衣物的价值还要高! 那掌柜被他一喝,当下便不吭声了,只是看千凰的眼神越发不善。 千凰也懒得和他计较,只对梁羽枫道:“这个乾坤袋虽然不是什么高级法器,却也能容纳几间屋子的东西,东家走南闯北,想必也是用得着的!” 千凰说的轻松,另两人却听得满脸震惊,梁羽枫还能保持笑容,只眼色亮了不少,那掌柜直接将嘴张成了鸡蛋型,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似地,先前是万分鄙夷,如今是满脸膜。 千凰对这人变脸的功夫有些无语,反倒是梁羽枫的从容镇定,越发让她欣赏。 梁羽枫想了想,最终还是推辞道:“在下已经说将衣服送与姑娘,便不能收姑娘的回礼!”这虽然是个宝贝,对自己也有大用处,但他却也不想像寻常买卖一般,与她钱货两清,只想纯粹做个馈赠,得了这份交情,日后也好来往。 千凰却懒得再客套,将东西塞进他手里,略显霸道地说道:“叫你拿你就拿着!”说罢,道了一声告辞,便牵着夙墨和麟儿走了出去! 梁羽枫看着几人的背影,眼神忽明忽暗,最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这个长得像小玉,性子却截然不同的女子…… 从成衣铺里出来,几人又在街上逛了一阵。不知是因为头上有个额饰,遮掩了夙墨的短处,还是因为千凰一路上都紧紧牵住他,夙墨似乎不像刚出来时那样死气沉沉了,步子轻快了不少,偶尔会抬头看着千凰,那双墨绿的眼瞳里,酝酿的情绪,让千凰有些看不懂。 千凰只有使劲跟他说话,夙墨大多沉默不语,此时,千凰正好逛到一个卖玉的小摊,上面摆满了各种玉制的小物件,千凰拉拉夙墨的手道:“夙墨,看中什么了吗?” 一路上,她问他吃什么他摇头,想要什么他也摇头,只眼里的色泽起伏又沉淀,复杂得让人心惊,果真是男人心,海底针,真难哄! 这回,夙墨却不再沉默,只将视线斜向麟儿,语气竟有些叹息,“你问问麟儿吧!” 千凰侧头一看,这才发现麟儿正盯着一块玉佩微微愣神,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烁烁流光,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见夙墨提到自己,麟儿条件反射地抬头,“怎么了?” 千凰看他微笑中带着迷茫的神情,不由得暗骂自己混账,一路上竟讨好夙墨去了,竟然忘了麟儿,虽然牵着他,但这种近距离地忽视,会让人更难受吧!偏生这个小家伙懂事地过头,好与不好都使劲包容,从不会表现一点不满乃至难过。 千凰拿起那块玉佩,才发现刻得是一只麒麟,虽然玉质欠佳,但雕功却不错,这小麒麟倒真有几分像麟儿呢,不过,还是麟儿更好看一点,千凰将玉佩小心地放入麟儿手里,微微笑道:“麟儿,送你的!” 麟儿握着玉佩,明澈的大眼里瞬间涌起一股水雾,似是感动,又似别的,语气却惯常地低柔起来,“谢谢小主人!” 千凰看他这副小模样,心里微微一动,凑过脸,嬉皮笑脸道:“要谢我,不如亲亲我吧!”说罢,象征性地嘟嘟小粉唇。 ------题外话------ 小温馨了一把,好想吃了麟儿啊,以他现在的状态,一亲二摸三扑到,那是灰常容易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好个猥琐的妖怪 千凰入世不久,记得的东西也不多,没什么道德廉耻的概念,做事往往心随意动。她觉得高兴时亲亲麟儿没什么不妥,见麟儿也不反对,她就更没顾虑了。若非夙墨性子太冷,她也想多亲亲他,以表自己的友好乃至喜欢的。 麟儿瞥了一眼夙墨,犹豫一下,飞快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而后飞快地低下头,脸上的红晕都蔓延到耳朵上了。 千凰揉揉他的发丝,笑的那叫春风得意,“真乖!” 闻言,麟儿的脸更红了,手上却愈发攥紧那块玉佩,眼里自有一种动人的神采,一股情窦初开的滋味在心底蔓延开去,只是他不懂,千凰也不知罢了! 接下来,几人又逛了一阵才回客栈。 快到客栈,夙墨突然转入一条偏僻小巷,千凰跟着进去,疑惑道:“夙墨,你怎么了?” 夙墨转过身,一双幽绿的双瞳在夜色下越发深沉,看了千凰一阵,忽然开口,“千凰,你是真心想帮我?” 千凰老实地点了点头,她想帮他,帮他报仇,帮他解脱鬼灵之身,让他开心快乐。 夙墨幽幽叹了口气,眼神半是欣慰,半是不舍,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不跟你回客栈了,从今天起,我们分道扬镳!” 千凰震惊中,更似被劈了个旱天雷,“夙墨,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你很好!”夙墨一口打断,语气竟出乎意料地柔和,“是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况且,灵山剑派乃是道门大宗,我一个夭邪鬼魅,实在不宜踏入!” “可是——” “等你成为真传弟子,练就高深法术,我自会去找你!”夙墨语气幽幽,眼神却分外柔软,带着一股她看不懂的挣扎。 他说的话倒是真的,只是,还有另外一层顾虑,与她相处得越久,自己就变得越奇怪,也许,分开一段日子,他便能理清这种心绪。 千凰低着头,良久,才缓缓开口,“夙墨,我可以抱抱你吗?” 夙墨不答,千凰便张开双手搂住他的腰,脸颊埋入他的胸膛,语气闷闷的,“夙墨,我会努力修炼,早日练就元神,你要说话算话,一定要来找我!” “好!”夙墨嘴角微勾,常年冰霜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分外难得,也分外美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搂上她的腰,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温暖,让他忍不住留恋乃至动容…… 千凰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半是难过半是不舍,这是夙墨第一次主动亲近她呢,夙墨身上很冷,但她就是不想撒手,还是夙墨主动松开了她。 千凰看着他那双忽明忽暗的眼,心念一动,忽然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样东西,却是流殃先前送她的那困玉简,里面记录了幽冥三箭的修炼法决。 千凰展开玉简,匆匆浏览后放入夙墨手中,笑道:“夙墨,这是青冥剑派的一门功法——青冥三箭,据说练到后面很厉害的,你没事的时候修习,用来防身也好!” 闻言,夙墨大吃一惊,青冥三箭乃是青冥剑派的绝学之一,非真传弟子不能修习,她居然弄到了修炼法门,还如此轻易地送给他!她是不明白,还是……夙墨的眼神变了变,语气有些莫测,“你自己不用么!” 千凰摸了摸鼻子,“我刚刚看了一遍,现在这东西已经在脑子里了,这玉简你就拿着吧!” 麟儿说她学习法术的天分很高,倒是不假,寻常法术,她演练一遍就会,就是有时候法力不够,效果不佳,却是自身修为等级的限制。连青冥三箭这种高深法术,她略略一扫,就能印入脑海,似乎只要演练一番,便能立即学会一般。 千凰说的随意,麟儿和夙墨却大吃一惊。 麟儿只道自己的小主人果真是个修道奇才,假以时日,必能成就非凡。 夙墨心里着实惊涛骇浪,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资质十分平凡,自从认了麟儿,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像青冥三箭这种高深法术,她瞬间便能领悟!看来,这个丫头不像他想的那么废材,有朝一日,真的能帮他昭雪也不一定呢! “青冥三箭还需要一门法器,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千凰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把银弓,银光耀眼,不断外泄的法宝灵气刺激着在场的两人眼睛一亮。 “银朔弓?”夙墨脱口而出,眼神激动。 麟儿也微微侧目,眼神惊奇,他虽然在罗浮之境呆了万年之久,对人间的事情不太清楚,见识法宝的眼光却不缺。 “原来它叫银朔!”见两人一脸惊讶,千凰嘻嘻一笑,想了想,将银朔递给夙墨道:“有了它,你练青冥三箭一定会事倍功半的!” 反正这弓是流殃落下的,又不是她偷的抢的,到时候他来要,就说没看见好了。虽然她也很想试试这把弓的威力,夙墨的安全更要紧呀! 夙墨却没有接,只紧紧盯着千凰,“这把弓你怎么来的?” 千凰老实回答,“流殃送我的,我跟你说过的,青冥剑派的真传弟子!” 为了打消夙墨的顾虑,她也不介意撒个小谎,她这人,对敌人或许不怎么仁慈,对自己人却好的没话说。 夙墨迟疑片刻,最终缓缓道:“这青冥三箭我收下了,至于这银朔弓,你自己留着吧,银朔乃是青冥剑派的高级法宝,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拿出来使用,以免惹祸上身。”这番话,倒是带了明显的关心。 千凰虽然有些遗憾,见他难得的关怀,还是忍不住欢喜,使劲儿地点头。 夙墨最后看她一眼,对麟儿点头示意,转身便消失在巷子里。 千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叹息,麟儿走上前,低声问道:“小主人现在要回客栈吗?” 千凰看看天色,眼珠一转,突然对麟儿道:“麟儿,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麟儿陪你去吧!”麟儿有些不放心。 “不用不用!”见麟儿还想再说什么,千凰忽然捧过他的脸亲了一口,“乖乖等我回来!”说罢,也不理会麟儿呆怔发红的脸,转身便走出了巷子。 一路上催运法力,千凰很快来到了祁阳王府,从后院进去,再轻车熟路地潜进世子所居的院子。 已是深夜,下人们都已经熄灯睡觉,王府里一片静寂。 往常这里也会有几个侍卫把手,今日这里却一点人声也没有,千凰觉得有些奇怪,还是决定见世子要紧。上次离别后,她就一直挂念着他,如今有个机会,自然要来看看。 房门没有上锁,千凰便直接推开进去,一脚踏入房中,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房间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床榻上也整整齐齐的,就是没有丝毫人气,摆明了人去楼空。 难道是因为上次闹了妖怪,世子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突然,屋外发出一声细响,感觉到一丝妖气,千凰神色一敛,捏了个法决,身形慢慢透明,直至消失不见。跟麟儿相处久了,也跟着他学了不少法术,这就是其中的一种——隐身术,方便应敌,也方便逃跑。 千凰走进院子里,发现声音是从池子里传出来的,千凰也懒得下水,便在一旁守株待兔,只见一处茂密荷叶堆里,赫然钻出一个人影,借着明亮的月光,千凰也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而是妖。 妖怪依照各自修为,变换的容貌有好有差,眼前这只,显然变换得十分失败,先不说那身泛着青绿色的肌肤,上面还布满了暗色的斑点条纹,五官算是长齐全了,却有些歪瓜裂枣,眼小鼻粗嘴巴大,一口牙齿黄中带绿还分外稀缺,看起来十分倒胃口。 此时,他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正巧有只蚊子停在他脑门上,他伸出长舌一卷,还一脸享受地裂了裂嘴。 话说,这是啥妖怪,不笑的时候就恶心,笑起来怎么看怎么猥琐,要是那些良家小姑娘,指不定要被吓哭了! 那妖怪见四处无人,便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千凰看他手长脚长,偏生又软趴趴的,五根手指根还有璞状的东西连在一起,难道是池子里成精的水类? 思忖间,那妖怪已经往房间走去,在身后留下一路的水渍。 千凰心里一动,缓缓地跟在他身后。 那妖怪进了屋子,先是小心地将房门掩好,随即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套素白的绢衣,捧在手心里使劲儿地嗅着,还一脸的陶醉神往,不过,因为他的长相,怎么看怎么猥琐。 千凰看的很纠结,突然,她浑身一个激灵,话说,这衣服不会是人世子的吧,他这么抱着又嗅又亲的,不就是…… 想到这里,千凰只觉得心里起了一团无名怒火,好个猥琐的妖怪,居然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姑奶奶非灭了你不可! 杀意一起,那股外放的气势再也遮掩不住,不过是个练气第二的小妖,她练气第三,在灵气上得天独厚,加上一堆高级法器,还怕了他不成。 那妖怪也察觉了,瞬间如临大敌,将衣服收进怀里,警觉地看着四周。 千凰冷笑一声,撤去了隐身术,随手便抖出了魂幡,魂幡上的魂魄一遭释放,张牙舞爪,甚是可怖。 正文 第三十章 我的心也跳的很快 她倒是想用紫金雷术劈它个外焦里嫩,顾及这里是人间之地,怕动静太大,引来同道中人,不好收场。不过,用魂幡应对一个小妖,也绰绰有余。 那妖怪见千凰法力不弱,随手抖出的魂幡,那狮头人身的妖怪精魄也比他厉害,当下便软了脚跟,跪在地上低声讨饶,“小畜不知哪里得罪了小仙女,请小仙女手下留情啊!” 千凰冷笑一声,她知道一般的妖怪都比较贪生怕死,没想到这只骨头这么软,还没出手,就下跪求饶了,不过,他若动手,灭他也是随手的事。这妖怪一口一个“小仙女”,倒叫的千凰十分舒坦。话说,自从入世以来,她还没被人这么叫过,对方还一脸噤若寒蝉,倒让千凰小小得意了一把。 杀意瞬间褪去少许,千凰又起了另一层心思,故作凶恶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作我的奴仆,否则——” 虽然认了麟儿,却不想把他当奴仆使唤,身边又确实需要个人手打理杂物。这只妖怪虽然长得寒碜了点,却十分会看人眼色,倒能让她省不少功夫。 “主人在上,请受小的一拜!”千凰话还没说完,那妖怪已经匍匐在地,一脸的恭顺讨好。 这般低等的妖怪,千凰自然不会让他滴血认主,感应自己的心思,若让她发现有二心,诛杀了便是。 眼角瞥见他塞在怀里的衣裳,露出素白的一角,千凰的语气瞬间冷厉,“你是什么妖怪,半夜在此,可是对祁阳王世子有所企图!” 那妖怪听她语气不对,联想到那世子惊人的美貌,便有些了然,不住磕头道:“小畜原是这池子里的一只癞蛤蟆,不远不近地沾了他的灵气,二十年来,竟让我修成了人形。反倒是那些低劣的妖怪前来害他,我还能驱走一二。世子虽然体弱,身上却灵气充盈,所以引来不少妖怪窥伺。如今世子走了,我就想吸收他衣服上残存的灵气,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事实上,世子身上有三道护体金光,若非危及性命,那东西绝不会有反应,一旦出击,往往杀人于无形,才极少让人察觉!自从见到一个小妖被那人身上飞出的护体金光击得神魂俱灭,他才打消了窥伺之心,只在暗处拣点好处,这些他为了活命,却不能对千凰说出来。 见他眼珠乱转,脸上却是真的惶恐,这话虽然未必十分真,也有九分真,知道世子没事,其他的她也懒得管,千凰随手一捞,那件绢衣已经抓在手里,挥手间,已经化作一团灰烬,千凰这才问道:“世子去哪里了?” 那般如玉高洁的美人,绝不容他人半分染指,就算意淫也不行! “王爷与灵山剑派的一个修道之人有些交情,多方周旋,才说服那人收世子为徒。几月前,世子就被灵山剑派的一个道人接走了,我那时偷偷从旁看了一眼,是个十分俊秀飘逸的男子,自称玄霄,一身法力,只怕已经问鼎元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那什么宵,她才没有兴趣,反而是世子拜入灵山剑派,把千凰高兴坏了,等她回灵山剑派,不就可以见到他了! 那妖怪见千凰咯咯笑出声来,心里忐忑,不由得出口唤道:“主人!” 千凰看他一眼,眼里精光闪烁,“你看着世子长大,可知他的名字?” “回主子,世子姓慕容,名寒熙!” 千凰点了点头,原来,美人叫寒熙啊! 接下来,千凰又问了一些寒熙的事情,就把这只蛤蟆精随手丢进八卦镜,离开祁阳王府,直奔客栈。 麟儿本在房间里打坐,听见动静,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千凰上前拉着他的手,先是把收那只蛤蟆精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道:“麟儿,我想问你件事!” 说罢,千凰心神一动,有三道泛着金光的符箓从脑门中串出,而后浮在空中。 “神灵诀!”咋一见这三道符箓,麟儿脱口而出。 千凰也大吃一惊,“麟儿,你认识这东西?” 麟儿缓缓开口,“麟儿虽然叫得出它的名字,却说不出它的来历。虽然如此,麟儿敢肯定,这必然是一门上等功法,和小主人的神灵之气无比契合,小主人若修习此术,势必事半功倍!” “真的?”千凰心中一喜,没想到流殃那厮还真没骗她,不过,明明是为她好,他用得着用哪种凶恶的语气! “小主人试试便知!”麟儿轻轻一笑,由衷为她高兴。 千凰收了那三道符箓,便在床上盘膝而坐,才想着修习那第一道符箓上的法决,一串文字蓦地浮现在识海之中。这神灵诀似乎为她量身打造一般,只要千凰遁着感觉走,自有一种熟悉亘古的真气凝聚丹田,慢慢温养壮大。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意识在半沉半醒之间,飘飘欲仙,又舒爽无比,等你回缓过来,会发现身体各处在慢慢变化,不但外体,包括内里真气,去浊存精,不断累积,不断充盈着她的身子。 从外面看,千凰一动不动,似乎无感无知,麟儿看她身上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精纯灵气,就知道她必有进境,抬手在这间房布了个结界,也在千凰对面盘膝坐下。 天亮之时,千凰才睁开眼睛,见麟儿还在闭目打坐,便轻声唤道:“麟儿!” 麟儿缓缓睁开眼睛,却在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怔了。 眼前的千凰跟昨日看到的又大不一样,原本水灵的大眼越发清澈,只眼尾微微上挑,似染了点胭脂色,使得这双眼瞬间便媚了起来,鼻梁越发小巧,嘴唇更红似朱丹,发丝愈加乌黑,肤色也更加白皙水嫩,若先前的千凰能勉强被人称作一声小美人,此时的千凰便能当之无愧地做个美人,姿色虽比沐萍儿略逊一筹,由灵气堆砌出来的清灵气质,却是沐萍儿无法比拟的。 “小主人可是修为精进,乃至又突破了禁制!”不愧是麟儿,端看她这副变化,便能猜出端倪。 千凰点了点头,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这神灵诀真是奇妙,竟能让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而且日进千里,仅仅一晚,我居然连续冲开了两道禁制,达到练气第六级的修为!” 也就是说,她如今和沐萍儿是同级,不过,因为她先天灵气特殊,这门神灵诀又十分玄妙,只怕比之沐萍儿还要强上几分! 麟儿微微一笑,眼里流光溢彩,“麟儿恭喜小主人,若是勤加修习此法,用不了多久,小主人必能练就元神,成为灵山剑派第八个真传弟子,届时,夙墨也会回来找小主人了!” 千凰看着他那张灿烂的笑颜,眼里满是因她修为精进的激动狂喜,心里却有些叹息,不知道灵兽是不是天生如此,自从认了她,麟儿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全然没有私心。他本身也有八十一道天罡禁制,知道她得了神灵诀,却一点也没有贪图之心,全副身心地系在她身上,为她喜,为她忧,因为她在乎夙墨,他也一并将他放在了心里。 这分忠诚让她欣慰的同时,又有点为他抱不平,这个小傻瓜,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 回过神,千凰突然凑近麟儿,捧过他的脸,笑嘻嘻道:“我这么努力地修炼,你该怎么奖励我啊!” 麟儿被她这句话问懵了,见她一瞬不瞬地盯住自己,有点不知所措,“小,小主人要什么奖励?”话未说完,脸已经先红了。 千凰暗自失笑,貌似他现在只要她一靠近就会紧张,连她玩笑的语气都没听出来,脸上却不动声色,眼角瞥见他身后的软枕,忽然将他扑倒在床上。 麟儿轻呼一声,后脑勺砸在枕头上,倒没怎么疼,只是被她突然的举动弄懵了。 “我要索取奖励了哦!”说罢,千凰勾唇一笑,对着他的唇缓缓印了上去。 见那张嫣红的嘴唇越凑越近,麟儿睁大眼睛,赤色的眼眸有点吃惊有点羞涩还有点期待,脸颊在瞬间红透,神色却忽然柔和起来,下颌微抬,竟似迎合一般。 双唇相触,两人都浑身一颤,心里似过了一道电流。 千凰的眼睛一下子幽深起来,凤眸微眯的样子,造成一种气质上的改变,竟是说不出的魅惑勾人,又有点高深莫测。 麟儿便被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蛊惑了,眼里的柔色更浓,禁不住微微张嘴。 千凰似得了首肯,香软的小舌灵活地窜了进去,在他贝齿上细细一扫,便勾住他粉嫩的小舌,缠卷不休,动作竟是说不出的熟稔。 在情欲上堪比白纸的麟儿何曾见过这种阵势,瞬间便溃不成军,望着千凰的眼睛湿润迷离,脸色越发红润,一声轻吟从檀口里溢出,身体竟忍不住微微颤抖。 见他情动的模样,千凰的眼睛越发暗沉,良久,她才离开了他的唇,见原本晶莹的赤眸此刻已经变得雾气蒙蒙,脸蛋红红,嘴唇红肿,却越发水灵诱人! “小,小主人!”麟儿的嗓音有点低哑,望着她的眼里柔的出水,带着一股羞涩和无措。 “怎么了?”千凰捏捏他粉嫩的小脸,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似乎随着体内禁制解开得越多,她便越随性,对这种事情似乎也愈发自然,喜欢就亲近,她觉得没什么不妥。 麟儿被她捏住的部分又红了几分,眼里有点疑惑,也有点慌张,之前两人都是浅尝辄止,几乎没这样亲密地接触过,一想到她的舌头伸到他的嘴里,还和他的卷在一起,他便觉得心头狂跳,一种陌生又期待的感觉,让他怅然若失,又惶恐不已。 他记得,封印他的人说过一句话,灵兽是不需要有太多感情的,除了忠诚还是忠诚,为主生,为主死,其他的只会影响你的判断,他却生出了越来越多的心思,是不是已经偏离轨道了! “麟儿,你的心跳得很快!”千凰一手抵着他的胸膛,挑眉一笑,见他神色赧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千凰忽然凑到他的耳边,压低的嗓音有种刻意的魅惑,“我的心也跳得很快,你要不要摸摸看!” 说罢,抓起他的手便往自己胸口探去! ------题外话------ 突然很想写写麟儿,凰儿猥琐的性子活过来了有木有!整沐萍儿的戏份到后面,嚯嚯! 麟儿,封印你的人意思是,终此一生,你只能为你的原主生,为你的原主死,你一为上古异兽,二为神之坐骑,他人无权驱使,所以,主人泯灭,你便只能明珠蒙尘。幸好,你遇到凰儿,他日原主回归,凰儿会给你出头的,嘻嘻! 文文更名为【神狐大人桃花多】玄幻的路子没变,yy的成分不少!亲们继续支持呀!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没见过这么会犯jian的 麟儿吓得大惊失色,若非千凰压着他,只怕就要落荒而逃了! 千凰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脸皮薄,也就不逗他了,松开他的手,安抚道:“好啦,逗你玩的!”顿了顿,忽然说道:“神灵诀有如此裨益,你的气息又与我相似,不如我将它传给你,你体内的禁制也能早日打开!” 按流殃的说法,一般人不能练,但麟儿的灵气跟她同源,理应没有太大冲突,若成功了,他体内禁制一旦揭开,放眼整个修真界,只怕也鲜有敌手,对她来说,不也是好处多多? 千凰说的轻松,麟儿却大吃一惊,褪去先前的无措,倒显得有几分凝重之色,“小主子是认真的?” 高级法门对于修道人来说,一般可遇不可求,但修道人对于高级法门似乎都有那么一点藏珍心思,一来怕暴露自身短处,二来想称雄四方,势必要减少一些对手。故而,修道大派对于高级法门也大多私授,绝不广传。 神灵诀能和神灵之气相容,一日千里,绝对是一门顶级功法,他甚至怀疑是神门正宗。千凰自己得了已是难得,居然还要把它传给他。一般人只把灵兽当做战斗法器,乃至使唤仆役,死去一只,再认一只就是,哪里肯花这样的心思,千凰对他的这份心…… 见他深思莫名,眼底却暗潮涌动,千凰抬起他的脸,低语道:“比珍珠还真!” 说罢,额头抵住他的,将已领悟的神灵诀第一层法决传递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千凰踏出房门,沐萍儿一行人早就打点好一切,正打算离开客栈,却丝毫没有叫千凰的意思,摆明了想甩了她。 千凰也懒得计较,麟儿早就进入八卦镜里,传了他神灵诀,他也需要好好参悟。 沐萍儿见了千凰,先是吃了一惊,怎么一日不见,这丫头的样貌就变化得这么大,若非她还穿着那件衣服,只怕都要认不出来,又看她周身灵气充盈,明显是修为突进,难道她已经突破第四级,并且运用法术移动脸部窍穴,从而改换了容貌?不过,这样变换,一不小心就容易变丑,二来消耗修为,却不利于接下来的修炼,这丫头倒是舍得。 目光移到千凰那双清亮的眼睛,眼尾上挑,隐带桃花之色,倒是使得整张脸面都灵动起来,说不出的勾人魅惑,沐萍儿瞬间觉得十分不爽。 本就是低劣的东西,理应像蝼蚁一般平凡,怎配拥有这样的相貌,引他人的注意,夺自己的光彩? 其实,仔细看,千凰那张脸还有几分以前的影子,只是认识原主的,第一眼看上去,很难认出她罢了! 果然,众人见了千凰,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艳之色,认出她来的,眼里又被惊疑所取代,却是和沐萍儿想到一处去了,有些修为低些的,更是对她生出忌惮之心。 千凰则神色自若,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她故意收敛气息,众人只以为她练气第四,若是知道她早已练气第六,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嘴脸。 沐萍儿心里不爽,身侧的李真自然察觉到了,看向千凰的眼神有点复杂,他人只觉她是练气第四,依他看来,至少也过了第五,这人的天资只怕胜过自己,却不知之前为何默默无名。本来还想将她引荐给师父,如此也不至于埋没了一个人才,无奈萍儿似乎和她有隙,自己便只能袖手旁观了! 李晴和沐萍儿通气惯了,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彼此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打算。 直到出了城,一行人才各自亮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有的是白云,有的是飞剑,捏了法决,放大数十倍,踩上便能飞上高空。 其他弟子都陆陆续续上天了,李真见沐萍儿没有动静,不由得开口问道:“萍儿,可要我载你?” 沐萍儿摇头:“晴儿没了飞剑,我答应载她,师兄还是先走吧!” 这番话不太婉转,语气更是不容置疑,她早就吃定了李真,也无需在他面前太装。这个男人法力不弱,对自己倒是真心,可惜出了个流殃,她便有些看他不起。 李真一向顺着她的意,知道她刻意支开自己,也不勉强,对她叮嘱了几句,这才驾起飞剑离开。 见其他弟子也走得差不多了,沐萍儿这才施施然走向千凰,李晴跟在她的身后,看千凰的眼神那叫一个怨恨。 沐萍儿上下打量一眼千凰,嘴角勾起一抹轻鄙的笑容,“梁小玉,本来看你没飞剑还想载你一程的,可惜你砍了晴儿的飞剑,我就得载她。我这飞剑纤巧得紧,只怕载不了太多人,就得委屈你另想办法了。若实在不行,买匹骡子慢慢骑着去也行,沿途还能看看风景,你若是没钱,我也可以借你,看在咱们师出同门的份上,就不要你还了,免得说我这个作师姐的不照顾你!” 说罢,随手便甩出一锭银子,正巧落在千凰脚边。 见过犯贱的,没见过这么会犯贱的,沐萍儿这番话说的千凰直想抽她。 就沐萍儿手上这把飞剑,载个十来人绝对没问题,她分明是不想载。其次,灵山剑派离此地足有万里之遥,御剑飞行尚且要三五日,快马加鞭更要耗上个把月,骑骡子还不得花个一年半载?一旦踏入修真界,夭邪鬼魅就多,以千凰原来的修为,骑骡子从地上走,只怕还没到灵山剑派就给那些妖怪给吃了,沐萍儿这是让她去送死。 丢银子就更侮辱人了,好似打发一个穷酸鬼,意思是千凰这种身份,连骑马都没有资格! 沐萍儿明明心思恶毒,还做出一副菩萨心肠地样子,真是恶心至极。 若是梁小玉,只怕只有生生承受的份,她千凰可没这么窝囊,必要以牙还牙! 当下冷笑一声,回以几倍的冷嘲热讽,“我听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脑子才不好使,时常记不住东西,没想到沐师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毛病,我叫千凰,不叫梁小玉,师姐下次可不要叫错了! 看师姐出手也不阔绰,想来手头有点紧,千凰自问不缺银子,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到可以接济一下师姐,免得到时候丢了飞剑,连骡子都骑不上,岂不是丢了我灵山剑派的面子?最后,师姐在关键时刻还能想着我,着实让我感动,只是师姐的飞剑貌似太低级了,居然只能坐两个人,千凰怎么好麻烦师姐呢!好在千凰自有办法,也不需要师姐费心了!” 说罢,千凰挥手甩出一锭硕大的金子,没入沐萍儿脚下土地三寸! 沐萍儿说她一份,她就还她十分,她千凰自认不是良善之辈,敢藐视她,她就气死她! 沐萍儿自她说第一句起便觉得有些不对,听到后面,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里更是怒火中烧,立即出言冷喝,“好你个梁小玉,居然敢变着法儿来骂我,你可有将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 千凰秀眉微挑,冷冷开口,“谁将我放在眼里,我自然将她放在眼里!” 沐萍儿被她的话一堵,瞬间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李晴见状,立即站出来帮腔,指着千凰恶声道:“梁小玉,你未免太过猖狂,今日我就要代替师长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说罢,一手捏法,就要和千凰斗上一场! 千凰也暗自捏了一手雷术,好给她个厉害瞧瞧。她如今已到练气第六级的修为,凭借神灵诀,至少也有练气第七的攻击,一手雷术下去,看不劈她个外焦里嫩,哭爹喊娘! 李晴周身已经凝聚起一团白色气流,沐萍儿握着飞剑,打算配合李晴的攻击,千凰指间泛出一团纯粹紫光,天空中突然聚起一团诡异的黑云。 眼看一场争斗在所难免,一阵脚步声突然插了进来,竟生生打破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几人闻声看去,却见一身灰袍的俊秀男子从远处走来,不急不缓的步子,正如他不咸不淡的个性,寂静中,还参杂着一股冷淡的忧郁。 ------题外话------ 美男会站在哪边呢,沐萍儿,咱凰儿可不是啥良善之辈,你要想清楚再得罪人呐,嚯嚯!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此人正是慕辰,那么俊秀的一个人,偏生很容易让人忽视。平日里走路的声音比鬼还要轻,今日居然也会发出声音,分明是有意为之。 他在为千凰解围,还是她们好死不死地惊扰到他了?沐萍儿和李晴心中惊疑,偏生没有一个敢问出声来。慕辰虽然入门比李真晚,修为却和李真不相上下,脾气又十分古怪,心情好的时候,就算你使个绊子他也不会搭理,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不小心离他近了,也能毫不客气地给你个教训,偏生这人常年面无表情,让你无法琢磨他的情绪,这就让人发怵了。 对于几人的争论,慕辰凭借过人的耳力早就一清二楚,沐萍儿这种人前一面,背后插刀的性子,他早就看透,让他惊讶的是,这小丫头看着老实,居然也这般牙尖嘴利。平素她和自己走的近了,他觉得这人气息和自己不相悖,倒也懒得撵她,今日见这两人人刁难她,自己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方才居然起了帮衬的心思,真是奇怪。 不过,师出同门,却如此刁难,这沐萍儿也未免太心胸狭隘,也不知顾清河是如何管教她的。 沐萍儿本就有些忌惮慕辰,见他一向无波的眼眸竟难得露出冷然之光,又想起这人虽然少管闲事,发起怒来,管你是哪人门下,先训了再说,当下便有些打退堂鼓的心思。 沐萍一脚踩上放大的飞剑,对慕辰客套一笑道:“慕辰师兄,众弟子都走了,萍儿也要先走一步,告辞!”说罢,暗自朝李晴使了个眼色。 李晴踏上沐萍儿的飞剑,却不敢看慕辰一眼,她吃过这只“怪物”的大亏,哪里还敢放肆。 两人御剑飞走,慕辰这才抽出自己的随身飞剑,剑光一闪,瞬间化作一道长约几丈的白虹,通身寒芒闪耀,剑气凌人,却是一柄万载寒铁打造的极品飞剑。 灵山剑派之中,只有真传弟子才有资格拥有万载寒铁所铸的极品飞剑,慕辰作为三代弟子,就不知道是自己寻来万载寒铁打造,还是由师父赠与,不过,光看这阵仗,也比李真强横不少,怪不得沐萍儿和李晴都怕了他呢! 千凰兀自揣测,慕辰已经踏上飞剑,却没有立即飞走,而是将目光斜向千凰,语气生硬得就像是字字从嘴里蹦出来的,“可,要,载,你?” 他平素沉于修炼,对其他事基本不屑一顾。所以,尽管千凰和他同行了几日,他却没好好看过她一眼,也不知她长什么模样。他对美丑也没什么概念,看人一看眼缘,二看气息。所以,他人被沐萍儿的表象迷惑,他却只觉得那人心思丑陋,没什么可取之处。 此时看清千凰的脸,慕辰只觉得这人长的挺顺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亮得晃人,看久了却会有点不自在,至于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至于载她,却是他望着那双眼睛,突然生出的心思,进入修真界,便多吃人的妖怪,把她丢在这里,只怕明日就成了一堆骨头。 闻言,千凰十分诧异,倏然看向慕辰,这也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男人,原本乍一看,就觉得不错,如今猛的一看,那是相当不错。 浓淡得宜的眉,细长的凤眼,鼻梁高高,嘴唇略薄,象牙色的肌肤泛着清冷的光泽,深灰色的眼珠像一汪缩小的古井,似乎很难激起半点波澜。 这人单看五官,其实还算柔和,只是性子太沉郁了些,声音挺好听,只是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情绪起伏,面部更是没有其他表情,着实让听的人有点发麻。 她虽然跟他不远不近地走了一段路,也说不上有啥交情,看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怎么突然帮他解围,还主动载她! 总感觉这人似乎比流殃还要难相处,流殃送她的那柄飞剑还在戒子里,正巧试试威力,也没必要麻烦他人,想到此,千凰挤出一丝笑容,温声道:“千凰自有办法回灵山剑派,就不麻烦师兄了!” 话没说完,那人已经“咻”地一声飞空而去,没再看千凰一眼! 千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纳闷地抹了抹鼻子,暗道:果真是个怪脾气! 从戒子里拿出飞剑,通体透明,寒芒四射,倒是十分抢眼,因为这剑乃万载寒冰所铸,千凰姑且称它为“寒冰剑”。 才念法决,飞剑瞬间放大了十数倍,千凰轻笑一声,一脚踏上飞剑,剑身“嗡”地一响,瞬间飞向云层! 从云层中飘过,清风拂面,吹起发丝衣角,俯瞰大地,丛林郁郁,城池密集,行人马匹跟蝼蚁一般大小,千凰顿觉说不出的舒爽畅快,正想将麟儿叫出来感受一下御剑飞行的快感,陡然见前方有两道人影。 一白一绿,可不就是沐萍儿和李晴,两人驾着飞剑,却在原地巍然不动,摆明了想截住千凰,好给她来个下马威。 自己几番忍让,沐萍儿反而得寸进尺,先前慕辰在场,她不好将事情闹大,如今四下无人,可别怪她手辣!等飞的近了,千凰才停住飞剑,皮笑肉不笑道:“师姐可是怕师妹跟不上来,故意等在此处!” 沐萍儿冷笑一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在这堵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眼角瞥见千凰脚下的飞剑,脸上却有些惊疑不定。 这剑通体剔透,寒芒闪烁,剑鸣之声脆然,居然是仅次于万载寒铁和赤火猿铜的万载寒冰所铸,明显比自己手上的这把要高上几个层次。这死丫头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哪来这么好的飞剑,难道也是流殃送她的?想到此,沐萍儿心中愈发不快。 千凰也嗤了一声,“师姐平时不是很能装么,四下无人就露出本来嘴脸了,本就是个蛇蝎心肠,那副菩萨脸面还真不适合你!” 沐萍儿瞬间周身杀气怒张,“你个小贱蹄子,今日我非得叫你哭爹喊娘,下跪求饶!” 千凰也寒了脸面,“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哭爹喊娘,下跪求饶!” 说话间,一声清喝,天空中蓦地劈下一道紫色光电。 沐萍儿昨日是见过千凰驱使雷术的,顶多也是练气第四的修为,根本难以和自己练气第六相匹敌,见空中紫电闪烁,也没将之放在眼里,而是用法力凝聚一道护身屏障抵御攻击。 千凰看她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发出一声冷笑,这一手用了她七分法力,沐萍儿还当她是初见时练气第三的修为么! 待那道紫电劈以势如破竹之势粉碎她的屏障,浑厚的法力气息震得沐萍儿后退几步,险些站不住脚,沐萍儿这才看向千凰,满是不可置信。 自己这道屏障至少也要练气第五才能击破,难道,她已经突破了练气第五级,短短一日而已,怎么可能! 毕竟拜在顾清河门下,见惯世面,心里素质也非同一般,虽然心中惊疑,沐萍儿却快速收敛起心思,将飞剑变回原来大小,催使法力浮在空中,正对着千凰,脸上显出难得的凝重之色。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千凰,不是以高对低,而是用一种看对手的眼光。 此时的千凰脚踩一柄透明飞剑,黑发和衣摆随风飘扬,美目微斜,红唇紧抿,一贯懒散的脸上居然露出难得的冷然之色,无形中造成一种威慑。 这却是三重禁制解开,神力解放到一定程度,一种属于上神的威压,高高在上,俯瞰芸芸众生的傲然尊贵。 在这种目光的注释下,一向自诩不凡的沐萍儿居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那人是九天神祗,而自己却是世间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蝼蚁,当时便有些心慌,直到听见一声冷哼,抬眸便望进千凰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瞬间如当头棒喝,心下却越加恼怒。 本就是个下贱的东西,居然还敢低看她! 修为精进又如何,没准是得了奇遇,或是走了旁门左道,就算她真的天资不凡,那又如何?灵山剑派相貌最美,最有天分的女弟子只能是她沐萍儿! 想到此,沐萍儿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一把飞剑扔给旁边的李晴,压低嗓音道:“晴儿,这是我练气第四时师父给我的飞剑,今日便与你了,此人天份不俗,若让她得了势,哪里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趁她还没成大气候,今日合我们两人之力,必要除了她!” 就算千凰和自己同级,她们两个打她一个,就不信打不过,正巧四下无人,将她毁尸灭迹,谁能说是她们做的呢! 李晴接过飞剑,心里又惊又喜,失去衬手武器让她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正愁不知去哪里寻一把,沐萍儿用过的飞剑自然不可能太差,居然说送就送,如何不让她感激。况且,她早就想找千凰一雪前耻,和沐萍儿联手也无可厚非,当下便点头同意。 千凰虽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光看这阵势也知道是在算计她了,视线落在脚下的飞剑,也将寒冰剑变回原样握在掌中,身体却在瞬间飞高几丈,拿剑一指,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 这种阵势让沐萍儿十分不爽,也不宣战,运起法力,挥手就是一剑,却是使了十成法力,“梁小玉,你受死吧!” 李晴亦全力出击,承载法力的剑光与沐萍儿的合二为一,直袭千凰! 千凰嘴角微勾,语气冰寒,“沐萍儿,今日也让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话语未落,一道眩白剑光已飞跃而出,却是先前她看流殃使得那首“横扫千军”,当初流殃一道剑光便能挥斩几十头魔兽,如今她临场发挥,竟将那日流殃的气势学了个十足,脑海里隐约有一种熟悉之感,更让她成竹在胸。 一白一蓝两道剑光相撞,瞬间发出片刺眼的灿白之光,更似一个炸雷,炸的人耳膜嗡嗡作响!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断不会手下留情 两道剑光相撞,千凰的白色剑光居然击溃了沐萍儿和李晴的蓝色剑光,随即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向两人。 两人没料想千凰的剑光如此厉害,瞬间大惊失色,李晴自知不是对手,便想要躲开。 沐萍儿偏不信这邪,执起飞剑强行抵挡。她怎么能允许自己输给一个低下的外门弟子,这个人还是让她难堪的千凰! 只是,千凰这一剑太快也太狠,无论是想逃的,还是想躲的,统统没能如愿。剑光过处,连厚实的云层都被撕裂成片,沐萍儿和李晴只觉得一股浩大的力量将自己的护体法力击散,失去重心的身体纷纷往下坠去。 千凰望着两人坠落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快意的笑容,似想到什么,便想从八卦镜里召出麟儿。两人气息相容,灵识相通,千凰只要有意识,麟儿自有感应。 很快,从她体内的八卦镜中飞出一道炫目白光,化作一位银发赤眸的美貌少年,正是麟儿。 “小主人有何吩咐?”麟儿走上前来,眉目含笑,分外乖巧。 千凰看着他那副柔顺的小模样,忽然上前捞起他的腰,低声在他耳边吹着气道:“想你了!”想逗逗你! 麟儿瞬间红了脸颊,千凰看着他玉润般的耳垂也染上一层诱人的淡粉,忽然有点口干舌燥。话说,自从解开这两道禁制,她每次见到麟儿,心里都痒痒的,不止想调戏他,而且还想做更多更有趣的事儿。看着他脸红心跳,乃至无所适从,她反而越加兴奋。这心思也忒诡异了,不过,她乐在其中就是。 人是美人,景是好景,千凰倒是很想再做点什么事儿,想起沐萍儿,还是收敛了心思。 调戏麟儿是来日方长,整治贱人是机不可失。 “我还真有个事儿要拜托麟儿!”千凰略微松开了他,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小主人请说!”麟儿看她那双带着算计的眼睛,心里有些纳闷,随着禁制的解开,小主人似乎越来越邪了,不光对敌人,也对他。不过,怎样都是她的小主人,就算天下以她为大恶,他也会追随到底,他只是好奇她前世是个怎样的人! “我将沐萍儿和李晴打下去了,凭她们的修为,至多有点狼狈,绝对死不了!沐萍儿三番几次为难我,我心里不爽,今日势必要给她一个厉害瞧瞧,你给我拖住李晴,别弄死了就行!” 比起沐萍儿背地插刀,李晴虽然爱跟自己作对,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没那么可恶,暂且放她一马,再者,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有点阴损,麟儿这只“纯洁的小白兔”,还是不要将他扯进来比较好! “麟儿遵命!”麟儿正要离去,冷不防被千凰抓住了手臂。 “你在暗处出手,千万别泄露了身份!”千凰语气关切,隐含深思,上古异兽,又是战斗中的极品瑞兽,实在是太过招摇,她冒不起这个险。 麟儿点头,白芒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千凰望着脚下苍郁的森林,驱使飞剑往下飞去。落地后,收起飞剑,却钻入了太乙八卦镜里。 自从上次将那只蛤蟆精扔进来,她便一直没管,有麟儿在里面照应,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张豪华大床仍然摆放在原处,帘帐垂落,隐约可见里面的纤细身影,千凰却没空搭理。 那只癞蛤蟆远远地蹲在一处,见千凰来了,立即狗腿地迎了上来,明明是讨好的笑容,由它做出来,怎么看怎么猥琐,不过,这正是千凰所需要的就是了。 “那啥,你——” “小的叫蛤七!” 千凰正愁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只癞蛤蟆却先报上了名讳,果真是有眼色的,千凰嘴角一弯,一双美目微微斜了过来,“蛤七,想来你在这里也待闷了吧!” 蛤七眼珠一转,随即点头哈腰道:“主人要蛤七呆在这,蛤七就老实呆着,主人需要蛤七出门办事,蛤七一定尽心尽力,没什么闷不闷的!” “好!”千凰一拍手掌,眼里有几分赞赏,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臣服于她,这份看眼色行事,却是她所需要的,当下便开门见山道:“我确实有个差事要你去办,办好了,我赐你一道法决!” 她记得当初从那臭道士手里得来的乾坤袋里有几本阴山道的修炼法门,后来也一并丢进储物戒子里了,她自己是不屑修炼那种旁门左道,闲着也是闲着,赐给这只蛤蟆精,一来收他的心,二来他为自己办事,强点儿总是好的。 “蛤七愿为主子马首是瞻,肝脑涂地!”蛤七瞬间跪倒在地,眼里精光闪烁! 妖怪修道大多靠自我领悟,这就造成进境缓慢,乃至修为低。一般妖怪与同级道人斗法,都要逊个几截,也是因着修炼心法不同。 蛤七得了世子灵气,才勉强修成人形,因为缺少领悟,这人形也变化得十分失败,只勉强踏入练气第一级,修炼法门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可谓是个最低等的妖怪。 而妖怪又往往被修道人所歧视,人家不诛杀你就不错了,哪敢指望人来指点你,如今千凰一开口就说要送修炼法决,可把这只蛤蟆精给乐坏了,只要能得修炼法门,就算让他赴汤蹈火也愿意啊! 闻言,千凰嘴角一勾,眼底涌起一道暗芒,饶是这个蛤七再奸猾,也比不过她千凰的一颗七窍玲珑心,话说,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爱算计人了,不过,这种感觉,很爽就是! “蛤七,你且过来!”千凰朝跪在不远处的蛤七招手,待蛤七跪地移了过来,千凰这才低声跟他讲了,而后,直起身子,斜目问道:“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提出来。” “蛤七一定将事情办妥!”蛤七五体投地,端的是胸有成竹。 千凰是让想让蛤七去对付沐萍儿,因为他长的猥琐,笑的更猥琐,若是再稍微做点什么出格的举动,只要是个女的,没有不发怵的。这事儿着实有点损人,本以为蛤七至少也要斟酌一下,没想他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果然,妖怪是不太讲人间的道义廉耻,怪不得被视为异类。 千凰笑了笑,刚想带着蛤七出八卦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嗓音,三分低魅,五分埋怨,“你打算一直将我撂在这儿?” 千凰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冷风,只凉到脊梁骨,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缓缓转过身来。 帘帐已被掀挂在两侧,紫衣少年靠栏而坐,姿态慵懒,面沉似水,暗沉双眸却满是不悦,直直地望着千凰。 千凰很想拔腿就走,见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里的精光看得她无所遁形,这才不得已走了过去,见他领口大开,一缕发丝垂落在半露的肩膀上,黑白分明,煞是醒目,千凰忍不住抬手给他拉拢了衣襟,抬眼就见他那双沉思中带着兴味的眼,却绝无半点勾引之色。 千凰这才明了,这人只是不拘小节,并无引诱之心,否则,有多少鼻血也不够自己流的。 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少年挑眉,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强势,“说话!” 千凰瞬间回神,好声开口,“你要是觉得身子无恙——” “我无处可去!” 未说完的话语被他截断,见他眼帘低垂,睫毛微颤,透出一种无助可怜,千凰这赶人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眼角瞥见侯在一旁的蛤七,灵机一动道:“我还有要事,此事回头再说!”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抓起蛤七就出了八卦镜,全然没发现身后那人势在必得的笑容…… 直到出了八卦镜,千凰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话说,虽然对方看着很小,也漂亮得不像话,可是,每次和他说话,千凰就觉得很有压力,明明是个低等的“荧惑之妖”,哪来这么强横的气势,那种从骨子里发出的睥睨冷傲,不可一世。 “主人,可是要去找那个女子?”一旁的蛤七小声请示道。 千凰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一只纸鹤,默念法决,又凑在唇边吹了口气,那只纸鹤便离掌而起,往远处飞走了!这是麟儿教她的一首法术,通过注入法力,让纸鹤在短时间内拥有灵识,代替自己的耳目。 蛤七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心下对这个小主子越发膜拜,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管是烈女悍妇还是大家闺秀,都要吓得对方哭爹喊娘不可。 不一会儿,纸鹤便飞了回来,在千凰手心一啄,瞬间便消失了,千凰嘴角一勾,侧头对蛤七道:“跟我来!” 按照纸鹤所说,沐萍儿正在一处疗伤,似乎和李晴走散了。也是,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能掉在一处就是奇迹了,想来她也是在坠地前一刻才勉强凝聚了些法力,否则,早摔得起不来了,哪还有力气疗伤! 直到走到一处洞穴前,千凰才停了下来,回头对蛤七道:“我先去收拾了她,回头再交给你摆布!” “蛤七明白!” 千凰捏法决隐去身形,转身进了洞口。隐去了身形,这事儿就和自己“没关系”,沐萍儿就算怀疑上她,一状告到师尊那里,拿不出证据也是白搭。 千凰一进洞穴,坐在里头的沐萍儿便察觉了,她从天上掉下来,在最后关头用法力护住了身体,只受了点儿小伤,才向李晴发出信号,在原地一边疗伤一边等她,此时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李晴来了,正要起身相迎。 才踏出一步,便被迎面扑来的杀气惊了一跳,将飞剑护在身前,冷哼喝道:“是谁?” 千凰自然不会搭理她,想起那首雷术和寒冰剑已经用过,此时不能再用,反倒是那八卦镜里自带的攻击法术—万剑幻阵,如今她练气第六,早已经能够驱使,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试试威力。 千凰当下便催动法力,只见原本昏暗的洞内瞬间涌起万丈金芒,无数把光剑屹立其中,飞速旋转。 沐萍儿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心惊之下,又有些傻眼。 千凰却不客气,目光一凝,那些承载法力的光剑瞬间射向沐萍儿! 说好了让沐萍儿哭爹喊娘,就断不会手下留情,对敌人,她可不会手软! 正文 第三十四章 yin荡的蛤蟆精 那些光剑快到近前,沐萍儿猛的回神,光看那浑厚的法力,她便知不敌,但见退无可退,也只有架起飞剑抵挡,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两股力量相撞,千凰所发出的无数剑光几乎毫无悬念就击溃了沐萍儿的防御。只听得一声脆响,沐萍儿的随身飞剑居然被金色剑光斩成了无数片,碎铁四溅,有一道正巧划破了沐萍儿的脸。她本人更是被飞剑打飞出去,身体撞向身后的岩壁,又重重地滚落下来,仰面躺在地上。 见此,千凰倒显得有几分惊奇,太乙八卦镜不愧为上古奇珍,本身已有二十一道天罡禁制,她如今练气第六,凭借神灵诀只开启两层禁制威力,就已经如此厉害,若是释放全部威力,只怕凭这一手法器,便能纵横修真界! 眼角瞥见半死不活的沐萍儿,千凰缓缓走了过去。 此时的沐萍儿只怕是她生平最狼狈的一次,披头散发,衣裳破烂,身上沾满了尘土,原本如玉的脸颊也多了道寸许长的血痕,虽不至于见骨,也划破了血肉肌肤。被寻常利器所伤还能凭借法力复原,若被高级法器所伤,就算灵丹妙药也未必立即就能见好。沐萍儿,只怕要过段破相的日子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像当初那副白衣飘飘的仙女样,俨然一条狼狈的落水狗。 别看沐萍儿半死不活,千凰还是留手了,那道万剑幻阵全部禁制解开,足有上万道剑光,她只放出了百余道,到后面,千凰更是有意收敛剑气,否则,沐萍儿哪里还有命在! 见沐萍儿出气多,进气少了,千凰打出一缕真气进她的身体,顺道下了个定身术。好戏还在后头,总这么昏着,下面的戏还怎么演!见沐萍儿睫毛抖动,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千凰这才向外头的蛤七传音道:“进来!” 蛤七早就等的心焦,一听命令,立即屁颠屁颠地走了进来,看见躺在地上的沐萍儿,眼睛就是一亮。 世子的美貌天下罕有,毕竟是个男儿身,并且可望不可即。千凰虽然貌美,性子法术着实厉害,让他不敢造次。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脸上被划了道口子,那张脸着实生的好看,他虽呆在人间繁华之地,也极少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况且,修道之人气质上越发出众,即使落魄了,自有一种我见尤怜之美。 当下,这只猥琐的蛤蟆精便有些心痒难耐,一靠近沐萍儿,首先便对着她的粉面嗅了嗅。 沐萍儿早就在半醒之间,被一阵难闻的腥气熏得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见一只丑陋猥琐的妖怪对着自己笑,反手就要拍出一掌,无奈,身体软绵绵的,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更别说法力,明显是被人做了手脚。 瞥向四周,却没看到旁人,这才不得已将视线转回眼前这只怪物,心里满是惊疑,方才袭击自己的法术,至少也有练气第六的修为,不,能一击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的,少说也高出自己两个等级,眼前这只妖怪,修为分明十分低劣,又哪里能使出那般强横的法术,莫不是那人的狗腿,前来审讯她的? 不过,这只妖怪长得真是丑陋,若是平常,她少不得劈他个魂飞魄散,免得污了她的眼。 沐萍儿双眉一扬,那股修道人的傲气便显露无疑,看向蛤七的眼里,不免显出几分轻鄙,“我乃灵山剑派顾清河门下沐萍儿,你家主人是谁,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袭击了我,可有将我灵山剑派放在眼里!” 虽然处于下风,沐萍儿倒不怎么怕,自己不济,却有个强横的师门。出门在外,报了灵山剑派的名号,就算法力不俗的修道人士乃至那些大妖王都要卖几分薄面。先前这人不知自己底细,如今报了师门,总该出来道个歉! 千凰在不远处冷眼瞧着,听了她的话,翻了个大白眼,自己早就算好了这层,才阴她个彻底,任她说个天花乱坠,自己也不会动摇半分。话说,沐萍儿到底明不明白,报出师门不但有威慑之效,也可能逼得对方杀人灭口! 蛤七在祁阳城里呆久了,自然也听得灵山剑派的名号,当下便有些害怕,想到事成之后的法决,还是铁了心。 惹了灵山剑派,那也是日后的事儿,今日得罪主子,说不定回头就把自己给宰了,再说了,学习法决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不愿错过,反正是小主人的仇敌,过后,把这娘们灭口就是! 没了顾虑,这只蛤蟆精当下便冷笑一声,歪鼻子歪眼,挤在一处,大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简直猥琐到了极点,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怎的,平素跟千凰说话,也算正常,此刻一张口,哈喇子直往下流,别提有多恶心了! “我上头没什么主人,反倒是你,今日便是我的仆人,待会儿,我想怎么骑你,就怎么骑你!” 早在见千凰使了隐身术,这只蛤蟆精便明白自家主人意思,那是不想暴露身份,此刻,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了,反倒是顺着千凰的意,把个猥琐淫荡演绎到极致。 果然,沐萍儿当下便被恶心到了,若是能动,她早就到一旁干呕了,无奈动弹不得,便只能拿一双眼珠子使劲瞪着,怒声道:“你这只丑陋的妖怪,居然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不怕我灵山剑派灭了你!” 蛤七早就不怕了,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要灭也不是今日,你这娘们倒是嘴厉得紧,斗胆说出这番话,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闻言,沐萍儿瞬间白了脸色,心也凉了半截儿! 千凰在一旁看着,心里那叫一个爽快! 蛤七想着自家主人在一旁看着,便越发卖力起来,猛的凑近沐萍儿,猥笑道:“不如给爷爽快爽快,小爷还会放你一马!” 说罢,一张嘴,那沾满唾液的猩红长舌便在沐萍儿的脸上狠狠舔了一把。 这可把沐萍儿吓坏了,想她自小众星拱月,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眼看就要被只妖怪玷污,如何能不慌,当下便扯着嗓子大叫,“晴儿,李真,快来救我!” 蛤七不慌不忙地撕着她的衣襟,色迷迷道:“叫吧叫吧,这四周已被布下结界,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说罢,还淫笑了几声。 这句话说的千凰微微一动,话说,这句话好耳熟啊,脑子里却不自觉地浮出流殃的身影,想到他那张冰山脸,又打了个寒噤,警醒过来! 沐萍儿见自己的肚兜已经暴露在外,那只癞蛤蟆张着一张淌满涎水的大嘴就要啃过来,当下便两眼一翻,却是吓昏了过去。 见蛤七还要继续,千凰再也看不下去了,撤去隐身诀,开口道:“蛤七!” 眼见就要啃上那滑美的肌肤,听了自家主人叫唤,蛤七还是停了下来,回头的瞬间,一张猥琐邪恶的嘴脸瞬间变作恭顺讨好,“主人看,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呢?” 其实,他更想一口生吞了,人间阴阳燕好虽然美好,他作为低等妖怪,却更喜欢鲜美的人肉。往常住在祁阳王府,因为来往道人甚多,他不敢滋生事端,却会隔三差五地去外头寻个乞丐无赖吞了吃。这些人没人管束,也没人做主,他吞吃一两个也不打紧。这小娘们细皮嫩肉,通体生香,吞下去不知是何等的美味! 千凰看他眼冒精光,口流涎水,那猥琐样看的她也是一阵恶寒,眼角瞥见衣裳不整的沐萍儿,形容憔悴,狼狈不堪,倒也吃足了苦头,这沐萍儿虽然惹了自己,如今也算得了报应,吓她一吓,日后收敛一点就行了!自己也不是真的恶毒,到底是同门,一棒子打死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此,千凰看向蛤七,语气不自觉就带了命令,“蛤七,今日就罢了,你且过来!” 蛤七虽然有些可惜,也不敢忤逆千凰,当下便猫着身子过来,一脸地卑躬屈膝。 千凰从戒子里拿出一本蓝皮订书,扔给蛤七道:“这是我偶然得来的阴山教修炼法门,你先练着吧!” 蛤七捧着那本法决,脸上笑开了花,不过怎么看怎么猥琐就是,“多谢主人!” 千凰微一点头,便把蛤七收进了八卦镜里,才走出洞外,抬头就见一男子站在数步之外,心头就是一震。 那人灰衣翩然,容色俊逸,冷目面瘫,不是慕辰又是谁?先前蛤七说四周布了结界,那根本就是框沐萍儿的。慕辰本就走的晚,又喜欢慢行,修为高深,耳目灵识更是非同一般,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可是将方才的一切都看进眼里了?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自己虽然修为大进,应付沐萍儿尚可,打败慕辰就够呛了,到时候自己事情败露出去,拜师就无望了!想到此,千凰又惊又怕,脸上却未动声色,只微微一笑,上前打着招呼,“慕辰师兄怎么会在此处?” 闻言,慕辰皱了皱眉,一双沉郁的灰目微微斜向洞穴。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请另行责罚 千凰心里一紧,自己虽然没把沐萍儿怎么地,此事传到灵山剑派众位长辈耳里,沐萍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就算有嘴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别说拜师无望,只怕要受到严厉惩处。 千凰正想着要不要掏出兵器,放手一搏,那人却兀自开口了。 “你,好,自,为,之!”仍旧是生硬乃至生疏的语气,毫无起伏,似乎久未言人语。 慕辰一定看出什么来了,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千凰正想再说点什么,那人已经驾起飞剑,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千凰也懒得庸人自扰,便想召回麟儿,等了片刻,就感应到一阵熟悉的灵力气息。 待有百米开外,麟儿才撤去了隐身之术,显出雪白毛发,头顶犄角的麒麟兽身,脚步不停,通身却发出炫目白光,光芒散尽,已化成一位银发赤眸的秀美少年,堪堪在千凰面前停住。 “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千凰开门见山! 麟儿脸庞微垂,竟有些闪烁其词,“麟儿——” 千凰以为他没找到李晴,却不舍得怪他,正想安慰几句,眼角瞥见远处踉踉跄跄地走来一个人,便拉着麟儿躲在一棵大树背后。 本以为沐萍儿已经够狼狈了,此人却是有过之无不及,浑身焦黑,衣不蔽体,连脸面都看不清楚,活像被五雷轰顶了似的,看她走路头重脚轻,却连法力都难以驱使,想来也受伤不轻! 看了一阵,千凰还是将此人认出来了,居然是李晴!千凰看向麟儿,嘴角笑意莫名,看不出来麟儿还挺手辣的,居然把个嚣张跋扈的李晴折磨成这样。 麟儿被她看得心虚,声音也小如蚊蚋,“我不知道她这么不经劈的!”说到后面,脸都要埋到衣襟里去了,却是十分羞愧。 闻言,千凰却有些忍俊不禁,麟儿作为上古瑞兽,拥有天生操雷术,就算手下留情,也比自己使的雷术强横几倍。加上他极少与人斗法,未免拿捏不准,一时下手重了,险些去了李晴半条命,却担心自己怪他手辣。 千凰自然不会怪他,一个外人而已,哪比的上自己人亲近,就算弄死了,知道他无心之失,自当给他一个经验。 不过,看着他这副自责的小模样,千凰的邪恶心思又作祟了,忽然将他压上身后的大树,一手抬起他的下颌,坏笑道:“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麟儿可服?” 麟儿的嗓音认真而严肃,“麟儿请小主人降罪!” “那么,闭上眼睛!” 麟儿依言照做,就感到唇上传来一个温润的触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真不乖!”千凰惩罚性地咬了一下他的唇,双手顺势搂上他的细腰,慢慢往上,探进衣襟,直袭那身光滑柔嫩的肌肤。 感受到那只不规矩的手掌不断在肌肤上游弋,麟儿浑身一颤,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似要推开,又有些不敢。 千凰离了他的唇,在他耳边吹着气道:“别动,李晴就要过来了!” 麟儿瞬间便不敢动了,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得逞,动作却越发放肆。 一口咬上她垂涎已久的粉嫩耳垂,就像啃一块香软的糖果,感受到唇下的肌肤粉嫩滑软,那热度灼得千凰心里痒痒,不由得伸出舌尖舔向那小巧的耳洞。 为什么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感觉那么熟悉,做着做着,就想做更多,似乎,很久以前,她也和谁做过这样的事情…… 啃够了他玉润般的小耳垂,千凰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往下,粉色的舌尖咬上他精美的锁骨,手指翻动,丝滑的衣襟便退至他的臂弯,露出如玉无暇的胸膛。 颈间传来湿润的触感,千凰的发丝洒在他裸露的胸膛手臂上,麟儿禁不住微微仰头,湿润的眼里透出些许迷茫之色,双唇紧咬,硬是将到嘴的呻吟如数吞了进去,垂在身侧的手臂却紧握成全,万般隐忍,也巍峨不动。 做错了事,理应遭受惩罚,怒打,禁闭,他都不怕,灵兽本来就具承受的素质,他作为骁勇善战的麒麟,更是视法力攻击如无物,倒不是不惧伤害,却似承受惯了,以鲜血洗礼灵魂,倔强而坚韧。 所以,千凰怎样罚他,他都不惧,唯独…… 这般惩罚,身体无恙,却罚在了他的心上,理应抗拒,却无法抗拒,这种矛盾挣扎,最是折磨人心,真正让他无所适从。 思忖间,那人灵动的粉舌径自往下,感觉到胸口的一点被纳入一个温热湿润之地,坚硬的牙齿不断刮擦,于轻微的痛楚中,兀自生出一种麻痒,却似一根羽毛直挠在心窝。 麟儿的下唇咬出了血印,放在身侧的手指更是指甲入肉,就这份突生的痛楚,让他浑身一震,耳目瞬间空远,一个亘古旷远的声音幽幽传来,却又似生自心底。 “麒麟瑞兽,你身份特殊,他人无权驱使,吾今日将你封印在此,望你摒七情,去六欲,潜心修炼,以慰你主!” 摒七情,去六欲,以慰你主! 这十个字似一个晴天霹雳,让他猛然惊醒,麟儿抬手便推开了千凰,动作激烈地简直反常!幸好李晴已经进了山洞,不然,此刻必然暴露行踪! 千凰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推到,抬眼就见单膝跪地,神色竟万分凄惶,“麟儿不能受,请小主人另行责罚!” 千凰居高临下地看着麟儿,神思莫名,麟儿在她眼里从来都是温顺柔和的,不尖锐,也不带刺,就似四月天里的小太阳,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陡然露出这副惶恐凄凉的模样,刺得她心中一痛。 半褪的衣裳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滑了下来,上身完全赤裸,他却应顾不暇,脸上仍旧残留着些许红晕,嘴唇却被咬的出血,那深刻的牙印,隐隐透出一股倔强,垂在身侧的手掌,更是紧握成拳,紧张更是隐忍。 一直以来,她对麟儿都抱着一种随心所欲的心态,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便可以为所欲为,而是将他视作亲密之人,想要亲近,不想遮掩,却忽略了麟儿的想法。 他定是认为自己在玩弄他,不在意他的感受,若现在作罢,他会以为自己真的是玩弄,过了就不管了,这根刺等于扎进心尖,日后要拔出来,就难了。 千凰看了麟儿一阵,忽然半跪在他的身前,轻轻地抱住他的身子,感觉到麟儿身躯一颤,千凰兀自在他耳边低语,嗓音万分低柔,“麟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因为喜欢才想亲近,乃至亲吻,你不是我的玩物,这更不是我一时兴起的作弄,明白吗?” 对于麟儿,她是喜欢参半,责任参半。自己势必要练就元神,飞身成仙,两人以后的日子,千载万载,理应上下一心。再者,自己讨厌孤独,也厌倦了一颗心漂泊无依,很想找个人陪伴自己,彼此信任爱护,慰藉温暖。 麟儿与她心意相通,一颗赤诚之心无丝毫偏斜,当之无愧。 灵兽不比妖,他们天生便有忠主意识,是主人的一大助力,对主人生出感情,却被视为不耻,要他很快接受这点,是难了点。 但他真的生了这个心思,否则,也不会对她半推半就,乃至惶恐无措,只是他自己未必意识到罢了,他虽然活了万载,一颗心却剔透无暇,于情欲上更堪比白纸。她宁愿早一步说开,也不想他独自纠结,也算是,她作为主人对他的爱护之心吧! 闻言,麟儿眼帘一颤,氤氲的眸子泛起一丝异澜,却仍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千凰稍稍离开了他,缓缓低下头颅,却是重新擭住了他的唇。 这一次,她不似先前那般随心所欲而是万分温柔仔细,眼帘半掀,暗色的流光点点流泻,直入他忧郁彷徨的眼。 一点点含吮他的唇瓣,直到他耐不住微微开启嘴唇,千凰才慢慢挤进他的牙关,眼睛却完全闭了,双手抱住他的腰,却不到处乱摸了,而是一心一意地吻着他。 一个人若是真心温柔爱护,另一个人一定有所感觉,只要,她是真心的! 果然,麟儿僵硬的躯体慢慢有了软化,最终闭上眼睛,仍由索取,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缓缓抱住她的背。 当她说喜欢的时候,自己第一感觉竟然是欢喜,而后才是忧虑。作为灵兽,有一颗忠心足以,若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日主人抽身,无可厚非,自己一颗心早已遗落,又如何自处…… 她若一口绝了自己的念,倒也好收心,偏生她向他伸出橄榄枝,一脸温柔呵护,他便难以拒绝。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他也许有所领悟,那是第一眼望见便想跟随,每次见到便很欣喜,面对她的亲近即紧张又期待,用心记得她对自己的每一分好…… 良久,千凰才离开了他,见他脸色红润,眼放异彩,便知他的心结解了大半,果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之以耐心,效果就是不一样。 有时候,男人真是需要好好哄的。 千凰捧起他的脸,笑吟吟道:“麟儿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美nan玄霄 麟儿脸颊红透,如水双眸越发动人,沾了水汽的长睫微微抖动,长久不语,却是长叹一声,张开手臂环住她的腰,脸颊埋入她的怀里,将满心思绪统统掩藏了。 世人都说,情场坎坷不逊硝烟战场,战场上伤身,情场上伤心,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小主人既对麟儿有心,麟儿便有胆陪你一闯。 安抚好麟儿,千凰便把他收进太乙八卦镜,考虑到沐萍儿和李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千凰就将飞剑驾得快点,好赶上前面的弟子,谁叫她不认识去灵山剑派的路呢! 御剑飞行走了一阵,千凰便遇见个人。要说她被这人吓了几次,对他是万分敏感,只扫了一眼,连脸都不用瞧,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千凰暗道一声倒霉,才想架起飞剑改道,无奈那人一双冷目已经扫了过来。 自己的把柄被人抓在手里,千凰也不好扫人的面子,架起飞剑与他并驾齐驱,微微一笑道:“慕辰师兄,真巧啊!” 慕辰未发一语,千凰自讨了个没趣,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故作客气道:“慕辰师兄,敢问其他弟子往哪里走了,千凰好去追!” 慕辰还是没说话,千凰的笑脸有点僵硬,“既然如此,不打扰慕辰师兄了!” 流殃虽然态度不好,好歹会搭理她,慕辰简直就把自己当空气,要不是有把柄落他手里,用得着拿热脸贴他冷屁股! 千凰正要架起飞剑离开,身后的人却突然开口了,“跟,着,我!” 千凰诧异地回头,却见他一双灰色深眸望着自己,眼里无波无澜。 他是说带自己回灵山剑派?这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帮自己,偏生冷淡得跟什么似地,不过,自家占了便宜,千凰也不多说了,就是和这么个古怪的人走在一起,也忒闷了些! 果然,接下来的三天路途,千凰愣是没和人搭上一句话,一开始她是想找话说,吃了几次闭门羹,也懒得搭理了。 有了慕辰领路,千凰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不少弟子见她和慕辰一起回来,脸上都十分吃惊,一些女弟子更是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有惊讶,有艳羡,有嫉妒,有鄙夷,甚至还有忌惮! 那些弟子早就回了灵山剑派,借流殃的光,自己可谓是风头大盛,不过半天的功夫,什么流言蜚语也传开了! 不过,千凰倒没将这些放在眼里,反而开始观探起这个道门大宗。 灵山剑派,顾名思义,依灵山而建,范围大的难以想象。 在灵山山脚,因为不断聚齐一些求道之人,也有想在修真之地寻求灵山剑派庇护的凡人乃至修为低微之人,他们在此繁衍生息,建屋造市,千百年来,竟建成一个不亚于祁阳城的繁华大都,有“灵山之国”的美誉。 灵山城内,一应布置全部仿照东边大城,茶楼酒肆,乃至青楼赌坊,一应俱全,经济繁荣,自成富贵尊卑,当真乃一奇景。 而真正的灵山剑派却建在灵山山顶,要上灵山剑派要爬千里山路,万分艰险。凡人没人引荐,上山十分艰难,灵山弟子下山,都是凭了法器。 灵山剑派自开派以来,足有上千年的基业,门下弟子却不足千人。道门大派收取弟子,存精不存多,人数虽少,实力却非同一般。 整个灵山剑派根据弟子等级划为四个部分,外门弟子和记名弟子为一处,内门弟子为一处,真传弟子为一处,掌教真人为一处。真传弟子往往是圈林而居,内门弟子则各占一舍,外门弟子往往群居,有人统一管辖。 灵山剑派掌教玄极真人门下有七大真传弟子,其中有四人由他亲自赐名,分别是大弟子玄天,二弟子玄虚,三弟子玄青,以及排名最末的玄霄,算是七人中较为重视的几个。 慕辰的师父便是二弟子玄虚道人,慕辰作为他的直传弟子,自然跟着师父居住在玄虚宫里。 千凰一路跟着慕辰,也在玄虚宫所在林子前落了脚。 慕辰一路无话,此刻收起飞剑就走。 千凰见慕辰抽身就走,当下转到他身前,笑问道:“慕辰师兄可否引荐一下玄虚师叔,千凰有事请教!” 她来灵山剑派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拜师,第二是找寒熙。自己一个外门弟子,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修道高手,找慕辰引荐,也好过自己瞎摸耗子。寒熙能引得元神高手去接,师父必然是个真传弟子,向同为真传弟子的玄虚打听,再好不过! 慕辰淡淡地瞥她一眼,忽而绕过她往前走了。 千凰有些怔愣,反应过来,立即跟了上去,他这样,是不是默许了? 一路走下来,慕辰并未赶她,也未刻意甩她,维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隽秀的背影如苍松般挺拔,却也如古钟般沉寂,一袭灰衣暗然,似乎与这苍幽老林融为一体。 待走到一处建筑群,但见屋舍俨然,错落有致,却十分寂然,偶尔有几个年轻弟子走过,也是轻步如风,不发声响,唯一能让千凰清晰听见的,便只有来自四方丛林的鸟叫蝉鸣了! 不愧为真传弟子居所,瞧瞧这环境,瞧瞧这弟子的素质。虽然在玄虚宫里修习的弟子有十几人,真正能得玄虚把手亲授也只有慕辰一人。其他人,不过是每隔一段时日便上个大课,展示一下修为,统一解难而已。 由此可见,慕辰在灵山剑派的地位必然不低,路过的弟子见了他,都要叫一声“慕辰师兄”,尽管慕辰未必搭理,那份礼数却必不可少。 直到一处大宫殿前,慕辰才停住脚步,这座宫殿比其他几座都要宏大,庭前纤尘不染,台阶光滑如玉,殿门上的朱色牌匾上书“玄虚殿”几个烫金大字,更显气派非凡,另有两只形如狮子般的异兽一左一右蹲在门前,似在小憩。 那两只异兽见了慕辰,一改懒散之姿,毕恭毕敬,张口却吐人语,“慕辰师兄回来了,师父里头正在接待客人!” 慕辰微微额首,随后对千凰道:“你,且,等,等!” 见千凰点头,慕辰便兀自进了玄虚殿。 千凰倒不怕这人将自己撂在这儿就不管了,慕辰虽然性冷寡言,做事却直来直往,极少顾人脸色,犯不着花心思骗她,反倒是自己拜见长辈,是该拿出点诚意来,等等也无妨…… 与此同时,玄虚宫里,一中年道人正盘膝坐在榻上,那人一袭浅色道袍,头顶玉冠,五官周正,下颌微长胡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一身外放的浑厚气息让人不容小觑,此人,正是玄极真人第二大真传弟子玄虚。 他的对面,坐着一名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一袭杏黄道袍,里衬白衫,腰系金色丝绦,脚着银色云头靴,光看衣着便极有品位,如玉般的手指端起一印花瓷杯,热气氤氲中,唇瓣轻勾,似笑非笑,眼里暗光流泻,万般风华却自那一低眸中展露无疑,此人正是真传弟子中排名第七的玄霄。 “师父前段日子还跟我念叨你。”玄虚缓缓开口,一双沉稳的双目扫向玄霄,却似有几分高深莫测。 玄霄用杯盖捋了捋杯中漂浮的茶叶,一双上挑的凤目微斜,端的是淡定自若,“我是来恭贺师兄突破元神四级,师兄用得着一见师弟,就当起师父的说客?” 闻言,玄虚却叹了口气,“玄霄师弟,师父的意思你当明白!” 玄霄轻呷了口茶,无语。 玄虚继续道:“我们七大真传弟子中,就连一向沉于修炼的大师兄也在近前收了个直传弟子,只你一个,别说亲授弟子,就算指点弟子,门内也无半个,太说不过去。我知你喜好逍遥,想图自在,只是我灵山剑派千年基业需要维持,下面的弟子也都瞧着,你好歹收个把徒弟,做个样子!” “师兄莫不是也被师父叨烦了?”玄霄轻笑一声,神色自若。 玄虚看着他这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心下微微叹息,这个师弟心思玲珑,极难斡旋,无奈已经答应了师父,只得继续说道:“再过两月便是灵山剑派与青冥剑派的交流大会,其中便有联姻这一项,你三番几次驳师父意愿,让他下不来台,就不怕他一气之下,将你卖了出去!” 玄霄一盖茶杯,淡淡笑道:“我好歹是他门下的真传弟子,为这么点儿事儿,师父他不至于吧!况且,我玄霄向来洁身自好,对这些事无半点兴趣,师父他也是知道的!” 玄虚挑眉,捋捋胡须道:“那可不一定,谁人不知,灵山剑派玄霄乃修真界少有的美男子,天子纵横,俊雅非凡,乃众多女子侧目的对象,不仅我们的非烟师妹,就连碧青仙子也对你青眼有加。你玄霄的画像更是流传海外,一副精工细描的美男图,在四海女妖乃至龙女们手里,可是价值千金!说不定,师父他老人家也嫌你太招蜂引蝶,索性在青冥剑派招个女弟子给你,一劳永逸,更利于两派交好!” 此话一出,玄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隐。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可有资格做你弟子 玄霄神思莫名,外人只觉得他眼界太高,才没收一个徒弟,实则是他懒散不羁,喜好逍遥,哪肯多一个拖油瓶束手束脚。 平时师父逼他收徒,他借口云游,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此次,因着大师兄练一炉上品丹药正在紧要关头,应他之托才去接了个师侄回来。师父人在闭关,倒是撵了二师兄来做说客,三分规劝,七分却在威胁,那些女子虽然貌美如花,实则聒噪善妒,就连“碧青仙子”也未能免俗,真要给他找个女子,岂不要被烦死! 现在倒是不好溜了,万一师父给他来个先斩后奏,岂不要被坑死了! 看来,真要收个徒弟堵住师父的嘴了! 这时,有一小童进来,低声回禀了几句,玄虚微微额首,便让他下去了。很快,便从侧门进来一个灰衣俊秀的年轻男子,正是慕辰。 “辰儿回来了!”玄虚微微一笑,严肃的眼里居然露出些许和蔼之色,想来对这个徒弟十分厚爱。 慕辰一贯的冰眉冷目见了自家师父,居然稍融,眼里满是恭谨,刚要欠身行礼,玄虚一摆手道:“免了!” 慕辰又转向玄霄,玄霄没等他开口,便自顾笑道:“师侄无需多礼!” 这个慕辰天资甚好,长得也一表人才,就是那说话的口气,有点受不了,玄虚是心疼自家徒弟,他则是听得拗口! “辰儿可是有事?”玄虚捋着胡须开口,一双精目含笑看着慕辰,他这个徒儿,平素沉于修炼,极少来打搅他,更无论在他见客的时候。 “弟,子,有,一,朋,友,想,见,师,父!”慕辰一字一顿地开口,毫无起伏。 玄虚早就习惯他说话的语气,反倒听他说有个朋友,有些吃惊,慕辰性格孤僻,很少与人结交,此刻居然冒出一个朋友? 玄霄眉头微皱,似有些纠结,不知是否天才都有那么一点毛病,这个慕辰能用别人说十句话的速度陈述一句话。 “你且引她进来!”玄虚笑了笑,徒弟开口,他见一见倒也无妨的。 慕辰微微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千凰正等得有些不耐烦,见慕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跟,我,来!”慕辰说罢便走了进去,千凰喜滋滋地跟在后面。 从侧门里进入偏殿,里面又是别有洞天,布置简洁,却不失体面,正面墙上挂了张巨副字帖,上书“道心”二字,笔走龙蛇,忒有气势,正下方有张紫檀木榻,同色坑桌将之一分为二,两头各坐一人。 一人三四十的模样,五官周正,正气浩然,让人一看就生敬仰之心,千凰看他端坐于主坐,当下便拱手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晚辈千凰拜见玄虚师叔!” 她形容乖巧,落落大方,倒给了玄虚一个不错的印象。 千凰又将视线转向右边的男子,正要行礼,瞥见他的容貌,一张乖巧的的笑脸瞬间僵住,不禁脱口而出道:“是你!” 这人面若冠玉,身姿卓然,一脸温雅闲适,举止之间,自有一种出尘之气,一身杏色道袍将他衬得越发不凡,比之那日风尘仆仆,还要丰神俊朗,可不就是在河边的美道士! 想起那日他见死不救,害的自己的狐狸身躯自爆,千凰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当真难受。若自己找不到这副便宜身子,一缕孤魂不知是被人收了去,还是做了孤魂野鬼! 玄霄见她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眼里半是嗔怒半是无奈,心下却起了几分兴趣,一双凤目微微斜向千凰,笑着问道:“你认识我?” 清润的嗓音似个霹雳,将千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眼角瞥见玄虚和慕辰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对面那人更是目露精光,叫自己无所遁形。当下便敛了心神,将那些怨恨情绪一股脑儿丢在身后,露出崇拜的神色,带着点惶恐无措道:“晚辈久仰前辈大名,曾远远见过前辈一面,今日能近距离相处,一时激动,才冒失了,请前辈不要怪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能与玄虚平起平坐的人,加上这等风姿,绝非等闲之辈。虽然心中不爽,为着拜师大事,暂且先忍了! 果然,玄霄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反倒是一旁的玄虚,见玄霄但笑不语,转向千凰,“辰儿说你想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千凰正色道:“晚辈只是灵山剑派内一普通的外门弟子,因师父坐化,一直无人指点。此次随众位师兄师姐出去,有幸得遇一位高人,见弟子天资不错,便指点一二,弟子修为略有小成。如今回的师门,便想找个师父,恳请师叔指点一条明路!”言下之意,让玄虚代为引荐。 玄虚是什么身份,七大真传弟子排名第二,除了玄极真人,是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由他引荐的人,更非等闲之辈,千凰可是打了个如意好算盘! 寻常人这样说,未免有些厚脸皮,但千凰自进来起便形容大方,谦逊有礼,一番交谈,更显她口齿伶俐,机灵慧黠,加上年纪小,长得又不俗,更容易讨巧卖乖,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玄虚一捋胡须,细细打量她一眼,眼里有些许惊讶,“凭你的修为,做个外门弟子,确实是委屈了,你且过来!” 光看修为,至少也有练气第五,本想是哪个内门弟子,居然还在外门,想是没人引荐,这才埋没了。 千凰眼中一喜,快速走了过去,玄虚一手执起她的手腕,探入一丝真气! 千凰倒也不怕,神灵诀乃无上心法,修炼出来的法力真气光明正大,纯粹浑厚,也不怕被人瞧出端倪。 反倒是玄虚,查探过后,看向千凰的眼里满是惊诧,随即松了手,将目光转向玄霄,笑意莫名,“你且看看这丫头!” 千凰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道将自己推向玄霄,知道这两人不会害自己,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清亮凤眸,心里微微一跳,暗道,这男人的眼睛可真好看,只是浓黑似夜,又暗芒闪动,明显心思重,很不好应付啊! 玄霄亦执起她的手腕查探,片刻后放开,惊讶之中,又有些许凝重之色,这小丫头身为外门弟子,居然过了练气第六,自身灵气更是精纯无比,扎实异常,饶是天资极佳,也忒诡异了些! 玄宵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出门之前,修为如何!” 千凰老实作答:“弟子出门之前勉强练气第一!” 这一答,非同小可,不仅玄虚,就连玄霄和慕辰都是大吃一惊,短短两月之内,居然突破五级,法力灵气还无比扎实,着实让人心惊。一般人想要达到此种修为,至少要个上百年,天资稍好的,几十年也难得,再好点的,就如玄虚,当初也花了十几年才得如此进境。玄霄被誉为灵山剑派内百年难遇的天才,只花了几年便突破了练气第六,慕辰的资质与比玄霄稍逊,花了个七八年。 这人居然在短短两月之内突破五级,因为法力雄厚,只怕比同级之人还要高上一层,这样的人物,放在任何一个修真大派,也要当做真传弟子来培养,前途不可限量! 玄虚看她的眼光瞬间柔和不少,心想,这般人才,万万不能埋没。 反倒是玄霄,一双狭长凤目暗潮涌动,嗓音听不出喜怒,“你遇到的那位高人是何人,如此人物,你怎不拜他为师?” 究竟是什么道法如此厉害,竟让人日进千里,还是这个丫头的天资果真如此可怖,一旦踏入征途,修行速度快了常人十倍不止。 常人看玄虚三四十岁模样,真实年岁已有四百,越到后面,修为进境越加缓慢,他光突破元神四级便用了近五十年,可见修行之路的艰难。千凰的天分,好的让人嫉妒,以她现在的天资,十几年内问鼎元神也不是难事。 千凰暗道这人的小心,面上却未露声色,盈盈一笑,坦坦荡荡,“那位高人想必是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才不吝指点一二,并未有收徒之念,也未言及自家身份。我灵山剑派乃是中土道门大宗,能拜入门下,实乃弟子之幸,又怎会轻易改投别派。弟子只想找个师父,潜心修炼,来日略有小成,也好为光耀我派出份薄力!” 解开那两道禁制,不但模样改变,脱胎换骨,就连心思也灵活许多,千凰早非当初入世的狐狸心性,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饶是玄虚这等老辈也赞这一声这丫头的心思玲珑,小小年纪,却好似从世俗里打滚惯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居然生了几许怜惜之意,见玄霄仍沉吟不语,玄虚心思一转,忽然开口道:“这丫头天资极佳,又有雄厚的道基,可有资格做你玄霄的弟子呀!” 他倒是想将这丫头收归自己门下,考虑到玄霄眼界太高,自家师父又一定要要玄霄收徒,只得忍痛割爱。 这句话出来,惊得不是玄霄,反而是千凰,只是这次她借着着低头掩藏了,心里着实惊涛骇浪,蛤七说当初接走寒熙的人就叫玄霄,姿容俊逸,卓尔不凡,一身修为早就踏入元神,难道就是此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丑话说在前头 先前不曾留意,如今上了心,千凰倒想起这个人来,传闻此人不但是修真界少有的美男子,天资更是不凡,不过百年,已到达元神第三的修为。虽然在七大真传弟子中排名最末,却是掌教最偏爱的弟子。更有言,玄极真人想在飞升之后将掌教之位传给他,可谓是前途无量。 寒熙十有八九拜入此人门下,一想到将来有机会与寒熙朝夕相处,千凰乐开了花,望着玄霄的眼神便热切起来,眼前人绝对是拜师的首要人选! 玄虚和慕辰没有发现千凰的小心思,玄霄离得近,将她低头间那嘴角的诡笑看的一清二楚。这丫头明摆着见过自己,听见自己名字却如此吃惊,先前的仰慕之词,显然是个幌子。倒也懒得拆穿她,反而觉得她有点意思,再说,她确实基础牢固,倒也省了自己不少功夫,更能堵住师父的嘴! 当下,玄霄温温一笑,扫了一眼坑桌上半凉的茶水,对千凰道:“茶水凉了,你且去为我添一杯!” 旁人自是不好随意驱使,自己人就不同了,千凰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喜不自禁道:“徒儿立即就去!” 见此事成了,玄虚也替两人高兴,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慕辰道:“你师妹初来玄虚宫,你为她引路去吧!” 慕辰应了一声,从玄虚殿出来,慕辰便将她引至一道长廊,千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看着慕辰清隽的背影,笑着开口,“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有别于以往的沉默,慕辰居然淡淡地“嗯”了一声,因为是单音节,没有平素说话的涩然,倒将他本来清质的嗓音凸显无疑,让千凰听得心中一动。 走了一阵,慕辰停住脚步,见前方有间小院儿,一间小屋矗立其中,千凰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绕到慕辰身前,从储物戒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纯金打造,上面镶满了各种宝石,各种光芒直晃人眼,一看上去那叫华丽,再看一眼,怎么看怎么恶俗。 千凰此刻也是没得选择,那些阴山道的邪门物件,她自然不敢拿出来,送钱未免太俗气,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把匕首。她考虑到慕辰这样的人,肯定不会随身携带金银,日后出门缺银两,随便抠下一颗宝石,也够花上一段日子,一举两得啊! “小小心意,师兄不要推辞!”千凰笑着说道,她真没把握慕辰会接。 没想,慕辰略扫了一眼,居然接过了,深灰色的眼眸依旧沉寂,难以分辨情绪。 千凰仍旧很开心,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慕辰,日后有需要,记得找我呀!”说罢,便走向那间院中小屋。 慕辰盯着她的背影,握住那把他根本用不上的匕首,灰色深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玄霄宫位于与玄虚宫差不多大的林子,里面建筑和玄虚宫有七八分相似,一眼望去,青砖红瓦漆红柱,倒是气派十足。 千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儿自进玄虚宫起,便不停乱转,企图找到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可惜,搜了大半圈,别说寒熙,就连旁人都没见到半个,当然,除了他们师徒二人,还有看门的青衣小童! 直跟着玄霄来到一座气派的宫殿前,门匾上上书“玄霄殿”几个烫金大字。 主殿题匾似乎都出自殿主之手,玄霄这一手字写的真是妙,笔精墨妙,龙飞凤舞,人间有羲之书圣神来之笔,在千凰看来,这人也丝毫不差。 这几个字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像他本人一般,高深难测,变化万千,你只觉得他是个谦谦君子,内里乾坤却叫你防不胜防。 千凰总结一个字,黑! 直进了这座气势雄浑的大殿,还是没见到旁人,千凰终于耐不住了,“师父,其他的师兄师姐呢?” 其实,她想问的只有一个,寒熙! 玄霄侧眸,似笑非笑,“我门下就你一个弟子,哪来的师兄师姐!” 闻言,千凰只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脱口而出道:“你前个儿不是从祁阳郡带回一个弟子么!” 玄霄皱了皱眉,笑容也变得有几分难测,“为师是应大师兄之托,去祁阳郡接个师侄,并不是为自己收徒。我才回来不久,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说到最后,眼睛半眯,竟有几分威慑。 千凰立即回神,忙不迭调整了情绪,“其他师姐说师父带了个人回来,我还以为师父收徒了呢!” “是么?”玄霄看她一阵,忽而一弯嘴角,笑容却未达眼底,“这玄霄殿除了你我二人,以及看门小童,再无旁人,你若是觉得冷清,倒不用先急着拜师。” 这番话,半句安抚,半句威胁,把千凰吓出一身冷汗,玄霄在灵山剑派举足轻重,若被他赶出师门,谁人还敢收她?至多跻身内门弟子之内,却难有出头之日。 玄霄,太他么会威胁人了,比起流殃的直来直往,他这山路十八弯的,很容易让人得罪了他都不知道! 千凰当下便诚惶诚恐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觉得这偌大的玄霄宫,有个师兄师姐也热闹些,如今知道师父喜欢清静,千凰自然没有异议,清静之地,利于清修,是弟子愚钝,没能领会师父的苦心!” 玄霄先是怔了片刻,随即一敲她的额头,清润的笑声居然有几分愉悦,“你这小丫头,也忒会说话,为师不怪你了!从今日起,你也算是这玄霄宫的半个主人,无需太过拘谨。不过,你既入我门下,就要勤于修炼,可别给你师父我抹黑!” “弟子知道!”千凰额首,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方便她修炼神灵诀乃至演练那几件法器,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把麟儿放出来玩玩! 至于寒熙,本以为能和他朝夕相处,今个儿只能是空欢喜一场,这个玄霄,还真是让她吃了个闷亏。不过,虽然不同师,好歹在同门,他拜在玄天门下,也是真传弟子所居之内,自己找机会再去看看。 “玄霄宫面积甚大,我这里有一副地图,你自个儿去熟悉一下环境!”说话间,玄霄随手丢给千凰一卷画轴。 这时,看门的青衣小童却小跑进来,神色有些忐忑,“玄霄师叔,非烟师叔来访,弟子说了您不在,她偏生不信,此刻,已经快到玄霄殿了!” 闻言,玄霄的脸一下子黑了,手捂额头,竟似有几分纠结的样子。 千凰看他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幸灾乐祸。 以玄霄的样貌,招蜂引蝶的本事丝毫不亚于流殃,也是灵山剑派众多女弟子的爱慕对象。只是碍于他的威势,众女不敢太明目张胆。 这个冷非烟可是个例外,她作为七大真传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和玄霄可谓是平起平坐,本人长得也不俗,修真界四大美女她就占其中一位,人送绰号“非烟仙子”。本身也到了元神第一级,也算个人物。不比那些只能望尘莫及的普通女弟子,这“非烟仙子”配玄霄,那是配得起的,人有资本去争取,而且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玄霄常年云游,有一小半是为了躲这个热情的师妹,同门师妹,貌似以前交情还不错,陡然对他生出这心思,婉拒了,人还不听,反而越挫越勇,坚信一腔柔情终能赢得美男心。基本上他一回灵山剑派,冷非烟便能以各种渠道得之,这不,他才回玄霄宫,人后脚便杀上门来了。 为着今日跟寒熙拜岔师父这事,千凰倒有点怪在玄霄身上,真心希望那非烟仙子快点找来,好看看玄霄的窘态。以玄霄的性子,十有八九是要溜的! 果然,玄霄顿了顿,忽而对千凰道:“为师暂且回避一下,若你非烟师叔来了,就说我不在!” 千凰见他要走,心思一转,忽然笑呵呵道:“徒儿有法子打发非烟师叔!” 就这么让他走了,也忒便宜他了…… 闻言,玄霄蓦地顿住脚步,回过头的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千凰将画轴收好,上前一步,舒展袖袍,不急不缓道:“玄霄宫是师父的居所,理应来去自如,非烟师叔搅得师父不安宁,着实说不过去,以徒儿之见,不如来个一劳永逸,也省得师父东躲西藏,常年不着家!” 听到这里,玄霄倒不急着走了,反而绕有兴致地看着千凰,“继续!” 千凰眼珠一转,却卖了个关子,“以非烟师叔的对师父的执着,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接下来交给徒儿就好,只是徒儿有无礼的地方,先向师父告个罪!” 丑话说在前头,之后也好放肆不是! 玄霄自然也知道冷非烟不好打发,倒是有些好奇者丫头的法子,当下便轻轻一笑,“她好歹是你长辈,只要别辱没了她,别的随你!” 千凰但笑不语,一双上挑的桃花目显出几许诡谲。 玄霄,你怎知我这无礼是针对她,还是针对你!姑奶奶今个儿非把在你那吃的亏都讨回来不可,外带在你这讨个人情!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你可知罪 冷非烟进来的时候,玄霄正在主座上喝茶,闲适之中,几许慵懒,于热气氤氲中,风华独显,冷非烟一双美目瞬间便有了迷离之色。 冷非烟一直觉得玄霄喝茶的样子分外好看,一杯普通的茶水却被这人端出一丝不凡来,尤其隔着一层淡淡雾气,唇瓣微勾,凤目微挑,看似无情胜有情,如梦似幻般的俊美出尘。自己第一次心动,是与他品茶,才发现,当初一起长大的师兄已经是个绝代风华的人物,足以让她芳心暗许。 千凰站在一旁,暗自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人摆出这副姿态是在勾引谁呢,怪不得甩不掉冷非烟!不过,她倒是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喝茶也能喝的那般好看,别人品的是茶,到了他手上,却自称一种风度! 视线转到冷非烟,一袭浅金长裙,简单又不失大雅,不施粉黛,却已是极美,比之沐萍儿还要高上几个档次。 被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惦记,玄霄不应是春风得意,用得着这么苦恼?若非一心向道,不想分心,就是有啥隐疾!想到这里,千凰嘴上的笑容就有点变味。 玄霄只觉得一道视线从旁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就见千凰那张诡异的笑脸,没来由的一阵恶寒,不禁清咳了一声。 这一声惊醒的不止千凰,还有冷非烟,此时,她也注意到了千凰,脸色倒有几分奇异,“师兄这何时多了个机灵可爱的小妹妹?” 这人虽不是天姿绝色,那双眼睛倒是灵动媚人,加上年纪又小,自有过人之处!玄霄更是头一次带女子回玄霄宫,由不得她不防。 玄霄却兀自开口了,“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凰儿!” 闻言,冷非烟一颗石子算是落了地,笑容也轻松起来,“师兄倒是好眼光,看她修为至少也有练气五六,想必将来也有一番作为!” 千凰暗自摇头,方才还防贼似地看她,这会子就爱屋及乌起来了! “非烟近日修炼遇到了些麻烦,想跟师兄讨教一二,不知师兄可否过殿一叙!”知道千凰不是情敌,冷非烟这会儿可是把全部注意力都移到了玄霄身上。 千凰暗道,登堂入室,下一步是不是想法子亲密接触呀!这冷非烟看着挺孤傲清冷的,面对玄霄,就只能用热情来形容,! 玄霄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将目光斜向千凰,意思是让她想办法。 千凰此时倒不好再装聋作哑了,心思一转,对玄霄微微一笑,几许机灵,几许诡谲,“玄霄宫自有徒儿打理,师父放心去吧!” 玄霄的脸色立即变了,看向千凰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冷色。 反倒是冷非烟,看向千凰的眼里那叫一个温和慈爱,“凰儿真是懂事,来日无事,也可去师叔宫里走走!”言下之意,可以代为关照一二。 千凰倒不贪图她这点儿好处,她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让玄霄体味一下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滋味,可怜她知道和寒熙拜岔了师父,心里当真是哇凉哇凉的!得,她就是个心胸狭隘的主儿! 玄霄坐在原处,眼里神思万变,却不再看千凰了,只周身无形中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千凰知道这只“笑面狐狸”以为自己骗了他,是真的动气了,只是面上没怎么显露罢了! 玄霄这种人看似亲和,实则不容自己吃半点亏,千凰知道图一时爽快,过后一定会被玄霄整的很惨,好歹自己也不是坑了他就了事。 玄霄幽幽地站起身,没了那份看戏的闲适,也不见半分恼怒,只是眼底那抹幽光,让人捉摸不透,视线在两人面上一转,完美的唇形忽而扯起一丝弧度,正要说话。 千凰可不能让他开口,否则,自己这欺师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当下抢先一步站出来,却是踮起脚尖,在玄霄的脸侧快速吻了一下,一双妙目望住玄霄,流光半泄之间,眼角的桃花之色忽而生动,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劲儿,嗓音也低魅婉转,“师父,徒儿在这里等你!” 虽然投作人身,到底是只狐狸,几层禁止解开,本性倒展露些许,狐狸善魅,只要有这个意思,那般勾人魅惑便会自然地流露出来,却比一般的狐狸精怪高级了不知多少倍。 这番言语配上这番姿态,宛若情人呓语,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这还不算完,千凰就势挽住玄霄的手臂,也不理会某男僵硬的身体,半个脸颊靠在他的臂膀上,对冷非烟绽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非烟师叔,我把师父交给你了,你可得早些放行啊!” 玄霄先是被她的动作一惊,反应过来,低眸就见那双桃花美目半是含情半是嗔,说不出的诱惑风情,方才还谦逊有礼的小弟子瞬间便化作了勾人的小妖精,竟让他的心莫名跳漏了一拍。 先前说但凡天才都有那么一点儿小毛病,慕辰是说话上的毛病,他则是不喜女子近身。若是平素,他会毫不客气地将对方拍开,今日这丫头靠近,他居然没有往常那般的排斥之感,只是略有不适地僵硬了身子,随后便慢慢放松,竟似熟悉了她的气息,当真是奇怪。 被她吻过的肌肤似乎还残存着她的体温,玄霄的视线不自觉地就去寻了那张粉红的檀口,那双眼睛更是清亮逼人,玄霄似乎第一次认识千凰,眼里闪过些许迷惑,以及兴趣。 这边,冷非烟一张俏脸早就苍白如纸,望住千凰的眼里满是震惊愤怒,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你,你们这是——” 千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再不明白就是猪了!冷非烟本也没这么容易上当,只是千凰戏演的太逼真了,加之她那一低眸的风情,欲语还休,美不胜收,俨然换了个人似地,这般风情,万万是自己比不来的。 千凰这戏倒是越演越上手,小鸟依人一般地靠在玄霄身上,“我和师父平素也是如此,让非烟师叔见笑了,非烟师叔不是要向师父请教修炼的事么?” 冷非烟微微摇头,却望向玄霄,那双盈盈美目盛满情意,又泫然欲泣,当真我见尤怜。 人家这是真伤心,就连千凰看了,也觉得有点对她不起。 反倒是玄霄,一双墨色眼珠微微别开,看向身侧的千凰,不说他眼里是何神色,光这做派也足够让冷非烟伤心欲绝了!他就算解释一句小徒顽劣,不懂规矩,她也不会介意,如今,是默认了吧! 冷非烟一双水漫的眸子望向玄霄,不言不语,竟似有些痴了! 千凰咬咬牙,趁热打铁地开口,“非烟师叔!” 这一声清脆的叫唤如一个炸雷将冷非烟惊醒,似乎才意识到眼前的处境,竟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两人一眼,忽然转身就走,竟连礼数也不顾了。 那背影踉跄中带点儿急促,却十足地伤心失落。 “非烟师叔走了!”直到不见冷非烟的身影,千凰这才松开了玄霄,对上他那双喜怒不定的眼眸,一张笑脸瞬间僵在原地。 玄霄先是冷目看她一阵,接着一甩袖袍,冷哼一声道:“千凰,你可知罪!” 正文 第四十章 什么苦都吃得 她不过是亲了一下他的脸,又不是啃他的嘴,用得着发这么大火。不过,他倒挺能忍的,冷非烟在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心里愤愤,千凰面上却乖巧恭谨,“徒儿有言在先,若师父还要怪罪,徒儿无话可说。” 自个儿辛辛苦苦为他办事,丑话也说在前头,他若怪罪,岂不太过矫情! 玄霄轻哼一声,回身坐回那张太师椅,端起那杯茶水正要喝,忽而皱了眉头。 千凰当下便提着一旁的茶壶续了茶,这才将杯子放回玄霄手里,“师父请喝茶!” 玄霄见她微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光华流转的眼睛,全然不似方才的魅惑之姿,心里却有些异样,淡淡道:“你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千凰从容道:“徒儿不敢!” “不敢?你方才可记得我是你师父,你如此作为,可是欺师灭祖之罪,就算我将你逐出灵山剑派,他人也不敢有所微词!”虽然心里也没那么不爽,不过,她这么放肆,他这师父的威严何在? 千凰猛的抬头,眼里不解加郁闷,“可我是为了帮助师父呀!再说了,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也没怎么地。” 千凰本就没有什么道德廉耻的概念,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若非顾忌玄霄,她还想来个猛的,怎么这下子就要受这么重的罚? 玄霄刚要训斥一番,却见她一脸迷茫郁闷,又生生忍了下来,暗道,这丫头看着挺机灵的,却似没有爹娘教养,这些伦理纲常知之甚少! 想到这里,玄霄淡淡问道:“你入门前是俗世的哪家人?” 千凰想也不想地开口,“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千凰难得说了一句大实话,天真的言语,却刺得玄霄一愣,心里难得起了一份怜惜之心,“罢了,以后万不得这样无礼,你且下去吧!” 见玄霄不为难自己了,千凰反而蹭到玄霄身边,讨好道:“师父,徒儿辛苦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有个不情之请!”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不然,傻子才会吃饱了去得罪冷非烟。 “做错了事,还敢讨赏?”玄霄皱眉,眼里却不似真的动气。 千凰知道他气消了,此时最好说话,便继续说道:“徒儿听说大师伯玄天不但修为卓著,更擅长炼丹,不知师父可否引荐一二,也好让徒儿见见世面!” 听说玄天是个怪脾气的老头,除了新收的寒熙,门下也无半个弟子,肯定不好相处。有玄霄引荐,总好过自己冒冒然去,人没找着,就给轰了出来。再说了,光明正大,也好跟美人搭讪不是。 玄霄将信将疑,一双狭长的凤眸似要将她看透,“你还对炼丹感兴趣?”见千凰地点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像只乞怜的小狗,玄霄忽而一笑,“那可是苦差事!” “为了长见识,也给师父长脸,徒儿什么苦也吃得!”千凰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眼里却精光闪闪,为了见寒熙,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呀! 玄霄沉吟片刻,忽然从座上站起,来回踱着步。 千凰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巴巴地看着他的后脑勺,那个心焦如焚呀,比她应对玄霄的责难还要紧张! “好!”忽然,玄霄停住了脚步。 千凰猝不及防,险些撞上他的背,来不及叫险,眼里满是狂喜,“师父的意思是——” 玄霄看她那小样儿,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笑容,“等过几日我领你见过玄极师尊,再给你去你大师伯那说说!” 两个月后,两派交流大会,虽然自己收了个徒弟,为了保险,还是出去暂避一下风头。到时候,这徒弟就这么晾在玄霄宫也不是个事儿,免得师父说他阳奉阴违,去大师兄那里学点本事也好,一来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对她的照拂,二来嘛,自个儿不也省事了! “师父,你真是太好了!”千凰激动之下,一把扯住玄霄的袖袍,冷不防被玄霄睇了一个冷眼,当下便忙不迭地松手,讪讪笑道:“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玄霄勾起嘴角,看似语重心长,更似高深莫测,“师父说的话,要记,更要听!” “弟子知道!”千凰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地,见玄霄微微点头,千凰便躬身一礼道:“那徒儿就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玄霄朝她摆摆手,“玄霄宫那么大地方,你自己寻个住处!” 千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忽而回过头,对正在喝茶的玄霄道:“师父以后见非烟师叔,最好别喝茶!” 玄霄不解地皱眉,“为甚?” 灵山剑派谁人不知,他玄霄除却修炼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品茶,更扬言要品遍天下名茶,这跟见非烟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千凰秀眉微挑,也学着他的样子,带几分高深莫测道:“非烟师叔就是喜欢看你喝茶……”说罢,轻笑着扬长而去! 她如此无礼,玄霄倒也不恼,这丫头虽然心思灵敏,到底是个孩子,自己一个长辈,真要事事跟她计较不成,不过,听了她最后一句,玄霄手里的半杯茶倒是有些喝不下去,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这个丫头,还真是……” 一个下午,千凰按照那张地图将玄霄宫大致熟悉了,便在一处清幽的院落住了下来,为了避免有人来叨扰,千凰在周围布下一层结界,便钻进太乙八卦镜里! 因为多了个蛤七,这里仍旧是三足鼎立之势,只是彼此距离都离得甚远,说不上孰亲孰疏,估计谁都不熟罢! 麟儿原本正在打坐,此刻忽而睁开眼睛,扬起一张笑脸便迎了上来,“小主人来了!” 千凰一见麟儿,眼里就是一亮,怎么几日不见,麟儿身上的法力气息又增了不少,一双赤色双瞳越发透亮,全身更似笼了一层浅淡霞光,越发光彩照人。千凰猜测定是他修为精进,心里有话要说,碍于另外两人,还是忍住了,只张开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 “麟儿,想我没啊!”千凰在他脸上大大地亲了一个,发出响亮的“啾”声。 自从说开了心思,千凰对待麟儿越发随意,心里想的什么,言行举止袒露无疑。 麟儿的脸上的红晕从被她吻过的地方迅速蔓延开去,很快便红透了耳根,视线飘向旁侧,却似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不似之前那般迷茫乃至抗拒。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就见蛤七瞪着眼睛看向这边,见她望过来,蛤七当下便低下了头,一副我没看见的样子! 还算有点眼色,千凰暗笑一声,这才看向怀中的麟儿。 麟儿的外表看似和她差不多,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却要比她高些,现在低着头,千凰反而能将他那副害羞的小模样一览到底,望住那张湿润诱人的小粉唇,千凰便有些心痒痒,紧了紧麟儿的腰道:“麟儿亲亲我好不好!” 麟儿一双水润的眸子微微睁大,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小主人……” 千凰知道他是不好意思,却不肯罢休,只是抬起他的下颌,带着几分邪气道:“咱家麟儿原来这么害羞呀,那咱出去再亲近可好?” 这番明目张胆地调戏惹来麟儿一个嗔目,千凰好心情地一笑,见蛤七还蹲在一旁,虽然故作诚恳,只是那姿态怎么看怎猥琐,千凰虽然有些不喜,但也知道他就是这德行了。 “蛤七,这几日在里面呆的如何?”虽然蛤七是个小妖,千凰也懂得用人买心的道理,越是这般低等的妖怪,被人歧视惯了,她若肯给点小恩惠,很容易对她死心塌地! 蛤七点头哈腰,脸上笑开了花,“蛤七很好,多谢小主人提携之恩,蛤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这八卦镜里什么都没有,在人间繁华之地呆惯了他,还真有几分不自在,好歹有了修炼法决,也慢慢适应了。只是这里的另外两人,让他有点郁闷。 那个叫麟儿的美少年,看容貌也不知道是什妖怪,一身修为却深不可测,别看主人在时和颜悦色,主人一走,那是没半分脸色,平素只顾打坐修炼,自己稍有动作,那双冷目便睇了过来,着实让他心惊胆战。 那个再小点儿,长得倒是真个绝色,比之世子,那也丝毫不逊,那沐萍儿跟他比起来,就是泥巴与白云的区别,似乎也是个妖怪,法力倒是和自己半斤八两。蛤七也看出来了,自家主人喜好美色,就猜测这是她养的男宠。 自己闲的无事,就想去套个近乎,让他在小主人面前美言几句,脚才踏出去,原本似熟睡的人,竟突然睁眼对他一笑,那笑,美得似能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只是那双眼睛,邪气得渗人,让蛤七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今看来,当众亲亲我我的,那个麟儿更似男宠。不过,见自家主人有本事收个这么高级的男宠,这只蛤蟆精倒是越发佩服起千凰来! 千凰客套一阵,便挥手让他呆一边儿去,正要带着麟儿出八卦镜,那道清脆又不乏低魅的嗓音忽而从身后响起,“我也要出去!” 千凰回头,就见那人缓缓走来,一双玉足踩在白色虚空,黑发自然披散,唇瓣带笑,凤眼微斜,行走间自成风华! ------题外话------ 就是因为凰儿没有将世俗纲常放在眼里,后来才引诱了玄霄呀。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理应将你碎shi万段 千凰看他越走越近,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要说她对漂亮男人,是很容易有好感的,这人就是太完美了,反而让人害怕。 见她不说话,少年径自停在她身前,蹙眉道:“难不成你想一直把我关在这?” 这句话却似带了几分怒气,自成威压,竟震得千凰心中一颤,麟儿瞬间肃了脸色,将千凰拦在身侧,下意识地维护。 一旁的蛤七,被那气势震得全身发麻,险些跪在地上! 见几人的反应,少年似乎才意识过来,瞬间敛了神色,那股压力随之消失,微微低眸,竟似有几分委屈,“我只是被关的烦了!” 到底身居高位惯了,一个不爽,扬手就是杀孽,扮这种柔弱之姿还真是不习惯。 “我知道!”千凰淡淡应了,心下却有些疑惑,他真的是个荧惑之妖么,仰人鼻息还这么强势?奇怪的是,自己居然真的被他慑住了!要知道,若非有实力奠基,一般人很难凭自身气势压人。 不过,仔细想想,自个儿自将他丢进来起,就连蛤七也放出去溜了一回,却对他不闻不问,确实有点不太公平。想到这里,千凰放缓了口气,“要不,等哪天我找个机会,带你去灵山城玩玩?” 少年嘴角带笑,语气却分外霸道,“我现在就要出去!” “可是——”千凰还想再说,被他一个冷眼瞪过来,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反正这里布了结界,他也走不到哪儿去。 出了八卦镜,千凰便对他道:“我和麟儿有点事情商量,要不你先去院子里玩会儿,累了的话,旁边有几间房!” 本以为他要小小翻一下脸,谁知,人家却爽快地同意了,只出门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麟儿一眼。 “记得别乱走!”千凰在后面嚷嚷,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但见大门被从外而来的一阵强风刮闭,发出一声闷响。 好大的脾气!千凰摸了摸鼻子,转而看向麟儿,又恢复了笑脸,“麟儿可是修为精进了?” 麟儿微微一笑,“这神灵诀果真神奇,麟儿不过练了几日,便突破了元神一级!” “太好了!”她还担心神灵诀会与他冲突呢,倒是给对了,想了想,千凰又道:“师父过几日才带我去见玄极师尊,暂时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趁此机会,争取再上一级!” 闻言,麟儿微微诧异,“小主人的师父是何人?” “灵山剑派七大真传弟子之一的玄霄,本身已到元神第三,长得也不错,就是性子黑了点,不好糊弄!”千凰叹息。 麟儿笑:“既是小主人的师父,为何要想着糊弄,他既收了你,自会好好教导你,小主人只要勤加修炼,来日有一番作为,他自当以你为骄傲,将来若有了不便之处,也多个靠山!” 千凰听得一愣,笑容有几许欣慰,“我家麟儿果真是心思通透,枉我自诩有点小聪明,居然连这点也没看透。不错,我既拜他为师,就当他是自己人,以后闯了祸,也有个靠山撑腰嘛!” “小主人明白就好!”麟儿点头。 见麟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千凰眼珠一转,促狭道:“我这么听麟儿的话,麟儿该怎么奖励我啊?” 麟儿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些纠结,不明白她又是从哪儿来的歪理,不过,看着千凰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麟儿还是在她故意嘟起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便想要离开。 千凰哪里肯放过这么个大吃豆腐的好机会,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灵巧的舌头已经挤进他微张的嘴唇里,眼里满是狡黠之色。 麟儿挣了一下没挣开,见左右无人,也由得她去了,到最后却沉迷在她的吻里,双臂环住她的背,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两人亲的累了才分开,见麟儿脸颊红红,嘴唇肿肿,千凰不禁笑出声来,几分愉悦,几分爽朗,分外春风得意。 麟儿害羞中更有种无奈,望向她的眼里却满是宠溺纵容! 接下来,两人便盘膝坐在床上修炼,这一坐,便到了半夜,两人身上都冒出淡色金光,彼此气息均匀,眉目疏朗,显然正入佳境,却没有转醒之意。 与此同时,另一间厢房之内,却是截然相反的境况。 身着紫衣的少年慵懒地坐在主坐之上,周身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黑气,没有平素刻意的收敛,此刻满是外放的威煞之气。自那张绝美的脸孔上,看到的不止是魔魅,凤目微眯,魔瞳乍现,一种睥睨群雄,俯瞰众生的张狂霸气,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乃至臣服。 他的身前,半跪着一个男子,身姿颀长,长发半散,此刻微垂着脸,心里着实忐忑不安。 已经在此跪了一个时辰,那人偏生不发话,越是沉默越是煎熬。 主上,终究是主上,即使过了五万年,那种统辖万物,控他人于鼓掌的手腕却不落分毫。 他本来已经就寝,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气息,脑海中传来消弭了万年的声音,震惊中,强行破开魔界通往人间的方便之门,循着那股魔气来到了这里。 一见,果真是他的主上,虽然不知为何年纪变小了,但那张脸却于记忆中的十分相似,那番神态气势,世间更无第二人拥有! 思忖间,顶上那人终于发话了,慵懒的,低魅的嗓音,却让人不寒而栗。 “千殇,本尊不在的这五万年间,你这魔王可好生逍遥!” “属下不敢!”笑千殇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垂低了脸庞,显得更加恭谨,只是脊背仍挺得笔直,一种长久身居高位的习惯,乃至涵养风度。 魔自有魔的傲气,若是太奴颜婢膝,反而让主上看不起。魔神手下一魔王,四护法,三十六魔将,个个都是不凡人物,随手挑一个出来,也足以在人间辟一方天地为尊。 弑天望着前方的虚空,语气莫测,“你曾是我手下第一强将,当年围杀天界,死在你手下的仙家神兽不计其数,就连上神凤铮也曾为你所创,如此‘丰功伟业’,天界理应将你碎尸万段,莲镜居然还让你继续作魔王,千殇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说到最后,弑天脸上甚至带了笑容,只是一双魔瞳如冰如雪,锐利异常,隐带一股暴虐的杀气!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真是乖孩子 笑千殇诚惶诚恐道:“若千殇背叛主上,就请主上诛杀属下!” 他这个主上,翻手便能覆灭上万生灵,就连下属,一旦觉得不能留,那也是随手就能灭了,往往一击就将人神魂齐灭。自己倒不是怕死,只是一腔忠心遭到质疑,十分难受罢了! 自神魔大战以来,为战败一方,魔界仰天界鼻息,过的何其艰难。他这个魔王,以及手下几大护法,残余魔将,都是骁勇善战之辈,无疑是天界潜在的威胁,随时都有被围诛的可能。 作为魔王,他不止担忧自身处境,更担心少了庇护,魔界受损,子民受欺。 好在莲镜接管魔界后,将手下几大护法,魔将分而治之,手段雷霆,却没有大开杀戒,为了稳定魔界,仍然让他当魔王。又将魔界通往人间的出口如数封闭,只留北极苦寒之地一处出口,以供魔修之人修成正果之后前往魔界。 魔王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风尖浪口,他却不能将这个位置拱手于人,全然是为了守住主上基业,期待他归来之日。 笑千殇体内也有源自弑天的一滴魔血,也是弑天唯一赐下的一滴,将笑千殇的身份乃至实力都提升到魔界第二。若非有笑千殇帮着打理魔界,魔界也不会壮大到足以与天界抗衡之地。他相信笑千殇的一腔忠心热血,方才不过小小探探口风,答案让他甚为满意。 良久,弑天才缓缓道:“我信你,只是,其他人未必如你!” 笑千殇沉吟片刻,如实回禀,“莲镜尊者将我们分而治之,却禁止联系,天界也在我们身边各自安插了眼线,属下一直没能和他们联系。” “你就这么听那条小泥鳅的话?”弑天眼带不悦,能将天帝称为小泥鳅的,这世间也只有他了,莲镜好歹叫人小黄龙! 笑千殇微微摇头,“千殇唯恐落人口实,却在几人统领的魔将之中,安插了心腹,以代我耳目。四大护法中,天狼死在神魔大战,如今,剩下的也只有魅姬,无阗和逐风。逐风是我一手提携,一颗忠心不可置疑。无阗却可能生出了异心,他与天界派下的上仙过从甚密,我曾派一名心腹去试探口风,居然反手就被他诛杀了。至于魅姬,听说她将监视她的男仙搞上了床,却又因为对方吃醋,将人打成重伤,若是勾结,不应这么不给脸色,若说对主上忠心,在这方面也不收敛一些,千殇真是看不透。” 弑天淡淡笑了,语气十分笃定,“魅姬,可信!” “为什么?”笑千殇有些不解! “她只是单纯地喜好男色,却不会顾忌对方身份。她也不会做天界走狗,只是我未回归,一切筹谋她都认为不成事,便自顾逍遥!至于无阗,若有二心,本尊定不讨饶他!” 笑千殇又道:“主上现在可要回归魔界?” 弑天摇头,“如今掌管魔界的是莲镜,本尊如今这副模样,如何是莲镜对手!” 当初,尚翎耗尽一身修为把两人都打回最初形态,各自化作天地的一缕精气,连意识也消弭了。休养生息五万年,他才得以恢复意识,只是本命元神十分虚弱,化成实体都成困难。 稳妥的办法是转世投胎,让精魂与肉胎紧密融合,重新修炼,修复元神。但这样会丧失记忆,很可能平凡一生,再度轮回,直到你有机会进入魔修,激活体内魔气。 为了取得先机,自己放弃了轮回,吞噬一个同为虚体的荧惑之妖来隐藏身份,也能积聚魔气,只是每次使用,都分外虚弱,还是需要有个肉身。一般人无法承载他的魔气,定会身体自曝。除非,有着神之血统的躯壳……那只小狐狸倒是不错,可惜体内加了太多禁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笑千殇见他久久不语,主动开口,“主上的意思是……” 弑天眼里满是兴味,“这次在人间遇到了几个熟人,暂且陪他们玩玩,等本尊回归魔界之日,便是重掌魔界之时!你先回魔界,本尊复苏的事情,暂且保密,此外,本尊要你秘密找到尚翎的转世,给我下最强制的封印!” 上古两神一魔,不死不灭之躯,杀了,还能再度复活,不如封印,千千万万年,不能见光! 见笑千殇点头,弑天忽然说道:“莲镜如何?” “莲镜尊者近万年来在极地魔域闭关,不问世事,千殇也许久未见他了!” 极地魔域乃自己本源之所在,那人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弑天嘴角一勾,眼里浮现一缕暗色,“你一口一个莲镜尊者,倒是叫的挺顺口的!” 笑千殇双眉蹙起,语气却十分坚肯,“莲镜尊者虽然管辖魔界,却从未刻意为难魔界,若非有他主持大局,魔界势必要遭受一番腥风血雨。立场不同,千殇还是佩服他这份公正大义。虽如此,千殇一颗忠心只对主上,若有一日莲镜尊者和主上敌对,千殇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主上!” 弑天微微讶异,语气却不容置疑,“千殇不愧是我的左臂右膀,光这份恩怨分明,便可见一斑,我相信你。只是,莲镜与尚翎,本尊定要将他们长久封印,永世不得见光!至于莲镜这份人情,大不了来日我席卷天界,也放他万条生灵。” 笑千殇心中震惊,主上,终究是主上,这份心狠手辣,无人可比! 弑天一笑,狂戾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野心,“这个世间只能有一个主宰,就是本尊,势必将天下万物踩在脚底,包括,莲镜和尚翎!” 一大早,麟儿先千凰一步醒来,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柔色,静静等她醒来。 千凰一睁眼,就望进那双秋水剪瞳,心里也没来由的一暖,笑着问道:“麟儿,第二天早上了么!” 麟儿摇头,“自那天起,已经过了三天了,小主人突破一层禁制,倒也值得的!” “啊?”千凰小嘴微张,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为啥她只感觉过了几个时辰? 麟儿微微失笑,“修炼渐入佳境,有的人一打坐便是数月乃至数年,更有几十年长百年闭关的,小主人不过几天,便觉得长了么?” “不是!”千凰一脸纠结,“我还有个师父在上头压着呢,这几天居然也忘了请安,不知道他又要怎么说我!等等,你刚说我又突破了一层禁制?” 她只觉得这神灵诀第一层第一级容易,第二级就有些难,虽然感觉真气越加浑厚,却始终没有突破第二级,不想又破了一道禁制! 见麟儿点头,千凰一张手掌,八卦镜从掌中浮出,清晰地照入她的脸面。 果然是破了一道,这张脸越发好看了,只不过,为啥随着禁止的解开,她这双眼睛越来越狐媚了! 这时,千凰恍然想起什么似地,一拍脑门道:“哎呀呀,我怎么把那个小祖宗给忘了!”说罢,蹬起鞋子就往外跑。 麟儿看着她这副冒失的样子,微笑着摇头,他这个小主子,别看贼机灵,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结界没有异动,证明没外人进来,就算玄霄想进来,她肯定会有所感应,除非是元神顶级的高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 她只是担心那孩子闷坏了,或者,捣鼓些什么幺蛾子出来!只是,当她匆匆忙忙地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站在院中悠闲晒太阳的某人,才发现自个儿真是多心了!即使站在阳光之下,他的气息依旧那么幽暗,仿佛被隔离出来一般,与这个温暖光明的世界格格不入。 那人看到她,神色变得似笑而非,眼睛扫过麟儿,略带一丝轻嘲,“舍得出来了?” 心下却有些吃惊,这只小狐狸还真有几分本事,短短几日,居然又开一层禁制,这样也好! 千凰知道他想歪了,也懒得解释,只说道:“我修炼忘记时间了,只是我要去拜见师父,要不我晚上做个梦给你吃?”貌似他是以梦境为食的,不过妖怪也饿不死,就是不好受罢了,自己理亏,就贡献一个美梦好了! 她还真当他是那等低级妖怪?弑天微微勾唇,眼里却闪过一抹异光,缓缓说了个好字。 那他就给她一个“美梦”…… “释儿真是个乖孩子!”千凰摸了摸他的头,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在两人接触得时候微微一寒。 千凰交代两句便出去了,麟儿望着弑天,神色瞬间变为凝重,眼色也冷厉起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题外话------ 魅姬是个神奇的人物,夜驭十男有木有,凰儿跟人多学着点,嚯嚯!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堵”住他的嘴 上次他不自觉地发出那股强横的气势,他便有所怀疑,方才弑天眼里的寒意,千凰不曾察觉,他可是收之眼底,自己绝不会允许有威胁小主人的存在! 弑天微微挑眉,还是那般懒散随意,眼里却锋芒暗藏,“怎么,你想杀我?” 麟儿不语,周身气焰瞬间高涨,赤瞳有火光闪现,周身更有紫色雷电环绕,隐隐有一搏之势。 弑天忽然一笑,神思莫名,“放心,我不会伤她!”暂时不会…… 说罢,转身走向一间空房,快到门口的时候,没有温度地笑语一句,“麒麟,奉劝一句,智者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麟儿望住那扇紧闭的门扉,眼里起伏不定,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显出真身,他居然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 千凰到玄霄殿,就见自家师父已经等在里头,见她进来,玄霄将目光斜了过来,却有些吃惊。 怎么几日不见,这丫头却有些不同了,一张脸面越发灵动漂亮,瞳仁越发晶亮,眼尾微微上挑,那点儿似是而非的胭脂色越发巧妙,尤显得勾人,就连身上的灵气,也越发纯粹充盈! 玄霄的眼色有些奇异,“我且问你,你的修为可是又进了?” 就算这个丫头天资纵横,这样的速度也忒诡异了些,简直让人不安。 千凰点头,神采飞扬,“徒儿想着师父要带我去见师尊,便努力突破了一级,也好给师父长面子不是?”她想变强,坚定不移,这个理由倒是临时想来应对玄霄的。 玄霄见她一派天真自然,不由微微一笑,“算你有心,你师尊已经出关,待会儿见他老人家,可别说你练别家心法,一进千里的事儿,为师自有计较,你现在随我去玄极殿!” 不管她练得什么功法,总归是道门正宗,不然也不会一身正气,暂且过了师父这关! 玄极殿距离玄霄宫有一段距离,若是徒步,少不得要走上大半天,玄霄便腾起一道紫云,将她带往玄极大殿。 所谓的玄极殿比玄霄宫还要宏伟壮大,自进大门起,便有弟子不停路过,至少都到了练气五六,显然是比较高级的内门弟子。 众人见了玄霄,都恭谨地打招呼,不少女弟子满脸仰慕,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太过热情。玄极殿外的守门童子见玄霄来了,先是躬身打了招呼,随即便进门回禀,玄霄便领着千凰进去了! 从大殿往侧门走,穿过一道长廊,便到了一处稍小的寝殿,同样气势庄严,布局巧妙。 才进的里面,千凰便听得一个声如洪钟的嗓音,显得分外有精气神。 “宵儿难得主动来见为师啊!”这句话说的有几分无奈,带着一丝为师的慈爱。 千凰遁着声音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一方长榻上,盘膝坐着一位老者,眉虚皆白,红光满面,尤显精神攫朔,脸上带笑,手捋长须,自有一股仙风道骨,德高望重。 千凰有些诧异,这就是玄极师尊,灵山剑派最厉害的人?可是,他看起来就像个精明慈祥的老头,几乎没有大宗师的架子。 传闻他已经到达元神顶级,就差一步飞升成仙。只是修为越到后面,进境越困难。好多元神顶级的高手,要不因为各种角斗,元神受损,回炉重塑,就是在这一层上滞留了成百上千年。灵山剑派开派几千年来,飞升成仙者,也不过寥寥几人,可见成仙之难。 玄极真人已经七百余岁,近年来更是频频闭关,人人都说他成仙在即,千凰则保持沉默。不是说魔界又开始兴风作浪了,玄极真人若在这节骨眼上损了修为,只怕又要再等个几百年了! 面对自家师父的调侃,玄霄只是淡淡一笑,“收了个徒儿,总要领来给师父瞧瞧!” 玄极真人有些吃惊,眼里却满是欣喜,对千凰招招手道:“过来给师尊瞧瞧!” 若无意外,自己在人间的日子也不多了,灵山剑派的千年基业是打算传给玄霄的。只是他虽然天资聪颖,修炼勤勉,于这些教条琐事却不太上心,性子潇洒,喜好自在,也一直不肯收徒,实在让他头疼。如今,这个徒弟终于开窍了。 千凰看了玄霄一眼,缓缓走到玄极真人面前,乖巧地叫了一声,“师尊!” 声音清脆,若黄莺啼柳,眉眼弯弯,真有一笑生辉的错觉。 玄极真人见她模样姣好,又乖巧懂事,执起她的手腕,一丝真气进去,只觉得这丫头根骨极佳,道基业打的极牢!宵儿的目光倒是不错,这个小丫头的资质比起当年的宵儿,那是丝毫不差,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个真传弟子! “小娃娃叫什么名字?”玄极真人笑容可掬,像极了一位慈爱的长辈。 “我叫千凰,千金的千,凤凰的凰!”千凰也笑,那双明眸越加灿然生辉。 “千金不换,凤凰于飞,果真是好名字!”玄极真人不吝赞赏,显然对千凰喜爱有加。 千凰看着玄极真人那张温和慈爱的脸,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千凰自小就没有亲人,一见苏真人就觉得特别投缘,真想有个这样和蔼可亲的爷爷!”说罢,满脸希冀地看着苏真人! 玄极真人可是个强横的靠山呐,若打好关系,到时候流殃来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苏真人一生向道,终身未娶,坐下只有真传七个徒弟,其中,玄霄算是半个儿子半个徒弟一般地操心对待,如今见她这副乞怜的模样,又是玄霄的爱徒,爱屋及乌,心里也起了怜爱之意,不由得微微笑道:“你既这样说,老夫认了你这个孙女儿又如何?”想了想,又道:“凰儿刚入师门,只怕还没有趁手的武器,正巧我手里还有一块万载寒铁,改日再帮你锻造一柄飞剑如何?” 自己飞升之日在即,这个继承人还如此不上道,真是愁煞他也!多多关照这个小丫头,不也间接给了玄霄一个人情,于情于理,他这个劣徒也该好好回馈一下他这个用心良苦的师父! 闻言,千凰的眼睛那就是贼亮,立即脆生生地说了一句,“谢谢爷爷!”把个玄极真人逗得眉开眼笑。 自家师父的算盘,他又怎会不清楚,玄霄不冷不热的开口,“凰儿可好生本事,三言两语就认了个好爷爷,不过,爷爷是爷爷,师父是师父,爷爷会疼宠你,师父却只会管教你!”又对玄极真人道:“时间不早了,徒儿就告辞了,至于凰儿,师父您这么喜欢她,不如让她陪您聊聊天,晚些差人送回来就行了!”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玄极真人先是一愣,随即暗自摇头,他这个徒儿啊,果真是贼精,也忒难糊弄! 千凰不明白玄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但也不好留下来,否则,玄霄哪有好脸色给她,当下也向玄极真人告辞,“师父还交代了一些功课,凰儿不敢懈怠,还是改日再来看爷爷吧!” “去吧!”真要把这丫头留下来,那个心胸狭隘的徒儿,只怕越发不会称他的意喽! 千凰一路追出来,却没见玄霄,以为他走了,不由得暗自骂道:玄霄,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莫名其妙,喜怒无常,良心被狗吃了…… “还愣着作甚,难不成真想留在这儿!”头顶突然想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嗓音,却分外好听。 千凰抬头就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孔,看清她的表情,玄霄立即眯着眼睛道:“你在骂我?” 千凰先是条件反射地点头,随即又使劲地摇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无辜啊,很无辜! 玄霄冷哼一声,抓起她的后领就飞上了紫云。 千凰猝不及防,唯恐跌落了出去,条件反射地就去抱他的身子。 玄霄最不喜女子近身,一皱眉就想把她扯下来。 千凰腹谤却被抓了包,本就心中忐忑,见他如此,以为他要把自己丢下去,好给自己点颜色瞧瞧,情急之下,千凰想也不想抬起头就往那人嘴上凑去。 忘了从哪里知道,要想阻止一个人的行动,必先堵住他的嘴。 玄霄哪里料得到她如此大胆,一个不察,反倒让她得了手,只感觉到唇上传来一个温润的触感,抬眼就对上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眸。 ------题外话------ 谢谢xilp8899,蓝诺幽,滴鲜花,832382011,十渡,abc清风无影滴钻石!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黄段子! 那双灵动的大眼清晰地映入他吃惊的脸庞,唇上温软细腻,隐有异香扑鼻,玄霄居然愣在了原地。 待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玄霄瞳孔一缩,猛的将千凰震开! 千凰纤弱的身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成直线往下坠去,一边催使法力减缓速度,心中那个后悔,早知道,应该称他愣神的档儿先把他震开嘛! 还没等身体稳固,陡然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抬眼就望进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眸,还没缓过神儿来,又被那人随手丢上了紫云堆里,就这样跪爬在地上,仰视着那人阴沉的面目。 “孽徒,真是胆大包天!”玄霄额上青筋直抖,是真的动气了! 让他气得不止是这丫头的无礼,更因为自己居然因为她的靠近而恍惚了一阵,自己明明不喜女人近身,怎么偏生对这丫头免疫!气她,也气自己,却把气全撒在了她身上,他玄霄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 千凰一双水灵的大眼,瞬间便被水雾笼罩,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便往下掉,委委屈屈道:“凰儿也不知道方才怎么鬼迷了心窍,居然冒犯了师父,如今知错了,请师父网开一面!” 表面上看,当真是楚楚可怜,没人知道某人放在身侧的手接着长袖的遮掩,狠狠地掐着大腿,心里更是龇牙咧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姑奶奶豁出去了! 不过,真的好痛啊! 玄霄见那双桃花眼被泪水一浸,越发晶莹透亮,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带落颗颗如珠热泪,心里竟莫名一颤,想到方才的亲密接触,那人口齿留香,温软美好,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蔓延,方才还盛怒的眸子微微缓和,语气竟不自觉地放软了,“回去面壁思过,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说罢,转过身,再也不看千凰。 千凰这才一擦眼泪,乖巧道:“徒儿警听师父教诲,好好思过。” 话说,刚才还气得跟什么似地,就这样放过她了?只是面壁而已嘛,大不了寂寞的时候招麟儿出来乐呵乐呵,跟平时也没个两样,算个屁罚! 果然,女人的眼泪就是男人的软肋,流多不值钱,流少了,滴滴都是精髓!这法子好,下次也对流殃那厮试试! 玄霄鸟都不鸟她,背对着千凰,也不知道是啥表情。 等千凰一进院子,玄霄二话不说就在院外布下一个结界,除非修为比他高深之人,否则一个苍蝇也别想飞出来。 千凰故作愁眉苦脸状,等玄霄一走,脸上立马又笑呵呵地。 早在一到玄霄宫,千凰就向麟儿传递消息,叫他们俩人藏好。只要玄霄不放出真气查探,很难发现两人行踪。事实上,谁会在自己家里也小心翼翼。果然,玄霄连院门都没进就走了。 你说她不过是啃了他一下嘴,也没有伸出舌头舔他,更没有摸他,用得着发那么大脾气,大不了也给他啃回来就是了。就知道他是个心胸狭隘的,当初,她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不小心咬了一下他的小豆豆,居然就狠心肠地见死不救! 眼下,千凰也没心思计较,而是低声在院子里喊道:“麟儿,释儿,出来吧!” 话音一落,两扇门同时打开,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同时踏出,白衣灵动,紫衣邪魅,真是两个养眼的小美男呀。让千凰郁闷的是,麟儿不是应该把释儿藏起来么,怎么两个人各顾自己,都不怎么联络的样子。 两人走到千凰身边,彼此对视,空中莫名擦起一股火花,不过一个随意,一个尖锐,让千凰觉得莫名其妙,不由得拉起麟儿的手道:“麟儿,师父罚我面壁思过,这段时间内估计也没人来,我便不把你收进八卦镜了!”千凰只觉得一道强烈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赶紧看向弑天,“释儿也是一样!” 弑天一双邪肆的眼睛看向千凰,“还有呢?” 千凰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好梦的!”感到手掌被麟儿握得一紧,千凰抬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道:“麟儿,明天我一定好好陪陪你,乖!” 麟儿欲言又止,只千凰看不到的地方,给了弑天一个警告的眼神。 弑天莞尔,似乎不放在心上! 晚上,千凰和弑天在床上对坐着,窗外月明星稀,烛火摇摇曳曳,对面那人一张绝色的脸庞在暖黄的灯光下越发如梦似幻,魔魅的暗色双瞳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千凰对他对眼了一阵,忽而丧气道:“怎么办,我一点也不困!”忽然灵机一动,“那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没等弑天回应,千凰便自顾讲了起来,“话说,有个将军被逼得穷途末路,身边只剩一个爱妾。 爱妾说:将军,我想投降。 将军说:你想好了吗?你可能被……那可是十万人马啊! 爱妾说:我想我挺得住! 将军说:十万人挺得住,可还有十万马呢……” 一本正经地讲完这几句,千凰便自顾笑了起来,笑了一阵,突然戛然而止,看着对面表情诡异的某人,疑惑道:“不好笑吗?” 当初她在祁阳城里,见那个守门的老兵一说,其他的兵卫全笑翻了呢,还说,男人就爱听这个! “你说呢?”弑天额头青筋一抖,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日之前,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等粗俗之语,她倒是破了个先例。 千凰只觉得被那伙儿大兵糊弄了,还是,释儿还小,根本就不算男人,所以觉得不好笑,虽然,她也没听出好笑的地方,方才笑笑只是应应景! “这些你从哪儿听来的?”弑天的神情那叫一个纠结,那等淫秽之语,亏她说的出来! 千凰扁扁嘴,“当初在祁阳城里,那些守城门的兵卫就喜欢说这些笑话!” 弑天无语,这哪里是笑话,根本就是黄段子,那些个低级魔兵,也喜欢用这些低俗事儿打发时间,只是这东西从她一个女孩儿家嘴里出来,尤其面相还这般清纯无辜,就觉得特别诡异。 “你觉得好笑?”这个小家伙貌似还笑得挺欢的! 千凰却摇了摇头,“这笑话是男人听得,所以我觉得不好笑,我就觉得奇怪,人家的爱妾被十万人马砍杀,还要遭十万马蹄践踏,怎么就好笑了!” 闻言,弑天反而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原来,这只笨狐狸什么都没听懂,居然还学人装懂,忽然在她额上轻轻一点道:“你给我讲了个笑话,我也与你一样东西!” 千凰便觉得有什么东西飞入自己的脑海,一感应,才发现那是一串黑色的文字,不由诧异地看向弑天,“你往我身体里打了什么东西进去?” 她又不是垃圾桶,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往她体内丢东西! 弑天垂眸掩去眼里的暗色,笑容隐带邪肆,“这是一门无上心法,道家修炼,法术与法力需要分开来练,而这‘吞日诀’则是法力与法术合一,法力到了一定层次,自会领略一门法术!” ------题外话------ 凰儿,你上次就说又不是啃他的嘴儿,现在就啃了,如今又这么说,下次是打算来真格儿的啦!凰儿这种人,一开始接触没啥,久了就是一种会上瘾的毒药,越中越深!一沾上就出不来鸟!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诡异梦境 他所说的正是魔门的修炼心法,修炼魔门心法要比道家心法容易,只是最终归宿是通往魔界,比不得成仙来的风光,更因为魔界名声不好,备受打压,所以凡间的魔修人士远远不如道家。 “这么说,这不是道法了?”千凰虽然不太了解魔门心法,还是问到了关键处。 “虽然不是道法,却与道法出自同宗,绝无冲突,吞日诀共分十个层次,每上一个层次便会自行领悟一招强横的法术,其他触类旁通的小法术自不用说,十层练完,个个法术又可互相结合,演变成新的法术!” 自己即被称为魔神,也是神之一脉,魔与神,都是天地自生的精纯之气,相克相生。只是一方隶属黑暗,一方隶属光明,自成势力,彼此不屑修炼对方的心法。否则,属于神门正宗的神灵诀和神宗魔门的吞日诀一起修炼,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自己给这小狐狸指明一条大道,倒也不惧她翻起什么风浪,只因,他更相信自己掌控全局的手段。 千凰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弑天,“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弑天不紧不慢地开口,“幽虚之境!” 千凰却没那么好糊弄,“幽虚之境不是只吸引纯阳至宝么?” 弑天挑眉,“镜天内也是那些高人们闭关隐世之所,遗留下什么东西也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练!”这玩意儿听着很高级的样子,就跟她当初听到流殃说神灵诀的时候一样,他怎么说给就给! 弑天暗道,这傻狐狸还挺小心的,轻笑道:“我自然也是练了的!”说罢,抬手就有一道黑色符印自掌中翻出,外放的法力气息,连千凰也被慑得一愣! “你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反应过来,千凰的眼里有些许复杂,这手法术绝不比自己弱,千凰顿时有种被欺骗的伤心,以及防备。 弑天微微垂眼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很弱,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再者,我本身为虚体,无法积累太多的法力,往往一击之后,再无后劲,也算不来有多强。至少,若你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说到最后,微微叹息,竟有几分哀伤自怜。 这傻狐狸似乎吃软不吃硬,适当的示弱能少费些功夫。 谎言总要参几分真才容易让人相信,这招以退为进,弑天信手拈来,只不过,自己就算再弱,一般人也难以击杀。 千凰看他眼帘低垂,红唇紧抿,那张绝色的脸孔在昏暗的灯光下自生出一种脆弱忧伤,千凰竟有些舍不得去为难他。 他若是意图不轨,也犯不着将这东西给她,更用不着将事实告诉她,合该她小心眼了,每次都自以为是地将罪过怪在他身上! 想到这里,千凰转移话题道:“你方才那手是什么法术,看起来好生精妙!” 弑天也顺着她的台阶下,勾唇道:“这是吞日诀所领悟的第一道法术,名为小诛天印,比起灵山剑派的高级法术丝毫不逊,就算是初级,一手下去,也能让这个玄霄宫片瓦不留。若是练成大诛天印,铲平灵山剑派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看他胸有成竹,说到最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一种狂傲自信使得他气势倍增,千凰望着他,眼里有些许复杂。 不知道妖怪是否都这样,感觉人命在他们手里如蝼蚁般的低贱。灵山一毁,山上千名弟子侥幸的还能逃脱,山底的上万居民,却没那个能力和造化!再者,就算是一般妖怪也不敢轻易放言毁灭灵山剑派,真不知道这个小少年哪来的底气,这大话说的也不心虚! “释儿,以后这话别再说了,让他人听了,只怕会惹来祸事!”以前流殃对她说这些话,她只觉得聒噪,轮到自己,方觉是怎样一番用心良苦! 虽然一开始不怎么喜欢他,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也算是半个熟人了,看他年纪也不大,说话更是没遮没拦的,她也不吝啬提点一二。 弑天有些诧异,这只小狐狸还真有意思,方才还满心质疑,转眼就开始替他操心了!又见她久久不语,弑天挑眉道:“若你怕我害你,大可以不练吞日诀!” 这番话的初衷却是在逼她练,他还想让她给他开启通往魔界的方便之门! 千凰有些犹豫,这吞日诀好像很高级的样子,自己倒是有几分心动的,只是,这名字又是吞日又是诛天的,总感觉不太正派,还是,取名的人就是那样张狂霸气,非要与天宫试比高! 想了想,千凰笑道:“释儿,你别多想,我自是信你的,只是眼下也没这功夫,改日我再试试这功法的妙处!”怕他难过,千凰说的模棱俩口。 弑天没再逼问,只身子往后一倒,懒懒地躺在床上,睨着眼睛对她道:“我饿了!” 千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在他身边躺下,彼此尚隔了一段距离,有些讨好道:“你先眯一会儿,我很快就睡着了!”说罢,赶紧闭上眼睛。 本来千凰还担心睡不着,才躺下不久,就莫名起了一层困意,再后来,就模模糊糊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千凰就知道是在做梦,她的意识很清醒,甚至还记得她欠了释儿一个梦! 此刻,她漂浮在云端里,诡异的是,这些云居然都是血红色的,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云层底下,隐隐传来厮杀的声音。 在梦中,心随意动,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便行走自如,越往下,四周的云朵血色越重,血腥气也越浓厚,那片厮杀的声音也近在咫尺一般。 千凰的心微微一突,总觉得下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发生,却阻止不了自己一窥真相的好奇心。 穿破最后一道云层,终于到达这方天地的中心,无法言喻她看到这个场面的心情,只觉得心神一震,一种惊心乃至恐惧! 这是一片浩大的战场,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遍地硝烟,血流成河,灵兽奔腾,箭矢如雨,响彻云霄,因神兵术法造就的五色光华闪烁如流,直晃人眼,却杀气膨胀。 纵使千凰没见过这等场面,也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战场,一方是身穿金色铠甲的光明大军,另一方是身穿黑色铠甲的黑暗大军。 神魔对立,水火不容。 无论是哪一方,个个身上都沾了红色血液,不分你我,俱是杀红了眼! 突然,原本在厮杀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怔怔地望向一处天幕。 “弑天,就算我舍了这身修为,化为天地混沌,也不会让你胡作非为,为祸四界!” 清冷的嗓音响彻九天,除却前方激斗得天兵神将,后方跪倒了一大片! 那方天空似被人特意隔离,周围既没有天兵,也没有魔将,只一层金色光圈,自成一方天地,里面两人成对峙局面,看似平静,却是整个战场最为关键的一处。 隔得也不是太远,千凰偏生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只依稀可辨认出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一个挺拔俊逸,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一个强势张狂,满是毁天灭地的狂戾。 整个场面,庄严而肃杀! 且不论那黑衣男子是谁,光那道翩跹的白影,蓦地刺得她心中一痛。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又上两级 “尚翎!”这时,一道凄厉的呼唤破空而起! 千凰视线一转,就见不远处伏跪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只怕是她入世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不止容貌,更在气质,一种独一无二的尊贵乃至傲气,更有种莫名的熟悉。 只是,让千凰注意的不是她美丽的脸庞,而是她脸上让人撕心裂肺的伤痛。 千凰只觉得那哀伤直传到自己心里,惶恐到极致,无助到悲哀,连呼进去的气体都变成刺心的利器。 女子大半个身子被人从身后搂在怀里,尽管她死力挣扎,却寸步难行。 千凰的视线一落到那个男人身上便拔不开了! 火红长发曳地,如丝顺滑,与那身张扬的红衣相映成趣,肌肤如雪,长眉斜飞,鼻梁秀挺,朱唇如血,又十分性感,尤其是那双眼睛,似红玛瑙被赋予了最最精纯的灵气,流光闪烁,更显神采飞扬。 无可否认,这是个极端美丽的人,足可以用耀眼无双,风华绝代来形容,眉宇间那份野性慵懒又让他多了份雌雄莫辨的魅惑。 此刻,那双红玛瑙般的眼眸似在那女子身上生了根,心痛中带着一丝落寞,却坚定异常,一双臂膀更是牢牢扣住她的腰腹,任由她拳打脚踢,不松分毫。 “凤铮,把凰儿弄晕吧!”开口的是站在身侧的男子,一张冷面也是少有的英俊,一身明黄,竟似冕冠朝服,自有一种长期发号施令的威严庄重,此刻,满目担忧。 “没事的!”红衣男子头也不抬,越发抱紧了怀中人儿,眼神温柔,带着一股无奈。 见那片结界忽然光芒大盛,遮蔽了里面的空间,女子瞬间急了,转向身后的男子,乞求道:“凤铮,你放开我吧,我求你了!” 红衣男子微微摇头,越发抱紧了她。 这时,自不远处走来一个男子,一身银色战甲,身姿颀长,露在头盔外的墨发凌空飞扬,在阳光下反射出动人的碎光,因为逆光而行,千凰看不清他的脸,但见五官轮廓,却似十分完美。 “小狐狸,怎这么不听话!”男人轻轻开口,凝重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好听到让人神迷。 女子却至若罔闻,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直到那方结界被光焰撑破,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女子忽而停止了挣扎,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下滑,砸在男子箍在她腰间的手上! 红衣男子也被那强光所慑,更因她的泪水,颤了臂膀,不免有些松动。 原本呆愣的女子突然回神,周身爆出一圈金光,竟将男子震了开去,女子飞身便往前冲去。 “小狐狸,回来!” “凰儿!” 还没等她冲到结界,一道充满法力气息的亮白剑光席卷而来,女子不及躲避,也无心躲避,只一心一意追逐那抹即将消失的身影。 眼看女子就要被那道剑光劈中,一道红影破空而来,只来得及为女子当下那片剑光。 剑光入体,男子浑身一震,身体若断线的风筝往下落去,那头凌空飞扬的红发,如火张扬,如火决绝,被剑光削落几许,随空飘散,直颤心魂! “凤铮——” 一声惊呼,千凰猛的惊醒,抬眼就望进一双近在咫尺的魔魅双瞳。 感觉到手间传来的温热触感,千凰视线下移,就见自己正成八爪鱼的姿态,紧紧缠住眼前的少年,因为对方身量稍小,倒成了千凰将弑天整个人抱在怀里。 此刻,他微微仰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唇间,一种痒痒的,酥麻的感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刻,他衣襟大开,胸前春色更是一览无遗,却千凰却生生打了个激灵。 见她发愣,弑天抬起手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眼里带着一种兴味,“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自己将那日的情景注入她的梦中,没过多久这小狐狸便有了反应,即使闭着眼睛,自眉梢嘴角,还是可看出她的彷徨揪心,到最后更是惊呼一声,将他抱的死紧,那力道仿若要将他揉进身体,那么紧张无措! 看到她如此生动的表情,他倒是没舍得推开她,更不想惊醒了她的“好梦”。 他倒是好奇,这小狐狸是为着尚翎还是为她挡刀的凤铮,听说,这两人都和她关系匪浅!这关系,真是乱的忒有趣。 千凰如当头棒喝,身体猛的往后撤去,不想撞到了床栏,疼的龇牙咧嘴,两眼泪汪汪! 弑天轻笑一声,一双手兀自伸了过来,按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地揉着,看似关心,只眼底那抹颜色始终透着诡异。 背抵着墙面,千凰倒是不好退了,只得睁着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弑天,视线落在他那张脸,莫名晃了一下神。 不知道为啥,做了那个诡异的梦境,她再看弑天,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不过一场大战,瞧把你吓的!” 闻言,千凰一把扣住他的手,一脸震惊和急切,“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弑天不急不缓道:“我吞了你的梦境,自然知道你做了什么梦了!” 千凰沉默,直到现在,心还在隐隐作痛。 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那个红衣如火的男子,宛如在她心上生生划了两刀,那么刻骨铭心,又那样绝望无助。 还有那个女子,她的所有感觉都似直接作用到自己身上,那么清晰而真实,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她! 凤铮,尚翎,为什么仅仅想到这两个名字,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千凰自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麟儿早就等在了院中,见她出来,微微松了口气,看见她身后的弑天,眼神寒了一寒。 弑天浑不在意,送出了千凰,便径自将门一合。 千凰张开双臂将麟儿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见她有些反常,麟儿伸手环住她,轻轻问道:“小主人怎么了?” 千凰微微摇头,只用脸颊蹭了蹭他的颈窝,一种不言而喻的依赖乃至小小的撒娇,只是嘴唇无意识地擦过他颈间敏感的肌肤,惹来麟儿一阵轻微的战栗。 千凰此刻却没有一点调戏的心思,闭上眼睛,竟似有些想睡。尽管睡了一晚上,她却感觉很累。 见她心不在焉,麟儿强自将那股悸动压下去,将她拦腰抱起,走进房间,轻轻放在自己床上,捏好被子,才欲走开,千凰却扣住了他的手。 麟儿轻声询问,“可要麟儿守着?” 千凰微一用力,麟儿便跌了下来。 幸好他眼疾手快,用手撑住身子,才没压着她,饶是如此,嘴唇还是擦过她的侧脸。 千凰兀自闭了眼睛,轻轻道了一句,“陪我睡!” 麟儿犹豫片刻,轻轻脱了鞋子,才一上床,就被千凰紧紧搂进怀里,看出她心情不悦,麟儿十分乖顺。 千凰满足地勾起嘴角,果然,还是抱着麟儿最舒服,暖暖的,软软的,很踏实…… 不知道是否因为那个梦让千凰有了阴影,接下来的几天,千凰都和麟儿呆在一处,几乎没去找过弑天,弑天也没有来找她。 不过,千凰也没闲着,心情不佳,就用修炼来转移注意力。 神灵诀有三层,每层又分三级,一共九级,千凰先前只达到第一级,五天之内,居然突破了第二级。 神灵诀的进境,直接影响到封印禁制以及自身等级,突破了第四层禁制,原本只是练气第六的她,居然连升两级,达到练气第八,比沐萍儿还要高上两级。 千凰自身修为的提高,直接受益的又是麟儿,两人灵气互应,心灵相通,麟儿竟也一举破开了两道禁制,自身修为达到了元神二级。 这两样喜事将千凰先前的忧郁冲的一干二净,再次踏出房门,那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话说,随着禁制的解开,她只觉得自己这张脸越发陌生,也越发熟悉了!陌生的是,与原主的面向天差地别,熟悉的是,仿若本该如此,尤其是,她隐隐觉得这张脸与梦中的女子有些相似,虽然如今的美貌尚不足那人的十分之一! 千凰发现覆盖在顶层的结界消失了,知道定是玄霄把它撤去了,当下跟麟儿交代了几句,便前往玄霄殿。玄霄撤了封印,想来也是气消了,她自当去请个安,问个好。 玄霄殿前有一大片空地,一般用作门内弟子操练法术,空地的一处有几颗高大桂树,树下有一八角凉亭。 玄霄就坐在凉亭里,样子几分懒散,几许闲适,见千凰来了,一双凤目微斜,却在看清她的脸后,微微讶异。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再见寒熙美人 不过五六日的功夫,这丫头简直就像换了一张脸,原本千凰有些偏瘦,此刻却不肥不瘦,长短适宜,原本的圆脸成了尖尖的瓜子脸,那张小嘴饱满而艳丽,琼鼻小巧,眼睛越发灵动,眼尾的胭脂色竟带出几许妖异的味道,当真是一双秋水妙目,怎么看怎么狐媚,却忒的勾人。 玄霄先是因她的变化微微愣神,反应过来,眼底却有一抹深思。 千凰摆出一个自认为乖巧的笑脸,走到玄霄面前,道:“多谢师父!” 玄霄微微抿唇,“谢我倒不如好好反省!” “反省了!反省了!”千凰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天知道她到底反省了什么! 玄霄看她一眼,缓缓站起身子,“你既拜了我这个师父,也见过玄极师尊,我玄霄自当拿你当自己人看待!作为我的直传弟子,我理应教你修炼灵山正法。只是,你目前修炼的道法虽然不是灵山法诀,也十分玄妙,竟让你进境飞速。原本以为你用法术改变了样貌,如今看来,也是你修炼的法诀所致,虽然为师不曾听说有哪门功法还能改形换貌,但见你的法力十分正气,想来也是一门高深的道家心法。 为师也不是迂腐之徒,灵山正法我会传你,也不会要你弃了原来的功法。只要你日后好生修炼,别入歧途,丢了为师的脸面就行!切记,此事仅你知我知!” 这玄霄果真如麟儿所说,收了她作徒弟,便把她当自己人,是真心为她考虑,更是个开明的人物,不得不说,自己拜了个好师父! 千凰的眼睛贼亮亮的,恭声道:“弟子知道!” 神灵诀比灵山剑派玄妙,她自然不会舍了而去改练灵山法诀。她还差两级便可以突破元神,按照灵山剑派的规矩,只要踏入元神之境,就可以跻身真传弟子之列。到时候就可以去找夙墨,这灵山正法正好是个见面礼。 “知道就好!”玄霄全然不知道她的小算盘,只将一束白光打入她的身体,“灵山正法我暂且给你,接下来教你灵山剑诀的基础剑招,你手上可有飞剑一类,若是没有——” “师父看这把可行?”玄霄话还没说完,千凰已经自储物戒子里拿出那柄寒冰剑,但见通身透明,剑气凛冽,带动一片慑人的剑光。 见此寒冰剑,玄霄眼里又带了点复杂。师尊虽答应给她铸造一柄飞剑,少则也要花个把月,本以为她没什么趁手法器,谁知道这丫头连万载寒冰的飞剑也能随手拿出来。 “可以!”玄霄淡淡应了一声,走到场地中央,随手便捞出一柄长剑! 千凰只一眼便看出这是万载寒铁所铸的飞剑,似比流殃那把禁制还多,剑身流淌的光华使得原本略显温和的玄霄瞬间多了几分冷冽。 “为师只给你演练一遍,看好了!”说罢,玄霄一抬手臂,便舞起了剑招! 玄霄舞剑的姿势很漂亮,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却能演绎成一种艺术。千凰敢打赌,这套灵山剑诀在他人手里决不能耍的他这般好看。事实上,他有点完美主义,这使得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风度翩翩。不过,玄霄的剑招虽然华美,也十分凌厉,于关键处,那可是肃杀十足。 玄霄将百来剑招都耍了一遍,这才停下来看向千凰,“明白了么?” 千凰点点头,她如今的领悟能力又上了一个层次,已将他的剑招牢牢记住,当下也走过去,将玄霄方才示范的剑招又如数地耍了一遍。 百来道剑招走下来,千凰已有些气喘吁吁,额上也出满了热汗。 寒冰剑其实有一定重量,小试牛刀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实打实地握在手里,舞动个几百下,也有些吃不消了! 万载寒铁所铸的飞剑显然比她的寒冰剑更重,突然想起玄霄方才舞剑,连发丝都没有凌乱半分,显然操控自如,千凰不由暗道一声佩服。 收了长剑,千凰看向一旁的玄霄,脸上既没有自傲,也没有忐忑。毕竟是第一次学剑术,她虽没有将这剑招的威力发挥十足,却也将玄霄方才的气势学了个七八!不说效果如何,倒是十分畅快淋漓! “还不错!”这丫头的天分倒不是假的,玄霄嘴角微微上勾,“你学了这百余基础剑招,后面自能领悟出无形剑招,你先练着,为师改日再来查看!” 千凰见他说完就要走,急得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师父!” 千凰没别的意思,玄霄的反应却大了些,抬手就甩掉了她的手,回身退去几步远,脸色诡异得有些难看,“日后,你务必要离为师一丈远!” 不知道为何,离这丫头近了,他便会想起那日她的无礼,尤其是那双眼,看久了很容易失神,这让玄霄觉得分外不自在。什么时候,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变得这般薄弱,且容易动摇? “啊?”千凰虽然不理解,还是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师父,您上次说的大师伯那事儿!”这才是她拉住他的关键啊! 玄霄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她的脚,语气微冷,“一丈!” 千凰这才发现自己说着说着又走近了两步路,赶紧退了回来。 话说,禁闭她关了,也反醒了,他还想怎么着,用得着视她为洪水猛兽! 玄霄这才不冷不淡地说了句,“你倒是比谁都着急!” “徒儿不是想着学炼丹么!”千凰说的一脸诚恳,这不急着见寒熙美人么! 玄霄这才不急不缓道:“前两日,我已和大师兄说了,给他找了个副手儿!你这几日逮着空儿就可以过去,我可是跟人说你手脚勤快,又乖巧懂事,你可别给我脸上抹黑!” “是是是!”千凰点头如捣蒜,她看起来很很差劲么,为啥他老是担心自己给他抹黑啊!还有,已经说好的事儿,他居然不告诉她,是不是她不问,他就打算一直藏着啊,太坏了他! 玄霄想了想,索性一起交代了,“过段日子,师父要出个远门,这玄霄宫你就看着点儿,至于那个交流大会,真传弟子一般都不允许入赘别派,我既收你为直传弟子,也是将你当真传弟子培养,不可能放任你去别派,你看上哪个,有本事就招回来,否则,免谈!一句话,少给我惹麻烦,不然,小心为师回来收拾你!” 这丫头惹是生非的本事,他倒是有个预感,索性提前警个醒。 “知道知道!”寒熙就在灵山剑派,她犯得着入赘到别派! 玄霄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半侧过头,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大师兄新收的那个弟子,倒是个风姿俊秀的人物,凰儿说是么!” “是——”千凰头点一半,猛的抬头看向玄霄,却只看见那人的背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话说,这还真是只“狐狸”啊,藏这么深都知道! 为了早日见到寒熙,千凰下午练剑一直练到天黑,直到把给练熟了,回去却乐得一晚上都没睡着。麟儿只觉得她为新学了剑术而高兴,也没有多想! 第二日,千凰起的很早,考虑到要在玄天宫住一段日子,她自然不好将麟儿和弑天放任在外,于是便将两人收入了八卦镜里! 当初玄霄给了她一副地图,里面不止记录了玄霄宫,更是记录了整个灵山剑派其他建筑分布,看似一副卷轴,其实是一个法器,能根据主人所需展现出具体地址的分布位置乃至相关注释!之前千凰用后就随手丢在一旁,如今为了找玄天宫,又将它翻了出来! 为了表示礼貌,千凰在玄天宫所在的林子里便落了脚,沿着小路一路直走。 到了尽头,却是一座花园,园中一个大池塘,湖水澄碧,绿叶丛中,荷花亭亭玉立,迎风含笑,分外清爽。 池塘边建有一座四角凉亭,红花绿叶掩映之中,有两人相坐谈笑。 那人一袭白衣,眉若远山又似水墨勾勒,浓密纤长的睫毛,鼻梁秀挺,略薄的嘴唇呈现一种诱人的玫瑰色,温雅如江南烟雨,亘古安宁如高贵神祗,凡俗之躯,偏生有如仙气质。 千凰一直想象他睁开眼睛的样子,如今见到,果真好看的不像话,如梦中秋水样的纯净空明,不染尘埃,微微弯起,就似那天上的月牙,墨色眼瞳里的光泽点点流泻,有一种融化冰川的柔和温煦。 不知道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想着想着,千凰就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视线无意间移到对面,千凰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那一身白色衣裙,故作温婉,一脸“假仙”,与寒熙相谈甚欢的,可不就是沐萍儿!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凭什么赶我? 话说,沐萍儿不是喜欢流殃么,这会子摆出这幅骚态,不会又看上寒熙了吧! 千凰只觉得心头起了一层无名怒火,飞身过去,刷的一下在两人面前站定,绽开一个笑脸,叫了一声,“寒熙!” 心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乃至狂喜,一种久违的渴望,来自心底的悸动! 这人白衣翩跹,绝代风华,那张脸孔更是占尽天下颜色的绝美无双,隐隐透着一股熟悉感! 四目相对,那双墨色的眼眸映出她动容的脸庞,千凰微微一震! 两股电光在脑中相接,一副画面跃然脑海! 白衣男子坐在踏上,闭目养神! 白衣少女伏在他的膝上,身子点点上仰,目标是那人透着玫瑰色的诱人薄唇! 即将接近,女子桃花似的眼眸满是得逞的亮光,那人忽然睁开了双目! 画面一转,硝烟遍地,血染红云,那抹翩跹的白影随着爆破的结界化作了无数光斑! 千凰猛的回神,见对面那人吃惊地望着自己,才发现视线已然被泪水模糊了,不由得用袖子胡乱一擦,抬头对寒熙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那啥,风大,眯眼睛了!” 一想到那幕场景,就会难受的想哭,一种失去生命中最重之物的绝望无助! 若是忽略她那双被泪水滋润得盈光闪烁的眼睛,以及微微沙哑的声线,也许会更好一些,寒熙看着眼前的少女,平静若水的眼眸难得泛起一丝波澜。 这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最引人瞩目的却是那双眼睛,瞳仁雪亮,眼尾上挑,尾端的胭脂色使得这双桃花目越发妩媚灵动。 一种熟悉感在心底蔓延开去,勾动他沉寂已久的心。见她落泪的瞬间,他居然有种上前安抚的冲动,此刻见她故作坚强,竟让他有点心疼,终究抬起手轻轻抹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珠,见她瞪大眼珠傻傻地看着自己,寒熙不禁微笑,温柔也宽容,“看着我作甚?” “你好看!”千凰傻乎乎道,舍不得眨眼! 寒熙嘴角的笑意更甚,这句话他听过无数遍,唯有这一遍,分外舒心,倒觉得这小丫头十分可爱,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响起一声冷哼,却是沐萍儿。 沐萍儿一双利目在千凰面上一转,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哪里的弟子,怎如此不知规矩,这玄天宫是你能擅闯的么!” 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长得那么狐媚,怎么看怎么讨厌,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真想把它挖出来,省的到处勾引男人!还敢无视自己,跟寒熙眉来眼去,真是可恶! 话说,自从一见寒熙,这人的美貌以及涵养瞬间俘获了自己的芳心,虽然流殃也一样让她割舍不下,好在两人分隔两派,倒也不冲突!只要做的隐秘些,这两个男人,都勾搭了又如何! 千凰看向沐萍儿,微微眯起的眼睛冷媚中竟带着一股邪气,“才几日不见,师姐就认不出千凰了?” 这沐萍儿上次被她整的半死不活,现下还恢复得挺快的,没准是借助了玄天的灵丹妙药! 闻言,沐萍儿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是你!” 这个死丫头变脸的本事怎么比翻书还快,这次更是换了一张脸似地,美貌竟不输自己。利用法术改变容貌不但消耗修为,更容易导致脸部窍穴错位,乃至变丑。这丫头居然越变越漂亮了!看修为,居然也没损耗多少,真是让她眼红! “正是我!”千凰点头,话说,她变化有这么大?沐萍儿居然没认出自己! 沐萍儿的眼神瞬间锐利,碍于寒熙在场,只得向千凰传音,“你居然敢暗算我!” 要说那日除了那只淫荡无耻的蛤蟆精,连背后主事的影子都没见到。对方显然是个高手,却不敢露面,不是怕得罪灵山剑派,就是个熟人。才跟千凰结下梁子,又被她打下来,她怀疑千凰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一直觉得这丫头没那么厉害,这句话纯属试探! 千凰暗笑一声,也通过传音,故作诧异道:“师姐挑衅在先,难不成掉下去还糟了别人的黑手?” 她千凰就是说谎不眨眼,有本事,你沐萍儿拿出证据啊! 沐萍儿当然不会回答她,虽然没遭到玷污,被一个低等妖怪看了身子,还险些丢了清白,传出去也不好,自己只对外说遭了暗算。为保冰清玉洁的形象,沐萍儿自是对此事守口如瓶。 “我沐萍儿势要给你一个好看!”沐萍儿言语恨恨,若不是千凰将她打下去,她也不会遭受如此屈辱,索性把全部罪过一股脑儿全怪在千凰头上! “我等着!”千凰嘴角一勾,端的是信心十足! 别说自己不怕她,若是她敢招惹寒熙,自己反而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寒熙是她看上的,谁抢她灭谁,当初在祁阳城里,自己能力浅薄,无力拥有,如今再见,她势要将他留在身边! 不仅为着这份朦胧的依恋,更因为他与梦中的男子相重叠,让她感受心痛乃至心动的滋味,让她想留住,想守住,不再经历梦中那样的绝望无助! 虽然听不见两人说的什么,但见两人的神色以及周身气场的改变,寒熙也知道两人是在暗自较劲,不由得轻轻咳了一声。 两女的视线刷刷就过来了,寒熙这才转向千凰道:“这位姑娘来玄天宫所谓何事?” 见寒熙第一个跟自己说话,千凰得意地睨了沐萍儿一眼。 把沐萍儿给气的,当下便尖酸地开口,“只不过是个低级的外门弟子,平素也是干打杂的活计,寒熙师弟用不着搭理她!”又转向千凰,冷笑道:“玄天宫禁制闲杂人等进入,小师妹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惊动了玄天师伯,有你的好果子吃!” 闻言,寒熙微微皱眉,要说这沐萍儿,前段日子从外回来,据说遭到了伏击,受伤不轻,来向玄天讨几颗丹药。师父事忙,便由自己接待,谁知,沐萍儿居然缠上了自己! 寒熙个性温和,顾及对方是同门师姐,婉言相拒,沐萍儿全然当做没看到。 先前沐萍儿虽然有些不知进退,好歹还算温柔,寒熙说不上好感,却也不厌恶。事实上,他看似温和,性子却有些凉薄,对常人很难生出别的情绪。今日见沐萍儿一下子由温柔变得刻薄,心下却有些不喜! 当下,也懒得搭理她,反而看向千凰,温润的嗓音若清泉流淌,“师父不喜他人叨扰,若是小事,寒熙可代为做主!” 意识是,他寒熙愿意帮她这个忙! 闻言,千凰的眼睛那叫一个亮晶晶,正待开口,沐萍儿再次打断,“寒熙师弟,我知道你人好,助人为乐也要分什么人,这丫头两面三刀,嘴里没一句实话,简直就是个害群之马,你打发她出去就是了,日后也别搭理,免得被她害了!” 千凰瞬间就火了,沐萍儿这是说的她自己吧! 就连一向温和的寒熙,也不免语气微冷,“这是玄天宫的事情,沐师姐未免管的太宽了!” 这明显的偏帮,让沐萍儿的脸色有些难看。 千凰早就忍无可忍,此刻掏出一个玉牌,往沐萍儿面前一亮,才冷哼道:“我是玄霄近日收的直传弟子,这便是象征他的玉牌,此次,我是得师父引荐,大师伯首肯才来玄天宫帮忙炼丹。这闲杂人等,只怕用在沐师姐身上更为合适吧?” 早上出门的时候,玄霄的灵禽就刁来这块玉牌,并附有一张简书。鉴于玄霄要出远门,便将象征真传弟子身份的玉牌交给千凰,便于她打理玄霄宫事务。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我会保护你 待确认了那块玉牌,沐萍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玄霄是出了名的难搞定,有多少人争破脑袋想做他的徒弟而不能如愿,偏生这死丫头做了他的弟子,就那张勾引男人的狐媚脸,也不知道耍了什么下流手段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见沐萍儿越发怨毒的眼神,千凰真想好好抽她一顿,碍于寒熙在场,暂且先忍了,找机会,姑奶奶再好好收拾你,当先前的辱骂都是白挨的! 这时,寒熙开口了,“沐师姐既然无事,就请先回,寒熙也要带这位师妹去见师父!” 人下逐客令了,沐萍儿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只是口气有点不甘,“那师姐改日再来看师弟!” 寒熙微微皱眉,却不再答话,饶是他脾性再好,也有点被沐萍儿叨烦了。 沐萍儿自讨了个没趣,转身走出了凉亭,只临走前狠狠瞪了千凰一眼。千凰则扬眉冷笑,难道自己还怕了她不成。 “小师妹!” “我叫千凰,千金不换,凤凰于飞,寒熙叫我凰儿就行!” 寒熙才一开口,千凰立即自报姓名,还自发带了个小名儿,生怕了寒熙生疏自己! 寒熙微微一笑,自有一种动人神采,眼波微转,却似有些深意,“凰儿是怎么认识我的?” 千凰暗道一声糟糕,却不好将祁阳城的事儿说出来,那时他在昏迷,自己那番英雄救美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指不定真认为她是个信口胡诌,又巧舌如簧的人呢!当下,支支吾吾道:“我听其他师兄师姐说玄天师伯收了个风姿俊秀的徒儿,名叫寒熙,是以半猜半是!” 千凰可以眼睛都不眨地对人撒谎,到了这人面前,偏生有些紧张,眼珠子乱飘,就是不敢看那人的眼睛,一双小手在袖子口使劲纠结。 寒熙轻笑一声,忽而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在她面前展开。 见他白皙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硕大的红珠,千凰不由得瞪大眼睛,寒熙手上的,正是千凰当初送他的那枚蛇丹。 他拿出来给她看,意味着什么?千凰揣测中有种狂喜和紧张,千言万语尽在那双盈光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寒熙。 寒熙见她这副小模样,不知怎的,特想伸手摸摸她的头,想想又忍住了,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驱出脑海,只微微一笑,“当初我虽昏迷,神智却很清醒,父王还当那妖道的师兄救了我,赠了他一大笔银子,却不知救命恩人另有其人。你的声音变了很多,可我记得你的气息,以及……” 以及,那种仿佛来自生命本源的熟悉感…… 寒熙执起她的手,将蛇丹放回她的掌中,“谢谢你!” 蛇珠带来的冰凉令千凰猛的回神,赶忙将蛇珠塞回他的手里,语气那叫一个坚定,“我送出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若真感激我,就将这颗珠子带在身边,就当……” 就当是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千凰眼底泛出一抹动人的异彩,现在拿不出好东西,先将就着,占个位子再说! 他向来秉持独善其身的原则,不欲与这世间牵扯太多,心里有一种执着,甚至有种莫名的使命感,让他一直奉行心境若水,并下定决心潜心修行,求的长生大道,甚至更远…… 此刻,寒熙看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拒绝的话语有些说不出口…… 千凰却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地看着他的手掌,“寒熙,你的手掌怎么没有纹路!” 寒熙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自小便是如此,那些算命高人都无法算出我的命数!” 千凰望着那片白皙的手掌,当真如玉一半平整光洁,不由得微微皱眉。 天,地,人,三大主纹,象征感情,生命,智慧,这一片洁白,是无止无休,还是化为虚无,是命数的不可掌控,还是随时陨落…… 千凰的心没来由的一紧,更有种深深的惶恐,看着眼前这张笑意盈盈的绝美脸庞,禁不住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异常,“寒熙,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那些妖魔鬼怪来害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人,就想好好守护,唯恐哪一天失去,后悔莫及,更怕梦中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将自己撕碎。 寒熙有些诧异,终究低眸掩去眼底的异样,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缓缓道:“凰儿,我们去见师父吧!” 说罢,径自在前领路,千凰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攥紧了小拳头,眼里却斗志昂扬。 寒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见过了两大真传弟子,以及大名鼎鼎的玄极师尊,千凰本以为大弟子玄天也是个风姿不凡的人物,虽然听说他脾气古怪,好歹是第一弟子不是,没有相貌,也该有气势! 谁来告诉她,为啥她在这炼丹房里见到的是个年过天命的邋遢老头儿,披头散发不说,连衣服也皱皱巴巴的,简直跟她想的差太多了! 身侧的寒熙开口了,“师父为着这一炉乾元换骨丹已经有一月未曾出炼丹房了!” 意思是,玄天只是忙于炼丹,一时疏忽所致,倒是在替自家师父解围! 千凰理解寒熙的意思,还是为寒熙叫了一声屈,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偏生拜了个如此“率性”的师父! 这时,玄天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一眼寒熙,随即转向千凰,胡须花白,额头已有沟壑,一双眼睛倒是十分精明,微微沙哑的嗓音透着一股子威严劲,“你就是七师弟给我找的扇火丫头?” 千凰一张故作乖巧的笑脸,瞬间有些僵硬! 玄霄不说是副手么,怎么一来就成了扇火丫头! 想归想,面上还是很恭谨的,“弟子名凰儿,师父差弟子来当师伯炼丹的副手!” 千凰刻意将“副手”二字咬重了些,希望提醒一下这个粗心的大师伯,丫头可以做牛做马,后者那可是有个身份的! 谁知,玄天继续埋头整理着炼丹材料,一边不咸不淡道:“火已经起了,扇子在旁边!” 把个千凰给憋的,仔细一想,不就是善个小火儿么!当下便走到那鼎巨大的青铜鼎旁蹲下,想拿起旁边一把看似轻盈的芭蕉扇,这一拿,险些砸了手,扇子又沉甸甸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奶奶的,这玩意儿看着跟片儿似地,怎的比她的寒冰剑还要重! 玄天自一旁抬起头来,眉头一拉,额头上的皱纹跟小山似地,“若是不行,便交给熙儿!” 本来在为玄天分类材料的寒熙闻言,就要站起身来,千凰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不用不用,大师伯还是继续让寒熙分材料吧,这边儿交给我就行!” 就寒熙以前就体弱多病,虽然进了灵山剑派,气色好了不少,想来也是玄天的丹药给补的,终究先天有缺,这扇子又沉,还要炉火熏着,千凰哪舍得让他受这份苦,还是自己咬牙担待着点儿吧! 玄天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倒是寒熙睇眼过来,无声询问。 千凰只拍了拍小胸脯,寒熙微微一笑,这才继续手中的活儿。 千凰修炼神灵诀,也累积了不少法力,平素没怎么消耗,倒十分充沛,此刻催运法力驱使,倒也能拿起芭蕉扇,只是煽动的时候,难免不太顺手。 扇了一会儿,一道沙哑如古钟般的嗓音响起,却是玄天,“太轻!” 奶奶的,她都快煽抽筋了,还轻!千凰催运法力加大煽动幅度,炉火瞬间旺了一倍! 玄天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能拿得动玉琼芭蕉扇的少说也有练气四五,还能煽的如此自如的,只怕又要更上一层,他那眼高于顶的七师弟倒收了个好弟子,当下便微微点头,“炉火不能太轻,也不能太旺,保持这个速率!” 玄天站起身来,青铜鼎面瞬间大开,百余味材料如数飞进鼎里,鼎面复又盖上,玄天这才一手捏诀,念念有词! 千凰一遍煽火,一边偷偷将他的法诀口诀记在心里,心下却有些忿忿,现在才开鼎放材料,先前只是让她练习煽扇子,白耗了那么多法力! 这时,玄天对千凰道:“保持火候,不能忽大忽小,也不能中途断了!”又转向寒熙,“熙儿在此看这点儿!”待寒熙点头应了,玄天这才整整衣服走了出去! 玄天一走,千凰一双大眼睛立即瞄向了寒熙,那叫一个贼溜溜的。 正文 第五十章 麟儿吃醋了 “寒熙,平素大师伯让你煽火么?”她是越煽越觉得这不是人干的! 寒熙点头,“平素师父也会从其他师叔那儿借一两个弟子代为煽火,只是一旦师父不在,那些弟子便容易懈怠,师父不喜,有时候由我代劳!” 千凰暗自哼哼,玄天他这是摧残美男啊! 寒熙见她面色不好,不由得开口道:“这煽火本就需要两人轮手,你若是觉得累了,换我来吧!”从容的口气,倒不将这煽火看做苦差事。 千凰看他起身过来,忙不迭笑道:“我还行的,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儿?玄宵宫就我和师父两人,前段日子又因为犯错被关了禁闭,今个儿才出来,心里憋得慌!” 为了跟美人套近乎,她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小谎,禁闭的时候,她“左拥右抱”,一点儿也不闷! 寒熙已经走到她跟前,顺势在她身旁捡了个小凳子坐下,微微笑道:“凰儿想聊什么?” 千凰在心里大笑三声,一双大眼睛锁住寒熙,几许机灵,几许诡谲道:“就聊聊寒熙在俗家的事儿!” 寒熙点头,眼神十分宽容。 千凰绽开一个笑脸,试探道:“寒熙才貌双全,又身份显赫,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吧!” 寒熙淡淡笑道:“还好!” 自己虽然深居简出,却也会出席一些家族宴会,每每一露面,几乎毫无悬念地称为整个宴会的焦点,不乏有痴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驻。可惜,他并不以此为荣,反而觉得烦琐,尤其是被女人们围拥。 自他十三岁起,便陆续有人自府上做媒,其中不乏有公主贵族之女,简直要踏破王府门槛,他一律闭门不见。 千凰心里却跟明镜似地,天武国第一美男,名至实归,涵养风度更是不落俗套,定然追求者无数,又问道:“寒熙可曾定亲?” 寒熙微微摇头,“不曾!” 千凰暗自一喜,心下却有些紧张,“那寒熙可有心上人?” 寒熙眉目微弯,有些失笑,“不曾!” “太好了!”千凰眼睛贼亮,嘴角都要咧到脑后跟去了,见寒熙诧异地望着自己,这才讪讪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今后的日子长着,寒熙定能找个更好的!” 最好的就在眼前,最好能看上她! 几个问题,循序渐行,千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寒熙这等聪慧的人物,早就将她的小算盘看的一清二楚,只是懒得拆穿罢了! 千凰望着寒熙因着炉火而稍显红润的脸庞,垂下眼帘,竟似有几分羞涩,“寒熙,其实我——” “炉火煽得如何了!”未出口的话语因着突然进来的玄天戛然而止。 千凰腹谤不已,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节骨眼上来,妨碍别人谈情说爱是很不道德的! 玄天看了千凰一眼,见她煽的火候正好,也不十分吃力,眉目微舒,转向寒熙道:“熙儿出来,为师有几件事要交代你!”说罢,便径自走了出去! 寒熙对千凰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千凰在原地巴巴地看着寒熙的背影。话说,玄天将这么苦重的差事给她做也就罢了,连她的精神动力也给支走了,一个人在这煽火多无聊,要不,将麟儿叫出来玩玩!至于释儿,暂时还不想见他,更怕他再玄天宫惹出什么麻烦! 才一开八卦镜,麟儿便化作一道白光钻了出来,见她蹲坐在小凳子上,也捡过旁的一张小凳子坐在她的旁边,笑盈盈道:“小主人今个儿不是有事儿么?” 千凰笑道:“这不正在忙活么,本来寒熙在这,还能一起聊聊天的,可惜被那怪脾气的老头儿给带走了!”说到最后,带着怨念和委屈。 “寒熙又是谁?”麟儿面带诧异,他知道她说的老头是玄天,这个陌生男子又是哪个! 千凰便将与寒熙相遇的事儿跟麟儿说了。这件事她本也不打算隐瞒麟儿,毕竟,麟儿算是目前她身边最最信任的人,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说。这会子说到寒熙,犹如被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也显得神采飞扬。 “寒熙是个风华绝代,又举世无双的美人,相比释儿稍显稚气的脸庞,更多一股成年男子的气韵风度,温雅如绝世美玉,一笑起来,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我这次千方百计地让师父举荐我来玄天宫,就是为了见他……” 见她说得滔滔不绝,麟儿却渐渐沉默,等她话语一歇,忽然抬头问道:“小主人喜欢寒熙?” “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他了,可是寒熙对男女之事似乎不怎么热心,麟儿知道该怎么让他喜欢我么?” 没得到回应,千凰看向麟儿,才发现他微低所有所思,一张粉白的脸孔在烛火下晕染出胭脂般的美妙色泽,微微抖动的长睫半盖住那双盈盈的赤眸,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麟儿!”千凰空出一只手腕轻轻推了一下麟儿。 麟儿回神,赤色的眼瞳掀起一层微澜,在她询问的目光中微微垂眼,却一把接过她的芭蕉扇,煽起炉火来! 千凰刚想提醒煽火的要求,却见沉重的芭蕉扇在他手里倒真像纸片儿似地轻松,不紧不慢,极有规律,姿势还忒好看。炉子里的火候也不差分毫,竟似比她还要得心应手,不愧是元神二级的高手! 千凰看向麟儿,“麟儿,你不高兴么?” 她家乐观开朗的小美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忧郁了! “麟儿没有不高兴!”麟儿头也不抬,心里却堵得慌。 “你寻常爱笑,现在可没笑!”这人语气都硬了,还说没不高兴! 麟儿抬头,眼里竟有种难言的痛楚,“爱笑的人不一定时刻都会笑,也未必时刻都想笑!” 千凰正想说些什么,麟儿秀眉一敛,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千凰接过他手中的扇子,“估计是玄天,你快进八卦镜吧!” 麟儿摇摇头,望着千凰的眼里有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语气坚决,“麟儿今个儿不想进去,想四处走走!”说罢,也不等千凰回应,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这手光遁之术使得真是漂亮,不愧是元神二级,若有意低调,就连元神三四级的高手,也未必能察觉得到他的行踪。千凰不忧心他的安全,倒是他临走时的那一眼让她有些不安,这可是麟儿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愿! 玄天走进来,见千凰还在煽火,又用真气查探了一下炉子里的丹药,并无什么问题,暗道,这丫头倒不像别的弟子趁他不在便有所懈怠,倒如七师弟所说的勤勉乖巧! “大师伯!”见人进来了,千凰这才抬头笑嘻嘻地打招呼。 “嗯!”玄天难得应了她一声,随即走过来道:“可以停下了!” 千凰放下芭蕉扇,退了几步,见他看着丹炉,眼中隐隐有喜悦之色,便猜测这是丹成了。 果然,玄天一手捏诀,开始出丹,见千凰站在一旁,眼里亮晶晶的,显然有偷师之嫌,玄天也并未避讳,念了一串出丹的口诀。就见青铜鼎大开,几十里丹药如数飞出,又一颗颗钻进玄天拿出的一个白玉小瓶里。 “恭喜大师伯丹成了!”千凰张口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分外灿烂。 玄天睨她一眼,道:“念你炼丹有功,我便赠你几粒丹药,只是我接下来还要炼一炉,还得麻烦你给煽个火儿!” 三粒丹药从白玉瓶里飞出,落在千凰张开的手掌里,千凰笑的一脸恭敬,“大师伯客气了,这是千凰该做的!”虽然不知道这丹药有何用处,能被玄天费心炼出的,想必不是差的。 玄天一走,千凰可就坐不住了,她好像知道麟儿出走的理由了,她貌似不小心伤了她家小美人的心,得赶紧找到赔礼才行! 这边天,麟儿一路飞遁疾走,直到了一处僻静的林子里,化作人形停下来,打算随意走走,好纾解心中的不快,神色忽然一紧。 “阁下请现身!”麟儿嗓音清冷,秀气的脸上毫无表情,却暗自运转法力! 本以为这里清静无人,才显了身形,不想还藏了个高人,若看出自己的真身,势必要灭了他的口,免得给小主人添麻烦! “你是何人,竟擅闯我玄青宫禁林!”说话间,一个男子忽而从远处走来。 一袭青衣,三十上下的年纪,五官端正,脸轮刚硬,眉目威严,嘴唇紧抿,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这人看清麟儿,瞬间变得震惊,语气甚为激动,“麟儿,怎么是你!”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要遭黑手? 麟儿微微一惊,仔细看了他的脸,有些不确定道:“郑青?” 玄青严肃的脸上显得有几分动容,“三百年了,难为你还记得我!” 麟儿莞尔,“你的样子变了很多,麟儿险些没认出来!” “我变老了,麟儿却还是这般灵动秀美!”玄青也微微一笑,十分感慨,当初见麟儿的时候,自己才十五岁,一晃眼已经三百多年了,虽然外貌上不过三十岁,看到麟儿,却有种将老的沧桑感。 麟儿也打趣道:“阿青长大了,不再是当初的小毛头了!” 玄青似想到了什么,忽而问道:“麟儿不是在罗浮之境么,怎么出来了,难道……”说到最后,眼底暗光涌动,竟似有些难测。 他知道麟儿乃封印之躯,非认主不能出来,莫非…… “麟儿已经择主!”麟儿坦言承认。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玄青的面色当下有些难看。 麟儿性子温和,在认主这件事上,却异常强硬和执拗。自己磨了三年,仍旧没个结果,心焦之下,一时脑热,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被他送出罗浮之境,至今成为自己的一个遗憾。 他走时的话语如今还浮现在他的脑海。 阿青,你是个可造之材,性子也敦厚,可惜非我的有缘人,今日分道扬镳,你好自为之,莫要寻我! 莫要寻他?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那时,自己被强行送出罗浮之境,心里既有失落,更有不甘。罗浮之境不定漂移,自己找了多日未果,才回灵山剑派,想学好本事再去寻找。 因着麟儿教了他几手法术,他在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有幸被玄极真人看中,收作真传弟子,改名玄青。随着时间过去,眼界提高,自己也明白当初的想法有多荒谬。 八大镜天,非有大机缘和大本事不能进,何况要指定一个镜天,更是难上加难。上头几个师兄尚且没入过一个镜天,自己当初凭着运气进入一个镜天已十分难得,想要再进,十分困难。 之后,他一心修炼,寻找麟儿的那番心思却在这三百年间渐渐淡去,只是午夜梦回间想起年少时的奇遇,微微叹息。 第一次踏入虚无镜天,白芒中走来的白衣少年,一头银发亮若九天银河,赤色的眼瞳如烈火般耀眼,偏生又纯粹水润,目光清冷,声音动听若悦耳丝竹,“你是谁?” 那时他望着眼前美的雌雄莫辩的少年,有些腼腆,更有些无措,“我,我叫郑青,敢问小仙女,这是何地?” 少年一愣,随即轻轻一笑,“我不是什么小仙女,我叫麟儿!” 那一笑,使得他秀美的五官都生动起来,美丽不可方物,九天仙女也不过如此了!愣是让郑青只看见他的笑,未听清他的话,只知道小仙女叫“灵”儿,灵动若仙,果真是好名字! 年少时的悸动因他一笑拉开帷幕,郑青坚信,只要有恒心,一定能云开见日。于是,孜孜不倦地守了三年,即使中间知道“他”并非自己所想的小仙女,他的心也没有丝毫动摇!麟儿的样貌个性,乃至一身本事,比那些女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满心期望,终究只是一场空,那时,面对他疾言厉色的驳斥,自己竟难以反对分毫,如今,不同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小少年了…… “麟儿的主人是谁?”玄青状似无意地开口,眼底泛起一抹精光。 饶是旧识,关系到千凰的利益,麟儿还是多了份心,歉意道:“阿青见谅,麟儿不便透露主人的身份!” 才三百年,竟如此防着自己了,玄青有些不悦,脸上却未动声色,“麟儿此次是来灵山剑派办事,还是跟着主人前来?” “麟儿自当跟着主人!” 闻言,玄青暗露精光,“你的主人是灵山剑派的弟子?” 麟儿心下微惊,面色却有些冷,“麟儿已经说了,不便透露,阿青若依旧不依不饶,恕麟儿不能奉陪!” 当初的郑青虽然年少,性子却敦厚老实,自己才愿意和他结交,不过三百年,就变得如此工于心计,自己婉拒,他旁敲侧击,非要一个答案。 麒麟乃上古瑞兽,战斗中却最为勇猛,大多性子暴虐,麟儿性子温和已是极其难得,此时严肃起来,却自有一种上古凶兽的霸道威慑,竟让人难以反驳。玄青暗怪自己太着急了,不过,看着那张方才还温和的脸孔瞬间肃冷,自己倒十分欣赏。 这才是他所属意的麟儿,平素温和可亲,关键时刻又不乏威慑之气,比那些灵宠妖兽不知强了多了倍。 玄青尽量使语气诚恳,“当初我没能将你带出来,心中确实有些遗憾,如今听你说认了主,不免有些好奇,并无别的意思。你不想说,我不再问就是了。旧友重逢,哪能见面就走,说什么也要过舍一叙!” “麟儿如今不便暴露身份,下次有机会再聚吧!”麟儿却不想与他再周旋,现在的郑青已非当年,一颗赤子之心早被俗世蒙尘! 玄青微微皱眉,忽而转移话题道:“麟儿,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麟儿心坎里去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才出来散散心的,神色越发郁郁。 玄青趁热打铁道:“此地是玄青宫禁林,不会有外人来此,前方有个竹舍,是我平素练功所用,麟儿若无要事,可否光临寒舍!” 麟儿想起此刻千凰定然和那寒熙在一起,而自己却不知去往何处,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玄青等级与自己相仿,实力却未必胜过自己,自己对他到底有知遇之恩,他也不至于下什么黑手。 所谓的竹舍是用原木和竹子搭建而成,却比一般的寒舍要气派很多,庭前一片空地,窗明几净,十分闲适。 走到门口,玄青忽然道:“我如今拜在玄极真人门下,号玄青,已到元神第二,麟儿可有兴趣与我切磋一二!” 玄青的语气有几分自豪,自己能有如此成就,是不懈努力得来的。麟儿一身法力被封印镇住,唯有从头修炼,也受到封印限制而进境缓慢。若能解开封印,也不知是怎样的强悍。饶是如此,那时练气第二的自己也只能仰望这个绝美少年。 麟儿微微摇头,“麟儿不想节外生枝,还是算了!” 玄青本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遂开口道:“那便进去喝口茶吧!” 麟儿对喝茶没什么兴趣,已经拒绝过人一次,也不好再拂人家的意! 竹舍里,玄青亲自为麟儿煮茶,又亲自将茶杯送到他手里。 茶水滚烫,端着杯底却只感到一股温润,这茶杯显然也是个中极品。 麟儿望着青瓷茶杯,热气弥漫,神色有些难测,见玄青率先喝了一口茶后含笑盯着自己,犹豫片刻,也礼貌性地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搁在桌上。暗想,在这呆着也不自在,还是坐会儿就走吧! 玄青捡些自己在灵山剑派的趣事儿跟他说,麟儿大多时候都沉默,偶尔也应个一两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慢慢地,便觉得有些困顿,不觉用手肘托着腮帮,再慢慢地,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慢慢低去,整个脑袋垂在了桌上。 “麟儿?”玄青试探性地叫了一两句,见麟儿趴着没反应,这才起身走到他的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推了推,嘴角微微勾起,“麟儿?” 这一推,麟儿的头微微偏向外侧,却见双目紧闭,气息均匀,明显是“睡”熟了。 真是好“茶”,沾上一点也能昏迷得神不知鬼不觉!玄青放在他肩上的手微微收紧,隔着一层衣料,仍能感受到滑腻温软的肌肤,修长雪白的脖颈自衣领处延展,直到粉嫩小巧得耳垂,那曲线真是漂亮。 玄青眼神一暗,忽而弯下身将他抱起,放平在一旁的榻上…… 这边天,千凰在玄天宫找了一阵,没有找到。便向麟儿传音,却始终没有回应,要不就是麟儿生气不搭理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出事了,不管是哪一种,千凰都无法放心。 忽然想起玄天宫附近就是玄青宫所在,那是玄极真人第四大真传弟子玄青所居,这玄天宫都快翻过来了,还是没找着,要不去玄青宫找找? 心中着急,千凰也顾不得高调不高调,架起那柄寒冰剑便飞遁而走,在空中划出一道镫亮的弧线。直到了一片林子上空,却被一道无形屏障给拦了下来,千凰知道这里定是被人设了结界,只有在林子前落了脚。 这些大门派最多规矩,大大小小的禁地也不知设了多少,她知道乱闯不好,但是望着眼前幽深的林子,千凰暗自着急!若麟儿真在里头,错过了怎么好! 为了麟儿,闯就闯吧,大不了把黑锅扣在玄霄头上!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看看她的死活 手中的寒冰剑就是最好的武器,刚好玄霄在不久前教了她灵山剑诀。 千凰也长了个心眼,玄青的为人她不太清楚,但几个见过的真传弟子,个个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一旦动了结界,玄青少不得要来找自己晦气。 为了争取时间,一定要有个人引人耳目,另一人去寻找麟儿下落,八卦镜里倒是有个蛤七能用,却未必能挡得住玄青,没准还没开口,就被人扬手灭了。自己是灵山剑派的弟子,还能借着玄霄的名声糊弄过去。 千凰进入八卦镜里,蛤七立即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释儿不同以往的懒散之姿,居然在闭目打坐,眉目微肃,薄唇紧抿,比之平素的邪魅,又多出几许冷煞。 事情紧急,千凰也懒得和他招呼,正想跟蛤七交代几句,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魔魅眼瞳带着几许冷气,眨也不眨地盯着千凰。 千凰微微一顿,到嘴边的话语就变了意思,“麟儿不见了,我要你们帮忙找他,现在随我出去吧!” 看释儿不冷不热的模样定是看出自己不待见他,若真把他晾在这儿,回头也不知道要受怎样的白眼,一起放出去得了!自那次他展露伸手,千凰也不再将他当做瓷娃娃看待,总之,比蛤七强悍了不知多少倍,也是一大助力! 弑天走到千凰身侧,见她愣在原处,暗红色的眼睛斜了她一眼,“还不走,不担心你的宝贝了?” 千凰有种窘迫,连带着两人出了八卦镜。 把寒冰剑往前一横,千凰对两人道:“待会儿我劈开结界,你们进去寻找麟儿!半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 蛤七点头称是,弑天却未发一语,只抬头看着前方幽深的林子,不自觉带了点儿轻率。 灵山剑诀一使,寒冰剑立即光芒大盛,一剑劈上眼前的虚空,竟凭空生出一层淡青色的屏障。 结界分有形和无形,无形结界要遭受攻击才会显出结界原貌。结界除非彻底粉碎,否则会自动修复,修复速度以施加在上头的法力强弱为准。 屏障微微震动,又恢复原样,不愧是真传弟子,这结界至少要比自己的高出自己好几个等级,非一两剑就能解决的! 千凰将那日从玄霄哪里学来的剑术如数施展,剑光如虹,每每在结界上劈出一道裂缝,又被迅速修复,更别说一举击破了! 千凰额上冒出一层细汗,现在,她是肯定麟儿在里面,没准还出事儿了。两人灵气相通,到了一定距离,便能互相感应,方才劈出一道裂缝,她分明感应到被结界阻隔的麟儿的气息。 劈了十来下,结界依旧没能攻破,千凰不免开始急躁,自身还是太弱了,练气第八和元神境界,差的不仅是几个等级,更是一个分水岭! 这时,旁的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嗓音,却是弑天,“修真大派的剑法,无形胜有形,你学了基础剑法,却未能领悟其中精髓,心中急躁,乱砍一通,只能白白消耗法力,凝神静气,仔细感应试试!” 一句话将千凰点醒,玄霄教她的只是灵山剑诀的基本剑法,灵山剑诀的精髓由这些有形剑招为基,自我领悟出无形剑招。 想清楚了,千凰反而静下心来,细细观察剑招走向,感受法力波动,如此这般,原本熟悉的剑招在自己手上生出了些许变化。 忽然,千凰眼里光芒大盛,倾注了十分法力,寒冰剑爆出一阵耀眼白光,一击挥向结界! 灵山剑诀无形剑招第一招——离风瞬闪! 一旁的弑天见此,微微勾起嘴角,这只小狐狸修炼道家心法,倒是天纵奇才,不知修习他的魔门心法,效果如何! 结界被劈出一道碗口大的裂缝,摇晃不止,千凰在一片白光中不断将寒冰剑下压,一时间头发衣袂乱舞。 弑天走至她的身后,手指在长袖下微微一弹,一道黑色光束飞迸而出,瞬间隐没在那片白芒里,却打破了原本拉锯战般的状况,只听得一阵爆破之声,青色屏障化作无数光斑,很快烟消云散。 千凰吁了口气,看向弑天,眼里有些疑惑,方才忽然增加的法力是…… 弑天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林子! 蛤七向千凰请示过后,也化作原型跑没了影! 千凰直望着弑天的背影消失,才缓步往前走去,故意放出法力气息,就等着玄青找上门…… 玄青坐在榻旁,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麟儿下颌的肌肤,眼里若有所思。 雪肌银发,沉睡若仙,倒是挺诱人的。也不知是否早年心有所属,三百年间,他对女色没甚兴趣,一心都用在了修炼上!年少时那份悸动也在漫长的时间中压到了最小。 如今见到这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确起了几分心思,不过,他更看重麟儿作为上古瑞兽本身的价值。 想要收服一只灵兽,最重要的是收心,不然,反受其害。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暂时不会动他。 当务之急,是找出他幕后的主人,再想办法除了,解除这层羁绊。再利用他们的层旧识关系,慢慢攻心,直至麟儿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到时候,再想办法解了他的封印,凭了这只麒麟瑞兽,只怕连玄极真人也未必是他对手! 玄青才将一道高级追踪符打入麟儿身体,就感应到不久前布下的结界有些异动,想来是有人硬闯结界,本不想搭理,却下一刻猛的从榻上站起。 结界,居然破了! 除非修为到了元神级别,否则,绝对难以破坏他的结界,本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弟子,如今看来,并不那么简单! 玄青前脚才踏出屋子,弑天便在屋中现了身形! 他可是在一旁看了一出好戏,走到榻前,一拂手便消去了麟儿身上的昏睡符。 一般法术直接依靠法力使出,这昏睡符还要参水口服,可谓是低等法术,却也有一般法术难达的妙处,因为法力低微,就连高手也容易忽视,就跟人间无色无味的毒药差不多。 麟儿眉头一皱,幽幽转醒,看到弑天,脸色立即防备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弑天冷哼一声,抬手将一道黑光打入麟儿身体。 麟儿大惊,周身煞气高涨,“你做什么!” 弑天嘲讽道:“被人下了昏睡符和追踪符都不知道,当初骁勇善战的麒麟神兽,何时也变成这般废物了,真是给你那主上抹黑!” 麟儿因他的话语,很是震惊,这人竟认识自己原来的主人和自己么!反应过来,脸色十分凝重,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是敌是友,接近小主人有何目的! 面对他的敌意,弑天显得十分从容,眼神微睨,霸气张扬,“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心念念的小主人正为着你,跟某个阴险小人斡旋,你就不想去看看她的死活?” 话语未落,麟儿已经消失在原地。 弑天轻笑一声,眼底暗芒闪过,莲镜在天界有第一智囊的美誉,自己跟他斗了十万年,最后也是输在对方人多,赔了一个尚翎才将自己打回原型。这些个阴谋术数,自己信手拈来,这几只小虾米又怎会是自己的对手! 麟儿一路光盾,直到见到前方有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正要过去,却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拦了下来! “让开!”麟儿瞥了一眼弑天,语气肃冷,心下却很是吃惊,本以为他只是个低等的妖怪,如今不但能看出自己都没发现的符咒,还能追上自己的速度…… 弑天收回了手,斜眼道:“你看看她对面还有谁!” 麟儿皱眉,向一旁走了几步,才见千凰对面赫然站着玄青,只是方才被一颗大树遮了视线,才没看到,自己关心则乱,居然也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若不想给你的小主人添麻烦,最好不要立即过去。”弑天闲适地靠在一颗大树,双手交叠,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先看看再说!” 小狐狸,你又该如何应对比自己强横的对手呢?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绝不负你 “你说你是玄霄门下的弟子?”玄青将信将疑。 千凰立即将玄霄的令牌拿出来,师父是用来干嘛的,背黑锅呀! “你既是玄霄的弟子,擅闯我玄青宫作甚!”见令牌是真,玄青神色依旧冷然,若非这个小妮子,他还想探探麟儿的底。 千凰眼珠一转,将借口和盘托出,“师父要弟子来向几位师父请安,弟子早年呆在外门,不知道内门规矩,才擅闯了结界,请三师叔赎罪!” 玄霄已经离开灵山剑派,随她怎么瞎白活! 玄青冷哼一声,眼里有种隐怒,“我玄青宫向来规矩森严,赏罚分明,你虽是玄霄弟子,坏了我玄青宫的规矩,就该受到惩罚。我给你两条路选,第一,自废一级修为,第二,与我比斗法力,若能坚持半柱香的功夫,此事便揭过去,如何?” 闻言,千凰一张红唇抿的死紧,奶奶的,连玄霄的面子都不给,对一个晚辈也这么斤斤计较,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这玄青的人品真不怎么地! 修道之人自废修为无异于自断臂帮,自己一个练气第八的怎么也打不过他一个元神级别的,横竖都吃亏! 见千凰不语,玄青兀自道:“既然如此,那便出招,正巧,我也想看看玄霄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奶奶个熊,让人考虑一下会死啊!千凰暗骂,才打算运转法力,旁的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玄青!”麟儿显出身形走了过来,暗自向千凰传音:小主人,我与玄青有些夙怨,你暂且装作和我不识。 那人能冷眼旁观小主人受难,他可受不了! “麟儿,你怎么出来了?”听他称呼上的改变,玄青暗道不妙,发现他身上的追踪符也被解了,又有些吃惊! 以前的郑青已经死了,如今的玄青只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是敌非友,虽然不想和他虚与委蛇,顾及到千凰,麟儿只冷冷道:“醒了自然就出来了!” 玄青还想说点什么,麟儿却飞盾而走,“我还有事,后会无期!” 玄青知道定是自己下追踪符的事儿惹恼了麟儿,却不肯就此断了两人的情分,见麟儿走的如此决绝,当下也懒得再管千凰,化作光盾追了上去。 千凰有些不放心,正想悄悄追上去,弑天却走了出来,“麟儿引开他自会回来,你别浪费他的苦心,先出了这里再说!”见千凰犹豫,弑天又难得补了一句,“放心,你的宝贝绝对跑的比他快!” 千凰将信将疑,见弑天径自往前走去,千凰也跟了上去。 到了约定之地,那只蛤蟆精已经等在原处,见千凰来了,立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蛤七无能,未能找到麟公子!” 千凰浑不在意,只微微摆手道:“起来吧,释儿找到麟儿了!” 蛤七未见到麟儿,虽然疑惑,却不敢质疑,千凰抬手便把它收入了八卦镜,又将视线转向弑天,弑天微一抿唇,还是钻进了八卦镜。 千凰一路疾走,直到了玄天宫所在的林子,才停住脚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见一束白光飞来,在她面前化作了少年身形。 “麟儿,你没事吧!”千凰扑上去左看右看,生怕他有个好歹。 麟儿摇了摇头,玄青虽然与自己等级相当,却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千凰松了口气,很快又凝重起来,“你跟那个玄青是怎么回事?” 麟儿微微叹了口气,“以前算是个朋友,如今…不提也罢,只是,他知道我的麒麟真身,只怕想收服我做他的灵兽,我担心他对小主人不利!” 千凰不以为意道:“大不了我以后看着他绕道走!不过,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简单,是不是喜欢你呀?”说到最后,千凰的语气就有些变味。 这明显的酸气麟儿怎会听不出来,心情竟有几分愉悦,“麟儿只喜欢小主人一个!” 千凰眼睛一亮,“麟儿,你再说一遍!” 这可是麟儿第一次向她告白啊! 先前是有感而发,如今被千凰这么看着,麟儿却有些不好意思。 “说吧说吧,我想听!”千凰摇着他的手臂赖皮。 麟儿耐不住她磨,只得小声又说了一遍,“麟儿喜欢小主人!” 千凰在他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喜滋滋道:“我也喜欢你!” 麟儿却叹了口气,“小主人也喜欢寒熙!” 闻言,千凰的笑脸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说道:“麟儿,吃醋是好事,这证明你在乎我,喜欢我!” 麟儿皱眉,赤色的眼瞳有些迷茫。 “对不起!”望住那双忧郁的眼,千凰认真说道:“我做了个梦,梦里那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却隐约觉得是寒熙。我梦见我失去他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回忆!我不知道我和他前世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对他的感情似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使得我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心动了,我想留住他,守护他,你能明白吗?” 麟儿只觉得一盆凉水泼下,良久,绽开一个苦笑,嗓音哽咽得颤抖,“麟儿明白,早就明白的,小主人喜欢谁是小主人的权利,麟儿无权过问,也没资格邀宠,麟儿不怪小主人,只有一个要求,请小主人将麟儿当做一只灵兽,一个仆人,以后,别再对麟儿这么好,莫要让麟儿心存幻想了!” 早就准备在她遇到命定之人,便放手退回原位,为何心里像扎了一把刀似的难过! 他记得很久以前,谁告诫过他,灵兽最大的不该,就是动情,尤其是对主人,感情会让你嫉妒,由爱生恨,让你变得丑陋,从而影响你的判断乃至忠诚! 现在,他没有酿成大错,他谁也不恨,回头,还能靠岸吧! 人间常说,情爱之事,总是快乐之日少,痛苦之日多,他的快乐,不过十余日罢了。 仔细想想,也值了,他的小主人真的很好很好,喜欢对他笑,喜欢逗他乐,抱着他,腻着他,送他衣服和礼物,还会亲他哄他寻找他,何曾有人这样对他过…… 千凰简直难以相信方才还羞涩地跟她告白的小美人转眼间就要和自己斩断情丝。大家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不就好了么,为什么非得弄得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搞得大家都难受! 虽然她觉得应该尊重麟儿的意思,可是,她真的好舍不得麟儿啊,一想到以后有个白白嫩嫩的小美人在旁边,即不能亲也不能摸,她就觉得好难受啊! 人活着,不就图个自在,她用得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想到此,千凰不理会他的挣扎,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诚恳异常,“麟儿,我喜欢他,并不代表我就要舍弃你。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要跟我分开,可是我不想,也不同意。我一见你就想毛手毛脚,我以前都不这样的,还不是你把我给惯得,你不让我动,不是要了我的命嘛! 你再想想看,咱们心意相通,又灵气互应,这不是天生的一对,地上的一双么,你都认了我了,身体里也有我的血,你不喜欢我,还想喜欢谁去!除非我死了,也碍不着你了!” 面上自怜自哀,心里却小算盘打得贼响,麟儿耳根子软,这招苦肉计肯定管用。 “麟儿怎么舍得让小主人死!”麟儿语气激动,神色凄惶,“麟儿不会再喜欢别人的,麟儿是你的东西,不会让自己蒙尘,让主人蒙羞!” “可是,你都不喜欢我了,我就知道,当初你那么容易就认主,现在一定后悔了,你还是让我死了得了,这样我良心上也能好过一点!那棵树挺大的,不知道能不能撞破我的脑袋!”千凰边说便假哭,说完了,就往旁的一棵树上撞去。 记得在祁阳城里,听见几个女的闲话家常,说女人使男人服软的秘计无外乎一哭二闹三上吊,端看你怎么使,上次哭的计谋对玄霄管用了,这次咱直接来个狠的。 麟儿,咱速度可慢了,你可快点拉住我啊,你主人我怕疼,别让我真撞上去! 千凰还没才撞出去一半,就被人狠狠往回一拉,麟儿将她抱得死死地,语气又惊又怕,“你别去撞,我喜欢你,很喜欢!” 麟儿语气紧张,生怕一不留神,千凰就寻了短,心里更有种被压抑的酸楚。 他也不想想,千凰这样的人,怕死来还不急,怎么会去寻短,她要寻短,用法术岂不干脆,一脑门撞过去,还不一定会死,摆明了苦肉计啊! 千凰立即回以一个大拥抱,语气那叫一个贼溜儿,“你看,你都这么喜欢我了,可不能再离开我呀!” 麟儿才知道上了当,千凰见他脸色不对,赶紧趁热打铁,“麟儿,我虽然对寒熙有意,也不会和你分开,我千凰对天发誓,绝不负你!” 麟儿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我只是一只灵兽——” “对我来说,你不是灵兽,是宝贝!”千凰立即打断,一张笑脸真诚而灿烂。 搞了半天,她家的小美人是在自卑啊,灵兽怎么了,长的差还是修为低了,样样都万里挑一! 麟儿望着她灿烂的笑脸,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要不妒不恨,安心陪着她,守着她,便是无错的吧!只要她高兴,怎样都好! 千凰忽然凑近了他的脸,麟儿脸颊有点烫,还是在她靠近的时候微微闭了眼睛。 快要触及他的红唇,千凰却生生擦过他的唇角,低头吻在了他的颈窝处,麟儿睁眼,不禁搂紧了她的腰,赤色的眼瞳在看到远处的白色身影时,泛起一丝异澜。 千凰故意一吮,再离开时,一块浅色红印如花绽放,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诱人,千凰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块印子,随后用牙齿拉开他的衣领,一点点往下亲吻,时不时用牙齿轻啃他的肩骨突出处。 唇舌正想往下,身后不远处倏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嗓音。 “凰儿!” ------题外话------ 咱凰儿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喜不喜欢? 糟了,是寒熙!千凰如遭雷击,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被麟儿托住了身子。 “我已在周围布了隐身结界,他看不见我们的!”麟儿的眼睛温温润润,话语几许安抚,几许苦涩。在发现寒熙的时候,他便悄悄布了结界,说好了要让她开心,怎么舍得让她为难呢。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会挑拨离间,麟儿反而替自己遮掩,就这份大度,乃至贴心,也让千凰大大感动了一把,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千凰这才去看寒熙,才看清那抹翩跹白影,忽然觉得怀里一轻,回头就没了麟儿身影。 寒熙已经看到她了,瞬间便到了近前,“凰儿,你可让我好找!” “怎么了!”虽然知道他没看到方才的事情,千凰还是有几分不自在,当着这如仙般高洁的美人和麟儿亲热,她这张老脸,怎么就有点热呢! 寒熙就像一面镜子,干净得不像话,谁往他面前一站,都会自惭形秽! “师父要练一炉丹药,让我来寻你!”寒熙笑着说道。 麟儿没进八卦镜,定然隐藏在周围,刚把人给哄好,眼下为着寒熙,就这么把人丢下了,岂不让麟儿寒心!见寒熙疑问的眼神,千凰急中生智,装作不好意思道:“那啥,我想出恭,你先回去吧!” 一般的修道人士,可以十天半月不食,也要定时摄取食物,除非修为到了元神,才真正辟五谷,千凰这个谎话也算圆的过去。 寒熙没说什么,只是临走时看了一眼方才两人站的位置。 寒熙一走,麟儿立即从一棵树下走出,神色颇为激动,“方才那人是谁?” 千凰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是吃醋了,上前牵住他的手,陪笑道:“他就是寒熙,你别生气,我也没把你撇下和他走啊!” 麟儿低眸,眼里有一抹深沉的悲哀,连着身子都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一种极矛盾的挣扎之中,良久,才抬头对千凰道:“小主人,麟儿想求你个事!” “你说!” “可否代为引荐一下寒熙公子!” “你见他做什么?”千凰有些诧异,本想麟儿在吃寒熙的醋,如今看来不太像啊,这模样倒是遇见了老熟人似地。 “麟儿有些事情想当面请教,望小主人成全!”说罢,竟往地上跪去。 千凰立即截住他道:“我答应你!” 人都给跪下了,她能不点头么,让她好奇的是,麟儿为何想见寒熙,还一副心事重重,大受打击的模样,可惜,人家貌似不太想说。 炼丹房内,寒熙已经等候多时,见千凰回来了,立即去请自家师父。 千凰早就自发地煽火了,玄天走了进来,见炉火旺了,这才开鼎放材料,随后便走出去了,连着寒熙也一并带走,说是让他去寻几味炼丹材料。 千凰估摸着玄天见自己能独立控火,干脆便将这个闲置的劳动力调走了,把个千凰给悔的,早知道就不逞强了,没准寒熙美人现在还陪着自己呢! 虽然一个人在煽火,千凰也懒得再将麟儿招出来,免得玄天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给弄得手忙脚乱! 本想一心一意地煽火,煽着煽着,就有些法力不济。前不久才在在玄青宫消耗了法力,这两日也没怎么修炼,法力耗得很快,千凰只感觉手上越来越沉,竟有些煽不动了! 千凰正考虑将麟儿叫出来帮忙,忽然发现体内另一股真气盘旋在丹田处,与神灵诀修炼出来的温和真气不同,这股真气显然十分霸道,却是在神灵诀法力消耗殆尽之后取而代之,将滋生出的法力慢慢补给自己。 千凰遁着那股真气细细梭巡,竟发现这股真气是那日释儿给她的吞日诀所生成的,自己先前只大略看了一遍第一级的法诀,它既然自己滋生了这股真气,却被压在神灵诀真气之下,若非法力耗尽,吞日诀法力自行补给,自己还发现不了呢! 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两股真气在她体内居然毫不冲突,隐隐互相促进,随着吞日诀真气的释放,原本消耗完的神灵诀法力竟然以快于寻常的速度恢复。 两股真气互相补给,自己这活儿倒也勉强能护持得住! 如此这般,直到了夜晚。 加上这扇子也是一件护火的法器,炉火煽动一段时间,便会维持一段时间,未免后继无力,千凰便利用这段时间打坐,恢复法力,等炉火有减弱的趋势,又重新拿起芭蕉扇煽火。 玄天再次走进炼丹房的时候,千凰还在煽火,玄天捋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点头,这丫头来给自己办事,没得自己半分脸色,也能如此尽心尽力,实属难得。他那七师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收了个好弟子! 千凰见玄天走过来,便知道他这是要出丹了,于是规规矩矩地退在一旁。 玄天仍旧毫不避讳地开炉收丹,千凰竖起耳朵,将上次没迷糊的地方一一核对,直到将完整的口诀都记在脑中,这才咧嘴一笑,抬头就对上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千凰心中一凛,低头恭声叫了一声,“大师伯!” 心下却有些没底,自己偷师的事情被看穿了?话说,她现在都没搞清自己的身份,要说是学徒,这玄天可没半点教授的心思,若是煽火的丫头,这偷师最为不齿! 见玄天停在自己面前,千凰把头埋得更低,盯住他灰色的衣摆,莫名心虚起来。 “有什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沙哑而威严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千凰猛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 玄天皱眉,“没有么?” 千凰才反应过来,心下一阵狂喜,玄天这是在教授自己啊!千凰先是道了一声谢,随即将疑问讲了出来,炼丹可是个严谨的活儿,稍有差池,练出来的就不是丹,而是一路子灰烬了! 玄天一一给她解答了,又掏出一个青铜小鼎,虽然体积上比大青铜鼎小了数倍,但见周身宝光闪耀,也是件法器。 “玄霄师弟说你对炼丹感兴趣,我见你勤勉好学,倒也难得,这面青铜小鼎便送给你了,你无事可以去内门的藏书阁走一走,那里有一些丹药配方!” “谢谢大师伯指点!”千凰收下青铜鼎,躬身行了一礼,暗道:这玄天不假辞色,正是真性情所在,你对他尽心尽力,他便给予肯定嘉奖,这才是真正的赏罚分明。这第一真传弟子果真名不虚传,是个人物! 她如今明白了,寒熙是拜对了师父!起码,比起玄霄那个甩手掌柜那就尽责多了,至少,人会交代寒熙去办事情,去学东西,而不是把人撂在这儿就不管了! 炼丹一事告一段落,也是她离开玄天宫的时候了,临走前,千凰还想见寒熙一面。向扫地的童子打听寒熙正在玄天殿,千凰正想过去找人,忽然想起自己就这么两手空空就去也不太好。 人玄天这样严肃的人还送了自己东西呢,自己跟寒熙这么熟,还是意中人,临走了怎么少得了礼物。 那般高洁的美人,送什么好呢?最好还能表明心意,对了,人间表达情意不是有个送花的习俗么,鲜花配美人,真好啊! 只是,这偌大的玄天宫尽是些苍天古木,也没什奇花异草,池子里倒是开了一池荷,却是玄天用来炼丹的,摘不得! 千凰忽而眼睛一亮,随即飞快地跑进玄天宫的林子里,她记得上次在林子里看见一种野花,还挺好看的。 直到了一处草丛里,千凰才停了下来,但见一片葱绿之中,不乏有灿黄花朵点缀其间,千凰采了一些,便喜滋滋地往回跑。 才走到长廊,便于迎面走来的寒熙撞个正着,千凰先一步把花藏在身后。 “凰儿怎么来了?”寒熙温温一笑,见她头发上沾了一根草屑,便帮她摘了下来。 素白的衣袖拂过千凰的脸颊,带动一阵清爽的气息,千凰轻轻嗅了一口,眼珠儿一转,像只偷腥的小猫儿,“我来找你的!” 寒熙稍稍一想,笑道:“凰儿是来道别的吧!” 千凰点头,随即故作神秘道:“寒熙,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哦!” 寒熙点头,眼里有种浅浅的温润。 千凰深吸口气,将藏在身后的花儿猛的举到了寒熙身前。 黄灿灿的,带有重瓣的菊花,每一朵儿足有小儿拳头大小,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地晃动,在白衣的映衬下,分外醒目。 “这是我特意为你摘的,喜不喜欢?”千凰望着他的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脸地希冀和讨好!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整治沐萍儿 寒熙微微抽了一下嘴角,神色有些纠结。 在俗世,除非送名菊盆栽,否则,这种摘下还成把的,十有八九是给死人的!不过,望着千凰巴巴的眼神,又不忍心打击她! 见寒熙接过花,千凰越发兴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瞧,这花儿开的多好,多适合你呀!” “……” “你数数有几朵?”千凰眼里有一种动人的光晕,使得她那双桃花眼越发媚惑勾人。 寒熙望着那双眼睛,微微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才将视线转向手中的花儿,“九朵!” “嗯嗯嗯!”千凰点头如小鸡啄米,巴巴地看着寒熙。 寒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疑惑道:“还有什么吗?” 千凰摇了摇头,眼神却黯淡下来! 见她失落的小脸,寒熙忽然有些不忍,遂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放在千凰手里,道:“我身边也没什东西,这是母妃留给我的玉佩,我自小便带在身边,现在送给你!” 父王说,这是母妃留给她未来儿媳的。但他自懂事起,便看破红尘,心如止水,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这块玉佩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只是母妃留给自己的信物。千凰算是自己最有好感的女子,送给她,也算此事的终结,更是了母妃的心愿。 千凰忙不迭地接过,宝贝似地护在怀里,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是他母妃送给未来儿媳妇的,寒熙真是太了解她的心意了…… “寒熙,我很喜欢,谢谢你!”千凰脸上都笑成一朵花儿了,趁他不备,踮起脚尖在他脸侧亲了一口,随即飞快地往回跑。 跑了一阵,忽而回头,见寒熙怔愣地望着自己,千凰绽开一个笑脸,大声道:“有空来玄霄宫找我玩哦,记得,我送了你九朵花,九朵哦!” 九朵花,代表永久的拥有,寒熙,我想拥有你,和你长久相守…… 直到千凰的身影消失,寒熙才抚了一下脸颊,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印…… 千凰御剑飞行前往玄霄宫,才到一半,蓦然发现前方有道白色人影,仔细一看,原来是沐萍儿,还落单了! 千凰暗笑一声,悄悄跟在沐萍儿身后。 沐萍儿似乎要下山,直到了半山腰,千凰见四处无人,从戒子里捞出“银朔”。 手举长弓,千凰一边回想流殃教她的口诀,一边催使法力。 指间渐渐地拉出一道银光长箭,箭头直对不远处的沐萍儿! 长箭光华越盛,忽然,千凰眼中一凝,猛然松手,伴随着破空之声,银光长箭直射而出,被穿透的云层瞬间四散如烟灭。 青冥三箭第一箭——紫幽之箭! 千凰虽然是第一次使用,没有完全领悟其中精髓,就凭她比沐萍儿高两个等级,这一箭注入了八成法力,沐萍儿是受定了! 果然,光箭离沐萍儿百米处,她想要躲闪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长箭将自己射落下去! 千凰立马跟着降落,一捏隐身诀,便去寻沐萍儿身影。 上次遭千凰暗算,沐萍儿也算有了经验,落地时,一袭白色衣裙只在裙摆处沾了些许灰尘。 不过片刻,千凰便找到了沐萍儿,见她一脸愤怒,千凰只觉得爽快,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沐萍儿陡然警觉,语气冰冷而防备,“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我灵山剑派行暗算之事,现在给本姑娘滚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处于下风还这么嚣张,沐萍儿真是吃了亏还学不乖呀,也罢,就让姑奶奶再好好教教你! 千凰正待上前,沐萍儿眼睛一斜,扬手就是一剑。 千凰轻松躲过,猛的落在沐萍儿身后。 沐萍儿根据法力波动,正待回头,后脑勺猛的传来一阵钝痛,顿时两眼一番,晕倒在地! “真不济!”千凰摇了摇头,顺道将“银朔”收起,看了眼昏死过去的沐萍儿,便向八卦镜里的麟儿传音道:麟儿,我开八卦镜,你帮我把蛤七扔出来,我交他点儿事儿办! 不一会儿,自八卦镜中被掷出一只癞蛤蟆,在地上一滚,化作人形,正是蛤七! “主人有何差遣?”蛤七伏跪在地,一脸地恭敬讨好,瞥见半死不活的沐萍儿,便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千凰用脚踢了踢沐萍儿道:“还得让你再收拾收拾她!” 这只蛤蟆精也就干这事儿利索! 蛤七嘿嘿一笑,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主人想怎么做?” “上去脱她衣服!”千凰一边说着,一边在戒子里搜寻东西。 蛤七一双贼眼骨碌一转,献媚道:“吓人么,有的招数使了就不管用了,主人这次是否换点儿别的!” 千凰眼也没抬,语气却冷厉起来,“叫你脱就脱,哪这么多废话!” 见她发怒,蛤七再不敢怠慢,片刻的功夫就将沐萍儿扒得只剩肚兜裘裤。 这时,千凰也找出了笔墨宣纸,用法力固定在空中,一副写字作画之态,见蛤七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候命令,千凰捏着笔杆,想了想道:“你也脱了吧!” “啥?”蛤七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千凰点点头,蛤七心里一下子哇凉哇凉的,话说,主子不会因为自己刚才顶了嘴,这会子要把自己也给玩进去吧! 虽如此,这只蛤蟆精还是不敢违逆自家主子的意思,慢吞吞地脱了衣裳,直剩一条裘裤,千凰才咬着笔杆子道:“你抱着她!” “啊?”蛤七一脸纠结,不明白这古灵精怪的小主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蛤七,再慢慢吞吞的,小心主子赏你一顿打!” 闻言,蛤七只觉得皮儿一紧,立即手忙脚乱地去抱沐萍儿! 千凰睨着眼睛看了会儿,忽然道:“手往上点儿!” 蛤七那双半手半爪的绿手立即从沐萍儿的腰上挪上一点儿,见千凰摇头,又上了点儿,直到沐萍儿的胸脯,千凰才点了头。 见千凰开始落笔,蛤七正松了口气,千凰又抬了头,皱眉道:“你的腿能不能别那么僵直,影响我作画的心情,给我摆的好看点儿!” 这沐萍儿整个身子压他腿上呢,这要怎么摆好看啊,蛤七叫苦不迭,恳求道:“主子,您告诉我要做什么吧,老让蛤七这么折腾,蛤七也受不住啊!”唯恐一个不慎,惹毛了这小祖宗,自个儿这条小命就玩完儿! 千凰先是被他苦闷的表情逗得一乐,随即才道:“你主子我就想画张沐萍儿的春宫图!”好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 蛤七先是一愣,随即咧着嘴,得意洋洋道:“主子你不早说呀,这男女之事,我在祁阳城的青楼里听了不少的墙角,别说一张春宫图,就算一本春宫图的姿势,我蛤七也能给您摆出来,主子想要什么样的!” 他去青楼倒不是寻欢作乐,而是去吸人阳气。 千凰哪说的出什么姿势,倒是被蛤七勾起了好奇心,想着哪天去青楼看个新鲜,随口道:“你就摆个最拿手的!” 蛤七点了点头,从沐萍儿身上翻上来,刚要动作,忽而又停住了,对千凰请示道:“主子,穿这么多衣服不好办事儿啊!” 千凰见两人都穿着裘裤,沐萍儿顶多露个小肩膀,记忆里的春宫图也似乎不是这么画的,当下便点了点头,“你看着办,总之,我要最好的画面效果!” 做戏也要讲求逼真,不然,怎么吓得了沐萍儿! 蛤七连连称是,很快便将两人的衣服都脱干净了,他自个儿的衣裳还念着穿,沐萍儿的衣服直接就给撕成了碎片。 千凰本想训斥几句,事已至此,又不想功亏一篑,于是催促道:“手脚快点儿,姑奶奶收拾完还得回家呢!” “就好,就好!”蛤七忙把衣服踢一旁,提起沐萍儿的两条腿,猛的往她身上压去……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再见流殃 “蛤七!” 一声厉喝,吓得蛤七险些不举,回头就见千凰一脸怒容,蛤七心下一凛,险些瘫软在地,结结巴巴道:“主子,怎么了?” 千凰冷哼一声道:“我只让你做做样子,谁叫你真的干了!” 千凰就想画个春宫图吓吓沐萍儿,没让这只癞蛤蟆真玷污,到底是同门弟子,她还真下不来狠手。 蛤七忙跪下求饶道:“小的错了,请主人责罚!” 千凰见他诚惶诚恐地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到底是自己没讲清楚,千凰摆摆手道:“你随便摆个姿势,看起来像春宫图就成了,记得背过身去,该遮的给我遮严实了!” 蛤七连声连头,而后按着千凰的意思做了。 虽然是第一次画这玩意儿,千凰却十分顺手,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些片段,都是制作精良的春宫图,让她下笔如有神。 话说,别看沐萍儿虚伪歹毒,长的真不错,瞧那脸,那细腰,也是个中极品,千凰画的倒挺有感觉的。就是蛤七,千凰才动了一个头,就有些画不下去,还是说服自己将他想成丑陋的植物才勉强画完! 虽然遮住了重点部位,但主题十分鲜明,昏迷又赤裸的沐萍儿被个粗壮丑陋的妖怪压在身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干什么! 千凰拿起画卷吹干了墨迹,才扔给蛤七。 蛤七看后,一脸地佩服和讨好,“主子真是全才,这画儿画的比书斋里的都要好呢!” 千凰不以为意,若不是这男角太挫了点儿,她可以画的更好,若是换做流殃,嘿嘿…… “我待会儿把她弄醒,你去吓吓她!”千凰指了指那张春宫图。 “请主子明示。”未免会错意,蛤七这回可是长了心眼。 千凰低声说了几句,又警告道:“我只叫你吓她,别真个动手!” 见蛤七点头称是,并穿好衣服,千凰在沐萍儿身上下了定身术,才隐去身形! 沐萍儿一醒就见那只噩梦般的蛤蟆精在一旁淫笑,心中一寒,就要反击,无奈身子不能动弹,又见自己赤身裸体,瞬时惊怒交加! “你这只杀千刀的妖怪,敢在我灵山剑派撒野,不要命了!”面上凌厉,心下却惶恐,这里是灵山剑派,那人也敢动手,是不畏还是想将自己灭口?直到如今,她都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何方神圣,三番五次地对付自己,可这样的事情又叫她如何启齿,去搬救兵? “小娘们事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那蛤蟆精狗仗人势,竟丝毫不畏,越发淫荡地笑了起来,见沐萍儿脸色惊惧,这才将身后的画抖出来,恐吓道:“我家主人就是看不惯你骄横跋扈,才让我来警告你,今后收敛着点儿,不该招惹的人别招惹,不该得罪的人也少得罪,若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便将这张画拓印千份,让灵山剑派人手一份!” 看了那张春宫图,沐萍儿只觉如晴天霹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让这只妖怪给糟蹋了,感应到下体未有任何不适,又存了一丝希望,听了蛤七的话,一张脸变得惨白,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似惶恐,低垂的眼里却满是怨恨和恶毒,“你家主人是谁,日后我见了也好礼让三分,免得得罪了阁下!” 若让她知道是谁,势要将他千刀万剐! 蛤七却没这么好糊弄,“我家主人的名讳你没资格知道,日后见谁都礼让三分,自然不会得罪我家主人!” 沐萍儿还想再问,蛤七忽然听得千凰的传音,抬手就劈昏了沐萍儿。 千凰显了身形,蛤七立即狗腿地迎了上去,捧着画卷道:“这张画蛤七喜欢得紧,主人可否赐给蛤七?” 沐萍儿这等美人,往常他绝无机会接触,这画工更是万里挑一,实乃精品,自己存着,改日拿出来给别的妖怪朋友炫耀炫耀,多风光啊! 千凰正嫌那张画恶心,留着也没啥用,便点了头,见蛤七眉开眼笑,千凰忽然道:“把外衣脱了!” 唯恐千凰生气,蛤七没有半分犹豫便脱了外衣。 千凰将这只蛤蟆精收进八卦镜,捡起那件粗裳,随手就盖在沐萍儿身上,望着她昏迷的脸孔,千凰皱眉道:“沐萍儿,你若是学乖点儿,我也不至于如此对你,好自为之吧!” — 灵山剑派和青冥剑派三年一度的交流大会在即,不少青冥剑派的弟子已经在灵山下榻,近日可谓是灵山剑派几年来最热闹的日子,千凰却在玄霄宫窝了好几天。 修炼是一方面,更怕流殃会来,千凰心里忐忑,干脆窝着藏着,这要给逮住了,绝没自己好果子吃! 话说,自从意识到吞日诀的好处,千凰在修炼神灵诀的同时,也开始修习吞日诀。这吞日诀跟神灵诀一样,修炼第一级十分容易,却很难突破第二层。虽如此,也给了她不少裨益,让千凰在短短七日之内,突破了神灵诀第三级,自身到了练气顶级,也算是内门中的佼佼者了! 虽然千凰很想一举突破元神之境,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寻常人要过此关卡,几十年是常有的事儿,以她目前的进度,最多不过月余。 至于麟儿和释儿,近日灵山剑派人气活跃,千凰未免节外生枝,干脆让两人呆八卦镜里。麟儿倒是可以放出来,但麟儿一出来,释儿势必也关不住! 千凰只觉得这人太难掌控,不想太多接触,甚至一度想将他送走。只是自己在灵山剑派,到处都是修道高人。就这么把释儿赶走,要是被人捉住,他一个妖身,既有可能被人炼化,还不跟夙墨一样的下场?自己如何能够忍心。 再者,千凰常听人间的大户人家喜欢玩娈童,这修真大派不仅出君子,亦出小人。释儿那张脸太招人了,加上年纪又小,若落到像玄青那样的人手里,简直不堪设想。还是将来出灵山剑派,再打发这小祖宗吧! 直到交流大会的前一日,千凰才踏出屋子,打算在院子里将灵山剑诀琢磨一番,才亮出长箭,千凰便感应到有人踏入了玄霄宫。想到前段日子,自己曾要寒熙过来走走,忙不迭收起寒冰剑,步履如飞地前往大殿。 到了殿前平台,果真见里面有人影闪动,千凰心头一喜,一边叫唤,一边飞身踏入殿中! “寒熙,你终——”未说完的话语卡在喉头。 那人卓然而立,俊美非凡,目光深邃,若寒潭冰雪,一张红唇却胜似胭脂,见她来了,红唇轻勾,一抹笑容竟给他勾出无尽冷酷威严! 没等千凰反应,流殃一双冷目睇了过来,微带磁性的嗓音动听却也惊心,“寒熙又是谁?”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她也招蜂引蝶? 千凰被问得冷汗直冒,急的信口胡诌,“寒,寒熙是一种吃的,好吃的,那啥,我以为是送饭的来了,所以……流殃,你怎么来了!”这借口她自己听了都不信,只得转移话题。 好在流殃也没追究,只轻哼一声道:“我说过要来督查你的修炼进度,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千凰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你瞧,我神灵诀都突破第三级了!” 不问寒熙的事儿就好,她总觉得要是将寒熙的事儿扯出来,流殃一定会发飙的。 话说,她干嘛这么怕流殃啊,这种怕又跟释儿那种参杂着心惊防备不同。她对流殃的怕,参杂着一股信任和心安,直觉这人是为自己好。 “还是有点慢,罢了,来日方长!”流殃难得勾了一下嘴角,视线移到千凰的脸上,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张脸,总算是能看了!” 尤其是那双眼,越来越接像以前了。 神狐之眼,绝媚无双,由圣洁中生出来的妩媚,谁人能挡?那些背地里中伤她的男仙,有八成是吃不找葡萄说葡萄酸,那些女仙,则是嫉妒心作祟。 吾神凤铮不也夸她有一双世间最美的眼睛么…… 自己在天界每每与她交手,到最后望着她那双盈盈双目,总是下不了手,明知道只是这人撒泼耍赖的手段,过后不会念着你的好,五万年间,两人交手数万次,愣是没让她流过一滴血,擦破一处皮。 她只道自己身手不赖,运气好,哪里想得到是他手下留情! 就这么只缺心眼的蠢狐狸,又没心没肺,他宁可跟她对着干,也不想让她退出他的生活…… 千凰暗哼哼,什么叫勉强能看,说的她以前多丑似地。 “你怎么成了玄霄的弟子!”流殃本就冷峻的脸色参杂几许隐怒。 才来灵山剑派就听人说玄霄收了个徒弟,越听越觉得可疑,玄霄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又觉得她没那么那本事。一来,真的是她!要一个外门弟子轻而易举,要一个直传弟子就有点麻烦了,灵山剑派怎舍得放掉一颗好苗子。玄霄门下就她一个弟子,将来极有可能也是个真传弟子,如此,难上加难…… “多亏了你的神灵诀,让我日进千里,玄霄见我资质不错,便收我做了弟子!先前处处受人欺负,如今可再没人欺负我了?”千凰把“你的”两字咬得特别重,虽然不明白流殃为啥发火,装可怜和推卸责任还是有必要的! 流殃见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是神灵诀给惹的祸,倒是不好将气撒在她身上,抿了抿唇道:“接下来的论道和斗法,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最后的双修联姻,务必到场,若给我缺席——” 见流殃倏然冷锐的眼神,千凰立即应和,“不会不会!” 流殃却自有打算,让她避着点儿锋芒,自己则可以在斗法之日展露身手,等联姻之日向玄极真人要人,也有底气!这只狐狸,果真不适合放养,才多久的功夫,就给惹出多大麻烦! 流殃看了眼四周,忽然说道:“玄霄可在?” “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了交流大会才回来!”千凰摇头,心里却在念着这尊大佛什么时候走! “这段时日,我就住在这儿了!”流殃说的随意。 千凰却如晴天霹雳,啥,大佛蹲在这儿不走了! “不欢迎我?”流殃凤眸微眯,瞧她一脸什么表情,就好似一坨鸟屎掉在了嘴里。 千凰叫苦不迭,面上却陪着笑脸,“我是只是觉得,这不合规矩!” 流殃轻笑一声,眼里几许深邃,几许愉悦,“很快就合了!” 流殃就这样住在了玄霄宫,千凰本想给流殃安排个远点儿的地儿,人非要和她住一院子里,可苦了千凰,心里怨得跟什么似地,面上还要陪着一张笑脸。 奶奶的,若姑奶奶打得过你,立马把你关柴房! 说起这交流大会,头两天是论道,第三四天是斗法,最后两日是联姻。 前两日的论道,流殃没有去,千凰也不好多说。 大多时候,流殃都在千凰对门的房间里打坐,却在千凰踏出房门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去哪儿!” 冷冰冰的嗓音,带着质问,威胁十足! 千凰踏出一半的脚很快缩了回去,咧着嘴陪笑道:“那啥,开门透透气!” “没事儿给我屋里呆着去!” 一句命令的话语,千凰的笑容立马焉了,柳眉一竖,小嘴一扁,对着空气龇牙咧嘴一阵,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奶奶的,不过是个门上客,还玩起监禁来了,等姑奶奶比你强悍,看不把你脱光了在床上玩七十二变! 原本千凰还不想凑这个热闹,如今被流殃逮着了,她还偏生呆不住了,一种反叛的作对心里。更因为,她想见寒熙了。话说,他们都交换了定情信物了,寒熙怎么就不来看看她呢!考虑到寒熙脸皮子薄,千凰又不怪他了,一门心思地想去看他! 美人啊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惜啊,她半步都走不出去! 好不容易挨到斗法,流殃前脚一走,千凰后脚就出了玄霄宫。 今日斗法,在太玄殿前的一片大广场上举行,因为是两派中真传弟子乃至重量级弟子的较量,事关两派实力评估,场面十分隆重,周围层叠向上的观众席,以及正中的大理石擂台,都是法器变换而成,利于观看斗法。 苏真人和玄极真人就坐在观众席的中心位置,最是醒目,视野也最好。左右两排坐着真传弟子,再往下一排,就是各真传弟子的直传弟子。 其余座位,按地位等级排列,百余内门弟子,加上外门弟子,足有千余人。 千凰跻身在内门弟子之中,见师承一脉或小组成队,各占一处,自己独身一人,倒不好插进去。 好不容易看见个位子,视野不错,又不显眼,还一直空着,千凰走过去,问旁坐的一个男子道:“这位师兄,这里有人么?” “这么好的座,能没有——”男子不耐地抬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怔愣愣地望着千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袖子拂了拂没有灰尘的座子,一脸的热情大方,“当然没人了,师妹尽管坐!” 心道,这女子长的好生标志,他第一次见过这么勾人的眼儿,七分妩媚,三分清纯,比起那沐萍儿还要好看几分。对方看着面生,年纪又小,倒是很好拐的! 千凰在心里鄙视了一把,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小人罢了!话说,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招蜂引蝶了! “我叫韩奇,敢问小师妹芳名,又是哪个师尊门下,怎么从没见过?”男子笑的像只大灰狼。 千凰可不觉得自己是小绵羊!正懒得搭理,旁的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的女声,颇为不悦,“韩师兄,你这不是给冯师姐留的位子么,现在让人坐了,你叫她待会儿来了怎么办?” 男子脸色一僵,看了一眼千凰,回头对那女子道:“她自己磨磨蹭蹭,半天不来,还不如让给有需要的人坐,小师妹人单力薄,又弱不禁风,你让人坐坐怎么了?你一个女子,这般心胸狭隘,怪不得没人看上你!” 千凰暗自哼了一声,他从哪儿看出她势单力薄,弱不禁风了,她一剑就能把他劈到九霄云外去! 一番话说的那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姓韩的,就凭你今天这番话,我回头就跟我冯师姐说,叫她再也不搭理你了!” 闻言,千凰诧异地看了姓韩的男子一眼,这个位子似乎是这个男子为心上人留的,居然想都不想就给她了! 那男子被说的尴尬,见千凰看他,自尊心一上来,当下便回嘴道:“不搭理就不搭理,你当我稀罕她!” 千凰听在耳里,却不置一词,反正她就是要这个座儿,他们爱吵让他们吵去! 这一番争执,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反正这处地偏,千凰也不怕被流殃看见,恶作剧心理作祟,抬起头粲然一笑,周围霎时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更有的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口角流涎,为她美貌所惑。 这一堆目光却有慕有妒,那些个女子,可大多不是好眼色,甚至有人低声骂了一句“狐狸精!” 千凰全然当做褒奖,这狐狸精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这时,场上响起了一阵钟鼓之声,周围霎时肃静。 掌教玄极真人慷慨陈词,千凰全当耳边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 人群之中,她一眼便看见了他,那一袭白衣,容颜绝美,气质出尘,正是寒熙。 似乎有所察觉,寒熙微微抬眼,目光相接,嘴角一勾,笑容浅淡,风华无限。 千凰瞬间觉得晕晕乎乎的,视线无意间一转,冷不防与另一道视线相撞,双目冷邃,怒火膨胀,可不就是流殃! 千凰打了个激灵,第一次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你来替他 糟了,被发现了!人再三警告叫她不许乱跑,回头就给人逮着了,流殃该怎么收拾她呀,千凰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玄极真人一句“斗法开始!”解救了她。 上台的两个男子不但吸引了大多数的眼光,更挡住了流殃刀子般的眼神。 “青冥剑派肖南,请多指教!” “慕,辰!” 千凰看清了台上的灰衣男子,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果然是慕辰,他那说话的口气,她一听一个准! 看得出来,两个弟子都是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慕辰是练气顶级的高手,那个青冥剑派的男子还是略逊一筹,这场斗法慕辰赢得毫无悬念。 直把对方的飞剑挑落,慕辰才停止攻势,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不少灵山剑派的弟子都拍手称快,青冥剑派的弟子则表示沉默。虽说两派交好,该有的竞争却必不可少。 那青冥剑派的弟子两手空空地站在台上,难免有些尴尬,顾及师门风度,还是对慕辰拱手一礼,“慕辰师兄技高一筹,在下愿赌服输!” 慕辰收起长剑就走,连句“承让”都省了!把个青冥剑派的弟子晾在台上,一张脸红了又白,煞是精彩! 倒不是慕辰懒得客套,而是他生性凉薄,不善与人打交道,加上说话不利索,总是能省则省。 见他赢得漂亮,千凰忍不住朝慕辰的背影竖起一个大拇指,“好样的!” 慕辰帮过她几次,千凰潜意识里早把他当成半个朋友,不自觉地去关注他,甚至在他赢个满堂彩时替他高兴! 这一声不大不小,千凰本也没想让他听见,谁知,慕辰步子一顿,竟回过头看她。 四目相对,千凰微微一愣,随即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灿烂笑脸。 见此,慕辰灰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波澜,转身坐回原位。 接下来上场是沐萍儿,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恐吓起了作用,沐萍儿显得有几分委顿,顾及公众形象,她还是摆出一副不由衷的笑脸,也迷倒了一片男弟子! “灵山剑派沐萍儿请战!”嗓音依旧柔和动听,却透着一丝憔悴。 “我来!”一袭粉色衣裳的女子飞身而上,“青冥剑派苏宁儿迎战沐师姐!”苏宁儿拱手一礼,端的是落落大方! 沐萍儿皱了皱眉,脸上笑容不减,“请!” 得,都是老熟人啊!千凰乐在一旁,看好戏! 女子比斗不似男子的刚硬,却同样凌厉。 不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还是两人的声名相当,彼此不甘于下风,两女平日含蓄温柔,这会子打得比男人还要凶猛,凶的不是剑招,而是那股气。 两人本事不相上下,一开始也是平分秋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状态不佳,沐萍儿到后面,便有些招架不住,不小心露了个破绽,让苏宁儿突破了防御。 带着法力的光剑直指沐萍儿鼻尖,苏宁儿轻轻一笑,缓缓收了长剑,“沐师姐,承让了!” 沐萍儿脸色有些难看,众目睽睽,还是故作大方道:“愿赌服输!” 这下轮到青冥剑派的弟子爆出欢呼,更有人高喊苏宁儿的名字。 灵山剑派的弟子沉默,那些爱慕沐萍儿的男子,皆报以同情惋惜的目光,沐萍儿回以大家一个无碍的笑容,配上那张半苍白的脸孔,还真是我见犹怜。 千凰不痛不痒,基本上,沐萍儿不招惹寒熙,她爱作就作! 接下来的内门弟子比试,千凰一个都不认得,没多大兴趣,反倒被流殃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正想找个机会溜了,一个清润中带着谦逊的嗓音响起。 “灵山剑派寒熙请战!” 周围霎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有男有女,皆一副惊艳模样! 千凰抬头,见那人卓然而立,一袭白衣出尘,泼墨般的黑发在风中飞舞,脸上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今日过后,灵山剑派寒熙,势必声名远扬,仅为这张绝世容颜,风雅之姿,也足以倾倒世间,势不在玄霄乃至流殃之下! “寒熙……”千凰的眼神热切而执着,话说,她还没见过寒熙出手呢,不知是怎样的风姿迷人,想想都激动! “青冥剑派流殃,迎战寒熙!”一抹青衣上擂,寒风般的嗓音! 千凰惊得从座上站起,一张如花笑脸立马变得比哭还难看!眼下还是内门弟子的比试,根本还不到真传弟子,流殃居然上台了。 流殃是苏真人不久前才收的弟子,论资历,他不及其他真传弟子,论身份,又比内门弟子高上一级,确实不好归类!只是,他一个元神级别的挑战人一个练气的,未免有以大欺小之嫌! 似察觉到千凰的视线,流殃侧眸斜了她一眼,眼里的怒火藏都藏不住!先前在玄霄宫虽然觉得她言不由衷,这女人阳奉阴违惯了,他也不曾往这方面想。如今看见这男子,他只觉得怒火中烧,她居然撒了那样一个谎,当他是傻子么! 这人失去记忆,好色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稍微长的好点儿的,都想勾搭,还在他眼皮子地下玩小动作,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 一味纵容,只会让她越加放肆,今日,他就要杀鸡儆猴,治她一治,省的她无法无天! 流殃手掌一抬,飞剑赫然在手,凛凛剑光带动一阵寒芒,法力四溢,大有慑人之威。 四周响起一阵议论之声,震惊也赞赏,玄极真人微微惊讶,苏真人则捋着长须,连连点头,想来对这个弟子十分期待。 众所周知,苏真人半年前收了个弟子,当时还是练气四五,苏真人却破格收他做了第六位真传弟子。短短半年时间,这人竟踏入了元神之境,比之当年的玄霄还要厉害,真乃奇才也。 千凰被他看的直冒虚汗,心下却有些没底。先前不曾看流殃出手,如今一见,这外放的法力气息,少说也有元神第二。她只道自己修为神速,不想流殃比她进境更快,一来惊讶这神灵诀的妙处,二来按照他这么个升级法,姑奶奶什么时候才能逃出他的魔掌! 再者,寒熙一出来,自己的谎言定然被拆穿了,见识了流殃对抗妖魔的狠辣手段,如今这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怒火定然不小,指不定怎么对寒熙下手…… 先不说法力,光这武器,流殃是万载寒铁的极品飞剑,寒熙怎么也比不上啊,一想到寒熙可能会受伤,她就觉得心尖上疼! 虽然实力和武器相差悬殊,寒熙却一派从容淡定,竟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弱势,又激起了一批花痴女的无限爱慕之心。也有不少人微微摇头,表示对寒熙不抱什么希望。 “熙儿,接剑!”伴随着一声轻喝,一道白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镫亮弧线,却是玄虚。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台上,寒熙手里已经多了一柄长剑,同样寒芒凛凛,威慑逼人,也是一柄万载寒铁所铸的极品飞剑! 寒熙眼睛微亮,灌注法力,飞剑光芒越盛,发出剑鸣之声,让人感知它的“好战”以及“兴奋”,跟着玄虚多年,这柄飞剑已经是一件及其厉害的法器,竟生出了灵识! 虽然武器上持平,千凰还是为寒熙捏了一把冷汗,又夹杂着吃惊。因着寒熙绝美的容貌,温雅的个性,千凰一直将他当做被保护的角色,从没想过他早已有自保的能力。入门的时间比自己也早不了多少,看着法力波动,居然也有练气八九。 更让她震惊的是,寒熙居然使用着神灵诀的法力!虽然利用了灵山正法作掩护,也没有完全发挥威力,千凰还是本能地察觉了。不是说神灵诀只有具有神力之气的人才能修炼么,为什么寒熙也会,又是谁教给他的? 流殃心中也是惊疑不定,第一反应就是千凰将神灵诀外泄了,想想又觉得不对,这人神灵诀少说也到了二三级,他一个凡尘之躯,怎么有资本修炼到如此境界。这些念头也只是脑中一闪而过,杀鸡儆狐要紧,回头再好好审她,这只笨狐狸,尽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这是灵山剑诀和青冥剑诀的对决,两人使得却是神灵诀的心法,因着灵气正宗,大家都看不大出来就是。 寒熙的无形剑招领悟了三招,除了瞬风离闪,还有另外两式,细水源长和大泽吞月,这两招使出来不但漂亮却也厉害。 一片粲然白光之中,素颜如雪,衣袂飘飘,宛若神祗下凡。 不管他这一战是赢是输,凭借他这份天资气度,足以在修真界立一足之地,将来少不得也是个人物。 人群爆出一阵惊呼,玄极真人含笑点头,玄虚眼里也闪过一丝暖意,为人师的自豪和欣慰。 流殃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敌,寒熙虽然法力不如他,但胜在应敌有方,剑术精妙,大意不得。 终究实力有差,流殃先天有利,法力雄浑,青冥剑诀更是炉火纯青,不消半个时辰,寒熙已呈败势。 虽如此,周围人看向寒熙的眼里仍充满欣赏,流殃,毕竟倚强凌弱,寒熙的天资有目共睹,也尽力了。 见局势已定,寒熙竟有了收招的趋势。 斗法比拼,强者胜,弱者败,坦坦荡荡,没什么可丢脸的! 流殃心里怒火越窜越高,瞧她在一旁什么眼神,又怕又恨的,好似他是什么大恶人。她越心疼他,他越要狠狠打! 流殃眼睛一厉,挥长剑,竟要强攻! 一道光剑猛然劈向寒熙,周围响起一阵惊呼之声,皆为寒熙叫险! 寒熙正要运起法力防御,只觉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急速飞来! “不准伤他!”焦虑又倔强的女子嗓音,突兀地插进两人中间! 眼见那道剑光就要劈上她的面门,流殃心中一紧,强行将之收了回来,剑光反噬,让他五内如焚,眼前便有些模糊,定了定神,死死盯住千凰,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千凰被他看的心虚,念及身后之人,还是挺了挺小胸脯,吞了吞口水道:“不,不许你伤他!” 闻言,流殃眼里腾地一下冒出两团火,忽而冷笑一声,长剑直指千凰,嗓音冷酷而无情,“那好,你来替他!”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糟了,要现形了 场上的人都为这突生的变故感到吃惊,甚至不明所以,尤其是方才跟千凰搭讪的男子,简直不明白方才还娇媚可人的小师妹怎么突然就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两方交手,第三方不应插足,掌教还没发话,她一个小辈,出来瞎搅和什么劲! 沐萍儿则很是不耻,这小妮子也太不知羞耻了,勾搭了流殃,又来勾搭寒熙,活该让流殃好好教训她! 苏宁儿却郁郁寡欢,她隐约知道自家师兄的心理,是吃寒熙的醋了,嫉妒千凰对寒熙的维护,可怜流殃自己不自知,她将心比心,却能看的明白。 “啥?”千凰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的修为比寒熙也高不了多少,怎么打得过流殃! “你来替他!”流殃一脸的没商量,剑尖又往前送了送。 “我,我——”千凰眼珠子乱飘,就是没说一个“好”字,好女不吃眼前亏,流殃正在气头上,自己应战,这不是找打么。她作为玄霄近日才收的弟子,本也没多少人知道,加上师父不在,可以不凑这个热闹,现在为着寒熙上擂台,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再输在台上,也忒丢人了! 想到这里,千凰扁着小嘴儿,一水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流殃,传音道:流殃,打打杀杀多伤感情,咱好好商量成不,回去再说成不? 流殃望着千凰那张恳求的脸,盈盈双目越发光彩动人,心下有些软,但一想到她这番姿态都是为保身后之人,越发怒不可遏,“拔—剑!” 这一声灌注了法力,场上的人都震了几震,千凰首当其冲,身子就是一抖。 玄极真人微微咳嗽了一声,拿眼斜向苏真人,意识是,你这个徒儿也太无礼了,说好了点到为止,怎么蓄意伤人? 苏真人歉意地咳嗽两声,朝流殃开口道:“殃儿,此战已结,你为胜!” 意思是,流殃可以下场了! “上台就得迎战,斗法也没说不能和两人比斗!”流殃头也不抬,指向千凰的剑尖没有丝毫偏斜,摆明跟她杆上了! 苏真人面上挂不住了,说实话,这个弟子,当初还是他求来的呢。实在是他天资太好了,自己舍不得肥水外流,为了留住这个弟子,他一般不干涉流殃的行动。流殃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叫不动也是理所当然。 玄极真人虽然有些不悦,但是表示理解,玄霄不也一样难管教么!不过,比起流殃的直来直往,好歹玄霄是阳奉阴违,在公共场合还是给足了自己面子,这点玄极真人还是很欣慰的。 “凰儿,你初进内门,诸多规矩不清楚,上台就是迎战,你若不想战,便认输吧,没人会怪你的!”玄极真人眼神慈爱,倒是在给千凰找台阶下。既认了这个干孙女儿,也该多多关照不是! 千凰对流殃,瞎子也看得出来,谁输谁赢。千凰战,是勇气,千凰不战,是识时务。连掌教都给她撑腰了,别人能说什么! 先前总想着怎么躲过这一劫,如今千凰反倒犹豫了,就这么下去了,她先前的举动不成了打肿脸冲胖子么,寒熙又会怎么看自己?再者,自己不战而败,以后不更被流殃吃的死死的? 忽而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肩上,温润的嗓音自后响起,带着关切,“凰儿,你下去吧,这里有我!” 千凰原本畏缩的小心脏瞬间如打了鸡血似地,一挺腰杆,直直迎向流殃的视线,也阻止了寒熙挺身而出,嗓音颇有孤注一掷的决绝,“灵山剑派玄霄门下弟子千凰,迎战流殃!” 寒熙,我向你证明,我千凰不是只会耍嘴皮子,说好不让人伤害你,说到做到! 流殃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越发憋闷,这死女人尽为别人堵自己! “凰儿,别闹了!”寒熙温声开口,眼神很宽容,这个丫头,在为他在逞强么! 千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胡闹,我要保护你!” 坚定地话语让寒熙身体微颤,望着那双明媚的大眼,那么执着,那么认真,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开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千凰强行推下了台! 千凰心念一动,寒冰剑赫然在手,所发的剑光威力虽然不如流殃,却也让人不可小觑。 其他人多少有些惊讶,就连玄极真人也微微诧异,暗揣,他还道这丫头没个像样的飞剑,不想有个万载寒冰的在手,难道是宵儿给她的,他这徒弟,也太会打算了,尽想着在他这占便宜! 千凰这一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流殃想也不想就挥剑而出,她居然拿自己送的剑来对付他!怪不得神灵诀也能说送就送! 这一剑流殃没有使出全力,千凰还是被逼退了十来步,定了定身,一道紫蓝色的光圈随着剑的走势往前冲去。 流殃飞身空中,那道蓝紫光芒在脚下虚滑而过,流殃望住地上的千凰,手中长剑挥出无数紫色剑丝,如水柔滑,实则锐不可当,向千凰而去。 这招是青冥剑诀中的——千丝万缕! 千凰心头一震,强自定了心神,望住那数不清的剑丝,忽然将剑尖直插入地,以剑尖为中心迅速出现一个剑阵,一道紫色光圈将自己包围起来,在剑丝过来时,紫色光圈忽然外爆,将那千缕剑丝爆散弹回! 这是方才寒熙使得那招——大泽吞月! 这招千凰瞬间领悟,使得倒也不差,可惜流殃只将长剑微微一挡,便化去了反弹回来的法力。 见他应对得如此轻松,千凰握着剑柄的手却有些颤抖,那一招用了她八成法力,流殃,很强! 沐萍儿见千凰应对吃力,心下暗喜,这丫头几次让她吃了苦头,活该让她出丑。 寒熙一直密切关注台上,每每在千凰遭受攻击,都有种上台的冲动,就在方才他甚至忍不住微微站起,却被自家师父用眼神制止了,有两位掌教在,轮不到他出手。 两位掌教也都在关注台上,苏真人是想看看流殃的实力,玄极真人也想摸摸千凰的底,二来想磨练她一番,最重要的是在千凰不敌时及时出手,免得伤亡! 流殃仍旧飞身在空中,方才那招他看似狠厉,实则留了几分手,他只想让她吃点苦头,并不想真的伤她。见她这么负隅顽抗,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多余,这女人丝毫不理会他的苦心,对别人护得那么紧,对自己低个头认个错会死么! 今日,他非得治治她这倔脾气! 流殃嘴角一勾,手中飞剑忽而飞至头顶,瞬间化作十把长剑分身,每一把都被一团蓝色光焰包围,并且越扩越大,那是法力的不断加持,十把长剑围住流殃不住旋转,仿若将他置身在一个蓝色光圈之中,带动的劲风让他衣袂乱舞,那张俊颜越发冷酷。 “去!”流殃一声低喝,十把长剑微微一顿,瞬间改了放向,急速向千凰冲去!堪比剑雨! 奶奶的,这个厉害了,少说也用了流殃八成法力,流殃是准备玩死她呀!千凰一路疾退,直到退无可退,才暗哼一声,向八卦镜传音道:麟儿,助我! 反正麟儿法力与她同宗,也不怕让人瞧出端倪! 寒熙眼神一凛,不禁微微握紧了手掌! 玄极真人正要出手为千凰划去攻击,却突然停住了! 千凰周身忽然光芒大盛,麟儿听到传音,源源不断地将法力往外输送,千凰则将神灵诀和吞日诀同时运转,两股法力交融,竟比原来壮大了一倍,所凝结的结界将那些飞剑阻隔在外,却暂不能击退飞剑,只能成僵持状态。 流殃这招,只能防而后攻! 千凰盘膝坐在地上,不断地运持法力,光芒越盛,险些淹没了她的身影! 两股真气灌注在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蠢蠢欲动,久远的记忆破空而来。白衣男子之绝美,红衣耀眼的风华,在脑中飞速交替…… 那一团炫目白光不断外放的法力,雄浑正气,精纯无比,有种洗涤人心的力量,场上人因这奇景爆出一声惊呼,有不少人站起身来! 连玄极真人和苏真人也满目震惊,这法力灵气已经超出练气范围,隐隐透着一股仙气,这小娃娃到底是何来头,还是某位仙长转世,天生就有仙根…… 这时候,他们倒不担忧她的安危,而是一门心思地想搞清这种状况! 外面如何,千凰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甚至也将流殃抛之脑后,此时的她,陷入了一种极端难受的境地,一种破茧而出的束缚感,让她急欲发泄,有什么在体内膨胀,似乎要将她撑爆了,却比当初吞了蛇珠还要难受百倍! 忽而,有什么东西冲出了身体,一股,两股……一点点分担她的难受,千凰迫不及待地想将痛苦转移,拼命地释放起体内的力量! 流殃早就停止了攻势,此时见她身后隐隐露出白色虚尾,一条两条,不断增加。似穹窿脱了天顶,光化得虚尾不住摇摆,带动的法力光焰也跟着颤动。 流殃心头大震,哪还顾得上跟她置气,眼里满是震惊和慌乱! 糟了,她这是要现形了! 正文 第六十章 你不疼我了 也不知道她哪这么大能耐,居然将法力运转到极限之外,一举解开两重禁制!直接突破元神。元神一成,脱胎换骨,也开始显露她的本来面目,包括她的神狐之身! 若是遁序渐行,倒也不会如此痛苦,强行破除禁制,便要难受些! 更重要的是,她狐狸尾巴一露出来,难免被人当做夭邪,在场这么多高手,光两个掌教,抬手就能诛杀了她,万万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显了原形! 流殃当机立断,长臂一伸,便将那光圈里的人儿捞进了怀里,同时在她身上下了几道禁制,遏制了她的化形,虽然会令她更痛苦,却不得不这么做! 好在方才的白光掩住了千凰那几条模糊的尾巴,除了与她最近的流殃,其他人都看不太清楚。 这一举动,再一次让大家瞠目结舌,方才还剑拔弩张,仇人见面似地,转眼间就形势逆转,倒像是小情侣闹别扭! 沐萍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流殃刚刚还要打要杀的,怎么转眼就将这死丫头抱在怀里,看模样怎么也不像流水无情,真是可恶! 苏宁儿越加低落,师兄果然喜欢这个女子,吃醋的时候比谁都气,她一出事,护得比谁都紧。以前自恃美貌和身份,自己还有点底气,如今这人身份容貌都不俗,又得师兄青睐,自己是万万比不上,只怕…… 寒熙长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眼里有些许凝重,方才在白光之中,他隐隐看到了几条尾巴,那法力灵气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同宗同源,亘古神圣,让他有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只是,流殃早他一步…… 慕辰看着流殃将千凰拥入怀中,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竟也蹙起了眉头。 两位掌教正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股精纯灵气因流殃的举动,忽然被掐断,两老心中一惊,脸色都有些凝重。 眼见虚尾消失在她的身后,流殃轻吁口气。 千凰被困得难受,在他怀里不住挣扎,一张俏丽的脸孔皱成了苦瓜脸,双目紧闭,却有些意识不清。 流殃将她的头压在怀里,收紧了手臂,一种无意识地保护,参杂着紧张,转而向苏真人道:“流殃与她有些恩怨要私下解决,改日再向师父请罪!” 这是流殃第一次对苏真人这么客气,让苏真人受宠若惊。要知道,平素流殃不假辞色得简直没将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苏真人刚要开口,流殃已经带着千凰不见了踪影,苏真人一张欣慰的脸孔瞬间化作了纠结,见玄极真人侧目望着自己,立马打了个哈哈道:“现在的年轻人哪,真是任性……” 玄极真人暗哼一声,明明是你徒弟太放肆,还拐跑了我的干孙女儿。他倒是不担心千凰的安危,只因流殃临走时,眼里掩不住的关心。那丫头只怕是被逼急了,走了险招,不过,看流殃那小模样,十有八九会为她擦屁股,损功力这种事,还是交给苏老儿的弟子吧! 寒熙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想起方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保护他,心里几许失落,几许担忧,凰儿…… 玄极真人侧目看了一眼略带隐忍的寒熙,微微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哟…… 直到千凰房间,流殃才准备将她扔下来,谁知,先前还挣扎不止的人,现下缠得跟什么似地,两手箍住他的脖子,两腿夹住他的腰,整一个八爪鱼的姿势,贴的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流殃扯了几下,愣是没扯下来,皱眉道:“放手!” 千凰嘤咛一声,下巴在他的侧脸上蹭了蹭,一种无意识地撒娇和依赖。 肌肤相触,尤其是她亲昵的动作,更是史无前例,流殃身体一僵,手掌最终抓住了她的手臂。才将她拉下一点,千凰的双腿猛的夹紧了他。 忽如起来的力道,让流殃身体一颤,侧眸就望进那双如水双瞳,手上的动作不免僵了僵。 早在进门的时候,他便撤去了新加的禁制,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模样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桃花为脸,雪玉为肌,唇若涂朱,目似秋水,盈盈相望,不惑而媚!身后的九条尾巴已经完全实化,灵活的在她身后摆动,带起一阵阵虚色光华,衬得她越发绝美灵动。 现在是九尾,之后会随着禁制的解开,越变越多,直至那一千条尾巴如数解放,法力和美貌也将恢复到极致! 在天界,看惯了她的脸,不觉得有什么,隔了那么长时间,恍然一见,还真的有种动人心魄的感觉,即使,她只恢复了三成的美貌,也足以号倾城之姿了! 回过神,流殃垂眸道:“下来!” 千凰在他怀里扭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猛的夹了一下他的腰,坏声道:“不要!” 被那么一双眼睛看着,腰间的敏感部位又被人猛的来这么一下,流殃忽然觉得下边儿那玩意儿有点抬头的趋势,反应过来,脸色立马就黑了,嗓音也瞬间下降好几度,“下—来!” 他的自制力,何时变得这么差了,以前,他甚至没有情欲的烦恼。自从那次亲密接触,尤其是遇见失忆后的她,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容易对她心软,看不得她受伤…… 千凰被他一凶,大眼睛里立马积聚了一层水雾,小嘴一扁,忽而就委屈了,“你凶我!” 话没说完,长睫毛已经抖落了几颗泪珠。 那么一双勾人的媚眼,落起泪来那是要命的,流殃当下便有些吼不出口,和她认识那么久,也就见她流过一次泪,还是他无意间撞见的。 空旷的大殿里,一袭红衣的她,跪坐在地,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因为失去了至爱,无所凭依…… 可是,无论她输给他多少次,无论别人中伤她多少回,人前的千凰,总是嬉皮笑脸。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倔得要命。每每想起她的泪水,又有点可怜她,忽然想起父君所说,上神凤铮生平最见不得三件事。 一是天下大乱,二是主上苛责,三是,千凰的泪水!如今,他忽而有点体谅那人的心情,这如珠热泪似有烫灼人心的力量,让他很想给她抹抹眼泪,叫她别哭了…… 千凰巴巴地看着他,嗓音哽咽而悲伤,“凤铮,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 流殃举到一半的手,忽而就停住了,望着她那双迷离中溢满悲伤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抬手将她甩了出去! 早该想到的,她这个样子,分明是强行打开禁制的后遗症,记忆复苏,意识混乱,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她居然把自己认成了凤铮,真是,可恶! 千凰屁股着地,“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好疼!阿铮,你不疼我了!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尚翎伤我的心,你也伤我的心…呜呜呜…天帝那个闷葫芦根本不管我…呜呜呜…莲镜就会欺负我……呜呜呜……”千凰一哭一顿,好不可怜。 流殃在一旁看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地,眼里难得有了纠结之色,“哭多了没出息!” 转念一想,他何必跟个神志不清的人过不去! “我本来就没出息……”千凰拿屁股对着他,哭的越厉害了! 流殃犹豫一下,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语气缓了点儿,“不哭,有事好商量!”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跟个水葫芦似地,哭的他心里心烦。 千凰悄悄掀开一点儿眼缝,见他神色稍缓,忽而张开双臂道:“那好,你抱我!” 心下窃笑,她的凤铮,果然还是心疼她的,只要她掉掉眼泪,什么都能妥协,她的凤铮,是世上对她最好的男人! 流殃的脸色莫名有点燥,语气却不讲情面,“你都多大的人了!” “我就要抱,你不抱我,我就哭给你看……”话未说完,眼里又开始蓄水。 流殃叹气,很是勉强地伸手,还没触到她的衣服,千凰猛的扎进他的怀里,乐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儿,“我就知道,阿铮最好了!” 听得她绵软撒娇的话语,还拿下巴蹭他的脸,流殃心里莫名一软,也不计较她的错认了,更没觉得抱着她有何别扭,一种奇异的滋味在心里流淌开去。 这人第一次离他这么近,无论身体,还是心…… “我还要亲亲!” 怀中忽然响起一个嗓音,低头,一张红唇重重地压在他的唇上,与此同时,某人灵巧的小手也准确无误地往下探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恨不得杀了你 隔着一层衣料,那玩意儿仍在某人的抚摸下慢慢硬挺,流殃怔愣片刻,一张脸忽然涨红,想也不想就将千凰震了开去。该死,她从哪里学来的手段,那般娴熟,居然让他真的有反应了! 千凰这次摔得比先前还狠,撞到在一张椅子上,连人带椅子都翻了。 一声闷响,千凰四肢着地,梨花木椅却被震得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周身光芒一散,九尾迅速消失。 千凰晃了一下脑袋,却清醒了,半撑着身子,一言不发! 流殃一出手就后悔了,她没有用法力护身,也不知道摔着了没有,见她低头不语,流殃缓缓走了过去,僵硬地问道:“你怎么样?” 千凰颤了下肩膀,缓缓抬头,朦胧的泪眼还未干却,半点惊讶,半点怯,还参杂着几许委屈。 不知为何,对别人都能保持冷静,偏生遇着她的事,却一次次失控!见她眼神清明,流殃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忘了什么吗?”千凰不明所以,貌似她是做了个梦,但模模糊糊的,根本不清楚!似乎,见到了凤铮? 她只是记忆混乱,一清醒却什么都忘了,流殃松了口气,恢复了记忆,她少不得又要痛苦,再过一阵,也好…… 千凰小心翼翼地开口,“流殃,你还是生气吗?”端看这阵势,也知道流殃是在发火。 她隐约记得自己被他带回来,别的就记不清楚了,在场上,她只想尽全力抗下他的攻击,没有想到会失控,以至于失去意识,清醒过后,明显感觉又破了两层禁制,自身也达到了元神修为…… 闻言,流殃心里压抑的那股火气又腾腾地上来了,“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语气都变了,千凰撇了撇嘴,面上却可怜巴巴地,“你看你打也打了,若是不解气,再打打好了!”千凰越说越可怜,眼里精光暗藏。 流殃似乎吃软不吃硬,她将自己摆的越低,他越不好得寸进尺!虽然这样没骨气了点儿,小女子能屈能伸,她就不信,丫的没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我说了没生气!”流殃语气又冷几分,还真当他是那般小家子气的人! 千凰立马狗腿道:“我就知道,流殃最大度了!” 流殃冷哼一声,“你私自出去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呢!” 瞧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儿,以为将自己玩的团团转是吧,若不是自己让着她,她能这么得瑟? 千凰不服气了,倔脾气一上来,反驳道:“我是灵山剑派的内门弟子,参加交流大会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限制我!” “我是为你好!”流殃理直气壮! 千凰却嗤之以鼻,“你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还想伤害我的朋友!” 流殃咄咄逼人,“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回头就要了他的命!” 一说这个,他就火大,为个凡人,她连小命都不要了,自己辛辛苦苦替她遮掩,她净知道说风凉话! 千凰低着脑袋,不吭声了! 见她气短,流殃忽然道:“寒熙怎么会神灵诀,你泄出去的?”说到最后,眼神有些凌厉! “没有!”见他真个动气,千凰赶紧证明清白,“你那神灵诀不是只有神灵体制才能练么,我怎么会去祸害别人!” 流殃沉默,这也正是他疑惑的地方!寒熙怎么能修炼神灵诀? “说不定,那只是类似神灵诀呢!”唯恐流殃迁怒于寒熙,千凰忙不迭替他辩解! “不可能!”神灵诀的气息他不会认错的,除非……算了,还是回天界再和父君商议吧!又道:“从今个儿起,你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后日跟我一起去联姻大会!” “为什么?”流殃别的都不许她去,偏生就对联姻大会如此在意,直觉不太想去! “哪儿这么多废话!”流殃语气很强硬!要她听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千凰低着脑袋沉默不语! 见此,流殃沉默,他一跟她说话就想发脾气,尤其是她想着法儿忤逆自己!见她被自己唬住了,心里又不是滋味…… “摔得疼么?”良久,流殃才憋出一句,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现在关心是不是太晚了点,像是没话找话,千凰撅着嘴,尖酸地开口,“我疼,难不成你还给我揉?” “哪儿疼?”流殃的眼神很认真,很严肃 千凰愣,他还当真了? 见她发傻,流殃有些不耐烦,“哪儿疼!” 说完,居然伸手去碰她,貌似,方才摔着手,摔着头,还摔着背了,下手重了吧…… 千凰猛的退了开去,慌慌张张道:“没事我回房间了!”说完,一溜烟儿没了影儿,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 流殃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流殃,不好了!”一早,千凰慌慌张张地破门而入,见流殃在床上打坐,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流殃睁眼就见一个白色物体撞过来,刚想挥退,看清是千凰,又犹豫了,却被她扑得往后倒去,抬眼就感觉唇上压了个湿软的东西! 千凰也是太急,忘了刹住步子,把个流殃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还不小心啃到了他的唇,震惊之中,居然也忘了反应,就这么直愣愣地望住流殃! 还是流殃先一步反应过来,淡定地将她拉开了,心里淌过一股细流,面上却不动声色。 千凰傻傻地问了一句,“流殃,你不生气吗?” 都啃了他的嘴儿了,他怎么能不生气呢,想当初玄霄多生气啊,跟刨了他祖坟似地。 “为什么要生气?”流殃有些无奈,也许第一次会生气,只是被她更过激的举动盖过去了,如今居然觉得没什么可气的,什么时候,自己对她竟也如此纵容了!见她一脸想不明白,流殃忽然问道:“你不是有事么?” 千凰纠结的脸立马被惶恐所取代,嗓音都带了哭腔,给吓的,“流殃,我变妖怪了!” 流殃微一皱眉,千凰立即将身后的几条银尾摇了起来,尾端闪着一缕白光,偶尔有一两条碰到桌椅,竟扫的那方桌木四分五裂,千凰哭丧着脸道:“我长尾巴了!” 闻言,流殃难得勾了一下嘴角,“长就长了!” “别人会把我当妖怪的,我不要尾巴,你帮我把它砍了吧!”千凰一脸决绝,这要让别人发现了,还不被当做妖怪,人人喊打,寒熙该怎么看她呀! “你不是怕疼么?”流殃挑眉。 “疼也要砍!” 见她又惊又怕,流殃难得放软了神色,“你不是妖怪,这尾巴迟早也是要长出来的,你只要控制好它,别让它当众露出来,就没事!”见千凰将信将疑,流殃又补了一句,“你身上没有妖气!” 千凰举起袖子使劲嗅了嗅,而后苦着脸道:“我闻不出来!” 流殃有些忍俊不禁,随即一本正经道:“那不就得了,我说你不是妖怪,你就不是妖怪!” “真的?”千凰收了眼泪,已经信了八分,流殃,就是有种服众的力量! “恩!”流殃点头! “流殃,你真是个大好人!”千凰这才破涕为笑,才打算回房。 这是她第一次不违心地夸他,也只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才会念着他的好,流殃微微叹息,冷不防开口道:“哪儿都别去了,上床呆着吧!”这人还是栓在身边最放心! 千凰回头就见流殃拍了拍身侧的床位,一脸的没商量,看着他那张严肃俊美的脸孔,尤其是挂着青色帐幔的床榻,千凰脑子里忽而闪过了一段影像。 赤裸的男子躯体没有一丝赘肉,修长白皙的大腿张成令人遐思的弧度,纵横交错的鞭痕,凌虐中居然有种特别的唯美,蹲在他腿间的女子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他的敏感处……千凰脑子一热,望住那张俊颜,脱口而出道:“流殃,我是不是曾经将你绑在床上——” 未说完的话语被他陡然冷厉的眼神咽进了喉咙,流殃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又是找玄霄的 千凰愕然,随即心虚加心惊,她上辈子难道真的把他那啥啥了,该死的,那些细节也没记清楚,只隐约记得自己用强了,貌似还挺激烈的…… 这时,流殃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夹杂着隐怒,“我等着你恢复记忆的那天!” 到时候,再好好算总账! 千凰听着这话,心里突突直跳,你说她上辈子哪根筋搭错了,招谁不好,偏生招这么个冷面煞神! 第二日,千凰还趴在桌边打盹,手上一松,脑袋险些磕在桌面上,抬头就见流殃推门走了出去,期间还侧头斜了她一眼,那眼神寒得跟冰一样! 千凰打了个激灵,立马跟了上去,昨个因为惹怒了流殃,床没上去,倒是趴了一天的桌角,手现在还酸着呢…… 联姻大会在太玄殿举行,殿内气势恢宏,面积广大,可容纳千余人! 此次活动,采取自愿原则,由苏真人带来的百余名弟子,和灵山剑派内想要联姻的内门弟子参加,两派人数加起来,也有几百名弟子! 联姻分两部分,先是由两派弟子在殿内自由交流,有的弟子早在前几天便看中了,没有相中的,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若双方达成共识,可第二环节由掌教做主,成就姻亲,之后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双修共进! 流殃刚进太玄殿,就被一个弟子叫住,说是苏真人有事相商。流殃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对千凰嘱咐道:“在这儿等着,别给我惹出什么岔子!”见千凰点头,流殃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千凰见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心里也有些痒痒,无意间抬头,居然看见了慕辰。 人声鼎沸,那抹灰衣茕茕独立,自成静寂,与世隔绝般的孤僻,也许有点儿没存在感,特殊的气场仍让千凰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千凰微讶,这联姻大会是有意者自来,慕辰他来做什么?要说他来找媳妇儿,千凰那是一百个不信,他那么阴郁的性子,还找媳妇儿? 难得遇见个朋友,千凰立即走了过去,把流殃的嘱托丢到了脑后! 慕辰似有所感,倏然抬头,看清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人似乎,变得更顺眼了,人说好看好看,这便是看着好吧!只是那双眼睛,越发让人不敢直视了…… “慕辰,你怎么来了?”千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慕辰上下打量她一眼,缓缓道:“你,没,事,吧?” 千凰一愕,他竟是来找她的么,见她那日不对劲,特意来关心她? 似看出她的疑问,慕辰解释道:“我,见,他,带,你,来!” 那个他一定是流殃了,难道是在路上看见的?千凰笑:“我没事了,谢谢你,不过,这里不是好来的,你要是没事,就赶紧离开吧!” 老实说,慕辰长得还挺俊的,别被哪个女弟子看中了,就他那语速,拒绝人,都要急死人,还是早走了,免得麻烦! “你,呢?”慕辰盯着她的眼,有种莫名的执着。 见他难得多管闲事,千凰有些惊讶,转而笑道:“流殃待会儿找不着我,会生气的!” 慕辰皱眉,“他,不,怀,好,意,你,也,走!” 流殃不怀好意么?联姻大会不就是拐个伴儿走么!话说,流殃不会想把她带去青冥剑派吧!千凰心里一寒,险些就要点头,想想还是忍住了,举目四顾,没找到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忽而转向慕辰,急切道:“慕辰,我求你个事儿!” “说!”慕辰很干脆! “你能帮我把寒熙找来么,务必赶到两位掌教到来之前,我有急事!” 慕辰顿了顿,忽然问道:“你,不,走?” “我暂时不能走,可以吗?”千凰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慕辰犹豫片刻,缓缓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千凰激动地抓紧他的手臂。 慕辰眉头一动,看了一眼她抓住他的手,长睫颤了一下,忽而抬眼看她,犹豫片刻,以一种比平素还要缓慢的口气轻轻说了一句,“你,很,好,看!” 话未说完,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浮起一缕不自然的神色! 千凰看着他认真又坦然地眼睛,惊讶得张大嘴巴,慕辰居然在夸她? 没等她反应,慕辰身影一晃,不见了踪影! 千凰微微摇头,回头就看见个人,一袭淡金长裙,脸容秀美,温雅大方,正迈着莲步缓缓走来,可不是冷非烟! “凰儿前日可是风头大盛啊,以练气等级挑战元神高手,这份勇气,便非同一般!”冷非烟美目微弯,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 “非烟师叔过奖了!”千凰说的不卑不亢,上次为玄霄那事儿,冷非烟算是得罪了,眼下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好脸色! 冷非烟忽然说道:“凰儿,你师父又出远门了吧!” 千凰回的很恭敬,“师叔说的是,师父他要过一段日子才回来!” 冷非烟似乎习惯了,只是眼底藏着一抹叹息,嘴角带笑,语气却多了丝长辈的威严,“上次那事儿,是你们合着诳我的吧!师徒生情,乃悖伦大逆,我不信,你们一点儿规矩都不顾!如若是真,掌教必要重罚,轻则毁去修为,重则将你们分隔两地囚禁,不得相见……” 见千凰皱眉,冷非烟心下满意,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凰儿,我知你年纪小,不懂事,才会陪着你师父胡闹。你师父放任不羁,这种玩笑却开不得,师叔既然教了你,你便要替他多想想,万万不能毁了他,明白吗?” 千凰觉得这冷非烟有点儿脑子,上次被刺激过头,一回头就给想明白了,刚好玄霄又跑路了,把她一个人仍给玄天,更是落实了冷非烟的猜测。方才那一番话,更是说的有心计,这打一棒子再给颗糖的伎俩,使得不错啊,值得学习! 若是一般晚辈,早就被她唬住了,但千凰可不怕,除了个别人,比如流殃!再说了,她现在可是和冷非烟同级的高手,冷非烟若是知道了,对着这么个后生可畏的女娃,只怕也说不出这般教训的话来! 不过,考虑到此事已经穿帮,千凰可没闲心继续给玄霄背黑锅,故作为难道:“非烟师叔,实不相瞒,上次,是师父他……哎……” 只半句话就把个责任全推到了玄霄身上,尤其是最后那声长叹,把个委屈无奈演绎得惟妙惟肖! 冷非烟一阵暗喜,果然这两人是演戏的,虽然怪玄霄欺骗自己,心里却是喜大于忧,连着千凰也不嫉恨了,看她一脸低落自责,冷非烟摆出长辈的架子,提点道:“凰儿不必自责,年纪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以后注意着点儿就成了!虽然你们是师徒,但男女有别,加之玄霄宫人烟稀少,往后可得避着点儿嫌,免得让人误会,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儿,尤其是让师父知道,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么?” 最后几句,言语温柔,却别有深意! 不就是拐着弯儿叫她别打玄霄的主意么,还把玄极真人搬出来,至于么!还是那句话,有本事啊,冷非烟就拿走,她千凰可不想淌这趟浑水!心里这么想,表面功夫还是要作,千凰一脸受教,“千凰谨听师叔教诲!” 冷非烟满意地点了点头,临走时斜了一眼千凰,忽然开口,“凰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句话不冷不热,夹杂着担忧和隐妒,让听的人颇不是滋味。 千凰望着她的背影,抹了抹鼻子,暗忖,她知道自己又变得好看了,冷非烟难不成因为这个,真以为自己能引诱玄霄?就她那个腹黑又小气的师父,发起脾气还那么难哄,犯得着么她…… 思忖间,耳畔响起一个温软的嗓音,“玄霄的弟子,千凰?” 千凰回头就望进一张近在咫尺的颜,柳眉杏眼,仪态大方,眼前女子,堪称花容月貌,比起冷非烟的冷傲,更多了一丝艳丽,尤其是那双含笑的眼睛,十分楚楚动人! 美女啊!千凰在心里赞叹一声,这人比冷非烟还要好看几分! 千凰打量女子,女子也在打量千凰,匆匆扫了一眼,最后停在千凰的眼睛上,女子的笑容便多了一丝深意,朱唇轻启,嗓音若莺啼婉转,“我乃青冥剑派碧青,你师父玄霄可在?”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我要和他双修 碧青心道,小丫头长得不错,再过个几年,少不得是个倾国绝色,不过,比起自己,还是稍逊了些,玄霄又怎会看上这么个奶娃娃! 千凰愕然,青冥剑派苏真人门下真传弟子,修真界四大美女之一,人送绰号“碧青仙子”的碧青?他这个师父真了不得,引得修真界两大美女如此青睐。听说当初碧青和冷非烟的关系不错,因为玄霄才弄得水火不容,玄霄整一个蓝颜祸水啊! “师父他出远门了,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千凰老实回答,这两个女人,迟早要为玄霄打起来的,可惜主角不在! “我每次联姻都来,你师父次次都不在!”碧青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却很执着,对千凰道:“还得劳你转告玄霄,我碧青看上的男人,一定会是我的男人,跑是没有用的,他最好想通了来找我,否则,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最后一句说的好生坚定,带着一种飞扬自信。 千凰暗自咋舌,这彪悍的态度,可比冷非烟强多了! 碧青似乎是来让她带话的,说完就走了。千凰往门口走去,才走了两步,前面蓦然挡了个人,千凰换了个方向走,那人也跟着往左,千凰又往右,那人也跟着往右,把个千凰给堵的,抬头就骂,“丫的你有完没完!” 才一抬头,就愣了! “小,小,小师妹好!”男子咧开一个笑容,几分憨厚,几分腼腆,一双眼睛乱转,偏生不敢看千凰的眼睛! “你谁啊?”这人面容英俊,脸面白皙,长的不错,真心不认识。 男子红囧了脸色,紧张地开口,“我,我是,是青冥剑派的,弟,弟子!” “结巴?”这人讲话怎么比慕辰还难听,人慕辰好歹有节奏! “不是!”男子一急,这回倒是没结巴了,“在下对师妹一见倾心,不知师妹——” “她对你没兴趣!”未说完的话语被人冷声截断。 千凰抬头就见流殃疾步走来,那男子看见流殃,脸色又是敬畏又是震惊的,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流,流殃师兄好!” 流殃直视那名男子,嗓音冰冷而威慑,“还不滚!” 那男子满目羞愧,怯怯地看了千凰一眼,而后灰溜溜地走了! 千凰觉得那男子被流殃吓得够可怜的,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怎么知道他对我没意思?”流殃管天管地,还要管人告白么! 流殃微微眯起眼睛,“这么说,是你对他有意思了?” 千凰见他这样就怕了,连忙摇头,流殃哼了一声,将她拉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才放开了她! 千凰左顾右盼,寒熙没找着,倒是看见个半个熟人——李真,他的对面还站了个年轻的女弟子! 这李真不是钟情沐萍儿么,怎么也来联姻大会!千凰催使法力,使耳目更加清晰! 那女子娇羞可人,嗓音也动听,“我乃青冥剑派栾琴,久闻李师兄大名,心中仰慕,不知师兄可对栾琴有意?” 李真刚要开口,一旁却插进一个声音。 “李真早已心有所属,栾师妹还是另择佳偶吧!”沐萍儿一把攀住李真的手臂,笑容里三分得意,七分高傲! 叫栾琴的女子闹了个大红脸,告了个辞,急匆匆地走了! 李真又惊又喜,“萍儿,你这是——” 沐萍儿突然松开了他,冷声道:“我看她配你不起,才出言帮你推了,你别多想!” 李真一阵失落,千凰暗道不耻,沐萍儿自己不要,还不准别人争取,分明就是自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沐萍儿才要离开,冷不防与千凰视线相撞,先是有些不确定,眼里一阵吃惊,随即变得恶毒,这个小贱人不知哪里来的旁门左道,居然一天比一天漂亮,真是可恶。看到她身侧的流殃,沐萍儿瞬间变得欣喜。 这变脸的功夫,看的千凰叫绝,这下她明白了,李真来是因为沐萍儿来了,沐萍儿来时因为流殃来了! 沐萍儿整了整裙摆,这才摇摆生姿地走来!把个李真撂在原地,好不尴尬! “流殃师兄,一别数月,师兄近来可好?”沐萍儿眼神热切,嗓音柔得滴水,千凰只觉得鸡皮掉了一地! 流殃皱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你谁?” 沐萍儿一张笑脸有些僵硬。千凰险些笑出声来,沐萍儿一脸熟络地套近乎,流殃居然连脸都不认得! 沐萍儿很快恢复笑脸,软语道:“师兄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此次联姻——” “没兴趣!” 流殃冷酷直白的言语再一次将沐萍儿的满腔热情打入冰窟。 千凰乐,没想到流殃这么舌毒啊,两句话就把沐萍儿堵得脸色都变了! 沐萍儿不笑了,盯着流殃,咄咄逼人道:“师兄既无兴趣,为何来此,难不成是拿我灵山剑派的女子耍着玩么!”她也是有脾气的! 流殃一双冷目倏然凌厉,沐萍儿顿觉心中一寒,一种被擭住心脏的窒息感。流殃长臂一伸,半搂住千凰的肩膀,斜眼看向沐萍儿,有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现在,你可以走了!” 流殃的意思很明确,他已有对象,沐萍儿可以滚了! 千凰被那只手揽得浑身僵硬,沐萍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一张脸红了又白,恨恨地瞪了千凰一眼,一甩袖,飞快地走开了!总共有一天,她要将这个小贱人…… 千凰瞥了眼流殃搭在肩上的手,提醒道:“那啥,沐萍儿走了!” “恩!”流殃应了一声,手上没有挪动半分。 千凰挣了一下没挣开,咬咬唇道:“戏演完了,这么大庭广众的,咱这样拉拉扯扯的,不大好吧!” 流殃这才挑了一下眉头,嘲讽道:“你不是想起一些事儿了?也会不好意思!” 想起某个劲爆的画面,千凰“老脸”一红,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忽听得顶上一个嗓音,带着几许深意,“谁告诉你,我是演戏的!” 不等千凰反应,流殃已经松开,再也不看她。 千凰愣在原地,心里哇凉哇凉的,流殃这是…… 随着两位掌教的到来,殿内瞬间肃静,玄极真人和苏真人坐在高位,两个白须白髯的老人嘴角带笑,面容慈祥,还真有点儿月老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真传弟子不得入赘别派的规矩,两派之中,青冥剑派只来了两个真传弟子。那个碧青是奔玄霄来的,玄霄不在,自然撤场,不过,若是玄霄同意,碧青只怕违抗师命也要转投灵山剑派!灵山剑派的真传弟子却一个没来,玄天和玄虚沉于修炼,玄青摆明了是个断袖,不可能把性取向摆台上来,冷非烟非玄霄不可,还有个云须子,千凰压根没见过。 玄极真人捋捋胡须,洪钟般的嗓音响彻大殿,“青冥剑派与我灵山剑派素有结姻亲以示交好,两派弟子之中若有看对眼的,达成共识,可由我和苏真人做主,成就好事!” 接下来,陆续有弟子上前,男女成队,自报姓名,一般而言,都是修为弱的跟着修为强的入赘,两派的入赘比例却差不多,只是偶尔走掉一两个优秀的内门弟子,两个掌教稍稍心疼了下。 如此这般,也成全了数十对,见寒熙迟迟不出现,千凰暗自着急,盯着大门的方向,都要望眼欲穿了! 流殃在一旁瞅着她的小动作,却懒得和她见识,方才他已经和苏真人商量好了,自己以三个条件,让苏真人劝说玄极真人同意千凰入赘青冥剑派!日后有的是时间,非要将她的狐狸爪子给磨平了! 眼见上去的人少了,苏真人笑着开口,“我有个爱徒想跟令派成姻亲之好,那个弟子资质甚好,不知玄极可否割爱?” “难道你想拐老夫一个真传弟子?”玄极皮笑肉不笑,真拐了,他心疼! “自然不是!”苏真人朝流殃道:“殃儿,你且出来!” 流殃勾了一下嘴角,忽然对千凰道:“把银朔弓拿出来!” “做什么?”千凰有些防备,那种不妙的预感又来了! “我要拿去做定情信物,还是,你舍不得让出来?”流殃轻笑一声,眼里几许深邃。 “没没没!”千凰忙不迭将银朔弓拿了出来,早知道这是定情信物,她当初就不贪这个便宜了,流殃多精啊,现在还不得吐出来!话说,只要不找她晦气,别说一个银朔弓,就算把寒冰剑和青冥三箭都还了她也没意见,倒是有些好奇,他看上谁了? 流殃暗笑,就是知道她若晓得这银朔弓的用处,她不会收,他才悄悄将这玩意儿塞给她! 银朔弓一出,光华闪耀,散发出精纯的法宝灵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流殃抓住千凰手臂,飞身落在了大殿中央,直视两位掌教,嗓音高昂自信,双眼迸出璀璨光华,“流殃早已将银朔弓作为定情信物送与凰儿,如今拿出来让各位做个凭证,请两位掌教成全!” 一开始只是想把她拴在身边,早日回天界,真正说出这番话,心里却有种隐晦的激动…… 千凰早就被惊呆了,流殃,居然这么坑她! “玄极,这两小娃娃男才女貌,般配得紧,我这徒儿可是把我派的镇教之宝都送出去了!咱是不是一起做了主!”苏真人脸上笑眯眯,心里却在暗骂,我派的镇教之宝啊!这个孽徒说送就送,也不跟他商量一下。不过,殃儿倒是有眼光,这个女娃娃前两日不过练气级别,如今却到了元神,连个模样也越发标志了。 如今,只有努力把徒媳妇儿弄过来了!不然,镇教之宝啊…… 玄极真人也是微微一愣,这丫头进步也太快了,按此速度,飞升成仙也不过百年,这苏老儿倒是打得好主意,拐她一个好苗子!至于样貌,女孩儿家爱美,寻些门道改容换貌也是常有的事儿! 千凰忽然回神,高声道:“我不要和他双修,师尊,你帮帮我!” 慕辰,你倒是快把寒熙找来啊! 两人一个求全,一个反对,惹得大家一阵哗然,这联姻还是第一次闹出这么大动静!人群里更有两双眼睛密切注视着这一切,不过,一个忧,一个嫉! “她只是耍小性子,回头就好了,请两位掌教成全!”流殃咬牙切齿,向千凰传音道:听话,否则回头收拾你! 千凰撅着小嘴,直视他愤怒的双眼!这阵势,不似情侣,更似仇敌! 苏真人也看出来了,怪不得要他帮忙,这小子还没把人搞定,却不得不开口,“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合,玄极不必在意!”镇教之宝啊! 千凰龇牙咧嘴,谁要和他床头打架床尾合了! 玄极真人看着千凰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里却起了疼惜之心,叹息道:“凰儿,你不愿意,为何要收人家的信物!”银朔弓非同一般,这叫他怎么向苏真人交代!更因为凰儿的天资不在流殃之下,真走了,他也肉疼! “玄极爷爷,我不知道这是信物,否则是不会收的,再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不能乱点鸳鸯谱啊!”千凰握着个烫手山芋,苦不堪言,只得巴巴地看着玄极! 这死女人什么时候能省点心,流殃在一旁听得眼里都要气炸了,不知为何,听着她说不喜欢自己,流殃心里居然堵得慌! 玄极真人皱了皱眉,“你且说说,那人是谁?” 凰儿,机会爷爷给你了,你可得说出个理来,否则,事关体面,他也不好包庇! 千凰心中正急,见大门处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道白,正是心之所系,千凰眼中一喜,指着门口道:“我喜欢的人是寒熙,我要和他双修!”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以牙还牙 寒熙一进门就听得这句,心里没来由的一跳,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忧愁,却不由自主地去寻那双桃花目! 这一看,又微微一惊。 桃花为脸,雪玉为肌,唇若涂朱,目似秋水,这张脸,十分漂亮,也好生熟悉,遥遥相望,那一汪明眸欲语还休,似望进了灵魂深处,连着周身的喧嚣也一并远去了! 目光相接,两双清眸皆泛起一丝异澜,一副画面在彼此脑中闪现! “尚翎,我好喜欢你啊,你喜不喜欢我?”女子伏在男子的膝上,一脸热切。 “凰儿,别胡闹!”男子轻轻一笑,抚摸着她的发丝,眼神宽厚而柔软! “我就是喜欢你!”女子小嘴一撅,忽而站起身冲向殿外。 不一会儿,高昂的嗓音响彻天界,夹杂着执拗和欢欣。 “凰儿喜欢尚翎,天下第一喜欢,第一喜欢,喜欢……” 尾音长留,经久不散,寒熙蓦然觉得心中一刺,霎时回神,却发现那双美目也笼了一层薄雾,眼里又是迷茫又是伤感夹杂着倾心的爱恋,让他窒息! “熙儿,你且上前,师尊有话要问你!”玄极真人朗声开口! 寒熙定了定神,缓缓走入大殿! 慕辰默默地在一旁站定,见千凰那张精致的小脸满是对寒熙的向往,忽然觉得这殿中的空气有点儿闷! 见寒熙过来,千凰咬牙,一使法力,挣脱了流殃,跑到了寒熙身侧,隔着寒熙,悄悄瞥着流殃,有点儿心虚! 流殃则气得牙痒痒,若是眼神能化作利刃,千凰这会子只怕是被流殃的眼刀子扎的千疮百孔了!她现在这副做派,让自己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我早已和凰儿达成共识,只是前段日子闹了些小别扭,她现在扯出旁人来气我,回头就会好了。来灵山剑派的这段时日,我们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我连银朔弓都送出去了,可见流殃之心。再者,寒熙若对千凰有意,也不会现在才来,足以证明凰儿只是耍耍脾气,请两位掌教成全我们!” 流殃将“住在一起!”几个字咬得很重,表明二人关系匪浅,至于怎么个匪浅,就很有揣测的余地了。 道门大派的男女关系一般比较纯洁,确定名分之前,很少有逾距行为,就算真的有了,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流殃不惜用此事做文章,也是被千凰逼的狠了!人,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这番话说出来,殿上一阵唏嘘,惊讶,不耻,嫉妒,羡慕者有之,更多的是观望和新奇! 苏宁儿隐在人群里,秀眉紧蹙,眼里的忧虑化作了伤心失落。前几日见着这人是自叹不如,今个儿却是自惭形秽,有一种人天生就带有一种光环,流殃如此,千凰,亦然!这两人站在一起,无比登对,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师兄意在此女,深费心思,也要得了她,自己对他千般好,他却正眼也不瞧,爷爷爱才,怕促成怨偶,硬是不肯为自己做主。可怜自己落花有意,流水偏无情。有的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得师兄如此,还要三心二意,若换了自己…… 沐萍儿放在身侧的指甲简直陷进了肉里,一双眼睛险些喷出火来,不仅因为千凰得两个男子相争,让她心生嫉妒。更因为她认出了银朔弓的法宝气息,跟前几日攻击自己的如出一辙。又跟几个月前的那段屈辱联系在一起,明白都是千凰搞得鬼,沐萍儿从未如此痛恨一人……千凰,不管你现在多风光,敢如此折辱我,总有一天,我要叫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流殃居然算计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太黑太可恶了,就说嘛,灵山剑派这么大,他偏生要跟他挤一窝,还要挤一个院,最后还要挤一间房,这要是追问下去,他俩还在床上呆过,还啃过他的嘴儿,自己就算跳进灵河也洗不清啊! 千凰气愤中,忙不迭辩解,“我和流殃顶多是朋友,虽然同进同出,却一直恪守礼仪!这把银朔,我还给你!” 说罢,千凰将银朔弓递给流殃,流殃冷目睇了一眼,不接! 上边儿的苏真人一阵肉疼,不管能不能将人拐过来,先把震教之宝拿回来再说啊! 流殃抬头看向两位掌教,语气冷中带强,“请玄极掌教成全!” 千凰举得手酸,却倔强地不肯收回,“请玄极爷爷明察秋毫!”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强硬,一个倔强,俱不肯服输! 玄极真人沉吟片刻,忽然将目光转向了寒熙,“熙儿,你怎么说?” 这事儿,不好办啊,他倒是想偏袒凰儿,却会得罪苏老头,偏袒了流殃,心里又过意不去,只得将个烂摊子丢给寒熙了! 殿内人的目光刷刷刷地转向了寒熙,两人各有理,胜负的关键就在寒熙了! 千凰也很紧张,说实话,这事儿寒熙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她隐约了解一点儿寒熙的脾气,外柔内刚,自己这么坑他,她怕他一时不快,拆她的台! 寒熙看着那双晶莹水润的眼睛,那么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予自己,心里有点儿犹豫,若是一般的忙,他帮帮又何妨。这关乎到一派的名誉,他若认了,往后就得担下这个担子,就得认了千凰这个妻子,至少在人前。否则,不但坐实了千凰毁约的事情,自己成了帮凶,更有损灵山剑派的名声,罪名大了! 只是,那双如水的桃花眼,爱慕之情如此纯粹热烈,一想到自己的拒绝可将让她嫁给不爱的男子,寒熙又十分不忍,想起方才模糊地的片段,心里忽然软了,对千凰微微一笑,后转向玄极真人,清润的嗓音分外从容,“启禀师尊,正如凰儿所言,寒熙愿与凰儿结双修之好,只是事情仓促,未能及时禀明师尊,才闹出诸多事端,是寒熙的不是!” 说罢,竟跪下向玄极真人请罪,这番谦逊的姿态,温文的嗓音,任谁听了都不忍怪罪! 千凰心中狂喜,也跟着在寒熙身边跪下,“千凰和寒熙情投意合,请师尊为我们做主!” 寒熙,这是,接受她了么…… 玄极真人脸上这才有了点儿真笑容,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俩娃娃能凑一对,日后,不也有利灵山剑派!顾及到苏真人的面子,玄极真人还是故作严肃道:“此事回头再议,凰儿,你可知错?”玄极真人悄悄向千凰使了个眼色! 千凰会意,立即乖巧道:“千凰知错!”说罢,起身对流殃行了一礼,将银朔弓双手奉上,歉意道:“流殃,这事儿是我没弄清楚,辜负了你一番好意,我向你道歉,这把银朔弓,还给你,请你见谅!” 流殃放在身侧的拳头却攥得死紧,语气嘲讽而冰冷,“你不要扔了就是!” 这算什么,人家是郎情妾意,自己则成了棒打鸳鸯,千凰,你真行啊! 千凰愕然,反倒是寒熙,朝千凰传音道:如今他正在气头上,此物,可过后再还! 苏真人简直要翻白眼了,这死小子,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还真干的出来啊!真是气死他了! 见差不多了,玄极真人这才缓缓道:“凰儿,虽然知错,该有的惩罚却必不可少,此会结束后,罚你在千窟洞思过一月,寒熙据情不报,一起罚了!” “千凰领罪!”千凰心里乐开了花儿,玄极爷爷这是给她和寒熙培养感情的机会哇! “寒熙,领罪!”寒熙俊眉微蹙,师尊岂会看不出自己只是形势所逼…… 流殃一张薄唇抿的死紧,只眼底那抹气焰,越见高涨……此事,休想善罢甘休! 大会散后,千凰拉着寒熙直到了一处僻静的长廊,才停住了脚步!寒熙一路无语,见四处无人能,这才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她。 千凰有些失落,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一脸认真地看着寒熙,笑道:“寒熙,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 “千凰!” 话未说完,身后陡然插进一个嗓音,千凰条件反射地想往寒熙身后躲,却被来人从身后抓住了胳膊。 “疼——”千凰疼的叫出声,眼里水汪汪的。 流殃当下就有些心软,瞥了眼她身后的寒熙,神色又冷然了! 寒熙看不过去,一贯温和的笑容参杂了几许强硬,“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流殃横了他一眼,虽然和寒熙没甚交集,但自己就是不喜! 见千凰难受的模样,寒熙眉头一皱,倏然扣住流殃的手掌,眼里难得凝重! 两股法力暗自较劲,两人的视线却在空中交战,一时间,敌对的火花噼啪直响! 相似的法力气息让流殃微微讶异,如今,他敢肯定,寒熙修炼的是神灵诀,看模样,少说也破了元神之境,一探之下,居然有些摸不准他的修为! 见相持不下,流殃有些不耐,忽而开口道:“难不成,你真喜欢她?” 略带嘲讽的话语刺得千凰心中一痛,寒熙也微微一愣,流殃趁机一把将千凰拉近怀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寒熙微微收紧空落的手掌,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一向温润清澈的眼眸竟沉淀了一缕暗色…… 随着一声闷响,千凰被流殃重重地甩在床上,手腕还疼着呢,后脑勺又起了一个包,千凰不干了,揉着后脑勺,抗议道:“你做什么!” 流殃怒气腾腾,哪有半点怜香惜玉,冷笑一声道:“收拾你!” 千凰被他阴霾的脸色吓着了,想躲,冷不防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腕扣住了脚腕子,回头就被流殃翻过身子扣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你想做什么!”千凰使劲挣扎,无奈整个身子被他制得牢牢地! 流殃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么?有句话叫做以牙还牙!” 千凰刚要开口,只觉得下边儿一凉,某人宽大的手掌已经覆上了她光滑柔嫩肌肤……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姑奶奶拼了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某人白白嫩嫩的屁股上,千凰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叫出声来,控斥道:“流殃,你不是人——” “不是人?”流殃刚拿起的手掌微微一顿,嘴角轻勾,意味难明,白皙的手掌却落在香臀半露的肌肤上,“你是嫌我惩罚后面不够,想试试前面么?” 明明是轻薄下流的话语,由他口里说出来,却义正言辞,听不出一点儿猥琐的感觉!有的人,天生就有这种正气浩然的资本。 感觉到略带剥茧的指腹在她的腰侧摩挲,隐隐有往前的趋势,千凰瞬间不闹了,浑身紧绷,连眼睛都不眨了,给吓得! 事实上,上辈子在天界,千凰跟那些男仙们除了滚床单外,其他花样都玩遍了,这有的话,说的多了,自然就传到流殃耳里了! 她的那些个破事,流殃不说十成,九成是能还原上来的,这些个伎俩都是他从她那儿搬来的,看她把那些男人治得服服帖帖,一个个被她耍腻了,心里还念着她的好,那时他还觉得新奇,如今看来,那些方法,管用,瞧,这女人不是乖了么! 千凰感觉那只手掌在肌肤上抚摸,有些耐不住,又怕激起他的怒气,只得低声求饶,“流殃,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除了跟你去青冥剑派,别的我都应你,成么?”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执着地将自己带走,但她深信流殃不会害她,但有的事,不是不加伤害,就能全盘接受,流殃,可能是个不错的朋友,若说双修乃至结姻亲之好,千凰还是觉得很别扭! 流殃手顿住了,另一只钳制她的手掌也松开了! 千凰立即手忙脚乱地爬起,拉起半褪的裤子,蹲在床角角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流殃! 那一脸的受气包子样儿,让流殃怒气稍减,却生出一种奇异的心思,盯着她那张泫然欲泣,又满是防备的小脸,流殃缓缓开口,又冷又傲,“什么都答应我?” “除了去青冥剑派!”千凰立即纠正! 流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转向千凰,笑意就变了点儿味儿,“有个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你若能给我个满意的答案,我就饶了你,否则,我绑也要将你绑去青冥剑派!” 前半句还是好商量的语气,后半句陡然凌厉,把个千凰听得汗毛直竖,“啥事儿?” 流殃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嘴,眼神蓦然深邃了些! 千凰似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事儿有啥不明白的,啃就啃了呗!” 她啃麟儿,那是情之所至,啃了!她啃玄霄,那是想转移他的怒气,啃了,她啃流殃,那是一不小心,啃了!啃了就啃了呗! 看她那随便的态度,流殃当时就火了,心里还有股子酸劲儿,“你对寒熙也这么干!” 千凰忙不迭地摇头,对寒熙,她可小心谨慎又宝贝得紧,免得唐突佳人,惹人讨厌…… 流殃脸色稍缓,继续开口道:“我就是不明白,你待如何?” 明明是该讨厌这个人的,偏生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一切。每次小吵大闹,自己都会留有余地,仔细想想,竟怕真的惹她讨厌,看她伤了,又会忍不住去看她的伤势。那次,她假装受伤,自己一时情急,才着了她的道!她做的如此过火,简直将一个男人的尊严踩在了脚底,自己怒急攻心,当时恨不能毁了她,过后知道她忘情下凡,第一感觉不是气愤而是隐忧。 她犯下此等恶事,逃之夭夭,过后被人落井下石,难免罪加一等。落个监禁千百年,她那样闹腾的性子,又怎受得了!而后,自己严厉封锁此事,又亲自下凡寻她,难道就没有维护之心? 就是这种心思让他莫名其妙,想一次弄个明白,对这么个混账无赖,又没心没肺的女人,到底存了什么心!如若真是厌恶,自己自当返回天界,禀明父君,让她罪有应得,如若不是…… 千凰想了想,无奈地点头,“那好,我教你,你要说话算话哦!” 虽然不想招惹这个冷面煞神,但是,为了自由,姑奶奶拼了!不就是啃个小嘴儿么。 这才抱着“慷慨就义”的决心,嘟着个儿小嘴想去啄某人的红唇,冷不防被一个大巴掌隔断,流殃生生将她的脸推了开去! 千凰愕然,这家伙是要闹哪样啊! 流殃睇目过来,“上次那事儿,你记得多少?” 上次?千凰想了一想,板着指头道:“我记得我们上了床,脱了衣服,我摸了你,至于做没做——” “就按你记得的做,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流殃一口截断,眼睛里有一束暗光。 乱七八糟的手段?她倒是没想起来,倒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儿,有点儿窘迫,隐隐知道自己杠不过流殃,还在作垂死挣扎,“流殃,没必要吧!” 流殃肆意地靠在身后的床栏上,反问道:“若你被人逼迫做了深恶痛绝的事,你会如何?” 千凰脱口而出,“当然是报仇啦!” 流殃嘴角一勾,“若那件事情,你又发现并不是那么讨厌,你又如何?” 千凰毫无防备,“那这件事就算了!” “那不就得了!”流殃轻笑出声,冷邃的眼里有种别样的光芒,“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恶事让我深恶痛绝,我一直想找你报仇,如今,我给你一次机会,若表现得好,我就饶了你,你不愿意?” 千凰听着那句饶了你,心里就是一喜,“愿意愿意!” 不就是脱个小衣,再亲亲摸摸什么的么! 千凰看着眼前靠坐在床栏的俊美男子,有些难以下手,吞吞口水道:“那啥,流殃,你可不可以躺下来!” 流殃的身上永远有种正义的光芒,让他看起来神圣不可欺,尤其是对方居高临下,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见流殃不动,千凰又补了一句,“上次你也是躺着的,躺着舒服!” 流殃没有说话,挑了一下眉,居然真的躺了下来! 千凰想了想,一张腿跨坐在他的腰上,脸莫名有点儿燥,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了某个春宫图! 流殃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忽然见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条丝巾,联想起某种不好的记忆,瞬间警铃大作,“你做什么!” 被他一吓,丝巾就掉落在他的衣襟上,千凰结结巴巴道:“你看的我心虚——” 话未说完,流殃已经把丝巾抓在手里,再展开时,已成烟气消散! 千凰吞了吞口水,视线落在他漆黑的发丝上,脑海里闪过某个片段,手伸了出去,扯开发带,如墨发丝抖散开来,千凰抚摸着,眼里有些迷离。 记忆中有谁也有着一把顺滑如丝的好头发,也是这样肆意地姿态躺着,那一头火红,如天上云锦,散在杏子黄的云丝锦被上,分外的好看。 千凰禁不住捧起一缕发丝,放在侧脸处细细摩挲。 流殃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邀宠的猫咪,冷邃的眼里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暖色。那时的千凰,在尚翎和凤铮面前,也是这般乖巧么,倒是,真的可爱,让人泛起怜惜之心,再多的糊涂,也愿意包容…… 倏然,视线一黑,却是千凰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流殃心中一紧,想起方才她那副乖巧的模样,心里又软了些,也就由得她去了!这女人,上辈子胆儿大得紧,现在反倒不敢看自己的眼了! 流殃哪里知道,千凰只是觉得遮住他的眼睛,与记忆里那张模糊的颜更加相似而已,让千凰沉浸其中难以自拔,险些忘却这是在讨好流殃…… 忽而,流殃感到唇上一热,某人香软的小舌,从嘴角到唇瓣细细地舔着,舌尖儿便沿着他的唇缝一点点挤压进去,流殃有些被动,对方却极有耐心,直到禁不住她的研磨,流殃稍稍开启了一点儿唇,那小舌犹如水库开了闸,争先钻了进来! 舌头在嘴中碰撞,流殃脑中的某根弦,“啪嗒”一声,断了!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开始激烈地回应! 他也许技巧不如千凰,其霸道强势却是千凰万万比不上的,不消一会儿,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流殃手里! 千凰只能被动地承受,喘息声此起彼伏! 终于,千凰有些受不住了,好不容易争取一点儿空隙,迷迷糊糊道:“阿铮,轻点儿!” 流殃霎时如一头冷水泼下,转而望进她迷离的眼睛,带点儿撒娇依赖,流殃放在身侧的手掌紧了又松,强自平复了心中汹涌的怒气,却是头一仰,避开了她。 千凰如梦初醒,霎时冷汗涔涔,也不知方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叫了个陌生的名字。抬头悄悄瞥向流殃,见他双目微合,并未不悦,千凰稍松口气,一双小手开始娴熟地解开他的衣裳。 里衣一掀,白皙的胸膛展露眼前,千凰咬咬牙,猛的低下了头!为了自由,姑奶奶拼了! 流殃眼底浪潮涌动,低头,只看到一颗漆黑的头颅埋首在他的胸前,垂下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忍不住将手插入她的发间,原本松散的发髻瞬间瓦解,如云黑发流泻,分外好看! 千凰只觉得头皮被扯得有点疼,顿了顿,忽闻顶上一个声音,带着强硬,“继续——” 千凰心里憋屈,刚要继续,院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凰儿,你在么?”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可不可以不要啊 这一声,就如个炸雷,惊得千凰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这才想从某人身上爬起来,腰间一沉,却被流殃拦腰抱住,整个人都跌在他的身上,顶上响起一个愤怒的嗓音,千凰感觉流殃的胸腔都在震动,“想走,没这么容易!” 千凰简直要哭了,压着嗓子恳求道:“流殃,寒熙来了,你饶了我吧!” 流殃不以为意,“你怕什么?” 千凰两眼泪汪汪,这要让寒熙看见,该怎么想她啊! 流殃忽然松开了她,很霸王地说道:“要么继续,要么开门,选一样!” 千凰愣在原地,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开门,只有可怜兮兮地趴回他身上,慌乱得犹如小猫小狗舔,心里却在狂骂,流殃是个大坏蛋,专制独裁,欺压良民…… 流殃看着她一脸憋屈的小样儿,有点儿忍俊不禁! 院子里,那一袭白衣孑然而立,淡雅如烟雨江南湖边柳! 尽管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多少还是入了他的耳,包括那不足为外人道的细微动静,当下,俊眉一锁,迈出一半的步子,迟疑片刻,缓缓收了回来,转身,走向院外…… 青砖灰瓦绿树荫,映着那抹翩跹白色,竟有几许落寞几许愁…… “他走了!”撩起她一缕黑发,流殃沉声开口。 “恩!”千凰随意地应了一声,忽然似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扯痛头发也顾不得,惊道:“啥?” “寒熙走了!”流殃姿态闲适,言语平静! 千凰愣,反应过来,忐忑道:“他没发现什么吧!” “谁知道呢?”流殃撑起半个身子,衣裳半敞,肌肤外露,随意懒散之姿,竟莫名有些撩人! 美色当前,千凰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还有种垂足顿胸的冲动,寒熙十有八九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他一定会进来找她的!千凰欲哭无泪,声音也无精打采的,“我不来了!” 寒熙都给气走了,流殃爱咋地咋地,姑奶奶不干了! “那就算了吧!”流殃无所谓道,起身合了衣服,嘴角微微勾起,似有几分愉悦!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的欺负她,就想训训她! 这次,轮到千凰傻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难不成专为了算计寒熙,太坏了他! 这才想着,某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裤子脱了,趴着!” 闻言,千凰条件反射地缩到床角,抬头就见流殃手执一支朱笔笑意莫名地看着她! 千凰心里那个毛啊!巴巴地看着流殃,有种想哭都找不着地儿的冲动,一把辛酸一把泪道:“流殃,我知道我先前做的不好,你也犯不着用这玩意儿插我屁股呀!” 流殃一愕,随即皱眉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趴着,脱裤子!” “可不可以不要啊!”千凰抱着身子,作垂死挣扎状! 流殃只斜了斜眼睛,“屁股痒了是不是?” 不痒不还得脱么,千凰终于在他的冷眼下磨磨蹭蹭地趴在床上,又一点点地褪裤子,直到露了半个香臀,流殃才道一声行了! 千凰大松口气,这才打算说些什么,蓦然觉得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落在肌肤上,带动一阵刺肤的疼痛,让她臀上的皮儿就是一紧! 千凰侧头就见他执笔在她腰臀间画着什么,每落一笔,跟针扎似地,不由得抗议道:“你干什么呀,好疼的!” “叫你别动,画砸了,重来!” 流殃一句警告,千凰不敢乱动了,回头死死咬住被角,奶奶的,在她屁股上作画也就算了,弄得墨水还针扎似地,流殃,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大坏蛋,下次落姑奶奶手里,保准叫你屁股开花!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就在桃林……”流殃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点儿叹息。 那时,正直桃花盛开,落英缤纷,晨初之时,仙雾缭绕,美若幻境! 他修习剑诀,看中这桃林仙境的寂静清幽,直到有一日…… 桃林深处,剑光飞闪,身姿如虹,分外酣畅淋漓! 忽然,身后涌来一股异动,他只来得及收住剑招,回头就被人抱住了身子! 温软的小手紧紧箍住自己腰,秀丽的脸颊深埋在他的胸膛,使劲儿蹭着,他心中一恶,正想将这莫名其妙的人推开,怀中人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开了! “凤铮,凤铮,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任性了,我乖乖地,很乖很乖,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你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声声肝肠寸断,却让他的手莫名一僵,冷硬的心第一次有了动摇,缓缓拉开了她! “你认错人了!” 只一句,让某人如梦初醒,一抬头,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化作了伤心失落,转而狠狠地推开了他,一脸地厌恶加憎恨,“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桃林仙境,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抬眸,看清了眼前胡闹的女子! 肌肤如雪脸如莲,慢回妖眼泪盈盈,耳坠金环霞衣窄,桃花吹满头…… 那时的千凰,让人有一种惊艳的美丽,无可否认,是他在天界看过的最美的一张脸! 可惜,一脸的煞气,太过凶悍,而且,蛮不讲理! 他收起长剑,冷声道:“本君流殃,乃天帝之子,你又是何人,有何资格质问本君?” 一句话让她由震怒化作惊愕,接着长笑一声,转过身,摇摇欲坠地往前走去,喃喃自语,怅然若失,“一转眼,煌诛都有儿子了,我的凤铮呢,我的凤铮去哪里了,凰儿知道错了,凤铮你回来好不好,咱不玩捉迷藏了,凰儿认输了……” 孤独的红影渐渐隐没在桃林之中,他站在原处,微微蹙眉。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后来,他便陆续知道了她一些事情,很难想象,以调戏男仙为乐,圈养男仙为豪的她也会露出那般伤心失落的神色…… 再后来,他知道上神凤铮和她的一段孽缘,那片桃林仙境曾是两人最常嬉戏之所,而凤铮,最善舞剑,其剑,惊若飞鸿,其姿,婉若游龙,堪当绝世! 就是这一点儿好奇,不自觉上了心,成为他心中抹不去的印记。偏生,两人每每见面都不对盘。她厌恶他到了极致,他也犯不着给什么好脸色。你要吵,我陪你吵,你要打,我也陪你打,他这个天界少君还不如一个猥琐上神么! 一对冤家,打打闹闹,便是数万年…… 如今想来,真是个孽障!他居然不抗拒她的亲近,甚至还有点儿期许,这么个心思,谁能说是厌恶呢…… 有一种感情,明明喜欢,偏生装作讨厌,冤家对头般,仍能朝夕相处…… 第一次听他这样感慨的语气,千凰微微一愣,她倒是不记得了,忽闻流殃道:“好了!” 千凰一愕,低头去看,无奈部位特殊,瞅不着,眼睛瞥见一旁有面大镜子,千凰颠颠地跑过去,背一转,裤子微拉,一朵绛红桃花赫然绽放在白皙的肌肤之上! 千凰,傻了!好半响才回过头看向流殃,眼里那叫一个纠结,“流殃,你在我屁股上画桃花作甚?”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我有守宫砂 “那是守宫砂!”流殃冷酷的说道。这人以前那般荒唐,他可得警个醒,否则,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都会往身边招! “守宫砂不是点一点就好了么!”千凰一脸地不可思议!流殃干嘛在她身上弄守宫砂,那些俗世中的男人为了禁锢女子才弄的把戏,流殃至于么!再说,见过这么大的守宫砂么! “你是嫌一朵儿太少了?”流殃侧目! 点守宫砂的具体操作他也不懂,只是觉得这人要是再不听话,打屁股的时候,检查起来也比较方便,这样的地方,一般人也看不找,会让他有种优势感!再说,上次那笔帐,他还记着呢,这样算便宜她了! 千凰瞬间不吭声了,唯恐流殃在她屁股上画一座桃林…… 流殃道:“守宫砂若掉了,你休想离我半步!神灵诀要是懈怠一点儿,也决不轻饶,我过两个月再来找你!” 他才打听到海外有座小岛,尚存一块寒铁,自己曾答应给她铸造一柄极品飞剑,正巧利用此间去寻了来! 见流殃妥协,千凰心中狂喜,从戒子里拿出银朔弓,递给流殃,“这个还你!” 还了银朔弓,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流殃还是那句话,“你不要,扔了就是!” 千凰尴尬,好半响才说道:“那我先替你保管,你啥时候要用了,就跟我说!” 流殃侧目看她一眼,隐带深意,人间的妻子似乎也喜欢管着丈夫的东西…… 流殃一走,千凰后脚就去找寒熙了,到了玄天宫,却发现寒熙不在。千凰蹲在在玄天宫门口的石雕下巴巴地等着寒熙,直到天黑,玄天宫即将关门了,千凰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千凰前脚一走,自玄天宫一处长廊里显出一道素白的身影,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另一处,苏真人和玄极真人在秉烛夜谈! “玄极,这事你可处理的有失公道!”苏真人面上不悦! “这事儿我也是身不由己,虽然流殃对凰儿有意,凰儿却对此抵触,我若是点头同意,他日促成怨偶,造成伤亡,哪个担待!我早已认了凰儿做干孙女,实在不忍心勉强她,你也是有孙女儿的人,想必明白我的苦衷!”玄极真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话儿可是说到苏真人心坎里去了,苏宁儿对流殃情根深种,他看在眼里,却不能为之做主。只因流殃对宁儿无意,就是勉强了,宁儿也绝无幸福可言,也是这个理! 想到此,苏真人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不住叹息! 玄极真人又道:“银朔弓本是令徒作为定情信物赠与凰儿的,如今此事未成,我回头再让凰儿把银朔弓给您送去!” 先前只道自己太吃亏,如今人这么开诚布公的,苏真人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既赠与殃儿,就是他的东西,他要送给谁,是他的权利,我一个长辈,还真要跟个小辈计较不成!”虽然心疼宝贝,面子还是要的! 玄极真人但笑不语…… 青冥剑派是在两日后离开的,送走流殃这尊大佛,千凰瞬间松了口气!玄极真人言出必行,很快命大弟子玄天将两人遣往千窟洞! 千凰之前去了几次玄天宫,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知道寒熙在躲着她,别提有多难过了,此时一见寒熙,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忧的。 寒熙面色如常,见了千凰,只淡淡点了一下头,一排谦谦君子之风,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疏离感。 千凰察觉了,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也不敢上去搭话,唯恐遭了拒绝,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待两人一进去,玄天便在外头下了禁制,两人在里头呆足一个月,再由玄天放出来! 千窟洞,顾名思义,里面有上千个洞窟,因为冷清,常作为犯错弟子的思过之处,也可作为避世内门弟子修炼之所!所谓的省思,也只是让你在思过的同时,静心修炼!修炼一旦渐入佳境,数月不觉光阴也是常有的事儿!不然,在这样的地方关个把月,也会受不了! 一般来说,一人占据洞穴,会在门口设道禁制屏障,以防他人打搅。新进之人寻求居所,察觉门口禁制,熟知规矩,也不会擅闯领地! 所以说,这里不止千凰和寒熙两人!不过,人人自顾,不暇他人而已! 一进里头,扑面而来的冷气,配着昏暗死寂的环境,让人心里突突! “到底是灵山之地,只是黑了些,并无夭邪,别怕!” 见千凰有些瑟缩,寒熙主动开口,温润的嗓音不乏关切,让千凰冷寂的心一下子沸腾起来,原本只是觉得有些阴冷,这会子顺着他的话,装作惊惧,一点点靠近他,轻轻地扯住他的袖子,那一脸依赖又担心被拒绝,倒是让寒熙有些不忍,也没推开了她! 甬道七弯八拐,洞穴多不胜数,直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寒熙才停下来,洞穴两两对门,足有五六个,一眼望进,黑黝黝的,好不渗人! 寒熙指了几个道:“这几个都是空的,你可随意选一个进去!” 千凰愕然,“你不和我一起么?” 寒熙淡淡道:“既然是思过,自然单独为好,还是各占一处吧!你有事,再来找我便可!”说罢,转身就要进一处洞穴! 千凰一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见寒熙停下来看她,千凰立马讪讪地松手,眼睛却很认真,语气诚恳,“寒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但有些话,我一定要说清楚!我和流殃很早就认识了,有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之前那么驳他的面子,他必然要找我算账的,你来的时候,他正教训我呢!我怕你误会,不敢出声,他却故意气走了你!但我和他真的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似想到了什么,千凰忽然道:“对了,我有证据,我有守宫砂……不过,守宫砂在里边呢,你相信我,我真的——” “凰儿!”看她越说越急,手忙脚乱,寒熙有些不忍! 千凰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绝情的话,忙不迭地开口,“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别不理我啊!我受不了,真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多么的……”说着说着,千凰只觉得心里一酸,眼睛顿时有些模糊。 她这个人,不伤心的时候喜欢装可怜,真正伤心了,却又不想哭的那么掉分子,拿袖子胡乱在眼睛上一擦,谁知越擦越多,到最后,眼泪还是漫出了眼眶,豆子似地颗颗往下掉! “凰儿不哭!”寒熙终于耐不住了,一手搭住她的肩膀,一手给她擦着眼泪,她一哭,他就觉得很不是滋味!“是我误会你了!” 感受着脸上温润的触感,千凰跟做梦似地,良久,才傻乎乎道:“你不生气了!” 寒熙失笑,“我没生气!”他只是当时心里有点儿堵,想要好好冷静下罢了! 见他笑了,千凰也笑,“寒熙,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从没觉得一个人能那么好看,不止容貌,更是心里的感觉!就是美! 寒熙不以为意道:“再好看也是一具皮相,总有划归虚无的一天!” 千凰心中一动,忽然道:“寒熙,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不管你轮回多少世,我都能第一眼认出你!” 寒熙一惊,眼里有一丝复杂,叹口气道:“你还小,这种事,以后别说了!”说罢,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发丝! “我就是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千凰倔强地撅着小嘴,寒熙却不再答了,只将她牵进一间洞室,就要出去! 千凰猛的上前抓住他的手,急道:“你不是说,不生气了么?” 寒熙温声道:“师尊让我进千窟洞,也是为了能让我们潜心修炼,你跟我待在一处,只怕静不了心!” 这话说的千凰“老脸”一红,寒熙在她身边,她免不了心猿意马,于是不甘不愿地松手! 直到寒熙出去,千凰似想到了什么,一开八卦镜,从内里召唤麟儿! 麟儿化作一道白光遁出,见了千凰,就是眼睛一亮,笑道:“恭喜主人又上两级,小主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麟儿小嘴真甜,来,亲一个!”千凰被他说得一乐,立即在他嘴唇小啄几下,见他俊脸微红,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想见寒熙么,现在有机会了,等我找个时间和寒熙说说!”忽然冒出个人来,换谁也会怀疑的。 “他就在隔壁!”麟儿正色,隐隐带着一丝忧愁!“让麟儿自己去吧!小主人在这里等我就好!” “这怎么行呢!”千凰不放心,心下却有些好奇,麟儿对寒熙的气息,很敏感啊! 麟儿摇摇头,眼里有一种异光,“寒熙岂是等闲之辈,麟儿信得过,待麟儿解了心中疑惑,自会回来!”说罢,头也不会地走出去了! 把个千凰留在原地,一愣一愣地,话说,麟儿难道也认识寒熙? 千凰还是不放心,等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洞室,一出洞口,便有些懵了! 寒熙只说在隔壁,没说是左还是右,这两边儿又没下禁制,要不先随便走一个看看! 千凰拐进左边的洞室,洞内构造与自己那间差不多,却稍显昏暗,一抬头,却见那正中地上,居然盘膝坐着个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双修功法 “麟儿是小主人收的灵兽,本体为瑞兽麒麟,现如今有些事情想请教寒熙公子!”洞室内,麟儿一脸正色,态度谦和恭敬。 要说旁人,他未必能放心自报身家,但这个人,他曾跟随了千千万万年,即使这人转世轮回,失去记忆,骨子里的神圣高洁,却没有改变,让他信任! “瑞兽麒麟?”寒熙微微一笑,缓缓道:“凰儿能得你认可,倒是有些本事!” 凰儿虽然天资纵横,本身之力却不足以降服一只麒麟,但见眼前这个少年灵秀异常,眼神更是清澈纯粹,可见一颗赤子之心,倒是真心跟着凰儿,合该那小丫头人品好,运道佳,才能得了这好处! 再者,这只麒麟第一次见面就让自己倍生好感,甚至隐约有一种熟悉,仿若熟识已久,却又不似朋友…… “小主人天赋异禀,又待麟儿恩厚,麟儿能跟着小主人,实乃麟儿之幸!” 寒熙笑了笑,温声开口,“有什么事便问吧!” 麟儿道:“公子不知,麟儿原本是有个主人的!”说到这里,暗自观察寒熙,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道:“麟儿的旧主因故轮回,麟儿被封印在虚无之境,等了几万年,仍旧未果,后疑似小主人气息与旧主相似,便认主出了镜天!小主人对麟儿情深意厚,实乃麟儿明主,麟儿本想一生相随。但若有一天,麟儿的旧主又出现了,麟儿该何去何从?” 麟儿微微垂首,面上恭敬,心里却紧张,犹如面临生死裁决! 自从上次感应到寒熙的气息,那种生命同源的亲切以及顶礼膜拜地臣服感,让他如惊涛骇浪!电光火石般,让他想起一些事,一旦他遇到旧主,解放的一条封印他的人所下的禁令。 “麒麟,虚无镜天游走不定,穿梭世间,吾今日将你封印在此,限你自由,以防你自恃法力,为祸世间,却不妨碍你感应旧主!待你寻得旧主,再次滴血认主,得他神灵之血,不但能出了镜天,一身法力记忆也会恢复,否则,这八十一道天罡禁制封印,凭你之力,休想解开!记住你的使命,找到他的转世,护他平安,直到他完全苏醒……” 本以为认了个主人就能出罗浮之境,如今才知,只有神灵之血才能解了困住他自由的第一道禁印,幸好当初遇了千凰,她身上也有着神灵之血!千凰却非原主,只能解放他的自由,不能恢复他的法力和记忆! 虽然认了原主能一飞冲天,他却舍不得解除和千凰的羁绊,血液相容,灵识相通,是多么亲密,更因为,他一旦强行解除,自己恢复法力无损,千凰则会遭受重创! 至于封印他的人,他只知道对方有通天之能,强不可催,别的,也不得而知!那人怕他忍受不了千万年的寂寞而封印他的记忆,怕他扰乱人间,故封了他的法力,他只有一心找寻旧主,才能重获自由。那时记忆解封,感恩主上,只会更加忠心侍主,哪里会生二心!那人,算尽一切,唯独算漏了他的心…… 寒熙定定看他一阵,而后开口,“世间安得双全法,我只有两字可赠,唯心!” “唯心?”麟儿有些迷茫! “只要不负天下,不负心安,你就是对的,你如此纯良温厚,想必你的旧主也是个开明人,你只消在他寻你之时,坦言告知便可!” 麟儿心头大动,倏然双膝跪地,如蒙大赦,泪流满面道:“麟儿日后必奉公子为半主,愿受公子差遣!” 脑子里忽然涌起一个念想,主人,您无论前世今生,永远这般宽容仁慈! 寒熙将他扶起,摇头笑道:“不必如此,凰儿顽劣任性,没个人在身边看着,还真的难以放心!我看你年纪虽小,也是个持稳懂事的,可能做好?” 麟儿擦干眼泪,坚定地点头,“麟儿能!” 主人,麟儿虽不能时刻跟在您身边,却会极尽所能地维护您,您更是小主人的心上人,麟儿此生,愿为你们生,愿为你们死…… 室内昏暗,千凰也看不清那人模样,只依稀辨认是个男人,微垂着头,不动分毫! 千凰暗道自己运衰,怕冲突了哪位前辈,对那人施了一礼,恭声道:“晚辈千凰,乃玄霄门下弟子,不知前辈在此,请前辈见谅!” 那人迟迟不见动静,千凰等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慢慢走了过去! 这一靠近,她发现这人气息全无,千凰大惊,蹲下一看,果真是个死人! 一般修道人士,到了元神级别,只要或因意外死去,肌肤会化作暗铜,身体坚硬如铁,不会腐化,除非用法力毁去!这人少说也到了元神级别,足以成为真传弟子,却不知为何会坐化在此…… 忽然,千凰发现这人身前的空地上,有几行小字,千凰催使法力变换出一道小火苗,这才看清字迹! 大意是:这人本和一女子结双修之好,无意中得了一门双修功法,修炼此法者,雌雄相吸,互生情愫,彼此交合,通汇真气,以此提升修为!他们二人修炼此法,修为大进,之后四处游历。路遇敌手,不吝斗法,每每必胜,不免自视甚高。一次遇强敌,一时大意,虽然最终将敌人杀死,那名女子却香消玉殒!他伤心之下,在此闭关,后而—— 因为时间太久,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不过,最尾端的署名,千凰倒是看出来了,居然是——云须子! 我的娘啊!掌教门下七大真传弟子第四的云须子! 她就说来灵山剑派这么久,却从没见过这个人,竟坐化在了这里!听人说他喜欢游历,常常三五十年不回来!想来那女子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心灰意冷之下,竟也顾不得跟师门交代,直接就到了这个僻静处修炼,却不知为何坐化在这里! 是自尽还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惜后面看不清楚了! 千凰倒没怎么纠结,令她感兴趣的是这门双修功法,貌似能增进感情什么的,若是拿来给自己和寒熙修炼,岂不是…… 只是,千凰搜遍了他的身,也没搜出个书本玉简之类,反倒是他的衣服,经过时间的流逝,内里早已腐朽,稍稍一碰,立马化作了烟灰! 看他身上也没有储物法器,没准人根本就没带进来了!想起对方还是师叔伯辈儿,看外貌也不过三十出头,千凰未免有些感慨,双手合十,以表诚心,“前辈,千凰打扰了!” 话音一落,自那人身上忽然飞出一道强光,在空中旋转片刻,忽而朝千凰飞来! 千凰大骇,立即催动法力抵抗,怕是这人生前留下的攻击法术,无奈那东西太快,竟一下穿进了她的身体! 把个千凰给急的,正想用法力逼出,脑中忽然浮现一串文字,看清了“双修功法”几个字,瞬间精神一震!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你帮帮我 千凰瞬间大喜,这才退出洞室!得了这门功法,千凰也不想去听墙角了,而是闪进自家洞室,一门心思钻研去了! 麟儿回来的时候,千凰已经把那门功法阅览个遍,发现很好理解,修炼起来想必也不会太难! “麟儿,你跟寒熙说了什么啊?”到底心中好奇,千凰拉着麟儿追问,先前还忧心忡忡的,怎么一个来回,麟儿脸上的笑容都开怀了,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愉悦! 麟儿微微一笑,眼神异常柔软,“寒熙公子天资非凡,悟性奇高,麟儿只是去解决一些修炼上的疑难!” 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徒增烦恼,她的小主人一直无忧无虑就好…… 是这样吗?千凰狐疑,终究是抿抿唇道:“你有疑难怎么不来问我!” 听着她埋怨的口气,麟儿轻轻一笑,语气宠溺而欢愉,“麟儿下次一定找小主人……” 千凰这才破忧而笑,两人又嬉戏一阵,千凰才把他送入八卦镜,然后迫不及待地修炼起起双修功法! 这东西来的偶然,也没个人指点,究竟有无裨益,能知道呢!唯有她先投石问路,如若真的能助长功力,她也好诓寒熙修炼不是! 修理这门功法不久,千凰便感觉丹田处聚起一股奇异的真气,头顶也冒出青烟,想来是入门了! 千凰道基扎实,修道天分又高,这门功法也不难懂,共有七层,千凰居然一举突破了两层! 感觉到丹田处那股真气慢慢壮大,千凰心里一喜,正想突破第三层,忽然感觉身子里多了股热流,像一把邪火在烧,让千凰直想把身上的衣物扯了干净,更想有个冰凉的东西来降降火! 这才想着,脑子里居然浮现出寒熙的身影,身姿颀长,骨架匀称,面容绝美若画中仙,那一身冰似的肌,玉似的骨,摸上去,也不知是怎样的冰凉舒爽…… 千凰只觉得那把火越烧越旺,简直要将自己的五脏给融化了,心焦之下,不由得扯开了自己的领子,微冷的空气刺激着火热的肌肤。千凰猛然惊醒,慌忙用真气在体内一查,却发现那股真气化作一团热流在体内乱串,焚得她浑身难受。 待游走一圈,那股真气居然开始汇往下体,千凰只觉得私密处又热又痒,还有一种空虚感! 千凰瞬间狂骂,奶奶的,这玩意儿是个邪功啊!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反噬啊! 想到此,千凰坐不住了,当下便站起身,直奔寒熙洞室! 有了上次的经验,千凰这次可谓是一找一个准,寒熙的洞室外居然也下了禁制! 千凰才叫了一声寒熙,洞口禁制忽然撤去,千凰跑进去,果真见寒熙正站起身来,见她一脸慌张,问道:“凰儿,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地!” “我刚刚在——”话说一半,千凰立马改口道:“我刚刚修炼,发现体内有股奇怪的真气,你帮我看看!” 若是把双修功法的事儿交代出去,不明摆着她打寒熙的注意么,对这个外柔内刚的美人,尤其对方还没对你动心,矜持含蓄什么的,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说,她原本就打算诓着寒熙炼的,若不是出了问题,她压根就不会提双修的事儿! 只是,时间越长,那股邪火越旺,这感觉怎么这么像欲火焚身,而且,越焚越烈了…… 寒熙执起她的手,探入一丝真气,过了一会儿,皱眉道:“的确有股真气不相容,游走不定,却并未有攻击之意。” 一波波热流汇聚下体,千凰忍不住磨了磨腿根,意识却欲火烧的有些恍惚,只觉得听在耳里的嗓音,魅惑的紧,内容却没听清楚,千凰晃了晃脑袋,愣愣地看着寒熙! 见她神思恍惚,脸颊通红,寒熙不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凰儿,你可有感觉不适?” 千凰只觉得额上有股冰凉缓解了灼热,视线被某人一开一合的红唇牢牢占据,顿时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心随意动,千凰仰头就去啃那张红唇!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寒熙大惊,伸手就要推开她! 他反抗的举动似一根导火索,压抑的欲火瞬间成燎原之势沸腾全身,千凰只觉得自己要被那欲望逼疯了! 寒熙忽见千凰身后冒出几条巨大银尾,似花朵怒放,更似张牙舞爪的触手猛的向他卷来,两人距离不远,寒熙避闪不及,只抬眼的功夫,周身已经被巨尾缠了个结实! 千凰周身冒着淡淡的银光,九条巨尾自她身后伸展,原本漆黑的瞳孔却泛着诡异的银光! 这却是她突破元神之境,开始显出本体特征,也能运用的一些本体能力! 此时的千凰,明明那么陌生,却感觉那么熟悉,类似妖的变化,居然让人感到神圣光明……他没有因她的变化讨厌她,反而她魅惑的笑,迷离的眼,让他吃惊! “寒熙,我热,你帮帮我……”千凰定定望住寒熙,狐狸尾巴一齐将两人裹入其中! “帮帮我……”一双玉手搁在他的腰上,千凰抬起头就去亲他! “凰儿,冷静点!”饶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寒熙还是因她的举动微恼,偏头躲过了她的亲吻! 换作平时,千凰顾着寒熙的意愿,不敢乱来,此时欲火焚身,理智全无,早就百无禁忌。 见一吻落空,千凰心中恼怒,抬手就去扯他的腰带,一只长腿更是大胆地勾上他的,不断摩擦,求欢意味十足!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你的手好凉 寒熙当下便冷了脸色,眼中一厉,周身霎时爆出一圈强光,如数射入九条巨尾,千凰吃痛,尾巴一收,更被那股强光震退几步,险些栽倒! 疼痛刺得千凰清醒了几分,抬头哪还有寒熙的身影,见自己的几条尾巴还在屁股后晃动,隐约想起方才的举动,千凰心里哇凉哇凉的! 方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冒犯了寒熙,还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寒熙指不定把她当个下流妖怪…… 千凰越想越后怕,忙不迭出洞寻找,只是这千窟洞有上千洞穴,对方若存心躲她,一时半会儿哪儿找的着!千凰倒是不怕累,问题是找了没多久,丫的那股邪火又上来了,大汗淋漓,腿根发软,头脑又开始晕晕乎乎!这玩意儿简直比人间的烈性春药还要烈百倍啊!越拿法力压制,越发凶猛! 千凰只得随便找了间洞室,趁着脑子还清醒,匆匆布了个禁制,便打开八卦镜呼唤麟儿!她算是整明白了,这玩意儿还真得要个男人来解…… 八卦镜里,麟儿正在打坐修炼,忽而感应到千凰的召唤,空间上空开了一道天光,知道是八卦镜已开,正要出去,忽而感觉身后有些异动,回头就被后面射来的一道法力光束击中,瞬间栽倒在地! 蛤七听见动静,睁眼就见麟儿倒在地上,正待上前,冷不防对上那人的视线,那人脸色凌厉,暗红的眼眸似有了重瞳,盯得蛤七连呼吸都困难,好强的气势! “少管闲事!”那人冷冷丢下一句,化作一团黑光遁出八卦镜…… 弑天一出八卦镜就看到在地上的千凰,双目微闭,脸色潮红,衣服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锁骨香肩袒露无疑,那姿态真是撩人得紧! 弑天眼色一暗,在她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女子! 察觉到有人,千凰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到处,那人的脸庞模模糊糊的,似是麟儿,又似寒熙,更似梦中风华绝代的男子! “你是谁?”千凰攀住他的腿,仰着头使劲看他! “你想我是谁?”弑天一笑,眼里却没有温度,忽而弯下身,抬起她的脸。 几日不见,这张脸又变了模样,瓜子型的脸蛋,盈盈的桃花目,雪玉般的肌肤,那份骨子里的媚更是展露无疑,倒是有几分以前的样子了! 弑天刚要收手,冷不防被某人抓住! 千凰将他的手掌贴在脸颊上,眼睛里泪蒙蒙的,“你的手好凉,好舒服!” 弑天眉头一皱,忽而抓住她的手,一丝真气探进去,半响笑道:“真是傻狐狸,这等功法也敢乱炼,小心反噬,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怪不得那么急着招麟儿,没想出了这事儿,他倒不该将那小子打晕……不过,想到这么个小尤物曾是尚翎和凤铮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又不想便宜了小麒麟! 千凰半分也听不进去,感觉到手间略显冰凉的触感,却想要更多,唯恐他要离去,急的半跪住身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别走……” 弑天听着这话,修长的手指摸宠物一般地摸着她的发丝,淡淡问道:“不走又如何……” “抱抱!”千凰微微立起身子,撒娇一般地乱蹭着着,小鹿般水润的眼睛有种乞怜的乖巧,柔嫩的脸颊刚好蹭在他的下身,隔着一层衣料,她身上的热度仍旧传了过来。 弑天身子一僵,忽而看向千凰,眼眸幽深,笑容邪肆而莫测,“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千凰就被一件紫色的衣袍遮住了视线,待扯下那件不属于自己的长袍,再去寻找那冰凉的触感,却发现有点儿不一样了! 弑天看着某人一脸迷糊的小样儿,那双小手更是不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不免勾了一下嘴角,凭他如今的法力还不足以幻化成成年人的样子,他却强行破了这个限制! 此时的弑天,浑身未着一物,那张脸孔还有幼年时期的影子,五官却立体深邃,脱去了原本的稚气,这张脸完美得挑不出一点儿瑕疵,于美貌之上,更将本身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其邪肆张狂,张扬霸道,展露无疑! 好半响,千凰才纳闷地说了一句,“你怎么长大了!” 此时的她,相比起平素的机灵迷糊了不知多少,也是被那股邪火焚过了头! “我本就如此?”手一挥,两人身下立马多了一块厚软的地毯,弑天肆意地靠在毯上的一只软枕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某只傻狐狸!若恢复全部法力,自有指物为宝之能,如今虽未复原,变换虚物还是不成问题。 千凰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具毫无瑕疵的男体,莫名吞了吞口水,又听得那个磁性而懒散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强横霸道:“不是热么,脱衣服!” 不说还好,一说,千凰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忙不迭地解衣服,一件件衣裳落地,只剩下肚兜裘裤,千凰背着手解肚兜,无奈怎么也解不开,那两根细带子在她的扯来扯去,最后扯成了死结,千凰急的都快哭了,睁着朦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弑天,“解不开了!” 看着她这副模糊样,弑天忽然有些无奈,不由得向她招招手。 千凰像只脱缰的小野马,撒丫子就蹭过去了,身子一转,背对着弑天,生怕了他不明白,还用手扯了扯自己的小带子,嘟着嘴道:“解解!” 肌肤相触,千凰全被舒适的体温吸引了! 弑天暗道,果真热得像个小火炉!要以千凰之前的姿色,在魔界,那是给他端洗脚水都不够资格的,如今恢复了三成美貌,倒是勉强能暖床了! 在魔界,他身边不乏美姬,却一个也没宠幸,一来他无心,没有情,也难有欲望,二来他觉得那玩意儿有点儿无聊!记得有一次去魅姬府邸,撞破了她的好事!魅姬见他来了,恭敬地叫了一声主上,却催促身上的男人快点儿,直至高潮过后,这才甩了身上的男人,赤裸着身体给他行礼! 那时,他看着高潮过后一身疲软的男人,又看看精神抖擞的魅姬,忽然觉得这事儿没什么意义……如今么对着这么个绝顶小尤物…… 忽然,弑天一把将她转过身来,自己往后一倒,让她伏在身上,三分邪肆,七分霸道:“取悦我!” “取悦?”千凰歪着脑袋看着眼前赤裸的男体,电光火石,某个熟悉又遥远的画面闪现脑海…… 两具交缠的躯体,发丝缠绕,红黑分明,女子伏身在上,一点点吻着下面的男子,男子仰头,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滴入发丝,那存火红便愈加深沉了些…… “取悦,我会……”自语一般地说着,千凰忽然跨坐在弑天身上,对这弑天的脸就是一阵笑! 那笑发乎自然,又是何其妩媚,上挑的桃花眼简直能润出水,又能亮出光,弑天从没觉得一个女人也能媚成这个样子,就连魅姬也被比了下去…… 她就这样一边笑,一边脱,修长的手臂缓缓抬起,穿过洁白的颈项,绕过黑发,指间亮光一闪,原本被拉成死结的带子瞬间被法力切断。千凰用手一拨头发,黑云般的发丝扬起,半洒在胸前! 诱惑的最高境界不是全裸,而是半裸,让人想看又看不找,看不找就越想看,千凰,可谓将这一点拿捏到极致了! 对上那双魅惑含笑的眼眸,弑天眼睛重瞳又显,忽而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正文 第七十章节 爪子还挺厉 弑天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身子半压在她的身上,抬起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被人制住,千凰一张笑脸越发灿烂魅惑,忽而嘟起嘴唇,半是邀宠半是撒娇道:“要亲亲!” 这番活色生香,弑天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小妖精……” 钳住她的手一松,千凰立马如藤蔓般缠住他的脖子,嘟起嘴就去吻他的唇。弑天不闪不避,仍她亲吻,并自觉地开启牙关!望着这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目,心下一阵冷笑,好娴熟的技巧,也是在那两人身上磨出来的么…… 下身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千凰绝艳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攀在他手臂上的手一用力,指甲就陷入了他的肉里,血丝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刺眼! 知她是清白身子,弑天一勾嘴角,并未生气,“小狐狸爪子还挺厉!” 千凰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勾人的桃花目盈满了泪水,在脸颊上不断淌出两行水印,很快濡湿了脸侧的一片地毯。 弑天的嘴角始终保持一种似笑而非的弧度,眼里深沉若海…… 千凰如珠般的泪水静静地流淌,声音细的像猫叫,“阿铮,我疼,你抱抱凰儿,抱抱凰儿……” 弑天冷笑,本尊不是你的阿铮,自不会疼惜你! 奇怪的是,千凰反而不挣扎了,只那双被泪水润过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在痛极了,才会低低叫一声阿铮,那声音几分依恋,几分难过,几分痴迷…… 这般也不能堵住她的嘴,弑天终于毛了,低沉的嗓音充斥着残酷和冰冷,“你的阿铮不是给你害死了么,连魂魄都散了,你还叫他做什么……” 没死在神魔大战,居然自焚在上古封印,真是讽刺…… 千凰瞳孔一缩,眼神忽然空洞迷茫,泪水像一条悲伤的小河,没完没了,无论他的动作如何粗暴,她连一声儿都没吭了…… 弑天这才觉得爽快了点儿,本尊最讨厌做人替身,更不像尚翎和凤铮无法无天地惯着你,做错了事,本尊就要罚,狠狠地罚,身体不怕疼,就让你心疼,定要叫你长个记性…… 忽而,身体里那股折磨她的真气通过两人的结合处流出,缓解了那股灼人的热流,却是弑天有意放行! 这门双修功法一定要交合的双方互通真气,才能去浊取精,让修为提升。修为强悍者却有能力阻止这股真气的贯通,他先前只想着发泄欲望,却没顾及她的感受,故而她只感到疼,并未发泄那股邪火! 如今么,咱么的弑天大人忽然改注意了!她这吞日诀,进度着实有些慢,让他都有点儿等不及了! 疼痛感渐渐被快感所取代,嘴唇擦着他肩膀的肌肤,千凰头脑一热,忍不住低头在他肩头狠咬一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清醒了一点儿,隐约望进一双眼睛,暗红色的,幽深难测,邪肆霸道,那张脸,很美,却充满了成年男子的魅力,有棱有角,张狂极了!很陌生呢…… 意识渐渐昏沉,再次陷入欲海…… 不知过了多久,千凰已经失去意识,弑天餍足地侧躺在她的身旁,斜眼睨着她! 此时的千凰,一头黑发早就化作了银色,肌肤越加玉润,眼尾越发挑的好看,桃花之色更浓,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眼睑处投下一层暗影,染血般的红唇饱满而又性感一身玉肤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一种凌虐的美感,更似一具濒临破碎的瓷娃娃! 这般模样,却恢复了以前的五分美貌!千凰本体为千尾银狐,化作人形的自然形态本该是银发银眸,在天界,她因不想与尚翎有异,而变作黑发黑眸,意在平等,好配得起那人! 千凰,经此情欲,居然一举突破吞日诀四层!一来双修功法助长修为,更因为是弑天这个高手引导,又将他体内的纯正魔源真气引渡过去,一举冲破了她三道禁制!至此,千凰体内四十九道禁制已经破了十道! 弑天倒不想这么放过她,只是,倒行逆施,如今已有些法力不继! 他本为虚体,一旦使用魔力过渡,便很难恢复,所以他一般很少出手!如今给她引渡,可说是费本耗元。弑天却不心疼,捏住她一缕银发,笑的高深莫测,反正,这人迟早也是他的,为自己的东西出力,又怎会吝啬呢…… 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只下边儿还有点儿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她感觉怀里似乎抱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带则肌肤特有的光滑触感,让她为之一颤! 千凰的视线从洞顶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怀里的绝色美少年,瞬间有些傻眼! 她正以八爪鱼的姿势紧紧缠住他的躯体,双手更是将他整个儿搂住,两人浑身赤裸是没得说了,身上更有激烈时留下的淤青,他雪玉般的肩膀上更有个亮闪闪的牙印子,已经结了痂,干涸的血迹散布其间,越发触目惊心! 而某人,下巴抵在她的锁骨窝处,此刻半睁着眼眸,似笑而非地盯着她,盯得她那叫一个汗毛直竖!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这只是个意外 “睡了三天,终于醒了!”弑天状似无意地开口! 三天,足以让她沉淀那段记忆,什么凌虐的痕迹也消得差不多了,包括那份深刻的痛楚。 他有意模糊她的感觉,故而让她深眠了三天…… “三天?”千凰大吃一惊,猛的从他身上挣开! 自那天,已经过了三天了么!她只记得自己气走了寒熙,而后开八卦镜召唤麟儿,后来就遇见一个男人,然后…… 千凰捂着脑袋使劲想,也想不出那段细节,只那股交合时似欢愉似痛苦的快感,如烙印般映入她的脑海,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与人那啥啥了,虽然记不起那人的脸,但就眼前这个情况,傻子也知道是和谁了! 不过,释儿这么小,真的能……千凰狐疑地盯住他的下身! 弑天懒散地躺在地上,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只见那方幽密的小丛林里,那玩意儿盘卧其中,不是很大,也绝对不小,而且,居然在她的瞩目下有了抬头的趋势! 看着那玩意儿渐渐立起来,千凰居然萌生出一种陌生的恐惧,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禁挑起旁的一件衣袍丢在他身上,遮住了那方密地,催促道:“这里面凉,穿起来吧!” 弑天不动,斜眼睨她,“这事儿你怎么说!” 千凰愕,“这只是个意外……”他不会是想让她负责吧! 弑天眼神倏然冷厉,“你想赖账!” 千凰一寒,忙不迭地摇头,弑天看她一脸讨好,实则纠结,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和得逞,面上却讽刺尖锐,“意外就可以行禽兽之事了?” 千凰看着弑天那张稚嫩的小脸,顶多也就十二三岁,难得反思了!对于释儿,她虽然面上讨好,心里却从没将他当自己人看,全然没个留在身边的意思!虽然记不起细节,但那时自己欲火焚身,理智全无,很可能是自己强迫他的。他还这么小,自己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太禽兽了点儿! 好一会儿,千凰才叹息道:“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做了错事,就拿出点儿诚意来!”弑天接口,眼神蓦地幽深,一种算计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现! “什么诚意?”心中有愧,千凰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弑天嘴角一勾,只瞥了眼摊在身上的衣物,缓缓地抬起手臂,随意的动作,却给他做出一种张狂和霸道。 得,人这是要让她伺候穿衣!千凰联想到自己的“禽兽”行径,还是乖乖地拾起他腿间的衣裳,笨拙地给他穿着!诚意,什么诚意?那是要她做牛做马。 无意中触及那根阳物,千凰的手下意识地一缩,心里就起了点儿疑窦,她隐约记得,那玩意儿弄得她很疼,应该还要大的……这念想终究一闪而逝,她吃了这人,是没得说的。 先前各种状况弄得她应顾不暇,伺候完弑天穿衣,千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先不说别的,就几缕散在身前的头发都由墨色化作了银色,这身肌肤,也越发光滑水嫩!体内充盈着浑厚的真气,一向不怎么修炼的吞日诀竟然到了第四级!身上的禁制破了三道!修为也跨入了元神第二!难道那双修功法真的有如此裨益,可是,为什么升的是吞日诀不是神灵诀呢! 心中欣喜疑问皆有,千凰也没来得及细想,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狐疑地看着弑天,“我召唤的是麟儿,你怎么出来了?” 弑天不慌不忙,“你关我这么久,不闻不问,我出来透个气,不行么?” 这话说的千凰又心虚了,把他关进去,千凰压根就没想把他放出来,并且能不见就不见!不过……“麟儿呢?”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弑天言语冷淡! 千凰正要进入八卦镜,只觉得手腕一紧,回头就对上弑天霸道的眼神,“我也进去!” 千凰懒得和他争,两人便一起进入了八卦镜! 八卦镜中,麟儿面目阴沉地站在原地,蛤七胆战心惊地蹲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千凰来了,窥见她的变化,麟儿又惊又喜,见她身后的弑天,神色一下子冷然,一把扯过千凰,厉声道:“小主人,你离他远一点,这人不怀好意!” 千凰看看弑天,又看看麟儿,诧异道:“怎么了?” 麟儿望着弑天,满是敌意,“他在我出镜天的时候,从背后暗算我,他有没有对小主人怎么样?” 这般关切的话语,让千凰一阵心虚,“我没事,你呢,哪儿伤了么?” 麟儿摇摇头,而后死死地盯住弑天! 弑天面不改色,似乎不将麟儿的敌视放在眼里,反而将目光转向千凰,“我不想再呆在八卦镜了!” 千凰还没开口,麟儿抢先开口,颇有些咄咄逼人,“外面天大地大随你去,别再缠着小主人!” 千凰也觉得这事儿是弑天不对,不由问道:“你暗算麟儿作甚!” 弑天很坦然:“我只是想出去!” 弑天这样的性子,做事手段又过激,根本别想他和人和平共处,千凰只得拉着麟儿的手道:“麟儿,这事儿咱们不急,眼下却有个急事!”说到此处,千凰的脸色凝重起来,“我将寒熙气走了,他就在这千窟洞中,我却找不着他,怎么办?” 麟儿一惊,忙不迭问道:“小主人做了什么事惹公子生气了?” 一个前主,一个现主,都是他要维护的对象,在他眼里,这两人迟早是要成一对的,如今吵架了,他也跟着急。 千凰附耳在他耳边将事儿简单说了,麟儿的脸色便凝重起来,片刻后说道:“这千窟洞足有上千洞室,其中不下百道设有闭关禁制,擅闯也不合适!公子必在气头上,冷静冷静也好,等出去的时候,小主子再去跟他解释,可行?” 千凰无奈点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麟儿心思通透,知道她先前的话,有一半是在转移话题,但有的事,却不得不弄清楚,麟儿脸色肃然道:“小主人被那股真气所挟,犹如欲火焚身,不能自己,后来又是如何解的?” 千凰尴尬,半响没说一句话,只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弑天! 麟儿瞬间了然,脸色变得铁青,又惊又怒,还有着对自己无能的懊悔自责,更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小主人,本该是和他的…… 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就是自己的半个主子,怪不得自己在斥责他的时候,小主人一直采取回避态度,原来是有了这层关系!这人,经此一事,只怕也会在小主人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自己若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若他敢动小主子一根汗毛,自己势必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见麟儿不语,千凰忒不是滋味,拉起他的手,在他耳边软语道:“麟儿乖乖,这次也是没有办法,下次,我一定找你,好不好?” 麟儿被她讨好的语气逗乐了,言语却带着几分叹息,“麟儿没有怪小主人,只要小主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转而看着她的脸道:“恭喜小主人又破了几道禁制?不但修为提升,此般容貌,放眼天下,也是绝顶之姿!”语到最后,几分喜悦,几分痴迷! 经他这么一说,千凰也想起自己的变化,手掌一翻,八卦镜的虚影,赫然显露! 这张脸很漂亮,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绝对是张倾城美人面。千凰想到的是,这张脸,似乎离梦中的那人,越发相似了……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呆在同一洞室,弑天不想呆在八卦镜,千凰只能将他放出来,麟儿则跟她寸步不离,生怕了弑天会对凰儿不利!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千凰充分体会到了服侍人的滋味——真他妈累!无论千凰站着还是躺着,弑天都粘得很近,这种粘又不是腻,而是以一种强横的姿态占据离她最近的位子,这就造成麟儿和她亲密相处的难度! 这一点儿先不说,要说在这洞室里,修炼是最好打发时间的,弑天修炼之余,极喜欢卧躺,这还得有个人在身边当人形枕头,咱千凰就极苦逼地贡献了自己的大腿!有时候他闭着眼睛,在你朝他龇牙咧嘴的时候,会忽然睁开,暗色红瞳,幽深难测,盯得你汗毛直竖。 这时候,千凰就会打个哈哈,“那啥,脸部抽筋!” 奶奶的,躺着还不睡,这不是折腾人么! 弑天就不冷不热地开口,“我的肩膀也抽筋!”那表情,哪有半点儿不舒服的样子,摆明了睚眦必报! 千凰认命地给他揉捏肩膀,还不停地在他“太轻”“太重”“往下点儿”“再上点儿”“继续”等一系列让人发指的挑剔声中不断煎熬,谁叫咱“上”了他呢! 麟儿在一旁看着,简直难以忍受,想要代替千凰,弑天不让。麟儿好几次质问,弑天置若罔闻,却越发刁难千凰!麟儿见此,也就不多说了,唯恐千凰吃更多的苦,心里却真正厌恶弑天!无论今后这人有多得宠,这根刺算是扎上,拔不出来了! 如此煎熬中,终于到了出关的日子!值得欣慰的是,经此折磨,千凰比个全能小厮还要全能,经此修炼,她也一举破了神灵诀第四,自身修为也踏入了元神第三! 麟儿也踏入了元神第三,自身禁制也一举破了两层!不知是否麟儿的身上的封印比她的要强横,那八十一道天罡禁制十分难破,但麟儿对此似乎看得很淡,说除非与封印他的人同等修为,否则终此一生很难全部破除! 至于弑天,千凰知道他一直在修炼吞日诀,具体的修为进度却看不穿,从外表看,就一弱不禁风的美少年,但千凰总有一种错觉,眼前人比他强,只是不屑展露!究竟如何,想不透,她也懒得再想! 要出千窟洞,千凰又将两人收入八卦镜里,弑天虽然霸道,但是特殊情况却很通融,是以千凰才能忍得下他!至于这一头银发,修为到了如此境界,改换颜色也不成问题!银色太招摇,千凰还是变回原来的黑色! 离得老远,千凰便见洞口站了个人,又是紧张又是欣喜,足下生风地过去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真那么想我 “寒——”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千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站在门口的不是寒熙,而是玄天! 玄天见她,微微惊讶,惊于她容貌的变化,更惊于她修为的提升,毕竟少管闲事,当下只淡淡道:“师尊要见你,你且去一趟玄极殿!” 见他拂袖就走,千凰忙不迭问道:“大师伯可曾见到寒熙?” 玄天回头看她一眼,“禁制一撤,熙儿便出去了!” 玄天说完就走,徒留千凰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寒熙,寒熙……我该拿你如何…… 玄极宫内室,千凰对着盘膝坐在榻上的玄极真人,低头行了一礼! “凰儿给爷爷请安!”声音若黄莺出谷,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这声“爷爷”听在玄极真人耳里,那是万分舒坦,捋着胡须道:“凰儿不必多礼,在爷爷这里,自可随意一些!”似察觉到什么,玄极真人朝千凰招招手道:“凰儿到爷爷这来!” 千凰依言,到了玄极真人面前,这才抬起头来,盈盈一笑,分外乖巧! 玄极真人微讶,一月不见,还真得刮目相看,这要在路上遇见,还未必能认得出来。这般容貌,在修真界也是一等一的,有灵山剑派第一美女之称的非烟,与之相比,多了份拒人的高傲,少了几分可人的明媚,这娃娃眼角眉梢的惑人春色就像一条灵活的缠丝,能将人不知不觉地缠了进去! 执起她的手腕,心中更震惊,这小丫头居然达到了元神第三! 灵山剑派部分真传弟子包括他这个掌教在内,进入这个境界,不免要花个几百年,就连宵儿,为速最快者,也花了百余年!她居然,只用了半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分,简直恐怖! 此般容貌,结合那神鬼莫测的天分,玄极真人十分隐忧,自古红颜多祸水,也薄命,事奇必有妖,违背天地规律者,不遭天嫉,也要受重难的…… “爷爷,你怎么了?”见玄极真人蹙眉不语,千凰不禁开口提醒。 玄极回神,收拾起情绪,继而笑道:“凰儿,爷爷答应给你打造一柄万载寒铁的极品飞剑,如今剑已成。”说罢,手一抬,一把飞剑已经握在手中,递给千凰! 剑身放光,法力外放,显然内里禁制不低,玄极真人居然给她加了十几道禁制威力! 千凰一喜,接过的时候,险些被剑的重量压倒,忙不迭催使法力,才稳住了! 玄极真人道:“剑重,却是好剑,习惯就好!” 千凰将剑收进戒子里,脸上都要乐出花儿了,感激道:“凰儿省的,谢谢爷爷!” 玄极真人点头,忽然问道:“你与熙儿,如何了?”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以这丫头的机灵诡谲,按理说,应该有点儿着落了!这两人天纵奇才,又长的如此出众,必然是桃花旺盛的主儿,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人若是结为夫妻,长驻于灵山剑派,于宵儿也是一大裨益!他十分看好段姻缘! 千凰的笑脸立马垮了,“爷爷,我惹寒熙生气了!” 玄极真人诧异,“熙儿性子挺好的,来灵山剑派半年,我可从没听说他和谁闹过脾气!” 闻言,千凰越加郁郁,低着脑袋不语! 见此,玄极真人却似明白了几分,宽慰道:“有的事,还得细水长流,操之过急未必好!有误会不要紧,找机会说清楚!” “可他老躲着我,我见不找,怎么解释!” 玄极真人笑:“他躲,你不会追呀!灵山剑派大,能大到哪儿去!熙儿性子软,你说些好话,他不会怪你的!” 这回,轮到千凰听得一愣一愣的了,半响才道:“爷爷,你好懂啊!” 玄极真人笑,语气却又种叹息和遗憾,“爷爷是过来人啊!” 千凰默,知道他终身未娶,想必又是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心往事…… 接下来,千凰便想法子找寒熙,怕自己一人找不着,还将麟儿给叫了出来! 麟儿如今已经是元神第三的修为,隐匿行踪,那是轻而易举,如若不使用大法术,就连高他两级的也未必能发现他的行踪,再说,麟儿的光盾在灵山剑派,更是个中翘楚! 两人分道寻找,千凰找了一个时辰,寒熙没找着,倒是给冷非烟逮个正着! 冷非烟腾着白云,黄衣飘飘,亭亭玉立,倒有几分仙子风范,见了千凰,先是“咦”了一声,有些不太确定,尤其是见她脚踩万载寒铁的飞剑,还以为她是别派来的真传弟子,也没听说,哪派又多了个如此出众的女弟子。 直到千凰叫一声“非烟师叔!”冷非烟才恍然,心下却十分吃惊! 要说一个月前,千凰的容貌让她忧虑,如今却直接上升为危机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妖精还要生的勾人,只能用“狐媚”二字来形容。她一个女人看久了,都会觉得不自在,何况是男人,只怕瞄个两眼,魂就要勾走了! 更何况,她得师尊抬爱,那块寒铁,自己先前讨了几次,师尊都没给,回头就送了这丫头,未免太过偏心! 未来的真传弟子,玄机师尊的孙女儿,联姻大会得两美男相争,正名加绯闻造就传奇,如今的千凰,里子面子都占全,可谓风光无限。 她如此争气,又如此美丽,玄霄朝夕相对,又如何不会心生旖念! 冷非烟不淡定了,面上却维持着一个长辈应有的端庄笑容,对千凰道:“凰儿真是越变越漂亮了,不知用何法子,可与师叔说说?”这句话半酸半求教,却是真有几分想知道的样子! 女人哪个不爱美,有了过人的容貌,征服男人也就更有把握! 千凰哪有什么法子说给她,还是那番说辞,“也没什么法子,不过是千凰在凡间得了一枚高人赐的丹药不但脱胎换骨,连容貌也随着修为变化。师父说,那人保不准是下凡历劫的神仙,见我有缘,有意引渡我呢!” 这番话说出来,半真半假,却回的漂亮!饶是冷非烟怀疑她藏拙,也不好说什么了!那一点点温和也被冷淡所取代,“凰儿在千窟洞思过,还不知道吧!你师父已经回来了,你既然出来了,就回去请个安,将近来的事情交代一番!” 她倒是想去见玄霄,一来手头有点儿事情脱不开身,二来玄霄避而不见,有千凰引路,自己回头再去玄霄宫,一石二鸟! “多谢师叔提点!”千凰暗道,师尊和玄天都不知道玄霄回来了,一路上也没听哪个弟子说过,这冷非烟居然知道。果真如传言一般,冷非烟对玄霄的消息灵敏得很,不过,冷非烟对自己显然不待见,犯得着这么好心地提醒自己? 冷非烟一走,千凰便折向玄霄宫! 玄霄要是真回来了,肯定听了些风言风语,什么斗法大会大出风头啊!联姻大会备受瞩目等等,看似风光,实则是个炸雷,玄霄走的时候叫她别惹是生非,她回头就给犯了忌,还被关进千窟洞省思了,她得赶紧回去善后啊! 到了玄霄殿,千凰果真在里头的首座上坐了个人,那一身骚包的杏黄,除了玄霄还有谁,虽然,确实挺俊的! “师父,您可回来了!” 千凰就这个性,越是心虚,就表现得越热情,越狗腿,迎面一个笑脸招呼,冲过去就想来个大拥抱的! 玄霄见那团白影快要贴上的来时,冷声喝道:“站住!” 千凰在距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住,不解地问:“怎么了,师父?” “一丈!”玄霄本低着眼眸,抬头,忽而就愣住了!几月不见,这丫头不但修为大进,又改头换面了! 首先是那肌肤,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最引人瞩目的仍旧是那双眼,世间美目千千万,唯有这一双,只眼尾那么一挑,便挑出了无数风情,真乃桃花带笑,绿水含春,偏生那双瞳仁,盈盈清可见底,干净得让人不忍!眼前这张脸,绝色之姿,实乃罕见!玄霄忽然想起听来的一句俗话! 所谓美女是能让你除了下边儿那玩意儿硬,浑身都软了,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当时他还觉得这话粗俗,此时,看着那双绝媚无双的脸庞,下边那玩意儿居然有了点儿反应! 千凰这才想起他出门前叫她以后都离他一丈远的,低头看了看,这才巴巴地说道:“师父,这还离一丈远着呢!” 玄霄眼神一肃,话语忽而冷了,“从今天起,你要离为师三丈远!要是越雷池一步,看我怎么罚你!” 玄霄这人,心里一个不爽,就容易在小事儿上刁难她,千凰以为玄霄生气了,既想讨好,又觉得委屈,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判了死刑了! 千凰站在原地,想过去又不敢过去,只用一双大眼儿,使劲儿瞅玄霄! 被那么一双眼儿看着,玄霄又不自在了,怎么出一趟门,这丫头就变得这么……这么说吧,他见了不少勾人的女妖精,其中,也不乏狐狸精,无论她们做出多么撩人的姿态,甚至在他面前袒胸露乳,该死的他一个也没放过!如今,这人一双眼,就让他不自在了! “跟长辈说话,当低首敛目,真没个规矩!”心里不自在,脸色就越冷! 千凰更委屈了,还是乖乖底下了头,糯糯地说了一声,“师父,我很想你的!” 她知道,玄霄是吃软不吃硬的,不管心里如何龇牙咧嘴,千凰面上那是一百个可怜无辜! 玄霄很纳闷,这人容貌变了,怎么连声音也变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居然也软到耳根子里去。 尤其是,她说,我想你!想你! 这几个字不断回旋,竟让他有点儿口干舌燥,玄霄端起旁的茶水就要喝,千凰想要阻止,却被他一个冷眼瞪回来了,千凰暗道,玄霄平时对茶水挺挑的呀,怎么现在冷茶也喝! 一口冷茶入口,玄霄猛的吐了出来! 千凰避闪不及,被喷了一裙子的水沫子! 空气忽然安静了,千凰很委屈,玄霄很尴尬! 良久,玄霄忽然看向她,本想问她有没有事,张口却成,“真那么想我?”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我会让你舒服的 千凰最会见缝插针,见玄霄松口,知道有回旋的余地,当下狠狠点头,努力睁大盈光闪烁的大眼睛,语气很真诚呀,很真诚,“很想,很想,想的做梦都梦见你了!” 知她一贯巧言令色,听着这类似情话的软语,玄霄心底仍忍不住微微悸动,似一颗细石投入心湖,荡起圈圈涟漪,虽浅,久久不散,尤其她那双盈盈的媚眼儿,眨也不眨地看着你,玄霄忽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终究忍住,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好生风光啊!” 心里的感觉是一回事,颜面还是要的! 关于这丫头的事迹,起先他听了还觉得荒唐,这丫头有几斤几两,居然敢挑战那个据说是青冥剑派百年难有的天才流殃?更离谱的是,本以为两人是死对头,没想在联姻大会,流殃居然当众求娶她!这丫头更争气,收了人家的镇派之宝,还理直气壮地说心有所属,把个大师兄的弟子也给扯了进来,闹了一桩大笑话!弟子有过,自是师父教导无方!这丫头,真给他长脸呐,把自己的话都当了耳边风,无法无天了都! 奶奶的,还是兴师问罪了!千凰打着哈哈道:“还好还好!也不是很风光啦!” 玄霄冷哼一声,“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千凰低头对着小手指,声音弱弱的,“叫我不要惹是生非!” “结果呢?” 千凰小嘴一扁,正待开口,玄霄忽而打断,“别给我装可怜,为师不吃这套!” 事实上,一看见她乞怜卖乖,他就有些心软,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还真了解她啊!千凰愕,无奈,略微正经道:“师父,我也很想安分守己啊,问题是流殃,是他先来找我麻烦的!交流大会还没开始,他就赖在玄霄宫不走了,我打不过他,你又不在,没人给我做主啊!他还非得跟我住一院,不准我出门!斗法结束后,更过分,居然跟我住一屋,我连房门都踏不出去!” 玄霄终于变了脸色,“你说你跟他住一屋?” 千凰暗自一喜,把黑锅尽往流殃身上扣,越说越起劲,“他这样折磨我不够,还想将我带去青冥剑派,在这里,你回来了还可以给我做主,去别派,我不成没人管的小白菜,地里黄了么!你不知道,联姻大会结束,他还在我屁股上画画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没嫁人就给看了屁股了!这还不算完,他还让我给他脱衣服,让我在他身上又舔又亲的,像狗似地——” “混账!”玄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紫檀桌立即烙上一个五指印! 千凰忙不迭附和,“就是就是,流殃也太混账了!” 玄霄忽而看她,眼里怒火中烧,“我说你混账!” 千凰傻眼了! 玄霄颇有些痛心疾首,“你一个女孩家,就不知道何为廉耻?” 知道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他心里居然分外不爽,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恨铁不成钢,更像是一种男女之情! “我知道廉耻啊,问题是我打不过他,这不没办法的么!”千凰辩解,奶奶的,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她这样子,哪像是知廉耻,也知道这性子一时半会儿也难改,玄霄瞪着她,直到她心虚地低下头,才恨恨道:“下次见了那小子,他用哪只画,我就砍了哪只手!” 她的屁股自己都没见过,一想到还有人在她屁股上画画,指不定还揩油了,他怎么觉着那么火呢! 千凰听他要砍流殃的手,又觉得很不是滋味,想到流殃除了霸道了点儿,还是挺护着她的,不由呐呐道:“师父,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事情都过去了,咱就让它烟消云散了吧!” 玄霄冷笑:“你挺维护他的呀!”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 千凰心里一咯噔,摇头道:“我这不是为着两派的和平着想么,你想啊,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呀,指不定就把我们两派几百年的交情打没了,那不成千古罪人了么!” 玄霄哼了一声,那眼神没半点信任,转而又问,“你跟寒熙又是怎么回事?你真那么喜欢他?”这话问得咄咄逼人,仿若她说一个是,点一下头,就要翻脸似地! 千凰见风使舵地开口,“你知道的,当时的情况,我若说不出个理由,就要被流殃带去青冥剑派了!” 知道她口是心非,玄霄也不拆穿,反而将计就计道:“既然是权宜之计,日后便少来往,省的惹出这么些有的没的,徒增麻烦!” 一句话把千凰给堵得,心里都要气生烟了,奶奶的,她就不信玄霄看不出来她喜欢寒熙,居然还不准他们来往……她就不明白了,她在派内谈个小恋爱,怎么了?玄极真人不也挺支持的么,他玄霄反对个什么劲啊!是不是他自己被女人缠烦了,又找不着个好的,嫉妒她有感情归属呀! “你那什么表情,不满为师的处置么?”就她那副怨气冲天的样儿,还越发让他不爽了! 千凰抿着唇不说话,眼睛死犟死犟的!终于在玄霄起身过来时,脱口而出道:“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你是我师父也不能这么管着我。我一日不见都憋得慌,你还不准我来往,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么!” “反了你!”这话算是踩到玄霄的尾巴了,怒气上涌,猛的扬手。 无奈那巴掌停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听她说喜欢寒熙,他心里憋得慌,扬起手,又打不下去,归根结底,居然是舍不得!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玄霄的手也一直没落下来,他扬起的不止是手掌,更是面子!但是他打不下去,那张脸颊如此纤巧柔嫩,倔强的眼神清亮动人,他如何打得下去! 千凰也不甘示弱,敢于直面他逼人的眼神!她维的不仅是尊严,更是她和寒熙的爱情!喜欢一个人有错么,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乃至于遭到百般刁难,她千凰理想中的感情,就是要坦坦荡荡,无惧无畏!却也不敢再顶嘴,眼前人是他的师父! 千凰有的是精力和他耗,问题是,原本被她压下去的那股邪火,沉寂半个多月之后,居然又出现了!那股热流正不断在她身体里穿梭,那种热血沸腾,欲火焚身的感觉,丫的又上来了!这次比上次更猛,光看那股热流的浑厚度的知道了,不查看的时候不知道,此刻稍稍运转,那门双修邪功居然又上了一层,达到了第三层! 奶奶的,只要和男人那啥,不修炼也升级,升了级,越发变本加厉,跟上瘾的毒药似地! 两人对峙,谁先开口谁先说,顾着小命,千凰也顾不得了,“师父,凰儿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这玩意儿一发作,势必得找个男人泻火呀!释儿她是不敢找了,一次那啥,就将她当牛做马,再来一次,她是不是得过劳死了,还是去找亲亲麟儿吧! 玄霄可不这么想,觉得她心虚或者干脆想蒙混过关,人在原地,手一挥,殿外的大门倏然紧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千凰诧异地回头,“师父?” 玄霄声色俱厉,“过来跪下!” 坏习惯就是放任而成,他还不信,今个儿治不了这丫头,势必要斩了她与寒熙的情思,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就得斩,斩了他才舒服! 前无路,后有“兵”,体内欲火焚烧,千凰都要急死了,回头看了一眼玄霄,那一脸铁面,哪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当下一咬牙,就想硬闯! 才踏出一步,就被一道虚色光华逼退了回来,却是玄霄出手! 千凰回头,就见她那师父背手而立,眼里半是隐怒半是恼,显然不肯罢休! “师父,其实我——” 千凰想要陈情,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那股热流已经开始汇聚下体,那股灼热又空虚的感觉又来了,要命的是,尝过情欲滋味的她,脑子里开始闪过一些模糊片段,没有脸面,光那交缠的肉体就让她口干舌头燥,让她不觉闭紧了腿根! 玄霄见她欲言又止,心下越发不满,“还不过来跪下!” 千凰垂眸掩去眼里的暗光,倒是不急着走了! 这股邪火若是不能及时纾解,便会焚得她理智全无,六亲不认,去找麟儿,已经不够时间了!释儿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那人她见着就心寒,更别说在清醒的情况下行床弟之事了!唯有…… 千凰抬头,直直望着玄霄,有了勾引之意,脸上的笑容就变了味,到底是狐狸,神之精魂,又非一般妖类可比,其魅惑之态,发乎自然,超脱媚俗,轻灵之中尤显妩媚,一勾唇,一弯目,风情千万种,声音娇软人骨,“师父……” 玄霄见她走回来,心下正得意,抬头见她的笑脸,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媚眼无双,惑人心神,从没觉得,一个女子的笑容也可以这般动人心魄,能让人甘愿死在她的身上! 游弋在脸上的手,白的像玉,热得像火,那双媚眼近在眼前,有种诱惑人心的力量! “师父……” 就是这声师父,软媚温娇,喷吐的气息萦绕鼻尖,却让他猛然惊醒! “孽徒,你好大的——胆!”中间一卡,却是他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待察觉到是怎么回事,玄霄脸色铁青,冷眼盯住千凰,又惊又怒,“你竟敢对我下禁制,反了你!” 怒的是,她以下犯上,以魅惑之姿行偷袭之实,惊的是,这禁制好生厉害,他一时半会居然解不开,不可能的啊!除非修为到了元神第三,否则休想困住他,难道这丫头已经…… 小命与面子孰轻孰重,答曰:小命!她是不反不行啊!千凰避开他那双逼人的眼睛,将他放倒在地,张腿就垮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见她跨坐在自己腰上,玄霄吃惊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 千凰盯住他的脸,良久,才壮士断腕般地说道:“师父,我也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不过,我会让你舒服的!” 见那双素手就要来拔自己的衣服,玄霄瞬间脸色大变!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你敢!”玄霄冷喝,这只怕是他认识千凰以来,第一次真正动怒,夹杂着慑人的杀气! 千凰被他言语中的冷厉所慑,手指一顿,缓缓收了回来,却伸向自己的腰带,低头躲避他杀人般的视线,强颜道:“师父,我知道你害羞,没关系,我先脱我的,脱完了,我再帮你脱!” 表面糊涂,心里却更明镜似地,玄霄连万花丛都不过,平素也洁身自好,此时自然也是不愿的,但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随便闯了出去,麟儿没找着,招了个陌生男人,后患无穷!这人好歹是自家师父,总是为着自己的,过后说几句软话,指不定也能哄好了! 玄霄一听这话,都要气疯了!这丫头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正待训斥,却见她忽然起了身! 千凰一扔腰带,跨站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对着玄霄就是一阵笑,玄霄当时就说不出话了! 她的笑自是最魅惑人心的,她自己也知道,笑而不语,忽然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玄霄! 手一弯,外衣和里衣半褪在白藕般的臂弯里,千凰有意停顿,半回眸看向玄霄,眼神几许媚色,几许羞涩,却充满了引诱的意味! 纵使一个男人,床帏之间没有情欲,也是很难过的,若不给他一点甜头,过后很难自圆其说。 而一个女人想勾起一个男人的情欲,莫过于脱衣,一点点展露自己的身体,引起男人一窥全貌的欲望! 为了过这关卡,她可是花了血本了,忽然发现,压倒玄霄也不轻松,但一想到释儿那张稚嫩的脸,她又觉得很有负罪感,还有一种潜意识的排斥。 玉臂下垂,衣裳自然滑下,长而漆黑的发丝就这样挥洒着打在背部的肌肤上,香肩玉润,发丝漆黑,脊背到腰臀的曲线漂亮得不可思议,玄霄的眼神不自觉的幽深了,喉咙里有一种干涸! 褪了衣物,千凰转身,似是有些害羞,千凰闭紧了腿根,双手环住胸脯,抬眼,半是怯,半是羞赧地看着玄霄! 玄霄心头一震,反应过来,猛地闭眼,心头如一头乱麻,她稚嫩娇羞的身体却不断在脑中盘旋,越想驱逐,越是挥之不去!如魔障一般! 见他这样,千凰扁了扁嘴,暗道,这人好难搞定!刚刚不看的挺入神的么,怎么现在反而不看了! 无奈那股热流越发凶猛,她等不得,唯有咬牙伏在他的身上,本想去触他的脸,那人忽而睁开了眼睛,不同于先前的怒火,这次,他的眼神忽然平静了,静的让她心慌。 “凰儿,犯下此等悖论之事,以后该如何自处?你又拿何面目见我!”不急不缓的嗓音,偏生有种慑人的冷漠! “师父……”千凰心头一震,是真的有些怕了,纵使不理解这事儿怎么就成了大过,好歹冷非烟层严厉警告过她,她也是晓得几分的,自是未曾放在眼里罢了!如今被他训斥,被他拿这样冷漠又痛心的眼神看着,千凰忽而有点儿做不下去! 才生出打退堂鼓的心思,冷不防被那股强涌进下体的热流刺得软了脚跟,猛的栽下! 千凰的眼神便有些模糊,身子也热如火炉,却是有些把持不住了! 迟了……理智,瞬间被欲火压在了下面! “师父,我练功走了火,体内生出一股邪气,让我犹如欲火焚身,若是不及时找个男人纾解,只怕会憋死……我知道这事儿不太对,却迫不得已,师父,在这灵山剑派,我如今能找到帮我的,就只有你了,你就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话语几分无奈,几分悲伤。 千凰不敢看他的眼,唯有执起他的手,侧着脸磨蹭他的手心,猫儿般的乖巧乞怜,而后颤着指去扯他的腰带! 玄霄听着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无意识的依赖,竟让他有些心软,抬眸看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啊颤的,竟无端显出几分脆弱…… 意识到他的注视,千凰抬头,四目相对,两人眼里俱泛起一丝波澜! 玄霄心里十分复杂,明明做的是欺师灭祖的事情,为什么她的眼神还能如此坦然纯粹,无辜单纯,想起她平素的笑颜,率性的作为,玄霄忽而有些明白! 这人,不是故意悖论,而是那些个伦理纲常,清规戒律,统统没有放在眼里,告诫了,却未必听得进去。有一种率性,是骨子里的执拗,这份豁达无畏,深究了,竟是自己难以达到的! 人人说他放任不羁,不将戒律放在眼里,实则他也难以免俗,在玄极真人强加给他的未来掌教的枷锁下,苦苦挣扎而不开,故而图个假自在!他时常走南闯北,不为躲桃花,更为那颗向往自由的心一个喘息的机会。 他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却在第一次见面就收她为徒,如今方才明白,真正触动他的,不是她过人的天分,而是她眼底那抹单纯的无畏,那样干净,那样空远,仿若能容纳一切,包括,他自在的外表下那颗被桎梏的心! 如今这般大胆的作为,又何尝不是在冲破俗世枷锁,这般让人谈之色变的悖论大事,唯有她,才能做得这般坦然,这个看似迷糊的小丫头,才是真正的自由人呢……却是他羡慕不来的。 千凰用一种新奇中带着依恋的眼神看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玄霄似地,以前只知道他长的好看,这种好看除了客观的欣赏却没有半分仰慕之情,只因他表面温雅,眼底却总有一股疏离之光,把她放在低他一等的位置,更不会对她说什么知心话,一个人,只有从心底愿意让人接近,别人才会想要接近! 而如今,他的眼神变了,几分了然,几分释怀,真正的宽容温和! 记忆里,谁也这样看过她呢,她只觉得那双眼睛隐约是火色的,还有着玄霄没有的深沉爱恋…… 体内的欲火让她的有些昏沉,看着身下那张俊颜,千凰忽而有种醉心的感觉,低头捧住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而玄霄,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连句斥责地话都没有! 千凰吮吸他的嘴唇,敲开他的牙关,玄霄却似无知无觉似地,直到千凰离开,才发现他的睫毛还是微微颤了一下的。 千凰抬头,却见玄霄依旧闭着双目,双眉似蹙非蹙,那样子让千凰摸不准他是无可奈何,干脆放任,还是妥协纵容!无可否认,这样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虽然体内那股欲火逼的她难受,考虑到玄霄的感受,千凰还是觉得应该把前戏什么的做一做,有了过渡,后面也好接受不是! 平素看他穿的正儿八经的,其实一身也就是三层,千凰很快扒了他两件儿,拉开最后一层,见着胸膛,千凰不免吞了吞口水,有种想舔的冲动! 指间儿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千凰有点儿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触及到床帏之事,她就觉得分外熟悉,好似以前做过千百遍似地,偏生又想不起来…… 本想再去吻他,见他那副放任中带着隐忍的模样,她忽而改了方向,她不喜欢没有回应的吻! 一口吻在他的喉结上,明显感觉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千凰似得了鼓励,越发卖力! 终究不是木头庄子,还是有反应的呢! 男人的身体,她最喜欢舔四个部位,一是唇,二是锁骨,三是胸膛,四是腰腹!不仅是它们都为敏感点,更因为她觉得这几处分外性感,既有男性的力量,又蕴含着无限柔情,若那人还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她也是爱吻的……这种习惯,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 玄霄半睁着双眸,眼底流光半泄,让她分不清是喜是怒,只那几分隐忍仍藏在微皱的眉峰。 千凰一咬牙,忽而低下了头! 千凰听人说,男人这玩意儿不好闻,玄霄的,一点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她闻出来了,很像他常喝的一种茶,叫什么千鹤松针!千凰忽然很好奇,他射出的东西是不是也带着茶的味道! 忽然听到头顶发出一声喘息,千凰勾了嘴角,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一把将他裘裤撤了!猛的坐了上去! 两人一个吸气一个低喘! 千凰是给疼的,人说第一次很痛,为何到了第二次,还这么痛!而且,这只进了一半,如今是卡在半道不上不下! 玄霄先前只觉得难受,此刻瞬间舒爽了! 玄霄自是将她的吸气听在耳里了,此时看她一张小脸皱成“包子”,没来由有些心疼,纵然没有过经验,有些常理还是知道的,当下放软了嗓音道:“放松!” 先前要么厉声斥责,要么一声不吭,此时他不过话语说的软了,让千凰蓦地涌起一份感动,当下把眼角的泪沫子憋了回去,强挤出一个笑容,“师父不喜欢么……” 看她明明痛的要死,偏生要嘴硬,玄霄莫名有些火,却是基于她这么不爱惜自己,语气严厉,“你都快要把我夹断了,放松!” 千凰一听夹断就慌了,吸气呼气的,拼着小命放松! 玄霄又道:“很好,再慢慢退出——” “来”字还没说完,千凰忽然一坐到底! 引来千凰的痛呼,玄霄的闷哼! 玄霄本想训斥,抬头就见她倔强的脸庞,明明眼里都闪出水光了,嘴角却抿的死犟死犟的!她这是气他的拒绝! 玄霄叹口气道:“凰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千凰直视他的眼,回答得很干脆:“跟你做!” 玄霄愕然,一个男人都未必如此直白,她一个女娃,这等粗俗之语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终究选择忽视,苦口婆心地叹气,“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做的。” 千凰忽而伸手,将他的发丝散了,而后捧住他的脸,低头轻轻一笑:“师父,我喜欢你,才跟你做,你信不信?” 有时候,男人也要哄得,尤其在床上,耳根子特别软,不然怎有枕边风这一说? 玄霄的眼神蓦然幽深,千凰撩起两人的发丝,“人间有结发一说,是不是就像我们这样?” 玄霄定定地看着她的眼,墨色的眼珠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嗓音显出一种与平素截然不同的深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千凰笑,比妖精还要魅惑千倍,“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抬起身就想动作,无奈软了脚跟子,千凰有些抱歉,“我现在腿软,你等等,很快就好了——” 那股邪火带来的混沌在两人结合的时候就得到了纾解,玄霄并未刻意阻止和她身体的交流,现在,两人结合的地方还有热流不断地传递,她现在可说是十分清醒。 说这番话,半是讨好玄霄,过后好原谅她,二是,她忽然觉得,他这个师父挺不错的,至少,比释儿给她的感觉要舒服!让她真的都点儿喜欢的心情,尽管那感情还有点儿模糊! 玄霄忽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解开我的禁制!” 千凰愕,脸色有些难堪,“师父——” “解开!”玄霄言语更厉,眼里是实实在在的冷漠,仿若她不解开,仅有的一点儿情分也将烟消云散! 该做的都做了,他还是这般,千凰忽而觉得很没意思,迟疑片刻,缓缓起了身子! 这般被拒绝乃至舍弃的滋味,真是太难受,更有种难言的熟悉,堵得她心口疼,让她忽然没了再坚持的力气! 禁制一撤,玄霄倏然起身,千凰还是忍不住抓了一下他的手臂,最终在他的冷眼下松了手,看着他一件件去拾地上七零八落的衣服! 估摸着他要穿衣,千凰就低着头不说话,那股邪火还没发完,等他走了,自己就去找麟儿,实在不行再找释儿,只是,心里为何有一种失落呢…… 察觉到四周忽然安静了,千凰以为玄霄走了,就这样低着头走向偏殿,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嗓音,“为师还在这儿,你就想走了?” 千凰猛的回头,就见玄霄站在桌旁,仍旧一身赤裸,被他拾起的衣物被他整齐地扑在桌面上,也不知作甚用的, “过来!”玄霄向她招手,语气仍旧是命令的,还有一种妥协的无奈。 千凰踟蹰着过去了,还没近身,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拦腰抱着,放坐在了桌面上! “师父,你这是?”千凰摸不准他的意思,仍旧有些忐忑。 玄霄一改先前的冷肃,嗓音透着一股轻松调笑,“你不觉得地上冷么?” 千凰愕,愣愣地看着他,玄霄忽而抬起她的下颌,嗓音几许叹息,“忽然发现,为师从来没好好看过你,凰儿,原来是张这个样子的,这眉,这眼,这唇……” 真的很漂亮,他每看一份,就恋一份…… “师父可以好好看!”见他如此,千凰放心了,尤其是他那声凰儿叫的没有往日的严肃冷傲,那声甚至是温和深情的! 玄霄勾唇,一点抚摸她的脸,从眉梢眼角再到唇侧,很是仔细,“我也没有好好摸过你呢?” 玉骨冰肌,让人一触就无法自拔…… 千凰很配合,“师父可以好好摸!” “你可真大方!”玄霄轻笑一声,眼里可没半点温度。 千凰后知后觉,连忙补救,“当然了,只有师父能摸,别人我不让的!”这弥天大谎撒的,她还真是眉头都不抖一下。 玄霄的手就寸寸往下,似探寻,更似欣赏! 不知道为何,被他这样看着摸着,千凰忽而有点不好意思,与先前的欲擒故纵不同,这回是真害羞! 在床第之间,她就像一个弹簧,你弱她就强,你强她就弱!玄霄掌握了主动权,她自然就弱了! 玄霄打趣道:“先前那般大胆,此刻却害臊了?” 千凰不服,“谁害臊了!”忽而挺起了小胸脯,“不信你摸,随便摸,我保管连脸都不红一下的!” 最讨人别人在床上看轻她了! “你的脸已经够红了,再红就成猴子屁股了!”这话儿不自觉带着宠溺! 闻言,千凰彻底红了老脸! “躺下!”玄霄一手扶住她的肩,就要将她按下去! “师父!”千凰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在他的注视下仰面躺在了桌面上,上面铺了衣服,果真比地上舒服! 千凰发现他的动作很小心,让她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为什么是好久呢……千凰忽而有点想哭,为一种遗失的,沉重的记忆! “还好,没有受伤!”玄霄的声音再次响起,“凰儿,准备好了么……” 千凰的意识在现实和梦境中游离…… “凰儿,准备好了么,要是痛就说出来,千万别忍着,我不想弄疼你,一点儿也不想……” “凰儿,我从酒仙那里用十枚仙丹换了一张画,你怎么画我都没关系,我只有一点要求,以后不准拿我的裸画去奢酒,更不准用它去和那些女仙子换宝贝,不然,休想我再和你玩那些乱七八糟的春宫图谱……” “凰儿,你有没有想过,爱上尚翎意外的男人,他会很爱你,愿意守着你,呵护你,纵容你,你会爱他么……” “凰儿,我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爱护自己,别委屈了自己,不然,我心疼……” 凰儿!凰儿……谁在叫凰儿…… 心越发空虚,不禁伸手抓向虚空。 男人的喘息声越加粗重,她脑海里模糊的的影像又清晰了些! 红衣红眸,发丝如火,明明那般张扬高傲,对着的她的时候,却总会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 红唇轻起,带着一股落寞心伤,“凰儿,你可是忘了我……” 是谁……是谁…是阿铮……我的阿铮……我没忘,没忘…… “凰儿,你张开眼看看,我是谁!”带着怒火的声音将她猛然唤回,千凰抬眼就望进一双怒火喷张的眸子,却是玄霄。 千凰这才发现脸颊上都是湿意,方才,竟哭了么…… “你在为谁哭,又把我当作了谁!”玄霄脸色阴沉,颇有些咬牙切齿! 千凰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最终摇摇头,无语! 玄霄眼神一凝,忽而翻过她的身子,此时此刻,他不想看她缅怀别人的脸,无论她哭的再美! 千凰知道错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想凤铮,想那段忘掉的前缘,可怜她只记得这个名字,以及那些残缺得不能再残缺的记忆…… 玄霄的动作最终缓了下来,她居然从他的动作感觉出了他的情绪,几分怜惜,还有几分憋屈,先前看似粗暴,实则是顾着她的,因为她没觉得多疼! 千凰叹了口气,忽而侧过头,向他伸出一只手,清澈的眼映着他的影子,嗓音很软,“师父,抱抱!” 下一刻,千凰只觉得天旋地转,再抬眼以及被他抱在了怀里! “师父,我错了……”下颌抵着他的肩,她在他耳边软语。 “知错就要改!”玄霄嗓音低沉,听不清喜怒! 千凰呼吸急促,嗓音破碎,“我会的……” “我是谁……”玄霄侧头看着她水汽朦胧的眼睛! 千凰笑,手指抚摸他的俊颜,“师父……” “你喜欢我?” “恩……” “再说!” “恩……喜欢…你!” “再说!” “喜欢你……” “其实,我也——”玄霄漆黑的眼眸倏然璀璨,侧头,以口封唇,将她的暧昧呻吟通通吞了进去。 其实,我也,喜欢你…… 室内喘息不止,春光无限,谁也没发现,走廊里静静站了一个人,淡黄色的衣摆在微风中静静摇摆,放在身侧的手指直掐进了肉里,眼神嫉恨而怨毒…… 云雨过后,玄霄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虽然尽量小心,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情欲的青紫,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刺眼! 千凰还在睡,此刻正窝在他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双腿缠着他的腿,八爪鱼般的姿势,让给玄霄莫名有点儿想笑,这丫头的睡姿还真是……可爱! 手掌托起她埋在他胸膛的脸颊,巴掌般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绝伦,七分媚惑三分清纯,睫毛还带了点儿湿润,那张沉睡的小脸慵懒而安宁,在晨起之处,分外美好! 两人最终还是从桌上到地上了,她总喊着要抱,但桌子太小。好歹两人身上的温度都不低,就垫着衣物在地上将就了!到最后两人一发不可收拾,冲上云霄般的快感让两人忘却身在何地! 忽然想到什么,玄霄离开她的身体,引起她不满的嘤咛,玄霄失笑,还是坚持探向她的下身,只有点儿红肿,并未受伤,当下松了口气! 又想起她从头到尾,都没流过一滴血,玄霄心里就有点儿泛酸,终究叹了口气!罢了,这丫头以前没人管束,才如此荒唐,今后自己看好点儿,便是了! 玄霄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小腹,眼神很柔软,昨晚他可是很卖力的,不知道这里面可留下了他的种…… 他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千凰原本漆黑的发丝慢慢化白,最后尽全部化作了银色,那玉润的小耳垂也比寻常人更尖些,这般类似妖物的变化,让他的眼色凝重了些,终究给她穿好衣物,而后抱起她,坐在主位的圈椅上,让她继续窝着睡,意味不明地叹一句,“真是个小懒猪!” …… 千凰醒来,迷糊地揉了揉眼睛,有点儿不知身在何方,陡然听得头顶一个嗓音,“醒了?” “啊!”千凰一吓,猛的起身,却忘了自个儿在玄霄怀里,只觉得顶到了一个东西,头上响起玄霄的闷哼声! 千凰吓得不敢动了,悄悄抬眼,就见玄霄也斜着眼睛正在看她,眉峰轻皱,似有些吃疼! 千凰这才恍然,她是撞着他的下巴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千凰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给他揉,眼里很心虚! 玄霄淡淡地拂开她的手,直视她的眼道:“还有什么可说的的么!” 千凰一惊,忙不迭从他身上下来,忽然跪在了地上,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凰儿请师父降罪!” 心里却十分委屈,明明在做的时候,他还那么的起劲,怎么结束后,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男人床上床下两个样,鄙视,强烈鄙视! “过来!” 千凰就跪近了一点! “转过身去!” 千凰憋屈地转过,无意间低头,瞥见垂在肩头的几率银发,瞬间大惊失色,先前没注意,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发丝居然又变回了银色,心中一急,想要回头,冷不防被玄霄喝住,“别乱动!” 千凰忐忑,“师,师父,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很漂亮”玄霄打断伸,将她的银发拢至身后。 “我不是妖怪!”千凰很心急,很心虚! “你自然不是妖怪!”玄霄言语平静,一缕缕理顺她的黑发。“凰儿你的修为如今达到如何了?” 千凰这才惊觉,体内禁制居然又破了一层,原来这双修功法真能去浊取精,提升修为,“凰儿如今已到元神第三!” 尽管有所准备,玄霄还是分外震惊,却没有多说什么,那股交汇的热流,他自是感觉到了,而且,经此情欲,他居然也突破了元神第三的瓶颈,达到了元神第四,这丫头真是个小宝贝…… 玄霄不甚灵巧地给她挽了一个髻,想要找个束发的簪子,才发现她的头饰只有一个白色丝带,平素扎做蝴蝶结,玄霄唯有扯下自己束发的玉簪,斜插在她的银发里! 这根发丝通体碧绿,简单素雅,宜男宜女,插在她头上倒是万分好看的!从没想过会给一个女子绾发,如今做来却这般舒心自然! “以后这般变化,别让他人看见,免得节外生枝!” 他真的没看出来?也许看出来了,却没有拆穿他!是因为上了床,又或者,这就是师父对她的关爱!千凰点了点头,暗道:还好狐狸尾巴没露出来,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圆谎!话说,她似乎只有在经历情欲和升级的时候才会变回银发银眸,这副样子倒是不丑,却让她有些不太习惯,当下便运转法力,将自己变回黑发黑眸!而后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师父,你不生气了?” 玄霄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挑起她留出的一缕碎发,眼里有种莫名的幽光,“你知道,何为真正的结发么?” 千凰默,她哪儿知道,先前只不过是糊弄玄霄的,希望他过后对自己手下留情! 指间一动,那缕发丝就断在了手里,反手又截了一段自己的,右手凭空多了一跟红金交错的细绳,玄霄就用细绳将两股发丝细细地缠在一起,而后执起她的手,将缠在一起的发丝放在她的手心里,握好,“这才叫结发,你可要好好收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傻丫头,你可明白? 千凰正想说,收着也没用,见玄霄看似温和实则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点头收进了袖子里!又见他一头黑发都散了,想到什么,忽然摸向自己的头,果真摸到一根簪子般的东西,千凰道:“师父,你怎把簪给我了!”说罢,就要拔下来! 玄霄制止,“给你你就用着,难不成,师父的心意也想糟蹋!”见千凰讪讪地收回手,又道:“师父手头暂时没有女子的东西,改日再给你寻些来,你喜欢什么,可与我说,我自会帮你挑拣最好的!” 见他说的隆重,千凰急忙摆手,有点儿受宠若惊,“不用不用,那些东西搁我这儿我也用不着,我就这样挺好的!” 玄霄侧目睨她一眼,“不管你需不需要,别的女子应有的,为师都会给你置办,有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你可明白……” 她不明白,千凰默,她真是越来越不知道玄霄在想什么了,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居然变着法儿对她好,好的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千凰看了看地下,抬头道:“师父,我以后是离你三丈远还是一丈远?” 玄霄笑,眼眸流光璀璨,自有一种迷人的风姿,“以后,半寸都不用了……” 至此,千凰才将信将疑道:“师父,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玄霄不答,只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嘴里恨恨,眼神却很温柔,“真是孽徒……” 可惜,为师半生清白,就栽在你身上了,一入魔障,寸寸地域,却无怨无悔……真是,孽徒! 自那日过后,千凰和玄霄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他非但废除了那三丈条约,还特喜欢抱她,时不时摸摸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很温和,那星子般的眼眸里,燃着一簇光焰,这是她以前不曾在他眼里看到过的,十分漂亮,仿若将他整个灵魂都点燃了! 玄霄不一样了,她隐约知道一点儿原因,却懒得去深究! 只是麟儿回来,她自问将身上都清理干净了,麟儿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了,脸上带笑,眼神却十分黯然,只幽幽说了一句,“麟儿真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小主人……” 一句话让她哑口无言,只得闻言安慰,无奈她的麟儿比谁都要懂事。 “麟儿没怪小主人,只是有点儿难受!” 也不等她解释,闪身就进了八卦镜! 再者,麟儿是找到寒熙了,该说的都说了,寒熙只叫麟儿带回一句话,“叫她自己来见我!” 她也想去见他啊,问题是玄霄看的太他妈紧了,不出玄霄宫还好,一旦她有出门的趋势,玄霄就会出现! 但她锲而不舍,有的事,拖得久了,越发难以收拾,有了寒熙那句话,千凰真是坐立难安! 这日,千凰估摸着玄霄在打坐,就想偷偷留出来,还没踏出玄天殿,玄霄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带着几许冷然,“去哪儿?” 千凰沉默,玄霄就道:“事已至此,以后便乖乖听师父的话,至于寒熙,他不适和你……” 千凰觉得老这么装傻充愣也没意思,干脆摊牌,“师父,有的人有些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动手! 玄霄淡然道:“见了他之后呢?” “我不知道!”这得看寒熙的态度啊!“师父,你——” “一个时辰!”玄霄打断,不等她回话已然走进了玄霄殿…… 玄天宫,千凰落下飞剑,一路疾走,寒熙的住处她是知道的,只是上次扑了空! 进入熟悉的院落,小桥流水翠竹,清新宁静,透着一股温雅淡然,如它的主人一般! 房门未锁,千凰径自走了进去,一眼看到的是窗前的一张长方书桌。 桌上文房四宝俱全,正中铺着一张宣纸,千凰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张画。倒着看,隐约是个人,见着那画中人的雏形,千凰心中一动,忙不迭绕到了正面! 画上的是个女子,桃花般的脸庞,盈盈的媚眼,小巧的琼鼻,嘴唇不点而朱,巧笑倩兮,其灵动之姿展露无疑! 画上的墨迹还未干却,显然主人才作不久,只是,寒熙上次见的是她之前的样子,如今这画上的人,却与她此刻的容颜有九分相似,他是怎么画出来的?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寒熙居然会画她,心有所想,才会跃然纸上,寒熙心里莫不是有她的? 这才揣测着,门口忽然立了一个声音颀长的身姿。 如雪的白衣,如仙般的容颜,如玉般的气质,静静一站,自有一种夺人眼的光华! “寒熙!”千凰一喜,声音饱含激动! 见了她的脸,寒熙微微一惊,他只是依着梦境,还原梦中人模糊的影子。孰料越画越像她,才道自己入了魔障,如今一见她的脸,忽然有种顿悟! 梦是她,她是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那些梦幻的残影,果真是前世的羁绊! 对她有好感是毋庸置疑的,若说心动,却未免太过牵强。修道之人,不乏有结良缘双修的,他对别的女人,向来生不出此等心思。只有见她,沉寂了二十年的心,才微微悸动,仅为这一点动容,他愿意庇护她,包容她,再多的,却不能了!犹如被禁锢,更怕触了什么禁忌,让他无法踏出这一步! 那日,她的主动,第一次让他慌了神,才起了一点儿拥抱她的心思,却被理智逼退了! 可他想她,画她,梦她,还想再见她一面,弄清这莫名的思绪! 如今见着了,她与梦中人重叠在一起,他很想上前抱住她! 踏出一步,步子瞬间顿住,寒熙看着她眼角眉梢的春色,那般动人,那般惑人,心头却是一冷! 女人跟女孩,在外表上或许看不大出来,只是那种被情欲滋润的风韵,却会从内透露出来,是与以往的稚嫩清纯截然相反的风情,虽然更美,却是他人赋予的风姿! “寒熙的丹青原来这么好,这幅画我好喜欢啊!”千凰巴巴地看着画,又看看寒熙,眼里满是希冀! 寒熙走过来,一拂手,画面立即干却,而后将之卷起,放在千凰手里,语气温淡,“凰儿喜欢就送给你了!” “寒熙,你真好!”千凰大喜,寒熙这样,是不是代表他不生气了! “凰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寒熙忽然开口,眼神微沉! “我也有话要你说,寒熙先说吧!”千凰将画宝贝般地抱在怀里,笑吟吟地看着寒熙。天时地利人和,她决定,要向寒熙告白,她要完完整整地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凰儿,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寒熙垂眸掩去眼里的异色! “恩!”千凰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 “凰儿,你的守宫砂可还在?” 寒熙话一出口,千凰的脸色立马白了,见他黑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千凰突然撒不了谎,低着头,闷闷地开口,“寒熙,我不想骗你,我的守宫砂没有了,本来我是——” “凰儿!”寒熙出口打断,眼神和声音都很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堵得慌,终究淡淡开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认准一个人,就好好跟他走下去。以后遇见麻烦,还是可以来找我,我是你师兄,无需客套。只是那些妄语,就不要再说了,我还有事,凰儿,自便吧!” 他拒绝了她,不听她的解释,就这样干脆地拒绝了她!见他转身,千凰忽然开口,嗓音颤抖,“寒熙,你是不是嫌弃我,我不清白了,所以你嫌弃我!” 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处女所代表的含义有多重要,喜欢就亲热,就在一起,没有什么比纯粹的感情更加干净,而此刻,她第一次有了后悔,为他的拒绝,他的讨厌……可她明明是迫不得已的啊! “凰儿,你想多了……”你身边无人,我尚可以慢慢弄清自己的心,你身边已有人,我便挥剑斩了这朦胧的情,从此在情路上,楚河汉界,分分明明,再也没有诸多彷徨…… 见他转身往外走,千凰眼睛湿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送了你九朵花,你还记得么……” 九朵花,永久地拥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从一开始,很真很真…… “我不知道,我也忘了,凰儿也忘了吧!”伴随着尾音,寒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手一松,画卷落地,千凰站在原地,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流淌,一滴,两滴,落在画卷上,渗透,蔓延……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千凰失魂落魄地走在玄天宫里,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古钟般的嗓音,威严冷静,“凰儿!” 千凰回头,见是玄天,恭声行礼,“千凰给大师伯请安!”言语乖巧,仍掩不住伤心失落! 玄天见她如此,心下有几分了然,淡淡开口道:“大师伯俗家出了点儿事,可惜我脱不开身,不知凰儿可否帮忙!” “大师伯有事,凰儿自当义不容辞!”千凰忽然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玄霄又看她得紧,有个借口出去散散心也好!再者,与夙墨分别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怎样了,趁此机会去寻寻,顺便帮他报了血海深仇!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玄天捋了胡须,哂笑道:“大师伯俗家复姓慕容,本乃天武王朝第七代皇孙,少年时遁入灵山剑派,一心向道,已经许久不问世事。前不久,家里一个小辈托人给我寄来一封书信,说有妖孽祸乱朝纲,祸主媚上,而皇帝对此置之不理,还将那妖人封为国师,为保天武王朝龙脉延续,维护太平盛世,要我派人前去除妖!” 千凰一听就明白了,“大师伯是叫我去除妖?” 心下却十分吃惊,这个大师伯平素低调,没想到还是皇家出身,在人间就是富贵无极!怪不得寒熙能投到他门下,想来也是顾着宗室血缘的。 玄天侧目,“凰儿可担任?” 千凰犹豫片刻,缓缓点头,“凰儿自当尽力,斩妖除魔!” 玄天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那人能即使悔悟,未必要赶尽杀绝。凰儿,修道者奉行清修,妄造杀戮,未必是好,你天资奇高,又率性天真,若能有容人之心,于修道上当是前途无量!”这番话,却是有些语重心长! 千凰感激道:“千凰省的,多谢大师伯提点!” 玄天看她一会儿,忽然说道:“师伯算的寒熙之父祁阳王,近日可能有重病之灾,你路过祁阳郡,我于你一粒灵丹,你给祁阳王送去吧!” “弟子知道!”千凰有点儿摸不准玄天的意思,寒熙的父亲病了,他不是应该告诉寒熙么,怎么反过来将此事交给她办?不成了越俎代庖了么! 看出了她的疑虑,玄天道:“师尊说,你们天造地设,我看,也是这个理!” 千凰愕然,原来,竟是爷爷在帮忙么,知道他们闹了误会,特地交代玄天,给他们制造机会。寒熙不领情,从长辈入手,确实比较高明。可惜,如今横在她和寒熙之间的不止是误会,而是,他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她了…… 从玄天殿拿了灵丹,又听玄天交代了一些事,千凰在附近荡了一圈,才回玄霄宫! 此时天色已晚,离玄霄的时辰之限,早就超了十万八千里,心情不佳,更怕遭到玄霄的责难,干脆找了一处高屋顶坐着! 乌云蔽月,万籁寂静,最容易勾起人的伤心事! 千凰在灵山兜了一圈,也没把心中的抑郁兜出去,此时此刻,白日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自己的雀跃,寒熙的决绝,满心欢喜化作了碎玻璃,沉在她的心里,扎的她好疼! 有一种缘分,是天定的,从见到他第一眼,那样安静,美丽,熟悉,如烙印般印入脑海,自此挥之不去! 头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他却不喜欢自己……他为什么就不喜欢自己呢? 云层散去,如洗月光倾斜,照亮了她的脸,也照亮了她的泪,夜风一吹,脸上冰凉冰凉的。 千凰抱住膝盖,头埋进臂弯里,轻轻啜泣,没有人,她可以放心地哭…… 她这个人,不伤心的时候可以装哭,真正伤心了,又不愿意示弱,宁愿躲起来偷偷哭,也不愿意将脆弱处暴露他人。一个人的伤心,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说忘却,多一个人记住你的伤心,让你自欺欺人都成奢望!不知道哪里养成的习惯,表面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她其实很容易受伤,害怕寂寞,害怕拒绝,更害怕失去…… “傻丫头,哭什么?”一个声音响在耳畔,肩上一沉,来人在她身旁坐下! 千凰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这才抬头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玄霄搭在她肩上的手顺了顺她的发丝,状似无意道:“我不来,某人就要哭死了!” 千凰愕,她还以为他来追究她晚归的事情呢,不想失了面子,忙不迭反驳,“哪有,你不知道这上面的风有多大,可迷眼睛了!” “大晚上的,你上这儿干嘛?”玄霄似笑非笑,不等她回答,又道:“观风赏月还是数星星?” 想说的借口都被堵死,千凰忽然生出一种疲惫感,低下头,轻轻道:“师父,我失恋了!” 话未说完,先颤了嗓音,眼睛里又模模糊糊的了! 见她哭,玄霄心里很不是滋味,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头,有师父在,你不算失恋!” 温和的话语充满了宽慰,似一个导火索,让千凰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他不喜欢我,他不要我……呜呜呜……” 见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往他衣上抹,玄霄叹息,要换了以前,他早把她甩出去了,现在却怎么也舍不得甩了。听她这样直言地袒露对寒熙的感情,玄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终究舍不得用干醋浇她的伤口,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道:“寒熙不适合你……” 傻丫头,叫你不要去,你非要去,回来哭了吧!你当师父只为了私心,也是看出那人表面温和,实则对感情冷漠,就算动了心,也容易摇摆,你如此倔强又心急,只怕会被伤透了心!不让你见,你又不甘心,反倒来怪我!如今说开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闻言,千凰忽然止住哭声,抬头问道:“师父,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真是执迷不悟的傻丫头,玄霄叹息,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么!” 千凰怔,而后埋进他的怀里,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无理取闹般嚷着,“我不清楚,我就不清楚……他伤心我的心,你也来刺激我!” 玄霄无语,半响才拍着她的背,好生哄道:“是他没眼光,没看见你的好!”想了想,又继续道:“凰儿,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努力过,无可奈何,顺其自然就好……” 就像我一般,努力抗拒你的诱惑,最终还是沉沦,不如顺其自然…… 千凰忽然噤声了,良久,才抬起头,眼里恢复了几许光彩,哑着嗓子对玄霄道:“我明白了,谢谢师父!” 师父说的对,还要继续努力,对于寒熙,她不会这么放弃,玄天不是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么,她一定要好好珍惜,从老王爷身上下手,一定能感动寒熙的…… 看了看两人的位置,千凰忙不迭退开,歉意道:“对不起,凰儿逾距了!” 见她这样生疏,玄霄很不爽,冷嘲道:“现在知道逾距了,早干什么去了!” “师父,你生气了?”千凰就不明白了,先前还那么闻言软语,怎么转眼就冷言相向了!他不是最讨厌自己以下犯上了,如今自己知书达理了,他反倒不乐意了! 见她一脸不解,玄霄有点无奈,一把拉过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吹着气道:“以后,我们之间不必说逾距二字,你可明白,凰儿……” 最后那声凰儿充满了暧昧,热气喷在她的耳畔,千凰分明感到他的唇擦过她的耳轮,灼热的,温软的感觉,让她的耳朵微微战栗。 “师父……” 千凰本是提醒,孰料这一声叫在玄霄耳里,分外煽情,下一刻,千凰就感到耳垂被含进一个温湿的所在,某人用舌头轻轻舔舐,那双搁在她背部的手也绕向胸前,隔着衣裳,不轻不重地揉着。 两人周身的气温瞬间上升,空气中充满了爱美的气息,玄霄的唇离了她的耳朵,从侧脸吻过,落到她的唇上,就要撬开她的牙关,千凰忽然别过了脸,那一吻就落在她的脸颊! 玄霄的动作停了,气氛直转直下,到了僵持! 千凰呐呐开口,不敢看他的眼睛,“师父,我现在很好,不用……” 话未说完,玄霄忽然将她压倒在屋顶上,一口封唇,阻止了她的话语。 千凰瞪大眼睛,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嗓音,无奈双手被他制住,双腿也被他压得牢牢地,没法挣开! 直到把她吻得快断气,身子也软了,玄霄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 千凰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冷不防感觉到一只手钻入了她的衣襟里,隔着一肚兜,他的热度和力道更清晰地传来,千凰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却拒绝,“别……” “别什么?”玄霄动作不停,调戏的语言,隐怒的语气,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就知道这丫头没一句实话!先前说的,都是诓他的,唯有用的着的时候,才会柔情以待,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可惜,他已经陷进去,又走不出,也不愿走出,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我那是……”看着他越来越冷的眼神,千凰那句“权宜之计”怎么也说不出口。 玄霄也懒得再听,更不想听,一把将她的双手桎梏在头顶,另一只手掀开她的衣物,低头,顺着脖颈一路吻下。 千凰的精神崩得很紧,身体却在他的爱抚下起了反应,想要拒绝,又说不出口,夜风吹来,微冷的空气刺激了她,感到他的手已经伸向那片幽谷,昨夜的激情,寒熙的拒绝在她脑中交错,千凰猛的闭紧了腿根,摇头道:“师父,我不行……你停下来,停下来……” 玄霄顿了顿,再继续时,动作有些焦躁,一指伸入她的里面,千凰猛地颤了身体,嗓音却带了哭音,乞求道:“师父,我现在不行……”刚被拒绝,她是在难以和人交欢,寒熙就是因为如此,才……至少,今夜不行! 玄霄心里窝火,很想继续,最终停了下来,抬头见她泪流满面,心里就是一疼,拢起她的衣裳,将她抱进怀里,温声哄着,“乖,不哭了,是师父错了!”一边说,一边低头吻她的脸。 千凰想躲,他却不让,非得用唇将她的泪水吻干净了! 他不想让她为他流泪,流了,也不让它掉在地上,而是吃进嘴里,记在心里! 千凰低着头,闷闷道:“我困了!” 玄霄不动,“师父抱着你,你睡吧,放心,师父不动你!”顿了顿,又说道:“凰儿,以后有事就跟师父说,只要你坦诚,师父自会考虑的!” 千凰忽然抬头看他的脸,见他不像作假,良久,才小声道:“师父,大师伯交给我一件差事,我得去一趟人间!” 玄霄不咸不淡道:“是你自己想出去吧!” 这小东西真是狡猾,挑这时候开口,咬定自己不会拒绝她么! 千凰一噎,却没再开口,玄霄见她这副难得乖巧的样子,却不免软了心,忽而抬起她的脸道:“吻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千凰没动将信将疑,玄霄故作无奈地开口,“看来某人是不想出——” 话未说完,就感到脸侧一凉,再低头,某人已经低下了小脑袋,玄霄又道:“亲的部位不对,速度也太快,为师还以为是被蚊子叮了一下呢!” 千凰气结,低着头咬牙切齿的,想了想,抬起头,还没亲下去,就被玄霄擭住了嘴唇,一记热吻过后,千凰有些忐忑,玄霄却主动开口,“近日我要替师父守关,没法陪你,你去外面玩玩也好,顺道散散心,不该想的,都忘了,回来了,换我一个活泼乱跳的小丫头!” 千凰刚想说话,玄霄一点她的唇,继续说道:“凰儿,我不管你对我撒多少谎,但有一句,一定要是真的,即使眼下不是真的,将来必定要真,我会给你时间,但愿你,不要太久!” 别的谎言,他都可以细细分辨,唯有那句“喜欢你”他分不清,也不想去分,唯有让她自己明悟! 感受着他来自他胸膛的心跳,千凰沉默,是哪一句呢…… 千凰就这样在玄霄怀里窝了一夜,玄霄说话算话,果真没动她,千凰最后竟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第二日,千凰跟玄霄道了别,便架起飞剑下了灵山,千凰考虑到在人间行走方便,便进成衣铺买了两套男装!想了想,又给释儿买了一身。衣料做工自然是店里最好的,黑色描金边的缎衣,内敛而贵气。那些里衣中衣,靴鹿皮,也一并买了,省的那人只穿一件单衣,一不小心露个大腿胸膛,她怕受不住刺激! 那人虽然小,却十分挑剔,倒似像养尊处优惯了的,也不知道哪儿养来的习气。 一出灵山地界,千凰便把麟儿从八卦镜里放了出来! 至于释儿,平素总嚷着不想呆在八卦镜,此时却不得不呆!他貌似修炼出了点儿问题,将自己包裹在黑蓝色的光圈之内,犹如缠丝结茧,也看不出他在里面如何,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会出来。 千凰也乐得自在,将东西放在一旁,叮嘱了蛤七,就出了八卦镜! 两人驾驭飞剑,到祁阳郡周围落脚,步行走进祁阳城! 祁阳城里,熙熙攘攘,分外热闹,千凰早已换了一身男装,两个面容秀美的年轻公子走在人群里,也是分外醒目,引来大部分目光,瞠目结舌者比比皆是,更有人因看美人撞个人仰马翻,也不乏有登徒子前来调戏。 容貌美到一定程度,往往容易被人忽视性别,一些好色之徒,更是男女不忌,更有特殊癖好者,专门无色美貌少年!千凰自进祁阳城里,遭到的调戏不下十起! 她往往是嫣然一笑,趁对方看呆的时候出手!要么切断对方的裤带,要么煽人耳光,要么让他衣裳尽碎,有个不长眼的摸了她的衣角,千凰便折了他的手,回头还能接回来不是么!她已经得饶人处且饶人且饶人了! 麟儿在旁看着,知她好玩,也懒得出手,即使有登徒子来调戏他,他也不动声色,往往那人还没摸到他,千凰已经出手了! 直到了祁阳王府,千凰才收敛起顽劣张狂! 祁阳王府,漆红大门紧闭,千凰走上去,扣了扣粗大的铜环,不一会儿,大门从里打开,探出一个头来,却是个年青的小厮,不耐烦地嚷着:“谁呀?”话语未落,瞅到了千凰和麟儿,不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两个都是白衣翩翩,秀美若仙,左边这个更是灵气逼人,这美貌,比起他家的小王爷,也丝毫不逊了,就是太过秀气,少了几分男子气! 见对方看呆,千凰微微一笑,言语客气,“这位小哥,在下姓千,单名一个凰字,与寒熙同门,路过祁阳郡,前来拜访老王爷,请小哥代为通传!” 看人先看脸,这人长的跟仙儿似地,说话又这样客气,这小厮瞬间有些受宠若惊,若是一般人,他未必能给好脸色,如今也笑的恭恭敬敬,“公子有所不知,老王爷病了,正在休息,眼下不好打扰!”见千凰皱眉,那小厮忙道:“不过公子既然是少主子的朋友,自然可以在内府等候!”说罢,打开了朱漆大门,将两人引了进去! “你家王爷得的什么病?”千凰一边走,一边问!见那小厮有些犹豫,千凰又道:“我手头恰巧有一粒灵丹,不知手否对王爷得症状!”玄天说,只要不是中邪,这丹药包治百病。千凰不仅想给老王爷治病,更想讨好他,知己知彼,自然最好! 果然,此话一出,那小厮半点没了犹豫,“是这样的,自从少主子去了灵山剑派,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王爷身子就每况愈下,一月前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近日,又从北疆来了急报,说是漠北大营吃了败仗,王爷借出去的一万精兵,全没了!王爷怒急攻心,就病倒了,如今儿,连床也下不来了!皇上忧心王爷,倒是派了人来,老王爷的命倒是保住了,可病总是不见好!”那小厮越说越惆怅,到最后险些就要掉眼泪,倒是真的担心自家主子! 千凰淡淡笑道:“身体的病要治,心上的病,也要治!” 那小厮一听,瞬间亮了眼睛,看向千凰的眼神越发崇拜了,“公子真是个灵透人,那朝廷里来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几人到了一处花园,小厮忽然对千凰道:“两位公子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叫管家!” 千凰点头,那小厮就颠颠地去了! “小主人想替王爷治了心病?”麟儿虽是询问,眼神却很肯定! 千凰一点他的鼻尖道:“知我者,麟儿也!”复又笑道:“不过,得先治好他的身病,玄天这丹药虽好,却驱不了邪,当初我来这祁阳王府,可遇了不少妖精,我暂时脱不开身,劳烦麟儿前去查看,把该摸的线索都摸清楚了,见了老王爷,我也好说话不是!” 麟儿笑的乖巧,“麟儿明白,不管老王爷是生病还是中邪,小主人必得治好了,他日见了公子,存了人情,也好说话!” 提到寒熙,千凰又沉默了! 麟儿见此,轻轻地搂着她的肩道:“小主人别担心,你与公子,天造地设,纵使一时挫折,终要成就良缘,人间说苦尽甘来,你们也是如此吧!” 千凰笑着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麟儿,谢谢你!” 麟儿温温一笑,见左右无人,便化作一道虚色白光,消失在原地! 那小厮久久不来,千凰等的无聊,见园子里景色秀丽,干脆四处走走! 园子里花团锦簇,一处月洞门后,却满是翠竹,千凰联想到寒熙所居住的地方也种了竹子,心中一动,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别有洞天,面积宽大,却种满了翠竹,入目处,满是滴翠,层层叠叠,清新之味十足! 忽而,眼角瞥见一抹白色,千凰心中一颤,绕过几株翠竹,待见着那抹身影,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这人有着像极了寒熙的背影,却不是寒熙,寒熙总是温温润润的,连带着他的背影,也充满了暖意。 但这人,光一个背影就清清冷冷,白衣素洁,负手而立,自有一种动人风姿! 似察觉到什么,那人缓缓转过头来! 千凰第一眼便陷入了他的眼睛里,漆黑如墨,清冷透彻,却十分美丽,这是一双让她很想亲吻的眼睛!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那双眼睛可真漂亮,可惜目空一切,不是自傲,而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淡漠,你的身影倒映他的眼里,却似乎没有入他的眼,他看了你,却没将你放在眼里! 尽管如此,他依旧迷人,有一种冷,能冷到骨子里,偏生能让人舒心,仿若天生如此! 光看眼睛,已经如此美丽,长眉斜飞入鬓,粗淡得宜,更水墨画似的,可惜半张脸被面纱所蔽,但见五官轮廓,却十分优美,露在外面的皮肤也白皙光润。 只一眼千凰便断定,这是个美人,还是个极美极美的人。 美人淡淡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让想套近乎的千凰愣在原地,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按原路返回。 园子里,早有两人侯在原地,其中一个是那带路的小厮。 “王爷病了,你的脑袋也糊涂了么,什么人都往府里带,若是个刺客贼子,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那中年男子厉声训斥,想必是那管家! 小厮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看他不像歹人,又说和少主子有旧!” “现如今道貌盎然的人多了去了,他说你就信,现在人哪儿去了?王府这么多贵重东西,丢了一个,你赔的起么,还不给我去找!” 千凰再也听不下去,一边走,一边皮笑肉不笑道:“我若是刺客贼子,就不会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了!” 两人闻声回头,那小厮尽管见了千凰一次,眼里仍免不了惊艳之色,那管家愣愣的看着她,还是千凰清咳一声,才换回了他的神智,暗道:怪不得看门看的贼紧的小栓也轻易将他放进来了,这人果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好容貌,尤其是那双眼儿,啧啧,他迎来送往,官家小姐,富家千金,也见过不少,真没一个及得上此人,天生一双勾魂目,也不知要祸害多少人!此人之容,男女通杀也! 虽被千凰的容貌所震,无奈先前的刻薄之词尽被人听了去,那管家下不来台,唯有坚持己见,“一般贼子走寻常路径,特殊贼子,自然是另辟蹊径,就如公子者,以常论驳人,谁晓得背地做了些什么!” 千凰冷笑,“阁下贵为王府官家,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真让我怀疑贵王爷的用人之道!” 这番话几许冷厉,几许高傲,属于上神的尊贵气质展露无疑,竟让人生出一种自惭形秽。 谁能说,这样的人是刺客贼子呢!那管家半响说不出话来,缓过神,言语客气不少,“王爷已经醒了,听说世子的朋友前来拜访,命我来通传!”顿了顿,又道:“公子来时两个人,怎么现在只剩一个?” 千凰道:“等得无聊,我们便分头转了转!” 那管家转向叫小栓的小厮,暗地打了个眼色,“小栓,我领这位公子去见王爷,王府地大,只怕那位公子会迷路,你去寻人!” 那小厮恭声应了,千凰在心里哧了一声,说到底还是怀疑他们手脚不干净,却也懒得计较,以麟儿的修为,难道还不如一个凡人?就让他们找死去吧…… 这边天,麟儿在王府兜了一圈,找到了五六只妖怪,其中池子里就有三只蛤蟆精,麟儿将它们赶到一处僻静地,圈地为牢。 白色的法力光圈将它们围困,妖怪们诚惶诚恐。 实力悬殊,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有跪地求饶! “这位小仙童,我们在这王府安分守己,你就放过我们吧!” “饶了我们吧,我们没害人!” “仙长手下留情!” 麟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们,一种平静的,漠视的眼神。妖怪就这点儿骨气,欺软怕硬,贪生怕死,怪不得是三界最低等的生物,和魔物一般,人人得而诛之,却远不如魔物强横,简直一无是处! 直到他们叫的久了,累了,自动消声了,麟儿才开口,眼神强横,参杂着一股杀伐,“我只给你们一个选择,立即离开祁阳王府,有多远滚多远,最好出了祁阳城!否则,下次若遇见了,必被我挫骨扬灰!” 不管这些小妖有没有作祟害人,祁阳王府有妖怪,日子久了不免祸害凡人,小主人既然想为祁阳王做事,自当将这些隐患通通都铲除了! 麟儿说的严厉,眼神更不像开玩笑,当即便有几个妖怪被吓住了!忙不迭磕头谢恩,表示愿意服从!麟儿一撤光圈,有几只妖怪立即争先恐后地走了,唯有两只蛤蟆精,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显然十分畏惧,却不知为何坚持着没走! “你们是想留下来送死么?”麟儿言语平静,只那双赤色的眼瞳,慢慢聚起两团焰火,洋溢着杀气! 此刻的麟儿,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跟在千凰面前,简直天差地别! 灵兽首要一个“忠”字,这忠在主人面前便会演变为乖顺。主人是天,灵兽是地,一旦天塌,地也不存,主人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的菱角也将在主人面前消失无形,就是这份融入空气般的自然,让主人全心信任,无所顾忌,更无所谓秘密! 灵兽是主人的一件利器,面对主人入鞘,平淡如装饰,面对敌人出鞘,锐不可当! 在千凰面前,他努力尽到本分,虽然偶尔会心伤失落,却努力克制!一只优秀的灵兽要把自己分成两份,一份给主人,绝对的服从,一份给敌人,绝对的凶狠!他可以在她面前柔成一滩水,面对敌人,却势必变回本性! 他是灵兽,也是神兽,更是上古凶兽之一,其凶悍勇猛,在上古四灵中位居第一。否则,何以堪当神兽,何以守护天神,何以斩妖除魔,纵横天地! 但是她的小主人太灵秀,也太可爱,干净得如同三月天里的第一场雨,让他不忍将一身杀伐戾气污染了她,虽然记忆不全,但那份似曾相识,无时无刻地冲击着他的心。似乎千万年前,他就是以如此乖顺温良的形象落入她的眼,只为那一份无心的怜惜,就算故作良善,又何妨!他贪恋那份温暖呵……不该奢求的奢求,一份胆颤的私心…… 见他杀气凌人,那两只还没成人形的妖怪吓得浑身瘫软,颤着嗓音求饶,“小仙长,不是我们不识好歹,我们本来找哥哥的,谁知道哥哥在半年前莫名失踪,我们无处可去,就在此处等着!我们没有害人,求小仙长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没地方去!” “我说过,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走,要么——死!”话音未落,如玉的指间长出利爪,隐现寒光,正待出手,旁的忽然插进一个清冷的嗓音。 “不过是几个小妖,并未有害人之心,何必赶尽杀绝!” 麟儿手一顿,回头就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廊下,面纱覆面,眼神清洌,浑身有一种清冷若冰的气质。 麟儿打量他几眼,笑容没有温度,“你身上有魔气,却是个人类,想必是魔修者,我不想招惹你,请阁下勿要多管闲事!” 那人微微皱眉,转而问道:“你是跟那白衣小公子一起来的?” 麟儿微惊,那人继续说道:“你们身上有相似的气息,她却没你这般戾气!” 麟儿神色微动,沉思片刻,对那两只蛤蟆精道:“这祁阳王府岂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今日离开这里,否则,定然不饶!”说罢,瞥了那白衣人一眼,拂袖而去! 见麟儿一走,两只蛤蟆精如释重负,转而跪向那白衣人,感激涕零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白衣人神色不动,言语很是冷淡,“救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若你们真的吃过人,我第一个不饶你们!”说罢,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徒留两只妖怪愣在原地,一阵后怕,天大地大,小命最大,还是早些离开了吧…… 跟着管家穿过几道回廊,将她引入一间低调奢华的房间,管家便退出去了! 室内稍显昏暗,空气中散着一股子浓郁的中药味,让一向无病无灾的千凰有些不太适应。 “客人请坐!”里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暗哑中透着疲惫。 千凰整了整衣裳,抬步走进了里间,只见一张贵气古朴的暗色雕花大床上靠躺着一个男子,不过三四十岁,两鬓却有些斑白,纵观面目,当年也少不得是个美男子,额头眼角却有了明显的细纹,徒增沧桑,也显出了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内敛。大名鼎鼎的祁阳王,果真名不虚传,既有文将的儒雅,又有武将的肃威严,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呢! 因为正在病中,祁阳王脸色虚白,神色稍显委顿,好歹印堂清明,显然没有中邪,千凰松了口气!不是中邪就好办多了,一粒灵丹包治百病。又想,这个帅大叔就是寒熙的父亲?虽然长得不错,跟寒熙可不太像!她估摸着寒熙跟王妃也不像,那人的美,似是与生俱来,世间无人可以造就! 见千凰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祁阳王也不生气,儿子一走半年,思念得紧,好不容易来了个熙儿的朋友,爱屋及乌,他自然宽容。目光在她面上一扫,祁阳王有些吃惊。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熙儿所结交的人,果然不凡,这人眉眼鼻唇宛若精雕,肌肤亮白若羊脂玉,那双眼儿更是清亮逼人。容貌气质皆是一流,与那日前来的玄霄道长,同属一类! 印象好了,祁阳王说话的口气也多了一份长辈的慈爱,“你就是熙儿的同门师弟?” 千凰这才恍然,忙不迭行礼道:“晚辈千凰,乃灵山剑派玄霄门下弟子,也是寒熙的朋友,给王爷见礼了!” “不必多礼,你走近来,让本王瞧瞧!”祁阳王眼神慈爱,仿若通过千凰就能看到寒熙似地! 千凰点头,走路的时候,带动腰间的环佩,折射出纯粹的玉光! 祁阳王自是注意到了,当下变了脸色,抬头又仔细打量了千凰,这才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卿本俏佳人,偏作男儿郎!” 千凰站定,神色就是一僵,好半响,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地说道:“王爷真是好眼力,方便行走,千凰才作男装,并无欺骗之意!” 闻言,祁阳王似乎松了口气,看向千凰的眼里,反而透着一股欣喜,“不是我眼力好,而是你腰上挂着熙儿的随身玉佩,这块玉佩是熙儿的娘亲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熙儿戴了二十年,从未离过身,如今出现在你身上,故而我才觉得奇怪。又见你生的秀美,身段窈窕,更没有一般男子的粗犷硬气,故而肯定了九分。再说了,哪有男子生的这样一双勾人的桃花目。” 说实话,刚刚看到这块玉佩,他还是有点儿紧张,唯恐自己的儿子做了断袖。如今看来,熙儿,真是有眼光!这般姿容气度真非一般的胭脂俗粉能比,就连那些自诩不凡的公主们也远远不及她。原来他还道这个儿子太冷情,唯恐他孤独一身,有负已故妻子的嘱托,如今看来,倒是有希望了! 千凰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愧是人间的王爷,阴谋术数见得多了,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的! 祁阳王又道:“姑娘的姿容气度,堪当绝世,一番交谈,更是乖巧灵慧,如此人物,做我祁阳王府的世子妃最好不过,姑娘以为如何?”这番话说的诚恳,祁阳王眼神炯炯,病态的脸上也显出几分难得的精神气,却是在为自家儿子求亲!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难找,还是赶紧定下,省的被别人抢先了去! 千凰心头一喜,很快又怅然,摇摇头道:“王爷有所不知,寒熙从未跟我提过此事,就算我同意了,他也未必——” 祁阳王一听她的话,也是大喜,这模样倒是钟情熙儿的,就是那小子不争气,于情事上向来被动,就由他这个父亲操持了吧!想到此,祁阳王眼神越发热切,简直就是看准儿媳的眼神,连称呼都变了,“凰儿别担心,下次熙儿回来,我自会好好跟他说!” 千凰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祁阳王道:“王爷——” 祁阳王立即打断,语气不容拒绝,“凰儿以后叫我伯父就好!”希望过不久,就能改叫一声爹了!最好能让他抱个孙子,这样,对已逝的王妃也有个交代! 祁阳王如此热情,却让千凰生出一种无力,对她和寒熙的感情越发绝望悲观,师尊帮她,师伯帮她,祁阳王也帮她,旁人如此热切又有什么用呢,只要主角不动心,其他都枉然!念及祁阳王还在病榻,千凰不忍心刺激他,便顺着他,开口道:“伯父,此次千凰路过祁阳郡,听闻伯父身体抱恙,特来看望伯父!正巧手中有一粒灵丹,专治疑难杂症,伯父若信得过晚辈,可以一试!” 说罢,一张手,一粒食指大小的褐色丹药静静躺在手心里,咋一看,与寻常的药丸没什么两样,仔细一看,色泽愈加纯粹,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奇异香气,闻之心旷神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灵山剑派乃道门大宗,本王自当信得过!”祁阳王自然也看出来了,眼里一亮,接过丹药服了下去。 不一会儿,祁阳王就有些犯困,千凰猜是丹药起效了,病人需要休息,当下便告辞,“伯父,服了丹药,可能要好好休息,凰儿就先告退了!” 祁阳王努力打起精神道:“凰儿难得过府一趟,便在府里小住几日,在伯父家里,无需客气,只管当自己的家就好!”说罢,朝外喊了一声,那管家立即推门进来,垂首站在一侧,很是恭敬! 祁阳王吩咐道:“凰儿是本王的贵客,你们对她要像对熙儿一样伺候,明白?” “老奴明白!”心下却肃然,这不是当世子妃的待遇么! “就将凰儿安排进落熙院吧!” 千凰听着住处的名字,心里就是一动,跟着管家出来,一打听,果然是寒熙住的院子,虽然和寒熙不欢而散,千凰还是小小的惊喜。 千凰就住在寒熙对门的屋子里,寒熙喜欢翠竹,流水,庭院里一样不缺,趁着没人,千凰偷偷溜进了寒熙的屋子。里面的布局跟他在灵山剑派的差不了多少。画篓里插满了画卷,千凰一一展开,见里面画的都是花鸟之物,没有一幅是人物的。千凰想到了他为自己做的画像,画的真是好,自己第一次因一幅画满心欢喜,也因那画,第一次碎了心。 庭院里响起一些动静,千凰闪身出了门,一见,果真是麟儿回来了! 麟儿笑道:“麟儿已经将王府里大部分的妖精都清理出去了!” 千凰又惊又喜,拉着他的手道:“也是,这王府里妖精多了也不好,妖气一重,人气自然就弱了,还是麟儿好,我没想到的都替我办好了!” 麟儿淡笑不语,但愿,麟儿在你心里永远这般好…… 接下来千凰便住在祁阳王府,麟儿住她的隔壁,她倒是想让她家小美人给她暖床,考虑到这是寒熙的家,还住在他的院子,千凰便不想放肆,生怕玷污了他的这块清净地! 管家给她指派了几名丫鬟,都被她打发到外院去了,有事儿了才招进来,不过,亏了这几个爱嚼舌根的丫鬟,千凰也了解了一些信息!例如祁阳王的心病,漠北的败仗。 漠北的战事本和祁阳郡没什么关系,问题是漠北之战,敌方使用夭邪之术,导致漠北大营损失惨重,不得已向最近的兵源——祁阳郡借兵。关乎军国大事,祁阳王义不容辞,爽快地借了一万精锐之师。孰料,半月不到,全军覆没。祁阳王心疼他的兵呀,更忧心国家安危,漠北一失,方圆千里,无甚重要关卡,敌方可能长驱直入,威胁京都安全! 这一急,让本来偶感风寒的祁阳王病情加重,卧床不起,药石五灵,甚至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 朝廷得知此事,便派了个人来给王爷治病,据说懂得法术,具体是什么身份,谁也不清楚。不过,人来的第二天,就把老王爷的命从鬼门关捡了回来,却也只是捡命,病还是没治好! 千凰如今想来,那个神秘人极有可能是她那日遇见的白衣美人了,千凰又想起别人说他提出心病还须心药医,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便觉得有几分意思,人漂亮,脑子又好使,还会法术,倒让千凰起了结识之心。 隔了几天,再次见到祁阳王,他的气色已经大好,精神饱满,一点儿也不似大病初愈,果真是灵丹啊! 千凰头一次觉得丹药是个好东西,他人愁坏了脑子也治不好祁阳王,一粒丹便药到病除,更是一条人命。看来,她有必要在炼丹上钻研一二,以备不时之需。 千凰主动开口,“凰儿最近从仆人嘴里得知,漠北战事让伯父忧心,不知伯父可想到了对策,需不需要凰儿帮忙?” 祁阳王脸色微冷,竟似有些动气,“是哪个乱嚼舌根!” 千凰忙不迭道:“是凰儿想替伯父分忧,才主动打听的,伯父千万别动怒,以免气坏了身子!” 祁阳王这才叹口气道:“凰儿,事关重大,又十分凶险,你一个女儿家,伯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这番话却是有几分疼惜爱护在里面! 千凰无畏,微微一笑,自有一种自信张扬,“凰儿不怕,自古英雄出少年,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凰儿虽是女子,可不似那些深闺小姐们娇弱。凰儿出自灵山剑派,又得玄霄师父教导,一身本事不说无敌,斩除一般妖物也绰绰有余。况且,凰儿出门就是为了历练,此次正是个机会,伯父若担心凰儿的女子身份在军中尴尬,凰儿可一直扮作男装,下一次,可没人会因一块玉佩认出凰儿的身份了!” 这番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却可从她眼里看到决心,祁阳王见她神采飞扬,越发光照动人,心下多了几分叹息,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他真是老了,转而开口道:“凰儿有这个志气,伯父替你骄傲!只是……” 千凰截断道:“伯父觉得,若我师父玄霄来了,您可放心?” “玄霄仙长登元神之境,法力高深,伯父自然放心!” 千凰一笑,眼里有种亮光,“师父的修为刚破元神第四,凰儿如今的修为只低师父一级而已!” 闻言,祁阳王满是震惊,神色已经开始动摇。 千凰再接再厉道:“再说了,凰儿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更是整个灵山剑派,若情况不对,凰儿自会去搬救兵!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伯父请放心!” 至此,祁阳王看她的眼里满是欣赏,“凰儿的口才连我府里的谋士都要比了下去,果真是后生可畏呀!”这个儿媳妇,他真是越来越满意了,沉吟片刻,开口道:“前段时日,府中来了一位贵客,奉皇帝之命为我看病,更怀有皇帝密旨,向我了解漠北战事。我身体不济,皇帝让我安心养病,那人必要接管此事,我看他能力不俗,想必也是个修道的,凰儿若有此意,可以与他同道,多个人,伯父也放心些,凰儿以为如何?” 千凰自是乐意,“凰儿谨听伯父安排!” 那个冷美人,她早就想认识了! 第二天,祁阳王便安排了两人见面! 那人一袭白衣,白纱遮面,飘飘然若有神仙之姿,只那双眼,依旧清冷,如冰如雪的冷,仿若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如此,反而激起一种冲动,迫切地在那双眼睛里留点儿什么东西。 三人围桌而坐,千凰正对着那人,迎头就是一个笑脸。她的笑自是最动人心的,该用的时候,千凰从不吝啬,往往又恰到好处!当魅惑成了一种本能,天性的感知,便会融入骨髓,自然得犹如一体,渗透人心,又让人觉得发乎自然。 千凰从没将自己当做一只狐狸,却将狐狸的本性展露得淋漓尽致,天性如此,本能如此。 见了她的笑,那人清冷的眼睛微微闪烁,不自觉别开了眼,眉头却纹丝不动! 千凰微讶,暗道,这人好强的定力!一般人见了她的笑,不是三魂丢了七魄,就是成了木鱼脑子,这人却只是闪了一下眼睛。 “凰儿,这是我府上的贵客——”祁阳王本想为两人作介绍,话说一半,忽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他的名字,脸上便有些尴尬。一来那时正在病中,无法招待,二来这人客随主便,也懒得客套,故而知之甚少。 那人清冷的眸子微转,缓缓道:“鄙姓凤,单名一个漓字!” 凤漓!听得这个名字,千凰心里一动。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个深埋在心里,模糊了容颜的男子——凤铮!他们都姓凤呢!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微微一软,笑容便多了几分单纯,眸光闪闪,若宝石般璀璨,接口道:“我叫千凰,千金的千,凤凰的凰!” 介绍这关算是过了,祁阳王莫名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这气氛有点儿诡异,终究是军人出身,也懒得深究,反而将要事摆了出来,“今日请凤公子前来,是想谈谈漠北一事……” 接下来,祁阳王便将漠北的形势详细讲解了一遍,凤漓大多静静地听着,只有在祁阳王询问的时候,才会发表一两句意见,往往一针见血,让祁阳王很是赞赏。 将该说的说完,祁阳王便离去了,将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绝不是他想给两人培养感情,千凰可是他看中的准媳妇!经过一番交谈,他对这两人的组合信心大增。一个有勇,一个有谋,若能团结协作,可当大任!两人接下来必要达成共识,他这个长辈不方便在场,免得他们拘谨! 祁阳王一走,千凰一改先前的庄重之姿,双手撑着下巴,手肘往前,隔着半张桌子,使劲看着凤漓,眉目弯弯,眼睛闪闪,笑的分外灿烂,嗓音也雀跃得很,“凤漓,凤漓,叫着可好听,我却不喜欢它的谐意,凤漓,分离,真伤感呢!” 凤漓言语淡淡,似乎谈的是跟自己无关的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离乃是人间寻常事,就连骨肉至亲,夫妻恋人,也难以逃脱生死之离,凤漓之名,不过是陈述平常之事罢了!” 这人看的好生透彻,只是很多时候,看的太透未必就好!千凰盯着那双清冷美丽的眼睛,真的伤感了,尤其是那句生死之离,莫名扯痛了她的心,半响才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凤漓,你的眼睛真好看,为什么要遮住脸呢,给我看看好不好?”第一次看见冷的这么漂亮的眼睛呢,却不是冷酷,反而让人安宁! 千凰半是撒娇,半是讨好,一张如花笑颜越加灿烂,眼角眉梢,尽是惑人春色。 凤漓难得皱眉,缓缓别开了眼睛,“你对谁都是这样笑的么?” “什么?”千凰被问得莫名其妙,还是好心开口,“当然不是,我只有对我的朋友才这么笑,你看,我都把你当朋友了,你就让我看看你的脸嘛,好不好?” 见她一脸执拗,凤漓头一次觉得女人这么难缠,还有种让他甩不脱的错觉,于是只有沉默。 千凰就是这样,好奇心一被勾起来,非得出个结果,人不让她看,她还非看不可了,当下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状,眼底却精光暗藏。 “不给就不给,真小气!”说罢,一脸气愤,起身就走! 凤漓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那双眼睛,一向无波无澜的他,竟觉得很有压力! 就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千凰“恰好”擦过他的身子,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伸向他的面纱! 只见白纱翩飞,一阵脆响,却是椅子分裂,两身闷响,两人落地,千凰惊呼,某人惊讶地倒吸凉气! 白纱缓缓而落,女上男下,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空气瞬间死寂!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凤漓的唇很软,却也冰凉冰凉的,吐出的气息带着一种冷冽的梨花香,特别的好闻。 千凰嗅着一点儿,却想感受更多。 因为惊讶,他的唇微微开启,千凰遁着感觉,嘴唇半张,小舌自他的唇缝里一点点挤进去,才触碰到他湿润的舌头,这人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推开了她! 先前因为太近,千凰只能看到他的眼,以及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的肌肤,此时离得开了,才得以看见他的全貌! 不知是否是那双眼睛,整张脸组合起来,也分外清冷,唇色偏淡,似花瓣落上了一层薄雪,让人有种舔舐的冲动。不可否认,単看五官,眼前人确实是个美人,还是个绝顶的美人,冷若冰霜,倾国倾城,他当之无愧。 只是他的眼睛下方,有一个蝴蝶形的印记,暗蓝色的,宛若自肌肤内长出,蔓延到侧脸,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尽管如此,在千凰看来,他依然漂亮,那只深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一种深沉的冷漠,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禁忌,使得他冰冷淡漠的气质多了份鬼魅般的诱惑。 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凤漓感到有些狼狈,神色却更冷,正想将面目遮起来,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腕。 “别遮,这只蝴蝶好看!”千凰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表情很沉醉。 凤漓眼里泛起一丝异澜,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将面纱带起,秀眉皱得很紧! 见此,千凰扁了扁嘴道:“放心,我是个女的!”用得着一副嫌弃的样子么! 凤漓敛眉,他自然知道她是女子,别人看人用眼,他凭过人的直觉,自能看出表现之外的东西,这人自内而外,发出一种诱惑的气息,浑身软媚入骨,怎可能是个男子!只是,自出生起,他第一次跟女子这般亲密接触,让他觉得很奇怪,又分外不适应。只是,当她夸他脸上的印记好看,心里仍旧颤动,别人只道这东西诡异,乃不祥之兆,她却说好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若无要事,凤漓告辞!”凤漓说完就走,背影匆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 千凰坐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就是一阵轻笑。他若觉得享受,她反而见好就收,他越是讳莫如深,她越不会善罢甘休!等着吧,冷美人,时间还长着呢…… 凤漓,凤铮,差一字,而差千里,印象里,凤铮可没有这么冷。只是,仅为着他名字里有个凤字,千凰便有些不想放手。心里有块地方太空了,不找点儿什么来填,这日子可就太难过了…… 千凰回到落熙院,便直接去找了麟儿。 “麟儿,祁阳王说凤漓是修道之人,我怎么觉得他的气息跟我们不太一样!” 麟儿暗道,小主人果真见了那人,还是缓缓开口,“他是魔修者!” 千凰了然,这也可以解释凤漓为何治不好王爷的病了!魔修与道修不同,他们的法术更倾向于攻击,对于祛病除灾,却不擅长,更别说炼丹之术了!凤漓之前怕是耗损了不少法力,强行保住王爷的元阳,却治不好他的病根! 见她神思不定,麟儿试探开口,“小主人对他有兴趣?” 跟在千凰身边这么久,他多少有些了解,对于漂亮男子,她总是特别有兴趣。 “咱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什么好玩儿便玩什么!”千凰答得随意,见麟儿沉默,转而笑着问道:“麟儿是不是吃醋了?” 麟儿微微一顿,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很干脆,带着一股释然,“麟儿没这个意思,小主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反正这人只是个魔修者,还未成魔,翻不起什么大波浪,只要小心着点儿,不让人捉着把柄就成!”若是出了事儿,也可以由他担着!她近来心情不佳,他看在眼里,有个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好! 他如此大方,千凰有些诧异,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捏捏他的脸颊。 对于凤漓,她只是偶感兴趣,以此抒发心中的抑郁,等漠北一事完结,以后自无瓜葛,眼下,却没什么好顾忌的…… 祁阳王不知道两人的摩擦,又宴请两人,具体谈了相关事宜。凤漓身负皇命,早就想去漠北,无奈祁阳王的病让他脱不开身,此时见祁阳王没有大碍,便急着告辞。 祁阳王虽然想多留千凰一段时日,考虑到国家大事,耽搁不得,还是各赠两人千两黄金,摆一桌上好酒席,算是为两人饯行! 一出祁阳郡,千凰便亮出了随身飞剑,念动法诀,瞬间放大数十倍。千凰牵起麟儿踩了上去,见凤漓还在原地,巍然不动,不由笑道:“凤漓,你不是赶着去漠北么?此去漠北数千里,不如一起上来,也省得我们先后不一,耽误行程!” 怕他拒绝,千凰故意将漠北的事情摆在前头,更因为她肯定凤漓拿不出更好的代步法器。道家钻研的门类较广,又是炼丹又是炼器,还有许多旁门左道层出不穷。而魔修者,因为受到排挤,被迫聚集在北寒之地,有极少人滞留中土,被修道人发现,往往群起而攻之。他们修炼的功法虽然厉害,却十分单一,更因为缺少材料,拥有一两件高级法器已是万分难得,哪及得上道门大宗出手阔绰。 这等珍贵的万载寒铁,千凰尚要从玄机师尊手里讨得,他一个魔修者万万是得不来的,顶多驾个黑云,或用光盾。光盾快是快,但耗损法力,一般用作追敌,或是逃走,根本不适合远行。思来想去,怎么也是搭千凰的顺风车方便啊! 他要是没事,自然不会贪她这点儿便宜,但他此刻有事,凤漓稍一犹豫,便踏上了千凰的飞剑。 千凰眼底的幽光闪闪,几分得意,几分暗爽,凤漓,谅你再冰再冷,也逃不出姑奶奶给你下的套子!你越想远离我,我越要让你和我挨得紧紧的。 麟儿在旁,将千凰的表情收之眼底,微微失笑,一种放纵,更是一种宠溺,只要她开心,这点儿小事又何妨呢…… 飞剑给力,千凰更是有意加快速度,不消一日,两人便到了漠北。 漠北位于天武王朝北方,在第一交通要道设“分水关”,道口扼住由此通入中原的要道。分水关以南是岳泽国,乃天武王朝外,几个国家中唯一敢与天武叫板的国家。几百年来,大战难有,小战不断。以往只是稍作挑衅表示不满,这次居然用了重兵,颇有一举拿下分水关,直入中原,取代天武之势! 别看分水关如铁桶般坚固,过分水关之后,再也难有险关阻止敌寇,一旦敌军突破关隘,军需充足,中原便岌岌可危! 故而驻守分水关的漠北大营失利,引起祁阳王的重视,更是让朝野震动。 漠北大营本有五万兵马,半年之内,与岳泽国争战,折了一半有余。不仅因为岳泽出了重兵,更因为岳泽请了一位能人,不但御封国师,还与岳泽皇帝以兄弟相称。据说岳泽这位国师有呼风唤雨之能,在战场上能遮天蔽日,迷惑天武士兵,更会从地里唤出骷髅,白骨森森,张牙舞爪,好不恐怖。 千凰忽然想起,天武的皇帝近来也封了一位国师,难不成跟此事有关?若真是,那便是以毒攻毒!不知道两位国师,谁更厉害呢! 而天武的士兵们,一见这阵仗就被吓傻了,纷纷逃命,哪还有心思打仗,不到一个时辰,兵溃如山倒!残留的士兵们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也丧失了作战的勇气。漠北大营的将军怕皇帝怪罪,令士兵强行出战,又造成士兵大量逃往,如此一来,简直雪上加霜。将军实在没办法,便向祁阳王借了一万精兵,本想一举破了敌方的诡阵,反倒把借来的兵马全赔了! 至此,将军唯有自去头衔,前往京城请罪!事态紧急,皇帝立刻颁诏,将驻守南疆的镇南大将军梁朔调往漠北,掌握漠北军营的最高指挥权。梁朔担任漠北的大将军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漠北的各大城里发布告示,重金聘请能人异士,以破地方的夭邪之术!这番举动,倒是对症下药,比原来的将军果断多了! 千凰几人在距离漠北最近的遥城落脚,为了避免麻烦,几人都带了斗笠,才不至于引起交通堵塞。 城里告示纷飞,议论纷纷,几人从城门走到客栈,也将事情听了个大概。 几人决定在一间客栈下榻,洗去一身疲乏,也好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个打算。 当晚,千凰便去找了凤漓,手上还端着两盘小点心。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很难感到饥饿感,尤其到了千凰这样的境界,直接辟五谷。不饿并不代表你不嘴馋,你仍旧可以吃东西,只是吃出来的,必要排泄,一般修道人不喜,宁可不吃!千凰可没这样的顾忌,每到俗世,必要吃个爽快,人生几大乐事,吃喝玩乐,她一样也不想失去! 这两道点心是千凰在这家店里较为满意的,又见凤漓自投宿以来,一直没出过房门,不管他饿不饿,这份心意总是要到的,正巧有事要商量! 还未进门,千凰便听到了水声,眼珠一转,很快便明白了,凤漓,这是在洗澡呢! 虽然可以用净身术之类清除污垢,却不能洗去一身疲乏,远不如泡澡来的舒爽,尤其是沐浴过后,神清气爽,也是净身术无法比拟的。此刻让千凰更感兴趣的是洗澡的凤漓,隔着衣服就觉得他身材不错,不知道里面如何,那日亲他,只觉得他的唇冷,洗了澡,想必是热的吧…… 想着想着,千凰便觉得有些口干! 若身边有个人看着,她还能收敛一点,到了外面,麟儿又纵容,她便如脱了缰的小野马,把个顽劣任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感兴趣的事,她也从不吝啬行动,当下嘿嘿一笑,用手蘸了点儿唾沫,在纸糊的窗子上戳了个小洞,猫腰偷窥起来。 屋内烛光摇曳,却分外柔和,缭绕的热气中,凤漓的身姿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他缓缓走到木桶边缘,背对着她,开始宽衣解带! 腰带解开,袍子瞬间松散,他纤瘦挺拔的身姿便有些朦胧不清,却越发引起他窥探的欲望。 外衣卸下,那身姿便清晰了些,带动那头漆黑的墨发,分外撩人心弦。 手臂抬起,终于要脱里衣了,千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只见那雪白的里衣一点点褪下,如玉的肩膀便显露出来,在微黄的烛光下,竟透着些许情se的暧昧。 衣裳下滑,露出光洁的背部,再下滑,腰部的曲线隐约可见……千凰瞪大眼睛,眸子贼亮亮的,正等着看更刺激的,冷不防眼前一暗,等意识到不对,房门已然大开,一股吸力将她猛的吸了进去。 手上的点心飞了出去,千凰大刺刺地趴在地上,感觉到一双清冷中带着隐怒的视线投射而来,千凰抬头,又是一怔。 因着角度,更因他匆忙中随意披的衣服,衣摆开了一条好大的缝,凤漓怒在心头,无暇顾及,光洁修长的大腿竖在眼前,刺激着千凰的神经,当下鼻头一热,脱口而出道:“好白好长的腿啊!” 话一说完,千凰就后悔了,视线往上,果真见凤漓眼里喷火,于此同时,长腿一收,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 不知是被怒气冲的还是被热气给熏的,一贯冷白的脸色也染上了两团淡淡的粉红,分外的好看,千凰又犯迷糊了,嘴上却越发诚实,“凤漓,你这样真好看!” 闻言,凤漓脸色一僵,眼里的怒火倏然熄灭,恢复到最初的冷漠,嗓音冷的像冰一样,“出去!” 千凰也知道他生气了,却不想被他这样误会了事,不然今后怎么相处呀,不由得嘻嘻一笑,“凤漓,我是给你来送点心的,只是你在洗澡,我就在门外候着了!” 睁眼说瞎话是她的特长,孰料,凤漓眼皮都不动一下,语气越发冰冷,“出去!” 千凰本想再说,见他神色不善,好似她再说一句就要动手似地,终究抿了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凤漓看着角落里被摔碎的点心盘子,眉头就是一皱…… 千凰郁闷地回到房间,麟儿见她尽兴而去,败兴而归,不免问道:“怎么了?” 千凰欲言又止,总不可能说她偷窥凤漓洗澡又被抓包,让人给赶出来了吧!不过,看着眼前秀美乖巧的麟儿,千凰心里就是一荡,贼贼开口道:“麟儿,你想不想洗澡啊?” 麟儿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没想什么正经事,考虑到客栈人多,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麟儿不洗,若小主人想洗,麟儿这就给您去备热水!” “不用了!”千凰见他坚决,却不肯死心,“我看你也累了,干脆早点休息吧,夜里也开始转凉了,咱就在一起挤挤,暖和暖和怎么样?” 麟儿有些无奈,“小主人,麟儿不冷……” “我冷啊!我可冷可冷了!”千凰忙不迭道,也不想想修为到了她这样的境界,身子骨比一般的武将都要强十倍,见他还要拒绝,千凰又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顶多摸摸你。 谁叫她被凤漓吊起了胃口,不发泄发泄,她难受啊! 麟儿拗不过她,最终点了点头,脱衣服的时候,千凰的眼睛那叫一个贼亮! 麟儿只脱到中衣,就有些脱不下去,转而对千凰道:“小主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着我!” 千凰可怜巴巴地,语气很真诚啊!很真诚,“可是你好看啊!” 现在才发现,男人脱衣服也可以这么有韵味,下次也看看玄霄和流殃具体怎么脱! 麟儿很尴尬,“可是,你这样看着我,我脱不下去!”她那眼神,如狼似虎一般,盯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 闻言,千凰立马亢奋,张开“爪子”就要过来,“我帮你!”| 把麟儿给吓得,连退几步,摇头道:“还,还是我来吧!” “好吧!”千凰失落,很快又精神了,继续如狼似虎地盯着麟儿! 好不容易,两人都脱得只剩裘衣,又好不容易地躺在床上,感觉到身旁依旧如狼似虎的视线,麟儿很不自在,就往床边挪,某人也往床边靠,麟儿继续挪,某人继续靠,直到麟儿到了床边,倏然被一只手往后拽去,抬头就撞见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 “再挪你就掉下去了!”千凰取笑,眼里闪过一丝得逞,跟她玩心思,是玩不过地! 被她抱在怀里,麟儿挣了一下没挣开,无奈道:“小主人说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凰理直气壮,“我只是摸摸你,并没有对你怎么样啊!”说话间,一双手在他身上不规矩地游弋,暗叹,麟儿的皮肤真好,滑得跟缎子似地,温温软软,跟棉花似地,可比棉花舒服多了! 麟儿在她的抚摸下,脸色慢慢变的绯红,想要推柜,又有些犹豫。 千凰只觉得隔着衣服摸很不过瘾,一双手就斜伸进他的衣襟里,麟儿身子一颤,压抑地吸着气,手抓住她的臂膀,似要推开,又似拉近,这般欲拒还迎,将千凰的欲火彻底勾起来了,一双手越摸越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媚惑。 忽然,麟儿身子一颤,抓住她的手就是一紧,悦耳的呻吟破口而出!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初露锋芒 这一声呻吟听在千凰耳里,无异于火上浇油,当下便翻身骑在他的身上。 麟儿双目迷离,脸色绯红,显然已经情动,命根又被她攥住,根本就反抗不了,也不想反抗。 千凰一把扒开他的衣服,看着那片白皙玉润的胸膛,眼睛一亮,低头就要亲上去。 楼道里忽然响起一个粗糙的大嗓门,夹杂着惊慌失措,“不好啦,着火啦,二楼天字房着火啦!” 二楼,天字房,不就是她们这一层楼么! 千凰愕,动作也停了下来! “小主人……”因这一喊,麟儿也清醒了,一开口,就被千凰按住嘴唇! “别管,咱么乐咱们的!”这才准备继续,麟儿忽而抓住了她的手。 “小主人,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虽是询问,眼神却很肯定,视线也转向床外。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帐外火光隐现,浓烟四起,空气也呛闷起来,惊觉着火的就是附近几间,他们也被殃及,当下怒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挑这节骨眼上走了水!”败人的兴致,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骂归骂,千凰还是牵起麟儿,一捞衣服,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不断有人提水灭火,吵吵嚷嚷,匆匆忙忙,乱成了一锅粥。 千凰一看,果真是附近的一间房走了水,因为火势大,牵连了好几间,一时也摸不准是哪儿起的。千凰所住的算是烧的最末的。被大火逼出的房客们都集聚到一楼,等着掌柜重新安排住宿,找不到凤漓,千凰也带着麟儿下到一楼大厅。 偌大的大厅,千凰一眼就看到白衣蒙面男子独坐一座,认出是凤漓,千凰瞬间松了口气,牵着麟儿就过去了! 因为紧急,千凰和麟儿都身着裘衣,外衣拿在手里,一时也顾不上收拾。面容秀美,身量相仿的两个小公子,牵在一起,粉雕玉琢,跟小仙童似地,大堂里无论男女都刷刷地往这边看,不少人还流下了猥琐的口水。 千凰心中厌恶,步子就快了些,走到凤漓那桌,背对着大伙儿坐下,将衣服裹严实了,这才看向凤漓,并自动忽略那些羡慕嫉妒垂涎的目光! “凤漓,你没怎么样吧!”千凰一脸担忧,想去摸他搁在桌上的手,触到他清冷的目光,又忍住了。 凤漓就住在她们隔壁,想来遭到的火势更强烈,此刻他却衣裳整齐,连衣角都没弄脏一点儿,难道他当时还没就寝?想到他好歹也是个魔修者,修为不一定有她高,比一般人也不知强横多少倍,千凰又释然了! 凤漓看她一眼,转而看向麟儿,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 麟儿虽说整好了衣物,此刻在他的注视下,想到方才自己与千凰的亲热,微微赧然。暗道,他们虽然做的小声,也没发展到最后,却瞒不了身具法力的魔修者,这人,不会听见了什么吧!又想起上次在祁阳王府,自己处置小妖的狠决利落都被他看在眼里,麟儿瞬间有种被看穿的尴尬,分外地不自在! “没事!”凤漓却兀自收回了眼光,垂眸掩去眼底淡淡的纠结。 刚刚那把火,他是有点儿责任的,打发走那人,匆匆洗了个澡,正想就寝,冷不防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异动。若是一般人,他自然懒得多管闲事,偏生隔壁住着千凰,偏生那人前不久还偷看了他洗澡,出言调戏更是脸不红心不跳,心里一动,他不免留了几分耳目。 作为一个魔修者,修为也不低,耳目又是何其灵敏,稍稍一听,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虽然对情事冷淡,也不是一无所知,那人房里又是喘息又是呻吟的,还伴随着几句下流话语,什么脱衣,什么上床,还摸阿摸的,傻子也知道是在干什么! 当时凤漓心里就分外不爽,对自己说这没什么,心里就是闷得慌,这人怎么能前一刻调戏自己,后一刻就将他人拉上床,简直是…… 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本想挥灭烛火,睡觉了事,谁知手劲儿重了点儿,法力刮倒了烛台。 燃油起火,速度飞快,凤漓却怔怔地望着那团火,也忘了阻止。只觉得那团火连着心里的无名火也一起点燃了,反应过来,火势已经加大,走廊里有人喊着灭火。本来灭火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那时,也不知怎样的心思,忽然不想灭了,手一挥,凭空生风,将那股火往两侧煽去,火势瞬间大了一倍! 以火攻火,这大火可能灭了欲火…… 凤漓说完便不再开口,麟儿也默然不语,气氛顿时有些诡异,千凰灵机一动,忽然开口,“凤漓,漠北大营距此地不过十几里地,我们要怎么去!”这话虽是询问,眼里却精光闪闪,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凤漓见此,转眸淡淡问道:“你想怎么进去?” 他怀揣圣旨,只要亮出身份,立刻就能成为钦差,倒是有点儿好奇她的想法。 千凰嘿嘿一笑,眉飞色舞,“我知道你来头大,只怕连那什么大将军也得对你礼让三分,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有阳奉阴违,欺君罔上之举。你身在高层,怎就知道他给你看的,就是你想看的?梁大将军不是在招纳能人异士么,咱俩的本事不说通天,比起那些旁门左道之流,高级了不知多少,不怕得不到重视。依我看,咱们不如揭榜混进军营,也好以下层人士的眼睛看看漠北大营的情况,攘外先安内,也是这个理,你觉得呢?” 闻言,凤漓的眼神瞬间深邃起来,忽而看向千凰,语气有些莫测,“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些简介,说的寻常,却极有军事见地,简直不像是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麟儿也有些吃惊,却是为千凰高兴,随着禁制的解开,他的小主人果真越来越聪慧,也越来越有气势了! 千凰也被问住了,她哪儿知道从哪儿学的,只是觉得,有些个事情,别人在她耳边说多了,她自然也就懂了,至于是什么时候,那人是谁,她却不记得了! 见她如此,凤漓不再问了,只轻轻点了一下头,她说的,确实有理…… 接下来,客栈老板亲自出来赔罪,又给受惊的客人重新安排房间,麟儿这回坚持分房而睡,被大火一惊,千凰也没了兴致,就由着他,翌日,几人前往漠北大营。 漠北大营依分水关而建,天武将士驻守于此,千百年来,建成了坚固的城墙堡垒,五万大军的驻扎地,规模庞大,远远望去,就似一匹伏卧的黑马,倒分外有气势。 几人行至营前,却被拦了下来。 那守营的士兵见了千凰和麟儿,先是十分惊讶,好两个漂亮的小公子,就连那蒙面的男子,一身气质也十分出众,无奈职责所在,还是冷声喝道:“这里是漠北大营,可不是你们这些公子哥儿来玩耍的地方,哪来还是回哪儿去吧!” 近日,营内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也有不少人前来看热闹,这两人儿长的比大姑娘还水嫩漂亮,想必也是游手好闲的贵公子,吃饱了没事儿,来见识活神仙的。虽然看着比较养眼,无奈新来的梁大将军雷厉风行,手段厉害,他不敢懈怠半分。 哟,被看轻了!千凰摸了摸下巴,笑的别有深意,“我们可不是来看玩耍的!”说罢,凭空捞出一卷纸,一抖展开,却是黄底黑字的招贤榜,千凰朗朗一笑,神采飞扬,“我们,是来应招的!” 那士兵被她散发出来的气势镇住,更因她展露的身手颇有几分玄妙,瞬间肃然起敬,忙将几人引进大营! 大营内不时有士兵走过,到处充斥着演练的声音,吼叫震天,倒能激起人的斗志。 几人被领到一间厅室门口,带路的小兵对千凰道:“这位公子,我们将军正在处理军务,稍后便来见诸位道长,劳烦你们在里面等候!”说罢,转身告辞,分外干脆! 千凰带头走了进去,麟儿和凤漓紧随其后。 室内十分宽敞,人也够多,粗略一数,竟将近百人。大部分都是修道之人,多得是旁门左道之流,有的单身一人,有的带小童,持什么法器的都有,不过,在千凰这等元神三级的人眼里,分外低劣罢了! 这些人有的交流,有的自顾,气氛不愠不火,见千凰几人进来,厅内忽而安静了!不是因为千凰他们看起来有多厉害,反而是他们过分年轻秀美,穿着随意,与其说是斩妖除魔的道士,更似那些个玩乐的贵族小公子,在这一群包装得仙风道骨,装模作样的人之中,就显得格格不入。 当下便有人嘲讽道:“哟,将军不是聘能人么,怎么什么人都往营里招呀!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别不是给妖怪作诱饵的吧!” “你还别说,这俩小的,长的可真水灵,像不像勾栏里的兔儿爷!” 厅内一阵哄堂大笑,更有人朝着千凰高喝,“小公子,战场上不长眼,没个本事,小心被射成马蜂窝,砍成肉酱泥,要不要老子护着你,只要你宽衣解带,赔老子一夜!” “也是,长成这副模样,就算断了,也值得。灯一黑,就当捅错了地儿!说不定,玩男人比女人更爽呢!” 这番淫秽之语一出,众人立马哄堂大笑,看着千凰和麟儿的目光那叫一个赤裸裸,淫荡荡! 麟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刻,终于忍不住厉喝出声,“凭你们也配!” 就连凤漓,也难得皱了眉头,人说魔门无情,喜好杀戮,中土道门也不乏败类,能说出这等污言秽语,必是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其低劣之处,直想让他扬手挥灭。他蒙着面纱,他们说的自然不是自己,但听着众人这般辱没千凰,他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感觉到他的法力波动,千凰牵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小主人!”麟儿心里憋屈,这些个低劣的蝼蚁,竟敢辱没他的小主人,真想把这些人通通杀了,碍于千凰有意低调,还是生生忍住了怒气,只反牵住她的手,以示心中的不甘! 千凰又岂是吃亏的主儿,只是不屑于与他们大动干戈,再说了,他们是来应招的,一来就引起内讧,传到梁大将军耳里也不好。关系凤漓,千凰不能这任性,也不想便宜了众人,看足了笑话。 牵着麟儿上前一步,千凰对着众人盈盈一笑,狐媚之姿,展露无疑。 四周霎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显然被她所惑,千凰心底冷笑,忽然扳过麟儿的身子,捧着他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了下去! 不同于平素的轻柔细吻,这一吻,十分狂野,含住他的唇瓣,舌头在他口腔里猛烈翻搅,一改她的柔弱之姿,分外张扬霸气。 麟儿显然被她突然的举动吓着了,开始还有些羞涩,只能被动地承受她的吻,慢慢被她感染,忘却了身在何地,不免抱住她的细腰,闭着眼睛,激烈回应。 唇齿交缠,涎水顺着两人的唇角留下,在白皙的肌肤上划出几道晶莹丝线,四周死静死静的,两人接吻的声音也在无形中放大了数倍,喘息伴随着呻吟,简直堪比绝顶春药,当下,便有不少人起了反应。有的捂住裤裆,有的在瞠目结舌,吞咽口水中,也顾不得被高高撑起的裤裆。 凤漓站在一侧,垂下眼帘,神思莫名,却显出一种淡淡的落寞。 一吻结束,两人脸色绯红,气息急促,千凰斜眼看了众人,忽然靠近麟儿,将他嘴边的银丝舔尽。 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众人的吸气声! 千凰这才一揽麟儿的肩膀,抬着下巴,对众人高声道:“爷就是断袖,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天香绝色,你们若有本事长成这样,并且愿意被压,爷也不介意,若是没本事,请管好你们的嘴,免得大话说多了,闪舌头!” 气氛再一次死寂,很快,便有人反驳出声,“你一个兔儿爷,也敢说这样的大话,就不怕闪舌头了?” 一个青年男子站了出来,对千凰厉声指责。 千凰看着那青年,皮笑肉不笑道:“依你看,怎样才不算大话!” 忍无可忍,自然不必再忍,这些人不肯善罢甘休,她不介意杀鸡儆猴。 “很简单,你若能打得过我,我自然服你,若你打不过——”那青年倏然一顿,看着千凰的眼里有些迟疑,终究开口,“打不过,你就,就做我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更有人大笑出声,那青年面目通红,却十分坚持。 麟儿脸色难看,碍于千凰自有打算,终究还是忍住了! 凤漓静静地站在一侧,指间微微收紧,他忽然很后悔听她的话,来这个不入流的应招。 千凰愕然,随即有些啼笑皆非,不过是个好色之徒,还装作这般义正言辞,真是,可笑!转而问道:“若你输了呢?” 那青年一噎,随即说道:“我不会输!” 千凰笑,刚想开口,麟儿却道:“小主人,让麟儿来吧!” 千凰摇摇头,捏捏他的脸颊道:“美人就应该躲在英雄的背后,等我大捷,你再洗白白在床上等我,不是更好?” 周围人看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这般绝色,谁人能得? 那青年也火了,亮出随身飞剑,大声提醒道:“出手吧!” 千凰自储物戒子里拿出武器,却是许久不用的炼魂幡。对付这等小虾米,这把魂幡足够,再说了,她还不想这么快暴露实力。游戏,总要慢慢玩,才好玩不是么! 许久不用,平时也没祭炼,这把魂幡还是停留在原来水平,若是单论法器,也许不太厉害,但使用它的人是千凰,元神第三的修为,可是在场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就算比斗法力,耗也能耗死这只小虾米。 众人见她拿出一把魂幡,那幡上的主魂不过是个练气四五的狮头妖怪,也未将之放在眼里。 那青年见她面目秀美,本以为会拿出什么好看的法器,谁知抖出一把魂幡,那幡上的怪物还这么狰狞,脸色就有些扭曲,这样的美人,却操持这样的武器,也太煞风景了。转而一想,对方定不是他的对手,他心里又爽快起来。他可是一眼就相中他了,这般美人,若能承欢身下,也不知何等的爽快! 见两人要斗法,众人极有默契地让出一块空地,一来方便他们施展,二来怕殃及自家。 那青年说了一句开始,便悔悟着飞剑冲过来。 千凰持着魂幡站在原地,连眉头也不动一下,待那青年还有十米距离,她眼中厉忙一闪。 幡上的主魂感受主人的意志,立马张着大口冲了出去,上次在鬼雾林收的上百头野兽魂魄也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分外骇人。 这是千凰施展的障眼法,这把魂幡力量不大,她却可以将自身的法力叠加,使之威力大增,而这些个野兽精魂,忒能壮大气势,瞧,那人不是吓得脸都白了么! 那青年脸色惊惧,动作就是一滞,反应过来想要挥剑,却被那头狮头妖怪一爪子按到在地,一张血盆大口,作势就要将这青年吞了!那青年吓得面无人色,也顾不得面子,立马扯开嗓子大叫,“师父,救我!” 瞬间就有一道白光自人群中飞出,打在狮头主魂身上,那主魂一声凄厉的嘶鸣,猛的撤了回来,其余的野兽精魂,也龟缩进了魂幡里,那青年得了自有,连滚带爬地往后,地上一摊湿润,夹杂着一股臊气,却是吓得尿了裤子!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一个中年道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头戴金冠,身穿金炮,腰缠金代,手执镶嵌了珠宝的金拂尘,穿的倒是十分气派,一股俗家子气,细目鹰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看人的眼色也带着一股子阴霾气。 他的身侧,左右各站了两个童子,有两个面目分外秀美,仔细一看,胸前微隆,眼带媚色,显然是女扮男装。看那模样,却像是和这个中年男人有那关系,长的却差了千凰十万八千里。 那青年趴在他的脚下,才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脚道:“师父,你得为徒儿出了这口气啊!” 那中年男人皱眉看他一眼,忽而抬脚踢开了他,“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闪一边儿去!” 那青年男子委屈,却不敢忤逆自家师父的意思,畏畏缩缩地往一边儿去,所到之处,惹来一阵嫌恶,一身的尿骚气! 那中年男人这才将目光转向千凰,千凰抬头直视,眼里无惧无畏。 那中年男子看她一阵,忽然笑了一下,分外阴沉,“你伤了我的徒儿,我该如何处置你?” 千凰上前一步,笑的张扬而魅惑,隐带挑衅,“你想怎么处置我?” “按刚才的条件再打一次!” 千凰愕,瞥了一眼他左右两个眼带嫉妒的女子,笑的别有深意,“阁下也不像有龙阳之癖的!” 那人也笑,阴阴邪邪,带着一股子深沉的色欲,“难道你就是龙阳之癖!” 千凰皱眉,暗道,这人好毒的眼睛,居然看穿了她的女儿身,又想到他随身带着两名女弟子,想来也是无欲不欢之徒,阅女无数,自然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不过,这本事怎么就让她觉得那么下作呢!徒弟看中的人,他说抢就抢,也不怕人笑话。自身年纪都能作她爹了,还想着打她的注意,真是不要脸! 那中年男人从座上站起,一甩拂尘,对千凰道:“那便开始!” “且慢!”千凰不急不缓地收起炼魂幡,笑意带着几许狡黠,“待我换个法器!” 这老男人看起来有几分本事,炼魂幡根本不管用,只有换个更强横的啦! 那中年男子几分诧异,却没有放在眼里,认为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就见千凰手里已然多了一把长剑,剑面光滑如镜,流光冷冽,分外漂亮! 千凰拿出的正是寒冰剑,你说她为啥不拿万载寒铁的?还是那句话,游戏要慢慢玩,才好玩,一剑解决的事儿,还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亮出了万载寒铁,不等于暴露了她道门大派重量级弟子的身份?那样就不好玩了! 尽管万载寒冰在飞剑制造材料之中排名第三,也是寻常人可遇不可求的,尤其是这等旁门左道之流,那就只能望洋兴叹的份! 果真,众人大吃一惊,当下便有人问道:“难道,这就是万载寒冰的极品飞剑?看着法力波动,少说也有七重禁制!” 先前众人还有些不确定,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羡慕嫉妒恨都有,当然,也有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而且直接升级到了诽谤,“这么好的剑,别不是睡出来的吧!” 这下,千凰真的火了,不等麟儿出手,千凰回身就给了一剑!她还没见过人的劣根能劣到这个程度的,果真是,不教训不像话! 一阵冰蓝白光,带动强横的法力横斩而过,周围那些有眼色的人,纷纷避开,免得殃及鱼池。那被攻击的对象,无可躲避,只因那剑光极有针对性,速度奇快。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砰然倒地,四周鲜血横流,也不知是死是活。 周围霎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千凰的眼里不复当初的轻蔑,反而满是惊惧之光!这般身手,少说也到了练气顶层,实在是招惹不得! 千凰才冷哼一声,回头对那中年男人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方才,她还是留了手的,那人没死,只是今后半身不遂就是了! 至此,那中年男人不似先前那般气定神闲,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光芒,外带一股犹豫。 凤漓见此,微微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千凰出手,原本知道她不弱,没想到这么强,他敢肯定,方才她是留了手的,那么,她真正的实力又到了何等地步? 久久不见他出手,千凰有些不耐烦,抢先出手了! 下马威什么的,最爽快了,千凰第一招便使出了灵山剑派无形剑招的瞬风离闪,这招意在快攻,干脆利索,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白色光华顺着剑势斜向飞过,那中年男子看出这一招的厉害之处,一边后退,一边挥动拂尘,也带起道道金光,迎向千凰的白色剑影。 两股光芒相撞,发出一声爆破,法力四溢,周围人纷纷运起法力抵挡。只有两个人巍峨不动,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凰。麟儿神色自若,她对自家小主人十分有信心,并且乐于看千凰扬眉吐气,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一点厉害瞧瞧。凤漓静静地观察战局,眼里涌动着莫名光华,却似沉思。 光焰散去,却是千凰的白色光影击退那中年道人的金色光华,那人被逼的连退几步,忙不迭甩动拂尘,周身霎时凝结起一圈金色屏障,千凰的剑影被阻隔在外,只这会儿功夫,那中年男人右手掌凭空多了一把金算盘,几十颗算珠飞出,打入千凰的剑光之中,竟慢慢将千凰的剑光消掉了! 算盘珠子又飞回,那中年道人才撤去了屏障,暗地松了口气!暗道,这小女娃好生厉害,竟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他倒是看走了眼! 见他化去自己的攻击,千凰也不在意,她方才只使出了无形剑招的第一招,还只用了五成法力,他就应对的如此吃力,若多个两层,连续攻击,他必然一击溃败! “一招不尽兴,不如我们再来?我若输了,就乖乖做你的宠儿!你若输了,就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如何?”千凰笑意盈盈,眼底却闪过一抹厉色! 那中年男子脸色就是一僵,只一招,自己就如此吃力,她还没出全力,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正想找个借口拒绝。门口忽而想起一个爽朗大气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笑。 “几位真是好身手,让本将大开眼界,我漠北大营能请到这般能人,实乃本将军之幸!”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几人从外走进,为首的一人身高八尺,面似淡金,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嘴唇薄血,头戴双凤闹珠金盔,身穿龙鳞金甲,身姿矫健,又分外器宇轩昂,一派英雄气概,让人心生敬意。 当下,便有人喊道:“梁大将军!” 千凰这才恍然,原来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镇南大将军,如今漠北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梁朔大将军!端看面目,也是个美男,不同于凤漓麟儿偏向中性的秀美容颜,眼前这人,充满了阳刚之气,一张脸刚毅硬朗,眼神果决,有着军人独有的刚正彪悍。这样的人,夜里走在路上,就连野鬼也要惧怕三分的!倒是与她以往接触的男人,天差地别! 感觉到某人的注视,梁朔也看向千凰,两人的视线视线在空中交汇,梁朔就是一怔。 进门时匆匆一瞥,就觉得这人生的不错,只是碍于将军身份,不便关注一人,此刻仔细看“她”,瞬间惊为天人。虽然常年征战,每每班师回朝,参加各种宴会,见过的美女也不少。皇帝还赐了他十几个美人,个个称得上貌美如花,只是他嫌麻烦,又没一个称心,故而没要! 那些人好看是好看,却没一个及得上眼前人,不,就连她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 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眼尾那么一挑,便挑出了无数风情,那双眼,明明那么媚惑,瞳仁却清澈得堪比纯净的山泉!一头乌发似山巅云锦染色,冰肌玉骨,光泽玉润,更是让人心醉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绝色无双呢!明明是个男子,却让他忍不住与女子作比,只因这般美貌,太容易让人忽视性别! 千凰看着他的脸,脑子里就闪过一些影像,电光火石,她忽然想起,原主梁小玉有三个哥哥,大哥不就是叫梁朔么! 第七十八章。酒 千凰不想和梁家的人有过多牵扯,心里就有些犹豫,仔细一想,这具身体已经被元神同化,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面貌上也找不到合梁小玉的半分相似之处,倒也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不过,梁朔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由最初的惊讶,到最后就有点儿变味,让千凰分外不自在。不由得清咳一声,出言提醒道:“梁将军?” 梁朔回神,眼里也有些许尴尬,仍旧定定地看着千凰,“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千凰落落大方,“鄙姓千,单名一个凰字!” “原来是千公子!”梁朔双目炯炯,眼里不乏欣赏之意。 接下来,梁朔让厅内之人各展所长,他一一考核并进行筛选,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三四十人,千凰和那个中年道人先前露了两手,算是都过了。 梁朔给被淘汰的人每人发放几两银子,被录用的人则每人一百两,由参军安排住宿,之后按月供,直到打赢这场战,建立军功者,再重赏。因为漠北大营人数众多,房舍有限,只有军官级别的人才能居住,新士兵尚要住帐篷,更无论千凰这些临时聘用的人了,顶多给个好点儿的帐篷,在用度上补贴。不知这安排是否是随机性的,千凰和凤漓一起来的,两人居然隔了好几个帐篷,因为麟儿是以她小厮的身份入住,所以能跟她一起。 傍晚时分,将军宴请众人,梁朔居于主座,下面一边坐着他的下属参将,另一边则坐着包括千凰在内的招募之人。一桌可坐两人,千凰本和凤漓一桌,却不舍得让麟儿独坐,仗着桌长,两人身量又纤细,便坐到一起去了。成了凤漓和麟儿在两侧,千凰在中间,不过,千凰和凤漓离得较远,和麟儿却近的仿若一体。 一番寒暄过后,梁朔的面色陡然凝重起来,“今日接到密报,敌军将于明日午时向我军进攻,本将打算迎战,也好知己知彼。这是本将来漠北以来的第一战,梁某十分看重,也是诸位一展所长的机会,望诸位能人异士协助梁某,共谋胜利!”说罢,一端酒杯,先干为敬,甚是豪爽! 在座之人纷纷回敬,凤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便不再动,似乎不喜欢这个味道。 千凰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勾辣,勾劲,转头见麟儿端坐在她身侧,低眉垂眼,说不出的乖巧可爱,千凰心思一动,见众人都望着梁朔那边,自己又坐在后排,旁的凤漓又目不斜视,自顾沉思,千凰便没了顾忌。 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尽,忽而勾过麟儿,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惊讶中印上他的嘴唇,将口中的陈酿一滴不漏地渡了进去。 殊不知,这举动还是引起两个人的特殊注目,梁朔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这边,嘴角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凤漓目不斜视,却将一切收之眼底,眉峰微微皱起。 一杯烈酒下去,麟儿立即红透了脸颊,目光盈盈的,带着点儿水汽,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让这烈酒给熏的。 千凰搂着他的腰,觉得分外酣畅淋漓,不知为何,酒入喉肠,她就爱上了这种滋味,仿若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醉生梦死的,只恨这酒不够香醇,不够回味,最好有个美人在侧,一同醉了,再抵死缠绵…… 想着想着,搁在麟儿腰间的手儿便不规矩起来,先是隔着衣服四处乱摸,后来觉得不过瘾,一只手便从他的衣襟里钻进去,麟儿一边难耐地扭动身子,一边婉言推拒,“小,小主人!” “怎么了?”千凰咬着他的耳朵,笑的几分媚惑,几分邪恶,脸上酡红,却是有几分醉意。敬酒之前,她自己已经喝过一通了! “这里人多,你就别——” “可我想!”千凰打断他,一边吮吸他的耳轮,隔着裘衣抚摸着他。 众目睽睽,麟儿唯有闭紧牙关,终于受不住,一把抓住千凰不规矩的手,“小主人,这里人多……” “没事,他们不会发现的……”千凰反手挣开了他,手掌灵活地钻入了他的裘衣,直接在那滑软的肌肤上揉捏着。 麟儿的手挂在她的手臂上,想推又没推,怕引起更大的动静,只得咬紧牙关,将到嘴边的呻吟使劲咽回去,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清冷的视线,高傲的,带点儿不屑,尤在他心头泼了一盆冷水。 侧眸看向众人,毕竟是公众场合,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各种目光都有,更有人直接说了句“伤风败俗!”这句话说的很轻,以麟儿的耳目,却听得万分清楚。他忽然觉得很难堪,本是最隐私的事情,自己却放任着她让人看足了好戏,别人冷眼旁观,羡慕嫉妒,实则有多少人是不耻的!而他的小主人总是不分场合地调戏他,也不管他是如何感受…… 意识到他的不对,千凰忽而停下,抵着他的额头问道:“麟儿,你怎么了?” 麟儿垂着眼,嗓音低哑,“小主人,我想回去……” 千凰见他脸色不好,不由得亲亲他的脸,轻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麟儿摇摇头,无语,千凰忽而看向凤漓,却见对方也在看她,清冷的眼神难得深邃和复杂,千凰就是一愣,想到自己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脸色就有些躁,顾及麟儿,还是开口道:“凤漓,我和麟儿先回去了,有事再来找我吧!”说罢,又朝不远处候着的士兵招手,待那士兵过来,千凰对他嘱咐了几句。 那士兵很快向梁朔转述千凰的话,说她不胜酒力,先行告辞!梁朔微微皱眉,神色莫名。 自“他”进来起,他就暗中观察她的举动,看她一杯一杯地喝酒,像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他便觉得她那样子分外好看,偶尔有一两滴酒从她唇上滴下,他便觉得口干舌燥。看她肆无忌惮地和小厮亲热,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出格的举动,他又觉得分外不爽,直想过去将两人分开,或是直接将那人掳了揉进怀里,省的“他”闹心!这些,都是他以往不曾体会过的。 莫不是,自己真对他有那份心思,可是,对方分明是个男子,他以前也未发现自己有这方面的倾向……想到此,梁朔微微叹了口气…… 凤漓自两人离席后,也起身离去,却连告辞也懒得,本就是她强拉着他来的,她走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那人,竟然撇下自己就走了…… 一进营帐,千凰便迫不及待地吻上了麟儿,两人抱着,转着,直栽到了床上,千凰动作迅猛,麟儿根本来不及反抗,更因为,此地无外人,没了那份顾忌,半迁半就,最后也搂着她的腰回应着。 一记热吻过后,千凰看着他潮红的脸颊,摸着他的发丝,问道:“麟儿,你告诉我,方才你为何生气?” 麟儿抿唇,却推开她,坐直了身子,垂着眸,神色有些莫名,参杂着一股低落,“小主人以后能别在人多的时候,对麟儿做那种事么?” 千凰先是一愣,以为他是害羞,随即笑道:“哪种事?” 麟儿低眸不语,只觉得心里憋得慌,良久,才涩然道:“小主人对麟儿,能认真一些么?” 千凰这才反应过来,她家的小美人又钻牛角尖了,不由得捧起他的脸,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麟儿,我对你一直很认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全身心地放松,我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小心翼翼,我可以放心地做我自己,只因为,面对的是你,我绝对信任的人,你明白吗?” 闻言,麟儿微微动容,握住她的手,脸色有些惭愧,“是麟儿愚钝,没明白小主人的苦心,麟儿以后不会了!” 见他这样善解人意,千凰反而微微叹息,他喜欢自己,却将这份感情看的这样卑微,她稍稍不对,他便患得患失,她稍稍让步,他便诚惶诚恐,是自己不够细心么,还是给的不够多呢?话说,她虽然时常吃他的小豆腐,两人却没一次结合过呢…… 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床榻上,彼此凝望,千凰忽而笑着开口,“麟儿,你说,咱们这样像不像人间的夫妻对拜呢?只要互相对着点点头,就能永结同心!”眼下,还得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有时候,男人真的需要哄呢! “永结同心?”麟儿喃喃自语,眼里十分向往,带着点儿可望不可即地喟叹。 千凰微微摇头,傻瓜,欢乐就在眼前,你喟叹个什么劲啊,你主人我像是这么无良的人么!转而问麟儿,“麟儿,你想跟我夫妻对拜么?” 麟儿微微一颤,随即垂了眼眸,嗓音有些颤抖,“麟儿不敢奢望!”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没有那个资格…… 他是兽,是奴,是仆,她能容忍他的私心已是天大的恩赐,哪里还敢亵渎了她! 千凰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俏皮道:“我的麟儿漂亮又能干,温良贤德又体贴大度,当之无愧!”说话间,千凰凭空捞出一条红色纱巾,神色有些惋惜,“可惜这里没有盖头,我只找到一条纱巾,咱将就着!” ------题外话------ 今天这章不能过,明天再整,大家别急啊。 第七十九章 小狐狸长的不错 麟儿轻呼一声,抬眼就对上她晶亮的眼眸,上挑的桃花目勾魂夺魄,麟儿的呼吸就是一窒。 千凰就这样隔着一层纱吮吸他的唇,直到那方纱有了褶皱的痕迹,千凰才离开,就见麟儿大口喘息,那层纱被他的呼吸吹得上下浮动,朦朦胧胧的红色,在唇的那一块,颜色蓦然加深,好个诱人的画面。 千凰就开始解他的腰带,麟儿轻声阻止,“小主人,明天还要打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还要对抗夭邪,若没了精力,如何应敌,只怕会受伤,他如何舍得! 千凰睨眼看他,似笑非笑,“正因为明天还要打战,你才应该好好犒劳我才对!” 见他一脸不认同,千凰叹了口气,故作可怜道:“你是不知道,我体内那股邪火,势必要我每隔一段时间找个男人纾解,否则邪火发作,犹如欲火焚身,意识迷乱。算算时间,现在也快了,你不愿意,没准我明天正好发作,随便找个男人!” 也许就是因为两人没做到最后,他才患得患失,如此,她不介意给他吃一颗定心丸。寒熙若真的嫌弃她,此时也无法挽回,人生在世,不就图个乐么,何苦求而不得,百般压抑,不如珍惜已有,也不负光阴…… 就被麟儿立即打断,“小主人想把麟儿怎么办?” 这番话却是有了妥协之意。 听到她找别的男人,他的心就憋得慌,本来,她的小主人是该找他的,却一次次错过,与了他人。自己嘴上不说,一日憋着一日,实在难受,现如今,怎么肯把她往外推,不如,由了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能把你怎么办?”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得逞,低声暧昧道:“自然是,吃了你了!”说完,低头啃上他的肌肤…… 帐内春光无限,殊不知帐外寒风冷,吹动帐帘,交缠的两人便落入人眼。 一袭藏青的男子站在几步开外,身姿健硕,刚毅果敢,一派大将之风,窥的那一丝春色,这人眼底暗沉一片,一分喜,四分忧,五分失落不甘…… 喜的是,“他”喜欢的是男子,忧的是,自己对“他”有感觉,只怕真的断了袖,失落的是,“他”与自己的小厮有染…… 在更远一点儿,还有一抹清冷的白衣,半隐在帐篷后,定定地望着这边,眼底,亦是深沉难测。千凰,你是生性放浪,还是那日只戏弄与我…… 翌日,千凰自帐中清醒,麟儿靠在她的怀里,睡的很香很甜。 清晨的微光透过帘布的缝隙照射进来,在他奶白色的肌肤上踱上一层淡淡的微光,他黑黑的头发像散漫的水藻,洒在两人赤裸的肌肤上,显得分外诱人。 千凰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就想悄悄起身,才背了身子,冷不防被人抓住了手臂,回头,却见麟儿睁开了眼睛,那一点儿朦胧的睡意,在看清她的时候霎时消散,温润而有神,“主子,让麟儿来!” 麟儿拾起旁的衣裳,伺候她穿衣,千凰见他裸着身子跪坐在床榻上,白皙的手臂在她周围绕啊绕的,真是活色生香! 麟儿帮她穿好了,他才穿自己的,千凰看他不急不缓,动作却极端优美,软缎的衣料一点点包裹住纤细的少年身躯,手臂一抬,拢出一头秀发,晃荡在身后,长长地,直垂到了脚腕,真像一副动态的画卷。 似感受她的视线,麟儿忽然回头,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千凰瞬间有种被电住的感觉,总觉得经过那啥啥之后,原本清纯的小美人,瞬间多了股诱人的韵致。 “麟儿,你可真好看!”对于美人,她总是不吝夸奖! 麟儿一愣,缓缓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半是欣喜,半是羞涩道:“小主人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千凰抱住他的腰,跟玄霄流殃那种充满爆发力的柔韧不同,他的身体介于少年的发育期,分外柔软纤细,这般手感,却是很多女子都不能及的。 千凰看着他含春的脸,眼里几许沉醉,几许深邃,略带霸道地开口,“麟儿,吻我!” 麟儿几乎没有半分犹豫,手臂横过她的肩,倾身吻了上去,经过昨夜,他的行动少了几分羞涩,多了几分大胆主动,灵舌伸入她的唇,与她的缠在一起,星眸半闭,泄出迷人霞光。 千凰含住他的唇瓣,享受他难得的热情,一吻结束,她忽而贴在他的耳边,抚摸着他的长发道:“麟儿,今日我去探探敌军的底,也好去寻寻那个作祟的妖孽,你就乖乖留在大营里!” 麟儿动作一僵,想也不想就回绝,“麟儿要和小主人一道!” 千凰一愣,还是耐着性子开口,“麟儿,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扛不住我再唤你。我这次出去可能要花点儿时间,你得在军营给我作个掩护。”麟儿,我没当你是一只兽,一个受趋势的工具,我当你是个宝贝来爱护,所以,该担当的,我来担当,不行了,咱再齐心协力。你可能明白我爱护你的心情,想将你捧在手里爱护,一个合格的女人,就要能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的男人,这是很应该的嘛! 至于寒熙,她忽而有点儿明悟,有的人,有的事,真的强求不得,就算再求,也该换个方式,而不是钻入牛角,忽视了默默为自己付出的人……那人一在身边,脑子都成了浆糊,果然,离开了,才能清醒。 麟儿垂眸,无声叹息,小主人,你可知,麟儿只是想跟你单纯地呆在一起而已! 一大早,梁朔便统领两万千兵马前往敌军大营,那些个能人异士大多随军出发,千凰却没和他们一起,而是架起飞剑不远不近地跟着,往下一巡视,却没发现凤漓,又觉得他不可能放过这么个机会,想必也和她一样,在某个角落跟着,好寻那妖人的晦气。 凤漓此人,清冷高华,独来独往,只怕也是厌极了与这些凡俗之人为伍! 天武士兵行军二十里就与敌军相遇,不知为何,这次岳泽只出兵五千,都是寻常的甲胄之兵,并未见什么夭邪之术。 两方对战,嘶吼震天,惨叫声也不绝于耳,断臂残肢,掉的到处都是,遍地血光灾! 千凰就在云层里冷眼旁观,眼神平静得诡异,不知为何,如此居高临下,她忽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芸芸众生,在她眼里,都是平等的!人间是非,自有它的规律,她不需用手,也不屑动手!一种身在最顶层,对于万物的平等漠视。 己生大,万物皆小,浩淼如云烟,不插手,就已是天大的恩赐,否则,将造成人世浩劫…… 再者,真正的修道之人,一心修炼,极少插手人间事,那些道门大派,往往有明文规定,若非不得已,不得卷入人间纷争。尤其是关系到家国利益的大事,万万不能插手,否则,将不利于问道求仙。只这些个旁门左道,一心想求富贵,不惜投入俗世,在长生求仙道上,也是走不远的。 此次,若非想为寒熙做点儿事,讨祁阳王的欢心,她也是不屑淌这趟浑水的。就算淌了,她也只淌那特殊的一部分,帮天武除了敌方的妖师,好给双方一个公平战争的机会。 不消一个时辰,胜负就分出来了,天武军队几乎赢得毫无悬念,一来人多势众,二来那些个旁门杂家的“能人”,使出各种看家本事,虽说斩杀的人数有限,也能震慑敌军! 敌军剩下的两千兵马卷旗而逃,一名参将正要全力出击,却被梁朔阻止,改用三千兵马,想来留个后手,以备万全。 谁知,追出去的三千兵马才跑了一半,那快天空忽而凭空出现大片黑云,在地上投下硕大的阴影,恰巧将几千士兵笼罩在内,却也模糊了远处人的视线。 士兵们意识到不对,正想撤离,忽而脚下震动,从松动的泥土中不断冒出森森手骨,伴随着骨骼移动的声音,磨牙的吱吱声,待那白花花的东西一出来,竟是无数骷髅,内中一团黑,空洞的眼眶里泛着两团诡异的红光,显然为人所控,抓着手边的活物就撕咬。 一时间,马声凄厉,人声惨烈,三千人马陷入一团血光之中,黑黑红红,分识不轻!有极少的人冲了出来,要么控制不住惊的马匹,横冲乱撞,要么背后贴着一具白骨,那尖利的手骨插入人眼,一声凄厉,人仰马翻! 等云层撤去,白骨不再,天上却飘起了阴雨,地上尸横遍野,当真惨绝人寰! 远处的人看清了这幕,纷纷毛骨悚然,却没有人敢上来看个究竟,先前那些自告奋勇的旁门道士,知道对方厉害,此刻也做起了缩头乌龟。 千凰在顶头瞧着这一幕,眉头微锁,忽而,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片丛林,眼里闪过一抹异光!那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法力气息,与这片战场上的遥相呼应,莫不是远程施法? 千凰催使脚下飞剑,飞到林边降下,这才收了飞剑,缓缓走了进去! 遁着那股法力波动,她越走越深,约莫半个时辰,就见不远处闪着诡异的蓝色光芒,隐隐有红芒闪烁其间,千凰心里就是一紧,捏法诀隐去身形,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 走的近了,果真是有人在这里施展阵法。 只见一块空地上,被幽蓝光芒划出一个复杂阵形,一个黑袍人盘膝坐在阵眼之中,看清了那人,千凰微微讶异。 那是个极年轻的男子,象牙色的肌肤被蓝光映出几许淡冷,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狭长的丹凤眼紧紧闭着,长眉斜飞入鬓,这个男人可说长的十分俊美,眉宇之间的冷煞之气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来自黑暗的气息将他笼罩期间,如开在冥狱边上的花朵,芬芳却又致命。 只一眼,千凰便断定了他的身份——魔修者! 这个男人有着跟凤漓类似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却比凤漓更加强烈,他也冷,却是刀锋般的冷锐,而凤漓更似一朵雪地里的冰莲,清冷而又安宁。 也许是看的太投入,千凰不自觉移动了脚步,冷不防踩到一根干枯的枝桠,发出一声细响。 “谁!”男子倏然睁眼,准确地看向声源处,狭长的凤眼,泛着红光的瞳孔,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冽千倍,杀气四溢! 千凰躲在大树背后,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见那人眼神微眯,隐隐有出手的趋势,千凰灵机一动,摇身一变,“趴”地一声栽在地上,以为地面倾斜,她就成了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树后滚了出来,又不巧撞到一棵大树,瞬间疼的眼冒金星。 千凰吃疼,发出的居然是“吱吱”声,不对啊!苍蝇不是应该“嗡嗡”叫的么,这声儿怎么有点儿像狐狸叫! 眼角瞥见一抹白,举起一看,果真是毛茸茸的爪子,屁股一摇,茸茸的大尾巴便甩到了眼前,果真变了一只狐狸!千凰那个愕然,又有点儿莫名其妙。话说,她以前只会变苍蝇,这会也以为自己能变苍蝇,怎么摇身就变了只狐狸出来,难道是因为自己修为提高了,变身术特跟着见长了? 尤在纳闷,却被一声轻笑惊醒,“呵,原来是只小狐狸!” 千凰抬头,见原本冷锐如刀的男子倏然露出一个笑容,眼里的红光已然散去,点漆般的眸子,在望向她的时候,甚至说得上是柔和,简直就是冰雪消融,融掉了杀气,原本容貌上的优势便显露出来,千凰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笑容很好看。 只是,美男似乎有点儿心事,看着她的时候,脸上带笑,眼底却藏着叹息,似乎她让他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千凰才不想理会他怎么伤春悲秋,只觉得这人法力浑厚,一眼看上去,竟有些摸不准修为,也不知他有何法宝后招,自己孤身一人,不宜莽撞出手,还是先行离去。千凰 千凰爪底抹油,正想溜了干净,一撒爪子,就被人倒着尾巴提了起来,千凰的爪子在空中使劲巴拉,连人的衣角都没碰到,最终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狐狸耳朵也耸下来了,奶奶的,跑慢了! 男子举起手臂,将她高高提起,狐狸脸正对着美男脸。 男子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小狐狸长的不错,就是有点儿傻,尤其是这身毛,色纯无杂,做围脖最合适了!” 千凰听着前面还很是不耻,竟敢说她傻,听到后面,立马就炸毛了!奶奶的,竟敢用她作围脖! 见她茸毛直竖,眼神戒备又愤怒,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幽光,面色却故作为难,“上个月我已经作了一条白貂围脖,多了也没用,小狐狸可爱,杀了可惜,不如给你个选择,要么做我的围脖,要么做我的宠物,选一个!” 她两个都不想选!千凰暗地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装傻充愣,努力睁大那双狐狸眼儿,巴巴地,巴巴地看着他! 我是只狐狸,我“听不懂”呀“听不懂”,你就放了我吧! 男子的笑容慢慢消隐,眼里却寒芒四射,“看来,你是想做我的围脖了!” 第八十章 鼻血那个流 感应到他的杀气,千凰立即将头要的像拨浪鼓,狐狸眼儿泪汪汪的,我做你的宠物! 男子这才褪去杀气,一摸她的头道:“乖!” 男子腾起一块黑云,一日千里之速,千凰蹲在他的肩上。不是没找过机会逃走,只要她稍有动作,男子一双冷目便睇了过来,千凰就规规矩矩了! 千凰听着耳边的风声,有点儿犯困,忽而被人提着尾巴,放在了怀里,抬眼就对上那双点漆般的眼眸,用手指拎了拎她的下巴,“困了?” 料定他不会伤害她,千凰也懒得理,窝在他的怀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咱睡饱了,有精力逃跑。 不知过了多久,千凰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下面有座气派的城郭,内里有好多漂亮的宫殿。 男子在一座宫殿前落下,立即有身穿宫装的侍女迎上来,“大人回来了!” 巧笑倩兮,恭敬温和,脸蛋儿也不错,是个男人都会感到舒坦,偏生眼前这个,连眉头也没动一下。 那侍女像是习惯了,见他一落衣袖,露出怀里的狐狸,便有些惊喜,就要伸手来接,“让缘儿来吧!” “不用!”男子敛眉,语气不可置疑,“去准备一些肉食!” “是,大人!”那侍女讪讪地收回手,临走时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千凰。没办法,她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太萌太可爱了,那身毛当真比雪还要纯洁,一毛茸茸的大尾巴,加上那骨碌碌,水灵灵的狐狸眼儿,跟墨葡萄似地,分外招女孩儿喜欢。 男子进入一间内室,就见里面有个水池,整个儿用大理石铺的,热气将整个屋子熏得暖烘烘的,男子将她放在一旁的榻上,千凰见他离开了,才偷偷睁开一条眼睛缝儿。 就见那人走到池边,似乎要沐浴,一件一件的解着衣裳。 宽衣解带什么的,尤其是美男,最香艳了,千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那个精光闪闪! 金丝的腰带被扔在一旁的架子上,黑色外袍下是一件儿暗红色的中衣,再褪,里衣雪白,衬着他的发丝,如泼了墨似地。终于到了最后一件儿,千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美男也没让他大失所望,大大方方地褪了最后一层遮蔽物。 黑发晃在身后,背部的曲线若隐若现,优美得不可思议,腰间却显得分外有力量感,那两瓣臀,雪白雪白的,带了点儿翘。千凰第一发现,男人的臀可以这么好看,再往下,就是那双笔直修长的腿,那个白,那个长,比起凤漓的,丝毫不差。 千凰觉得鼻头有点儿热,不禁用爪子在脸上胡乱摸了两把,吸吸鼻子,继续看。 那个啥,您倒是转身啊! 美男似听到了她的召唤,忽而转过了头,看见她,眼里就是一愕。 糟,暴露了!千凰暗道不好,正要想个法子蒙混过关,美男居然直直向她走来。 雪白的胸膛,殷红的两点儿,没有赘肉的小腹,幽密的丛林里,睡着的巨龙! 不行了!千凰鼻头那个热啊,湿湿滑滑的,不停地用爪子抹着,抹着,擦,越摸越多啊! 抬眼就见一片白花花的横在眼前,千凰鼻子里的粘稠物“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美男雪白的大腿上霎时多了许多零星的血沫子,点点下滑,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条条红丝。 忽而,千凰被人抓住尾巴倒提起来,鼻血瞬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地上开出了好多儿“红花”,要多绚丽,有多绚丽。 千凰这才发现,自己两爪子都沾满了鲜血,怪不得鼻子又粘又热,原来是淌鼻血了! “怎么流这么多鼻血,上火么!”美男微微皱眉,见她一身血糊糊的,又有点儿嫌,不禁将她提远了些,千凰就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很无辜啊很无辜! 见她这副小样儿,这人皱的眉峰松了一点儿,薄而性感的嘴唇挤出一点儿笑容,“罢了,去池子里洗洗!”说罢,甩手将她扔进了池子。 一条银线过后,千凰“噗通”落水,呛了满嘴的洗澡水,想找个支点缓缓,无奈身子太小,池子太大,只得在水中用爪子死命扒拉,那姿势真比狗刨还狗刨,偏生憨得可爱。 身子还是一点点下沉,落入水中,嘴里冒出一串泡泡,千凰便觉得眼前有点儿发黑!奶奶的,狐狸我不会游泳啊! 忽而,尾巴一紧,被人脱离了水面,眼睛瞥见一抹白,犹如见了救命稻草,千凰想也不想就扒拉过去,只觉得爪子触到一个温润的所在,貌似还按住一个圆圆的,软软的突起,爪感那个好啊…… 千凰猛的斗了一下身子,水糊的视线瞬间清晰了,定睛一看,千凰傻了! 奶奶的,她抓的是人家的小豆豆呀!视线僵硬地上移,果真见着一张堪比乌云压境的俊脸,阴沉得可怕,千凰尴尬地咧开嘴,也不知道这张狐狸脸能笑成啥德行,又万分艰难地将爪子从他的小豆豆上移开,就见原本粉红色小豆豆渗出了一颗血珠,在雪般的肌肤上,刺眼得很。 千凰看看那血珠,又看看某人的脸,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奶奶的,先前太迅猛,把人给抓伤了啊! 千凰拉耸着脑袋,耳朵爪子都垂了下来,狠命作小媳妇儿状! 就觉得身子一轻,又狠狠地落在水里,这次,千凰一伸爪子便抓到了大理石,原来他把自己扔池子边儿了! “洗不干净,把你煮了吃!”那人冷言冷语,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千凰小皮儿一紧,望着眼前的“汪洋”,脚下蹬空,全靠一爪子在池子边儿撑着,就觉得很犯难,这可咋洗啊! 忽而,一个褐色的东西飘向眼前,居然是个木盆,里边儿装了半盆子水儿,半浮在水面上。 这玩意儿哪儿来的,千凰条件反射地转头,就见那人懒洋洋地靠在池子边儿,大半个身子沉在水里,黑眸半闭,似在养神! 千凰了然,很快又哧哧鼻子,四爪并用,好不容易才进去了,千凰险些累瘫在盆里,大口喘着粗气,话说,做惯了人,就觉得这狐狸身子分外不方便,让她只想变回来! 千凰就在盆里清洗身上的血迹,一盆清水很快见了红,千凰又翻出盆子,在池子边儿的水里滚了两滚,这才翻身上了池子,开始抖身上的水珠。 那人也洗好了,起身上了池,拿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擦身! 这次,千凰不敢乱瞄了,毕竟犯了错误被抓包,还是有点儿心虚的。 那人随意穿了件白色的丝织袍子,这才将目光转向她,那意思,千凰看明白了! 千凰就颠颠地跑过去了,才到他脚下,就被他习惯性地提了起来,这人坐在榻上,往膝上铺了一块干毛巾,边让千凰蹲在他的膝上,用余下的巾边儿细细地给她擦着,清洌的嗓音带着一股锐气,“小狐狸成精几年了?”见千凰低着脑袋,他又冷冷道:“我知道你听得懂,只是未化人形罢了!” 千凰默,这个问题叫她怎么答,她能说她是个人么!唯有随意点了一下头。 “一百年么,确实有点儿少!”顶上一阵沉吟,又习惯性地提起她的尾巴,千凰一睁眼,那张美男面便倒在眼前,那唇儿红得跟擦了胭脂似地。 “记住,你的主人叫闻人胥!”说罢,提着她往门外走去。 千凰暗自咋舌,美男原来叫闻人胥啊! 进到卧室,闻人胥便将她放在了铺了软缎的贵妃塌上,这时,有侍女从外端盘进来,却是先前叫缘儿的少女,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面上,便竖了盘子,恭敬地站在一侧,都没发一点儿声的,想来平素规矩极严。 千凰抬眼,就见桌子上多了几份点心样的东西,用白瓷碟子装着,摆的十分好看。 闻人胥拿起旁的一双玉箸,加了一块生肉送到她的嘴边儿,千凰厌恶地偏过脸,不吃,眼神却瞥向桌上的几盘点心。咱是人,咱不吃生的! 闻人胥筷子一顿,顺着她的视线往回一转,将肉放了回去,无奈筷子已经弄脏了,便用手指夹起一块送到她的嘴边儿,千凰嗅着那味儿就馋了,此刻张嘴就咬了一半去,在嘴里使劲儿嚼着。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军营里的伙食,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慢点儿,小心呛着!”见她吃的急,闻人胥不免提醒,仍旧是冷硬的语气,眼神却有点儿软。 不说还好,一说,千凰身子一顿,果真呛着了,睁大眼,一双狐爪子使劲在胸口捶着,噎得慌啊! “拿水!”闻人胥脸色也青了,一旁的丫鬟立即倒来一杯水,闻人胥不等她递,便伸手接了过来,扳开她的狐狸嘴,灌了好大一口水。 直到咽了点心,千凰这才舒坦了,瘫软在榻上,再一次感叹,还是做人方便啊! 闻人胥皱眉看她,眼里有些无奈之色,这只狐狸,怎么就这么傻呢,吃个点心也险些呛死,不过,憨得可爱。 这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外进来,恭声跪禀,“大人,陛下有请!” 闻人胥微皱的眉峰瞬间皱得死紧,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千凰看出来了,那是隐藏的杀意。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闻人胥一挥手,那人便褪去了。 缘儿立即伺候闻人胥更衣,让千凰又饱了一次眼福。 锦带华衣一上身,那几许闲适瞬间褪去,回复到先前的冷锐肃穆,闻人胥瞥了一眼千凰,对缘儿道:“你给我看着它!” “是,大人!”缘儿恭声领命,眼里那个亮闪闪啊,看的千凰汗毛直竖,女人最喜欢折腾毛茸茸的东西,这闻人胥要是走了,以自己这副狐狸身子,还不能暴露身份,指不定这女人将她怎么搓扁捏圆呢! 千凰当下便连滚带爬地抓上闻人胥的肩膀,狐狸尾巴一卷,柔柔地圈住了他的脖子,抬头对上闻人胥疑惑的眼神,千凰又使劲眨巴大眼睛。 我给你做围脖,我不要留在这儿! 闻人胥没说什么,带着她走了出去,千凰回头对略显失落的缘儿扮了个鬼脸,惹来对方一阵错愕。 一路上七弯八拐,红墙绿瓦镶琉璃,看得她眼花缭乱,千凰这才意识到,她到了岳泽皇宫。 一些宫侍见着闻人胥,都向他行礼,称呼一声大人,见他身上蹲了只狐狸,又有些诧异,千凰也懒得理,狐狸尾巴在他身后摇啊摇的,很是惬意。 终于,到一座宫殿前停下,闻人胥站在门口停了片刻,千凰窥的他的神色,居然似不想进去,不由得暗自琢磨。传闻他跟岳泽王的关系挺好,现在看来,有些出入啊,也不枉她这般以身犯险,查探敌情。 闻人胥进去的时候步子有点快,颇有点儿速战速决的意思,千凰一进里边,便大大吸了口气。先前看闻人胥的寝宫已经够讲究了,这里面那个华丽,镶金砌玉,跟不要本似地,几根柱子都盘着金雕的真龙,到处都有翡翠玛瑙做的装饰,地上的汉白玉,那个严丝合缝,跟个整块儿似地,可见建造的严谨。 那张龙椅上的金雕龙比人还要大几倍,皇帝就坐在案后的龙椅上,隔着几排玉阶望着进来的一人一狐。 黄灿灿的椅子,黄灿灿的龙袍,黄灿灿的金冠,比那日的道士还要金光闪闪,千凰险些没能从那一推黄里,找出这个皇帝大人。看清了皇帝,千凰又是大大地一愣。 白,很白!这是千凰对他的第一印象,那种白又不似闻人胥,凤漓那种天然的雪白,他的那个白,是擦了粉的死白。 红,很红!这是千凰对他的第二印象,红是唇红,也不是凤漓和闻人胥那种天然的红,而是那种用胭脂堆出来的猩红。 细,很细!这是千凰对他的第三印象,奶奶的,一个男人居然还描眉,还描得跟柳叶儿似地! 娘,很娘!这是千凰对他总的印象,这张脸这么被他乱七八糟地一捣鼓,愣是没看出原貌来,高,真高啊!要是刺客来了,随便往脸盆里一扎,利马变个人啊! 千凰凌乱了,这个娘气的男人确定是皇帝,而不是太监么……答应是肯定的,因为他穿着龙袍,戴着龙冠,更因为太监不会笑里藏刀的同时,眼里还能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势。 千凰悄悄将狐狸尾巴卷着闻人胥的脖子,微微缩了身子,这个奇怪的男人,她“怕”! “爱卿来了!”岳泽王开口了,声音也很娘气,听得千凰鸡皮掉了一地,但就是这么娘气的声音,听在耳里,却让人感觉出一股子阴寒气。 闻人胥不答话,只缓缓走近了些,脸色有点儿沉。 岳泽王也不生气,撑着下巴看着闻人胥,视线在千凰身上一转儿,笑容就变了味,“爱卿这只狐狸好生可爱,瞧瞧这皮儿,干净得紧,正巧我一对白狐手套缺了一只,别的又不想用,不如爱卿将这只银狐给朕,等明年开春了,朕再给你猎一百头来,如何?” 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千凰就觉得汗毛直竖,那双褐色的眼珠半隐在弯起的眼皮里,眼底的光,却是冷的。暗道,这岳泽的王公大臣怎么都这么变态啊,动不动就要扒她的皮,她就长的那么像一条围脖乃至手套? 闻人胥直视他,缓缓开口道:“猎得再多,也不是我想要的了,天下不止一只银狐,陛下还是再猎吧!”这番话,看似平和,实则不可置疑。 一种对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千凰便觉得很不对劲,这两人,果真不如传闻中的那样和睦!看着闻人胥坚定的眼神,千凰又有点儿小感动,这个岳泽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若是只普通狐狸,落他手里,只有翘尾巴的命。闻人胥,这是在维护她呢! 最终,还是这位阴晴不定的岳泽王先开口,“一只小小的狐狸而已,既然爱卿如此喜欢,朕就不夺人所爱了!”岳泽王轻轻笑着,很没所谓的样子,牵动脸上的肌肉,总让人觉得脸上的粉随时都会掉下来似地,话锋一转,直直看向闻人胥,眼里却有了逼视之意,“此次敌方出动两万人马,爱卿只歼灭三千,能跟朕解释一下么?” 随着话语,这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凌厉,霎时,空气都开始冻结了! 闻人胥面色自若,“我想打,自然就回来了!” 千凰算是看出来了,闻人胥为岳泽王打战,也不是很卖力嘛,让她好奇的是,心不从力,可以不打么,闻人胥好像也很讨厌这个娘娘腔的岳泽王,犯得着委屈自己! 岳泽王“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更甚,随意地抬起手,吹了吹没有灰尘的手指。 他那指甲居然是涂了蔻丹的,千凰再一次瞠目结舌,他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吧,但是,身材分明很高大…… “朕记得,月尾最怕黑了,每次在黑屋子里,都会怕的哭呢!老是哥哥哥哥地叫,听得朕心都要碎了!但是没办法,朕一不高兴,就想把他关进黑屋子里。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可能太寂寞了,这次从地方进贡了一批金环蛇,那模样你是没看见,真是可爱得紧,月尾宝贝一定会很喜欢的,朕放进黑屋子里,给他捉迷藏怎么样?” 这番话说的温言软语,却让听的人毛骨悚然,千凰很难想象,有人能用这么温和的口气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 闻人胥再也无法淡定,死死盯住岳泽王,周身杀气暴涨,“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定叫你生不如此!” 第八十一章 谁给你的胆子 岳泽王不以为意,下一刻,手一伸,将一物猛的甩在闻人胥面前。 千凰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带小刺的细鞭,做工精细,却是个厉害的刑具,上面还沾了点儿血丝,已经干涸,似是有点儿日子了! 岳泽王看着闻人胥,笑吟吟道:“爱卿可知这上面的血迹是谁的么?” 只这一句就让闻人胥脸色大变,看着那条鞭子,瞳孔就是一缩。 岳泽王轻笑一声,继续开口,“朕虽然心怀岳泽,却也有点儿私心,一不开心就喜欢用刑,尤其是喜欢对月尾那等长的漂亮又柔弱的小美人,偏生你这个做哥哥的老惹朕生气,月尾宝贝可就要吃苦了!” 千凰站在闻人胥的肩头,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是给气的,眼里满是隐忍仇恨的目光,却抿着唇,一声不吭,受制于人,只有忍字当头! 知道自己压制了他,岳泽王满意地开口,却换了一种语气,“爱卿仔细想想,其实朕还是对你不错的,自你来岳泽,朕不但封你为国师,还让你享受亲王待遇,免跪拜之礼,赐你荣华富贵,香车美女,哪一样不让天下人羡煞?所以,只要爱卿好好为我岳泽效力,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当然了,还有月尾宝贝!待我吞并天武,自会解开月尾身上的地缚,让你们兄弟重聚,过你们想过的生活!朕乃一国之君,说话算话!”最后一句,倒少了几分阴柔,多了几分底气,掷地有声! 这招恩威并施,用的极其漂亮,不管闻人胥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不好拂他的意! 果然,闻人胥没说什么,只死死盯住地上的细刺长鞭,眼底暗潮涌动。 千凰离得近,故而看清楚了,那是仇恨,是隐忍,是不甘,以及处之而后快的狠决,终究一闭双目,将那些个情绪通通隐藏了,再抬眼,面色如常,声音平静,“最近我正在修炼关卡,不宜动用太多法力,半月后,我随军出战!” 扔下一句,闻人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千凰蹲在他的肩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人半是慵懒半是无谓地靠坐在龙椅上,眼底,居然有点儿疲惫……千凰摇摇头,一卷尾巴,缩在他的肩头,皇家辛密多,关她鸟事…… 天已经黑了,夜风带点儿小冷,御花园里黑沉沉的,空中又飘起了细细地雨丝,闻人胥一路疾走,千凰蹲在他的肩头,不免打了个小啰唆,不是怕冷,而是这个环境让她觉得凄凉,侧眸看向闻人胥,见他目不斜视,一张脸却比那黑夜还要深沉,心中压着事,又怎会爽快,千凰幽幽叹了口气,忽而有点儿同情他。 这闻人胥卷入人间纷争,与天武作对,也是身不由己。弟弟被人攥在手里,他只得听从那人的吩咐,还受尽憋屈。 如此说来,他也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而是一个受制于人的可怜人。说要对付他,千凰倒有点儿犹豫了,他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每当她出了状况,又是真的关心她。投桃报李,千凰就有点儿舍不得伤害他,可是,他们的立场分明又是敌对的…… 想来想去,没想通,千凰就懒得想了!反正离战争还有半个月,到时候再说吧! 见他睫毛上挂了水珠,脖子也被雨水打得湿湿的,千凰心里莫名一软,尾巴一展,圈住了他的脖子,为他挡去了部分雨水,无言中的安慰,带点儿怜惜…… 闻人胥身体一顿,忽而侧眸看了她一眼。 黑夜之中,他的眼睛仍旧这么璀璨,千凰甚至能从那点漆般的眼眸里看到自己雪白的狐狸身,那眼神,可以说的上是柔和了吧! “呵!小狐狸这个围脖还做的挺称职的!”闻人胥轻笑一声,先前的阴霾也似乎被扫除了大半,忽而将她提起来塞进怀里,袖摆一拢,挡去了斜下的雨丝。 宽大的袖摆将她遮得严实,一点儿雨都没淋到,隔着衣裳,还能隐隐感受到他肌肤的热度,千凰大感舒服,只是,他既然说她这个围脖做的很称职,为什么不让她继续做呢…… 接下来的日子,千凰便住在闻人胥的寝宫里。大多时候,闻人胥都在练功,似乎看出她不喜欢和侍女打交道,他没让缘儿照顾她,而是任由她在屋子里待着。千凰发现,当闻人胥的宠物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这个主人,看似不好相与,其实很好说话,当然了,她不能说话,往往用行动证明,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妥协。 就如她在屋子里瞎捣鼓,只要不整出太大的动静,他基本连眉头都不动一下。大多时候,千凰还是很规矩的,要么躺在软榻上晾肚皮,要么趴在桌子上啃点心,实在无聊了,就数肚子上的毛毛,数到一万零三十七根的时候,数岔了就不再数了! 你说她为啥非得呆这屋子里,勘察敌情呗! 他每日修炼,她密切观察,慢慢地,也让她看出点儿门道来了!毕竟是修炼过魔门心法的,虽然她自己不自知,但感应却很灵敏。修魔的等级分魔气和魔元,魔气时期也跟道家练气一样,有九级,待九级圆满,修成魔元,便能前往魔界。到了魔界,进到魔源池里猝炼过后,便成了真正的魔。修成魔元只是进入魔界的门槛,修魔者到了魔元等级,还有十级的修为可上! 闻人胥至少修成了魔元,就不知到了魔元几级,可以肯定的是,比同为魔修者的凤漓要高深一些,凤漓,顶多是魔气顶级,尚未修成魔元。一般魔修者修成魔元,大多前往魔界,那里是魔气的源头,于修炼上更有益,也不会遭到其他几界的蔑视乃至围杀,是魔修者向往的天地。如今看来,闻人胥滞留人间的原因,是因为他那个弟弟! 因为不能修炼,千凰只能吃了睡,睡了吃,肚子上的毛也终于被她数完了,当真要无聊死了!她就开始偷偷溜出去玩,闻人胥发现了,见她每次都能按时回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凰也就是去附近走走,消化消化,外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总在几个地儿转,也忒无趣了些,正巧今个儿闻人胥出去了,千凰便从屋子里溜出来,走的远了些。 皇宫里的御花园很大,往往一出寝宫,走个半柱香,便能看到花花草草假山小池。 千凰本不想惹什么事,趁着天气好,就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晒太阳,眯着眼睛,敞着肚皮,别提有多舒爽了! 躺了没多久,附近忽而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像两个太监,嗓音尖细得很,带着一股子娘气,可没有岳泽王的气势。 “你说好好地,郁妃娘娘的猫怎么又丢了呢,害的我们连个晌午觉都没得睡,满地找!”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郁妃娘娘上哪儿都喜欢抱着猫,她一生气,尽往那猫身上撒呢!上次我就见着郁妃拿针扎它呢,那猫儿叫的那个狠呀!再告诉你,别看这只猫也是白色的,可跟上次那只不一样!这只呀,是郁妃的娘家又给她搜罗来的。” “那上次那只呢?” “早死了!郁妃喜欢虐待小动物,一虐一个死,估计这只猫儿也是受不了她的手段才跑了,畜生也有灵性啊,再留下来,只怕会没命喽!可郁妃想当皇后,又怕别人说她狠毒,于是就搜罗长的相似的猫儿呗!别人一看,还以为是原来那只,其实呀,换了不知多少!” “原来如此……” 两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阵,千凰如过堂风一般地听着,却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千凰就躺不住了!一来怕惹来什么麻烦,二来她也不想见什么生人,总觉得这皇宫里的人都阴阳怪气的,懒得打交道,千凰便跳进了一旁的花丛里,想等人走了再出来! 谁知,这一动,带着那处花丛也动了,那俩太监眼尖儿,腾腾的就跑过来了。 “瞧,那儿呢,你往旁边堵着,小畜生灵敏得很,小心别让跑了!” 奶奶的,你才是小畜生,你们全家都是小畜生!千凰那个憋屈,早知道还不如不跑呢,就在石头上晾着,她还不信了,他们还能将她看成一只猫!都到这份上了,千凰也懒得搭理他们,只想快快走了,甩了这麻烦。 四条腿的还怕跑不过两条的,千凰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正想一溜烟儿地走人,一落脚,冷不防被什么夹住了后腿,那个疼啊,险些将她疼晕过去。一低头,才发现是个捕兽夹,将她的小腿夹了个严实,血色瞬间染红了大片毛发,疼是一定了的,就不知道夹没夹断骨头。 她虽然修成了元神,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受伤了,该疼的,该流的,一样没落! 正想要不要施个隐身术,头顶上忽而罩下一个细网,下一刻,千凰便被人连狐带夹子拖了出去,直到一处平整的地面,才停了下来,千凰忍着痛,抬头就见四只眼睛盯着自己瞅。 丫的,是那俩死太监,声音娘,长的也丑,做派更可恶! 一个指着她道:“春儿,这不是猫吧!” “当然不是!”另一个露出你白痴的眼神,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分明是只狗嘛!瞧瞧这眼儿,这耳朵,还是只高级货!” 奶奶的,你们全家都是狗,千凰听得那个火,直想用爪子挠花了他们的脸。 这时,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高昂的女音,带着一股子凌厉,“我的猫儿找着没有?” 两个太监身子一抖,立马给让出了一条道,千凰就这样暴露在人前! 一个衣着华贵,浓妆艳抹的女人快速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几名丫鬟太监,看样子就是那个郁妃了,长的不错,就是面向凶了点儿,一看就是心胸狭隘的主儿,听这俩太监说的,似乎还很恶毒,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了地上的千凰,郁妃眼睛就是一亮,先前的一个太监见风使舵地开口,“娘娘,猫儿没找着,只找到了这个!” 千凰才懒得搭理他们,见众人都围着那个郁妃转,千凰一挥前爪,细网就开了一道大口子,千凰忍着痛,拖着捕兽夹,快速地钻进了旁的花丛里,接着催使法力,一溜烟儿往闻人胥地寝宫跑去。 身后传来郁妃尖利又焦急的嗓音,带着几许气急败坏,“本宫要那只狐狸,给本宫追,快追,追不回来,掉你们的脑袋……” 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千凰艰难地翻过窗子,瘫软在屋子的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毛都被汗湿了,累的,也给疼的。小小的狐狸身子,拖着个硕大的捕兽夹,一路跑回来,她感觉腿都快断了! 闻人胥还没回来,往常这个时候,缘儿也不会来打扰的。 千凰念动法诀,身子快速抽长,却是变回了人身,香汗淋漓,浑身赤裸,黑发也被汗水浸成一缕缕的,千凰也没空搭理,催动法力,用手扳开了捕兽夹。 原本稍稍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流的越发厉害,很快,地上便淌了一大滩,平素几乎不会受伤,千凰身上也没备什么疗伤的东西,但她知道,此时肯定是要止血的。眼睛瞥见床榻,千凰想起很多人喜欢在床头的暗格放些疗伤的小东西,于是扶着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 就这么一点儿距离,千凰又疼出了一身汗,要是让她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往御花园里放捕兽夹,她一定让他全身都挂满捕兽夹,奶奶的,太疼了! 千凰就这样背对着门趴在床上,伸手开床头的暗格,却不知她此刻全身赤裸,白而挺翘的香臀翘得老高,大腿儿细白修长,从中间儿的缝里,隐约可见那两对儿颤抖的山峰,小巧的下颌锁骨,黑发顺着脊背垂散而下,这姿态,要多撩人,有多撩人! 只听得“吱呀”一声,开启了一块暗格,千凰就是一喜,忙不迭去掏里头的东西,却忽视了身后,自那山水纱屏风后转出的人影。 “谁给你的胆子,敢闯我的寝室!” 一声熟悉的厉喝,让千凰浑身僵硬!糟了,闻人胥回来了! 第八十二章 做我的小娘子吧 “谁给你的胆子,敢闯我的寝室!” 一声熟悉的厉喝,让千凰浑身僵硬,攥在手里的小药瓶子粘了一手的细汗,话说,现在便成苍蝇什么的,还来得及不? “转过身来!”闻人胥冷哼,嗓音又惊又怒。 过去,岳泽王也送了他不少美女,脱光衣服来勾引他的比比皆是,那些人虽然貌美,却是岳泽王派来监视他的,他也对这些无甚兴趣,便都打了出去。以后便没人再放肆了,如今居然又开始了!真当他心慈手软,不会杀人么,今个儿他也不介意杀鸡儆猴,也好警告那人,别太过分…… 虽然眼前这具女体很美,一想到是岳泽王的美人计,他就心生厌恶,杀之后快…… 听出他语气中的杀意,千凰认命地叹了口气,唯有僵硬地转过身子,然后巴巴地看着他。她这张脸,装起可怜来,是很要男人命的,至少,流殃和玄霄就很吃这一套…… 看清了她的脸,闻人胥就是一惊,桃花为脸,雪域为肌,一双桃花眼更是勾魂夺魄,偏生瞳仁又是那般干净,似无暇的宝石,更似不染尘埃的泉水,好个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只怕是他生平所见最美的女子。这皇宫里美人如云,也只能被她踩在脚下,这回,岳泽王算是下了血本了! 可惜,那人依旧打错了算盘,他对岳泽王的厌恶足可以抵制住人世间最大的诱惑,美女骷髅,不过一念之间! “回去告诉岳泽王,只要他别伤害月尾,别的,我闻人胥不稀罕,也请他别再自作聪明!现在,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闻人胥冷声开口,眼里没有半点人情。 千凰先是一愕,很快就明白了,闻人胥这是把自己当成岳泽王送他的美人了,奶奶的,岳泽王以前送美女都这么香艳么,闻人胥又看了多少女人的裸体。千凰有点儿不爽,转而一想,又开始庆幸。她正愁没个借口蒙混过关,他自说自话,正中下怀,何不趁机溜之大吉,回头换了狐狸身再回来…… 打定主意,千凰将那药瓶藏在手里,就要起身,才一落地,就被脚上的伤口拖得栽了下去。 千凰惊呼一声,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冷不防被一只手臂捞进怀里,抬头就随上那人的眼眸,漆黑的,深邃的,让千凰的心也跟着一抖。 闻人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双水汪汪,乞怜无辜的眼睛,忽而觉得很眼熟,就这么捞在怀里,感觉更是熟悉,可他分明没和什么女子接触过,更何况给他这般感觉的女子…… 见他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千凰就有点儿心虚,不禁伸手推了推他,忽而感觉身子一轻,却是被他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再抬眼,脚腕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脚腕,闻人胥俊眉微皱,“怎么伤成这样?” 岳泽王怎会派个受伤的女人来伺候他?难道……心中疑惑,眼睛也分外敏锐,遁着地上的血迹,很快发现了角落里的捕兽夹,闻人胥忽而回过头看着千凰。 千凰忙不迭低头,躲避着他的视线,微微缩了缩脚脖子,心虚呀…… 闻人胥的眼神就是一凝,忽而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逼视道:“你到底是谁?” 千凰心里一颤,正愁怎么扯谎,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郁妃娘娘,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寝殿,您要见大人,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这是缘儿的声音,想必在门口阻拦。 “本宫已经到门口了,还要通报什么,再说了,本宫是来找丢失的狐狸,不是来见你们大人的,给我闪开!”这是哪个郁妃,尖锐的嗓音让千凰一听就认出来了! “娘娘,真的不能进去,大人回来会怪罪缘儿的!再说,缘儿也没看见什么狐狸,不然,娘娘在此稍后,缘儿再帮您进去找找?” “本宫是遁着血迹找来的,岂会有错,来人,给我拉开她!” “娘娘——” 接下来是一阵拉扯的声音,闻人胥听得直皱眉,忽而将目光转向了千凰,眼睛里带着一股异光,“狐狸……” 千凰被他瞅得心虚,头都要埋在胸口了!不是我…… 只听得“砰”地一声,外间的雕花木门被人大力撞开,千凰未着一物,条件反射地就想往床里躲,却忘了脚脖子还被某人抓在手里,一拉一扯,疼的直吸气。 不等她缓过来,就被人推进了床里头,身上也被人罩上一床锦被,帘帐落下,半遮住床外的视线,闻人胥如磐石一般坐在床榻前,望着进来的一群人,眼里深沉若海。 “郁妃真是什么地方都敢闯啊!”嘲讽冰冷的语气让在场人心里禁不住一寒。 先前在门口闹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闻人胥的身影,郁妃就以为他不在,此刻陡然见了正主,心里就有些忐忑,无奈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道:“本宫是来找丢失的宠物!一只极品银狐!” 听到“银狐”二字,闻人胥眼里陡然一冷,盯住郁妃道:“郁妃可知,我殿里就养了一只银狐!” 郁妃脸色一僵,她哪儿知道平素从不养宠物的人,现下居然养了这么小东西,她还当是哪个嫔妃养的呢,无奈话已经放出去,只得皮笑肉不笑道:“真是巧呀,但是,本宫找的是自己丢失的狐狸!” 这般强词夺理,听得郁妃身后的一群太监宫女纷纷低眸,身子抖得厉害,给吓得。 郁妃不好惹,国师更不好惹,听说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翻手就是千条人命…… 闻人胥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耐烦,“这没你的东西,识相的赶紧滚!” 这岳泽皇宫,连最大的那位他都不给面子,何况是一个女人! 闻人胥越这样,郁妃还非争不可了,“本宫可是遁着血迹来的!”郁妃眼尖,瞥见了一旁的捕兽夹,一指道:“瞧,那就是证据!”闻人胥不过是个国师,是个臣子,居然敢给她这个皇妃摆架子,真是岂有此理!就算这只狐狸真是你的,本宫也要将它变成自己的……又见闻人胥隔着帐帘说话,这在以前是未有过的,郁妃越发认为他心中有鬼,言语也多了几分底气,“国师在帐内避而不见,莫不是藏了什么猫腻!”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走,伸手就要来掀帐! “放肆!”闻人胥一声厉喝,从内爆出一圈幽光,直把郁妃弹得跌倒在地。 无奈她手里早就攥着一截儿帐子,那片薄纱被她生生扯了下来,床上的一幕也就暴露在人前。 千凰本从被子里露出大半张脸偷偷窥着外面的动静,也因这突然的变故,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也忘了钻进被子里。 待众人看清了那张脸,包括郁妃在内,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好个美艳的女子,只那双水润的眼睛,就能让六宫粉黛失了颜色!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千凰,竟没人去扶跌倒的郁妃,郁妃只有自己站起身来,盯着床上的两人,眼里满是嫉恨,语气尖锐得很,“好个闻人胥,本宫之前邀你一叙,你百般推辞,本宫还道你心性高洁,没想到私下这般龌龊肮脏,和个小狐狸精青天白日地就搞上了,我呸,不过是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记得闻人胥刚刚进宫的时候,其姿容气度,让她心向往之,加之陛下又是那样一个人物,还不喜欢招妃嫔侍寝,深闺寂寞,她又在后宫独大,未免想找些乐子。知道闻人胥住在宫里,她三番几次私下派人去请闻人胥,都遭到他的拒绝,慢慢的,这份心动也就演变了愤怒。他闻人胥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般给她脸色看! 好在闻人胥在这方面一向清白,连陛下送去的美女也未动分毫,又让她解了一口气,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眼下却见他和人女人搞在一起,这个女人还比自己漂亮百倍,她心里当真是又嫉又恨,犹如被人当众甩了巴掌一般难堪。 话一出口,首先惊的是千凰,暗道,怎么一个凡人也能看出自己的真身! 殊不知,在郁妃眼里,只要长得比她好看的,都是狐狸精,女人的嫉妒心呀! 闻人胥怒火中烧,人在原地,却隔空给了郁妃一巴掌!听着郁妃骂她,他就是分外不爽! 只听得一声惨叫,郁妃倒在地上,再没爬起来,满嘴是血,牙也掉了一颗,却是被打昏了过去,可见闻人胥这一巴掌有多狠! “滚出去!”闻人胥愤怒又冰冷的嗓音充斥在房间内,那群宫女太监吓得只哆嗦,有两个宫女慌慌忙忙地架起郁妃,一伙人顷刻间跑了没影儿,想来是怕遭到迁怒…… 众人一走,室内安静的有些诡异,千凰看他先前出手那么狠,心里就有点儿疙瘩,不禁往床里头缩了点儿。 就这么一点儿动静,引起了闻人胥的注意,回过头,犀利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千凰心虚地低着头,心里想他会怎么对付自己,忽而,下颌被一只手抬了起来,就见闻人胥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就是小狐狸吧!”虽是询问,言语却十分笃定! 只这一句,就让千凰浑身僵硬。 看出她的紧张,闻人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柔和了少许,“要化形了怎么不告诉我,还到处乱跑,把自己都弄伤了!” 下一刻,千凰只觉得身子一凉,却是闻人胥掀开了被子,将她的脚腕放在他的膝上,闻人胥一挥手,床榻上瞬间多了些疗伤用具,搁置在不远处的铜盆自动飞了过来,落在他旁边的小几上。 闻人胥就着纱布,沾水拧干,给她擦拭伤口。 那水本是冷的,触到她的肌肤,却便温了,想来是他拿法力催使的。 伤口一疼,千凰疼的直吸气,就想把脚缩回来,闻人胥头也不抬,一手扣住她的腿,不让,“别动!” 千凰不动了,闻人胥拭了伤口,便倒了些白色粉末,血立即就不流了,疼痛也缓了! 比较在玄天身边待了一段时日,千凰知道魔修者在炼丹制药上远不如道家,所以死亡率也比较高。这伤口要到了玄天那里,一天就能好全了!但眼前,这可能是闻人胥所能拿出的好药了! 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很小心仔细,几乎没让她觉得疼,千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闻人胥,其实挺好的…… 包扎完伤口,闻人胥将她的脚小心地放回床上,叮嘱道:“哪儿都别去,过两天就会好了!”说话间,他抬头看她,见了她的裸体,眼里就有点儿幽深,先前只当她是岳泽王派来的尖细,故而排斥,如今再看她,感觉完全不同了! 怪不得他觉得熟悉,原来竟是他的小狐狸,没想到小狐狸变成人还真好看,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三分清纯,七分妩媚,那双眼儿更是狐狸味十足,灵气得很,也勾人得很,身上凸凹有致,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 被他这么看着,千凰就有点儿不自在,不禁用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胸,另一只手悄悄地去扯被子! 扯啊扯,扯不过来,低眼一看,奶奶的,半截儿被他坐在屁股底下呢! 闻人胥就盯着她的手,千凰忽而就尴尬了,抬头露出一个讪讪的笑,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见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儿,闻人胥嘴角一勾,竟似有几分愉悦,忽而朝外唤道:“缘儿可在!” 缘儿立即进来,跪倒在屏风外,“奴婢在!” 自郁妃走后,她就侯在外面了,只是没敢进来,等着差遣! “去拿一套女装过来!” “是!”缘儿虽然疑惑,却没多嘴,领了命就出去了! 千凰还在暗自跟被子较劲,忽而眼前一暗,手上的被子也被人拿开了,却是闻人胥凑了过来。 下颌被人抬起,四目相对,两人的唇不过咫尺,彼此的呼吸喷在肌肤上,痒痒的,热热的,暧昧极了! “小狐狸在害羞么!明明都一起洗过澡了,你还看了我的身子!”这句话几分调笑,闻人胥的眼睛却很认真。 千凰脸颊微红,给囧的,眼珠儿乱转,就是不敢看他,明明是他自己给她看的…… 闻人胥就这么看着她,眸光深邃,却带了温柔,宛若情人呓语,“小狐狸,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小娘子吧,我养着你,不用你干活!”当她还是狐狸的时候,就让他感到安心,如今变了人,自己竟是心动的,不禁想留住这份感觉! 闻言,千凰满脸震惊!他这是在向她求亲么? 第八十三章 别脏了我的轮回路 见她不语,闻人胥忽而紧紧她的下巴,“说话!”见她撅着嘴,闻人胥斜目道:“我知道你会说话,你老喜欢自作聪明!”这话却带了宠溺,并无斥责之意! 千凰很纠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理的借口,只有吞吞吐吐道:“我,我还要回家!” 且不说她对他没动这个心思,他们立场不同,又如何能做他的小娘子!再者,她是来知己知彼的,似乎离初衷越来越远了…… 闻人胥摸着她的头发,脸上微笑,“等此事一结,我就带着你和月尾离开这里,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有家人,也可以接过来,我帮你养着,护着,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的!” 这是一句承诺,从他的眼里,千凰看到了真诚,就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心慌。 闻人胥,别对我太认真,我不可能留下来,我的家人你也养不了,护不得,道魔不两立…… 见她犹豫不决,闻人胥忽而抱住了她的身子,单纯的拥抱,不带任何欲念,格外的温暖,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看上你了,你就得留下,记住,你的夫君叫闻人胥!” 就这样,她以人身留在了闻人胥的寝宫里,底下人虽然奇怪,却没人敢多说一句,也不问那只消失的狐狸,因着闻人胥对她的特殊,都把她当半个主子!而郁妃,自那天被打得半死,也没再来找麻烦,不是她知道怕了,而是被岳泽王禁足了。想来那个有着变态癖好的陛下在治理后宫还是很独断的,或许说,他除了形象,一个帝王该有的素质差不多全了,够果断,够阴险,善于掌控全局。 缘儿总拿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复杂又带点儿失落,千凰猜,她肯定喜欢闻人胥。但是,伺候千凰,缘儿还是很尽心尽力,人前人后,也不给她使绊子,恭恭敬敬地叫她“小姐!” 虽然变了人,千凰的日子可不如做狐狸来的自在,以前闻人胥还能放她出去溜溜儿,现在只让她在寝宫里转悠,闻人胥美曰其名是为她好,千凰虽然觉得很无聊,想想郁妃和那个陛下,就觉得这宫里转多了也没意思,也就不多说了!另一点就是,千凰和闻人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行为举止也越发密切。 练功之余,闻人胥特别喜欢抱着她,没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喜欢摸她的头,不像以前抹宠物,眼里却多了一股子柔和。还喜欢抬起她的下颌,打量她的脸,那眼神,有研究,还有欣赏,他说,她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妖精。 千凰就在心里龇牙咧嘴,她才不是女妖精呢!她是人,只是多了几条尾巴而已! 闻人胥还喜欢喂她吃东西,每每到了吃饭,千凰就有种变回宠物的感觉,他连筷子都不让她沾,只让她张口就行了!好歹闻人胥喂得仔细,也没让她觉得别扭。 闻人胥总是喜欢叫她小娘子,宫侍们听了,就偷偷地捂着嘴笑,闻千凰可有点儿受不了了,觉得肉麻,心里更虚得慌,不得已才回了一句,“人家不叫小娘子,人家是有名字,我叫凰儿,凤凰的凰!” 那时候,闻人胥笑的眼里都是光,此后,总是凰儿凰儿的叫着,千凰总有种上当的感觉! 睡觉的时候,闻人胥喜欢抱着她睡,没动她,只是千凰在他怀里乱扭的时候,才说一句,“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千凰自是懂得,也就不动了,睡了几天,她居然习惯了,第二天还八爪鱼似地缠着她。千凰很尴尬,闻人胥却很开心。 直到大战前夕,闻人胥在饭桌前,脸色几许凝重,夹起一块肉送到她的嘴边,一边开口,“此战可能要持续几天几夜,我不在,你乖乖呆在屋里。皇宫里看似平静,实则危险,月尾已经落到他手里了,我不想你也被他抓着!”说到最后,微微叹息。 这次岳泽几乎出动了四分之三的兵力,整整十万,想来是一鼓作气,而天武,也从别地调兵遣将,加起来只怕也不下十万!拖了这么久,双方都打算豁出去了! 千凰愣愣地看着闻人胥,也忘了张口吃肉。这样平静温馨的日子,险些让她忘却了两人的立场,终究,只要兵刃相见的。 见她愣神,闻人胥以为她担心,不禁放下筷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道:“别担心,我已魔元三级,除非元神第三,没人能伤得了我!” 闻言,千凰心里忽而生出一种恐惧,自己就是元神三级,加之修习神灵诀,法力比同级的还要高出几许,他这一句,隐隐将双方摆在了敌对的位置…… 闻人胥没察觉她的不对,只抱着她,用下巴蹭她的脸,一种亲昵,一种宠溺,“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只要你嫁给我!” 千凰心里很难受,嗓音低低的,“闻人胥,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太好了,你会伤心,我也会伤心,因为,我们是敌人…… 闻人胥捏捏她的脸,“你是我的小娘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千凰默,良久才道:“闻人胥,倘若有一天我们做了敌人,你会怎么办?” 闻人胥不以为意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千凰很执着,“若是有那么一天呢?” 闻人胥忽而看向她,眼里神思莫名,“我会杀了……” 最后一句,闻人胥没有说完,千凰也没敢再问,只是看着他倏然冷锐的眼神,心里隐隐地明白了。 若他们真为仇敌,他必定会杀了她吧…… 一大早,闻人胥便起身了,千凰隔着帘帐,悄悄地睁开眼睛,以一种留恋中带着悲伤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收拾完毕,向床榻走来,千凰才匆匆闭上了眼睛,闻人胥撩开帐帘,在她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嗓音很坚定,带着一种振奋,“凰儿,等我回来!”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直到房门再次合上,千凰才睁开了眼睛,忽而觉得眼里有点儿涩。 闻人胥,不用等,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储物戒子她之前一直藏在耳朵里,那玩意儿可大可小,缩成豆儿养的东西,塞耳朵里,谁也发现不了。千凰将戒子戴会手上,从里拿了一套男装穿了,几乎没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只捏了一块糕点含进嘴里,不是嘴馋,只是想着闻人胥最喜欢拿这东西喂她。 一捏隐身诀,千凰化作光盾从窗口飞了出去,直出了皇宫,便亮出飞剑,直奔漠北大营而去! 千凰终究没有到漠北大营,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等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和闻人胥相遇的林子里,好在这里离两军交战之地不远,一有动静,也能听着声儿,千凰又释然了,赶忙召唤麟儿。 不多时,麟儿盾光而来,在她附近,化作人形,一扬笑脸,快速走了过来。 “小主人,麟儿好想你!”这句话直白而深情,眼里满是刻骨的思念,带着一丝委屈。 她丢下一句,久久不回来,留他在军营里,替她圆谎也没什么,就是半月不见,心里想得慌,又怕坏了她的计划,不敢去找她,只得忍着,忍了半月,她终于回来了,否则,他还真得去找她了! 千凰张开手臂将他抱进怀里,眼神很柔和,“我也很想你!”想想又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们可起疑了?没为难你吧!” 麟儿因她的关心,心中的委屈忽而都消散了一般,轻轻一笑,道:“你失踪许久,梁将军来找过你几次,见了我,脸色不大好,却没怎么刁难我,问你的去处,我就说你去寻克敌之法了。凤公子来了一次,见你不在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千凰默,麟儿又问道:“小主人可查出那人的底细!” 千凰目光一暗,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那人叫闻人胥,是个魔修者,自身修为已经到了魔元第三,是个厉害角色!上次他尚未出动全力,此战有必胜之心,只怕不好对付!” 就这样爆他的底,千凰很不是滋味,却别无选择,这世上,有个叫立场的东西,逼的她无法倒戈,也无法中立…… 麟儿的脸色有些凝重,很快展开笑颜,眼神很是坚定,“实不相瞒,自那日和小主人……麟儿修为见长,自身修炼半月,如今到了元神第三,虽然法力不如小主人,也可与那人一战,若是小主人和麟儿联手,此战必胜!” 千凰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犹豫片刻,低声开口道:“麟儿,我有个不情之请!” “小主人请说!” “若我们和闻人交战,可否不伤他?”一想到要伤害他,千凰就觉得难受。 麟儿皱眉,很不能理解,“小主人应当知道,道魔交手,一朝不能斩杀,日后寻仇,十分难办,加之魔修者出手狠辣,我们若有留情之心,反遭其害!”见千凰默然不语,麟儿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诡异,“小主人莫不是……” “没有!”千凰立即反驳,过激的态度让两人微微吃惊,千凰很快调整了脸色,好生说道:“麟儿,这段日子我化成狐狸做他的宠物,他对我很好,还几番护着我,我已经骗了他,不想再伤害他,你能明白么……” 麟儿默,良久才道:“麟儿明白……” “这次,麟儿便别出手了吧!”这一次,就让他们作个了断吧!两人的恩怨,两人结,也算,是对他的尊重! 麟儿默,良久,微微叹息,小主人,您到底是动心了…… 接下来,两人就在林子里候着,千凰抱着麟儿,头枕在他的肩上,默默无语,似在等候着什么。 麟儿却能感觉到她安静的外表下那颗忐忑的心,靠着他的身体也处在一种绷紧的状态,他的小主人在紧张,在害怕,何苦…… 直到不远处响起厮杀的声音,那边天上飘起一大块黑云,原本闭目养神的千凰忽而睁开了眼睛,猛的站起身,化作光盾飞了出去,麟儿尾随而去! 战争已经开始,双方人马都杀红了眼,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马嘶交织在一起。 战鼓四起,狼烟滚滚,人仰马翻,殊死搏斗,随便一瞄,就能看见刀刃穿甲,头颅横飞,下一刻便被马蹄踩得稀巴烂,声势猛烈,场面混乱…… 在一片交战的人马之中,那几千骷髅兵分外醒目,它们砍之不死,比血肉之躯更具有攻击性。 和非人类的东西交战,天武的士兵从心里便惧了,往往还没出手,就被骷髅兵捏断了脖子,被尖利的手骨穿透胸膛…… 千凰落入己方阵营里,近距离观看战局。 那些个能人异士,个个催使法器,厉害点儿便逐个消灭骷髅兵,只是往往消耗许多法力,才能消灭一个,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还要钻人家的空子,连个脸都不敢露。而法力低劣的,就帮助天武士兵杀敌,感觉还不如人一刀来的爽快! 这样一来,这群人便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怪不得岳泽一个闻人胥便能稳住己方的战场,天武请的这些人只能是乌合之众! 不过,阵营前方的凤漓倒是万分显眼,白纱遮面,气质却清冷出尘,加之白衣飘飘,倒有几许如仙气质。谁又能想到,他其实也是个魔修者,只是在场的道人法力不济,看不出他的来历罢了! 魔修对魔修,也算是知己知彼,凤漓往往一击就能消灭一只骷髅,只是这样太耗法力,等消灭那三千,他也不用再对付闻人胥了,直接法力枯竭。 千凰上前,握住了他捏诀的手,白如玉的手,带点儿冰凉,那双清冷的眼睛,对上她的时候,泛起一丝浅浅的涟漪。 “凤漓,歇着吧,让我来!只要打败了闻人胥,骷髅阵不攻自破!”千凰嗓音坚定,带点儿叹息,此时的她,眼神冷静得不像话,轻轻一语,却似有着沉淀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去相信她。 她这个人,平素吊儿郎当,巧言令色,事到关键,却又能静下心来,一种骨子里的坚韧,堪当大局的沉稳。似乎,跟在某人身边久了,看多了,也能学了几分,这记忆却万分模糊而遥远,以至于追溯不清…… 凤漓停了下来,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看着混乱的战局,微微蹙眉,千凰比自己强,这个时候由她出手,才能稳住大局。至于士兵们的厮杀,他却不管,他任务只是对付敌方的国师,别的,他能插手,也不愿。这些人间纷争,他本不愿卷入,若非…… “千公子,你可回来了?”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却是梁朔。 千凰回头,看出他眼里的询问之意,不由得淡淡开口,“前段日子,我去查探敌方的底细,现在已有了底!”顿了顿,又道:“不瞒将军,我与凤漓本就是祁阳王请来助你们的,先前有所隐瞒也是不想打草惊蛇,胜负在此一举,千凰自当全力以赴。” 反正也玩腻了,即将于闻人胥交手,也让她心里烦闷,干脆抬出祁阳王,省得和这些人周旋,省得他们问东问西,回头也好抽身。 闻言,梁朔的眼睛就是一亮,祁阳王是何许人物,纵横沙场多年,乃是军人的楷模,其见地谋略都是一流,能让他请来的人,必定不同凡响。 千凰又道:“千某乃道门弟子,门内规矩,不得参与俗家事,两军交战,还得需将军劳力了!” 帮他对付闻人胥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其他的,她才懒得管,更不想管!现在,她真是万分后悔卷入这场纷争,无奈箭在弦上,无法回头,否则,如何向祁阳王交代。 “那是自然!”梁朔很爽快!斩妖除魔他莫可奈何,打战可是他的强项! 千凰客气一笑,忽而飞向战局。 麟儿站在原地,目光随着她的身影,很是担忧,实在不行,他便出手吧! 站在高处,俯视战场,千凰一眼就看见了敌方阵营之中的闻人胥。 也许存了必胜之心,也许孤注一掷,他没有隐藏幕后,而是随军站在了前沿。 闻人胥站在一架高高的战车上,一袭黑色衣袍,脸色肃然,眼里杀气凛凛,手中握着一支红色小旗,操控着那三千骷髅兵。 先前他还需动用阵法,此时,只要运用一面小旗便能操控几千骷髅兵,想必是随着修为的提升,将那三千骷髅兵都收进了那面小旗,祭炼成一件法器了!闻人胥修炼魔门心法能到此番境界,也算是个中奇才,只可惜…… “闻人胥,我代表天武军队,向你挑战!”千凰高声一喝,灌注法力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众人就是一惊,纷纷望向高处,被指名的闻人胥更是在第一时间看了过去,无奈两人站的太远,加上地势关系,看不清那人的脸面,闻人胥只觉得那身形好生眼熟,就连声音也……想了想,暗道自己多心,那人,应该赖在床上等着他回去吧…… “我应战!”闻人胥冷冷一笑,高声回了一句,让地面都震了震,威势十足! 说罢,也飞身而起,直落在对方十余米开外。 四目相对,闻人胥瞳孔一缩,身子几不可见地晃了晃,而后看向千凰,“你是挑战之人?” “是!”千凰答,努力使自己平静,天知道她的心已经虚了,还有点儿难受。 “你可是……凰儿?”闻人胥再问,嗓音有了一丝不稳,望着那张与心上人如出一辙的脸庞,不过是换了一身男装,闻人胥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脆弱。 “是!”千凰答,嗓音有些沙哑,也许是喉咙干渴,也许是上头风大,眼里也有点湿湿的呢! 闻人胥没有再问,两两相望,气氛却陡然死寂,闻人胥的眼神由挣扎慢慢化作了平静,而后,缓缓亮出了兵器,竟是一把青铜似的长戟,只是周身红色光华缭绕,显然也是一件上好的法器,闻人胥的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冷锐,“拔剑!” 千凰瞳孔一缩,心里堵得难受,却没见动作,只缓缓开口,“闻人,我不想伤你,只要你投降,我便不为难你!” 闻人胥冷笑,声音里,杀气和怒气交织,分外凌厉,“你都没打,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 千凰垂眸,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灵山剑派玄霄门下直传弟子——千凰,修为正到元神第三!” 他曾经说,除非到了元神第三,无法伤他…… 闻人胥一愣,随即大笑,笑的眼角都有点儿湿润,语气万分嘲讽,“真是英雄出少年,灵山剑派的直传弟子,未来的真传弟子,竟屈尊给我做了宠物,鄙人真是荣幸!为了刺探敌情,居然还失了苦肉计,我为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为你打了郁妃的时候,喂你吃饭,抱你入睡,向你求亲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玩弄我很开心么!” 亏他还小心翼翼地护她,生怕她遭了毒手,谁料人家这般强悍,强到足以来杀他。先前虚与委蛇,都只是为了迷惑他,来探他的底……最毒不过温柔乡,美女骷髅,他终究看错了眼,她最美,也最毒,知道攻克敌人的防线,莫过于伤心,从内腐朽,故而战殆…… 声色俱厉,一句高过一句,千凰的身子就抖得越发厉害,眼角忽而就模糊了,“闻人,我没有——” 她想说,却被他厉声截断,闻人胥的嗓音几许凄凉,几许自嘲,“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人,却连这一个都成了一个笑话!” 闻言,千凰只感觉心中被针扎了一般,是真真痛了!她伤了他的心,他否定了和她的所有,对她的爱护,对她的喜欢,通通化作了敌视…… “闻人!” 千凰想要解释,闻人胥却不再听,挥动长戟便冲了过来,带动一阵法力光华! 见他杀气腾腾,攻击凶猛,千凰只得匆忙亮出飞剑,却是那把万载寒铁的极品飞剑! 飞剑一出,白色光芒闪耀,直逼人眼,两件法器相击,带起的光芒挥散了四方云层,也照亮了一方天! 底下人看清了这一幕,心神为之大震,天武士兵知道己方来了个高手,打杀得越发卖力,麟儿看着千凰,手心一直攥得紧紧地,凤漓的视线亦追随着她,眼底也是凝重的,梁朔也是心头大动,先前只道这个少年长的貌美,有几分本事,如今才知道自己大大看走了眼,这人,只怕是这群异人里最为强悍的一个。剿灭敌方妖人,关键就在于千凰。 那些个旁门左道之徒,见了此番情景,看向千凰的眼神个个由蔑视变为了崇拜,他们在修道低层打滚,何曾见过这般高级的斗法!这人,只怕是修真大派的重量级弟子,先前隐藏修为没能看出来,此刻展露锋芒,少说也有元神之境,却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双刃相击,两人又猛然弹开,千凰横剑挡住法力的余光,抬眸就见他单膝跪地,周身有一层红色光华,替他挡去法力余波。 千凰正担心自己出手不知轻重,就见闻人胥缓缓站起身来,红色屏障自动消散,脚下开始发出一圈绚丽的红光,成闪电状往外辐射,抬起的脸上,原来的墨色眼眸已经变作了红色,却是开始魔化,显露实力。 知他不会留情,千凰眼中一凝,手中长剑忽而爆出一阵强光,光丝缠绕,又如数收进剑中,只闪星子般的光华,内里的威力却赠了一倍不止! 闻人胥一挥长戟,脚下的红芒瞬即爆散,直冲千凰而来。 千凰挥手就是一剑,却是灵山剑派无形剑招中的大泽吞月,紫色光圈爆散,将那红芒如数弹回。 她作为己方的代表,绝对不能输,又不想伤了闻人胥,千凰便使了七分法力!殊不知,她元神第三,修炼的又是神灵诀,这七分使出来,也低不到哪儿去。 闻人胥当下便被逼退了几步,因为躲闪不及,弹回的红芒射进他的身体,闻人胥浑身一震。 千凰便知道自己出手重了,担忧道:“闻人,你有没有事!”说罢,就要飞身过去! 闻人胥倏然抬头,抬手抹去嘴角的一缕血丝,猩红的眼睛满是仇恨和杀气,死死盯住她道:“今日,我们不死不休,你若留情,我必杀你,也请你,别脏了我的轮回路……” 我有多喜欢你,此刻,就有多恨你…… 闻言,千凰浑身一震,险些握不住剑!他嫌她脏么,因为,骗了他…… 思忖间,闻人胥忽而躬身,身上被一种黑红交织的光圈笼住,似在聚集着某种极限的力量,只待时候一到,全力出击,忽而,身体一展,长戟被一圈红光包裹着,如利剑一般直射千凰。 “千凰,今日我必让你和天武的士兵们葬在此处!” 千凰本愣在原地,简直难以相信,他竟真的对自己使出了杀招,听得他的言语,似突然被惊醒了,眼里银芒一闪,身后便出现了一圈虚色光华,数不清的尾巴摇摆其中,却只是昙花一现,倏然回首,如此同时,她身姿舞动,反手便挥出一剑,自那剑锋处爆出一圈极强的蓝色光芒,从底往上卷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白,却是两件法器相撞所爆出的强烈光线刺花了人眼,让人短时间内只觉得虚芒一片。 待实现清晰,只见空中飞速掉下一个黑色物体,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阵沙土,随后,又有一黑一白两样东西落下,一是长戟,零落在那人身旁,随后坠下一柄长剑,直入土地三寸,周身还有白光缭绕,甚是威风。与此同时,那些骷髅兵瞬间土崩瓦解,没入土地,不见踪影! 众人因这一幕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得空中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闻人!” 这一声惶恐心焦,带着自责心碎,让大家刚刚缓过的脑子再一次失灵,就见一道白影猛然降在黑影身边。 众人终于缓过神来,天武的士兵爆出一阵欢呼,“胜了,胜了,是我们胜了!” “敌方的妖师死了,战士们冲啊!”天武军队的先锋趁机鼓舞士气,天武士气大振! 岳泽的军队瞬间慌了,不得已,消极迎战,他们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国师,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依仗!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双方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血战! 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千凰全然不顾,带着满心的自责懊悔,小心翼翼地扶起闻人胥,眼睛湿润,声音也哽咽了,“闻人,闻人你不要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出这么重的手的,你醒醒,醒醒啊!” 千凰摇着他,颤抖的指间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眉眼,鼻唇,都在淌血,血色模糊了他俊美的容颜,让她的视线也跟着模糊了! 就这般摇着,闻人胥忽而咳出了一口鲜血,淌在他的下巴脖子上,也喷在千凰白色的衣裳上。 见他睫毛一抖,缓缓睁开了眼睛,千凰眼中一喜,慌忙用袖子给他擦血,孰料越擦越多! “咳咳……别擦了,没用了…咳……”他一边说话,一边咳血,身子开始转冷,脸色也渐渐苍白了。 千凰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很怕,视线一糊,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往眼睛外面掉,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脸上。 闻人胥的睫毛就抖了抖,抬起眼睛,看着她泪流满面,那双墨色的眼瞳,忽而闪过一丝痛色,嗓音很虚弱,“凰儿,咳……你…咳咳…知道吗?” 他一说话就咳血,脖颈和下巴已经染得没见了肤色,千凰急了,一边擦,眼泪就噼啪噼啪往下掉,“别说了,别说了,我我们先疗伤!我这有丹,乾元换骨丹,是玄天师伯给我的,你吃了就没事了!” 闻人胥微微摇头,以一种宽容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咳……不用,咳咳……那是换骨的,不是……咳咳……疗伤的……你听我说,不然……咳咳…以后就没机会了…就这…咳咳…一次了……你别堵我…” 他每说一句一句,脸色就白一份,千凰的心就沉一份,痛一份,嗓音颤抖的厉害,“我,我不堵你!” “我从…咳咳…没想过伤你,我也知道…你的立场,你…咳…不能输,我也不能…输,我舍不得…你死,我就得死……” 她骗了他,他虽然难过,却不舍得伤她,只在心中做了个决定,逼她出手,逼她杀了他!他知道,小狐狸的心其实很软吗,否则,以她的修为,在那半个多月里,足以杀他上百次,只因,自己对她不设防!见她被他的话刺伤,他也难过,却莫可奈何。 “我,我不明白……”千凰心很痛,也很迷惑。他不打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死,为什么非要逼她杀他…… “月尾!”闻人胥眸光黯淡,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此战,不胜,月尾…就会死…我拿我的命…咳…抵他的命……也不让你为难……我不行了…咳…你答应我一件事……” “闻人……” “答应我!”闻人胥忽而抓住她的手,见千凰点头,才道:“这世上,我只当…咳…你们是亲人,念…咳…着我,王暂时不会杀他,你帮我找到月尾,好好照顾他,爱他就像爱我一样,如果,你曾对我动心……” “闻人,你别这样,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回师门,找玄天师伯,一定能治好你的……” 闻人胥摇头,眼里很平静,“你看我的身子!”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他的腹部开了好大一道口子,身旁已经流了一大滩的鲜血,不断渗入土地,他的元气也在这伤口处不断散去,再难聚集…… 千凰忽而就不说话了,心里明白,回天乏术,确实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他下了死招,更因为情急之中,她不及思考,居然施展了全部法力,足以致命……忽然发现他的身子好凉,千凰急的语无伦次,带着一种祈求,“闻人,我舍不得你,我求求你,别死,别离开我,我们不打仗了,不打仗了,你不说要我做你的小娘子么,我答应了,我们一起去找月尾,一定能把他救出来的,我,我再也不骗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泪水搭在他的脸上,疼在他的心里,闻人胥的眼睛忽而灿亮了,说话也流畅了,嗓音很温柔,“凰儿,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很像月尾,都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毛茸茸的银尾,可爱极了。你浑身湿哒哒的,身上还滚了泥土,又念你这么小,在林子里肯定要受野兽欺负的,就带回了你!后来,我才发现,你们是不一样的……” 弟弟和恋人,又怎是一样的呢,一个放在手里宠,另一个,还要用心来爱…… 若有一天,我们真为仇敌,我必杀了,我自己…… 伴随着最后一句,他的嗓音渐渐弱了,眼里的亮光倏然熄灭,周身爆出一阵红光,身子却渐渐消隐了! 我不把伤心留给你,所以,带走了我的躯体,只希望,你能忘掉我…… “闻人——”千凰已经哭不出声音了,望着空落的手掌,只觉得心里也有一块空了! 第八十四章 月尾 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作为战胜一方,天武士兵发出如雷般的欢呼,整个场面热烈而壮观。 千凰置若罔闻,只觉得四周的东西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都空茫了,心里的某个地方空虚的厉害,带着一股难抑的疼痛。那种失去至重之物的感觉,熟悉到令人心痛,乃至于无法呼吸,好似很久以前,便经历了…… “小主人!”忽而,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耳畔传来关切的声音。 千凰机械地回头,见是麟儿,呆滞的眼珠转了一下,忽而扑进了他的怀里,边哭便道:“麟儿,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不想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麟儿环抱住她,眼里很心疼,一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小主人别难过,你不是故意的,没人会怪你的。麟儿听说,只要不是魂飞魄散,都将去到幽冥鬼界投胎,来世,还能再为人的!” “真的?”千凰猛的抬头看他,眼里很脆弱,生怕了他说一个是字! “自然是真的,等此事一结,我们便去幽冥鬼界,生死簿上一查,便可知他的去向,小主人别急,也别哭了,哭多了伤身!”我也心疼……麟儿伸手擦干她脸上残留的泪水,嗓音叹息而包容! 闻言,千凰的眼睛才恢复了几许光亮,忽而瞥见地上有一只暗红色的小旗,是闻人胥留下的,千凰捡起,紧紧攥在手里,语气很坚定,“我要去幽冥鬼界找他,他若是投了胎,我更要找到他,等我们再遇……”我必不会骗你,也不会再让你难过,我会好好地…… 麟儿不语,只越发抱紧了她,小主人,只要你想要的,麟儿都帮你,哪怕是,男人…… 天武大胜,当晚便在军营大摆庆功宴,也买了不少美酒肥羊犒劳将士,属于顶级军官的大厅,更是设置了上好酒席,论功行赏,好上报朝廷,热闹得很。 今夜如此热闹,却建立在闻人的死亡,千凰不想去,心里更憋得慌,回绝了梁朔的邀请,自个儿拎了一壶酒,避开了麟儿,往营帐外走去。今晚,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直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千凰一屁股坐下,撕开纸糊的封口,仰头就往嘴里灌酒。 这玩意儿是梁朔特地派人给她送的,说是几十年的陈酿,又烈又醇,一口下肚,肠子里就热辣辣的! 千凰被熏得眼泪直流,心想这酒果然很烈,又喝了两口,就把酒壶放在一旁。 嘴里还含着一口酒,眼泪直往外流,无声,却汹涌。 闻人死前的一幕,在她脑子里盘旋,千凰很难受,唯有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眼泪就流的越凶!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千凰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嗓音沙哑,“我不是说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 身后人步子一顿,千凰便觉得有些不对,一回头,才发现不是麟儿,而是凤漓。 他站在几米开外,面纱外的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头发,白与黑交织在一起,动的分外唯美,可他的眼却是静的,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见她看他,凤漓微微闪烁了一下眼眸,抬步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姿态很优雅。 “你来做什么?”千凰收回目光,嗓音不冷不热。 凤漓沉默,半响才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你哭了!” “不要你管!”千凰别开眼,有些没好气! 凤漓皱眉,良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人已经死了,你再伤心,他也活不了!本就是仇敌,不应过从甚密,有了恻隐之心,出手就难办,过后更伤心。此事,你一开始便没做好!” 千凰猛的回头,死死盯着他道:“用不着你来训我!” 凤漓垂眸,掩去眼里的异色,嗓音有点儿低沉,“我没有训你,我只是见你哭了!” 他似乎,不太会安慰人,可是见她哭了,总该说点儿什么…… 千凰默,凤漓也不再说话,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当这种僵持演化为静默,两人的气息竟在这夜风里微微融合了。 千凰冷静了一些,忽而开口,没有回头,“这里没有人,你不用带面纱!”这句话,却有些些示好意味,千凰知道不该迁怒凤漓,但她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凤漓看她一眼,伸手摘去了面纱,绝色的面容,精致的蝴蝶,配上那双清冷的琉璃目,美丽得让人眩目,凤漓的嗓音带着一种叹息,“这里没有人,你可以放心哭!” 事实上,他不喜欢在人前展露容颜,他人的目光,无论是钦慕惋惜,还是垂涎肮脏,都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他不太会说话…… 千凰一愣,心里有点儿软,嘴上却硬,“你不是人么!” “那我走!”凤漓才准备起身,却被人扣住了手腕。 “谁要你走了!”千凰不看她,语气有些置气! 凤漓默,眼里微微柔和,千凰还握着他的手,他也没有挣扎,对她的亲近,似乎也没那么排斥了!不知不觉,竟似习惯了,真是…… “凤漓,你说,心很空,很痛,该怎么办?”千凰的嗓音很迷茫,眼里漫过痛色!她伤心的不止是闻人的离去,而是这种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太深刻,太无助,似乎勾起了心底最深的秘密! “气象万千,总要更替,人也是一样的,生生死死,总有这么一天,全当你怎么看!”凤漓嗓音平静。 “我看不透!”千凰苦笑,她似乎从来就看不透,懂了也看不透,这世间,总有这样一些东西,让她割舍不下,失去了,也割舍不下! “那便用新的东西填满,直到你的心,不空了!” “拿什么填呢?”千凰望住远处的苍茫,眼神很茫然。 凤漓皱眉,很认真地问,“你想要什么?” 千凰忽而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某种宣泄,“我想要你,你给么?” 凤漓眼眸一闪,没有回答,千凰忽而凑过了头,两人的唇不过咫尺,彼此能感受对方的呼吸,四目相对,凤漓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身子却巍峨不动,不知道为何,他拒绝不了她,那样悲伤的一双眼,似乎在乞求安抚。 千凰闭上眼,轻轻压上了他的唇,细细吮吸,撬开牙关,含住他的舌,极尽温柔和仔细,像是呵护一件珍宝,带着小心翼翼。 凤漓睁大眼睛,看着她投入地亲吻,心中确如一块石头落下,荡起千层涟漪…… 良久,千凰才离开他,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半会回应,不是拒绝,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更因为,心乱了! 看着凤漓惊讶的眼神,千凰笑的很无力,带着一股深深地失落,“没用的,填不满,非得要一个人……” 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那人温柔的眼神,他喜欢抱着她,宠着她,却从没吻过她的唇,看似强势的人,却没占过她严格上的便宜,那是一种珍视,一种呵护,他在等着她嫁给他呢! 闻人,你真傻,可我,真的放不下你了,不仅是愧疚,而是,真的动了心…… 闻言,凤漓瞳孔一缩,眼里的波澜倏然恢复平静,她只是在派遣寂寞,寻找替代品,她想要的也不是自己…… “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千凰起身往回走! 凤漓望着她的背影,忽而捞起旁的烈酒,猛的灌了一口,酒的烈劲呛得他直咳,咳得眼里都有点儿湿润,人说借酒浇愁,他浇的,又是哪门子愁呢…… 因着闻人胥,千凰本不想再管天武的破事,只是答应大师伯的事情还未完成,而京都之事,牵扯到皇室贵胄,还得多仰仗梁朔,由他出面,会少去自己许多麻烦。千凰便等着整顿军务过后,和梁朔一行班师回朝。 在此之前,还有三天时间,千凰便想去岳泽王宫,闻人胥交代的事,她一定得做好,救出月尾,并照顾好他。 她只知道月尾在皇帝手里,压根就不知道具体位置,千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那位岳泽王下手。 偷窥了一整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位皇帝陛下无非是上上朝,看看奏折,吃饭午睡什么的。但他在上朝的时候,要正常很多,只是脸上的粉依旧厚得能刷墙,美貌嘴唇没画的那么过分,而且在朝上议事的时候,说话也威严得多。岳泽惨败,他依然能稳坐朝局,冷静分析,倒是让千凰微微诧异。 满朝文武见他那副样子,居然没啥反应,也许是见怪不怪了吧! 直到了晚上,才有了点儿特殊情况! 岳泽王将宫侍都打发出去,层层殿门关闭,只余他一人在寝宫里。他的寝宫自然也十分奢华,到处黄灿灿的,也不知堆积了多少金子,富贵却也俗气。 岳泽王坐在梳妆镜前,就着一旁的铜盆开始卸妆! 千凰咋舌,感情这妆都是他自己卸的,估计也是他自己画的,说不定,天下真没几个见过他的真容呢! 千凰用了隐身术,也不怕被他看见,见他卸了妆,拿软巾擦脸,千凰便绕到他身前。 看了那人的脸,千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的脸颊上,被刺了一个硕大的“耻”字,字体用黑色药水润过,成墨色,渗入肌肤,竟洗不掉了!又在那样醒目的位置,一眼看上去,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那个字! 千凰了然,怪不得皇帝要擦粉呢,敢情是为了遮住这个耻辱的印记,一国之君竟被人刺下这般耻辱的印记,传出去着实不像话。身上有缺陷的人,也最容易心理变态,一开始只是擦粉,兴许是觉得没安全感,便演化成了化妆癖。很快,千凰又纳闷,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在皇帝脸上刺字?听说,有一种墨刑,就是在犯了错的人脸上刺字,皇帝,也会受到这样的重罚么…… 这才想着,岳泽王忽然伸手摸向脸上的刺字,不同于平素的娘气,他此刻的神态举止再正常不过,仇恨,不甘,快意,悲伤在他眼里一一闪过,最后又归于平静。 千凰忽而发现,他去了妆,还是很不错的,凤眼长鼻,皮肤白皙,若去了那个字,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了!毕竟是皇家的种,也生不来太难看! 岳泽王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陈列柜前,转动上面的一只青瓷小瓶,厚重的柜子忽而朝一边移去,在地上露出一个能容一人出入的地洞口,黑黝黝的,又阶梯通往下层。岳泽王正要上前,千凰一挥手,岳泽王便软软地倒了下来,千凰便顺着地洞的阶梯走了下去。 这是个密室,墙上挂着几盏豆灯,也能看清里面的情况,里面只有外间的四分之一大,几乎没什么东西,千凰一眼就看见了龟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他看起来真小,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使得他看起来越发纤瘦,长发未束,随意披散,竟是银色的,两只茸茸的狐狸耳从毛发里冒出来,身后还蜷缩着一条大尾巴。 察觉到有人进来,少年瘦弱的身躯就抖得厉害,不敢抬头,只努力地往角落里缩着,一种害怕,更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看着他这副害怕的样子,想到闻人,千凰的心就有点儿抽,试探性地唤了一句,“月尾?” 闻言,那人身子一顿,忽而抬头。 千凰就看清了他的脸,十分精致的五官,眼睛大而明亮,水汪汪的,如两汪碧泉,但他的瞳孔却是银色的,鼻子小巧,嘴唇却很殷红,粉嘟嘟的,似在邀人亲吻。这张脸,本该善于媚惑,可惜,他的眼睛太干净了,给人的感觉像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不忍踩踏和伤害。 她终于明白闻人为何说自己很像月尾,单论外貌,真的很像,他这个模样,分明就是一只狐精,变作兽身,只怕与她更像吧!两人的性子却天差地别,他那么小,那么弱,也那么干净,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直想让人捧在手心…… 见对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小家伙有些蹲不住了,也许很久没见陌生人,怯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你是谁?” 千凰回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慢慢走了过去,“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是来接你走的!” 漂亮的人总是容易给人好感,加之千凰笑的温和,小家伙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你骗我,哥哥没有朋友!” “我没骗你,你哥哥叫闻人胥,是他叫我来找你的!”千凰很耐心地解释! “哥哥去哪里了?”月尾追问,眼里很焦急。 千凰心里就是一痛,还是笑着开口道:“你哥哥出远门了,要过段日子才回来,我现在带你走,月尾听话好么?” 千凰言辞恳切,月尾仔细看了她一会儿,很快摇了摇头,精致的小脸很是沮丧,“月尾走不了,月尾身上有缚地!” 千凰皱眉,“缚地是什么?” 月尾将手一举,千凰看到那只洁白纤细的手腕上,套了一只金光闪闪的镯子,千凰察觉到了一阵法力气息,便知这是一件法器,就听月尾说道:“陛下说,缚地里绑了一个缚地灵,它只认这间屋子,月尾若是出了,就会被缚地灵炸的粉碎,月尾会死的……”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惶恐! 千凰默,怪不得闻人那么强悍,也带不走月尾,原来是有这个东西,真是可恶! “月尾知道缚地怎么解么?”虽然知道不可能,千凰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月尾摇头,“月尾不知道,陛下知道,缚地是陛下弄来的!”看着出口的亮光,月尾眼里一急,忽然催促道:“姐姐快走吧,陛下很快就会来了,让他发现姐姐,姐姐就走不了了!” 看着他一脸担忧,千凰心里就是一暖,“没事的,陛下已经被我打发了,他不会进来了!” “姐姐真厉害!”月尾又惊又喜,还有一种如释重负,见千凰看着自己,忽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 “怎么了?”千凰走过来蹲在他身边,伸手抚摸他的头,茸茸的耳朵擦过掌心,感觉很可爱。 因他的抚摸,月尾习惯性地用头顶蹭了蹭,千凰忽而想起闻人也喜欢摸她的头,这习惯,这怕是从月尾这养成的。 月尾抬起头,弱弱地说了一句,“我饿!”话音刚落,肚子就响起一阵咕噜声,月尾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煮熟的虾子,憨憨的,很可爱。 千凰忍俊不禁,摸着他的头道:“月尾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去弄!” 月尾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很不可置信似地,“什么都可以吗?” 他的眼睛真的很大,像泉水润过的宝石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让人很难拒绝,千凰笑,“当然!” 月尾眼里就是一亮,“我要吃肉!”想了想,又皱眉,小心翼翼地看着千凰,“姐姐,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千凰忽而站起身,“月尾等一下,姐姐很快回来!”说罢,化作一道白光钻了出去! 不愧是皇宫,三更半夜了,还有人在厨房里头作食,人不多,也就三两个。 千凰站在屋外的暗角,透过窗子观察里面的动静,见一人从锅里拿出一只烧鸡,油光滑亮,还冒着阵阵香气,心里就是一动。那人把烧鸡放在钻板上,似乎回身去拿盘子,千凰手一挥,烧鸡便收入了戒子中,千凰光盾回了密室。 月尾本在密室里,巴巴地望着洞口,见千凰来了,眼里就是一亮,又见她两手空空,不免撅了小嘴,还是万分乖巧地叫了一声姐姐! 千凰自己就是一个鬼机灵,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却不忍心逗弄他,手一伸,手里就多了一只烧鸡。 月尾的眼睛那叫一个亮晶晶呀,不禁砸吧砸吧嘴巴,巴巴地看着千凰,又不敢伸手去拿。 千凰将烧鸡递给他,月尾这才接过,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千凰看他吃的急,感觉好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似地,又见他身子瘦弱,想来平素的日子也不好。 一只烧鸡,很快被他啃成了鸡骨头,千凰见他吃的满嘴都是油,不禁用丝巾给他擦嘴,状似无意地问道:“月尾平素都吃什么?” 月尾乖巧道:“陛下一般给我喝粥!”见千凰皱眉,月尾解释道:“陛下说,吃肉会变胖,会变丑,陛下不喜欢丑陋的东西,所以不让月尾吃!可是,粥也是很难吃到的,哥哥打了胜仗,月尾就有粥喝,哥哥没胜仗,陛下就不给月尾吃!” 千凰看着他风吹一倒的小身板,心里愤愤难平,怪不得这么瘦,谁人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岳泽王,只怕是真的心理变态,自己吃了苦,越发苛待别人。 月尾看了她一会儿,忽而低下头,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千凰也没注意,一抬头,就见月尾光了身子,他就穿一件单衣,里面连个遮蔽物都没有,脱起来自然也快。 纤瘦的少年躯体,匀称而白皙,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之美,只是,上面鞭痕交错,几乎没一块好皮,就连大腿根都有,显然那抽鞭的人刁钻。有的鞭痕已经愈合,留下淡粉色的疤痕,有的正在结痂,还有的凝着血液,显然是新增的。 千凰很震惊,为他的举动,更为他的伤,忙不迭将衣服捡起来披在他的身上,十分痛心,“月尾,你做什么?” 见她面色不善,月尾低着头,如犯了错的小孩子,嗓音很委屈,“陛下总让月尾脱衣服,然后摸我,陛下说他对哥哥和我都很恩赐,要月尾感恩!月尾不喜欢,陛下就拿鞭子打我,月尾就乖乖地了!姐姐是好人,还给月尾吃肉,月尾想谢谢姐姐。”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苦恼,显然是为没能感谢她,感到遗憾。 千凰心里一酸,他如此单纯,那个岳泽王怎么舍得荼毒他,千凰帮他穿好衣服,复又将他抱进怀里,认真道:“月尾,你记住,感激一个人是用心,不是用身体,你的身体,只能为你爱的人敞开!” 月尾自她怀里抬起头,表情很疑惑,“爱是什么?” 千凰叹息,“等你长大就明白了,还有很多东西,以后姐姐会慢慢教你!” 在这么个小家伙面前,千凰瞬间觉得自己成长了,经历了一些事,心思也慢慢沉淀了!似忽然想到什么,千凰的眼里闪过一丝紧张,“月尾,岳泽王有没有对你做那种事?”岳泽王那么变态,还喜欢摸他,会不会…… 月尾很迷茫,“哪种事?” 见他眼神清澈,满脸迷惑,千凰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闻人胥将他保护得太好了,那些个肮脏龌龊一点儿也没让他知道。正因为如此,遭受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千凰的手顺着他的腰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他的臀上,指间在那处停顿,嗓音微沉,“他有没有碰过你这里?”人间有断袖龙阳,她是知道的! 月尾摇摇头,“陛下说,这里脏!” 千凰瞬间松了口气,那人只是单纯地喜欢漂亮的东西,将月尾当做一件艺术品,故而喜欢抚摸,却未必是个断袖,幸好……否则,一朵洁白的花朵被污染了,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想到外面还晕了个岳泽王,千凰稍一思量,对月尾道:“月尾乖,在这里等姐姐!” 月尾急急拉住她的袖子,眼神很惶恐,“姐姐要走了么?” 见他的依恋,千凰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姐姐会快就回来接你!” 月尾恋恋不舍地松开袖子,睁大眼睛看着千凰走出密室,直到出口关闭,室内恢复到昏暗死寂,月尾才团抱住身子,盯着那处出神,姐姐,你可要快点儿回来…… 千凰出了密室,手一挥,岳泽王便幽幽转醒,看见眼前有个女人,眼里就是一惊,猛的从地上站起,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朕的寝宫!” 千凰不慌不忙,捡了张椅子坐下,直视岳泽王,“陛下,我们谈笔交易!” 这派淡然自若,加上那张绝世之颜,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芒,岳泽王微微吃惊,为她的美貌,也为她的气度。这样的美人,他的后宫加起来也不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头,这样的气度,他的朝臣也没几个能比得上! 岳泽王在她对面坐下,眼里有一种冷锐,“你是谁,凭什么和朕谈交易!” 这副样子倒是和他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看起来舒服多了!千凰淡淡一笑,眼神倏然暗沉,“就凭我战胜了闻人胥,这个分量可足?”说话间,斜眼看向岳泽王,无形中发出的气势,竟比他这个帝王还要威慑许多。 那么媚的一双眼,也能凌厉如斯,让人有种顶礼膜拜地冲动,仿若她是九天神祗,凡人便只能仰望!岳泽王心里一惊,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厉害,连闻人都……岳泽王微微一顿,沉声开口,“天武为战胜一方,要谈条件也该在朝堂上来谈,阁下不请自来——”事关重大,他怎可轻易信人! 千凰打断他,“所以,鄙人谈的是私事!” 岳泽王眼里闪过一抹光,脸上却不动声色,“朕可不知手里有什么东西能让阁下惦记!” 千凰目光一沉,缓缓道:“月尾!” 岳泽王皱眉,“给朕一个理由!” “我与闻人有些故交,想要照顾他的亲人!” 岳泽王笑,好不嘲讽,“阁下真是说笑,哪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故交!” 千凰心中一痛,语气也冷了,“这不是拜陛下所赐!”若非你逼他,我们又怎会不死不休! 见她眼露杀气,岳泽王不笑了,眸光一转,忽然说道:“朕出了筹码,阁下又拿什么与朕交易!” 千凰轻轻一笑,魅惑无双,眼神却犀利,“让你不做亡国之君,如何?” 第八十五章 我喜欢公子,公子可从? 岳泽王一怔,随即轻笑出声,语气好不嘲讽,“阁下莫不是说笑,此战虽然岳泽败了,但天武砥柱中原,四方皆要重兵防守,以防他国窥伺。此战本就是从别地调来的重兵,战后还需回去。而我岳泽雄踞北方,天武纵然一时吞并,还需常年要派重兵镇压,未免吃力不讨好!此战我岳泽虽出兵十万,实则出了一半兵力,若被逼急了,鱼死网破,未必不可!我岳泽不能灭天武,却能伤天武元气,其余国家未必不会趁机而入,蚕食天武领土。天武的皇帝又如何会做这般玉石俱焚之举?朕猜,两国若是谈判,作为战败一方,我岳泽顶多割地赔款,朕也未必做亡国之君!” 千凰皱眉,暗道,这个岳泽王真心不好糊弄,奶奶的,跟这些个人打交道就是累,一条路硬要绕十八个弯,未必还能见结果。怪不得许多修道人都不愿与权贵们打交道,累啊!微一思索,千凰也想到了应对之法,“据我所知,陛下还有两个兄弟,陛下手段如此厉害,坐主金銮,与天武大大不利。我若为天武国君,不能让你做亡国之君,也让你做前朝之君!扶植一个傀儡,哪怕是昏君,也比陛下这般英明的君主好掌控!自古前朝之君,大多没有好下场,想必陛下也是不愿的!” 见岳泽王脸色微变,千凰心里一喜,继续道:“陛下似乎忘记了在下的本事,只要我想,覆灭你几万人马,也不过眨眼之间。到时候,陛下只怕连一点儿谈判的资本都没有了!岳泽一旦没有兵力,天武朝廷只要将镇守漠北的几万人马直接派到岳泽,再委任一个封疆大吏,你岳泽,国不将国,反而会沦为天武的一介地方,届时,陛下可不就是亡国之君了么?”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儿大,她就算有覆灭几万兵马的本事,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一旦身份被揭穿,传到师门,少不得要被重责,此刻吓吓这个岳泽王却是无妨的! 果然,岳泽王不再开口,眼里满是凝重之色,良久,才缓缓道:“我答应你!不过,我岳泽只能让三座城池,两年税收,白银赔不过三百万两,这些,你得为朕争取!” 千凰笑,“可以!但是,月尾我现在就要带走!” 岳泽王惊,满不赞同,“寻常买卖还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空口无凭,阁下就想赊了朕的筹码,你以为,朕会答应?” 千凰暗自翻了个白眼,她自然知道他不会答应,却不想留月尾在这里受苦,看了他满身伤痕,她又怎么放心将他留在这人身边,千凰从内里拿出一张玉牌,却是玄霄当初给她的那块,往他面前一亮,道:“我是灵山剑派的弟子,以师门起誓,万不会失信与你,你可信?” 为了月尾,她可是豁出去了!修道弟子,师门为大,尤其是修真大派,搬出师门,一般很有分量,同样,也等于将自己定死了! 见此,岳泽王眼里闪过一丝异光,暗道,修真几大门派的玉牌纹样,他都有搜集,一眼便认出这是灵山剑派所有,还是门下真传弟子特持。原来她的道门大派的弟子,看模样,不是真传,也是直传,又想起她方才的狂语,心下冷笑,她就算能做,也不敢做。只是,眼下确实需要她为岳泽争取利益,而自己,不过舍了一只宠物而已,巨划算!岳泽王点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到时候,找人就方便多了! “千凰!” 密室门再度打开,月尾见着千凰,就是一喜,刚要过去,就见她身后蓦然转出一个人来,月尾的动作忽而僵住,转而瑟缩,一双大眼睛满是惊惧,“陛,陛下!” 千凰见着他这样,心里就是一疼,走过去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月尾不怕,陛下是来给你解缚地的,解了缚地,月尾就可以和姐姐一起离开这里了!” “真的么?”月尾将信将疑,眼睛却瞥向岳泽王,也许是被虐待惯了,在他面前,他变得诚惶诚恐,分外不安! 千凰将视线看向岳泽王,岳泽王勾起一丝笑容,不冷不热道:“当然是真的,你这个姐姐本事得很,朕留不住你了!” 闻言,月尾才相信了,大眼睛一眨,忽而落下泪来,扑进千凰怀里,嘤嘤道:“姐姐,我可以跟你去找哥哥了!” 岳泽王在一旁听得冷笑连连,“找什么哥哥,你哥哥早就——” “陛下!”话未说完,就被千凰厉声打断,岳泽王讪讪地住了嘴! 月尾听得疑惑,不由拉拉千凰的袖子,问道:“哥哥怎么了?” 千凰的语气很温柔,“哥哥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他,月尾要有耐心!” “月尾有耐心,一定会找到哥哥地!”月尾攥着小拳头,眼里斗志满满。 “月尾乖!”千凰松了口气! 岳泽王在旁看着直皱眉,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言语犀利,换了个人,却能温言软语,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却也没怎么纠结!敌友之分,就是如此! 千凰牵着月尾走到岳泽王面前,举起月尾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劳烦陛下!” 岳泽王抬手握住的月尾的手腕,感觉到他的抚摸,月尾身子止不住颤抖,千凰半搂着他,觉得很心疼,一边催促道:“陛下,请您快点!” 岳泽王轻声一笑,眼里冷冰冰的,忽而,用指间挑破了指间的肌肤,一滴鲜血渗入那方镯子,岳泽王口中默念,一缕青烟就自镯中飞出,只听得“啪嗒”一声,镯子断作两截,却是内里的一个小机关开了!岳泽王伸手接住,握在手里! 月尾很快收回了手腕,眼里盈光闪烁,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还有点儿喜极而泣! “那我们就告辞了!”千凰虚假地客气一句! 岳泽王也回以一个假笑,目光却转向月尾,笑的十分渗人,“小家伙若在外面呆的烦了,可回来找朕,朕的皇宫,随时都欢迎你!” “姐姐!”月尾怕的钻入千凰怀里,千凰也懒得再理这个变态男人,抱着月尾,直接化光而去! 直出了皇宫,千凰才停了下来,月尾自她怀里探出头来,脸上又惊又喜,“姐姐我们出来了,出来了!” 千凰捏捏他粉嫩的小脸颊,宠溺道:“是出来了!”忽而想逗逗他,“陛下要你回去,你还回去么!” 月尾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抬起头,对上她的桃花眼,笑的灿然生辉,“月尾不回去,月尾要跟着姐姐,跟着姐姐,要肉吃呢!”他最喜欢吃肉了! 千凰被逗乐了,在他额上大大亲了一口,“就冲你这句话,姐姐以后天天给你大鱼大肉!” 月尾仰头看着她那双眼,弯如月,媚无双,似乎能将人吸了进去,脸色忽而就红了,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姐姐,哥哥说,男女之间,是不能随随便便亲的,亲了,那是要成亲的!” 千凰愕,闻人这是什么逻辑,怪不得他很少占她便宜,只在大战前夕,才趁她睡觉的时候吻了一下她的额,原来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媳妇儿才可以随便亲!真是个正经的好男人!想到此,千凰又有点儿伤感,不禁摸摸他的头道:“那姐姐以后就不亲了!” 闻言,月尾反而急了,“月尾不是这个意思,月尾是…是…” 见他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千凰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啊,亲吻不仅是夫妻之间,朋友和亲人之间都可以的哦!所以啊,这不犯忌讳!” 闻言,月尾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姐姐以后可以经常亲月尾么?” 哥哥都没这么亲他呢!她的唇好软,好香,亲他的时候,让他觉得好舒服,他想要和她亲近…… “当然!”千凰点点他的鼻子,又道:“咱么回大营!”说罢,亮出飞剑,一念法诀,放大数十倍,牵着月尾踩了上去! 长剑飞天而起,月尾先是一惊,似乎有点儿恐高,紧紧抱住她的腰,硬是不敢撒手,过了片刻,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听着耳畔的呼呼风声,眼里的害怕也被惊奇所取代,不时欢呼,似得了什么好玩具。 千凰看着他雀跃的小脸,望着星空,微微叹息,闻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月尾,像弟弟一样地爱护他,直到,我们再次相遇…… 也许在密室里关久了,一路上,月尾显得很兴奋,精力消耗过度的后果就是,快到漠北大营,月尾反而困了,他身子骨瘦弱,也不重,千凰便抱着他,让他睡在她的怀里。 到了营帐,千凰避开众人,回到自己的帐篷。 自她走后,麟儿几乎未眠,一直在帐内等着,见她一来,眼里就是一亮,还松了口气! 月尾的事情,她和麟儿和凤漓说过,至于梁朔他们,她懒得去说,管他们怎么想,她只在乎身边之人的感受。 帐内本有两张床,是为他们两人准备的,千凰将月尾放在其中一行床上,捏好了被子,就见麟儿也走了过来。 “这就是月尾么,真可爱!”麟儿看着月尾,眼神很柔和。 千凰一直在看他的脸色,此时,却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故而说道:“我只当他是弟弟!” “小主人用不着对麟儿说这些!”麟儿抬眸,笑容清浅! 千凰心里一抽,上前抱住他道:“用得着的,你忘了,我们拜过天天地,就在这里,我们不是陌生人,也不是主仆,我们是,是恋人,是夫妻,你可以管着我,我也有责任向你交代这些事!” 经历了一些事情,心境也不同了,比起往日的浮躁任性,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闻人的离去,让她痛了,悟了,理应珍惜身边的东西。 闻人这件事,自己伤心,麟儿又何尝不伤心呢,自己与他交好,回头便对闻人生出了感情,与他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麟儿叹息,伸手回抱住她,小主人,就算麟儿能管,也不会管你,你的快乐,就是麟儿的快乐,只有您你幸福了,麟儿才会幸福,所以,麟儿是不会约束你的,会让你随心所欲地活着,只要你好好地,比什么都强! 眼角瞥见旁的床榻,月尾占了一张,只剩下一张,千凰心里一动,忽而抬起他的下颌,吻上他的唇。 麟儿闭上眼睛,与她唇齿交缠,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离开了,千凰看着他殷红的脸颊,透着诱人的光晕,双眸如水,碧波荡漾,不禁吻了吻他的眼睛,手伸向他的腰带。 麟儿一把扣住她的手,眼睛瞥向熟睡的月尾,神色有些赧然,“小主人,别……” “小家伙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可以下个小法术,让他睡得熟点儿! 说话间,指间一翻,腰带已经落在地上,束腰的衣袍瞬间松散,千凰的手伸入他的黑发,低头去吻他的脖子。 麟儿头一偏,避开了。 千凰停止,抬头,不解地望住他的脸,表情很受伤,“麟儿,你不愿意跟我做这事么?” 心中愧疚,更是情之所至,她才想与他结合,他这般反应,让她很受伤! 见她眸光黯然,麟儿心里也是一紧,不由得倾过身,吻了一下她的唇,低语道:“麟儿不是不愿意,麟儿只是心疼你,走了两天,定没好好休息,麟儿不想累着你。来日方长,今日,我们和衣而睡吧!”说罢,伸手为她宽衣。 闻言,千凰心头就是一动,忽而握住他的手道:“麟儿,你总是说,遇到我是你的幸运,在我看来,遇到你,才是我的幸运!” 麟儿笑,反包住她的手,“有小主人这句话,就够了!”什么都值了! 千凰灵机一动,“麟儿,你也别叫我什么小主人了,直接叫我凰儿吧!你不是我的仆人,是我的恋人,别把我们分的那么清,那不合适!” 麟儿怔怔地望着他,眼里忽而湿润了,接着,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怎么啦,感动得哭了!”千凰忙不迭给他擦眼泪,嘴上调笑,却很心酸。她都被他小主人小主人地叫习惯了,从没想过,一句称呼,也能成为一道鸿沟,早该打破了的,让他走出这个坎儿!“来,叫一声凰儿来听听!” 麟儿破涕为笑,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带着一种珍视,“凰儿!” 这一声好轻,却直落到了两人的心里! “乖!”千凰捏捏他的脸颊,笑道:“那么,就请夫人为本相公宽衣吧!” “好!”麟儿笑,带动眼里的晶莹,笑的满眼都是光,分外的美丽…… 两日过后,大军班师回朝,千凰嫌大军速度太慢,想独自上路,也好带着月尾沿途游山玩水,只要和大军在京都汇合就行!作为大功臣,与梁朔说话,千凰那是底气十足,梁朔虽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让千凰郁闷的是,凤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选择随军进京! 千凰也不好勉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定是那日自己冒犯了凤漓,他在生闷气,这事她也不好提,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好了,等到京的时候,说不定就好了!男人这东西,哄不得,那就晾晾吧! 几人驾飞剑行走,往往见着热闹城镇便停下来,吃吃玩玩,好不逍遥。她也将答应月尾的做到,让他天天有肉吃!话说,知道月尾爱吃肉,没想到这么能吃,一桌子的肉食,他一个人都能解决掉,直把小肚子吃的滚滚的。奇迹的是,吃这么多,居然也怎么减胖,只脸孔圆润了些,气色红润了些,也将他衬得越发可爱迷人! 月尾很乖巧,与麟儿相处的也融洽,总是麟哥哥,麟哥哥地叫着,叫的可甜了!虽如此,他却独独喜欢黏着千凰,她上哪儿都要跟着,千凰在吃饭的时候抱了他一次,他便喜欢上了她的怀抱,没事儿就嚷着要抱。他身子瘦小又轻盈,抱起来分外舒服,千凰也乐得。 没事儿的时候还要亲亲,小家伙单纯得很,只图一份依赖和宠溺,只要她亲亲他的额头或脸颊,小家伙便乐得咯咯直笑。他的笑容总是分外灿烂,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蕴含了整个春天,富于朝气的漂亮。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千凰掐着时间到了京都,让麟儿带着月尾住在客栈,自己则前往梁府拜访梁朔! 梁朔于当天正午到的京都,按规矩,第二日入朝面圣,此刻,正在家里歇着!至于凤漓,她寻不着,唯有向梁朔打听了! 梁府乃当朝第一世家,门口悬两只大红灯笼,横一块黑漆大扁,上书“梁府”两个烫金大字!大门敞开,有左右候着两名守门小厮,想来梁朔大了胜仗,前来拜访的人不少,故而开门迎客! 千凰走上前,还没说什么,就见两个小厮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于耀眼,千凰淡淡笑了笑,客气道:“在下千凰,前来拜见梁朔将军!” 清脆的嗓音,悦耳若黄莺出谷,加之那张若神仙般的脸庞,直让人赏心悦目,两小厮瞬间有点儿飘飘然,直到千凰清咳一声,两人才回过神来,因着她过人的容貌,两个小厮对她的态度甚好,一个小厮问道:“这位公子可有拜帖?” 千凰皱眉,“我没那种东西!”想当初,她拜见祁阳王都不需要什么拜帖,这梁朔好大的架子,仰或是,梁府好大的架子!这就是她不喜欢高门大户的原因,规矩多的压死人! 那小厮歉意道:“老爷吩咐,没有拜帖,一律不见!公子还是弄了拜帖再来吧,小的一定给公子呈上去!” 千凰敛容,知道这小厮态度已经算好了,只是她懒得弄那东西,当下便道了一声“告辞!”却绕到梁府后院,捏了个隐身术,越墙而进! 进来了,却也犯难,一个梁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有十余处院落,她不知道梁朔在哪儿! 正巧,有两丫鬟从廊子里走来,手里捧着两套衣服,像是男子的! 其中一人道:“大少爷一走就是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老夫人可高兴坏了!” 另一人笑道:“可不是,你看这衣服料多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可是老夫人在少爷不在的时候,特地给定做的,就等着他回来了,好给少爷穿呢!” “可别说,咱少爷真是英明神武,穿着这件衣裳肯定好看!” 接下来又是一阵八卦调侃,千凰可没兴趣听了,只知道她们要去给梁朔送东西,便悄悄跟在了后头! 进的一件宽敞的屋子,两个丫鬟将衣裳搁在榻上就走,等人走远了,千凰便撤去了隐身术,坐在榻上等着,无聊的时候,便看那衣裳,极好的料子,藏青色的底,绣着金丝云纹,分外富贵,不愧是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开销的衣裳,梁府,好生阔气! 这时间,从里屋走出一个人来,千凰正低着头,来人就是一喝,“你是那屋的人,怎这么不知规矩!” 千凰已经,倏然抬头! 来人正是梁朔,此时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裘衣,微微敞开的胸膛上还沾着水滴,隐约可见里面结识的肌肉,粗犷的黑发随意拢在身后,还在滴着水,身上还有外散的热气,一副沐浴过后的派头! 梁朔也看清了千凰,仍旧一袭如雪白衣,脸容精致,桃花眼上挑,看人的时候,眸子里水光潋滟,仿若要勾了人的魂魄,视线下移,洁白的皓腕随意地搁在那件天青锦衣上,冰肌玉骨,滑腻似酥,好一幅诱人的画面! 梁朔心头一荡,忽而觉得有些干渴,这人,就是有这种魅力,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猿意马,倾国绝色,媚眼如丝,奈何是个男子…… “梁某唐突了!”梁朔歉意,眼里却很热忱,带着隐隐地激动,转而又道:“这些下人干什么吃的,千公子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千凰笑了一下,不以为意道:“无妨,我没有拜帖,只有翻墙进来了,你的仆人又怎会通知你!” 闻言,梁朔有些尴尬,“是在下失礼了!”父亲大人也是,整这么多规矩,让他唐突了佳人! 千凰笑,“修道之人没这么多规矩,将军先穿衣吧!”说罢,拿起榻上的衣服,起身递给梁朔! 梁朔伸手去接,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滑腻的,温暖的感觉,让他手就是一抖,莫名觉得有点儿脸热,忙不迭道:“多谢公子!” 他拿这人当仙子,却又忍不住想靠近,“他”那么较小,那样柔美,直让他想将她揉进怀里,不过,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他又觉得自己十分无耻! 千凰勾了一下唇,单纯的客气,却让梁朔心头狂跳,见她在一旁,平素威震三军的大将军更衣的时候,居然有点儿局促,好不容收拾完了,这才与千凰隔着一张炕桌,面对着坐在榻上。 “梁某正愁不知怎么找公子,公子自己倒是来了,此战公子立了头功,梁某给皇上写了奏折,明日梁某想邀公子一起上朝,也好让皇上论功行赏,公子可有事交代!” 千凰道:“明日,我可与你一起上朝,如今,有几件事想请教将军!” “何事?” “将军可知凤漓的去处?”千凰有些担忧,别不是还没气消吧,若真闹的不理自己了,千凰还是有点难过的,那个别扭的冷美人,在自己伤心的时候还想着安慰自己呢,她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梁朔的脸色有些奇异,“公子难道不知凤公子他——”说到此处,他顿住了,脸色有些犹豫。 “是什么?”千凰急,脸色忽而变得很难看,“是不是他出事了?” 见她脸露担忧,好似对方出了事,立马就要挺身而出,想起她与那人也比自己亲近,梁朔心里就很不是味儿,终究叹口气道:“既然凤公子没说,梁某也不便多说,可以告诉公子的是,凤公子他很好,若是没有意外,明日,公子便能见到他了!” 千凰皱眉,知道凤漓没事,心下稍安,但这种别人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让她很不爽,终究没多说,沉吟片刻,正色道:“还有一件事,请梁将军务必要答应千凰!” “何事?”见她脸色凝重,梁朔也认真起来! “此次大战,我虽立了大功,终究不是朝廷之人,再者,千凰师门规矩,玩不得参与俗家事,尤其是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将军是此战的大帅,可谓是首要功臣,此次,朝廷很可能派将军前往岳泽谈判,就算陛下另有人选,我也希望将军能拦下此事。” “你想干什么?”梁朔的脸上也凝重了! “我要将军在和岳泽谈判的时候,将割地赔款限制在三座城池,两年赋税,白银三百万两之内!” 梁朔的脸色立马就沉了,冷声道:“国之大事,岂可儿戏?公子这般又是为何?” “我有我的苦衷,天武国之富饶,土地广袤,也不贪图岳泽这点儿好处,以天武的局势,不宜大兴战争,不若卖岳泽一个面子,日后结成盟友,也去了一个外敌!”千凰言辞切切,一双桃花水目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很是恳求。 梁朔本要拒绝,看着她那双眼,忽而就犹豫了,心里止不住泛起丝丝涟漪,语气轻若飘渺,“本将凭什么帮你!” 这一刻,“他”不是仙,他会求他,也会露出这般讨好的神色,他们是平等的,也是他可以触及的!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千凰暗地叹气,该说的她都说了,想不到梁朔这么难搞定! 梁朔眼里一暗,“什么都可以么?” “你要什么?”千凰不以为意,实在不行,她就拿出一颗乾元换骨丹给他,这在人间可是无价之宝,能改筋换骨,废材吃了也能变好才,塑造修道的根骨,长生就有望了! 梁朔看着她的脸,忽而倾过身子,宽大的手掌罩住那只搁在桌上的柔嫩小手,微微一紧。 千凰吓了一跳,想挣开,却被他牢牢握住,梁朔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我喜欢公子,公子可从?” 第八十六章 国师大人到 梁朔的手慢慢往上,撩开丝织的袖摆,皓腕便展露无疑,莲藕一般的色泽,温软似水乡,直引人深入。 千凰的指间微微一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终究忍住,静观其变! 梁朔,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隔着一张炕桌,似隔了一条鸿沟,梁朔觉得很不过瘾,一伸手,那方小巧的炕桌便被掀翻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千凰心里一颤,下一刻,眼前就被一片阴影罩住,一抬头,正对上梁朔那双暗沉的眼睛,里头翻腾着着欲望的火焰,她的身影倒影其中,被灼烧一般! 梁朔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手捧起她的脸,在他大手的衬托下,她的脸真似巴掌大一般,那样秀气,小巧,精致,迷人,那双桃花般的眼睛,似包含了万千春色,说不尽的媚色,道不尽的惑人,梁朔眼露痴迷,嗓音暗哑,“公子长的真好看,另本将好生向往!” 长年握刀的指腹结满了茧子,摩擦着她柔嫩的肌肤,有点儿刺疼,千凰仰望着他,睫毛微抖,不自觉流露出的脆弱,似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的欲望。 梁朔低下身子,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充满男性的气息萦绕在鼻腔,千凰的身子瞬间有些僵硬!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后面的话语,他没说,只那只宽大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肩上,微微一捏。 千凰的眼色便深了几许,嘴唇却抿得尤其冷漠,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推开这个男人,可是,她又犹豫了! 她以名誉做担保,答应了岳泽王,就必须履行诺言。否则,他以一国之君的威望势力,很可能将此事捅到灵山剑派,那时候,自己就麻烦了!这也是,岳泽王那么爽快地放月尾的原因,他是吃定了,自己给他的筹码更有分量! 见她神思莫测,却无反抗,梁朔一阵狂喜,宽大的手掌从她的肩膀顺着手臂慢慢滑下,来到了她的腰间,这具身体真是柔软,只怕女子也是比之不及的,有一种人,是天生尤物,无关男女,便能魅惑众生,让人甘愿死在她的身上! 张开手掌覆在她的臀上,梁朔的眼色有些奇异,他本无龙阳之好,只是因着“他”,才生出了异样的心思。就在几日前,他路过城镇,还特地去了一趟书斋,翻阅了一些书籍,明白了男子之间的一些事,此事,触摸“他”的香臀,想起那些眼花缭乱的图谱,下身忽然就胀痛得厉害,急欲找到一个发泄口。 千凰只觉得自己的臀部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瞬间如遭雷击,脑子一热,猛的推开了梁朔。 梁朔本以为“他”已经顺从,哪里料到她会变卦,险些被她的大力推到,终究是武将出身,跨步便稳住了脚跟,半是疑惑,半是不悦道:“公子这是为何?” 千凰冷笑一声,语气嘲讽而鄙夷,斜眼睨着梁朔道:“且不说千某没这方面的癖好,将军趁人之危,欲行苟且之事,岂是真君子所为!您不想帮,在下也不勉强,全当在下看错了人,后会无期!”说罢,千凰转身就走! 梁朔,在趁人之危! 而她,最讨厌被逼迫,尤其是,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逼迫着做这种事,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喜欢和不喜欢就是有这样的区别,她不排斥玄霄,不排斥麟儿,甚至,也可以一定程度地亲近凤漓,但是,她受不了梁朔的侵犯!那让她觉得恶心和肮脏!自己元神第三,足以纵横半个修真界,岂能被区区一个凡人染指! 梁朔,就凭你今日对姑奶奶做的这些事,我就有理由将你挫骨扬灰!大不了回头再变成你的样子,完成谈判,再佯装意外死亡!日后被师门得知吗,那是日后的事! 我千凰不愿做的事情,谁也别想勉强我!否则,我必灭了你! “等等!”梁朔急的一把扣住她的手! 千凰回头,眼神很冰冷,“放开!” 被她的气势一震,梁朔竟有点儿心虚,才一松手,千凰瞬间不见了人影!徒留梁朔站在原地,一脸怅然若失。 仙子,果真是不能染指的,心有邪念,被人窥知,便连念想也是奢望…… 他忽而想起初见千凰,自己站在门口,见她搂着那个绝色少年,在众惊呼中倾身热吻,语气张狂,神采飞扬,“爷就是断袖,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天香绝色,你们若有本事长成这样,并且愿意被压,爷也不介意!” 他就是断袖,也不会找自己呢…… 千凰一路疾驰,直到了客栈,“砰”地一声,打开房门! 麟儿闻声抬头,见她一脸怒气冲冲,不由担忧道:“小主子怎么了?” 千凰恨恨道:“梁朔那个伪君子想占姑奶奶便宜!” 麟儿一听,脸色大变,眼里更是弥漫着一股杀气,起身就要出门,千凰一把拉住他道:“麟儿,你去哪儿?” 麟儿看着她,语气很坚定,“有些事,主人不方便出面,麟儿却没关系,他冒犯了小主人,自要付出代价!” 千凰一愣,心里很感动,却摇了摇头道:“麟儿,算了吧,他只是有这个色心,并未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我的身子,又岂是什么人都能沾的!此地乃天武京都,少不得会有元神高手隐匿其中,我们若犯下大案,扰乱了国之运数,那些个占卦高人,循着蛛丝马迹也能找到我们头上!反正我们在京都的日子也呆不久了,还是少生些事端!梁朔不通,此事,我们另寻办法就是!” “小主人可有办法?” 千凰笑,眼里有一抹异光,“眼下,有两条路子,虽然未必走得通,好歹是活的!凤漓是朝廷的人,从梁朔的口风,他的身份似乎不简单,我们可以从他入手!再者,便是天武的小王爷慕容琛,大师伯差我办的事,就是来帮他除妖,这条路若是走活了,什么事都好办了!” “小主人明日还要去找梁朔?” “当然,没他引荐,我又怎能上朝觐见天子,怎能见到凤漓呢?” 闻言,麟儿心里一动,又想起她方才也说的头头是道,心思缜密,忽然道:“小主人最近变了不少!” 千凰愕,随即笑道:“哪变了?” 她只是觉得心性定了不少,没想麟儿也察觉了! 麟儿微微一笑,半是欣慰,半是感慨道:“小主人,长大了!” 成熟,冷静,有主见,能掌大局,经历果真会让人成长,变得让人安心了…… 闻言,千凰忽而一把抱住他,坏笑道:“是啊,长大了,就能那啥啦!” 见她每个正经,麟儿很无奈,一边推拒一边道:“月尾在里间睡着呢!” 千凰不以为意,“据我近半月的观察,小家伙吃饱了总是睡得特别死,咱么做咱么的,梁朔占了我的小便宜,你不想给我消消毒么!” 果然,麟儿脸色一肃,“他占了你哪里!” 千凰就偷着乐,举着手道:“这儿!” 麟儿眼里一暗,低头吻她的手,香软的小舌细细地舔着,舔得她心里痒痒的,身后就是一张四方桌,千凰低眸看他,眼神很温柔,“麟儿!” “嗯?”麟儿自舔舐中抬起头,千凰勾下他的脖子,倾身吻住他,一边脱他的衣裳,一边倒向桌子。 麟儿闭上眼睛回吻,里头睡着月尾,他本不应该做这种事,却忍不住!他也想要她的小主人,想念她体内的紧致温暖,那种完全的占有,销魂蚀骨的快感! 地上很快堆积了层层叠叠的衣物,交缠的身体,暧昧的喘息,编成优美的乐章,在房间里不断盘旋…… 直到了天黑,两人才穿好衣物,千凰一进得里间,就见小家伙已经醒来了,见了她,张开双臂,糯糯道:“姐姐,抱抱!” “好!”千凰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给他整理衣裳,走到外间,就见麟儿在桌旁布置饭菜,一桌子菜,有三分之二是肉食,给小家伙吃的! 月尾见了肉,眼睛里就是一亮,砸吧砸吧嘴巴,一脸的馋猫相! 千凰将他放在桌边,他立即去抓炖鸡,千凰摇头道:“月尾,姐姐说了多少次了,吃饭要用筷子!” 也不知闻人怎么惯他的,月尾吃东西从来不用筷子,或者说,压根不会用筷子!一开始,千凰喂他吃东西还没发现,后来喂不过来,小家伙吃的速度太快了,便让他自己吃,谁知道,他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月尾已经拧下一只鸡腿,张大嘴,眼看就要咬下去了,听了千凰的话,小嘴儿就是一扁,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千凰,很委屈,很无辜的样子! 好吧!千凰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软了半截儿心,一旁的麟儿见此,笑道:“凰儿,这次就算了吧,手已经油了,拿着筷子也不舒服!” 千凰愕,随即笑着点头,麟儿今天心情很好啊,果然,适当的那啥,有利于身心健康! 月尾一脸感激地看着麟儿,甜甜道:“谢谢麟哥哥!” 千凰在一旁听着,弹了一下他的小耳朵道:“怎的,只谢哥,不谢姐啊!” 月尾立即用茸茸的耳朵蹭了一下她的手心,乖巧道:“谢谢姐姐!” “真乖!”把个千凰乐得,见他一只鸡腿很快见了骨头,千凰立即夹了一只放在他的碗里,道:“乖孩子有肉吃!” 月尾一边点头,一边拿着鸡腿啃,啃得满嘴是油,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千凰和麟儿相识一笑,彼此眼里都有种灿烂的光晕,一旁的月尾看见,忽而停下来啃鸡腿的动作,歪着脑袋问道:“姐姐,你今天下午和哥哥在玩什么游戏,月尾也想玩呢!” 闻言,千凰的笑脸僵硬了,麟儿脸颊微红,低头不语,千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谁告诉你我们在玩游戏?” 月尾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语气很天真,“没人告诉我,是月尾听见的,你们的声音好大,月尾就听见了,月尾听见姐姐说快点,啊,恩,啊,然后哥哥就说,凰儿,我要射了,啊!然后——” “停!”千凰高声打断,一张老脸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麟儿的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低着头,使劲扒饭! 月尾很无辜,“难道,解决和哥哥不是在玩游戏么?不是玩游戏又是什么?” 千凰的嘴角使劲抽了一下,艰难地抬起手,摸着月尾的头道:“是游戏,不过,那是大人玩的,小孩子不能玩!” 小子够可以的呀,听床角听了那么久,该死的,记忆力还那么好!眼角瞥见麟儿耳朵都红透了,还在一个劲儿地扒白饭,千凰很无语,麟儿,你倒是加个菜啊! 月尾皱着眉,在思考的样子,良久抬头,一脸希冀道:“那月尾长大了,姐姐要陪月尾玩哦!” 闻言,千凰的脸色那叫一个纠结,随手将剩下的半只鸡都堆到他碗里,“吃你的肉吧!” 见着肉,月尾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嗯嗯嗯,月尾要吃肉!” 千凰松了口气,总算解决这个好奇的小祖宗了,说的有点口干,就端起旁的一杯茶水润桑,就听得某人奶声奶气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斗志昂扬,“月尾要努力吃肉,快快长大,好和姐姐玩游戏!” 闻言,千凰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麟儿一口米饭在喉咙口呛得直咳嗽! 月尾在一旁很担心,“哥哥,姐姐真不小心,总要月尾吃慢点儿,自己反而呛着了!” 千凰缓过气,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见麟儿也咽下了那口饭,一脸地哭笑不得,千凰又看看一派天真的月尾,叹了口气道:“你还是长慢点儿吧!” 月尾皱眉,很是不解,可是,他就是很想跟姐姐玩游戏嘛,没事,咱悄悄长快点儿…… 翌日,梁朔走出梁府大门,一身鳞甲军装尤显威风凛凛,身材健硕,容貌俊朗,仍旧掩不住眼里的黯然神伤,眼底一层淡淡青黑,竟似有失眠之状!昨夜,因着自己气走了千凰,他心生悔意,竟一夜无眠! 门墙停着一架高级马车,车前套着两匹骏马,有仆人掀开车帘,另一人躬身伏在地上,供梁朔上车。 梁朔布下阶梯,正要上车,忽然闻得一个声音,“梁将军请留步!” 梁朔浑身一震,猛的回头,就见一袭白衣的秀美公子缓步走来,正是让他魂牵梦绕之人,梁朔眼里就是一亮,声音又惊又喜,“千公子!” 千凰走到他对面停住,不冷不热道:“将军昨日不是说要和在下一起上朝,难不成改了主意?” 梁朔见她绝口不提昨日之事,竟似有意揭过,心里就是一喜,如获至宝,擦身给她让了道,温声道:“公子请!” 千凰走到车前,瞥了一眼伏地的仆人,没有踩踏,而是灵巧地踏上了马车! 梁朔见此,也学着她的样子轻松上了车! 马车徐徐而行,车内,千凰和梁朔并排而坐,好在马车够大,两人中间尚有一段距离,否则,离心上人太近,他既想亲近,又怕唐突,是在是个煎熬! 空气一阵静默,梁朔心中一直念着昨天那事,此时忍不住开口道:“梁某仰慕公子,一时闹热,才唐突了,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千凰目不斜视,淡淡道:“我知道!” 她越是这样不冷不热,梁朔心里越发没底,他宁愿她怒声斥责,她消了这口气,他心里也好过些,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想了想,梁朔又道:“今日朝堂,梁某会争取谈判的资格!”言下之意,他愿意帮助千凰,无条件! “那在下就多谢将军了!”千凰言语冷淡,嘴角却微微勾起,她千凰不愿做的事情,没人可以强迫,昨日的隐忍,又岂是白挨的,全是为了让梁朔低头!对于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莫过于让他有愧自己,才能让他乖乖听话,此乃,欲擒故纵! 却不知这般鬼蜮伎俩,是从哪儿学来的了,只隐约想起一双眼睛,几分慵懒,几分清华,微微弯起的时候,万分妖孽,那是一双会算计人的眼睛,无疑,很美! 见她笑,梁朔心里也跟着乐,这人笑起来真美,只为了那一抹勾唇的风华,他一争又何妨,沉吟片刻,小心翼翼道:“公子此番来京,定然没个住处,陛下若建府赐宅,也要花上一段时日,梁某希望公子在朝会过后在梁府小住!” 千凰侧眸看他,千般风华便自眼底流出,“只是小住?” 梁朔一顿,还是斩钉截铁,“只是小住!” 即使只有一小段时光,我也要努力向你靠近,采摘不得,闻香,足以! 千凰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道了一个“好”字! 梁朔便迷失在她的笑容里…… 马车进重重皇宫,最终在一处停下,梁朔先行下车,千凰钻出车帘,便见梁朔站在一旁,向她伸出手掌,千凰唯一犹豫,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拿了别人的好处总要给点儿甜头,否则,他接下来哪有力气为她争! 大手衬小手,一个小麦色,一个白如雪,分明的对比,却无比和谐! 梁朔看着那只玉手,精雕玉琢一般,忍不住伸手握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就是一变,忙不迭去看她的脸,唯恐她要生气! “无妨!”千凰接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而后松开了,率先往前走去! 梁朔先是一愣,接着就是狂喜,心里如灌了蜜似地甜,果然,自己强迫她,与她心甘情愿,完全不同,若能得了她的心,就算死了也值!轻轻握了一下牵过她的手掌,梁朔大步追了上去!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站两列,十级玉梯之上,身穿龙袍的皇帝高坐龙椅,年轻英俊的脸上,有着为帝者的特有的威严贵气! 千凰由梁朔引荐,站在朝臣的一侧,一身的白衣,在清一色的朝服中,万分扎眼,先不论众人对她好奇,碍于天子坐朝,不得已用眼角的余光看她,惊艳,惊讶,揣测,垂涎种种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千凰全当无视,只开头看着龙座上的天子! 岳泽的皇帝年轻,想不到天武的皇帝也很年轻,一张英俊的脸庞,既不涂脂抹粉,也没有奇怪的刺字,这个皇帝,五官端正,眉间正气,看起来可比岳泽王舒服多了,就不知会如何安排两国的战后事宜! 千凰在底下看皇帝,皇帝也在底下看她,一袭白衣配上那张倾国脸庞,加上周身流淌的出尘之气,恍然若神仙中人,皇帝先是被她的姿容气度所折,见她一袭男装,便有些诧异,想不到如此绝色,却是个男子,真是,可惜! 年轻的皇帝将目光扫向朝臣,缓缓开口,“天武与岳泽之战,耗时一年,劳民伤财,此次由梁朔主帅,大战告捷,朕欣慰之,梁爱卿已将此战立大功的将士能人呈予朕览,朕要论功行赏!” 接下来,皇帝另身旁的太监宣读皇帝的升值,一乱串的加官进爵,以及赏赐。 梁朔无疑受到重赏,官升一品,擢升护国大将军,统领十万兵马,赐绸缎一千匹,白银五万两,因其父梁松乃一品要员,不能再升,改封其母为一品诰命夫人! 说到梁松,不但是梁朔之父,更是当朝宰相,也是原主的生父,虽然年过天命,却没白什么的头发,一瞥山羊胡,一双精明目,尤显精神烁烁!一看就是当官成精了的,朝野老狐狸! 赏完一干人等,唯独没有提到千凰,千凰反而跟个没事儿人似地。 众人早在心中对千凰做了种种猜测,此时纷纷将目光转向她! 这种情况,也是梁朔未曾预料的,因着心系千凰,他在奏折里将她的功劳写的十分明白,怎么皇帝提也不提?见众人都看向千凰,疑虑揣测,幸灾乐祸都有,梁朔不免为千凰抱屈,忍不住上前一步,奏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抬手道:“爱卿请讲!” “千公子是祁阳王请来的能人,正是她剿灭了敌方妖人,才使我方有大捷的机会,此乃不世之功,臣恳请陛下论功行赏!”梁朔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四周就是一静! 皇帝看看梁朔,转而又看向千凰,忽而微微一笑,别有深意道:“千公子败敌有功,朕自然要赏,不过,要论千公子的功劳,举朝上下,唯有一人最有资格,这个人却不是朕!” 话音一落,门口倏然想起通报太监尖细的嗓音,“国师大人到!”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一白衣人缓缓自殿外走来! 第八十七章 至少,我就很喜欢 一袭白衣,如仙飘渺,露在面纱外的眉眼精致如画,皮肤光润白皙,散发着如玉色泽,整个人露出一种超然的淡漠,偏生又如此安宁,光一道身影,款款走来,便已是极美! 先前见千凰,众人惊叹,此时见国师,众人亦惊叹,为他的容颜,飘渺的气质,更为他的神秘,要知道,这可是国师第一次上朝,在此之前,他一直居住在皇帝为他安排的凤栖宫里,几乎未曾显露人前!此时众目睽睽,已然容颜半遮,越发引起人一窥究竟的欲望!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千凰也定定地看着那人,眼里波涛汹涌,满是复杂光芒,只一眼,她便认出了此人——这是凤漓!他是国师,他居然是国师!她此行的任务,她要诛杀的对象?可是,据他所知,凤漓非但没有祸国殃民,反而是在为朝廷办事,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漓走至殿中,没有向众人一般行礼,而是微微点头示意,道了一声,“陛下!” 皇帝对国师的厚待总所周知,免跪拜之礼又算得了什么?就连后宫的妃嫔,见了他都要行礼! 皇帝微微一笑,眼里自有一中神采,“此次爱卿奉朕命前去漠北歼敌,机缘巧合,与千公子同行,并肩作战!如今,梁爱卿让朕对千公子论功行赏,爱卿认为,朕该如何赏?” 凤漓看了一眼千凰,见她神色复杂,凤漓就是一顿,复而抬头,看向龙座上的天子,嗓音清淡,“论功行赏乃陛下之权,何须来问凤漓,该怎么赏,就怎么赏!” 皇帝将最大的功臣交由凤漓评判,可谓是莫大殊荣,凤漓却将这个话头踢了回去,比起梁朔,更要驳皇帝脸面,谁知,皇帝却一点儿也没生气,眉目舒展,竟似十分宽容,这种宽容又跟对梁朔不同,夹杂着一种包庇和纵容在里面,“既然爱卿这么说了,朕便赏千公子一等公爵,赏黄金一万两,绸缎五千匹,京都内城府邸一座,内置仆役百名。千公子芳华正茂,想必也是个风流人物,朕另赐童男童女各十名,皆是内府选定的貌美之流,请千公子不要推辞!”说到最后,皇帝勾起嘴角,笑意莫名! 此话一出,先不说别人对皇帝这般慷慨感到惊讶,殿内的几人就是脸色一变,其中就有凤漓,梁朔以及千凰,却是因着最后那二十名男女! 皇帝赏赐臣子美女,自古有之,因着个人喜好不同,加之千凰长的比女子还要秀美,未免有特殊癖好,皇帝便做了两手准备,总而言之一句话,给她扩充后院,也不知是何心思! 凤漓垂眸掩去眼里的异色,不知道为何,听皇帝赏赐她貌美男女,他心里就觉得特别不舒服! 梁朔眼睛暗沉,双拳也是握得死紧,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赏赐过臣子女人,因为这样容易搅得人家里不合,如今怎么一反常态,做起这事了?更因为,赏了千凰,他心里只觉得憋得厉害。 千凰则有些哭笑不得,皇帝赏赐她女人还可以理解,毕竟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嘛,赏男人给她做什么,难道,她在军营中的断袖之名也传到京城里来了? 皇帝将几人的反应收之眼底,见千凰不动,不免开口道:“千爱卿对朕的赏赐可还满意?” 千凰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几步,与凤漓并排而站,微微点头行礼,“承蒙陛下厚爱,千凰却不能受!” “为何?”皇帝皱眉,另两人却眉目舒展! 千凰一展袖袍,落落大方,“千某拜在道门,师门规矩,不得参与俗家事务,此次见魔修者插入期间,才出手平事,不敢居功讨赏,更无入仕之心,此次千凰来京,更是有事要办,待此事一了,便要会师门复命,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让人不可辩驳,皇帝沉思片刻,道:“不如入仕途,也不能接受美人,公子虽在道门,游历人间也需要花销,那一万两黄金便收下吧!” 千凰心下暗喜,恭声道:“多谢陛下!”谁跟钱过不去啊! 至此,赏赐一事才告一段落! 千凰退回原位,凤漓就站在她的身侧,千凰暗地看了他几眼,就见凤漓微低着眉目,也不知是何情绪。 皇帝看了一眼众人,又道:“关于此次前去岳泽谈判的使者,朕倒是有个人选,此人乃我天武第一才子,文采风流,文章奏折都十分犀利,最适合谈判,梁翰!” 皇帝话音一落,就有一身穿红色官服的男子从文官队列里站了出来,恭声道:“臣在!” 千凰遁声望去,便有些惊讶,一身官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腰身很细,五官精致,组合起来,有种雌雄莫辩的美感,最吸引人的要数他那双眼睛,微微弯起,似乎总带着笑意,白皙的皮肤衬着那张桃红色的嘴唇,不经意流出的精光,又让人不敢小觑。 原来这人就是梁家的二公子——梁翰!传言他三岁能书,七岁能诗,十七岁便中了状元,乃天武王朝第一才子兼第一美男子!先前隐在百官之列,未曾留意,此时一站出来,瞬间光彩夺目! 虽然是个十分养眼的美男,但是,打乱她的计划便不太好了,千凰微微抿唇,拿眼看梁朔! 梁朔一直在密切观察她的举动,此刻与千凰目光相接,心下了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衬着皇帝开口之前,站了出来,“陛下!”梁朔对着皇帝一礼,待皇帝看向他,这才道:“臣与岳泽交战,也算对其了解,首将前去,更能威慑岳泽,臣愿请缨,前往岳泽!” 闻言,众人就是一惊,尤其是梁翰,眼里即是惊讶又是不解,还有着一丝猜测!大哥今日是怎么了,什么事都抢着出头,似乎,从那个千公子出来起…… 梁松更是恼怒,横竖这事都要摊在梁家人手中,这小子争个什么劲儿啊!平素这个大儿子也是个稳重之人,怎的今日近坐傻事! 闻言,皇帝微微蹙了眉头,任由梁朔僵在殿上,良久不置一词!纵使一个帝王气量再大,他总归是个帝王,岂能容一个臣子三番几次违逆自己意愿,他更喜欢按着自己的意愿来,而不是顺从臣子! 眼看气氛僵持,文武百官也沉默了,苗头不对,谁敢来触这个眉头,千凰知道,在这样下去,事情肯定按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忽然,灵机一动,眼睛瞥向一旁的凤漓,他们两人本就站得近,此时接着衣袖的遮掩,千凰悄悄捞住了他的手。 凤漓因她的触摸,微微一震,转眸看她。 千凰展开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划下一个“帮”字,而后祈求地看着他。 凤漓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千凰摸不准他的意思,却见凤漓抬头望向帝王,缓缓开口,“陛下,梁将军做事持稳,堪当大任!” 八个字,不算重,却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 皇帝看着凤漓,凤漓也直视他!一个思虑,一个坦然,千凰在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怎么那么想吧凤漓拉过来,不让皇帝看呢! 良久,皇帝倏然收回了目光,眉目舒展,微微一笑道:“既然国师开口,此事就这么办了!” “谢陛下!”梁朔谢恩,大松口气,总算对那人有个交代了! 底下人心思各异,凤漓面无表情,千凰则松了口气! 早朝过后,千凰追凤漓而去,知道了御花园僻静处,千凰才拦住了凤漓! “你得给我个解释,你怎么成了国师?”千凰咄咄逼人,他居然瞒了她这么久,真是可恶,心里更有种焦虑,因为他的身份将他们摆在了敌对的位置。 “我从未想过瞒你,你也从未问我!”凤漓言语平静,面纱外的那双眼更是无波无澜! 言下之意,她问,他自会答! 这句话回的真是漂亮,让她哑口无言,千凰抿着唇,良久才酸溜溜道:“那个陛下对你很不错嘛,什么都听你的!文武百官不敢吭声的事儿,你一句就给解决了!还让你住在凤栖宫,凤栖,凤栖,他是要你这只凤凰栖在他的后宫里么?听说后宫的娘娘见了你都要行礼,就不知道行的是皇后的礼,还是臣子的礼!” 闻言,凤漓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而看向千凰,“你想说什么?” 千凰见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瞬间就恼了,脱口而出道:“我看他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 凤漓一愕,随即皱眉道:“你想多了!” “我说的是事实,当着文武百官,他还跟你眉来眼去的,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什么?”千凰撅着嘴,却不知道自家的语气有多酸! 闻言,凤漓微微皱眉,“他看过我的脸!” 千凰笑,有些无奈,也有些嘲讽,“凤漓,你不会以为看了你脸上的小蝴蝶,别人就会讨厌你了吧!我告诉你,你那蝴蝶长的很好,有了它,你依然很美,至少,我就很喜欢!”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肯定!说不定,皇帝正是因为看了他的脸,才对他有不良想法的,话说,没事凤漓给人家看脸做什么,这不是存心勾引人么! 凤漓眼里泛起一丝异澜,忽而抬头看她,语气有些莫测,“你——喜欢?”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还有点儿别的,千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忽然无法直视他那双清冷中带着凝重的眼睛,只略略低眸道:“你的蝴蝶很漂亮!” 闻言,凤漓的眼神蓦然深邃了,盯着她,良久不说话! 千凰被他看的不自在,不由得转移话题道:“凤漓,你这样的人,应该淡泊名利才是,怎会做天武的国师!” 你别看我了,看得我心里直跳,这种感觉不太妙啊! 凤漓道:“我本一心修炼,因着师父承过天武皇室的人情,一旦对方持信物来讨,师父必要偿还!直到师父去了魔界,也不见天武皇室来人,师父便把此事交给了我!今年天武和岳泽交战,地方出了个厉害角色,非普通人能搞定,皇帝便来持着信物来请我!我想此事一了,日后没了牵挂,也好专心修炼,故而来天武相助!皇帝封我做国师是想留我为天武效力,我自己对这些虚名,却不放在眼里,等事情一了,我便会离去!” “离去好,能安心修炼!”千凰心里瞬间舒坦了,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凤漓对那皇帝没意思,两人就搞不到一块儿去!千凰脸上也有了笑容,心思一转,忽然问道:“凤漓,你如今已到魔气顶级了吧?” 闻言,凤漓眼里闪过一丝苦恼,“实不相瞒,凤漓近年来一直滞留在魔气顶级,始终无法突破魔元,只怕是到了瓶颈期!” 千凰心里就是一阵暗喜,宽慰道:“修炼到了顶级,瓶颈是常有的事儿,不过,兴许我可以帮你!” 闻言,凤漓眼里才有了神采,“你有什么办法?” 千凰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个嘛,解释起来有点儿复杂,等你的事情完结了,你再来找我,到时候我们再深入研究。正巧因着月尾的事情,我也有些烂摊子要收拾!”说到深入研究,千凰眼里就止不住贼亮亮! 闻言,凤漓轻轻地应了一声! 千凰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威风扬起他的黑发,有几缕从脸上拂过,那样子真是好看,撩的人心里都痒痒的,千凰一脸凝重地说道:“凤漓呀,那啥,下次皇帝单独召见你,你可要和他保持距离呀!” “为何?” “你是不知道啊,这些个人间的皇帝,身居高位久了,就容易变态,像喜欢男人啊,虐待小少年呀,尤其喜欢染指臣子,你别不信,岳泽的皇帝就是这样,他可把月尾给害惨了!像拉拉小手啊,亲亲小脸啊,都不行,你一定要听我的,我是为你好!”千凰说的苦头婆心,心里却想,奶奶的,那个死男人摸一下你的小手,姑奶奶就剁了他的手!你要是敢让他摸,姑奶奶就把你绑了来个十八摸! 凤漓看了她一眼,眼色有些奇异,嘴角却微微勾起,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不准别人摸他,亲他,她自己却又摸又亲,尽管如此,自己心里,居然是有点儿高兴的…… 虽然答应梁朔入住梁府,考虑到麟儿和月尾,千凰还是回了一趟客栈! 麟儿一直在等她的消息,月尾则在一旁啃着零嘴,见千凰回来了,两人的眼睛就是一亮,月尾一手握着花糕,就这样扑进千凰怀里!千凰抱起他放在榻上,摸着他的头道:“月尾乖,姐姐和哥哥有事商量,待会儿再跟你玩儿好么?” 月尾点点头,忽而将一块花糕递到千凰嘴边,“姐姐吃!” 千凰张嘴喊了进去,月尾就笑弯了眼睛,又低下头吃糕点,千凰便走到麟儿身旁坐下。 “凰儿,事情怎么样了?” “很成功,只是,我可能要在梁府住一段日子,麟儿要一起去么?” 麟儿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带着月尾不方便,还是在客栈等你吧,你办完了事情,再来找我们。” 千凰看着不远处的月尾,头顶一对狐狸耳,背后一条大尾巴,只得点头同意!麟儿与她说过,月尾是半妖体制,就是说,他是狐妖和凡人生下的孩子,他跟闻人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月尾说,自他懂事起,闻人就带着他了,父母不知去向,想必也是一桩伤心事! 闻人天赋极高,拜了个魔门高手做师傅,修为简直一日千里,因着月尾,却没入师门!而月尾,据说从娘胎里就受到重创,以至于损了妖元,无法修炼。虽然因着半妖体制,能长生不老,却因为修为低微,性子懵懂,没人照顾,根本活不下去,这也就是闻人苦守着他的原因! 以月尾如今的样子,可谓是化形不完全,他也没能力将尾巴和耳朵隐藏,每每出门,千凰都要将他全副武装,头上戴帽子,尾巴则塞到衣服内,还时常怕他一时兴奋,暴露了妖体! 把他带入梁府,千凰还真是放不下心,倒是可以将两人塞进八卦镜,但一想起里头还有个释儿,千凰便不太想,将两人留在客栈,似乎是最稳妥的办法! 第二日,千凰一来到梁府,就有小厮将她领了进去,想来是梁朔有所交代! 那小厮将她引到梁朔的书房,便退了下去,房门大开,有待客之意,千凰便走了进去! 梁朔正在坐在书桌前看书,抬头见了她,眼里就是一喜,忙不迭起身道:“千公子来了!” 千凰淡淡地应了一声,捡了旁的椅子坐下,梁朔坐在她的对面,亲手为她斟茶! 这茶每隔两柱香便换一次,等她来了,还是热的! 千凰,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梁朔看着她,眼里很满足,笑道:“千公子能来梁府,我很高兴,家父家母那里也打了招呼,表示相见公子一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千凰微微皱眉,据她所知,梁松对于梁小玉十分冷淡,而大夫人更是有些薄待,梁松出了正房夫人,还有几个妾室,似乎都不是什么好鸟,对了,梁小玉上头还有几个姐姐,几乎没给过梁小玉什么好脸色!千凰又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梁羽枫,不知他此刻在这府中没有! 鉴于以上种种,千凰忽而生出一番心思,转而看向梁朔,笑的意味不明,“既然是府上客,哪有不见东道主,便由将军引见吧!” 闻言,梁朔就是一阵狂喜,颇有一种引媳妇见父母的激动! 第八十八章 直接做比较好 厅内早就坐了几人,梁松穿着常服,面目冷肃,充满了长者的威严,他身旁做了一位妇人,四十的年纪,却因保养得当,像是三十来岁,端庄得体,想必就是大夫人! 下首坐还坐着一名年轻男子,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梁翰,昨日一身绛红官袍,显得精明睿智,今日一身青莲色长袍,多了几分儒雅,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俊雅非凡。 见两人来了,梁松和大夫人自是满脸笑意,梁翰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一丝揣测,说不上欢迎不欢迎! 千凰见周围除了几个仆役,再无旁人,家主见客,妾室和女儿都无需出来,何况见的还是个“男子”,本来她还想看场好戏的,真是可惜了! 千凰一落座,就有丫鬟前来看茶。 梁松首先开口,笑的很是客气,“千公子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千凰微微一笑,“老爷子客气了,千某与令郎也算得上是朋友,客随主便,随意就好!” 凡人对于修真之人,尤其是有真本事的,都分外崇拜,不知梁松得知自己顶替了他的女儿,又是何反应! 接下来,几人客套一番,千凰不卑不吭,越发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梁松自是一种看神仙的眼神,梁朔目光热切,只那梁翰,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似在审视什么似地! 这时,一直插不上话的梁夫人开口了,“千公子长的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可有妻室?” 千凰隐约知道这梁夫人打得什么主意,不动声色道:“不曾!” 梁夫人就是一喜,“老爷膝下还有三个女儿——” “娘亲!”话未说完,就被梁朔打断。 梁朔语带隐怒,“千公子连圣上赐的美女都拒绝了,您何必多此一举!” 听着自家娘亲把妹子介绍给他,自己心里怎就那么气呢! 闻言,梁夫人便有些尴尬,想来梁朔很少这样公然驳她的意思,梁松也皱起眉头,梁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又看回千凰,眼里的猜忌越重! 梁朔也觉得自己过激了,脸色有些不自在。 千凰看了众人一眼,打了个圆场道:“千某多谢老夫人好意,在下一心问道,并无成家之意!” 这梁家人还真是有意思,以前大夫人对梁小玉也不太好,如今居然给自己做起媒来了! 梁夫人有些可惜,看出气氛不佳,梁朔趁机对梁松道:“父亲,千公子初来乍到,儿子领他四处走走,也好熟悉一下环境!” “去吧!”梁松摆了摆手,又对千凰道:“公子住在梁府,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千凰微笑着点头,跟着梁朔出去了,两人走到小花园,千凰忽而问道:“将军的三弟梁羽枫可在府中?” 梁羽枫人不错,若是有缘,她不介意给他一粒乾元换骨丹,反正这玩意儿在她手里也没用! 梁朔步子一顿,回过头看着千凰,语气微讶,“公子认识小弟?” 千凰脸上带着笑意,“有过一面之缘!” “小弟是生意人,常年不找家,此刻还在江南,只怕要过两月才能回来!”见她面露可惜,梁朔心里却有股子酸意,她跟小弟才见了一面,都比自己熟络似地,自己对她百般讨好,她依然不冷不热。 千凰见他低眸不语,抬步向前走去,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生的柳腰莲脸,十分美丽。 见着千凰,那女子就是一愣,连步子也停了,竟似看呆了似地。 直到梁朔走过来,才将她惊醒,缓缓走过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哥,眼睛却瞥向千凰,而后低着头,羞红了脸,“这位想必就是今日来做客的千公子了,听父亲说,府中要来贵客,如今一见,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这副含羞带切的小模样,竟似有些心动,千凰长得漂亮,着男装自有一股潇洒非凡,尤其是在她正经的时候,对于女人,十分具有杀伤力! 千凰看她这个样子,很快就明白了,这是二小姐梁淑,性子还好,就是太花痴了! 梁朔的脸当时就黑了,不冷不热道:“我正带千公子熟悉府中环境,小妹若是无事,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梁淑的脸色有些难看,终究是女孩儿家,不好在外人面前相争,只轻轻道了一声告辞,只是临走的时候,看千凰的眼神十分不舍! 梁淑走后,千凰便在原地笑,想着这梁淑眼高于顶,没想到竟看上了一个女子,今日梁府给足了她面子,也算给梁小玉出了一口气吧! 梁朔却误会了她的意思,酸溜溜道:“公子觉得在下二妹如何?” 千凰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酸意,忽而起了戏弄之心,笑道:“二小姐么,很好!” 梁朔的脸瞬间黑的像锅底,语气却很无奈,带着一股子心酸,“你要娶她么?” 千凰见堂堂一国将军露出这般神色,犹如被抛弃的小媳妇,心里就是一乐,“娶她,还不如娶你呢!” 闻言,梁朔猛的抬头,眼里又惊又喜,见千凰往前走去,梁朔忙不迭追了上去,急急问道:“公子方才何意?” 千凰脚步不停,也没看他,只淡淡道:“我不会娶她!”你们,我都不会要! 只不过一句戏言,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梁家,她真没一样能看的上眼的! 梁朔却高兴得跟什么似地,她不娶小妹,却说愿意娶自己,虽然那个娶字太别扭,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对自己…… 接下来,梁朔又带她走了半个府邸,便安排她去休息,她住的地方竟是他的院落,梁朔一出房门就能看到她的房间,对此,千凰也没多说什么,反正离他前往岳泽也没几天了,自己将就一下也无妨! 就在这两日,梁朔会找各种借口来见她,什么吃饭喝茶啦,散布谈心啦,有时还接着公事之由,最离谱的还有秉烛夜谈,那模样,活像个初恋的小伙子,舍不得离开恋人半分,看她的目光有时候热辣得连千凰都受不了。不说梁朔对她的心思,千凰是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两日后,梁朔终于走了,走之前,求她留在梁府,一切等他回来再说!梁朔或许有些了解千凰脚底抹油的性子,走的时候,比谁都要干脆,故而做了这般交待!而千凰,嘴上答应得爽快,心里却想,等他签订合约,她后脚就抹油溜了,省的在他身边,鸡皮疙瘩都掉的不行了!眼下,却要在梁府呆上一段时日! 梁朔走后,千凰倒是清静多了,也不知是否梁朔出门前交代了,这个院落很少有人来打扰,就连梁松和梁夫人,几次派人请她吃饭,被她以各种理由回绝之后,也不再找她了!就是有一个人,来的比较勤快,正是梁翰! 此刻,千凰坐在院中的小亭里喝茶嗑瓜子,此时的她,少了几许望尘莫及的仙气,多了股凡尘的随意。 梁翰就坐在她的对面,盯着她,神色颇为不善,“你用了什么妖术蛊惑我大哥,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简直跟变了个人似地!” 千凰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这娃儿一口咬定他家大哥是受了她的迷惑才那么反常的,这话儿她听得都要生茧子了,解释两次不管用,千凰也懒得再说了,免得浪费口水! 某人还在继续,义正言辞,“我告诉你,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若心怀不轨,我必请人来捉妖!” 千凰继续嗑瓜子,前面还说她心怀不轨,现在直接将她扁为妖孽了! 虽说美男的声音很好听,每天这么唠叨也挺烦人的,千凰吐了口中的瓜子壳,抬头直视他道:“梁二公子,你不知道,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没脑子的么,你大哥不是中邪,是他心甘情愿的,关我屁事!” 闻言,梁翰不由睁大了眼睛,指着他,一脸不可置信,“你引诱我大哥断袖!” 千凰推开他的手指,笑着纠正,“错了,是你大哥想和我断袖,我没答应,他讨好我来着!你说我一个正常人,被他逼着断袖我容易么我,你有本事重他说去,朝我吆喝什么!” 梁翰被她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才憋出一句,“你狡辩!” 千凰乐,笑的很无赖,“我这不叫狡辩,我说的是事实,话说——”千凰忽而靠近梁翰,桃花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笑容十分魅惑,“你跑我这这么勤快,是不是也想和我断啊!”说话间,千凰对着他的唇轻轻吹了一口气,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尖,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千凰十分恶趣味地伸出舌头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梁翰瞬间如遭雷击,猛的推开千凰,跑了出去,那表情犹如见了鬼般! 千凰弹弹衣摆上的灰尘,悠闲地坐回位子,看着他的方向,继续嗑瓜子,早知道这法子这么好用,她早就用了!话说,这娃儿真不经吓…… 第二日,梁翰果真没有来,千凰还故意在他院子里等他,听说他在别人面前很正经,没想到吓起来这么好玩,让她玩了还想玩! 眼见太阳西下,千凰也坐的闷了,就想出去走走!没有定向地乱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僻静院落,千凰忽而想起,梁小玉的生母尚在人世,似乎就是住在这里! 才靠近院落,便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 “四娘,你的丫鬟说你病的厉害,我看你还好嘛,还能出来晒太阳,走得动,那就死不了了!你别看梁府家大业大,开销起来也大,你作为梁家的一份子,应该多为梁府打算,这点儿小病,还支什么银子,躺个一两天就好了!” 千凰隐去身形,进门就见院子里站了一个女人,一身湖绿衣裙,模样姣好,神色却很刻薄,千凰想起这是梁府的大小姐梁薇。 她的对面,一个妇人躺在一架竹编的躺椅上,三十来岁的年纪,两鬓已经有了雪丝,神色憔悴,身材消瘦,竟是久病缠身,命不久矣之状,正是梁小玉的生母,梁府的四夫人! 四夫人本身是丫鬟出身,倒有几分姿色,有次伺候醉酒的梁松,被强迫后怀了梁小玉,后来便给了个四夫人的名分,实则在府里没什么地位。梁府的主子们,随便一个都能来作践她。日子本就过得清苦,随着梁小玉的出走,日子就更难过了!如今病成这样,连支点银子请大夫都不能,还要遭这家小姐的羞辱,着实可怜! 面对梁薇的羞辱,四夫人睁着眼睛,也不说话,似乎生命快到尽头,什么都懒得计较了! 旁边还跪了一个丫头,是唯一一个伺候这这个四夫人的,此刻见梁薇歪曲事实,那丫头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夫人是真的病的厉害,这病一拖就是半年,最近连床都下不来,还时常对奴婢说,她怕是要走了!奴婢看得心酸,便将夫人搀出来见见光的。至于赊银子,奴婢眼看药就要断了,夫人的首饰也变卖完了,才自作主张的,没想让您看见了!” “你是说我冤枉你是不是?”梁薇眯起眼睛,冷笑连连! 那丫头立即磕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大小姐怜悯夫人,给四夫人请个郎中看看吧,再这么拖下去,夫人恐怕就——”说到此,那丫头再也说不下去,只看着自家夫人,一个劲儿地流眼泪! 梁淑看了一眼那四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和快意,“就算真没了,那也是她的命,自个儿出身下贱,生出的贱种也会惹是生非!父母之命,居然还敢逃婚,简直丢尽了我们丞相府的脸!咱们梁家和徐家的关系,就是被你们这对贱人搞砸的!” 说到梁小玉,那四夫人眼里才有了一点儿神采,看着梁薇,语气很微弱,“我的小玉才十四岁,却要嫁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你们怎么舍得,我又怎么舍得!走了好,走了好,最好找个好郎君,幸福地过一辈子,再也别回来了!” 闻言,梁薇气的直瞪眼,指着那四夫人的鼻子骂道:“好啊你,我就说以梁小玉的胆子怎么敢离家出走,感情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唆的,我要去告诉爹爹,叫爹爹来处置你!” 那丫头一听就急了,忙不迭抱住梁薇的腿求道:“大小姐,你行行好,四夫人都这样了,你就饶了她吧,奴婢再也不去账房赊银子了!” 这时,那四夫人才看向丫头,眼神很柔和,带着一股心疼,“巧儿,别求了,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般仗势欺人,千凰再也看不下去了,灵机一动,忽而显了身形,却是变作梁小玉的样子! 修道之人到了一定修为,改型换貌就不是问题,却要法力支撑,长期耗不起,临时变出来吓吓人却是可以的。 那四夫人本想要闭目,看见千凰,眼珠子陡然瞪大,枯瘦的手伸向她,种种情绪化作一声沙哑的呼唤,“玉儿……” 连那丫鬟也不可置信地看着千凰,“四小姐!” “别不是死到临头,老眼昏——”梁薇本来嘲讽,兴许是两人的情绪太过逼真,让她不得已回了头,瞬间瞪大眼睛,却是满脸惊恐! 只见一个白女女子缓缓飘来,没错,正是飘,因为她的脚根本没落地,不知哪儿来的邪风吹起她的头发,拂过她的脸,衬得那肌肤越加惨白,那张脸上更是七窍流血,分外恐怖,依稀可辨,是梁小玉的脸,嗓音也分外熟悉,却鬼气森森,“大姐,我死得好惨啊……” 见此,梁薇大叫一声,抬脚就往门口跑去,还没跑出大门,冷不防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重重地摔倒在地,感觉有东西顺着腿爬了上来,梁薇条件反射地回头,就见梁小玉那张血污遍布的脸正咧着嘴对自己笑,那笑,却是万分阴森。 “大姐,我死的好惨……”千凰努力做出狰狞地样子,修长的手指也卡住了梁薇的脖子! 直到传来窒息感,梁薇才反应过来,吓得语无伦次,“好妹妹,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害你……” “你欺负我娘……”千凰冷目视之,手上却拿捏得很好,让她不至于一下子断气! 梁薇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张妆容花的难看,嗓音抖得不行,“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人,是畜生,我不该欺负四娘,你别杀我,别杀我……” 见她瞳孔涣散,语无伦次,显然吓得有些疯癫,千凰也觉得差不多了,抡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只听得一声脆响,梁薇瞬间噤声,脸上红肿,却是被千凰打昏了过去! 千凰这才从她身上站起,不由甩了甩手,打得好疼啊!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玉儿,是玉儿么!” 千凰脊背一僵,本想变回自己的样子,此刻听着那心酸的声音,忽而有些不忍,仍旧作梁小玉的样子,缓缓回了头。 见她一脸血污,梁夫人以为她真的做了鬼,非但不怕,语气好生心疼,比起先前梁薇欺负她时的云淡风轻,此刻痛入了心扉,“玉儿,我的玉儿,你糟了什么罪啊!” 千凰大步走过去,见四夫人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由得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少了几分故作的鬼气,显得人气十足,对那四夫人笑道:“我是小玉,我也没遭什么罪,我方才是吓唬她的!” 一个油尽灯枯的母亲,又这样可怜,她如何舍得跟她道明真相,全当安了她的心,替梁小玉尽一份孝道吧! 闻言,四夫人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那丫头在一旁见自家小姐七窍流血,还有些害怕,此刻听千凰这说,也绽出一个笑脸,对千凰道:“四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夫人想你想的都要……”话未说完,念及伤心处,又落了泪! 四夫人一手握住千凰,另一手摸她的脸,看着看着,眼里就有了泪花儿,“我的玉儿在外面可有吃苦!” 千凰道:“玉儿在外面很好,有幸拜入道门,没人可以欺负玉儿了!” “好好好!”四夫人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欣慰,看着她,忽而又道:“玉儿长大了呢,是否遇到一个好男子!”见千凰沉吟,四夫人就是一笑,语气很慈爱,“娘亲是过来人,有的事情,是能看出来的!” 千凰道,您老眼睛真厉,这也能看得出来,只有顺着她的意道:“玉儿的确遇到了一个好男子,他现在不能来府中,改日玉儿再带他来见娘亲!” 四夫人点头,随即又摇头,神色十分忧虑,带着不舍,“玉儿,娘亲只怕没几天日子了,你又伤了大小姐,只怕老爷追究起来,会对你不利,你这次走了,就别回来了,娘亲能在死前见你一面,知道你过得好,就满足了!” 这话一说出来,又让千凰觉得难过,人间有阳寿这一说,命数都掌控在阎王手里,若非本领高强之人,难以回天乏术!千凰不如玄天,暂时炼不来起死回生的灵丹,想救她,也是有心无力! 千凰唯有抓住她的手,输入一丝真气,就见四夫人的脸色稍稍好转,千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见她眼里有些困顿,显然大喜大悲,极其伤神,千凰便道:“娘亲好好休息,玉儿是偷偷进来的,不能耽搁太久,改日再来看娘亲!” 四夫人虽然不舍,一想到她的安全,还是含泪点头,千凰嘱咐了巧儿几句,又塞给她几张大份额的银票,扛起梁薇便往外走,到花园的僻静处,见左右无人,千凰就将梁薇丢进草丛里,而后拍拍手,变回自己的样子,往住处走去! 快进院门,千凰忽而停住了脚步,侧头道:“跟了这么久,要不要进去喝杯茶啊?” 话音一落,就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千凰回头,果真是梁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梁小玉!”这话却十分肯定! 千凰笑,“我还以为你会指责我呢!”自己将他妹妹吓得鬼哭狼嚎,亏他在旁看了这么久的好戏,还能忍得住! 闻言,梁翰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是大姐太过分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为难。再说,你不过小惩大诫,也让她长个教训,省的日后酿成大祸!” 这番话却让千凰微微诧异,梁翰倒是个明白人,初见时那份精明也不是假的,就是在她面前,有点儿傻,尤其是被吓着的时候,居然落荒而逃!想到此,千凰不免一笑,“我的确不是梁小玉,不过是见过这么个人,又恰好知道她有个娘亲在这里受苦,心中可怜,故而出手帮衬了一把!” “那小玉又在哪里?”这话问得倒有几分关切! 千凰沉声道:“死了!” 闻言,梁翰沉默了,千凰见他这样,微微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在的时候不多关心,死了才来悲哀,有个屁用! 千凰刚要进去,那人忽而开口,“你是个女人吧!” 千凰步子一顿,并未回头,笑的意味不明,“你比你大哥脑子好使!”说罢,快步走了进去。 徒留梁翰在原地沉思!大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个女子呢…… 千凰一直等着凤漓来找她,对方却迟迟没来,加上在梁府实在住的无聊,千凰便起了去找凤漓的心思!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鸡摸狗时,千凰悄悄溜进了皇宫! 凤栖宫里,环境幽美而人烟稀少,想来皇帝也摸透了凤漓的性子,知道他喜静,不让人来打扰他! 千凰就捏了隐身诀,本来是想给凤漓一个惊喜,谁知,才到寝殿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凤漓,我做了这么多,你还要走,难道我做的不够好么,你想要什么,可以提出来,只要不危害江山社稷,我都答应你!” 千凰听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勾搭凤漓,又觉得那声音好生耳熟,千凰就在纸糊的窗子上戳了一个小洞。看清了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千凰就是一阵咬牙切齿,奶奶的,怪不得觉得耳熟,这野男人是当朝天子啊!话说,他在朝堂上不是挺高深莫测又威风凛凛的么,怎么私底下对凤漓这么低声下气,也不说“朕”了,一口一个“我”的,这般放低姿态,鬼才相信没非分之想! 就说这个皇帝肯定对凤漓有企图,果然了吧!奶奶的,姑奶奶的人也敢抢,还有凤漓,人家都说的这么露骨了,你也不反驳一下,知不知道我在外面看的好难受啊! 凤漓缓缓开口,“陛下,凤漓是修道之人,不想过问俗家事,此次也是因着师父的嘱托,还你天武皇室一个人情!如今事情已了,凤漓自当离去,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也该言而有信!” 千凰在外面听得直点头,凤漓好样的,就是要这样拒绝,干干脆脆地! 闻言,皇帝脸色一白,眼里却满是不甘,“凤漓,我封你为国师,厚待于你,并不只为国事,更为了私心!我让你 住凤栖宫,让百官给你行礼,让贵妃给你让道,我自己,也时时顺着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凤漓皱眉,皇帝的脸色很柔和,继续道:“我喜欢你,才拼命想留下你!第一次见面,尽管你蒙着面纱,我还是第一眼陷入了你的眼睛里,我的后妃中,从没有这样一双眼睛,那么清冷,也那么美丽,不染一丝尘埃!我那时想,你若是个女子就好了,我必封你为妃!后来无意见了你的真颜,越发沉迷于你,我没觉得你脸上的印记丑陋,只觉得,它让你独一无二!让我,犹如中了魔咒,无法自拔,甚至不介意你的男子身份!只要你想,我必排除万难,封你为后,和你共享天武的大好河山!” 千凰咬碎一口银牙,奶奶的,为博美人,江山为聘,好大的口气啊!前面那番话更是巧妙,将凤漓的短处也说成了长处。千凰知道,凤漓因着脸上的印记是有点儿自卑的,是以自己夸他的时候,也夸他的蝴蝶。想不到这个皇帝竟然也看出来了,还用如此深情款款的语气说出来! 千凰的手放在门框上,那方红木雕花就被她挠出几道红印子,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凤漓,你千万不要上当啊! 凤漓微微变了脸色,语气却分外冷淡,“陛下如何,是陛下的事情,凤漓并无此意,陛下若无要事,就请回吧!” 这番话说的倒是有些无情了,千凰在外头感动的两眼汪汪的,扛得住诱惑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凤漓,姑奶奶看好你! 皇帝的脸色一片死灰,良久,忽而爆出一阵冷笑,语气也变了,“朕是拿了信物来求你,这事却没有结束!朕前面让你除去敌方妖师,只是一半,另一半就是,让你常住凤栖宫,在朕有生之年,在宫里陪着朕,否则,朕是不会签印的,凤漓,你现在是要从师命呢,还是让你师父作个背信弃义之徒?” 此话一出,凤漓眼里有了难得的犹豫之色! 千凰在外头恨得直咬衣袖,奶奶的,好个卑鄙无耻的皇帝啊!软的不行,居然来硬的!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当官做皇帝的,没几个好东西,尤其喜欢趁人之危,逼良为娼,无耻! 皇帝见他犹豫,眼里就是一喜,趁机握住了他的手,道:“凤漓,你跟着朕,朕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千凰忍无可忍,当下便是一生怒喝,“跟你的大头鬼!” 居然还敢动手动脚,当她是死的么! 皇帝只来得及回头,就被一道掌力击得往后飞去,砸在一把檀木椅上,那椅子瞬间碎裂,皇帝重重地砸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当场昏了过去! 凤漓早就挣脱他的手,闪开了,此时看着进来的千凰,满是诧异,“你怎的来了?” 千凰撇撇嘴,“我再不来,你就被某人骗上床了!” 凤漓微微摇头,“不会!” 千凰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很不悦道:“我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不许亲小脸,也不需摸小手,你回头就给他摸上了,还没反抗,也太伤我的心了!” 凤漓眼睛微柔,“你进来,我便不用反了!”这个女人这么小气,怎会让别人摸自己……不过,小气得挺可爱! 她在外面又抓门框,又咬衣袖的,皇帝是个凡人,听不出来,自己耳目何其灵敏,只是惊讶她这个时候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没人去管昏死的皇帝,知道死不了,便无碍! 见他这么信任她,千凰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瞥见半死不活的某人,眼色又沉了下来,“凤漓,你不是帮他做了事就可以走了么,怎么还要受制于他?” 凤漓皱眉,眼里有些叹息,“与人许诺,有个叫做定印的法器,把立誓之人的声音收进里面,交与受诺人,此誓一消,受诺人便会签印,此诺便算结束!” 千凰道:“你告诉我怎么解?” “似乎要受诺人的鲜血!” 话音一落,千凰抬手便划开了皇帝的手腕,汩汩鲜血不断外流,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凤漓一惊,忙不迭用法力给他止血,望住千凰道:“你这是做什么?” 千凰理所当然,“你不是说要取他的血么?我自然是放血了!” 凤漓哭笑不得,“你这哪是取血,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千凰冷哼一声道:“我倒是想要他的命,可惜要不得!” 扰乱了国运,他们也要遭殃,到时候来个天谴,他们也不用修炼了,直接回炉重塑!“你赶快把定印消了吧!” 凤漓拿出一方小印,一展手掌,那小印自动吸了那人鲜血,竟慢慢化作了一团烟灰,凤漓一斜手,烟灰便洒落在了地上! 千凰就直乐,这下好了,凤漓不会受制于人,也不会被那个死皇帝占便宜了,似忽然想到什么,千凰看向凤漓,故作神秘道:“凤漓,我不是说,有办法帮你渡过瓶颈,现在我想告诉你!” 凤漓眼睛一亮,竟似有些期待,修炼之人最向往的是修为上升,他亦如此! 千凰向他勾了勾手指,待他弯下身,千凰便压低声音道:“这世上有个很玄妙的修炼法门,能同时提升两人修为,在做的过程中还挺舒服,更能增进两人的感情,当然,最重要的是,能让你破魔元之境!” 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随随便便与人做,只能和喜欢的人,但她此刻,就是想和他做,尤其是见那人对他告白,甚至占他便宜,她便好想将这个人抱进怀里,让他成为自己的,不让他人染指半分! 千凰也许说不清喜欢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却知道只有喜欢的人,才想和他做!所以,她对凤漓可能动了真心!她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到底能分成几分,但她知道一点,动了心,要牢牢抓住,否则会追悔莫及。像闻人,像梦中的红衣男子,错过了,每每想起,痛彻心扉! “真的?”凤漓将信将疑。 “只要你肯出力!”千凰斩钉截铁!话说,拐骗美男上床是个技术活! 凤漓又道:“我自是肯下功夫的,就不知是什么法子!” 千凰暗自一笑,脸上却一本正经,“这个法子不好说,直接做比较好!” 凤漓任由千凰牵着他的手走向床榻,直到千凰将他安坐在床上,凤漓才不解的看着她! 千凰端正了脸色,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这个事情虽然在别的地方也可以做,总结起来,还是在床上比较舒服!” 鉴于凤漓肯定是个处男,还需要循循善诱! 两人坐在床上,千凰忽而将他推倒,就这样骑在他的身上。 凤漓看着千凰,神色很纠结,“我们真的是在修炼么?”为什么他觉得那么诡异,尤其是,她的眼睛亮的反光,有点儿渗人! “我对天起誓,这确实是在修炼!”千凰一脸正色,手伸向他的腰带,却被凤漓扣住了手,见他眼睛烁烁,千凰认真道:“凤漓,我若不能让你破了魔元,我千凰就给你当马骑!” 凤漓想了想道:“我从不骑马!” 千凰的嘴角就有些抽搐,“那你要什么?”她只是打个比方好不,他要不要认真的那么可爱! 凤漓直视她的眼睛,“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的修炼之法,男女双方,脱了衣服在床上,除非…… 千凰叹了口气,忽而倾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凤漓,你可知道双修之法?” 闻言,凤漓就是一怔,他是听说过,却不了解,只知道修炼的人,一男一女,还要行鱼水之欢,至于怎么个行法,他不太知道,师父也没教他! “你愿不愿意?”千凰看着眼前白皙粉嫩的耳垂,就想含上去,可她,不想勉强他! 凤漓垂眸不语,千凰了然,舌尖试探性地舔了一下他的耳轮,明显感到那层肌肤的战栗,千凰似得了鼓励,舌尖伸进他的耳朵里,于此同时,灵巧的手指伸进他的衣襟,很快便拨开了他的衣服,千凰的唇从脸颊吻过,转而看着他的脸, 凤漓眼帘半垂,长长地睫毛就那样眨呀眨的,竟有点儿可爱,千凰忍不住从他的额头吻起,到眉间,然后吻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上,凤漓就在她的唇落下的前一刻微微闭眼,等千凰离开,他却不再睁开了,只睫毛以极小的弧度微微抖动。 此时的凤漓,心里亦是纠结复杂的,他或许不知道双修的具体做法,他却绝不是那种为了提高修为,不择手段的人!换言之,若是有人告诉他,以亲近他为条件能让他提高修为,他简直不会考虑!可眼前这个人,让他犹豫了,他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 千凰有些失笑,平素清冷的美人,在床上原来这么含蓄。 千凰吻上他的唇,他的牙关自然开启,千凰便卷住他的舌头,湿软的,带着淡淡的梨花冷香,让人心醉神迷。 凤漓闭着眼睛,忽而想起在漠北大营的那一晚,风吹起她帐帘的一角,他远远看见的一幕! 赤裸交缠的身躯,亲吻着,喘息着,伴随着暧昧的情话…… 感到有人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额贴在他的额上,嗓音暧昧极了,“我要往下了哦!” 第八十九章 这样的王爷 往下,又要下到哪里?凤漓微微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惑人的眼眸,如一汪春水,温和柔情,他的眸子就有些迷离!从没想过,会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师父不会,旁人也不会,就算看了,他也未必放在心上,只因,那是旁人…… 她低头,轻轻的吻着,他的胸膛就跟着一起一伏,肌肤的热度将她的发丝都捂热了…… 凤漓仰着头,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终又握紧,这种感觉,是他陌生的,从未想过,也不曾经历过的…… “千凰……”凤漓开始不安,脸色薄红! 千凰自他的胸膛起头,语气很女王,“叫我凰儿!” “凰儿!”凤漓很顺从,不自在地扭动了身体,似要脱离她似地,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太让人怅然若失…… 千凰岂能如他的意,忽而用脸颊磨蹭着他的胸膛,低声道:“这个东西无法制止,交给我吧!” 凤漓在迷茫中点了一下头,千凰轻轻手指往下,好似在探索什么的似地,像医生给病人摸脉,他的身体听话地感受她柔软的手心…… 千凰忽而自他身上坐起,轻笑道:“接下来,要来真格儿的喽!” 真格?什么真格?凤漓很迷茫,就见千凰一点点褪去了衣裳! 这是凤漓第一次看她的裸体,也是他第一次看女人的裸体,白皙的,光润的,很娇嫩,一种含蓄地热情,似等人采摘的花骨朵! 千凰撩开散在身前的头发,牵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胸,笑的很温柔,“凤漓,你可以摸我!” 他只觉得手下的触感很软,那种软,软到了他的心里,似跌进了棉花堆,可是又那么热,灼得他心慌,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凤漓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澜,轻轻地抚摸着,像是研究一件艺术品,眼里十分温柔! “凤漓,你知道怎么做吗?”千凰笑问,语气有些打趣! 凤漓抬眸看她,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嗓音有点儿沙哑,带着询问,“可以,亲你么?” 千凰笑,一边勾下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这种事情,不用问我……” 尾音消失在唇齿之间,这一刻,肉身赤搏,醉生欲死,彼此眼底的柔光,谁能说无情…… 云雨过后,千凰趴在他的胸口,手指在他的胸前撩拨着,凤漓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千凰就低下头,吮吸他的手指,凤漓眼帘一颤,却没有挣开! 舔够了,千凰就抬起头笑,“凤漓,你破魔元了!” 那股真气能在做的过程中贯通彼此,这次,千凰明显感觉体内禁制又破了一层,修为有所提高,却并未升级!一方修为的提高似乎和对方的修为很有关系,此次,凤漓受益明显要比她大,千凰仍然很高兴,比自己升级了还要高兴! 凤漓低低地应了一声,将她脸上的发丝捋到了她的耳后,她的头发,在做的过程中化作了银色,连着瞳孔也变了,他有些惊异,却并未说什么,怎样,都是她,不是么…… 似想到了什么,千凰郁郁道:“凤漓,若我没让你破魔元,你会找我算账么?” “为什么要找你算账?”凤漓很疑惑! 千凰叹气,“我占了你的便宜!” 凤漓愕,随即轻轻一笑,“我们都出了力气,不算占我的便宜!” 千凰很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若是我不能让你提高修为,你还会跟我做么?” 凤漓看着她,眼里倏然深邃,千凰被看得有些心虚,还是咬着牙,有些紧张地开口,“凤漓,你喜欢我吗?” 先前只想得到他的人,如今得到了,却还想要他的心,人,真是贪心呢!可是,她就是想要,而且,一定要得到! 千凰就这么倔强又执着地看着他,直到他蹙起眉头,露出迷茫的神色,“喜欢是什么?” 千凰叹息,耐心地开口,“有些东西要靠体会,我只能说,你不排斥一个人,并愿意和她行鱼水之欢,你便是喜欢她的,你的心也许迷茫,但你的身体却很诚实,它只会接纳你喜欢的人!” 闻言,凤漓眼帘一颤,微微弯了眉目,手指轻轻触了她的脸颊,“那便是喜欢的吧!” 我能接纳你,也愿意和你行鱼水之欢,所以,我喜欢你,从未如此喜欢一个人地去喜欢你…… 千凰眼睛一亮,随即又撅了小嘴,“说的这么勉强……” 凤漓一愕,随即望住她的眼,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想了想,又道:“你呢?”这句话问得很轻,带着一丝小小的期许! 千凰笑的跟花儿似地,“傻瓜,我不喜欢你,怎么想着要和你做嘛!” 凤漓微微皱眉,“你只是想和我做?”而不是为了帮我提升功法! 千凰愣,糟了,得意忘形说漏嘴了,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两者都有!” 凤漓用手指触碰她的脸颊,看着那双如水般晶莹的眼眸,微微叹了口气,“罢了……” 因为接纳,所以包容…… 千凰笑的贼兮兮地,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便凝重了,带着一丝惆怅,“其实我这次来京都,是有人请我来对付你的!”说话间,悄悄看凤漓的脸色!她本可以不说,却不想瞒他,有的事,两人一起努力,比一个人抗,更实在,也是信任! 闻言,凤漓脸色微变,千凰便把玄天交代她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后问道:“你跟慕容琛有仇么,他怎么去玄天那里告你的状?” 凤漓根本没有祸国殃民,反而为天武皇帝效力,慕容琛为何栽赃凤漓?幸好此次来的是自己,若换的别的元神高手,见凤漓是个魔修者,只怕先除了再说。想到此,千凰心里很后怕,曾几何时,自己已经这样在乎这个人了,也许,互诉衷情,便真的心心相印了,闻人胥的离去,带给她的不止是蚀骨的伤心,更教会了她如何珍惜…… 凤漓摇摇头,脸色亦是疑惑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千凰诧异,不认识还这么跟他过不去,这慕容琛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呀! 凤漓看她苦着笑脸,心里一动,忽而问道:“你大师伯让你来对付我,你会对付我么?” 这话问问出来,他却不怎么担心,只是单纯地想听听她的答案,尽管,答案已经在他心中! 千凰笑,素手游弋在他俊美的脸上,“哪有女人对自己男人出手的,要对,也是对付那个慕容琛!” 凤漓笑,如静水深流,却十分温柔! 千凰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眼珠一转,忽而道:“不过,要对付他之前,你得先跟我去一趟梁府……” 两人天快亮时,才离开皇宫,将昏死的皇帝晾在寝宫里,天亮后,自有人来发现他! 千凰打算带着凤漓去看看四夫人,一路上,也跟凤漓解释了一番,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只说了一个朋友的心愿!两人避开众人,来到四夫人所住的院落附近,千凰变回梁小玉的样子。 才进院子,就见巧儿端着铜盆出来,巧儿见千凰,眼里又惊又喜,“四小姐,你可来了!” 瞥见一旁的凤漓,巧儿就是一愣,像是没见过这般美丽的男子,虽然这人脸上有只蝴蝶,却使得他越发出众! 见巧儿这般看着凤漓,千凰忽而有点儿不舒服,道:“这是我夫君,来见娘亲的,娘亲在哪儿?” 听她说自己是她夫君,凤漓嘴角便微微勾起,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柔和异常! 闻言,巧儿才反应过来,瞬间泪流满面,忙将千凰往里引,一边道:“小姐,您快进去吧!夫人快不行了,这两日请了大夫,都说没得治了,叫我们准备棺材!” 闻言,千凰的脸色就是一沉,大步走进屋内,凤漓紧随其后! 昏暗的屋内,陈设简洁,稍显阴冷,里间一张床上,躺着形容枯槁的四夫人,此时双目紧闭,似是深睡了! 千凰走到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手,轻轻唤了一句“娘亲!” 四夫人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千凰又唤,直喊了好几声,四夫人才缓缓睁了眼睛,见是变了模样的千凰,黯淡的眼里就有了神采,嗓音却依旧微弱,“玉儿,你来了,娘亲一直在等你,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闻言,千凰心里一酸,脸上却绽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娘亲说什么傻话,日子还长着,娘亲见玉儿的机会多得是!” 四夫人摇摇头,视线转到千凰身后的凤漓,眼睛就是一亮,带着某种期盼,“这位是……” 千凰侧身,让凤漓站近一点儿,才道:“这便是玉儿的夫君,上次有事没能来看娘亲,如今玉儿特地带他来见娘亲的!” 凤漓也知礼,唤了一句,“伯母!” 四夫人的眼里就是一暗,千凰回头嗔道:“叫什么伯母,叫娘亲啊!”一边向凤漓使眼色! 凤漓有些犹豫,终究轻轻地唤了一声娘亲,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从没没唤过这样一个词,更没真正理解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以及她所能带给他的温暖,他没有母亲,只有师父,到后来,更是师父也离去了,徒留他一人! 换做平时,娘亲这个词,他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口,可此刻,千凰让他唤,他便唤了! “哎!”四夫人的脸上立即有了笑容,一种欣慰的,欣喜的笑容,为人母,最希望的是看到子女幸福,忽而看向凤漓,眼里带着一种深深地期望,道:“我把玉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她,好好地,爱她!” 凤漓点头,神色很认真,他自然会好好对她的! 四夫人这才握住千凰的手,两眼含泪道:“玉儿,你这个夫君,长的俊,人也好,有他在你身边,娘就放心了!今日一别,只怕再无相见之日,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这个是非之地了!” 见她犹如遗言般的话语,千凰不由得拿眼看向凤漓,传音道:可有法子救救她! 凤漓摇头:人间生死,自有命数,她吃了太多的苦,留在俗世也不过继续受苦,不若一杯孟婆汤,忘却今生事,来世,还能得个好人家! 千凰默然…… 四夫人是看着千凰闭眼的,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除了那日给的银子,千凰又留了一笔钱给巧儿,让她赎了自己的奴籍,回家过日子,而后,两人便离了梁府! 从巧儿口中得知,那日被她装鬼吓唬的的大小姐,似乎吓出了毛病,如今整天疑神疑鬼,胡言乱语,府中人都说她平素为人太刻薄,是遭了报应,中了邪!善恶到头终有报,千凰当她是罪有应得,却也没去刺激她了! 翌日午时,千凰便拜访了慕容琛的王府! 利用隐身,从八卦丫鬟那儿探听了小道消息,慕容琛正在书房呢! 瞎摸耗子地来到所谓的书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 男人的低喘,女人高昂的尖叫,还有桌子摩擦地面时的吱吱声,仔细一听,甚至能听到肉体撞击的“啪啪”声! 毕竟是过来人,千凰想也不想就知道里边儿在做什么,怪不得越走近书房,人越稀少,想来那些下人都是有眼色的,亏她还认为人在里头办公呢!这慕容琛是个什么玩意儿啊!青天白日地,干这事儿! 里头似乎要到高潮了,那个娇媚女声叫的很欢,“王爷,快点,快点,妾身快不行了,啊,恩,恩——” 千凰嗤之以鼻,不行了还要人快点儿,装的真不专业! 随着一声男人的低吼,里面瞬间消停了,千凰松了口气,说实话,她可没兴趣听人的墙角,还不如自己回去抱美人呢,却不想白跑一趟!好不容易里头结束了,千凰估摸着这人也该出来了吧!没想到,隔了一会儿,里头又火烧火燎地干起来了! “王爷,王爷,您好棒,深点儿,再快点儿……” “真是个小贱货,欠操!” 里面的声音瞬间大了一倍,那桌子的摩擦频率也快了一倍! 千凰在外面站着,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想着正事,还是忍了下来! 直到里头二次停歇,千凰想,这下该完了吧,他们若是再来,她就一脚踹了他们的大门,凤漓还等着她的消息呢! 谁知…… “王爷,妾身还要……” 妈的,有完没完啊,他慕容琛也不怕精尽人亡!千凰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大门!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那个女子更是尖叫出声,千凰见了里头的情景也是一惊,奶奶的,居然真的在书桌上做起来了!女的身上已经光溜溜的了,那男的居然只褪了裤子,上身袍子还在,一眼看进去,只看得到那女人硕大的胸脯,却看不到男子的丝毫隐秘处! 那女子本仰躺在书桌上,此刻见有人闯了进来,顿时满面娇红,从桌上起身,就要钻入男子怀里! 男子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了女子,显得很无情,那女子很是委屈,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抱起衣服转屏风后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慕容琛已然系好裤带,从书桌上走了出来,看清了千凰,就是一惊,好个俊秀绝伦的小公子,这般唇红齿白,眉眼如画,比之他这个妾室还要来的勾魂! 千凰也在看他,毕竟是皇家的种,生不来太难看,慕容琛与皇帝生的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硬气一些,此时看向她的眼里虽然惊讶,却并无欲念,而他的眼睛,亦是冷静的,一点儿也不像刚刚经历情欲风波的人! “阁下擅闯王府,有何贵干?”这话说的客气,眼里却弥漫着一股杀气! 千凰面不改色,笑道:“我乃灵山剑派弟子,是应了大师伯玄天之托,来找小王爷的!” 闻言,慕容琛眼里少了几许敌意,多了几分凝重,正巧,那妾室穿好衣服出来了,见了千凰,先是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千凰微微挑了一下眉头,话说,漂亮的女人一般都很讨厌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若对方是个男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她也会一起讨厌的! 这时,慕容琛开口了,“你先下去!”这话确是对那妾室说的! 那妾室小嘴一扁,有些不情愿,触及到慕容琛冷酷的眼神,还是咬着唇退下了,只临走时,瞪了千凰一眼! 千凰一阵暗笑,话说,这女人不会认为慕容琛看上自己了吧!千凰却不担心他对自己有企图,只因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冷静,尤其是她自报家门之后,他的神色便转为一种公事上的认真! 千凰在坊间听过他一些传言,此人乃皇帝胞弟,传闻放荡不羁,又不理朝政,拿着皇家的闲钱挥霍无度,就是个纨绔中的极品,如今看来,好色是不假,却色的很理智,而且,很可能是韬光养晦! 方才在外头听他大白天做这事,还以为他真是个好色的草包王爷,如今一看,似乎是个棘手的人呐! “此地脏污,公子来大堂议事吧!”慕容琛看千凰一眼,随即上前带路,倒有些礼贤下士之意。 千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两人一到大厅,立即有丫鬟请安,看茶,待两人一落座,慕容琛便挥退了几名丫鬟仆侍! “公子可是来助本王除妖的?”慕容琛开门见山,脸上带着公事般的笑容,眼里却有几分算计! 千凰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道:“据我所知,那人并没有什么祸国殃民之举,王爷为何一口咬定他是妖,还想处之而后快!” 慕容琛有些不悦,顾忌对方是玄天请来的人,还是开口道:“本王自有本王的理由!” “什么理由?” 慕容琛皱眉,开口道:“第一,那人来历不明!” 千凰道:“那人的来历我知道,虽然不是道门大宗,却行的端,做得正,也没做什么么伤天害理之事!” 慕容琛脸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尖锐,“他不但扰乱后宫,更是干涉朝政,魅惑君主,其罪当诛!” 闻言,千凰也沉了眼色,“据我所知,王爷所谓的扰乱后宫,实则是皇帝虽然对他有非分之想,凤漓并无此意,干涉朝政,更是无稽之谈,皇帝想讨他欢心,故而要问他的的意见,凤漓不但极少上朝,更是鲜少出现在人前。天武的国事,被他左右的,也是少之又少,王爷言过其实了!” 闻言,慕容琛一拍桌子,怒道:“你究竟是来助我的,还是来阻我的,处处包庇那个妖人,到底是何居心?” 千凰冷声反问:“王爷无中生有,借凤漓之由,将天武陛下说成耽于美色的昏君,又是何居心?” 自古皇权之家,为了那个皇帝宝座,兄弟相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慕容琛顿时无语,只眼色越加深沉,忽而,叹了口气,道:“本王本想作个逍遥王爷,却不能不看顾祖宗的江山社稷,自古妖孽祸国的例子,不胜枚举,那人以男子之身,得国君青眼,实乃我国之大患,本王,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千凰冷嘲,“所以,不分是非,将人一棒子打死?王爷可知,凤漓是替他师父还天武皇室的人情,才来帮助天武除去岳泽的大患,却遭到你们如此猜测迫害!弓藏鸟尽,兔死狐悲,天武皇室对待功臣,未免太让人心寒!” 慕容琛听得频频皱眉,暗道,这个少年好生尖锐,一张嘴巧舌如簧,让自己都有些应付不过,转而又道:“公子见地非凡,想来是有妙计了?” 为难她么?千凰暗笑,信心十足,“妙计不敢当,却有个折中的法子!”见慕容琛眼露疑惑,千凰继续道:“王爷不过是担心凤漓将你皇兄变成一个暴君,从而葬送你天武江山,若凤漓自愿离去,一切也不会发生了!” 慕容琛将信将疑,“你这么有把握他会走?” 千凰笑,“我说的,王爷不信,他自己来说,王爷便没话说了吧!”千凰便对着门口道:“凤漓,你进来吧!” 慕容琛一惊,抬头就见门口凭空多了一道身影。 如雪白衣,容颜半遮,眉目清冷,微风吹来,青丝飘荡,隐隐有暗香扑来…… ------题外话------ 解压码:89 第九十章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凤漓走了进来,如画的眉眼,清冷的气质,犹如给沉闷的大厅吹来一阵沁人的香风! 慕容琛就这样看他,直到他站定在厅中,对上他的视线,慕容琛就皱起眉头。 之前他不过是得宫里密报,才得知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如今一见,这人果然了不得,只半张脸,已经如此出众,无怪他那皇兄对他青眼有加了…… 凤漓道:“我会离开,对你皇兄无半点心思,对你天武的江山社稷,更没丝毫兴趣!” 闻言,慕容琛微微沉了脸色,想来有些介怀自己苦心维护的东西被人不屑一顾,冷笑道:“国师来天武半年,没半点离去的日子,任由我皇兄对你大献殷勤,遭朝廷非议,如今说走就走,又是为何?” 闻言,千凰和凤漓都皱了眉头,人都妥协了,这慕容琛怎还这么咄咄逼人,也忒不识抬举了! 凤漓正想开口,千凰忽而站起身来,对慕容琛道:“因为我!” 说话间,千凰走至凤漓身旁,一把勾住他的腰,抬头就吻上了他的唇,凤漓微微惊讶,却没有反抗,千凰吻过后,转头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的慕容琛,笑的邪气而张扬,“因为我走,他自然也走,这个答案王爷可还满意?” 闻言,慕容琛抿唇,半响无语…… 从王府出来,两人并肩而走,千凰忽然侧头对说道:“凤漓,把手伸出来!” 凤漓不解,还是乖乖伸出了手,千凰一把牵住,十指相扣,握得牢牢的! “凤漓,你知道吗?人间有手牵手,走到老这一说呢,说的好听,就叫白头偕老!”千凰眉眼弯弯,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分外可爱,也分外甜美! 凤漓侧眸看她,眼里有一抹思量,良久才认真说道:“我们不会白头,也不会老!” 千凰挫败,凤漓真不会抓重点,重要的是,忒会破坏气氛,不过,千凰还是笑了,紧紧他的手道:“夫君大人说的对,咱么不会老,所以能牵很久很久!” 闻言,凤漓也勾了嘴角,眼里闪动柔和的神采! 千凰又道:“凤漓,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吧,我暂时不回灵山剑派,我们出去玩儿,吧人间好玩儿的地方都玩个遍。” 千凰说的兴致勃勃,凤漓却沉默,意识到他的部队,千凰停下脚步,问他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凤漓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凰儿,我破了魔元,要去魔界,一来去寻师父,二来想去魔池猝炼真身!” 闻言,千凰扁着小嘴不说话,终于再凤漓再次开口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脸颊在他怀里磨蹭着,嗓音委屈又霸道,还带着浓浓的不舍,“我不管,我舍不得你,不让你走,你要走,我就跟你急!” “凰儿!” “我不管,你都跟我那啥啥了,也说喜欢我,就是我的人,我的人就不准随随便便离开我,我就不让你走!” “凰儿!” “凤漓,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凰儿!” “凤漓,你说喜欢我是骗我的!” 见他还要说,千凰一吸鼻子,眼睛忽而就翻红了,同时撒开手,背着身子不看他了,典型地“我生气了”!什么嘛,好了没多久,说走就走,她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他还要走,有这么做人男人的么! 凤漓扳过她的身子,给她擦眼泪,“都是元神第三的人了,还这样哭鼻子” 千凰就避开,不让他擦,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一边嚷着,“元神第三怎么了,元神第三也是人,你别擦,别擦,擦了你也让我哭了,你就是有错!” 凤漓微微摇头,强行板正她的脸,给她抹眼泪,语气半是宠溺,半是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闹!” 那时候,该正经的时候正经,该无赖的时候无赖,色起来,万分大胆,并敢作敢当,怎么看都是一个巨油滑又难缠的人,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如今,居然在他面前耍起小性子了,如小孩儿半说哭就哭。这样子可爱又让他疼惜,险些忘却她是比自己高几个等级的高手,直想抱着她,哄着她! 这人,怎么又这么多面,又怎么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割舍不下,又沉沦日深呢! 千凰本来在眼眶里酝酿的眼泪,一听这话,瞬间就滚出来了,委委屈屈道:“我昨天才跟你上床,你今天就嫌弃我了,呜呜呜呜……” 两个大男人当众拉拉扯扯,还是长的这般绝色的男人,早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千凰这一举动,引得大半人都停下来看他们俩! 到底抵不上千凰的厚脸皮,被这样万人瞩目,凤漓就有些不习惯,轻轻拍着她的肩,笨拙地哄着,“凰儿乖,不哭了,待会儿给你买糖吃!” 闻言,千凰就是一愣,随即偏过头道:“这法子哄月尾才有效,你把我三岁小孩啊,我才不要吃糖呢!” 凤漓很尴尬,他就是有一次看到别家的母亲这样哄孩子,那家孩子就不哭了,而且过后也没买糖,因为回头那孩子就忘了,母亲达到目的,也懒得管了!他方才还想着对凰儿要言而有信,回头就给她买糖吃的,谁知…… 眼角瞥见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边,千凰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断袖啊!” 周围人被她一吼,不少人都别开了目光,该干啥干啥,还是有少部分人盯着他们窃窃私语,说的内容就不堪入目了! “哭成那样,别不是被人抛弃了!” “这年头的男宠真难做啊!” “可不是,不下蛋的鸭玩过了就走啊!” “不过,长的可真好看,若是我,肯定舍不得扔!” …… 千凰的脸越听越黑,凤漓听得脸孔微红,却不知是囧的还是气的,正想把她牵走,就见千凰深吸口气,朝着那些人吼道:“奶奶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老子是上面那个!” 周围人瞪圆了眼珠子,纷纷将目光看向凤漓,想不到那个比她高大的男子竟是…… 凤漓被看得不自在了,拉过千凰就走,这些让人目光太渗人了!直到僻静的地儿,两人才停下,千凰也不哭了,只是低着头沉默着,还是凤漓先开的口,“凰儿,你还在生气么?” 闻言,千凰抬头,眼里是真的伤心,却没哭了,只眼底盈光闪闪,似强忍着什么似地,“凤漓,你要去魔界,可我去不了,我想见你怎么办?”她真正在乎的是这个,不同的世界,想见了,见不了,唯恐就这样隔很久,直到彼此淡忘了,就再也不见了! 凤漓一愣,随即摸着她的头道:“傻瓜,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等我找到了师父,猝炼了真身,再来寻你,可好?” 闻言,千凰眼里这才有了一点儿喜悦,“真的?” “我何曾骗你!”凤漓莞尔! 千凰又道:“那你得答应我,去到魔界,不许让人摸小手,也不许亲小脸,这次我不在,别人想摸,你得反抗!” “好!”凤漓笑,眼里很温润! 千凰又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不能变心,也不许喜欢别人!” “好” “你答应的了,说话要算话,否则,以后我就不跟你做了,就算做了,我也不让你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让你舒坦可我说到做到!” “好!”凤漓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清冷的琉璃目,此刻满是温润,“我一定会来找你,永远喜欢你一个人,我说话算话!” 千凰感动的一塌糊涂的,话说,她这几个男人中,凤漓是第一个对她说这种话的,心心相印,也不闹别扭,是什么,说什么,真正让她贴心!似想到什么,千凰咬咬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凤漓,我身边不止你一个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麟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话她想问清楚,更因为他的包容,让她愿意坦诚! 闻言,凤漓的眼神一下子黯了,抱着她,良久不语,就在千凰开始紧张,并且要说点儿什么挽回的时候,凤漓幽幽开口了,几分无奈,更多的执着,“我有你就够了……” 我有你就够了,不管你是否还有别人,我只有你,看到的也只是你……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腻在一处,白日四处玩,夜晚帐内欢,直到凤漓要走,千凰在不舍中送了他,这才回了一趟梁府! 一进院落,她常坐的小亭子里,早已坐了个人,仔细一看,竟是梁翰。 桌上新摆了几样点心和一碟瓜子,都是她平素爱吃的,此刻一样没动,梁翰就盯着他们,满目神伤…… 千凰闹不明白了,梁翰这是要闹那样啊! “梁二公子找我有事么?”说话间,千凰走了过去! 听着声音,梁翰猛的回头,脸上师掩不住的惊喜,带着不可置信,“你回来了!” 闻言,千凰就是一愣,这话说的好像他一直在等她回来似地,千凰坐在他的对面,习惯性地捏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道:“说吧,什么事儿!” 闻言,梁翰怔住,随即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最终在千凰的注视中败下阵来,幽幽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话语几分惆怅,几分埋怨,还有点儿委屈,让千凰嚼一半的点心险些咔在喉咙里! 见此,梁翰脸上有些不自然,还是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待她喝了,才绕在她身边给她顺着背! 千凰注意到他的动作很温柔,缓过气,这才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揣度,“梁翰,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这样让我渗得慌! 梁翰停住动作,拿眼看他,挣扎过后,似下了决心,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带着一丝期待,“我说了,你能接受么?” “你先说!”千凰可不是那种任由人下套的人! 梁翰就叹了口气,还是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开口,“千凰,我好像喜欢上你!” 这话说的无奈又认命,千凰心里就是一惊,皮笑肉不笑道:“那一定是错觉,回头多看看美女,就会好了!” “不是错觉!”梁翰高声打断,尖锐的语气,让两人都吓了一跳,梁翰别开眼,神色微微赧然,语气却很坚定,“我想的很清楚,我喜欢你,不是错觉!”说罢,直勾勾地看着千凰! 千凰暗自叫糟,不好,把他逼诚实了,真是失策呀!见对方直盯着自己看,非要等一个答案,千凰一咬牙,抬起头,故作惋惜道:“对不起,我已经有男人了,还不止一个,我不想委屈了你!”人间的男人都不喜欢戴绿帽子,这人也是一样吧,一听她这话,保准将她当淫娃荡妇,躲之不及,岂不正中下怀! 闻言,梁翰的脸色就是一白,沉默半响,就在千凰想爱个首位,叹今生无缘的时候,梁翰忽然抬头,眼里亮晶晶的,“若我说,愿意呢?” “啊?”千凰傻了,张大嘴,半响没反应过来! 梁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能长生不老,而我,只是个凡人!但我愿意努力,我会辞官,也会去道门拜师,争取和你在一起……” 闻言,千凰默,良久才开口,语气叹息,“梁翰,你喜欢我什么?” 见她开始认真,梁翰微微笑了,语气叹惋带着一股温柔的迷惑,“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初次见你,只觉得你不过比常人长的好看些,却觉得你透着一股子妖媚气,这样的人,一般都容易祸国殃民,我就对你上了份心!后来,见大哥行为反常,追根到底,竟是受你影响,你和大哥更是同进同出,亲密无间,我便对你生了防备之心,唯恐你害了大哥! 后来,大哥走了,我便来找你,一开始,确实是想弄清你的目的,有无害大哥之心!也不知道怎的,越来越想见你,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便说服自己是为着大哥,但我想的却不都是大哥的事,脑子里更多的是你,睁开眼的时候就想来看你,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你! 再后来,知道你是女子,我心里居然是开心的,并且一点儿也不想告诉大哥,我知道他喜欢你,为了你,做了很多事!可我,不想将你让给她! 然后,你失踪了,一声招呼也没打,我来了你这里,见人去楼空,心里的某块地方也跟着空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来这里,哪怕是坐在你常坐的地方,心里也舒坦一点儿,摆上你爱吃的点心,沏好新鲜的茶水,好似这样,你就能很快回来似地! 到这个时候,我或许能明白自己的心了,可我不敢承认,也不敢去追究,因为,我知你没这样的心!可是见着你,我又忍不住说出来,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可我说出来了,你却急着否定我,我心里居然很难受,这是我二十年的生命中,不曾体会到得,第一次,为女子心痛!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只能说,你让我看见多少,我就喜欢你多少,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我能喜欢得更多,也更久,只怕我没那个命,走完这一生,在黄泉里念着你,而你,漫长的生命,一转身,就将我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险些听不见,眼里遍布神伤,迷茫而凄凉,为不知未来的感情,以及自身的无能为力…… 千凰见他这样,拒绝的话语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但她又不能接受他,至少,现在不能!经历了一些事,她不但个性成熟了些,在处理感情上,也更加理智了,不是说非要为了一些人而伤了另一个人的心,关键是,不能两情相悦的感情,她无法接受! 梁翰是对她是真心的,但她从没对他生过那份心,但被一个美男子这样深情款款,又推心置腹地告白,是个人也不忍心践踏他的真心! 想了想,千凰开口道:“梁翰,这种事情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彼此幸福,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可我,暂时不能接受你!” 闻言,梁翰瞬间面如死灰,嘴角却微微勾起,笑容很苦涩,是了然,是自嘲,也是默哀! 见他如此,千凰一展手掌,掌心内就多了三颗丹药,又道:“你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我千凰也非薄情寡义之人,我这里有三颗丹,这丹药你们三兄弟一人一颗,能改筋易髓,提升你们的资质,你们若是有心,拜入道门也有望,若是无心,只想做个凡人,过寻常的富贵生活,这粒丹药就当强身健体!你大哥三弟,我都认得,但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机会我给你了,你若有心,长生的大门还是会为你打开的,修道茫茫,人海也茫茫,日后若能再见,便算我们的缘分,你可明白?” 梁翰黯淡的眼眸,瞬间灿亮,接过她手中的丹药,语气半是喜悦,半是激动道:“我定会努力,求的长生,日后去寻你!”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漠北的消息,今日一早,来了急报,与岳泽的协议签署成功了,岳泽割了三座城池,两年税收,白银三百万两,大哥也在回程之中,你有和打算,是要等大哥回来么?” “不了,我即刻就走!”千凰摇摇头,见梁翰神色黯然,千凰笑了一笑,对他道:“见了你,自然就不必加你大哥了!” 那啥,有时候,男人是需要哄得,本来是很忧愁的事情,给一点甜头,便能冲淡这股忧虑! 果然,梁翰黯然的额神色瞬间有了神采,她说这话,无疑是告诉他,舍大哥,而取自己,如何能不让他高兴!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大哥,但兄弟之间,别的都能让,唯独感情不能,也让不了!梁翰望著她,眼里柔得出水,还带着一股子羞赧,“你要走了,我能抱抱你么?” 千凰没说话,只微微点了一下头,梁翰便张开手臂抱着她! 千凰见他抱的很轻,好似怀中的是个幻影,生怕碰碎了似地,千凰心里微微一动,抬头呢见他深深地望住自己,脸上又是幸福,又是不舍,千凰就道:“话说,你是不是还想亲亲我啊!” 梁翰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样子,千凰忽然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我不能给你太多,一个吻还是可以的,蜻蜓点水,温柔珍惜,每个人的初恋都值得用心对待,自己受了伤,便不要把伤害留给别人,我愿给你一个美好的回忆…… 离了梁府,千凰便直奔客栈,半月不见那人,还真是想得慌! 千凰一进门,迎面就扑来一个东西,低眸一看,原来是月尾,一双小手勾住她的脖子,两腿夹着她的腰,小脑袋在她颈窝里乱拱着,一条大尾巴就在身后摇啊摇的,像只撒娇的小狗儿! “姐姐,月尾好想你呢!”月尾糯糯地说道,抬头用一双墨葡萄般的眼睛盯着她,眼神很依恋! “姐姐也很想月尾!”千凰怕他掉下去,托住他的小屁股,一边往里瞄着,“你麟儿哥哥呢?” 月尾道:“哥哥在里头呢!” 千凰就纳闷了,麟儿总是在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奔出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存了疑惑,千凰也不急,而是放下月尾,悄悄地靠近,就见麟儿坐在床上,低头摆动手里的物件,模样很专注,千凰看他一手扯着针线半天没扎下去,心里很好奇,不由得走过去,问道:“麟儿,你干什么呢?” 听见声音,麟儿条件反射地想把东西往身后藏,却被千凰一把握住,千凰笑道:“藏什么藏,我都看见了!” 说话间,千凰抢过东西,展开一看,是一件绣品,绣的是一只狐狸,还未完成,绣工还有些蹩脚,旁的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隐约可认出是平安! 千凰抬头,眼神很诡异,“麟儿,你绣这个干嘛!” 麟儿的脸瞬间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近来无聊,刚巧在楼下看见掌柜的女儿在绣这东西,她说这里有个习俗,自己修个平安包,连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和平安花放进去,你的祈祷便能使你的恋人平安!她见我想学,便教我了!” 事实上,他平素要看着月尾,也无法分心修炼,唯有弄这个打发时间,更看中其中的意义,平安花是这里的一种花朵,楼下就有一株,晒干了,长期芳香不散,寓意平安,而放入自己的头发,意为把自己的思念传递给恋人,这话却他却不好意思说! 眼下被千凰撞见,他窘的是自己的绣工,实在是太蹩脚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绣的是什么!此刻,见千凰脸露纠结,麟儿一把抢过那东西,讪讪道:“这个只是实验品,下次再给凰儿绣个好的!” 看出他的窘迫,千凰低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连着那个绣品道:“要什么下次,我看这个就很好嘛!上面这个狐狸我很喜欢,什么时候完成了给我戴上啊!” “凰儿!”麟儿抬头,眼神很动容,他如何不能理解她的心,他的凰儿,对自己人总是很心软,也很细心! 千凰看着他这双盈盈的眼睛,心里一动,不由得抬起他的下颌,两人相对,眸子都有点幽深,千凰缓缓靠近,麟儿微微闭上眼睛,迎向她的唇! 眼见就要吻上,一个清脆的少年嗓音插了进来,带着新奇,“姐姐又要和哥哥玩上次的游戏么,月尾也想玩呢!” 闻言,两人动作一僵,倏然分开,麟儿低着头,没说话,千凰不由翻了个白眼,暗道,我们就算想玩,被你这么一说,还怎么玩…… 接下来,几人就离开了京城,千凰没立即回灵山剑派,而是想四处游玩一番,嫌飞剑太快,也太招摇,千凰便买了一辆大马车,至于车夫,千凰不方便雇外人,便想到了蛤七。 才一进八卦镜,千凰就后悔了,因为原本在结茧的释儿已经出关了,此时正盘膝坐在地上,见她进来,便睁着一双暗色红瞳看着她,那眼神,冷傲又锋利。 千凰顿感压力,见蛤七点头哈腰地请安,千凰也顾不上,只走到弑天身边,赔笑道:“那啥,你醒了!” 弑天别开眼睛,没有答话! 千凰有些尴尬,忽然发现他还穿着那件旧袍子,而她给他买的新衣仍旧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旁,似乎自她放下起,就没人动过,千凰心里就是一突,也在他面前坐下,讪讪地问:“我给你买了衣裳,你怎么不穿,不喜欢么?” 闻言,弑天回头看着她,表情分不清喜怒,“你给我买的,你告诉我了么?” 千凰愕,她都放在他身边了,还不够明显么,这话,却是在指责她晾了他好久呢!别看这人释儿小,花花肠子一大堆,而且,斤斤计较,说话的时候,加强带刺,连笑容也是藏刀的,让她一跟他说话,就堵得慌! 谁愿意没事找罪受啊,偏生她那啥了他,又做不来始乱终弃的事儿,活该自己倒霉吧! 千凰绽出一个笑脸,低声下气道:“真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现在穿上行么?” 弑天笑了一下,眼里没多少温度罢了,忽而抬起手,眼睛睨向她,“替我更衣!” 千凰就扁嘴,奶奶的,不过是晾了他几天,哪来这么大女王架势,但是,还是得更啊! 即使见过他的裸体,两人也发生过关系,再见他这具赤白无暇的身体,千凰还是忍不住惊叹,人不好伺候,这副身子倒是没得说的,又是这样雌雄莫辩的年纪,很容易激发人的兽欲,无关男女! 不过,对上他那双眼睛,千凰眼里的兴奋一下子被冷水泼了个干净,这就是个沾不起的大爷,沾了就是一辈子的劳碌命…… 衣服是黑底绣金边的,质料很软,剪裁一流,尤显贵气,穿在他身上,便多了份魔魅之气,隐约透着一股张狂! 一直觉得,黑色比紫色更适合他,将他本身的气质,展露无疑,如蛰伏在黑夜中的食人之花,初见时美,靠近了,便会被吞没在那片黑狱里! “看够了么?”弑天开口,语气竟有些和缓! 千凰回神,忙不迭道:“够了够了!” “那就出去!”弑天勾唇,神色莫测。 “嗯嗯嗯!”千凰条件反射地点头,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弑天,“你也要出去么?” 弑天斜眼看她,不说话,态度表明一切! 千凰抿着嘴,那个悲哀,她根本就不是为了来叫他的呀! 无奈,还是带着弑天出去了,还有即将要做车夫的蛤七! 外头是官道旁的一片草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听见外面的动静,麟儿掀开帘子,叫了一声“凰儿!”视线落到她身旁的弑天,眼色就是一变! 这时,从车里钻出一个人影,飞快地朝千凰扑了过来,也许是扑惯了,那速度,迅雷不及掩耳,让人止都止不住! “姐姐回来了!”月尾习惯性地挂在她身上,脸颊蹭着她的颈窝,视线一转,瞥见旁的弑天,眼里就是一愣,随即笑嘻嘻道:“姐姐,这位漂亮哥哥是谁!” 闻言,千凰暗自叫糟,也不知道为啥会心虚,就是怕让释儿知道这些,忙不迭回头看弑天,却见他盯着月尾,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冷!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弑天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杀意! 第九十一章 只有我负人,无人可负我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弑天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杀意! 月尾本是笑意盈盈,见他目露凶光,就怕了,扑入千凰怀里,颇有些怯怯。 千凰对见不得月尾受委屈,见弑天一脸阴沉,不免对弑天道:“你这么凶作甚,月尾只是我新认的弟弟,胆子小的很,你别吓着他了!” 见她如此维护,弑天不语,只是冷笑,心下着实有些窝火,他不过闭关几月,她身上便沾了不少男人气,居然连这种低劣懦弱的生物也要。 月尾便悄悄抬眼,瞥见一旁的蛤七,虽然对方一脸讨好,无奈那张脸太过丑陋,一笑起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猥琐,月尾一吓,缩了缩脖子,埋在千凰的颈窝里,再也不抬头了! 千凰便将几人引入马车,蛤七充当车夫,因为面目丑陋,蛤七便用布巾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倒也没那么可怖了! 之所以走陆路,千凰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寻找冥界入口。除非修为到了顶级,类似魔王,神仙,乃至冥主一类的人物,才能随意打开三界入口。一般的修真人士,即使到了元神顶级,想要由人间去往别界,都要找特定入口。就如魔界的入口,在北极苦寒之地,那里也正是魔修人士的聚集之地。天界住在三界,对此特别严格,没有特定入口,非要千锤百炼,才能飞升成仙,入九天之境。 幽冥鬼界的入口在人界最阴之地,驾飞剑便不合适,一行人一路游玩,便是向极阴之地靠近! 一路上,弑天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眼神特比冷,连着车厢内的温度也降低了!月尾好像很怕弑天,有弑天在,平素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连话儿都少了,却越发腻着千凰,尤其爱钻她的怀抱,好似这样就能寻求安全感似地!麟儿也很少说话,眼睛瞥见弑天的时候,会露出防备地神色。 千凰夹在中间,就更苦闷了,好好地游玩,给整成了这个德行,释儿,真是气氛杀手…… 又到了一处城镇,千凰几人便在一间客栈下榻,原本弑天不在,几人要一间房就够了,她把月尾哄睡了,再和麟儿在榻上和衣而睡,柜子里有多余的杯子,也不怕夜里凉! 如今,因着弑天在,千凰自然不好跟麟儿或是月尾一间,唯恐弑天不悦,给她脸色看,千凰便自己要了一间,麟儿带着月尾一间,弑天一间,蛤七一间。这样分配,本应相安无事,谁知道回房的时候,月尾非要吵着要跟姐姐睡!也是千凰平素宠惯了他,日日像哄心肝儿似地哄他入睡,麟儿知道她因闻人之事,心里有愧,故而对月尾特别纵容,也就由着她! 此刻,还没进房,月尾便抱着她不肯撒手,嗓子软糯又委屈,大眼儿忽闪忽闪的,却分外倔强,“月尾要和姐姐睡!” 千凰瞥了一眼旁的弑天,见他面目微沉,心里也是一寒,忙不迭拍着月尾的背哄道:“月尾乖,今天和麟儿哥哥睡!” “姐姐平时都陪月尾睡,今天怎么不陪了,姐姐不疼月尾了么?”说话间,墨葡萄般的大眼儿瞬间盈满了泪水,到底跟着千凰有段日子,又被她捧在手心里宠着,月尾也知道她这人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他哭了,故而特会抓着她的软处撒娇。 千凰一见他这样儿,就不舍得了,越发温柔地哄着,“月尾不哭,明天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月尾别哭!”无奈弑天在一旁,她想答应,也不敢答应! “月尾只要姐姐,不要吃的!”在千凰和最爱的吃食之间,月尾却选择了千凰,一双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就不撒手了! 这时,弑天斜了他们一眼,忽而冷哼一声,大步进了旁的一间房,直把旁门关的死响,让屋外的几人都震了震! 千凰就叹了口气,拍了拍怀中被吓呆的月尾,半是安抚,半是无奈道:“好啦,今天姐姐陪你!”说罢,抱着他走进一间房,麟儿紧随其后! 蛤七见几人都进去了,这才走向自己的屋子,暗忖,他这小主子,艳福不浅,却也难做哟…… 进了里间,月尾反而安静了,窝在她怀里,闷闷地不说话,只是抱她抱的很紧,要是平常,他也不会如此无理取闹,主要是弑天给他很大压力,让他惶恐不安,不自觉就想向最亲近的千凰索取安慰,千凰越是远离他,他便越惶恐,不过是这类极度缺乏安全感,又无法自保,依赖成性的人的本能反应罢了! 千凰便在床上哄着他,麟儿在一边瞧着,直到月尾睡去了,千凰才对麟儿道:“好生照看他,我回房了!” “凰儿放心!”麟儿笑着回答,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千凰上前吻了他一下,便回自己房间,一进门,却被斜躺在榻上的黑衣少年吓了一跳,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怎的,我就这么不待见么!”那人躺在榻上,斜着一双暗红的美眸看她,语气半冷不热,却压力十足。 千凰轻轻吐了口气,关了门,缓缓走了过去,才到床边,忽然被一股大力往前拉去,再抬眼,已经被弑天压在身上。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千凰眼露惊愕,之前她没怎么察觉,如今这样的姿势,让她恍然发现,弑天似乎长大了一点,就这样压着她,居然也不嫌小了,那张脸,仔细看,轮廓也微微深邃了些。这些变化,居然被她硬生生忽视了,可见她在心里将他放于一种怎样的位置,那是能不管就不管。 弑天抓起她的手腕,探入一丝真气,很快放开,语气冰冷而嘲讽,“双修功法居然升了五级,身上也沾了不同男人的气息,这段日子,你和多少人做过苟且之事!”说到最后,眼里是赤裸裸的杀气,那双红瞳里,便有了些重瞳,看得人有些眼花,更心惊! 千凰被他握得手腕生疼,更被他的气势所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却似乎刺激了他,弑天忽而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手,抓向她的衣物,用力一扯,伴随着撕拉地声音,她的腰带,外裳和里衣便被粗鲁地扯开了,肩部的肌肤便暴露在空气里,上身只剩一件肚兜! 弑天毫不留情地扯开,看着她裸露的胸脯,眼神一暗,忽而低头,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啊……”千凰疼出了声,想要反抗,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下了禁制,无法运转法力,身体又被他牢牢制住,不免心生惶恐。 见她想要挣扎,弑天猛的用力,唇间便沾了血腥味,再离开的时候,顶端那处已经被他咬破了,新渗出了血珠! 千凰怒了,厉声指责,“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千凰不明白,本该是懦弱的人,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强势,不仅是感觉上,更是能力上!尤其是这次出关之后,让千凰隐约地意识到,释儿,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懦弱,很可能是个高手。只是,他一旦法力受损,似乎恢复得很慢,所以极少出手,此刻,又为何对她如此? “哪里得罪我?”弑天冷笑一声,眼里有种隐忍的怒气,反问道:“你说哪里得罪我?” 千凰微微一想,便理解了,解释道:“我说了,他只是我弟弟。” 她或许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占有欲很强,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所以她与旁的男子在一起时,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弑天冷哼,眼神嘲讽,还有一种怒气,却不再搭理她,一只手粗鲁地扯下她的裘裤,带着一种莫名地发泄。 感觉到下体一凉,千凰吓了一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不迭道:“释儿,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好好说!”嘴上说着,一边想办法运转法力,好冲开身上的法力禁制,可惜,怎么也冲不开。好奇怪,体内有一股真气,平素还好好地,此刻居然不受自己驱使,好似听弑天摆布一般,这个认知让千凰有些惶恐! 闻言,弑天冷笑连连,居高临下地看她,眼里有种不屑,更有种暴躁,嘲讽道:“我从来不碰脏东西,你已经脏了,你以为,我还会要你,我只会——”折磨你…… 他三指并拢,毫不怜惜地插了进去! 千凰只觉得下面干涩的甬道传来尖锐的痛感,绝艳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眼里隐有水光,嗓音也走调了,“释儿,你出来,我好疼……” “真的好疼,你出来好不好……”眼睫一颤,一颗眼泪自她眼角滑下,她睁开眼,看着他,眼神澄清而无辜,带着祈求,映着他盛怒的脸。 即使在此刻,她的眼里还带了一丝包容,以为他是任性,她解释便会放过他了!她对敌人或许残酷,对身边人却宽容而慎重,即使,真的伤到了她,她也愿意给予一次机会,闻人的死,教会了她珍惜…… 那张脸,即使在痛苦中,依然美貌惊人,却也脆弱可怜,弑天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烦躁,却把手指全部捅了进去。 千凰被剧痛刺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睁大,被泪水润湿的瞳孔,分外晶亮,似一块裂缝的水晶,一碰即碎…… 弑天的心微微一抽,缓缓退出了她的下体,才一松手,千凰的身子便弓作一团,背对着他,身子一抖一抖的。 弑天看着她的背影,那么娇小的,可怜的,隐隐透着一种无助,忽然觉得这样子没什么意思,不由得伸手去扳她的肩,语气很硬,“别装,我最讨厌女人装可怜!” 说话间,强行扳过了她的身子,却见她咬着唇,泪流满面,弑天忽而怔住了! 千凰挣开他的手,环抱双肩缩在床角,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种厌恶地,愤怒的目光,嗓音沙哑而冰冷,“我受够你了,受够了,你嫌我脏,讨厌我,你怎么不离开我!你足够强悍,也足够心狠,就是为了来折磨我的么?不管我欠了你什么,今天也还清了,你走,我再也不要见你,我讨厌你,讨厌你!” 听着她声色俱厉,弑天的脸倏然就沉了,冷冷打断,“闭嘴!” “你走,我讨厌你,你走!” “说了让你闭嘴!” “你——唔唔” 剩下的话语被他堵在喉咙口,千凰瞪大眼睛,又惊又恐,还有一种愤怒,无奈身体被他压在身后的床墙上,两只手被他的手臂箍紧在怀里,根本反抗不了! 感觉某样湿滑的东西往她唇缝里钻,妄图开启她的牙关,千凰坚决不让,只拿眼瞪着弑天,分外倔强! 弑天眼神一暗,空闲的手忽而卡住她的脖子,窒息感一来,千凰被迫张开了嘴唇,弑天便长驱而入。 倏然,千凰眼中一厉,弑天猛的离了她,就见两人嘴角都挂着血丝,弑天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笑的意味不明,“小狐狸牙齿也这么厉!”居然咬他的舌! “你别碰我!”千凰瞪着他,眼里满是敌意! “碰了又怎么样?”弑天紧紧箍住她,眼里很霸道。 千凰咬唇,语气很嘲讽,“你不是嫌我脏么?” 弑天一怔,随即望定她,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抬手给她擦了血迹,嗓音竟放缓了,“我说的是气话!” 现在,还不宜撕破脸皮,而他,居然失控了,为着她有了旁的男人…… 千凰挣了一下,没挣开,便不再挣扎,只低着眼,冷淡道:“释儿,我不会再留你了,天大地大,随你去吧!” 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伤害她的身体,更践踏她的自尊…… 弑天微微皱眉,“你对跟你上过床的男人都这么薄情么?” 千凰冷笑,“你对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这么残忍么?” 弑天一怔,随即笑,抬起她的下颌,打量她,道:“小狐狸变尖锐了,又是什么事让你成长了?” 千凰心里一痛,挣脱了他的手指,没有说话,弑天便道:“三个月后,我会走,在此之前,你别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会生气!” 三个月,应该够了吧,她如今元神第三,再过不久,便能破元神顶级,若是解了三分之二的禁制,元神解放,他便能…… “那好,你以后也别再这样靠近我!”千凰语气坚定。 闻言,弑天的眼神忽然幽深,没有答话,只松开了她,道:“天晚了,你好好休息!”说罢,起身离去! 直到他退出房门,千凰体内的法力禁制才解开了,千凰坐在床上,望着门口的放向,眼里恨恨的…… 释儿,你就是一朵带刺的花,一沾上,便会疼,有时候,更会要人命,而我,要不起,也不想要,留下你,迟早会酿成大祸…… 第二日,几人在大堂吃饭,蛤七因着长相吓人,便在屋里用饭,麟儿和弑天对坐,月尾本和千凰对坐,见旁边坐着弑天,眼神一缩,便往千凰这边靠,一边张开手臂,索抱,“姐姐,抱抱!” 若是昨晚之前,千凰或许顾着弑天的感受,如今,也懒得管弑天怎么想,张开手便把月尾抱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 “姐姐,我要那个!”月尾指着弑天面前的一盘炒肉,眼巴巴的! 千凰毫不犹豫地就给他夹了,月尾及时长大嘴巴,千凰便把肉送到他嘴里,笑问道:“还要么?” 月尾一边嚼着,一边点头,含糊不清道:“要,月尾还要鸡肉,鱼肉,小虾!” “好!”千凰便一一给他夹了,又耐心地给他喂了! 一桌子菜,几乎大半进了月尾的肚子,麟儿是司空见惯了,本身也吃得不多,故而没说什么,弑天便有些看不过去,尤其是见她故意无视自己,他心里就如憋了一团火,眼见千凰又要给月尾夹菜,弑天忽而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整个桌子都震了震,菜碗里的汤汁也洒了少许! 月尾咀嚼的动作一僵,麟儿抬眼看向弑天,弑天便看着千凰! 千凰微微皱眉,若是以前,她必然立即给弑天夹菜,好哄着他,此刻,她只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将菜往月尾嘴前送了送,道:“吃完了没,张口!”到底心境不同,做派也不同了! 月尾赶紧吞咽了食物,又把送到嘴边的肉食吃了进去! 见此,弑天脸色一沉,猛的起身,与此同时,桌子四分五裂,菜汤米饭洒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地声音! 周围人听着动静就往这边看过来,麟儿起身将千凰身上沾上的碎屑扫落了,月尾瞥见弑天的眼神,吞下了最后一口吃食,不自觉往千凰怀里缩了缩。 千凰眼尾也没有扫弑天一下,表情很淡定,朝闻声赶来的小二喊道:“小儿,再添桌,重布菜!” 见此,弑天的嘴角忽而勾起一丝弧度,脸上在笑,眼神却很冷,冰冷…… 吃过饭,几人坐马车上路,车厢内的气氛,更加沉闷了,弑天一直在打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倒让千凰松了口气。月尾趴在她怀里睡着了,麟儿见她疲惫的样子,不免上前握住她的手,千凰便朝他微微一笑。 忽而,骏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停住了,车厢跟着猛烈一抖,弑天仍旧巍峨不懂,月尾却被惊醒了,揉了揉眼睛,迷糊道:“姐姐,怎么了?” 千凰一边安抚他,一边掀开车帘问蛤七道:“出什么事儿了?” 蛤七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啊,这马儿忽然就不肯走了!” 这时,麟儿耳朵一动,面色凝重起来,对千凰道:“凰儿,不好,只怕有敌人!” “什么敌人?”千凰也是一惊! 麟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确实是冲着我们来了,这里人多,不便演化成战场,凰儿在此地等着,麟儿出去看看!”也不等千凰回答,化作一道白光便遁了出去! 千凰撩开帘子,就见不远处的森林上空,萦绕着一股黑气,千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虽然想去看看,但月尾和蛤七在这儿,她也不放心,至于释儿,不说也罢…… 就算在原地,也未必安生,原本安静的马匹再次焦躁,四蹄踏得“得得”响,溅起一阵细沙,千凰听见蛤七惊恐的嗓音,“主子,不好了,有有有——” 有了半天没有出个所以然,千凰钻出车帘,就见外头聚集了数不清的山精野兽,都是红瞳黑眼,与那次和流殃在一起时,看到的情况一样,居然是被魔化的野兽,难道,这里也有魔物出现? 容不得她思考,那些魔兽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千凰抬手布了一个结界,回头对吓傻的蛤七道:“看好他们!”说罢,拔出飞剑,砍向那群魔兽! 以前的她,对付一头魔兽尚难,如今元神第三,一剑往往能斩杀数十头。不过,她杀得凶猛,那些野兽再生得更快,旁边是一片森林,里面的活物成千上万,那缕浮动的黑气,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宿主,卷土重来! 慢慢地,千凰便砍得有点乏,奶奶的,再厉害的高手也经不住这样耗啊,上次流殃是怎么解决的?杀到魔物的老巢,最好解决那只魔物?可是,她根本就脱不开身,虽然布了结界,却不想冒这个险,唯恐一失策,便害了月尾,以及还在打坐的释儿! 忽然,身后传来蛤七的惊呼声,“主子,不好啦,月尾公子被叼走了!” 千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红睛野兽从结界里闯出来,嘴里叼着的是——月尾! 那只野兽,居然能破她的结界…… “姐姐,姐姐!”月尾望着她的放向,边哭边喊,脸上惊恐万状,那只野兽挟着他,部分牙齿镶进他的皮肉,衣襟上便见了血! 千凰的眼睛都急红了,孰料四周的兽群似得了指令,此刻争相朝她涌来,堵住他的去路,也淹没了她的视线,千凰念着月尾的安慰,一声轻喝,不惜法力,连着驱使了三招无形剑招。 周身光华大盛,剑光如影,再停歇时,四周躺满了野兽的尸体,堆积如小山! 千凰单手撑着剑,手臂微微颤抖,额上也渗满了汗珠,显然是法力消耗过度,抬头搜寻月尾的身影,无奈,四周茫茫,哪还有月尾…… 一片幽深的林地里,一只巨型红睛野兽猛将嘴里的猎物甩了出去,那物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痛哭之声。 狐狸耳,大尾巴,身形娇小的少年趴在地上,正是月尾。 不过,很快他就不哭了,只瞪大眼看着不远处的红睛野兽化形,很快,黑气散去,一袭黑衣的少年屹立其中,黑发垂地,面容绝色,一双暗红的眼瞳张狂霸气,却又杀气外露。 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月尾忽然就噤声了,好半响,才弱弱地唤一句,“释儿哥哥?” 弑天冷笑,忽而上前,一脚踩上他的身体,居高临下,一种看蝼蚁的眼神,语气却万分嘲讽,“哥哥?凭你一个低劣的生物也配这样叫本尊!” “释儿哥哥……”月尾不明所以,只睁大着眼睛,巴巴地看着弑天,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对他,明明大家是一起的,虽然自己害怕他。 “说了别这样叫本尊!”弑天眼里就是一寒,脚落地,下一刻,月尾的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动,猛的撞向旁的一棵粗糙的树干,又重重地甩在地上。 月尾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素白的衣襟瞬间便被染红了,月尾抖动着眼皮,微微睁开了,脸上满是擦伤,张着嘴,细细地唤了一声,“姐姐……” 弑天站在原地,语气仇恨而快意,“她不会来了,你也回不去了,低劣的妖物,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 至此,月尾就算再傻,也明白了,瞳孔一缩,忽而伸长手臂往外爬,带着哭音,恐惧而无助地叫着,“姐姐……” 弑天眼睛一厉,红瞳里重瞳又显,只听得一声闷响,月尾身上便多了一道类似鞭痕的伤口,那块肌肤更是血肉模糊,月尾身子一顿,依然往前趴着,指甲里镶满了泥土,指腹被粗糙的石粒刮破了,十指沾血,嗓音哽咽变调,“哥哥,姐姐……” 这一声哥哥,叫的却是闻人,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某个方向,很执着,很执着地往前爬着! 他每叫一句,每爬一步,弑天的眼色便寒上一分,月尾身上的伤口便多一道,只爬出十米,他身上已是血肉模糊,整个人血糊糊的一团,却还在往前爬。 弑天终于不耐,只见月尾的四肢红芒一闪,随着一声沙哑的惨叫,筋骨齐断,他再也爬不动了,嗓音叫到尖锐处,似破了,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余一双硕大的眼珠,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至此,弑天在他身旁停下,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她不是挺宠你么,为了你,还给本尊脸色看,本尊便让你魂飞魄散,看她怎么宠!” 这个世上,只有我负人,无人可负我,否则,杀无赦! 说罢,五指之间迅速聚气红色光球,猛的劈向他的天灵盖…… ------题外话------ 凰儿把弑天惹毛了,介个男人桑不起啊! 月尾是生是死,看乃们的意见了! 第九十二章 冥王的新娘 “月尾!” 远处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让弑天手一颤,那块红色光球便打偏了,直在月尾旁的一块空地上,打出一个深坑,感觉到那人越来越近的气息,弑天微微皱眉,倏然消失在原地。 千凰遁着那股法力波动而来,就见不远处的的地上,躺了个血糊糊的人影,看身形,却很眼熟,不由得心里一紧,飞一般地掠过去。 待走近了,千凰忽而放慢了脚步,手捂着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像是一只破败的娃娃,孤零零地被躺在地上,身上几乎每一块好皮,血肉模糊的,似是遭受了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四肢还在不住地淌血,鲜红色的,汩汩而出,渗入地里,似他的生命,慢慢流散。 月尾的脸正巧朝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紧紧闭着,脸上满是擦伤,他就这样保持着朝前爬的姿势,是求助,是挣扎,却只让她感到心碎! “月尾……”千凰在他身旁蹲下,伸出手,眼睛已然模糊了! 她不敢相信,方才还还在怀里撒娇的小东西,怎么眨眼间就成了这样,已经不是单纯地袭击,已经偏向于虐杀!谁这么残忍,这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还这么小,又这么单纯,得罪了谁,要一次又一次地受罪…… “月尾!”千凰小心地将他抱进怀里,怀中人无声无息,她的泪便滴在他的脸上,冲淡了一丝血迹,显出他苍白的肌肤。 “月尾,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来晚了,来晚了……”她埋首在他的颈间,顾不得他满身血污,千凰失声痛哭。 闻人,我对不起你,你让我照顾你的弟弟,我却让他死在我的身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忽而,不远处闪来一道白光,麟儿化作身形停在她旁边,见了眼前的情景,也是大惊,忽而蹲下身,握住月尾的手腕,再放下时,将目光转向千凰,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抚道:“凰儿,快别哭了,月尾还有的救!” 闻言,千凰倏然回神,盯住麟儿,急道:“还有得救么,有的救么?” 见她巴巴地眼神,麟儿点点头,又道:“月尾没死,只是伤得太重,加上本身毫无修为,又不能自我疗伤,很是难办!”见千凰眼睛又湿润,麟儿忙道:“不过,麟儿听说东海之地,有样奇特的宝贝,名水玉玲珑,由自主疗伤的神效,乃东海有名的法宝之一,最适合月尾这等修为低微,无法自补元气的小妖复原。我们可以暂时用真气温养他的元气,待我们寻了水玉玲珑,便能将他救活了!” “真的吗?”千凰定定地望着麟儿,眼神很脆弱! “麟儿何曾骗你!”麟儿抬手给她擦眼泪,眼神很心疼,“他会没事的!”说话间,手指搭上月尾的手腕,但见指间光芒闪耀,却是麟儿在给他输入真气! 以真气温养元气,日不能间断,极其耗损法力,他却毫不犹豫,只求她心安…… 千凰抱着月尾回到马车的时候,四周的魔兽尸体已经恢复成寻常野兽大小,千凰眼中一厉,地上凭空多了一团烈火,焚烧着那群尸体,麟儿知她心中愤恨,必要找个发泄的法子,也由着她。 蛤七本蹲在车前,见千凰来了,忙不迭上前,“小主子可回来了!”又瞥见她怀里的月尾,不免忧虑道:“月尾公子怎么了?” 此时,月尾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尽管如此,脸上的擦伤仍在,脸色憔悴如死,了无生气! 千凰紧了紧怀抱,眼神黯然,并未答话,只向车里走去! 蛤七很是忐忑,还是麟儿说了句,“月尾出了点儿事儿,你别再提此事,惹凰儿伤心!” 蛤七心里一咯噔,却不敢问什么事儿,只点头称是,麟儿又道:“赶车吧!” 蛤七点点头,见麟儿也进了车厢,这才跳上马车。 千凰一进马车,见着还在打坐的释儿,先是松了口气,毕竟,月尾已经这样了,她不希望他再出什么事儿,虽说闹翻了,总归是有过露水情缘的人,还未彻底分开,便尽一份责任吧。只是因着昨晚之事,心里再难接受他了,连尝试也不想! 见他仍旧如老僧入定,未动分毫,千凰又心生疑窦,外面那么大动静,也那么大杀气,他怎的浑然不觉,就算真的修炼渐入佳境,也该留一分神在外头,防范于未然! 麟儿进来,先是看了看千凰,视线移到弑天身上,眼里便多了一丝冷意,隐隐有某种揣测! 这时,原本入定的人,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了眼,见两人都盯着自己,不免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怎这样盯着我看?” 他的神色自是不悦的,带着某种威慑,千凰因着月尾的事,本就有些心不在焉,此时也懒得搭理他,便别开了眼。麟儿探索的目光在弑天面上一转,顾及到千凰,还是低眸不语! 弑天的视线落到月尾身上,眼色便是一沉,忽而对千凰道:“我修炼上出了些问题,要进八卦镜闭关!” 驱使魔兽太消耗法力了,他得花点时间恢复! 千凰本就懒得应对他,听他这样说,二话不说,便将他收入了八卦镜。 这时,麟儿也开了口,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小主人,再过不久就要到跑马镇,此镇地段极阴,很可能是幽冥鬼界的入口。月尾本就虚弱,沾了阴气,更是要不得,不若麟儿将他带入八卦镜好生温养!” 心中却想,月尾手上如此之重,每日又要用真气温养,极其耗费修为,这事,他却不能让千凰干!千凰要去查生死簿,幽冥鬼界又岂是那么好闯的,很可能少不了一番角斗,千凰便不能损丝毫修为,免得到时候法力不济,在人手上吃了亏,甚至赔了性命。这事儿,还是让他来吧,她的小主人,只要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千凰紧了紧怀中的月尾,知道麟儿说的是实话,终究将人交到他手里…… 待麟儿抱着月尾进去了,千凰一个人也没坐马车的必要,这马车也舍不得扔,干脆弄了些草料,和蛤七一起丢尽了八卦镜里,还对蛤七嘱咐道:“蛤七,这几匹马都很有灵性,你进去跟麟儿说,若是可以,便传它们几样简单的道法,让他们开了灵识,日后也好驱使!” 孑然一身,千凰便重新架起飞剑去往跑马镇,本来几日的路程,她半日便能赶到,她心急火燎地赶路,殊不知,八卦境内,又是另一番情景! 麟儿将月尾放置在八卦虚空内唯一一张大床上,便在弑天面前站定,冷声质问道:“我问你,这事跟你可有关系?” 虽是询问,眼里却有了七八分肯定,早就觉得他来历不明,如今,这份怀疑更加深了!之前是念着他和千凰有过那么一段关系,不好赶他走,此刻,他却担心赶他不走,只因,这个人的实力,连他也摸不准。若是撕破了脸皮,怕是要连累凰儿,他如何冒的起这个险! 弑天笑,狂傲而嘲讽,“我说没有,你信么?” 麟儿皱眉,瞪着弑天,良久,才满是杀气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若敢伤害凰儿,我就算舍了这身修为,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你垫背!” 弑天轻笑出声,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便是一厉,语气轻鄙,“以灵兽之身,行非分之事,你以为,得了她的首肯,你就无罪了么?麒麟,你又如何对得起你昔日的主人,以及封印你那人的苦心?” 戳中痛楚,麟儿的脸色就是一白,终究恨恨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弑天冷哼一声,“我不管,我只等着看你如何收场!” 麟儿不语,只转过身走向月尾,眼里一片暗沉,释儿,不管你是谁,我都不许你伤害她,决不许,而我,不不管自己是谁,都不会让她为难,绝不会…… 跑马镇是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因为处在交通要道,来往商贾甚多,便以贩卖马匹给那些商贾换脚为主要经济来源,当然了,这里的各项营生也因此得到发展,酒楼客栈比比皆是,到了夜晚,仍旧十分热闹。 千凰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带了面纱,走进一间客栈,大堂里人满为患,见她白衣飘飘,面纱覆面,一双眼儿却灵动勾人,不少人都纷纷投来眼色。 千凰懒得理,径直走向柜台,朝柜台拍下几两银子,淡淡道:“一间上房!” 幽冥鬼界的入口虽说在跑马镇,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总归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再者,人多着,消息灵通,也便于她找寻入口! 掌柜应了一声,一边收银子,一边道:“好的,今日人多,待我查查有哪个空房,请姑娘稍等片刻!” 千凰点头,在一旁等着,就听旁的一桌人在讨论者什么。 其中一个故作神秘道:“告诉你们,昨晚我可在城西郊遇见个稀罕事儿,保管你们让你大开眼界!” 旁的几个人就问,“什么事儿?” 那人道:“昨晚我在城里喝醉了酒,回的比较晚,路过城郊的一片林子,就见里头光华闪耀,似有人在里头斗法。要说平素有道人斗法,我们这种人,是不敢靠近的,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人取笑道:“那你怎么还过去,别不是编故事来逗我们的吧!” 那人赶紧摇头,“那不是喝了点儿酒么,壮了胆,便偷偷过去瞧了,这一瞅,大吃一惊啊,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几人来了兴趣,纷纷睁大眼睛看他,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 “我呀,看到一美人在和人斗法,而那个人呀,就是冥王大人!”说到最后几个字,那人故意放低了声音。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一人就问,“你又没见过冥王,怎知道那是冥王大人?” 另一人道:“就是,冥王何等人物,乃一界之主宰,尤其是寻常人能见?” 那人便笑,几分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几年,我在一个游方道人门下做了几年差事,别的没学会,就是长了不少见识。那个道人最喜欢搜罗三界中厉害人物的画像,其中有一副就是冥王像,那长相,英明神武得紧,双目如神,让人不敢直视啊!” 几人催促道:“后来呢,谁赢了?” 那人道:“当然是冥王大人赢了,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冥王大人看上那美人了,打赢了美人,是为了将他绑回去成亲的!” 几人半是惊奇,半是笑:“听说冥王大人已有原配,两人还育有一子,人称小冥王,这冥王大人还满风流的嘛,居然来人间猎艳来了!” 那人也笑,又道:“更稀罕的还在后头呢!” 几人一听,凑近了耳朵,显然很感兴趣,那人吊足了胃口,便继续道:“更让我惊讶的是,那个美人是个男人!” 此话一出,几人瞬间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你会不会喝醉了酒,眼花,看错了?又或者根本没这事儿,你就是来寻哥几个开心的!” 那人立马摇头,坚定道:“哪能啊,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分明穿的男装!”见几人面露疑惑,那人便道:“那美人和冥王打斗时,还落下一颗鲛珠呢,待人一走,我便捡了回来,此时,给你们开开眼!”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一展手,正是一颗硕大璀璨的鲛珠,惹得厅里的人争相往这边看! 见几人一脸艳羡,那人正待将珠子收回,就见眼前白影一闪,再看时,手里的鲛珠已经没了影儿!纳闷间,就听得顶上一个清冷的嗓音,带着急切,“这颗鲛珠真是那人落下的?” 千凰见这几人,虽然是人身,实则是妖怪变的,寻常人看不出,她作为修道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的妖气!要是凡人说这话,她或许不信,因为凡人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看的那样清楚。 几人抬头,便见一个白衣女子立于眼前,容颜半遮,那双眼儿却媚人得紧,想来也是个美人! 见几人瞪着自己发傻,千凰有些不耐,周身便散出一股压迫之气,盯着那人道:“说!” 那人被她一慑,回了神,忙不迭道:“是的!” 千凰又道:“说说那人的样貌!” 这人便支支吾吾,“当时太黑,两人又打得凶,小人看的不太清楚,只依稀觉得那人长的美,比之女子还要好看,性子却有些泼辣,冥王大人说要娶他回去做妾,那美人二话不说就跟他打起来了……”见千凰目露不悦,周身杀气外露,这人便知是个厉害角色,唯恐她找自己晦气,又补了一句,“但小的看他三更半夜出现在林子里,又披头散发,很可能是个鬼魅……” 就这一句,让千凰眼神一凝,心里七上八下的,泼辣,鬼魅,鲛珠,难道是夙墨? 若真是夙墨,奶奶的,居然敢跟她强人,就算他是冥王,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此事是昨夜发生的,今日很可能生米煮成了熟饭,千凰便有些慌,一把拎起那人衣领道:“你可知道幽冥鬼界的入口?” 凡人无法看见幽冥鬼界的入口,但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或是一些妖怪,却能看见,不过,能看见是一回事,能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入口都有禁制,这便跟魔界入口要魔元境界才能入一般,要入幽冥鬼界,比得到元神之境,这一点,千凰却不担心! 那人才一点头,千凰一勾嘴角,拎起他的领子,在他一干的惊呼声中消失在原地! 知道了城外,千凰才一把扔下那只妖怪,“带我去,若敢耍我,小心我要你的命!”这句话,却是吓唬居多! 那妖怪立马诚惶诚恐,也是看出她是修道人,杀他更是易如反掌,当下摇身一变,化了原型,却是一只大蜥蜴,看这道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化作人形已经相当成功! 千凰跟着这只蜥蜴精来到城东郊,在一片乱石堆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心,有个泛着幽蓝光芒的地洞,里面幽深一片,望不见底,透着丝丝阴气,寒可入骨,连着一片乱石堆也阴冷了! 千凰便知这是冥界入口,她能见,这只蜥蜴精也能看见,常人却只能看见这一片乱石堆,走过去如履平地,只不过会觉得阴冷罢了! “你走吧!”千凰摆摆手,那蜥蜴精如蒙大赦,瞬间溜没了影儿! 千凰捏了一道隐身诀,便破禁制,跳入幽冥鬼界! 所谓幽冥鬼界,分幽冥,鬼界,两大部分,幽冥之地管居所,鬼界之地管轮回! 幽冥鬼界,冥王最大,其次鬼王,乃其直隶下属,直接听命于冥王,管辖鬼界的大小事务!鬼界便是人间阴阳轮回的实施地!而幽冥,则是包括冥王在内的一干冥界官员,以及冥界子民的居住地!这些人与魂不同,算是特殊种群,成为鬼民,都拥有一定法力,跟魔界子民,天界仙民一样的性质,不过,等级较低,法力也较低! 千凰从入口下坠,降落之地恰好是幽冥,放眼望去,是数不清的房屋,有些像人间的城池,范围却大得离谱,像是把所有的城池都连载一起,望不到边儿似地。仔细看,每上万户,便自称一地,便于分批管辖! 城里酒楼店铺应有尽有,街上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千凰走在其中,只觉得这里跟人间很相似,只是天是黑的,街上满是飘动的幽蓝光焰,谓之鬼火,这里,只有永久的黑夜! 大片屋舍之中,有座建筑特别雄伟,高屋建瓴,独树一帜,像极了人间的皇宫,只是更加幽暗,灯火阑珊,充满了神秘之气,乃幽冥宫,冥王所居之地! 宫门口有身穿铠甲的鬼将守卫,千凰敛了气息,从宫墙上跃了进去! 里头亭台楼阁,布置得十分精妙,偶尔有宫婢走过,挑一盏宫灯,亭亭媲媲,却比人间的宫女好看得多,脚不沾地,走路都不发生声儿的! 有一列宫婢走来,三五成队,手执大红宫灯,或端漆红托盘,上置美酒,瓜果点心,还盖了喜字! 千凰心中一动,便悄悄跟在后头,直到之人进了一间房,放了东西,又离去,千凰便从暗处走了出来,打开门进去了! 便见里头布置精当,到处贴红布朱,贴满喜字,珍珠玛瑙猫眼石,装饰得比岳泽王那还要奢侈,却更具品味,千凰便猜测这是新房!忙撤去隐身术,掀开珠帘进入里间,却见一张垂了红幔的床上,坐了一个男人。 一喜大红喜袍,尤显身姿俊秀,无奈被一根金绳五花大绑,只能斜靠在床栏上,一张脸面更是被盖头遮住,只能看见一片洁白的颈项,引人遐思! 千凰心中一喜,忙走了过去,一边掀他的盖头,一边唤道:“夙墨!” 第九十三章 老子跟你没完 盖头一掀,千凰就傻眼了。 眼前这人,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尤显勾人,一身红绡喜服,衬着高簪珠翠,十分光彩照人。 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情,说的便是这样的倾城美女吧! 这样的人,怎会是她的夙墨,那只蜥蜴精,醉眼昏花,又或者,这人像她一般女扮男装,才让人误会了! 千凰盯着这人看,重离也盯着千凰看,初是愤怒,后是惊愕,第一感觉,就是这女人长得很好看,似乎很符合她娘亲找媳妇的标准,那是要找一个生的比自己还要好看的,才能镇得住人,免得一出门,夫妻两个,公母都分不清楚!不过,一想到这人是冥宫里的人,指不定还是琅邪那个阴险小人派来折腾自己的,他就没有好脸色。 见这人脸色不善,千凰忽然想起这人貌似是抢来的,绑成这样,还被下了禁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能是自愿的么?他不会是将自己误认为冥宫里的宫婢了吧!想到此,千凰便绽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脸,一边运转法力,给他解开绳索,一边安抚美人,“这位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冥宫的人,只是误闯了这里,听说你是被冥王抢来的,我现在就放了你!” 虽说两人素不相识,想起她家的夙墨,也不知身在何方,有没有吃苦,她就想做件好事,也算为夙墨积点德吧!再者,自己要去查生死簿,冥王宫若走失了新娘子,乱上加乱,岂不利于她浑水摸鱼? 要说这道金绳也是件法器,加之在他身上的禁制也不低,千凰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开了,抹抹额上的汗珠,笑道:“姑娘,这里很危险,你赶紧离开吧!” 孰料,那人猛的从床上跳起,瞪着眼睛,怒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不是女人!” 他最讨厌别人将他当女人了,小时候,最讨厌的别人叫他“小妹妹”,长大了,最讨厌别人叫他“姑娘”,故娘他个棒槌,他明明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谁叫他跟谁翻脸! 这一吼,把千凰吼懵了,望住他那张貌美如花的脸,眼里那个纠结,“你是男的?你是男的怎么穿凤冠霞帔?” 冥王是个变态么,把个男的打扮成大姑娘洞房花烛,想想就掉一地鸡皮疙瘩…… 重离瞪圆了眼睛,气的鼻子直喷气,说起这个他就来气,琅邪那个臭小子打不过他,居然让他爹来,还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真是岂有此理! 千凰一脸讪讪,似想到了什么,掏出鲛珠往他眼前一亮,道:“这个是你落下的么?” 重离皱眉,还是点了点头。 “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来的?”千凰急问,神色几分紧张,几分防备,就怕这人害了夙墨得来的鲛珠! 见此,重离不爽了,瞧她那什么眼神,好似他抢了她的宝贝,手掌一伸,掌心瞬间多了五六颗鲛珠,个个硕大无比,灿亮无暇,重离不冷不热道:“这东西在我家多得是,你要就都给你好了,就当你放了老子的报酬!” 东皇仙山,四面环海,岛内也收留了一批鲛人,这鲛珠便是他们每年上供的一种,以此寻求东皇仙山的庇佑,这些鲛珠,颗颗都是鲛人精髓,不好的,他们也拿不出手!年复一年,家里堆积了许多,用不完,他便拿来玩耍,还能在琉球海市换取稀罕物件。 千凰摇了摇头,眼眸黯然,“不用了,我还以为这东西是我朋友落下的!” “不要就算了!”重离收回鲛珠,抬手便将身上的凤冠霞帔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踩了几脚,神色十分狰狞!发泄完了,抬头见千凰目瞪口呆的样子,重离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看什么看,老子心里不爽要发泄,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千凰讪讪地收回眼,又道:“我还有点儿事,得走了,你不走吗?” “老子当然要走!”好去找那死小子算账! 重离咬牙切齿,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千凰,道:“你救了老子,老子也给你个好处,日后有难,去东皇仙山求助,就报老子的名,老子叫重离!”说罢,化作一道白光,瞬间闪没了影! 千凰摇头失笑,而后,也化作一道蓝光,从窗外遁走…… 与此同时,冥王书房,两父子正在对烛夜谈! 琅邪笑的贼兮兮地,“爹,那个美人你可满意?” 话说吗,这次他与重离斗法,居然打输了,心里不服气,便想了个法子整重离!自家爹爹喜欢美人,想纳妾都想了好些年了,无奈一直被老娘压着,没敢!好不容易老娘回娘家,自个便诓老爹去对付重离,只说给他物色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 冥王笑,“满意满意,他可比爹上次看中的那个婢子还要好看得多!” 上次他看中一个貌美婢女,才拉了个小手,就被他家的大醋缸发现了,冥后回头就把那婢女送去投胎了。他那个憋屈的呀,次次想要偷腥,次次都失败,他家的娘子大人,太精明,往往他才闻着腥味,给让冥后一锅端了!好不容易,她回娘家了,再三警告他要老实,无奈人前脚一走,他偷腥的老毛病又犯了,正愁朝哪个方向下手,他的宝贝儿子,便给他送来个美人! 琅邪嘿嘿一笑,眼里几许诡谲,“那是自然,人家可是东皇仙山的一枝花,能不漂亮么!” 闻言,冥王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很快又道:“可惜性子太烈了,二话不说,就和你爹打起来了,你了解你娘的性子,一个两个都这样,日后可怎么安生?”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妞儿太辣,才说让她当小妾,她红着眼就打过来了,还一口一个老子的!不过,他家宝贝儿子说,美人这叫有个性,不但女扮男装,还喜欢爆粗口,这都是独一无二!看在她那张脸的分上,自己也就不计较了,话说,这样的女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新鲜呐! 琅邪很无所谓,“性子烈,才够劲嘛,再说了,她们俩打起来,老爹你不就轻松了么!” 冥王连连点头,有人对付娘子大人,他不就又可以出去物色美人了么吗,妙呀! 琅邪又道:“不久前,我才帮你把新娘子打扮好了,保管比老爹那日看见的,还要俏丽!”见冥王眼睛一亮,琅邪话锋一转,“新娘子性子烈,其实很害羞,老爹进去的时候,最好把蜡烛吹了,黑灯瞎火,人说不定就半推半就了,您也不能太猴急,不可直接上,您呀,得先把新娘子摸老实,再进入正题!” 心里想的却是,他爹未必会动个男人,就算不能真的把重离怎么样,也要吓他个面无人色,一想到重离那张五彩斑斓的脸,他就爽快得不得了啊!更重要的是,他娘是出了名的大醋缸,“母老虎”,老爹想纳妾纳得紧,几千年下来,后院连个母猴子都进不去。而且,虽说冥宫多美女,但凡老爹的贴身侍女,都是娘亲自挑选,一定要丑的不能见人。老爹苦在心里,嘴上却不敢说一个字!若自己真给老爹纳了个妾,回头娘回来了,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啊!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言之有理,不愧是我亲生的,真为你爹着想啊!”冥王大人一拍琅邪的肩头,感动得热泪盈眶! 琅邪则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老爹,既然儿子都这么为你着想了,您是不是也该为儿子想想?” 见冥王睨着眼睛看他,琅邪就笑的一脸讨好,“反正娘亲也回娘家了,冥界就你最大,娘亲对儿子的惩罚是不是就免了,一个人面壁好无聊的!”说到最后,一脸可怜兮兮! 冥王很为难,“儿啊,虽说你娘回娘家了,她可布了不少眼线在宫里啊,这次纳妾我们是存着先斩后奏的心,你这个事缺有点难办!谁叫你上次做的不干净,偷溜出去也不弄个障眼法!”见琅邪撅着嘴儿,冥王暗暗一笑,拍拍儿子的头道:“爹不能免罚,却可以轻罚,正好朱判官告了假,你就去司命阁看管生死簿好了,我也能在你娘那说个好话,说是历练你!” 琅邪大笑:“老爹真够意思,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快些去吧!儿子也该去司命阁了!”心下却有些惭愧! 老爹,反正您也失败那么多次,以前也就起了个色心,都没机会付诸行动,这次好歹也进了洞房,您过后可得原谅儿子,给你找了个男美人! 冥王那个乐呀,打着包票对琅邪道:“宝贝儿子,以后你偷溜出去玩儿,老爹帮你掩护!” 琅邪讪讪一笑,待冥王一走,脸上便绽开邪恶的笑容! 重离,敢跟小爷作对,这回阴不死你! 千凰一路光盾,七万八绕,居然也找到了鬼界!幽冥之地,还灯火阑珊,热闹非凡,鬼界却暗黑一片,阴森可怖,偶尔有鬼差押解魂魄走过,各种死状的都有,看起来十分渗人! 千凰来到一处建筑群,暗黑的房舍,俨然有序,阴气沉沉,门口悬挂着匾额! 千凰来到一间名为司命阁的府门,绕过守门的两个鬼差,进到一间宽敞的屋子,便见里头有许多书架,数不清的册子摆在其中,看得人眼花缭乱! 千凰有些懵了,这么多,哪一本是生死簿啊,还是,都是? 纳闷间,眼角瞥见旁的有一个黑漆长案,上面放置了一本蓝封皮的簿子,千凰心中一动,走了过去,就见那簿子的封面上,一长条白底处写了三个大字——生死簿! 千凰心中一喜,忙不迭拿在手里,翻开一看,居然是空白页,再翻几页,全部都是空白! 千凰傻了!奶奶的,这玩意儿怎么查啊!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锐,“什么人,居然敢擅闯司命阁?” 千凰一惊,猛的回头,就见不远处站了个男子,似刚从门外进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乌黑柔细的青丝,略显纤细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充分体现出这个年龄段模糊性别的美感,斜飞入鬓的眉毛却分外有精神,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雪亮的眼睛,阳光帅气之中,又带了一丝顽劣不羁。 这人与重离年纪相仿,感觉截然不同,重离在外貌上太具迷惑性,即使故意将粗话挂在嘴边,第一次见面,仍然让人某不准性别!而这人,虽然生的俊俏,眉宇之间的英气,却让人一眼看出性别。 不过,让千凰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隐了身,他居然一眼便能看穿,想来修为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奶奶的,时运不济呀,一来就遇高手! 千凰撤去隐身术,那人见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暗道,这女人生的真好看,眼睛大的出水,嘴红红的胜血,一身肌肤,堪称冰肌玉骨,白衣飘飘,倒有几分仙子风范,眉目之间却十分媚惑!这小模样要是给他爹看见,只怕又要心肝乱跳了! 琅邪一抬手,那生死簿便飞到他的手心,千凰大惊,却无力阻止,只能瞪着眼睛看他,又是防备,又是羞恼! 琅邪看她这样,不免笑出了声,“生死簿乃我冥界之宝,尤其是常人能窥的,小爷我今天心情好,此地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速速离去吧!” 千凰这才知道,这生死簿也是一件法宝,内里设有禁制,非得要内部人员才能使用,怪不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这里,也不怕被人偷去,敢情投了也没用,千凰却不肯走,只靠近了几步,对琅邪笑道:“这位小哥哥,我只是想知道我一个朋友的下落,你就帮我查查好吗?” 她本就长的貌美,声音也婉转,此刻软着嗓子说出来,水润地大眼儿祈求地望著他,简直让人难以拒绝! 琅邪便觉得那声“小哥哥”万分悦耳,话说,他还真没听人这么叫过他,而且,这小妞儿叫的还挺动听的,琅邪微微弯了眼睛,目光一转,道:“按规矩,这生死簿是不能给外人看,也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小妞儿这声哥哥叫的爷心里舒坦,爷就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闻言,千凰就是一喜,也不计较他嚣张的态度,好生道:“小哥哥请说!” 琅邪轻轻一笑,眼里几许狡黠,几许兴味,“这样吧,你若能拿出让小爷吃惊的东西,小爷就帮你查!” 千凰想了想,问道:“鲛珠?” 琅邪撇撇嘴,“那玩意儿小爷寝室到处都是!” 千凰又道:“万载寒铁的飞剑?” 琅邪失笑,“小爷初学剑术,用的就是这种材质的兵器!” 千凰气结,万载寒铁在修真界多难得呀,怎么在他眼里跟破烂似地,冥界就这么富有么,还是,单单是他?千凰又道:“青冥箭!” “不过是人间的法器,小爷手里有更好的!”琅邪看着她,眼里几分得意,几分无聊,“小妞还有别的么,没的话,小爷可没闲工夫和你瞎聊!” 千凰急了,灵机一动,忽然道:“只要让你吃惊就可以了,是吗?” 琅邪点头,“只要你能让我吃惊!” 千凰微微一笑,问道:“小哥哥成亲了么,或者有意中人!” 琅邪摇摇头,女人什么的,最烦了,还不如跟重离打个痛快了,转而疑惑地看向千凰,“你问这干什么?” “没什么!”千凰笑,眼里有一抹自信,忽而走向琅邪,一边笑着开口,“我知道有什么能让你吃惊了,你过来些,我给你看!” “什么?”琅邪很好奇,才靠过去,就感觉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脖子往下压,睁眼便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弯弯的,似映在泉水里的月牙,那样水润灵动,仿若能望进人的心里! 琅邪怔在原地,直到对方离开,还直愣愣地看着她! 千凰见他傻眼,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哥哥?” 话说,这小子看起来挺拽的,没想到这么纯,碰个唇也能愣成这样,真呆啊! 琅邪这才回神,眼里闪过一丝薄怒,正要发飙,千凰抢先一步开口道:“是你说,只要让你惊讶就好了的,你都惊呆了,说话不算话,是要烂舌头的!” 闻言,琅邪由愤怒转为了嗤笑,一敲她的脑袋,道:“小妞儿,你当小爷是三岁小孩啊,还说谎话,烂舌头!” 千凰扁着嘴,一边揉着脑袋,暗骂,姑奶奶当然知道你不是三岁小孩,这不是转移你的注意力么,再说了,这死小子看来挺自傲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自己不就能捡便宜了嘛! 琅邪见她那吃疼又委屈的小模样,居然觉得特别可爱,比起那些做作的仙子们,看起来顺眼多了!也不气她的无礼了,施舍般的说道:“念你年少无知,小爷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 “那查生死簿……”她紧张的是这个啊! “小爷说话算话!”琅邪一展手掌,生死簿自动翻到一处空白页,琅邪将眼斜向千凰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闻人胥!”千凰紧紧盯着生死簿,紧张又急切! 琅邪右手在生死簿上划出几个字,就见原本空白的纸张霎时发出淡淡金光,光芒散去,页面上浮出几行金色字体,因着角度,千凰看不太清,刚想踮起脚仔细看,那字便消失了,见琅邪一合生死簿,千凰拉着他的袖子,急问道:“上面写的什么,他去哪里了,可还在幽冥鬼界?” 琅邪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淡淡道:“你要找的那人,已经投胎了!” 闻言,千凰脸色一白,唇有些哆嗦,“魂魄来到幽冥鬼界,不是要还要经过仔细详查,以决定对方的去处,若是赶在人多,还要排队的,怎么这么快就投胎了!” 琅邪很没所谓,“前段日子,朱判官忙着告假,便将手里的事情快速处理了!” 千凰那个悲哀啊,又问:“他投去哪里了?”她好去寻找,最多十个月,那人便出世了吧,而后,她好将人要过来,教他修习道术,日后,便能常常在一起了! 琅邪皱皱眉,沉吟道:“这些都是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他投生在大宛国,乃京都一官宦人家,十月后,喜得贵子者,便是了!” 千凰心头就是一喜,忙不迭道:“谢谢小哥哥!” 琅邪摆摆手,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赶紧走吧!若是被人发现,小爷可管不了!” 主要是他现在处罚中,要是又卷入这些个破事儿,等娘亲回来,禁足个半年就惨了! 千凰道了一声告辞,便化作一团白光飞了出去。 千凰本想直接出幽冥界,谁知到出口处,却与一团白光撞在一起,两人都化作人形,定睛一看,彼此大吃一惊! “是你!” “是你!” 千凰正想说些什么,重离不等她答,拉起她的手,便穿向出口,一边说道:“冥王追来了,我们赶紧逃吧!” 说起这个他就憋屈,本想去找琅邪算账,琅邪没找着,反而跟冥王打了个照面,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以前跟他打,是觉得自己未必会输,如今不打,是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开打必被抓,还不如逃跑来得实在! 他堂堂东皇仙少主,若被个男人强了,传出去叫他怎么活,他爹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千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一团幽蓝光芒向这边飞来,心头也是一跳! 两人出了冥界,一白一蓝两道光华飞速前行,都明白冥王不是个善茬,往死里加速度! 无奈,身后那道红芒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短三人之间的距离,在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被赶上的!千凰心里那个急啊!瞥见旁的白光,乃重离所化,正如厉箭一般往前冲着,心里便是一动! 千凰便对重离道:“重离哥哥,在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冥王追上的!” 重离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却十分坚决,“使劲跑,往死里跑,否则,你就等着被那个老变态抓回去当小妾吧!” 千凰便在心里哧了一声,她才不要回去做人的小妾,嗓音却很单纯,带着一种急中生智的喜悦,“重离哥哥,我这有个法子,能甩脱了冥王?” 重离也知道在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捉,听她一说,忙问道:“什么办法!” “重离哥哥靠近来些,我告诉你!”千凰压低了嗓音,掩去话里的狡黠之意! 两人一起逃亡,也算共苦,重离自当不疑,才靠近千凰,就被一道灿白光芒击中,身体失衡,瞬间往下方的密林栽去。 千凰见后方那道幽蓝之光瞬间改了方向,直追重离而去,忍不住歉意道:“重离哥哥,反正你原来就在冥王手里,被抓住了,也还是在他手里,不算吃亏,我可是无辜的呀!两人一起落网,还不如让出一条生路,我谢谢你了!” 林子里传来重离暴怒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惊慌,“死女人,老子跟你没完!” 第九十四章 两只狐狸精 千凰一路狂奔,确定对方不会再追来了,这才化作人形,靠着一棵树干,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气。奶奶的,头一次光盾跑的大汗淋漓的,脸上都粘糊糊的,难受死了! 眼睛瞥见不远处有条小溪,溪水在月光下散着粼粼波光,显得干净透彻极了,千凰眼睛一亮,忙跑过去,跪在溪边洗脸。洗了脸,身上还黏,看着眼前清洌的溪水,也不是很凉,千凰干脆脱光了衣服,跳进水里! 她在闻人胥身边的那段日子,变成狐狸身的时候,一开始不会游泳,每次洗澡都飘木盆,那样子真是弱毙了!千凰便在木盆里连狗刨,后来在木盆边练狗刨,再后来,不用木盆救急,也能狗刨! 那时候呀,闻人就在旁边看着,一边微微笑,也不知道是笑她笨拙地动作,还是欣赏她孜孜不倦的决心,却会在她沉入水中的时候,及时提他一把,免得她上不来! 后来做了人,闻人就不跟她洗澡了,千凰一个人霸占一个十几平米的大池子,便把那狗刨的姿势升级为蛙泳,自由泳,那姿势总算是好看不少! 如今,一泉碧溪,水深几丈,倒是给了她很大空间,在水里一顿乱游,好不畅快,一身的汗味也被冲刷干净,变得神清气爽! 游够了,正想上岸穿衣服呢,冷不防感到有人靠近,千凰忙不迭沉入水里! 才一入水,明显感到有人到了岸边,脚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千凰在水里皱着眉,希望这人快走,久了自己也扛不住。 孰料,那人忽然一声厉喝,嗓音十分熟悉,“死女人,我知道你在这,给老子滚出来!” 闻言,千凰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喷了出来!奶奶的,居然是重离,冥王要不要这么菜,她都将人给他打下去了,还让人给跑了出来,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见没有回应,重离在岸上气急败坏,“死女人,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的衣服撕成碎片,让你裸奔!” 闻言,千凰越发缩得严实了,出去了,自己还不得被他撕成碎片了呀! 重离在岸上走来走去,最终在岸边站定,扫视一圈,见下面连个泡泡都没冒出来,气的鼻子喷气,声音越越发愤怒,“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出来,老子就下水把你救出来!” 听他要下水,千凰急了,想了想,还是缓缓从水里露出一个头,睁眼就看见重离站在岸边,手里拽着他的衣服,一脸的气急败坏,千凰脖子一缩,糯糯地叫了一声,“重离哥哥!” 脸上的水黏着视线,千凰便伸手莲藕般的手臂捋了把脸上的水,水花四溅,波光粼粼,那一身冰肌玉骨越发水嫩,双眸如水,却比那一池粼粼溪水还要来的灵动逼人。 重离看着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以异于寻常的频率,砰砰乱跳了起来,视线就像粘在她身上一般,拔都拔不出来,只觉得这人身上好白,比自己还要白,那双眼好水灵,比自己还要水灵,那张唇也饱满殷红,比自己的更要好看,总归起来,那就是女人中的女人!重离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下,两人走出去,一定不会有人认错了! 千凰也看清了他,心里就是一惊,只见重离披头散发,衣裳凌乱,袖子更是被人扯破了,露出一大截儿白皙的手臂,再加上脸孔通红,发丝上还沾了些叶沫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是会,被那啥了吧!又见他望住自己发呆,千凰心里就有些忐忑,更有些赧然,毕竟,自己还是赤身裸体,不免轻轻唤了一声,“重离哥哥?” 这一声,让重离如当头棒喝,猛的惊醒,想到自己好心带她逃跑,她反过来暗算自己,要不是冥后赶到,冥王慌了手脚,自己指不定就被非礼了……又见她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重离就是一阵恼怒。 娘亲说了,漂亮的女人有两种,一种是小仙子,她们长得好,心地也好,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娘子!另一种就是女妖精,她们长得越漂亮,心思越歹毒,这样的人,只会用用脸蛋和身体迷惑你,然后称你不注意的时候,反咬你一口!原来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小仙子,如今才知是女妖精,性子狡猾不说,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居然还想来狐媚他,他才不会上当呢! “居然敢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重离一手指着她,怒气冲冲! 见他杀气腾腾,千凰更不敢出来了,见自己的衣服还在他手里,也不好逃跑,不免说道:“重离哥哥,你能先把衣服给我么?” 重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衣服,想着这人沉在水底下的身子什么都没穿,他就有点儿不自在,嘴上却很硬,“你别想着逃跑!” 千凰立即将头要的跟拨浪鼓,“不会的,你将衣服放在岸边,再转过身去,有什么话,等我穿了衣服再好好说行吗?” 重离皱眉看她,似在考虑,好一会儿,才将衣服扔在岸边,一边转过身,一边说道:“要是敢逃跑,老子饶不了你!” “不会不会!”千凰一边应承,一边朝岸边游,上了岸,抓起衣服就跑! 才画成蓝光,便感觉一股力将自己会拉,伴随着一声怒喝,“老子就知道你要跑!” 与此同时,那股法力气息,硬生生将自己逼回了人形,千凰只感觉身子一沉,再抬眼,就对上重离放大的脸孔。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大眼,他压着她赤裸的身子,她一只手腕还被他抓在手里…… 良久,千凰一声惊呼,忙不迭去推他,一边羞恼道:“你偷看我!” 她胸前那两团软软的东西就抵着他的胸膛,手下一片光润,眼睛还能看到她泛着水光的锁骨香肩,重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嘴上却硬气,“老子是怕你逃跑!” “不要脸!”千凰气的直咬牙。 “谁叫你逃跑!”重离理直气壮! “不要脸!” “你逃跑!” 千凰忍无可忍,发出一声爆喝,“不要脸的,你到底想压姑奶奶压到什么时候!” 重离故作淡定的脸终于破功,大眼睛乱转,一边起来,手上却牢牢扣住她的皓腕。 千凰脸色很臭,“放开我,这次姑奶奶再逃跑,我千凰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闻言,重离终于松手,却不肯转过身,只是低着头,盯着她的脚! 千凰就转过去换衣服! 重离只觉得她的脚很小巧,视线稍稍上移,那腿脖子光润白皙,还在往下淌着水,看起来很具诱惑力,重离突然觉得有点儿口干,视线却不断上移,修长的大腿,浑圆的臀部,步盈一握的水蛇腰,漆黑的长发湿淋淋地贴着后背,越加使得她曲线优美,还有她抬手系肚兜带时,隐约可见前方颤动的小玉兔,那水珠便被她抖落几颗…… 重离不自觉地就咽了一口子唾沫,这一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十分突兀,千凰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忽然回头,试目相对,重离赶紧低头,就听见千凰一声冷哼,接下来就是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 穿好了衣服,千凰走到他身前停住,语气微怒,“你又偷看我,小心长针眼!” 重离抬头,见着她光润的脸颊带着薄红,不知道是被羞得,还是气的,却十分漂亮,脑子里就有点恍惚! “还看,看女人身体是要烂眼珠子的!” 重离这才回神,脸孔一下子涨的通红,嘴上却不饶人,直视她道:“你骗人,我爹天天看我娘,怎么没烂眼珠子,你暗算老子,老子看看你怎么了?” 闻言,千凰眼睛就是一亮,见缝就插针,“这可是你说的,我暗算你,你看了我,咱俩就算扯平了,你不许再找我麻烦!” 重离先是一愕,随即恼羞成怒,“哪有这么便宜,你知不知道,你害的老子,害的老子……” 千凰见他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又看他一身狼狈,心里就是一咯噔,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不会真的被冥王给——” “给你个棒槌!”重离一把打断,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老子不过是给他摸了几把,没被他怎么地,再这样看着老子,老子就挖了你的眼珠子!”瞧她什么眼神,好似他是什么残花败柳似地! 千凰讪讪地“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随即讨好道:“我说重离哥哥呀,不就是被摸了两把嘛!男子汉,扛得起,放得下嘛,好歹也算虎口逃生了,这事儿,咱就当一个屁,放了算了!” “想得美!”重离喷了她一脸唾沫子,“换老子暗算你让那老变态又亲又摸,你当屁,放一个试试!” 千凰额角一抽,还是忍了,“你想怎么样!” 重离就是一笑,几分快意,道:“你让老子打一顿,这事儿就算了!” 他是爷们儿,爷们就是要用拳头解决问题,反正她是女妖精,不用手下留情的! 千凰一听就炸毛了,“你娘没教你,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么!” 重离一本正经道:“我娘说了,小仙子是用来疼的,女妖精就是用来打的,你骗了我,你就是女妖精!” 千凰抿唇,奶奶的,居然说姑奶奶是女妖精,姑奶奶还没说你是死人妖呢! 见重离轮着拳头就上来了,千凰一边后退,一边道:“奶奶的,你来真的?” “老子说话算话!”重离哼了一声,一拳正要抡过去,就听到不远处想起一个怒气冲冲的女音。 “狐狸精,你给老娘滚出来!” 听着这声儿,重离就愣住了,还是千凰激灵,抓起他的手臂就闪到一旁的草丛里蹲着,一边凑到重离耳边问道:“你知道这是谁么?”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心跳便有些不受控制,重离还是低声了答道:“是冥后!” 话音才落,就见不远处走来两人,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身黑色长裙,上绣金牡丹,身子一动,长裙散开,剧组投足,入杨柳版婀娜多姿,淡扫娥眉眼含春,也是一位少见的美人,却多了股成熟的风韵!此刻一双美目如电,扫向四周,怒不可遏的模样! 她的身后,跟了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也是同色黑衣,上修金色祥纹,脸部轮廓分明,五官深邃,隐隐有王者之气,此刻跟在那女子身后,脸色焦急,又有些怯怯,一脸的受气包子样儿! 感觉到重离身子紧绷,隐含怒气,千凰便猜,这人不会就是冥王大人吧!不知道为何,她看着这张脸,好生眼熟啊! 那两人走到近前,也许是没路了,便停在岸边,却方便了隐在暗处的人看个清楚! 就听冥后说道:“奇怪了,刚才明明感到这里有法力波动,怎么没人呢!” 闻言,藏在暗处的两个人,越发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 冥王一脸苦相,还是上前对着自家娘子讨好道:“若幽,我都说了,你误会了,我不过是追一只逃跑的魂魄,哪里是私会什么狐狸精!” 冥后就冷笑:“没有,那这是什么!”说罢,甩手就扔下一片碎步,“深山野林,孤男寡女,连衣服都撕成这样了,估计我晚来一步,就要干柴烈火了吧!” 冥王笑脸一僵,继续做垂死挣扎,“哪能啊,娘子这么美若天仙,又风情万种,我还要找什么狐狸精啊!这次,是那只鬼魂负隅顽抗,本王才与他动了手,不小心打下一片衣角,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心里却很苦逼,明明都打算先斩后奏了,冥后一来,先前的好言壮志,立马化作了烟灰,惧内真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 千凰看那布料,分明就是重离身上的,重离的眼睛死死盯着冥王,眼里那个悲愤! 冥后却不上当,只冷着眼,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狡辩一句,回去跪搓衣板!” 闻言,冥王的笑脸,垮了,低头,奄奄道:“本王错了!” 话音一落,冥后一把捏住冥王的耳朵,“好啊你,终于敢承认了,说,你错哪里了?” “若幽,不是说,坦白从宽么,你轻点儿啊!”一边说着,一双眼儿四处乱瞄。琅邪那死小子干什么吃的,他娘回来了,也不给他打个小报告,这下被抓现行了,还不来求个请,知不知道,他爹在这里好难过啊! 冥后看他这样,就明白了,冷嘲道:“别看了,那死小子一听我回来,就望风而逃了,我听碧落说,这次是他出的馊主意,好啊!这次长进了,学着爷俩一亲来坑老娘了!反正这里又没人,老娘犯不着给你面子,快给我老实交代,你都背着老娘做了什么龌龊事!”说罢,手上就是一用力! 冥王吃疼,赶紧开口,“我说,我说,我不该背着你娶小妾,若幽,其实这事,虽然我也有错,主要还是那死小子给起得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定力差,那混小子为了让我背黑锅,居然想出这法子托我下水,我也是被逼的呀!”心下却道,儿子呀,谁叫你不讲义气,把你爹扔在这儿受苦,就别怪你老爹望你头上扣黑锅!要知道,你要是犯了错,你娘只会罚你面壁思过,你老爹犯了错,那就是要跪好几天的搓衣板啊,那板还是带钉的! “新娘子是你娶,嫩豆腐是你吃,这事儿你不积极,我还不信那死小子能捣得出来!”冥后睨眼看他,一脸的女王架势,“别转移话题,接着交代。” 那威武的样子,看的千凰特崇拜!冥后大人好厉害啊,冥王这么厉害的角色,在她手里都被捏成了软柿子,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冥后这么神气,把玄霄,流殃他们都治得这么服服帖帖的,那就太爽了! 冥王无奈,只得继续交代:“新娘子跑了,我不该追着她出来!”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是认错的态度么,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 “是是是,我不该抓住她了,还对她动手动脚,拔她衣服,还啃他的脸,人家反抗,我不该越来越兴奋,更是撕了人家的衣服……” 冥王在那儿一边交代,重离在暗处将牙齿要的咯咯作响,想来是给气的,千凰刚想提醒他,不要弄太大声,就听得冥后一声怒喝,一双锐利地眸子也扫了过来,“谁在那里!” 闻言,冥王抬手将冥后拦在身后,颇有些维护之意,原本受气的脸孔瞬间变得威严肃穆,满是杀气,“给本王滚出来!” 他虽然喜欢偷腥,真心爱的却只有身边之人,是以能容忍她的坏脾气,甚至愿意被她大呼小叫,一有危险,却总是在第一时间护着她!这便是,夫妻! 说话间,冥王手指一弹,一道幽蓝光球猛的射向两人的藏身之处,两人被迫滚了出来,在地上摔作了一团,就听得身后传来爆破之声,回头一看,那方灌木已经被打出一个几米宽的深坑来,还在不住地冒着烟气,两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来不及叫险,眼前便被一片阴影所笼罩,冥后的嗓音尖锐又嘲讽,带着一股子杀气,“大王好生威武,一偷腥,就是两只狐狸精!” 第九十五章 林中鬼魅 “我不是!” “冤枉啊!” 千凰和冥王齐声开口,彼此看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愕! 冥后微微皱眉,望住千凰道:“你不是,谁是?” 千凰便看向重离,冥王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落在重离身上,暗自吞了一下口水,给紧张的! 重离的脸立马就黑了,恼羞成怒道:“老子是被逼的!” 这声儿一出来,冥后眼里就有些疑惑,走上前打量了一下他,随即变了脸色,望住冥王冷笑道:“好啊你,以前好歹喜欢女人,现在,连男人都勾搭上了,你真行啊你!” “你说什么?他是个男人?”冥王望住重离,很不可置信! “少跟我装蒜!”冥后声色俱厉。 “若幽,我真的不知道啊!”冥王很委屈,他就觉得这个美人各自高了点儿,声音粗了点儿,性子暴躁了点儿,没想到,是个男人啊!忽而想到了什么,冥王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琅邪那个死小子搞的鬼,怪不得不让侍女给这人换衣裳,非得他亲自来,原来他早就打算来诓我的,若幽,这事儿可不能怪我,真是你宝贝儿子搞的鬼,不信,不信你问他!”说罢,反手一指向重离! 重离也听明白了,当下怒声道:“琅邪那个卑鄙小子,打不过老子,就使阴招害老子,还让老子穿女装嫁人,老子跟他没完!” “没完没完!”千凰在一旁附和,坚定他们受害者的立场! 这时,冥后将目光转向千凰,揣测道:“那你又是来干嘛的?” 千凰被看得心虚,脱口而出道:“我是来抢亲的!”似找到了依傍,一口咬定道:“对,我就是来抢亲的,冥王大人抓了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重离哥哥羊入虎口啊!” 闻言,重离睨眼看她,很是不耻,女妖精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张口就骗人! 千凰就巴巴地看着重离,暗地扯着他的衣摆,一副祈求的样子! 重离就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说话! 冥后看两人虽说是认识的,却不如千凰说的那样要好,视线落到千凰的脸上,微微一讶。这丫头生的一副好模样,如花解语,似玉生香,堪称娇娇倾国色,比起那些个九天仙女,毫不逊色,更惊奇的是,长的胜仙,那双眼却十分妖媚,一勾唇,一弯眼,简直是要男人命! 又见她故作乖巧,那双眼睛骨碌乱转,精明诡谲的紧,想来不是个老实人,倒是对了她的胃口!这副模样,倒是与自己年轻的时候很相似,应对那顽劣的小子应该会很有趣吧,最好能收了他的心,老老实实地扛起大业,而不是整日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想到此,冥后对千凰道:“我相信你没有参与此事,不过,你来冥府的目的却很可疑!” 闻言,千凰瞬间急了,忙不迭道:“冥后大人,我明明是和重离一起的,怎么就可疑了!”见冥后脸色冰冷,丝毫不为所动,千凰便摇着重离的手臂道:“你快告诉她,我们是一起的呀!” 心里却在哀号,为啥重离这个“狐狸精”都没事儿,反倒自己被冥后盯上了,就因为自己是个女的,就要被刁难么! 重离看她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里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不由得看向冥后道:“她没犯什么事儿,你想怎么样?” 明明是只狡猾的女妖精,为何他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冥后便笑,眼里几许狡黠,“现在才承认,晚了!”说话间,手一挥,带起一圈虚色光华。 千凰和重离瞬间就不能动弹了,彼此心里都是一惊,这冥后好生厉害,只怕早就超脱了元神之境,成鬼神之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担忧中,更有一种惶恐! 冥后便上前,抬起千凰的脸道:“天大地大,你来哪儿不好,偏生要来冥府,惹了本宫,便要承受代价!”见千凰瞳孔一缩,显然是怕了,冥后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本宫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做到了,此事便一笔勾销,若是做不到,冥界的实力遍布人间,你无处可逃!” “你要我做什么?”千凰盯着她的眼问,神色却镇定下来! 这样子到让冥后越发欣赏,缓缓开口,眼里自有一种异光,“我有个儿子,名琅邪,性子顽劣,常常离家出走,此次,又不见人影了,我要你在半年之内将他带回来!”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丫头长成这样,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晃神,何况是男人!琅邪虽说眼界高,这丫头却灵气得很,性子又狡猾,两人正好磨一磨。就算这丫头在势头上压不过琅邪,也会用旁的手段收了那死小子的心,到时候,她不仅为那混小子少操一份心,还会多个儿媳妇,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抱个乖孙子,岂不三全其美!话说,当年的冥王也是眼高于顶,又任性胡为,如今还不是由她搓扁捏圆。 闻言,千凰眉头就是一皱,“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他家势力不是挺大的么,派人去找不就行了,摊她身上干嘛呀! 冥后便看向重离,“他认识不就行了!” 闻言,千凰抿着嘴,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良久,又道:“我要是带不回呢!” 冥后这么厉害,连她都头疼的人物,想来不好对付,自己得留个后路呀! 冥后直起身,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盯着千凰,皮笑肉不笑道:“你要是找不回,本宫就让你当我家大王的小妾,如何?” 千凰还没说话,冥王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道:“真的?” 冥后的脸立即就黑了,回头看着冥王,眼里满是杀气,冥王瞬间就焉了,陪笑道:“我,我这不是为了迎合你么!” 见此,冥后嘴角一抽,对冥王道:“与其让你暗地折腾,不如也给你一次机会,这丫头长的不错,你要纳了,也不会丢我冥界的脸!”话虽如此,却在千凰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冥王几个眼刀子! 冥王一见自家娘子这架势,也明白她只是为了吓唬这丫头,他就纳闷了,一个千年大醋缸,扫除狐媚都百炼成钢了,怎么说大方就大方了。也许她真看上这丫头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混小子!话说,爷俩个,平素都没让她省心,若幽怎么尽偏着那死小子呢!这么个绝色,给了他做小,多好呀,保管以后别的都不找啦! 不过,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冥王只得朝千凰露出一个邪恶的嘴脸,长自家娘子的气势,说不定,娘子一高兴,回去就不跪搓衣板了呢! 千凰先是被冥后的话语一惊,而后对上冥王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心下就是一寒,忙不迭道:“冥,冥后大人,我一定会帮你把儿子找回来的,你放心!”她才不要给这老变态作小妾呢! 闻言,冥后回头,脸上的笑容这才有了点儿温度,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 千凰咬唇,还是不甘不愿道:“灵山剑派,千凰!” 这下好了,跑也跑不了! “那好,本后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冥后一笑,随即拉着冥王,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两人身上的禁制也随之消失,重离起身拍身上的泥土,千凰看着他,酝酿着开口道:“重离哥哥,我不认识琅邪,也不好意思拖着你找,要不你帮我画一张他的画像,我们就此别过,也省得你看着我心烦!” 就此别过,省的你老想着揍我! 闻言,重离拍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千凰,眼里憋着一股火,“你暗算了老子,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了,就想一走了之了?” 心里却道,你怎就知道我看着你心烦,他讨厌她这么自作主张!虽然,他有时候看着她,心确实跳的很快! 闻言,千凰便皱了小脸,都这份上了,他就不能省点儿心呐,终究扁扁嘴道:“你说吧,你想怎么打?” 见她一副坦然地模样,重离反倒有些不自在了,睨着眼道:“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不揍你了,只是,老子有个条件!”见千凰愣愣地看着他,重离才道:“老子正巧也要找琅邪算账,你跟我一起找。” 闻言,千凰瞪大了眼睛,“分开找不行么?” 这小子一看就是只刺猬,呆在一起也忒难受了! “不行,一起找,力量大!”重离理直气壮,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她离开看,虽然她是女妖精! 千凰不说话了,垂着眼睛,没精打采的! 见她这样,重离就觉得很不舒服,不免又补了一句,“放心,老子不揍你!” 千凰抿唇,心里龇牙咧嘴的,奶奶的,谁担心这个,姑奶奶是愁没能甩了你! 接下来,两人结伴同行。千凰虽说见了琅邪一面,当时却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眼下要找的人就是那日在司命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重离却有些经验,说琅邪最喜欢热闹的地方,前段日子常在东海出没,迷上了那里的琉球海市,此次据说是被家里的人找了回去,想来没玩够,这次偷溜出来,肯定还会再去一次! 千凰听着东海,心里就是一动,月尾需要的水玉玲珑不正好在东海么!她趁机找到水玉玲珑,再将那个小霸王送回冥界,差不多半年,再过几月,闻人也该降生了,她再去一趟大宛京都,把人接回来! 两人要找人,自然也不好乘飞剑疾驰,因为以琅邪的性子,也是一边走一边玩的,尤其喜欢混迹凡间,化作寻常少年,凑各种热闹。于是,两人便走陆路,以凡人的速度赶路。 这日,两人路过一个城镇,便在一间酒楼歇脚。两人虽说是修道之人,也到了辟谷的境界,该吃的还会吃,这一点,重离和千凰算是撞到一块儿去了,肚子不饿,嘴馋啊,当下便点了一桌子的菜! 千凰吃东西,自是没顾什么形象的,馋的时候吃的急,没胃口的时候吃的缓,此刻赶了一天的路,嘴里淡的出水,自然是大快朵颐,不一会儿,嘴上便沾了油腻! 重离虽说性子粗豪,满口粗话,到底是大家出身,吃东西虽说不上细嚼慢咽那样讲究,吃相也是不赖的,至少,一轮吃下来,他嘴巴还是比较赶紧的,握筷子的手更是没沾一点儿油,有时候还会用帕子擦擦嘴,这都是自小养成的习惯!话说,他虽然在外人面前一口一个“老子”,当着自家爹娘的面可不敢这么喊,这要是被他娘听见,那是少不了一顿家法! 此刻见千凰吃的满嘴油腻,嘴角还沾着一粒饭,重离就有些看不过去,他记得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嘴巴上也粘了饭,她娘饿了他三天,那时候,他还没辟谷呢。说这样要是在外面,会被人说没教养,是要丢他们东皇山的脸,少主这个身份听着好风光,实则是半个门面,忒不自由!所以他一出外面,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分外粗豪! 当下,重离便递过手中的帕子,道:“擦擦!” 千凰自狼吞虎咽中抬头,想也不想就接过帕子,一抹嘴上的油,又还给他,“给你!” 见此,重离皱着眉,扯着嘴,很嫌弃,别看他性子粗,很大程度上是怕别人将他认作女子,故意为之,其实,他还是很爱干净的,这点,随着他娘! 千凰见他杵着,干脆拉过他的手,一把将帕子拍他手里,重离干净的掌心瞬间沾满了油腻! 重离火了,正要发作,千凰忽然抬头,嘴里鼓鼓的,显然嚼着东西,水水的眼睛盯着他,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重离居然觉得她那样子,很可爱! 千凰见他愣住,一口吞了嘴中的食物,眼睛瞥向一旁,低声解释道:“有八卦听!” 重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见邻桌的几个年轻人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你们晚上呀,最好别出门,尤其是城外的黑风林,最近不太平!” “怎的了?” “最近常常失踪年轻男子,隔了几天,就会在黑枫林附近发现白骨,肯定有妖物作祟!” “你别说,我还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听邻居说,他半夜从外地赶回家,路过黑枫林,见着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男的在行苟且之事,那时候,他还想是哪个奸夫淫妇在野外偷情呢,结果隔天,就听说城里有成年男子失踪了!” “是啊是啊,而且失踪的都是些年轻英俊的男子,说不定,是黑枫林什么东西成精了,化作女子,专门吸收男子阳气的!” “这年头,妖怪吸人阳气也不是稀罕事,可是,吸了阳气还将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未免太渗人……” 千凰和重离大致将事情听明白了,正巧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千凰便道:“你说琅邪会凑这个热闹么?” 重离想了想,道:“很可能,他是小冥王,那女妖精一下子害这么多人,鬼界得多多少冤魂,琅邪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得管一管!” 千凰建议道:“我们要不要去黑枫林看看?” 重离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夜晚,黑枫林,千凰瞅了自己一身男装,脸色臭臭的,对着重离,怨声道:“你自己就是男人,凭什么要我难男人去引妖怪!” 重离拉长着脸道:“叫你去就去,你引来了女妖精,老子来打行不行!” 他们的计划是制服了女妖精,再等着琅邪上钩!听说这女妖精喜欢年轻英俊的男子,就得有人去当诱饵,但重离最讨厌这等声色犬马之事,尤其要跟女妖精斡旋,这事便摊在了千凰身上! 闻言,千凰立马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道:“等我引来了妖精,你要是跑了,就不是男人!” 虽说自己到了元神第三,不排除有利害的妖怪在,再说了,很多妖怪虽然修为不是很高,却有很多阴险手段,让人防不胜防!有重离出手,若是对方有阴招,自己也能警个醒。 两人商量好,千凰便进入黑枫林! 林子外,月光如洗,还算平和,林子里树木蔽月,连虫声都没有,寂静如死,却显得阴森可怖,一阵阴风吹来,直教人打颤! 千凰紧了紧衣领,脚步细碎,越走越深! 忽而,林子里响起一阵歌声,伴随着一阵优雅的琴音,千凰心里一惊,打起精神,遁着歌声而去! 绕过几颗树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丛林深处,居然有间房舍,房舍前还搭了个棚子,四周垂白色帐幔,内有一人,席地而坐,黑发白衣,一把漆黑古琴随意横在膝上,见有人来了,缓缓抬头,但见眉眼生动而妩媚多娇,趁着乱舞的白纱,自有一种鬼魅般的飘渺! 第九十六章 小妞儿,我们又见面了 千凰站在原地,微微皱眉,好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就不知道是鬼魅还是妖精,她若是个男人,或许会为她惊艳,可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比这人长得还要绝色的女人,见了此番场面,也不会为之迷惑。这女子虽然长得不错,浑身的阴煞之气,一看就知道,沾了不少人命!总之,就不是个好东西! 那女子看着千凰,眼里先是一愣,随即绽开一个笑容,双目盈盈,朝她施展媚术! 千凰是谁,狐狸的祖宗,媚术的集大成者,那是不惑也能媚,任凭那女子挤眉弄眼,千凰心中可是镇定得很,表面却装作昏昏然,朝着那女妖精靠近,心里却警惕非常。 千凰才踏上木制的地板,那女子瞬间软骨头一般,向她倒了过来,千凰心里一寒,忙不迭躲开了,那女子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却笑意不减,软着嗓子道:“公子生的好生俊俏,让奴家一见倾心,长夜漫漫,共度良宵如何?”一边说着,又向千凰靠过来。 千凰不动声色地避开,见她脚踏实地,又有影子,分明不是鬼魅,那便是妖精变的,千凰故作疑惑道:“姑娘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么?” 那女子眉目一弯,满是春色,手臂一动,衣襟下滑,露出半片香肩来,侧目看向千凰道:“荒山野岭,共度云雨,不是更好么?” 千凰心里一恶,这妖怪三言两语不离勾搭,能是个好东西么,脸上却冷了起来,“在下听老辈说,荒山之中,多鬼魅妖精,常常变作貌美之人来迷惑人,在下在想,姑娘是不是。” 闻言,那女子果真变了脸色,眼睛一扫四周,确定没有外地,这女子一改先前的温雅之姿,脸色一下子冷厉起来,“老实告诉你,这黑枫林便是我白虎夫人的地盘,公子既然入了黑枫林,便没有走出去的机会!本夫人见你长的俊俏,你若是乖乖从了我,伺候本夫人舒服,还会留你一条命,否则,便和那些臭男人一般,被本夫人吃的只剩骨头!” 千凰脸色一肃,那妖怪以为她怕了,越发笑的欢快,“公子想好了么,要死还是要活?” “我要跑!”话音一落,千凰脚下生风,往林子外跑去! 白虎夫人显然没料到她有这么一手,当下一愣,反应过来,立即追了上去,一边厉喝道:“小子,哪里跑!” 以千凰的功力,她倒是不怕跟这个白虎夫人对上,只是重离说了要自己打,她便懒得插手,也看看那死小子有几斤几两!眼见到了林子边,还没重离的身影,千凰忍不住骂道:“重离,你不是男人!”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爆喝,“你说谁不是男人!” 重离飞身而来吗,在千凰面前停住,回头睨着她,千凰讪讪一笑,忽然指着前面道:“来啦来啦!” 重离回头就见一个白衣女子往这边飞来,见了两人也是一愣,随即在十米开外停住,打量了一眼重离,笑道:“这位姑娘,莫不是来这抓奸来了?” 重离脸色一沉,涨红着脸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男的!” 那女子一愕,笑意更甚,带着一股子淫荡劲,“男的?男的正好,本夫人就一起摆布了你们!” 重离脸色一黑,眼里十分阴沉,怒声道:“今日,就让你这只死妖精尝尝老子的厉害!” 说话间,右手五指一张,掌心迸出一道七彩光芒,幻化为七把飞钩,在重离周身环绕,带起的七彩光华,分外耀人眼目。 见此,千凰暗自吃惊,法宝分为符器,法器,和法宝,法宝非常罕见,自己能生出灵性,分为虚灵,真形,幻神,纯阳四个级别。太乙八卦镜便是纯阳等级的法宝,也就是最高等级,而这套飞钩,从外发的法力气息分辨,至少也是件法宝,就不知是虚灵级别,还是真行级别。这样的东西,在道门大派也是极其少见,重离年纪轻轻,居然拥有这样的法宝作武器。不愧是东皇仙山的少主,由此可见,海外散仙一派,比起中土道门,实力也非同一般。 白虎夫人见他亮出这套七彩飞钩,也是大吃一惊,带着一丝慌乱,本以为这两人不过是寻常人,就算会点法术,她也不惧,谁晓得,这人一拿就是这样厉害的法器。不过,看重离年纪轻轻,白虎夫人又起了另一层心思,这飞钩一看就是件宝贝,这小子年纪轻,修为未必及得上自己,若铲除了他,这飞钩不是成自己的了! 这样一想,白虎夫人便跃跃欲试,身上发出一阵虚光,一张貌美的脸庞开始长出斑纹,鼻翼两侧也长了长须,这模样却似一头白虎成精,怪不得叫白虎夫人呢! 白虎夫人一声虎啸,正要过来,就见重离一踏脚,脚下便震出一圈虚色光华,悬飞的七把飞钩倏然改了方向,直冲白虎夫人而去! 白虎夫人见着这仗势,心下便有些畏缩,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才举起利爪抓向飞钩! 只听得一声惨叫,一把飞钩刺穿了她的手掌,白虎夫人瞬间栽倒在地,七把飞钩便旋转在她的周围,让她无处可逃! 重离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白虎夫人,眼神轻鄙,“女妖精,你可服?” 捧着鲜血淋漓地手掌,痛的脸色扭曲,法力不如人,她只得认栽,“奴家服了,只是,我与公子无冤无仇,公子为何要来寻奴家的晦气!” 重离睨着她道:“我们要用你找一个人!” 白虎夫人心中一动,道“找什么人?” 重离冷哼一声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白虎夫人一顿,望着周围的七把飞钩,乞求道:“奴家愿听公子差遣,请公子将飞钩撤了!” 千凰刚要说话,重离手一挥,七把飞钩便收了回来,就见那白虎夫人嘴角一勾,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黄香,对着嘴轻轻一吹,那香瞬间亮了! 千凰暗道一声不好,飞身过去,张手就要夺香! 白虎夫人侧身闪过,反手便抓了过去,千凰想躲,忽然闻得一股异香,眼前瞬间有些昏昏然,闪身的动作便有些慢,只觉得腿上一痛,白虎夫人的爪风便扫在了她的腿腕上,千凰栽倒在地,昏迷前,只听得那白虎夫人一声奸诈地诡笑,“落本夫人手里,有你们受的!” 千凰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宽大的洞穴里,四肢被绳子绑住,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法力也无法驱使。 四周布置得如同女子闺房,床榻,梳妆台,应有尽有,就连躺的地儿都铺了地毯。 忽然有人在旁蹭了自己一下,千凰回头,见是重离! 双手反剪到身后,被一根绳子牢牢绑住,腿上也是,像一条待宰的鱼儿,此刻,见她醒了,似乎松了一口气。 千凰诧异,“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重离就喷气瞪眼,“还不是那狡猾的女妖精,使用迷迭香,老子还来不及出手就晕了!” “迷迭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儿虽说是旁门左道,却是个厉害的东西,要用九十九人的皮脂炼化而成,也算是件法器,是专门针对修道之人的迷香,寻常人反而不管用!” 闻言,千凰纠结,旁门左道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也许法力不如人,却不惜伤天害理,祭炼出种种阴损法器,以此躲避追杀,乃至于害人!迷迭香要杀九十九个人才能做成,想想就恶心! 这时,重离有些不自在地问,“疼不疼?”说话间,目光落在她的腿上,眼里竟不自觉地带了几许担忧! 千凰先是被问得一愣,遁着他的视线看去,才了然地笑笑,“还行!”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那么点儿疼,被妖怪抓伤,伤的不止是皮肉,内里被妖气所蚀,更是难受。若能催使法力,还能将这股妖气逼出来,否则,会使伤口迅速恶化! 重离见她轻皱着眉,也知道她不好受,视线落在她的腿上,沉声道:“放心,老子出去便给你将妖气逼出来!” 千凰苦笑,“法力都驱使不了,怎么出去?” 重离抬头,看向不远处,眼里闪着异光,“只要扑灭了那炷香就可以!” 千凰回头,就见不远处的八仙桌上,有一只青铜香炉,上面插着一只香,正是那白虎精先前使的那只,千凰先是一喜,很快又皱了小脸,看了两人一人,郁郁道:“我们都被捆成了粽子,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去灭香!” “没事,老子爬过去!”重离不以为然。 千凰愕,你也要有手才能爬啊,正想开口,就见重离扭着身子艰难地往前挪着,那样子就像是一只行动不便的毛毛虫,让千凰看的忍俊不禁,不过,看他爬的满头大汗,还不厌其烦,千凰转而佩服起重离来了,这才叫,大丈夫,能站能爬,值得尊重! 重离爬啊爬,爬到一半,便觉得腰酸脖子疼,咬咬牙,还是继续,就听到身后传来千凰的声音,带着失措,“重,重离!” 重离不方便回头,只得低低应了一声,道:“别急,快到了!” “公子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头顶响起一个绵软的女声,重离动作一僵,抬眼便看到一片白色的裙角,一抬头,正对白虎精那张妖媚的脸,脸上满是得意,“本夫人本来是想先宠幸你的,既然你这么不乖,本夫人便先宠幸那个小公子好了!” 闻言,两人大吃一惊,重离更是爆喝出声,“你敢!” 白虎精就是一笑,几分得意,几分挑衅,“你们都成了本夫人嘴边的鱼肉了,本夫人有何不敢!”说罢,抬手在那八仙桌周围布了一道禁制,绕过重离,走向千凰! 千凰便扭动着身子,使劲往后缩着,重离气的眼珠子直突,大喝道:“你要是敢动她,老子跟你没玩!” 白虎精顿住,回头绕有兴致地看着重离,调笑道:“哟,这么紧张,难不成,你们是断袖分桃?” 两人就是一愕,重离反应过来,别开眼道:“老子不是,反正,你就是不能动她!” 白虎精笑了,“你不让我动,我偏要动!” 说罢,白虎精伸手抓向千凰,千凰急了,脱口而出道:“我其实是个女——!”话说一半,白虎精的手已经抓上她的衣襟,千凰瞪着眼,丧气地说完了最后一个字,“的!” 感受着手底下那团绵软,白虎精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居然是个女的!”而后回头,看着重离,“怪不得这么护着她,原来是一对小鸳鸯呢!你这小情人,长的可真标志,你挺喜欢她吧?” 闻言,重离的脸居然微微泛红了,嘴上却不饶人,“伤你的是老子,有什么冲着老子来,别动她!” 听着这只妖精误会他们,他心里居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心跳又加快了。而且,越发不想看到她受伤了! 闻言,白虎精反而冷了脸色,反手就给了千凰一巴掌! 千凰一声闷哼,脸上瞬间多了几个五指印,牙齿咬得死紧,无奈身子不能动,只得将满心憋屈咬死了,看她恢复了自由,不将这死女人抽得牙齿掉光,敢打姑奶奶,不要命了! 重离见她这样,眼里险些喷出火来,身子挣扎,在地毯上拍出一阵闷响,嗓音怒不可遏,“你居然敢打她!” 见她脸上被打红了,他心里憋得慌,比打了自己还要生气!他要是手脚能动,看不将这死妖精碎尸万段! 见两人如此,白虎精笑的越发欢快,忽然抬起千凰的脸,斜目看着重离道:“才打了一巴掌,你就急成这样,你说,我若是毁了她的脸,你会怎么样?” “你要毁谁的脸?”洞口响起一个悦耳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 从洞口缓缓走进一人,透明的身影渐渐变得实体化,竟是一名俊美少年,一头黑发高高竖起,身材纤瘦而具有力量感,眼睛清明,却暗含锐气,长眉入鬓,尤显神采飞扬,此人阳光帅气之中,又带了一丝顽劣不羁,周身散发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白虎精脸色一变,直起身,望着那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琅邪轻笑一声,满眼不屑,“凭你,还不配知道小爷的身份!”转而看向千凰,瞬间绽出一个笑容,几分邪气,几分张扬,挑着眉道:“小妞儿,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重离也反应过来,对着琅邪就是一声怒喝,“琅邪,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子要跟你算总账!” 琅邪见他被捆成粽子,不免嗤笑出声,颇有些幸灾乐祸,“你现在算的了么?” 闻言,千凰更是瞪大了眼睛,望住琅邪道:“你,你,你就是琅邪?” 原来他们见过面,她却不知道,要找的是他! 琅邪一笑,“小妞儿找我有事?” 这时,一直被忽略的白虎精忍不住开口了,指着琅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心下却有些忐忑,这人散出的法力不弱,更不受迷迭香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跟这两人似是一伙的! 琅邪这才将目光转向白虎精,神色倏然冷厉,“想知道爷是什么人,去阴曹地府问去吧!” 说话间,右手一身,一把黑色长刀倏然握在手中,拿刀黑气缭绕,隐隐有紫色光团流转其中,将他这个人衬得气势非常。 那白虎精嘶吼着就过去了,琅邪冷冷一笑,忽而扬起长刀,对着白虎精就是一斩! 霎时,那团黑气瞬间胀大,自刀锋出划出一条紫色长光,成光圈之势迅速卷向白虎精! 与那团黑气笼罩的紫光相撞,白虎精发出一声凄厉地虎啸,光芒散尽,地上凭空多了一具白虎尸体! 白虎精一死,迷迭香瞬间熄灭,琅邪一收鬼王刀,冲着千凰就是一笑,“小妞儿,后会有期!”说罢,转身消失在原地! 上次就是跟重离打得过火,动静太大,让家里给逮住了!好不容易又出来了,还没玩够呢,先不和这小子一般见识! 恢复了法力,重离挣断了绳子,冲着洞口叫嚣道:“琅邪,你给老子站住!” 千凰挣脱了绳子,盘膝逼出脚腕上上的妖气,抬眼,就见重离追到洞口,忽然又折了回来,千凰诧异道:“重离,你不是要追琅邪么?” 重离哼了口气,一边走过来,语气听不清喜怒,“你在这,叫老子怎么去追?” 千凰愕,她在这儿,跟他追琅邪有啥关系? 重离见她逼出了妖气,皱着眉问,“脚还痛么?” 千凰点点头,到底是肉体凡胎,受了伤,与常人没什么两样,顶多仗着身子骨好,比常人恢复得快些! 重离忽然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嗓音低低地,“老子背你去看大夫!” “啊?”千凰看他这样,有些懵,话说,他不是挺讨厌她的么,这是在关心她? 见她瞪着他发愣,重离就有点脸热,粗着嗓子催促道:“再不上来,老子就把你扔这儿!” “哦!”千凰就慢吞吞地爬上了他的背! 重离背着她走向洞口,路过那只白虎精的尸体,重离忽然顿住了脚步,侧头问道:“脸还疼么?”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有点!” 话音一落,重离抬脚对着虎头就踩了下去,只听得“咯吱”一阵脆响,脑骨碎裂,两眼珠子如球般滚了出来,再胎教时,那只虎头已经扁了一半有余! 千凰看着都觉得疼,就听得重离满意地说道:“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千凰心里更加怪异了,话说,重离这是在为她出气么? 重离背着她,走在林子里,千凰伏在他的背上,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开始,重离很不习惯,慢慢地,居然也也不说什么了! 一开始,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到最后,千凰便不吱声了,重离也没说什么!只是,渐渐地,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脖子上怎么有点儿湿湿的,有什么东西还往领子里淌,滴在他的锁骨上,还有余温。 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身子一颠,脖子上便贴了一个温润的东西,软软的,有点像人的唇! 重里的脸,忽然就涨红了,只是,那湿湿的东西也伴着那软软的唇继续淌着! 话说,那湿湿的,热热的,不会是某人的口水吧!重离的脸立马由红变黑,眼里腾地一下就冒出两团怒火,猛的侧头,吼道:“你居然——” 话说一半,忽然卡主,一双眼直愣愣地! 千凰的下颌枕着他的肩头,头歪着,正在熟睡,唇边还沾了晶莹的口水印,却分外安宁,可爱! 重离抿着唇,默默地转过头,嘴上轻声抱怨,“你倒是舒服,苦了老子,给你当脚力!” 话虽如此,眼底的目光却很柔和! 走出黑枫林,月光如洗,在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却似乎融为了一体,那样静谧,也那样温馨…… 下半夜,两人来到一座城镇,城门已关,重离直接越城墙而入,千凰却因他的动静,清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清冷的街道,含糊不清地问道:“这是哪里?” “平阳镇!”重离随口答道,走到一家医馆门前,停住! 三更半夜,就连夜摊都都收了,何况是医馆,此时门扉紧闭,没半点儿生息! 重离却不管,轮着拳头“梆梆梆”地砸起门来,嘴里也嚷得响亮,粗着嗓子,颇为凶悍,“开门,开门!” 一开始,里头没反应,也许是被吵得凶了,里面才亮了点儿灯,有人在里头应了一句,“谁呀,大半夜的!” 重离越发敲得响亮,嗓门也大了一倍,“开门,看病!” 里头的人颇有些不耐烦,“太晚了,等明天吧!” 重离一听就火了,一拳头锤在门板上,本来还算结实的门板便震了几震,落下不少木屑子,重离的嗓音更是霸道,带着一股子威慑,“再不开门,老子就踢了你的馆子!”话未说完,脚已经踢了出去,落回时,那门板上便凹进去好一大块! 里头的人听见这声儿,便急了,忙不迭道:“别踢别踢,这就开,这就开!” 伴随着一阵混乱的脚步,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披着一件外衣,似刚刚起来,三角眼,塌鼻子,一脸的市侩嘴脸,此时看着他的门板,好不心疼,又见来的是两个年轻人,不免有些火大,“我说,你们这——” 话未说完,就被重离一个眼刀子给瞪了回去! 中年男子侧身一让,有些勉强道:“算啦,进来吧!” 进得里头,重离将她放在一把椅子上,让她坐好,回头见大夫已经穿好衣服出来,脸上却很不耐烦! 重离或许知道,在人间,有钱就是大爷,尤其是这等市侩的大夫,你表面压着他,他暗地给你使绊子,让病人吃苦,你又奈何不得!重离抬手便拿出一锭金子,掷进那大夫怀里,不冷不热道:“她腿受伤了,给她看看,仔细点儿!” 见着这么大一锭金子,那大夫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放在嘴里一咬,确定是真金,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儿,也不耐烦了,反而一脸的热乎劲,“我一定为这位小哥好好治,好好治!” 千凰脱了鞋袜,就见原来白皙的肌肤上多了几道抓痕,因着妖气,伤口撕裂得厉害! 那大夫本来拿着药瓶正要给她上药,见着这只脚,就有点儿发愣,这只脚晶莹可爱,脸脚趾甲都玉润无暇,若不是脚腕上那几道伤口,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只脚,这样的脚,怎么是个男人的脚!想到此,那大夫不免抬头看向她的脸,先前烛光微弱,看不太清,此时将烛火点亮,又在灯底下,这人的美貌完全凸现出来,五官精致,肌白如雪,一双眼睛清澈如水,跟画里走出来似地,唯独不像男人! 看的正入迷,身旁冷不防响起一个暴怒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杀气,“再看她,老子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第九十六章 采阴补阳 重离这一吼,颇具气势,那大夫瞬间收回了视线,低着头,专心上药。给钱的,是大爷! 才将药粉撒上去,千凰便疼的直吸气,重离见她眼泪汪汪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忙不迭朝那大夫吼道:“给老子下手轻点儿!” 大夫很无辜,抬头对重离道:“这药就是这样,疼是疼了点儿,但效果好,一会儿就没事了!” 重离皱着眉,看看千凰红肿的脚脖子,又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小脸蛋,忽而将手伸到她面前,一脸豪气道:“咬吧?” “啥?”千凰不明所以! 重离有些不耐烦道:“每次我娘不舒服的时候,我爹就伸出胳膊让她咬,说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儿,你不是疼么,老子是男人,所以让你咬!” 千凰愣了,随即推开他的胳膊,笑道:“还是算了吧!” 重离瞬间拉长了脸,把胳膊又往前送了送,语气分外霸道:“叫你咬就咬,哪那么多废话!” 千凰囧,姑奶奶根本就不想咬啊! 这时,大夫轻呼一口气,笑道:“好了!” 闻言,两人纷纷看向大夫,大夫讪讪一笑,对重离道:“还是这位公子想的周到,懂得转移注意力,这不,这小公子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千凰失笑,重离却抿着唇,不知道为啥,知道她不能咬他了,他心里居然有几分失落!每次娘咬完爹,都会对爹爹呵护备至,嘘寒问暖的…… 两人从药铺出来,便找了间客栈休息,两日后,才出发前往东海。不知道是那大夫的药起的效果,还是千凰确实恢复能力惊人,两天的功夫,伤口已经结痂脱落,行走自如。 这日,两人驾驭飞剑在一座山头落脚。 日头有点大,在天上给了大半天,千凰只觉得口干舌燥,此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用衣袖扇着风儿,嘴里嘟囔着有点儿渴。 这时,一旁的重离倏然站起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千凰一愕,朝他的背影喊道:“重离,你去哪儿?” 重离头也不回,只招了招手,十分干脆道:“找水!” 闻言,千凰不说话了,只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话说,这死小子为啥对她越来越好了呢! 千凰本想在原地等他回来,左等右等,重离始终不见人,眼见天都要黑了,林子又那么幽深暗沉,重离不会又给精怪缠住了吧!话说,虽然重离有法宝护身,本身修为也不弱,头脑却有点儿简单,不然,也不会给琅邪阴了,又让自己坑了,不久前,还着了白虎精的道儿,可见,修为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得加点儿心计才行! 就上次那个白虎精,若是她,要撤飞钩,也要将那妖怪定住了再说,免得她耍什么花招!他倒好,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提醒,那飞钩就给撤了,两人就落了网! 这么想着,千凰越发按捺不住,不禁遁着重离的走的方向找去! 话说,那小子虽然脾气臭,心地却不坏,说到底,还是比较单纯的,而且相处久了,你会发现,重离挺讲义气。虽然嘴巴上硬点儿,做起事来却很讨喜,还有点儿傻乎乎的可爱劲儿!他若真着了妖精的道儿,她还无法袖手旁观了。 渐渐地,千凰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木越来越稀疏,空气中飘来一阵奇异的花香,脚下的泥土也越踩越软,偶尔还夹着一两片桃花瓣,千凰心中一愕,抬头见,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远处是一篇桃林,此刻桃花盛开,落英缤纷,在落日的余晖中,分外唯美! 千凰心中一动,快速走了进去,置身其中,粉色花瓣从眼前飘落,伴随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真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千凰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生熟悉,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幅画面。 桃林之中,仙雾缭绕,一抹红影手执长剑,剑光如虹,影翩跹! 千凰很想看得清楚些,忽而那人一个回身,长剑一指,又倏然顿住,红色发丝缓缓吹落,惊现一张绝世的容颜,笑的温柔又宠溺,“凰儿,你又偷偷在我后面,若是伤了你怎么办?” 凤铮…… 千凰回神,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凤铮,凤铮,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一想起你,便那么难过,明明很熟悉,却偏生记不起你,记不起,我们的关系…… 远远传来一缕琴音,悠悠扬扬,不同于那日白虎故意魅惑人的靡靡之音,此番琴音,是一缕情韵,却荡气回肠。 千凰遁着那琴音缓缓走入,便见一男子席地而坐,手里抱着一把竖琴,木制漆金,上刻桃花纹,十指如玉,轻陇慢挑,琴音便似玉珠落盘,妙不可言,这人穿一身雪白的衣裳,上绣精致桃花,暗红色的中衣,领口外露,衬得颈项下巴都似染了一层淡红,头微低,乌黑的发丝便从脸侧垂下,琴弦半遮之中,隐约可见一对远山眉,琉璃目,面目也是生的极美,颇有些雌雄莫辩,安安宁宁,无端多一股妖异! 那人听着声音,抬眸看向她,千凰这才发现,他竟也长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只是不经意地看人,也能勾人魂魄,这人看了千凰一眼,又垂眼继续弹奏,似乎丝毫未将她放入眼里! 千凰顿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唯有杵在原地。 好一会儿,那人一曲结束,倏然起身,层叠的衣摆伴随着落在衣上的花瓣一起抖落开来,似鲜花绽放,分外美丽! 这人一举一动都勾人魂魄,千凰便怀疑他是妖精变的,此时已是人间的九月天,桃子都丰收了,哪里还有桃花,这人莫不是桃花精,否则,怎会使得这片桃林违反时令地盛开…… 千凰见他起身,抱起竖琴竟要走,忙不迭上前拦在他身前,脸上绽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这人便停住,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眸光柔柔的,唇瓣也带着笑,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千凰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低着头,呐呐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藏蓝衣裳的少年,模样长的很俊俏,性子粗豪……” 那人轻笑出声,望著她,答非所问,“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千凰愕,“什么地方?” 美男答,“此地是桃林,是本座练功的禁地,外人不得擅入!” 千凰便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要不,我马上离开!” 心里却道,这什么禁地啊,不准人进入,也不在林子口竖个牌子! 千凰正要走,耳畔忽而传来一个声音,“晚了!” 千凰一回头,只来得及看见那人一挥衣袖,一阵香风袭来,脑子便有些昏昏的,昏迷前,只听得那人一声笑语,宛若低叹,“我已给你一次机会,你却不走,合该是你的命……” 千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张纯金打造的豪华大床上,四周还垂了半透明的粉色帐幔,上绣金色桃花,看起来极端奢华,千凰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上镣铐,也是纯金打造,上面还刻了桃花,一头牵着金链子,另一头绑在大床的四周,更让她惊骇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衣裳竟被人换过了,着一件白底绣桃花的肚兜,外罩一件粉色的纱衣,衬着乌黑的发丝,倒是十分好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奶奶的,谁碰了姑奶奶的身子,还整的这副待宠幸的死样! 虽说被带了镣铐,千凰上身还是有一定的自由度,抬起头一看,她居然置身在一个亭子里,四面垂了竹帘,白纱,每两根柱子之间都挂了个竹风铃,风动竹帘,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千凰从竹帘的缝隙,隐约可见亭子四面环水,不远处,隐有一座宫殿似的建筑,灯影重重,意境阑珊!再外围,便是数不清的桃树,花正开,香正浓,怎么看怎么诡异! 奶奶的,她这是到了什么妖怪的老巢,那个男妖精,敢不敢现身! 这才想着,一阵轻风吹来,风铃便响了起来,那股熟悉的香气也扑鼻而来,千凰心一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眼里很凝重! 白玉般的手指挑起竹帘,有着桃花眼的美人走了进来,一头乌发,仍旧随意披散,身上却只穿了件粉白色的稠衣,只在袖口和衣领处修了几朵粉色桃花,分外衬肤色,内里却似什么也没穿,走路的时候,偶尔露出一截儿大腿,显得很有诱惑力! 见千凰盯着他看,他先是一愣,随即轻轻笑了,桃花目一弯,自那盈盈眼瞳中,漾出无数风华,“我好看么?” 说话间,他倾身过来,半躺在千凰身侧,手撑着下巴,衣摆滑下,露出白皙的手腕,分外引人遐思。 千凰只觉得鼻头有点儿发热,不禁别开了眼,嘴上冷冷道:“我给你一次机会,赶快放了我,否则,待我自己挣开,势必让你好看!” 这人绕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笑的别具风姿,“你若挣得开,我便放你走!” 闻言,千凰反而一惊,暗自催使法力,竟发现对这东西毫无反应,就听得这男人略带得意的嗓音,“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专门桎梏修道之人的捆龙索,你越释放法力,它便捆得越紧!” 千凰丧气地叹气,抬眼看着这人,苦闷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绑我做什么?”难道就因为她问了个问题,这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美男便笑,眼里有一股异光,“我们桃花教,女子以采阳补阴,男子采阴补阳,以此修炼功法,本座练桃花煞,正到关键处,需要采阴,你便送上门来了!” 他有严重的洁癖,即使是清白女子,他也总觉得不干净,故而不屑碰。桃花煞吸收异性精华,进境较快,他因为不想碰女子,凭着过人的毅力和天分修炼到第五重,直到眼下,到了瓶颈,不得不找个女子!手下人给他物色了几个,他都不满意。那日,他不过是在禁林弹琴,这人却偶然闯入,那副模样,倒是他生平所见之最,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想给她一次机会,故而在她看他的时候,没有搭理,谁知,她居然追了上来!合该是她的命…… 闻言,千凰的脸上那叫一个五彩缤纷,感情还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居然还要采阴补阳?什么功法这么邪门她还以为只有自己误练的双休功法才那么变态呢! “小美人准备好了么?咱么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美男忽然靠近,在她耳朵边吹着气。 他一靠近,千凰便觉得那股桃花香扑鼻而来,熏得人晕乎,反应过来,立即打了个激灵,一边摇头,一边道:“我没有准备好,一点也没有啊!” 美男皱皱眉,“那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 千凰笑的一脸讨好,“这个事情不好说,也许是一两天,也许是一两个月!” 闻言,美男的脸,便有些沉,“那本座可等不了了!” 见他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千凰便是一阵恶寒,哆着嗓子道:“你,你要干什么?” “练功!”男子一笑,翻身骑上她的身体,手伸向她的衣襟! 第九十七章 抢人 千凰急的大叫,“等等,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美男收回手,似笑非笑。 千凰眼珠一转,嘿嘿笑道:“那个啥,我问你,你喜欢我么?” 美男眼里闪过一抹沉思,良久,才缓缓道:“喜欢是什么?” 千凰就乐,丫的见你上床这么随便,一定不知道情为何物,千凰一本正经道:“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一种心如鹿撞的感觉,当他站在你面前,你会心跳加速,愿意陪她一起哭,陪她一起笑,当你们好久不见,你会天天想着她,在一起会想要亲吻,抚摸,甚至做得更多……”说着说着,千凰的脑海里忽然浮现某个模糊地身影,转瞬即逝! 美男微微皱眉,似在思索她的话语,倏然,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又如何?” “那就不能上床!”千凰斩钉截铁! “可我要练功!”某男一脸坚定! 看出他的强势,千凰立马软了,陪着笑脸道:“咱么可以先培养感情,再上床不迟嘛!” 美男一双黑眼珠定定地看着她,神思莫测,“要多久?” “三个月吧!”千凰试探性地说道,见美男皱眉,立马改口,“快的话,一个月也可以,再快的话,可能是某一天,某一个时辰,这个东西要靠感觉的!两情相悦的结合,才是天经地义,强暴良家女子,是要烂小鸡鸡的!”反正这只男妖精看起来不识人间情爱的样子,随她怎么胡诌! 闻言,男子勾起嘴角,笑的妖娆极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千凰愕,这人还真不好骗呐! 男子侧躺在她旁边,幽幽道:“本座也不急,两情相悦,便能顺理成章地行鱼水之欢?” 千凰一听有戏,立即附和,“当然当然!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们现在变培养感情吧!”见对方转眸看她,千凰这才笑道:“培养感情就是互相了解的过程,我们先从名字开始,我叫千凰,你叫什么名字?” 美男答:“灼华,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千凰露出一颗八颗牙齿的标准笑脸,“这名字真好听,不过,情人之间,一般都有爱称,我还是叫你花儿吧!” 花儿,花儿,早在一见到他,她便想这么喊了,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人却生的比花儿更美,活像个桃花仙! 美男一怔,随即笑道:“随你!” 反正也没人这么叫过他,全当图个新鲜! 千凰一喜,又问:“花儿是桃花成精么?” “我是株千年桃花妖,这桃花教却是祖辈一手创立,如今由我接手,教众都是些花精草精,因着练功,平素下山物色异性,实行采补之术,却并未害人!”眼下之意,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千凰心里半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妖精大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这只不害她就好哇!瞥见自己被束缚的四肢,千凰又道:“你可不可以把镣铐给我摘下来,这样好不方便呀!” 美男摇头,“摘了便得时时看住你,这样方便!”话语平和,语气却不可置疑! 千凰也知道太得寸进尺了不好,于是便道:“天都这么晚了,咱么睡吧,反正这床够大,我让一半给你!”说罢,将身子使劲挪向一边,因着镣铐有一定的灵活度,她做这个动作也不算太难! 人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了,她也该给点儿甜头不是,免得他回头一想,只觉得自己尽糊弄他就不好了! 灼华却起了身子,对她一笑道:“不了,本座自有去处,日后,这里便是你的香闺,直到哪一天,我们两情相悦了,我再放你出来!”说罢,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留千凰在原地,样子很愣神,奶奶的,这男人根本对她没欲望,只是为了练功而上床,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一起做那事,多难受啊,她才不要…… 一大早,千凰还没醒呢,便闻到一阵食物的清香,睁眼一看,花儿便坐在床榻旁,秀眉似蹙非蹙,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模样,似在打量,又似沉思,见她醒了,他收回目光,端起放在矮几上的一只瓷碗,递给她,道:“吃早点!” 千凰接过瓷碗,见里面是半碗粥,轻轻一闻,却有种桃花香,舀一勺放进嘴里,那个香啊,真好吃!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千凰将碗递给灼华,灼华却从衣袖内抽了一块帕子,将碗底包住,再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从袖子内掏出另一块白色手帕递给她道:“擦擦嘴!” 千凰便接过,擦了嘴之后,将帕子捏在手里,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脸指间都干净得不像话,一身绣花白衣,更是尘土不沾,想起他方才的举动,千凰心里便有些难受,给她碗的时候,还拿手,接碗的时候,居然拿帕子,是不是因为那碗被她碰过,他便觉得不干净,这人,真是有洁癖,而且洁得让她很不爽! 这时,美男一拍手掌,便从外进来一个长相较好的婢女,这婢女一看便修为低微,妖气重的让她一眼便看出她的身份,婢女先是对着灼华行了一礼,随即端起那只碗便出去了! 这时,灼华也起身,他似乎只是来喂饱她,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事! 千凰见他要走,忙不迭拉住他的袖子,“花儿!” 灼华回头,目光落在她扯住他衣袖的手指,眉头便是一皱! 千凰识趣地收回手,暗道,她只是拉他的衣服,他便这么不高兴,想来极其讨厌别人碰他,这么严重的洁癖,怎么能和人洞房?怪不得她一提要求,他那么容易便答应了,不是被她忽悠,而是他自己没适应,想找到一种让他接受的办法!心中饶了几道弯,千凰脸上却笑得讨好,“你不是说要培养感情么,就这么来去匆匆,怎么培养?” 你不是不想让我碰么,我偏要恶心你,谁叫你暗算姑奶奶,还软禁我! 灼华倒也好说话,“你想如何?” “自当是留下来陪我聊天啦!”千凰一脸地理所当然,想想又道:“刚刚那晚粥吃的不过瘾,你能不能弄些小点心什么的大打牙祭啊!”说完,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灼华! 灼华看着她这副卖乖的小样儿,微微一顿,点了点头道:“好,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等她反应,掀帘便出去了! 等灼华回来的时候,身后带了方才那个婢女,将几碟点心一一摆在桌上,灼华挥手让她出去,便对千凰道:“这是桃花糕,桃花酥,和桃花饼!” 闻言,千凰嘴角就是一抽,呐呐道:“除了桃花,能有点儿别的么!” 灼华微微摇头,“桃花教只用桃花作食,你若不喜,等我们两情相悦了,我再带你去俗世吃吃别的!” 千凰默哀,等我们两情相悦了,黄花菜都凉了,终究还是拈起一块小点心扔进嘴里,其实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千凰在一边吃,灼华便在一旁看着,吃着吃着,千凰动作一顿,望住他袖口处的绣花,微微蹙眉!灼华似乎还是那套衣服,但是,袖口的桃花却比方才那件衣服多了一朵,奶奶的,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出去了,就因为她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丫的换衣服去了! 想到此,千凰抬起头,瞪着灼华,眼里那个怒火中烧!姑奶奶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呢,碰碰都嫌脏! 灼华不明所以,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千凰很想大吼一句,你丫的有这么严重的洁癖,还把姑奶奶绑来,是想囚禁姑奶奶一辈子是不是!想想还是忍住了,目光落在手里的半快糕点,千凰暗笑一声,将糕点递到他嘴边! 果然,灼华微微后退,皱着眉,有些不太高兴,“你做什么?” 千凰自有理由,“所谓鱼水之欢,便是要亲密无间,现在,咋俩共吃一块糕点,你都嫌弃,还怎么行鱼水之欢?” 闻言,灼华眼睛一暗,似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缓缓地凑了过来,在她吃过的糕点上,咬了一小口,她吃剩的半块糕点,他咬了一半不到,还避开了她的口水,吃完后,眉头皱得更小山川似地! 千凰就在心里默数,果然,不到三下,灼华便站起身,才转了个背,千凰的声音凉凉地在身后响起,“你都没咬到我吃过的地方,就要去漱口,这么嫌弃我,今后怎么行鱼水之欢!” 灼华的身形就是一顿,转过身,盯着千凰,眼里微怒,终究忍住了没喷发! 千凰本来还想逼他吃下剩下的糕点,在他不悦的目光中,还是将糕点塞回自己嘴里! 接下来的几天,灼华每日都会来这里,无非是陪她吃吃东西,聊聊天,千凰便使劲儿缠他,不是喜欢他,就是想恶心他,说到底,某只狐狸还是很记仇的,不然,锁在这里的怨念日复一日,往何处发! 一般来说,灼华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比较好的,只是每每在千凰使各种诡计接近他的时候,会神色僵硬,最终又会妥协!一来是千凰拿捏有度,二来嘛,那句“不然以后怎么行鱼水之欢!”真是屡试不爽呀! 让千凰最有成就感的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即使被她碰了衣服,灼华也忍住不换了,即使吃过她咬过的点心,他也能忍住不漱口了,只是或多或少会皱点眉头,昭示着他的不爽!不过,灼华越不爽,千凰心里便越舒坦,就连在这么个巴掌大的点儿关了好几天,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日深夜,千凰尚在梦中,便感觉有人在摇晃她,“再不醒,老子就把你扔湖里去!” 听着熟悉的声音,千凰一个激灵,猛的惊醒,睁眼便着重离,正脸色不善地瞪着她! 千凰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这才一把拉住他,一把辛酸一把泪,道:“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我在这可受苦了!” 重离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古怪地说了一句,“我怎么觉着你胖了?” “有吗?”千凰一惊,左看右看,最后对重离道:“我知道了,可能是睡多了,就变胖了!”唯恐重离追究,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才来啊,难不成也是被妖精抓来的!” 重里的脸立即就黑了,瞥她一眼,一脸鄙夷道:“你以为老子是你,这么不长脑子!” 千凰在心里咬牙切齿,到底是谁不长脑子啊,姑奶奶这是糟了暗算,花儿的桃花香风堪比迷迭香,还能让人昏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丫的要是在场,也比姑奶奶好不了多少! “老子那天去找水,着了妖精的道儿,陷在迷阵里出不来,等老子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没了!老子就在附近转悠,终于逮到了一只女妖精,问出你的下落,便来找你了!”话说这里,他看着她暴露的衣裳,忽然就沉了脸色,“你怎么穿成这副德行!” 千凰便装无辜,一举手上的镣铐道:“你看,我都这样了,能是自愿的么!” 重离默,忽然道:“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千凰先是眼睛一亮,很快又愕然,“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可邪门了,越是催使法力,缠得越牢,我走不——” 话未说完,只听得咔嚓几声,四肢镣铐尽落,千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重离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捆龙索出自东海,但凡东海高手,都会解此索,我爹就会,老子自然也会!捆龙索的要诀在于,不需驱使法力,只要运转法诀!” 千凰心里那个飙泪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千凰从储物戒子里拿出一副换了,重离便背过身,只是耳根子有点儿发红,一个劲儿催促,“给老子快点儿!” 千凰有些愕然,话说,重离这小子,是不是…… 两人从亭中走出,朝着与宫殿相反的方向越水而过,快出桃林,那些个桃花枝似忽然活了,纷纷伸长枝叶来缠两人的手脚,与此同时,空中忽而飘起了桃花瓣,似是一场花瓣雨,每一片都发着淡淡的红光,明显带了法力气息,阻隔两人的前行! 千凰和重离只得在桃林里落脚,花瓣如雨,几乎淹没了人的视线,重离一双利目扫向四周,脸色尤为凝重,“出来!” 话音才落,就见前方交错成网的花枝一点点散开,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出,一身如雪白衣,袖口在衣摆处绣有桃花,长发披散,脸容绝艳,这副男生女相的阴柔劲儿,竟比他还要厉害,安静却也妖异! “你是什么人?”重离上前一步,有意将千凰护在身后! 千凰一见着灼华,便有些心虚,也顺从地往重离身后躲! “本座是此地的主人,你从本座的地盘抢人,未免太过猖狂!”说话间,灼华缓缓抬头,视线越过重离,看向他身后的千凰,眼底有一种幽光,带着不悦道:“你不是说要和本座培养感情么?如今这般,又是如何?” 闻言,重离脸色便是一黑,转过头瞪着千凰,颇有些兴师问罪,“你真这么说!” 两双眼睛这么盯着她,千凰只觉得头冒冷汗,左右为难,顿了顿,对重离低声道:“我这不是为了活着等你么!” 重离的脸色这才好了些,眼底隐约有一丝愉悦! 灼华的眼色便是一暗,忽而朝千凰伸手,“你过来,我不追究!” 他的目光很柔和,嘴角带着笑,清淡而妖异,桃花落在他展开的手心里,一朵,两朵……他在等,并且很耐心! 千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眼里有些难过,“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留下来!” 重离嘴角一勾,笑的很得意,抬头对灼华道:“你听见了,她不跟你走,再不让路,老子让你好看!” 话音未落,灼华眼里就是一寒,伸出的手微微一紧,再猛的张开,一道紫红光芒倏然飞向重离,参杂着无数旋转地桃花瓣,那花瓣,利如刀锋,杀气四溢! 第九十八章 另类比武招亲 重离眼中一厉,正要出手,千凰先一步上前,随手便拍出一团白色光球。 两股法力相撞,发出一阵强光,模糊了人的视线! 凰趁机拉着重离,飞遁而走! 待光芒散去,灼华站在原地,一甩袖袍,望着两人消失的地方,目光暗沉而忧郁……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了大山,才在道上停了下来。 重离一把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道:“你干啥不让老子动手,这么维护他,是不是舍不得老子打他!” 这话说出来怎么有一股子酸劲儿,千凰愕然,见他眸子喷火,脸红脖子粗的,也不好跟他计较,于是,嘿嘿一笑,讨好道:“你说哪儿的话,我不过是觉得,那妖精看起来挺厉害的,还是在人家老巢,要是惊动了一干妖精,岂不是很麻烦?我知道你法力高深,又有宝贝飞钩在手,不怕这些小妖精,但是,你也得知道,妖精们最喜欢耍阴险手段,跑得了,也省力气不是!再说了,我们还要去找琅邪,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你觉得呢!” 要说维护,是有那么点儿心思,见他款款走来,伸着手跟她说不计较,是个人都没发刀剑相向! 花儿,是个善良的妖精呢! 见她说得句句在理,重离不说话了,只抿着唇,别过头,哼了一声! 千凰瞬间松了口气,奶奶的,哄人真是技术活,尤其是哄男人,忒累! 重离估摸着琅邪已经到了东海,便和千凰赶往东海,重离一般乘坐紫云兜,紫云兜的速度却赶不上万载寒铁,故而,驱使千凰的飞剑! 万载寒铁的飞剑一亮出来,瞬间光华闪耀,剑气逼人,重离第一次对千凰另眼相待。 万载寒铁在修真界是极其难得的飞剑材料,没有一定的身家乃至实力,很难拥有。他作为东皇仙山的少主,在挑选兵器的时候,也有机会选择万载寒铁,因为父亲手里有套法宝级别的七彩飞钩,便选择了飞钩作为武器!原本以为,千凰不过是懂得几手道术,加之她平素低调,未曾显露什么过人之处,充其量是道门大派的小弟子,如今看来,出身也非同一般! 到底不是乱嚼舌根的人,重离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她熟练地驱使飞剑,法力雄浑,速度奇快,眼里又免不了惊异之色!不过,这女人能变强点儿,他还是很高兴的。到时候去家里做客,见着母亲,也有面子不是! 两人驾飞剑,三日后,就到了东海,重离让她绕过龙宫所在地,直奔琉球海市! 在广袤的东海,有四股大势力,一是龙宫,二是东皇仙山,三是墨海夜叉国,四是东极教!这些都属于海外散仙一脉,以修道为主,比起中土道门,也是丝毫不逊!尤其是龙宫,龙王乃真龙一脉,其法力之雄浑,不仅在四海,乃至整个修真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当然,四海之中,也有许多小势力,却没有形成这么庞大的组织,也不足以形成第五大实力,暂且不提。 琉球海市则位于几大势力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圆形岛屿,面积颇大。 岛上店铺林立,商品繁多,还有很多稀罕玩意儿,乃整个东海最大的海上交易场所,十分热闹,其通用货币也是金银一类,也可以以物换物! 两人在码头落脚,便见着很多海族妖精在叫卖东西,这些妖精中,有很多化作人形还不完全,身上或多或少显出妖精特征,长鳞长须长角等等,大多是些小妖怪,在海底弄了些新鲜的珠贝来卖,又或者换取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码头走进正街,街道是青石板铺成,足有百米宽,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行人,络绎不绝,颇见繁华。 千凰东瞧瞧,西看看,显得很惊奇,重离就淡定多了,毕竟在东海长大,这琉球海市还有东皇仙山的产业,份额还挺大,他作为东皇仙山的继承人,平素接着关照生意为由,也到这里玩了很多回,早已算不上新鲜。也就是千凰和琅邪,平素在内陆,到了海外才一惊一乍,一时半会儿还玩不够! 两人走到一块大空地,就见正中搭了个打擂台,上面有人在比武,四周人山人海的,热闹极了! 忽而,千凰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忙不迭拉着重离的袖子,指着那人道:“重离,重离,你看看那个人像不像琅邪!” 话未说完,重离已经飞身而起,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千凰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再抬头,见眼前人山人海,别说琅邪的影子,就连重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心里便是一阵憋屈,你说他追就追,怎么不带上她啊,这下好了,人这么多,上哪儿找他去! 这时,周围爆出一阵欢呼声,就见那擂台上比武的两人换下来了,千凰挤在人群里,左顾右盼,脖子都快扭断了,还是没找着重离,加上人多,气浊,闷在里头,十分难受!又见那台上光溜溜的,千凰想了想,飞身跃了上去。 擂台上很高很大,千凰站在擂台边上,一眼看向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多的吓人,千凰便从人堆里寻找重离!重离还没找着,就听得有人在身后喊,“这位姑娘,你站错地儿啦!” 这时,下边儿的人也跟着吆喝,带着一股子兴奋劲,“站错啦,站错啦,快到那边去!” 千凰回头,就见一个三十来岁,面目干净的中年人朝她招手,千凰暗想,这里是人家比武的地方,她站在这是不好,又见下面人头攒动,压根没有站的地儿,千凰便走到哪中年男子身边! 那中年男子递给她一个大红的稠花,千凰摇了摇头道:“我用不找的!” 中年男子笑的很和蔼,将红绸塞入她手里道:“这是送给姑娘的,姑娘就拿着吧!”见千凰接在手里把玩,中年男子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千凰!”千凰随口说道。 擂台一侧用木头额外搭建了一座高台,顶端一处空地,四周扎满了五颜六色的稠花,煞是好看,中年男子一指那块空地道:“姑娘站上去吧!” 千凰不明所以,只拿一双水灵地大眼不解地望着他。 中年男子便笑道:“这里待会儿要比武,姑娘站在这里,多有不便,那里地高,也方便观看!谁强谁弱,保管你一眼就能看清楚!” 千凰暗想,谁强谁弱,关她屁事,倒是站得高,也许重离就能看见她了,下头人山人海,她还真不想下去,站在上面顺道看热闹也不错! 才站上去,就见四方光芒一闪,竟似无形中多了一道结界,千凰正在纳闷,就见那中年男子走向擂台中央,对众人笑道:“现在,开始今日最后一场斗法招亲,招亲的便是擂台上的这位千姑娘,众位睁眼看清楚了,千姑娘天姿绝色,比起龙宫公主,那也是丝毫不逊,有意者,现在就可以上台打擂,老规矩,两人之中,实力相差太多,我会直接判弱者出局,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一个时辰为限,强者抱得美人归!” 此话一出,下面霎时爆出一阵欢呼,望着千凰的眼神热烈,仰慕,垂涎,皆有之。 此时的千凰,一袭,白衣出尘,容颜俏丽,其清纯妩媚之姿,展露无疑,在这伙半人半妖的种群中,当真是耀眼非常,堪比九天仙女! 千凰被盯得一阵恶寒,心中更是惊涛骇浪,反应过来,想从高台上下去,被结界逼了回去!不由得朝那中年男子喊道:“大叔,你弄错了,我不招亲!” 那中年男子一顿,望向她,眼里漫过一丝精光,笑道:“姑娘已经上了高抬,也接了红绸,就是同意招亲,不能出尔反尔!” 千凰一听,忙不迭将手中的红绸甩在地上,道:“我只是上来找个人,没别的意思,谁知道你又给我红绸,又让我上台,我还以为你让我看热闹呢,大叔,是我疏忽了,您让我下去吧,我不招亲!” 那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随即笑道:“那也无妨,姑娘正直芳华之年,长的又如花似玉,就缺一个如意郎君,便在这里招了又如何!” 千凰听得这话,直想打人,眼珠一转,急中生智道:“可我已经有夫君了,怎么还能招亲呢?” 那中年男子无所谓道:“那便叫你夫君来打擂,再将你娶回去,否则,你只有再招一次。我李无言在此摆擂三百年,好不容易打出了铁招牌,可不能在你这坏了名声。姑娘暂且在上头呆一呆,等打出了擂主,说不定,你觉得那人比你夫君更好呢!又或者,下面没人想要你,让你在上头平安呆一个时辰,下来自然没事!”说到此处,他往下一扫,见众人盯着千凰,一脸狂热,不禁微微笑道:“如今看来,似乎不太可能,姑娘还是安心做新娘子吧!” 说罢,李无言转而看向四周,脸色又挂上了商人般的笑容,“有意者,请上台!” “我来!”话音未落,就见一人跳上台来。 这人五短身材,也知道是什么精怪化形,脸上油光滑亮,耳朵尖尖,嘴巴突出,人中两头还垂了两根长须养的东西! 千凰一阵恶寒,脚踩在那朵红绸上,使劲地碾着,好歹来个人模人样的呀,这只妖怪,长的也不比蛤七好多少,看了都倒胃口,这要以后赖着她叫娘子,千凰想着都受不了! 接下来,也上来几只海族妖怪,在台上斗法,千凰在上头看的欲哭无泪! 好歹来个俊美男儿啊,哪怕只是救她出这个结界,也不要被几只丑陋妖怪争来争去,太恶心了! 这时,又有一人跳上台,伴随着一声怒吼,“死妖怪,给老子滚下去!” 话音还未落,两只还在打斗中的妖怪便被重离两脚踹了下去,人群霎时多出两块空地,妖怪们砸在地上直哼哼,重离这一脚带了法力,他根本没法躲! 重离将目光转向千凰,眼里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大声喝道:“死女人,老子才走了一会儿,你就上来来招亲,真是岂有此理!”这话说出来,又不自觉地冒着酸气! 他一路追上去,那人却不是琅邪,只是背影与琅邪有几分相似,才一会来,就见她站在招亲的高台上,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这女人,怎么能背着她招亲,太可恶了! 千凰很委屈,眼泪汪汪道:“我哪儿知道这是招亲的,我不过是觉得站得高,看得远,方便找你而已。”似想到什么,千凰忽然说道:“重离,你站错地方了,那是打擂台的!”到底被坑过一回,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重离白了她一眼,道:“老子当然知道,用得着你说!”见千凰不解地眼神,重离粗着嗓子道:“老子要不上来,还能在下面看着你被几只妖怪争来争去么!” 闻言,千凰居然有几分小感动!他这是来解救她的么,这死小子还算讲义气! 这时,重离手掌一伸,便自掌中飞出两把飞钩,冷目扫了一眼众人,道:“谁要上来,赶紧上,不过,老子告诉你们,今个儿除了老子,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否则,老子就让他好看!” 毕竟是在东海之地长大,重离也在海市混了半个熟面孔,当下便有人认出了他,一脸惊奇道:“这是东皇仙山的重小少主啊!” “没想到重小少主也来打擂!” “这姑娘先前说了,她有夫君,李老板也叫她夫君再来打一次,这重小少主没准就是这姑娘的夫君呢!” “可是,没听东皇仙山有什么喜事啊!” “那又怎样,现在的年轻人,在感情上,先斩后奏,多了去啦!”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让台上的重离闹了个红脸,又凶巴巴地堆众人吼了一句,“没有人我就将她带下去了!” 众人见他如此彪悍,后台又硬,一时间都有些忌惮,还是有几个自认身手不错的上了台,到头来仍旧给重离打下了台。 见差不多了,重离便对李无言道:“李老板,这下可以将她放下来了吧!” 李老板笑道:“还有一会儿,再等等吧!”倏然,李无言眼睛一亮,看向重离身后,“这不,又来人了,重少主可要小心了!”这话却是在提醒重离,对方不简单! 重离心中一惊,回头就见一道白影自对面的屋顶飞来,带动一阵香风,更有无数桃花缤纷。 那人瀑长发披散,白底绣桃花的锦衣,容颜如雪,偏生如花妖娆,正是灼华! 随着他的出现,众人频频吸气,一脸惊艳模样。 美人之美,在其容,更在其气韵,就这么翩跹而来,桃花翩飞,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灼华在台上落定,第一眼便去寻千凰,飘落的桃花瓣中,两两相望,彼此眼里皆泛起一丝异澜! 千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见他那双漆黑的眼瞳,深邃之中,带着一种难言的愁绪,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明明都说清了,她敷衍的态度那么明显,他也无法与女子交欢,为什么还要追上来呢! 见两人当着他的面儿就这么眉目传情,重离心里就堵得慌,对着灼华,厉声喝道:“你想跟老子打?” 灼华收回目光,看向重离,眸光淡淡,“我来带她走!” 明明在桃林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也明白,她不是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就连那几日,也是一边应付,一边伺机逃跑!而自己,明明有洁癖,不喜碰他人,走了她,也应当不打紧,再换个女子慢慢培养感情就好!偏生,一想到找别的女子,心里便很不舒服,脑子里却会浮现她的脸!他的理解是,他跟这人,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再过不久,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地行鱼水之欢了,放弃未免可惜,不如将此事进行下去! 好在她在桃花教那几日,他在她身上种了“桃香”,一种千里追踪的香气,一月不散,所以,他能很快地追来这里! 闻言,重离瞬间就火了,“想带她走,也要问问老子手里的飞钩,答应不答应!” 说完,重离把飞钩全放,旋转在他的周围,发出七彩光芒,法力四溢,让众人频频吸气,为这件法宝暗自吃惊! 灼华也不甘示弱,挥手间,便由一圈带着桃花的紫红光芒流转在他的周围,隐隐有逼人之势! “去!”重离一声清喝,七把飞钩如数朝灼华飞去,灼华一双素手灵活摆动,操控那缕光华缠向飞钩,两股势力在空中交缠,彼此不断催动法力,眼里都有种锐气! 千凰在一旁看着,好生着急,却不止是为重离!灼华虽说绑过自己,好歹没伤害过她,那段日子除了行动不自由,对方还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算追上来了,也只是说要带她走,并未有仇视之心,她莫名有点儿不想伤他! 只是,如今这情况,她只能静观其变! 两人僵持一阵,重离有些按捺不住,眼中一厉,猛的驱使法力想,想要一举攻破对方! 灼华眉头一皱,翻手便拍出一道桃花煞气,红色气流,夹杂着殷红的桃花,分成七股,打向飞钩! 因着过强的法力气息,台上无故生风,两人衣袂飘飘,彼此脸色却很凌厉! 下面的人,更是被强光和大风迷了眼睛。 就听得一声爆破之身,白光一闪,一道人影被法力冲击,从台上猛的摔了下来! 第九十九章 又占我便宜 怕被法力余波伤殃及,人群纷纷让开,那人重重地甩在地上,当场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左肩上更是被飞钩扎了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将他的半边白衣都染红了,那绣在领口处的桃花,更是被鲜血糊得看不清颜色! 千凰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花儿!” 这一声叫出来,担忧心惊有之,台上的重离听得就很不爽了,不禁狠狠瞪了她一眼,无奈千凰望着灼华,没顾得上重离的冷眼,重离哼了一声,这才对李无言道:“时间已到,把她放出来吧!” “这是自然!”李无言这回倒是很爽快,抬手便撤去了禁制。 禁制一撤,千凰立即飞身而下,正想去看看灼华的伤势,冷不防被人扣住了手腕,一回头,正对上重离怒火中烧的眼睛,千凰便有些乞求道:“重离,他受伤了,你让我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老子就不让!”重离火气十足,越发扣紧她的手。 千凰只得拿眼巴巴地看着灼华,看他半倒在地上,低着头,不住地咳血,心里居然很难受! 他大老远地追到东海,只是为了来找她,却被人打成这样,也是很无辜的…… 若论修为,灼华有一千年的道行,未必斗不过重离,只是,重离有法宝级别的七彩飞钩在手,凭空增长几层的修为,这便在斗法上占足了上风! 这时,李无言对重离道:“恭喜重小少主抱得美人归!” 虽然此举是被迫的,听着这话,重离心里还是有积分高兴,刚点了一下头,就听李无言又道:“按规矩,打赢了擂,要支付一千两黄金,重小少主也是海市的熟人,应该不会赖李某的帐吧!” 这斗法招亲的规矩是,自愿上台招亲,自愿上台打擂,打赢的一方,往往要给李无言一千两黄金,算是作为做媒的谢礼!这也是李无言提供这一平台的目的,有利可图! 闻言,重离不禁闹了个大红脸,话说,他虽然在琉球海市混的熟,这点儿还真没注意,到底喜欢别家热闹,对这些男女之事不敢兴趣!不过,李无言一定大帽子给他扣上了,他也不好赖账,当下便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一把鲛珠,递给李无言,一脸豪气道:“够了没!” “当然!”李无言眼睛一亮,笑着接过了鲛珠,又道:“收了媒礼,我们会提供一场订婚仪式,若是两位没意见,直接举行婚礼也是可以的,不过,重小少主尚有高堂在,在下推荐订婚,重小少主意下如何?” 重离还没开口,千凰忽然转头,瞪着李无言,冷声道:“我们不用了!” 心下有些恨恨,这个大叔看着面善,内里忒黑,看出她懵懂无知,居然还给她下套子让她钻,真是岂有此理!再说了,灼华斗法受伤,眼下是最难过的时候,她若去定亲,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重离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火大,反驳道:“谁说不定,我们就要定!” 闻言,四周人窃窃私语,李无言点点头道:“可以!” 千凰急了,忙不迭对重离道:“我们不是还要去找琅邪么,不能这么浪费时间!” 重离有些讪讪,别开眼道:“可也不能浪费钱啊!” 千凰那个憋屈,你怕浪费,刚才还给钱给的那么大方,这不是存心找堵! “你知道什么叫订婚么,那是决定成亲,决定在一起一辈子的两个人,那是需要喜欢乃至爱的基础,我们俩半生不熟,顶多算朋友,瞎搅和什么劲啊!就为了几个小钱,至于么!” 见她据理力争,一脸排斥,重离的心便堵得慌,回过头看着李无言,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火气。“那我们不订了!” 说罢,拉着千凰跃下擂台,就要往街道走! “小凰!”这时,一道清越中,带着沙哑的男音倏然响起! 千凰顿住脚步,回头就见人群缓缓让出一条道来,灼华一手撑着身子,坐在地上,漆黑的眼珠就那么专注地看着她,鲜血染红了他的肩头,并不断地往下渗,嘴唇也溢出了几缕鲜血,脸色苍白,竟显出继续脆弱之色! 千凰看着他那样,心里忽而有点难受,一把挣开了重离,朝他跑过去! 接近他,千凰慢下了脚步,最终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没有手帕,便直接拿自己的衣袖给他擦嘴边的血迹,擦了一会,忽然响起他有洁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局促地开口,“对不起!” 说话间,正想将手撤离,冷不防被他抓住乐事手腕! 千凰望住两人的手,十分吃惊,话说,他不是很讨厌她碰他么,平素隔着衣服接触,他都会皱眉,如今,居然握住了她的手!不会被打糊涂了吧! 灼华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望着她的眼睛深邃中有种异样的柔和,望定她道:“我们有感情了!” 就这样触碰她,他不觉得恶心,反而想要留住,想要更多,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尽管这人口是心非,尽管这人常作弄他,尽管这人未必如他所想,他也不排斥,他们,有感情了! 闻言,千凰心里一颤,望住那双妖娆的眼眸,此刻竟是含春带情,千凰竟觉得有些心酸,用另一只手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干净,又将他扶起来,这才垂下眼眸,幽幽道:“对不起,灼华,你很好,可惜,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也不是适合你的人,我们可做好朋友,日后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记着你的!” 灼华眼神一暗,脸上却绽开一个笑容,“我们回桃花教!” “灼华!”千凰愕然,以为他没听清她的话,又说了一遍,“灼华,我不能跟你走,对不起!” 灼华垂下眼帘,微皱的眉峰,显得有几许忧郁,“我们有感情了!” 千凰心里一窒,伸手将他散落在脸旁的发丝别到身后,轻轻道:“对不起!” 重离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亲密举动,一双拳头握得青筋暴起,忍无可忍,不由得朝千凰一声怒吼,“还不走!” 千凰很无奈,起身的时候,他仍旧没有放开她的手,千凰微一犹豫,还是咬着牙,一点点扳开了他的手,回过身,走向重离! 身后,传来灼华怅然若失的声音,“有感情了,还不行么……” 千凰握紧被他抓过的手,垂下的眼睛,漫过一丝伤感! 灼华,有时候,光有感情是不行的,你或许对我有心,却迷茫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牵住我的手,是不够的! 而我,或许对你有好感,却没有达到喜欢乃至想长相厮守的地步,我千凰,喜欢的兴许不止一人,但喜欢的每一个人,都将是值得的……如今要事缠身,也不能跟你回桃花教,你能忘了我最好,忘不了,缘分由天定吧! 见千凰走过来,重离一把拉过她,急匆匆地往前走,好似急欲甩脱什么似地! 千凰本就有些心不在焉,人多,他又走得急,好几次都险些让人撞到,不由得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怒声道:“走这么急,赶投胎啊!” 重离也冷哼,脸色臭臭的,“你走这么慢,是不是想等他来啊!” 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激,千凰也火了,反驳道:“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重离本就是个火爆性子,见她来劲了,立即就跟她杠上了,语气又酸又臭,“你嫌老子说话难听,回去找那只妖精培养感情去啊!” 闻言,千凰转身就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奶奶的,你将人打伤了,姑奶奶也跟人说清楚了,你现在叫我回去找人,这不是存心堵我么,先前怎么不说啊! 重离见她说走就走,先是一愣,随即一溜烟儿堵在她面前,红着眼睛道:“格老子的,叫你回去,你真回去!” 千凰就冷笑,“我不回去,等着让你嫌弃!” “谁说老子嫌弃你了!” “不嫌弃,你还骂我!”千凰得寸进尺,泪眼汪汪地指控,奶奶的,叫你凶我,姑奶奶内疚不死你! 见她一副要哭的,重离涨红着一张脸,心里无措,嘴上却不饶人,“不准哭,再哭老子对你不客气!” 还敢凶我?千凰一咬牙,在大腿上暗暗掐了一把,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一双大眼却置气般地瞪着他,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重离急了,一双拳头紧了又松,忽然扳过她的肩头,低下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印了下去! 他记得,每次娘亲生气,他爹都拿嘴堵住他娘的嘴,他娘一开始反抗,到后来就顺从了,自然也气消了,他爹偷偷告诉他,女人生气,这一招百试百灵,叫柔情政策! 唇瓣相触,千凰傻眼了,也不哭了,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重离,一边擦着嘴,怒不可遏道:“你这个小色狼,又占我便宜!” 重离别开眼睛,脸色有了可疑的红晕,故意恶声恶气道:“谁叫你不听老子的话!” 虽然跟他爹说的有所出入,总算不哭了,人也不走了。下次,还得跟他爹再请教请教,争取把这招给学好了,这女人似乎很爱生气,日后哄起来也方便! 千凰被他给堵得,只有闷闷地不说话,重离就上去牵她的手,千凰不愿意,重离就强行将她的手拽进手心里,牢牢扣住,也不管千凰如何咬牙切齿,重离嘴角倒是漫起一丝满足地笑容!不知道为啥,老子心情就是很好! 直到了一件气派的店铺门口,千凰忽然不走了,抬头望住副招牌上的,内有奇珍,字样,心里便是一动! 这时,重离紧紧她的手问道:“天华阁是琉球海市内十大商家之意,信誉和物品都是极好的,你要进去看看么!” 千凰点点头,琉球海市是东海最大的海市,这里会有水玉玲珑的下落么? 几人才进的里头,内里装潢低调却不失品味,客人却不是很多,就有一个小厮迎上前来,恭谨道:“两位客人需要点儿什么?” 天华阁的东西,皆价值不菲,客人不多,进来的大多是有头有脸,乃至有钱的大客户,往往做成一桩,便抵得上寻常商家半年的收入。 千凰便道:“你这里可有什么稀罕的宝贝!” 她听麟儿说过,这水玉玲珑乃东海各路相争的宝贝,至今下落不明,就这么问也不合适,有下落最好,没有的话,淘点儿旁的东西也是不错的。 那小厮笑着回答,极具耐心,“我们天花阁多的是宝贝,就看客人想要什么,无论是法器法诀,还是道兵一类,本店应有尽有!” 千凰心中一动,微微笑道:“那便带我们去看看吧!” 那小厮在前引路,两人跟在后头,重离便悄悄问她,“你想要找什么宝贝?” 到底刚刚置了气,千凰不太想搭理他,只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先看看再说吧!” 重离本就不是个记仇的人,心情好了,未免有点儿粗神经,倒没听出她哪里不对,只牵着她往内走,颇有些兴致勃勃! 天华阁根据物品种类分有七搂,一二楼是修炼法诀,千凰自身修炼的神灵诀便是最好,也不想另辟蹊径,故而直接跳过这层,去三楼的珍稀阁看宝贝! 才入楼层,就见一童子捧着一只托盘,上置一个水晶样的小球,内里蓝紫光华流转,霎时好看,千凰心中一动,问那小厮道:“这是什么宝贝?” 那小厮答道:“此物是阁主弄来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儿,只知道是用来封印的,里面困着东西,却因为封印太强,一般人解不开,便只能当个观赏的物件。几个客人看过了,虽然感兴趣,知道解不开,便没要!本店童叟无欺,将底细都告诉姑娘了,姑娘可要考虑好,到底要不要买,一旦成交,本阁恕不退货!” 千凰见着这颗小球,不管他有什么用,心里着实喜欢,便问道:“这玩意儿多少钱?” 那小厮温温一笑,“若轮金银,只怕不好估价,姑娘看能有什么可以抵换的物件!” 她猜测,这玩意儿若要拿钱买,肯定很贵,可是,她哪儿有什么稀罕物件可以换啊!正在犹豫,重离倏然掏出一把鲛珠,问道:“可够?” 见着这么一把鲛珠,那小厮却非常淡定,“若是平时,这一层的宝贝,用这些鲛珠是不够的,只是小的见两位是灵透人,这球搁在这里也无用,便做成这桩生意了!”说罢,恭恭敬敬地接过鲛珠! 千凰暗道,只是一个小厮,便如此会做生意,这一番话说出来,不管是赚是赔,人情倒是赚足了!转而看向重离看,心里却有些纳闷,话说,她买东西,这死小子这么积极干嘛,方才还心疼钱,现在还给的这么爽快,耍她是吧! 交易完毕,千凰便将那颗水晶球收进戒子,跟着那小厮继续逛! 在楼层里逛了半圈,千凰虽然也看中了几样东西,想想又觉得可有可无,加上自己身上没多少钱,也不好让重离继续支付,便没吱声!心里却有些失落,看来,这里是不会有水玉玲珑的下落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琴声,与之前听过的所有柔和之音不同,这琴音先是婉转,后而激烈,似乎在述说着某个悲壮的故事,让听琴的人陷入其中,也跟着一起一落,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不能回神,千凰便问:“这是何人弹琴?” “天华阁主,华音!琉球海市五大神秘人物之一,其音律上的造诣,在东海乃至整个修真界,都鲜有人及,被称为仙乐,世人却只闻其琴,不能见人,天华阁屹立海市千百年,却无人能说得出华音的真面目!”说话的却是重离! 那小厮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小的在此当差几十年,未曾见过阁主的面貌,连声音也未曾听过,只是每日听得阁主琴声,或洗涤心灵,或感受世间百态,隐隐有堪破红尘之状,心境平了,修为也跟着见长,阁主,真乃我琉球海市一大奇人也!” 千凰心中一动,忙不迭问那小厮,“在下想见见阁主,这些小哥可否通报一声!” 闻言,那小厮轻笑一声,侧目道:“姑娘,不是小的不愿,而是不能!这位公子也是知道的,阁主非一般人能见,小的只是天华阁的下层人,又哪有权利见阁主!实不相瞒,姑娘听着这琴好似就在眼前,实则阁主在天华阁最顶层,只因阁主法力高超,千里传音,才能让我们一饱耳福,此时,小的无能为力,请姑娘见谅!” 对方拒绝得如此彻底,千凰却不肯放弃,眼珠一转,对那小厮说道:“可否借在下一把乐器!” 那小厮有些诧异,还是点了点头,回身给她取琴! 就连重离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不由得提醒道:“华音真不好见,你别白费心思了!” 千凰微微摇头,眼里很坚定,“好不好见,试试才知道!” 华音在东海,也算是重量级的人物,兴许知道水玉玲珑的下落呢,月尾还在等着她,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这时,那小厮取来了物件,千凰一看,却是一把琵琶,通体漆红,隐隐有红光缭绕,竟也是一件法器! 第一百章 我可找到你了 看着这把琵琶,千凰脑海里又闪过一段模糊地影像! 仙雾缭绕的玉池旁,一人端坐于琴案前,十指翻飞,琴音流畅若水,一女子站在一旁,笑语盈盈,“阿铮,人间有琴瑟和鸣,可我只会弹琵琶,咱们也来合奏一曲!”说罢,手掌一伸,一把白玉琵琶赫然在手。 那人便笑:“凰儿说的,怎样都好……” 千凰回神,没来由的有些伤感,接过那把琵琶。 若说琵琶这种乐器,她刚来世间的时候,也是不懂的,只是随着禁制的解开,有些东西,说会就会,一种久远的记忆,让她捉摸不透,却生生镶入了她的生命。 千凰手持琵琶,姿态雍容,落落大方,念及方才所想,心中便是一动! 手拨动琴弦,自指间流出几缕银色光华,千凰微微一笑,指间飞动。 霎时间,无故生风,发丝乱舞,裙裾如游龙惊凤,摇曳生姿,银色光芒在她周身流转不息,美妙的音符流泻而出,使得她整个人耀眼非常! 在场的几人都被她惊呆了,连重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只觉得,眼前人异常美好,超乎想象的美好! 以前,他爹总是专注地盯着她娘看,那时他还很不明白,他爹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以后,你也会这样看着某个女子!” 如今,他似乎隐约地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千凰不去想自己奏的是什么,怎么揍,只是遁着感觉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远去,心境自然地空远了,闭着双目,双手仍旧操控自如,法力气息化作光华在她的周身不断旋转,将整个室内照的亮堂堂的! 千凰便奏边跳,舞姿灵动而舒展,迅疾而和谐,天衣飘飓,别饶清韵,脸上的神态,典雅而妩媚,如九天仙女下凡,让人无法亵渎! 天华阁的小厮们都怔怔地看着她,连呼吸都清浅了,唯恐打扰仙子奏乐! 重离的目光,已然有些痴迷了,心跳的劲头过去,心里反倒平静了,却异常地柔软,一种安宁地喜悦,让他陷入她的迷障,无法自拔! 一曲结束,千凰一收舞姿,发丝衣袂缓缓静止,四周也暗淡下来。 千凰斜抱琵琶,抬头就见众人皆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不免有些诧异,不由走到重离身边,轻轻唤了一句,“重离?” 重离回神,对上她担忧的眼眸,那张脸孔越发清丽动人,莫名有些脸热,轻轻别开眼睛,低声应了一声,“恩!” 他难得地含蓄,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羞涩,倒让千凰有些莫名其妙,终究懒得追究,将琵琶递给一旁的小厮。 那小厮看着她,眼色奇异,不乏赞赏,“客人真是好琴艺!”比其他家阁主,也不逊色了!这话却不敢说出来! 这时,有一面目清秀的童子从楼下下来,抬眼看了众人,问道:“方才是谁人奏乐?” 千凰上前一步,笑的温文有礼,“是我!” 那人打量她一眼,随即笑道:“阁主有请!”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吃惊,千凰可谓是华音第一个指名要见的人!重离的眼色也有几分奇异,搞不懂千凰不过是琴艺出众了些,这华音怎么说见就见了呢! 两人正要上楼,那童子却将重离拦了下来,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阁主只请这位姑娘进去,劳烦这位小公子在此等候,为表歉意,您可以在珍宝阁任选一件宝贝,本阁免费赠送!” 重离诧异,暗道,千凰到底哪点触动了华音,竟得如此待遇,连着自己也沾了她的光,不过,见千凰跟着童子要上楼,重离又好生不爽,“你可好生本事!” 这话说的酸不溜揪,让千凰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终究朝他笑一笑,跟着小童上了楼! 这华音阁共有七层,他们要上的却在第八层,除了华音,以及贴身伺候的童子,外人都没来过的第八层! 每层楼的门口都有专门引路的童子侍在门口,到了第八层,却只有一道无形的禁制! 那小厮将她带到一扇门前,便恭谨地朝里回禀,“阁主,人到了!” 里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就见门前光华一散,禁制撤离,雕花木门自里打开,那童子向千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退了下去! 千凰才走进里头,木门自动合上,千凰心中一惊,正要回头,眼角瞥见旁的椅子上坐了个人,不惊猛的抬头。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五官清秀,一脸正气,此刻也望着她,眼里几许奇异和探究。 这便是华音阁的阁主么?千凰没来由的有些失望,面上却一脸谦逊,行了一礼道:“在下千凰,给阁主见礼!” 那人轻笑一声,位置可否,只拿眼扫向里间,淡淡道:“进去吧,有人在等你!” 千凰心里一惊,暗道,难道这人不是华音!又向这人道了一声谢,这才往里走去! 层层帷幕之中,坐着一个模糊地人影,千凰一点点地掀开,步子越走越轻! 终于,最后一层,帷幕揭开,这人便显露在眼前,看清了他,千凰禁不住微微一窒息! 他坐在一架琴案之后,十指如玉,轻轻按在琴弦上,着一身素白衣裳,长发随意披散,那张脸,当真是生的极其好看,眉目如画,姿容似雪,低垂着脸,似在闭目养神,眉宇间却透着看尽世态炎凉的愁绪,几分清冷,几分忧伤,竟让人莫名揪心! “华音?”千凰站定在他身前,不明白自己为何叫的是他的名,而不是阁主,只是那一瞬间,心里涌起一种感觉,让她想这样唤他,似乎,也应该这样唤他! 闻言,那人身形一震,抬起脸,眼眸依然禁闭,那一排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派淡淡的暗影,华音嘴角轻勾,不似高兴,竟显得几许凄凉,几许冷嘲,“华音等上神很久了!” 闻言,千凰一阵吃惊,纳闷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华音低首,继续道:“那一首反弹琵琶,不是你奏的么?” 上神千凰,最擅长的乐器便是琵琶,反弹琵琶这一绝技,更是冠绝天界,与上神凤铮的琴瑟和鸣,被称为无上之音。 千凰点头,“是我奏的,可是——” 华音一口打断,清清冷冷的嗓音,让人辨不出喜怒,“很早之前,华音觉得你很快会来,后来又觉得,你不会来了,偌大的天界,俊美男仙多不胜数,你这样的人,找着新的乐趣,只怕早就将华音忘却,可你还是来了,我们也终究有个了断!” 听到这里,千凰隐约有点儿明白了,要么就是华音认错人了,要么,又是她上辈子的烂帐,话说,他刚刚叫她上神?流落到如此地步,她又算哪门子神! 不过,听着这语气,不太对啊,难道又是有仇的?想了想,千凰好生开口道:“华音,我不知道我曾经是否得罪过你,但你现在说的,我一点儿也不明白,不过,你若是想说,我洗耳恭听!” 闻言,华音先是一震,随即泛起一丝苦笑,“你果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身居高位,起一念,而随意左右他人性命,转瞬之间,遗忘若此,上神,真是好涵养!” 语气清淡,话里的嘲讽尖锐却刺得千凰心中一痛,莫名涌起一股愧疚,“华音,我转世为人,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若我以前真的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闻言,华音倏然抬头,循着声音望着她的方向,神色莫测,“你真的什么都忘了?” “你能说给我听听么?”直觉告诉她,她上辈子干了一件混账事! 闻言,华音微微皱眉,倏然抬手,将一束白光打入她的额头,“你自己看吧!” 千凰只觉得头脑一晕,再回神时,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一座低调地宫殿之中,有一男一女。 那男子一身素衣,坐于琴案背后,眉目如画,姿容似雪,正是华音,只是,这里的华音,又有些不同,一头长发随意竖在身后,显得精神很多,眼眸也是睁开的,瞳仁漆黑,显得很有神采,不过,此刻望住殿中的女子,满脸怒气。 再看那女子,一喜红衣,脸容绝丽,却跟千凰长的十分相似,只是更加完美,却与之前在梦境中见过的女子别无二致,眉宇之间,几许张扬,几许不羁,此刻望定华音,颇具气势,“你真不进我的重华殿?” 华音淡淡道:“华音不敢高攀!” 女子一顿,有些不悦,却耐着性子道:“只是叫你过去弹弹琴,陪陪我而已,有我在,别人说不了你什么?” 华音冷冷一笑,“上神可知,进你重华的男子,在众人眼中便毫无清白可言,华音只是一介小仙,请上神高抬贵手!” 闻言,女子脸色一僵,恼羞成怒,“若我非要你入呢?” 华音倏然起身,看向她道:“上神为何执意如此?” 女子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要怪就怪你弹了一首好琴!” 华音未落,华音倏然拿起案上的古琴,猛的掷向地面,随着一声脆响,琴身四分五裂,他眸中痛惜,语气却坚定,望住千凰,自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琴已毁,上神请回!” 他宁可将珍惜的琴毁掉,也不愿意来陪她,性烈如此,让女子勃然大怒,冷笑一声,道:“好,真是好得很,重华殿我是不会让你入了,不过,你也别得意,你顶撞上神,我便将你禁锢于琉球荒岛,你既不不想看见我,那么,你这双眼睛也别看了,我封你的双目,让你好好反省,一千年后,我再去问你!”说罢,女子素手一挥,一圈两道寒芒,瞬间射向男子的双目! “不要——”千凰大叫一声,猛的回神,抬眼便见到闭着双目的华音,心里一阵难受,若那女子是自己,便是自己封了他的双目。 “想起来了?”虽是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千凰一顿,呐呐道:“华音,你还能睁开眼睛么?” 华音淡淡道:“这封印是你之前下的,便得由你来解,不过,以你如今的法力,却是解不开的!”原本还以为她乔装前来,隐藏实力,如今看来,她的法力真是大不如前! 闻言,千凰眼神一暗,良久,才开口道:“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华音脸色平静,语气凉薄,“等你恢复法力再说吧!” 千凰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知道这人还没有原谅自己,只得蹲在他身旁,诚恳道:“对不起!” 闻言,华音微微一愣,嘴角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你变了!” “变了?”千凰不明所以。 华音低垂着脸,似沉入自己的思绪里,嗓音幽幽,“我原本打算,等你来了,便跟你做一个了断,你也无需再困我,直接毁去我的仙根,让我再入轮回!” 千凰急道:“我不会了,你别担心!”别说她现在没这个能力,就算 华音轻笑一声,语气仍旧没什么温度,“不过,现在,我想赠你一个字!” “什么字?” “忘!”华音语气叹息,“你便是执念太深,才放任自流,荒唐若此,不过,你已然在忘了,希望别再陷进去便好!” 千凰若有所思,就听得华音道:“无事了,你便走吧!” 千凰一听对方下逐客令,却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忙不迭道:“华音,其实我这次来见你,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华音言语淡淡,随意撩拨着琴弦,一串清雅地音调自指间流出! “你可知水玉玲珑的下落!” 华音道:“琉球海市虽然繁华,却是近千年才发展起来的,我下界之时,随身童子长留也跟了下来。因我不得出琉球岛,他怕我寂寞,便建了天华阁,搜罗些稀罕物件供我赏玩,许多看不上的,他便拿去卖,人流一多,商家聚集,后来便发展成了琉球海市,世人所传的华音阁主,有大半说的是我的童子长留。” 闻言,千凰一阵黯然,华音说的童子就是方才在外见的那个男子吧,这么说,华音也不知道水玉玲珑的下落了! 这时,华音又开了口,“你也无须失落,长留曾经也想为我弄来着水玉玲珑,却因太过困难,终究作罢,不过,我听他说,龙宫,墨海,东极,东皇山这四处地方,水玉玲珑必在其一。” 闻言,千凰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道:“多谢华音指点迷津!”想了想,又道:“华音,你放心,等我恢复了法力,我一定为你解了封印,让你重见光明!”这句话倒是说得万分坚定! 华音先是一愣,随即浅浅一笑,笑容说不清是信任还是别的,低头抚琴,语音淡淡,“去吧!” 走出天华阁,千凰走在路上,若有所思,重离将一瓶白玉瓶塞进她手里道:“天华阁说可以免费赠一样东西,我便选了这瓶清露丸,就算是法器所伤,疗伤也有奇效。” 本想挑个法器,想起她上次在林子里伤了,回头痛的眼泪汪汪,自己又无能为力,便临时改了主意,以防万一。 千凰接过,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重离嘴角一勾,显得分外愉悦,又牵住她的手,往前走,这回,千凰倒是没挣了,一来没心情跟他争,二来,重离也没惹她。 当晚,两人在一间客栈投宿,重离本想带她出去玩会儿,却被千凰回绝了,只说有点儿累,想休息! 重离虽然有些郁闷,见她心不在焉,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休息! 千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华音闭着眼睛的样子,暗想,自己前世真混蛋,这么好的一个人,也去迫害! 郁闷够了,千凰闭上眼睛,正想睡上一觉,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不由得猛的睁眼,就见窗前的地上飘进来几朵桃花。 千凰心里一紧,猛的从床上跳起,直蹦到窗前,却见楼下的院子里,站了个人! 仍旧一袭白衣,肩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未见包扎,他仰头,望着她的窗子,脸色连着唇色都是苍白的,乌黑的眼珠再看见她的时候,微微一亮,而后弯了眉目,唇瓣也笑开了,一种脆弱的,妖娆的美丽,“小凰,我可找到你了!” 第百零一章 老子才没哭 “花儿!”千凰看他站在夜风里,一种风吹就倒的虚弱,只觉得一阵心疼,以他的法力,不说立即就能将伤养好,至少可以固本培元,再将外伤处理一下。她放下他离开,就是因为他有能力照顾自己!没想到,他这样的重伤都可以不管不顾,那一脸苍白,摇摇欲坠,分明就是在强撑,此刻却笑着说,终于找着了她…… 为了找她才不顾自己的身体么,真是傻…… 妖精大多诡谲,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明他们的聪明,可就这样聪明的妖精,动起情来,却十分痴傻! 谁会为了没有结果的感情,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呢,也只有这朵傻花儿了吧! “花儿,上来吧!”千凰自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朝他伸手。 灼华先是一怔,嘴角的笑意加深,很单纯的笑容,却万分妖娆。 只见一倒白影从地上跃起,千凰退开了些,灼华便落在了窗前的地上,千凰看他一身清冷,如雪的白衣,如纸的脸色,整个人似踱了一层霜似地,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犹豫片刻,千凰上前牵住他的手,这一次,灼华只微微动了动眼帘,连眉头也没皱了,反倒是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浅浅的,安静而温暖。 千凰带着他往床榻走去,只觉得他的手好凉,两人坐在床边,千凰要松开他的手,灼华却倏然用力握紧了她,眼里漫过一丝紧张。 千凰心里一软,温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闻言,灼华微微一笑,这才松开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眼眸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我没事!” 千凰不语,只一层层脱开他的衣裳,他身上的血已经凝结了,和血肉糊在一起,粘住了里衣,千凰剥到最后一层,有些不忍下手。心里却暗骂,这还叫没事?重离那死小子下手够狠的! “我不疼,脱吧!”灼华的声音轻轻响起,他看着她,眸光柔和。 千凰抿唇,一咬牙,将他的里衣剥开了,就听得灼华一阵吸气的嗓音,放在床沿的手握得很紧。 “很疼?”千凰担忧地问。 灼华垂着头,微微摇头,一声没吭! 千凰微微叹息,就见她裸露的半个肩膀上,有个很深的伤口,凝结的血液因着她的撕扯,此刻又崩裂了,鲜血溢出,千凰便拿巾帕给他捂着,似想起什么,千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却是白日重离给她的疗伤丹药。千凰从内倒出一颗红色丹药让灼华吃了,又从一旁的支架上端来水盆,用法力将里头的水烧热了,再用巾帕给他擦拭血迹。 那丹药果真有奇效,不一会儿,血不留了,伤口也开始结痂,千凰又从戒子里找了些白纱带给他缠好,见他一身血衣,不免开口道:“花儿,你身边有别的衣裳么?” 灼华点头,指间一动,一套同款的衣服便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旁,他这样的人,极其爱干净,储物空间里放的最多的就是衣服,弄脏一点儿都要换掉的,而且,从里到外都要换。只是今日,一心想着找他,穿着这么一件带血的衣裳,居然忘了难受…… 念着他肩上有伤,不方便,千凰便亲自给他穿衣,话说,花儿的衣裳真是有多好看就有多繁复,这一层一层的,全套上去了,她也出了一身的汗! 灼华便举起衣袖给她擦额上的细汗,就像当初她在街上给他擦血迹一般,动作很柔和,很仔细! 千凰看着他一件崭新且干净的衣裳,袖子上又有了汗渍,不免咋舌,以一种奇异地眼神看着灼华,呐呐道:“花儿,你的新衣裳又脏了!” 灼华一愣,随即微微摇头,“没关系!” 千凰抬眼见灼华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里便涌起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想起重离还在隔壁,两人若是撞见,少不得一顿好打,尤其是好不容易才被她整顿好的美人,回头又给打伤了,她可有点舍不得,于是对灼华道:“花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灼华自是没意见,他知道重离就在附近,走开也好,省的那人再来横插一脚! 已经一更了,街上行人已经十分稀少,千凰和灼华并肩走在街道上,两人挨得很近,有好几次,两人的手都碰在一起,彼此手指一动,却都生生擦过了,终于,一阵夜风吹来,两人的衣角长发都卷在一起,莫名起一丝冷意,千凰心中一动,侧头对灼华道:“花儿,你冷不冷?” 他又岂会冷?灼华先是一愣,微微垂了眼眸,轻轻地应了一声,千凰便去牵他的手,灼华张开五指,与她的扣在一起,不分你我。 风一波一波,两人心里却很暖。 路过一个小面瘫,摊主是个中年人,也是海族妖精,化形却很成功,光看人形,倒分不出是什么妖怪,见着两人,摊主笑着吆喝道:“两位,坐下来吃完热面吧!” 这琉球海市虽然有很多稀罕物件,衣食住行却也十分发达,倒有些像寻常的城市,只是以生意为主。 千凰停住脚步,文灼华道:“花儿,你饿不饿?” 他又岂会饿?灼华轻勾嘴角,缓缓点了一下头! 两人便捡了一张桌子坐了,摊主很快端上来一晚热呼呼的汤面。 这面却比别家要粗要长,乍一眼,根本找不到面头,两人正惊奇间,摊主便道:“本店每日除了供应正常面食,还提供五碗夫妻面,这夫妻面,就要两个人吃一碗,一人挑着一头吃,吃到最后呀,皆大欢喜。今日这是最后一晚夫妻面,两位也别急,慢慢吃,你们吃好了,我再打烊!”摊主笑呵呵地说完,便自顾一边忙去了! 两人便盯着这碗面发呆,千凰捏着一双筷子,见他久久不动手,不免悄悄凑近了他道:“灼华,要不,我再向老板要个碗,我们分开——” 话未说完,灼华便执起摊在碗上的另一双筷子,见此,千凰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暗道,花儿什么时候将洁癖的毛病给改了,吃这种地方的东西也不嫌弃了,还肯跟她用一个碗?还有,这夫妻面,他们俩吃是不是太奇怪了点儿,虽说花儿饿了! 两人一人挑着一个头,放在嘴里细细地吃着,彼此凑得很近,垂着眼睛,没有看对方,也没有说话。 吃到最后,两人却不自觉地停下了,只因面的另一头便是对方的嘴。 此时,一根韧劲极好的面条被两人一头咬在嘴里,给扯得直直的,两人抬头,四目相对,彼此眼里映出对方的影子,心里俱是一动,千凰缓缓动了嘴唇,却不自觉地将面又咬了一点儿,灼华也缓缓蠕动着嘴唇,面条越吃越短,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终于,那根白面条只剩下半寸的距离,千凰看着灼华,看他眼儿黑黑,肌肤细腻,不见丝毫瑕疵,当真极其美丽,心念一动,启唇将那半寸面条吃进了嘴里。 两片柔软的唇瓣碰在一起,两人微微一颤,灼华微微垂眼,长长地睫毛颤呀颤的,似湖里落石而起的涟漪,那么荡人心魄。 那丝丝的桃花香气自他唇里渡来,那样清新好闻,千凰微微闭着眼睛,唇瓣不停地在他唇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伸出香舌在他唇上舔舐着,倏然,她伸出舌头轻轻扣了一下他的牙关,灼华的唇便自然启开,似在欢迎她的进入。 千凰本是投石问路,他这认可似地举动,让她启动的念头有些难以收拾,一只嫩舌便伸入他那湿润的嘴中,先是在他嘴里细细舔舐一番,随即勾起他的舌头,一起舞动! 一记热吻过后,两人离开,灼华的眼睛水润却晶亮,彼此脸色绯红,却显得容光焕发。 那摊主虽然是过来人,见着两个绝美的人物吻在一起,也不禁老脸发红,好不容易等两人结束了,这才笑道:“两位真是我所见最登对的一对,我就不收你们的钱了,希望你们这对小夫妻和和美美,也给小店带些运气!” 千凰便笑,还是从戒子里拿出两锭金子放在桌子上道:“谢谢老板!” 说罢,也不等摊主反应,牵着灼华便走! 过了那小摊,后面的街道基本见不找人影,琉球海市到底跟一般城市不同,一般是白日聚集,夜晚各自回去,只一些远道而来的客商会在客栈歇息几晚,采买够了,再离去。 两人仍旧牵着手行走,这时,灼华倏然开口,“小凰,我们回桃花教吧!” 闻言,千凰顿住步子,皱着眉,转过身看着他,不说话。 见此,灼华的眼眸一阵黯然。 千凰便捧起他的脸,认真道:“花儿,你为什么执意让我跟你回去,是为了练功么?” 事到如今,她必须弄清楚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 灼华眉头一皱,望着她,眸色很深,良久,微微摇了摇头。也许最初是为了练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练功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在一起,让她继续腻着自己,看她扯他的衣角,想办法让他和她吃同一块糕点的那股兴奋窃喜,尽管只是为了捉弄他,却让他觉得很舒心。 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她,深以为,这种日子很美好…… “那是为了什么?”千凰追问,语气很执着。 灼华望进她的眼,抬手覆上她的手背,语气很认真,“为了你,也为了我!” 千凰不解,灼华微微叹息,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嗓音入柔如三月的春水,“我想每天都吃一碗夫妻面,你呢?”那样便碰着你的嘴唇,我中有你,你中由我,那样亲密着,温暖着…… 千凰总算是听面白了,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不直接说,你喜欢我?” 灼华先是一愣,眼里蓦然幽深,一勾嘴角,笑的风华绝代,“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喜欢你!我明白你说的那种感觉了,看见你,我就很高兴,想陪着你,陪你一起哭,陪你一起笑,我们一会儿不见,我就开始想你了,在一起了,我会想碰你,最好像吃夫妻面那样,亲吻,抚摸,甚至做得更多……你呢,也喜欢我么?” 听着他真挚的话语,带着孩子般的纯真,千凰忽然有些无法拒绝,也不想决绝,真心真是很动人的东西,尤其是,有人将它赤裸裸地捧在你的面前,她便只想接过来捧在手心了,而不是去践踏。 千凰贴近他,呼出的气体喷在他的唇上,嗓音轻柔而叹息,“花儿,你给我点儿时间好么,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等我将事情做完,我就去找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见他眼露悲伤,千凰在他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望着他的眼睛道:“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闻言,灼华的眼睛微微一亮,抬手抱住她的腰。 千凰用脸颊蹭着他的侧脸,轻轻道:“你先回桃花教,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灼华抱紧了她,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千凰一进房间便觉得有些不对,手一挥,油灯点亮,就见一旁坐着重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隐隐有一股怒火! 千凰暗道一声不妙,脸上却不动声色,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重离没回答她的话,只冷着脸色,阴阳怪气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睡不着,出去走走!”千凰语气平静。 重离腾地从座上站起,语气暴怒,“别当老子是傻子!”说罢,一抬手,手指上夹着一片桃花,重离红着眼睛道:“你跟那只妖精去私会了,私会了!” 他没告诉她的是,夜里,客栈里遭了贼,闹的很凶,他担心她,来到房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直到发现地上的桃花,他心里一阵惊慌,唯恐她跟着那只妖精跑了!匆匆出去寻找,好不容易找着了,远远地就看见她和那只妖精搂抱着亲在一起。按照他的性子,他定要冲出去扯开他们两个,打发了那只妖精,再狠狠地质问她。 可那一刻,那一刻,他忽然丧气了引以为傲的勇气,双腿似灌了铅,挪不动,唯有站在原地,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们亲吻,心里似漏了一个洞,冷风灌进,冰冰的,还有点疼……追根到底,他居然怕她为了那只妖精跟他反目,什么时候,铜墙铁壁一样的重离,也变得这样脆弱了,他不懂,更彷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他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来,就在她的房间里等她,问她的时候,他还想着,等她承认错误,他就不计较了,可是,这个女人居然张口就骗他。尽管她骗了他很多次,唯有这一次,他觉得很受伤! 见他情绪激动,千凰先是诧异,随即上前一步,好生道:“重离,对不起,花儿是来了,他受了伤,我不能不管他,又怕你发现了,不高兴,我就带他出去走走,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受伤受伤?他看那只妖精那容光焕发,衣裳整洁的样子,哪里像受伤,可自己的确将他打伤了,想到什么,重里的脸色一阵难看,厉声问道:“老子送你的丹药一共有十颗,你拿出来给老子数数!” 千凰一怔,有些为难,“重离!” “现在就数!”重离不依不饶! “重离!” “当着老子的面数!” “重离!” 重离一握拳头,猛的砸向一旁的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重离回头望着她,眼里很失望,带着一种遭背弃的心伤,“老子送你疗伤的丹药,你回头就给那只妖精,那只妖精还是老子给打的!” 老子对你这么好,你都没亲过老子,居然去亲那只死妖精,真是太可恶了…… 千凰见他红了眼睛,眼里还湿润润的,不免一阵心惊,呐呐道:“重离,是我不好,你别哭,我向你道歉!” 重离一愣,随即涨红着脸,朝她吼道:“你那只眼睛看到老子哭了,老子才没哭!” ------题外话------ 考虑吃重离,哈哈! 第一百零二章。可不可以 虽如此,重离还是忍不住拿手抹了一下眼睛,见没眼泪,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哭,只是眼睛有点酸而已! 爹说了,当你为一个女人哭的时候,你就到了脆弱期,那个女人还不听你的话,你就上升为灾难期,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千凰无语,他那样子可不就像要哭了,重离虽然像刺猬,感情却很纯粹!她可不想刺激他了,于是想了想道:“重离,是我看错了,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闻言,重离又瞪圆了眼睛,不依不饶道:“那只妖精的事情,你休想就这么算了!” 千凰顿感一阵头疼,“重离,我都说了,我们没干啥,我只是去送送他而已,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你说老子无理取闹?”重离反指向自己,气的直跳脚! 千凰顿时知道自己又踩了狗尾巴了,忙不迭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该将你给我的东西给别人吃,大不了下次我再找个更好的给你,成么?” 闻言,重离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却闷着头,不说话!这女人跟那只妖精不分你我,为啥就跟自己分的那么清呢? 千凰正想说点儿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股熟悉的热流自丹田生起,流向四肢,更有一股直冲下体,这种热血沸腾,蠢蠢欲动的感觉是——那股邪火? 奶奶的,前两次都是在发作之前和分别和麟儿与凤漓发生了关系,许久没法做,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如今看来,这玩意儿的发作速度似乎又加快了点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身体便热了起来,下体隐隐有一种空虚之感,急待什么来填满。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是一个男人! 事情紧急,千凰首先打破了沉默,“重离,我有点儿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么?” 闻言,重离只觉得那股强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又上来了,她三更半夜不睡觉,跟那只妖精去亲亲我我,才跟自己说会儿话,便嚷着累了,这差别也忒大了些,不禁冷冷道:“老子就要现在说!” 身体的热度越来越高,他又倔强,千凰急了,不得已道:“重离,我身子有点儿不舒服,很想休息,你让让我,成么?” 闻言,重离心里一紧,抬头见她脸色通红,一脸惶急,不免担忧道:“你怎么了?”说话间,就要上前碰她! 千凰此刻就是个小火炉,遇着干柴就要燃烧,哪里由得他亲近,不免后退一步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重离见她一张脸红的跟什么似地,双眉紧皱,十分难受的模样,一阵心焦,又如何肯走,走前一步,就要来拉她,“给我看看。” “别!”千凰尖声喝止,让两人都惊了一跳。 反应过来,重离就是一阵怒喝,“你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个人! 见无法隐瞒,千凰叹了口气,道:“重离,我修炼出了点儿岔子,现在发作了!” “什么?”重离神色一紧,忙不迭道:“出什么岔子了?”修炼若出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轻则减损修为,重则走火入魔,魂飞魄散,她这一说,可把他吓着了! 千凰见他是真的为自己着急,心里一阵感动,微微绽出一个浅笑道:“没那么严重,就是跟吃了春药似地!” 闻言,重离先是一怔,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呐呐问道:“那要怎么解?” 千凰一阵无语,反问道:“跟吃了春药似地,你说要怎么解?” 闻言,重离的脸上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而后低着头,不说话了!虽说没有沾过春药,还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很多人拿它增加闺中情趣,琉球海市也有各种类似的药物出售,有一次,他还看见他爹爹往他娘吃的羹汤里撒药粉,他去问,他爹便尴尬,支吾了半天,还是告诉了他! 说前几天犯了错,他娘不让他进房,他便想了个这样的法子,保管不到一个时辰,他娘就要主动让他进房!那时,重离满脸不耻,他爹却笑得理所当然,“儿子呀,你爹也是个男人啊,以后,你自然会懂的!” 他当时不是很懂,可如今,如今……这个女人也有那方面的需要吧! 这时,千凰又开了口,“重离,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闻言,重离霎时回神,脸色却很难看,怒声道:“你让老子走,难道想去找那只妖精?” 这话说出来,犹如被打翻了老醋坛子,千凰一阵愕然,感觉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花儿已经走了,回桃花教了!” 重离的脸色才稍缓回缓,别开眼,嗓音有些沙哑,“如此,我就更不能走了!” 她这种情况亦然,一定要男女交欢,他一走,她不就去找旁的男人了,他怎么能容忍! 千凰一阵气急,脱口而出道:“你留下干啥,献身哪!” 这句话纯粹是句气话,没想到,重离拿眼悄悄瞥了她一眼,“也,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千凰傻眼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这死小子要献身?她听错了吧! 重离有些羞恼,粗着嗓子道:“你不是跟吃了春药似地么,老子知道那玩意儿要行鱼水之欢,否则后果很严重,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男人,没准会憋出问题来。老子也算跟你很熟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就牺牲一下好了!” 嘴上说的勉强,心里却有些雀跃,暗道,就算你能找着男人,老子也不让! 见他拐弯抹角地毛遂自荐,千凰心里那个憋屈啊,你要是走了,姑奶奶就用不着憋着了,把麟儿招出来,嘿咻嘿咻,那不啥事都解决了么!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重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话说,你还没成亲吧,处男的贞操可是很宝贵的,留给新婚妻子,才能全副身心不是。再说,这个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所以,你就不用做无所谓的牺牲了,赶紧回去吧,我也好修炼不是!” 话音未落,重离就是一阵咆哮,“说白了,你就是想去找别的男人,老子对你不够好么,好心来救你,你却当做驴肝肺,真是岂有此理!” “重离,我不是这个意思!”千凰很无辜,很憋屈,很着急! “你就是这个意思!”重离眸子喷火,忽然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莫名有些低哑,“你要不是这个意思,就让老子帮你!” 千凰一噎,问题是,姑奶奶不用你帮,也可以解决啊!心里不爽,嘴上就有点儿冲,“你会么你!”小处男! 这一句挑衅男人底线的话,果真让重离毛了,低头在她耳边吼道:“老子当然会!” 早在他成年的时候,他爹便请人教了他这些事,不但理论上讲的很具体,还请了一对夫妇来给他做示范。说是免得儿子将来看上哪个姑娘,情不自禁的时候,卡了壳。当时,他还很不耻,总觉得两个人脱光了扭在一起,非常有碍观瞻,如今看来,真是要跟他爹说一声谢谢,否则,岂不是要在这女人面前丢脸了么! 见他一脸跃跃欲试,千凰毛了,“重离,你来真的?” 重离丢给她一记白眼,“假的能救你么!” 说话间,手搭在她肩上,推了她一把。 千凰便顺势倒向身后的床榻,睁着眼,愣愣地看着重离。 重离就站在床边看她,“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脱衣服,还以为你多懂呢,连做这种事要脱衣服都不知道,还敢说老子!” “重离!”千凰的脸孔一阵扭曲,见他坐上了床榻,她便蹬了鞋子缩在床角,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重离,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做的!” “老子是那种随便的人么?”重离一脸你白痴的眼神,又认真道:“老子是为了救你!” 千凰便摇头,重离很不耐,倏然靠近,两只手臂撑在她的两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老子都不惜牺牲自我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千凰眼睛乱飘,好一会儿,才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重离,你喜欢我吗?” 重离愣住,关于喜欢,他爹也跟他讲过这个问题,先喜欢,后深爱,而后结成连理,共度余生,就跟他爹娘一样!只是,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不想让她出事,更受不了她去找别的男人,就算要亲要抱,也只能是自己。 这就是,喜欢么? 为何光是想着,心里便跳的很厉害! 千凰见他不做声,以为他是默认,叹息道:“你不喜欢我,跟我做这种事,不会很——” “谁说老子不喜欢你!”重离打断,接着,便在千凰的惊愕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浅尝辄止,又微微离开,脸色泛起薄红,别开眼睛道:“老子是自愿的,我们现在就做!”说罢,就去扯她的衣裳。 千凰吓了一跳,忙不迭抓住他的手,“等一等!” “你很热!”重离看她一眼,反扳开她的手,外衣自然脱落! 千凰便紧紧抓住中衣,缩成一团,一张涨红的小脸又是焦急又是无错,无端显得可怜,“重离,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小凰乖!”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一种诱哄的方式,宠溺中,带着几许温柔! 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吧,虽然她总是跟他吵架,虽然她老是让他添堵,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他想关心她,对她好,还想亲她和抱她,想跟她过一种像他爹娘那样的日子! 这是千凰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柔情的一面,不禁有些呆愣,就见重离拉下她的手,去脱她的中衣,另一只手触碰她红彤彤的脸颊,语气有种心疼,“都红成这样了,会不会很难受!” 本来就是强撑,被他一摸,千凰瞬间有些昏昏然,不禁用脸贴着他的手心,不住地摩挲。 重离看她像猫儿般的动作,莫名有点儿脸热,身子也开始火热起来,尤其是下面,以前都没什么动静,此刻,却有些胀痛! “小凰,老子想要你,真的!”重离捧起她的脸,一种询问,带着紧张和惶急! 她不愿意,他也会继续,因为他想救她,心里却会难过,因为她不愿意。 千凰已经被那股火焚过头了,脑子就有些不清醒,只是本能地对他笑,嗓音软媚入骨,“我好难受,我要!” 重离一阵欣喜,脸又止不住红了,却倔强地不肯别开眼,“你也是喜欢老子的,是不是?” 他急切地等她的答案,千凰却没心思回他,只凑过脸去吻他的唇。 唇齿间的温润如一根导火索,让他作为男人的渴望瞬间喷发,尤其是,刚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面对着喜欢的人,重离简直难以自持,启唇和她拥吻。 两人唇齿交缠,吮吸啃咬,良久才分开,千凰软了身子,眼睛却水润润的,微微弯起,带着一股勾人劲儿! 重离的目光有些迷离,将她的里衣脱了下来。 正在此时,千凰微微抬头,一晃头,如云的发丝便散了下来。 邪火的劲头过后,脸上吓人的红潮褪去,却使人变得越发动人! 看清眼前的一幕,重离的呼吸就是一窒。 她白皙的小脸上,透出一种迷人的红晕,纤长的睫毛因着烛火的照射,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暗影,鼻梁小巧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刮一刮,水润的红唇轻轻地吐着气,属于她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他生出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错觉。 视线往下,她白皙的脖颈有些犹如天鹅般的完美弧度,有一种让人引人啃噬的YU望! 重离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视线往下,就见她圆润的香肩,精致的锁骨,以及肚兜之下隆起的胸脯! 他是看过男女之事的,作为教育的表演,那对男女做的极尽香艳而详细,以前被他抛之脑后,如今紧要关头,却又被他如数想起,连着那些两人脸红心跳地细节,让他犹如一股热血直冲下体! 重离的手终究颤巍巍地附上那方自己想要触摸的地方,千凰身子一滑,倒向了床榻,而后斜着眼看他,那样子真是该死的诱惑! 虽被邪火迷失了心性,身体却会循着感觉走,她现在最需要一个男人,便本能地去诱惑身边的男人。千凰这样的人,平素的模样就让人很难抗拒,若有心诱惑,简直就是让男人甘之如饴的绝顶毒药,美人之毒! 重离便跨坐在她的身上,手伸出去的时候,竟在她的注目下,微微脸红。千凰不时地发出一阵似叹息似SHEN吟的声音,重离似受了鼓励,一边回想见过的活春宫,一边行动了起来。 女人,在做这事的时候,要很足的前戏,这样会让她们得到满足,这是教男女之事的人,特别叮嘱他的,虽然,男人并不需要,只要你怜爱那个女人,你就得顾及她的感受。 “嗯,重离!”千凰呻吟着睁开了眼睛,带着一种情欲的迷蒙,柔媚的嗓音如惑人的夜莺,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小凰!”重离有些诧异,他以为,她不太清醒,平素她万不会那样诱惑地看自己,如今,却还能认出自己,这意味着什么?味着,她是愿意和自己的…… 他哪里知道,千凰能认出他,未必能抵抗的住身体里汹涌的炙热的火焰。 重离便脱自己的衣物,很快,整个人便见光了,糯着嗓子,半是撒娇,半是诱惑道:“我也要脱!” 重离轻轻的应了一声,几分低沉,几分羞涩,脸上的酡红如醉了酒似地,手移到她的腰间,缓缓地褪她的裤子,他的喉咙一阵干渴。 千凰忽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着头,索吻,“要亲亲!” 重离哪拒绝得了,压下身体,猛的附上那两片嫩唇,吮吸啃咬,舌头穿过舌尖的缝隙,去勾她的小舌,最终和她的粉舌共舞,丝毫不给她合唇的机会,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她的嘴角下流,滴在脖颈上,诱人的晶莹。 他离开她的唇,舔干净那条银丝,沿着脖颈一路往下,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红印。 头一低,惹来她猫儿一般的轻吟,千凰的身体便颤得厉害,此时的她,最是敏感。 “呜!重离!”千凰星眸半睁,小巧的鼻尖渗着薄汗,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红唇微张、 重离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难以忍耐,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在床上的风情简直无人能及,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娘亲是最美的,到了此刻,他却觉得她比娘亲还美,具体美在哪里,追根到底,竟是能让自己心动,难以自持! 闭上眼睛,曾经看过的活春宫历历在目,再睁开,他的眼里漫上一种神采,看着她,目光柔和,“小凰,老子要……,可不可以?” 他一直忍,此刻,已经忍无可忍! ------题外话------ 没有很暧昧,什么都木有,求过。 百零三章 缠斗 箭在弦上,他仍旧忍不住问她,犹如告白之后等待心上人的回复,一种忐忑,一种腼腆,更是一种爱护和珍惜。 他爹所说的那种将心爱的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他似乎隐约地明白了! 她就是有这种魔力,将他几百年不动的情欲瞬间撩拨到顶点,止都止不住! 千凰媚眼如丝,弯腿缠上他的腰,一种赤裸裸地邀请,直白而大胆的勾引! 重离一愕然,随即失笑,“小凰,你真是个妖精!” 他爹说,勾人的女人是妖精,床底之间的妖精,会让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重离深吸口气,缓缓沉入她的身体,引来两人一阵低喘。 原来,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这般美妙,他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娶她做媳妇儿! 体内的真气也在两人的交合中不断汇通,千凰仰着头,一阵低喘。 “小凰,你知不知道,老子有多么的……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情事过后,两人汗流浃背地倒在床上,重离压在她的身上,下巴枕着她的肩,闭着眼,深深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千凰自混沌中慢慢睁开眼睛,原本乌黑的瞳孔却化作了银色,脸上红潮半褪,却是清醒了,与此同时,发丝也迅速化银。 千凰不适地动了一下身子,埋首在她肩头的重离便抬起头,看清了她,脸上却是一愕,“小凰,你怎么变样了!” 说话间,他伸手去触她的脸,再撩起她一缕银丝,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惊! 银发银眸,真跟个妖精似地! 千凰一见自己的头发,就明白了,她经历情欲,修为上升,又化作了银发银眸,见他神色不定,千凰心里忐忑,脸上却未动声色,只叹了口气道:“我变成这样,你嫌弃我了?” 这句话说出来,千凰心里有一股失落,虽然和他没达到山盟海誓的地步,他若因此嫌弃自己,她还是很难过的。 重离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亲了几口,笑道:“我喜欢你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何况,小凰越变越漂亮,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别说,虽然样子像妖精,却好看得紧,以前她要变这样,他一定说她是女妖精,现在无论她便什么样,他都觉得她是小仙子!一来自己喜欢她,认定她,便不会斤斤计较,当然,红杏出墙例外,二来,他娘亲挑媳妇儿的首要条件,就是要长的漂亮,越漂亮越好,这样,才能显得他更有男子气。 “越变越漂亮?”千凰心中微讶,手掌一伸,八卦镜的虚影便浮在掌中,映着自己越加完美的五官,如梦似幻般的美丽,千凰暗暗心惊,果然,这样子与梦中那女子越发相似了,没有太大变动,只是五官更趋于完美,这副银发银眸,更多了丝飘渺轻灵,简直像足了妖精,偏生透着仙气,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自己前世是什么人了! 似想到什么,千凰暗自运转真气,便发现体内禁制又破了两层,修为又上了一个等级,直达元神第四,千凰一勾嘴角,看向重离道:“重离,你快运转法力试试,功力有没有提升?” 看来,真是和修为高深的人行男女之事,功力见效越快。 重离依言照做,片刻后,眼睛就是一亮,惊奇道:“我自己都没发现,凰儿怎么知道我功力又上升了?” 刚经历情欲风波,他倒是没心思注意旁的,此时一留意,长期滞留的功力竟上了一层,到了元神第五!再有两层,他便能成就散仙之体了,到时候,也是他执掌东皇仙山的时候。 千凰便笑,带着几分俏皮道:“因为,我也提升了呀!” 重离愣了,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 千凰抿嘴一笑,“不告诉你!” 闻言,重离涨红着脸,威胁道:“不告诉我,老子就再来!” 别看重离一张脸长的比女人还貌美如花,身子骨也是介于少年和男子之间的挺拔纤瘦,耐力却是极好的。此时的千凰,连腿都是软的,哪里还经得起他新一轮的倾轧,忙不迭讨饶道:“你别,我告诉你还不行么,是我练得的一种功法,和男人行鱼水之欢便能增长修为!” 重离一脸惊奇,带着一股子兴奋,握住她的手道:“太好啦,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练啦!” 闻言,千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暗想,这死小子是不是想提高功力想疯了,居然想和她天天做,千凰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心思一转,撒了个小谎,“正所谓贪多必失,这种事情做多了就没效果了!” 重离微一皱眉,很快振奋,又一把抢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没关系,我爹和我娘还没这好处,也常常做呢,咱们也想做就做!”说到这里,重离顿了顿,忽然道:“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见他关心自己,千凰心里就是一暖,摇摇头道:“我很好!”就是使不上气力,回头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死小子做的太猛了,到后面简直跟一千年没碰过女人似地,小处男,真是讽刺不得! 千凰很快黑了脸色,就见重离半是腼腆半是兴奋道:“那我们再来一回吧!” 千凰气的直想骂娘,想想还是忍住了,推了推他,没推动,重离一手扣着她的腰,一双雪亮的眼睛死犟死犟的。 千凰恨得牙痒痒,奶奶的,先前那么猛,现在还想来,是想折腾死姑奶奶是不是!顾及到重离少年心性,好强又吃软不吃硬,千凰灵机一动,忽然皱着眉头,一脸地痛苦状,还象征性地呻吟了几声。 果然,重离一看她这样,就急了,“哪里痛?” 千凰咬着唇,不说话,只睁着一双泪眼婆娑地眼睛,一脸地指控! 重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离开她的身体,一脸紧张道:“给我看看!” 闻言,千凰被吓住了,忙不迭夹紧双腿,“没流血,只是有点儿痛,你别瞎折腾我就行!” “不折腾了不折腾了!”重离很顺着她,话说,他爹告诉他,要是把女人那里弄伤,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貌似有一次他爹几天进不来房门,就是因为这事儿把他娘惹毛了。但是他此刻却不是因为这个事儿,而是,他自责自己被她弄伤了! 等等,不太对啊,她说她没流血!重离一皱眉,忽然抬头,瞪着她道:“你没流血,你怎么会没流血呢?”先前没留意,此时才想起来女子在第一次的时候,通常都会流血的。 千凰倒是没打算瞒着他,很坦诚地开口,“我不是,你很失望么?” 这话说出来,却没什么压力,她和重离,本就是意料之外的结合,合得来便合,合不来便散,顺其自然而已。对感情,她现在已经处理得比较干脆了。 闻言,重离一阵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抬起头对她道:“不是就不是,这事儿,你别让我娘知道就行!” 他娘性子清冷而严谨,非常注重女子名节,这要是捅出去,她就别想进他家的门了! “你不嫌弃我?”千凰诧异。 我只是有点儿失落,回头就好了!重离低头,贴住她的额头,嗓音很轻,很坚定,“只要你以后只和我就好了!” 千凰垂眸,没有回答他,就见重离倏然直起身,见她赤身裸体,身上布满情欲的痕迹,他的脸不免有些发热,还是开口道:“你背过身去!”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转了个身,趴在床榻上,就感觉一双手在她身上以一种正好的力道揉着,从肩膀到脊背,最后停在腰间,却是重离在给她按摩,手法居然很娴熟,捏的她十分舒服,腰部的酸痛很快有了缓解,千凰半回头,笑问道:“还不错嘛,谁教你的?” 重离道:“我爹教的,他还说,女人在完事儿后,身子肯定不太爽利,捏一捏会比较好!” 平时,他爹没事就找自己给他按摩,美曰其名是磨练他的夫君技能,免得以后有了媳妇儿,什么都不会,被媳妇儿笑话!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平素只有他爹给她娘按摩的份儿,他娘也不会这么伺候他爹,他爹想找人伺候,就来折磨他了!不过,眼下,他倒是万分感谢他爹,教了他这么一项技能。 千凰失笑,“你爹教的可真多!” “那是当然,他是我爹嘛!”想想又道:“以后,老子也这么教我们的儿子!”这话说出来,重离脸上都带着笑,带着一种期待和幸福,眼睛也贼亮亮的。 闻言,千凰的笑脸僵住了,讪讪地别开眼,没说话!等你知道姑奶奶不止一个男人,你还会想跟我生儿子么,况且,她跟人发生了几次关系,肚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显然是很难有小孩的!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个孩子样的心性,她又不想这么快要小孩。 被他这么按摩,千凰舒服得昏昏欲睡,迷糊中,只感觉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身上舔着,从颈项到脊背,再到臀瓣,一路向下,隐约到了小腿,千凰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回头就见重离趴在她的小腿上舔着,那姿势,跟小狗似地,千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问道:“重离,你在干嘛啊!” 重离便抬起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脸,配上他那张如花般的容颜,当真有种熠熠生辉的错觉,“我爹说了,你要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吻遍她的全身,我还差一点儿!”说罢,又埋首亲吻。 千凰愣愣地看着他,见他从小腿吻到脚趾,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别的,再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沙哑,“重离,你认真?” 闻言,重离爬上她的身体,搂住她,脸贴在她的背上,嗓音有种难得的低沉,万分认真,“当然,我喜欢你,我要娶你做媳妇儿,天一亮,你就跟我回东皇仙山见我爹娘,让他们给我们主持婚礼。” “重离!”千凰呐呐地开口。 “你别担心,你这么活泼可爱,又天真无邪,长的比仙子还漂亮,我爹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千凰愕,她有这么好么,她还以为她在他心里是阴险狡诈加卑鄙无耻呢!反应过来,忙不迭摇头,“重离,我不能跟你回去!” 重离皱眉道:“为什么?” 千凰见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就有些吞吞吐吐,“其实我,我,我这么跟你说了吧!”本来都打算和盘托出了,说她不可能跟他成亲,话到嘴边,对上他那双认真又澄澈的眼睛,千凰便有些说不出口,改口道:“我来东海其实是要找一件宝贝,名为水玉玲珑,此次千方百计地去见华音也是为了这个。他告诉我,水玉玲珑必在龙宫,东极教,墨海,以及东皇仙山这几处之一。虽然你是东皇仙山的少主,我也可以跟你回去打听水玉玲珑的下落,可我有个朋友在等着救命,我不想吧希望都寄托在一处。” 重离沉吟道:“我听爹爹提起过水玉玲珑,却不知道是否在东皇仙山!” 千凰接口道:“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你回家打听水玉玲珑的下落,我去龙宫探听消息!” 重离就沉默,良久,抬起的眼睛竟有几分幽怨,“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么?” 此时的重离,犹如得了珍惜玩意儿的孩子,迫切地想带回家给父母瞧瞧,谁知这件宝贝却不肯跟他,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 千凰撅着嘴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带着一种撒娇道:“你就体谅体谅一下我,好不好?等你回家问完了,再来找我!” 重离抿着唇,扭过头,不说话! 千凰便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地印了一下,巴巴地看着他,“好不好嘛?” 重离一见她这样,就觉得特没抵抗力,尤其是刚刚经历情欲滋味,又倾心告白,他就算不想体谅,心也不由自主地屈服了,叹了口气,恨恨道:“要老子答应也可以,不过得再亲亲老子!”见千凰眼睛一亮,就要凑过来,重离又补了一句,“像昨晚那样,亲的长点儿的,舌头伸嘴巴里的!” “没问题!”千凰很爽快! 重离很郁闷,他是不是应该说再来那啥一次?却没心思再想,只因她的唇已经印了上来…… 第二日一早,两人在码头离别,重离依依不舍,抱着她,在她的唇上啃了又啃,一再叮嘱,“记住,你可是老子未过门的媳妇儿,一定要等着老子!” 千凰点头,重离就拿出一根须,说是一条得道真龙的龙须,带在身上,便不怕水了,也是担心她去龙宫不方便!这点,千凰倒是很感激,难得主动吻了他一回,叫他一路小心,重离便笑呵呵地,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送走了重离,千凰便驾驭飞剑前往东海龙宫所在,快到龙宫附近,忽然见不远处的海域上有两人正缠斗在一起。 一人穿白底绣金龙的蟒袍,头戴镶明珠玉冠,手执一根银樱长枪,周身白色光华缭绕,显得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但见脸容,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邪眉长目,尤显风流,却也是一个难见的美男子。 另一人,手执一把半人高的长刀,身穿一件黑色战甲,长刀挥舞间带动一阵黑红光芒,尤显煞气凛凛。再看正面,只有十七八岁,发丝乌黑,身材纤瘦,精致的五官有种模糊性别的美感,长眉入鬓,眼眸灿亮,阳光帅气之中,又带了一丝顽劣不羁,眉宇间,尤显英气,薄唇紧抿,自有一种不服输的傲气,却是琅邪! 因着两人的激斗,四方的水域暴起千层浪花,水花四溅,充斥着法力光华,十分刺激人眼。 千凰心里一惊,暗道,高手过招,就是非同一般,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忽然,两人都耍了一个大招,彼此发出一团硕大的法力光华。 千凰知道,胜负在此一举,见琅邪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认真,千凰念及冥后交代自己将琅邪带回幽冥鬼界,就觉得有必要跟琅邪打好关系,不如再次卖个人情,助他一臂之力。 千凰指间一动,青冥箭赫然在手,手指虚拉,迅速拉出一根光箭,心一狠,千凰驱动了九层法力,眼中一厉,带动法力光华的长箭对着白衣男子疾驰而去。 第百零四章 杀我便是杀她 那白衣男子本专心应敌,就见一道白色光剑迅猛而来,心头一惊,忙分出一股法力抵挡。 千凰毕竟拥有元神第四的修为,加上青冥剑也算是接近法宝级别的法器,这一箭,非同小可! 本来两股法力势均力敌,因着千凰横插一脚,战局迅速倒向琅邪。 三股法力气息碰撞,在那白衣男子周身爆破,暴起水花无数,白花花一片,模糊了视线! 只听得一声龙吟,自水花中冲出一条白龙,头似牛,角似鹿,项似蛇,腹似蛇,鱼鳞凤爪,声如戛铜盘,一飞冲天,带起水花无数。 在空中盘旋过后,对着琅邪一阵嘶吼,张开的龙嘴里,有血丝充斥,背部鳞片也有些许伤痕,声音旷远,带着一股滔天之怒,“琅邪,本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待解决了东极教,再来找你算账,还有那个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 话音一落,化作一套白色光华,飞盾而走! 琅邪一甩鬼王刀,露出一个邪气而挑衅的笑容,对着那道白光,朗声长笑,“小爷等着你,就怕你不来!” 直到白光远去,琅邪尚浮身空中,一双利目紧盯着千凰所在的云层里,语带杀气,“给小爷滚出来!” 闻言,千凰一阵心惊,暗道,自己帮了他,他怎如此恶劣!唯恐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出手,千凰赶紧驾驭飞剑从云层中穿了出来,一边叫道:“小哥哥,是我!” 看清了他,琅邪便是一愕,随即笑道:“小妞儿?” 怎么一段日子不见,这小丫头似乎更加水灵了,看着倒挺舒服的! 说话间,琅邪一收鬼王刀,身上的冥王铠也迅速消隐,恢复成黑衣锦带的贵公子模样,看的千凰暗暗称奇,有背景就是不一样,家底殷实,随便一样都是宝贝呀! 琅邪脚一抬,瞬间到了千凰面前,语带疑惑,“你不是和重离那死小子在一起么?” 千凰便道:“他回家了,我还有点儿事,就分开了!” 琅邪便取笑道:“东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小妞儿长的这么漂亮,小心被水族妖怪抓去做压寨夫人!” 千凰一愣,随即道:“我才不怕,他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琅邪失笑,似想起什么,开口道:“方才那箭真是你放的?” 千凰眼珠一转,怕他怪她多管闲事,回的巧妙,“我见小哥哥与那妖人打在一起,怕小哥哥吃亏,便忍不住出手了,如今看来,小哥哥法力高深,倒是千凰多此一举了!” 自己与人械斗,本来是不高兴他人出手的,不过,见她如此坦诚地承认错误,琅邪反而不好意思怪她了,嘿嘿一笑道:“小妞儿说哪里话,你也是怕小爷我吃亏嘛,这次就算了,下次见着小爷和人打架,千万别插手,否则,小爷还打不过瘾。”想了想又道:“最近东极教一代,不太平,你来往走动,避着点儿,免得被波及了,就此别过!” 见琅邪要走,千凰急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哥哥,你去哪里啊!” 琅邪看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微微皱眉,千凰讪讪地松开,眼睛却倔巴巴地。 琅邪无法,只得坦诚道:“龙宫和东极教打起来了,小爷要去看热闹!” 千凰心中一动,想到水玉玲珑可能在东极教和龙宫,他们打起来,自己说不定能浑水摸鱼呢,千凰故作可怜道:“小哥哥,你看我一个人,又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可以跟着你去看热闹啊!” 琅邪一口回绝,“不行,那里混乱又危险,到时候,小爷也顾不上你!” 千凰忙道:“你忘了,我也是有法力的,我自己可以顾着自己的,求求你了,小哥哥!”说到最后,又使劲瞪着一双大眼睛祈求地看着琅邪! 她知道,像琅邪和重离这种热血少年,玩心很重,心思却单纯,加上出身好,多少有点儿自负心理,你只要顺着他,碰着他,适当地采取怀柔政策,他们是很容易妥协的。 果然,琅邪皱眉,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着点儿,小爷若是打起架来,可不会分心去救你!” 千凰便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她只是去捡便宜,自保还是可以的吧! 两人光盾,朝着东极教的方向驶去,每隔几里海域,便会看到一个战圈,却往中心,战圈的范围越大,那股冲天而起的法力气息越强,可见斗法的人也越高级,直到了一处战圈上空,琅邪忽然停住,光华一散,化作了人形,站在云层里,俯视着下方的战圈。 千凰也变回人形,就见这个战圈比之前见到的大上几倍,暴起各色法力光华,水花四溅,简直不分彼此,光看法力波动,内里激斗的人至少也到了元神级别,千凰便有些不敢下去! 话说,海外虽然分为四股势力,只有龙宫和东皇仙山是公认的正道,墨海夜叉国保持中立,偶尔与龙宫有摩擦,也没酿成大战一类,东极教却是众所周知的邪教。龙宫在东海相当于砥柱中流的霸主地位,东极教一直想取而代之,两千年来两派纷争不断,大战小战也不下百次,这不,又打起来了! 琅邪观看片刻,便幻化出冥王铠,手持鬼王刀,这两样东西分别是他成年的时候冥王和鬼王送他的礼物,一件事鬼王的随身兵器,另一件事冥王当年的随身战甲,都是法宝级别的法器,加在一起,能凭空增长好几级的修为,示意他虽没成就鬼神之体,却敢四处招摇挑衅,全是仗了这两样宝物。只那一次,他未穿冥王铠,便输给了重离,惹来对方一阵嘲笑。 “你不是来凑热闹么,在上面看着便好了!”说罢,投身投身进了那一片法力光华之中。 千凰站在原处,心中思量,两方相争,势有一方胜出,她不能两个都讨好,便只能偏帮一方,自古邪不压正,还是助正道比较保险。 打定主意,千凰亮出寒铁剑,倾身冲进了战圈! 要说龙宫和东极教这两拨人,还真好区分,龙宫一般有着特殊甲胄,就算不穿甲胄,装饰也华丽些,而东极教则是统一的青色道袍,想来也是怕混乱中伤了自己人,故而各做了这番准备! 千凰一入战圈,便被四散的法力波动逼的喘不过气,忙不迭运转法力抵御,两拨人马加起来有上百人,光元神高手就有几十位,打得难舍难分,彼此不能他顾。 千凰瞥见一道法力光华从旁射向自己,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波及到她,自卫的本能却让她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剑,就听得一声凄厉地叫喊,千凰回头便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显然是东极教的人,五官端正,此刻却分外狰狞,一手持剑,另一只垂下的双臂却鲜血肆流,却是方才被千凰所伤。这人死死瞪着千凰,狠声道:“敢暗算我,看本长老怎么收拾你!”说罢,用法力一止臂上鲜血,操着长剑便攻了过来! 千凰一边后退,一边挥动寒铁剑抵御,不多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难以支持,奶奶的,本想找个不太厉害的打打,凑个分子,也算为龙宫出了一份力,日后去了龙宫也好说话。这下可好,误打误撞居然惹了个厉害人物。 东极教教众几千,掌教之下有四大护法,其身份地位相对于中原的真传弟子,修为也是相当了得的。她怎就这么倒霉,几十分之一的几率也被她撞着了! 眼见后方有人在打斗,阻了自己退路,千凰无奈之下,只得使出一招瞬风离闪,那人料不到她有如此厉害的剑术,一时间被逼退几步,缓过气来,眼里就是一厉,对着千凰,刷出了一个复杂的剑招,一股强劲的法力波动袭来,让她挡无可挡,直接破了她护身的防御,将她打出百米海域。 只听得噗通一声,千凰坠入了水里,呛了几口水,忙不迭运转法力,飞上水面。 脚踩在水面上,千凰的臂膀裂了好大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下流,握着寒铁剑的手都是抖的,奶奶的,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好疼啊! “你伤了本道的手,我便要砍了你一只手泄愤!” 千凰心中一惊,抬头便见青袍道提着剑步步逼来,千凰见见不远处的战圈,人人自危,何况,也没什么人认识她,哪能来救她,琅邪早就到了招呼,此刻也不知道在哪一块儿打得热乎呢,说不定还以为她正在天上看着呢,也不可能来救她了,千凰心中一急,却开始讨巧卖乖,“这位道友,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你看你也打了我了,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么就扯平了吧!”对方的修为明显比她高,她才不要断手! 那人却不上当,冷笑一声道:“巧舌如簧,烟视媚行,本道岂会上你的当!”说话间,剑身光华缭绕,举剑便攻了过来! 千凰见他这招用的更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先前被打伤了,此刻根本无力抵抗,只得本能地用寒铁剑挡在身前,终被那股强势的法力光芒打下了海! 无人留意,她带在指间的储物戒子在吸收她的鲜血之后,开始发出一圈淡淡的光华,在她的身子即将落水之时,将她托举在水面上。 此时的千凰,已经失去了意识,寒铁剑浮在她的周围,剑身微鸣,却是有了灵性,为主人焦急。 见千凰昏死过去,那青袍道人,不依不饶,挥手又是一剑。 这时,那戒子吸足了她的血,倏然从里飞出一个水晶光球。 那水晶球本是无色透明,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红色,带着一股血腥气,内里的青色流光也越加浓烈,倏然爆出一阵强光,形成一道屏障,将那股剑光生生阻隔,稍一顿,屏障微微一缩,似聚集某种一亮,接着,便在一阵强光中将那道攻击的剑光猛的反弹! 那青袍道人满脸震惊,忙不迭抵挡,还是被法力逼退十余米,再抬头的时候,却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一条硕大的青龙虚影盘旋于空中,吐云郁气,喊雷发声,一双红睛锐不可当,周身青色光华缭绕,肃杀之气,遍布方圆十里。 千凰被它散发的青光托举,置身于龙身之中,一袭白衣,在暗青色龙鳞的映衬下,分外醒目,此刻,她垂着头,发丝衣袂乱舞,整个人一动不动,竟似入定了一般,居高临下,却让人生出一种恐惧之心! “吾等凡人,冒犯本神,是不想活了么!” 千凰缓缓抬头,不同于先前澄澈的黑眸,那一双瞳仁竟是血红色的,脸上也有着若隐若现的龙鳞,竟似被什么东西附体,那声旷远浑厚的嗓音,似她的声,却不是她的人,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难道是,青,青龙邪神!”那青袍道人瞠目结舌,身子颤抖,满是不可置信! 那方巨龙,龙头前倾,盯了他一阵,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俺青袍道人甚至来不及反抗便被吞入龙腹。 吞了一人,千凰猛的仰头,发丝乱舞,张嘴却发出一声龙啸,那方虚影,也随着她一声长啸,竟似一体般! 龙吟震天,四方水域动荡,周身水柱冲天,处在战圈中的人再也无法忽视这边的动静,一回头,纷纷停止了打斗,瞪大眼睛望着这边,满脸地难以置信。 “青龙,青龙邪神,是青龙邪神!” 不知道是谁,道出了这条青龙的出身,其他人就是一震,眼里又敬又怕,连带着看千凰的眼神,也变了! 天地间,创世神乃最高神祗,下有上古五神,被称为上神,其次便是通过修仙而成就的神,这青龙便归于此类,至于邪神的称号,却是他暴虐成性,又喜怒无常,常常因私人之怒而咆哮海域,且不说一些法力低微的海族妖怪被他的法力余波震死,沿海的几万百姓都要遭到灭顶之灾。要说这青龙也是上古凶兽之一,加之性子如此暴戾,法力又高,因此被四方海域成为青龙邪神! 一次尚可以说是无心之失,每每如此,便造成天怒人怨,以至于遭了天谴,于五千年前销声匿迹,四海因此平静了五千年,如今重现,怎不让人心惊。 而千凰,明显是被青龙邪神附体,众人虽然不知青龙邪神出了什么岔子,只能以虚影现身,还要占据他人的躯壳,慑于它的威名,心中胆寒,竟无人敢上前探戈究竟。 青龙居高临下,扫视了众人,又接千凰的口,道:“吾即被称为青龙神,自当庇佑我龙族,尔等宵小人类,速速离去,否则,休要怪本神妄开杀戒!” 话音一落,东极教众瞬间便跑没了影,想来自认不是青龙邪神的对手,与其被它生吞,白白牺牲,不如保命来得实在! 而龙宫一族,贼纷纷朝着青龙邪神俯首叩拜,这青龙,虽被称为邪神,却不是有意要涂炭生灵,而是性情使然,任意妄为,不受拘束,终归是龙宫一脉,成就最高的青龙,理应受他们的叩拜。 只有一人飞天而起,身穿黑色冥王铠,手执硕大鬼王刀,手臂一挥,直指龙头,厉声道:“青龙邪神,五千年的教训还不够,还想来危害人间么,就不怕被天帝打得神魂俱灭么!还不赶快放了小妞儿,否则,小爷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和千凰不太熟,此刻,却不想她出事,若这青龙当真是虚体,极有可能吞了她的真身,融了她的元神,那时,千凰便连轮回也不能了! 被青龙附体的千凰便发出一声长笑,血红的眼,张狂极了,望住琅邪道:“小娃娃好大的口气,我青龙既然敢做,就不怕被诛,且不说天帝在九重天上,暂时收不了我,此刻,我也能提前让你神魂俱灭!” 琅邪眉头一紧,冷声道:“我乃冥王之子,你敢诛杀,我冥王府必然铲平你龙宫一族!” 青龙也沉了脸色,“小娃娃,你可知,本神最讨厌被人威胁!” 虽然性子暴戾,他对自己的部族倒是真的维护,不然,也不会得龙宫如此尊敬。 琅邪最不缺的就是胆量,当着比自己强劲几倍的高手,他也能发出不输的气势,直把长刀往前送了送,眼里满是杀气,“你再不放她,我便杀你!” 青龙一仰龙头,发出一声蔑笑,“杀我便是杀她,你可舍得!” 第百零五章 敢不敢再说一遍 琅邪狠狠皱眉,握紧鬼王刀,却是犹豫了!要杀小妞儿?光是想着,便有些于心不忍。 青龙邪神长笑一声,有些嘲讽道:“小子没本事,就莫要说大话,本神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话音一落,盘旋在上空的虚色青龙化作一缕青烟迅速消失在在千凰身后。 他的真身就困在水晶球里,根本没必要夺她的躯体,只是无意中得了千凰的神血,使得加在水晶球上的神之封印开了一道裂缝,他才得以短暂地元神出窍,此时那点吸收的神血耗尽,封印自动修复,他便不得不回去,否则,肉身和元神都要受损,这般说法,却是不想弱了自家气势! 青龙暗想,若是这神血再纯粹些,他吸收的更多些就好了,老关在里面,都快要憋疯了! 没了青龙的支撑,千凰一闭双眼,猛的从上空栽下。 无人发现,方才一直隐在她身后的水晶球悄悄化作一团青光钻进她的戒子里! “小妞儿!”琅邪轻呼一声,飞身上前,接住她下坠的身子,也不管身后那跪倒的龙宫众人,唯恐再生变故,琅邪抱着千凰化作一道幽芒,疾驰而去! 千凰醒来的时候,身下是柔软的草地,不远处是一片广袤的海域,这显然是一座小岛此时风和日丽,格外安宁舒适。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包扎了,千凰坐起身子,无意中牵动了手上的伤口,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现在知道痛了?”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责备和无奈! 千凰抬头,便见琅邪朝自己走来,嘴上叼着一根草茎,几分顽皮,几分不羁,琅邪在她面前站定,吐掉嘴里的草茎,几分隐怒道:“我不是叫你在上边儿呆着么,你下来瞎搅和什么劲儿!” 到底出身大家,自小被人捧着,很不喜欢他人忤逆自己,他明明交代了,也是为她好,她居然这般不听话,着实让他恼怒。更郁闷的是,他明知打不过青龙邪神,若是平时,如此实力悬殊,他万不会去触霉头,免得惹了大麻烦,回头给家里逮住了,又是一阵好罚。可是,见她被青龙附体,极有可能元神覆灭,他居然不忍心丢下她。 到底心虚,千凰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走近点儿看,谁知招惹了东极教的厉害人物,二话不说就来打我,我打不过,后来晕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见他脸色很臭,千凰心中忐忑,忙不迭对琅邪感激一笑,转移注意力道:“小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若是平时,见她笑得这般欢,叫的也这么甜,琅邪可能会小小爽一下,此刻却盯着她不语,突然想到什么,冷声道:“青龙邪神已经消隐五千年,你从哪里惹来这么个东西!” 东海平静了五千年,怎她一来就引出了青龙,这女人什么运气! 千凰诧异,一脸无辜,“什么青龙邪神?” 她只记得自己昏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时候又出来个青龙邪神! 琅邪皱眉,她若是在昏厥后被青龙邪神附体,极有可能没有记忆,青龙邪神本就邪气,此次也可能是机缘巧合才进了他的身体,再说,她也没这么大本事,能引得青龙邪神追随,不由得摆摆手道:“你不知道就算了,以后,奇怪的东西不要去惹!” “哦!”千凰轻轻应了一声,似想到什么,环视一周,见左右无人,急急问道:“小哥哥,龙宫的人哪儿去啦!” “小爷带着你就走了,哪管得了那么多!”琅邪不以为意,他本就是来凑热闹的,凑完了就走,哪管他人死活。 千凰那个憋屈,这下可好,白白错过了和龙宫攀交情的机会。 琅邪卡看她一脸苦相,莫名有些不爽,怎的,自己救了她,她还不高兴,琅邪便道:“反正你也没事了,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见他要走,千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这下,任由琅邪瞪她,她也不松手了,“小哥哥,你去哪里带着我行么?” 虽然弄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可是,刚刚错过龙宫,她不想再和琅邪失之交臂,一定要把他劝回家才好。 琅邪不冷不热道:“带着你什么都做不好,你自己也有几分本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别跟着小爷!” 说罢,一甩她的手,化作一道幽蓝光芒,向前方遁去! 到底是少年心性,玩心重,轻女色,尽管千凰长相清媚,也让他另眼相待,尤其是那几声小哥哥,叫的他浑身舒坦,却未必这么快放在心上,一个不爽,还是说甩就甩。就这样的人,也无怪冥后几番想给他选妃,都被他言辞拒绝了! 以琅邪的性子,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冥后交代的事情说不定就吹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能解决一件是一件,还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比较好!想到此,千凰也化作一道白光跟了上去! 若是斗法,千凰或许斗不过拥有两件法宝的琅邪,可是两人修为等级相当,飞盾速度也差不多,半个时辰下来,琅邪还真没法子甩了她,眼见快到目的地了,身后那道蓝光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琅邪终于忍不住停下,化作人形在原地等她,脸色臭的像粪坑里的石头。 见他停下,千凰心里就是一喜,也化作人形停在他身前停下,低下头,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哥哥!” “我说你老跟着我干嘛!”琅邪语气不善,跟着个拖油瓶,碍手碍脚,这不影响他玩乐的心情么!尤其是青龙一事,让他隐隐觉得,这小妞儿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是早甩了干净! “我就是想跟着你!”千凰扁着唇,很委屈。好不容易找着你,就这么跟丢了多可惜啊! “小爷要去办事,带着你不方便,小妞儿乖,自个儿一边儿玩着去!”琅邪难得的好语气,一脸地诱哄。 千凰自当知道他的心思,偏生不如他的意,脸上却笑的很灿烂,语气特乖巧,“没事,小哥哥办你的事情,我跟着就好,不会打扰你的!” 本来就是没多少耐心的人,听她这么说,琅邪瞬间就火了,“小爷去嫖妓,难道你也要跟着么!” 这句话却是存心堵他,他要是去嫖妓,他娘一定会觉得这死小子开窍了! 习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陡然被人这么缠着,还真不习惯,他就说,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你赶她不走,还舍不得打她,就更麻烦了! 千凰先是一愣,很快展开一个笑容,很乖巧,很无辜,“没关系,你嫖你的,我看着就行!” 话说,她还没去青楼看过呢,去看看也好! 琅邪瞬间就毛了,“你看着小爷,叫小爷怎么嫖,我警告你,再跟着我,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说罢,又化作一团幽光而去。 千凰一咬牙,还是化作一团蓝光跟上了! 果然,不久后,琅邪又停下了,站在原地一脸阴沉地看着赶过来的千凰,语气恨恨地,“你别以为小也不敢打你!” 千凰便低着头,不说话,很委屈,很无辜,暗道,琅邪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也吃软不吃硬。尤其是,心中有些大侠情节的人,是不屑恃强凌弱的。 琅邪有些抓狂,就是这副乖巧的样子,似乎任他打骂,偏生他就是打也打不得,赶也赶不走,丫的要换了重离,他早就一刀抡过去了!不过,重离也不会这儿跟着他就是了! 琅邪有些无奈,“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千凰抬头,眼睛很灿亮,语气很真诚啊很真诚,“我就是想跟着你,你就让我跟着吧,我会乖乖的,真的!” 琅邪看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映着自己愤怒的脸庞,忽然有种无奈,久久不语,灵机一动,忽然开口,“蜃楼之境一年一度的魁节就要到了,小爷此次就是要去蜃楼之境看热闹!既然你这么想跟着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蜃楼之境在每年的魁节,都会选出二魁,一是花魁,从女子中选出,才貌一流者为胜,二是斗魁,一般从男子中选出,法力最高者为胜。你若能得了花魁,我便让你跟着我,如何?” 千凰先是一愣,思量片刻,眼里就是一亮,“小哥哥此言当真?” 琅邪愕然,说这话本就是让她知难而退,谁想她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反倒杀他个措手不及,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琅邪很快便反应过来,对千凰道:“你可知道,得花魁着,便是东海之地公认的第一美女,每年参选的女子大到龙宫公主,小到海族妖精,貌美者多不胜数,才艺非凡的也比比皆是,没你想的这么容易!” 你还是快点儿放弃吧,别跟着小爷啦! 千凰摇摇头,笑的单纯而执着,“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地!” 为了不做你爹的小妾,我一定会让你乖乖回家的! 琅邪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不咸不淡道:“随你,我看你也没什么才艺,不要以为笑一笑,那些妖怪就会买你的账,东海妖怪大多性子粗野,嘴巴毒,你要是表演不好,被人唾弃,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找小爷,爷可不会安慰你!” 千凰一愕,无所谓道:“凰儿知道,就算输了,也会找个地方偷偷哭的,不会去找你的!”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可怜,到让琅邪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你放心,你要是输了,小爷请你吃顿饭,全当为你饯行!” 千凰暗自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姑奶奶一定会输,这次,偏偏赢给你看…… 东海之地,有专门为贸易而开放的琉球海市,也有专门为娱乐而开放的蜃楼之境,蜃楼之境也是一个岛屿,里面各项娱乐五花八门,吃喝嫖赌,尤其发达,那便是众人向往的极乐之地,美好如海市蜃楼。要不然怎么说东海好玩呢,这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十分多,妖类在这里也变得平常,比起中土的平和,这里更具有娱乐性。 两人到达蜃楼之境,正是魁节的前一天,便在街上随意溜溜。虽然还没到时候,人流已经相当多了。这里和琉球海市的格局差不多,不过,两边林立的都是青楼赌坊还有酒楼客栈,而在里做营生的大多是海族妖精,来此游玩的也大多是妖精。正所谓物以类聚,这些妖精倒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妖怪特征,只是方便走形而化作不完全的人形,有的露条尾巴,有的是鱼头人身,众人却见怪不怪。 千凰一边走着,一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到底玩心未泯,上次心中有事,没玩过瘾,这次尽显顽劣的天性。留意着路边的小摊儿,千凰一时大意,撞着个人,就听得一声“哎哟”一声,那人迎头便骂,“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撞本大爷!” 千凰抬头,见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普通,颈部还有鱼鳞,也是个海族妖怪,千凰便笑着说了一声,“对不起!” 琅邪早就给她打了只招呼,这里妖怪众多,她一个人类女子还是低调得好,若是引起纷争,那些妖怪很可能群起而攻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是这个理。 那妖怪见着千凰,先是一愣,暗道,好一个白衣飘飘,又貌美动人的小女子呀,当下眼睛便是一亮,笑的满脸淫荡,语气也轻佻起来,“没关系,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嘛,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大爷我正要去吃饭,姑娘也一起吧!” 千凰一见他那张淫荡地嘴脸,便觉得恶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摇头道:“我不饿!”说罢,千凰就要走。 那螭龙抢先一步拦在千凰面前,笑的很邪恶,“小姑娘,实话告诉你,大爷我就是看上你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怒了本大爷,当街就要了你!” 千凰一阵恶寒,平素要有人这么对她说,她一定打得对方满地找呀,此刻因着琅邪,却不想招惹是非,灵机一动,语气冷中带怒,“不好意思,我的夫君就在前面等我,你冒犯了我,他也不会饶恕你!” 说话间,千凰举目四望,就见不远处的人堆里,有个熟悉的背影,正是琅邪,怕自己贸然出手又给他惹麻烦,千凰便朝琅邪喊道:“琅邪哥哥,我在这里!” 见她还有夫君,那螭龙心中不爽,干脆来硬的,伸手就来抓千凰。 千凰何其机警,当下灵巧地躲开,偷着空便朝琅邪跑去,一边大喊道:“琅邪哥哥,快帮我!” 见到嘴的猎物要跑了,螭龙恼羞成怒,挥手便打了过来。 千凰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便猜对方用了法力,以她的性子,又怎肯吃亏,刚想还手来着,便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在瞬间转了个圈,抬眼便撞进一双冷锐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怒气,正是琅邪! 琅邪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拍出一道法力光华,轻松化解了那螭龙的攻击,两人站定,琅邪还未来得及松开千凰,对面的螭龙已经嚷开了,一指琅邪道:“你就是她的夫君,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告诉你,这小娘子我看上了,识相的把她交给我,否则,有你好看的!” 这螭龙好生猖狂,且不说琅邪怎么想,千凰倒是首先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敢说冥王之子长的人模狗样,这妖怪还是头一人,以琅邪的性子,又怎肯罢休! 果然,琅邪冷笑一声,抬眼看向那只螭龙精,眼里杀气四溢,咬牙切齿道:“你说谁人模狗样,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百零六章 美女盘 那螭龙见琅邪眼带杀气,隐隐有慑人之威,心里不免一寒,又见他身上没有妖气,想必是个人类,自己好歹也是一条龙,还怕了他不成,于是壮着胆子,又吼了回去,“说的就是你,人模狗样!”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幽蓝色的法力光华直系脸面,那速度太快,竟让他来不及躲闪!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螭龙捂着一只眼睛痛的在地上打滚,但见指缝之中,不断有鲜血溢出,那只眼睛,显然是废了! 琅邪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拉着千凰就走! 敢这么辱骂他,若非身边带着个千凰,怕惹来麻烦波及到她,他早就杀了那个狗娘养的! 周围人见他出手狠辣,浑身阴煞之气,一时间,竟没人敢出来阻止。妖怪们,见风使舵,自是极有眼色的,惹不起,谁敢上前找死! 直到走得远了,周围人神色如常,琅邪才放慢了脚步,顺道松开了千凰! 千凰见他方才出手狠辣,眼下却跟没事儿人似地,心里郁闷,看着琅邪,呐呐道:“小哥哥,你不是说在蜃楼之境要低调行事,免得被妖怪群起而攻之么,你刚刚怎么说打就打啊!” 对她说的后果老严重了,害她被人调戏也不敢出手,自己却想打就打,这也太不公平了! 琅邪先是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拍拍她的头,自有说法,“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修为不到家,惹了麻烦也摆不平,小爷可不一样,惹得起,也打得起,再说了,刚刚那样的情况,小爷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他这个人,一时兴起了,对别人说得多,自己却未必做得到,率性而为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 闻言,千凰只觉得心里特堵,却没再跟他争了,就知道,琅邪这厮就是个大小孩,还在别人面前装大人。 这时,琅邪忽然带着千凰在一处屋檐下停住,指着一处门楣,对千凰道:“你不是要参加花魁大赛么,进去报名吧!” 报了名,拿了柬帖,待到规定的日子,再去参加初审,这是必要流程! 千凰抬头就见一间装饰大气的店门,旁边竖着一块黑木招牌,上书五个漆金大字:花魁报名处! 千凰往前走了两步,就见琅邪站在原地没动,不免停下来看着他,疑惑道:“小哥哥,你不来么?” 琅邪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笑的很爽朗,“我一个大男人进去作甚,你自己去吧,小爷在这等你!”想想又补了一句,“放心,小爷不会走!” 他倒是理解她的心思,千凰暗笑,轻轻“哦”了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十分宽敞,却略显冷清,根本没什么人,只在最里端有个显眼的长方桌,后面趴了中年男子,呼噜打得震天响,显然睡的正香! 千凰走到桌边,看着男子,有点儿犯难,虽然打搅人水晶很不道德,但是琅邪还在外边儿等着呢,千凰便轻轻敲了敲桌子,那人没有反应,只动了动枕酸的胳臂,继续睡! 千凰无法,只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只听得“碰”地一声,那人浑身一震,猛的跳起,嘴里一阵乱骂,“谁打搅我的好梦!” 说话间,那人抬头,不由得瞪圆了眼珠子! 就见眼前人一喜白衣,飘飘若雪,眼似秋波,脸如银盘,琼鼻樱唇,真是漂亮得紧,比起去年的魁首,龙三公主也丝毫不差了! 千凰见他这么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不免微微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提醒道:“对不起,我是来报名的!” “报名?”那人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诡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 千凰诧异,“你怎么知道?” “看着眼生!”那人答,忽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悄悄告诉姑娘,姑娘虽然长得天生丽质,但这参选,可讲究了!就说这每年来观魁的妖怪也有上万,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上去表演,一个不如意,他们就拿海藻泥巴砸你,这些,姑娘不知道吧?” 千凰摇摇头,她初来乍到,知道就怪了! 那人继续道:“这时,排名就很重要了,若是你排在如龙王三公主这样才貌双绝,乃至于上届的花魁后面表演,长得如花似玉,也有些才艺,在三公主的衬托下,相形见绌,也是会被众人砸的。去年,排在三公主后面的那个女子,就被众人泥巴砸伤了筋骨,可惨了!” “不是吧,这么恐怖!”千凰惊,还以为只有斗魁才会粗暴,选花魁应该很文雅才是,没想到也这么暴力,千凰微一思索,对着这人盈盈一笑,三分乖巧,气氛讨好道:“那就麻烦大叔给我排个好点儿的位置!” “像姑娘这般机灵可爱,我自当会为你安排个好位子,只不过,这其中的规矩还是少不了的!” “什么规矩?”千凰诧异,规矩都写在外面了,不是说报个名,领个花柬就好了么! “明有明的规矩,暗有暗的规矩,姑娘冰雪聪明,当是懂的!”那人笑的含蓄。 千凰稍稍一想,很快就明白了,手一挥,十几锭金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儿上,千凰笑问:“大叔看,这些可够?” 受贿这事儿,无论是人间还是妖界,都是不灭的暗则! 那人顿时笑弯了眼睛,将金子一拢收进了袖子里,视线在千凰脸上转悠,别有深意道:“光这点儿钱是不够的,姑娘自己还得出点儿力气!” 千凰皱眉,“什么力气?” “自然是腰上的力,腿上的力,以及腰腿中间儿的力气?”说罢,那人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从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胸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丫的,这臭男人变着法儿想占她便宜,她就纳闷了,这些妖怪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要脸,见着好点儿的女人就像上,真是岂有此理! 千凰哪里知道,高级的女妖,人不敢潜,太低级的又不屑,非得千凰这等姿色,比得上龙宫公主,又是外来的,一没有后台,二不懂规矩,他们才动了邪心!妖怪便是如此,没有世俗纲常的约束,起了心,便想法子做,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人见千凰不说话,以为她默认了,伸手就来摸她的手,千凰眼中一厉,却没有还手,而是扯着嗓子朝外喊道:“小哥哥,有人欺负我!”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黑色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琅邪见那一脸淫相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而千凰,正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就起了一团无名怒火,抡起拳头就上去了…… 片刻后,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千凰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嗓音道:“小哥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琅邪一脸冷酷,语气干脆,“这还算轻的了!” “哦!”千凰把手中的花柬收进怀里,脸上又笑眯眯地了!反正人是他打的,有啥麻烦也是他扛,能有自己什么事儿! 身后的屋子里,那中年男子以一种扭曲到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四肢错位,且不说鼻青脸肿,嘴里的牙齿被打得满地都是,这妖怪以后算是废了! 走在街上,琅邪的脸色非常不好,虽说揍了那只臭妖怪,一想起那人摸了她的小手,他就很不舒服,终究停下来看着千凰,语气老大不爽,“他要调戏,你就让调戏,你都不会反抗么!” 千凰很无辜,“你不是不让我招惹是非么,再说了,他要是不让我报名怎么办?我不是不能跟着你了么?” 见她一心一意跟着自己,琅邪心里居然有点儿高兴,“花魁赛只要报名了就没有不让这一说,全看成绩好坏,下次要有人这么占你便宜,你尽管反抗,别一有事就想着爷来救你!”爷要是不在,你不就被糟蹋了! 千凰一愣,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小哥哥提点,凰儿会注意的!” 琅邪看她笑的眉眼弯弯,当真漂亮极了,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一突,回过神,不免晃了晃头,暗道一声邪门! 这时,千凰又道:“小哥哥,这花魁赛不是很火么,为啥报名的人那么少啊!” 若不是人少,那妖怪也不敢调戏她! 琅邪便道:“虽说这花魁赛备受瞩目,最终有机会夺魁的也就是那么些人,参选的也早在前段日子报完名了,初审过后,余下的也不过百人。东海虽说多美女,一年新出的也就那么几个,而那些名不见经传,又没几斤几两的,去了不是找砸么,还不如乖乖站在观众席凑热闹呢!” 闻言,千凰顿时就不说话了,这死小子,拐着弯儿骂谁呢! 琅邪见她闷着头不说话,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无意中伤她了,终究心高气傲,拉不下脸来道歉,正巧两人走到一间酒楼面前,琅邪便开口道:“那啥,小妞儿明天就要选魁了,今个儿小爷请你吃顿饭,也算为你打打气,怎么样?”琅邪是认定她明天会惨淡收场,提前给点儿安慰还是必要的,省的她说他不讲义气! 闻言,千凰眼睛就是一亮,先前的不悦也一扫而空,“那我要点好多好吃的!” 琅邪很干脆,“只要别撑死了,随你吃!” 两人进的里头,男的俊,女的俏,自然引来不少目光,琅邪伸手招来店小二,语气很大爷,“给我们个雅间,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说罢,随手便甩出十锭金子! 那小二忙不迭接在怀里,脸上笑开了花儿,一边引着两人往楼上走,“二位楼上请!” 将两人引到一间雅致的单间儿,那小二便退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人进来送茶水。 千凰只想大吃一顿,对喝茶倒没什么兴趣,反倒是琅邪,到底是大家里养出来的,一杯茶被他端在手里,品的像模像样的。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来上菜,不过片刻,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鸡鸭鱼肉是不用说了,还有好些没见过的海上生物,切成片片儿的,也瞅不出什么,闻着却让人食指大动! 菜还没上齐,千凰便开始大快朵颐,琅邪见她吃的欢快,虽然模样不太好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她脸上沾了一块食物的碎屑,特想去帮她拿下来,想了想,又忍住了,暗道,跟小妞儿呆久了,自己都有点儿不正常了,还是早点儿甩了比较好! 整个过程中中,几乎都是千凰在吃,琅邪没怎么动筷,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辟五谷,琅邪只是好玩,并不贪吃,若非千凰想吃,他根本就不会进来这里! 吃了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人推门,有人抬着一个硕大的盘子走进来,盘子搁在地上,两人一看,大吃一惊! 那白底青花的超级大磁盘里,居然弯身侧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 就见那女子缓缓舒展身子,站起身,对着琅邪就是盈盈一笑! 白皙的肌肤,姣好的五官,表情柔媚,竟是个十分貌美的女子! 这时,一起进来的店小二开口了,“两位客官,本店百年店庆,消费一定金额,便会免费赠送价值五十两黄金的美女盘,这位姑娘可以当个新鲜看,这位爷可以随便享用!”说罢,别有深意地看琅邪一眼,很快退了出去,还十分体贴地关好了门! 千凰第一次见酒楼里上这种菜的,只觉得新鲜,一边啃着鸡腿,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女人看! 一旁的琅邪,脸色就不大好了! 女子摇摆着细腰,竟在盘中跳起舞来,就这么赤身裸体,舞姿妖娆,真是别具风情! 千凰看得津津有味,琅邪却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天性好玩,却不近女色,尤其讨厌这等送上门的,简直是不要脸,不过,看着千凰一脸兴致勃勃,他便忍着没有发作。 本来那女子跳完走了也就没事了,偏生她跳着跳着,便走出了盘子,摇摆生姿,却是向着琅邪而去! 千凰注意到琅邪脸色不善,想到之前两个男人的惨样,唯恐这么个美女也惨遭毒手,正想提醒这位舞娘,那女子却已经大胆地靠上了琅邪,丰满的胸脯直系琅邪脸颊! 百零七章 夺魁(一) “不要!”这一声却是千凰的阻止声! 可惜,已经晚了,琅邪猛烈地掌势已经拍了出去,那一团细皮嫩肉,他跟打破铜烂铁似地。 琅邪这等,对打斗有一种天生狂热,碰到不爽的事情,拳头总是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旁人很多时候,止都止不住! 就听得那舞姬一声惨叫,身子往后飞去,“呯”地一声砸在雕花木门上,竟连人带门甩在了地上,震得地面都是一晃,可见琅邪这一招出手之狠! 千凰一手拿着鸡腿,嘴巴里还含着鸡肉,却惊讶地忘了咀嚼,只瞪大眼看着那女子半死不活地在地上哀嚎,门外,瞬间聚集起一群看热闹的客人,店小二慌张的声音响起,“不好啦,打人啦,打人啦!” 琅邪眉头一皱,看着千凰,冷酷道:“走!” “啊?”千凰反应过来,举举手上的鸡腿道:“可我还没吃完——”未说完的话语在他愤怒的眼神下噤声了! 琅邪不再问她,牵起她的手便从大开的窗户跳了下去…… 两人走在街道上,琅邪的脸色臭的跟粪坑里的石头似地,眼角瞥见千凰,正拿着吃剩的鸡腿啃得正欢,心里莫名有些不爽,怎么的,小爷被个臭女人缠,她还吃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幸灾乐祸啊!又看她吃得满嘴满手都是油,唇角还沾了一片儿葱叶,别提多没形象了,琅邪眉头一皱,嘲讽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就这副德行,论出身高贵,比不过龙宫公主,若妩媚多姿,比不过海族女妖,若楚楚可怜,比不过鲛人女子,你说你就知道吃,能夺魁就有鬼了,你就等着被东海的妖怪们砸泥巴吧!” 闻言,千凰啃鸡腿的动作就是一顿,半响,才抬头看着琅邪! 琅邪见她如此,心里不免有些得意,继续道:“到时候被人中伤了,打得惨了,可别哭着来找爷,爷——” “爷才不会安慰你,你还是自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哭吧!”后半句话,琅邪没来得及说,就被千凰一口截断,将他傲慢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到让琅邪怔在原地,反应过来,琅邪顿时涨红了脸,哼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千凰咬下鸡腿上的最后一片肉,甩手一仍骨头,用净身术弄干净手上的油脂,侧头对他粲然一笑,道:“小哥哥放心,我若是输了,既不会找你哭,也不会蹭你的饭,打气的饭我接受了,失败的饭我却未必吃的下,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去广场接受初审了?” 见她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倒与平素傻乎乎的形象不同,琅邪有些诧异,终究没有深究,点了一下头道:“再过几个时辰,初审就要结束,你得赶快到斗魁的赛场上去,进行初审选拔,错过了,便不能参加花魁决赛了!” “那你呢?”千凰看着琅邪,眼神直勾勾地! 不知道为啥,被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儿这么盯着,不是乞怜,也不是卖乖,隐隐有种魅惑,竟让他浑身不自在,顿了顿,道:“初审过后,通过的女子要被统一安排住宿,方便讲解细则,我一个男人,是不能进去的!我就在蜃楼之境到处逛逛,你放心,答应了你,我一定不会悄悄溜走,只等选魁结束!” 闻言,千凰笑弯了眼睛,琅邪虽然贪玩,却心高气傲,说到做到,从他不喜欢自己跟着他,却三番几次为自己解围,便可以看出来,这死小子还是很有操守的,这便是所谓的大家风范吧! 似想到什么,千凰忽然开口,“小哥哥,凰儿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琅邪挑眉。 “斗魁大赛要才艺表演,我需要一把琵琶,你能想办法帮我弄一把琵琶来么!”要想乐器得心应手,比得自己亲自挑选,他人选的,未必合自己心意,只是,眼下她还得去参加初审,根本没那个时间! 琅邪皱眉,“若是在琉球海市还好办,可这里是蜃楼之境,出了吃喝玩乐,这些个高雅物件却没有什么,难办!” 闻言,千凰瞬间苦了小脸,“这可怎么办!” 她没了乐器,得不了花魁,自己就能顺利甩了她,琅邪本该高兴才是,只是,此刻见她一脸惶急,他心里居然有些堵,不禁脱口而出道:“我手头上有一把琵琶,是我母妃当年用过的,要不,先借你使使!” 闻言,千凰眼睛眼睛就是一亮,忙不迭点头道:“谢谢小哥哥,我用完了,一定还给你!” 冥后用过的东西,能有差的么,那一定是各种极品! 这小丫头看也不看,一口一个感谢,就将他的后路堵死了,琅邪心里那个憋屈,话说,他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也不知当时怎就鬼迷了心窍,一心想着给她解围,居然忘了那把琵琶是她娘亲最喜欢的乐器,名为玉骨琵琶,也是冥后出嫁前的随身法器,不但能弹出绝世琴音,更是一件难得的法宝! 冥后爱张扬,得到这件玉骨琵琶,炼制的过程中又加了许多花样,使之随着奏乐者的心情幻化出五彩光华,期间花瓣飘飞,华丽十足,比起九天仙女的排场,也是丝毫不逊。 由此可见,冥后对这吧玉骨琵琶也是珍爱有佳,却在琅邪成年之时,当做礼物送给了他。也是依着冥界的规矩,成年便可成亲,希望他能找到一位意中人,这把琵琶则是她这个婆婆送给未来儿媳的见面礼! 这么个棘手的东西,给这个丫头是不是不太合适,若是给她娘发现了,那还不得天雷勾地火啊!琅邪很后悔,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拉不下脸来出尔反尔,只得拉着千凰来到一处无人的街角,从随身空间里掏出玉骨琵琶。 就见这把琵琶,通体由白玉雕刻,玉质润泽,琴弦紧致,表面有浅浮雕,周身闪着碧绿光华,一看便非凡品! 千凰抱在手里,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这玩意儿真是奇特,看似玉雕,却一点也不重,抱在怀里正合适,用法力一探,竟也没有原主人为了防止他人使用而加注的禁制,实在是妙! 琅邪见她那得瑟的小样,忍不住开口道:“这只是暂时借你,是要还的,你不要弄坏了!” “知道知道!”千凰点头如捣蒜,一边将琵琶收进戒子里,心里乐得开花! 直将千凰送到比试广场的门口,琅邪才离去! 蜃楼之境有个大广场,里面建造了一座观看台,名为“观月台”。整个儿成圆形外展,从外面是看是一个喇叭状,从里面却是层层累积,共有百来层,可容纳几十万人,中间设有一块宽敞的平台,用作各种比试!此观月台为东海最大的观看台,专为举行各种大型的娱乐活动,也是此次选魁的赛场。 整个观月台,顶部露天,却设有禁制,只在下方开四个小门,千凰此时站在正大门,就见大门高两丈,宽一丈,左右各竖立两头大理石雕刻的海族妖兽,身躯庞大,面目狰狞,倒是威武非常。有八名卫士持着长矛站在门口,俱是兽头人身,面目肃然,比那石雕还要显得冰冷。 千凰走到门口,最外围的两人一举长矛,成十字架在她面前,一人冷声问道:“入内要花柬,可有?” 千凰便从袖子里拿出红色花柬,那人夺过一看,便还给千凰,长矛松开,意思是放行! 千凰往前走去,才发现门口到里面也有十来米的通道,期间每个十步便由守卫,内里昏暗,尽头却一片敞亮! 千凰加快脚步,穿过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四方巍峨,中间空场,观月台比她想象的还要大,此时,已经有人在布置场地,一处还有几十个女子在排队,千凰走过去,排在最后一名女子后面,便见前面搭了个小帐篷,每个女子都要从帐篷里走过,再出来时,若是通过,便给你个木雕花牌,再统一站在另一侧,若是没通过,便可以走了! 帐篷遮得很严实,从外面也看不到什么,千凰唯有乖乖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候,千凰半是好奇,半是忐忑地进去了! 就见帐篷里是个中年女子,涂脂抹粉,倒也风韵犹存,此时间千凰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瞥了一眼帐篷里的无边小榻,道:“脱衣服,躺上去!” “啊?”千凰一惊,半响没反应过来! “叫你脱衣服!”那人又重复一遍,语气有些不耐! 千凰忽然想起人间皇室选妃也要验明正身,看是否为处女,心里忐忑,不免缩了缩身子,弱弱地问,“大姐,一定得是处女么?” 闻言,那女子一愕,随即失笑,“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妖怪,不比人类,讲究那什么该死的三从四德,三贞九烈,喜欢便与之交欢,你与人做的多了,便是受欢迎,谁管你是不是处女!除非呀,是龙宫乃至东皇仙山那样的大部族,又或者墨海夜叉国的王后,需要保持身体纯洁,以示她们的高贵。这选花魁,选的也是容貌最美,才艺最佳,关处女什么事儿!初审便是要过外貌这一关,不仅要脸美,身体也要美,若身上有太明显的瑕疵,就算你脸蛋长得再好,也是不成的!现在,请你躺下去吧!” “哦!”千凰应了一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幸好不是选处女,自己早就不是处子了,否则,上哪儿变一个处子给她验! 千凰一边脱衣服,那女子就在一旁看着,眼睛赤裸裸的,一边啧啧出声,“就你这样的,是处女才奇怪了!” 千凰被她赤裸的眼神,直白的话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暗道,怪不得说妖怪没有廉耻之心了,换做人间,哪会上什么美女盘,哪会有女子这样看人身体,还说这样大胆的话来! 千凰脱光了躺在榻上,那女人便上来检查,先是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全身,接着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里闪过一丝惊叹,“你这模样,即使在妖精里,也算是难得了,比起龙三公主,也差不来哪去,可得小心了!” 什么小心?千凰还来不及询问,那人的手已经一路往下,先是摸她的锁骨,居然在她胸脯上捏了一把,千凰一声惊呼,那女子便笑:“真是敏感的身子,天生的男人销魂骨!” 千凰咬唇,就见那人忽然叉开她的双腿,就要去摸她的下体,千凰一吓,忙不迭闭笼了腿根,语气微怒,“你,你要干什么?” 那人斜眼笑道:“女子若不同的男人,尤其是各类妖怪,做的多了,下面也会烂会臭的,何况,今年又多了个新规矩,这也是检查的流程之一,别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姑娘莫心慌!” 千凰正想问多了个什么流程,那女子已然开始检查! 千凰倒吸一口凉气,掌心握得死紧,暗骂,琅邪,你这个死小子,让姑奶奶吃尽苦头了! 这时,那女子道一声,“好了!” 千凰松了口气,正要穿衣服,那女子倏然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低语道:“小姑娘,这花魁赛经我验身的女子成百上千,个个都是美女,从内到外,都如此完美的,你还是第一个,比那三公主还要好看些呢,美得连我都要心动了!那些个臭男人,尽会在我们身上压榨,有甚好相与的,你想不想让姐姐教你晚点儿新鲜玩意儿!男子有断袖分桃,女子有闺中密友,可做的事儿也多了去了!”说罢,一只手开始摸上千凰的腿。 千凰一阵恶寒,鸡皮掉了一地,反应过来,猛的推开了她,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喜欢的是男人,再说了,哪有女人干这事儿的,你不要胡说啊!” 那人轻轻一笑,不以为然,“你可听说,魔界魅姬,她可是个风流人物,男女通吃,彪悍无双呢!” 千凰浑身一抖,怎么感觉那么冷呢,赶紧穿衣服,省的被这奇怪的女人调戏。 这时,那女人问她道:“你的名字!” 千凰穿衣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为啥,经历了一些事,她老觉得一报名号就没啥好事! 那人又道:“这是规矩!” “千凰!”千凰瞬间老实了,低着头开始系腰带。 才穿好衣服,那女子倏然走过来,千凰如受惊的小兔子,忙不迭躲开了。 那女子见她噤若寒蝉,不免有些好笑,倏然递给她一个雕着花纹的木牌,“拿去吧,你的花牌!” 千凰望她一眼,讪讪接过,掀帘而出的时候,听到那人的叹息,“若是可以,你还是不要当魁的好!” 千凰在心里哧了一声,不当魁,等着给你吃豆腐呀,再说了,她还要跟着那死小子呢,不当魁,能成么! 初审的最后几个时辰,本来就没多少人,很快,千凰便跟着被选出来的十几个女子被总管带着从侧门里出去了,一伙人分成两批,分作两辆大马车,再停下时,便到一间豪华的宅院门口。 众人从车上下来,被管家领着走近一间五层楼的四合院,每层楼有十来个房间,每两人住一间,这间四合院的后面还有一个院儿,也是这样的格局,住着之前过初审的女子!总共加起来,人数过百有余。 千凰被分配和一名鲛女共用一间房,分好了房间,管家便让各人各自回房! 千凰和那名鲛女进到房间,便见房里布置整洁,中间有面大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每人一张床榻,一架梳妆台,上面胭脂水粉俱全,正中有张红木桌,桌上摆了一张花红贴,千凰走过去展开,里面写的是明日比赛细则! 通过初审的女子,都被录进花名册,届时会贴在赛场的告栏上,上面还有每位参选女子的出场顺序,这却是要第二日才能揭晓的,千凰此刻也无从得知! 这处宅邸离赛场很近,安排给她们住,也算是给她们准备的空间,这一晚上,有的人休息,但大都数人都会将时间花在打扮上,好给明日来个惊艳出场!虽然房间里给了胭脂水粉以及平常首饰,未免太过普通,一般参赛女子,都是有些家底的,衣服首饰自备,表演道具更不用说,皆是精心准备,好别出心裁,免得被人说成毫无特色。 “这位妹妹,怎么称呼?”这时,那位鲛人女子主动上前搭讪。 千凰回头,微微一笑,几分客气,几分单纯,“我叫凰儿,你呢!” 方才没留意,此时她才得以看清这位鲛人女子,鲛人的美丽温婉是出了名的,眼前这位更是各种翘楚,一双水润的眼睛,含情脉脉又恬静柔和,一种天生的柔顺,楚楚可怜,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宠爱欲望! 女子也笑,含蓄而温婉,让人看着很舒服,“我叫玉珠!” 说话间,玉珠也仔细打量着千凰,第一感觉便是这女子生的好生漂亮,肌肤如雪,发丝如绸,媚眼鼻唇皆是精雕细琢,完美得不可思议,一身白衣飘飘,眉目之间却十分媚惑!真是天生的男人克星,美人冢,英雄窟! 玉珠一脸艳羡:“凰儿妹妹长得真漂亮,去年的花魁便是龙三公主,玉珠有幸得见,那时,惊为天人,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妹妹的容貌尚在三公主之上。听说此次三公主也会前来,妹妹若是才艺一绝,说不定能夺魁呢!” 千凰见她长得温软,说话也讨喜,不免起了几分亲近之心,“谢谢玉珠姐姐吉言!” 玉珠轻轻一笑,忽然问道:“玉珠准备的是舞蹈,妹妹准备了什么才艺?” 千凰很谦逊,“我别的都不会,只会弹两首琵琶曲!” 玉珠眼里就是一亮,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样的琵琶?” 若是自己的东西,千凰到不吝拿出来给这位美人瞧瞧,只是这玩意儿是从琅邪那借的,据说还是冥后的,她就不得不小心了,若是被人弄坏了,自己怎么赔得起啊! 于是歉意一笑,道:“玉珠姐姐,这琵琶是我向人借的,只等着在选魁的时候弹一曲就还了,现在拿出来,若是出个好歹,我不好向人交代,对不住了!” 玉珠微微黯然,还是展颜一笑,“无妨,我只是想提醒妹妹,乐器一类,最好先试音,免得第二日出什么岔子,换都来不及!你不愿就算了,玉珠明日要跳舞,现在便去试试舞衣,妹妹自便吧!” 说罢,玉珠便绕过屏风,走入了自己的空间! 千凰站在原地,念及玉珠的话,心里也是一动,还是试试音比较好!只是,方才与玉珠说了那番话,她便不好当着她的面将琵琶拿出来,便化作一团蓝光从窗外钻了出去! 站在屋顶,千凰见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铜雀台,顶端一方平地,四周有护栏,想来是人用来观风赏月的。 千凰心中一动,飞身落在铜雀台上,手一展,玉骨琵琶赫然在手,斜抱在怀里,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光华乍现,指间飞动,一串音符流窜而出! 有一种东西,似乎成了本能,心随意动,便能做到最好! 琵琶曲,依然!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衣角,纠纠缠缠,竟有种登月的飘渺,自她的指间,竟泛出点点光华,煞是美丽! 千凰依然沉醉在琴音里,那点光华看在她眼里,似乎也成了自然! 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阵琴声,竟能随着她的曲子奏出相合的乐,在寂静的冷夜,和谐动人! 第百零八章 夺魁(二) 千凰听着那琴音,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环视一周,便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盘膝坐了个男子! 他背着月光,脸庞模糊在暗影里,黑发随意披散,一袭红衣,在一轮皎洁的月光下,那么灿烂夺目。 那一架古琴,便随意地搁在膝盖上,几分潇洒不羁,却别具风流,赏心悦目。 似察觉千凰的视线,那人缓缓抬起眼睛,四目相对,明眸如水,璀璨中,带着看透世间的明悟,偏生又阔达如斯,温柔得能包容你一切地伤痛。 千凰心里大恸,忽然有种想哭地冲动! 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耳畔响起一阵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阿铮,他又拒绝我了,我好难过,怎么办!” “老办法,化悲痛为酒量,正巧前几天我从酒仙那儿弄了好酒。” “还是阿铮好!阿铮,你永远对我这么好行吗,这样,我就不怕伤心了!” “好是好,可是,我伤心的时候呢!” “谁敢伤你的心,我帮你教训他!” “真是,傻丫头……” 阿铮…… 一曲终结,千凰环抱琵琶,痴痴地看着那人,眼泪无声而下。 虽然记不全,可是,真的好难过,仿佛只要想起,就要窒息一样,让她只能用眼泪宣泄! 见她流泪,男子眼带惊异,起身间,古琴凭空消隐,男子飞身过来,停在她面前。 千凰这才得以看清他的面目,五官端正,却十分普通,扎人堆里,根本找不着,可是,那双眼睛明明那样灿亮,与这张普通的脸庞格格不入,美丽得让人一见就忘不了。 记忆中,凤铮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却不改是这样普通的容貌,千凰顿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垂着眼眸,微微叹息。 此时,男子也在看她,看她一身白衣,姿容绝丽,其容颜之美,直达女仙的水准,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水灵灵的,眼尾上挑,桃花色浓郁! 天生一双勾魂目,黯然销魂,胜却人间无数! 就是这样一双眼,让他无端感到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地,偏生无从想起! 此时,她在他面前落泪,颗颗如珠,划过她玉润的脸庞,却似滴入了他的心里,让他莫名涌起一股疼惜感,不禁上前,抬手给她轻轻拭泪,“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个女子却莫名牵动他的心,他见不得她的眼泪,那样晶莹的泪水,比珍珠还要璀璨,让它落了,都是罪过。这样的感觉,似与生俱来,隐隐刻骨,却好生奇怪。 要知道,换作平时,即使是再貌美的女子,他都不会为她多停留一眼,更无论这样接近,乃至于给她擦拭眼泪了! 闻言,千凰抬起眼睛,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却越流越凶,咬着唇,没有丝毫声音。 他的声音,也如此相似,为什么单单长的不像。 见越擦越多,男子有些无奈,动作一顿,就要抽回手,千凰一把抓住他如玉地指间,嗓音哽咽,带着一种期待,“我们是不是认识?” 男子一额,微微失笑,却没有挣脱她的手,“姑娘这话问得好奇怪,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认识你!”只是觉得你很熟悉! 闻言,千凰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失落,只松开了他的手,以一种揣测的目光看他,“那你是谁?” 男子微微一笑,清润的嗓音带着一种忍俊不禁,“我非世间人!” 非世间人,便有可能是天上之人,魔界之人,冥界之人,总之不可能是寻常人! 千凰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一点也不像,总有什么东西驱使着她,不肯死心,仿若问下去,就能出一个结果,一个期望的结果。 男子微一犹豫,还是开口道:“我姓凤!” 如今魔物开始猖獗,他身份敏感,尚未完全恢复法力,名字不方便说与外人,以免酿成大祸,而煌诛又未出关,无人主持大局,还是,小心为好。 千凰便笑,笑的眼角都有点儿湿润了,“姓凤么,真好!” 男子微愕,看着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又见她眼眸湿润,不免微微一叹,“你怎么这么爱哭!” 哭的让他心里不忍! 千凰便用袖子擦眼泪,一边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好像特别想哭!” 见了你,很想哭,可是,你却不是我能抱着哭的人!隐约有一种感觉,她和凤铮,是很亲密的,但眼前人,不是凤铮,天下之大,相似的人,何其多! 男子微微皱眉,带着一抹沉思,“我跟那人很像?”见千凰愕然,他继续道:“你一直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千凰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不,你们一点儿也不像!”只是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似突然想起什么,千凰看向男子,道:“可否求公子一件事!” “何事?” “我明日要参加花魁大赛,演奏的是琵琶曲,我想请公子为我伴奏!” 男子失笑,“姑娘的琵琶曲已经是时间少有!” 言下之意,不必他伴奏! 千凰便道:“可公子的琴音只应天上有!我从来没有觉得我的琵琶曲可以这么好听,全是仰仗了公子的琴音,请公子成全!”千凰巴巴地看着他,眼神很诚恳,带着一种深深地祈求!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琴声比华音的还要让她心动,明日,不仅是为着比赛,更因为,她想和他拉近关系,这种执着,莫名其妙,却很坚定! 看着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单纯的,真诚的,他忽然无法拒绝,脑海里闪过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想去扑捉,头脑一阵钝痛,让他不得抽回思绪,抬眼便见千凰一双担忧的眼睛,紧张地望着自己,无端让他心里一暖,笑道:“我没事,明日,我会去给你伴奏!” 此次,本就是无意在东海之地降落,本也没打算过多停留,只因路过时听到她的琵琶曲,心中一动,便为之伴奏。而他的琴音,更不是寻常之音,换作平时,他是万万不会专门为某人伴奏的。可此时,他忽然不想拒绝,只为着那双盈盈的桃花目,以及她天真可爱的笑颜,他便成全了又何妨! 他凤铮,从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想做就做,只为图一个舒心畅快,如此才能阔达与天地,潇洒世间。 千凰瞬间笑弯了眼角,看她雀跃的神色,男子心里忍不住微微一动。 千凰看了眼天色,有些不舍道:“我得回去了,你明天一定要来!”见男子点头,千凰收了琵琶就走,刚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粲然一笑道:“忘了告诉你,我叫凰儿,凤凰的凰!” 说罢,飞身向四合院飞去! 红衣男子站在铜雀台上,看着那一抹白衣翩跹,眼里若有所思。 他自混沌中醒来,记得自己是谁,也记得自己的使命,还记得神魔大战,只忘了一样东西! 煌诛说,他是因为太痛苦才选择遗忘,那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他总觉得,就是因为少了那样东西,心里才觉得空落,一种不完整的空虚,让他急欲想找回!于是趁煌耗本费元,不得已闭关之时,他悄声潜入凡间!隐约有一种感觉,他所遗失的那部分记忆,仰或是一个人,就在这凡尘。 凰儿,凰儿,为何,连名字也这般熟悉…… 千凰一回到屋里,便撤去了屋外的禁制,这是她在离去的时候布下的,防止玉珠听到外面的动静。 眼见天还未亮,千凰正准备上床躺躺,屏风后蓦然响起一个柔婉的女声,“凰儿妹妹,天就快亮了,你准备好了么?” 就见玉珠穿着一身湖绿长裙走了出来,壁间挽着一条胭脂色的长纱,婀娜多姿,十分柔美。 “玉珠姐姐,你这身衣裳可真漂亮!”千凰由衷赞叹! 玉珠轻轻一笑,眼里很是自信,“这身衣服,可是我父王花高价请琉球海市最好的裁缝给做的!” “父王?”千凰敏感地扑捉到某个字眼! 玉珠便道:“我忘跟你说了,我是鲛人族的公主,父亲是鲛人族的王!” 千凰轻轻“哦”了一声,鲛人虽然聚集一方,也能自成一国,在整个东海,地位还是十分低下,因为法力普遍不高,甚至还不如许多海族的大妖怪。族内常常将貌美的鲛女送给进献给龙宫乃至各大妖王,以寻求一夕庇护,说到底也是相对弱势的种族。 这个鲛人公主比起龙王公主,这差别可就大了去了!至少,你报出龙宫的名号,东海各大势力都会礼让三分,你若报出鲛族的名号,被一个大妖怪看中,人尽管去鲛王那里要,鲛王不想惹事生,打不过,十有八九会将你拱手于人! 见千凰还穿着原来的衣裳,玉珠皱眉道:“凰儿妹妹,你怎么还不换衣裳,天一亮,管事的就要来接人了,到时候可没时间让你打理!” 千凰纠结,就这琵琶,还是她向琅邪借的呢,此刻又上哪儿弄套衣裳来,忽然,千凰灵机一动,手一伸,从戒子中取出一套粉色衣装,却是梁羽枫送给她的那套,之前被她丢在戒子里,险些都要忘了! 玉珠伸手在衣裳上一摸,眼睛就是一亮,“妹妹,这衣裳做的好生精致,你快穿来看看!” 琉球海市再怎么繁华,也是妖怪聚集之地,而妖怪的技巧都是从人间学来的,很多却做得不如人间精致,就这件衣服,论材质,论做工,那都是顶级的,与之比起来,玉珠身上的这件,反而逊色了! 千凰点头,背过身开始换衣裳。 新衣一上身,一袭俏粉色,将她窈窕的身姿展露无疑,皮肤本来就好,在极品粉色的衬托下,简直似玉一般,行走间,粉色群裾抖开,真如一朵花朵悄然绽放,却是人比花娇,美丽不可方物! 若原来的千凰已经是绝媚无双,此刻的她,简直是无可挑剔,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也能让人移不开眼,你看她的眼睛,明明是纯真无暇,看得久了,便会生出一种媚,蚀骨的妖娆,自那双暗色的瞳仁里流泻而出,烙进进你的心里,无论男人女人,都会为之一动! 有一种人,是天生的尤物,只要她想,便无人能逃出她的诱惑,即使无意,也让人情不自禁地上心! “妹妹可真漂亮!”这话说出来,几分叹息,几分艳羡,还有一种难言的复杂。 千凰轻轻一笑,上前拉住玉珠的手道:“玉珠姐姐也很漂亮,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玉珠失笑,看她一张素颜,不禁说道:“妹妹会上妆么?” 千凰摇摇头,说实话,知道自己不会有碍观瞻,她就极少花心思打理,很多时候,想吃就吃,想跑就跑,很不注意形象,如今,又哪里会上妆。即便如此,她凭借天生丽质,不施脂粉,不穿华衣,仍旧胜过无数女子。别人只要看到她的脸,便没有心思再去关注她的穿着,甚至当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乱没形象的睡姿,看在人眼里,也成了率真可爱。 “我帮妹妹上妆吧!”玉珠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千凰摇头,“还是算了吧,这样多麻烦呀!” 她觉得穿了这件衣服就差不多了,顶多把头发绑好一点儿,有这个时间,不如打个小盹儿呢,睡饱了,才有力气表演不是! 玉珠却不依,一手散下她的发丝,拿起梳子给她束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拿在手里,跟缎子似地,光润顺滑,怎么有人这么完美,脸一根头发丝都这样漂亮! 手上一个不慎,绞断了一根头发,扯痛头皮,引来千凰一声惊呼,“好疼!” 玉珠回神,歉意道:“对不起,姐姐第一次给旁人梳头,一时手生,弄疼妹妹了,不要紧吧!” 千凰见镜中的玉珠一脸自责,不禁摇摇头,“没事没事,玉珠姐姐接着梳吧,不用太复杂,就梳一个跟我原来的差不多的就行了!” “好!”这一回,玉珠倒没怎么坚持。 玉珠也是手巧,不多一会儿,便给千凰梳好了发,挑几缕头发在脑后盘一个花髻,用一根粉色的丝带扎一个蝴蝶结,余下的发丝流散而下,映着那水嫩的粉色,黑如漆墨。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样式,只因这这把好头发,以及主人那张好脸蛋,竟比她苦心装扮的复杂发髻还要漂亮许多,玉珠的心,不免涌起一股酸涩。 人跟人,当真是比不得的! “玉珠姐姐,你怎么了?” 见千凰在盯着镜中的自己,玉珠赶紧回神,摇头笑道:“没什么,姐姐给你上妆吧!” 千凰就见玉珠拿了各种胭脂眉粉在自己脸上涂,半个时辰后,玉珠才道一声“好了!” 千凰看向铜镜,不得不说,玉珠的手艺真不错,这妆画得也很好,镜中美人,眉目清晰,脸颊红润,唇红胜胭,漂亮是漂亮,可是却将她原本那种纯种带媚的特别气质都给生生弱化了,千凰之美,美在她独有的气韵,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里的进了,对上那双勾魂目,便知是个比妖精要害厉害的勾魂角色,这种诱惑才是最要男人命的! 玉珠,将千凰画成了一名普通的美人! 毕竟是狐狸的鼻祖,虽然对胭脂水粉不太精通,对美丽却有种本能地感悟,千凰便觉得自己不画比什么都强,天然去雕饰,媚得纯粹而自然。 手一挥,脸上的妆容尽数洗去,一张素颜却比花儿还要娇美! 玉珠一惊,急道:“妹妹,你怎么把妆洗了,快要到时间了,姐姐可没功夫给你再画一回了!” 千凰摇头,一脸地无所谓,“那就不画了,我从没擦过胭脂,这玩意儿涂在脸上,让我浑身都不自在,若是打乱了表演,岂不是弄巧成拙,就这样还自在些呢!” 虽然不喜欢玉珠给她画的妆,念及玉珠一番好意,千凰还是不忍心伤害她,只诌了个幌子! 玉珠有些失落,终究绽开一个笑容,道:“妹妹喜欢就好!”说话间,玉珠倾身,一只耳环从玉珠的耳朵上坠下,擦过千凰的肩膀,直落到千凰脚跟! 玉珠惊呼,“我的耳环掉了!” “我帮你找找!”千凰低下身去找。 玉珠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凰,微微皱着眉头,终究轻轻一挥手臂,一道浅绿色的光悄无声息地渗进千凰的衣服里。 “找着了!”千凰捡起那只珍珠耳环,交到玉珠手里,笑的灿烂而欣慰,“还好,没有坏,我帮姐姐戴上吧!” 不等玉珠回答,千凰倾身给她戴上了耳环!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响亮的铜锣声,有人在院子里高喊,“即将去往赛场,请参赛女子速速到院中集合!” 千凰打开门,就见外头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排队,不禁回头对玉珠道:“玉珠姐姐,我们下去吧!” 玉珠轻轻应了一声,千凰牵起她的手,往楼下走去,此时,同楼的许多女子都争相下楼,不免有些拥挤,见一女子想横插在两人面前,就要撞到玉珠,千凰忽然伸出手臂,将玉珠往回拉,也避免了玉珠被人撞伤,千凰见她一脸惊魂未定,担忧道:“玉珠姐姐,你没事吧!” 玉珠摇摇头,有些不敢直视千凰那双清亮的眼眸,视线落到两人相牵的手,玉珠眸色一暗。 听说此次龙十七太子也会参加斗魁大赛,龙十七太子十分受龙王宠爱,将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成为东海的王者。正巧龙太子到了适婚之年,更有传闻他要娶太子妃。龙三公主虽然也参加花魁赛,毕竟是他的姐姐,不成威胁。自己若能在此次比赛中脱颖而出,不得花魁也不要紧,只要被龙太子看中,当上太子妃,便能给鲛人一族带来莫大的裨益。 所以,万不能让除了三公主之外的人夺了自己的光彩,凰儿,对不住了,要怪就怪你长的太美,挡了我的路…… 一批人坐着马车来到赛场,从一道侧门进入,再进入一间宽敞的屋子,内里用夜明珠照明,可容纳几百人,所有参选的女子都在此地等候,直到上场! 这时,就有管事的端着一堆木牌上来,与之前的木牌很像,也写了不同女子的名字,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个数字,是每人的出场顺序! 被报到名字的女子,便上前用之前的写了名字花牌换写了数字的花牌,拿了花牌,便在厅内等候上场! 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叫千凰,千凰走过去,拿原先的花牌换了,一看数字,居然是四十四,一旁的玉珠皱眉道:“我是二十五,妹妹这个数字不太吉利呢!” 千凰很没所谓,“好不好要靠自己,一个数字能代表什么!” 玉珠便笑,“也是,一般来说,在你前面或是后面表演的人会直接影响到你,若你和她相差太多,未免被人中伤,妹妹是四十四,就是不知道四十三是谁。” 千凰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管她是谁,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 就这份淡然自若,仿若胸有成竹,看到玉珠一阵心虚。 千凰自己排到后面,千凰闲着没事,便听得外面一阵狂热的呼喊,甚是热闹,千凰心里好奇,正好见屋子的一面墙上有个小窗,千凰心里一动,一点脚尖,便飞身上了窗下的一张桌子,踮着脚,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就听玉珠在下面轻呼,“凰儿妹妹,你赶紧下来,被管事的看见,可怎么好?” 旁的人纷纷看向这边,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却没有人来多管闲事,毕竟是选魁,都一门心思等着接下来的表演。 千凰回头一笑,道:“没事的啦,我看看就下来!”说罢,转回头去看外面! 触目所及,是被窗框截下来的圆弧状观看台,只见层层叠叠,坐的站的,挤满了妖怪,就这一片,便见着有几千只,也不知整个观月台加起来有多少人。这些妖怪可不比人类那样讲究,有的身上还湿漉漉,脏兮兮,似乎才从水里出来,又似在地上打了滚。也有比较松散的地方,却是在前面两排被单独设了位置,坐的都是些有身份的大妖怪,第三排有卫兵隔开,还给他们腾出一个舒适的环境。这一排的位置,却好似要靠钱粮或是关系来买通的,又或是依仗实力,才能坐得住。 无论是高级妖怪,还是低级妖怪,大多手里都拿了颗珠子,上面盖了选魁印章,这却是要钱买的,没人限量一颗,用来投给参选的女子,一旦哪个女子表演完毕,便可以投珠。然后,由专门的人统计,将数目记录在册。等结束后再宣布结果。 一般来说,不到所有的表演结束,结果便出来了,例如,去年龙三公主在第五十五位出场,表演还未结束,众人被她的才貌所折,便争相投珠,几乎投了有三分之二的珠子,剩下三分之一,不足以选出一个花魁,便是龙三公主获胜。所以,表演排序的最关键是在于龙三公主前,还是龙三公主后,若是排在三公主后面,就算你有那个实力,妖怪们也没那么多珠子投给你!那就是,稳输的! 千凰趴在窗子上,听司仪站在场中央搭起的一块扑了红毯的高台上陈述开场白,拿着花帖宣布第一位表演者! 就有一位穿蓝色纱衣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飞身上台,随手一挥,便化了一张琴案,席地而坐,开始弹曲! 千凰见这女子,唇红齿白,也算长的出挑,琴技尚可,比起华音以及昨夜那位公子,显然不是有个档次! 果然,一曲结束,只有十几个人投珠,甚至还有人砸了几块泥巴,被那女子闪身避过,随即,赶紧下了舞台,唯恐被人看不爽,砸的满身伤。 接下来,陆续有人上台,容貌早在初审便筛选过了,长的都不差,才艺却有短有长,却算不来顶尖,无法一技惊人,得珠最高者也只有几百颗,最惨的是零颗,只因她在跳舞的时候摔倒了,反倒被人砸了百来块块泥巴。别看是泥巴,有的妖怪心眼儿坏,将泥巴炼化了,比钢铁还要硬,那女子一身白衣被砸的看不出颜色,脸上被砸出了血,头发上挂海藻,看起来比难民还要凄惨,千凰看着都觉得疼! 老是这么写技艺,千凰都有些乏味了,直到那司仪报出玉珠的名字,千凰的眼里才来了兴趣,回头只来得及见玉珠走出大厅,千凰便赶紧回头去看窗外。 不多一会儿,身穿绿衣的玉珠便跃然台上,长袖飘飘,她跳的是一支水袖舞,期间,红唇轻启,唱出的是属于鲛人女子特有的柔美之声,宛若大海低语,优美动人! 一舞结束,众人欢呼,竟有上千人投珠,没有坏心者砸泥巴海藻,这在目前,可是最好的成绩。 千凰也替她高兴,见玉珠下台,便从桌上跳下来,等玉珠一进来,千凰便拉着她的手,笑道:“玉珠姐姐,你可真厉害,有一千人给你投珠呢!” 玉珠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姐姐还等着看妹妹的表演呢,妹妹可得加把劲!” 千凰一举笑小拳头,端的是自信满满,“这是自然!” 玉珠便笑,两人便在厅内边等边聊。 数字再一点点往后延,两人一边笑语,这时,便听得外面响起司仪高昂的嗓音,报的是参赛者的名字。 “第四十三位表演者,龙三公主!” 闻言,场上爆出一阵如雷的欢呼,厅内,一阵死寂,不少女子都露出惋惜无奈地表情。 玉珠眼里闪过一闪而逝的笑意,唯有千凰,不同于先前的欢快,微微沉了脸色,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第百零九章 夺魁(三) 这龙三公主与别的参赛女子不一样,因为身份尊贵,声名远播,自有自的排场。一般参赛女子都得统一安排住宿,第二日再到大厅等候,免得过于分散,比赛时造成缺席迟到等问题。龙三公主却不必,只消在轮到她出场的时候上场就行,这些规矩却是对她无效的,她性子高傲,主事也卖她这个面子! 此时,司仪在台上高声喊了几声“有请龙三公主出场”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叫嚣的人群渐渐低迷,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厅内,众女子也是一脸紧张,玉珠悄悄皱了皱眉,千凰眼眸微沉,未动声色,就听得司仪在外高声宣布,“龙三公主可能有事耽搁,我们暂且先将名次往后,等三公主来了再让公主接着表演。” 众人一阵哗然,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屋内的众人却大大松了口气。玉珠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千凰轻轻吐了口气。暗道,这龙三公主好大的架子,也忒大的面子,若是换做其他参选女子,选魁迟到,那是要被直取消参赛资格的,只因这龙三公主是龙王最宠爱的女儿,无故迟到,还可以插着队来表演,未免对其他女子不公平,却无可奈何。只要有生物聚集的地方,就有黑幕! 这时,管事的从外面进来,高声道:“四十四号是谁,立即出来表演!” 千凰才站出来,就听得司仪在外面报她的名字,玉珠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妹妹可要加把劲,姐姐在这里等你!” “一定!”千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提步走了出去。 飞身落在场中的高台,千凰环视一周,一圈黑压压的妖怪有种让人窒息的拥挤,足两三万,头碰头,脚踩脚,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企图找到最佳视野。 见她出场,人群有短暂地安静,接着便是一阵参差不齐地欢呼声,有人高喝她的名字,也有人大声叫着美人,一个个喊得脸红脖子,千凰分辨不清,姑且将那看作是欢迎。 扫了一眼,千凰便不再看旁人,抬手间,玉骨琵琶赫然在手,指按琵琶弦,发出一声清音,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这却是众人知道她要表演,识趣地闭上了嘴,这般给面子,全得益于千凰过人的容貌,竟取的了去年龙三公主出场时的效果。 指间拨动琴弦,一阵舒缓的琴音流泻,千凰微微皱眉,抬头望向顶空,没搜寻到那抹红影,心中未免失望,那个人,没来呢…… 正在她打算将音律调高,开始正奏之时,熟悉的琴音忽然响起,你听的分明,却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泠泠琴音,美若仙音。 众人纷纷四顾,一无所获,想通了是千凰的和音,转而看向台上,一心一意观看表演。 千凰嘴角微勾,心里抑制不住地微微泛甜,似有所感,她抬头望天,便见一边白云之中,隐约见一抹红隐。 似察觉到她的注视,凤铮微微挥散人群,红衣显露,那双明眸璀璨如阳,眉目微弯,温润地看向她的所在。 千凰轻轻一笑,发自内心,这一笑,如百花齐放,美艳不可方物,在座的妖怪纷纷吸气,显然被她美色所惑。 千凰一敛心神,不同于先前的轻拢慢捻,指间飞动,陡然加快旋律,与此同时,扭摆腰肢,长裙散开,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如风拂扬柳,婀娜多姿。 指尖光华流转,发丝衣袂轻舞,如一块墨色浸润于水中,风髻露鬓,娇艳若滴,秋水剪瞳,不识人间烟火! 不知从哪里来的古琴和音,亦是荡人心魄,当真是琴瑟和鸣,无上之音。 场上的妖怪都敛神屏息,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舍不得眨眼。 这时,千凰琴声转急,指间却弹出五彩光华,在她周身缭绕,绝尘若仙。 一个旋转,群裾散开如花朵,五彩霞光便向四周扩散,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片片花瓣淡红色的花瓣随着那五彩光华飘泻而出,在她身旁缭绕,弧线优美,却在她一个急音之中陡然散开,空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香气,花瓣飘飞于空中,不少人拾花闻香,看着千凰的目光越发痴迷。 就见她忽而高举琵琶,竟背手而弹,长裙随着她的舞动,如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 漫天花雨中,白衣少女,美若天仙,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广袖开合,仪态万千,如空谷幽兰,更如彼岸之花,蚀骨地迷人, 众人如痴如醉,几乎忘却呼吸。 她美目流盼,让每一个人都心跳不已,狂热地注视,希望得到她的回顾。 琅邪便站在妖怪群中,因为周围妖怪太多,观看台离表演台太远,故而他看得到千凰,千凰却未必能从一扎妖怪中辨别他的身影。 此时,他看她衣袂飘飘,看她舞姿翩跹,看她容颜如雪,看她舞动风华,他的心,居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悸动,心率加快了,视线仿佛黏在她身上,再也拔不开了,眼睛里的光,竞和周围的妖怪有着相似性,几分痴迷,几分狂热。若是他意识到,一定会很不耻,居然很这些个妖怪一样的德行,可他此时,全副身心地关注她,哪有心思想其他。 只这一刻,他头一次觉得,一个女人也可以这么美丽,一种让他认可的,想一直看下去的美。 琅邪不知道的是,这种感觉,便称之心动,在某一特定时刻,因一念而起的怦然心动,却会驻足心底,生根发芽,乃至于不可收拾…… 而在另一处,处于最佳观看位置的首席观看台,有一双眼睛亦紧紧追随着千凰,此人一身白底绣金龙的蟒袍,头戴镶明珠玉冠,但见脸容,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邪眉长目,尤显风流,极其难见的俊美之姿。 若是千凰能看见,必然要心惊一番,这人正是之前和琅邪打斗,千凰也暗算过的持长枪的美男子,只是这人却没有认出千凰,此刻望着高台,目不转睛,却是为她的容貌才情所折。 玉珠便踩在千凰方才踩的那张桌子上,透过那一方小窗,看千凰独舞,看众人痴迷,玉珠的攀在窗沿上的手,在床沿上磨下浅痕,眼里亦是恨恨地,带着一种不甘。 就听得琴声转急,千凰以右足为轴,娇躯旋转,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玉珠眼中一厉,一咬牙,一道浅浅的光华在手间集聚,却是先前她种在千凰身上的一个小法术,只是一个引,便于远程施法,而神不知鬼不觉。让人不易察觉,待到察觉,却为时已晚。 千凰凌空,衣决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众人惊叹之时,忽然见千凰周身发出一道强光。 坐于云端的凤铮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心念一动,琴音一转,就听得四周响起一阵鸟鸣。 众人抬头,便见数不清的鸟儿往场中集聚,俱是五彩缤纷的灵鸟。 千凰心中忐忑,知道有人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却不知如何化解,这东西是直接渗透到自己的衣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见百鸟飞来,玉珠惊诧,一展手掌,光华爆散。 只听得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千凰暗叫一声不好,这衣裳要裂! 云端的凤铮眉目一敛,琴音转高,百鸟齐鸣,遵从凤铮的命令,倏然向千凰飞去。 凤铮既为凤凰神,便是万凰之王,掌天下禽鸟,一念之间,便能让它们听命行事。 数不清的鸟儿将她笼罩其中,从外面看,只看见一个由鸟儿组成的大彩球,却不见里面的千凰,鸟儿把她笼罩的太严实了! 里头的千凰只觉得视线一黑,身上的衣服也在瞬间碎裂,她的肌肤,甚至能感受到鸟儿柔软的羽毛。正想着要不要在里面换个衣服,虽然这可能影响到比赛,可也不能裸着出去,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片暗色空间内开始发光,映衬着鸟儿们五彩的羽毛,当真是斑斓美丽…… 外人不知其中变故,还以为是千凰的表演名目之一,只琅邪在人堆里看出了端倪,心中跟着一紧,只是观看台到表演台指间设有结界,只有光珠能通过,旁人却不能,以维持场内顺序。 白衣男子敏锐地看向不远处的一扇小窗,眼里闪过一丝暗芒。 凤铮端坐云端,居高临下,俯瞰众身,视线落在千凰,眸光却是说不出的温润,隐隐带着一丝宠溺,这却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宠爱,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情感,刻骨深邃。 此时,他指间飞舞,眼里却有一种异光,嘴角带笑,竟衬得那张平凡的五官也灿亮起来。 一个高音,鸟儿一阵长鸣,倏然散开,便见一美人旋转而落,带着淡色光华,缓缓落在台上,光芒散去,黑发红衣,琵琶半遮,那张绝美的脸庞展现的是与先前的清媚截然不同的绝艳,同一个人,仅因一身衣,便能衍生两种极端的气质,一仙一妖姬,每一种都让人沉迷不已。 琴音低去,千凰也按弦收音,衣袂静止,千凰斜抱琵琶,对着众人盈盈一拜。 四周却是死一般地寂静,忽然,人群纷纷站起,霎时间,掌声如雷,呼喊震天,惊叹之声不绝于,妖怪们大声叫着她的名字,眼神狂热痴迷,将手里的珠子举得老高。 坐在前一排的一名雅士,拍着手,高声道:“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千凰微微一笑,抬头望向云端,便见那人对着她轻轻一笑,启唇无声:送你的礼物! 千凰知道,他指的是这件衣服,乃百鸟灵羽所化,还能随意变换色彩。 对她一笑后,凤铮起身,一拂袖,古琴凭空消隐,转身间,一头乌丝迅速化红抽长。 见着那头如火般张扬的红发,千凰心里蓦然一紧,一种刻骨的熟悉涌上心头,不禁脱口而出,“凤……” 似听见她的呼唤,凤铮半转过身子,就是那一回眸的风华,让她如遭雷击,瞪大眼,怔怔地望着他。 长发曳地,红衣张扬,肌肤如雪,长眉斜飞,鼻梁秀挺,朱唇如血,这张脸,极端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似红玛瑙被赋予了最最精纯的灵气,流光闪烁,更显神采飞扬,配合他的气质,足可以用耀眼无双,风华绝代来形容,眉宇间那份野性慵懒又让他多了份雌雄莫辨的魅惑。 凤铮,是凤铮呵…… 千凰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一种深深地悸动在心底蔓延,让她难以自持,不禁捂住胸口,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远去,天地间,只剩下那一抹红影。 她望着他,渴望他,不禁是他的回眸,还有他的拥抱,他的温暖,他的一切。 似乎只有完完全全地拥有他,心里的缺口才能止住,哪能不那样悲伤和遗憾! 见她泪眼朦胧,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心痛,凤铮心里微微一震,扫了一眼底下的妖怪,终究垂了眼眸,望著她,微微一笑道:“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人影消散,尾音长留……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凰儿…… “凤铮——”千凰一惊,想去追寻,就听得司仪一声“投珠”,就见数不清的光珠朝场中飞来,虽是投在她的四周,却阻隔了她的视线,也将她困在这一方高台,更将她惊醒了! 选魁还没结束,而凤铮,已经走了,一瞬,而行千里,那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呢,自己又如何能追得上…… 场上热烈,光珠如雨,似飞火流星,将她笼在一片灿烂的光华之中,这热闹因她而起,她却浑然不觉,双手环抱双肩,一种清冷的,淡淡的忧伤,仿若抱住羽衣,就似抱住了那人。 凤铮凤铮,何时才能再见,我认出了你,你又为何不识我…… 投珠结束,高台之下的场地,光珠遍地,竟淹没了尘土,便有人用法力收了光珠。 千凰见差不多了,正要下台,却听得一个声音制止道:“姑娘莫下台,等结果出来吧!” 就见穿黄色锦衣的司仪飞身上台,笑吟吟地看着千凰。 台下的众妖怪也齐声吆喝,“花魁,莫下台,花魁莫下台!” 千凰诧异,不解地看向司仪。 司仪便道:“光看着那些光珠,不用数也知道结果了!” 果然,统珠的人报出数字,两万三千九百九十八颗! 场上总共就三万妖怪,先前上台的女子投了几千颗出去,还有几千颗还握在一部分妖怪手里,这些人,要么就是三公主的狂热者,或是龙宫水族,专门替三公主来捧场的,就算千凰演的再好,以至于让他们心生荡漾,也不能投珠,只因三公主。 不过,千凰的花魁却是稳当了,去年三公主也不过得一万八千颗光珠,她比之三公主,略胜一筹,这般成绩,出人意料,却又让人坦然接受,只因,千凰之容,之才,丝毫不逊三公主。 司仪高声宣布,“此次花魁选举的得胜者,便是千凰姑娘!” 场上瞬间爆出一阵如雷的欢呼,众人站起,大声叫着花魁。 千凰上台之前,众人千呼万唤的是龙三公主,千凰出来之后,无人再叫三公主。 玉珠在屋内,却不再看外面,只落下地面,低垂着头,将一干情绪通通隐藏在暗影里。 司仪端着一个锦盒走向千凰,锦盒打开,是一个花冠,上面由纯色水晶雕琢而成,镶了宝石,灿烂之极,却是花魁的象征。 司仪对千凰笑道:“姑娘,带上花冠,你就是今年的花魁了!” 千凰微笑,心里却没多大高兴,只因着错过了凤铮,但是,能跟着琅邪,有机会解决一桩心事,还是挺让她欣慰的。 司仪拿出花冠,正要为千凰带上,就听得空中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子嗓音,“看来,本公主错过了一场好戏!” 第百零十章 斗魁(一) 话语未落,便见一女子从空中跃下,直落在千凰所在的高台之上。 这观月台顶端的结界为龙宫所设,却是对龙三公主和龙太子无效的,他人若要进入,必得先破结界。 千凰抬头,便见此人一袭赤金衣裳,尤显贵气端庄,柳眉杏眼,月样仪容,真乃绝色之姿。 此时,女子也抬眸看向千凰,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肌肤如雪,发丝如绸,五官精雕细琢,完美得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双眼睛,初看时清澈无辜,实则是一双黯然销魂目,只要是个男人,看了这双眼,很难不心动。光这双眼睛,倒真比自己强了几分。 三公主嘴角便泛起一丝笑意,不是羡慕,也不是示好,只是几分兴趣,几分无谓,彷佛她看的只是寻常女子,而不是比她还要貌美的花魁。 虽然选出了花魁,众妖怪见龙三公主出场,还是爆出一阵欢呼,为她的容貌,更为她尊贵的身份,望尘莫及,更容易让人仰望,却不敢动歪斜心思。可是千凰,就算得了花魁,此番下场之后,只怕会有不少妖怪前来骚扰。三公主就不一定,人的身份摆在那里,龙王最宠爱的女儿,他人不想活了,才去招惹她。 这时,三公主走至千凰身前停住,两人身量相仿,三公主斜眼看着千凰,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之感,伸出两指,挑起她的下巴,道:“你便是今年的花魁么,倒是有几分姿色。” 千凰偏过头,甩脱了她的手指,三公主淡淡一笑,很没所谓。 司仪见气氛不对,摆出一个笑脸,半是忐忑道:“公主,这花魁已经选出来,您看——” 若是没有千凰,这花魁毫无疑问是三公主所有,三公主不来还好办,结束了也就没的说了,偏生她来了。 “是啊,已经选出来了!”三公主截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三公主又道:“这花魁当了一次,也便够了,本公主也没打算夺第二次,况且,今年的花魁选举直接关乎着斗魁,而我的十七弟也来凑了这个热闹,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来搅局。此次我也没打算来参加,是仆人疏忽,给我报了名,如今来给众位个说法而已。” 闻言,司仪大大松了口气,不是来搅局的就好,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千凰却听得一头雾水,为啥龙三公主参加花魁就成了搅局呢,那个龙太子似乎是参加斗魁的,又关花魁什么事儿。 这时,就听到三公主道:“花魁之名,姑娘当之无愧,我为龙宫公主,为你带花冠也不辱没了你!”说罢,从司仪手中接过花冠,抬手戴在了千凰头上。 花冠一戴,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这时,便有人高声喊道:“三公主,舞一曲!” 一人喊,而万人呼,一时间,竟难以收拾。 司仪便有些为难,看着三公主道:“大家都仰慕公主风姿,有好些人今年特地奔着三公主来的,不知我等可有福气,一睹公主风采。” 三公主便是一笑,尤显大家风度,“本公主便跳一曲又如何!” 司仪一喜,忙不迭飞身而下,叫人奏乐,千凰正要下台,三公主忽然开口道:“姑娘风姿,尤胜龙三,在台上也能赠一份风采。” 千凰一顿,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三公主环视一周,听得乐曲响起,微微抬腕,一双柔荑从袖口处露出,慢慢舞动。 她跳的,却是一曲广袖留仙舞。 乐声密集,三公主昂首扭腰,舞姿大开大合,身姿曼妙,玉袖生风,典雅优美。 随着结束的一个大动作,一身赤金色的罗衫犹如盛开的莲花,一片灿烂的光华。 舞蹈结束,众人久久不能回神,三公主轻轻一笑,忽然将目光转向观看台的某一处,高声笑道:“花魁貌美,弟弟可要加把劲!”说罢,飞身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千凰顺着三公主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俊美的白衣男子,坐在在首席观看台上,甚是醒目,千凰认出那白衣男子正是之前与琅邪打斗的人,心里就是一惊,又见他眼神平静,千凰也安下心来,那日,自己并未现身,这人未必能认出自己。 十七太子也在看千凰,眼里自有一种必得之心。 也不知最近父王怎么了,变着法儿想让他成亲,正巧西海龙王来董浩龙宫做客,说他有个女儿,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正愁没个婆家,他见两人年纪相仿,不若凑成一对。 这话,正中父王下怀,念及东海和西海关系不错,正好亲上加亲,两人一拍即合,那西海龙王便回自己龙宫,扬言不久后就将女儿带来,好让两个龙子龙女聚聚,再择日完婚。 知道这个消息,十七太子白泽瞬间就炸毛了,西海龙王也就一个女儿尚待闺中,唤为七公主,听说这个七公主为人任性,又十分泼辣,那是有理没理也要占个上风的人,十分不好相与。正因为如此,尽管那个七公主长的不丑,家世也没得挑,却迟迟没有人去提亲。自己要是娶她,那不是平白找罪受么! 说白了,东海龙王就是想让龙太子取妻生子,好确立十七太子的继承人之名,他给他找一个太子妃不就成了。虽然他本也没打算这么早立妃,一想到可能要娶那个刁蛮公主,还不如自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每年的花魁将会选出东海内最美,才艺最高的女子,这个分量够了吧,比起那素有刁蛮之名的公主不知好了多少倍,带到东海龙王跟前,他也是没话说的。 本来,每年的花魁跟斗魁是没有关联的,今年却多了一个新规矩,得花魁的女子要陪斗魁七天,这七天,做什么都可以,却是有了成全之意。没有大问题,这两人极有可能成为眷属。第一美人,配第一强者,也算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 蜃楼之境的主子与三公主过从甚密,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姐夫,他向他提出这个建议,对方自是没有意义,每年都这么选,换个花样也不错,再说了,还能卖个人情。 而龙太子的打算便是,若是花魁合他的心意,他便夺了这个斗魁,争取与美人七天的亲密接触,凭借自己的长相身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女人。若是花魁不合他的心意,这些个妖怪,爱谁谁去争,他只管掉头就走。如今的千凰,那长相自是没得说了,三姐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这女人,长的却比三姐还要美,一手琵琶,更是堪比仙乐,无端让他心动。家世就算差点儿也没关系,龙宫够高门槛,不需要再仰仗旁人。 斗魁,他要夺,美人,势在必得。 琅邪自然也发现了白泽,却不想与他产生纠纷,这里是妖怪的地盘,也是龙宫的地盘,若他们群起而攻之,自己一双手怎么打得过,何况还带着个小妞儿。此刻,他是一心一意地等千凰下台,再一起离开蜃楼之境。看了千凰的花魁表演,这斗魁他也不想再看了。 看白泽打,还不如自己找个人打呢,自己倒是想在斗魁打两把,可是,自己是离家出走,他的冥王铠和鬼王刀又太具有标志性。若是弄出太大的动静,十有八九会把家里人引来,到时候,自己不就没得玩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儿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可是,选魁结束,三公主也走了,那司仪却将千凰带到一个高处的观看台上,经不似要放行,琅邪心里就纳闷了。千凰也很疑惑,而且左右两旁都站了卫兵,似守卫,更似看守,无端让她觉得压抑。 就见有人到场中,将圆台撤了,露出地上的沙石地面,却是为了接下来的斗魁选拔做准备。 这时,司仪开口了,“接下来,便是斗魁选拔,随意上台,不过,对手之间,等级不能相差五级,可以法器叠加等级。按照今年选魁的新规矩,得斗魁者,便能拥有花魁七夜,而今,千凰姑娘如此美丽,希望各位在斗魁选举中发挥实力,争取抱的美人归!” 话语未落,场上便响起一阵狂热的欢呼。 众人因这番话欢喜激动,有两人却因此大为震动,心如惊涛,拍岸不止。 琅邪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这该死的新规矩,是什么时候立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千凰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眼睛扫视人群,心里却有种强烈的愤慨,隐含失望,一种被人背弃的伤心。琅邪,居然这样坑姑奶奶,姑奶奶为了跟着你,吃了这么多苦,到头来,却是你为了摆脱我,不惜让我被人糟蹋,真是太可恶了。 这时,有人在场内高声喊了一声,“小妞儿!” 千凰猛的抬头,便见人群之中,赫然有个黑衣少年,正是琅邪,千凰瞪着他,眼里恨恨地。 琅邪看她的眼神,便知她是误会了,心里也不好受,居然有种上去跟她解释的冲动。 白泽听着那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眼里便闪过一丝恼怒,真是冤家路窄,这死小子和人算计了自己,居然还敢来蜃楼之境招摇过市,就不怕自己寻他的晦气。白泽倒是很想上去和琅邪狠斗一番,顾及者斗魁,还是忍了下来,比起死小子,还是王妃要紧。别丢了斗魁,得不到花魁,就真取了那个刁蛮女,那不是要他的命么,还是回头再教训那个死小子。 琅邪朝千凰道:“小妞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先出来,跟我走,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这番话却是带了恳求之意,作为冥王之子,平素嚣张跋扈,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却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 千凰哪里肯听,咬定是他坑了自己,却也不想再站在台上,似个牲口一般,只等着确定买主,再被人带回去任人宰杀。关他什么新规矩,姑奶奶才不要跟不喜欢的男人上床,何况,这都是些什么妖怪啊,长的歪瓜裂枣的,恶心死了!怪不得龙三公主不参加了看,就这样坑人的规矩,换她知道了,也不来参加。 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见头上的花冠白光乍现,头脑传来一阵剧痛,竟疼的她寸步难行。 千凰不走了,手撑在一旁的护栏上,抬起的脸上,一片虚汗,脸色也略显苍白,眼神却疑惑,这是,怎么了! 这是,司仪开口了,对千凰道:“千姑娘,你得了花魁,便要等着斗魁出来,再跟着斗魁走。你头上的花冠,也不仅仅是个装饰,更是一件法器,如今,受我驱使,念动法诀,便能使人头痛难忍,以防你中途变卦。斗魁出现之后,这法诀便是传给斗魁,也是这个理。直到七日后,你才能彻底恢复自由身,斗魁才会将法诀传你,这时,这件法器也将为你所有。姑娘既然参选花魁,也得了花魁,理应遵循规矩,又为何出尔反尔?” 心中气急,又受了苦,千凰张嘴就骂,“反你个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啥破规矩,我不要去陪什么斗魁,我不当花魁总可以了吧!” 司仪依旧一脸笑容,“不可以,事关我蜃楼之境的名声,就算姑娘想反悔,也是不成的,姑娘还是乖乖在上面呆着吧,免得受头疼之苦。” 千凰恨得牙痒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琅邪在下面,一张脸也阴沉得跟什么似地,心里却有了几分计较。 这时,司仪转向场中,高声宣布,斗魁开始。 在观众席与比试台,本设了一层禁制,此时为了比赛,却在一处开了一道方便之门,决斗之人便从那扇虚空之门进入场中,待人进去,又迅速闭合。 第一位上场的,便是一位大妖怪,少说也有元神顶级的修为,他的对手与他相当。 想怪斗法,不比正道人士,顾及名声,还要手下留情,妖怪们性子野,若是彼此实力相差太多,往往一招便要对方半条命。妖怪们也是极有眼色的额,知道实力悬殊,也不去自讨苦吃,所以,上来的倒大多是实力相当的。 这两只妖怪一开始以人形的姿态斗法,到了后来,都化作兽身,却是一只巨大的章鱼,和一头海马,撕咬在一起。只见场内光华缭绕,溅起的尘土,迷糊了人眼,因着结界的阻隔,倒也没有法力余波殃及观众。 千凰见他们狗咬狗一般,野蛮粗鲁,心里更是愤怒,势要逃了出去。 结果出来了,却是那只章鱼精胜了,却在下一局输给了另一只蚌精,接下来,又有一些妖怪陆续上台,几乎没有人能在场上呆过三场。 这一局结束,却是一只螃蟹精获胜,人头人身,小臂却是两只火色的钳子,夹得吱吱作响。 这只螃蟹精,也到了元神二级的修为,此时得胜,不免得意,朝着场上便是一声吼:“谁要上来,没人上来,我也要上去抱美人了!” 千凰紧眉,就听得一个爽朗好听的声音响起,“本太子想你挑战!”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男子从虚门中穿过,飞身落入场中。 就见此人,穿白底绣金龙蟒袍,头戴明珠玉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正是龙十七太子白泽。 此时,他双手虚张,一根银樱长枪光华展出,周身光华缭绕,隐隐透出强劲的法力气息,白泽将银樱长枪往身侧一竖,简单的动作,尤显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似察觉到千凰的视线,白泽抬头,四目相对,白泽对她绽开一个笑容,眼神,势在必得。 第百十一章 哪里跑! 千凰敛眉,狠狠瞪了白泽一眼,姑奶奶才不要伺候你! 见此,白泽哑然失笑,暗道,看来,她的王妃不是个木头美人,反倒有意思得紧,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那螃蟹精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心里就有些恼怒,虽然见着龙太子上台,他先前也是一慌,此刻却已经镇定下来。想他也是东海之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妖怪,输给龙太子没什么好丢脸的,重要的不能丢了里子,否则,以后还怎么在东海混。 想到此,螃蟹精将两只大钳子夹得脆响,对白泽吼道:“还打不打!” 龙太子收回目光,朝他一笑,尤显风度翩翩,“当然!” 螃蟹精举着钳子就冲过去了,白泽站在原地,镇静自若。 待螃蟹精还有十步的距离,白泽将长枪一挑,一圈银色的光圈直蹦螃蟹精而去。 就听得螃蟹精一声惨叫,一只大钳子瞬间被挑掉了一半,只剩下一根,再也夹不住东西。 白泽眼中一厉,又连着耍了一个花枪,不断袭来的法力光华让那只螃蟹精应接不暇,一声闷响,蟹精朝后飞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妖怪们的修炼等级含的水分太多,往往同级之间,实力相差甚远,这只蛤蟆精与龙宫的修炼法门,简直是一个天,一个低,此时败落,却是意料之中。 白泽将长枪往前一送,枪尖直指蟹精脑门,冷声笑道:“服不服!” 那蟹精早就被打得灰头土脸,此时,也只有求饶的份儿,一吐嘴里的沙子,忙不迭点头道:“服!” 白泽就是一笑,一收长枪,显得英姿飒爽,环视一周,高声道:“还有谁要上来。” 此话一出,场上便是一静。 蜃楼之境在龙宫管辖的范围之内,大家对这个龙太子,还是知道的,他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一时间,妖怪们面面相觑。 不过,过了一会儿,还是有几个妖怪陆续上来,都被白泽给打了下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千凰就在高台上看着,一双秀眉皱得死紧。 直到无人上台,龙太子朗声一笑,对司仪道:“劳烦司仪宣布结果。” 琅邪站在人堆里,此时正想上台,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嗓音,响彻广场,“我有话说!” 见众人看她,千凰上前一步,环视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龙太子身上,“我不愿意伺候你,又不能不当这个花魁,唯有挑战你,若我赢了你,你便让人给我解了这个花冠,如何?” 这番话字字铿锵,落地有声,竟与她柔弱的外表相反,充满了锐气。 闻言,白泽先是一愕,随即挑眉一笑,半是打趣,半是无所谓道:“花魁就该弹弹琴跳跳舞,像这种械斗之事,还是交给我们男人比较好,枪剑无眼,若是伤了你,可怎么好?” 千凰冷笑,“你别看不起我,本姑娘比你想象的要能打!” 靠人不如靠己! 白泽正要说点儿什么,就见一人从虚空之门飞入场中,站在离白泽百米之外,琅邪开口道:“我来挑战你!”说罢,又将视线转向千凰,“小妞儿,你放心,我会将你带出去的!”话语竟十分坚定! 千凰哧了一声,事后献殷勤,姑奶奶才不吃你这一套。 白泽看向琅邪,冷笑连连,“正愁没机会教训你,你就送上门来了,看本太子今日怎么教训你!” 琅邪说话也冲,“你当小爷怕了你,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说罢,琅邪周身光芒一闪,身上便多了一件暗色铠甲,将他整个人裹得十分严实,只剩一张俊脸和双手露在外头,双手一伸,鬼王刀赫然在手,周身暗红光芒缭绕,隐带黑气。 至此,龙太子一改先前的随意之姿,一紧长枪,眉目微敛,周身也放出一股子杀气。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众人也察觉到两人敌对的气息,隐隐明白,接下来可能是一场异常激烈的角斗。 琅邪首先动手,猛的朝白泽奔去,快到目标,一挥鬼王刀,红色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白泽。 白泽拿枪一挡,那团光球倏然爆裂,被他刺成四股朝周边飞去。 弱化的法力光团打在结界上,暴起一团火焰,燃烧消失,那一片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更加全神贯注地观看比斗。 两人一击,各自退去十步,就见白泽一身白袍稍稍染尘,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此时也垂下几缕,却是被琅邪那一招给打的,虽然没吃大亏,却似落了个下风。 白泽冷眼看着琅邪,舞动长枪,耍了一个花枪,枪剑直指上空,就见一根光丝自枪剑直冲长空。 众人正惊讶间,就见空中猛的砸下一片金色光印,目标正中琅邪! 光印散去,就见琅邪发带一散,黑发披散,握着长刀的手却有血滴下,没入尘土,不太看得出来就是! 而琅邪,尽管受了伤,却没有丝毫犹豫,鬼王刀微微一侧,就见他脚底发出一团蓝紫之光,地上隐隐有九把光做的刀影,琅邪眼睛一凝,那九把光刀迅速合为一把,在他挥出长刀的时候,向白泽横扫而去。 白泽不慌不忙,将长枪往身侧一插,在那把刀砍向自己之前,自他的周身开始发出一团白光,就见一道水流迎向长刀,与长刀相遇,迅速结成冰块,竟将长刀冻住了! 长刀的虚影在里面挣扎,隐隐有融化坚冰之势。 白泽却不以为意,分出另两股水流直朝琅邪而去。 琅邪飞身而起,鬼王刀往下一劈,水流被他拦腰砍断,落在地上化为了一团浑水,没被砍中的,就在他周围结成一条条冰柱。 不一会儿,琅邪底下所在的一块空地,几乎成了冰的天地,那一根根尖利的冰柱,锐利得能刺破血肉! 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众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千凰在上头看着,亦是目不转睛,尤其是,看这势头,似乎对琅邪不利,千凰心里便是一紧。 倒不是她心疼琅邪,而是两人之中,显然是琅邪获胜对她比较有利。若是白泽获胜,一定会利用这个花冠在那该死的七天中让自己吃尽苦头,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指不定会将自己拆吃入腹。琅邪就不一样了,他这种人,除了好斗,对男女之事,不怎么感兴趣,反而会因着几分大侠情节放了自己。再说了,自己夺魁,本就是要跟着他的,他赢了对谁都好! 问题是,琅邪可能会输啊,他落在冰上的血迹,她不是没有看见。 这时,就见琅邪的防御出现一个漏洞,一股水柱朝他背后袭去。 眼见那股水柱结冰,就要刺中他的脊背,千凰心念一动,空中蓦然劈下一道雷电,竟生生将那股冰柱劈碎了,哗地一声,碎冰纷纷落在地上。 千凰如今已到元神第四,驱使雷电,往往一念之间,速度奇快,威力也不小。 见此,众人哗然,纷纷看向千凰。 琅邪和白泽也抬头看着千凰,眼带诧异。 千凰不等他们反应,手掌一抬,掌中倏然爆出一道强光,光芒四散,竟化作无数把光剑悬于空中。 “去!”只听得千凰一声清喝,光剑纷纷射向观众台,有好几把便是专门针对那个司仪,省得他分心念咒,来折腾自己。 这却是千凰驱使了万剑幻阵,八卦镜本就是等级最高的法宝,以她纯正的神灵诀灵气,以及元神第四的修为,驱使的威力,比起当初应对沐萍儿,不知强悍了多少倍,若是聚集全部法力,只怕会及得上元神顶级的一击。 果然,那司仪本就在结界之外,此时也不能借结界的庇护,顾及性命,唯有四处躲闪,倒也一时没顾得上千凰。 数不清的光剑迎面射来,竟将结界射出了裂缝,众人见结界可能会破,一阵惊慌,妖怪们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奔走,却又因为太急,摔成一团,反而谁都走不成。 千凰却没有闲着,右手一伸,竟拿出了青冥箭,趁着结界被万剑幻阵动摇,拉出光箭,对着观月台顶端的虚空,就是一箭。 这一箭,用了她十成法力。 千凰的心思却是,琅邪也未必会赢,靠人不如靠己,她先逃了这里再说。 长箭遇结界,发出一声爆破之声,光箭消隐,竟在结界上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见此,白泽大为震惊,原本以为这个花魁顶多姿色过人,才艺超群,法力未必见高,如今看来,这本事,竟也与自己差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这光箭,以及这法力气息,像极了那日暗算自己的小人! 见琅邪还在原地发呆,千凰就是一声冷喝,“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跑!”说罢,化作一团白光,顶空的结界破口,飞盾而出! 琅邪回神,不再恋战,也化成一道幽蓝光芒,紧追千凰而去! 白泽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哪里跑!”一收长枪,化作一团银光,紧追其后。 三道光芒在空中疾驰,千凰在前,琅邪在中,白泽在后,各自都使了全力,彼此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直到出了蜃楼之境,千凰见甩不脱,干脆化作人形停了下来。 她一停,琅邪子自然也停了,两人在站一起,男的铠甲长刀,女的红衣绝艳,倒真有几分美女英雄的派头。 白泽在两人十米开外停住,望着两人,心里十分不爽,冷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千凰轻轻一笑,美艳异常,望住白泽,眼里几许诡谲,几许张狂,“我们两个打你一个,为何要跑!” 说罢,手掌一展,再收紧时,手中已然握了一把万载寒铁的飞剑,手一抬,剑尖直指白泽。 第百十二章 原来是狐妖 一旁的琅邪听了,立即飞身落至白泽身后,就这样一前一后,倒真有种将白泽包抄的阵势。 白泽将千凰上上下下打量一眼,见她通身锐气,那一把寒铁宝剑,更是发出不同寻常的法力气息,不由暗道,自己当真是看走眼了,错把老虎当小猫儿。 不可否认的是,美丽又强悍的女子,更深入人心,白泽便道:“你们当真是一伙儿的!” 千凰轻笑一声,“这还用问么!” 龙太子脸色一沉,换作平时,这般算计自己,他自当打对方个半死不活,以解心头只恨。只是,这花魁实在长得漂亮,性子这么辣,更加够味,更重要的是,龙王又逼得紧,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这样女人来?想到此,白泽就有些舍不得,顿了顿,道:“看在本太子喜欢你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伺候本太子七夜,让本太子舒服了,前面的无礼,本太子既往不咎,还可以纳你为妃,就算是放了你这个姘头,也不是不可以!”说到最后,却是有些妥协之意。 自小千人捧,万人顺,他向来都是盛气凌人的,及时这样委曲求全,还不是看在这女子是他难得心动的人物,对自己人,自当大开方便之门。 千凰还没开口,琅邪就嚷开了,“你说谁是姘头?” 这两字还真难听,只有背着正夫偷的野男人才会这么叫,他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 最后一句,本就带了试探的成分,白泽敏感地扑捉到话里的漏洞,忙不迭问道:“难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千凰哪里由得他这样旁敲侧击,再让他占口头便宜,冷喝一声道:“我们当然是那种关系,你休想挑拨离间!” 闻言,琅邪的脸色就有些诡异,他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种关系,以前,千凰给他的感觉也就是柔弱的小妹妹,那就是个男女之事不搭边儿,陡然用这般肯定的语气说他们是那种关系,就让他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是很排斥。 白泽却不信,反问道:“你们是那种关系,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竞选花魁,然后在投入他人的怀抱!” 千凰却将剑往前一横,道:“少罗嗦,姑奶奶早就看你不爽了,今天势要将你打个落花流水!” 这等巧舌如簧的人,跟他斗嘴,不是浪费口水么! 白泽却不以为意,语气轻佻,“你舍得打么,打坏了我,你下辈子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心下便道,本太子三番几次给你机会,你莫不要不识抬举! “守你个头,敢占姑奶奶便宜,今日势必让你好看。”千凰一声怒喝,转而看向琅邪,“琅邪,他伤了你,你不想报仇了,还不动手!” 话未说完,千凰一招瞬风离闪已经挥了出去,白泽轻松躲过,虽如此,还是因她强劲的剑势吃了一惊。 琅邪反应过来,一展鬼王刀,刀身便开始冒出一圈红色的光焰,隐隐有集聚法力之势。 毕竟先前受了伤,陡然让他大幅度攻击,还是有点儿难度的,却可集聚法力,做最强一击。 而千凰,已经操着寒铁剑,与白泽的银樱枪斗在了一起。 琅邪见她身姿轻灵,剑法玄妙,灵机一动,忽然道:“小妞儿,你前面那招万剑齐发好生厉害,怎么不再使一次?” 闻言,千凰险些打了个趔趄,抽空骂了一句,“你当姑奶奶的法力不要本哪!” 驱使一次万剑幻阵已经用了她一半法力,再用一次,万一没打中,自己岂不玩完了,到时候琅邪能不能救她还不一定呢,给自己留条后路,这是她应战的准则。 闻言,琅邪难得闹了个大红脸。 白泽便笑,“王妃莫不是舍不得打我?” 千凰怒骂,“姑奶奶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罢,将前面领悟的几招无形剑法,就使了出来。 瞬风离闪,大泽吞月,细水源长,一招接着一招,倒让白泽有些应接不暇。 而千凰,剑法挥洒到一定程度,自有一种酣畅淋漓,并且越打越顺,最后一招剑法使出来,千凰心中一动,剑锋一转,带起一道灿烂流光,如一道高大的屏障,猛的网向白泽,一道接着一道,围在他的四面,如山一般,让他无法逃离。 却是无形剑招的另一招,高山重岳,这是无形剑招之中,唯一用作困住对手的招数。 琅邪已经累积好法力,见此机会,眼里倏然迸出一道锐光,凌空跃起,将承载了大半法力的鬼王刀,猛然斩了下去。 这一斩,确将一道屏障生生破开,里面的白泽正在与屏障较劲,哪里料得到琅邪这一手,那团火色的刀气光华如数劈在了背上。 当下,白泽发出一声凄厉长啸,隐似龙吟,身上却爆出一团灿烂的白光,隐隐带着一丝血光。 光芒散去,就见一条白龙冲天而起,但见龙背之上,有道碗口大的刀伤,血流如注,染红了好大一片龙鳞。 却是白泽被生生打出了原形,在空中盘旋着,龙啸一声高过一声,半是凄厉,半是愤怒。 琅邪一记猛招,有些后继无力,见白泽受伤,处于弱势,正是攻陷的好时候,千凰又哪肯错过这个机会,一收寒铁剑,化作一团白光向着白泽而去。 到了白泽身旁,白泽张口就要来咬她,千凰灵活得很,上下转悠,愣是没让白泽碰着一点儿。 反而是她吃准白泽受伤,身子不如之前灵活,偷了个空子,奔向龙头所在,再现身时,已然坐在白泽的龙头上,一双纤纤素手却以一种强横的姿态狠狠抓住白泽银色的龙角,指间带光,却是带了法力。 白泽甩头摇尾,在空中乱翻,非要把她甩下来。 千凰顶着如刀子般的疾风,一咬牙,手上又多使了几分力。 加诸了法力的手劲,似针扎,又握在他脆弱的地方,白泽险些要抓狂,在空中翻腾半天,隐隐有力竭的征兆,却还没将这人甩出去,心中着实恼怒。 这时,千凰低下头,在他耳边冷声道:“服不服?” 他是龙太子,将来更是东海的霸主,如何肯对一个女子屈服。 白泽一双银色龙眼瞬间睁大,隐现血丝,忽然,眼神一凝,却是掉转龙头,如一根快箭,猛的朝海里冲去。 只听得一声哗啦之声,巨龙入水,溅起水花无数,千凰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空中,传来琅邪的惊呼“小妞儿!” 海洋自是龙族的天地,即使有了海水的阻力,白泽却不比在天上的速度差。 反倒是千凰,虽然身上带了重离给她的真龙龙须,能让她不用闭气,也能在水中呼吸,犹如陆地,可是,海水的阻力,让她的动作开始迟缓,周身的冰凉感更给她一种很不适应的感觉。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却被白泽钻了空子,趁着前面游来一头大白鲨,千凰分了心思,白泽猛的一晃龙头,确将整个身子翻了过来。 千凰猝不及防,手上便是一松,抬头就对上一双略带诡笑的龙眼。 千凰心里一咯噔,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去抓他的龙角,便觉得身子一紧,竟动弹不得。 却是白泽用龙尾将她连手臂在内牢牢圈住,再送到眼前。 四目相对,白泽眼里几分得意,更多的是冷意,巨大的龙嘴张开,吐出的确是人语,“你可服?” 修道之人斗法,很多时候,服不服,不仅仅是简单的输赢问题,更是一种臣服,你服了,便是向对方低头,唯命是从。所以妖怪之间,乃至于敌人之间角斗,大多以重伤收场,不死不休的也不在少数。 恢复了一半本性,千凰的性子又何其高傲,怎可服,不说话,倔强的眼神却已说明了一切。 若她肯服软,白泽念着那份喜欢,还不至于下狠手,可她先前和人一起重伤了自己,如今龙背上还痛如火烧,血流不止,只怕还断了一根龙骨。这样的重伤,在他五百年的生命里,几乎没有过,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怒。此刻,她又是这样的态度,瞬间将他集聚的怒气点燃到极致。 龙泽眼中一冷,缓缓收紧龙尾。 千凰只觉得身子被越收越紧,脸色发紫,嘴唇哆嗦,却是呼吸困难。 “服不服?”白泽又问,眼神却冷厉。 千凰已经被勒得说不了话,一双眼睛却瞪得跟铜铃似地,眼神死犟死犟的,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 见此,白泽彻底被激怒了,最后一点儿怜悯之心也被她消耗殆尽,一咬牙,猛的收紧了龙尾! 千凰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便是一黑,意识却慢慢昏沉…… 白泽见她身子一软,眼眸紧闭,却是出的气儿都没了,心里就是一紧。 才松了龙尾,想要看看她怎么样了,就见昏死的人,忽然抬头,原本漆黑的瞳色已经化作了银色,微微勾起的嘴角无端显出一种邪气。 白泽暗自心惊,正想再次用龙尾将她困住,忽然觉得身体一紧,竟难以动弹,回头一看,却见龙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数不清的银尾牢牢圈住。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千凰这招,学的倒是飞快,用的也是极好。 “服不服?” 头顶响起一个低魅的嗓音,白泽回头,就见眼前一片银白。 仔细看,那是由无数条尾巴交织成的一个团状的东西,每一条尾巴都泛着诡异的银光。 那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意识到什么,白泽咬牙,死死盯住那团银尾。 “你猜我是什么东西?”这声音,几分轻笑,几分俏皮。 就见银尾一点点散开,千凰的身形也一点点显露。 在一团灿烂的银白之中,那一身红衣异常耀眼,长发流泻,脸颊殷红,自有一种美艳风华,一颦一笑,夺人呼吸,哪里有一点方才的虚脱之姿。 先前,却是千凰特意装死,好迷惑白泽的障眼法。 而那银尾,追根溯源,竟是从她身后长出,足有上百条,不,也许更多,此时,除了那几十条抽长的巨尾紧紧束缚着自己,其余的尾巴一条条向外舒展,周身泛着淡淡的银色光华,在深蓝色的海水映衬下,无端显出一种神圣,却又万分美丽。 而那人,本该是一张娇俏脸孔,此时居高临下,睨眼看他,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让人难以逼视。 这人,竟是狐妖么,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狐妖,他第一次见有这么多条尾巴的狐妖。 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千凰微微皱眉,倾身而下,与他脸对脸,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服不服?” 白泽收了目光,一双银色的龙眼,闪过一丝恼怒。 见他迟迟不肯认输,千凰也失去了耐心,今日,势必要驯服了这只色龙,嘴角绽出一个诡笑,千凰伸出一只素手,摸上了他的龙角,语气很随意,“不服的话,我可要拔你的龙角了!” 闻言,白泽瞬间瞪圆了一双眼睛,“你敢!” 千凰冷哼一声,“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指间光华一闪,抓住他的龙角,猛的折了下去! 百十三章 鲛人少年 琅邪在上面很着急,轮着鬼王刀在海面巡视一圈,就是无从下手。 该死的,小爷不会浮水啊,出来的匆忙,身上又没有带什么防水的法器,下去了,别说找千凰,到时候,就得千凰来找他了。 正想着要不要将鬼王刀放大了在海里搅两下子,将两人搅出来,就听得海里传来一声震天的龙吟,却是比先前劈了白泽的龙背叫的还要凄厉,一股痛极的嘶吼。 琅邪心里一惊,暗忖,莫不是白泽又吃了亏,正想循着声音去看个究竟,飞到一半,就见一处海面上,有一条银色巨龙破水而出,龙头狰狞,眼里冒火,一条巨尾带起水花无数。 骑在龙头上的红衣女子,衣裳湿透,满脸厉色,不是千凰又是谁? 只是,谁来告诉他,她手里拿的那只形似鹿角,且血淋淋的东西是什么?不会是龙角吧! 琅邪心中震惊,觉得很不可思议,很难想象,自己都没干过的事情,千凰看似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下手这么狠,拔了龙角,不仅是对白泽身体上的伤害,更是要损他几十年修为的。自己虽然喜欢与人角斗,好歹知道轻重,白泽后台够硬,两人斗法,伤了也是难免,这样损人修为,后果可就严重了。尤其是,龙角对于龙来说,也是威势的象征,这样拔了一只,让白泽以后怎么见人。 千凰,这漏子捅大了,白泽肯定和她没完没了! 白泽冲天而起,双目狰狞,眼睛血丝遍布,龇着龙牙,在空中不要命似地翻腾。 他身上的伤口,经他这么一折腾,裂得更大,龙血甩在空中,在日光下泛出颗颗晶莹,竟有一种悲壮的美。 千凰骑在他的脖子上,甚至能感受到自他身上外放的愤怒不甘,如此倔强,如此好强,竟不惜让自己伤上加伤! 千凰难得犹豫了,以一种敌对的立场,心里泛起一丝不忍。 话说,自己一时好强,非要整个输赢,一时激动,拔了他的角,是不是太过分了,现在接回去也不可能了。以他的性子,定是死也不服输,难道正要打个你死我活? 终究,在他一个强劲的翻腾中,龙背上的血液喷洒如注,千凰心里一紧,竟出乎意料地松了手。 甩脱千凰,白泽便顿光而去,空中,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嗓音,带着一种愤恨,“你给我等着,本太子势要拔了你的尾巴作下酒菜!” 白泽一走,千凰浮在空中的身子瞬间虚脱,双目一闭,成直线坠了下来。 想来之前驱使了万剑幻阵,又在空中经过一翻激斗,后来再水中更是变出百尾御敌,已经透支法力,本就在强撑,此时陡然放松,哪里还坚持得住。 “小妞儿!”琅邪一声惊呼,一收鬼王刀,忙不迭飞身过去,无奈她速度太快,他竟来不及接她。 眼见她下方便是一个礁石群,她磕上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琅邪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就垫在她身下。 他的背才触及到坚硬的礁石,下一刻,便觉得身上一沉,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压得他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又闷又疼。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要命的是,她的脸正压在他的脸上,因着他条件反射地抱住她的身体,她的唇,竟能长久地在他唇上停留。 一种温软的感觉自唇上传来,带着属于她独有的馨香,可她的眼睛,分明是闭着的,这样子,竟似有几分温存在里面,竟让他的心猛地一跳。 小妞儿的睫毛好长啊,这双眼睛,即使闭上了,弧线依然那么漂亮,勾得他心里一动。 琅邪只觉得有些干涸,情不自禁地张唇,不经意的举动,恰好含住了她半片唇。 又湿又软,比他尝过的蟠桃还要好吃,而且,十分诱人。 这一认知,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琅邪竟微微闭了眼睛,嘴唇却忍不住张开了,含住她的柔嫩的唇瓣。 千凰尚在昏迷,自然是任他施为,唇齿一撬就开。 感受着唇间的温软,琅邪只觉得喉咙里似烧了一把火,渴得厉害,不免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似是汲取什么似地,吸取着她嘴里的水分,无奈越来越渴,他的动作和越来越激烈。 昏迷中的千凰只觉得呼吸好困难,忍不住嘤咛一声。 就是这一声似痛苦似挣扎的呻吟,让琅邪如梦初醒,睁眼便见千凰紧闭着双眼,秀眉微蹙,似醒非醒,而自己的舌头还在她的嘴里,一双手更是将她的细腰抱的死紧,一种暧昧的,即将擦枪走火的阵势。 见此,琅邪就是一呆,显然是被吓住了,心里着实有些惶恐。 他一向贪玩,对于男女之事,向来不屑一顾,更是觉得那玩意儿邪乎,甚至有点儿恐怖。像他父王和母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父王好色,却因着母妃彪悍,千年来未纳过一房小妾。自己偷偷问父王,他父王竟笑的很宽慰,说是习惯了,而且,还说他母妃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当时就把琅邪弄懵了,怎么着,过的这么憋屈,还一脸心甘情愿,是不是被压迫傻了!结果,他父王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小子,你以后也会像我这样,说不定还要惨,只怕找了媳妇儿,连门斗出不得了!” 他听后大吃一惊,更有一种忐忑,像他这样的人,贪玩惯了,尤其是喜欢四处游历,不让他出门,这不要了他的命么!他的父王却告诉他,取了媳妇儿,便会失去这样一个兴趣,他便从心里开始排斥。见着女子,多没什么好脸色,千凰却是难得让他有好感的,但是,他一开始可没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有趣的人,好玩的心思居多。 而如今,自己居然亲她,这种事他看父王母后做过,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开始踏入那个恐怖的时期了,再不久的将来,就要被一个女人摆布,过着像他父王那样憋屈的日子。动不动就被她呼来喝去,还被她揪着耳朵骂,她一生气,自己就得低声下气地去哄,而且,自己再也不能出去玩儿了! 这太惊悚了! 琅邪一张脸变了数变,正在这时,千凰又细微地呻吟一声,睫毛抖动,看样子是要醒来。 琅邪听在耳里,犹如晴天霹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千凰,看也没看她一眼,化作一道幽蓝光芒,急速朝前飞去,那样子犹避蛇蝎。 千凰艰难地挣开眼睛,只来得及看见他远遁的光影,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伸手,嗓音无助而痛苦,“琅邪……” 话音未落,千凰的手陡然垂下,头偏向一边,彻底昏死过去。 傍晚时分,一轮红日在海平线上降落未落,天边红霞灿烂,将整个东海都笼罩在一团漂亮的暖黄里。 千凰躺在礁石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遮住了她半张俏颜,尽管如此,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将她苍白的脸色也踱上了一层黄昏色,自成一幅画卷,柔美而惹人怜爱。 这时,从礁石的另一头,缓缓探出一个头颅。 漆黑漆黑的发丝,像海藻般的贴着他的额头脸颊,湿漉漉的,还在不断渗水,显然是刚从海底上来,露出的半张脸,那双眼睛十分乌黑,一点瞳孔,似星子般闪耀,皮肤很白,一种在海底生存惯了,少见天日的白,却十分光润。 他缓缓攀上,露出整张脸,鼻子极其秀挺,嘴唇略带饱满,带着一种水润的红色,甚至比女人擦了胭脂还要好看,只是,耳朵是尖的。光这张脸,确实有种男女莫辨。待他整个身子上了礁石,便可看见他平坦的胸膛,比例很和谐。只是,在他肚脐以下,本该是双腿的位置,却是一条鱼尾,青色的,弧度十分优美,上面长满了鱼鳞,在余晖的照耀下,闪现出粼粼之光。 这却是鲛人,海洋内的一种生物,鲛人大多美丽,却十分脆弱,大多躲在自己的窝里,极少出现在人前,若是遇着稍稍强劲的对手,基本无招架之力。鲛人用情若深,流出的眼泪会变成鲛珠,其物价,不亚于黄金,乃是东海之地流通的一种特殊货币。 鲛人修为普遍偏低,这就导致平寿命不长,平均一百岁,最长的也不过三百岁。因着羸弱,大多早夭,或病痛而死,或被其他生物摧残,或被人当做食物吃掉,通常只能活几十岁。 这只鲛人十分年轻,不到一百岁,外表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此时,他肆意地靠在礁石上,小半的鱼尾还垂在海里,仰着头,微微闭着双目,嘴角轻扬,享受一天中最后的日光。 晚风拂面,那头青丝干却少许,在他肌肤上缓缓浮动,将他作为鲛人的美丽,展露无疑。 少年伸了个懒腰,头越过一百八十度,带着几分顽皮地往后仰着,似是舒展筋骨。 正要缩回头,看到了什么,眼睛倏然睁大,然后猛地眨了一下,再看,眼里便闪过一丝惊讶。 少年翻过身,爬上岸,那条鱼尾却化作了两条人腿,穿一条宽大又轻盈的裤子,走到千凰身前蹲下,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看清她的脸,他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拿手试她的鼻息,发现有气,莫名松了一口气。 犹豫一下,少年轻轻推了推千凰,见她没有反应,不免皱了眉头,眼里很纠结。 这里白天有很多大妖怪路过,到了晚上,又有很多小妖出来觅食,这人长得这样漂亮,能安然地躺在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若是继续放她在这里,晚上很可能凶多吉少。遇到灵识半开的妖怪,不分美丑,只当她是美味,囫囵吞枣也会将她吞了,遇着好色的,少不得会对她做龌龊之事。 只是,自己也是偷溜出来的,偷偷回去还好,若是带个人,难免不被人发现,到时候让姐姐和父亲知道,只怕少不了一顿罚。 想到此,少年犹豫了,思量来去,眼见天就要黑了,少年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带她回家。 这样仙子般的人,若是落入那群无良的妖怪手里,太罪过了! “那就带你回家吧,再想办法把你藏起来,等你醒来了,再送你离开。”想通了,少年的手贴着她的脸颊,笑的单纯而明媚。 扶她的时候,见她身下压着一只脚,似是龙角,少年一惊,想了想,还是捡起来收好了。才将她半个身子拖入水中,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不是水中的生物,到了水底,很可能窒息。除非到了鲛人领地,外部有一圈结界,隔绝了里面的水里压力,常人也能呼吸,更方便生活劳作,水府龙宫也是如此。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多心了,因为,他在她身上嗅到了一丝龙气,那是一种能在水里呼吸的气息,但她分明不是龙族,这就意味着她身上可能有某种高级龙的东西,使她能避水。 少年将她整个身子都拖进水里,一手揽着她的腰,那一双人腿又化作了鱼尾,摆动间,带着千凰轻松前行。 果然,千凰的嘴里并未冒泡,可见她是能自由呼吸的。 少年带着千凰越走越深,直到见了底,海底有山川,有植物,还有许多鱼群游来游去。 少年朝着一处发光的地域游去,那是一座建筑群,与人间的城镇类似,却更加密集,足有上千户。外面用一层气泡似地结界罩住,里面有人在行走,却是大多化作人类的模样,只有少数人用鱼尾前行,却是还没有能力化作人腿的鲛人。 少年没有向着人多的地方游去,而是选了一处山石,接着岩石的遮掩,穿结界进入,也没有将千凰带入鲛人的活动圈子,而是将她带到这处山石背后的一处洞穴里,洞口有珊瑚礁遮挡,一般人很难发现。 鲛人弱势,对外界比较敏感,甚至排外,以防被人蚕食,部族里,除了强悍的帮手,难得收留外人。 家里有家人和侍女看着,玩着都不自在,他便找了这处好地方,里面有床和器具,没事的时候,他就窝在这里,除了他的贴身婢女,谁也别想找到他。 少年将千凰放在洞室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上面铺了锦缎,布置得十分舒适。 而后,少年便蹲在床边,撑着下巴,打量千凰。 她可真漂亮,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了。 眉眼如画,脸如桃花,美艳不可方物,偏生又透着纯真,明明是稚嫩的少女,身上却有种成年女子也不及的风韵,就是这种复杂的气质,让她独一无二,足以让看见她的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心动。 鲛人部族最美丽的数他的姐姐玉珠,可她却在花魁选举中落败了,当时他听说了还很不可思议,竟除了那个风头大盛的龙三公主,还有人长的比玉珠还美丽么。当时他不信,如今却相信了,这个人,真的比玉珠还好看,从容貌到气质,都更上一层。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这个少年,正是鲛王的第五子,玉锦。 虽然她如此美丽,玉锦的眼神却很干净,无一丝色欲,有的只是纯粹的欣赏,只是有点感慨,为他的玉珠姐姐。自她比赛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自己怎么哄,她都不高兴。可是,人家长的比她好,是事实,在他看来,愿赌服输,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这时,有人在外面喊,带着一丝急切,“小主子,你在不在?” 闻言,玉锦一惊,就想将千凰藏起来,可惜,这地方就这么大,一时间又往哪里藏。 一个身穿浅绿衣裳的少女已经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就是一惊,“小主子,你怎么带外人进来?” ------题外话------ 即将断网,错别字多包涵,明早再改了! 第百十四章 我死也不会是你的 被发现了,玉锦也不慌张,只是用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随后将少女拉到里面,悄声道:“菱儿姐姐,你小声点儿,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就惨了!”说话间,抬头望洞口张望,见没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菱儿便有些好笑,半是责怪半是嗔道:“知道你还带外人进来,若是被王知道,是要受罚的,虽然你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幸免。到时候管禁闭还是轻的,连这个人也被想活了!” 闻言,玉锦瞬间苦了一张小脸,不禁拉住菱儿的手,半是祈求,半是撒娇道:“菱儿姐姐一定舍不得让我受罚的对不对?” 菱儿虽然是他的贴身婢女,却是跟亲人一样的存在。而且,是真真正正为着他,虽然叫他一声小主子,却将他当做弟弟般爱护,他生病了,第一时间照顾他,他做错了,她也会不假辞色地劝告他。她从小便带着他,可以说是跟他相处最多的人,比起自己的姐姐,有事便不见得搭理自己,菱儿可是无时无刻都陪着他。当然了,他偷偷溜出去除外,若是让菱儿知道,为着他的安危,以及怕他受罚,她一定不许。而玉锦,菱儿对他像弟弟一般爱护,他也对她如姐姐般尊敬,两人虽是主仆,他却从来不摆主人架子。 闻言,菱儿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的小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她当然舍不得让他受罚,他每一次偷溜,她回头发现了,只会努力给他遮掩。 玉锦只当她还在怪自己自作主张,带了外人进来,不由得解释道:“菱儿姐姐,你别生我的气,再说了,我带的又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昏倒在礁石上的可怜姑娘,等她醒来了,我就送她走,没关系的。” “你是没关系了,担惊受怕的可是我,再说了,好人坏人又怎会写在脸上。”菱儿叹了口气,说话间,走到榻边去看千凰。 玉锦站在她身旁,一脸献宝的说道:“你看吧,她就是个小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坏人,而且又受伤了,很可怜的,我们就收留她吧!” 菱儿微微皱眉,语气半是复杂,半是忧虑道:“我看她不像坏人,倒是个小妖精!” 闻言,玉锦一愕,随即道:“她是妖精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菱儿微微摇头,他还这么小,怎么给他解释此妖精非彼妖精,一个是妖类,另一个却是惑人的女人,不过,见他眼神澄澈,满脸单纯,菱儿又很欣慰,她的小主子,仍旧是一块无暇的水晶呢,干净得让人温暖。 见她不打答,玉锦忐忑地追问,“菱儿姐姐,我们收留她好不好?” 菱儿耸肩,作无奈状,“你都把人带回来了,我能不给你藏着么,下次,小主人若真的想问我的意见,就别先斩后奏!” 听出她话语里的玩笑,玉锦不禁吐了吐舌头,转而去看千凰,脸上笑得很开心。 玉锦又道:“小主子,我来是来告诉你,望要见你!”见他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宽大的裤子,又道:“现在就换了衣服走吧!” “哦!”玉锦很没所谓,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一套紫领修金边的锦衣穿着。 见此,菱儿又补了一句,语气叹息,“焦将军也在!” 闻言,玉锦穿衣的动作一顿,倏然将衣服往地上一扔,皱着眉,置气道:“我不去了!” 菱儿叹息,走过去将衣服拾起来,语气心疼而无奈,“小主子,这是王的命令!”说话间,抬手给他穿衣裳。 玉锦无动于衷,只抬起头,望着菱儿,眼神很愤怒,“他对我什么心思,父王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我去,我就是不想去,不想去!” “去吧!”菱儿已经为他穿好了衣,心中疼惜,终究,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只是见见而已,马上就回来了!” 玉锦冷哼一声,语气嘲讽,“这次是见面,说不定没多久就要把我送给他了!” 话是这样说,他却抬步往外走去,只是步子踏得很重,带着一股不甘河怒气。 菱儿微微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除了洞穴,穿过大道,直来到一处宫殿模样的建筑,门口有两个鲛人侍从,见是玉锦,恭敬地叫了一声“小王子!” 玉锦沉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进去,菱儿便跟在他身后。 两人两人穿过院子和长廊,在一间挂有珠帘的门前停下,玉锦却顿住了脚步。 菱儿见他不走,轻轻说了一句,“快去快回!” 玉锦看了菱儿一眼,眼神可怜兮兮地,终究叹口气,走了进去。 里面,早有两人侯在原地,一位是鲛王,此刻正坐在主座上,四五十岁的模样,表情仁慈,眼里却泛着一丝隐忧。 下席首座还坐了另一个男子,身穿一身墨色衣裳,身材魁梧,眼如铜铃,嘴巴上长满了络腮胡子,一眼看上去,很容易找不着他的嘴。只是,他只是静静往那一座,自有一种摄人之威,斜目看人的时候,竟比鲛王还要有气势。 见玉锦来了,那黑衣男子眼里便是一亮,玉锦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走上前给鲛王行了一礼,嗓音清脆动听,“玉锦给父王请安!” 鲛王微一皱眉,轻斥道:“你怎么先不给焦将军请安!” 玉锦咬着唇,垂眸掩去眼里的厌恶,站着没动。 焦元本是龙宫将军,只因犯了事,被逐出龙宫。后来遇鲛王,一番畅谈,两人便如莫逆之交,焦元便在鲛族落了脚。鲛王是看中他元神四五的修为,能在一定程度上庇护鲛族,有心拉拢。焦元一来无处可去,急于求个安身之所,二来,他初来鲛族,看见玉锦在礁石旁戏水,便起了爱慕之心。 说来也怪,焦族有玉珠公主,貌美可人,焦元见了却毫无感觉。也不知是先入为主,还是旁的,他独独喜欢玉锦,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说到玉珠和玉锦,两人虽是兄妹,容貌却不怎么相似,玉珠娇美,但玉锦更加精致,长的比玉珠还要漂亮几分,只是性子十分活泼,充满了朝气。 焦元留在鲛族,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玉锦,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思,鲛族上下都知道他对玉锦有心。鲛王知道此事,半喜半忧,喜的是,鲛族又多了一个留住焦元的筹码,忧的是,小儿子单纯无辜,他为人父,将他如玩物般送给别人,何其忍心。 终究为着大局,他偏向了焦元,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两人培养感情,让玉锦不至于太排斥而觉得屈辱愤恨。可惜,事与愿违,玉锦十分反感此事,对焦元更是厌恶到了极点。鲛王虽然几番说教,玉锦见了焦元,依旧没有好脸色。鲛王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但是,每每到紧要关头,需要求助焦元,他便会将玉锦叫出来,却是这样的局面。 鲛王尴尬,正想训斥,一旁的焦元却开口了,望着玉锦的眼神,几分宽容,却势在必得,“算了,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玉锦就在心里骂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闻言,鲛王心里便是一喜,暗道,玉锦如此对他,他却一点不都动气,可见很喜欢玉锦,如此,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也好说,想到此,鲛王便多了几根底气,开口道:“焦将军,最近东海的一只大妖怪又来骚扰我族,让我们交出千颗鲛珠,十名美女,真是愁煞了本王!玉锦,你怎么看?”话是对玉锦说的,却是说给焦元听得。 比起那个妖王,焦元更好伺候,自己只需好吃好喝伺候着,再让玉锦时不时来见见他,便能让他卖命。 玉锦怎会不明白,他的父王,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若真要和自己商量对策,何必将自己和焦元凑在一处,当下,不冷不热道:“父王早有打算,何必多此一举来问玉锦,何况,玉锦就算真有对策,说出来了,父王也未必会听。” 玉锦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对喜欢的人,好的跟什么似地,对讨厌的人,也是不假辞色。尽管这个焦元实力雄厚,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父王讨好,让他讨去,自己才不想虚与委蛇。若焦元真心为鲛族落脚,便会主动御敌,而不是等着父王拐着弯来求他,再让自己出来相见。 焦元,也不过是想在鲛族老点儿好处,首要的目标便是自己,这样的人,自己又怎会另眼相待,不值,也不屑! 闻言,鲛王首先变了脸色,厉声道:“逆子,说的什么话!” “自然是实话!”玉锦反唇相讥。 鲛王一脸震怒,正待起身,焦元开口了,“鲛王兄,锦儿还小,不懂事,本将军没放在欣赏,你也别计较了。再说,本将军就欣赏锦儿的率真!至于那个来闹事的妖怪,就交给本将军吧,明日,我就去会会他,定不会让鲛王兄出一颗珠。” 闻言,鲛王暗喜,面上却有些为难,“给焦将军添麻烦了!” “应该的!”焦元微微摇头,眼睛却瞥向玉锦。 鲛王一笑,心里确实松了口气,见焦元的目光落在玉锦身上,鲛王会意,开口道:“锦儿,为父有点事,暂且离开一下,你替我好好招待焦将军。焦建军修为高深,又宽厚仁义,你也可以趁机学点儿本事!” 闻言,玉锦将嘴唇咬得死紧,低着头,不说话。 父王,你就这样将锦儿卖了,未免太让人寒心,他的本事再厉害,我玉锦也不稀罕! 玉锦等交往一走,也往外走去,才走两步,只听得耳边一阵呼声,手上一紧,再难前行。 玉锦回头,见是焦元拉着自己,脸色便是一冷,怒声道:“放开我!” 焦元不放,反而握得更紧,嘴角一勾,眼里却没有温度,“锦儿,你父王叫你好好招待我,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玉锦冷笑,“我便是这样的招待,你不喜欢,大可以找别人,多的是人笑着招待你,现在请你放手!” 焦元微叹口气,“罢了,这样的招待也是招待,谁叫鲛人三千,我焦元只看中了一个玉锦呢!”说罢,手臂一拉,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焦元的整个心儿都是热乎的,不禁低下头,深深嗅他发间的香气! 玉锦身子一僵,接着不要命般地挣扎,嗓音尖锐起来,“放开我,你这个小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动作如此激烈,犹如一只炸毛的刺猬,险些让焦元招架不住,自己倒是无妨,只怕会伤了玉锦,这么个娇柔的美人儿,他可舍不得。 焦元摇摇头,手一松,玉锦立即跳开,他的手腕已经被他挣出几个红印子,他却顾不得,只用眼睛仇恨地瞪着焦元,“你再碰我,我不会对你客气!” 焦元便笑,几分无谓,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锦儿,性子太烈了,也不太好,过刚易折,对你来说,是有害的,再说了,凭你,怎么打得过我。” 闻言,玉锦咬唇,放在身侧的手掌更是握得死紧。 焦元见此,又道:“锦儿,你别不服气,你父王迟早是要把你送给我的,你若总是这样,日后会很难过的。” 玉锦咬牙,声音很坚定,“我不会跟你。” 焦元失笑,眼神亦很霸道,“你只能是我的。” 玉锦敛眉,嗓音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一字一顿道:“我死也不会是你的!” 我玉锦,只是我自己的。 见他如此烈性,焦元也失去了耐心,冷着脸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解决了那只妖怪,我便想你父王要你!”说罢,拂袖而去! 再好的性子也经不起他这样打击,实在喜欢一样东西,他也不介意强取豪夺。 空荡荡的大厅,只留玉锦在原地,玉锦轻吸一口气,忽然跑向侧门,到了鲛王的书房,他直接闯了进去。 鲛王正在书桌上写着什么,见玉锦进来,眼里便有些吃惊,“锦儿,你怎么来了,焦将军呢?” 玉锦心里一冷,脸上却倔强,走过去,看着鲛王,一字一顿道:“父王,我问你,若焦元想你要我,你给不给!” 鲛王一顿,眼里闪过为难之色,只缓缓道:“锦儿,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玉锦的心一分寒过一分,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却止不住沙哑了嗓音,“你给不给?” 见他满脸倔强,非要问个结果,鲛王幽幽叹了一口气,委婉道:“锦儿,你知道鲛族修为普遍偏低,就连为父也不过是元神初级,而来欺压我们鲛族的大妖怪,动不动就是元神二三,父王,应对不了啊!若只是父王一人,就算一死又如何,只是,父王身上背负着我们鲛人一族的存亡,便不得不顾全大局。” 闻言,玉锦沉默,良久,眼里迸出一道异光,“父王,我们鲛族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可以考智慧呀,我们可以团结起来,一起学习阵法,像龙族训练水兵,道士们训练道兵,这样,也可以御敌的。” 鲛王摇头,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玉锦,“那些都是别人不外传的绝密,我们鲛族哪来的高级阵法,再说了,修为不到,组织起来的阵法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此法,不成!” 玉锦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笑容很惨淡,语气却尖锐,“这么说,父王是铁了心要将玉锦送人了?” 鲛王眼中一痛,还看向玉锦,道:“锦儿,你会体谅为父的苦衷的,也会可怜我鲛人一族的,对不对?” “我不——”玉锦尖声开口,眼里有种极致的伤心,带着一股不甘,“父王,我是你的儿子呀,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也是个男孩子,我也想找个喜欢的姑娘成亲生孩子,你怎么忍心将我送给别人做玩物,怎么忍心?” “锦儿——” 鲛王还想再说,玉锦已经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直到一个僻静处,玉锦才蹲下身,抱住双膝,轻轻啜泣起来。 忽然,肩膀一沉,玉锦抬头,便望进一双担忧的眼睛,强忍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扑入对方的怀里,沙哑着嗓子道:“菱儿姐姐,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我要走,我要走!” 菱儿抱住他,眼眶也是一红,一边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小主子乖,不哭不哭!” 玉锦却哭得更厉害了,嗓子哽咽得不像话,心中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宣泄口,他巴不得将苦水全部倒出来,“菱儿姐姐,我不要做焦元的玩物,我要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嗯!”菱儿忍住颤抖的嗓音,眼泪也无声而下。 她的小主子,这么善良纯真,为何要遭这样的罪。本来玉珠公主参加选魁,也算是为锦儿寻一条出路,若是被龙太子看中,有了个强劲的靠山,何须仰焦元的鼻息。可惜,玉珠落败了,鲛族依旧只有焦元一个靠山,她的小主子终究难逃厄运。谁来救救他,救救鲛族。 这时,又听得玉锦断断续续的嗓音,“我不要做他的玩物,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闻言,菱儿吓了一跳,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主子,这话你可别再说了,若是被焦元听去了,可怎么好!” 玉锦很想说,他早就对焦元说过了,自己才不怕呢,不过,看菱儿一脸惶恐担忧,皆是为着自己,他倒是不忍心让她担惊受怕了,于是,只低头不语。 菱儿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黯淡,似突然想起什么,对玉锦道:“小主子,你不是救回来一个人么,现在说不定已经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闻言,玉锦脸上总算有了除伤心意外的神色,一吸鼻子,半是担忧半是猜测道:“也对,万一她要是醒了,到处乱走怎么办,菱儿姐姐,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见他一脸急切,菱儿反而稍稍安心,转移注意力,虽然只是一时忘却,也是难得,若以后真的去了焦元身边,这颗纯净的水晶石会不会就此黯淡,再无发光之时…… 走了几步,玉锦突然停住,回头对菱儿道:“菱儿姐姐,我听说受伤的人,醒来都比较饿,我现在先去看看,你帮我弄些食物来吧,我不想饿着她!” 菱儿点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去,玉锦便抄小路走向另一处。 洞穴里,千凰眉头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法力耗尽,身体便十分疲劳,千凰半撑着身子,抬眼打量四周,见是一个洞室,四周还有器具一类,想来是有人居住。 千凰想起自己昏迷前,分明看见琅邪离去了,又是谁将自己救来这里,难道琅邪那死小子又折回来了? 这才猜测着,就听得洞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千凰心里一紧,向洞口看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年疾步走来。 ------题外话------ 锦儿性子也烈……。 第百十五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见她醒了,少年脚步一顿,四目相对,两人都怔在了原地。 玉锦觉得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很好看,睁开眼睛了,更好看。虽然五官十分完美,但最勾人的还是那双眼睛,让人看了还想看。别人都说,自己有一双鲛族最美的眼睛,胜在干净和澄澈,可是,在自己看来,却远远不及眼前之人。 玉锦的心没来由的一动,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去,见她眨也不眨地望住自己,玉锦无端有些脸热,不由得低下头,轻轻道:“你醒了?” 说话间,缓缓走了过去,在床边顿住,却又忍不住抬头悄悄看她,暗道,她可真好看。 千凰微微皱眉,抬眼细细地打量他。 一个纤瘦柔美的少年,笑容干净,性子腼腆,一双眼睛灿若宝石,纯若清水。 “是你救了我吗?”千凰问,嗓音略显虚弱。 心下却有些难过,因为琅邪那死小子。自己为她夺花魁,为他打白龙,他倒好,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礁石上,他甩手就走。答应冥后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了,事到如今,也不想再勉强了。若再遇着琅邪,她就跟他实话实说了,若遇不着,就算了。天大地大,她就不信,冥后还能只手遮天了。再说了,琅邪弃自己而走,她揪着琅邪这条小辫子,她就不信了,琅邪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他爹的小妾。像琅邪那样高傲的小子,会受得了叫自己一声二娘么? 玉锦抬头,轻轻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见你昏倒在礁石上,怕你被野兽袭击,便将你带回家了!” “这里是你家?”千凰看了一眼四周,虽然是个山洞,明显是在水里,而且,岩壁上还挂了鲛珠照明,这里,应该是海底。 玉锦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是我的部族,鲛族,却不是我正式的住处,只是我时常来玩耍的地方,没有多少人知道。鲛族有规矩,不得擅自带外人进来,所以,我就将你藏起来了!” 闻言,千凰微微一笑,却是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他救了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恩惠,自己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见她就要强撑着起身,玉锦的心就是一紧,忙不迭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一边摇头,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体还很虚弱,一定需要调养的,这里没外人知道,你可以放心养伤,等好的差不多了,再离开吧!若是现在走,在外面又晕倒,或是遇到妖怪怎么办,我不是白救你了么?” 闻言,千凰先是一愕,随即失笑道:“你还真是个好人!” 少年便撅了嘴,“好人都不长命,我才不要做好人。” 不做好人,却做善事,千凰笑,打趣道:“那你就是个爱玩的小鬼!” 玉锦不服气,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又多大,就说我小鬼!” 千凰想了想道:“也不知道我多大,也就是十四五岁吧!” 玉锦瞬间理直气壮,得意洋洋道:“我都七十多岁了,你得管我叫哥哥!” 千凰轻笑,却没有开口,事到如今,她倒是不急着走了,一来,这个鲛人少年十分可爱,又善良纯真,倒是不会害自己。二来,自己法力耗尽,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打坐恢复。刚刚在蜃楼之境闯了祸,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因着在选魁上大出风头,这张脸也就成了活通缉令,走出去更个过街老鼠没两样,加上自己对东海又不熟,贸贸然出去也不太好。还是先恢复了法力,再说吧! 玉锦见她沉默,便主动开口道:“我叫玉锦,你叫什么?” 千凰刚想开口,想到自己的名字太招摇,不免临时改了口,“我叫小凰!” 玉锦正想说些什么,正巧,菱儿端着果盘走了进来,玉锦欢快地叫了一声“菱儿姐姐”走过去接过果盘,又送到千凰身边,献宝一般地说道:“你一定饿了吧,快吃吧!” 千凰只是觉得乏,并不怎么饿,但见着新鲜的水果,还是很有食欲,不免拧下一颗葡萄,剥了皮儿扔进嘴里。 玉锦见了,也摘一颗葡萄,剥了皮,却是送到千凰嘴边,笑道:“吃吧!” 千凰愣了一下,对上玉锦晶亮的眼眸,还是缓缓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指吃了。 玉锦很高兴,又一颗接一颗地给她剥,完了又喂她吃,似乎喂上瘾似地。 一旁的菱儿见了,不咸不淡地开口,“她自己有手,用不着小主子多此一举!” 不过是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她的小主子用得着这么亲力亲为地伺候着,他自己吃葡萄还嫌葡萄皮儿难剥呢,怎么着,这下不嫌麻烦了。 视线转到千凰面上,对上那双勾魂眼儿,菱儿不免皱眉,这人,确实很漂亮。不过,再漂亮又如何,若真让小主子上了心,只不过回头更难过而已。无心而随了不爱的人,不过是愤恨不甘,相爱而不能相守,却是生不如死。 玉锦却很没所谓,反而兴致勃勃,一边又摘下一颗葡萄,“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察觉到这个菱儿对自己不是很友好,千凰暗自皱眉,脸色却不动声色,吃下玉锦一颗葡萄,好生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闻言,玉锦瞬间扁了嘴儿,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你是不是嫌我剥得不好?” 千凰暗自翻了个白眼,剥一个葡萄皮儿能有什么剥得不好的,反倒是见玉锦这副卖乖的样子,让她有些吃不消。话说,自己以前也是个装可怜的高手,至少,在玄霄琅邪重离他们面前,是一装一个管用。不过,这个玉锦装起可怜来,也是要人命的,主要是他那双眼睛,又干净,又水润,十分出效果。 就这么巴巴地看着你,还真拒绝不了! 于是,在玉锦又一个剥了皮儿的葡萄送过来之时,千凰又乖乖地张口吃了。 见此,菱儿叹了口气,别开眼,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天,千凰便在洞室里打坐,玉锦每日都会抽空来此,一开始是给她送食物,顺便聊聊天,后来,是为了聊天,顺便给她送食物。 因为千凰会不时地说一些外面的事情给他听,玉锦十分稀奇,总是嚷着让她将,千凰讲的越多,他越是入迷,到后来,几乎一有空就往这边儿跑。每天看他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巴巴地看着自己,千凰便觉得很好笑,无端生一股宠溺,只因,这人让她想起了月尾,她便像哄孩子一般,顺着他。 不过,玉锦比起月尾要强很多,他虽然单纯,却很聪明,只是性子直,什么都写在脸上。 她也知道,玉锦是鲛族的小王子,怪不得这么天真无暇,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总有一种让人怜惜的干净。 菱儿见千凰和玉锦相谈甚欢,对她的态度也有所好转,千凰猜测,先前菱儿是怕自己给玉锦添麻烦,如今,自己未踏出洞室一步,还能逗玉锦开心,她便放了心。 这日,玉锦又端着果盘进来了。 今天是水果是荔枝和香蕉,这些都是鲛族拿东西去琉球海市换来的。 锦儿特别喜欢拿一些有皮的水果,这样就可以喂她了,这样,她讲到要紧处,他便能掐着水果,过了精彩处,他便喂一个给她吃。直到她把中土的事儿都讲光了,连着琉球海市和蜃楼之境也差不多了,千凰已经恢复了大半法力,到了外面也能够自保,便想找个机会离开。 锦儿一边剥荔枝壳,一边问道:“小凰,我们今天讲什么故事?” 千凰顿了顿,答非所问道:“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闻言,锦儿就是一愣,反应过来,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将剥好的荔枝壳送到她唇边,笑容是跟往常一样的明媚,“吃吧,这是仆人早上才从琉球海市换来的,新鲜得紧,可甜可甜了。我也就分到一盘,全拿来给你了,你可不能浪费,全部要吃光光。” 千凰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张开嘴,将荔枝含进嘴里,却不小心将他的手指也含了进去。 他的手指触到她的舌头,两人就是一愣。 千凰嘴里还含着荔枝肉,不好松开,只抬头看玉锦。 玉锦微微低眸,睫毛却颤得很厉害,嘴唇微抿,如玉的脸颊便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却一点儿也没有抽回手指的意思。 千凰只觉得怪异,轻轻咬住荔枝肉,头微微后仰,便将他的手指推了出来。 玉锦这才讪讪地收回手,却是用双手握着,低着头不说话,脸颊很红。 千凰吞了荔枝,开口时,不免有些尴尬,“玉锦!” 闻言,玉锦抬头,眼里晶亮亮的,还有一种动人的水光,定定地看着她,有点腼腆,有点羞涩,还有点期待。 望住这样一双眼睛,千凰想要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良久才憋出一句,“我没故事讲了!” 闻言,玉锦轻轻说了一声,“没关系”,眼里有些失望。 千凰很纳闷,话说,他到底想听她说什么? 这时,玉锦忽然对千凰道:“我也想吃荔枝。” 千凰愕,这荔枝本来就是他的,他想吃就吃啊! 见千凰不动,玉锦皱眉,扁着嘴,委屈道:“我天天给你剥水果吃!”怕千凰不明白,玉锦又补了一句,“听说别人剥的水果会比较香呢?” 闻言,千凰嘴角一抽,这水果剥不剥不都是一样的味道么,全看你怎么吃了,不过,她总算是明白玉锦的心思了。想让她剥皮,直接说不就好了,拐这么大弯儿,谁知道啊! 千凰便摘了一颗荔枝剥了,送到他嘴边。 玉锦立即张嘴吃了,碰到她的指尖,带点儿好奇地用粉舌舔了一下,眼珠子瞟她一眼,又飞快地别开了,随即弯着唇,像只偷腥的小猫儿。 千凰被他那一舔,弄得小心肝一颤,见他这个小模样,又不免有些纠结,玉锦今个儿是怎么了? 这时,玉锦又抬头道:“小凰,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这可是玉锦头一次求她。 “你可不可以叫我锦儿!”见千凰皱眉,玉锦又补了一句,“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连名带姓,好生疏的。” “锦儿!”千凰很干脆,话说,小家伙不是一向很大胆么,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含蓄,外加小心翼翼。 闻言,玉锦瞬间眉开眼笑,笑容如灌了蜜一般的甜,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你在这洞室一定呆闷了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怎么样?” 千凰很犹豫,“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玉锦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没关系的,我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千凰自是没有异议,话说,再在这小洞里窝下去,她都要发霉了。 两人出了洞室,玉锦便带着千凰从石群后的结界穿出去了。 一出结界,玉锦的双腿便化作了鱼尾,牵着千凰直往前游去,直到远离鲛群,玉锦一改先前的温顺之姿,将鱼尾摆的十分活跃,带起一股股劲流,鳞片闪动,十分优美。 千凰忍不住赞了一句,“锦儿,你的尾巴真好看。” 闻言,玉锦脸色微红,不过在水中看不大出来就是,只低低问了一声,“那你喜欢吗?” 千凰被问住了,这要她怎么答?见玉锦回过头看自己,千凰只觉得头皮发麻,无奈说了一句,“是个人都喜欢的。” 闻言,玉锦有些失望,却牵着她,往更深的地方去。 两人来到一处珊瑚群停下,千凰站在一片大珊瑚上,抬眼望去,很是惊艳。 严格来说,这是一处低洼,成半圆状,占地却很大,触目所及,长满了珊瑚,五颜六色,极其漂亮,而且,还有许多发光透明的水母浮在空中,照亮了这片珊瑚,如梦幻般的美丽。 “这里真好看!”千凰赞叹。 玉锦很骄傲,带着一种分享的喜悦,“那当然,是我第一个发现这里的哦,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回来这里,把心事说给珊瑚听,他们就会带走我的伤心。” 闻言,千凰微微失笑,忍不住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傻孩子!” 玉锦皱眉,眼里有些紧张,“你嫌我傻?” “不”千凰摇头,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我觉得你很可爱,真的!” 闻言,玉锦眼睛灿亮,即使在忽明忽暗的水中,千凰仍旧发现了他脸上的红晕,暗道,这孩子还挺羞涩的。 这时,玉锦又问,“小凰,你真的喜欢这里吗?喜欢鲛族……”喜欢我? “当然!”千凰很干脆。 玉锦微微低头,嗓音很轻,带着一丝祈求和紧张,“那么,你会留下来吗?” 闻言,千凰就是一愕,随即垂眸,她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留下来,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见她不说话,玉锦急了,拉住她的手道:“小凰,我想你留下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我? 千凰叹息,“我不属于这里,我在陆上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亲人,我得回到他们身边去。” 灵山剑派是她的家,师父就是她的亲人,还有麟儿,月尾,闻人……一堆子人,她怎么丢得下。 玉锦红了眼眶,嗓音哽咽,“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分给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下来,你若是留下来!” 即使父王真的将我送给焦元,即使我真的要受那份罪,只要每天能见到你,我就会有活下去的动力。卸下满身的疲惫之后,我才会有力气活下去。 千凰摇头,“玉锦,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玉锦一口打断,“我喜欢你!” 闻言,千凰愣在原地,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玉锦继续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我就是喜欢你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渴望的和一个人在一起,似乎只要看着她就满足了。很多时候,你跟我说话,我听得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听你的声音。我觉得它很美好,比我听过的最美的鲛人之声还要动听。我喜欢喂你吃东西,因为我感觉食物经过我的手再吃进你的嘴里,让我觉得很甜蜜,比自己吃了还要开心。你偶尔会碰到我的手指,我的心就会跳的飞快,但我很喜欢这样,尤其是,像今天,你含着我的手指,我向往这样的亲密。你不要觉得我很轻浮,我只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我不会花言巧语,但我会坦白自己的心意,我不想遗憾,更不想错过。这些话,我第一次对人说,对你做过的事情,都没有对其他人做过,七十年来,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要相信我!” 话未说完,玉锦已经泪流满面,眼里有种祈求以及脆弱。 他的眼睛本来就水润,此时一流泪,更似一块无暇的水晶,注入了真情,更加动人,惹人怜爱。 第百十六章 我就是想亲亲你 见他流泪,千凰只觉得心里很难受,何况是这样真诚的告白,不管是否喜欢,都会为之感动。 “锦儿不哭!”千凰抬手给他抹眼泪,眼里是真的疼惜。 到底是真的喜欢,前段日子,自己只觉得有些反常,却没往心里去,后来和菱儿说了,菱儿才告诉他,只怕他是动了情,喜欢小凰了。那时候,菱儿看他的眼神心疼中带着一种怜悯,自己的心却跳的很快,还有种陌生的喜悦,却不敢告诉她,只默默藏在心里。只今日,菱儿告诉他,焦元在那妖怪出没的附近守—+了好几天,又打了好几天,这才收服了那只妖怪,明日就要回鲛族了,他这才慌了神。才想着怎么表白心意,她却告诉他,她要走了,他又怎么受得了。 本就是强自忍着伤心,此刻得她一点温柔,玉锦瞬间难以自持,顺势抱住她的腰,头埋入她的怀里,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小凰,你不走好不好,好不好?” “锦儿!”千凰叹了口气,尽量使语气婉转,“你明知不可能的!” 闻言,玉锦忽然沉默了,只抱她抱的很紧,周身流淌着一种绝望凄凉的气息。 千凰很过意不去,说实话,对于这个纯真美好的鲛人少年,她虽然也有好感,却是友情居多,男女之情,甚至都没有想过。但是,让她为他这份纯粹的感情而动容,更可怜他被束缚于这片小小天地里。尤其是,此刻他不说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令她心疼。 思量再三,千凰幽幽开口,“锦儿,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走出这里,只要你还愿意跟着我,我便不会丢下你。” 谢谢你的喜欢,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天地,至于别的,我们顺其自然。 闻言,玉锦抬起头,眼里就是一亮,很快,又黯淡下来,嗓音很无奈,“可是,这里是我的家!” 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从没离开过的地方,陡然间,让他脱离,他会觉得惶恐。外面天大地大,又何其危险。鲛族在水里尚且仰人鼻息,到了外面又如何生存? 千凰抚摸着他的长发,眼神很宽容,“别怕,有我呢,我会照顾你。再说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只当出门游历,玩够了,我就送你回家!” 他还小,也许只是因着她能给他带来新奇,才错认为喜欢自己,若是待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他就能认清自己的感情也不一定,到时候,又何须自己苦恼。 玉锦沉默,他很向往和她在一起,也向往和她经历那些惊险离奇的事情,可是,他若一走,鲛族怎么办?焦元会不会迁怒于鲛族,会不会为难父王,以至于给鲛族带来灭顶之灾?他也是鲛族的额一份子,怎么忍心为了一己之私置族人于不顾。 小凰,若你能留在鲛族,就好了,就好了呵,这样,我就算将整个心都给你了,又何如…… 终究,玉锦只微微叹了口气,声音轻如呓语,“我再想想吧!” 想了也是白想,父王待我不仁,我却不能待父王不义,我不能丢下鲛族,也留不住你,我只能,留下我自己。我只是,不想在如此美好的时刻,将我的幻想毁灭彻底,即使是做梦,也让美梦更长一点。 见他情绪低落,千凰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有些歉意,打算有时间,定常来看他。 两人按原路返回,快到鲛族领地,两人绕过一块大礁石,直往结界的隐秘处游去。 无人发现,等两人游过,从那礁石的另一端,缓缓游出一个身影,温婉恬静,秀美异常,正是玉珠,只是,往常那双柔和的眸子,此时望住两人消失的方向,眼里露出一丝震惊和算计。 那两人,可是玉锦和千凰? 两人才回到洞室,便见菱儿已经等在里面,见两人回来,菱儿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一把扯过玉锦,半是责备,半是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的小主子,你又偷溜出去了,居然还带着人,若是被焦将军看见,看你怎么收场!”说话间,横了千凰一眼,似乎怪千凰没有组织,反而一起跟着胡闹。 千凰摸了摸鼻子,无语,话说,她自己的性子,也比玉锦好不了多少,就是个贪玩任性的主儿,如今念着寄人篱下,已经收敛很多了。 玉锦却很没所谓,见怪不怪的模样,“好啦,菱儿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唯恐她要责怪千凰,玉锦赶紧转移话题。 闻言,菱儿叹了口气,望着玉锦的眼神,悲悯而心疼,“王要召见你!” 玉锦脸色一僵,语气也很生硬,“焦元回来了?” 菱儿点头,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一旁的千凰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却无从问起,反而是玉锦先开的口,对菱儿道:“菱儿姐姐,你先出去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菱儿看了一眼千凰,心里也明白玉锦是有话对她说,于是点点头,出去了。 玉锦拉着千凰在榻上坐下,两人面对面,玉锦就以一种痴痴地眼神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一只龙角,却是千凰那日从白泽身上拔下来的,当时千凰醒来了,没见着龙角,还以为是落在礁石上,或是掉进海里了,没想是让玉锦收起来了。 玉锦摸着龙角,抬头望着千凰,眼里有种复杂的情愫,“小凰,这只角是我在救你的地方捡到的,我原想是你落下的,便替你守着,好回头交给你。如今,我却想让你将它送给我,全当给我个念想,行吗?” 见玉锦那双水光荡漾的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千凰便有些拒绝不了,明知拿白泽的龙角送人不太合适,最终还是点了头,“你喜欢就拿着吧!” 玉锦这样说,也是表明他不会跟她离开了! 玉锦便笑,笑的眼里都是光,一种眼泪反射地光泽,而后,微微侧头,抬手将侧脸的发丝别在而后,露出尖尖的耳朵。 千凰这才发现,玉锦耳朵上又颗蓝色的宝石,晶莹玉润,特别漂亮。 这时,玉锦轻轻开口,“我母亲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她留给我的遗物,因着我想时常带在身边,又怕什么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便戴在了耳朵上,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你帮我取下来好吗?”说罢,玉锦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千凰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玉锦,这么贵重又特殊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要是想送我东西,别的都可以啊!”眼角瞥见一旁的小几上有座珊瑚雕,千凰便指着道:“我觉得那个就很不错!” 玉锦看也不看那珊瑚调雕,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千凰,眼神很倔强,带着一种凄婉,“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最重要的人,是很值得的,不要拒绝好吗,否则,我会很伤心的。”玉锦捧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一双水润的大眼,却未离开过她的脸庞,扬起嘴角,含笑着看着她,只那笑容,让人看了很心酸。 千凰不说话了,只轻轻点了点头,玉锦笑容灿烂,将耳朵凑到她跟前。 千凰便抬手摘那枚蓝宝石耳钉,直到那枚耳钉落在手心里,千凰才道一声“好了!” 正想离开,耳畔冷不防想起一声轻唤,“小凰!” 千凰条件反射地转头,便觉得唇上传来一个温润的触感,抬眼便对上了那双含着悲戚不舍的水润眼眸。 他看着她,那么认真,那么留恋,静静地贴着她的唇,良久才离开,而后微微低头,脸上浮起薄薄的红晕,攥着手心,有些紧张,“我就是想亲亲你,你不要生气,下次,不会了!” 听说相爱的都会亲吻,他知道,两人还没到那种程度,但他就是想试试那种感觉,哪怕是浅尝辄止,趁着,他还干净的时候,否则,将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出他话语中的落寞,千凰心里一酸,不由得捧起他的脸,“真是小傻瓜,我没生气!” 说罢,主动吻上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引导他一点点深入,唇齿相依。 直到他喘不上气,千凰才松开了他,玉锦脸颊通红,嘴角还挂着来不及吞咽的银丝,抬眼看她的时候,眼睛灿亮极了,带着一股欢喜。 千凰抬手擦去他唇边的银丝,轻声问道:“锦儿,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天的玉锦太反常了,即使告白失败,也不会流露出这样悲伤的气息,好似好将生命力在这一段时间全部释放,之后便活如行尸走肉。直觉告诉她,玉锦遇到麻烦了。 闻言,玉锦的身子就是一僵。 千凰循循善诱,语气温和,“乖,告诉我,兴许可以一起想办法呢?” 玉锦脸上红潮尽褪,反而显出一种苍白,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悲哀,“我要成亲了!” 依照鲛王的意思,是想将自己嫁给焦元的,以男子之身而嫁,一想到此,他便觉得屈辱,但是无可奈何。鲛族,无论男女,色相都是一种利器,只要对方喜欢,鲛族也不会吝啬献上美貌的少年,只是,这回轮到自己。 闻言,千凰大吃一惊,“你要娶谁?” 是因为要娶自己不爱的人,所以这样难过吗? 玉锦摇摇头,眼神很凄凉,带着一种屈辱,“我的父王,要将我送人!”说完这句,他便不想再说,直起身,对千凰道:“我得走了,回头再来看你!”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千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眼里有一种思量,锦儿,如何才能帮你? 玉锦到得大厅,鲛王和焦元果真在此等候,玉锦向鲛王行礼过后,仍旧不冷不热地站在一旁,没有向焦元行礼。 鲛王虽然脸色不好,但看焦元没有生气,也就没发作,只开口道:“焦将军来我鲛族也有三年了,至今未成家——” 话未说完,就被玉锦打断,“父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都是明白人,用不着拐弯抹角。” 闻言,鲛王面上未免挂不住,还是开口道:“焦将军跟我提亲了,锦儿,你的意思呢?” 玉锦轻笑一声,却是无限嘲讽,斜眼看向鲛王,“我说不愿意,父王就会驳回么?若不会,就不要再来问我。” 鲛王皱眉,额头青筋隐现,自己苦心讨好焦元,他倒好,句句夹枪带棒,再好的脾气,也要被他得罪光了! 焦元却及时出来解围,“鲛王兄,大喜的事儿,何必闹的不愉快,锦儿的意思是,他愿意了!” 闻言,玉锦冷笑,“焦将军就要断子绝孙了,这件事值得高兴么?” 焦元还没开口,鲛王一拍旁的扶手,怒声道:“混账,焦将军日后肯定还要娶妻室,怎么会断子绝孙。” 玉锦就笑,笑声响彻屋宇,笑的眼里都是泪,而后,望住鲛王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的父亲呢,送自己的儿子给人当玩物,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而后望住焦元,语气越加嘲讽,“天底下也有这样的将军呢,仗势欺人,还能如此光明正大,既然你要娶妻,那还要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闻言,两个大男人难得沉默了,鲛王眼里愤怒不再,取而代之的无奈而疼惜,焦元紧着眉,藏在胡须里头的嘴唇也抿的死紧,好半响,才望住玉锦道:“锦儿,若你肯爱我,我便不娶别人!” 玉锦轻笑,眼神蔑视,带着一种决绝,“将军还是当玉锦是玩物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步履飞快,好似背后有什么野兽追赶一般。 见此,鲛王略显尴尬,焦元摆摆手道:“锦儿就是这样的性子,本将并未放在心上,日子长了,他会乖得,鲛王兄,本将就先告辞了!”说罢,起身往另一处侧门离去。 鲛王坐在原地,重重地叹了口气。 焦元才出侧门,就被一个温婉的声音叫住了,“将军请留步!” 焦元抬头,就见回廊里站着一个绿衣女子,五官姣好,群裾飘飘,尽显柔美之姿,焦元便是一笑,“原来是玉珠公主,公主叫住本将,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还是要事,一件对将军来说不可不知的要事!”说话间,玉珠款款走来。 “哦?”焦元来了兴趣,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玉珠在焦元面前停住,绽出一个别有深意地浅笑,“玉锦能得将军的青睐,着实是他的幸运,只是那孩子不懂事,居然枉顾将军的情意。将军对他包百包容,他却出言伤害,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看不过去了!”说到最后,微微叹息,一脸惋惜之意。 被戳中了心事,焦元也叹了口气。 玉珠又道:“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玉锦,他年纪小,未免不懂事,而且禁不住诱惑。尤其是,有的狐媚子,长的惑人,更擅长挑拨。这样的人夹在中间,再好的姻缘也会给破坏殆尽的。” 闻言,焦元瞬间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谁挑拨的我们?” 玉珠垂眸掩去眼里的诡谲,再望向焦元时,便是一副忧心的模样,“这话本不该我说,只是,我见将军对锦儿一往情深,那妖精又未必是个好东西,相较之下,还是将军更适合玉锦。” 玉珠这番话,却是有意磨焦元的耐心,待他怒发冲冠,便不会去细想,更容易入她的套子。 果然,焦元眼中一厉,一把抓住玉珠的手臂,声音骤冷,“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见此,玉珠再不犹豫,将挑拨的言语发挥到极致,“按理说,将军如此深情,锦儿心思单纯,又不失情滋味,应该很容易被将军感动。可是,事与愿违,锦儿非但不感动,反倒对将军十分反感,是因为,将军和锦儿之间夹着一个人。” “什么人?”焦元收紧手臂,逼视玉珠。 玉珠吃疼,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只是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和锦儿勾搭上了,把我们好好地玉锦教唆成了一个反叛的少年。将军刚认识锦儿的时候,可记得那时候的锦儿纯真无暇,十分乖巧。可如今,不但对将军不假辞色,甚至还三番几次忤逆父王,都是受了那个妖女的迷惑。” 焦元也叹了口气,“我刚认识锦儿的时候,他还对我笑过呢,可如今,别说笑容,就连句像样的话,都不肯对我说了!” 焦元哪里知道,那时他尚未袒露对玉锦的心思,玉锦只当他是父亲的客人,自然是乖巧有礼。那时,玉锦也不会连名带姓地叫他焦元,而是,甜甜地叫一声,“焦叔叔!”焦元足足大了玉锦五百多岁,玉锦只当他是一个长辈,哪里晓得他会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 见焦元步步落网,玉珠暗笑,使出了杀手锏,“试问,有这样一个人夹在中间,你和锦儿又怎会安生,只怕,不等到你娶锦儿,锦儿就要和那个妖女私奔了!” 果然,焦元勃然大怒,盯住玉珠道:“玉珠公主可知道那妖女在哪里,本将势必要将她挫骨扬灰,免得她祸害锦儿” 玉珠便道:“锦儿有处秘密的洞室,他以为除了他的侍女没人知道,其实,我也是晓得的,我猜,那妖女便藏在那里……” ------题外话------ 玉珠,你会死得很惨 第百十七章 幸好你没事 玉珠低声将洞室的位置说了,焦元哧了一声,瞪着一双怒火喷张的眼睛,瞬间不见了踪影。 玉珠便在原地冷笑,千凰,我辛辛苦苦欲得花魁而不得,你轻易得到,却弃若敝屣。自己望眼欲穿,龙太子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而你,得他青眼,却千方百计地想逃离。今年三公主不参加魁选,自己便是最有希望夺魁的女子,因为你,一切都化作了泡影。而你,志不在此,却来坏我好事,着实可恶! 如今,就让我借焦元之手,好好教训你…… 玉锦早就回了洞室,此刻,正在和千凰依依惜别。 “小凰,我没多少时间了,明日,就送你离开这里吧!”纵使万般不舍,还是得送她离去。 千凰摇了摇头,握住玉锦的手,眼里是真的心疼,“锦儿,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帮你?” 一个一心一意喜欢着自己的少年,就要被迫委身他人,如何不让她心疼,她是真的想帮他,哪怕是暴露身份,大动干戈,她也在所不惜,若是可以,她宁愿带他离开这里。 玉锦摇摇头,笑容酸楚而无奈,“小凰,这事牵扯到整个鲛族,你管不了,我也不想让你犯险。你只要得空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了。这间洞室,我一有空就会过来,只要你会来,我就愿意等,多久我也愿意。” 直到我死去…… 话未说完,玉锦已经泪流满面。 鲛族的生命都很短暂,委身焦元,他郁结于心,不出三年,必亡。今日一别,很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怕她不肯走,自己反而害了她。焦元这么厉害,她又如何打得过。若是死在焦元手里,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千凰见他嘴上在笑,眼睛却在哭,心里只觉得跟针扎似的难受,从先前的谈话中,她隐约知道,鲛王想把玉锦送给一个男人,那就相当于男宠。千凰便想起岳泽王虐待月尾的事,月尾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还怕成那个样子,锦儿什么都懂,岂不是更难过。想到这里,千凰就觉得十分受不了,忽而握紧玉锦的手,坚决道:“锦儿,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儿,你得跟我走!” 玉锦摇摇头,眼眸很黯然。若他孑然一身,必然义无反顾,可他关系到整个鲛族的存亡,便走不了。 千凰心思一转,抬起他的脸,一字一顿道:“若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走么?” 说实话,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没弄清楚,不过,先把人弄出去再说。她有直觉,若是把锦儿留在这儿,他必死无疑,不被人害了,他自己也会生无可恋。 闻言,玉锦的眼睛就是一亮,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说,你喜欢我?”他没有听错吧!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千凰心里一软,正要开口,忽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锦儿不以为意,“一定是菱儿姐姐!” 千凰摇头,脸色很凝重,“不是,是一个男人,还是高手!” 菱儿的脚步,她听得出来,这个人的脚步很沉重,且夹杂着一股杀气。 闻言,玉锦就是一惊,一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身走近了洞室。 看清了那人,玉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第一次在这人面前,结巴了,“焦,焦元,你怎么会来这里!”说话间,忙不迭回头,见身后空空如也,心里很惊讶,却大松口气。 焦元冷哼一声,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锁在玉锦身上,冷声质问,“那个妖女在哪里?” 玉锦猜测千凰藏起来了,虽然不知道她藏在哪里,见焦元没看见,便回的理直气壮,“什么妖女,这里是我的洞室,只有我一个人在。就算我父王要将我送给你,这还没送呢,轮不到你来质问我,现在请你出去!” 焦元冷哼,不理会玉锦的话,反而在洞室里翻找起来,比起玉锦,他更相信玉珠的话。毕竟,玉珠没有骗过他,也犯不着骗他,而玉锦,因着讨厌他,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玉锦见他将桌椅连同柜子箱子都翻到过来,此时更要去翻床榻,玉锦想起床榻下面是空的,千凰没准就藏在里面,心里一紧,上前一步,拦在床前,抬头迎上焦元的视线,冷声道:“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我的地盘,我现在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焦元眼里有一种隐怒,望着榻底,眼眸就是一沉,冷笑道:“她一定藏在这里,否则你不会这么紧张,没准,就藏在床底!” 玉锦抿唇,拳头握得死紧,心里却十分紧张。 焦元与他僵持,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将他强行扯开,就去掀床榻。 玉锦被他拉倒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知,床榻掀翻在一旁,下面却空空如也,玉锦瞬间松了口气。 他这个样子,恰好落入焦元眼里,焦元忽而上前,一把钳住他的手,眼睛都红了,厉声道:“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说!”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替那个妖女忧心,若先前只有七分怀疑,此刻便是十分。 确定焦元找不到千凰,玉锦放了心,又道疯狗不好理论,索性紧抿嘴唇,垂了眼,铁了心不搭理焦元,他就是不说,他又能拿他怎么样。 焦元看他这副样子,瞬间怒火中烧,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他还是对自己这副死样子,真当自己没脾性,不会将他怎么样么,今天,他势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也定要将那妖女给逼出来! 想到此,焦元怒哼一声,忽然将玉锦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另一手就去扯他的衣服。 见此,玉锦大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大声斥道:“焦元,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焦元开口,语气嘲讽而冰冷,“反正你迟早也是我的人,提前享用,也没什么不好!” 说话间,指间一闪,玉锦的衣裳如数爆裂,露出洁白无暇的少年躯体。 玉锦大怒,带着一种极致的屈辱,尖声怒骂,“焦元,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放开我,放开我!” 说话间,玉锦一边挣扎,白皙的肌肤蹭到粗糙的地面,以及先前被焦元扫到地上的小物件,身上便多了许多细小的淤青,有好几处还被碎瓷划破了,流出细长的血痕,玉锦却不管不顾,只是拼命扭动身体,蹬着双腿,企图脱离他的掌控。 焦元居高临下,一只腿压在他的小腿上,也将他的整个身体钉在了原地,让他无法逃离,焦元嗓音暴怒,“锦儿,我自问待你不薄,处处都让着你,顺着你,可你,不但三番几次让我难堪,甚至还背着我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你也别怪我狠心!” 说罢,一只腿强行挤进他的双腿之间,另一只手,就去褪自己的裤子。 见此,锦儿彻底慌了,眼泪夺眶而出,半是屈辱,半是恐惧,乞求道:“焦叔叔,你放过我吧,别这样做,否则我会恨你,至少别在这里,求求你了,焦叔叔!” 小凰若是在附近,她会怎么看自己,一定会觉得自己很肮脏,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即使自己真会被玷污,他也不要让她看见,所有的屈辱苦痛,他都可以咬牙承受,只求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菱儿说,他是鲛族的明珠,美丽纯粹,不染尘埃,他不想做那么多人眼中的明珠,他只想作她心里的明珠,只她一个就够了,就够了! 自焦元表明自己的心意,锦儿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语气跟他说话了,平素都是尖锐嘲讽,此刻却带着服软害怕,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眼里盈满了泪珠,美丽而可怜。换做平素,他定会心软,此刻,他只会越加愤怒。锦儿,为了那个妖女,才肯低声下气地求他,当下,冷哼一声,脸上笑得万分残忍,“你这么不想让那个妖女看见,我偏偏要当着她的面强了你,有本事她就出来啊!” 话未说完,他忽然强行拉开他一条腿。 感觉到某样东西抵住自己的后面,锦儿忽而不求了,只死死瞪着焦元,眼里是刻骨的恨意,“焦元,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焦元不以为意,“要死也一起死!” 说罢,就要提枪上阵,忽而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充满杀意的冰冷嗓音,“焦元,你欺人太甚!” 焦元回头,便见数十把金色光剑直冲自己而来,却在半途合为一柄,带着更为猛烈地法力波动,袭向自己。 焦元大吃一惊,正想抵抗,无奈那把光剑速度太快,他才拔出狼牙棒,便被那把光剑穿透了身体。 千凰一显身形,趁着焦元重伤,将白光缭绕的寒铁剑,猛的劈向他的天灵盖。 只见一道耀目的光华在空中划出一道镫亮的弧线,光芒散去,焦元跪在地上,脸上从中有一道刺目的血痕,瞪大着眼,满不可置信,动了一下眼珠,身体瞬间裂作两瓣,一边溅血,倒了下去。 千凰忙上前将玉锦抱在怀里,见他脸上落满泪痕,千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哄道:“锦儿,没事了,没事!” 方才,她使用了隐身术,故而焦元看不见她,看焦元凌辱锦儿,她心里都要气炸了,却不得不运转法力,险些走火入魔。好不容易将万剑幻阵合而为一,变群攻之术而专攻,如此,才能一举重伤焦元。 焦元的修为和自己差不多,虽然自己修炼神灵诀,在灵气以及法力上都要比焦元浑厚,但是,自己的法力尚未完全恢复,想要不惊动他人,而轻松杀了焦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是,焦元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锦儿身上,才忽视了她的动静,让她有机可趁,一击便去了他半条命。再用寒铁剑补上一击,他必死无疑。 锦儿抓住她的手腕,眼里惊魂未定,嗓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你,你杀了他!” 小凰,竟然有这么高深的法力么! 千凰望着焦元,一脸冷酷狠决,“他伤害你,死不足惜,敢欺负你,换了别人,我一样杀无赦!” “小凰!”锦儿忽而将头埋进她的怀里,一种感动,更有一种忐忑,嗓音低低的,“我还是干净的,还是干净的。” 闻言,千凰先是一愕,随即很是心酸,抬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温和道:“傻瓜,你永远是最纯洁的!”别说你和焦元没发生什么,就算真的……我只会更心疼你,又怎会嫌弃你! 玉锦抬头,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痴迷,心里却自卑,“小凰,你这么美好,我怕配不上你!” 千凰便笑,抱着他,额头抵着他的,嗓音很温柔,很宠溺,“谁说的,我的锦儿,值得最好的!”顿了顿,千凰望住那双水晶般的眼眸,认真道:“锦儿,你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她想明白了,这样水晶般通透的少年,又对自己一往情深,她没有理由辜负。尽管自己现在对他的感情还不深,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的,她对自己有信心,更对他充满信心。 这个世间,冰冷的东西那么多,值得珍惜的却少之又少,遇到了,她便不要放过。 锦儿的眼睛瞬间湿润了,望着她,笑的很幸福,“小凰,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别说傻话,我只要你回答,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愿意,我愿意!”锦儿抱住她的脖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却是喜极而泣。 焦元已经死了,他也没有这么多顾虑,能跟她在一起,是他此生最快乐的事情。 千凰一笑,正要扶他起来,忽而听得门口一声惊呼,“锦儿,你们——” 千凰脸色一冷,手掌运转法力,就待攻击,抬头间,整个人也愣住了,诧异道:“玉珠姐姐?” 锦儿看着千凰,眼神很惊异,“小凰,你认识姐姐?” 千凰点头,“我和你姐姐,是在蜃楼之境认识的,这事回头再和你说!” 玉珠走了过来,看着惨死的焦元,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和不甘。那日在蜃楼之境,千凰以花魁之身,却能驱使让龙太子都为之变色的法术,她便猜测她修为不俗,所以,特地教唆了焦元来对付她。本来以为,以焦元元神第四的修为,至少也能给她个好看,如今,焦元居然死在千凰手下,还自称龙宫大将军呢,真是没用的废物。 玉锦见玉珠不说话,心里也很忐忑,斟酌着开口,“姐姐,焦元对我下手,我们不得已,才误杀了他。” 他和千凰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如今被玉珠撞破,若她大声呼喊,他们如何走得了。玉珠是自己的姐姐,他们也未必下得了杀手。 这时,千凰也开口了,“玉珠姐姐,焦元欲染指锦儿,死不足惜,你作为锦儿的姐姐,想必也不希望他遭焦元的毒手吧!” 闻言,玉珠心思一转,又生一计,再抬起眼时,脸上的不甘已经被惊慌失措所取代,语气担忧,带着一种柔弱的无措,“锦儿是我弟弟,我当然不忍心看他受苦,可是,焦元是鲛族的大将,更是父王倚重的大臣,你就这么杀了他,我怕父王会降罪与你们!” 见两人面露难色,玉珠眼里闪过一丝诡色,又道:“事已至此,你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忍心看你们受难,你们走吧,我会留下来,帮你们争取时间。我知道南边有一座小岛,久无人迹,又十分隐秘很适合你们避难。妹妹你当初在蜃楼之境得罪了不少人,现在不但蜃楼之境的主人在寻你晦气,连龙宫都在找你,说你打伤了龙太子,就等着抓了你,好给龙太子泄愤呢!此地离陆地甚远,只怕还没等你们走出大海,就被人发现了,回头父王再插上一脚,你们如何走得了!还是暂时在道上避避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再走不迟。只是锦儿,从小在鲛族长大,没吃什么苦,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一定要让他幸福。” “姐姐!”闻言,玉锦动容,眼里泛着感激的泪光。 千凰握住玉珠的手,心里十分感动,“玉珠姐姐,今日之恩,千凰来日必报!” 玉珠摇摇头,脸上笑得很欣慰,“只要你们安好,我就安心,没时间了,你们赶紧走吧,拖得长了,只怕会被人发现!” 千凰点头,玉锦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套衣裳穿好,两人走出洞口的时候,还回头去看玉珠,玉珠向他们招手,眼里很是不舍。 待两人走出洞口,玉珠脸上的笑容立即消隐,取而代之的阴沉狠辣,出了洞室,见两人从结界外游去,玉珠突然抓散了头发,将地上的污泥摸在脸上,转而跑向鲛王的寝宫,一路叫喊,“杀人啦,杀人啦!” 所到之处,鲛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惊恐地看着跑过的玉珠。 直到了鲛王寝殿,鲛王本在喝酒,就见一人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鲛王险些没认出玉珠。 “父王,不,不好了,锦儿他伙同外人讲焦将军杀了!” “什么!”鲛王酒杯落地,满面震惊,走过来盯住玉珠,道:“你再说一遍!” 玉珠上气不接下气道:“玉锦勾结外人,杀了焦将军,跑了!” 鲛王慌了神,还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珠哭哭啼啼,带着一种胆战心惊,“我只晓得锦儿和外面的一个妖女好上了,才百般不满和焦将军的婚事,居然还想跟那个妖女私奔。没想这事儿被焦将军撞破了,几人便打起来了,也不知道那妖女哪来这么大本事居然用残忍的手段杀了焦将军。女儿赶到的时候,只看见焦将军被劈成了两瓣死不瞑目啊。女儿看在锦儿的份上,还劝他们向父王请罪,承诺给他们求情,谁知,他们二人居然想杀我灭口,若不是我跑得快,就成了那妖女的剑下亡魂,再也见不到父王了!”说罢,伏在鲛王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鲛王很是心疼,一边拍着她的背道:“我可怜的女儿,锦儿也太不孝了,亏我还为着将他嫁给焦元,心生愧疚,他居然伙同外人将我鲛族依仗的大将军杀了,居然还想杀了他的亲姐姐,真是逆子!” 闻言,玉珠突然不哭了,一抹眼泪,对鲛王道:“父王,其实,玉锦也是受那个妖女教唆,待我们杀了妖女,锦儿一定能回心转意的。我看他们好像朝着南方去了,女儿记得那边有个小岛,很适合藏匿,他们必定躲在那里。不如,由女人亲自率领鲛人兵去追他们?” 鲛王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见此,点了点头道:“就依玉珠的意思办吧,父王手里有一把弓箭,威力不小,却只有一支箭,如今,交给你了,务必要用好!至于锦儿,既然对你下了杀手,到时候,他若反抗,你也别留情。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全当我白养了他七十年。” 说到最后,竟有一股痛心疾首后的冰冷无情! 千凰带着玉锦一路驾驭飞剑南行,果真见着一座小岛,两人在岛上落脚,千凰溜了一圈,确实没见着人烟。又见岛上山石巍峨,数目葱郁,千凰暗忖,这里环境不错,为何就没人呢! 终究没想太多,只捡了一处山洞,和玉锦躲了进去。 室内昏暗,千凰便架了个小火,黄暖的火光照的洞内亮堂堂的,倒显得分外温馨。 玉锦靠在千凰怀里,握着她的手,映着烛光的眼睛越发地闪亮了,虽然两人是在逃难,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欣兴奋,虽然离开了土生土长的家园,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只因为有她在身边。 锦儿仰头看着千凰,看她小巧的下巴,看她红润的嘴唇,看她秀挺的鼻梁,看她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神采熠熠的大眼睛,锦儿的眼里,便闪过一丝痴迷,忍不住抬头,在她下巴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而后低着头,有些羞涩,却满心欢喜,“怎么办,凰儿这么漂亮,又这么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让我看看!”千凰失笑,抬起他的小下巴,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其实,锦儿长的嘛!”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住,见锦儿张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生怕她说他难看,千凰拼命忍住笑,忽然在他额上大大亲了一口,“锦儿长的很对我的胃口!” “真的吗?”锦儿眉眼一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当然!”千凰手指从他的秀气的眉宇一路往下,最后点在他的嘴巴上,笑道:“瞧瞧这眉儿,更雨后的远山似地,这眼儿跟水润过的宝石一样灿亮,还有这嘴儿,红红的,比那日我们看过的最艳丽的红珊瑚还要好看呢,你说,锦儿长的这么好,哪一点儿不值得我喜欢呢,我呀,只会越看越喜欢的!” 心下却忍俊不禁,小家伙原来那么喜欢听好话啊,并且,三言两语就哄得眉开眼笑的,真是个单纯的小傻瓜! 闻言,锦儿的脸立马红透了,眼里却满是动人的光晕,“小凰,我知道你们这些修道人,寿命都很长,可我,最多只有三百岁。遇到你之前,我一百岁都嫌长,遇到你之后,我觉得三百岁,都不够。我真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陪你走过名山大川,陪你吃遍大江南北,陪你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满路荆棘,我踩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疼的。 我唯一担心的是,若是我有一天不在了,你想我了怎么办?我不想让你难过,一点也不想。不过,我现在想到办法了,若我死了,我不会喝孟婆汤,这样,我即使投胎了,还能来找你,生生世世跟着你。要是我下辈子长的没这么好看了,做不成你的情人,你让我跟着做下人也好,我只想呆在你身边,能天天看到你,这样,我就满足了。” 千凰听得眼睛都酸了,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痴情,捧住他的脸道:“傻瓜,你不会死,我会让你和我一起修道,我活多少岁,也会让你活多少岁,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带着你,我向天发誓!” 玉锦便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动人之光,“我信你!”眼珠一转,又道:“小凰,你会带我回家吗,你的家人会喜欢我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玉锦很紧张,还有一种期待。 千凰正想说话,脸色忽然一凝,竖着耳朵倾听。 玉锦很忐忑,小声道:“怎么了?” “有很多人接近这里,以防万一,我们得离开!”说罢,一挥手,扑灭了火堆,牵起玉锦就走! 两人才出洞口,就见不远处涌来一批鲛人兵,足有几千人,个个手里拿着兵器,或长矛盾牌,或箭弩。 光盾只适合一个飞盾,若带个人,速度就慢了一倍,除非对方也会光盾。玉锦法力低微,根本不能光盾,千凰便向想踩飞剑遁走,谁知,还未将飞剑放大,那些个鲛人兵便发现了他们,一边靠近,一边放箭。 箭矢如雨般射来,千凰无法,只得挥动飞剑阻挡那一波波的攻击。 实在觉得费劲,就像来一招狠的,一旁的玉锦察觉到她的心思,轻声祈求道:“小凰,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们寻机会逃走,别下杀手!” 千凰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挥动手臂,使出近距离使出一招威势较弱的瞬风离闪,只为阻隔箭雨,以及迷惑鲛人兵的视线。 见箭势稍弱,千凰带着玉锦飞上天空,一边放大飞剑。 这时,用盾牌层层围住的鲛人兵里,有一道绿色的身影,手持一把长弓,搭上那唯一的箭矢,对准千凰。 千凰正要遁走,冷不防察觉到背后有一股刺人的冷意,刚想回头,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小心。 千凰回头,只来得及接住玉锦软倒的身子,玉锦看着她,眼神很欣慰,唇边带着一丝笑容,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小凰,幸好你没事!” 千凰低头,就见一支箭从他胸口穿出,原本铜色的箭头被染得血红。 箭头还在冒烟,鲜血从被射伤的地方不断蔓延,更有血丝不多下落,抬头就见玉锦唇边不断溢血,千凰眼里闪过一丝惶恐,连嗓音都是颤抖的,“锦儿!” ------题外话------ 先弄死了焦元,玉珠,会比他更惨的,还是那句话,坏人,偶一个不放过!大家挺住!风雨过后是彩虹啊!话说,要收了锦儿不? 第百十八章 我不会放过你 那一瞬间,玉锦察觉到危险,居然绕到她身后,那支从身后而来的长箭,从他身上,穿胸而过! 人群之中的玉柱,缓缓落下长弓,眼里亦是震惊和慌乱的,说到底,玉锦也是她的亲弟弟,她虽然憎恨千凰,也不至于手刃至亲,此时,心里也不是没有后悔! 不过,很快,她又坚定了实现,望住飞剑上的两人,拳头握得死紧。 锦儿,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是你自己要替她挡箭,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鲛人兵还在地下虎视眈眈,千凰不确定他们还会不会放冷箭,但此时的她,顾着玉锦的安慰,根本没心思应敌。只有抱紧他,趋势飞剑,迅速遁走。 一群鲛人兵正要追赶,却被玉珠拦了下来,玉珠对鲛人兵的领头人道:“你们留在原地待命,我去就行了!” “是,公主!”鲛人兵首领恭声行礼,玉珠收了长弓,向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寻去。 直到一处僻静的地面,千凰才落下飞剑,将玉锦放坐在地上。 玉锦半躺在她的怀里,嘴里不断地溢出血丝,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玉锦的脸已经惨白无色。 千凰在路上已经削掉了箭尾,但见大半截的箭头露在外面,就有些无从下手,才握住箭头,想要拔出,就听得玉锦频频吸气,俊秀的小脸也因疼痛皱在了一起,胸口的血液便冒的更凶。 千凰不敢拔了,眼睛都急红了,抱着玉锦,有些无措。 玉锦忽然握住她的手,呼吸很急促,“小,小凰,我,是不是要死了!” 千凰眼睛一热,忙不迭摇头,安慰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把箭拔出来就好了!” 心里却清楚,这支箭与一般鲛人兵放的箭很不同,是带着强劲的法力气息的,自己不防,有可能被它所伤,绝不会伤及性命。但是玉锦就不一样了,他才修炼七十年,加上鲛族普遍修为偏低,以他的修为,也就是练气四五级,而且防御能力十分低微。这一箭正中要害,可能就要一命呜呼的。 照这个情况下去,玉锦必死无疑! 如今,这支箭剩余的法力波动还是腐蚀他的身体,得把箭身也拔出来。 千凰咬牙,握住箭头,才一使力,锦儿便痛的直身影,嘴唇都在发抖,眼里满是泪光,“小凰,我疼,疼!” “锦儿!”千凰终究放弃,只抱住他,眼里惶恐无措。 谁来告诉她,要怎样才能救他…… 这时,锦儿伸手捧住她的脸,笑的很虚弱,“小凰,你别难过,我们不约好了么,我要是死了,我还会去找你的,我不会喝孟婆汤,我会记得你,一定会找到你的!” 千凰摇头,握住他的手,眼里湿润了,“不,锦儿,我不要你死,明明这辈子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为什么要等到下辈子,你挺住,我带你回家。你一定不知道,我是道门大派的弟子,我有个师叔,炼丹可厉害了。你吃了灵丹,就能好了,就能好了!” 锦儿就摇头,望着她的眼里,很安宁,只柔声道:“小凰,你在骗我,虽然我没去过中原,但我知道,此地离中原万里,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的,我等不到了!小凰,我求你一件事,等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带回你的家,把我葬在你住的地方,这样,我就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了,当你出门了,我也能在家等你,你说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你死!”千凰使劲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嗓音沙哑而哽咽,“锦儿,你不是很喜欢我,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你挺住好不好……” “我不舍得离开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锦儿的眼神很悲悯,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只目光,却越来越混沌。 这时,原本略显阴霾的天空忽然暗沉起来,空中居然开始飘起了白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四周,也落在两人的发丝衣裳上。 锦儿仰着头,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脸上的笑容很悲伤,“真好,下雪了呢!小凰生活在中原,一定没有见过东海的雪天,天与海都成一片朦胧,却飘渺美丽,雪落在海上便化了,可是你看远处的岛屿,整个都被白色笼罩,岛上冰雕绚丽,真如仙境。可惜,我再也不看见了……” “不会的,我们每年都可以看见,都可以的!”千凰捧着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眼中没有焦距。 她这才恍然,他说再也看不见了,是真的,人之将死,会慢慢失去五觉,先失去的,便是视力…… 千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儿,闻人死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此刻的千凰,眼里十分脆弱。 锦儿忽然抬手,环抱住她的身躯,一边开口,“小凰,我好冷,你抱抱我吧!” “嗯!”千凰哽咽,伏低身子,将他抱住,彼此贴着侧脸,枕着对方的肩膀,玉锦的目光放远,似在看天,实则什么也看不见,雪花落在他的眼睛上,他微微眨了一下睫毛,唇瓣牵起一丝浅笑,很悲伤,被眷恋的笑容,“小凰,我真的好喜欢你,好舍不得你,下辈子,我一定早点投胎,早点来找你,你在天上不要飞太快,不然,我在地上会跟不上的,你说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长睫缓缓垂下,遮住那双宝石般的眼眸,一行热泪自他眼角流下,划过脸颊地时候,便闪过一丝白光,滚落在地,便化作一颗珠子,晶莹闪亮,纯净无暇! 千凰的手越收越紧,泪水不断地漫出眼眶,“锦儿,你不会死的,你不是说,要和我看遍名山大川,吃遍大江南北,陪我风里来,雨里去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忽然,千凰觉得有些不对劲,颤抖地松开怀抱,便见他双目紧闭,已经了无声息,原本化作人形的双腿,失去了本体的控制,已经变回了鱼尾,雪花落在上面,层层覆盖,却是没有温度让它再化了! “锦儿!”千凰声嘶力竭,扬起的面上,泪水不断肆虐。 心里突然觉得很恨,自己已经在努力变强了,为何还是不能守护身边的人,是因为不够强么! 锦儿,锦儿,这么纯真无暇的少年,何其无辜,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大好的年华,许多美好事物都来不及享受,就这样去了,她又何其忍心! 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千凰忽而开口,“锦儿,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救你,要救你!” 说罢,一皱眉,将他胸口的箭拔了下来,随即立即用法术止血。 锦儿已经失去知觉,尽管再疼,他也不会说了,千凰心里很痛,俯身吻住他的嘴唇,将最纯正的真气渡入他的口中。 她记得麟儿说可以以真气温养躯体,保持灵魂不散,便能争取时间,寻求解救之法!耳畔响起一声惊呼,千凰听声音,知道是玉珠,还是等到一口真气渡完了,才抬头看向玉珠。 压抑的痛苦在看到熟悉的人,瞬间爆发,千凰泣不成声,带着一种自责内疚,抱住玉锦的手也怎么也不肯松,望住玉珠道:“玉珠姐姐,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锦儿,是我害了他!” 玉珠皱着眉,眼里是真的震惊,她知道玉锦凶多吉少,没想到真的死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弟弟死在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瞬间,玉珠想到以前和玉锦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居然开始难过。不过,当她的视线转到千凰面上,心里又开始恨恨。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若非你引诱锦儿,锦儿何苦遭这样的罪,你就是个扫把星,是个招灾致祸的主儿。你害死了我弟弟,又给我鲛族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心里咬牙切齿,玉珠面上却是满脸悲戚昂,走过来跪在两人身前,伸出手,却不敢触碰玉锦,一边带着哭音道:“锦儿,锦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不要吓姐姐啊!”说未说完,已经开始哭上了! 千凰见玉珠哭了,心里更不好受,不由得安慰她道:“玉珠姐姐,你别哭了,我会想办法救锦儿!” 玉珠借着长袖的遮掩,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暗道,你当我玉珠是傻子,会信你的鬼话,锦儿连呼吸都没有,身体也变回了原型,便是回天乏术,你害了他,反倒以此推脱责任,更是可恶! 再抬起脸时,玉珠似忽然想起身了,握住千凰的手,一脸惊喜道:“凰儿妹妹,说到救锦儿,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 千凰急问,“什么法子?” 水玉玲珑毕竟不知所踪,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若真能有个快速救锦儿的办法,她自是求之不得。 玉珠垂眸掩去眼里的算计,开口道:“我知道这岛上有处洞穴,里面有样宝贝,听说能够使刚死的人起死回生。只是,这处洞穴十分古怪,内里似有什么禁制守护,以往很多人来寻宝,要么就负伤而归,要么就死在里面。我担心,我们拿不到宝贝……” 闻言,千凰眼睛就是一亮,忙对玉珠道:“我不怕危险,只要能救锦儿,龙潭虎穴我也不怕,你快带我去吧!”说话间,千凰一抬手,便在锦儿周围布下一层禁制,以防止野兽的袭击,以及落下的雪花。 玉珠起身,看了一眼玉锦,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便朝着丛林深处走去,到了一处高大的山岩面前,玉珠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岩壁上一个幽深的,泛着冰蓝光芒的洞口,道:“就是这里,不过,我可不敢进去!” 千凰便道:“玉珠姐姐,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了,等我找到宝贝,在一起去救锦儿!”说罢,抬步走向洞口! 玉珠法力远远不如自己,若里面真有危险,一起进去了,自己一边应敌,还要顾及她的安危,反而束手束脚,还不如让她等在原地。 站在洞口,千凰便感觉到从里传来一股彻骨的寒气!即使有了法力的抵抗,那股冰冷仍旧能渗进你骨头里,千凰知道,这寒气不同寻常,可能是某术法造成,专门用来攻击人的。若是一般人,走到洞口,就要僵住手脚,哪里还能前行。千凰运转法力,才能使手脚活络,却不免感到手脚冰凉。 越走到里面,那股寒气越重,洞壁上都结满了冰凌,脚下也都是冰渣,看不出岩洞的本来面目,千凰的法力也越用越多,手脚却越来越迟缓。 终于走到了洞室内部的一个大空间里,千凰站在甬道口,见这地方到处被寒冰覆盖,一眼望去,白花花一片,刺眼的很!而她的脚,似乎已经没了知觉,想到锦儿还等着自己回去救他,千凰一咬牙,抬步踏了进去! 孰料,才进的里头,千凰身上的法力忽然自动消隐,想要运转,竟也不能,好似这洞里有什么的东西专吸人法力,你站在这里,便如一个普通人,集聚不了半分法力。 千凰暗道一声不好,才想走出,从岩洞四方射来几道冰蓝色的强光,打在自己身上,千凰浑身僵硬,竟是动弹不得。与此同时那股白光旋转在自己周围,竟然化作冰晶将自己迅速凝结,只片刻的功夫,千凰便被寒冰冻到了胸口,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这时,洞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千凰闻声看去,就见玉珠款款走来,千凰忙不迭喊道:“玉珠姐姐,你快别进来,这里危险!” 玉珠充耳不闻,终究走了进来,站在千凰面前,斜眼睨着她,嘲讽道:“我有避寒珠,自然不怕洞里的寒冰!” 闻言,千凰震惊,瞪大眼道:“你说什么?” 玉珠轻笑一声,得意地开口,“凰儿妹妹出来无名岛,当然不知道这千寒洞的来历。传闻此岛原来锁了一个犯了天规的仙人,就困在这千寒洞里。洞里有神仙下的禁制,以防那罪仙逃脱,更防外人骚扰。当初,那醉仙便是被寒冰冻住,动弹不得,也无知无觉。外人进来,没到洞里就要被冻成冰人,妹妹能到这里,倒也是难得。不过,这洞里跟过道可不一眼,除非是神仙,任何人到了里面,法力都会失去作用,只能乖乖地被寒冰冻住。 后来,那个仙人悔悟,重返天庭,此处便作废了,但是残留的禁制仍旧让千寒洞保有此功效。凡在东海之人,都知道这是个惩罚之岛,乃不祥之地,即使是妖怪,也不愿踏入此地,故而成了荒岛。 若说要克制着千寒洞,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避寒珠,这是龙宫炼制出来专门御寒的法器。有了珠子,至少在半个时辰之内,会安然无恙。很不巧,当初焦元来投靠鲛族便向父王献上了一颗避寒珠。承蒙妹妹关心,姐姐现在一点儿也不冷。反倒是妹妹,现在已经冻到胸口,过不久,就会把你整个儿身子都冻住,是不是觉得很冷呢,没关系,很快,你就不会感到寒冷了!”说到最后,玉珠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狠决。 千凰算是听面白了,仍旧觉得不可置信,“玉珠,为什么?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这千寒洞根本没有救锦儿的宝贝,都是玉珠给她下的套子。 玉珠冷笑一声,死死盯住千凰,面色便有些狰狞,“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的多了去了!多少人望眼欲穿,想要夺魁,可你轻轻松松得了,还弃若敝屣。我为了鲛族,一心想得龙太子青眼,他却独独看上了你。而你,得了他的喜欢,还要百般逃离,甚至还打伤了他。你说你不需要,为何要和我抢。你知不知道,我们鲛族多么需要龙宫的支持,我为此不惜牺牲自己,去讨龙太子欢欣,却被你一棒子打死! 这些都不说,本来你走了,我在鲛族也清净,可你为何还要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我好好地弟弟,就毁在了你的手里。若不是你,他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他会和焦元成亲,也会为我们鲛族尽力,而不是现在,死的这么可怜!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错手杀了——”话说一半,她忽然止住,眼里有一丝悔恨! 千凰敏感地扑捉到某个信息,仔细一想,忽然明白了什么,急急开口,“玉珠,我不管你有多恨我,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玉珠拂了拂袖子,不以为意,“什么事?” 千凰死死盯住玉珠,一字一顿道:“那一箭是不是你放的!” 玉珠神色一僵,皱眉不语! 千凰心急如焚,眼珠一转,不免开口,“反正我马上也要被冻僵了,你就告诉我,又如何?” 闻言,玉珠便笑,带着几分蔑视和嘲讽,“是啊,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就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呢?那一箭,确实是我放的!” 闻言,千凰瞬间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字字泣血,“玉珠,锦儿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了手!” 玉珠反唇相讥,带着一种愤恨,“锦儿是我弟弟,我当然下不了手,我本来要射你,是他自己找死,为你挡箭,这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带他私奔,是你害死了他,不管我的事情!你要是觉得愧疚,他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不死下去陪他?” 闻言,千凰瞬间怒火喷张,很想破口大骂,念着玉锦的安危,千凰还是强压住怒气,好生对玉珠道:“玉珠,我不管你怎么对付我,但是玉锦是无辜的,他还有的救。我已经渡了一口真气给他,只要真气不断,魂魄不离体,他边还有希望。你现在放我出去,让我出去救玉锦,他身上的真气不能断,其他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若作平时,有人这样害她,她必然百般奉还,但是一己之怒,远远比不上玉锦之危。为了玉锦,她愿意放玉珠一马。 玉珠冷笑,嘲讽道:“你以为,这种谎话就能骗我放了你,别说玉锦真的死了,就算他真的要靠你才能救,我也不会为了他,放了你。我玉珠既然敢向你摊牌,便没打算放你出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此时,寒冰已经冻到千凰的脖子!千凰彻底绝望,望住玉珠,眼里是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道:“玉珠,你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的,我也不会放过你!” “咱么走着瞧吧!我就不信,凭你如今这副模样,还能把我怎么样!” 千凰等着她,直到寒冰封鼻,千凰不得不痛苦地闭上眼睛,就这么一松懈,寒气蔓延,千凰整个儿都成了一个冰雕! 但见一个人形的冰凌,光滑如镜,里面的红衣美人,美若天仙,却又魅惑异常,即使眉宇紧皱,面色痛苦,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玉珠便望着她,心里嫉妒不已,真是个妖女,明明都这副德行了,还这般勾人! 不过,很快,她便犯了难。 她如今冻在冰里,自己也杀不了她,把她放在这千寒洞,她也不会死,未免太便宜她了! 玉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暗忖,鲛族无法化解寒冰,但是龙宫却可以。千凰不是得罪了龙太子么,龙太子现在一定恨死她了,想那龙太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脾气大的时候,也会辣手,若自己将她送给龙太子,龙太子必会替自己好好教训她。一来可以解了自己心头之恨,二来还可以讨好龙太子,为鲛族捞点儿好处! ------题外话------ 玉珠,你就弄巧成拙吧你!玉锦会活过来的!大家不要担心 第百十九章 砍你的尾巴! 玉珠让一个鲛人兵拿着避寒珠将千凰抬出来,然后送回鲛人部族,自己则走回先前的地方。 因着千凰的冰冻,玉锦身上的结界消失了,白雪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遮盖了他大半个身躯,只余一张苍白的面孔,长睫染霜,似一个了无生气的冰娃娃。 玉珠看着玉锦,良久,弯身将他抱起,叹了口气道:“终究是我鲛族中人,死了也要落叶归根的,姐姐已经错杀了你,万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 玉珠回到鲛族,便将冻住千凰抬到了鲛王殿,鲛王看着冰里的美人,很是惊讶,“怪不得能引诱锦儿,这般姿色,只怕连三公主也比之不及!” 闻言,玉珠皱眉,心下有些不喜鲛王对千凰的夸赞,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鲛王建议道:“父王,虽说这妖女已经被我用计冻住了,只是,这千寒洞所凝结的寒冰我们化解不了,自然也杀不了她!” 鲛王不以为意,轻轻笑道:“既然已经冻住了,她也不能破冰出来,就这样困住也好,只要不祸害我鲛族,就罢了!” 为了破这寒冰,还要去求龙宫,他宁愿不破。他这个人,得过且过,还有些胆小怕事,万不会去自找麻烦。 “不能就这么算了!”鲛王退却,玉珠却不肯善罢甘休,见鲛王诧异地看着自己,玉珠满脸热诚道:“她害得我鲛族失去一个大将,还将锦儿害死了,怎么能这么放过她!” “什么,锦儿死了?”鲛王大惊。 玉珠一脸悲戚,“锦儿为了保护她,死在鲛人兵的箭下,尸体我已经带回来了,就停放在他的房间里。我想过了,虽然他为了外人,背叛了鲛族,好歹是我鲛族王室的血脉,如今一死消百罪,我们不能让他曝尸在外,父王觉得呢?” 鲛王叹息,一脸沉痛,“那就葬在鲛族吧!”想想又道:“那你想把这个妖女怎么办?” 玉珠冷冷一笑,满目阴险,“父王还不知道吧,这人便是一月前在蜃楼之境选出的花魁,你看她头上,可还带着标志花魁的花冠。后来,龙太子看中了她,想要将她收作妾室,这妖女百般不愿,不但大闹蜃楼之境,还伙同他人打伤了龙太子!如今,蜃楼之境的主人和龙宫都在派人找她呢!想必她也是知道其中厉害,故而找上了锦儿,好寻求庇护之所! 依女儿的意思,我们可以将她送给龙太子,一来,龙太子与她有仇,一定会好好收拾她,也解了我们的心头之恨。二来,我们也可以卖太子一个人情,日后鲛族有难,不就多了个靠山了么!” 闻言,鲛王眼睛也是一亮,望住玉珠,夸奖道:“此一箭双雕之计,真是妙哉,为父怎么没想到,还是珠儿聪明!” 玉珠也笑,眼里满是得逞的快意,“那么,明天就由我亲自护送她去龙宫!” 龙宫,龙太子所居寝宫,整体呈冰蓝之色,到处点缀了珊瑚雕,比鲛族宫殿不知华丽了多少倍。 未见其人,便传来器皿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喝,“给本太子滚出去,出去!” 又听得一个柔婉无措的嗓音,带着些许惶恐,“殿下,您消消气,龙王说了,您这伤要静养才好得快,老这么大动肝火,龙角不是长得更慢么!” 这话本是规劝,孰料,坐在桌旁的白泽回头就扫落了桌上的玉壶杯,怒声道:“你这是在讽刺本太子么!” 身穿茜色衣裳的少女低眉垂眼,十分无辜,“珊儿不敢,珊儿只是忧心殿下身体,请殿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白泽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自从上次负伤而逃,他一回龙宫,就去找了龙王。龙王见他被刺得满身是血,头上更是少了一只角,又惊又怒。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遭了小人暗算,便将千凰和琅邪的样貌简单说了。龙王立马派出水族兵大肆搜索。白泽正在气头上,自然想着想找千凰报仇,也就没有说什么。 不过,失了龙角,确实让他万分震怒,损伤修为是小,重要的是,他堂堂龙宫太子,将来也有可能继承龙宫大统,这头上只有一只角,叫他怎么走出去见人! 白泽开始闭门不出,并且在寝宫里大发脾气。 龙王听说了,十分心疼,愣是损了几十年修为令他龙角再生,只是长得比较慢,没个几年功夫,是长不出原来的大小的,除非有水玉玲珑。 所以,咱苦逼的白泽大人,便开始了在寝宫养龙角的生涯。因为龙角受伤,他不能用法力藏起来,否则不利于生长。白泽便发誓,不长成原来的大小,就不出门了,顶多在龙宫转转,才不会给他人嘲笑的机会。并且要求下人,不准当着他的面笑,否则,就要责罚,因为,他会觉得那是嘲笑。至少,他三姐在他长角的时候,来看了一回,见他一只角大,一只角笑,当时便笑岔气了!把白泽给气的,眼睛都红了,愣是把三公主给赶出去了!此后,他就很少出门了,而且,一个不爽,就摔东西! 珊儿便在一旁干站着,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白泽忽然扭过头,瞪着珊儿道:“还杵着干嘛,没看见本殿下这里很乱么,还不赶紧麻利地收拾!” “是!”珊儿应了一声,忙蹲下身拾地上的碎瓷果盘,心里却很郁闷,方才还不让收拾,自己越收拾吧,他越摔得起劲儿,立马就大转弯了,失去龙角的太子,伤害不起啊!不过,殿下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倒是不怎么害怕。 这时,就有一个虾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边气喘吁吁道:“殿殿殿,殿下,抓,抓,抓住了!” 白泽听得直皱眉,不咸不淡道:“什么抓住了?把话说清楚点儿,再这么结结巴巴的,小心本太子割了你的舌头!” “是!”那虾兵喘足了气,立马就不结巴了,忙说道:“就是那个拔殿下龙角的妖女抓住了!” “什么!”白泽惊得从座上站起,很不可思议,先前险些大半个东海翻过来了,都没见着那人的影子,如今怎么说找就找着了!白泽皱眉道:“谁抓住的?” “是鲛族,说是抓住了打伤殿下的妖女,如今大老远的,给殿下送来了,就在龙宫门口等着呢,小的知道殿下一直忧心此事,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来向您禀报了!殿下现在要让他们进来么?” 白泽将信将疑,对那虾兵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等等!”见那虾兵就要出去,龙太子忽然开口。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龙太子摸了摸自己的那只刚长出来的龙角,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沉声道:“你命人将那女子弄进来就行了,旁人我一概不见。”想了想,又对珊儿道:“珊儿,你去库房一趟,该拿多少珠宝,什么法器,你看着办,将那伙鲛族人打发了!” “是!”珊儿点头,而后和那虾兵一起出去了!想来在白泽身边呆惯了,也是一个得力助手,做起事情来得心应手! 玉珠一行人在龙宫外头苦苦等候,龙宫外有重兵把守,她们这样的人,是进不去的。甚至于没关系,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幸好遇见了那只虾兵。玉珠就盼着能见龙太子一面,好攀点交情,心里也另存了一份心思,上次毕竟千凰锋芒太盛,掩盖了自己的光芒,此刻太子与千凰有仇,势必不会再对她生出爱慕之心。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此时,见龙宫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先前的虾兵,另一个却是个容貌秀丽的女子,似是龙宫婢女,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锦盒。 两人走到进前,珊儿打量了玉珠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就是这群人的领头?” “是!”对方虽然是侍女,玉珠也不敢造次,自己能不能见到龙太子,这些下面人也能发挥大作用。 珊儿又道:“那个女子在哪里?” 玉珠便指着身后一个红麻布罩起的人形物件,“就在这里,可否引荐一下龙太子!” 珊儿便递过锦盒,“这是太子给你们的赏赐,拿着吧!” 玉珠没接锦盒,急问道:“那龙太子呢?” 珊儿轻轻一笑,神色很生疏,“太子龙体有恙,不见外客!”说罢,把东西交给一旁的鲛人兵,便招呼一起来的虾兵搬运那人形物件。 见此,玉珠急了,忙拦在两人面前,祈求道:“我真的有要事要见龙太子,请姐姐代为通传!” 珊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下冷声怒斥道:“殿下已经说了,不想见你,你这是要抗命么!” 闻言,玉珠脖子一缩,咬着唇,还是不甘地让开了! 那虾兵便将被冻住的千凰连着外罩的麻布一起往龙宫里搬运。 见玉珠一行人还杵在元原地不走,珊儿便皱眉道:“龙宫门口,禁止聚众,各位还是速速离去吧,鲛族对殿下的用心,殿下已经记在了心里!” 闻言,玉珠不走也不行了,最后看了龙宫一眼,转身和鲛人兵一起离开了龙宫。 白泽正在寝殿走来走去,就听得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殿下,搬来了!” 搬?白泽疑惑,回头就见虾兵抱着一个人形的东西进来,面上还罩了一块褐色的麻布,中间还用麻绳给困了一圈!想到一个好好的人给捆成这样,肯定很难受,白泽心里就有些不爽,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待虾兵下去了,白泽指间一动,麻绳自动断开,手拉住麻布,轻轻一扯,里面的人儿便缓缓显了出来! 透明无暇的冰雕里,红衣的美人绝美无双,只是秀眉紧蹙,双眸紧闭,似乎很痛苦,不知怎的,见她这副模样,白泽居然有些于心不忍,反应过来,不免打了个激灵,真是见鬼了! 但是,这冰雕还是要化的,不然,怎么教训这臭女人! 想到此,龙太子后退几步,抬手间,掌中便凝成一根冰蓝光线直直射向寒冰,而后整个儿包裹着千凰,冰上便开始冒热气,而后点点融化! 千凰的身体也得以显露出来,终于,脚上的冰化了,千凰整个人都倒了下来! 白泽见她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手手掌,就去接她,险险将人抱在怀里,白泽松了口气,见她满身风尘,白泽不免皱眉,朝外喊了一声,“珊儿!” 待珊儿进来,白泽便将千凰交到她手里,不咸不淡道:“把她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珊儿很诧异,这人拔了殿下的龙角,让太子这一个月发足了脾气,好不容易把罪魁祸首抓住了,他不将她打入地牢,也不将她丢到惩戒洞给妖怪蚕食,居然叫自己给她洗干净? 见珊儿抱着千凰在原地发呆,白泽皱眉吼道:“还不快去!” 珊儿只得将千凰带下去! 千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又大又软的豪华床榻上,只是手上很沉,抬起一看,居然带了两个金光闪闪的镣铐,一动角,就听得一阵哗啦的声响,坐起来一看,奶奶的两只脚上也带了。这镣铐很像当初在桃花教看到的,不同的是,这次只在一只脚腕上牵了一根链子,另一头就拴在一旁的大柱子上! 虽然活动比较自由,这他妈也是软禁啊! 千凰只觉得心头燃起一团怒火,第一感觉就是自己被玉珠抓起来了,看了一眼四周,又觉得不对! 虽然这也是水里的宫殿,但是比起鲛族华丽了不知多少倍,桌椅器具都十分精致,而且到处装饰了宝石,根本不是鲛族所能拥有的富裕,那这里到底是…… “醒了,醒了正好!”一个略显熟悉的嗓音微微响起。 千凰向门口望去,就见白泽掀开水晶珠帘走了进来,千凰就是一惊,指着他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泽嗤之以鼻,“这里是本太子的寝殿,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你的寝殿?”千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不是被玉珠冻在千寒洞里么,怎么会到龙宫? 见她那一脸米糊劲儿,白泽居然给她解释了,“鲛族捉了你,把你送给了本太子!” 原来如此,千凰皱眉,玉珠是知道自己和龙太子的恩怨的,如今把自己送给白泽,分明是想借白泽的手,收拾自己。 “在本太子面前也敢走神,真是岂有此理!” 头顶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千凰一回头,就见一张放大的脸孔,惊得猛的后退,险些栽下床头,看清是白泽,不由恨恨道:“靠这么近干嘛!” 白泽哼哼一声,死死盯住她道:“你拔了本太子的龙角,你说我想干什么?你当我先前说要砍掉你的尾巴作下酒菜是假的么?” 先前千凰完全被他惊住了,也没留意道他的脚,此时他一说,千凰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角上。却见他额头上方,有两只形似鹿角的银角,却是一个大,一个小,相差好几倍,那样子别提有多搞笑了! 千凰瞬间就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见此,白泽瞬间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再笑一下试试!” 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千凰立马不笑了,吞了吞口水,斟酌着开口道:“龙太子,其实这个事情你也不能怪我嘛,我本来也不想拔的,是你非要刺激我,你知道,我这人就这毛病,禁不起刺激,这不是控制不住么!” 白泽怒吼道:“谁刺激你了,本太子那是警告你!” 本想自己吓吓她,她就能收敛了,没想她居然真的拔了,当时痛的自己死去活来,想想都觉得可恨。 “是是是!”千凰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抵抗这股超强噪音,一边抬头笑道:“我现在知错了还不行么,你能不能把这东西给我解开啊!”说罢,千凰举了举带着镣铐的手腕,一脸可怜兮兮地。 这玩意儿铐着她,还不能运用法力,不好逃跑啊。她的真气只能支持十天,十天过后,真气一散。锦儿魂魄立体,尸体腐烂,就再难复活,她得抓紧机会逃出去! 奶奶的,这分明就是捆龙索,早知道,自己当初就问问重离是怎么解的了,现在还用得着求这只暴龙! 白泽的视线落到她的手腕,又转回她讨好地脸上,便是得意一笑,几分奸诈,几分了然道:“要我解开也可以,你变出几条尾巴给本太子砍了,本太子自然就放了你!” 闻言,千凰瞬间就毛了,“姑奶奶才拔了你一只角,你就要看我几条尾巴,你也太过分了吧!” 白泽也毛了,“本太子总共就两只角,你就拔掉了二分之一,我看你那尾巴足有几百条,本太子不说砍你一百条就算便宜你了!” 千凰就嘟囔,“那也不能这么算啊,你就只疼一处,我就要多好几个伤口,不公平!” 白泽皱眉,“你的意思是,只让本太子砍一条!” 听这话好像得了便宜,千凰点头,很快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条不让砍!” 笑话,尾巴被砍,那得多疼啊,她哪是吃那亏儿的主儿! 白泽就冷笑,“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说罢,拉过她一条腿,将她翻过去,就去摸她的屁股! 千凰又惊又怒,一边挣扎,一边吼道:“死暴龙,你做什么!” 白泽摸了一圈,没摸着一条尾巴,心里不免恨恨,道:“真狡猾,居然把尾巴藏起来了,还不赶紧的变出来让本太子砍一条!” 千凰咬唇,嗓音犟犟的,“你休想!” 白泽占了上风,又岂能服软,当下一拍她的小屁股,威胁道:“你再不变,小心本太子打你的小屁股!” “你敢!” 话音未落,白泽冷笑一声,扒开她的裤子,对着圆润晶莹的臀部,重重拍了下去! 千凰惊呼一声,瞬间火冒三丈,“你敢占姑奶奶便宜,姑奶奶跟你拼了!”说罢,猛的翻身而起,五指成爪,一爪子就朝白泽挠了过去! 白泽也没料到她突然来这么一招,手起手落,白泽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五个抓痕,先是红成一条丝,随即便由血液顺着伤口淌了下来。 时间静止了,空气一下子变得死寂! 白泽先是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看时,掌上都是血迹,抬起眼,瞪住千凰,眼里便燃起了两团火,“该死的,你居然敢抓本太子!” 千凰吞了吞口水,嘴上却不甘示弱,“谁叫你打姑奶奶屁股,我就抓了又怎么了!” “好,真是好,那本太子也不必对你客气了!”说罢,白泽就朝着千凰扑了过来! 站在外厅的商人,只听到里面的床板被两人压得吱吱作响,一双秀眉皱成了川字,脸上好不纠结!话说,殿下不是说要惩治她么,怎么治到床上去了,而且还…… 事实上,床榻上的两人,正各自扯着对方的头发,腿压着腿,脸上都有一些青紫,先前却是在床上掐架。千凰是不能动用法力,免得困龙索越缠越紧,白泽却是在盛怒之中,忘了使用法力,竟进行了最原始的肉搏。 此时,两人怒目而视,彼此不肯服输。 “放开!”白泽首先开口。 “你先放!”千凰迎向他的视线,眼里贼精贼精的,若姑奶奶放了,你不放,岂不吃亏了! 这丫头怎么不上当,白泽皱眉,又道:“那好,我们一起放!” “我输一二三,我们一起放手!”见白泽点头,千凰便开口数数! “一!”两人的眉峰微微皱紧! “二!”两人眼睛一凝! “三!”两人彼此望着,瞪大了眼睛。 白泽首先怒道:“你怎么不放!” 千凰反唇相讥道:“你不也不放!” 白泽便看着她的眼睛,千凰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白泽终于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们来真的,我数一二三,不放就是杂种!”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的! “好!”千凰很爽快,本来不想服软的,但是头皮扯得太疼了,原本光洁的床上也落满了两人的头发丝,可见两人掐架掐的有多狠!奶奶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啊! “一二三!” 随着白泽的尾音,两人齐齐松手! 千凰忙不迭用手揉着头皮,脸上痛的龇牙咧嘴的。殊不知,先前她被白泽扒了裤子露出大半个屁股,已经褪到了大腿根,方才两人掐架,也没心思留意,千凰此时,她侧坐着,腰部的完美曲线展露无疑,香臀翘起,似两个香软的小馒头,更可以隐隐看见她下半身的那篇幽谷,风光迷人得紧。 白泽在一旁,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那处瞧,视线在她面上一转,发现她皱眉撅嘴的模样,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当下便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室内本就安静,这就使得白泽吞咽的声音异常明显! 千凰先是一愣,转头就见白泽望着自己,眼神直勾勾地,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下身一看,千凰瞬间涨了红了脸,忙不迭去拉裤子,一边怒骂,“你这个色龙,下流!” 有人说过他风流,也有人说过他潇洒,就是没人说过他下流,白泽瞬间黑了脸面,沉声道:“你说谁是下流!” “当然是你这个——” 话未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白泽扑倒在床榻上,千凰抬眼就对上白泽的眼睛,刚要训斥,白泽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一俯身,吻上了她的嘴唇。 本太子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下流! 千凰猝不及防,又被他压得严实,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本来只是小惩大诫,毕竟,他虽然嘴上说的大,却也没对女人做过太出格的事儿! 但是,吻着吻着,就有点儿变味,她的唇,真的好香,好软,真是舒爽,浅尝不够,越发想深入。 心下却道,自己早就看中她了,是她打伤自己,这事儿才黄了!如今,识得她的滋味,一发不可收拾。他白泽向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主儿,既然有需要,就顺其自然好了!反正她欠了自己,怎么惩罚都是应当了,既然不想砍尾巴,用身体来还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白泽再不犹豫,将舌头更深地探了进去,不断地吮吸她的唇,一只手往她下身探去。 千凰瞪大眼睛,眼里又惊又怒。 第百二十章 做你的太子妃 快要触到那方密地,白泽只觉得舌头一疼,嘴里满是血腥味,动作一顿,身体却在瞬间被某人推离开来,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千凰缩在一角,半是防备,半是愤慨地盯住他,方才,她咬了他的舌,这个色龙,暴躁又下流,她才不要被他吻! 白泽怒道:“死女人,居然敢咬本太子!” 千凰迎向她的视线,眼里亦不甘示弱,“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咬掉你的小鸡鸡!”说话间,不禁恨恨磨了磨牙齿! 白泽莫名打了个寒噤,反应过来,眼里怒气更胜,带着一种不可思议,道:“我说你一个女人,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儿!” 咬掉小鸡鸡,一个男人也说不出来吧,亏她还能说得理直气壮,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女人越发引起他的征服欲! 千凰冷哼一声,毫不买账,“不好意思,姑奶奶就是这幅德行,你看不顺,可以不用看,打发我出去不就得了!”说到最后,竟似有几分希冀! 她是真的希望能快点出了这里,去救锦儿,但她也知道,龙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尤其是,两人还有一些仇隙,他没把她关地牢,用大刑,就算不错了! “你想得到美,拔了本太子的角,还伙同人打伤了本太子,本太子还要靠你抓住你的同伙,岂能就这么放过你!”见千凰一脸恨恨,白泽突然一展双腿,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带了几分兴味道:“这样吧,本太子给你两条路,一是让本太子砍你一条尾巴,二是让本太子享用你的身体,你选一样吧!” 死女人,本太子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千凰死死瞪着他,眼里倔强又尖锐,“姑奶奶两个都不选,你还有什么阴招就放马过来吧,姑奶奶不怕你!” 她怕疼,怎么可能乖乖让人在她身上下刀子,不是喜欢的人,她也万万不会与之上床,不习惯,更受不了! 白泽抿唇,皱眉看着千凰,视线落到她头上的花冠,眼里就是一亮,笑的几分诡谲,几分兴奋,“你就给本太子等着吧!”说罢,起身跳下床,风一般地朝外奔去。 千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泽一路狂奔,前往三公主的寝殿,还没进门,已经嚷开了,“三姐,三姐,我有急事找你!” 才才破门而入,就见里间飞出一样东西,窒息自己面门! 白泽险险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绣花鞋,白泽的面色变有些诡异,话说,三姐很少扔鞋子,除了…… 果然,白泽一抬头,就见龙三公主从里间掀帘而出,着一件黄底绣花肚兜,外罩一件同色纱衣,一边踏着碎步,一边伸手笼着漆黑的发丝,一副刚刚更衣的派头。 龙三公主斜目嗔道:“死小子,进来也不敲门!” 白泽见她这个模样,脸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抬眼望了一眼里间,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举手上的鞋子,嘿嘿一笑,道:“三姐,姐夫来了!” 三姐不轻易扔鞋子,除了每次姐夫来的时候,被自己撞破…… 三公主面色一红,却是斜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白泽将鞋子递给三公主,这才说道:“是这样的,三姐,你得过蜃楼之境的花魁,也戴过那个花冠,肯定也知道驱使花冠上的法诀。弟弟我今日,就是来求法诀的,三姐你快告诉我吧,我等着急用!” 龙三公主没有立即答应,只看着白泽,眼里有抹沉思,淡淡道:“你要法诀做什么?” 白泽倒也坦诚,“蜃楼之境今年的那个花魁,你还记得的么?上次拔了我龙角的也是她,她如今落我手里,本太子正愁怎么收拾她,正好想起这个花冠。” 龙三公主皱眉,“你要用这个逼她?” 白泽更正,“我只是想出口恶气,三姐,你就快点儿给我吧,要不,我就进去找姐夫了!”见三公主还在犹豫,白泽便朝里头喊道:“姐夫,姐夫,白泽问你个事,你出来一下,我知道你在里面!” 此刻,他那准姐夫,一定在里头裸着呢,怎么可能出来,这却是叫给她三姐听的! 见此,三公主有些受不了了,忙说道:“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了,你附耳过来!” 那人前来,本是个秘密,被他这么一闹,都人尽皆知了,她这个弟弟,真是顽劣透了! 白泽得逞一笑,凑过头,三公主便低声给他说了! 白泽道了一声“多谢三姐!”便笑嘻嘻地往门口走去,出了门,白泽忽然回头,见三公主拿着鞋还站在原处,不免嬉笑道:“我说三姐,你和姐夫都同起同卧了,干脆成亲得了,老这么偷偷摸摸,有意思么?要不要我向父王探个口风,顺道帮你们俩儿说个——!” 话未说完,迎面又飞来一只绣花鞋。 白泽侧身一闪,对着龙三公主一笑,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千凰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察觉到什么,突然睁开眼睛,身体也在瞬间弹坐起来,就见门口的珠帘一起一落,白泽已经闪身到了近前! 千凰望著他,浑身都开始戒备起来! 孰料,白泽却不怎么急着靠近他,只抬头冲她一笑,几分兴奋,几分得意,而后缓缓启唇。 千凰正在猜测他要玩儿什么把戏,就觉得头脑传来一阵钝痛,身体发软,只能用手臂撑住身体,才不至于倒在榻上,浑身竟使不上力气,这情况,跟那日在蜃楼之境,司仪念动花冠法诀,促使她无力逃跑的状况如出一辙! 白泽,居然用这法诀来约束她!可恨自己摘不下花冠,更破不了法诀,只能任他宰割! 这时,千凰感觉有一只手推向自己的肩膀,几乎没怎么用力,千凰便倒向了床榻,抬眼就对上白泽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千凰便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泽嘿嘿一笑,骑在她的身上,一手按住她的一只手,另一手去牵她的腰带,一边扯开,一边笑道:“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说罢,那双有色眼睛就在她身上乱扫,其意思不言而喻。 千凰被他看的心慌,还有一种不适应,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这个卑鄙小人,打不过我,就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种就放了我,跟我单打独斗。我千凰若是输了,要打要杀,随你处置,若你趁人之危,我万不会服你!” 闻言,白泽动作一顿,抬头看她,见她眼眸水润,却十分坚韧,心里也是一动,手指按在她柔软的腹部,终究勾唇一笑,斜目道:“本太子前不久才着了你的道,你以为本太子还会上当么,你这只小狐狸,爪子利得紧,不锁牢了,肯定要被抓伤的!我说过,给你两条道,既然你不选,那本太子就帮你选,用你的身体来还!”说罢,拉开她肩上的衣服,对着那白皙的肌肤便吻了下去! 感觉到颈部传来濡湿感,想要反抗,手脚却全无力气,被他桎梏的手掌更是动弹不得,千凰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白泽啃够了她的颈项,便一路往上,去“咬”她的耳朵。 别看这女人性子泼辣,味道可是好的紧,身上香喷喷的,酥软滑腻,亲起来好生舒服,还有这耳朵,晶莹玉润,让他爱不释口。 吻着吻着,白泽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唇上事事的,舔着咸咸的,顺着那濡湿的痕迹往上,竟发现来自她的眼睛。 白泽心里一惊,抬起头一看,就见千凰双目紧闭,眼角却有泪水流出,顺着侧脸流向耳际和鬓角,双唇死咬,眉间那股不甘和屈辱,便显得越发突出,加上脸色苍白,显得脆弱又可怜,还有一种让人心疼的坚韧劲儿! 见她这样,白泽的心莫名一抽,眼角瞥见她香肩半露,玉姬生香,却有些继续不下去! 终究松了她的手,离开她的身体,沉默地坐在一旁!要说他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但此刻突然有点逼不了她! 见身上没动静了,千凰便睁开了眼睛,眼里几许疑惑,却在望向白泽时候,瞬间变得防备和敌视! 不止是为啥,白泽有点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白泽先开的口,语气居然有点无奈,“你拔了本太子一只龙角,如今我头上一只角大,一只角小,你叫本太子怎么出去见人。本太子心里憋着气,势必要出了,否则便坐立难安!你也别这副样子了,本太子不逼你做那事儿了,也不砍你的尾巴,但是,本太子有个条件!” 见事情有回转的余地,千凰一擦眼泪,眼里又恢复了神采,语气却有些不冷不热,“什么条件?” 白泽便道:“我父王想让我跟西海龙王的女儿成亲,但那个女子刁蛮无理,非我所能接受,我要你当我的太子妃,好让我父王绝了这个念头!” “不行!”千凰想也不想就回答,眼里有些嘲讽,“当你的太子妃,跟眼下的情况有何区别,你更可以名正言顺地逼迫我!” 见她声色俱厉,白泽难得好声气地开口,“这怎么能一样呢!我只是让你假装做我的太子妃,直到我父王回绝了西海龙王,此事便作罢!” 千凰想了一想,心下却转了好几个弯,忽然看向白泽,“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白泽皱眉,心下几分警惕,“什么条件?” “帮我抓一个人!” “谁?” 千凰唇角一勾,眼里有一种暗沉的光芒,“鲛族的公主——玉珠,若是明日,你能让我见到她,我就答应做你的太子妃!” ------题外话------ 明天要坐17个小时的长途火车,不能码字,为了不断更,这两天更得少点儿,请各位亲亲见谅! 正文 第百二十一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要说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这种事,她还是做得很顺手的。 “没问题!”白泽答应得很爽快,心里却有些欢喜!不过是抓个鲛女,又有何难,若她能做自己的太子妃,自己的烦恼就能迎刃而解了! 说做就做,白泽回头就只身去了鲛族,鲛族这样的小部族,他一人应对,也是轻而易举,再说,他自认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以下犯上! 白泽到了鲛族大门口,隔着结界,也不急着进去,而是用随身的兵器——银樱长枪震了震地面,长枪与地面接触之地便散出一圈白光,地面也跟着抖了几抖! 里面的鲛人不论是在劳作的,还是在休息的,整个人也跟着抖了几抖,就有人眼见,发现了龙太子,就有人跑着去鲛王殿禀报。 鲛王正在和玉珠商量事情,就见一个鲛人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不,不好了!” 就往皱眉,道:“什么不好了?” 玉珠也看了过来,眼里几分猜疑! 那鲛人兵继续说道:“是,是龙太子来了!” 闻言,鲛王大吃一惊,眼里还有种畏惧,玉珠倒是很镇定,还有一种暗喜,对鲛王道:“父王不用害怕,太子来了,未必就是来找茬的,说不定是来感谢我们的!”她若抓住这次机会,赢得龙太子青眼,也再好不过! 闻言,鲛王才淡定了些,一起身对玉珠道:“那我们赶紧出去迎接吧,省的怠慢了太子!”说话间,首先走了出去! 几人来到鲛族的大门处,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鲛族人,大多是畏惧龙太子,前来参拜的,唯恐怠慢了,便要招致灾祸!虽然龙太子头上的两只角不太相称,在场的却没有一个敢笑的。 见鲛王来了,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鲛王走到龙太子面前,笑着行礼,恭声道:“鲛族首领见过龙太子!” 玉珠本来走在后面,此时因着想表现,也绕到了前面,对着白泽就是盈盈一礼,“玉珠给太子见安!” 周围的人纷纷叩头行礼,这派头,颇有些人间百姓叩拜当朝权贵的派头。 白泽看了不看他人一眼,却是将目光转向玉珠,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你就是玉珠?” 见白泽问及自己,玉珠心里就是一喜,想她也是自负美貌,自己认为,若是没了千凰,龙太子必然会看上自己,当下便冲着白泽一笑,含羞带切,又不乏暗送秋波,将自己动人的一面,展露的恰到好处! 要说白泽,此刻就是来抓人的,且一心一意想讨好千凰,饶是玉珠再怎么搔首弄姿,也没被他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这个女人比起家里的那个,果真是差远了,果然,花魁就是不一样啊! “你随我走一趟吧!”白泽居高临下地看着玉珠,语气颇为霸道! 玉珠心里怦怦直跳,脸上师止不住地欣喜,鲛王也暗自吃惊,莫不是龙太子看上自己的闺女了,但是,看着表情,又不太像啊! 玉珠正想回头跟鲛王好好道别,白泽手掌一伸,瞬间将玉珠收进了随身的空间里,鲛王大吃一惊,心里闪过一丝不妙,就见白泽一收兵器,化作白光遁走! 千凰躺在白泽的寝殿,闭目沉思,想着待会儿见到玉珠的时候,该如何处置她。以白泽的法力,她倒是不担心白泽带不回人,全看他有没有这个心,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求于自己,必然将事情尽快做好! 果然,就见一团劲风刮来,白泽瞬间在眼前现身,他居然一路光盾到寝殿,真是有够急切的。 “人我给你带来了!”白泽冲着千凰一笑,眼里几分倨傲,几分得意,甚至还有一种想得表扬的期许。 谁知,千凰只淡淡应了一声,白泽有些失望,还是扬手将玉珠放了出来! 玉珠先前被白泽不明不白地收进随身空间里,此时陡然现身,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千凰和龙太子她倒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过,脸色转到千凰面色,不怎么好看就是了,心里愤愤,也顾不得龙太子在场,脱口而出道:“你居然还没死!” 千凰淡淡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说话间,千凰坐起身,带动身上的镣铐,就是哗啦作响。 玉珠先是一愣,瞥见她身上的镣铐,瞬间轻笑起来,语气好不嘲讽,“我还以为你在龙宫过得有多好,不过也是个阶下囚罢了!” “谁说本太子的爱妃是阶下囚,小小镣铐,不过是本太子和爱妃的房中乐趣罢了,旁人想得还得不来!”说话间,白泽走到千凰身边,抬手的功夫,镣铐应声而落! 这困龙索本就是龙宫所制,他解起来,自是最得心应手! 闻言,千凰暗自吃惊,诧异地看着白泽,先前自己求他解她都不接,此刻因着玉珠编排自己,他居然说解就解,别不是自己快要当他的冒牌太子妃了,他顾着面子,怕别人说他虐待妻子,才这样做的吧! 见她看着自己,眼里第一次有了敌对愤怒意外的情绪,白泽心里微微一动,要说为千凰解锁,也是他临时起意。就是看不得这个鲛女如此编排她,即使知道这人千方百计地想着逃跑,他也不想在此刻给她任何难看。 白泽对千凰的维护让玉珠大吃一惊,又见两人眉目传情,龙太子的手更是搭上了千凰的腰,就这么看上去,当真是俊男美女,郎情妾意,又想到龙太子称呼千凰为爱妃,自己竟弄巧成拙,成全了这对狗男女,玉珠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爽。 察觉到玉珠不甘地视线,白泽转头,忽然想起死女人是这鲛女送来的,两人似乎有些仇隙,白泽眼珠一转,故意冷了嗓子,对玉珠道:“区区一个鲛女,在本太子和太子妃面前也敢如此放肆,还不给我跪下!” 要说平时,龙太子让玉珠跪,玉珠岂有不跪?但是此刻,当着千凰的面,她就是不像跪,为着心里那口气,也是女人之间那种微妙的不服输心里,玉珠竟杵在原地,只拿眼瞪着千凰。 见此,白泽眼中一厉,正要动手,千凰忽然开口,“你先一边儿呆着去,我有话问她!” 千凰这句话不自觉带了几分指使,要换做平时,白泽这等驱使人惯了的,必然心中不爽,此刻,只皱了下眉头,居然没说什么而是侧身让开了!反正她是要做自己太子妃的,自己是个男人,让她一下下也无妨。 千凰上前走了两步,直视玉珠,眼里有一种锐光,一字一顿道:“锦儿在哪里?” 玉珠望住千凰,很是挑衅,“你想知道?”见千凰皱眉,眼里却闪过一丝急切,玉珠轻轻一笑,眼里满是尖锐的嘲讽,“我偏不告诉你!” “你——”千凰气极,手掌微微握紧! 一旁的白泽见她动气,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手掌搭在她的肩上,看起来竟有些安慰的味道。 千凰却没搭理他,只冷冷看着玉珠,“玉珠,我现在没耐心跟你耗,你最好听话地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玉珠不以为然,只嘲讽道:“姐姐真的很害怕,凰儿妹妹有什么诡计尽管使出来好了,至于锦儿的下落你休想我告诉你!” 千凰眉头一凝,忽然看向白泽,“我问你,龙宫一般怎么处置罪人,最严酷的那种!” 白泽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丢到惩戒洞去!” 千凰也不问那惩戒洞是什么,只冷笑道:“那好,你带我们去!” 待白泽点头,千凰就过去抓玉珠,如今千凰解开了镣铐,也就能驱使法力,玉珠根本无法反抗,只能被她强行拖拉着走。千凰走得急,有时候玉珠摔倒了,千凰就扯着她的胳臂,半拖半拽,一只手臂当真要撕裂般。 千凰却连眉头也不动一下,玉珠想到没撕破脸之前,她还对自己那么客气,此刻却冷成这样模样,心里莫名一寒。 所谓的惩戒洞,不过是龙宫外围,一处荒僻的洞府,从上往下,洞口有禁止,只能进不能出,以防止那些罪人逃出来。 千凰将玉珠拖到惩戒洞口,白泽就站在两人身后! 千凰往下一看,见里面黑黝黝的,却想起一阵阵怪异的呻吟,似痛苦,似愤怒,似不甘,却万分渗人! 千凰便扯着玉珠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洞口压,一边敛眉说道:“玉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玉锦在哪儿?” 玉珠冷笑,看也不看千凰! 千凰怒极反笑,忽然道:“你不说,以后也没必要说了!”说罢,手一松,将玉珠推了下去! 只听得重物落地之声,接着便响起一阵数不清的脚步,似是有什么东西急速向洞口聚拢! 接着便响起玉珠的尖叫,伴随着衣服撕裂的声音,以及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 千凰很疑惑,一旁的白泽,低声解释道:“这惩戒洞惩罚了上千妖怪,大多是雄性,他们长年被关在此处,不见天日,也没有食物,饿了,就互相蚕食。若幽女子下去,这群妖怪中,通人性的,便群起将之奸污,待女子身死,再分而食之!” 千凰大惊,这时,洞内响起玉珠痛苦的叫喊,带着一股深深的恐惧,“啊——不,不啊——凰,凰儿妹妹,我说,我说,你,啊,你救我出去,我说!” 正文 第百二十二章 是不是不想活了 见玉珠叫的凄惨,千凰便去看白泽,神情却有几分挣扎。 白泽看了一眼洞口,当千凰是想求情,轻轻摇头道:“迟了!” 千凰刚想开口,就听得洞里传来一声万分凄厉的惨叫,短暂的沉寂过后,便是撕扯的声音,不似衣物,更似筋骨血肉。以及妖怪们咀嚼的汁肉的声音,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却再无玉珠的一点儿生息! 知她被分而食之,千凰只觉得头脑有短暂的晕眩,心里却没有多少爽快。 毕竟,自己曾经是真的拿她当朋友待过,她还是锦儿的姐姐,虽然陷害自己,还射杀了锦儿,自己也恨她。毕竟出自道门大宗,骨子里也没有嗜杀成性,以千凰的性子,至多一剑解决了她。推她下去,不过是想让她吃些苦头,从没想过用这样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先奸杀,后分尸,一想到这个,千凰就有点犯恶心! 毕竟是神族,又是高贵的上古神祗,对待万物,再恶也会存一分善念,犹如本能,让她们无法像邪魔妖道一般妄造杀孽,见一个生灵因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她便有些不适应。 白泽见她脸色不好,恐要倒下,忙不迭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心道,这女人看起来挺厉害,心里也不是很恶毒,这个鲛女如此无礼,想来两人也是有仇的,自己本以为她乐于见到鲛女如此,才故意放纵她推下鲛女,没想她会受不了!想到此,白泽微一沉思,开口道:“不过是个鲛女,与你作对,就是与本殿下作对,龙宫每年犯错的女子也有十个八个,大多是会被送到这里来的,纯属规矩。本太子处置下人惯了,一时也没顾及你的感受,是我的过错,你也别往心里去。实在不好过,就回去歇着,睡一睡就好了!” 这番话,却是带着几分宽慰在里头,以及,连白泽本人都没发现的一种小心翼翼的维护。 千凰心里堵得慌,自也没留意他话语里的玄机,见白泽拥着她往回走,她也没有反对! 玉珠,这便是你的命罢! 两人到了寝殿,千凰坐在床上,皱眉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此,白泽也跟着闷闷不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见不得她忧郁,他希望她开心活跃,就如初次见面那样朝气蓬勃。虽然,那时候锋芒太锐了些,也好过这番日子虽然跟他斗嘴打架,眼里却总是忧虑重重。 白泽正愁怎么哄她开心,瞥见她头上的花冠,白泽便道:“这个东西虽然漂亮,带久了也会不舒服的,我从三姐那里知道了解决之法,要不要我帮你将它取下来?” 闻言,千凰先是一怔,随即抬起头望住白泽,见他眼神坦诚,千凰眼里也跟着微亮,语气竟有几分希冀,“白泽,这玩意儿虽然戴着难受,比起一个人的安危,却不值一提。你若真想帮我,便让我去一趟鲛族,救一个人!” 白泽皱眉,眼里几许警惕,道:“什么人?” 千凰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回答得很保守,“他是个鲛族少年,曾在我落难的时候救过我,避免我被野兽蚕食。他现在有生命值危,我想去救他,你许不许?” 最清楚锦儿下落的玉珠已死,千凰便越加担忧。况且,她那口元气能支撑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必须尽快赶回去。纵使白泽给她解了花冠,他若不让自己出龙宫,龙宫高手云集,更有个深不可测的龙王,自己要走出去也够呛!别到时候打草惊蛇,又没逃了出去,就再也出不去,锦儿也就死定了! 不如以进为退,主动向白泽坦诚此事,免得他猜疑之下,坏了自己的好事!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千凰明显感觉,白泽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好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带了明显的讨好。只这一点,她便可以好好利用,不费吹灰之力地出了龙宫。 果然,白泽一听是千凰的救命恩人,脸色缓和不少,甚至还有几分激动在里头,“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有难,自然是要救的。免得以后他人说我们龙宫知恩不报,有损龙宫名誉。” 在白泽眼里,千凰马上就要做他的太子妃了,那就是自己的人,那就是龙宫的人,她的事儿,自然也关系到龙宫,无形中,便将此事的影响力扩大了好几倍。他却忘了,千凰只答应做他的假太子妃,事情一完,两人还是要分开的。 见他同意,千凰又惊又喜,随即又疑惑,话说,这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干龙宫什么事儿,终究没有想太多,只热切地问道:“我今天就可以去吗?” “可以!”白泽很爽快,眼珠一转,对千凰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千凰有些紧张,话说,这色龙不会又出什么馊主意来坑她吧! “我也要一起去!”白泽笑,眼里满是异样的神采! 千凰愕,很不理解白泽的行为,念着锦儿的安危,也没空想太多! 这时,白泽忽然抬手,默念法诀,就见一团白光打入花冠。 千凰只觉得头上莫名一轻,条件反射地就去摘花冠,原本怎么也摘不下的花冠,此刻一取就下来。 千凰大喜,却将花冠扔在地上,眼里颇有些狠狠! 白泽见状,几分惊异,几分不解道:“虽说这玩意儿困了你许久,好歹也是一件困人的法器,你就这么扔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千凰当真是对这个花冠深恶痛绝,桎梏得她浑身难受,本来也没存占有之心,听白泽这么一说,又瞬间改了主意。自己三番几次被困身的法器困住,可见这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正巧自己身边也没有类似的法器,留一个也不错,以备不时之需! 千凰眼珠一转,几许机灵,几许诡谲,故作无奈道:“我又不知道这花冠的驱使法诀,拿了也没用!”说这句话的时候,千凰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泽看,其意思不言而喻。 白泽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里却没怎么在意,爽快道:“你要法诀,还不简单,我告诉你便是!”说罢,对着千凰招了招手。 待千凰凑近了,白泽便低声在她耳边说了法诀。 一开始,白泽是一心一意传授法诀,慢慢的,就有些心猿意马。闻着她诱人的体香,望着她玉润饱满的耳垂,白泽说完最后一个字,张开的嘴唇却没应声合拢,头一低,居然含住了千凰的耳垂! 耳朵传来的湿润感让千凰一声惊呼,随即猛的推开了白泽,眼里又惊又怒。 白泽见她又开始出现那种防备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难过,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咬你,而且,想咬更多…… 闻言,千凰的脸色瞬间就黑了,暗骂,果真是条色龙,满脑子淫秽思想!念着自己还得靠他出龙宫,千凰终究冷哼一声,却未置一词! 反而是白泽,见她虽然冷若冰霜,却没有责骂自己,心里头就是一喜,涎着脸,蹭过去,嘿嘿一笑,颇有些讨好卖乖。 那样子看在千凰眼里,怎么看怎么无耻! 龙太子就等于是一块活令牌,有了他,出入龙宫如无人之境,非但没人敢拦,还要纷纷行礼,到让千凰狐假虎威了一把,暗爽! 只是越靠近鲛族,千凰的心情越紧张,白泽就在她身旁,又时刻关注她的动机,自然也察觉了,不免开口道:“你别担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实在不行,我就请父王想办法,定帮你救回你的救命恩人!” 白泽难的对女人说出一句这么男人的话,千凰因着满脑子都是玉锦,却没将之放在心上,只轻轻应了一声,事实上,白泽说了说什么,传到她耳朵里,便成了一堆浆糊。 直到了鲛族门口,白泽和千凰才停了下来。 经白泽上次那么一闹,鲛族中,无人不识龙太子! 此时,见白泽前来,纷纷软了脚根,跪在地上,大呼,“见过龙太子!” 虽说声音不怎么整齐,上千个鲛人跪在一起的场面还是十分壮观的,白泽朗声一笑,几许张狂,几许得意,回过头来看千凰,竟似要求夸赞,显得孩子气十足。 见此,千凰不免纠结地皱了眉头!话说,她怎么感觉这色龙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那么嚣张狂戾,现在在她面前,竟似没了棱角,有时候就是傻头傻脑的。 鲛王听说白泽来了,忙不迭出来见礼,他虽是一族之长,见这位龙太子,还是免不了行跪拜之礼! 白泽见这么一位老者诚惶诚恐地叩拜自己,居然十分坦然,想来平素也是被人拥护惯了的! 千凰在一旁看着,显得无动于衷,若是之前,锦儿还活着的时候,见着鲛王千凰或许会因着他是锦儿之父,薄施一礼。自从知道他要将锦儿送给焦元糟践,甚至还派人来追杀他们,竟丝毫不顾及父子之情,千凰对他便没了尊敬之心,反而深以为耻! 鲛王,枉为人父,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又虚荣心重的庸俗之人! 鲛王先前匆匆行礼,竟也没来得及看清白泽身边的女子是谁,此刻在左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视线落到千凰的脸色,眼里立马变得震惊,指着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妖,妖,妖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心下却吃惊,还有一种担忧,这妖女在龙太子身边,他的珠儿又去了哪里! 千凰还没说话,白泽便发飙了,上前一步,顺势搂住千凰的肩膀,震怒道:“敢说本太子的爱妃是妖女,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形势需要,千凰只瞥了白泽一眼,却没有挣脱他,只斜眼睨着鲛王,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她默认的亲昵,让白泽大喜,察觉到千凰不待见鲛王,白泽利用自己的威势,越发在交往面前骄横起来,冷声道:“今日来你鲛族,全是因为爱妃。听说你的儿子救了本太子的爱妃,爱妃知恩图报,便想将他带回龙宫,好生照料,本太子也是这个意思,不知鲛王肯是不肯?” 虽是询问,白泽眼里却威逼异常,看的鲛王满头大汗,连说话也结巴了,“禀,禀告太子,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我也不知道我儿子身在何处,此事完全是我女儿玉珠在操办,并未告诉我如何安排。不过,据我所知,他已经死了,珠儿也说过给他葬一处好地……” 话未说完,鲛王只觉得一阵劲风袭来,再抬起投来,却直面那张魅惑逼人的绝美脸旁,不过此时,眼里满是杀人般的凌厉,声音冷如寒冬冰雪,“你再说一次!” 鲛王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再说,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就要被她当场击杀。 虽然他没和千凰正面过招,也没怎么见识她的能力,但从女儿的口中,以及敏锐的直觉,却不难知道,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女,其实有着深不可测的修为! 鲛王望着千凰,身子颤抖,却始终说不出话,那样子似被吓傻了! 千凰眼中一冷,正要发怒,从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突兀得到嗓音,带着几许熟悉! “我知道小主子在哪里!” 正文 第百二十三章 东海龙王 千凰回头,就见人群里走出一人,面容姣好,素裳可人,正是菱儿! 千凰放开鲛王,走向菱儿,急急问道:“菱儿,你知道锦儿在哪儿?” 菱儿点头,眼眸湿润,带着一种极致的伤心,“自从玉珠公主将小主子的尸体带回,我就密切关注着小主子,小主子被停放在寝殿里的时候,也是我一直在旁守着!后来,玉珠公主想把小主子埋葬,我苦苦相劝。说小主子必不喜欢冰冷黑暗的地底,他最喜欢他的小洞府!我们鲛族恰好有一付水晶棺,能保存尸体长年不腐。我便恳求玉珠公主将水晶棺给了小主子,让他躺在自己的洞室。玉珠公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说对不起小主子,以此做一份补偿!” 千凰微微摇头,她杀了人,心中有愧,如何不想补偿!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玉珠一死,也算一命抵一命罢! 鲛王在一旁看着,狠狠瞪了菱儿一眼。若说对于千凰,他是又怕又恨,处于那种境地,都能扳回上风,可见有些本事,这让他惧。最重要的是,千凰好,玉珠就坏,如今也不知道玉珠是死是活,他又如何不恨! 菱儿被鲛王看的身子一颤,眼里便有些惧怕! 千凰察觉了,回过头盯住鲛王,眼中凌厉之色乍现! 被她的气势一慑,鲛王腿脚发软,险些站不住脚! 千凰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走向洞室,所到之处,鲛人们纷纷让开,眼里又敬又怕! 菱儿毫不犹豫地跟上,白泽刚要跟着去,孰料衣角被人拉住。 鲛王半跪在地上,望住白泽,眼神祈求和担忧,“龙太子,吾女玉珠前几日被太子带走,太子可否告知下落!” 白泽可不是什么心慈仁义的主儿,见鲛王碍事,不免一脚踢翻了他,冷声道:“那个贱人早就被妖怪吃了,你要寻她,去阴曹地府寻吧!”说罢,一拂袖,直追千凰而去! 徒留鲛王倒在地上,一脸沉痛之色! 千凰一路疾驰,快到洞府,反而慢下脚步! 是近卿情怯,怕他不在这里,怕他真气散了! 不大的洞室,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付晶莹闪耀的水晶棺! 千凰缓缓走了过去,棺内的美少年静静映入眼帘,精致的五官,了无生气的面庞,那双水晶般纯净的眼眸覆在那对羽翼般的长睫之下,不知道何时才能睁开…… 千凰顿觉心里一阵抽痛,俯下身,推开了水晶棺。 握住他冰冷的手,探入一丝真气,千凰微松口气,眼里有一种庆幸,还好,那口真气没散! 千凰低下身,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嗓音低若呢喃,“锦儿,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菱儿和白泽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温馨,和谐,还充斥这一种淡淡的悲伤! 菱儿已经习惯了,白泽则是又惊又怒。 本听她说就救命恩人,他也没往深处想,此时见千凰和他人这般亲昵,他不免新生妒意,尤其是,对方还那么年轻秀美,一看就知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她就快做自己的太子妃了,居然还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真是太过分! 白泽只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席卷了他! 当下,他大步上前,一把擒住千凰的手臂,将她拉离开来,眼里有种被怒意充盈的暗红,“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么?” 千凰皱眉,看向白泽的眼神就像他在无理取闹,“解释什么?” 白泽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玉锦,愤愤道:“他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千凰反问道:“这跟你有关系么?” 白泽只觉得要被她这句话逼疯了,两人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她居然说出这样生疏的话,白泽便抓着她的肩膀,质问道:“你就要做我的太子妃了,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还问跟我有关系么,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千凰很诧异,带着一种纠结,“白泽,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是做戏,在外人面前,我暂时当你的太子妃,等风波一过,我们便分道扬镳。所以,也请你别太入戏。我跟什么人亲密,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违背我们的协议,就不算犯规,你明白了吗?” 不是千凰冷漠,而是她一开始便做这样的打算,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分的很清! 白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大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就算要做戏,你好歹认真一点儿,就这么公然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叫我的面子往哪儿搁!”见千凰盯着他瞧,白泽又补了一句,“至少,你现在还是我的太子妃!” 若非她这么一说,他真的忘记两人在做戏,回想这几日,自己兴奋的像个得了糖果的小毛孩,如今却被她堂而皇之地否定,白泽便很不是滋味!但她说的又是事实,他无可辩驳,只能接受,为何心里这么难过! 千凰便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听到前面那句,白泽还挺高兴,感觉自己赢了似得,听到后面一句,只觉得心里特堵!他不是为了面子,而是自己想要如此,她怎么就不明白…… 这时,菱儿走了过来,看了看千凰,欲言又止。 看出她的犹豫,千凰主动开口,“菱儿,你想说什么?” 菱儿看看玉锦,最终开口,却是有些吞吞吐吐,“他们都说,是你害死了小主子!”说话间,抬眼看了千凰,复又低下头,几分忐忑,几分不安! 之前她无礼,那是认为千凰不过一弱女子,如今她忐忑,是因为千凰不但跟龙太子关系暧昧,据说更是本事非凡! 千凰回头看着玉锦,反问道:“你信么?” 菱儿一愣,随机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会害小主子,但是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相信千凰不会有心害小主子,但是,玉珠公主说的那样逼真! 千凰叹了口气,幽幽开口,“是玉珠误杀了锦儿!” 闻言,菱儿震惊,眼里却很悲伤!姐姐杀弟弟,对任何家庭都是一项悲剧,她善良的小主子当时又是怎样的难过。 千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菱儿,别难过了,我会救回锦儿!” “真的?”菱儿抬头,半是喜悦,半是惊异。 “当然,我答应过和他一起看遍名山大川,吃遍大江南北,除非他自己要走,否则,我便一直带着他!” 闻言,菱儿瞬间泪流满面,望着玉锦,语气欣慰而喜悦,“小主子,你听到了吗,你一定要醒来,你一定会很幸福!” 白泽在旁看着,心里酸涩难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也会这样对自己…… 似想到什么,千凰突然说道:“我想和锦儿独处一会儿,你们能先出去一会儿么?” 菱儿自是没有异议,只白泽,皱着一双俊眉,心里着实不太爽快,怕千凰生气,最终还是出去了! 两人一走,千凰便将玉锦连同水晶棺材一起带入了八卦镜! 八卦镜里,麟儿在一旁打坐,身前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白色结界,里面有只狐狸模样的东西!蛤七照旧蹲在一个僻静处儿,不远处,还有一团黑蓝色的光团,犹如缠丝结茧。 千凰进来,第一个反映的又是麟儿,此时,他睁开眼,见着千凰,先是一愕,随即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眼里又惊又喜,还有一种直白的思念,嗓音都颤抖了,“凰儿,凰儿,你可来了!” 他在此守护月尾,因着里头有个弑天,他不敢懈怠,日日想她,却只能埋在心底,谁知她一走就是月余! 自到东海以来,这是千凰第一次进八卦镜,许久不见枕边人,心里亦是思念不已,带着一种歉意,“对不起,把你撂在这儿这么久!” 麟儿略微松开她,手指抚上她的脸,从眼角眉梢,再到鼻梁嘴唇,目光痴迷,带着点儿诧异,“凰儿又变漂亮了!” 闻言,千凰眼眸一闪,支吾地应了一声!还不是和重离那死小子滚了一次床么,这她可不敢说! 这时,麟儿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付水晶棺,看清了里面的少年,麟儿眉头一动,又看看千凰,眼里几分了然,语气却听不出息怒,“这少年长得真俊俏!” 千凰也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不免走上前,牵着麟儿的手,涎着脸道:“他叫锦儿,是鲛人族的小王子,曾经救过我,后来为我挡剑,才……”说到最后,千凰便有些说不下去,脑海里浮现出玉锦死时的情景,眼里便有些朦胧! 麟儿轻叹一声,伸手抱住她的身体,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种安慰,更是一种包容,“凰儿,你别难过,我看他还留有一丝元气,魂魄被你用真气护住。待我们找到水玉玲珑,他便会活过来了。”想了想,又道:“他如此为你,以生命相护,这番情意,又有几人能及!麟儿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你爱的,麟儿都会好好对待,万不会让你为难的!” 闻言,千凰反而怔住了,抬头看着麟儿,几分诧异,几分欣喜,还有一种感激,“麟儿,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拥有你!” 她的麟儿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到让她觉得让他让步是一种罪过,但有些事,真的阻止不了!那些真心爱她的人,她舍弃哪个,都于心不忍!身体的伤,好了就无碍了,心里的伤,有时候,一痛就是一辈子! 麟儿便笑,眼里自有一种幸福的光晕,“我也是!” 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并能和你在一起,本就是奢来的幸福,所以我愿意包容,只因,在你身边,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快乐! 麟儿又道:“凰儿,你出去这么久,可找到水玉玲珑的下落?” 若是找到,这两人便有救,凰儿便不用再难过,自己也能时常伴在她左右! 千凰摇头,眼里有一种惆怅,“我如今身在龙宫,还没有找到水玉玲珑的下落!” 麟儿心里叹息,面上却绽出一缕微笑,牵着她的手,言语温柔,带着一种信任,“没关系,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嗯!”有了他的宽慰,千凰心里又充满了力量,视线落到麟儿身后的光圈,不免走近,才发现内里是一只狐狸,缩成一团,九条尾巴了无生起地拉聋着,却是月尾变做了原形! 月尾平素以人形现身,只能看到一条尾,原形竟有九条尾!九尾的法力本比一般狐精高强,也更有悟性,因着月尾先天不足,却不堪一击,好好的底子都作废了! 千凰微微叹息,心里却没怎么纠结,就算月尾一生都如普通人,自己也会好好守护他,闻人怎么对他,自己也怎么对他,当他如亲弟弟般疼宠。 视线移到弑天所在的光圈,千凰语带疑惑,“释儿好好的,怎么又闭关了?” 她原本认为释儿只有受伤的时候才会闭关,怎么这次好好的还要闭关,莫不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虽然因着那次他在客栈逼迫自己,千凰心存芥蒂,但两人毕竟有过一层亲密关系,他尚未离开自己,自己便有一份责任在。若他真的在修炼上出了什么岔子,千凰不惜法力也会帮他纾解的。 她这个人,看似没心没肺,终究是个重责任且重情之人。以前不懂事,只晓得如何占人便宜,投机取巧,随着禁制的逐层解开,也经历过一些事,心智慢慢成熟,这一面便越加体现出来! “谁知道,上次进来,他便如此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受了伤!”麟儿的语气不冷不热,话语里几分暗嘲,几分猜忌。 没办法,对待弑天,麟儿就是有种本能地不待见,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这个人能立即从凰儿身边消失,有一种直觉,这人总有一天会害了凰儿! “怎么会呢,那日他明明没有受伤!”千凰惊疑,终究没有多想,只觉得释儿未必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才如此闭关,他性子孤傲,又难以相处,说不定碍于旁人,才将自己隔离起来。 眼角瞥见蛤七巴巴地蹲在一旁,想过来,却怕打搅自己,只能踟躇在原地。 千凰轻轻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了!暗忖,这个蛤蟆精没多大本事,只能尽些绵薄之力,本就是野生的妖怪,将它生生困住也不太好,还是找个机会将他放生吧! 这时,麟儿又开口了,语气有一种浓浓的不舍,“凰儿很快就要出去么?” 刚见面,又分离,回头只会愈加思念,他不想像个深闺怨妇一般地顾影自怜,却克制不住对她的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他又怎生熬,只不过生生忍住,抚着她送过的玉牌,环抱她送他的锦衣,回忆她的温言软语,一颦一笑,想象着她尚在身边。 千凰一愣,缓缓点了点头,见麟儿略显失落的模样,千凰知道他必是舍不得自己,于心不忍,低下头去吻他的唇。 千凰此人,顽劣时让人莫可奈何,温柔时让人无法抵挡!麟儿也热情回应,很快就软了半个身子,一手缠住她的腰,头无力地枕在她的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项,那片肌肤便起了一层颤栗! 熟知情欲,千凰的身体自是敏感! 麟儿有所察觉,脸色微红,眼里自有一种暗欲,下面已经起了反映,却强迫自己清醒,生生将那股欲望逼了回去。麟儿松开她的纤腰,又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道:“凰儿放心去办事吧,麟儿能见你一面,便很满足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你做完了事情,我们便可以日日相处。至于月尾和锦儿,我会照料好他们,直到你找到水玉玲珑!” 这番话说的好生体贴,处处为她着想,温言软语说出来,自有一种感人。 千凰先是一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迟疑着开口,“麟儿,你同时用真气温养两人,会不会扛不住!” 耗费法力,尚能用真气回缓,耗费真气,很可能影响修为,她又如何舍得!锦儿和月尾是她的责任,麟儿却是她的情人,是她的爱人,厚此薄彼,也过意不去。 见她如此关心自己,麟儿心里一暖,微微摇头,眼里很是自信,为了让她放心,“我现在除了每日给月尾输送元气,便打坐修炼,自能将亏空的真气补回来。一个人两个人也没什么差别,麟儿扛得住,再说,几月时光而已,又非长久之事,凰儿别担心!凰儿也别忘了,我现在是和你同级的修为,不过是出点儿真气,又不是生死搏斗,还难不倒我!” 闻言,千凰这才破忧为笑,用额头抵住他的,心里是真的感动,“麟儿,你真好!”说罢,又抬头吻住了他的唇,极尽温柔和缠绵。 在她所认识的男人里,麟儿是最为她着想,且为她做的最多的人,看似默默无闻,才最动人心! 两人温存许久,千凰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八卦镜,再出洞府,就见白泽和菱儿等在不远处,千凰小跑过去。 两人见千凰独自出来,脸色都很惊讶,她怎不将玉锦带出来? 看出两人的疑惑,千凰便道:“我将锦儿放入随身空间了,待找到解救之法,再将他放出来!” 菱儿自是无疑,白泽便猜测她那储物空间在哪儿,在她身上瞄了半天,最终定格在她手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像,也不再纠结! 千凰考虑到,因着为自己出头,菱儿怕是在鲛族难以立足,更担心鲛王会为难她!她看那个鲛王,虽然在自己和白泽面前低声下气,实则欺软怕弱,这样的人,又如何是个好东西,极有可能睚眦必报!千凰便想将菱儿带去龙宫,白泽自是没有异议,还让菱儿在珊儿手下做事,好在龙宫立足! 这般顺着他,是白泽自己也疑惑的地方,终究是个爽快人,得乐且乐,懒得自寻烦恼! 回到龙宫,安排了菱儿的去处,白泽出乎意料地没带千凰进寝宫,而是向着龙宫大殿走去,见千凰疑惑,白泽便耐心解释,“你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我该带你去见父王了,早点解决,也省的西海龙王来东海龙宫闹腾!” 心里想的却是,嫁给了我,你会不会和我更亲近一点,又或者,假戏成真? 千凰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事儿了了也好,她好去找水玉玲珑!麟儿说的轻松,但她也知道,每日损伤元气,就算能补回来,也会损伤修炼,她舍不得让他受累,唯有快点找到水玉玲珑! 如今她就在龙宫,还得找个机会向白泽探探水玉玲珑的下落才好! 两人一路行走,畅通无阻,往来的水兵宫女见者白泽,都要行礼问安,白泽架子大,自是连头也懒得点。千凰客随主便,没什么不自在! 龙宫正殿比白泽的寝殿更为华丽,还有一种庄严大气,主坐的位置那把雕琢龙椅尤显气派,不过,东海龙王并未在坐在上头!想来龙王虽是一宫之主,却未必时时坐在大殿,这龙宫就如人间皇宫,每每有大事,才聚众商议,平素,龙王也自有私人空间! 虽然正主不在,大殿内还是侍立了十几个宫女,门口更有一干水族兵守卫,可见龙宫规矩之严谨,那也是丝毫不逊人家皇宫的。 见龙王不在,白泽便对一个宫女低声说了什么。 那宫女行了一礼,低声说了一声是,便快步转向侧殿小门。 不多一会儿,便听的侧殿走廊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明黄龙袍,头顶犄角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观面目,和白泽有五分相似,双目炯炯,不怒自威,整个儿呈现出一股威严肃穆,其凌然正气,让人不敢逼视,正是东海龙王——白乾! 正文 第百二十四章 择日完婚 “孩儿给父王见礼!”说话间,白泽轻轻拉了一下千凰的衣袖。 千凰会意,也恭声行了一礼,“千凰见过龙王!” “免礼!”龙王走到主座坐下,视线在两人面上溜了一圈儿,最终定格在白泽身上,朗声说道:“泽儿,找为父何事?” 白泽便牵着千凰上前一步,对龙王道:“父王,孩儿曾经说过,孩儿不想娶西海龙王之女,实则是孩儿已经心有所属,非她不娶,孩儿今日特地将她带来给父王看看!”说罢,侧头看向千凰,深情款款,却是真情流露! 千凰被他看的直发毛,微低着头,一副害羞的小女儿姿态!心里想的却是,这死色龙要不要这么入戏,弄得她鸡皮疙瘩掉一滴…… 龙王仔细打量了一眼千凰,沉吟道:“你非水族中人,又是哪里人士?” 千凰还没开口,白泽首先就急了,话说,跟她相处这么久,唯独忘了问她的来历,她若是信口胡说,惹怒了父王,可怎生好!白泽不禁暗自给她使眼色! 这番小动作,自然也落入了龙王眼中,龙王的眉头就是一动! 千凰自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角,抬头直视龙王,恭谨道:“小女子出自中土道门大宗,此次来东海游玩,后遇到龙太子……” 后面的话她不用多说,自是少男少女如何相识,又互生情愫,龙王也不好多问,只望住千凰,道:“模样倒是不错……” 白泽立即接口,神色很是自豪,“那是自然,她可是今年蜃楼之境的花魁,可是我东海第一——嘶!”话未说完,突然噤声,转而诧异地看着千凰,一只手还不住的揉着手腕! 却是千凰方才暗地掐了他一把,千凰暗自摇头,这条笨龙,竟得意忘形,把什么都抖出来了,也不想想,自己就是以花魁之身被龙宫通缉的,他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自己拔了他的龙角,白泽倒是不生气了,不代表他老子也不放在心上,龙王指不定将过错全归结到自己身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果然,龙王一听,微微皱眉,“泽儿,为父记得你说拔你龙角的也是那个花魁,可是此人?”说到最后,语气实在不怎么友善! 白泽一下子焉了,呐呐道:“没错!”见龙王面色不悦,白泽复又开口,“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一开始,孩儿的确很生气,可是现在已经不计较了,大丈夫当胸怀广阔,何况孩儿日后还要继承龙宫,更要有容纳百川的胸襟,父王觉得呢?” 闻言,龙王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笑道:“泽儿果真是长大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带着看向千凰的眼神也柔和不少! 白泽敏锐地察觉到龙王态度的转变,心下暗喜,趁热打铁道:“请父王成全我们!”说罢,一把拉着千凰跪下,殷切地望着龙王! 龙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宛若一对璧人!以前的白泽,心浮气躁,总欠缺一份堪当大任的沉稳大度。自己便想让他成家,家里有个人管束,就不会整天想着在外浪荡,心思沉淀,才能挑起重任,统御东海!之所以想跟西海龙王联姻,不过是看他无意中人,故而找个门当户对的试试看! 如今他既然带来了女孩儿,看模样也喜欢得紧,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当真能稳住他的心,也算是成全了自己的初衷。强求的姻缘易成怨偶,两情相悦方能水到渠成!至于这女子拔了白泽的龙角,牺牲一只龙角赢回一个媳妇儿,这笔买卖很划算。再说了,儿子都不计较了,他这个做父亲又怎好反对,未免显得太小气! 白泽见龙王不说话,又道:“父王,孩儿是真心喜欢她的,请父王成全孩儿!” 这番话说出来,首先动容的是白泽自己,喜欢她,这几个字盘旋在心里,心跳竟快速地跳跃,竟让他有些情难自禁! 一旁的千凰见他这样,暗道,这只色龙还真能演! 龙王一见自家儿子这副模样,便知他是真的陷进去了,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白泽终于能收心了,忧的是,白泽对于这女子的感情显然远远超于对方,这便注定他今后在两人中处于迎合地位!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白道黑道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若是连自己的情关都不能过,又如何挑起治理东海的大任? 想到此,龙王便点点头道:“如此,便则日完婚吧!” 闻言,白泽大喜,忍不住一把抱住千凰,兴奋道:“太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正式的太子妃了!” 千凰被他紧紧抱住,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又怕龙王看出端倪,唯有任他所为,只眼神十分纠结,带着一种难言的怪异!白泽,你演戏演的都像真的了…… 龙王说是择日完婚,事实上,第二日就有人开始布置,以白泽的寝殿最为明显,各种红稠喜字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角落,千凰只觉得龙宫的办事效率比瘟疫还要恐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这是假成亲,老觉得是给她下套似的! 此时,千凰躺在榻上,闷闷不乐的样子自然也落在了白泽眼中,白泽便道:“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好歹给个笑脸行不行!” 千凰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姑奶奶委屈自己给你做新娘,你还要求这要求那的! 白泽明白她也不是真的想嫁给自己,那日殿上自白,他才发现,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奇怪的女人,虽然她没心没肺,还有些心狠手辣,自己就是无法避免地喜欢上了,并且,是真的想娶她! 白泽凑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用手臂枕着头,俯卧在榻上,一头青丝便铺散在背上,光滑如绸缎一般,白泽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发丝。 才一触及她的头发,千凰就如炸了毛的小狮子,猛地从榻上弹起来,一边靠后,一边防备地看着白泽,冷声道:“你干什么?” 白泽被她过激的举动刺伤了,愣愣道:“摸你的头发!” 千凰皱眉,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摸我头发干嘛!” 白泽心不在焉,话说的很老实,“想摸!” 千凰只觉得白泽真色,也许不是她遇到最色的,却是最有色胆,并且还色的理直气壮,千凰也没兴趣再问下去了,只冷哼一声道:“以后不许摸我!” 白泽很委屈,“我只是摸你的头发!” 千凰很霸道:“头发也不准摸!” 白泽便不说话了,垂着头,整一个儿闷葫芦样儿! 习惯了他嚣张跋扈,死皮赖脸,陡然安静,千凰反而不习惯了,不免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问道:“喂,真生气啦!” 白泽便动了一下手臂,转过头,道:“我有名有姓,不叫喂!” 千凰愕,随即一耸肩膀道:“好吧,白泽!” 闻言,白泽这才回过头看千凰,眼神巴巴的,带着一种渴望,“真的不能摸你吗?” 闻言,千凰的脸立即就黑了,抓起身旁的枕头狠狠甩了过去,“摸你个大头鬼!” 三日后,两人举行大婚,因为千凰说自己是孤儿,所以龙宫也没派人去请女方的主婚人。千凰也不敢将灵山剑派抖出来,更别说她的师父了。只想着不过是假成亲,将自己的身家说的越含糊,越无后顾之忧。 大婚的前一晚,千凰在白泽的寝宫里穿衣打扮,伺候她的人是菱儿! 此时,千凰已经穿好了大红嫁衣,菱儿在给她梳头,将如云的发丝绾起,固定,再插上黄金玛瑙的首饰,镜中的女子,美的如梦似幻。 菱儿站在她身后,插上最后一根发簪,望着镜中的千凰,微微叹息,“小姐真漂亮,是菱儿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这话说出来,却不似高兴,竟似几分惋惜,若是新郎官是她的小主子就好了! 千凰没听出话中的意思,心里也很苦闷,第一次穿嫁衣,却是一场假婚礼! 见她无动于衷,菱儿又问:“小姐真要嫁给龙太子么?” 千凰摇摇头,“我嫁给他只是权宜之计,等他过了难关,我们便分道扬镳!” 闻言,菱儿这才稍缓了脸色,拿起一旁的红纱罩在千凰头上,笑道:“小姐,好了!” 菱儿扶着千凰出了寝殿,就由珊儿将她引往主殿! 龙太子大婚,到处张灯结彩,充满喜气! 千凰一路走过,身后跟了一串宫女,走在其中的她自是最醒目的。 路过的水族兵都回过头来看她,即使隔了一层红纱,但见身子窈窕,暗香浮动,也是一位绝世佳人! 到正殿门口,就有水族兵高声通传,“十七太子妃到!” 龙太子大婚,自是东海头等大事,前来观礼的人也不少! 宽敞的大殿,左右两边都设了宴席,宴请的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龙宫中人,加起来也有上百桌!其中就包括白泽的十几个兄弟姐妹,三公主也在其中,不过,千凰看不大清就是!龙王子嗣众多,并且有所偏爱,兄弟之间,若非一母所生,又交往甚好,一般是不怎么交流的! 就如三公主和白泽便是龙王正妃所生!不过,这位正妃很受龙王宠爱,却在最好的年华因生产死去。龙王追念过度,便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她留下的一双儿女身上,甚至一心想传位给白泽! 此时见千凰进来,众人都盯着她看,虽然隔着一层纱,更有一种美人如花的朦胧美,不时有人赞叹出声! 白泽倍感自豪,回头看她,目光欣喜又温柔!瞧,他的新娘是最美丽的呢! 待千凰走近了,白泽便将手中的红绸递给她,千凰接过,便有司仪高喊,“吉时到,拜天地!” 一拜天,二拜高堂,再夫妻对拜! 行完大礼,千凰便由珊儿带往寝殿,接下来正殿还有一场狂欢,却非她要参与的了,千凰也乐的清静! 太子寝殿,千凰坐在新布置的大床上,低着头,若有所思。 那些繁杂的首饰已经被她拆解下来,头发也随意地披散着,反正又不是真婚礼,她才没心思顾及这么多! 坐的累了,千凰便脱了鞋躺在床上,抱着软软的被子睡大觉! 直到半夜,白泽才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他喝了不少酒,却没有全醉,只是走起路来很晃悠。 快到床边,白泽忽然放轻了脚步,望着床上安然酣睡的红衣美人,白泽眼里闪过一丝痴迷,不由趴在她的身旁,撩起她一缕漆黑的发丝放在鼻尖嗅着。 又见她双目禁闭,那样子似睡的很熟,白泽便起了另一层心思。放下她的头发,用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反映,白泽心里暗喜,动作却越发大胆,手指顺着她小巧的下颌一路往下,划过她的脖颈,最终停在她的胸前。 感受着手间的温软触感,白泽喝了酒的脸上便浮起明显的酡红,顿了顿,手指从她的衣襟处一点点深了进去。 温软的感觉越发明显,白泽瞬间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握了一下! 熟睡中的千凰嘤咛一声,手像是拍苍蝇一般地挥了挥,又继续睡了! 白泽只觉得她的声音像一个火种,落入他的心里,瞬间燃成燎原之势!却是将手收回,转而伸向他的腰带!要说白泽此刻,也算是借酒壮胆,平素,总觉得冒犯了她,她就要不理自己!此刻接了酒劲,诸多顾忌被她丢之脑后,欲望便一发不可收拾! 解了腰带,白泽将她的外衣,中衣,里衣,一点点拉开,一边留意她的动静,生怕她中途醒来。 衣裳尽开,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上面修了金丝凤凰,因着内部结构,隆起优美的弧度,并散发着一种好闻的香气! 白泽不免吞了吞口水,悄悄瞥了一眼千凰,而后缓缓地,缓缓地将手覆盖了上去! 才想着好好摸一摸,就见千凰眉头一皱,倏然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百二十五章 丫的你再说一遍! 白泽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胸脯上,见她醒来,犹如晴天霹雳,讪讪地缩回手,颇有些不知所措! 胸前一阵凉意,千凰低头便见自己衣裳尽开,只留下单薄的肚兜暴露在空气里,千凰飞快地坐起,拉起衣襟,眼里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白泽被她声色俱厉的模样吓住了,眼里闪过一抹尴尬,搓了搓手,呐呐道:“摸你!” 千凰纠结了眉头,暗道,暴龙虽然色,但有一点,非常自觉,那就是诚实,该死的诚实!又看他脸色酡红,千凰忽然开口道:“既然喝醉了,就好好睡觉,免得撒酒疯!” 宴席那么多,没横着进来已经不错了,她跟个醉鬼计较个什么劲儿! 白泽听到前面一句,还点了点头,听到后面,一下子瞪大眼睛,望住千凰,急道:“我没有撒酒疯,我是真的想摸你!” 奶奶的,还真是给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千凰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没醉还摸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说到最后,美目微眯,颇有几分威慑! 白泽吞了吞口水,想到都到这一步了,再退缩就是孬了,抬头挺胸,直视千凰,“我就是有意要摸你!” 闻言,千凰瞬间瞪圆了眼睛,“丫的你再说一遍!” 白泽一见她这样就气短了,嘴上却坚持,“我是故意的!” 千凰手握拳头,咯吱作响,显然是动气了! 事已至此,白泽索性豁出去了,一把握住千凰的手,眸中竟满是深情,“女人,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千凰一把挣脱他,想也不想道:“那一定是错觉!” 白泽却不撞南墙不回头,又握住她的手道:“我确定不是错觉,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假戏真做也好,出尔反尔也罢,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千凰瞬间冷了脸色,“那又怎么样?” 别说她根本不喜欢他,就算有点感觉,她也不可能留下来。重离不能,白泽亦不可能,中原有她的家,她也不可能为一人抛弃其他爱她的人! 白泽愕,便有些心慌,越发握紧她的手,神情恳切,无端显得可怜,“我喜欢你,你留下来,我会对你很好的,等我登上王座,你就是龙宫之母,整个东海任你逍遥,这样不好么?” 千凰微微摇头。 白泽急了,“难道你觉得我堂堂一个龙太子竟配不上你么?还是你已经心有所属?”说到最后,眼里是真的紧张。 千凰望着他,神色竟有些无奈,回想自己和白泽相识的日子,打打闹闹居多,当真没多少温情,他怎么就喜欢自己了呢!以他的出身,高傲的性子,还能在自己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实属难得。这段日子,虽然他总是一副倨傲的样子,一到要紧事,又处处依着自己。 自己借他之手,报了锦儿之仇,还要靠他寻找水玉玲珑,确实是欠了他的! 见她不说话,白泽心里愈急,带着一种深深的惶恐,“你真的心有所属,才不能接受我?”话说到最后,语音微颤,可见有些问不出口,却非要求一个答案! 千凰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深思,良久,抬头看向白泽,身子却向后躺下去。 白泽弄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唯有诧异地看着她。 千凰见原本嚣张跋扈的人,此刻也傻头傻脑,不免轻轻叹了口气,抬眸道:“你不是想摸我么?现在不要了?” 白泽愣愣地看着她,感觉很不可思议似的! 他以为至少还要进行一番争论,没想到她忽然改了主意,虽是喜悦,却无端让他惶恐,感觉幸福来得太容易,简直不像真的。 “不要就算了!”千凰作势就要起身! “要!”白泽立马压了上去,脑袋枕着她的肩,深深地嗅她颈间的香气,一脸心醉神迷,没有发现千凰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幽光。 千凰眉头一动,发现并不讨厌,算算日子,那股邪火也差不多快发作了,与其到时候发作时到处找男人,还不如趁此机会…… 白泽的手从衣领里伸进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白泽就拿眼偷偷瞧她,生怕了她会不高兴! 可是,千凰只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反而放松了身体,一种无言的默许。 她的眼睛本就善魅,斜眼看人的时候,便将这种魅惑之姿展露无遗,白泽只觉得被她那一眼看得欲火焚身,口干舌燥之下,手上便用了点儿力气! 千凰轻声呻吟,似嗔似怨地斜眼看他。 她越是看他,他越是难以自持,只觉得她每一个回应都好比一剂烈性春药,怪不得那么多妖怪人类都喜好女色,这感觉果真是妙! 白泽手指一扬,千凰的衣服应声而开,红底绣金花的肚兜显得诱惑十足! 千凰十分纵容,若他撕的是凤铮送她的那件儿,她保证,一脚踢得他终身不举!这件嫁衣是龙宫的,就无所谓了! 白泽却似得了鼓励,低下头,去吻千凰的唇,带着一种欲将她揉进身体的疯狂! 千凰柔顺地承受他的吻,可她睁开的眼睛,十分清醒,只隐隐透出一股叹息,一股可怜! 白泽的吻技并不是很好,但他依旧固执地搅遍她口腔的每一寸,千凰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为了想让自己好过一点,便主动回应,勾起他的舌头,吮吸着,交缠着。 白泽只觉得她的唇齿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让他如饥似渴,恨不得将自己溺毙在这馥郁的温香之中。 千凰的手主动环上他的脖颈,两人身体贴合,彼此的呼吸却越加急促。 直到两人吻得快要断气,白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白泽眼睛睁大,眼里却有一种朦胧,仿若陷入梦中。 千凰故意动了动身体,引起白泽一阵战栗。 白泽觉得自己忍不住了,更为她引诱的动作弄得疯狂,手摸到她的大腿。 千凰一双清亮的眼睛瞬间聚起一层水雾,嗓音微哑,“你……” 当你爱的女人躺在你的身下,用一双湿润的眼睛看着你,唤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失控,白泽也不例外,只是,他忍住了,嗓音沙哑,“我想……” 千凰没说话,只轻轻垂下眼眸,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揪着床单,一种被撩拨情欲的隐忍。 白泽开始脱衣服,脱完自己的,又帮千凰脱,直到两人都光光的,白泽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手抚摸着她光滑如丝的头发,眼神很痴迷,“女人,你可真漂亮,漂亮的让我沉迷!” 千凰眼帘微颤,没有说话,这样子愈发容易引起人的爱怜。 白泽忽然将她抱起来,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白泽的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抚摸,一种安抚,更是一种恳求! 千凰忽然抵住他的胸膛,声音陡然拔高,“等等!” 白泽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害怕,还是很有耐心地开口,“怎么了?” 千凰主动靠近他的身体,在他耳边低语,“我一直在找一样东西,名为水玉玲珑,它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白泽皱眉,眼里很郁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对我说实话,千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嗓音低魅若妖精,“我就是想知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自两人亲近以来,千凰主动的次数少得可怜,陡然示好,瞬间让白泽感动得热泪盈眶,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忙不迭说道:“当然愿意!” 千凰微笑,舌头奖励性地舔着他的耳轮。 白泽沙哑地开口,“水玉玲珑原本是在龙宫的,一千多年前,我四姑姑爱上了夜叉国的国王瞿风,当时瞿风不知何故身受重伤。我姑姑为了救他,想方设法盗取了龙宫密宝水玉玲珑连夜逃往夜叉国。当时龙宫主事的是我的爷爷,他知道后大发雷霆,并下令将我姑姑逐出龙宫,姑姑便留在了夜叉国。龙宫丢失至宝,怎可罢休,不日便要求夜叉国交出水玉玲珑。夜叉王不知何故,不愿交出,龙宫和夜叉国因此结仇。 终于在千年前爆发大战,瞿风死在战中,龙宫损失惨重,至于水玉玲珑,依旧留在夜叉国。姑姑当是已是夜叉国的王后,并为瞿风诞下一子,名为瞿夜,也就是如今的夜叉国国王。姑姑本想随瞿风而去,念及幼子无人照顾,还是咬牙挺了下来,却因积郁成疾,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当时,瞿夜年仅十岁,因着夜叉国王室血脉单薄,他又是唯一正统的血脉,便由几个大臣辅佐登基。 瞿夜小小年纪,却已经十分会记仇,将瞿风和姑姑之死全归咎于龙宫,登基当天,便举剑对天发誓,和龙宫势不两立。 自此,龙宫和墨海的仇怨自此结成,千年来未曾化解,若非顾忌龙宫势大,而夜叉国子民众多,身居岛屿,又没有退路,一旦爆发大战,便会生灵涂炭,瞿夜只怕早就起事两人。虽如此,墨海和龙宫之间,几乎毫无往来。” 听他说了这么多,千凰总算找到了重点,忙不迭问道:“你是说,水玉玲珑现在还在夜叉国!” 白泽点头,“如果瞿夜没将它弄丢的话,水玉玲珑现在必在夜叉国王室!” 千凰敛眉,眼里闪过一丝幽光,看来她有必要走一趟夜叉国,会会那个瞿夜…… “可以了吗?”白泽低声开口,手掌拖住她的臀,制止她的逃离,男人到这种时刻,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有一种霸道性! 千凰先是僵硬了身体,随后慢慢放松,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他。 “女人,我真的很喜欢你!”尾音未落,他已狠狠吻住了她…… 这是个一个疯狂的夜晚,他以各种方式和她交合,累了,便歇一歇,没等她缓过气,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倾轧,千凰只觉得没完没了似的。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一开始,她还能记清楚,到后来,朦朦胧胧间,便是半梦半醒,半生半死地缠绵了,实在抵不住,即使他还在身上驰骋,千凰也闭着眼睛睡去了,睡着之前,恨恨地想,以后再也不和这样的“饿死鬼”作这种事了,太他妈累了…… 期间,她变回了银发银眸,白泽眼中的情谊更盛,一边律动,一边低下头吻她,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头发,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我真喜欢你! 千凰便似有若无地应着,似听进去了,又似没有…… 云雨过后,白泽抱着她呼呼大睡,一脸的心满意足。 千凰躺在他的怀中,待他睡熟了,却幽幽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疲惫还在,她却强自打起精神,自他的怀中爬起,对着他的嘴轻轻轻吹了口气。 白泽整个人放松下来,抱住她的手也是一松,却是陷入了深度睡眠,即使耳边打炸雷,只怕也不会醒了。 千凰翻身躺在他的床边,一手撑着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泽的身子半露在锦被之外,黑发四散,在白皙的肌肤上蜿蜒如水藻,那张狂傲的脸庞在熟睡中竟有种孩子般的天真,嘴角勾起一丝满足地弧度,竟似做了什么美梦,那样子几分可爱,几分单纯,让人忍俊不禁,心生柔软! 千凰的指尖从他的眉眼鼻唇点点抚过,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似乎,经过这场辛苦的性爱,她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虽然,未必想和他再做一次,但他对自己的深情却明明白白地传递给了她。 白泽,是真的喜欢自己,不然他不会如此紧张自己,也不会对自己低声下气,世间万千事物,唯有感情能让人放低姿态。 这份感情,值得尊重,也值得回报,自己不讨厌他,假以时日,或许能培养出感情,无奈身不由己,即使只是短暂的温存,也算自己的一份心意。 千凰便在白泽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嗓音低若呢喃,“白泽,如此,我便不欠你了!” 昏睡的白泽似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几分不安,几分惶恐! 千凰已然背过身,从戒子里拿出凤铮送她的衣物,一件件地穿好! 才想悄无声息地离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惶恐地低唤,“别走!” 千凰步子一顿,诧异地回头,才发现他双目紧闭,只眉宇纠结,却是在做梦! 千凰微松口气,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快出寝殿,旁的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小姐要走?” 千凰侧头一看,见是菱儿,不免松了口气,走过去在她身前停住,缓缓开口,“我得去找救治锦儿的方法,不得不走!” 闻言,菱儿很是心安,握住她的手,依依不舍,“小姐一路小心!” 千凰回给她一个拥抱,坚定道:“你放心,我会将锦儿救回来的!” 菱儿点头,眼里很动容,“谢谢小姐!” 与菱儿分别之后,千凰便使用隐身诀,一路上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出了龙宫,千凰便变出飞剑,御剑疾行,直到墨海之地。 墨海夜叉国便位于墨海岛,岛屿面积广大,可容纳大山长流,田地万顷,百姓几十万,可谓是东海一大福地! 千凰没有立即去找夜叉王,而是选择降落在墨海岛的一座深山里,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落脚。 夜叉王她是一定要去会会的,否则便找不到水玉玲珑,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找个地方修炼。一来刚和白泽进行了异常激烈的鱼水之欢,又匆忙赶路,身体不免疲乏,得找个地方休息。二来,经过和白泽的交合,她的功力又有了一定程度的上升,隐隐有突破第五层的趋势,却始终欠了点儿火候! 千凰想到,自从离开灵山剑派,她几乎没怎么修炼,虽然靠着和几个男人行鱼水之欢,功力大进,却没有机会好好消化,真气流于表面,神灵诀和吞日诀都没能得到相对程度的提升,不如利用次机会闭关,直到突破元神第五。 千凰在洞口设置了一个强悍的结界,便在洞里盘膝打坐! 这一闭关,便是月余,等千凰再次睁眼的时候,洞口已经结满了蜘蛛网。 通过这次闭关,她已经成功突破了元神第五,神灵诀第五,吞日诀第四,放眼整个东海,那也是鲜有敌手。这下,就算那个夜叉王再厉害,她也不怕,毕竟,这个修真界,能到玄极师尊那样元神顶级的高手,十分稀少。除非是落入凡尘的仙,乃至遗留世间的魔。 千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低头间,才发现身上竟没沾一点儿灰尘! 凤铮送她的衣服,为灵羽所化,雨不湿衣,夏不沾尘,果真是一件绝世羽衣呢! 想到此,千凰的心,瞬间暖暖的,凤铮,凤铮,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你,弄清楚我们的过去…… 千凰走出洞口,见四周古木成林,也不知往哪儿才是出口,虽然能御剑飞行寻找出路,但她在洞里坐了一月,便想走动走动,待走累了,再御剑不迟! 偌大的山林,寂静幽深,期间不断有鸟叫虫鸣,野兽低嚎,千凰权当耳旁风,步子走的又缓又舒,神情悠闲至极,看惯了尘世喧嚣,她反而觉得山野里的宁静更能洗涤人心。 不远处传来溪水流动的清脆之声,千凰心中一动。虽然她身上没落多少灰尘,这么久不沾水,还是不太自在,山里的溪水又清又凉,洗个澡也是不错的。 千凰循着溪流声而去,不多一会儿,便见远处有一条溪流,其水潺潺,十分清澈,水里的游鱼碎石都清晰可见,此时阳光正好,正显波光粼粼,看起来好不清爽! 千凰嘴角一勾,正要上前,待绕过一颗大树,宽阔了视线,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溪水之畔,正蹲了一个人! 这人一袭白衣,漆黑的头发只在两侧挑起几缕在身后用一根金丝缠线随意捆着,发带尾部,还吊了一个小巧的玉坠,碧绿碧绿的,在黑发白衣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雅致! 这个男人,气质整体偏冷,让她想到了凤漓,却又跟凤漓截然不同!凤漓的冷是清冷,带着一种看透世间炎凉的淡漠。这人的冷,偏向于冷锐,清冷有之,更多的是一种藏锋的冷冽。一袭白衣,偏生又这般干净透彻,比起那溪里的水流还要来的动人! 此时,他蹲在溪边,双手掬起一捧水,肆意地浇在脸上,无意间抬头,展露的的半个侧脸,让千凰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正文 第百二十六章 夜叉王瞿夜 这人长得真好看,垂在鬓边几缕头发随风摇摆,一双细长的剑眉中隐约可见某种锐气,偏生又透出几分倔强,那半隐在长睫之下的眼瞳,竟是冰蓝色的,折射出宝石般的清冷,鼻梁挺窄,肌肤白皙晶莹,薄唇抿出好看的弧度,有一种让人亲吻的欲望! 想不到山野林间,会遇到这般极品绝色,出彩至极,风神俊秀,让人一见难忘! 对于美人,她自是不吝溢美之词,忽然想起这里是墨海夜叉国。传闻着夜叉国人外形与人类相似,无论男女老少都长得其丑无比。传闻有人见夜叉真面目而被吓死的,可见他们长相之可怖,而东海其他妖族,几乎没有与夜叉子民联姻,就是因为夜叉国人是出了名的丑陋。 想那夜叉国人,也知道自身短处,故而千方百计地遮掩丑陋的容貌。终于,于千年前,有一个夜叉国人自创一妙方,具体做法便是在一种由鲸鱼皮做成的特殊材质上画脸,再祭炼一番,做成一张“画皮”。人只要将画皮贴在脸上,便能改头换面,再丑陋的人都会变得十分漂亮。 进入夜叉国,几乎随处可见画皮店。画皮的价格以美丑程度,以及防水防火持久性等特殊的效用而定,价格越贵,画皮越美,也更牢固。 不知道是否因为天性丑陋,夜叉国人特别爱美,几乎人手都有画皮,尤其是女子,简直到了画皮不离身的地步。你走在夜叉国的大街上,触目所见,都是俊男美女,几乎没有丑陋者,那便是带了画皮的缘故。更有传言说,夫妻之间,女子都带着画皮,等相公歇了,方偷偷将画皮摘下来洗脸,唯恐夫君见了真面目,而嫌弃自己! 千凰当时便想,这美男这么美,不会也是画出来的吧! 世人都说夜叉国人丑陋若鬼,却因他们带了千百年的画皮,甚少在外人面前露真面目,没人说出个具体来。吓死过人倒是个真的。传言那人本是海上商客,偶尔路经夜叉国,结识一美女,后与之结成夫妻。洞房的时候,两人喝交杯酒,谁知一杯酒恰巧洒在新娘子脸上。那画皮没有防酒的功能,当场化了,那夜叉国女子露出本来面目,竟将那人活活吓死了! 千凰心中不免好奇,这夜叉国的人到底得丑成什么样才能将人吓死啊,真的好想看看! 她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想到便要做,视线落在蹲在溪边的男子。暗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让她探个究竟,以后也可以当个笑话儿说给麟儿和锦儿他们听。反正这里是荒山野岭,阴个男人而已,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她看完了新鲜,回头就溜,谁能找她的麻烦呢! 想到此,千凰便没了顾忌,瞥见那人站起身似要走,千凰觉得机不可失,先是一抬手掌,虚发一招,逼那人闪出原地,第二手接连发出。 那男子避开第一击,脚还没站稳,便被一道白光打中了身体。 这却是千凰一招障眼法,攻击是假,下禁制是真! 见那男子背对着千凰站在远处,一动也不能动,千凰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绕到男子身前,看清他的全貌,千凰又是一阵惊艳! 这人正面看比侧面还要美丽,瞧这长相,比起那龙三公主可美了不知多少倍,虽然他是个男的,这张脸,还真是没得说的。 这夜叉国真是了不得,这一手画皮之技,简直是鬼斧神工,陡然一看,跟真的似地,认真一看,以假乱真啊! 千凰盯着这男子猛瞧,男子瞪着千凰,那眼神几分防备,万分锐利。 千凰被他看得脖子一缩,暗忖,先前似一把藏锋的利剑,如今,可就出鞘了,这美男,性子还挺厉害。不过,再厉害她也不怕。这夜叉国人虽然也是妖怪的一支,厉害的角色也没几个。反倒是那个夜叉王,听说是夜叉国千年难遇的天才,其本事连龙王也要忌惮几分。若是遇见他,自己可要小心些,不过,人说不定在皇宫里睡大觉呢,她也犯不着担心会得罪他。 要说千凰这禁制,还是挺厉害的,为了方便下手,禁言加禁身,于是美男只能用瞪眼表示他的不满。 不过,这点儿眼刀子对于千凰这等厚脸皮的人来说,那是不成威胁的。 千凰盯着他那张完美的脸孔左看右看,颇有些无从下手,怎么看都觉得这张皮像真的,想想夜叉国神乎其神的画皮技巧,千凰又释然了,是不是真的,一剥不就知道了! 千凰将男子放倒在地上,伸出手,动了动五指,想着从哪里下手。 话说,这皮儿贴的也太好了,完全看不出贴缝啊! 千凰才打算抬起他的下巴看看,美男眉头一皱,一双漂亮的眼睛杀人般的瞪着她,那样子估计能动,早就站起来将她千刀万剐了! 千凰缩了缩脖子,扯着嘴角嘿嘿一笑,道:“我说美人呐,我没有恶意,就是好奇你们夜叉国人到底长什么样,等我看完了,自然会放了你。” 美人依旧瞪着她,眼里杀气愈浓! 场面话也说过了,千凰也懒得理会,在他冷如寒冰的眼神中抬起了他的下巴! 手上的触感温软滑腻,摸起来好不舒爽,千凰暗叹,这皮儿做的也太好了吧,不但看不出来是假的,连摸着都像真的,改天她也去买一个来玩玩儿! 只是,在他的下巴和脖颈处找了半天儿,千凰也没找着贴皮儿的缝隙,心中就纳闷了,莫非这皮儿还能长到肌肤里去,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弄下来。想了想,千凰便伸出手在他脸上摸索,慢慢地,便使了点儿力气,再慢慢地,她揉摸捏搓一齐使,千凰觉得,这皮儿贴的再好,她也是假的,总有办法撕下来的! 于是,在千凰的种种蹂躏之后,在男子冷到冰点又怒到极致的杀人眼神中,千凰最终松了手,望着美男,重重地叹了口气。 此时的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美男了,先前白皙的面庞已经被她捏成了猪肝色,皮肤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浮肿,精致的五官因着脸部浮肿,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美感。就好比一个规整的面团,被人用各种手段揉捏之后,最后都不成形了! 千凰只觉得不过是一张假脸皮,那是怎么虐待也不为过的,越是捏不下来,她越用力,用了力,还是捏不下来,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结果! 千凰仔细地打量了眼前堪比“毁容”的男子,又思索了片刻,最后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不免拍拍他浮肿的脸颊,叹息道:“美男,原来你是真的美啊!” 若是假的,不可能在她注入了法力的揉捏之下,还能如此顽强地黏在脸上,以她如此粗鲁地手法,那是什么假皮儿也得乖乖落下的,可见这美男的脸是真的! 想到夜叉国的传言,十个夜叉九个丑,还有一个没摘皮,她很是纳闷。话说,这美男不是夜叉国的吧,难道是和她一样从外地来的? 想明白了,千凰起身就想走,察觉到某人的视线,又回过头看他! 因着美男的脸肿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显得小了,但他还是使劲儿瞪她,那是一种堪比血海深仇地愤怒冰冷。 看得千凰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不免嘿嘿一笑,“美人,我知道把你捏成猪头你很生气,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长得这么美,还在夜叉国这么招摇过市,这不存心引人犯罪么!” 言下之意,这都是你的错,跟姑奶奶无关! 瞿夜险些气的翻白眼,他在深山老林洗把脸,能说招摇过市?这女人蹂躏了他的脸,还敢将过错都推到他身上,真是岂有此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睁眼说瞎话,说的跟真的似地! 千凰只觉得这人虽然不能动弹,周身却发出一股强悍冷冽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千凰不免吞了吞口水,道:“美人,这禁制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啊!” 半个时辰,也够自己跑了! 说罢,千凰脚底抹油,瞬间不见了踪影! 瞿夜瞪着她的方向,眼里恨恨的,下次若让本王遇到你,必不会手下留情! 瞿夜第一眼看千凰,就知道对方法力不若,禁制加身,更明白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得开的。瞿夜才试着解开禁制,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奇特,像是四只脚的动物在地上奔跑,脚踩落叶泥土的声音。 瞿夜脸色就是一变,忙不迭运转法力,想要强行突破禁制! 片刻的功夫,就见丛林里跑出一物,其速若风,让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更带起两旁的落叶一阵哗哗作响。快到瞿夜身前,那东西忽而刹住了脚步,两只前蹄便在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印子。 这种异兽名叫赤狰,体形庞大,很像豹子,长了五条尾巴和一只角,叫起来像石头碰撞所发出的声音,粗砾而沉闷。这条赤狰的修为也到了元神五六,凭借天生的振雷吼,以及堪比飞剑的奔腾速度,显得异常凶猛。 要说这只赤狰和瞿夜也是有过一番恩怨,瞿夜作为夜叉国王,本身能力不俗,却缺少一只强悍的坐骑。赤狰也算是东海之地少有的异兽,且奔跑速度奇快,又十分凶猛,无疑是坐骑的上等选择!瞿夜无意中在一处山林里发现一只成年的赤狰,且当时身怀六甲。 灵兽若是能从幼时驯养,其忠心不二,更得主人心思。且这只成年的赤狰性子高傲,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必是不想为人驱使,想来很难驯服。与其暂时让她口服,还得提防她反咬一口,不如夺了她的幼崽好好驯养! 一只赤狰最多能活五千年,这只成年的赤狰少说也活了三千年,自己日后的日子还长,若得个赤狰幼崽,便能驱使五千年。鉴于以上种种,瞿夜便暗地留意这只赤狰的动静,待这只赤狰临盆,便埋伏在附近。趁着她刚刚生产,身体虚弱,无法施展法力,瞿夜便夺走了赤狰幼崽。 此后,这只赤狰便四处寻找瞿夜。瞿夜时常微服出巡,更因为修炼功法,需要到广大的海域施展,时常在四处奔走,与这只赤狰也打了几次照面,瞿夜大多避走。倒不是瞿夜害怕,而是自己夺了她的幼崽,若再在激斗中将她杀害,未免太不近人情!这也是他趁她生产之时,去夺幼崽的初衷,避免恶斗,造成伤亡! 瞿夜尚且存了一份仁心,这只赤狰妖兽可不这么想,只觉得他夺她幼崽,便是不共戴天之仇。每每相见,都分外眼红,发誓要将他拆吃入腹,以解心头之恨。这次瞿夜出来,便和这只赤狰打了个照面,几番交手,虽然没有受伤,却弄了个灰头土脸。他素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怎受得了自己这番模样。恰巧发现一条碧溪,瞿夜便在溪边洗了把脸,后来便遇到了千凰。 此时瞿夜被人用禁制困住,没想这只赤狰却追了上来,若自己崽子正常状态下和她打斗,赤狰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想来这只妖兽自己也清楚实力悬殊,却不肯放弃复仇,每每打斗,受了伤方才收手,伤好之后,又来寻仇,如此反复! 如今见他被困,以及惨被蹂躏的脸庞,这只赤狰妖兽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他是遭人暗算,心里暗自窃喜。赤狰妖兽死死瞪住瞿夜,眼里有一种处之而后快的狠绝,绕着瞿夜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站定,作出一个攻击的姿势,龇着牙,张口却吐人语,“夜叉王,你也有今日?你夺我幼崽,今日我势必要报骨肉分离之苦,将你拆吃入腹!” 说罢,张口就扑了过来! 瞿夜将凝聚的法力猛地释放,只听得一声爆破,瞿夜身上散出一圈白光,他的身体也在瞬间移动,显显避开了一击! 赤狰妖兽扑了个空,站在原地,面色狰狞,眼里惊疑不定,想来先前以为瞿夜被困,便没了后顾之忧,此刻见他破了禁制,心中又游移了! 瞿夜此时也很不好过,千凰的禁制十分霸道,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若强行突破,便会伤及自身。这也是他一开始被千凰困住却没有强行突破的原因,就算突破了,法力受损,对方又比他强悍,激怒了对方,自己必死无疑,好在千凰只是戏弄了他,并未伤害他。 但是遇见这只赤狰就不同了,他们之间本就有仇怨,这只赤狰更是除他而后快,逮着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所以他才强行突破了禁制。此时五内翻腾,想来受了内伤,喉咙腥甜,血气上涌,他却只能忍住! 孰料,这只赤狰看了他一真,见他虽然面无表情,脸色却出现一种不正常的苍白,要作平时,他早就击她一掌,而后遁走,哪会留在原地和她对峙,这模样,分明就是受伤了!她就奇怪,若能轻易解开禁制,他还躺着干啥,分明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赤狰冷哼一声道:“我再问你一句,你将我的孩儿放到何处去了?” 她曾化作人形在墨海皇宫寻了几次,次次无果,分明是这个狡猾的人类将她的幼崽藏起来了!偏生自己问他,他都守口如瓶,着实让她恨得牙痒痒。 瞿夜皱眉,没有说话。 这只赤狰妖兽本也没多大耐心,此时一见他这样,瞬间就毛了,身体后倾,毛发怒张,一幅攻击之势头,“等我吃了你,我再去皇宫寻我孩儿,拿命来!”说罢,扒拉着利爪,猛地扑了过去! 瞿夜强行突破禁制,必然受伤,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今日,她必要作殊死搏斗! 瞿夜眼中一凝,眼里迸出一股杀意! 之前他几番留情,不过是觉得对方伤不了他。如今她看出自己受伤,也抱了必死之心,自己若再留情,凶多吉少。 瞿夜当机立断,手一伸,一把极品飞剑赫然握在手中。周身蓝色光华流转,放出强悍的法力波动,竟也是一把寒铁宝剑。 见赤狰挥爪扑来,瞿夜挥剑就上,自有一种难挡的锐气。 利爪利剑在空中撞击,发出一圈圈法力光华,蓝为瞿夜,红为赤狰。 两人在空中缠斗,打的难舍难分! 突然,赤狰一张血盆大口,猛地朝他咬来。 瞿夜侧挥长剑,剑身卡在她的口中,也挡住了她那两排锋利的牙齿。 牙齿和利剑摩擦出一道赤色火光,赤狰痛极,嘶吼着将瞿夜甩了出去! 瞿夜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站在十米开外。 赤狰妖兽站在原地大口喘息,一张兽嘴,牙齿混着鲜血流下,地上一片鲜艳,染血的白牙在其中异常刺眼! 瞿夜将长剑微斜,冷眼说道:“现在滚了,可以饶你不死!” 赤狰妖兽没说话,张开的兽嘴里鲜血不住流淌,那模样似在笑,却万分狰狞,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瞿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好,就见赤狰妖兽忽然仰天长啸,那似石头碰撞的粗砾嗓音在瞬间放到最大。 声动九霄,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抖动,林子里响起野兽们惊慌的嘶叫,鸟儿们从树上惊起,纷纷飞向远处! 这只赤狰妖兽的周围发出一圈圈火红色的光芒,声音竟化作法力波动散及四周。 瞿夜也被这声震天吼所慑,耳膜都在震动,七窍却流出血丝,暗自心惊,这只赤狰妖兽不顾重伤,发出这样强大的震天吼,是打算豁出性命了! 瞿夜只觉得头越来越疼痛,再这样下去,就会被她的吼声麻痹身体,这只赤狰妖兽必然全力一击!想到此,瞿夜再不犹豫。顶着震耳欲聋的嘶吼,持长剑逼近赤狰妖兽! 赤狰妖兽见他还能走动,不免吼得更大,嘴里血流如注,她却不管不顾! 瞿夜走到一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眉一敛,向着赤狰妖兽飞奔而去。 走在山林里的千凰听的远处传来一阵嘶吼之声,地面便摇晃起来,险些站不稳。 也不知是什么妖兽发出,却慑人得紧,即使隔了这么远,仍旧震耳,又见四周的野兽纷纷往外逃。千凰循着声音望去,似是她来时的地方。想到被她扔在河边的美男,千凰想了想,还是转身往回走去!若是美男被妖怪吃了,自己也不久罪过了,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好! “破风斩!”快到近前,瞿夜猛地举起长剑,带动一阵华丽的法力光芒!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嘶吼,长剑正中赤狰脖颈。 那只赤狰哀鸣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张着嘴,却只有出的气。脖子上裂了一道大口子,血肉外翻,鲜血从伤处流出,很快蔓延了身下的泥土! 至此,瞿夜一手持剑,剑尖直插地面,以此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忽然,他身子一颤,张口也吐出一口鲜血。瞿夜伸手擦了擦,瞥了眼将死的赤狰妖兽,一咬牙,化作一团白光飞盾而去! 千凰还未走到河边,便听的一声万分凄厉的野兽嘶吼,不由加快了脚步。 等她赶到之时,看到的只是战斗后的狼藉场面。 周围的树木都向外倒去,地上落满残叶,且坑坑洼洼,有好几处还在冒着黑烟,可见这次战斗之混乱凶狠。 一片狼藉之中,有一物特别显眼。那是一种千凰从没看过的妖兽,很像豹子,却长了五条尾巴,头上还有一只角。此时这只妖兽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兽眼半闭,嘴里还在不住地淌血,身下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千凰见她只有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只怕快要不行了! 那只赤狰妖兽见她来了,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想要反抗,也没有力气,只得睁着一双兽眼虚弱地看着她。 千凰一见她这样,便有些可怜她,不禁走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毛发,嗓音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怜悯,“你怎么了,为什么受这样重的伤!” 闻言,赤狰妖兽将视线转向千凰,眼里闪过一抹希冀。 千凰诧异,还是用手温柔地顺了顺他的毛发,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赤狰妖兽缓缓开口,嗓音虚弱地随时都要断掉,“我遇了歹人,不但夺了我的幼崽,还将我打成这样。如今,我就要不行了,想求你一件事!”说到最后,赤狰妖兽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凰,眼里隐约有一种泪光,是无奈,更是祈求。 千凰猜想这只妖兽莫不是要自己给她报仇,看她修为也不低,能将她打成这样的,想必也不是寻常之人。千凰本不想多管闲事,见她巴巴地看着自己,好似将生命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又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赤狰妖兽眼中一喜,开口道:“离此地往西五百里的山洞,有我的另一只幼崽,我若是死了,它无人照顾,一定会死的。我想求姑娘帮我照顾我的孩子,我们是异兽赤狰,奔跑速度极快,更有天生震天吼,姑娘就算拿我的幼崽训练成坐骑也行,只是,定要善待它!” 她本不愿为人驱使,才躲在山林修炼,孰料招惹了夜叉王。虽然幼崽流落在夜叉王手里,但灵兽在人类手下做事,下场都是十分悲惨的,她不愿意让孩子走上这条路,故而几番寻上夜叉王!如今,自己将死,却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自己的孩子毫无价值,也难保他人转手抛弃,她还那么幼小,到时候又怎样生活!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不是没想过让人给自己复仇,只是考虑到夜叉王修为高深,法术厉害,眼前人未必肯答应给她报酬,就算答应了,十有八九是去送死,她若一死,自己的幼崽又有谁能照顾。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择重为之! 千凰诧异,还是点了点头,又道:“你放心,我会善待她,当它是我的朋友一样照顾,不是任人践踏的灵兽!” 只是照顾一只小兽,又有何难? 赤狰妖兽见她眼眸清澈,言语认真,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似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道:“你真是个好姑娘,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唯有这颗三千年的内丹,你将她炼化了,可增长功力!”说罢,张嘴便吐出一颗红丹,发出耀目的光芒! 千凰伸手,内丹便落入了手里,再去看那只赤狰妖兽,已闭目断了生息! 千凰不忍让她曝尸荒野,便用法力在原地挖了一个大坑,将她就地掩埋了,这才化作一团蓝光,向着赤狰妖兽说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山林之上,瞿夜飞到一半,忽而化作人形降落在地,还未站稳,嘴里已然喷出一口鲜血,猛地倒在了地上,却是他受伤太重,光盾无法支持他回到皇宫…… 正文 第百二十七章 可爱的小家伙 千凰一口气盾了五百里,果真在东边找到一个洞穴! 昏暗的洞穴之内,一处干草堆里,有只小小的东西。 千凰便蹲在它身边,扒开碍眼的干草,这可怜的小东西立即显现了出来! 通体呈暗蓝色,在头顶有一根弯曲的赤色犄角,白色的毛发从角后往下延伸,类似马的后颈鬃毛,而后便是四肢的腿肚子上,也长了一些白毛。 此时,小家伙闭着眼睛,似在熟睡,小肚子圆鼓鼓的,看样子他娘亲将它喂得很饱。嘴里吐出均匀的呼吸,热气喷在千凰的掌心,灼的千凰手心里痒痒的。 千凰暗忖,这小家伙长得真漂亮,就是不知道是公是母。 千凰将小家伙抱起,而后走出了洞穴…… 与此同时,瞿夜昏迷在山林里,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近了,却是一个布衣女子 似发现了瞿夜,那女子放下装柴火的背篓,飞快地走了过来,看清瞿夜,大吃一惊。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见还有气,不免微松口气,而后,也顾不得身后的柴火,将男子从地上扶起,架着他缓缓往家中走去。 女子单独住在山里的一间小草屋里,将瞿夜架回来后,便让他躺在了床上。 夜叉国人,严格来说是半人半妖的血统,根基好的,经过一番修炼,也能成就斐然,这些人一般是夜叉国的贵族。因为资质也跟血统有关,且法门世代传承,以保家族繁荣不衰。资质差的,又无好的修炼法门,便和平凡人没什么两样,顶多仗着夜叉国的血统,活个几百岁,这种人一般是平民! 这个女子明显是属于平民,名叫翠儿,本来居住在附近的村庄,不知何故突然搬进山里,竟似躲避什么似的。 翠儿见眼前的陌生男子,鼻青脸肿,简直看不出本来面目,又见他衣裳有几处划破了,身上更沾了不少血迹,尽显狼狈之姿,便猜测他是和人激斗,很可能受了伤!就在不久前,林子里还响起一阵奇怪的嘶吼,而后地面都开始晃动。林子里的鸟兽更是成群往外奔走,有好多村民都不顾危险拿着弓箭出来打猎。她是没那个本事,只是趁着风波过去,出来拾些柴火,好烧火做饭,没想救了个人回来。 难道这男人跟那个诡异的现象有关?想不透,翠儿便没有多想,怕他受了重伤,便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并未发现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本就是个山野之女,没多大见识,外伤还她还能简单包扎一下,若是内伤,尤其是被法力所伤,那便需要高深的法力才能化解。 翠儿无法,只得让他躺着,自己去山中寻找自己落下的背篓柴火。 翠儿出去没多久,瞿夜便幽幽转醒,先是盘膝而坐,运转了一个周天,待缓过气,才抬起眼睛打量四周! 这是个简陋又陌生的茅舍,却收拾得很干净,器具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有人居住! 瞿夜很快明白,自己昏倒在路边,定是被人救了,而主人,现在必定不在! 以瞿夜的性子,并不喜和人接触,尤其是陌生人。虽然对方救了他,他也不想有太多牵扯。自己身份特殊,暴露出去也不好,一杆子朝臣又得上奏唠叨了,烦也得烦死! 想到此,瞿夜从腰间扯下一枚构形挂坠,连着挂玉的金丝细绳一起拍在了桌上,随即抬步走了出去。 一报还一报,这个屋子的主人定然是个贫苦之家,一块玉坠,不但质料名贵,更是一项能储存活物的小空间,若对方有些眼色,便知抵这次恩惠,绰绰有余。 翠儿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人去楼空的情景,找遍了屋里屋外,最后只在桌子上发现了那块玉坠。心中明白,定是那人醒来,自己走了,留下玉坠便是回赠! 到底是个善良的姑娘,知道对方无事,便安了心,只将玉坠默默收了起来。 此刻,千凰扔抱着赤狰幼崽在林子里瞎转悠,脸上皱的像个包子,心里苦闷至极。 那只赤狰幼崽此刻正在她怀里低低地叫着,似石头碰撞的叫声,一开始千凰还觉得挺新鲜的,只是,听久了,不免烦躁,外加有些无措。 她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它,当初带月尾的时候,饿了痛了他还能自己说话。这只赤狰幼崽醒了之后,就一直叫,叫的后面嗓子都哑了,还在叫。他还这么小,又不会说话,千凰也不知道它到底要什么。好在后面小赤狰实在受不了了,逮住她的手指就往嘴里吸。 千凰恍然大悟,小家伙这是饿了,考虑到小家伙还没长牙,需要吃奶。千凰便在林子转悠,企图找到什么雌雄的哺乳动物,还要有奶的才能喂。谁知转了半天,雌性动物倒是遇到不少,有奶的却没有一头,逼急了她,真有一种拿野兽血喂它的冲动! 想想还是忍了,别说它这么小,乱吃东西会拉肚子。就算能喝血,若是日后养成这种恶习,到了人界,一时找不到动物,便吸食人血,那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怪了么! 不行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小家伙的未来,她还是放点儿耐心找吧! 小家伙这么小,就死了母亲,本来就可怜了,况且,自己也答应了它母亲要好好照顾它的,怎么能虐待它,应该当它是自己儿子一样照顾。 眼见天都要黑了,赤狰幼崽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千凰唯恐它要饿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巧的是,没走多远,千凰便发现不远处有灯火闪烁,千凰心里一喜,忙不迭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果真是一间围了篱笆墙的农舍,千凰敲着门道:“麻烦开开门!” 如此叫了几声,便听的里面有人回了,“等一等,就来!” 千凰听声音是个姑娘家,待院门一打开,果真是个年轻的女子,这人见她,十分惊异,“姑娘深夜造访,有何事?” 千凰看了看怀中的赤狰幼崽,祈求道:“我在山里迷了路,我的宠物饿了,我在林子里找了半天也没给它找到食物。看你这里亮了灯,便来叨扰,请姑娘帮帮忙!” 翠儿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不像坏人,便侧身让千凰进去! 进到屋里,千凰忙不迭问道:“姑娘,你这里有羊奶之类的东西么,我这只宠物刚出娘胎没多久,可能吃不了别的东西。” 翠儿摇了摇头,一脸歉意道:“我一个山野之家,哪里能有羊奶,后院连猪都没有一头呢!” 闻言,千凰瞬间就急了,眼里有一种忧虑,“这可怎么办,小家伙已经饿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会不会饿坏啊!”刚出生的幼崽都很脆弱,不用法力,普通的饥饿疾病都容易夺去它的生命。 翠儿仔细看了赤狰幼崽,忽然开口道:“羊奶倒是没有,但是我们国人喂宝宝,没有奶水的,便熬米浆给孩子喝。我们夜叉国有良田万顷,最不缺的就是米,我家里也有好几袋,要不,我现在去做,看看它吃不吃?” 事到如今,千凰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翠儿笑笑,出去了,不多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粗碗。里面盛了些白糊糊的东西,却是米捣成了沫,再熬出来的。 千凰将碗搁在桌面上,将赤狰幼崽放下去,轻轻按下它的头,引导它去吃米浆! 本来千凰还担心它不吃,谁知,赤狰幼崽才低头舔了一口,便将头埋在碗里,津津有味地舔了起来。一碗米浆,很快被它舔到了底!小家伙一舔嘴边的残屑,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而后,就拿一双赤色的,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千凰,时不时呜咽两声。那模样,似在乞怜,但千凰却知道它是在乞食。 千凰伸手抚摸着它的头,赤狰幼崽便抬起下巴用舌头舔她的手心,眼睛里水汪汪的,映着她微笑的脸庞,可爱极了,千凰便问翠儿,“姑娘,还有米浆么,小家伙好像没吃饱!” “还有的!”见幼崽肯吃,翠儿也很高兴,拿着碗,忙不迭出去了,再进来时,又端着大半碗米浆! 才放到桌上,赤狰幼崽欢腾地叫了一声,随即扑了过去,将脸埋在粗碗里,吧嗒吧嗒地吃起来了! 终于,这一碗吃完,赤狰幼崽便仰躺在桌面上,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碎屑,爪子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皮,眼睛微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见此,千凰不由得笑出了声,拿指腹戳了戳它圆滚滚的小肚子。 赤狰幼崽便发出一阵笑声,一双骨碌碌的兽眼都笑弯了。 翠儿在一旁看着,好不羡慕,问道:“这是什么兽,真可爱!” 千凰收回手,道:“我也是偶然得来,不知道它什么来历,便当个小宠物养着!” 她虽然不了解赤狰妖兽,但也明白它不是一种普通的妖兽,好东西总容易引起他人窥伺,多生事端,还是低调为好! 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翠儿满是好奇,对千凰笑了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千凰便道:“我叫千凰,你呢?” 说话间,千凰便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先前为赤狰幼崽着急,也没顾得上别的。此时见这少女,一张脸面虽然称不上什么天姿绝色,倒也显得娇俏可人。不过,一想起夜叉国的习俗,千凰便了然了,这女子,想必也是带了画皮的。 “我叫翠儿!”翠儿仔细打量了她,又道:“千姑娘是哪里买的画皮,这模样可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张画皮呢!不过,我们这是小地方,也出不来什么好看的画皮,千姑娘莫不是从墨城来的。墨城是我们夜叉国的国都,听说那里的画皮又贵又好看!” 千凰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即笑的有些尴尬,道:“这是我自己的脸,不是什么画皮,我也不是你们夜叉国人,而是碰巧来这里玩的!” “这么美丽的脸,竟是真的么!”翠儿觉得很不可思议,竟伸出手来摸她的脸。 千凰很想躲开,想想还是忍住了。 翠儿在她脸上摸了一会儿,最终讪讪地收回,望着她的脸,眼里满是艳羡,“我以为,只有画出来的脸才会美丽,姑娘自身便能生出一张比画皮还要漂亮的脸,真令我羡慕。人间,有美人倾国倾城,说的就是姑娘吧!” 千凰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免摸了摸鼻子道:“翠儿过奖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想了想,又道:“翠儿姑娘帮助了我,正巧我手里有一些钱,倒是可以资助你买一个漂亮的画皮!” 说罢,一拂手,桌上立刻多了一堆黄灿灿的金子,十个排成一排,足有五六排,千凰开口,语气甚是爽快,“这些可够,不够的话,我再加些?” 她这个人,爱憎分明,对她好,她也对人好,对她不好,她也会睚眦必报!这人真的给她解决了一大难题,施舍些身外之物又如何? 翠儿却被她的举动吓住了,忙不迭摇头道:“千姑娘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再说了,我们夜叉国人虽然自卑容貌,需要画皮遮掩,但是一个人一个年龄段,一般只用一张画皮,方便他人辨认。这张画皮,自我成年之后,便一直带在身上,如今也用惯了。只有贵族小姐们才没事换来换去的,我们这些平民,看得过去就好,没必有了再换一张新的!” 夜叉国人,幼儿时期不带画皮,五岁之后便开始带画皮,随着年龄的增大,每个时期换一张画皮,这确是根据身体大小,肌肤程度而变的。期间,画皮若是因意外损坏了,画皮店有专门修画皮的,修一张画皮成本要比重新做一张低得多,只要放进容器里祭炼,一炷香的时间便好! 闻言,千凰也不再多说,让翠儿收下金子备用,翠儿坚持不肯收,千凰只得作罢! 至此,已到深夜了,千凰见赤狰幼崽躺在桌上直打哈欠,知道小家伙犯困,便向翠儿讨个住处! 翠儿在厅子里一张竹榻上铺了褥子,千凰便抱着小家伙在榻上睡了,小家伙窝在她的怀里,爪子抓着她的衣服,呼呼大睡。千凰在它轻微的鼾声中也渐渐进入了梦香。 一大早,千凰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千凰起身,怀里的小家伙也被她弄醒了。见她要走,小家伙忙不迭用爪子抓她的衣服,抓不到,干脆用嘴咬住她的衣角,千凰起身,幼崽便整个儿吊在她的身上! 千凰无法,只得将它抱在怀里,一边向外走去! 话说,虽然她和小家伙才相处了一天,小家伙就十分粘她了,没娘的孩子真可怜呀,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千凰才走出屋子,便见翠儿站在院子里哭,身边还站了个男子,身材健硕,一张画皮也算英俊。 千凰便道:“翠儿,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为什么哭了?”说话间,千凰走到两人身前停下。 闻言,两人都抬起头看向千凰,男子看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艳,不过,很快别开了眼,反而一脸心疼地看着翠儿,这模样一看就是喜欢翠儿的。 翠儿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此刻断断续续道:“千姑娘,这事儿你管不了,就别问了!” 千凰本以为是这个男人欺负翠儿,但见两人状态,又不像,听翠儿这么说,心里更好奇了,忙不迭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管不了,就当给我说个故事听,行么?” 翠儿这才低声开口,嗓音有些哽咽,“是这样的,前段日子,皇宫又开始选秀了,命令夜叉国内所有的适龄女子都要参选。先是地方选举,过了的女子再到中央,中央没被选中的,若是有王孙公子看中,便为人婢妾,或充当宫女,总之很少有回来的! 我不幸被地方选中了,本来是定在这个月十五要和乡里另一个选中的女子去墨城,但是我跟鹏哥早就两情相悦,不想分开。于是我瞒着家里跑到山里藏着,等风头过了,再回家去!这事儿本只有鹏哥才知道,谁知,乡长见我不见了,便怀疑上了鹏哥,这次竟跟着上山了!乡长给我们发了最后通牒,让鹏哥带我下山!” 千凰听的直皱眉,又道:“你们夜叉国人不是都带画皮么,你们的王想要妃子,随便找个女子,带个好点儿的画皮不就得了,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地选妃?” 翠儿便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选秀并不是我们的王发起的,而是王手下的大臣自发的。我们的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近女色,一千年了,也没听说他找过什么女人。国人们就暗自猜测,说什么都有,最过分的就是传言王那里受了伤,可能不举,才不找女人!王听了这些,也不生气,反倒是大臣们毛了,人言可畏,又考虑到王室血脉单薄,迫切需要培养继承人。他们认定王看不上身边的女子,便开始进行十年一次的大规模选秀。皇宫里的宫女十年换一批,便是为了让王保持新鲜感,最好什么时候看中哪个宫女,春风几度,皇储就有望了! 选秀选得也不是脸,而是身体,身体最完美的一个,便会被封妃。这妃子也不是王封的,而是大臣们帮王封的,实在是我们的王,在这方面太冷淡了,臣子便得积极一些!妃子在册封之前会有画皮师傅专门为她绘制一张尽可能美丽的画皮,以博得王的欢心。谁知,王宫里的妃子一个个增加,王却始终没碰过一人,大臣们仍不死心,发誓一定要选出一个能让王孕育子嗣的女子!” 千凰听的咋舌,暗道,这夜叉国的大臣们也太能折腾了吧,他们的大王也太可怜了,连床闱之事都要被人管束。又见两人愁眉苦脸,那男子更是握住翠儿的手,一脸的苦命鸳鸯像,千凰便道:“现在你们要怎么办?” 翠儿道:“能怎么办,为了不连累鹏哥和家里,我只有上墨城了!” 千凰皱眉,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可以找人代替么?” 翠儿摇头,“这事儿谁愿意替,再说,我就是乡里资质最好的女子,要替也得找一个比我好的,一时半会儿又去哪里找呢!” 千凰眨了一下眼睛,笑道:“你看,我行不行?” 闻言,翠儿和那男子都睁大了眼睛,很不可思议,那男子将信将疑,“以姑娘的资质,倒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你真的愿意代替她?” 千凰很肯定,“当然!” 反正自己也要去夜叉国王室寻找水玉玲珑,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是更好。以自己的法力,还怕吃亏么,据说那个王不近女色,更可能不举,她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反倒是翠儿,犹豫地看着千凰,“可是,我不能害你!” 千凰便摇头,语气很轻松,“你这不叫害我,正巧我也想到墨城的皇宫去玩玩儿,正愁没借口进去,你这是在帮我!”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翠儿最终点了点头,走回房中,拿了两样东西。 一是代表身份的一张木牌,上面刻了名字以及生辰八字,也算是入皇宫的一张通牒。另一样,却是瞿夜留下的玉坠。 翠儿一起交给了千凰,道:“这个是证明身份的牌子,是下面选了人,呈报上级,再统一发的牌子,上面注入了防伪的辨识法术,不能作假,你拿着它才能进宫。姑娘要替我,得委屈姑娘用我的名字了!至于这块玉坠,是我救了一个人,那人回赠给我的。千姑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感激你,只有将这个玉坠送给你,姑娘就不要推辞了!” 两人都是平民,自身法力也不高,经看不出这玉的真正价值! 千凰本来是不想要,一个小小的玉器,她也不缺钱花,要来干嘛。但是,察觉到内里的法力禁制,千凰眼珠一转,忽然便改了主意,将挂坠收下,笑道:“姑娘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笑,脸上满是劫后的庆幸! 接下来,千凰便告辞了两人,去往乡长家里。 收下玉坠,是她察觉到里面的法力波动,必然是个法器!回头一查看,是个高级的储物法器,却是能放活物进去,挂在腰间,又好看又好使!赤狰幼崽,正好被她放进玉坠里!至于为什么不将赤狰幼崽放进八卦镜,是千凰想到麟儿一人照顾两人,已经够幸苦了,她再扔一个小崽子进去,岂不是要累垮他。至于蛤七,光那一张嘴脸,会不会将小家伙吓哭?再说了,就蛤七那馋相,带着带着,会不会将小家伙一口吞了,也是个问题!还是隔开来放,时不时弄出来看看比较好! 乡长正在吃早饭,千凰带着一阵狂风进去,乡长碗里的一口汤全部溅在了脸上!他的妻儿更是惊得当场愣在原地,手上的碗也掉落在地,洒了一地的饭菜! 千凰站在桌上,劈头盖脸地问道:“我是翠儿的表姐,她已有意中人,我不忍看他们分离,便代替她去京城,行不行?” 虽是询问,千凰的语气却充满威胁,说话间,周身散出强烈的法力波动,木质家具连着墙壁都开始裂缝。 那一对母子都吓傻了,乡长是个老头子,又胆小怕事,此时看对方是个高手,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当下便吓得直啰嗦,忙不迭道:“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不行,姑娘手下留情啊,我这房子今年才建的呢!”再施放法力,房子就要塌了! 到底是乡长,虽然怕死,也是有些眼色的,这人不但法术厉害,那身段也是一等一的。体带异香,更是个中极品,比起翠儿,强了不知多少倍!历来地方选秀,枪手多了去了。这小妮子主动送上门来,若是能入终选,讨得上级的欢心,自己也能得赏,何乐不为! 千凰轻轻一笑,睨着眼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正文 第百二十八章 贵妃千岁千千岁 村长道:“什么条件?” 千凰坚定道:“我不要你们护送,我要自己去墨城!” 被选中的女子,一般由乡里护送去往京城,再由百官评定,她才不想被人押解着去墨城,自己去还能好好玩玩儿! 乡长一惊,摇头道:“那怎么使得,若你中途跑了,我可是要受上级责罚的!” 千凰想了想道:“你放心,翠儿已经回家了,你派人盯着她就是,过了选秀,上面自会派人来通知你。到时候我若真跑了,你再将翠儿交上去不迟!” 对方这么强势,也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又如何反对,只得点了点头。 千凰轻笑一声,又一阵风般的走了! 出了乡村,千凰立即将小家伙从玉坠里放出来。 赤狰幼崽一见着她,立即兴奋得直叫,小爪子抓在她的衣襟上,小脑袋也不住地往她怀里钻! 千凰将它抱在怀里,制止它的乱动,见它憨憨的模样,不禁伸出手挠它的小下巴,小家伙就乐得直叫,粗糙的嗓音竟显得有几分婉转。 千凰将它举起来,与那双红的发亮的兽眼对视,皱着眉道:“我得给你起个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说完,就歪着脑袋,作沉思状。 忽然,千凰灵机一动道:“对了,你是赤狰妖兽,不如,我就叫你小狰好啦!” 狰通铮,就这样叫着幼崽,居然会让她想到凤铮,一想到凤铮,千凰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千凰举着赤狰幼崽,愉快地转着圈儿,一边笑道:“以后你就叫小狰,要乖乖的哟!” 玩够了,千凰便将幼崽放在自己的肩上,而后驾着飞剑前往墨城!虽然很想游山玩水,想起月尾和锦儿还等着她去救,她便没了心思,还是快点找到水玉玲珑要紧。 直到墨城附近,千凰才落下飞剑,将赤狰幼崽收进坠子里,走向城门! 城门口守了不少士兵,往来盘查,却不是很严格,想夜叉国居于海上,往来商客还是不少。 千凰堂堂正正地走进去,也没人说她,只是往来的行人和守城的士兵多看了她几眼! 千凰明白他们的心思,想的必然是,这个画皮真不错! 这夜叉国的城市与人间的城市没什么两样,卖什么的都有,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因着大家都带画皮,放眼望去,满街都是俊男美女。不愧是夜叉国的首都,这画皮技术就是不一般,买画皮的品味,更不一般啊,专挑好的选!就连老太太,老爷子,那张脸面也是容光焕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你问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带上小姑娘,小伙子的画皮?试想,若是一身的鹤发鸡皮,佝偻着背,带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面庞,这“返老还童”也忒恐怖,走在街上还会被人耻笑。夜叉国人虽然很爱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到什么年龄,带什么画皮,只是往适合自己的画皮里,挑好的捡! 很快,千凰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满大街都贴满了黄纸告示,墙上,榜上,各铺子的门上,柱子上都是!风一吹,这玩意儿便到处飘。 千凰脚上踩到一张,不禁拾起来看,才发现这不是告示,而是一张通缉令! 上半截画了一个女子像,下面写着通缉词! 千凰第一眼看见纸上的女子,便觉得这夜叉国的人丹青真不怎么样,这画儿整个儿用黑笔描的,画的那叫一个丑! 慢慢地,千凰便觉得这女子的发型跟自己有点儿像,放远一点儿看,整体也比较熟悉! 再一看下面的通缉词,千凰瞬间傻眼了! 上面一通文言文,大意是,他们的国王微服出巡,在河边遇到一个女登徒子,冒犯了大王,夜叉国特地发出头号通缉令,抓到此女淫贼者,悬赏五千两黄金。 反应过来,千凰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奶奶的,这分明就是说她呀! 话说,她本以为冒犯的是一个普通男子,好死不死,居然是夜叉王! 这下可好,她还得进宫,还得选秀,更要命的是,十有八九要和那个夜叉王打交道。这一见面,不就穿帮了么,他也不用通缉了,自己就送上门了! 想起自己临走前,美男那如刀似冰的眼神,千凰就打了个寒噤! 若真被他逮住了,他会不会将自己大卸八块呀!要知道,这些上位者都是很变态的!想到此,千凰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手一松,手间的通缉令随风飘落,千凰抬眼便看到一间画皮店。店门装饰华丽,门顶金字招牌,旁写百年老字号! 千凰眼睛一亮,心里便有了主意! 反正自己是代替翠儿来选秀的,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她买个画皮,改头换面,谁还能认得出来啊! 想到此,千凰整整衣服,抬步走进了画皮店。 画皮店内,墙的四面都是货架,上面摆满了画皮,客人们便在货架旁转悠,看妥了,便去和伙计商量!经过伙计同意,试戴画皮,满意的,便可以结账。 千凰才进的店里,便有个伙计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姑娘,需要点儿什么?” 话虽这么问,这个伙计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千凰的脸,暗忖,这画皮可真好看,连他们店里最好的画皮师父也画不出来呢,认为千凰不是来买画皮的,而是来修画皮的。 千凰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女子凑上前来,盯着千凰的脸,惊奇地问道:“姑娘这画皮真美,可否告诉我是在哪家店买的?” 千凰一阵无语,姑奶奶这张脸是真的,为啥都认为姑奶奶是画的! 虽如此,千凰还是绽开一个友好的笑脸,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脸,不是画皮,我此行,也是来这里买画皮的!” 闻言,店内瞬间就安静了,不仅是伙计和眼前的女子,众人皆一眨不眨地盯着千凰,千凰被他们盯得心里毛毛的! 忽然,离得最近的女子朝千凰扑来,其他的客人争相朝千凰扑来,脸上的神情扭曲得狰狞。 一伙人很快扑做一团,难舍难分,千凰便猫着身子从人堆里爬出来,抬眼就见角落里有个伙计在向自己招手,千凰犹豫片刻,还是悄悄走过去了。 那伙计带着千凰掀帘走进一间房,室内用几颗鲛珠照明,稍显昏暗。 千凰想起方才的事情,纳闷道:“他们刚刚为什么要攻击我?” 伙计笑着摇头道:“他们不是想攻击你,而是姑娘的脸太漂亮,却说自己是真的,他们不相信,又最讨厌说谎的人,故而想上来扒姑娘的皮!” 千凰想起自己当初扒夜叉王的皮,弄得对方鼻青脸肿,不成人形,心里便直泛突突。一个人扒皮已经这么恐怖了,这一伙人还不得去自己几层皮啊!想了想,又道:“你不会也怀疑我是假的吧!” 伙计摇头,笑的很和善,“我是卖画皮的,真皮和假皮一看就知道,所以,我知道姑娘的皮是真的!我只是很好奇,姑娘天生丽质,为何还要带画皮?”说话间,这伙计打量着千凰的脸,眼里满是惊叹! 习惯了他人痴迷的目光,千凰显得很淡定,只说道:“我是外地来的,就是没带过画皮,想换张脸试试看,小哥能不能给我推荐一张好点儿的画皮,价钱不是问题!” 那伙计看了千凰一阵,笑道:“愿为姑娘效劳!”说罢,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格子柜,从上面取出一个锦盒,走回来放在桌上。 锦盒打开,首先发出一阵金光,光芒散去,千凰才发现锦盒里摆放着一张薄薄的画皮。材质看起来很像人皮,呈乳白色,只在七窍留了孔,五官都进行了塑造,连睫毛和眉毛都黏好了,看着就很精致! 伙计提议道:“姑娘要不要试试看?” 千凰点头,伙计便从锦盒里拿起画皮,轻轻地贴在千凰脸上。 画皮一沾肌肤,感受着肌肤的热度,便自动与之融合。千凰只觉得开始一凉,随后,便没什么感觉。虽然脸上多了一层东西,却似自己的皮一样自然,一点儿也不感到憋闷。 那伙计又举起一旁的铜镜,让千凰照脸! 千凰看镜中的自己,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淡扫蛾眉,眼若含波,樱唇不点而朱,整一个娇艳欲滴的小美人! 虽不是自己的脸,也远远比不上原来的姿色,倒很合自己的气质,千凰十分满意。暗忖,这夜叉国的画皮做的好生巧妙,不但带着舒适,而且完全看不出破绽,比起人间的易容术可就方便多了! 伙计见她眼露满意之色,适时开口道:“我看这张画皮十分适合姑娘,姑娘若是满意,便去前台结账。本店画皮,一年保修,超过一年,在本店修理,一律收半价!这张画皮,质量绝对保证,水火不侵,酒水也不能化,除非拿刀子割你的皮儿,否则,是一定不会掉的。这画皮取下来也简单,在您下颌的右下角有个细小的缝隙,虽然肉眼看不见,您却可以摸得到。只要捏着凸起,一撕,画皮就撕下来了!” 千凰伸手一摸,果真摸着一个凸起,暗道这伙计真会做生意,机会揣摩客人心思,一张嘴更是巧舌如簧,千凰笑道:“这张皮我很满意,只是前台太多人了,我怕她们又要扒我的皮,可否麻烦小哥给我结个帐!”说罢,收一伸,掌上便多了五锭金子! 那伙计点头,道:“没问题,不过,这张皮要不了这么多钱,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说话间,他从千凰手中取走三锭金子! 待伙计一走,千凰便从后门悄悄出去了! 换了一张皮,再次走在街上,千凰只觉得底气都足了,这下,什么王她也不怕了! 千凰又随意在街上逮了一个人,问出各地选秀来的女子,会被送往一个叫储秀阁的地方。五日后期限一到,再统一选拔!现在,很多秀女都在来的路上,千凰也不急,便找了间客栈住下。 要说这夜叉国也是妖怪的一支,圈养灵兽的也不在少数,只是灵兽的等级普遍偏低,大多只能当只宠物养,没事儿逗着玩儿,若说到战斗什么的,那可就不成了,扔上去也是给人当活靶子! 先前千凰不将小家伙放出来,是怕它惹麻烦,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儿,便将它放出来溜溜,免得闷坏了它! 此时,千凰在大堂里用饭,也将小家伙带了下来,自己点了一堆饭食,给小家伙点了一碗新鲜的羊奶。 小家伙趴在桌上津津有味的舔着,千凰一边吃着饭食,一边听着邻桌的八卦。 一个说道:“这通缉令说是有个女淫贼冒犯了我们大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另一个人嘿嘿笑道:“什么叫冒犯,这摸摸小手叫冒犯,亲亲小脸也叫冒犯,脱裤子强上,还是叫冒犯!这冒犯的学问,大了去了!” “依你看,咱们大王是哪种被冒犯?” “这事儿有好多种说法,咱先说最开始的,那是宫里的奴才传出来的,说啊,我们的大王是被那女淫贼强摸了。听说大王回来的时候,全身都肿了,在池子里泡了好几天都没消!” 闻言,千凰的眉头狠狠皱起,筷子戳在菜碗里,半天没夹上一根菜! 一人疑惑道:“你说摸摸,能肿的这么厉害么?” 另一人道:“是啊,所以朝廷里又传一个版本,说我们的大王,不是被摸成那样的,是被那女淫贼用嘴给啃得。听说全身都给啃肿了,下面那活儿,也给啃了!” 千凰握住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就有些扭曲! 那人继续道:“这呢,只是官方的版本,百姓之中,还流传着一个版本!” “什么版本?” “你说,一个女淫贼,把我们的大王阴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只是摸摸这么简单?那也太丢淫贼的脸了吧!所以啊,坊间便说,我们的大王其实是被那女淫贼强上了!” 千凰手间的筷子已经被她捏的弯曲,神色开始接近狰狞! 一人就纳闷了,“咱们大王不是不近女色么,听说是不举,怎么能上女人呢!” 那人便道:“这事儿你可问到点子上了,所以啊,这个版本也被推翻了,昨天,又传出一个劲爆版本,被称为史上最真实版!” “快说快说!” “你想啊,我们的大王不能人道,怎么能被女人上呢,所以啊,这最最真实的版本就是,其实那个淫贼不是女的,而是男的。那个淫贼阴了我的大王,然后把我们大王给——”最后几个字那人没说,在座的都心知肚明! 一人气愤道:“这淫贼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将我们冰清玉洁的大王给爆了!” 说完,只听得一阵筷子断裂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更为震耳的拍桌子声! 桌上的饭菜都跑出了碗,小家伙一头栽进羊奶碗,弄得整张脸上都是奶。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邻桌一个女子猛地站起身来,一双冒火的眼睛正死死盯住这边。 听到这里,千凰是在是忍无可忍的,奶奶的,姑奶奶不过是摸了一下他的脸,居然将姑奶奶传的这么猥琐,居然还说姑奶奶是男人!真是太过分了! 千凰冷笑一声,身上放出一股子杀气,对那个造谣的男人道:“把你刚刚说的话,给姑奶奶再说一遍!” 闻言,那男子瞬间松了口气,指着千凰,笑道:“原来姑娘是想听热闹,早说嘛!” 千凰手一扬,那男子的发带瞬间松散,一半的黑发居然落在了地上,千凰若是再往下一份,便能要了他的命! 见此,那男子才明白,千凰是来找茬的,实力还很强。男子望着脚下的断发,吓得直啰嗦,其他人瞬间也不敢说话了,都惊恐地盯着千凰瞧!妖怪不比人类,洞察能力是很敏锐的,除非对方隐藏法力,强弱一看便知。而千凰这种,光看她发出来的气,双方实力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一动手,他们是稳死的。 小家伙在隔壁的桌子上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奶甩在受惊男子的脸上,配上他那张惊恐的脸,看起来十分滑稽!小家伙便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往这边瞧,忽然跳到千凰的肩头,看了看千凰,忽然对着面前的男子一阵龇牙咧嘴! 那男子啰嗦得更厉害了,千凰逼视他,道:“再说一遍!” 男子不敢忤逆,战战兢兢道:“那个淫贼阴了我的大王——” 千凰打断,“上面一句!” “那个淫贼不是女的,而是个男的——” 话未说完,千凰一掌就挥了过去,怒吼道:“你们全家都是男人!” 那男子被他连人带椅子都扇倒在地,牙齿也被打掉了一颗,正在地上哀嚎,旁的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去扶! 千凰在一旁的桌上拍下一锭金子,转身上楼!不是给那个男人医药费,而是赔偿掌柜的桌椅钱! 千凰回到房间,心里仍旧愤愤难平,奶奶的,这夜叉国的人也太能瞎掰了吧。她一个如假包换的大姑娘,硬是给说成了男人,还说成了一个淫荡无耻的男人,真是岂有此理! 话说,这民间都传成这样了,那夜叉王肯定也有所耳闻,自己听了都这么生气,他作为“受害者”,蒙受不白之冤,心里得有多气愤啊,回头逮了自己,指不定怎么折磨呢,自己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五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千凰将小家伙收进玉坠里,独自前往储秀阁。 拿出小牌,守门的士兵很轻松地就放行了。 每个乡镇选出一两个,加上墨城本地的,总共也就百来个,选起来还是十分简单的! 第二日,她们像被赶牲口一样被士兵们赶往一个大厅里,大厅的内间,隔了一个密实的帘子,名为暗室,女子们依次进去验身。 这夜叉国的女子都长得这么丑,又有专门的画皮戴,选妃子选的就不是脸蛋,而是一个生育工具。只要你身子漂亮,能引起王的兴趣,能生一个王储,那就是夜叉国最尊贵的女人。 本来千凰还挺放松的,选秀嘛,她可是过来人,当初蜃楼之境那么严格的选拔都让她挺过来了,还怕这个? 很快,她就不淡定了,因为听着里面出来的人说,得检查有无生育问题,以及是否处子! 千凰这才想起,蜃楼之境选花魁那是选一个公众形象,无关处女。而皇室选妃,关系着血统的纯正,且国王享用的女子,必得冰清玉洁,就一定要处子! 这下,千凰可就急了! 这时,旁的有两个女子在说悄悄话。 其中一个女子一脸焦急道:“怎么办,我早已经不是处子了,我家里是拿钱买通了乡长,才通过的。这里也不晓得行不行,若是被发现了,会不会受到惩罚?” 另一人不以为然,“放心,选秀选了这么多次,也没听王临幸过哪个女子。有好些人在宫里呆了十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处子。大王没碰她们,她们又是从何处破的身?还不是和宫里宫外的人私通。这些啊,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没说出来罢了!虽说大臣们将选秀办得如火如荼,这些做奴才的,早就心冷了,觉得即使选出来了,王也未必会碰,何必太认真,反而想办法丛中捞好处!你只要有钱,那是一定行得通的!” 夜叉国的王宫,不比人间,没有太监这一说,进宫服饰的奴才,也都是正常男人! 闻言,那女子放了心,千凰也放了心!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戒子里还有好几箱珠宝,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很快,轮到千凰,千凰掀开帘子进去,就见里面有一张光溜溜的榻,这场面让她想起了当初选花魁的情景,不过,榻边站的是一个老婆子! 千凰走过去,拿出几锭金子,塞给老婆子,笑道:“请婆婆多多关照!” 那老婆子不动声色地收下了,看了一眼千凰,阴阳怪气道:“姑娘可真会做人,现在脱衣服吧!” 千凰一惊,暗道,她已经收了自己的好处,怎么还要自己脱衣服,难道是钱给的不够多么! 那老婆子见她杵在原地不动,到底是做惯了这些事,老婆子见她神色不定,瞬间便明白了,不免笑道:“该有的仪式咱们不能落,这是规矩,至于老婆子这张嘴,可是被姑娘买严实了,不该说的,老婆子一个字儿也不会说出去!” 闻言,千凰了然,暗忖,这夜叉国人还是挺精明的嘛! 千凰脱了衣服,轻车熟路地躺在榻上! 这次检查,倒比上次正常的多,这老婆子在她身上摸了摸去,看起来也正常得很,下面却没去碰了! 而后,老婆子便从旁的小几上拿起一个小碗,里面是半碗血糊糊的东西,碗边缘还搁了一根长长的鸟毛,千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莫名觉得惊悚。 老婆子看了千凰一眼,解释道:“这是极品鹦鹉血,滴一滴在你身上,若是血液下滑,便不是处子!” 千凰听得暗自心惊,生怕了老婆子把这玩意儿往她身上滴! 老婆子见她胆怯,不免一笑,回身将鹦鹉血放回在小几上,道:“这是给一般人用的,像姑娘这种大富大贵之人,定是用不着了!后面还有很多人,姑娘检查完了,便穿好衣服出去吧!” 她出手阔绰,便是大富大贵,贵人自有贵人之道! 千凰一愕,有些诧异自己这就过了关,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出来! 经过一番筛选,最终留下的只有五十人,而后被安排进储秀阁里休息,第二日再到宫里进行大选。 当晚,千凰被独自安排在一间房里休息。出了玉珠那事儿,她有些不习惯和女子住在一起,尤其是处于竞争对手的双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带了目的心,相处起来,实在累! 怕隔日殿上选举,没时间喂小家伙,千凰便想在晚上将它喂饱。 给了管事的一锭金字,对方二话不说就给她弄来了一碗新鲜的羊奶。 千凰趴在桌上,看小家伙吧嗒吧嗒地舔着羊奶,又见他五条尾巴在身后甩得欢腾,不免伸手去捉。 小家伙一边舔羊奶,一双骨碌的大眼睛却瞧着千凰,身后的尾巴越发摆的灵活,存心避开她的手指,却似在和她玩游戏一般。 千凰被它逗乐了,用心去抓它的尾巴,直到手有点儿酸了,千凰盯紧它的尾巴,看清它的摆势,猛地伸手,两条尾巴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小家伙正好舔完了羊奶,就拿眼睛委屈地看着她,千凰笑着松开了! 小家伙突然转了个身,回过头,看着千凰,五条尾巴去勾千凰的手指,竟似引诱她捉尾巴! 千凰明白了它的意思,不禁莞尔,摸了摸它的头道:“小狰乖,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玩捉尾巴好不好?” 本来也就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小家伙居然真的点了头,随后凑过来,伸出舌头舔千凰的手心,完了又用脸来蹭,一脸的乖巧讨好。 千凰看得毫不惊奇,小家伙竟然听得懂她的话么! 这个认知让她十分兴奋,千凰将它抱起,低头在它头上亲了亲,望住它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的小狰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母亲会说话,你长大了也会说话么?” 小家伙呜咽一声,五条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摆,眼里竟有几分兴奋和向往! 千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忘了,兴许有个东西能帮你快快长大呢,就算不能很快长大,肯定也对你的成长很有好处!”说罢,从戒子里拿出一枚红丹,正是那只成年赤狰留下的内丹! 那只赤狰给她内丹本是作为报酬,感激她照顾她的幼崽,千凰自己催化了,也能增长功力。不过,以千凰如今的修为,修炼的是神门正宗发诀,身上又不缺法宝,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也不在乎用旁门左道增长功力!且这种消化他人内丹增长自身修为的法子,又与自身的修炼法门不同,虽然能提升等级,却远不如自己修炼来的稳妥扎实。 小家伙就不同了,这本就是它母亲留下的内丹,同宗同源,又是血脉相承,根本不用担心相冲的问题,反而更利于它吸收内丹的精髓,有自己引导,更是万无一失! 想到此,千凰不再犹豫,将内丹送到小家伙嘴里。 小家伙歪着盯着内丹看了一会儿,而后张口吞了进去! 内丹一入口,小家伙就打了个饱嗝,整个身子都开始发出红光。 千凰抬手,就有两团光丝自掌中凝聚而出,准确地打在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身上红白光芒交错,原本可爱的兽脸却因痛苦皱成一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大大的兽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千凰,眼里害怕而祈求! 到底是违反自然规律,强行让它长大,痛苦在所难免。 千凰心里疼惜,温声开口道:“小狰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闻言,小家伙眼里的疑虑消失,看了千凰一眼,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目,整个儿身子也软倒在了桌上。 千凰继续为它催化内丹,直到它身上的红光消失,才一合手掌,改为撑在桌面上。 此时,千凰脸色略微苍白,额上冒出一层细汗,想来一口气催化一颗三千年的内丹,还是有些吃力的。小家伙已经昏过去了,看样子短时间内也不会醒。 千凰抱着小家伙和衣而睡,直到天亮了,小家伙还没醒,千凰便将它放回玉坠里。 接下来,选出来的五十个女子便一齐乘车前往墨城皇宫。 到了皇宫,一行人成两对被总管引往大雄宝殿,这是皇帝平时上朝议事之地,今日却用来进行选秀! 一路上,千凰悄悄抬头,发现这夜叉国的王宫跟人间的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整个儿都用白色大理石雕琢,琉璃瓦却是冰蓝色的,整体呈一种亮白色调,如冰雪之城,却无端显得圣洁。 千凰想起那人在河边洗脸,一袭白衣,容颜倾城,纯粹又冷锐,忽然发现,这宫殿还挺适合他的,像他的家! 一行人到了大殿门口,就有管事高声通传,“秀女到!” “进来吧!”殿内响起一个清冷的嗓音,带着一种利刃般的冷锐,似能穿透人心,在耳畔不断回旋! 一行人在门口又被分为五队,每十个一排,千凰恰巧排在第一队! 往年的规矩,是大臣们选好了女子,再给夜叉王送进宫。兴许大臣们也觉得罔顾大王的意见,容易挫了大王的兴趣,不太好。故而,今年便改了规矩,将选出的五十个秀女一起带上殿上,王看中了哪个,便留下哪个,当然了,不规定只能留一人。大臣们自然是希望留的越多越好,最好广布撒种,重点培育,这样生出皇储的希望也就越大!不过,他们的王未必这样想就是了! 千凰和另外几个秀女款款走进大殿,之前,管事的便教她们殿上礼仪,此时,千凰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乱看,只是用眼角扫了左右。见到的是穿青一色官袍的文武百官,老少都有,都不丑,全得益于画皮。 听说,当官的一旦入朝为官,便不得轻易更换画皮,这却是为了方便天子辨认。若是到了更年期,不好再顶着一张嫩皮,又另当别论,自可上奏天子,而后再换皮。 听起来似与平民没什么两样,区别在于,平民是靠道德约束,官员是强制约束。 待秀女们在殿前站定,就有一官员出列,禀奏道:“启禀大王,这选秀选了几百年,也成了一项规矩,往年臣子们急于求成,没能征求王的意见,是臣等考虑不周。今年便将各地选来的优秀女子一起带到殿上,让王亲自选举,王尽管选自己喜欢的。多可多选,少可少选,望王念在臣等一片忠心的份上,务必要选一个!” 说这番话,却是生怕了瞿夜不选,如此他们兴师动众,岂不成了笑话! 瞿夜也知道他们心思,作为一国之王,若是连这点揣摩下属的本领都没有,如何治理国家。就算为了稳固朝廷,安了臣子的心,他也会选一个。臣子选也是选,他选也是选,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选了也不过是放在后宫里,就像是笼子里的小鸟儿,那是给人看的,下面有人照看,他不管也可以。 “秀女抬头,大王甄选!” 直到管事说了这句,众女才敢抬头! 千凰第一眼便去看龙坐上的天子,四目相对,两人就是一愣! 瞿夜只觉得那双眼睛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偏生她的面目又如此陌生,何况,他向来少与女子接触,想想又觉得荒谬! 千凰先是了然,这人果真就是那天在河边遇见的白衣男子,然后是心虚,虽然已经改头换面,还是怕被他认出来。这世上,有种叫感觉的东西,有时候准的让人讨厌,说不出理由,偏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千凰首先低下头,心道,选不选上都无所谓。选上了当娘娘,在宫里多几个使唤人手。选不上当宫女,那也是在宫里。只要能让她有个机会寻找水玉玲珑,她都随意! 有臣子见瞿夜盯着千凰看,便敏锐地开口道:“王可有中意的?” 这话一是催促,还有种暗示在里面,让瞿夜看中了便下旨! 瞿夜随意扫了几人一眼,眼里神色莫名,对他来说,选谁都是一样的,只为堵住臣子门顶额嘴。正要随便指一个,视线落到某一个翠绿的小玩意儿,瞿夜心里一惊,定睛再看,便见一个玉坠挂在一个女子身上,那一点小巧的绿色在一片鲜艳的红里,格外显眼。 瞿夜一指那人,也不看她的脸,倏然开口道:“就她,其余的都撤了!” 千凰一抬头就见瞿夜手指着自己,众人也都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些个秀女,更是羡慕嫉妒恨有之,尤其是背后,脊梁骨冰凉冰凉的,是来自身后那几十个连金銮殿都没有进,却被直接踢出去的待选秀女们。 这时,瞿夜才看清了千凰,发现是先前和他对视的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这时,管事的高声报喜道:“金桐乡,王氏女,翠儿入选,封贵妃,享一品俸,钦此!” “恭喜大王喜得贵妃,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跪下朝贺,整个大殿,只有千凰孤零零地站着,显得特别突兀!不是她不知道要跪,而是她高傲的天性让她跪不下去,见人间帝王,她尚不跪,见夜叉王,她亦不能跪! 这一生,她只为爱的人跪,跟爱人拜天地的时候,她愿意跪,也仅是接受天地的祝福! 管事见她失礼,不免尖声道:“贵妃娘娘还不跪下谢恩!” 千凰皱眉,杵在原地没有动,只拿一双大眼睛倔强地看着瞿夜! 反而是瞿夜开口了,“无妨,她初来乍到,未免不懂规矩,今天就算了吧!” 这一番明显的开脱之词让殿上的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吃惊,瞿夜却不以为意,只看着千凰,一贯肃冷的面庞,居然在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这一笑,便如寒冬过后,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灿烂,美丽的动人心魄。 殿上频频响起吸气之声,千凰望着瞿夜,亦微微愣神! 正文 第百二十九章 药效发作了! 一个很少笑的人,笑容尤其珍贵,忠臣惊讶,还有一种狂喜,觉得不枉他们苦心为王选妃,终于选出了一个让王中意的女子。今日能博王一笑,明日便能举案齐眉,过不久,他们千呼万唤的王储便指日可待了!这么想着,众人也不介意千凰的失礼了,连带着看她的目光都充满善意。 千凰只觉得自己被他的笑容险些晃花了眼,初见时,她只觉得他很美丽,但真正能让她动容的却是他的笑容。 真的,很美丽! 瞿夜是整个夜叉国唯一不带画皮的人,尽管如此,他却是夜叉国最美丽的人!他虽然有夜叉国的血统,但他为东海龙女所生,继承了龙宫公主美丽的容貌,又秉承了前夜叉国王瞿风的修炼天分,可谓是夜叉国最完美的存在。 只是,这个美丽又睿智的夜叉王,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酷,不喜欢言笑。似乎从瞿风死后,他的母亲郁郁寡欢,他也跟着少了笑容。后来,王后郁郁而终,瞿夜脸上基本没了笑容。那双如海洋一般湛蓝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来自深海的冰冷,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但他对臣民,却是真的爱护,他的臣民也爱戴他。尽管他们的王很少笑,他们仍旧为他尽心尽力。这也是选秀选了几百年,他没看中一个女子,生出一个王储,他的臣子们依旧热心地给他选妃。 瞿夜是夜叉国之父,因为他掌管着夜叉国,他又是夜叉国之子,因为他的臣民也在照顾着他,在他忽视之处,尽可能地帮他弥补。他们尊敬他,也同情他。那么幼小,便失去了双亲,本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用小小的肩膀,挑起整个夜叉国的大任。但他又是如此优秀,千百年来,将偌大的夜叉国,几十万臣民,治理得国泰民安,欣欣向。甚至为了一国的安定,压下一己之私仇,如何不让人敬畏! 就是这样一个人,千凰居然有些期待和他接下来的相处,一定会,很有趣的。 接下来,千凰便由奴才带出大殿,来到一间具有超大浴池的房间,有侍女立两侧。 待男奴出去了,就有侍女上前为千凰宽衣。 千凰摇摇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侍女很坚持,几分恳求道:“娘娘,这是我们的职责,若是做不好,是要被总管责罚的。今日是娘娘大婚,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耽搁了,不太好,我们也想为王尽一份力,请娘娘成全!” 闻言,千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抬起手,让她们脱衣服! 在灵山剑派的时候,她还不习惯让人家看自己的身子,即使是女子。经历两次选秀,她倒也放开了!反正是被伺候,她倒不如享受一下。 那侍女将她的衣服脱了,千凰便走下浴池,背靠着池子边缘。 那侍女便跪坐在池边,拿瓢舀水给千凰洗头,一瓢一瓢,浇得十分认真。 淋湿了水,侍女又给她擦带香的皂角,洗头发的时候,手劲柔和,伺候的千凰十分舒坦。 洗完了头,那侍女又拿浴巾给她擦背,千凰颇为享受地闭着眼睛。心里想的却是,按照人间的规矩,结婚的下一步就是洞房,难道自己真的要跟他上床?两人萍水相逢,又半生不熟,千凰自然不愿意。不过,想起民间说他不能人道,千凰又安心了!之前那么多妃子都没破身,她自然也不用担心。 洗完了,那侍女便拿毛巾给她擦干身体,而后为她穿上一件儿红底绣粉牡丹的肚兜,下穿一条纱织白裙,外罩一件透明的粉色纱衣,一头乌黑的发丝梳顺了,挑几缕盘在头上,别两只精致又小巧的紫红色簪花。 千凰一照镜子,脖子锁骨都露在外面,香肩手臂在透明的粉色纱衣下越发撩人心弦,更显得她身姿如柳,柔弱无骨,一双媚眼儿被热气熏得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里痒痒。 奶奶的,这不是存心勾引人么! 见千凰皱眉,那侍女忙开口道:“这是规矩,别的娘娘刚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打扮的!” 今日殿上选中,便是册封,过了今晚,无论王是否临幸,她都将享受妃子的待遇。 别的娘娘也是这样,最终还不是没被临幸,千凰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 随后,侍女便将千凰带往一间寝宫,也就是她往后住的地方。 不过,此刻这里到处贴红布喜,布置得十分喜庆,这场景她也不陌生了,劫重离一次,在龙宫一次,如今都能背下规格了! 侍女将她带进来后,便退出去了! 门一关,千凰瞬间松了口气,见铺了大红锦被的床看起来十分舒服,不免欢呼一声,跳起来扑在床上。 果真很软!千凰抱着被子,拿脸蹭了蹭,抬头的时候,眼睛瞥见不远处铺了大红桌布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千凰的眼睛就是一亮。 千凰嘿嘿一笑,跳起来蹬着鞋子就奔了过去。 桌上的菜肴丰盛而精致,千凰最喜欢吃鸡,首先便扳下一只鸡腿,送到嘴边就啃起来。 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堆鸡骨头,千凰在啃鸡爪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与此同时,侍女恭敬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奴婢给王请安!” 属于瞿夜特有的冷锐嗓音响起,“这里不用伺候,退下吧!” 糟了,那个夜叉王来了!千凰一惊,见地上洒了一堆的鸡骨头,忙不迭用脚将骨头踢进桌子底下,反正桌布这么长,下面黑黑的,也看不清楚。 千凰又想起侍女之前吩咐她在床上坐好,又慌慌张张地奔向床榻,转身一屁股坐下。 只听得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推开。 千凰本想将手摆在膝上,忽然发现,手上还抓着一只鸡腿,一手油腻腻的。 听着脚步,那人就要走入里间,想再丢回桌子底下也来不及了。 千凰急的左顾右盼,眼角瞥见一旁的枕头,想也不想就将鸡爪塞禁进枕头底下,而后飞快地收回手,双手交叠地摆在大腿上。 做完这一切,就见珠帘被人从外掀开,珠子相撞,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瞿夜见千凰坐在床上,微微一顿,还是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千凰也在心里大松口气! 千凰低着头,低眉垂眼,就这样坐着,真有一种安静柔婉的美丽,他人不知她的心思,还当她是害羞。 千凰心里却十分苦闷,不是说前面的娘娘新婚当日都见不着夜叉王么,怎么轮到她了就这么倒霉!夜叉王挑这个时候来,不会是真想临幸她吧!感觉到一片阴影罩在眼前,低眸就瞥见这人做工精致的白色云头靴,千凰只觉得心里直冒冷汗。 瞿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凰,从这个角度,最醒目是她的一头秀发,漆黑如墨,流泻如瀑,倾洒在香肩脊背,衬得一身肌肤越发玉雪晶莹。 不看那张脸,光这幅身子,当真是冰肌雪骨玉生香,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欲望! 视线下移,便是她隆起的胸脯,裹在绣着银丝牡丹的裹胸之内,留一条弧度优美的乳沟,无端引人遐思。 视线再下移,便是那双交叠摆放的纤纤玉手,十指修长,如削葱,如羊脂玉,让人有一种抓在手里狠狠把玩的欲望,若不是指尖油光滑亮,甚至在膝上的裙子上留下一块浅浅的污渍,这无疑是他所见过的姿态最美的一双手了! 瞿夜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八仙桌儿,上边儿摆满了美食,唯独一只碗里空空如也,往下一看。半隐在桌布下的,未来得及踢进去的一根细小的东西,是骨头? 见此,瞿夜眉头一动,视线落回到千凰身上,见她一副温婉安静地模样,嘴角就轻轻勾了一下,状似无意的问道:“吃饱了没?” 千凰条件反射地摇头,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瞪着眼看瞿夜,嗓音也结巴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瞿夜极有耐心地又说了一句,一点儿一不像生气,“吃饱了么?” 千凰吞了吞口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脸,讪讪道:“大王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心下却道,自己做得很干净,骨头也都藏好了,他看不出来,一定是猜的,眼下正套自己的话儿呢,千万别承认! 瞿夜见她装傻充愣,心里便有些好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只回头指着桌上的空碗道:“难道那不是你吃的么?若不是,那便是侍女偷吃!”说罢,脸色一肃,高声向外唤道:“来人!” 千凰见他要叫人,赶紧站起身,急道:“别叫,不是侍女偷吃的,是我吃的!”说到最后,千凰低垂着头,嗓音低的像蚊子叫,脸颊却红了,不是羞得,是囧的。 一叫侍女,自己不就穿帮了么,到时候说自己栽赃下人,丢人丢大发了!转而一想,这夜叉王分明看出是自己吃的,还闹这么一出,不是存心让自己难堪么,真是太坏了!想到此,千凰便将牙齿磨得吱吱响! 瞿夜见她低垂着脸,像犯了错的孩子,心里也明白,这女人不像面上那么老实,倒是跟之前进宫的女子们很不一样,瞿夜顿了顿道:“这是你自己的地方,你想吃就吃,没人说你,我也不会说你!”这番话却说得有几分包容。 闻言,千凰猛地抬头,望着瞿夜,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这时,瞿夜又开口了,“你是金桐乡的人?” “是!”千凰柔顺地开口。 瞿夜又问:“家住哪里?” 千凰怕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便开口道:“本来是住在金桐乡,山里也有一间小屋子,我没事儿便住在里头!” 瞿夜眉头一动,正眼看着她道:“那山中小屋如何?” 千凰有些懵,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屋子挺好的,虽然是用茅草盖的,但是冬不漏风,夏不漏雨,屋子四周还围了篱笆墙!” 心下却暗骂,你说这个夜叉王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问茅草屋,有病吧他! 至此,瞿夜嘴角微勾,心情竟似几分愉悦,视线移到桌上的酒壶,对千凰道:“要喝交杯酒么?” “啊?”千凰愕,随即点了点头,心里却很郁闷,他作为新郎官,还是她的上级,这么问,叫她怎么答,难道说不喝么? 两人走到桌边,瞿夜主动为两人倒了酒,拿起一只白玉杯,而后看向千凰。 千凰会意,忙不迭端起另一杯酒,千凰望着瞿夜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冷冽而透彻,便有些不知所措!话说,跟这么严肃的人做这种情趣的事情,真的很不自在。若换做麟儿或锦儿,早就羞红了脸,任她调戏了! 瞿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脸颊微红,一双水灵的大眼却不知所谓地乱转,那模样居然有几分可爱。瞿夜举了举酒杯,开口道:“喝酒吧!” 千凰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的手臂在空中交缠,彼此喝着对方杯子里的酒。 瞿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千凰,那目光几分探究,更多的是淡然平静。他不害羞,也不觉得欢喜,他只是用处理公务的平常心做着最温馨的事。他只是想,她救了他,又进了宫,出于道义,自己也有责任照顾她。以往,他都没怎么理会那些被大臣们强塞进宫的女子,她也是头一个让自己新房,与自己喝交杯酒的女子。仅这份独特,便会为她加上无尽光环,他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也会对她倍加尊敬。 千凰则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这样冷锐的眼,似乎能看透人心,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太镇定,也太淡漠,没有感情的眼睛,让她无法沟通。 喝完了酒,两人分开,瞿夜将杯子轻轻放回桌上,看了眼烛火,淡淡开口道:“天色不早了!” 闻言,千凰的身子瞬间僵硬,握住杯子的手也是一紧,暗道,他不会是想歇在这里吧! 瞿夜的感觉何其敏锐,终究与女子接触太少,不明白她们的心思。只认为她可能是紧张,他却没有在此过夜的打算,瞥了一眼千凰,开口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先走了!”说罢,拂袖而去! 他对她,还远远没达到喜欢,只是出于一份感激,一分回报,故而对她关照有加。 千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很快又释然了,传言不是说,他不能人道么,留下来,不是丢脸么! 桌上还有一桌美食,被他这么一吓,千凰也没了食欲,反而是吃了一只鸡,肚子有点儿胀,想出去溜达溜达,顺道摸摸这王宫的路! 想到此,千凰换下身上碍眼的衣物,穿回原来的如火红衣,念了个隐身诀,便从窗户里溜了出去。 溜了大半圈,千凰也找到了夜叉王常活动的地方,分别是他的寝宫和书房。 千凰一想到水玉玲珑,心里就直痒痒,已经到了这两处地儿,什么也不干就回去,未免太不甘心!此刻,千凰正站在书房门口。书房是夜叉王时常活动的地方,为了避免夜叉王来的时候,奴才们手忙脚乱,里边常留着一盏暗灯,待夜叉王来了,便点上明灯! 此时,里面亮着暗灯,可见夜叉王不在,千凰估摸着都这个时辰了,夜叉王肯定歇息了,便从窗户里溜了进去。见房门紧闭,里边儿也没人,千凰便现了身形。 书房里有很多书架,以及几个置物架,千凰随便翻了翻,没翻出什么东西,瞥见不远处的书桌,上面也堆了不少东西,千凰便过去找。 才走到书桌旁,外边儿便响起奴才行礼的声音,“王来了!” 说话间,书房门很快打开,千凰无处可躲,只得弯身躲进了书桌下面的空地儿,同时捏了个隐身诀,小心地隐藏气息。 心里却在暗骂,这夜叉王怎么阴魂不散,自己在那儿他跟哪儿! 书架两旁的宫灯都点燃了,屋内瞬间就亮堂了,千凰听得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心里也跟着怦怦直跳。 当一片雪白的衣角落在眼前,千凰的心里也哇凉哇凉的,这不是存心堵她么! 瞿夜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好,便开始看桌上的奏折,才看了一会儿,便皱了眉头,抬眼打量了四周,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偏生他就是觉得这房间跟以往不太一样,似原本熟悉的空间内平白多了什么,一股陌生的气息让他很不习惯,不禁放出一丝真气去查。 感受着他身上发出的真气,千凰越发敛神屏息,她本身修为不低,若存心隐藏,除非修为比她高几个等级,一般人是很难发现她的。 果然,瞿夜的真气巡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得收回了真气,道自己多心。 这时,有奴才从外进来,手上端了一个瓷碗,放在瞿夜身前的桌上,恭敬道:“大王,这是您的补品,快趁热喝吧!” 要说这补品,也不是寻常的补品,而是用夜叉国特产的灵药外加灵禽熬制而成,有助于恢复元气。上次瞿夜被千凰暗算,后又与赤狰妖兽激战,也受伤不轻。这段日子,每日都要喝上一碗不要,以弥补亏空的元气。 这奴才一说,瞿夜二话不说就喝了个干净,而后继续埋头看奏折,没有察觉那奴才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那奴才才端着瓷碗出去,就有另一人凑上前来问道:“怎么样,王喝了没有!” 那奴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忙将那人拉到远一点儿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儿,你想让王听见呀!” 那人后知后觉,点了点头! 奴才便笑道:“王没有发现,全给喝了,这下,我对大臣们也有个交代了!”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谁叫我们的王是个柳下惠呢,都已经去了娘娘的寝宫了,大晚上的,居然还跑回来了!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往补品里下点儿春药,王若是喝了,肯定回去找新娘娘!” 另一人点点头道:“我看王对那个新娘娘可不一般,在殿上还对她笑呢,这在往常可是没有的事儿,可见也是有点儿喜欢她的,又加了点儿助兴的猛药,这回呀,说不定能成!” 奴才们这么做,倒不是害夜叉王,而是真正为他着想。实在是夜叉王视女人为洪水猛兽,连正眼也没给过一个,更别说身体接触了,照这么个趋势下去,那是一辈子也别想生出王储!所以,奴才们见缝就插针,不得已才使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就怕错失良机!归根到底,也是为着夜叉王着想,为着夜叉国的千万年基业着想。 那奴才又道:“我看那药效很快就发作了,王要是察觉了,肯定会不好意思的,最重要的是,见着我们,肯定要生气,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说罢,两人便匆忙地离开了,还将附近的侍女们一起带走了! 书房内,千凰蹲在桌子底下,脚都要麻了,无奈,瞿夜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气的千凰只想骂娘! 渐渐地,千凰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了,她就蹲在他裤裆底下,却能感受来自他身上的热度,隐约灼人,抬眼一看,千凰不禁瞪大了眼睛。 正文 第百三十章 王生病了! 就见这人的裤子,高高的隆起。 千凰熟知人事,看那形状,也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心里却很纳闷,更有一种诡异的心惊,这是什么情况! 瞿夜现在也很不好过,一开始只觉得身上有点热,没想到越来越热,热的最后有些受不了,瞿夜便拉开领子透透风,到最后更是觉得一股热流直冲下体,让他立即起了反应。 瞿夜虽未经历男女之事,对这种事情也是知道一点,当下一惊,心里也没多想,只觉得自己受伤之后,补药吃得太多,可能产生了副作用,忍忍就过去了! 瞿夜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身体里的热度却没有得到丝毫缓解,瞿夜便想叫人添茶,朝外喊了一声。 外面的宫女奴才都被支开了,此刻哪有人答,瞿夜叫了几声,未免有些烦躁。这些人平素一个个可勤快了,此刻都去了哪里! 瞿夜将茶杯重重地放回桌上,拿起奏折,却发现身上的热度似有一把火在烧,灼得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瞿夜便运转法力压制那股躁动! 谁知,运转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热度不降反升,瞿夜整个脸都通红了,下面擎天一柱,将裤子高高撑起,他本人更是忍得青筋直露。 瞿夜知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个女人纾解,但他不愿意。 他母妃是龙宫的女子,嫁到夜叉国便是夜叉国最美的女子,他心里最美好的女性形象便是他的母妃。 那时候,他还很小,不知道夜叉国人都带画皮,只觉得身边的人和自己和母妃一样正常! 这样的情况直到母妃去世,他变得沉默寡言。父王死的时候,他还很小,不太记事,只见母妃哭,也跟着哭,后来在母妃的照顾下,很快走出了阴影。后来懂事了,母妃猝然离去,他正处在敏感又脆弱的年纪,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那是他人生中最低谷的时候,偏生又遇见让他最为惊悚的事情。 母妃死后的很长一段日子,他时常失眠,夜里睡不着,便偷偷跑出来,到处乱逛。直到走不动了,便随处找一个地方休息。 那一天,他在花园里转了很久,累的不行,随便进了一间屋子,蜷缩在桌子底下睡觉。 他身子瘦小,卷成一团,在桌布的遮掩下,根本发现不了。 在桌子底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屋里突然亮起了灯,却是这间房的主人回来了!若是平时,他睡得熟,也未必会醒。偏生开门的时候,一阵穿堂的冷风将他吹醒了! 瞿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梳妆台,上面坐了一个女子,穿着宫女的服侍,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无端显出几分诡异。 瞿夜本就是偷偷跑出来,若是被发现,未免又要一番鸡犬不宁,瞿夜便敛了声息,避免对方发现。他夜里多梦,睡不长,往往天未亮就醒了,等他回去的时候,宫人们都没发现,长此以往,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小陛下有夜游的习惯。 那女子一头黑发披在身后,先是用梳子梳了一会儿头发,便用手在下颌处摸索。手再抬起的时候,瞿夜惊恐地发现她竟在撕自己的面皮。 很快,一张完整的脸皮被撕了下来,那人倾身,想到梳妆台旁的脸盆里洗脸,就那么一小张侧脸,如古树皮般粗糙的面皮赫然入眼,与那人手上光润的肌肤呈鲜明对比。 瞿夜何曾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尤其是在这样的冷夜里,当下,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又用手双手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熟料,那女子听见动静,猛地回头,盯住瞿夜所在。 正巧,窗外响起一声惊雷,照亮了那人模糊的脸庞。 粗糙的的青黑色面皮,眼珠大如铜铃,却脱出了眼眶,鼻子又窄又长,嘴唇呈暗紫色,唇皮很薄,遮不住牙齿,一口森森白牙特别醒目。 这哪里是人脸,分明就是鬼脸! 瞿夜瞳孔一缩,终于在那人起身过来时,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那日过后,他在床上躺了三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谁也不见,一有人靠近,便惊声尖叫。 大多时候,他都在被子里睁大眼睛,只在深夜的时候,眯一会儿眼睛,梦中仍旧是那张可怖的鬼脸。 于是他泪流满面,哽咽着叫着母妃,可是,已赴黄泉的母妃,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呼唤,再也不会在下雨打雷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柔声地哄着。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温暖,身体,连着内心,一起冰冷! 他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这些人,都是带着面具的“鬼”,跟自己不一样,跟他美丽的母妃也不一样,他惶恐,他无助,迫切想要逃离。可是,他又无处可逃,外面站满了人,他们的影子映在贴了竹篾纸的雕花木门上,来回闪动,昼夜不停,犹如鬼影。 母妃,母妃,你要随父王而去,为何不将夜儿一起带走,你可知,你将夜儿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夜儿有多害怕,又有多思念你!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子,用善良的心,温暖夜儿了! 瞿夜什么也不吃,什么人也不见,宫人们都急坏了,在外面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他们的小陛下闷出病,饿出病! 终于,在他饿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太傅闯了进来,也不顾他虚弱的身子,一把将他从被窝中粗鲁地扯了出来。 小小的瞿夜摔在地上,疼痛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便见自己的老师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这是母妃亲自为他选的老师,也是他除父母之外,最敬畏的人,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满是愤怒和失望,瞿夜心里很难过,弱弱地叫了一声,“太傅!” 平素太傅都是和蔼的,那日却异常冷锐,语气陌生而无情,“你若是将他们视作恶鬼,也自可将我视作恶鬼,我就不是你的太傅!” 瞿夜很委屈,更有一种惶恐,“太傅!” 太傅见自己苦心辅佐的小君主此刻眼睛通红,满脸惶恐,念及他幼小,又刚刚经历丧亲之痛,心里不忍,跪在地上,与他平视,叹息道:“王,人有美丑,这是自然规律,我们夜叉国人,天生相貌丑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王也有夜叉国的血统,不过得王后的骨血,才有一张天生美丽的脸庞。其他人却没有这么的好命,王见了他们的脸,尙会害怕,他们每日见自己脸,又如何不难过。用画皮遮掩,也是想日子过得寻常一些,又有什么过错。 王幼时由王后抚养,不知我们夜叉画皮的事情,后来王后故去,宫人们爱护你,怕吓着你,才不敢将此事告诉你,到深夜才敢摘皮,也是顾着你。王仔细想想,你身边的人,除了带画皮,有哪一点苛待了你,他们都是在尽心尽力照顾你,辅佐你!王作为一国之君,这样嫌弃自己的子民,他们若知道了该有多难过!” 便是这一番苦口婆心之言,让瞿夜醍醐灌顶,想起母妃对自己的教导,让自己效仿父王,治理好夜叉国,作一代明君,瞿夜觉得很惭愧。 自此,瞿夜不再纠结此事,经过一番惊吓,心中还是留下了阴影,本能地排斥夜叉国的女子。 若是离夜叉国女子近了,便会想起那夜的情景,又如何能生出旁的情绪,只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故而,千百年来,他未碰过一个女子。百姓都在质疑他不能人道,臣子们也担心皇室后继无人,他依旧坚持,不碰夜叉国的女人!若是非要和一个女子结成真正的夫妻,至少也要像他母妃那样,拥有一张真正美丽的脸庞。 此时,瞿夜就算有那方面的需要,他宁可强忍,也不会去找夜叉国的女子行鱼水之欢! 这春药,本就是迷人神智,这宫人下的药又实在猛,生怕了火候不到,他们的王便强忍了过去。 瞿夜一开始尚能保持清醒,慢慢地,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混沌,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虽如此,身体却越来越热,下体也越来越膨胀,似乎所有的感觉都凝聚在了那里,让他难以忍受。 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情况,男人倒是可以自己解决,但是瞿夜这样的人,千年来几乎未动过情欲,隐隐知道,却是不耻,只想着强忍,却不知越忍越要不得。 千凰蹲在下边儿看着他身子抖得厉害,裤裆处却昂扬,伴随着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千凰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犹如一把小火在心头烧,实在煎熬。 忽然,听得瞿夜移动手臂的声音,接着,千凰便见茶杯连着奏折一齐被扫在了地上,听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千凰心里也跟着扑通直跳。 瞿夜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谁知,走到一半,噗通一声,倒了下来! 千凰悄悄从桌子底下探出一个头,见瞿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想了想,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走到他身前蹲下。 此时的瞿夜,满脸通红,全无平素的冰山美人样,眼眸紧闭,俊眉紧锁,双唇抿成纠结地弧度,看起来十分难受。 千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顿了顿,道:“王,你没事吧?” 喊了两句,瞿夜压根没反应,只是眉头皱的更深。 千凰又看了看他下身,不免伸出手戳了戳,千凰正要缩回手,冷不防被人抓住手腕!抬眼就对上了那双湛蓝眼睛,眼里充满了欲火。 千凰刚想开口,便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抬起眼时,便被瞿夜压在了身下。 四目相对,瞿夜的双眼陡然深邃,带着一种迷离和费解,嗓音轻若飘渺,“你带了画皮么?” 千凰被他吓住了,只能干瞪着眼,却发不出声音! “带了么?”瞿夜纠结地皱着眉,死死盯住她的脸,忽然,伸出手去撕她的画皮,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种决绝,“这次我不会怕你了!” 千凰想反抗,无奈双手被他死死压住,想要动用法力,又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清醒。 犹豫的功夫,瞿夜揪住她下颌处的那块凸起,猛地撕了下来。 将近粗鲁的动作疼的千凰直吸气,千凰抬眼便对上一双弯弯的眼睛! “是真的脸!”瞿夜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天真如孩童,那么纯净可爱,竟看得千凰微微一愣。瞿夜的手捧着她的脸,如珍如宝的眼神,带着一种小心翼翼,“你是母妃派来的么!” 千凰愕,他甚至是不请,见了自己的脸孔,居然没认出自己么? 这时,瞿夜忽然低下头来。 千凰以为他要亲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推开,瞿夜却兀自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却没有丝毫淫靡,反而显出一种无措和委屈,“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千凰纠结,这种事叫姑奶奶怎么帮,难道还要姑奶奶献身不成! 两人贴的如此之近,瞿夜的身体在她身上磨蹭,发硬的物体便抵着她的大腿,千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也不想就推开了他! 瞿夜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疼痛和欲望将他俊美的脸庞都折磨得扭曲了! 千凰捡了掉落的画皮,起身就走。暗道,这么个烂摊子,她才不想管呢,她是来偷东西的,若是被发现了,她怎么解释! “别走!”没走两步,身后便响起一声绝望中带着无奈的嗓音,竟让千凰拔不动脚,一咬牙,认命地回头,走在他身前停下。 却见瞿夜闭着眼睛,似陷入了梦里,方才也不知道是叫她,还是在叫别的! 千凰见他的唇一开一合,声音却轻的听不见,好奇之间,不禁蹲下身,凑过耳朵去听! “母妃……”一声呢喃的,依恋的呼唤,他的神情竟似孩童般纯真无暇。 千凰缩回脑袋,用手戳着他红彤彤的脸颊,赌气般的说道:“姑奶奶才不是你的母妃!” 话虽如此,千凰看着他那张毫无防备的脸,隐隐流露出一股脆弱,心里竟莫名有些软了。想起自己邪火发作的时候,也是这般难受,若是得不到纾解,更会丧失神智,乃至对身体有害,千凰又狠不下心离开。 坊间说他年幼丧失双亲,一个人挑起大业,平日里少言寡笑,心里只怕也不好受,偏生没抱怨过一句苦。此时昏迷,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脆弱,才是他真实的内心。她看在眼里,将他丢在这里,又于心何忍。 反正自己前面冒犯了他,算是欠了他,如今就当偿还,帮他度过难关又如何?这世上,解决欲火的法子又不只有一个,像她一样练了变态邪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不一定非得行男女之事才能解决! 欲火欲火,便是热性攻身,只要用凉气降了便可! 千凰想起门口就有一座大池子,到了晚上,池水还挺凉的,降火应该够了吧! 想到就做,千凰扶着他来到池边,闭着眼,手一松,只听得哗啦一声,瞿夜掉入了水中! 千凰溅了一脸的水,甩甩头,抖掉睫毛上的水珠,定睛一看,霎时脸色大变! 瞿夜,不见了! 只见湖水漪漪,连泡泡也没有冒出一个,千凰心里那个后悔,她怎么能把一个昏迷的人丢进湖里呢,就算是会游泳的,扔下去也给溺死了! 事儿是她做出来的,就这么走了,她还是是人不? 答案是否定的,千凰憋着气,如利剑般的窜进了湖里! 湖里光线本就偏暗,正值半夜,更是黑的看的不清楚,千凰在湖里寻了好一会儿,才见湖底有个人形的东西! 奶奶的,都沉到湖底来了,她若是走了,只怕明早就会飘上去一具尸体! 千凰游下去,将他的手臂架在她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腰,往上游。 在水里活动本就缓慢,何况还带了个人。千凰是没什么,她下水之后发现呼吸若平地,才想起身上带有龙须,具有避水功能,下水之前呼进去的那口气,如今还存在嘴巴里。就是瞿夜,已经在水底呆过一阵,此刻,连出的气儿都没了,脸色沉寂若尸体。看得千凰心里直慌,唯恐他活活给溺死了,想也不想最扳过他的脸,将嘴巴凑了上去! 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将那口空气混着真气一起渡了过去! 一口气度完,瞿夜忽然动了动眼皮,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在昏暗的水底,千凰分辨不清那双眼睛是清醒了,还是迷离的,只见他很快又闭了眼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在她身上! 千凰使劲蹬着双腿,带着他冲出了水面,而后马不停蹄地将他拖上岸。 瞿夜仰躺在地上,千凰岔着腿,坐在他身边,大口地喘气。 千凰虽说穿了羽衣,这衣服不浸水,却不防水,千凰的皮肤都湿润了,外裳倒是还干干净净的,落汤鸡也是免不了了! 千凰没大碍,顶多有点儿累,瞿夜的状况却不太乐观,一动不动,半天没吐出一口气! 千凰见他这样,就慌了,忙不迭爬到他身边,哭丧着脸道:“瞿夜,你怎么样,我不该将你丢进水里,你不要死啊!” 你死了,我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瞿夜当然没有回应他,千凰忽然想起,溺水的人貌似要让他吐出积在肺中的水,这样就能呼吸了,千凰便将五指紧握成全,重重地捶在他的胸口,一边叫唤道:“瞿夜,你醒醒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给你扔水里了,我一定扔桶里!” 终于,在千凰的一记重拳之下,瞿夜“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积水,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条小金鱼。 此刻脱了水,在瞿夜衣襟上乱跳着,没两下就眼翻白地横在他衣上不动了! 千凰觉得那只金鱼在他白白的衣服上很刺眼,捏起来,猛地掷进了池子里,一边骂道:“都是你,险些害死我了!” 那条小鱼落入水中,沉了片刻,而后缓缓游了开去。 千凰见瞿夜吐了水,还没醒,又继续捶,直到瞿夜吐不出水了,也恢复呼吸了,千凰才停止! 不过,千凰见他最后吐出的几口水似乎参着血丝,便有些心虚,话说,不会是她太用力,捶出内伤了吧! 人好歹没生命危险了,千凰还是很欣慰的,忙将他拖回书房里,才想着要怎么安置他,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千凰忙不迭隐去身形,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殊不知,腰间的玉坠在起身的瞬间滑落下来,落在了瞿夜的身旁。 千凰溜回自己的寝殿,擦净身体,带上画皮,便抱着被子睡了,心里想着,睡醒了,就能知道瞿夜的状况了! 她做了妃子,不但分配了一个大宫殿,宫内还有几十个使唤宫女,贴身的一位叫小福,专门服侍她的饮食起居,是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 翌日一早,小福不顾千凰还在熟睡,在床边急急唤道:“娘娘,您醒醒,出大事儿了!” 千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仍旧闭着眼睛,懒懒道:“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我睡觉大,一边儿呆着去,姑奶奶昨晚没睡好!”话未说完,千凰突然从床上跳起来,被子飘起又落下,千凰一脚踹开,抓住小福的手,瞪大眼睛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福被她吓住了,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是,是王出事了!” 心道,这个新娘娘倒是跟以往的娘娘很不一样,十分活泼好动,十分随心所欲,就是太随心随遇了,弄得她们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放不下心! 千凰一听她说出事了,心里就是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瞿夜死了吧!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脱口而出,“不会是你们大王驾崩了吧!” 小福一愕,随即摇头道:“娘娘在胡说什么呀,我们的王这么英敏神武,法力高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千凰听得只想笑,英明神武,法力高深的夜叉王陛下,也会险些溺死? 又听得小福说道:“王只是病了!” 小福眼神忧郁,倒是真的替瞿夜担忧。 千凰愣,疑惑道:“什么病?” 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不是死了就行,若真出个好歹,水玉玲珑怎么办!昨日的搜寻,千凰一无所获,隐隐觉得,这么件稀罕的宝贝儿,瞿夜肯定不会乱放,他人也不会轻易找着,得从他嘴里问出来,至少也得从他身上找线索,例如随身空间什么的!他若是死了,那可就是一尸三命,锦儿月尾也没救了! 小福道:“好像是着凉,还有一定程度的内伤,胸口的地方都淤青了好一大块儿!听管事的说,可能是最近补品喝得太多了,积聚的灵气无法消化,才让王神志不清,大晚上的跑出来,掉进了湖里,这才着了凉,估摸着身上的淤青也是在湖里给磕的。也不知道那些奴才们怎么做事的,昨晚上王身边居然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千凰听得心里那叫一个虚,讪讪道:“小福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嘛!” 小福一笑,“那是自然,这些事娘娘不管,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得多几分心,一大早听着风声,我就去总管和御医哪儿去打听消息了,好回来告诉娘娘!” “真是辛苦小福了!”这倒是真心话,这些消息她也是真需要! 小幅摇摇头,笑的很欣慰,“这都是应该的,娘娘心里知道,小福也很开心,时间不早了,娘娘赶紧更衣了,去看看王吧!”见千凰不解的眼神,小福又道:“别的娘娘听说王病了都争相去看王了,就娘娘你,还赖在被窝里,若是被王知道了,指不定觉得你不关心他!” 千凰失笑,瞿夜那样的人,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么? 虽如此,千凰还是由着小福给她更衣,话说,把瞿夜弄着那样,她也是有责任的,有必要去看看他的伤势! 妃子出架,本有仪仗,千凰心里着急,便让小福免了诸多规矩,只和小福轻车熟路地前往瞿夜寝宫。 瞿夜寝宫之外已经聚集了好大一批人,有娘娘丫鬟,也有大臣奴才,此刻正被奴才们往外赶,一边说道:“王身子不适,谁也不见,你们都回去吧!” 闻言,快到寝殿的千凰和小福便停下脚步,千凰便道:“看样子进不去,我们先回去吧!” 自己个儿把他弄成这样,真要来见他了,又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小福刚想说点什么,不远处的奴才眼尖,指着千凰这边,高声道:“那边可是王娘娘,王有旨,王娘娘来了,自可进去!” 正文 第百三十一章 你是什么东西! 千凰一愣,右眼皮一跳,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考虑要不要脚底抹油溜了干净,小福已经推着她上前,一边催促道:“娘娘,王对您另眼相待,您更要抓住机会讨王的欢心,这样,您生出王储,便指日可待了!” 每个妃子身边都有一两个得力的侍女,她们的任务便是让妃子为王生出王储,若是五十年还生不出,又没被王临幸过的妃子,就要被送出宫。若是生出了王储,主子得了势,做侍女的也跟着水涨船高。 千凰被推到门口,那奴才弯身请她进去,千凰只得在一干女子羡慕嫉妒的眼神之中,郁闷地走了进去。 到了里头,便见瞿夜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丝质裘衣,长发披散,脸色却有些苍白,无端显出几分虚弱。此时,瞿夜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 那男子虽然带了画皮,但五官周正,下颌刚毅,倒和他一身正气相得益彰,一看就是个肱骨之臣。 见千凰进来了,瞿夜微微一顿,对那男子道:“自知道我生病起,太傅便赶来宫中,直到我清醒,如今,本王已经无事了,太傅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本王,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太傅回身看了一眼千凰,还道是瞿夜想和千凰单独相处,心中也十分宽慰,行了礼,便爽快地退下了! 瞿夜这才将视线转向千凰,眉头微微皱起,“过来一些!” 千凰摸不准他的心思,有些不太想过去,无奈,那双冷锐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千凰只得磨磨蹭蹭地过去了! “坐吧!”瞿夜拍了拍床栏,语气听不清喜怒。 千凰有些忐忑,暗道,他不会是想离近了好打吧,毕竟,昨晚上自己也打他不轻。 见千凰不肯上前,瞿夜薄唇一抿,忽然开口,“你在心虚什么?” 本就是在心虚,被他毫无防备地拆穿,千凰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瞪着眼,脱口而出道:“谁心虚了!”说罢,大步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无奈坐的太猛,也太里边儿,居然将瞿夜露在被子外的半只手压在了屁股底下。 千凰一坐下去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意识到那是什么,脸色便有些红,不是羞的,而是囧的,抬头便对上瞿夜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也似有些纠结,千凰就吞了吞口水,忙不迭将屁股往外挪了一点点,直到坐实了被子,千凰才轻轻吁了口气。 瞿夜见她这个小样儿,心里却生不起气,反倒有几分忍俊不禁,脸上却未露神色,只开口道:“王小翠!” 千凰低着头,半天没反应过来。 瞿夜皱眉,又叫了一次,“王小翠!” 千凰瞥了一眼左右,见无旁人,不免抬头,手反指向自己,疑惑道:“你叫我?” 瞿夜紧着眉,眼里有几许锐利,“难道你不是王小翠?” 千凰一愣,心下直冒冷汗,忙不迭点头,“我是我是!” 才想起来,翠儿的全名就叫王小翠,奶奶的,险些没想起来,更是险些忘了自己顶着她人的身份,差一点就穿帮了啊!话说,她第一次发现,王小翠这个名字这么土,尤其是被瞿夜这个冷美人一本正经地叫出来,被他反衬之下,尤其显得土。相较之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那么的好听。 千凰,千凰,千金不换,凤凰于飞,谁起的名字,这么好听! 想了想,千凰便道:“王,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王小翠?”见瞿夜不解,千凰丧气道:“太土气了!” 见她眼巴巴的样子,像只乞怜的小狗儿,瞿夜动了动眉,开口道:“小翠,昨晚你来过了!” 这话不似询问,倒似肯定。 千凰先是觉得很挫败,小翠也很土啊!明白他后面那句话,千凰瞬间如晴天霹雳,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没来!” 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反映,瞿夜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忽然抬手,一块玉坠赫然垂在空中。 一端系着金丝缠线,另一端捏在瞿夜手里,此时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荡起一圈莹润之光,煞是好看。 瞿夜开口,脸色几分奇异,眼里却有一股复杂之光,带着某种期待,“难道这不是你的么?” 见那玩意儿在眼前荡来荡去,千凰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条件反射地就去摸身上,摸了半天没摸着,心里就哇凉哇凉的!难不成真丢了,奶奶的,她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不是要姑奶奶的命么! 千凰又仔细看了那玩意儿,确定是自己的玉坠,心里虚着,忙不迭伸手抓在手中,一边赔笑道:“是我的,是我的,我就说,昨个儿我在御花园乱逛,回来就找不到了,原来是被王捡到了!王是不知道啊,这个东西跟着我很久了,若是弄丢了,我会很难过的,多亏王捡回来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说谎就容易多说,一多说就容易说错。瞿夜见她睁眼竟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眉头一皱,淡淡道:“这个东西跟着你多久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是半个月前才将这物赠出去的。 千凰不知他的心思,越发卖力地瞎掰,“很久了,没个十年也有八年了吧!” 千凰这人,说起谎跟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自认说得圆溜,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不知道的,只怕当真就要相信她了! 瞿夜嘴角就是一勾,松开线头,任由千凰将玉坠收回,不咸不淡地又说了一句,“其实,这是在书房捡到的!” 闻言,千凰动作一僵,抬起头看向瞿夜。 四目相对,千凰险些陷进那双湛蓝深邃的眼睛,回过神,扯出一个笑脸,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别人捡到了我的玉坠,又去了王的书房,将玉坠落在那里也说不定!” 瞿夜垂眸,没有再说话。 几句话下来,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人十句话有九句半是假的,而且说谎连草稿都不带打,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却是个十分滑头的小家伙。 昨晚上的事情,他记得也很不清楚,尤其是晕倒在书房之后,发生了什么,他迷糊若梦境。只记得身边似乎有个女子,他还摘了她的画皮,画皮之后不是可怖的鬼脸,而是一张真正美丽的脸,可他记不清那张脸的模样。再后来,他似乎落入了水中。他想游上去,可是浑身没有力气,快要窒息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将他托起,并为他渡了一口气。水中的视线更不清晰,何况他神志不清,只隐约觉得,她和书房里的女子是同一个。 之后,他似乎从水中出来了,不知为何,胸口却很痛,似一把巨锤重重捶在他的胸口,捶得他心脏都开始疼痛。想要说话,却睁不开眼,只能忍受堪比酷刑一般的折磨。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身边围了一圈人,有御医,他的贴身奴才,还有他的太傅,见他醒了,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御医说,他不知何故,导致欲火旺盛,烧的神志不清,可能急于纾解,身边又无旁人,这才跳了湖。奴才们说可能是补药喝多了,才导致肝火旺盛,转变为欲火。诸多说法,尽管心里隐约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他精神不济,也懒得理会,他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人。他只是想知道,在他神志不清的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不是想找她问罪,而是只有在那一刻,尽管他神志不清,他才感受到了,自母妃去后,久违的温暖和心安,让他依恋,迫切想要找回那种感觉。 而后,奴才们将玉坠交给他,说是在他身边捡到的。 他当时很惊讶,脑海里便浮显出那张新婚夜里惊慌失措,又一惊一乍的脸孔,几分迷糊,几分可爱。但是一想她是个带了画皮的夜叉女子,他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坎。 千凰见他神色不定,那双蓝色的眼瞳更是变幻不定,不免有些忐忑,试探性地开口道:“王,你怎么了?” 瞿夜回神,伸手似要去碰她的脸,千凰条件反射地后退,见此,瞿夜手掌一顿,终究收回,转而淡淡道:“无事了,你回去吧,玉坠好生收着,下一次,别再落下了!”说到最后,竟似有几分叹息。 方才,他是想去撕她的画皮,终究没有,她抗拒,他也惊疑,唯恐破灭了心中的幻想。 千凰觉得莫名其妙,见他不为难自己,心中庆幸,忙起身告辞,然后飞快地走了出去,竟似一点也不留恋。 瞿夜看着她干脆的背影,几分自嘲,几分叹息,他记得,昨晚自己难受的时候,那人似乎很照顾自己,又怎会避自己如蛇蝎,也许,真的是幻觉,又也许…… 千凰回到寝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将门窗关严实了,然后拿出玉坠,看看小狰在不在里面。 玉坠落到瞿夜手里,她不担心别的,她只在乎里面的小家伙。 瞿夜法力高强,若是有心窥探,不难发现里面的赤狰幼崽,如今又还的这么干脆,别不是把小狰给弄走了吧! 谁知,千凰打开玉坠的禁制,从里滚出一样白花花的东西,带着一种灿烂的红光。 待光芒散去,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千凰大吃一惊! 只见这东西舒展四肢,露出莲藕般的四肢,一双眼睛如红葡萄一般,大而透彻,鼻子小小,嘴巴小小,却十分精致,头发细细软软的垂在肩膀上,头顶还顶着一只小角。 这哪里是赤狰幼崽,分明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嘛!看模样只有四五岁,却可爱得紧!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千凰指着他,半响才挤出一句话,“你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努力甩着坠子,却什么也没有甩倒出来。 显然,这个坠子里只有这么个奶娃娃,已经给她倒出来!那么,她的小狰呢?不会是瞿夜见她的小狰可爱,便拿一个小孩子给她换了吧! 奶娃娃扁着嘴,眼里瞬间积聚起一层雾气,一双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千凰,奶声奶气道:“娘,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小狰啊!” 闻言,千凰瞬间火冒三丈,怒声道:“谁是你娘——”话说一半,猛地打住,忽而睁大了眼睛,盯着它,不可思议道:“你说你就是小狰?” 奶娃娃使劲点头,那么粉嫩的脖子,又点的那么用力,千凰怀疑,他会不会把脖子扭断了! 不过,他的毛发是白色的,眼睛是红色,头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红角,倒是很有小狰的特征。 “你真的是小狰?”说出这句话,千凰的神色已经有些可信。 奶娃娃越发使劲地点头,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很可怜,可无辜,很期待。 “小狰?”千凰张开双臂,看模样似要抱他。 “娘亲!”奶娃娃也张开双臂朝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奶娃娃就快要扑到千凰的怀里,千凰忽然一个错身,奶娃娃摔在了地上。 千凰开口,几分精明,几分不近人情,“那好,变一个兽身给姑奶奶看看!若不是我的小狰,我就用你做下酒菜!” 它若是别的妖精变的,自己岂不是要上当了,别到时候被他反咬一口。 奶娃娃爬起来,揉了揉磕到的额头,眼里闪着泪花子,望着千凰,很委屈。虽如此,还是不敢忤逆她。 只见奶娃娃身上发出一圈红光,光芒散去,便见一只独角小兽憨憨地蹲在地上,一双红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千凰,张口却是奶娃娃的声音,清脆的,可爱的,“娘亲!” 千凰这才绽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张开手将他抱进怀里,小家伙在入怀的瞬间,又变作了人形,张开双手搂着她的脖子,拿脸颊蹭着她的,一派亲昵之姿。 千凰一手抱着它,一手揉着他红肿的额头,心疼地问道:“我不是故意的,小狰还疼不疼!” 果真是她可爱的小狰,想来是她给他催化的那颗三千年的内丹发挥了作用,竟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着实是个惊喜。而那只成年赤狰,也是能变换人形的,只是她要战斗,变回兽体最有利。不过,这个小家伙是只公的,也着实让她吃惊。毕竟,他还是兽身的时候,那么小不拉几的,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来,她也没扳开他的屁股去查看。公的就公的了,反正以她迷糊的性子,也带不来那种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小子比较耐得住折腾,好带! “小狰很疼,但是娘再揉揉就好了!”小家伙的声音很委屈,眼里很满足。 千凰刚要说一个“好”字,反应过来,突然停下了动作,低下头,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奶娃娃,皱眉开口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奶奶的,先前几句话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居然没发现这小家伙一直在占她的口头便宜,成了他的便宜娘亲。 见识了她变脸的功夫,小狰不免吞了吞口水,还是视死如归地叫了一声,“娘!” 千凰一脸纠结,直视它那双闪闪的大眼,忽然一敛眉头,一字一顿地纠正道:“记住,我不是你娘!” 明明不是她生的,却要平白做一回娘,怎么想都有点亏。 小狰明显不信,歪着头问道:“你不是我娘,你又是谁呢?” 那只成年赤狰死去的时候,这只赤狰幼崽出声不久,还未开灵识,更不用说记事。千凰遇见它的时候,他刚刚开眼,可以说,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千凰,最先记住的也是千凰。再后来,跟着千凰吃喝玩乐,欺行霸市,那就更不用说了,见识的都是千凰的威武。所以,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烙的最深的,也是千凰,千凰就是他的娘。 千凰很苦恼,她总不能说他是她的宠物吧,他一定会问什么是宠物,宠物就是畜生一样的存在,任人宰割,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失落,自己又于心何忍,千凰便道:“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反正不是你娘就是了!” 闻言,小狰先是一愣,随即低着头,弱弱道:“我知道了!” 千凰欣慰地点头,刚要说一声“真乖”,就听得小狰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一边抽抽搭搭道:“娘不要我了!” 千凰吓了一跳,忙不迭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乖,不要哭了,若是被人听见了,我就要倒霉了!” 一听她要倒霉,小狰倒是不哭了,只是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撅着嘴,很是委屈,“我知道,娘就是不要我了!” 千凰看他虽然会闹,但也有懂事的时候,说不哭就不哭,心里也有点可怜他,耐心解释道:“我没有不要你,只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夜叉王的妃子,妃子你懂么,就是别人的老婆。若是被人听见你叫我娘,我可是要受罚的!” 小狰低头想了想,随即抬头,眼里很难过,“娘因为怕受罚,就不认我了么?”话未说完,眼里又开始湿润,许是念着千凰怕人听见,小狰只是默默地掉豆子,却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 千凰见他这样,就有些心疼,忙不迭将他抱住,轻声地哄着。熟料,怎么哄他都停不住,最后,千凰无法,只得认命般地说道:“好啦,我发誓我不会不要你,上哪儿都带着你,行了吧!” 闻言,小狰立即破涕为笑,望住千凰道:“真的?”见千凰点头,小狰欢呼一声,猛地扑进千凰的怀里,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娘还是很疼我的,我就只有娘了,娘千万不能不要我!” 千凰虽然不想当这个娘,听见这个话,也不忍心拒绝他了,暗想,他现在还小,咱暂且不跟他一般见识,等他长大了,再跟他理论,千凰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有人的时候,你不能变回人类的样子,而且,不许叫我娘,否则,我就将你关在玉坠里!” “知道了!”小狰将头点的像拨浪鼓! 此后,千凰身上便多了一只独角小兽,小狰常常蹲在她的肩上,没人的时候,便变回小孩的样子,腻着她一起玩儿。他似乎很喜欢人类的模样,因为有手有脚,可以走,可以爬,还可以抓东西。 小狰跟千凰有某种共通性,那就是特别爱吃。这种爱吃跟月尾有点像,又很是不同,月尾只喜欢吃肉,小狰是什么都喜欢,而且,它作为一只战斗的妖兽,胃口大得惊人。要说皇宫里是不缺食物的,很多时候,千凰都吃不饱,或者说,还没吃饱,大部分东西已经进入小家伙肚子里了!千凰觉得很憋屈,想想自己一个大人,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到后来,反而主动把食物让给他。 小狰见她将食物推给给自己,也学着将好吃的让给她,把个千凰感动得,真是孺子可教也,特有成就感! 两个人埋头吃东西的时候,千凰抬头看对面吃的满嘴都是食物的小狰,小家伙也抬头,鼓着嘴对她笑,千凰真有种看儿子的错觉。 她却不知道,小狰贪吃,全是从她身上学来的,小孩子犹如一张白纸,学得最多就是身边的大人,而且,容易变本加厉。 因着皇宫里也有很多妃子养宠物,宫人对于千凰突然多出个宠物,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别的妃子大多养的是小猫小狗乃至漂亮的鸟类,总之是挺温顺可爱的小动物。哪像千凰养的这只,看外表倒是还有几分迷惑性的可爱,一旦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龇牙咧嘴,便会让人莫名胆寒。 赤狰妖兽,本就是一种十分适合战斗的凶兽,凶恶起来,那是和萌宠一类,丝毫不沾边的,比起装可爱,吓人更具效果。 自从小狰懂事之后,带他熟悉了皇宫,千凰也没有成日盯着他,而是给他一定的活动空间,只要小狰按时回来,千凰基本不会说什么。就是因为当初在灵山剑派被玄霄管的太严实了,千凰觉得很难受,她对小狰才这么宽松,却又不至于放任不管。 此时,凰儿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好榜样的自觉,只觉得,带哥孩子忒特么容易,就跟放羊似的,近处随他耍,远了赶回来就是,千凰的自我感觉,那是非常的好,觉得自己做家长还是很有潜力的。 小狰是过的自由了,千凰却被小福缠着做这做那的,不是干活,而是练习才艺。 用小福的话来说,现在虽然王对她青眼有加,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失去兴趣了,所以,让她在得宠的时候,不断完善自己,让王保持新鲜感,将王长时间留在身边,直到她诞下王储。 千凰心里想的却是,瞿夜碰都不碰她,总不可能无中生有吧! 实在被小福缠烦了,不过是弹弹琴,跳跳舞,千凰便当玩耍。 这日,小福将她带到御花园的一处空地上,请了舞姬教她舞蹈。 舞姬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穿一身碧绿的纱衣,拿一把绿伞,跳的是伞舞。 舞姬打量了千凰一眼,点了点头道:“娘娘的身材不错,倒是很适合跳舞,不知娘娘可会跳舞?” 千凰便道:“我只会弹琵琶!” 也就是在弹琵琶的时候随便跳跳,倒是没有专门的舞蹈,再说了,常人学这些是为了赢得男子的青睐,她倒是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舞姬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轻鄙,她早就听说这人深受王的喜欢,自己有幸教她跳舞,见她也不过如此。夜叉国的女子,脸蛋有画皮遮掩,最重要便是身段,而舞蹈,便是展现身姿的最好手段。她居然不会跳舞,不会跳舞还得了王的喜欢,着实让她不甘。 心里诽谤,舞姬脸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那我便多教娘娘几遍,务必让娘娘学会,现在我先跳一回!” 说罢,那舞姬便拿伞开始跳了起来,身姿轻盈,旋转若飞,别有一番美态。 千凰在一旁看着,看着舞姬的身段,看那把在空中旋转的油纸伞,到精彩处,不免拍了拍手掌,叫了一声“好!” 小福很无语,在旁边扯她的袖子,提醒道:“娘娘,这不是看热闹,是在学习,你可要认真一点!” 千凰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时,那舞姬收了伞,款款走来,方才她有意显露,自然是跳的万分卖力,又见千凰看得入迷,拍手叫好,心里不免得意,对千凰道:“娘娘若是觉得我方才跳的舞蹈太难,我可以再教一些基础的给娘娘!” 这番话却是不自觉地带了一些贬低之意,暗骂千凰愚钝,高级的舞蹈学不来,只能学低级的。 千凰岂会听不出来,只轻笑一声,道:“难不难,光看还不清楚,得跳跳才知道!” 旁的还放了十几把油纸伞,各种颜色都有。千凰手一挥,那些个合拢的油纸伞瞬间撑开,顺着她放出的风,滚在场中央。 千凰走过去,对着那舞姬淡淡一笑,而后一勾手指,一柄红色的油纸伞倏然飞起,伞柄便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题外话------ 皇宫里总有这么一些贱女人,看咱凰儿怎么收拾她们! 正文 第百三十二章 母子同心 千凰手掌微抬,掌中的油纸伞便旋转上升,千凰一挥手臂,带动的劲风让其余的油纸伞都带飞到空中。 第一柄油纸伞落下,千凰便旋转着接住,再次上抛,而后接住另一把下落的油纸伞。 如此循环,只见五颜六色的油纸伞在空中不断上下起伏,千凰穿梭其间,在油纸伞落下之时,抬它一把,不让任何一把伞落入地面,有时用手,有时用脚尖。 并非有意跳舞,只是随心所欲地摇摆腰肢,轻盈旋转,配上弹琵琶的一些舞姿,裙裾如一朵开放的莲花,舞姿生动自然,竟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舞结束,千凰长袖一挥,所有的油纸伞瞬间上浮,由上往下,成阶梯状,最底端的一把伞柄直接地面。 千凰踩着伞面一路往下,每踩一把,伞便如断线的风筝掉落在地,最后一把正是她最先拿的那把油纸伞,千凰用鞋尖一勾,画有红色花纹的油纸伞忽然翻转过来,千凰执起伞柄,缓缓落下,红的衣,红的伞,相映成趣,伴随着飘扬的裙裾,当真有种难言的美丽。 千凰落在地上,一收油纸伞,将视线移向两人,轻轻一笑。 小福和那个舞姬早就看呆了,此时,见千凰停住,小福首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忙不迭跑到千凰身边,眼里满是崇拜,“娘娘,我好崇拜你了,你居然跳的比舞姬还好,早知道我还给你请什么师父,就应该鞭策你跳舞嘛!” 那舞姬站在原地,满脸羞愧,低着头,简直不敢看千凰。 她跳的比自己好太多了,怪不得能得王的喜欢,自己,则望尘莫及…… 千凰得了势,却并未借题发挥,而是瞟了眼四周,疑惑道:“小狰哪儿去了,往常这个时候是该回去吃饭了啊,不行,我得去找找!”说罢,转身走向一条小径。 小福在后面追:“娘娘,等等我……” 两人走了一阵,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千凰眉头一皱,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便见一群宫女奴才,有的拿着扫地用的竹扫帚,有的拿竹竿,还有的那大网,正在追赶着什么东西! 那跑在最前面,通体暗蓝色,头顶独角,身长白毛,睁着一双骨碌的大眼睛正在慌忙逃窜的,不是小狰又是谁? 见着这情景,千凰就想起自己在岳泽国作狐狸的时候,踩了捕兽夹,又被郁妃的奴才用网网住,而后拖着受伤的狐狸腿逃跑的情景,心里便窜起一阵无名怒火。奶奶的,居然敢欺负她的小狰,真是不要命了! “小狰,给姑奶奶麻利地过来!”千凰朝小狰吼了一声。 小狰本在狂奔,听见千凰的声音,忙不迭转了方向,改为朝着千凰跑来,离得近了,咻的一声窜到了千凰身后,而后趴在她的肩膀上,看着一群追赶他的人。 千凰侧头,盯着小狰,低声叱道:“不是跟你说了,要乖乖的,不准惹事生非么,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说出这番话,千凰几分气愤,几分无奈,还有些苦口婆心,忽然有些理解当初流秧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心情,那是真的为着自己好,自己居然还嫌他管的宽。 小狰忙不迭辩解道:“不关我的事情,我在花园里玩儿的好好地,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散步,她的狗就来兜我,我记着你的话,没有跟它计较。那只贱狗以为我怕了它,居然想来咬我。你说它都要咬我了,我能不还手么,于是,我就迫不得已地咬了它一小口。” 闻言,千凰无语,暗道,若换了自己,那也是要还手的,便拍拍小狰的头道:“既然不是你的错,就不要怕,有姑奶奶的给你撑着,给我站精神点儿,壮壮自己的志气!” “是!”小狰立即抬头挺胸,一双眼睛晶晶亮,显得雄赳赳,气昂昂! 那群人提着一大帮家伙追来,见是千凰,有人认出来她的身份,大声叫了一声,“是新封的王娘娘!” 闻言,大伙儿都不动了,隔着十来米的距离,抄着家伙,望着千凰肩上的小狰,迟迟不敢行动,显然是畏惧千凰的。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尖利地嗓音,带着某种难言的怒气,并且越来越近,“抓到那只小畜生没有,抓到没有?” 随着声音,那些个奴才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便见一个身穿黄色宫装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长得是不错,就是柳眉直竖的样子,看起来很凶相。她的身边还跟了一个侍女,那侍女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很小的一只,专门用来抱在怀里逗弄的小宠物类种。 此时,那只狗半闭着眼睛,歪着头,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露出的脖颈,有一个好大的血窟窿,深可见骨,正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身后淌了一路的血迹。 那婢女抱着这么只半死不活的狗,狗脖子上流的血都快染红了她的衣襟,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却碍于自己的主子不敢将狗放下,心里却在想,娘娘平时说有多喜欢这只狗,狗受伤了,娘娘第一时间不是去召御医,而是让她抱着狗满花园地追赶罪魁祸首。也许到最后,罪魁祸首就追着了,这狗也废了!可见,娘娘的喜欢也仅仅是在它有价值的时候。现在它这个样子,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娘娘就不喜欢了!不喜欢的东西,死了就死了,但是,她那口气却一定得出! 千凰看着那只随时都要断气的小白狗,眼里闪过一丝纠结,回过头,看着小狰,眯着眼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小口?” 那一口都快咬断狗的脖子了,看它们的体型也差不多,怎么小狰的牙齿这么厉害,光看伤口,像是一口咬的,利落的很,也凶残得很!千凰更生气的却是,这个死小子这么小居然就学会撒谎了。 她却不知,小狰这都是跟她学的,平素千凰跟小福撒谎的时候,小狰就在一旁听着,学者,将她的语气,神情学了个活灵活现。 小狰兽嘴一扁,眼睛瞬间就水汪汪了,可怜兮兮道:“娘亲,小狰真的只是咬了一小口,我也不知道它怎么这么不禁咬,这么弱的生物,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真是活该。真的不关我的事,娘亲不要生我的气,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咬了!”说到最后,眼里湿润润的,眼角便挤出一点泪星子。 这一招装可怜,也是像千凰学的,而且,深得其中精髓! 在小狰心里,却很佩服千凰,觉得他的娘亲真是太伟大了,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都很有用,而且学起来特别有意思! 千凰一见他这样,就有些舍不得骂,再说,眼前也不是教训他的时候,只是心里有种叹息。赤狰妖兽,真的是一种凶猛的妖兽。其好杀的生性,与生俱来,小狰虽然懂事了,但是却抑制不住本性,这么小的年纪却如此轻贱生命,今日是狗,明日,又是否换成人呢!看来,她有必要找时间在这方面给他上上课! 奴才们见那个华服女子过来,纷纷下跪行礼,“参见晴妃娘娘!” 要说这晴妃,也是宫里的妃子,并且是前几届选出来的,眼看就要到出宫的日子了,她还未被王临幸过,性子不免有些焦躁,小狰在这个节骨眼上咬了她的狗,正巧给了她一个发泄的口子,才不管狗的死活,势要在小狰身上出了这口气。 晴妃正要开口询问小狰的下落,眼角瞥见千凰肩上站着的小狰,立马瞪着眼,怒声喝道:“原来这小畜生在这,还不给本宫去抓,抓来了,再给我剥皮抽筋,然后炖了去喂猪!” 闻言,站在千凰肩膀上的小狰不免缩了缩脖子,在千凰耳边弱弱道:“娘亲,她说要炖了我,我好怕怕!” 话虽这样说,小狰的眼里可不是害怕,反而斗志满满,带着一股子兴奋劲,说实话,他太想动手了,却碍于千凰,不敢动。若是调拨了千凰,那就另当别论,母子两个还可以一起打,真是太爽快了! “别怕,有娘罩着你!”千凰头也没回,嘴上却说得很有底气! 被他整天一口一个娘亲叫的,千凰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了,只是偶尔反应过来,再说一声姑奶奶! 千凰睨着眼,对那晴妃道:“你说谁小畜生呢?” 奶奶的,本来还想低调一点儿的,居然想炖了小狰,今个儿就要给你一个好看! 千凰虽说是在宫中,却不怎么穿宫装,那玩意儿繁琐又沉重,活动特不方便,她这件羽衣轻便又好看。上次千凰去看瞿夜,晴妃早到被驱逐,也就提前回来了,也没见着千凰的样子。故而,此时见她穿着常服,还道她是个宫女,不免冷嘲道:“说的就是你肩上的小畜生,你居然敢包庇她,知道我是谁么?” 这时,小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 “不知道!”千凰轻笑一声,对小福道:“告诉她我是谁!” 小福不明所以,但是看了一眼对面的晴妃娘娘,又看了看她周围抄着各式家伙的宫女奴才,猜测是她们找自家主子的麻烦,忙不迭抬头挺胸,高声道:“这是王最新册封的王娘娘!” 闻言,晴妃的脸色就有些扭曲,心里却很嫉妒,自己在这深宫呆了这么多年,保留处子之身就是为了得到王的垂青,熟料白白浪费了青春,眼看就要出宫了王还未正眼瞧过自己。之前,王也没对哪个女子感兴趣,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乡野女子,轻而易举地就得了王的青睐,怎不让她嫉妒? 想到自己就要出宫,却一事无成,晴妃便没了顾忌,颇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狠声道:“不管你是谁,你的宠物咬死了我的宠物,就算一命抵一命,我也不会让它活。今天你将它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交,就别怪我硬抢。” 千凰冷哼一声道:“有本事你就来抢!” 晴妃冷笑一声,挥了一下手,对左右道:“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我去抓住那只小畜生!” 身边的人却久久不见行动,晴妃厉声道:“都反了你们!” 宫人们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噤若寒蝉道:“启禀娘娘,不是我们不肯,而是对面的是新娘娘,奴才们得罪不起,请娘娘赎罪!” 两个都是娘娘,一个是从未得宠,即将出宫的,一个是荣宠当头,且可能长居宫中的,只要是有点眼色的,都知道怎么做了! “废物!”晴妃踢了那奴才一脚,转而看向千凰,不肯善罢甘休,“本宫亲自来,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说罢,手一抬,掌中冰出一道紫色光焰,直冲千凰而来。 要说这晴妃,也是夜叉国墨城名门望族中的女子,本身具有修道天分,也有元神一级的修为。比起他人,晴妃的修为在女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这些个宫女奴才,最多的也就练气几级。很不巧,她遇见的是千凰! 修为到练气阶段,高个一级两级,差别也不大,若是自身灵气毕竟精纯,甚至可能与对方法力持平。但是修为到了元神阶段,差一级,这差别可就大了!千凰修为元神第五,足足比晴妃高了四级,何况她练就世间最精纯的灵气,对付晴妃,轻而易举! 鉴于这里是夜叉国,不宜过早地暴露身份,她还是有必要低调地。 千凰抬手,手中也放出两道光丝,迎向晴妃的光焰。 两股法力相撞,发出一阵刺眼的光华,竟维持着势均力敌之状。 见此,晴妃很吃惊,暗道,没想对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来,她得加把劲了! 千凰想的则是,若是一下子就把她打败了,自己太出风头,传到瞿夜耳朵里,岂不多生事端,怎么的也要装作和晴妃打得吃力一点,到时候再随便找个机会赢了,自己在他人眼里顶多比晴妃厉害那么一点,也不足以引起他人的怀疑。 小狰却不知道千凰的打算,站在千凰肩头,密切关注战局,见千凰打得吃力,还以为她是打不过,不免心里着急,正巧心里痒痒,就想帮她一把,反正千凰都出手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了! 正所谓母子同心,其利断金,打架什么的,最爽了! 当下,小狰毫无预警地跳下千凰的肩头,只听得一声如巨石相撞的嘶吼,小狰通体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原本细小的体型,在瞬间长成足有两人高的形状,身上的肌肤蓝得发紫发黑,头上的独角变得又红又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瞬间变得深邃暗红,颈后的毛发又白又长,四只铁蹄踏在低山,震得地面都抖了一抖! 千凰给他催化的那颗三千年的内丹,不仅让他能成功化形,更能助长体型,之前他一直便做幼小形体,倒是没怎么展露真身。一般的赤狰妖兽,没个千年修为,基本化不成人形,但是长成这么大的兽体,只需要五百年。小狰吸收了三千年内丹,最多吸收了消化了千年修为,只能变化四岁儿童的样子,却能化作成年赤狰的形体。 周围的人,包括千凰和晴妃,都被他的震动,晃了晃身子! 小狰回头朝着千凰,咧开兽嘴就是一笑,眼里有种极致的兴奋,千凰预见了一点苗头,暗叫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小狰一仰头,猛地张开了兽嘴,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正是赤狰妖兽天生具有的震雷吼! 正文 第百三十三章 邪恶画皮(一) 这一吼,地动山摇,震得旁的几棵大树,树叶纷纷而下,震得屋顶的琉璃瓦滑落些许,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赤狰妖兽的天生震雷吼,其声音灌注法力,十分具有攻击力,练高级了,一吼便能要人命。 那些个宫女奴才被震得摔倒在地,纷纷捂住耳朵,仍免不了被震得七窍流血,整张脸都因痛苦扭曲在一起! 晴妃好歹能在站住,却也是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双手捂住耳朵,想要攻击小狰,却被他的声音震得寸步难行,五脏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渗透毁坏,让她难受至极! 要说这震雷吼,也是可以控制攻击范围的,集中精力攻击敌手,分散在其他方位的法力便相对减弱,也可以有意识地控制保护区域,小狰的身后,是整个战场中最安全的地方,受到的法力攻击最小。 千凰就站在小狰的身后,几乎感受不到他法力带来的伤害,只觉得声音震耳欲聋。 不少宫女奴才都被他的吼声震得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不动了,晴妃虽然还站着,也是七窍流血,面色苍白,就快支撑不住了!偏生小狰仍旧扯开嗓子嘶吼,眼里涌动着一股子兴奋劲,死死盯着晴妃,非要将她震倒不可! 千凰稳住身形,飞身到小狰的身侧,注入了法力气息的声音,比平素放大了十数倍,没办法,否则镇不住这小子,“小狰,停下来,变回原形!” 这一生带着命令,不乏冷厉,小狰听在耳里,大大的兽眼里闪过一丝委屈,眼角瞥见千凰脸色不善,小狰还是乖乖地闭了嘴,硕大的身躯也在瞬间变回了可爱的幼崽造型,一跃跳上了千凰的肩膀。 声音一止,四周立即恢复平静,最近的几棵大树,树叶几乎掉了一半,不远处的廊子里,碎瓦撒的到处都是,那些个宫女奴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晴妃也好不到哪儿去,小狰一闭嘴,她就倒了下去,发丝散乱,脸上是横七竖八的血痕,连衣襟上也是暗红的星星点点,此时虚张着双目,却还不忘仇恨地瞪着千凰和小狰。 小福就站在千凰旁边,也算是波及最小的,倒没受什么伤害,只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耳鸣声特别严重,给震的。 千凰转身走了几步,回头见小福还在原地发呆,不免走回来扯着她的手臂,强行将她带走。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多久,肯定会有大批的侍卫来此,说不定,瞿夜也会到,还是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寝宫,千凰想也不想就将肩上的小狰扯下来,摔在软榻上,娘俩爱享受,榻上铺了很厚的锦被,松软得很,也摔不坏他,但她就是得教育! 小狰在榻上打了个筋斗,变回小娃娃的样子,叉开两腿儿坐在榻上,一边揉着小屁股,一边使劲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儿,看着眼前怒气滔天的千凰。其实他摔得不疼,但是,一看千凰这样,就觉得有必要装可怜。 千凰叉着腰,指着小狰,标准的茶壶姿势,却气势十足,“你说你,姑奶奶打得好好地,你插什么手啊!” 见她这阵势,小家伙虽然有点怕,还是理直气壮地开口,“娘亲打不过,我当然要帮你了,难道,还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受欺负么,娘亲若是受伤了,小狰会很心疼的。” 要换做平时,小狰这么讨巧卖乖,又将自己看的那么重要,千凰早就心软了,可今天她实在是太生气了,当下便冷哼一声道:“闹出这么大动静,全皇宫都知道你是赤狰妖兽了,到时候人拿家伙来拿你,说要把你关起来处罚,你叫姑奶奶怎么办?” 小家伙弱弱地开口,眼里倒是有些怕,“我知道,娘亲不会把我交出去的。” 心里却不明白,自己帮了娘亲,她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更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受欺负,就要讨回来,他觉得很正常,娘亲打不过,他帮腔,他觉得有必要。为什么自己一腔热血,反遭到她的指责? 千凰哼了一声,别过脸,没说话。 她答应过他的母亲,好好照顾他,不想食言,再说了,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也有感情了,她怎么舍得把他交出去送死。就好比孩子犯了错,父母责骂是为了让他长个教训,涉及危险,却拼命去维护。 小狰也意识到可能有点儿严重了,生怕了千凰以后就不理自己,小狰硬着头皮蹭了过去,扑到她的脚边,一边摇着她的腿,一边儿糯着嗓子,祈求道:“娘亲,娘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变幻真身,再也不随便运用震雷吼。我以后一定乖乖地,什么都听娘亲的,娘亲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娘亲让我呆在屋子里,我就算闷死了也不会出门。若是我说话不算话,就罚我藏起来的好吃的,都让老鼠吃掉!” 说到后面,小狰可怜兮兮的,显然很不舍他藏起来的食物,但是,为了娘亲,他豁出去了! 闻言,千凰最终叹了口气,蹲下身,道:“小狰,不是我不想帮你报仇,相反,谁欺负了你,我势必帮你讨回来。只是,我有自己的打算。你的身份太特殊了,若是暴露出去,肯定有很多人想要猎你充作灵兽,我管着你,是为了保护你。而我,隐姓埋名进入皇宫,是为了寻找一样宝贝,救我的亲人。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两个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不但你会有危险,我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你知道吗?”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说辞,让小狰愣在原地,瞬间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嗓音也哭的断断续续,“娘亲,小狰错了,小狰真的知道错了!” 他不知道娘亲有这么多打算,他不知道自己一时的任性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不知道原来他的娘亲是这么为着他的。可是,他却只晓得玩耍,图一时爽快而使她陷入困境! 见他哭了,眼里也是真的悔悟,千凰不禁伸手给他擦眼泪,心里很动容,更有一种欣慰,轻声哄道:“小狰乖,娘亲不怪你了,只要你懂事,知错能改,能将娘亲的话记在心里,比什么都强!” 小狰点头,一把抱住千凰的脖子,拿脸颊蹭着她的颈窝,嗓音糯糯的,却很坚定,“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娘亲,这么疼我,为我,小狰的好幸福。娘亲放心,若是那伙人来找娘亲的麻烦,小狰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定不会让人为难娘亲的!” 千凰一愣,心里是真的感动,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小子,你既然叫我一声娘,我就得尽到做长辈的责任,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你别怕,出什么事儿,有娘亲护着你!” “娘亲,你真好!” “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小狰话音才落,就听得门口响起一个冷锐的嗓音,千凰回头,就见一袭白衣的瞿夜大步走了进来。 母子俩都愣在原地,小狰是不认识瞿夜,只是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打量瞿夜。 千凰则是被他话中的意思惊呆了,心里哇凉哇凉的,这比在御花园里闹出的动静还惨啊! 瞿夜走了过来,千凰条件反射地将小狰拦在身后,一双眼睛防备的盯着瞿夜,身体也处于紧绷状态。 瞿夜嘴角一勾,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望着千凰,忽然开口,“王小翠,你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千凰挫败,能不能不要叫我王小翠,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千凰抬头挺胸,直视瞿夜。 瞿夜冷眼瞧着她,眼里自有一种逼人的威势。 千凰瞬间就软了,绽开一个谄媚的笑容,打着哈哈道:“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王也相信么?” 瞿夜皱眉,又道:“这孩子哪儿来的!” 千凰被问住了,见她犹豫,瞿夜的眼神越发凌厉,千凰被逼得急了,脱口而出道:“捡的,是的,就是捡的,我看别的妃子身边的养个小猫小狗,热闹也好玩!” “可你养的是孩子!”瞿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暗道,看她能编出个什么理由来! 千凰眼珠乱转,自有说辞,“孩子好啊,你看小猫小狗什么的,悟性低,不懂事,很容易瞎闹,孩子懂事,我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让他呆在屋子里,他就算闷死了也不会出门的。” “就是就是!”小狰就从千凰身后探出脑袋,对着瞿夜点头如捣蒜。 瞿夜的眼色微微纠结,望住千凰道:“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千凰刚要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这话儿听着怎么这么讽刺啊! 瞿夜又道:“你还是养只小猫小狗吧,这个孩子,我得带走!” 闻言,千凰立即回身抱住小狰,“不行!” “我不要离开娘亲!”小狰也紧紧抱住千凰,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瞿夜,“你要分开我和娘亲,你是个坏人,我讨厌你!” 闻言,瞿夜微微皱眉,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小狰的一只手腕。 千凰一惊,也抓住瞿夜的手,想要扳开,语气有点儿冷,“你做什么,快放开他!” 瞿夜没动,眼睛死死地盯住小狰,只嘴里吐出冰冷的几个字,“赤狰妖兽!” 闻言,千凰动作一僵,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对瞿夜道:“你说什么?” 瞿夜不急不缓道:“御花园的事,你在场,最清楚不过,那声音,是赤狰妖兽无疑,有奴才说,是你带去的!这个孩子身具有赤狰妖兽的特征,分明就是赤狰妖兽的化身!” 闻言,千凰也撕下了脸皮,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杀意,冷声道:“是又怎么样?” 瞿夜转眸看她,语气很平静,甚至听不出针对,“这个东西不适合你养,交给我!” 千凰冷笑,语气几分嘲讽,“我不适合,你就适合了吗?” 瞿夜抿唇,定定地看着千凰,他以为这个女人巧舌如簧,又欺软怕硬,势必不敢和他作对,没想,也有如此尖锐的一面。 小狰见两人唇枪舌战,自己却插不上嘴,本就有些憋屈,此刻见两人沉默,加上手腕又被抓得疼痛,当下便冲着瞿夜,怒道:“坏人,你休想分开我和娘,否则,我就咬死你!”说话间,那双晶莹的眼睛瞬间幽深,张开的嘴巴里,牙齿渐渐变得尖锐,却是有些化形的征兆,凶相十足。 瞿夜皱了皱眉,对千凰道:“你看,这么凶恶的东西,根本不是你能养的,他现在还这么小,就如此罔顾人命,长大了,岂不是要生灵涂炭。趁着如今幼小,还有教化的余地,你将他交给我,这一次,我会亲自驯养他。” 说这番话,瞿夜有两个目的。第一,赤狰妖兽是一种很凶恶的妖兽,若是心性不到家,放纵自己的野性,很容易造成大规模伤亡。他之前看到的那只赤狰妖兽,修炼了三千年,有了一定的道心,懂得寻找一处僻静之所,潜心修炼,实属难得。但是这只赤狰妖兽,年纪不大,道心不够,便以野性主宰个性,最容易妄造杀孽。以她的个性和实力,根本不能驯化,到最后,说不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要知道,一只赤狰妖兽若是野性不改,发起狂来,连身边的人也很容易咬,他是为了她好。 再者,这只赤狰妖兽年纪这么幼小,震雷吼就这么厉害,实属罕见,若是好生驯养,它日必成一只强悍的战斗坐骑。至于他之前抢夺的那只赤狰幼崽,在他抢来没几天就死了。因着刚刚出生,本就十分虚弱,带回来后,什么也不吃,喂什么吐什么,他每日输送法力维持它的生命力,到最后实在不行了!本想拿回去还给那只成年赤狰,可惜,等他回去的时候,那只赤狰妖兽已经搬家了。想来被自己窥探了洞穴,那只赤狰妖兽怕他再来抢,已经另寻洞穴。 而那只赤狰幼崽也在他赶到老洞穴的时候,断气了。他就将那只赤狰幼崽葬在它出生的洞穴,若是那只成年赤狰能回去看一眼,势必会知道的。可惜,她一直没有,赤狰妖兽生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虚弱,需要长时间的修养,那只赤狰妖兽念子心切,居然只休养了几日,待恢复了些许元气,就来找他寻仇。 无奈,那个时候,那只幼崽已经死去,每每面对那只成年赤狰的质问,他都有些说不出口,只希望她就此作罢,至少还以为那只幼崽还活着。没想她一直不死心,瞿夜每次都绕道而走,实在不行了,也是出几个虚招之后,再迅速离去,也是不想伤害她。直到那日,她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瞿夜无法,只得杀之! 千凰抱着小狰后退,一边瞪着瞿夜,一字一顿,坚决道:“我不会将小狰交给你的,你若要硬抢,我也会拼死和你一争!” 小狰紧紧拉住千凰的手,亦满眼敌意地瞪着瞿夜,“我会咬死你,不让你伤害娘亲!” 千凰和小狰在外型上并不相似,但是,此刻两人同仇敌忾的团结,倔强的眼神出奇地相似,竟真有几分像母子,被这样两双眼睛看着,瞿夜忽然有些心软,更有种难言的动容。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后,她对自己的爱护和关怀,在临死之前,她握着自己的手,流着泪,虚弱地说道:“夜儿,母后就要去和你父王见面了,可是,母后好舍不得你,好放心不下你,你这么小,没了双亲在身边,谁来爱你,护你,教导你。我真想看着你长大,可是,母后气数尽了,望你一生平安,做个明主圣君,会有一个好女子来到你身边,像母后一样爱你,她会永远地陪着你。” 瞿夜捂住胸口,眼里有一种湿润,垂眸间,却又将所有的情绪隐藏了,抬头看着千凰,语气有种叹息和不解,“他不是你生的!” 她身上没有妖气,是个正常的夜叉国女子,又怎会生出一个赤狰妖兽!既然不是亲生的,何必如此苦心维护,他很不理解。 千凰望住瞿夜,语气坚决,“不是又怎么样,不一定非得有血缘才能当亲人,我也是个孤儿,可我有很多亲人,他们爱护我,保护我,我便当他们是亲人。小狰是我捡来的,我答应他的娘亲好好照顾他,他虽然是一只赤狰,可我从没将他当做一只宠物,我将它当一个人,一个我至亲人来爱护。他叫我一声娘,我就要对得起他这一声叫唤。你要伤害他,我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他!” 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个夜叉王至多也就是元神顶级,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加上万剑幻阵,可以勉力一搏,实在不行,再将麟儿叫出来一起打,就不信打不过这个夜叉王。何况,他的修为未必到了元神顶级。到时候,自己就将这个王国翻过来,就不信找不到那个水玉玲珑。总之,她不会牺牲小狰。 他才知道,这个女人还很倔强,瞿夜有些无奈,“我不是要伤害他——” 千凰打断道:“你只是要将他驯养成你的坐骑,你的战斗灵兽,让他为你卖命,让他过着没有自由却又永无宁日的生活,对吗?” 闻言,瞿夜沉默,他虽然没这么想,但是,他的所为,的确会给他带来这样的结果,抬眸见千凰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瞿夜动了动唇,终究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死十五伤,日后,务必将他看的牢些,若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本王绝不姑息!”说罢,拂袖而去! 忽然发现,他有些逼不了这个女人,是不忍,还是不愿?又或者,为着那个迷离之夜。 还有,她说,她是个孤儿?据她所知,王小翠是有双亲的…… 见他走了,两人才大松口气,小狰忽然扑入千凰的怀里,嗓音闷闷地,“娘亲,我真的是你捡来的么!” 他一直以为,娘亲只是嫌他调皮,才骗他说是捡来的…… 千凰听他嗓音发抖,唤作以前,她一定会告诉他实情,但是现在,就有些不忍,忙抱住他,温声道:“当然不是啦,我是骗他的,不然,他哪儿这么容易放过我们,一定觉得我给他戴绿帽子,一气之下,就要了你的命!你呀,其实是我生的!”怕他不信,千凰又补了一句,“我当时生你,生的可辛苦了!” 没娘的孩子,太可怜了,她就好心一点,做他的娘好了。她忽然发现,作娘的感觉还蛮好的,不但多个跟班,可以使唤,教育他的时候,还特别有成就感! 闻言,小狰立即破涕为笑,搂着她的脖子,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操着童真的嗓音问道:“那我是从哪里出来的啊,弄得娘亲这么辛苦!”说到后面,小狰的语气很愧疚,很心疼,似是责备自己让千凰吃苦了! 千凰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她又没生过,哪儿知道他是从哪儿出来的啊,不过,小孩子都问了,为了在小狰心里树立一个高大威武的形象,千凰只得瞎掰,“当时太疼了,娘亲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出来了,具体是从哪儿出来的,娘亲也没看见。” 小狰更好奇了,拉着千凰的袖子,非要求一个答案,“那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啊?娘亲就没一点儿感觉么?” 千凰很头疼,心想,都编到这个份上了,要被拆穿了也太可惜,索性一条道走到黑,眼珠一转,问道:“你拉过屎么?” 小狰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千凰一拍手掌,一脸豪气道:“那不就得了,你也是这样被拉出来的!” 反正是从身体里出来的,想想也就下面两个孔,从后面排泄,也比较容易使力,孩子十有八九十也是从后面出来的了!千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自己也深信不疑! “娘亲真厉害,什么都知道耶!”小狰点头,满脸崇拜! 千凰很自豪,“那是,要不,怎么是你娘亲呢!” 很快,小狰就低着头,对手指,良久,才闷闷地问了一句,“娘亲,我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很臭!” 千凰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小狰抬头,表情很郁闷,“因为屎很臭!” “……”千凰沉默,见他失落的样子,良久才憋出一句,“你别难过,其实也不是很臭,因为我一拉出来,就把你扔河里了,洗刷刷出来,你就白白的了!” 小狰,“……” 与此同时,晴妃被人抬回寝殿,他的父亲古宏在朝为官,得知消息,很快赶来宫中看她。 见女儿形容枯槁,法力也受损严重,古宏很是心疼,握住女儿的手,道:“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弄成这样!” 晴妃立马哭丧着一张脸,语气很是委屈,“爹,还不是那个新来的小贱蹄子,她养了一只赤狰妖兽,专门来对付我,女儿险些死在她的手里。更可恶的是,王知道了,居然也没责罚她,女儿,真不甘心!” 古宏便道:“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呢!” 晴妃冷笑一声,语气狠毒,“反正我也没希望得到王的宠幸,我还顾忌什么,我要她死,要她死的很惨!” 古宏一惊,问道:“你如今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晴妃将目光转向古宏,眼里满是祈求,“女儿正是没办法,才想求父亲,父亲一向最疼我。我感恩父亲才千方百计地入宫为妃,也是想讨得王的欢心,为王生下王储,好报答父亲。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被那个小贱蹄子一搅,王现在连看都不看我了。父亲,你一定要帮我报仇,我不恨王,我只要那个小贱蹄子死。我得不到的,他人也别想得到!父亲若是不帮我,我就亲自去杀她,大不了一死!” 闻言,古宏叹了口气,“我如何能看你去送死!” 瞿夜是维系他们夜叉国兴衰的重要人物,自己万万不能动他,也不敢动他,只对付一个妃子,他还是愿意帮女儿出这口恶气的! 闻言,晴妃就是一喜,“父亲大人是愿意帮女儿了!” 古宏便道:“早年,父亲为你寻访画皮,无意间从一个流浪商人手中,购得一张画皮。那张画皮生的很美丽,本来父亲是想给你成年之用。某一次,为父在夜间看那张画皮,发现画皮竟在夜间放光,为父也没在意,只将那画皮晾在桌上。第二日,为父再去看那张画皮,发现屋内的植物都干死了,那样子,竟似被人吸光了灵气!为父这才起了疑心,用法力一查看,竟发现画皮里有不小的法力波动,可见也是一件法器。 为父不敢将这样东西交给你,唯恐生了事端,便一直将他带在随身的储物空间里!如今你急于报仇,为父在朝为官,又不方便插手,便将这张画皮交给你。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也能自己做决定,为父只能帮你做这么多!”说罢一挥手,榻上便多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晴妃缓缓打开锦盒,便从里冲出一团血光! 正文 第百四十四章 邪恶画皮(二) 光芒散去,便见锦盒里静静躺着一张画皮,白皙的底,眉眼唇都经过精心刻画,仔细打磨,光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想戴的欲望。 晴妃的眼睛一落到画皮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只觉得这画皮似有一股吸引人心力量,心中更生出一种感觉,这玩意儿就是为自己而生的,早该带了这画皮,白费了这许多光阴。晴妃缓缓将画皮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嘴里满是赞叹之声,“好精致的画皮!” 古宏皱眉,语气有些叹息,“就不知这画皮有何玄机,是否会有危险!” 晴妃不以为然,眼里有一种精光,“有没有危险,试试不就知道了!” 晴妃的手摸向下颌,捏住画皮的一个凸起处,缓缓撕下自己的画皮,露出属于夜叉国人独有的丑陋脸庞。 粗糙的脸,突出的眼珠,长而细的鼻子,薄得遮不住牙齿的嘴唇,那是一张丑的让人害怕的脸孔。 将旧画皮放进盒子里,晴妃又举起新画皮,小心地覆在脸上。 画皮一遇皮肤,自动融合,发出一道诡异的红光。 便听得晴妃一声惊呼,似惨叫,更似惊恐,而后用手指捂着脸孔,颤抖着肩膀,半天没有抬头,只那声音有点儿改变,似乎在笑,又像在哭,但是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古宏惊疑,更有一种担忧,凑上前小声地问道:“女儿,你没事吧!” 晴妃颤抖的肩膀倏然停止,而后,放下手指,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古宏看着她的脸,微微惊异,还有一种失望,“这张画皮居然跟你先前带的那张一模一样!” 晴妃轻笑一声,眼里几分诡异,几分兴奋,还有一股子邪恶,这是一双与原来截然不同的眼睛,“怎么能一样呢,你且再看!” 古宏惊奇地发现,那张脸孔在他的的注视下慢慢起了变化,待到容颜形成,古宏指着晴妃,满眼不可思议,还带着一种惊恐,“你,你居然……” 母子俩一整天都呆在寝宫里,小狰是吃了睡,睡了起来在屋子里闹腾。千凰无聊的要死,想着刚和瞿夜抬了杠,又不好出寝宫,唯恐给他抓了把柄,将小狰带走。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福开口道:“娘娘,宫里新进一批荔枝,我们宫也分了一些,您要不要尝尝!” 妖兽只要到了一定修为,化形也是正常,故而千凰说小狰化形了,小福也接受了。只是对于他是赤狰妖兽的事实,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可爱的小狰居然是传言中以凶狠称著的赤狰妖兽。而娘娘,居然能收服传说中的赤狰妖兽,真是太厉害了!除此之外,她对小狰还有一种忌惮,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了,人家可是赤狰妖兽,一个不爽,是要吃人的。 千凰想起自己在鲛族的时候,锦儿也常常剥荔枝给她吃,心中一动,便点了头! 小福立即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精致的盘子。 “小狰,来吃荔枝!”千凰便朝在不远处玩的正欢的小狰招了招手! 小狰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母子俩就围在桌边。 四只手掌对着盘子伸了一半,忽然停在原地,改为望着盘子发呆。 只见一个精致的盘子里,用蔬菜瓜果,摆了层层叠叠,两人在一堆花花绿绿之中找了半天,才在盘子中心,用萝卜雕成的花朵里,发现了一颗荔枝。 剥了一半的皮,去了籽,将果肉均匀地分成了四瓣,很晶莹,很小巧,很稀少! 千凰知道皇宫里有个叫摆盘的东西,可是,要不要这么大一个盘子,只有一颗荔枝,这叫两个人怎么吃! 母子俩便齐齐抬头,望着小福,满目纠结,千凰开口道:“小福,你是不是端错了,这其实是一盘蔬果盘,不是荔枝盘!” 小福就摇头,语气很肯定,“没错,小福亲自吩咐膳房,又亲自拿的荔枝,给您做来的荔枝盘!” 闻言,千凰纠结了,指着盘子里唯一一颗荔枝,道:“就这么一点儿荔枝,你叫咱俩怎么吃啊!” “这么吃啊!”小福从托盘里拿出两根金制的小叉,给千凰和小狰各一根,笑道:“别的娘娘都是这样签着吃,斯文又优雅!” 小狰咬着手指,看了看盘子,又看了看千凰,委屈道:“娘亲,我觉得不够吃,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千凰点头,转而看向小福,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听到没,这个不够吃,你给我重新端一盘过来,不要一个荔枝的,要整盘都是荔枝的,不用剥皮,也不用摆盘,你只管一盘给我堆一百个,要两盘!少一个,姑奶奶都跟你没完!” “是!”小福肃目,转身匆匆地走了! 小狰就签起一片荔枝送到千凰嘴边,“娘亲,你快尝尝!” “儿子真乖!”千凰乐得眉开眼笑,张嘴便咬下了荔枝肉! 小狰也签起一个送到自己嘴里,一边看着她吃,一口荔枝肉下肚,小狰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娘亲,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千凰吞了荔枝肉,也凑过去,神秘兮兮地看着他。 小狰盯着千凰的眼睛,很认真,很正经地说了一句,“其实你用这个叉子吃荔枝,也不怎么斯文嘛!” 闻言,千凰的笑容枯萎了,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一把拍在小狰的头上,笑骂道:“死小子,你皮痒了,居然敢嘲笑你娘!” 小狰一边躲,一边辩解,眼神特真诚,“我是真的这么觉得!” “死小子,你再说一句!” 小狰跑,千凰就去追他,两个人你追我赶,笑声充着整个寝殿。 小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脸上也绽开一个笑容,一边将大托盘里的两盘荔枝摆上桌,一边说道:“娘娘,小狰,吃荔枝啦!” 两人停住,齐齐盯着荔枝,彼此对视一眼,猛地朝荔枝盘扑了过去! 小福见这阵势,吓得赶紧跑开,生怕殃及鱼池! 托盘里的荔枝壳很快堆成了小山,千凰吃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拍拍小狰的肩膀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乖乖地呆在寝殿,若是回来没见着你,小心你屁股开花!” 小狰埋头吃的正欢,头也不抬,只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 千凰笑了一声,跟小福交代几句,而后走出了寝殿,实在是,闷得受不了! 要说今日,千凰的心情还是有点郁闷,小狰是没事了,却因此得罪了瞿夜,这样一来,想从他口中得知水玉玲珑的下落,便难上加难。如此,锦儿和月尾…… 此时,已到深夜,千凰一个人在御花园里乱转,最终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不知为何,今日的皇宫特别安静,连巡夜的士兵都比往常稀少,千凰走了一路,几乎没有看见什么人,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搅了她的清净! 在大石头上吹了一会儿冷风,千凰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儿。 头顶是一颗大树,千凰无意中抬头,竟发现树上接满了果子!吃的多了,很多食物能不能吃也,她一看就知道。这棵树上,黄绿色的果子已经熟透,硕大饱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分明是能吃的,不知为何,却没人来采摘。 千凰便起了馋意,也想带点儿回去给小狰吃,便站在大石上,踮着脚摘果子! 熟料,这树有一定高度,竟然摘不到,千凰刚想用法力飞上去,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寂静的冷夜特别清晰! “摘不到么?” 千凰回头,就见瞿夜从暗处的的廊檐下缓缓走出,一双冷锐的眼睛竟在月色的照耀下微微柔和,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住她! 石头本就凹凸不平,受惊之下,千凰一个踉跄,险些栽了下去! 只见一道白影掠过,千凰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便对上瞿夜那双湛蓝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似乎比以往还要深邃! 瞿夜见她看着自己,那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睛,闪动着比明月还要动人的光芒,尽换做平素,他是不愿意和带了画皮的夜叉国女子这么近距离地相处,那样会让他想起十岁的那个夜晚,除了胆寒,还有一种厌恶。此刻,也不知道怎的,尽管知道她带着画皮,望着这双美丽的眼睛,他居然不那么排斥,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想吃树上的果子?” 被他这样亲密地抱在怀里,千凰很忐忑,那双平素冷锐的眼睛,此刻用一种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千凰只觉得汗毛直竖,不自觉地就点了头!瞿夜,你白天才凶了姑奶奶,现在又来装好人,到底玩什么花招? 见她如此坦诚,那双闪烁的大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乖巧又有些不安,瞿夜竟觉得她这个样子十分可爱,不禁勾了一下嘴唇。 比起以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同,瞿夜这个笑容似乎发自内心,更深,也更真,这样的笑容,无疑是最美丽的。千凰不禁怔在原地,为他的美丽,也惊于瞿夜这样的面瘫脸,居然也能笑的这么真切! 这时,令她跌破下巴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瞿夜弯下身来,竟然伸手抱住了她的小腿。 千凰只觉得脚下一空,条件反射地就去抓瞿夜的肩膀,再次抬眼,却发现自己凭空高了许多,原本触手不及的果树就在头顶,眼前便有一颗绿得发黄的果子沉甸甸地坠着,在夜风下,轻微地摇摆,却是瞿夜将她抱起。 千凰低头,正对上瞿夜抬头的脸,四目相对,瞿夜笑的很温和,湛蓝的眼睛里带着一股纯真,“可以摘到了么?” 千凰诧异,有些受宠若惊,微微别开眼,点了一下头,而后,在他的注视下摘了两颗果子。 话说,本来她可以摘更多的,但是,瞿夜抱着她,她就有些摘不下去,他今晚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惶恐。 瞿夜见她不再摘了,便将她放下。 脚踏实地,千凰悬起的心似乎也落到了实处,抬起眼睛,正巧对上瞿夜的,一种漂亮的蓝色,沉淀着让人摸不透的情绪。 瞿夜道:“你不尝一尝么?” 千凰愕,就算尝,也要回去尝,他看着她,她怎么吃啊!虽如此,还是在他类似期许的目光中,拿起果子就咬。 “等等!” 突兀的声音让千凰的动作戛然而止,千凰张大着嘴,手里抓着果子,纳闷地看着瞿夜,我说大王,你到底要闹哪样啊! 瞿夜从她手中接过果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擦果子表皮,直到擦得发亮,这才将果子放回千凰手里。 千凰张开嘴,机械地咬了一大口,而后机械地咀嚼着,心想着瞿夜什么时候摊牌。 这时,瞿夜开口了,嗓音轻若叹息,“这棵青杨果树,是母妃亲自种的,那时,我够不着枝叶,母妃也是站在树下抱着我让我摘青杨。摘了青杨,总是急着吃,母妃就为我擦干净。那时候,我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青杨更好吃的果子。”说到这里,他满目怀念,似想到什么,眉头一皱,神色忽然变得很悲伤,“不过,自她去后,我便再也没来摘过这颗果树,果子总是结了又落,落了又结,不知不觉,已经一千年了!” 闻言,千凰咀嚼的动作倏然停住,望着瞿夜,良久,才艰难地咽下了果皮,瞪大的眼里,有一种隐怒,“你什么意思?” 他不会框她吃果子,又让她赔吧,瞿夜,你要是这么做,姑奶奶鄙视你! 瞿夜看她一眼,却是答非所问,“天很晚了,你回去吧!” 千凰正要开口,瞿夜脸色一变,一把捂住她的唇,将她拖到一旁的草丛里。 千凰见他脸色凝重,心里也跟着一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个影子从廊子里飘过,周身都笼罩着一股血色的雾气,让人只能依稀辨认里面的是个人形。长发细腰,似个女子,浑身却透着诡异。她身后还拖着一个人,穿着宫人服饰,身姿僵硬,半个身子任由她拖着走,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那红影飞快地向前飘去,见她走得远了,瞿夜才松开千凰,从树丛里走出来。 千凰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瞿夜摇摇头,眉头皱的很深,突然循着那红影的方向而去。 事实上,他从下午开始,便觉得宫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当时也没往心里去。直到贴身的奴才来送茶,无意中说了一句,“不知怎的,宫中的奴才宫女忽然不见了许多,就算是偷懒,也不可能如此整齐!” 瞿夜上了分心,却坚持将公务处理完毕,瞿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面对却是贴身宫人惊慌的脸。 那宫人惶恐道:“不仅宫人,连侍卫也不见了,这宫里莫不是出了吃人的大妖怪!” 瞿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叫宫人呆在寝殿,自己独身出来。走了一路,果真未见着什么人影,直到遇见了千凰。如今看来,是这个红影在作祟? 千凰将两个果子丢进储物空间,也赶忙跟了上去! 瞿夜循着那股诡异之气来到一座寝殿之前,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晴岚殿”三个大字,正是晴妃所居。 瞿夜皱眉,对于晴妃,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古宏之女,因着父亲的关系才能入宫。依稀记得见了几次面,一次是封妃的时候,还有几次是无意间在花园里遇见的,他通常都是绕道而走,其速度之快,让晴妃追之莫及。 古宏在朝中也算个重臣,晴妃在宫中大抵还算安分,除了这次和赤狰妖兽斗在一起,也没听她犯了什么大过,这事儿怎么跟她扯上了关系。 瞿夜微一犹豫,缓缓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千凰就站在他的身后,探着脑袋朝里张望。 殿内没有点灯,各种摆设器具投下深深浅浅的暗影,一眼望过去,有一个特大块的阴影,堆挤在殿中,犹如一座不规整的小山,那枝枝条条,斜伸出来的,犹如伸展的枝干。 瞿夜走了进去,手一挥,殿中的灯盏便如数点亮,原本漆黑的大殿瞬间亮堂。 看清了那堆积在殿中央的东西,瞿夜脸色大变,就连千凰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还有一种愤怒! 那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不是别的,而是尸体,成堆的宫人尸体,身上没有血迹,只是脸色发黑发干,似被人吸尽了精气。 最底下的一个人,瞿夜认出来了,正是古宏,脸上维持着死前的表情,几分震惊,几分怀念,还有一种难言的惊恐! 这时,殿内无故生风,刮得两侧的帐幔起起伏伏,投下张牙舞爪的暗影,宛若鬼魅。 一个软媚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一股子阴森的邪气,“王,臣妾等你很久了!” 正文 第百四十五章 邪恶画皮(三) 一个软媚的嗓音幽幽响起,带着一股子阴森的邪气,“王,臣妾等你很久了!”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轻女子从暗处走来,她穿的并不是红衣,周身却似有若无地笼了一层血色雾气,使得她整个人有种诡异的朦胧感,那张脸,娇媚有之,魅惑有之,明明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却让人感到十分陌生。 毕竟才打过交道,千凰很快认出了她,“晴妃!”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现在的晴妃跟白天的那个不一样了,具体是哪儿,又有点儿说不上来,若是原来的晴妃让她不放在眼里,如今的晴妃却让她觉得有些棘手,她的气息完全变了,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画皮,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 瞿夜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晴妃,冷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是指这些人么?”晴妃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高,到高处却戛然而止,眼色倏然冷厉,“因为他们该死,他们不死,王又怎会来见我呢!”说到最后,斜眼看着瞿夜,眼神直勾勾的。 千凰听着她笑,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终于知道这晴妃哪里不对劲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霾气。这间大殿,更是处处透着一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诡异气息,一种由亡灵散发的怨气,让整个大殿显得异常阴冷,那种阴气,直透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瞿夜眉头一紧,语气倏冷,断然道:“你不是晴妃!” 千凰一惊,复又看向晴妃,想要再找出些不同来。 被拆穿了身份,晴妃却一点儿也不慌张,脸上的笑容越发魅惑,缓缓走近瞿夜。 千凰见她走过来,目标似是瞿夜,赶紧让开了些,这个女人看起来很不对劲,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最好先让瞿夜探探她的底细,千凰的狡猾之处在于,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亏。当然,情人例外,她这个人,还是挺护短的。 待走近了,晴妃忽然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又怎会是那个心浮气躁的蠢女人,让王看都不看一眼!”见瞿夜有些不耐,晴妃轻笑一声,忽而压低了嗓音,幽幽道:“王,听说过鬼靥么?” 闻言,瞿夜眸中变了数变,一抬掌,猛地向她拍去。 晴妃瞬间退去十余米,站在原地看着瞿夜,咯咯笑出声来,“王好生热情,这么急着和臣妾你来我往了!” 千凰暗自摇头,这人果真不是晴妃,以晴妃火辣的性子,又哪里说得出这般拐弯抹角的暧昧之词,千凰反倒是对她说的“鬼靥”很感兴趣! 瞿夜死死盯着晴妃,眼里有一种凝重。 这鬼靥他也听说过,据说,几千年前,夜叉国有四位做画皮登峰造极的高手,由他们做出来的画皮,既美丽动人,持久性又好,乃是千金难求的极品画皮。就是这样几位画皮大师,有一天却难得聚在了一起,一人想要合几人之力,力求做出一张最完美的画皮,让看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为之沉迷,更能让制造画皮的人名垂青史。其他几个大师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挑战性,纷纷应允。 几人约定在一处隐秘的小山林里开炉制作画皮,一张画皮,各展所长。有的负责皮膏的打磨,有的负责五官的刻画,有的负责毛发的贴合,还有的负责祭炼画皮。每个画皮大师都尽心完成自己的部分,似乎将余生的精力都倾注于此。光完成这三个步骤,便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最重要的,也是最后一个环节——炼制画皮,足足用了五十年。 在炼制画皮的过程之中,祭炼的师傅不小心弄破了手指,一滴血滴入炉鼎,炉鼎中的画皮发出一阵灿烂的红光,表皮越发白皙莹润,五官越发清晰,愈见完美之状。 那师傅心头一喜,茅塞顿开,日后,每日在炉中滴一滴血,后来,这张画皮需要的血越来越多,否则便不会发光,整张皮都变得暗淡。那师傅不忍他的心血功亏一篑,便滴入越来越多的血。 在山中的岁月是寂寞的,那祭炼师傅时常想念他的妻子,某一天,他开炉去看画皮,竟发现原本所画的模样竟稍稍改变,变得与记忆中的妻子有些相似。 画皮师父思妻心切,便滴入越来越多的血,终有一日,那张画皮的模样竟变得跟他妻子的画皮一模一样。渐渐地,他的身体越来越不支,便叫来其他几人,轮着滴血…… 直到某一日,坚硬无比的炉鼎开始龟裂,而后,一声爆破,炉鼎四分五裂,画皮终于练成,便见空中冲起一道血光,而后倏然收缩。 无人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画皮的练成的那日,神秘的林中小屋里发出几声惨叫,鸟雀惊飞,四周野兽绝迹。 若干年后,有人发现了那间小屋,进去一看,只见屋中躺了四具骸骨。骨质发黑,用手一捏,居然瞬间化成了细粉,也不知糟了什么灾难。而后,那人又在落满尘土的地上发现一本手记,更那一堆炉鼎碎片里捡到一张画皮…… 接着,夜叉国的一些郡县,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人口死亡。这现象很像瘟疫,一片连着一片,死状皆凄惨,尸体干黑,面色各异。 夜叉国人十分惶恐,纷纷闭门家中,不敢出门。 后来,一个修为不俗的游方道人来到夜叉国,在发生异象的城镇落脚,见街道清冷,人人自危,便想办法问出原由。知道有妖邪作祟,那道士当时没说什么,只低调地转身离去。 当天夜里,镇子上空布满红光,街上光华乱闪,响声如雷,似有人在斗法,更有声声惨叫,凄厉如厉鬼,让人毛骨悚然。 百姓惊疑,却不敢出来查看,直到后半夜,那声音才消停了。 百姓们心惊胆战地挨到了天亮,出来一看,便见街上躺了两个人。 一个是陌生女子,脸上的画皮已经被揭了下来,露出夜叉国女子本来的面目,看起来没什么异状,却已经气绝身亡。那张画皮攥在另一个人手中,那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有人认出是白天的道士,便有人上去看他的伤势。 谁知,众人才靠近,那道士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坐起了身体,拿出一个盒子,将画皮放进去,而后下了封印。 做完一切,那道士才大松口气,告诉众人,之前死去的很多人,都是这个东西在作祟。人要是带上它,就会被吞并本我意识,只余一个躯壳,被它驱使。因着这玩意儿是个画皮,所以要覆在人脸上才起作用,吞了宿主的主魂,生成自我意识,继而操控肉体,祸害他人。 这画皮以吞人精气魂魄来壮大自己的能力,吞的人越多,本身越强大,被它吞掉的人,灵魂为它所控,变为它攻击法术的一种。别的画皮,只能有一个样,这张画皮却能变换成不同的样子,很少有人不受它的迷惑。一旦你因她卸下了防备,就是你丧命之时。 或许祭炼她的人只想练就一张颠倒众生的面皮,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了这张画皮往邪性发展,终成一个害人的妖邪。 因着那张画皮已经侵吞了许多生灵,变得十分厉害。那道士苦斗一夜,只能摘了画皮,让她失去作用,而不能将她彻底毁去。只有将它用盒子封印,只要盒子不损,封印不坏,这张邪恶画皮便不能害人。 众人闻言,恍然中,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道人身负重伤,临走之前,将封印画皮的盒子交给当地官绅,叫他找一处隐秘的地方放好,避免它出来作祟。 因着此事曾掀起轩然大波,这张画皮叫声如鬼,又专门侵吞人的精魂,实属鬼魅妖邪一类,人们便称其为“鬼靥”。 后来,这家官绅犯了过,被抄了家,锦盒便不翼而飞。此后,一直没有鬼靥的消息,如今,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瞿夜觉得很不可思议,更有种如临大敌的沉重感。鬼靥已经杀了不少人,如今又积聚了多少法力?他也没和她交过手,不知道她会什么样的攻击法术,不得不万分小心。 虽如此,瞿夜面上却十分冷厉,带着一股子强横,对鬼靥喝道:“你在我王宫中杀人,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鬼靥轻轻一笑,望住瞿夜道:“我才吃这么一点点人,王就如此心疼,若是我吃光了墨城中人,王不得心疼死。不过,王若是肯牺牲自己,乖乖给我吃了,兴许我吸足了法力,便不再吃旁人了呢!”说罢,咯咯地笑了起来! 瞿夜懒得和她啰嗦,只眉头皱的死紧,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杀意,忽然侧头对千凰道:“让开,顾好自己!” 千凰知道他是要开打,忙不迭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事实上,只要在晴岚殿里,哪儿都是不安全的。 鬼靥见瞿夜浑身散发着一股怒张的杀气,知道他要动手,却不怎么惧怕,眼里反而有一种与之争锋的兴奋。吞了瞿夜一人的精魂,比吞了这一堆的精魂还要来的管用,她存了此心,这场争斗也在所难免。 瞿夜右手虚长,一把极品飞剑赫然握在手中,周身蓝色光华流转,放出强悍的法力波动。 鬼靥冷笑一声,双臂一展,口齿大张,便从嘴中吐出数不清的白光,缭绕在她身侧,化作半透明的人形,却是先前所吞之人的魂魄。不过,因着这些魂魄被她控制,丧失了本心,此刻个个张牙舞爪,周身散着一股邪恶的黑气,分明化作了厉鬼。 一群厉鬼围在鬼靥的身旁,那一处,邪气冲天,一种极端的怨灵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鬼靥缓缓闭嘴,冷眼盯着瞿夜,倏然,眼中一利,身侧的厉魂便直冲瞿夜而去。 瞿夜握在身侧的长剑微微收紧,眼里一凝,刀锋倏转,抬手就是一剑! 刀锋带起一道焰色的长形光华,法力所到之处,厉鬼惨叫,身子被拦腰斩作两截,瞬间烟消云散! 瞿夜又连续挥出几剑,惨叫声频频响起,那些个直冲而来的厉鬼,简直近不了他的身。 千凰见瞿夜应对自然,显然占了上风,不由得大叫一声好! 鬼靥面色阴沉,忽然,咧嘴一笑,分散的厉魂瞬间聚往一处,竟然合成一体。身子溶在里面,你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体,上面长满了人头,周身的黑气,比之前浓郁了十倍不止,总体大于单个力量之和,这厉鬼合体,比之独个攻击,不知强横了多少倍! “杀了他!”鬼靥一指瞿夜,嗓音尖锐。 厉鬼合体便朝着瞿夜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人头就颤动不已,每个人头都面目狰狞,无数双眼睛齐齐盯着一个目标,千凰站在瞿夜的身后,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玩意儿,太恶心了! 瞿夜面无表情,只加大了剑上的法力。 剑招过后,一道长约一尺的白光向着厉鬼合体邪飞而去。 两者相撞,发出一道红黑相间的刺眼之光,光芒散尽,厉鬼合体掉落几个人头,除此之外,竟没有多余的损伤! 瞿夜惊,这些厉鬼合体后,居然这么厉害,不由得集中精神,使出拿手的一招。 “破风斩!”随着一声清喝,一道凌厉的剑光疾驰而去。 这次攻击,比之前的面积更广,也更为厉害,便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被剑光劈中的人头纷纷掉落,转身间消失无形! 鬼靥皱眉,一双素手灵活地摇摆,厉鬼合体忽然溶作一团极其浓郁的黑气,在空中旋转片刻,乌云般的黑气猛地袭向瞿夜! 瞿夜挥剑反击,熟料那团黑气在他一击之后,被撕作两截,竟又迅速合拢,因着距离近,那团黑气竟一鼓作气地穿过了瞿夜的身体! 眼见黑气穿瞿夜的胸膛而过,千凰发出一声惊呼,“瞿夜!” 瞿夜站在原地,握剑的手还维持着攻击的姿势,身体却已然僵硬。良久,一转剑头,直插地面,身子前倾,却吐出一口鲜血! 鬼靥一声大笑,奸猾而得意。 千凰正要上前,便见瞿夜忽然抬头,眼睛死死盯住鬼靥,眼里自有一种怒气和杀气! 千凰想要出手,终究忍住,暗道,这个男人还挺好强,罢了,先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她再出手。免得动手早了,让他下不来台。自己也不想过早地暴露实力,只有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才能显出自己的价值,不是么! 鬼靥张嘴将剩余的黑气吸收进去,这些精魂对她来说,都是力量之源,损失的不必说,剩下的,务必要收回,也能增加自身法力。抬头见瞿夜又振作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种赞赏。他明明受了伤,依旧不肯服输,这份锐气倒是难得。想到此,鬼靥心里便起了另一层心思,望住瞿夜,眼里反倒多了几分兴味,“夜叉王,如今你受伤了,也算处于下风,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瞿夜不说话,冷冷盯住鬼靥,周身的杀气没有减弱半分。 千凰不知道鬼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诧异地盯着鬼靥。 鬼靥继续道:“反正我只需要吞噬他人的精魄,不一定非要吞你夜叉国的,吞别人的也是一样的。我听说你跟龙宫有仇,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不对龙宫下手,但我知道,你一直想铲除龙宫。如此,我们不妨联手,你报你的仇,龙宫所有的生灵精魄都归我。尤其是那些龙王以及他的那些个龙子龙孙,我们联手一起打了,龙宫的地盘珠宝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吸食他们的精魄。” 瞿夜皱眉,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鬼靥见他没有反对,认为此事可成,趁热打铁,以退为进,“夜叉王,其实,我不想杀你夜叉国的人,只是我被封闭很久,刚刚出来,急需精魄弥补元气,否则,我便只能任人宰割。身居高位,你应该了解法力对于我们这类人的重要性。若你答应和我联手,我保证,不会再动你夜叉国人一根汗毛,如何?” 鬼靥心中的算盘也是打得极好,夜叉国虽然是妖怪的一支,传承今日,法力高强者甚少,大多都退化成普通人。她吸收精魄,自然是法力越高越好,量多不如质好。纵使她吞并了夜叉国所有人,也不能达到登峰之境。龙宫就不一样了了,龙王乃真龙一脉,其真气之雄浑精粹,吸他一人,便胜过吸食整个儿夜叉国的平民百姓。但是,要打败龙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不能吞噬龙王,吞几个龙子龙孙也好,总比在这吞些阿猫阿狗类的普通种群强。 但是,她也清楚,龙宫屹立东海万余年,不乏有成仙的真龙,实力不可小觑,却不是她单枪匹马能去闯的。找帮手就不一样了,进有进路,退有退路,何况这个人还是瞿夜。他身后有整个夜叉国,可以牵制东海水族兵,瞿夜本身修为不俗,也可以应对龙宫高手。她说要助他灭了龙宫,心里却认为不大可能,只想丛中捞点儿好处,助长自己的法力。若是失败了,自有瞿夜收拾烂摊子,她独来独往,自没有后顾之忧。若到时候瞿夜受伤,她也不介意反咬一口,吸食他的精魄。 像鬼靥这样的妖怪,没有什么廉耻之心,诚信之类,只管对自己有益,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要不然,也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了! 瞿夜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龙宫害得他家破人亡,他确实想报仇。幼年丧父,让母后每日以泪洗面,以至积郁成疾,香消玉殒,也让他小小年纪,便饱尝了丧亲之痛,过早挑起大任,沉重而孤独…… 先前听鬼靥的话语,千凰便心惊,此刻见瞿夜不说话,更有一种心慌,唯恐瞿夜一个不慎,就要答应鬼靥!这个鬼靥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乃是极恶之辈,她说的话,又怎可相信。只怕是利用瞿夜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瞿夜失去利用价值,反手就能抛弃,甚至还会落井下石!更重要的是,鬼靥攻击的是龙宫,这让她想起了白泽。自己虽说不见得怎样喜欢他,两人好歹有过一段露水姻缘,再加上他对自己不错,陡然间让他死去,千凰心里居然有些不舍。 何况,鬼靥的心思极其歹毒,不但要杀人,更要吸食精魄,魂魄难以投胎,一朝消失于无形,便三界不存,永世不得超生。自己又如何能容忍,白泽落得这样的下场! 当下,千凰上前一步,冷声喝道:“瞿夜,你别听她胡说,这样的妖邪,又岂会如你所愿,帮你报仇,别到时候反咬你一口。还是我们联手,将她杀了吧!” 说罢,千凰手掌虚张,一柄万载寒铁的极品飞剑赫然在手,散发出耀眼之光,带着凛凛杀气。 正文 第百四十六章 极恶画皮(四) 千凰之前一直低调地站在一旁,显得很没有存在感,两人斗法,自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瞿夜是觉得她插不上手,呆在一旁也好,免得他投鼠忌器。鬼靥则是觉得千凰太弱,构不成威胁,若是能干掉瞿夜这个强敌,千凰这只小虾米也是随手解决的事儿! 此时,陡然见被忽视的人忽然掏出一柄万载寒铁的飞剑,散发的法力气息,证明她的实力非同一般,这就好种下一棵芝麻籽,却长出了一个大西瓜,两人都显出不同程度的震惊。 千凰在瞿夜眼中一直都是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就算听说她和晴妃激斗,瞿夜也没放在眼里。晴妃那等修为,不提也罢,她和晴妃打成平手,身手能好到哪儿去。所以,在瞿夜眼里,千凰还是弱质女流一枚。故而,两人每每产生摩擦,瞿夜都是以一种强对弱的心理,不想跟她计较,而处处让她三分。此刻,窥探她的法力,修为至少也不亚于自己,瞿夜怎不惊讶。 鬼靥的脸色瞬间凝重,还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惶恐和尖锐,本来一个瞿夜已经够她应付了,如今又来一个实力不亚于瞿夜的,对于自己简直就是致命威胁,绝对不能让他们联手。 鬼靥心思几转,忙不迭对瞿夜道:“夜叉王,你若是杀了我,便没人助你报仇了,龙宫杀死了你的父亲,间接害死了你的母亲,你真的甘心罢休么?这个女人在你身边潜伏这么久,关键时刻前来搅局,分明是别有用心,说不定就是龙宫派来的奸细,未免被她反咬一口,你应该和我一起除了她才是!” 闻言,千凰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暗道,这鬼靥好生狡猾,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却说得处处瞿夜着想,且处处戳中瞿夜的软肋。知道他因父母之死,对龙宫耿耿于怀,便在此事大作文章。害怕自己和瞿夜联手杀她,更污蔑自己是龙宫奸细,如此一来,就算瞿夜先前对自己有几分维护,因着这层关系,也会对自己心生芥蒂。 只是,千凰又岂是任人宰割的主儿,说到巧舌如簧,她亦是不逞多让,当下拿剑一指鬼靥,对瞿夜道:“瞿夜,我知道你父王和母后的死,让你对龙宫耿耿于怀。但我也知道,你要报仇,早就报了,之所以和龙宫井水不犯河水,维持了一千年,为的是什么?是为了你父王的江山,为了你夜叉国的百姓。你是你父王母后的儿子,更是夜叉国的国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有几十万夜叉国百姓受你统辖,他们仰望着你,尊崇着你。你作为一国之父,受万民敬仰,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致几十万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瞿夜,这一千年,你虽然没有灭龙宫报父母之仇,但你保卫了你父王的江山,完成了王后的遗愿。你上不愧于他们的期望,下不愧于子民的敬仰,你做的很好,成为了明君圣主。何苦在人生的巅峰阶段自毁前程,将夜叉国的繁荣安定毁于一旦,留下永世骂名!这个鬼靥,能吞天下生灵助长自己修为,如此枉顾人命,能是什么好东西,应当得而诛之,万不能让她有残喘之机!” “妖女,你住口!”鬼靥尖声截口,眼里杀意有之,慌乱,亦有之。枉她自认巧舌如簧,这个女人居然比她还能说,字字珠玑,句句中肯,让她都听着心惊,瞿夜如何不动容! 千凰冷笑一声,反驳道:“若我是妖女,你就是妖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邪鬼魅,吾遇你,必杀之!” 鬼靥气极,刚要开口,忽听一声怒喝,带着一种冷厉,“住嘴!” 两人闻言,双双看向声源——瞿夜,就见他阴着一张脸,蓝色的眼睛里,亦是暗沉一片。 鬼靥反应过来,首先笑出了声,以为瞿夜喝止千凰,便是选择了自己,当下对千凰得意道:“怎么样,这下,该是你的死期了!” 千凰抿唇,倏然看向瞿夜,瞿夜正好抬眸。 四目相对,那双蓝色的眼睛深邃了些许,千凰先是一愕,随即勾唇一笑,对鬼靥道:“不,你说错了,该死的是你!” 鬼靥看向瞿夜,却见瞿夜缓缓举起飞剑,剑尖正对自己。鬼靥心里一惊,窥见他眼里的杀气,也知道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心里恨恨,也只有放手一搏,当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们,有本事放马过来!” 话音一落,瞿夜首先挥剑而上,灿白的剑光一道接着一道,袭往鬼靥! 快到鬼靥身前,鬼靥嘴角一勾,周身迅速聚集起一团黑气,竟让剑光一窒。 等到剑光突破黑气,却不见了鬼靥身影,两人分明感到鬼靥就在殿中,不过是隐匿身形,好来偷袭。 于此同时,身后的大门倏然紧闭,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四周迅速出现大量白气,很快阻隔了视线。 这种现象很像千凰在鬼雾幻境之中看到的,不免提了心,再次去看瞿夜,却发现自己找不着他了,千凰喊了一声“瞿夜!”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心里不免一紧。 而在另一处,瞿夜同样陷入一团陌生的白气之中,走了几步,发现走不出这团迷雾,不免皱眉,开口唤了一声,“王小翠!” 声音在空中回荡,却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瞿夜心里一沉。 这时,白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一开始,瞿夜以为是千凰,待看清了身形,又觉得不是,只是,随着那人越走越近,瞿夜的心越收越紧。终于,在看清那人的容颜,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款款走近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绝色女子,模样十分年轻,端庄典雅,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脸,让瞿夜的眼睛有些湿润,哽咽地唤了一声“母后!” 闻言,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只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几许诡谲,几许算计,脸上却未动声色。 走到瞿夜身前停下,女子仰着头看他,语气眷恋而温和,“许久不见,小夜都长这么大了!”说话间,女子缓缓抬手,抚摸着他俊美的脸庞。 冰冷的触感让瞿夜微微皱眉,望着眼前日思夜想的面庞,终究没有躲开,忽然开口道:“母后,你怎么在这里?” 有多久,母后没有这样看过他了,即使是幻觉,亦让人怀念! 女子一愣,很快答道:“母后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瞿夜眼眸一暗,“时至今日,母后还未转世为人么?” 女子笑着摇头,“母后念着你,如何舍得转世为人,再者,你父仇未报,母后又如何安心转世为人!”说到最后眼里不乏遗憾和恨意。 瞿夜望着女子的脸,微微皱眉,母后从未露出这种神色,愤恨而不甘,连着那张美丽的脸,也开始变得陌生而丑陋。 记忆中的母后,即使在父王去后,每日以泪洗面也只是背着他偷偷哭,一旦面对自己,又是温和舒心的笑意。她顾他年幼,不忍让丧父的阴影笼罩他的童年,便尽可能地给他阳光和温暖。殊不知,在她偷偷哭的时候,他也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黯然神伤。他理解母后,故而不拆穿她的伪装,那个善良温和的女子,一直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存在。 瞿夜淡淡开口,“母后想让我怎么样?” 女子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字一顿道:“铲除龙宫,为你父王报仇!” 瞿夜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认真地望着她,以一种莫测的语气开口,“母后,这真的是你的愿望么?” 女子想也不想就答:“当然!” 闻言,瞿夜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几分冷然,几分感慨,带着一种难言的失落,“那么,你就不是我的母后!”说话间,手指一抬,掌中爆出一团红色的光芒,拍向眼前的女子。 女子瞬间后退,还是那张绝美的面皮,脸上的神情却变得万分狰狞,望住瞿夜,不解而愤恨,“为什么?” 为什么瞿夜能看穿她的伪装! 瞿夜叹息,语气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我的母后从来不会这样愤世嫉俗,她永远都是温柔善良的,我的母后最希望我平安快乐地成长,绝不会让我陷入险地,我的母后希望我成为一代明君,而不是因为复仇陷夜叉国于水火之中!这世间,有一种妖怪叫荧惑之妖,他们能根据他人的记忆,复制出类似的场景,用以迷惑敌手。你若能学会它的术法,也许我会信你一二。可惜,你太蠢了,只凭一张画皮,不得我母后的精魂,想要冒充她,简直是自取其辱!而我,最讨厌他人拿我的母后做文章,今日,你必死无疑!” 鬼靥的厉害之处在于,那张面皮变幻莫测,能变成你最心中最思念的人!终究只是一张画皮,不等精魄,如何能是同一人! 闻言,鬼靥脸色大变,就见瞿夜长剑一举,耍出一个剑招,一道锐利的剑光劈向虚空。这个幻境,不过是鬼靥布的一个结界,将他和千凰分别困住,再各个击破,只可惜,被他拆穿了! 只听得爆破之声,白雾瞬间消散,触目所及,仍旧是阴冷的大殿,殿中白纱乱飘,尸体堆积如山。 千凰也猜测是陷入了某个幻境结界,正考虑要不要用蛮力破开,便听得一声爆破声,转眼之间,又回到现实。 千凰一眼就看到了瞿夜,他的对面,站的正是鬼靥,两人成对峙局面。 千凰忙不迭跑过去,站在瞿夜身侧,对瞿夜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来会会她!” 瞿夜看了千凰一眼,没有说话。 千凰上前,一举飞剑,先是使出一招高山重岳,带起一道灿烂流光,如一道高大的屏障,猛的网向鬼靥,一道接着一道,如山一般,让对方无法逃离,高山重岳是无形剑招之中唯一用作困住对手的招数。 鬼靥一惊,周身放出重重黑气,将光网朝外挤压,试图突破重围! 千凰冷眼一笑,剑上聚集法力,待鬼靥突出重围,无法他顾之际,千凰反手挥出一剑,自那剑锋处爆出一圈极强的蓝色光芒,从底往上卷去。 这是灵山剑派无形剑招的另一强招——罡天无极! 千凰意在速战速决,自然尽捡厉害的杀招来使。 鬼靥刚突重围,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对面飞来一团强烈的蓝色光芒,内力充斥的强劲法力让她止不住心慌。想要抵挡,哪里来得及。周身的黑气才聚拢,便被如数冲散,那团强劲的法力光波更是一鼓作气地穿透她的身体! 光芒散后,鬼靥僵在原地,瞪大眼看着千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人的修为,竟然高超若此,堪比元神顶级,且灵气之精纯,实属她所见之最。别说是自己,就算瞿夜也不是她的对手!如今,自己怕是难成气候了,非但如此,连性命也…… 千凰见鬼靥的脸孔,有了明显的裂缝,并有黑气从画皮的裂缝处不断钻出,不由得暗哼一声。这鬼靥也不过如此,正想再接再厉,一举灭了这祸害物,便见这鬼靥突然起了变化。 鬼靥大嘴一张,又吐出一团黑气,这黑气与先前的略有不同,黑气之中,血光闪现,变为红黑交错,与此同时,鬼靥眼里闪过孤注一掷的决绝。 千凰暗道一声不好,狗急了也要跳墙,这鬼靥怕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命绝于此,便想同归于尽! 果真,黑气吐尽,鬼靥寄居的肉身迅速变干发黑,猛地倒在地上,跟那堆尸体别无二致。而那张白皙的鬼靥画皮也瞬间形容枯槁,却是鬼靥将所吸食的所有精魄连着自身形成的精魂意识,一起融入了这团黑气,只待最终一击! 千凰不慌不忙,在鬼靥黑气冲过来的瞬间,忽然将剑尖直插入地,以剑尖为中心迅速出现一个剑阵,凝聚起紫色光圈,这招大泽吞月是无形剑招中的防御招数。 鬼靥有凶招,千凰自有防招,她自恃法力高强,却是无所畏惧。 但是,瞿夜并不知道,他吃过鬼靥的亏,自然也知道这凝聚了鬼靥所有法力的最终攻击术有多么厉害。眼见那团凶恶的黑气就要撞向千凰的身体,而她的防御结界,还未完全凝结,瞿夜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惶恐。这种感觉,跟他母后的去世的时候有某种共通性,一种失去生命中至重之物的害怕和愤慨。 不同于母后去世时的无奈,这一次,却有挽回的余地,只要自己愿意舍去一些东西,这个人就可以不死…… 黑气离千凰只有几步之遥,电光火石之间,瞿夜闪身而动,却是挡在千凰身前。 彼此,那团黑气已经到眼前,瞿夜也错过了最佳的攻击乃至防御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充满凶煞之气的黑气在接近他的时候,瞬间凝为一把虚剑,直直穿入他的胸口! 瞿夜无法言语这一刻的感觉,胸口很痛,一种灼烧的痛楚,脑海中却异常清晰,忽然想起母后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会有一个好女子来到你身边,像母后一样爱你,她会永远地陪着你!” 瞿夜微微勾起嘴角,一种安然的笑容,带着某种困惑。 母后,为何我觉得,若是这人死了,我将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女子! 所以,他替她挡下了那波攻击,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只为着心里那份朦胧的感觉! 黑气一击便散,空中,传来鬼靥画皮最后一声诡笑,带着得逞的快意,“夜叉王,黄泉之中,一起作伴如何,哈哈哈……” 见此,千凰心神巨震,大呼一声,“瞿夜!” 身上的结界瞬间消失,千凰一收飞剑,只来得及接住瞿夜倒下的身体。他的胸口上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还在不住得冒着黑烟,一种皮肉烧焦的味道。千凰甚至能看到窟窿里牵连的血肉筋骨,更恐怖的是,她居然能透过这个窟窿,看到滴满了鲜血的大理石地面。 鬼靥画皮的最后一击,居然打穿了他的身体。 正文 第百四十七章 盗墓这种事 这个意识,让千凰瞬间慌了,急得嗓音都结巴了,“瞿,瞿夜,你没事吧?” 说这句话,她心里也没底,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不过是期望他能顽强一点儿,挺得过来。 瞿夜没说话,只脸色很苍白,额上满是冷汗,嘴唇却有些发抖。 千凰抱着他半边身子,有些无所适从,眼里迅速聚起一圈水汽,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道:“瞿夜,你没事挡姑奶奶前面作甚,我自有应对的法子,不差你这一招。你这样,不是存心让姑奶奶添堵么!”一边说话,眼泪就啪啦啪啦往下掉,语气很无助,带着一种愤然,“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人总是受伤呢,我已经努力地变强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也许,我是个灾星,总会连累身边的人!” 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不免让她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否定自己,瞿夜若真的死了,对她打击也不小。 瞿夜抬手,用手背粗糙地给她擦着眼泪,叹息道:“不是你的错,不管你再强,只要还有人爱你,便会有人为你付出,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出来,惊得不仅是千凰,还有瞿夜! 自己竟也是这样的心思么,他们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甚至没怎么亲密举动,果然,世间最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便是感情…… 千凰愣住,良久,才看向瞿夜,忽然开口,“瞿夜,我不是你的母后!” 瞿夜自幼丧母,似乎有点儿恋母情结,在花园里吃果子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这么温柔,也是因为自己让他想起了他的母后么?所以,才对自己这样特别。 瞿夜一愣,而后摇摇头,“你们不一样!” 一个只能陪伴他的童年,一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即使现在死去了,也算一辈子吧! 千凰看他气息渐弱,身上的鲜血还在不住流淌,将她裙裾都染红了,千凰急道:“瞿夜,怎样才能救你,你告诉我!” 这鬼靥的最后一击是在厉害,以法术破坏躯体,让他暂时无法积聚法力。若是肉身死去,他的元神便不得不回归地府,再历轮回,变得跟普通人无异。 瞿夜摇头,他如今不能凝聚半分法力,可见这幅躯体受损严重,是死是活,他都已经看开了,为了她,也不悔。 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千凰开口道:“夜叉王宫不是有个水玉玲珑么,它对疗伤有奇效,你告诉我它在哪里,我帮你拿过来!” 话说到这里,她倒不是全然贪图那件宝贝,也是不想瞿夜出事。对于这个男人,两人相处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够,仔细想想,两人每一次见面,他似乎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大殿之上,即使她有失臣礼,他也毫不怪罪,反而对她绽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新房之中,她偷吃食物,忐忑不安,他反倒耐心地和她喝交杯酒。 寝殿之中,自己和他争锋相对,他本可以强行处置,却最终让步。 御花园中,自己偷摘果树,他反倒抱起她让她采摘,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让她受宠若惊。 就在这晴岚殿里,他在不知道自己实力的前提下,让自己退居后方,独自迎敌,谁又能说没有维护在里头。而当自己显露身手,也能应对鬼靥,在危机关头,他仍旧舍身相护,如何不让她动容? 瞿夜忽然看她,那双沉静的眼眸恢复几许锐利,带着某种难言的复杂,“你冒充他人的身份,千方百计地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水玉玲珑?” 自她那日说漏嘴,他便留了个心,暗地查探,果真发现了纰漏。真正的王小翠分明还在金桐乡,当地的乡绅,也在盘问之中交代了一切。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据说是同情那对苦命鸳鸯,故而替人入宫。在他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而是猜测她入宫的目的。之前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因她一句话,终于云开月明,她所为的,不过是他夜叉王宫的至宝,曾被龙宫和夜叉国争得头破血流的水玉玲珑! 虽然知道,她的心可能不在自己身上,知道了真相,还是有点难过,毕竟,他确实对她动了点儿心。对于在乎之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但是他对人对事,冷淡惯了,心里遗憾,所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一抹微带苦涩的微笑。 哪怕她图的是他的江山,他的修为,他也不会如此失望,偏生是水玉玲珑,那关系着他最敬爱的母后…… 千凰愕,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确实是奔着这件宝贝来的,因为锦儿和月尾需要它。 瞿夜别开眼,淡淡道:“水玉玲珑不在皇宫!” 闻言,千凰大惊,更有一种惶恐,“水玉玲珑怎么会不在夜叉王宫?不然又在哪里?” 她担心月尾和锦儿,也担心瞿夜的安危。 瞿夜皱眉,眼底有一抹深沉的叹息,“水玉玲珑早已被我当做陪葬品入葬母后的陵寝了,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允许他人去打搅母后,如今,你已然无碍,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这番话,却是有了逐客之意。 为她挡险,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欠他的,也无需为此做出什么回报。 千凰抿唇,见瞿夜闭上双目,一副听天由命之状,千凰心里便莫名来气。 他是不是怕自己抢他的宝贝,所以才不顾安危,也要赶她走。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才对她这么好,也许她让他想到了他的母后,也许他只是处于道义,但是她千凰,向来恩怨分明,尤其是对值当的人,自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想明白了,千凰倏然将他扶着坐起,用双掌贴着他的后背,手掌散着淡淡的光芒,却是她在为他输送真气,由神灵诀所衍生的纯正真气。 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流从背后传来,并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四肢百骸,瞿夜身体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点儿,元气也恢复了些许,不禁侧过头,诧异地开口,“你——” 才开口,就被千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好好将我的真气催化,否则,姑奶奶白费力气了!” 闻言,瞿夜不说话了,缓缓坐正身体,盘膝,两手捏诀置于双膝之上,慢慢地吸收灌注体内的真气。心里却有些惊讶,这人的真气竟如此雄浑正气,就不知道她出自哪门哪派。但是,仅东海而言,他是未见过这种真气的。 源源不断的真气通过千凰的手掌输送进瞿夜的身体,瞿夜的脸色稍加好转,千凰的面色却越加苍白,连着唇色也不复之前的红润,而显出一种虚弱的淡粉,脸冒虚汗,却是有些虚脱之状。 真气便是人的元气,是人活动之根本,施展法术要靠法力,而法力却要靠真气来衍生,失去真气,也是修道之人最严重的一种损伤,对身体也有一定程度的伤害,失去的真气也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方能恢复。 而此刻,千凰便是以自身的真气输送给瞿夜,也算剜肉补疮之法,但她本身没有受伤,自认为失去了真气,花些时间练回来就是,瞿夜身受重伤,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会有性命之危。基于这一点,千凰将真气给他,倒是毫不后悔,且毫不吝啬。 直到掌中再也无法送出真气,千凰缓缓放下手掌,身体却支撑不住地往下倒去。 瞿夜借助外来的真气修复亏损的身体,如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胸口腐烂的地方已经被他用法力凝结,防止伤口外扩。这并不代表他已经痊愈,而是一种拖延的办法,除非有助于恢复身体的灵药,乃至于像水玉玲珑那样的疗伤之宝,要么,就是靠他每日用自身真气修复。以瞿夜的重伤,根本不足以运转修复的真气,如今有了外来真气,固了本元,接下来,倒是可以慢慢恢复,只是此次受创太重,必得花一定时间。 同样的法子,用在月尾和锦儿身上便不管用,他们本身法力基础太弱,就算送了真气,自身无法吸收乃至转化,也是白费力气。故而,千凰才千方百计地寻找水玉玲珑。 瞿夜调整了内息,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回头见千凰倒在地上,心里就是一紧,忙不迭过去将她扶起,一贯冷酷的眉眼竟泛起一丝担忧,“你怎么样?” 说话间,他执起她的手,发现她只是真气亏空严重,微微放心。 千凰就是身子虚,没力气,意识还是有的,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眼睛,绽出一个虚弱的笑脸,“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呢?”说话间,千凰就去看他的胸口,发现胸口的窟窿还在,只是不流血了,且里面坏死的血肉都凝成冰状,明白他用法力暂时压制了伤口,只等着用真气慢慢化开坚冰,一点点修复血肉。 知道他无碍了,千凰突然觉得很值当,连着嘴角的笑容也变得灿烂无比。 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的时候,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瞿夜眼眸一闪,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 千凰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他拆穿了,不禁心虚地低下头,不说话。暗忖,丫的不会这个时候才来找茬吧,姑奶奶真气耗尽,拿什么抵挡啊! 瞿夜见她低着头,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实则在心里不知道腹谤了多少回,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个人狡猾得很,心眼儿也多,更喜欢胡思乱想,瞿夜便道:“顶着别人的身份也不自在,还是,你希望我继续叫你王小翠?” 他什么意思?千凰一愣,倏然抬头,就见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流露的是温和沉静的光芒,没有丝毫不悦,心里闪过某种猜测,试探性地说道:“那啥,你不生我的气了?” 瞿夜眉头一动,反问道:“你又做了什么让我生气了?” 这话,却是有意将先前的事情都揭过去了,千凰这个鬼机灵又怎么会不明白,心里就是一喜,忙不迭拍马屁道:“王真是大人有大量啊!” 听她说出这等违心的恭维之词,瞿夜不禁勾了一下嘴角,淡淡道:“你也救了我,便不欠我,这等话也不必刻意说,你心里没将我当王,也不必这么称呼我,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说道最后,竟有一丝妥协的无奈,若再细细捉摸,却不乏宠溺在里面。 千凰纠结,瞿夜的眼睛也太毒了点儿吧,自己这点儿心思就能看穿了,既然他这么说了,姑奶奶也懒得装!当下,千凰眼珠一转,摸摸鼻子,笑着开口道:“瞿夜,我确实不是王小翠,我叫千凰,千金不换,凤凰于飞,你叫我凰儿就好了!”说到最后,千凰努努鼻子,巴巴地看着瞿夜,明显地套近乎。 瞿夜斜眼看她,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离开?” 闻言,千凰的笑脸僵硬了,扁着嘴,故作委屈道:“我才给你疗了伤,身子还虚着呢,你就赶我走!” 瞿夜眉头也没有动一下,正声道:“我没有赶你,反倒是这皇宫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有我在,也没人再敢找你麻烦。只是,你若真的是冲水玉玲珑来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活一日,便不会让人惊动母后的陵寝,更不会让水玉玲珑离开母亲的棺柩!”说到最后,瞿夜的眼倏然冷厉,却直直望住千凰,其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千凰的心忽然堵得慌,她或许能理解瞿夜的心思,死者为大,已经入土为安,不宜惊动亡灵。但是,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不得水玉玲珑,锦儿和月尾便没得救了。算算日子,两人也拖不起了,就算麟儿耗了真气,让躯体和魂魄虽然强行锁在一起,两者没能融合,时间一长,对魂魄亦是一种损伤。可是,瞿夜的态度如此坚决,自己总不可能硬抢吧! 瞿夜见她不说话,站起身,走向门口,只是动作很迟缓。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清晨的日光照亮阴冷的寝殿,千凰看着瞿夜越走越远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瞿夜,不过是借一下水玉玲珑,用完再还给你,也不行么,非得逼我…… 千凰才回到寝殿,迎面便扑过来一个人形物体,以往,千凰一张手臂就能轻易地接住他,今日,她真气亏损严重,体力不济,下盘虚浮,却被迎面而来的冲劲冲得往后倒去。 还是小狰察觉到不对,及时绕到千凰的身后,用双手撑住了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千凰跌个狗吃屎。 千凰好不容易站稳了,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气。 小狰轻轻摇晃着她的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千凰,语气困惑而担忧,“娘亲,你怎么成这样了?” 也不怪小狰会担心,千凰此刻的脸色白的像鬼,小狰是只妖兽,感觉出她法力大减,就猜测她出了事情。 千凰见他焦急,不禁蹲下身子,抱着他笑道:“娘亲没事!” 小狰却不信,“娘亲的法力弱了好多哦,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你告诉小狰,小狰帮你报仇!” 千凰摇摇头,轻轻叹息。 小狰看出她的疲惫,也不想再吵她,只将额头蹭着她的,清脆的童音显得异常坚定,“娘亲,你别难过,小狰会一直陪着你,也会保护你的!” 闻言,千凰一笑,先前的忧郁因着他这句贴心的话语,一扫而空,不禁在他白白嫩嫩的脸上,大大亲了一口,“我家的小狰真懂事,娘亲很高兴!” 把小狰给乐得,连着在她脸上啾啾地亲了好几口。 对于这次宫人侍卫大批死亡事件,瞿夜对外宣称是妖邪作祟,现已伏诛,好安定人心。 皇宫里又换了许多新面孔,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却在接下来的平静日子之中,慢慢安下了心,对于瞿夜的话,也越发深信不疑。 瞿夜还下了一道圣旨,封千凰为贵妃,瞿夜没有王后,千凰便在后宫独大。千凰觉得瞿夜这样做是想报恩,方便她在宫中的生活,他也答应她,她若留下来,无人再敢找她的麻烦,也算是履行承诺。 千凰过着比之前还要富贵悠闲日子,只是,她没再费尽心思地去接近瞿夜,她只是苦恼,怎么让瞿夜改变主意。而瞿夜,自然也不会主动找她。两人似乎处于一种不心照不宣的僵持状态,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千凰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以瞿夜好强而倔强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退步的,锦儿和月尾也是一定要救的。 思来想去,千凰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盗墓。悄悄潜进墓穴,拿出水玉玲珑,或者干脆就在陵墓里将月尾和锦儿治好了,再出来。而水玉玲珑,她用完了自会放回原处。只要做的干净一点儿,不让瞿夜发现,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反正瞿夜的态度是留走自由,她也没后顾之忧了! 决定了,千凰便和小狰通气,小狰人小鬼大,也是一个强悍的战斗力。 千凰跟小狰这么一说,小家伙立即拍着胸脯打包票,表示全力支持,眼冒精光的样子,却暴露了他寻求刺激的天性。 接下来的几天,千凰便在寝殿内闭关,好恢复亏空的真气。 小狰也知道她正值关键期,便主动替她守关。 千凰恢复了五分元气,便出了关,跟小福打了招呼,说自己想带小狰去宫外玩一会儿。 因着瞿夜对千凰的纵容,千凰又在此事上万分坚持,小福没有办法,只是叫她早去早回。 若是一切顺利,她说不定就不回来了,见小福一副不舍的样子,心道这个姑娘也是真心对自己好,想到自己骗了她,千凰心存愧疚,临走的时候,还硬塞给她一些珠宝,也算是补偿。 和小福告了别,千凰便带着小狰悄悄溜出了皇宫。 帝后陵寝位于墨城东南,这里是夜叉国王室历代帝后的陵寝集中处,每个陵寝门口都有一个大石碑,上面刻了铭文。 盗墓这种事,自是晚上比较方便,千凰拿出一颗夜明珠,和小狰半摸黑地在陵墓堆里寻找瞿风的陵寝。 水玉玲珑虽然作为王后的陪葬品,但她的棺柩却是和瞿风停在一处的,所以,两人找瞿风的陵墓一定没错。 夜叉国的陵墓都是用大理石修建,在惨淡的月光之下,石面反射出冰冷之光,加上了无人迹,风吹树叶,飒飒作响,无端显得渗人。 小狰跟在千凰的身后,手抓住她的衣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东张西望,既有兴奋,又有些忐忑。见千凰举着夜明珠停在一座丰碑之前,费力地辨认上面的铭文,小狰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娘,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要说他作为赤狰妖兽,本不害怕这些,但是跟小福相处久了,对方又是个胆儿小的,也不是故意来吓他,就是不自觉说了这些个妖灵之事,说的神乎其神,又诡异莫测,小狰好奇之中,更多了一丝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千凰睨他一眼,有些好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也会怕这玩意儿?” 有这等修为,什么牛鬼蛇神也得靠边站,千凰自是不怕的,来一个厉鬼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小孩子又最怕被大人看低,被她这么一激,瞬间鼓足了气,“我当然不怕!” 千凰见他说谎不打草稿,就起了戏弄之心,故作正经道:“那好,我找这边的墓碑,你负责找那边的墓碑,这样速度快点儿!” 闻言,小狰吞了一下口水,瞬间不说话了,只将千凰的衣摆揪得死紧,脸孔也涨的通红,给憋屈的。 见此,千凰也不舍得作弄他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啦,娘亲逗你玩儿的!” 小狰瞬间松了口气,反应过来,知道千凰是在作弄他,又气的鼓起了脸颊。 千凰就笑,捏捏他的腮帮子,而后回头继续看墓碑,这一看,恰好看到了署名:孝子瞿夜泣立! 千凰一喜,“我们找到了!” 因着她的欢呼,小狰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当下便拉着千凰的袖子,急道:“娘亲,我们快进去吧!” 陵墓的正门被一块巨重的石头封闭,连个缝隙都找不着,千凰拿手掌贴在巨石门上,只觉得这门很沉,出乎想象的沉重! 这时,小狰开口了,语气那叫一个积极,“娘亲别担心,小狰帮你撞开!” 千凰摇头,忙道:“你一撞,咱们就暴露了!” 小狰纠结,“那怎么办?” 千凰皱眉不语,忽然将双掌贴着巨石,暗自催动法力,便听得一声细微的震动,石门竟挪动了一点点。千凰心中一动,忙走到一边,而后继续用双掌贴着石门,运转法力。 小狰见此,很快了然,站在千凰的旁边,一双莲藕般的小手贴着石门,根据千凰的使力方向,施展法力。 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声响,石门缓缓移动,却是以顶端为轴心,成一百八十度旋转。 直到开了一条能容纳一人进去的同道,千凰才停止推动,抬起手擦擦额上的虚汗。 目前,她只恢复五成法力,这扇门又建的如此坚实,若非元神级的高手,根本无法挪动半分。还好小狰即使帮了自己一把,不然,能打开,也要费些时间。 低头间小狰也累的满头大汗,千凰忙低下身给他擦脸上的汗水。 小狰咧嘴一笑,灿亮的眼睛完成月牙状,“娘亲,小狰不累!” “就知道小狰最棒了!”千凰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引来小狰一阵笑。 两人进入陵墓,发现是一个方形的通道,小狰正要走上前,却被千凰拉住,“有结界!” 瞿夜如此在乎他母后的陵寝,岂能让他人随意进入,必然要布下关卡! 小狰便安分地站在千凰身后,破结界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擅长! 千凰虚张手掌,捏出一个手诀,指尖便飞出一把赤色光刀,直劈向眼前的虚空。 光刀与结界相撞,发出一道刺眼的火光,冒出一团青烟,结界瞬间消失。 千凰的脸色便苍白了些许,小狰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反常,不免拉着她的袖子问道:“娘亲,你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吧!” “我没事,正事要紧!”千凰摇头,牵起小狰就走。 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整个帝王陵分为四个空间,分别为先导,神道,宁神殿及地宫。 两人一路走过先导中的玉带桥,以及鹊台门殿,便到了神道空间。神道空间屹立着许多雕像,个个昂首挺胸,高大威严,寓意守卫帝陵,更有宝顶高耸,松柏参护,一派森然气象。宁神殿乃是凭吊死者之所,千凰便带着小狰绕过,直奔地宫。那里停着帝后的灵柩,极有可能是水玉玲珑的所在之地。 地宫中的建筑格局和皇宫十分相似,极有可能是仿照死者生前所居,虽然见识了皇宫的富丽堂皇,进的主殿,千凰还是被大量殉葬品耀花了眼目。 金银珠宝、琉璃陶瓷、丝绸织物、漆木石刻、食品壁画及书画墨宝,不乏稀世珍品,让人望而兴叹,这要是弄出去,得值多少钱啊!不过,千凰也就是这么一想,贸然闯入人家父母的陵寝,已经很对不住瞿夜了,若还偷人东西,说出去都丢人啊! 反倒是小狰,望着一堆金光灿灿的东西,眼冒精光,十分激动,“娘亲,若是把这些卖了,咱能买多少吃的啊!” 闻言,千凰的脸立马就黑了,话说,小狰这爱钱的毛病不会是跟她学的吧,想想这样也不好,千凰忙道:“君子爱财有道,死人的东西就别拿了,你还怕娘亲养不起你,等事儿完了,我请你出去大吃一顿!” 闻言,小狰的眼睛就是贼亮,“这可是娘亲说的,咱们快点找宝贝吧!”他都要等不及吃大餐了! 千凰笑,而后开始寻找棺柩。 地宫的格局跟皇宫相似,活人睡觉在什么地儿,死人也一样,这棺柩自然不难找。两人直奔寝殿而去,才进的寝殿,一眼就望见了停放在中央的两付石棺。 “宝贝宝贝!”千凰还没过去,小狰欢呼一声,撒丫子就跑过去了。 小狰一跃跳上一副石棺,站在棺材盖上,叉开小短腿,插着腰,对着千凰得意地笑,“娘亲娘亲,快过来!” 千凰一见他那欢腾的小样儿,不免失笑,正要抬步过去,就听得寂静的寝殿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熟悉嗓音,凉意直透脊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正文 第百四十八章 水玉玲珑 千凰听着这声儿便慌了,循声一看,就见一个白衣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眉眼如画,眼眸清冷,带着某种难言的复杂,正是瞿夜。 千凰一愣,呐呐道:“瞿,瞿夜,你,你怎么来了?” 瞿夜看着她,清俊的容颜如履薄霜,语气难辨喜怒,“你来,所以我就来了!” 虽然两人接触不多,对于她的个性,他多少了解一些。表面看起来越正常,背地里的动作就越大。自己告诉了她水玉玲珑的位置,他猜也能猜出她必来陵墓,只是来早来迟的问题。 闻言,千凰心里一堵,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做贼被捉赃了? 瞿夜开口,语气若轻叹,“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这番话,却是有几分包容在里面,唤作寻常人,如此罔顾他的警告,潜入他母后的陵寝,他早就采取强制手段,万不会和她心平气和地在这里说话,甚至还能放她一马。只因,这个人是千凰,一个让他内心纠结,并且矛盾不已的女子。舍不得杀,便只有放,只望她知难而退,不要逼自己动手。 千凰多少有些理解他的让步,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过分,但水玉玲珑,她势在必得,却不想和他动手,只得争取最后的机会,用恳求的语气道:“瞿夜,不是我贪图这件宝贝,而是我真的需要它,你就当借我的,好不好?我用完了就还给你,你看行么?” 站在棺盖上的小狰见两人你来我往地,他却插不上一句嘴,心里很郁闷。 瞿夜抿唇,忽然一挥手掌,一道白色光芒横扫向小狰所在的石棺。 千凰一见光芒的去处,惊得大叫,“小狰!” 小狰人小鬼大,说到法力,远不如千凰瞿夜,得了三千内内丹,那也是将近元神的级别,躲闪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那光芒快要近身之时,小狰一翻跟斗,利索地站在了地上,也巧妙地避开了攻击,小狰跑到千凰的身后,探出半个头,恶狠狠地瞪着瞿夜。 瞿夜正眼也没瞧小狰,只是抬步缓缓走近,湛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石棺,带着某种难言的深沉。 千凰似有所觉,猛地看向石棺,才发现原本紧闭的石棺居然被打开了半边棺材盖,棺材太深,千凰也看不见里面躺了谁,心里猜测是瞿夜的母后。 千凰走近石棺,眼睛盯着棺材,几许探究,几许好奇。 棺内的人也慢慢展现在眼前,看清了那人,千凰不由得顿住脚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此人着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风髻露鬓,肌若凝脂,眉眼般般入画,美得无暇,似不食人间烟火。 这个女子,只怕是她入凡尘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不仅是容貌,更是一种气质,即使无声无息,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淡然安宁,却让人从心底相信,这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终于知道,瞿夜身为夜叉国人,却生的如此俊美,全得益于他有一个如此美丽的母亲。瞿夜的相貌跟这个女子有九分相似,还有一分,便是女子之柔美,男子之刚强的区别了。 但是,令千凰惊讶的不止是王后的美貌,而是她明明已经死去,躯体亦如生前,皮肤之光润,竟未失丝毫光泽,连唇色,都艳红欲滴,这哪里像个死人,乍一眼,还以为是个睡美人呢! 要说修为到了元神级别,若非法力摧毁,尸体也可不腐,肌肤却呈现一种暗铜色,如铜像一般坚硬,万不及王后这般栩栩如生。这也是千凰疑惑的地方,难不成,瞿夜是用了什么法子保存她母后的尸体,才得以如此鲜活? 瞿夜看着棺中的女子,眼神很温柔,带着不知名的惆怅,却解了千凰的困惑,“水玉玲珑不仅有疗伤奇效,对于死去的人,更能保持躯体的完好,使之栩栩如生。” 闻言,千凰大惊,脱口而出道:“难道,水玉玲珑就在王后身上?” “正是!”瞿夜点头,转过头,看着千凰,平静的眼神似乎在等待某人的觉悟。 千凰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却还是不死心地开口,“不可以拿出来么?” 瞿夜道:“死人不比活人,活人医好了,便可作罢,但是死人,失去生命力的躯体需要水玉玲珑来温养,不得断开,否则,母后就躯体就会迅速腐化,只余一具白骨!” 闻言,千凰沉默,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她能理解瞿夜,保存王后的躯体,本就是为了有个念想,安一份心。唤作是她,若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尸体腐化,也会受不了。毁掉的不仅是尸体,更是一种信念,一种慰藉,于心理上,也是一道酷刑。 可是,她可怜的月尾,无辜的锦儿,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么,始终是要做出一个选择的…… 两个大人说话,小狰便在一旁对手指,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个夜叉王的对手,而千凰,显然也不想和他对上。经过晴妃一事,小狰学会了一个道理,千凰叫他不动手,他就忍着不动手,避免打乱千凰的计策。虽然自己看这个夜叉王很不爽,若是一时任性,搅乱了千凰的算盘,说不定回头就不给自己买吃的了! 想了想,千凰抬头,定定地看着瞿夜,眼神很坚持,“如果,我一定要水玉玲珑呢?” 瞿夜皱了皱眉,却是答非所问,眼里几许探究,几许复杂,“为什么你一定要水玉玲珑?” 对于瞿夜,千凰本可以硬抢,却不想和他动手,动则伤,追根到底,居然有些不舍,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 若是能说服他,自然是好,千凰便道:“我有两个很重要的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费尽心思保住他们最后一丝元气,就指望拿到水玉玲珑来救他们了。你现在叫我放弃,我如何甘心。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知道亲人离世的痛苦,明明能救,却生生错过,从此和至亲的人天人永隔,更是生不如死。我也知道,你母后对你来说很重要,我还是希望你能将水玉玲珑借给我。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大不了,姑奶奶不还手,让你打一顿,打不死,算姑奶奶命大,总可以了吧! 闻言,瞿夜眉头一动,顿了顿,缓缓开口,“水玉玲珑是我自己要放进去的,觉得留在身边也无用。但是,母后在临终前,却跟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水玉玲珑是她从龙宫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也算是她的嫁妆,龙宫杀她的夫君,她万万不会将水玉玲珑还回去了。但是,却可以传承给她未来的儿媳!” 说句话的时候,瞿夜微微垂眼,语气清淡,好似说的不是求偶的话语,而是闲话家常。 千凰就不淡定了,他说这话,是暗示自己给他作媳妇儿?可自己明明已经嫁给他了啊!对啊,自己已经嫁给他了!千凰一拍脑门,忙道:“我已经是你的妃子了,也就是王后的儿媳妇,你可以将水玉玲珑给我了吧?” 瞿夜斜眼看她,淡淡道:“后宫佳丽众多,我也没给她们中任何一人!” 言下之意,千凰属于同一性质,也不够资格! 千凰险些抓狂了,望住瞿夜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瞿夜抿唇,眼里深思莫名! 千凰也摸不透他什么意思,只觉得,男人,真特么麻烦,一咬牙,高声道:“瞿夜,姑奶奶嫁给你,总可以了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认真的!” 瞿夜神色不变,“我后宫中的女子,不乏真心想嫁给我的!” 她怎么就不明白,若非得真心之人,母后不会安心,自己也不会甘心,这话也不是逼她,而是各自有各自的立场。 千凰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瞿夜,姑奶奶是认真地!” 熟料,瞿夜连看那也没看她,只低眸看着王后,湛蓝的眼睛深邃起来,无端显出一股忧郁。 小狰蹲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两人,一个攻,一个守,始终不见进展,心里很纳闷,不免小声嘀咕,“娘亲,光说不作算什么,人家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啊!” 闻言,瞿夜皱了皱眉,正想抬头说点儿什么。 千凰一咬牙,捧起他的脸,猛地亲了上去。 该死的实际行动,姑奶奶拼了! 瞿夜的手已经伸到一半,看模样是想还手,不知怎的却停在了原地,任由千凰印上他的唇, 对上那双孤注一掷的眼睛,带着某种无奈的妥协,瞿夜竟愣在了原地,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千凰的嘴唇在他唇上吮了吮,发现眼前的人完全没用反应,千凰有些挫败,很快又振奋了,好歹瞿夜也没推开她不是! 本来也就想意思意思,眼角瞥见小狰,一双眼睛,半是好奇,半是兴奋地望着这边,见千凰看过来,还暗地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无声道:娘亲好样的,美人计,拿下他! 要说,小狰听千凰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懂得也多,三十六计有两计记得特别清楚。一是美人计,二是走为上策,都是千凰惯常的招数。而亲眼看千凰使一招美人计,一直是他的愿望,新鲜啊!顺道学着点儿,等日后碰到强悍的女妖精,也有后招不是! 千凰则想,臭小子在这,可不能让他看扁了,再说,都到这份上了,不做出点儿成绩,是不是太可惜了点儿!瞿夜的嘴巴啃起来还挺不错的,软软的,却带着男子特有阳刚之气,她甚至能用舌头勾勒出他完美的唇形! 千凰闭着眼睛,渐渐投入这个吻,伸出细软的小舌去探他的唇缝。 瞿夜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漪澜,不自觉地启开了嘴唇,抬起的手也缓缓落下,只手掌微微握紧,一种茫然,带着点儿无措。 他空有妃嫔无数,却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就如此刻,千凰吻他,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千凰接吻无数,吻技自当极好,一条灵活的小舌钻进他的嘴里,翻搅片刻,便听得眼前男人微微粗重的喘息。直到两人有了缺氧的征兆,千凰才缓缓撤离,却不离开他,近距离看着那双如海般美丽的蓝眼睛,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叹息道:“瞿夜,我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你了!” 千凰这话说的有些无奈,却是发自内心。对于不喜欢的人,她很难容忍这样的亲近,可是,越接近他,自己反而越沉迷,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回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千凰心里很柔软,他终归是护着自己的,虽然他说的不多,在行动上,却丝毫不吝啬。仔细看眼前的男人,容貌是没得说了,长得比白泽还好看,结合了龙女与夜叉国最优秀的王族血统,聪明又强大,虽然性子冷了点儿,但是她就欣赏他这幅冰美人样儿。偶尔坚冰融化,所展露的一丝温柔,在情事上的青涩,也是很可爱的。 至此,千凰觉得喜欢这种事真的很玄乎,本来不喜欢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便喜欢了,若是对方没伤害过自己,这种感觉来的更容易。但是,她也清楚,仅仅是喜欢,离爱还有一段距离。喜欢一个人,你可以和他亲近,乃至行鱼水之欢。倘若爱一个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刻骨铭心,无他不可。这种感觉,迄今为止,她只在两个人身上隐约地感觉过,一个是寒熙,一个是凤铮! 但这两个人都没有给她细细体味的机会,一个将她拒之门外,一个捉摸不透,让她望尘莫及。所以,她还是不能体会到那种生死大爱,心里却是真的渴望,还有一种莫名的怀念…… 小狰见千凰望着瞿夜,眼神迷离,无法自拔的样子,心里暗道糟糕,一个巴掌拍在额头上,作痛苦无语状。 我的娘亲,我是叫你色诱他,你怎么把自己玩进去了,果然,美人计,是不靠谱的! 瞿夜则满面震惊,自己是对她起过这样的心思,但那种感情很朦胧,不识情欲的他,更是难以明晰。更因为他一直觉得她接近自己,是别有用心,从未想过她会喜欢自己。瞿夜只觉得,放手,也未必不可。 可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却让他一时辨不清真假,但她的眼神,是如此动人! 见他不语,千凰有些失落,忍不住问道:“瞿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瞿夜垂眸,“喜不喜欢又如何,你不过是为了水玉玲珑!” 这话说出来,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埋怨,千凰自然也听出来了,心里就是一喜。若不在乎,何必埋怨,千凰便捧起他的脸道:“瞿夜,你要明白,凭我的实力,想抢早就抢了,可我不愿抢,为的是什么?因为你,我不想和你动手。我可以为了你耗尽真气,又怎么舍得伤你?我只希望你能理解我,否则,我就算拿了你的东西,也不会安心的。” 瞿夜抬眸,眼里有某种叹息,“你真会说话!” 这个女人,舌灿如莲,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更长了一双天生会骗人的眼睛。 千凰愕,反应过来,讪讪道:“就算会说,能要想说才能说不是!” 心下却道,姑奶奶巧舌如簧,难道也成了缺点? 瞿夜看她一阵,忽然开口,带着某种妥协,“你去给父王和母后磕几个响头吧!” “啥?”千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抓住瞿夜的手道:“你,你是同意了!” 瞿夜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狰见了,纠结地扳着小指头,看来,美人计什么的,还是有点儿作用的嘛! 千凰走到石棺中央跪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父,父王,母后,儿媳千凰给你们磕,磕头了!” 这话说出来,千凰险些闪了舌头,话说,自和人两情相悦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家长,虽然对方都是死的,好歹也是初次啊,一点紧张,还有点儿不习惯,何况,接下来还要破坏婆婆的遗体,想想还是挺别扭的。 虽如此,千凰还是响亮地给二位磕了三个响头。 瞿夜上前,将她扶起来,抬手给她擦净额上的灰尘,望着她的眼睛,眼里是难得的认真,“不管你对我说多少谎,我希望这一句是认真的!” 闻言,千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当然是认真的!” 瞿夜不语,只是抬手触了她的脸颊,而后转向棺木,启唇默念法诀。 就见王后的尸体,发出一圈蓝色的光芒,以她的胸口为甚,简直光华耀眼,就见一个袖珍的球形物体缓缓自她的胸口浮上虚空。 千凰看清了,那是一种类似玉的材质,却轻薄透明,镂空雕琢,仔细一看,那不是花纹,而是九条盘旋的真龙。内里不断闪动着流水般的光华,白蓝相间,霎时好看! 这便是令东海龙宫和夜叉国争夺不已的疗伤至宝——水玉玲珑! 正文 第百四十九章 你不要生气 千凰眼里就是一亮,就连小狰也蹦跶地跳过来了,仰着头,大眼睛盯着水玉玲珑,发出一声欢喜地叹息。 千凰伸手接在手里,眼里满是惊叹,还有一种欣喜。 这就是她千方百计寻找的水玉玲珑么,宝贝就是宝贝,光凭外放的法力气息,便非同一般。锦儿和月尾,终于有救了! 千凰将水玉玲珑捧在手心里,抬头对瞿夜道:“瞿夜,谢谢你!”却见他望着石棺发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忧郁,千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石棺之中,原本栩栩如生的皇后遗体,竟变作了一具森森白骨。千凰微微一窒,犹豫片刻,缓缓握住瞿夜的手,温声道:“瞿夜,对不起!” 瞿夜抬眸看她,眼里泛起一丝漪澜,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我们出去吧!”说罢,手一挥,棺盖迅速合拢。 将水玉玲珑放在母后的体内,不过是他以为自己无法找到想一生相守的女子。何况,他的母后,应当早就转世为人,他执着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母后,若你知道,也能理解夜儿的,对么? 瞿夜带头走在前面,千凰抱着小狰忙不迭跟了上去。两人出了陵墓,直奔皇宫,瞿夜送她到寝宫门口,一贯清冷的语气竟变得有些柔和,“你早点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见瞿夜要走,千凰忙不迭拉住他的袖子,见对方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千凰低下头,小声道:“瞿夜,我这几天可能要闭关,等我好了,再去找你行么?” 瞿夜一顿,微微点了一下头。 千凰一笑,想了想,踮起脚,在他颊边迅速亲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回寝殿里,那模样,似是害羞。 瞿夜站在原地,不由得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被她吻过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醉心的笑容! 千凰才进的寝殿,就被迎面一个白色的物体扑了个满怀,千凰伸手将对方接在怀里,抬眼就对上一双埋怨的眼眸。 千凰摸了摸小狰的头,问道:“小狰,怎么了?” 小狰撅着嘴,扯了扯她垂在胸前的发丝,试探性地问道:“娘亲,你跟他来真的?” 千凰一愣,很快明白他指的什么事儿,抱着他蹲下身,笑道:“当然!” 小狰皱眉,“可是,你们不是敌人么?” “谁说我们是敌人?你娘亲我可从来没和他动过手,就算以前有些误会,现在也澄清了,以后我和他就是情人。不对,我都给他的父王母后磕过头了,也算是瞿家的儿媳妇儿了,我们也算是夫妻了!”说到最后,千凰整张脸都笑吟吟的。 闻言,小狰一吓,表情很纠结,“你们是夫妻!那我岂不是要叫他一声爹?”这也太可怕了! 千凰愣,伸手捏捏小狰的脸颊,笑道:“真是个好提议,你以后见他就叫他爹吧,有娘亲罩着你,他不会不认你的,相反,因着这层关系,他也不会将你作妖兽处理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狰急了,“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宝贝拿到手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呀?”说到最后,小狰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千凰,眼里满是希冀。 说实话,他真的不太喜欢瞿夜,那个人冷冰冰的,为人又强势霸道,刚开始,他确实有些怕他,后来有了娘亲撑腰,他倒是不惧了,也免不了排斥他,一种本能,让他不太想跟瞿夜扯上关系。 千凰皱眉,叹了口气道:“小狰,我没这么快离开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要闭关几天,你可能见不到我,但我要你为我守关,别让陌生人踏进寝殿,知道吗?” 小狰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千凰已经起身走了进去。 千凰入得室内,一闪身,进入了太乙八卦镜。 八卦镜中,虚空中浮着月尾和锦儿的真身,两人周身都笼了一层白色光芒,并有类似紫电的光丝在身体周围不断旋转,却是麟儿用真气温养着两人。 一旁还有一个一人高的蓝色光茧,弑天在里头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一直了无生息,千凰心里泛起一丝隐忧,却无可奈何。 蛤七这回倒是没能及时黏上来,却是在一旁盘膝打坐,周身升腾起一丝白色的雾气,想来渐臻佳境,到了突破修为级别紧要关头,摒除一切干扰,专心打坐。 麟儿本也在打坐,却留了一丝神识,感觉到千凰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麟儿展颜一笑,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千凰张开双手将他抱住,闻着来自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千凰笑的一脸欣慰,“麟儿,我找到水玉玲珑了!” “真的?”麟儿看着她,眼里又惊又喜。 千凰便拿出水玉玲珑,只见一个镂空雕琢的球形物体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内里流转着两道法力光芒。 瞿夜已经将驱使水玉玲珑的法诀告诉她了,此刻,千凰默念法诀,就见水玉玲珑缓缓升至虚空,内力光芒越盛。 千凰的手指指向锦儿和月尾,指尖轻轻一绕,带起一道银色的虚色光线,就见水玉玲珑光芒大盛,将浮在空中的月尾和锦儿都吸收了进去。 水玉玲珑一敛光芒,静静地落回到千凰的手心里,两人盯着水玉玲珑,就见月尾和锦儿的真身都浮在里面,身体变得很小,那两道蓝白相间的光芒缭绕在两人周身,一点点修复两人亏损的筋骨血肉。 瞿夜告诉她,水玉玲珑针对人的受伤程度乃至道行法力来决定治疗的时间,像月尾和锦儿这等重伤欲死又法力低微的,是费时最长的,短则半年,多则几年,却不是千凰所能预测的了! 不过,两人总算无性命之危,只等着痊愈,千凰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将水玉玲珑收进随身携带的戒子里,麟儿便道:“凰儿,这下,我可以出去了,以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 千凰先是一喜,随后微微摇头,有些为难道:“麟儿,再等等好么,我现在还在夜叉国,不方便放你出来,等我出了夜叉国,你再出来好么?” 这话说的几许愧疚,几许不安。麟儿为了她劳心劳力,更是损了十几年修为,就是希望能一直呆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不能让他和瞿夜会面,否则,自己夹在中间,到时可要焦头烂额了! 闻言,麟儿沉默了。 千凰就抱着他,轻轻地哄道:“乖乖麟儿,我保证,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我就离开夜叉国,马上放你出来,你别生气好不好?你一生气,我就很难过!” 麟儿一声叹息,抬头望着她的眼睛,幽幽道:“凰儿,麟儿何曾为难过你!” 千凰很动容,想了想,忽然说道:“麟儿,我跟你说,我在外面认了一个儿子,叫小狰……” 接下来的日子,千凰便和麟儿呆在太乙八卦镜里,两人除了聊天,便是打坐修炼,没事的时候,也耳鬓厮磨一番,等千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小狰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千凰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他,小狰像拍苍蝇一下地挥了挥,千凰躲开了,而后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大吼一声,“着火了!” 小狰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边跳脚,一边急嚷道:“着火了,着火了!”千凰看着他满屋子转了一圈,而后倏然停住,缓缓转头,看见她的时候,眼珠子瞪大了一些,而后撒开小短腿就要奔过来,“娘亲,娘亲,你出来了!” 千凰伸出手将他习惯性地抱在怀里,一点他的鼻尖道:“娘亲不在的日子,你有没有不乖啊!” 小狰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才没有,小狰很乖的给你把关,就连小福来了,我也不让进。对了,昨个儿夜叉王来找你了,我说他在闭关,他就走了!”想了想,小狰又道:“我没叫他爹!” 千凰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随你吧!”而后道:“娘亲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知道吗?” 小狰扁着嘴,拉着她的衣襟,显得很不舍,“娘亲才回来又要走!” 千凰一笑,“你不是要急着离开夜叉国么,娘亲不久后就要离去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可我和瞿夜的时间却没有这么多,你就让他一点儿不行啊!” 小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瞬间大喜,点头如捣蒜道:“当然可以,娘亲快去快回哦!” 夜叉王,叫你和我抢娘亲,抢不过了吧,哈哈! 千凰来找瞿夜的时候,瞿夜正在书房批阅奏折,瞿夜在办公的时候,喜欢安静。宫人们都被打发去院子外边伺候,偌大的书房,只有瞿夜一人。 千凰看着书案后,埋头疾书的俊秀身影,心里便起了一层暖意,抬步缓缓走了过去。 瞿夜有所察觉,抬起头看着千凰,一贯凉薄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却温柔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千凰眼珠一转,打趣道:“想你就来了啊!”千凰走到他桌边停下,用手撑着下巴,伏在桌子上,看他,一双水灵的大眼儿直勾勾的,带着某种引诱,轻笑间,风情万种,“你呢,有没有想我?” 低魅的嗓音流淌在空间里,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睛,瞿夜的眼眸,瞬间就深邃了! “怎么样,想不想我?”似乎觉得不够,千凰身子前倾,嘴唇对着他的,距离近的似乎能感受到彼此喷出的热气。 瞿夜不躲不闪,只睫毛微微抖了一下。 就这么一丁点儿动静,却似刺激了千凰,让她心里痒痒的,微微闭上眼睛,就要将嘴唇印上去! 快要触碰到那张性感的薄唇,眼前的人倏然开口了,“能给我看看你本来的样子么?” 千凰的动作因着突然的话语僵在了原地,继而睁大眼,吃惊地看着他,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反应过来,千凰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讪讪道:“为,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瞿夜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很平静,带着某种坚定,“因为我想看。” 千凰愣,低着头沉默不语。 自己在河边冒犯了他,他更是贴出满城的通缉令,民间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更是以讹传讹,想必他心里也是很恼的。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 瞿夜,瞿夜,明明才认识几个月,为何,我就害怕失去你了…… 看出她的紧张,瞿夜微微放软了语气,“我只是想看看你!” 喜欢一个人,便想接纳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只是想更深切地了解她,只因为是她…… 闻言,千凰颤了颤身体,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那你保证,我摘了画皮,你不准生气,更不能打我。” 说到最后,千凰有些怕,瞿夜,若你真要打我,姑奶奶有点不想还手,可是,姑奶奶也不想吃亏,哎,真难办! 瞿夜皱眉,有些好笑道:“我打你作甚,就算你长得再丑,也不可能丑的过夜叉国的女子!摘了画皮吧,我只是想看看你,不会生气的!” 情到深处,他包容得越多,哪怕她真的是夜叉国女子,也无妨的,只因为他喜欢的是她独一无二的个性。 “我不丑!”千凰闷闷地说了一句,而后抬起头看着瞿夜,眼里闪过一抹挣扎,“瞿夜,若我说,我们之前认识呢?” 瞿夜皱眉,似是在思索,“有么?” “有的!”千凰点头,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便缩了缩小肩膀,语气愧疚得要死,“就是我们见面不怎么愉快,但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好奇了,下手又不知轻重!” 瞿夜越说越疑惑,脸色却微微凝重,“你到底是谁?” 见没有回转的余地,千凰叹了口气,抬手捏向下颌的凸处,将画皮一点点撕开! 画皮的剥离带起一层淡淡的光芒,露出比画皮还要晶莹玉润的肌肤,小巧的下巴,不点而朱的樱唇,秀气的鼻梁,如画的眉目,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带着自然的胭脂色,无端显得魅惑。 看清了整张脸面,瞿夜就是一惊,这是他所看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命犯桃花,却让望进去的人无法自拔。整张脸面因着这双传神的眼睛,熠熠生辉,如星星点亮夜空。她的美貌实属天下罕见,清纯和魅惑的性格在她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简直就是神作,连一向对美色雷打不动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微微一窒。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令他惊讶的是,这人,这人分明就是几月前在河边调戏他的登徒女子! 正文 第百五十章 不要打脸 千凰见他神色不定,心里也很忐忑,想了想,一咬牙,壮士断腕般地说道:“好吧,大不了姑奶奶也让你蹂躏一番,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不可以不要打脸!”说到最后,千凰撅着嘴,一双清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瞿夜,可怜兮兮的。 瞿夜看她这样,忽然抬起手抚摸她的脸。 千凰以为他要动手了,怕的赶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很苦逼,瞿夜,姑奶奶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你说不要打脸了,你还要打,也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想想自己将他捏成了猪头的样子,千凰一口闷气还是强行吞了下去。 罢了,打脸就打脸吧,谁叫姑奶奶看上你了,就想和你好呢!打完之后,咱俩就没疙瘩了,姑奶奶立马化身恶狼,将你拆吃入腹,把受过的委屈,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千凰就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地等他打。谁知,半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那双手始终流连在自己的脸上,却迟迟没有开打。千凰很纳闷,忍不住掀开一点儿眼缝,就见那双湛蓝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那目光,带点儿温柔,带点儿宠溺,带点儿忍俊不禁,唯独没有愤怒。 千凰纠结了,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后弱弱地说道:“瞿夜,你不打我了?” 瞿夜失笑,“我的打你作甚?” 千凰结结巴巴道:“因,因为我之前冒犯了你!” 瞿夜轻笑一声,眼里是真的无所谓,“不知者无罪,何况,你只是好奇心重,又下手不知轻重而已!” 闻言,千凰涨红了脸,给囧的,想了想,还是小声的开口道:“是你说不打了的,以后就是想反悔,姑奶奶也不让了!” 瞿夜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我喜欢你,怎么舍得打你!” 千凰先是松了口气,反应过来,立马睁大了眼睛,望住瞿夜,颇有几分激动道:“你,你说什么?” 他刚刚说喜欢她,在向她告白,她没听错吧! 瞿夜看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就有些好笑,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这一生都不会伤害你,我只会保护你,宠着你,一定会给你幸福!” 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流淌着无比温柔的目光,情到深处,眼里暗色翻涌,是比海洋还要令人动人的颜色,听在耳里的话语真挚而又动听,千凰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她的男人不少,可是,他是头一个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要给她幸福的男人,第一次总显得特别,且容易动人心魄。 千凰很感动,眼角居然落下了一颗泪珠。 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慨,幸福,幸福,这两个字如此陌生,却让她感觉好遥远。似乎她很久之前就无比渴望,却又追逐不得,只能反向行走,徒留遗憾和心伤,坠入绝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瞿夜见她落泪,觉得很心疼,忍不住伸手掐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声道:“怎么哭了?” 千凰收拾起莫名的心伤,破涕为笑,带了几分俏皮道:“被你感动的哭了呀!”千凰凑近了些,忽然抵着他的鼻子,道:“瞿夜,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闻言,瞿夜眼里的蓝色越发暗沉,喷在她唇边的热气就重了! 熟知情欲的千凰自然是了解的,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去床上吧!”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径自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而后抬起眼,直勾勾地看着瞿夜。 这是瞿夜书房之中,用于休息的软榻,却也布置得十分舒服,面积很大,做什么都很方便。 瞿夜眼里一暗,犹豫片刻,缓缓走了过去。 见瞿夜停在自己身前,即使不抬头,千凰也能感受到他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禁微微赧然,更有一种得意。小夜子,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在床上,姑奶奶就是霸王。师父,重离,白泽他们不算!但是,对于在情欲上堪比白纸的瞿夜,千凰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时,瞿夜幽幽开口了,“很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千凰兴奋的小脸一下子焉了,转而诧异地看着瞿夜,表情很失落,“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瞿夜抬手覆在她的肩上,微微摇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千凰抓住他的手埋在怀里,将头摇的跟波浪鼓一般,“不委屈,不委屈,我已经嫁给你了,我也给父王母后磕头了。我们就是夫妻,夫妻就应该有夫妻之实,否则,就是有名无实。” 唤作寻常女子,哪里说得出这般大胆的话语,千凰却说得理直气壮,一双大眼儿巴巴地看着瞿夜,一种乞怜,更是一种勾引。 瞿夜,我是真心和你好的,今日不久,我就要离开,若是不给你留下点什么,我会很难受! 瞿夜没有动,只眼神幽暗了些,睫毛微微颤抖,却似有些挣扎。 千凰见他动摇,心下一喜,忙不迭站起身,一双素手顺着他的手臂而上,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千凰的唇也落在他的唇角,一点点往上,吻过他的脸颊,鼻子,眼睛,眉头,最后又吻回了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加深这个吻。 千凰吻他的时候,一双媚眼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半眯,那样子,唤作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住将她扑倒在床上,抵死缠绵。 饶是瞿夜,在情事上特别隐忍,此刻也经不住撩拨,整个身体都开始火热起来,终于在她她的手环上他的腰,忍不住推开了她。 千凰跌倒在榻上,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蹬了鞋子,背对着瞿夜坐在榻上,将脸埋在膝盖上生闷气,一对小肩膀还一颤一颤,像极了在哭。 见此,瞿夜不忍心了,想了想,还是坐在千凰身边,将手轻轻地搭上他的小肩膀。 谁知,手才触及,千凰猛地一抖身子,就将他的手甩了下来。 瞿夜的手僵在半空,又听得千凰发出小声的呜咽声,瞿夜眼里闪过一丝无措,顿了顿,搭上她的肩膀,将她强行扳了过来。 就见一双红红的兔子眼委屈地直掉眼泪,牙齿咬着下唇,殷红的小嘴儿上就多了几道明显的红印子,楚楚可怜得要命! 瞿夜一见她这样就心软了,一边笨拙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无奈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了!” 一开始,他觉得她很坚强,了解她的实力,更觉得她有硬气的资本,现在才发现,她很喜欢哭。他第一次发现,女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多的让他手足无措。自己懂事以来,就只在母妃去世之时才哭过一回。瞿夜有点不明白,她那么多眼泪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女人的眼泪很烦,如今,她却只会哭的他心慌。 千凰哼了一声,偏过头不让他擦眼泪,眼泪却流的更凶了,一边指责道:“什么好端端的,姑奶奶费尽心思地勾引你,你还将姑奶奶推开,这不是存心让我难堪么!” 瞿夜很无辜,“我只是不想委屈了你!” 就在这样的地方,毫无预兆地做那样的事情,不会不合时宜么? 千凰气极,暗道,看不出来,瞿夜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正经起来,简直是要人命。他要是有白泽十分之一的色心,也省了自己诸多功夫。仔细一想,自己偏生喜欢他这幅冷冰冰的正经样,一种禁欲的,绝美的风情,越发想让人染指。 “我都说了不委屈了,我现在也不想勉强你,你不想做,你可以走,别管我!”狠话放出来了,瞿夜,你要是再不领情,姑奶奶当真给你翻脸,来个霸王硬上弓,看你从不从! 瞿夜道:“这里是我的书房!” 闻言,千凰先是一愕,反应过来,简直要气疯了!也不想着硬上弓了,爬起来就要走。 瞿夜,你丫的分明就是不喜欢姑奶奶,姑奶奶才不要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熟料,还未踏出床榻,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拉了回去,一阵天旋地转,再抬眼,已经躺在了榻上,身上有点沉,却是瞿夜压在了她的身上。 千凰睁大眼睛,半是不解,半是期待,“瞿,瞿夜,你,你要干嘛?” “做你想做的事!”瞿夜微微一笑,这话说出来,没有色欲,反倒显出一种纯真圣洁,配上他那双蓝眼睛,千凰就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似想起什么,又道:“你知道怎么做么?” 瞿夜皱眉,良久才憋出一句,“听说男人对于这种事,总是做着做着,就知道怎么做了,我想,我也知道!” 闻言,千凰那个纠结,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瞿夜微微撑起身体,一双手摸到她的腰间,却是在解她的腰带。 他虽然从未经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例如做这种事之前,首先要脱衣。 见此,千凰不说话了,只微微垂下眼眸,白皙的脸颊透出些许红晕。 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多少次,她都忍不住害羞,尤其是对于不同的人,无意间展现出来的羞涩,宛若处子般的青涩。 只脱了千凰的外衣,瞿夜的手按在她里衣的襟子上,就有些进行不下去。毕竟是第一次,面对的又是喜欢的人,瞿夜有些无从下手,更有一种淡然的腼腆,他是冷若冰霜,性子里也有柔软的一面,尤其是面对至亲至爱的人,至情至性的一面也会展露无遗。就如他对母后的依恋,对千凰的爱惜。 事到如今,千凰或许能理解瞿夜的心情,他不是不想碰自己,相反,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那么郑重,不愿轻浮,唯恐委屈了自己。 千凰便缓缓坐起身体,故作自然地说道:“不如,我来给你更衣吧!” 瞿夜一愣,微微点了一下头。 千凰便伸手替他脱衣,外衣,里衣,一件件落下,直到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千凰正要伸手去扯他的裘裤,却被瞿夜一把抓住了手腕。 千凰惊讶地抬头,就见瞿夜一双湛蓝的眼睛盯着自己,脸上竟有些微的薄红,见她看过来,又忍不住微微别开了眼睛,所展现出来的小羞涩,让千凰微微失笑,故作不解道:“怎么了?” 瞿夜抿唇不语,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分毫。 千凰也不忍心逗他了,笑道:“好吧,那我先脱自己的!” 闻言,瞿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力道一松,千凰的手腕便如一条灵活的泥鳅,瞬间滑脱出去,转战自己的衣襟。 瞿夜脱她的衣服,速度是极慢,半天才脱了一件外衣,千凰手指翻飞,片刻的功夫,便脱得只剩下肚兜! 如此香艳的画面,瞿夜却低着头,目不斜视,犹如老僧坐定。 千凰也不急,只是缓缓靠上前,拉住他的手带到自己的身上,一张笑脸如花般灿烂,“瞿夜,你可以摸摸我!” 瞿夜的手被她牵引着落到她光润的肩膀,润软细腻的触感,他的指尖忍不住一颤。 千凰凑近了,在他的耳边吐着气道:“瞿夜,我喜欢你,所以我想拥有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将是世间最亲密的一对!”话语落下,千凰张开嘴含住他的耳垂。 这般直白的话语,加上如此香艳的动作,简直诱惑到极致。 瞿夜握住她香肩的手不免一紧,这种感觉他很熟悉,那个落水的冷夜,焚身的灼热感一下子席卷了全身,不同的是,上次他是受药物趋势,这次,他确是为情而迷。 瞿夜另一只手主动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带近了一些,使得千凰整个人半靠在她的怀里,瞿夜低头,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嗅着她发间独有的香气,有一种心醉神迷般的恍惚感。 “你真的不后悔么?”瞿夜开口,嗓音已然有些沙哑。 千凰知道,她若是点头,便没有回头的余地,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缓缓抱住他的身体。 瞿夜忽然搂住她的身体,只听得一声轻响,两人双双倒在榻上,千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嘴角扬起一抹妖精般诱人的笑容。 瞿夜的眼睛一下子幽深起来,低下头,缓缓吻住她的嘴唇…… 这种事,男人果真是做着做着就会了,一开始,他还稍显青涩,找到了门道,便开始反客为主。 瞿夜虽然为人冷酷,但在床上,千凰还是切身感受到了他所传递的每一份温柔。 千凰望着他俊美的容颜,不由得笑弯了眼睛,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真的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仰头之间,汗珠甩在空中,泛起的晶莹堪比夜空中的星辰,千凰的头发被汗水湿透贴在脸颊和肩窝里。 她张着嘴,大口地喘息,长长的睫毛颤抖不已,犹如堕落的蝴蝶羽翼,那样动人心弦。 忽然,她眉头一凝,猛地张开了双目,原本漆黑的眼眸倏然化作了银瞳,一头青丝也在瞬间化作了银色,那么纯粹而灿亮,堪比九天银河,让人离不开眼。 千凰从瞿夜惊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银发银眸,却更以往的化形大有不同。 她的嘴里长了两颗尖尖的狐狸牙,耳朵也呈现出妖化状态,变得又长又尖,她的瞳孔也略有变化,不同于以往简单的变色,这一次,可以明显地看出,这是一双狐狸眼。 不可否认,这样使得她更加美丽,整个人有种脱胎换骨之感,越发清媚绝俗,却多了一丝虚无飘渺的距离感。 明明是妖化,给人的感觉却有种高不可攀的神圣高贵。 见瞿夜望住自己发呆,千凰不由伸手捧住他的脸,笑道:“我吓到你了么?若我真的是妖怪,你会嫌弃我么?” 瞿夜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眼里是难得的深情和专注,“我夜叉国人本就是妖的一支,既属同类,我为何要嫌弃你?” 闻言,千凰微微笑了,笑的眼里都是光,“那么,我们再来吧,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她已经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真气在两人体内融会贯通,源源不断地补充体内亏空的真气,甚至于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 虽然流殃说过,她不是妖孽,但她从自己的化形历程之中,隐约知道自己的本体是一只狐狸,如今,自己离本体越来越接近,就意味着,她体内的禁制已经解开到一定程度。 千凰有一种感觉,经此情欲,她能突破到第二十层禁制,修为将达到元神顶级,这就意味着,她回灵山剑派之后,将成为和玄极师尊一样的绝顶高手。 师父,那个时候,你会以凰儿为荣么…… 正文 第百五十一章 见识我的厉害(万更) 情欲过后,千凰懒洋洋地趴在瞿夜身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垂在胸膛的一丝黑发,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先前千凰说自己在床上是霸王,这话到现在,应该反着说,千凰被瞿夜霸王了! 瞿夜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上手很快,不得不说,男人在这方面,真的是无师自通啊!瞿夜做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做得十分娴熟,而且,一点也没有弄疼她。让千凰感受做这件事是一件享受,而不是受罪。 只得一提的是,经过这次情欲,千凰的修为更上一层,由原来的元神第五上升到元神第六。不得不说,和同等级别的高手上床,效果就是明显,贯通的真气更加精纯也更利于吸收。千凰忽然想起流殃,想到他一心一意让自己提高修为,目标是让自己在半年之内突破元神顶级。如今,自己也算勉强符合他的要求了吧!不知道他的修为如何,若是也达到了元神顶级,两人若是双休,说不定一举可以破元神,彻底成就仙骨。不过,一想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孔,千凰就有些焉,下不去手啊! 瞿夜的手搁在她的腰上,感受着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觉得一直这样过下去,也很不错。 母后去世之后,他忍受了一千年的孤独,那种滋味不好受,却无可奈何。在他眼里,妻子便如母亲一般,一生只能有一个。所爱之人不能将就,宁缺毋滥。而今,他找到了这个人,便要与之厮守一生,他将不再孤独,找回童年时失去的快乐。 千凰玩够了他的头发,也想好了事情,不禁抬起头,下巴枕在他的胸膛上,望着瞿夜的脸道:“瞿夜,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男人在情欲上餍足之后,总是特别好说话,千凰也是知道的,故而挑在这个时候说。 瞿夜就低下头来看她,眼神很宠溺,“什么事?” 千凰看他的眼神,柔软得不得了,好似她说什么都会答应她一般,但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千凰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话说,一般的女人,都不会在鱼水之欢后想着要远走吧,她提出来,他会不会跟她翻脸? 瞿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很包容,“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又力所能及,我会答应你!” 闻言,千凰稍稍安心了一点,她说的,绝对不伤天害理,他也绝对力所能及,千凰便扯着他的头发,软着嗓子道:“瞿夜,我要离开夜叉国!” 闻言,瞿夜的眼神倏然就冷了,语气疑惑中带着隐怒,“为什么?” 要说他最不能答应的,莫过于让她离开,他好不容易才确定自己的心意,以为会有个不一样的未来,转眼又要破灭了么,他决不允许。 千凰一见他这样就有些怕了,让她放弃初衷又不可能,于是硬着头皮道:“瞿夜,你别看我长得像妖怪,其实我是道门大派的弟子,此次游历,预计三个月,如今已经出来半年了。我师父还在等我回去,我有必要回师门给他一个交代。我也不是想离开你,只是,我无父无母,师父就是我的长辈。你们夜叉国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在外面嫁了人,总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闹失踪,不回去了吧,我得回去给师父一个交代不是。你放心,我不会一去不复返,等我忙完了师门的事情,我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说到最后,千凰一边摇着他的身子,一双水灵灵又亮闪闪的大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千凰这样的人,极会见风使舵,也很会利用自己的优点,更会抓住他人的软肋。一个男人对于心爱的女人是很容易心软的,若是心爱的女人再可以讨巧卖乖一下,求事儿,十有八九都会成功的。 千凰浑身上下都长得很好,但是,长得最好的,还是那双眼睛,既能勾人,更能求人! 瞿夜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莫名有些心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被一个女人吃的这么死,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一切又显得十分理所当然。但他又不想和她分开,尤其是两人刚刚互诉真情,又有了肌肤之亲,正是新婚粘腻的时候,要换了寻常人家,那是同起同卧,形影不离,犹如两团泥巴,揉在了一起,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瞿夜没有这么矫情,但他心里,为两人画好了蓝图,自然不想离开她。但凡是动了真情的男人,无论为人再冷酷,对于心爱的女子,也会想要长相厮守的。 瞿夜想了想,缓缓开口道:“你可以回师门,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千凰听到前面一句还挺高兴的,听到后面,一张小脸瞬间就焉了,眼珠一转,忙道:“瞿夜,你不了解我师父这个人,脾气很怪。平时就对我要求很严格,管的也特别宽。有一次,师门之间举行联姻,别派的一个师兄看上我了,想跟我结成道侣。我还没答应呢,我师父就大发脾气,好几天不准我出门!你想啊,就那那么点儿破事,他都能气成那样,要是知道我在外边成了亲,那还得了啊!” 千凰则想,反正玄霄又不在这儿,随她怎么瞎掰啊,目前最要紧的是搞定瞿夜,自然是把玄霄说的越扭曲越好!想想远在灵山剑派的玄霄,若是听了这番话,真得气的大骂一声“小白眼狼!”再将她关起来不可! 瞿夜皱眉,开口道:“那我就更应该跟你去了,若他把你关起来,许久不都让你出门,你还怎么回来?” 千凰傻了,暗道,姑奶奶不是这个意思呀,忙不迭说道:“我师父虽然脾气恶劣,但是对我还是挺心软的,只要我找着机会跟他解释清楚,他还是能理解我的。但是我师父是个很排外的人,有的话,我单独一个人还好说,若是带着人回去,他会觉得我先斩后奏,有恃无恐,根本没将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到时候就更不会原谅我了!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在夜叉国等我。等我解决了师父的事情,我再回来。若我把师父哄好了,说不定,我还能把他劝到夜叉国来呢!到时候,你们宾主尽欢,岂不是更好?” 最后一句,几乎是不可能,千凰也是知道的,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为了增加让她离开的资本,好安瞿夜的心么! 瞿夜眉头紧锁,眼里却有些松动,两人成亲,能得到长辈的认可自然是最好的。再加上他又是个孝子,喜欢千凰,连带着千凰的长辈,也是万分尊敬的。 千凰见有戏,立马再接再厉,“再说了,你身为一国之王,肯定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太好!” 瞿夜眉头一挑,道:“我有辅政大臣,我的太傅能帮我暂理国事!” 他怎么觉着,这女人存心不想让他去呢! 千凰纠结,灵机一动,见招拆招,“一般暂理的只能是小事,若是遇到大事,还得需要你这个国王来处理,否则,出了岔子,谁负责!再说了,夜叉国不是和龙宫有仇怨么。一千年来,你们虽然彼此进水不犯河水,内力复杂,谁有说得清楚。我知道,你为了夜叉国的百姓,是不想和龙宫大动干戈的,但是,人龙宫未必不这么想啊!人说不定一直在筹谋,就等着你离开夜叉国,国内无人主持大局,他们就趁虚而入,就算不吞了你夜叉国,也要搅得你夜叉国鸡犬不宁,你觉得呢?” 龙宫,为了顺利离开夜叉国,请允许我把你抹黑! 要说以千凰的嘴皮,加上那么一点儿小聪明,只要她想,没什么是说不通的,这一诡辩的功夫,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这一点,倒是说到了瞿夜的痛处,他可以不为自己,却一定要顾及夜叉国的百姓,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瞿夜低头沉思,良久,才将目光转向千凰,眼里有一种复杂,“你真的会回来吗?” 千凰听得直咬牙,奶奶的,说到底,还是不信姑奶奶! 废话不多说,千凰直接凑上去,捧着他的头就吻了下去。貌似,实际行动对于瞿夜,还是挺管用的。 瞿夜很快反客为主,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却是将她翻了过来,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两人吻得快断气,瞿夜才松开了她,千凰气喘吁吁,抬起眼睛望住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伸手抚摸他的脸,深情款款道:“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丢下你,我对天发誓,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回来找你!”说罢,千凰抬起腿勾住他的腰,一双莲藕般的手腕也勾住他的脖子,一种无言的邀请和勾引,笑容比妖精还要魅惑一千倍,“天还没亮,你还有没有兴趣再来一场!” 向男人提出一个要求,势必要再给一个甜头,事前事后,都要关照,如此,他才能心甘情愿,不至于将闷气憋在心里。就算发泄在她的身上,下次见面,日后也无诸多芥蒂,好散好合。 瞿夜没有说话,一低头,吻在她的脖颈上…… 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千凰窝在被子里,懒得不想动,双腿发软,显然是过头了,长腿在被子里撂了一大圈,没有撂到一个人体,就知道瞿夜不在床上。 想起昨夜,千凰就有种感慨,为啥她接触的男人,体力都这么好,不是说雏儿应付起来都比较容易么,她怎么觉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可怜她一把“老腰”,都要被操断了! 瞿夜的显然精神饱满得很,千凰在床上没找到他,一抬眼,人正坐在书桌上办公呢!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在他周围渡上了一层黄昏色,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柔和,白皙玉润的肌肤,绝美精致的五官,微垂着眼眸,专注于手上的奏折,修长的手指握住玉制的笔杆,认真的样子,出乎意料地迷人。 真是个勤奋的好男人,滚得了床单,上得了厅堂,这便是天下女子梦寐祈求的完美夫君吧! 千凰看呆了,撑着下巴对着他的方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瞿夜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犯花痴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失笑。跟她处得越久,他便觉得她越可爱,连带着傻傻的样子,也那么招人喜欢!这便是人间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瞿夜走过来,坐在她床边,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温声道:“要起来了么?” 千凰点头,忽然灵机一动道:“瞿夜,你给我穿衣好不好?” 瞿夜眉头一动,没有说话,千凰来了兴致,哪里肯罢休,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也不顾被子下滑,露出胸前一大片迷人春光,只管摇着瞿夜的肩膀,撒娇道:“听说夫妻之间,更衣梳发什么的,是疼爱妻子的一种表现,瞿夜,你疼不疼我?” 女人在鱼水之欢后,总是喜欢逮着自己的男人撒娇,一种天性,更是一种求宠。 千凰都这样说了,瞿夜能说什么,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瞿夜是个疼爱妻子的好男人,她想要,他就依。 见他点头,千凰欢呼一声,一掀被子就从里面跳了出来,全然不顾瞿夜的感受。 瞿夜看着眼前这具赤裸的女体,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鼻子就有点发热,好歹是有忍耐力的,又将那股冲动强行压了下去。他是还可以要她,就是担心她受不了,罢了,还是委屈委屈自己,免得累坏了她。 不得不说,有时候法力跟体力也是成正比的,瞿夜,在情事上,耐力真是出乎意料地好,何况,和千凰共度良宵,收益的不止是千凰,他自己也法力大增。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故,但是,想到她所说的惊喜,瞿夜又释然了。喜欢她,自然就要信任她。 千凰张开双臂,等着让瞿夜给她穿衣,瞿夜从一堆衣裳里捡起一件红色绣浅牡丹的肚兜。 还没开始穿,瞿夜捏着肚兜的带子,脸色便有些发窘,这种事情,还是他千年来头一回。 千凰有些不耐,忙不迭凑近了,拉着他的袖子道:“瞿夜,我想吃东西了,你快点好不好?” 瞿夜无法,只得拿着肚兜往她身上带,眼睛却垂得很低,即使缠绵了一晚上,她的美丽,还是让他难以直视,否则,很容易擦枪走火。 千凰忍俊不禁,故作疑惑道:“你不看我,会穿歪的!” 瞿夜的手一顿,而后,缓缓抬眼,却是掠过她的脸,看向她的颈项,两只手在她脖子后面笨拙地打着结。 千凰看他系得吃力,不免背过身,瞿夜松了口气,飞快地将她下面的肚兜带子系好。 还没等瞿夜缓口气,千凰一下又转过来了,一伸长腿,搭在瞿夜的大腿上,仰着头,语气那叫一个霸王,“裤子也要穿!” 闻言,瞿夜就是一噎,就见一双弧度优美的小腿儿搭在自己白色的衣服上,那颜色,居然比自己的衣服还要白,光润雪亮的,看着就让人很有抚摸的欲望。 瞿夜觉得,给千凰穿衣服是件很考验男人耐力的事儿,偏生,他又不得不穿。直到如今,他还得出一个结论,这女人,很赖皮。不过,即使赖皮,他也已经陷进去了,陷进去就后果就是,无论她有多么糟糕的缺点,他都会毫无条件地包容。 瞿夜就拿起一旁的裘裤给她穿,视线随着手的动作不断上移,到大腿根处,瞿夜盯着她白嫩嫩的大腿,就有点进行不下去。 偏生千凰又在催,“瞿夜,快点儿啊!” 瞿夜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就算让他处理积压了十年的奏折也比要给她穿衣服要来的轻松,太考验男人的忍耐力了! 瞿夜刚要继续,忽然见千凰的大腿上又道淤青,不由得愣住。 要说两人在欢爱的时候,千凰身上会留下欢爱的痕迹,不过,瞿夜在床上还算温柔,所以留在千凰身上大多是淡色的草莓印。千凰就不一样了,在极度兴奋之中,一双纤纤素手就会化为“狐狸爪”,“疯狂乱抓”之后,瞿夜的手臂和背上会被她抓出横七竖八的血痕。千凰在事后看见都吓了一跳,暗道自己不知不觉下手这么狠。 但是,瞿夜即使疼,也不会哼一声,甚至没在她身上展现出一点儿报复性的发泄,反而越来越温柔。所以,在千凰眼里,瞿夜是个好男人,尤其是在床上。 话归正题,再来说这道诡异的淤青,那是跟欢爱的痕迹完全沾不上边的,首先它的颜色太重,那已经不是印记,而是淤青,显然手劲比较大,看那形状,有些像掐痕,掐的还是一双纤纤素手。 瞿夜皱眉,忽然抬眼看千凰,指着千凰大腿上的淤青问道:“这是什么?” 千凰正是处于最放松的时候,瞥了一眼,也没往心里去,随意地说道:“淤青啊!” “我问你这道淤青是怎么来的?” 这一句可把千凰问清醒了,仔细看了淤青,再看向瞿夜的时候,就有些不敢直视。 她当然知道这淤青是怎么来的,掐的呗,先前她被瞿夜推开了,她不是哭了么。不疼哪来这么多眼泪,没眼泪,哪能博得瞿夜的愧疚心,不博取他的愧疚,就不能成功扑倒瞿夜。 要说这掐大腿这一招,用得多了,掐的轻了,它还没多大作用,要想眼泪流的又多又快,那就得掐的快很准,一咬牙,两只手那么一捏,再一揪,见青了,眼泪也就哗哗了! 本来一切做的很隐秘,在床上滚了这么久,瞿夜也没留意,都完事儿了,这小辫子倒给他揪出来了,你说她不是找抽么!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千凰只有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这谎话给圆了。 千凰拧着眉,眨了一下大眼睛,故作迷茫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怎么来的了,也许是在哪里磕着撞着了!” 瞿夜的语气波澜不惊,带着一种让人心虚的冷静,“这看起来像掐的!” 千凰扁着嘴,良久,才呐呐地说了一句,“瞿夜,会不会是你在那啥的时候不下心掐的啊!” 瞿夜不说话了,抿着唇,却低下头给她利索地套上了裤子,而后拿过一旁的里衣,中衣,外衣,腰带给她一件件穿好。 瞿夜的动作并不娴熟,但是他做的很仔细,就像他每天看奏折一般地认真,还多了一份温柔细致。 千凰以为他默认了,心里那个欢喜。男人在做那事的时候,是最迷乱的时候,有时候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是一时冲动,那就是反常举动,所以,很多过激的事情都是可以解释的。瞿夜当时那么沉迷,估计他也不记得掐没掐自己了,这个黑锅,她是扣定了! 殊不知,瞿夜心里又是另一番光景。理智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即使在迷情之时,他心里仍旧念着她的,他会观察她的反应,留意她的表情。一旦她感到不适,他便会放缓动作,在她身上落下的每一个亲吻都是极尽爱护,所留下的每一道吻痕都带着他的特性,浅淡中透着温柔。所以,像这样一大块淤青,绝不会是他留下的,他又怎么舍得这样掐她! 瞿夜也不笨,稍稍一想就明白了,这女人虽然爱哭,也不是想哭就能流眼泪,这些个小手段,她自是信手拈来。方才,一定是为了挤压眼泪,所以狠狠掐了大腿。想到这里,瞿夜反而有点儿心疼,早知道她要这样折腾自己,他就主动一点了,如今伤在她的身上,心痛的反倒是他。 不过,这个小女人,有时候未达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然,这都是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她无愧于天地,更不会伤天害理。所以他才能包容,反而喜欢上她这份小聪明,觉得前所未有的可爱。 穿好了衣服,千凰还不依不挠,张开双臂,笑的灿烂又得意,“我要抱!” 瞿夜也不觉得她这么大个人了,抱起来有什么不妥,反正她要,他能给,就不会吝啬。 瞿夜站起身将她横抱而起,千凰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乐得眉开眼笑。 女人为何要找男人,就是因为他能宠着你,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珍如宝地对待,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两人去地寝殿,瞿夜吩咐一声,很快便有人上来饭食。 千凰说要他喂,瞿夜也没多说什么,一顿饭下来,瞿夜自己没吃几口,倒是将千凰的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千凰便说要回去,瞿夜有些不舍,抱了抱她,而后便站在殿前门口看着她走。 千凰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瞿夜站在门廊上,一袭白衣在灯火阑珊的之中,显得分外孤寂,又忍不住跑了回去,一把扑入了他的怀里,闷声道:“瞿夜,你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瞿夜微笑,伸出手回抱她,千凰又在他脸上吻了好几下,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狰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那样子很委顿,听见脚步声,小狰的耳朵就是一竖。回头就见千凰千凰走了进来,小狰欢呼一声,扑入千凰的怀里。 小狰现在的身手也算敏捷,别看手短脚短,跳起来奔三尺高,那也是不成问题的。此刻,他身子一跃,一双白白胖胖的手臂便精准地搂住了千凰的脖子,小短腿夹着她的腰,八爪鱼一样地缠在她身上,歪着脖子,在她脖颈上蹭着,腻歪极了,“娘亲,你怎么去那么久,我好想你啊!” 千凰一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顺道拖住他的小身子道:“才一天而已,有这么想么?” 小狰忙不迭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有的有的,娘亲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小狰真的好想你!”瞿夜太过分了,居然霸着娘亲这么久,害他一个人在寝殿无聊死了! 千凰无语,也不知道小狰这巧舌如簧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一天比一天油滑,只怕再大一点,她都要镇不住了! 仔细看了看千凰,小狰带点儿疑惑道:“不过娘亲,怎么一夜不见,就变漂亮了?” 要说千凰,没带画皮的样子,小狰见过,带画皮的样子,他也见过。此刻千凰没带画皮,显然用的是自己的脸,大样子没怎么变,仔细一看,五官却越来越趋向完美,看得小狰暗暗称奇。 “难道娘亲以前不漂亮么?”千凰反问,将他放下来,转移话题道:“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带你回我的家!” 自己的容貌可以随着修为改变的事儿,一时也解释不清,千凰也懒得解释。 小狰先是一愣,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高兴地手舞足蹈,一把抱住千凰的腿道:“太好了,娘亲,我终于要出了这个无聊的鬼地方了,娘亲的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定很好玩吧!还有,娘亲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啊!”说到最后,小狰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千凰,生怕了她说一个不字。 千凰无聊的时候,会跟他说一些灵山剑派的事情,说的最多的是自己的师父。小狰是个机灵鬼,跟在千凰身边久了,性子也极其像她,既会见风使舵,又极会察言观色,理解能力那是超强的。听千凰说的多了,小狰也隐约地知道,玄霄对于千凰是很重要的人物,换句话说,也就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物。跟瞿夜这种天生让他无法喜欢的人不同,小狰对于玄霄,还没见面就有些膜拜,乃至于很想讨好。娘亲好像很怕师公的样子,而且,师公的地位就相当于娘亲的爹爹,那辈分可是很有分量的。能制住这么跳脱的娘亲,那是怎样一个强悍又奇特的男人啊,小狰真的很好奇! 千凰见他难得忐忑,不由得低下身子,捏捏他的小鼻头,道:“不会的,小狰这么可爱,你师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再说了,师公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乖乖的,他一定会很疼你!” 千凰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中的奇葩了,先前在瞿夜面前,还把玄霄说成一个怪脾气老顽固,到了小狰这里,立马将玄霄美化成慈爱的长辈。这两种说法截然相反,不过,都不太符合玄霄的个性罢了! 但是,这句话对于小狰显然十分受用,小家伙是古灵精怪,对千凰却是深信不疑。她说没事儿,那就一定没事儿,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儿,他的亲亲娘亲也会帮他化险为夷的。 小狰的可爱之处在于,对别人可以千万个心眼儿存着,但对于千凰,那是毫无条件地盲从! 当下,小狰便抱着千凰的脖子,乐呵呵地笑了,然后和千凰兴致勃勃地讨论出夜叉国之后,令他无比向往的生活。 第二日一早,千凰便离开了夜叉王宫,她没有去和瞿夜告别。她怕见了徒增伤感,更怕自己舍不得。事实上,昨夜就已经算是告白了,经过一晚上的沉淀,真正的离开的时候,倒也不是太难过。反正她还要回来的,凭她的修为,驾驭万载寒铁的飞剑,几天就能到达东海。离别的悲伤程度是取决于距离和时间的长短,这么一想,千凰的心情瞬间就平复了! 出了夜叉王宫,千凰便驾驭飞剑飞到夜叉岛的一个荒僻处,直接将麟儿放了出来。 一路上,千凰只对小狰说要给他介绍一个人,具体也没说清楚,只想着,两人见了面就能明白了! 麟儿出来的时候,看着千凰,首先就是一愣,惊讶于她的容貌,又有了明显的变化。心里闪过某种猜测,麟儿叹息。 小狰一见麟儿,当场愣在了原地,惊讶于他的漂亮,更惊讶于他的灵慧。 这人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头银发长及脚踝,闪耀如九天银河,眉眼精致,肤白如雪,额头的朱红印记闪动着火焰般的光华,头上顶一对犄角,玉雪可爱,说不出来的轻灵绝美。他的外表如此年轻,眼睛却有着成年人特有的沉稳,偏生那样安宁,如一朵开在深山里的百合,宁静而含蓄,让人看了很舒服。 察觉到某人的视线,麟儿也盯着小狰,这小家伙短手短脚,却白白嫩嫩,如红葡萄般大眼睛,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精致而可爱。视线落到小狰头上的赤色独角,麟儿嘴角浮起一缕善意的微笑。原来是一只赤狰妖兽,麟儿自己便是上古凶兽中的一种,自然也了解赤狰妖兽,同为凶兽的一只,有多么凶狠。且妖兽不比上古灵兽,上古灵兽天生具有灵性,存一颗善念之心,赤狰妖兽,以生性嗜杀最为出名,因此,也是各路道家争相拥有的战斗坐骑。 不过,他此刻的样子,倒是丝毫不显凶相,反倒如人类的小娃娃一般,天真可爱得紧,想来被千凰教化,也不比初生时那样残忍嗜杀。 麟儿便安了心,在小狰扑过来的时候,弯腰抱起他的身子,凰儿喜欢的东西,他自当珍视。 小狰摸了摸麟儿银色的发丝,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在麟儿白皙的脸蛋上留下一个亮闪闪的口水印,小狰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转过头,大刺刺地问千凰,“娘亲,这个小美人是谁,好漂亮啊!” 对于美人,小狰跟千凰一样,是从来不吝赞美,也不吝揩油的,这却是跟千凰学的,而且学的那叫一个十足。 千凰有些无语,话说,这死小子好色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呀! 麟儿看着眼前的奶娃娃,又看看不远处眉宇纠结的千凰,微微失笑,只觉得小狰跟他刚认识的凰儿,十分相似,看着自己两眼发直,偏生这么古灵精怪。爱屋及乌,麟儿对小狰瞬间好感倍增! 千凰走过去,二话不说地就将小狰扯下来,严肃道:“以后不准对麟儿这么又亲又摸的,否则,姑奶奶揍你!”说罢,还恶狠狠的握了握小拳头,千凰对于什么都可以很大方,唯独一样,她小气得要命,那就是男人! 小狰很郁闷,“为什么?娘亲的美人不就是我的美人么?” 闻言,千凰一下子炸毛了,一把拉过麟儿,对小狰道:“娘亲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就是美人不行!” 小狰很无所谓,摊开手掌道:“只要是娘亲看中以外的美人就行了么?” 千凰刚要点头,就听得小狰继续爆出一句,“那我以后也要找个像小美人这样的,亲亲摸摸!” 千凰听得浑身汗毛直竖,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死小子不知道阴阳相配,简直公母不分啊!千凰便走过去,握住小狰的小肩膀,教育道:“小狰,你要找个美人亲亲摸摸,乃至于滚床单,娘亲都不反对,前提是,得找个母的。母的知道么?那就是胸前有两坨肉的,下边不带把的。你要是实在不了解,你就脱光看看,要是身体构造跟你一样,那就是再美,咱也不要,知道吗?” 小狰点点头,歪着头问道:“为什么?” 千凰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否则,你会断子绝孙的!” 小狰又问,“什么叫断子绝孙?” “一脚踢爆你的小鸡鸡,你也能断子绝孙!” 闻言,小狰脸色一吓,忙不迭身手捂住裤裆,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良久,才坚定道:“小狰不要被爆小鸡鸡,小狰以后一定要找个母的!” 千凰这才摸摸小狰的头,点头道:“小狰乖,娘亲再教你一句,以后,凡是娘亲说的话,都要矢志不移地相信,就算别人说是错的,你也一定要坚定我是对的,知道吗?” 在千凰的意识里,自己的教育无疑是最成功的,哪里会有错误! 小狰点头如捣蒜,他对千凰自是深信不疑的。 麟儿在一旁听着,浑身冷汗直冒,凰儿,你这样算不算误人子弟,但是,仔细想想,她的效果真是出其地好,至少,小狰的性取向瞬间就正常了! 可是,接下来,小狰就盯着千凰,那目光,连千凰都被看得毛毛的,看了许久,小狰终于总结出一句,“娘亲身上有两坨肉,所以,娘亲是母的,娘亲也很美,以后小狰可以找娘亲滚床单么?” 这话语说的十分天真,但是小狰真的很喜欢和她亲近。 千凰被逗乐了,自也没将他童真的话语放在心上,打趣般地说道:“等你长大那天再说吧,你现在这么短手短脚,抱得动我么!” 麟儿也笑了,小孩子童言无忌,却十分逗趣! 小狰就撅着嘴,人家可是认真的,又见麟儿笑的如花灿烂,小狰不免上前,拉拉他的衣摆,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笑脸,道:“我叫小狰,哥哥叫什么名字?” 既然是娘亲喜欢的人,自己也是有必要讨好的! 麟儿刚要开口,千凰却抢了先,“他叫麟儿,不过,你不应该叫他哥哥,应该叫他爹爹!” 闻言,被惊呆的不止是小狰,连麟儿也愣住了! 反应过来,小狰首先开口,脸色那个纠结,“娘亲,麟儿这么年轻,叫他爹爹会不会很奇怪!” 心里想的却是,多个爹爹,多个人管,他才不要呢! 千凰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谁叫你娘亲我跟他就是那种关系。” 小狰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那种关系?” 麟儿脸颊微红,低眸不语,涉及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他都会羞涩。 千凰一张脸皮老厚,当下,脸不红心不跳道:“滚床单的关系,娘亲再教你一句,以后凡是和我滚床单的人,按辈分你都可以叫爹!” 闻言,小狰的脸有些发绿,为啥他有一种错觉,未来的日子会很黑暗,娘亲的床单,有点姿色又能耍点心机,或是死点儿心眼的人,都是可以滚的!昨晚睡觉的时候,发现娘亲脖子以下,手腕以上都是奇怪的痕迹,问她咋弄的,娘亲说是瞿夜弄得。如今看来,瞿夜那厮也滚了娘亲的床单了! 千凰很欣慰,好歹他没问什么叫滚床单,不过问了也没关系,她有的是解释。 麟儿见小狰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以为小孩子不愿意,想了想,拍着小狰的肩膀,开口道:“凰儿,小狰还小,哪能逼着他叫爹,这事儿还是慢慢来吧!再说了,他在我眼里就跟月尾差不了多少,月尾总是叫我麟儿哥哥,我也听习惯了。小狰是妖兽,成长速度是阶段性的,相信不久之后,身体会有一个大变化。让他叫我爹,到时候也不太合适。还是和月尾一样,叫我哥哥吧,我自当像亲人一样关照他的。” 千凰是随意,见麟儿说的在情在理,便点了头! 小狰却感动得两眼泪汪汪,麟儿美人,不,是麟儿哥哥,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接下来,三人乘坐千凰的飞剑,离了夜叉国领土。本来,千凰打算出了墨海直接回灵山剑派,熟料,才出墨海,就听得一个清朗中带着隐怒的嗓音,“你终于出来了!” 那声音响彻云霄,显然动用了法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却熟悉得紧! 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来找麻烦的,千凰就不想停,正打算一鼓作气往前飞去,就见一道白芒从海上冲上云霄,只落到千凰的飞剑上,闪身化作了一个年轻的俊秀男子。 此人穿白底绣金龙蟒袍,头戴明珠玉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正是龙十七太子白泽。 千凰无奈,只得将飞剑停在空中,望着白泽,无语凝咽。 色龙,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思忖间,白泽主动开口了,嗓音带着某种幽怨,“我在墨海附近足足守了一个半月,好不容易等到你出来,你居然见了我就走!” 说到最后,白泽的语气有点冷,但是眼神,依然幽怨。 她要找水玉玲珑,自己又告诉了她水玉玲珑的下落,她必要来夜叉国。但是,龙宫跟夜叉国有仇隙,自己身为龙太子,身份敏感,却不方便进入夜叉国。若是引起误会,说龙宫对夜叉国图谋不轨之类,到时候,父王将自己禁足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一顿好打。再者,千凰找水玉玲珑也是有急用,自己顾着她,怕扰乱她的计划,在外面等无疑是最好的。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半月,风吹雨打,暴风惊雷,他都矢志不移地守在墨海。每天在附近盘旋,渴望见到她的身影,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明明听到自己的声音,第一反应居然是逃走,自己就这么不招她待见么!想到自己在她离去的日子里,对她日思夜想,夜不能寐,白泽就觉得特委屈。 千凰被他那堪比深闺怨妇的眼神,看得汗毛直竖,皮笑肉不笑道:“白泽,你等我作甚?” 在千凰的认知里,他帮了自己,自己也不讨厌他,跟他行了鱼水之欢,也算让他以偿所愿,两人便两清了。对于他找上门来的做法,千凰觉得很没必要。说到底,千凰对于白泽,还是不够喜欢,若真喜欢,那就是当对瞿夜那样,分而不舍! 闻言,白泽险些气的没翻白眼。 两人亲也结了,床也上了,一觉醒来,人没了! 他千里迢迢地来找她,她居然问他为什么?要是旁边有一块大石头,他真想一拳过去砸碎了,白泽一口闷气憋在心里,太难受了。你问他为啥不砸千凰,他也想,可惜舍不得!这女人,太没心没肺了! 麟儿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只是皱了皱眉,吃惊过后,心里很快坦然了!看这男人的样子,长得也够凰儿择偶的标准,看起来气得跟什么似的,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却始终舍不得出手,八成又是凰儿的桃花债。 时到今日,他已经习惯了。千凰这样的人,太完美,又太独特,尤岂是他一人能所有的。只要能呆在她身边,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他就满足了!爱到深处,便是极致的包容,便是如此吧! 小狰则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白泽,暗自猜测两人的关系。 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白泽看着千凰,眼里仍忍不住怒意翻腾,“你把本太子睡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千凰纠结,反问道:“不是你把我睡了么?” 麟儿微叹口气,果然如此! 小狰则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又一个和娘亲滚床单的男人? 白泽愣,反应过来,将计就计道:“既然本太子把你睡了,你也跟我拜了堂,成了亲,你就是本太子的女人,你就得跟本太子回龙宫。本太子就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凰儿,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哪怕只是一时兴起,才跟我一夜春宵,我白泽,算是在栽在你身上了,此生,必然要和你同生同死,寸步不离! 奶奶的,你还真是赖定姑奶奶了!千凰狠狠皱眉,正想说点儿什么,一旁的小狰猛地从旁边跳出来,挡在千凰面前,喝道:“你敢伤害我娘,我咬死你!” 小狰自是极会察言观色的,尤其是对于千凰,简直到了高度关注的地步,见她脸色不善,就知道她不待见这个男人,如今这男人还想把娘亲栓裤腰带上带走,那就是和他抢人啊,他怎么能允许别人抢他的娘亲,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闻言,白泽一张脸孔白了又红,红了又绿,最终又变得惨白,眼里燃烧着两团怒火,死死盯住千凰,吼道:“好啊!本太子在墨海望眼欲穿,你居然在里头连儿子都生了!”转而又将目光转向麟儿,“这个就是奸夫吧,一只妖兽,居然也敢勾引我的太子妃,本太子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说罢,白泽双手虚张,一把银樱长枪赫然在手,周身光华缭绕,透出强劲的法力气息,白泽将银樱长枪对着麟儿一指,眼里满是杀气。 正文 第百五十二章 我可找到你了 在白泽看来,小狰和麟儿有一定地相似性,都是赤瞳银发,头上还长了角,虽然角的颜色和形状都不同,但是杂交出来的,难免会出点问题。人间的父子,还极少有人长成一个模子呢,仅那前面几个高度相似的特征,白泽也能咬死了两人的关系。那就是一个奸夫外加一个孽子,专抢他的太子妃来了! 小狰自是不怕白泽动手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未知的事物,小狰总是显得异常好奇,且具有奋斗心,加上赤狰妖兽天生嗜杀好斗的本性,小狰巴不得白泽早点动手,这样,自己要打,娘亲也没话说了! 小狰通体放光,变幻出赤狰妖兽的兽体,蓝得发紫发黑的皮肤,又红又硬的独角,深邃暗红的兽眼,鬃毛飘飘,铁蹄铮铮,吼一声,震耳欲聋! 小狰就对着白泽,一阵龇牙咧嘴,眼里满是煞气,就等着千凰一声令下,他就上去撕咬个够。 麟儿起先还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既然是千凰的男人,她总有办法解决,而且不需要动手。此刻,见白泽亮出兵器,且周身杀气凛凛,恐怕是要动手,又见小狰化了原形,两方成对峙局面。这一役,怕是在所难免。 麟儿眼神一凝,放在身侧的手掌开始虚张,掌间便开始聚集起一团紫色光球,且越来越大,就等着时机一到,打向白泽。 千凰本是无所谓的态度,此刻见两方剑拔弩张,也不得不站出来表个态,千凰绕到小狰身前,回过头,以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对小狰道:“谁叫你自作主张地化形,没事儿给姑奶奶在后边儿呆着去!” 小狰很委屈,还是不敢忤逆千凰,乖乖倒退了好几步,变回小孩儿的样子,站回麟儿身边,眼睛却盯着前边儿! 见此,麟儿掌内的光波也渐渐化小,凰儿想自己解决,他何必插手,只等她需要的时候,再出手便是,省得坏了她的打算。 见后方消停了,千凰这才看向白泽,道:“你胡说些什么,小狰是我儿子,却是我捡的,麟儿也不是奸夫!”而是堂堂正正的情人! 最后一句千凰没说,不是怕了白泽,而是不想再惹起一番争斗。 白泽的性子她多少有些了解,心眼儿小,又暴力,一个不爽,最容易动手。 闻言,白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儿,对千凰道:“那好,你现在跟我回去!” 千凰摇头,眼里亦很坚持,“我不会跟你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白泽惊,还有一种愤怒,“为什么?” 唤作寻常人,千凰必然懒得解释,但是白泽,千凰对他的感觉还是有点儿复杂,没到扔不下的地步,也没到拾起来的地步,最好是进水不犯河水,分道扬镳最好。千凰想了想,开口道:“我是道门大派的弟子,此次出门游历,势必是要回去的。我虽然跟你成了亲,但是我们当初说好了,只是假成亲,所以,不作数。至于那一夜,露水情缘,隔日就忘,你也别放在心上。” 白泽,你喜欢我,我都让你一偿所愿了,说到底还是你赚了,如今又找上门来,何必呢! 闻言,白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愤愤道:“本太子已经说喜欢你了,也愿意娶你,承诺对你好,你还想怎么样!”最后一句,白泽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都气红了! 你偷走了我的心,让我对你念念不忘,非你不可,如今却要一走了之,哪有这样无情的人! 千凰一见他这样,就觉得头疼,心里烦闷,嘴上也就不留情面,怒道:“姑奶奶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留下来,你再不依不挠的,小心姑奶奶不客气了!” 姑奶奶看在跟你一夜夫妻的面上,不想打你,故而让着你,你别不识抬举! 白泽也很冲,“今日,我万不会让你离开,除非你从我身上踏过去!” 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他在等待中,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放弃她。因为,他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就算被他套住了,也未必肯真心对他,到时候难过的还是自己。但是自己根本忘不了她,感情不是离得远了,隔得久了,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反倒因着时间和距离的拉长与日俱增。他对她,思之如狂,越陷越深,到了没她不可的地步。 若是让他失去她,他都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还有何乐趣可言,他中了她的毒,而且无药可解。唯有努力地抓住她,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她,他便还有一份盼望。所以,今日他势必要拦下她,哪怕她真的要和他动手,哪怕自己死在她的手上,他也不退缩,不后悔。 好话说尽,他还如此冥顽不灵,千凰真的火了。 她的随身飞剑被踩在脚下,无法趋势,千凰却不担心,手掌一张,自有一把金色光剑出现在手中,却是万剑幻阵衍生出来的。 千凰到如今的修为,已经不是机械地趋势万剑幻阵的基本功能——万剑齐发,千凰上一次就已经能万剑归一,化群攻而独攻,将分散的剑光法力集中一处,更能重创对手。而今,千凰却能将虚无的光剑持在手里代替飞剑,甚至能舞出剑招! 白泽见她亮出了兵器,心里就是一凉,更有一种难过,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千凰眼里光芒一闪,光剑爆出一阵耀眼白光,一击挥向白泽,使出了灵山剑诀无形剑招第一招——离风瞬闪! 千凰虽然有更厉害的招数,但是不想拿来对付白泽,以防下手重了,将他打成重伤,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以她元神顶级的修为,使出这第一招,已经不是当初在灵山剑派那般的弱势,这一招,足以让元神第四的高手接的够呛,让他吃点小亏还是可以的。 白泽见那团白光打过来,却并不惊慌,从容地拿长枪去挡。自认为能挡过攻击,谁知却被那团白光逼得节节后退,最后还是他强行放出法力,才将那团白光化解,却免不得惊出一身冷汗。 正在这时,又见前方飞过来无数灿烂流光,一道接着一道,密织成网,将自己团团围住。 却是千凰趁他不备,接连使出的高山重岳,用作困住对手。 见白泽挣脱不得,千凰一勾嘴角,隐去手上的光剑,却是默念口诀,手间结印。 就见白泽周围迅速举起一团白色光圈,内里蓝色光电流转,散发出强悍的法力气息,却是千凰所设的一个围困结界。 以她如今的修为,虽然只比白泽高一两个等级,实力差别可大了去了,就这么一个结界,外人进不去,他人出不来,除非结界的法力耗尽,或是有与她同等级的高手给他解了这结界,白泽,休想出来! 千凰这么做,却是费了一番心思,要换做常人,这么跟她作对,她早就杀人放火走人了,下手轻点儿的,那也是要吧对方打得爬不起来。因为对方是白泽,千凰不想伤他,只有困住他,等他能出来了,自己也差不多出了东海。 白泽见此,却是大惊,一个月前,这人顶多比自己高一级,如今这人的法力竟又上涨了这么多,窥其修为,怕是到了元神顶级。自己的父王也就是元神顶级的修为,她居然和自己的父王同级,怎么可能?想到此,白泽还有一种惶恐无奈。自己不敌,反被她困住,就意味着自己不能留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 这个结界,他一看就知道自己破不了,白泽放弃了抵抗,只隔着结界看着千凰,眼神很深情,带着一种深切地祈求,“凰儿,你留下来好吗,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别离开我!” 闻言,千凰叹了口气,对白泽道:“我已经说了,我要回师门!” 白泽丧气,很快又说道:“那你带我一起走吧!”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大不了,我以后不当龙王了! 千凰摇摇头,却懒得和他啰嗦,只回头对麟儿和小狰道:“我们走吧!” 白泽急得大喊,“凰儿,你别走,我求你了,你就算不带我走,好歹告诉你我要去哪里!”日后我好去找你! 千凰没有理会,只驾起飞剑往前走去,笑话,姑奶奶告诉你去哪里,难不成还等着你找上门! 身后传来白泽凄厉又绝望的嗓音,带着一种强烈的指责,“凰儿,你真是太无情了!” 千凰身子一顿,心里小小愧疚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对白泽道:“白泽,我是真的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着你,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你可愿等我?” 最后一句,纯粹是不想让他太绝望。 白泽听了,瞬间大喜,也不计较千凰把他围困,乃至将他抛弃,只扯着嗓子大吼道:“本太子一定等你,你也一定要回来,否则,本太子找遍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 这声儿总算不那么难听了,千凰略感欣慰,不过,听着身后那人欣喜中带着盼望的嗓音,千凰又有点儿心软,本来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现在决定,以后还是顺道看看他吧! 走得远了,小狰这才跑回千凰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委屈道:“娘亲,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我是捡来的了!” 千凰愕,“有么?” 小狰就低着头不说话,两只十指伸出来使劲对着,一副受委屈的小样儿。 千凰暗叹一声,大的小的都难哄,却不得不蹲下身来,抱住小狰的身子,温声道:“小狰,娘这么说跟上次对夜叉王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迷惑对手,减少麻烦。有的话,咱娘俩清楚就行了,没必要时时刻刻拿出来说,明白吗?” 闻言,小狰总算破忧而笑,“小狰明白了,以后,无论娘亲对别人说多少次,我是捡来的,小狰都不会计较了,小狰明白,自己是娘亲生的就行了!” 千凰笑,摸着他的头,夸奖道:“小狰真乖,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我家小狰更聪明的孩子了!” 麟儿在一旁看着,无语凝咽,凰儿,你的教育方式,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就是所为的殊途同归? 千凰的神奇之处在于,无论教育的过程有多么扭曲变态,其结果都是正面的。 基于白泽的教训,千凰在东海的“熟人”又不少,例如可能来找她的重离,还有在东海失散的琅邪。虽说东海这么大,未必会那么巧就遇到,但是,以防万一,千凰还是要麟儿和小狰暂时进八卦镜,等到了师门,再将两人放出来! 麟儿自是没有异议,小狰就不愿意了,他小孩儿心性,又极其爱玩,自然不想闷着。最终,还是在千凰极端强势的态度下,不甘不愿地被麟儿带了进去。 千凰驾驭飞剑,快要出东海,又听得空中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嗓音,带着某种欠扁的欣喜,“小妞儿,我可找到你了!” 正文 第百五十三章 放开老子的媳妇儿 经过白泽一事,千凰对“找到你”这三个字,有种条件反射的恐惧,不过,扑捉到某个称呼,千凰还是愣了! 话说,全天下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小妞儿!”就见一个黑衣少年从不远处直奔过来。 十七八岁的模样,青丝柔顺,长眉入鬓,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雪亮的眼睛,阳光帅气之中,又带了一丝顽劣不羁,正是琅邪。 他在外貌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眉宇之间却有一种茅塞顿开的顿悟,眼里沉淀着复杂之光,让她无法分辨里面的情绪,惊喜中透着点迷茫,却如拨云,待见日出。 琅邪稳稳当当地落在千凰所乘的飞剑上,而后跑过来抱了千凰一个满怀,嗓音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惊喜,更有种失而复得的欣慰,无端透出几许诡异,“小妞儿,我在东海饶了大半圈,都没见着你,如今,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事实上,上次他慌忙落跑,一口气跑了一千里,而后蹲在某个地方反省,反省自己诡异的举动,乃至于诡异的心思。还没想明白,眼见着天黑了,琅邪才反应过来,东海妖怪多,吃人者大不乏妖,自己就把昏迷的她孤零零地扔在礁石上,岂不是很危险。 虽然还没理清自己诡异的举动,琅邪有一点还是很肯定的,那就是不想千凰受伤,想明白了,琅邪回头就去找千凰了。 一口气又奔了一千里,再回去的时候,千凰不见了! 琅邪找遍了周围的海域,也没有千凰的身影,心里一下子哇凉哇凉的,后来又安慰自己,像千凰这么古灵精怪,又狗屎运超强的人,是没这么容易死的,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仰或是,傻人有傻福! 但是,人是他丢下的,虽然可以找一大堆理由来安慰自己,他还是没有办法真正心安理得,他怕她出事,这个念头埋进了心里,就如一颗种子,渐渐生根发芽,以至于无法自拔。 琅邪便开始寻找她的下落,他不识水性,便整日在东海上空游荡,除了最西边的夜叉国,以及在水下的龙宫,其他地方他都去遍了,依然没找着她的人。他心慌过,自责过,也后悔过,可是,于事无补,只有更加卖力地寻找。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又忍不住回想起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她的古灵精怪,想她的乖巧可爱,想她的巧舌如簧,想她迷糊犯傻……想的越多,越无法自拔,她就像一道魔障,缠绕着他,挥之不去,无法割舍。 人总是这样,相处久了,在身边的时候会觉得烦,巴不得她走的越远越好。可是真正离开了,反而不习惯,宁愿她还是那么缠着自己,自己一边烦着,一边心安着,也许离开一段日子,她再回来,自己心里还能偷着乐着! 千凰被他抱在怀里,先是暗自松了口气,暗道,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将麟儿和小狰都收进八卦镜了。否则,遇见琅邪,还得费一番口舌。虽说以琅邪的性子,对自己又总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不一定会做出吃醋这种事情。但是他好玩,又好斗,指不定瞄上麟儿是上古灵兽,小狰是赤狰妖兽,就要逮住一阵好打,也不一定呢! 见他抱着自己不撒手,千凰又皱了眉头,想起当初自己从天上掉下来,法力耗尽,无法自顾。虽说是自己一直缠着他,他对自己也没什么责任,但是,作为盟友,前一刻她还不惜法力帮他击退了死对头,他出于道义,怎么着也得救济自己一下。就算不牺牲法力给自己疗伤,好歹也要给自己寻个安全的去处啊!就这么把她丢在礁石上,她在蜃楼之境用万剑幻阵惊扰了这么多妖怪,万一遇到几只,趁机寻仇,自己岂不是完了! 想到这里,千凰不免来气,作势就要推开琅邪,谁知,琅邪抱得太紧,她没能推开。反倒是琅邪,察觉到她的反抗,忍不住抱得更紧,一双眼睛更是黏胶在她的脸上,带着几许惊奇,几许惊艳,道:“小妞儿,你又变好看了!” 跟同级的高手睡过了,突破禁制,修为上升,容貌自然也跟着变化,变得越来越美丽。不知道他是由衷赞叹还是刻意讨好,千凰也不买账,哼了一声,冷声道:“少跟我套近乎,你把我扔在礁石上的事儿姑奶奶还没原谅你呢,我现在不想理你,你放开我!” 闻言,琅邪心里一紧,却是有些难过和愧疚,望着千凰,歉意道:“对不起,那日,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扔在那儿。我回头去找你了,你却不见了!之后,我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游荡在东海上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不同于以往的心高气傲,琅邪这句话倒是说得真挚极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涌动着某种动人的情愫,让他整张脸都开始发光。 千凰抿唇,心里却没这么气了,又道:“那你为什么将我扔在那里!” 千凰实在想不明白,之前,琅邪虽然很有少爷脾气,为人任性又不服管教,但是却十分讲义气。否则,也不会屡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乃至帮着她做了许多事情。既然之前,都能无条件相助,没理由在那个时候抛下她啊,何况,白泽已经被她打跑了,也不需要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他只要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举手之劳,他为居然落荒而逃,好似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确实让她费解。 闻言,琅邪垂下眼,有些不敢看千凰,脸色却有些发窘。 这也是他郁闷又无奈的地方,他偷亲了她,他害怕被她发现,故而跑了,一种心慌,更是一种无措。 起先,他很迷茫,弄不清楚一向不近女色的自己,居然会莫名其妙地去亲她,而且还亲上瘾了,简直跟中邪似的。琅邪也不是愚笨之人,想了一个多月,多少明白了一些。关于情爱之事,有一对奇葩的父母给他做榜样,他父王更是不忘时时提点他,给他的感情上了点儿启蒙课,让他多少能明白感情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父王的本意是想让他成家立业,但是教育方式显然不太成功,榜样也做的不好,反而起到相反地效果。让他误认为爱上一个人,就会失去自由,乃至自我,沦落到父王那样,奴颜婢膝的妻奴一个,也太凄惨了点儿! 如今,虽然不想承认,琅邪还是不得不正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可能喜欢上这个迷糊的小女人了! 不然,以他自我的个性,不会一次次帮她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乃至于救她于水火。他习惯独来独往,却能容忍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有时候还会被她一句“小哥哥”叫的浑身舒坦。虽然嘴上说她又笨又麻烦,有时候还会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此次,他将她扔在礁石,唤作是别人,他错到底也不会去纠正,怕麻烦,也拉不下脸。换了她,他却忍不住要寻,一寻就寻了个把月,要说以他极度缺乏耐心的个性,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儿。而此刻,他抱着她,居然不想撒手,隐约有种欢喜。 以上种种,如何又不是喜欢她的表现? 事到如今,他方能明白,父王所说的,爱情这玩意儿,一旦陷入,便身不由己的真正含义,那是太不由己了! 见千凰还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非要一个答案,琅邪便有些说不出口,只呐呐道:“我当时一时糊涂,这才丢下了你,现在不回来找你了么,我看你也不是小气的人,难不成真要跟小爷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有的事,自个儿明白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尤其是琅邪这样的个性,自我又带点儿小自傲,爱面子得紧,哪肯说出来让千凰笑话,到时候,让他这张脸往哪儿搁呀! 闻言,千凰瞬间就毛了,趁他不备,一把推开了琅邪,怒道:“好,姑奶奶不跟你计较,现在咱俩也没什么事儿了,就此分道扬镳吧!” 怎么着,把姑奶奶撂下,他还有理了,既然如此,你找我干嘛,有本事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姑奶奶不稀罕你!至于冥后那事儿,千凰由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麻木疲惫,到如今,却是无所谓了!她总算是整明白了,让琅邪这死小子乖乖回家,靠自己粘着缠着,那是不可能的事儿,反倒自己奴颜婢膝,还会助长他的少爷脾气,不但给自己气受,他更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不把姑奶奶当人看呐! 姑奶奶不是你的丫鬟,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犯得着在你这找气受么!至于你那霸道的老娘,姑奶奶也不欠你们家的,凭什么给你们做牛做马,姑奶奶还真就不干了。她就不信,天大地大,冥后还真能只手遮天了!她千凰也不是没后台的,自己的修为也到了一定境界,用得着夹着尾巴做人么! 闻言,琅邪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之前,不管自己给她什么脸色,她都巴巴地跟着自己,跟个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怎么现在说走就走,而且,一点儿也不留恋。 虽如此,琅邪还是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道:“我不许你走,我要你跟我回冥界,见我的父王和母后!” 虽然自己不想这么快成亲,但是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突然变得捉摸不定,若是不做点儿什么,他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跑掉。回冥界,请双亲主持大局,给她冠上小冥王妃的头衔,以后,她就是他的了,想跑也跑不了。想到这里,琅邪心里瞬间美滋滋的。 千凰吓,暗忖,这死小子不会想将自己带回去给他爹做小妾吧!千凰刚要说点儿什么,就听得空中响起一个更为熟悉的嗓音,带着一种盛怒,“琅邪小人,放开老子的媳妇儿!” 两人回头就见不远处飞来一道灿烂的白光,落在千凰的飞剑上,瞬间化作了一位蓝衣少年。 脸衬桃花瓣,眼如秋波湛,重离还是重离,男生女相,貌美如花,眼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却犹如被两团烈火灼烧,瞳仁里迸射出一种极端的愤怒。 千凰想,重离性子火爆,最常见的情绪便是生气,而此刻,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虽如此,千凰还是朝重离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语气恢复成最初的清甜乖巧,“重离!” 对于重离,千凰好感有之,愧疚有之,却是不舍的伤害,也不想与之冲突的。他虽然性子火爆,但是一根直肠通到底,是个很好哄的人物,说难听点儿,是个比较好糊弄的人物。千凰见到他,还是比较愉快的。 重离见千凰笑,脸上的怒意稍减,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明朗而清爽,依旧貌美如花,“媳妇儿!” 见两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琅邪就很不爽了,若是之前,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琅邪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确认了自己的感情,琅邪潜意识里便把千凰看做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还被占了口头便宜,琅邪怎么能容忍。那感觉,就跟他打架打输了,非要找机会赢回来不可,否则,他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曾几何时,他已经将千凰和最爱的斗殴看得同等重要了,他不自知,千凰也不知道。 当下,琅邪身子一侧,挡在千凰面前,也阻隔了两人的视线,对着重离就是一阵愤怒的冷笑,“姓重的,你别乱叫,小妞儿可不是你媳妇儿,而是我琅邪的小冥王妃!” 千凰愕,她还以为他要把她带回去讨好他父王呢,原来是要自己做他的小冥王妃,等等,也不对啊,他的小冥王妃,岂不是他的媳妇儿!千凰吓,比听到琅邪说把自己送给他爹做小妾还要来的惊悚!转而一想,又释然了!话说,琅邪不会是看出重离喜欢自己,故意说出来气重离的吧!琅邪这厮,还是挺阴损的。 重离因千凰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怒火中烧,指着琅邪道:“琅邪,小凰明明就是老子的媳妇儿,今日,老子就是要将她带去我东皇仙山,见我爹娘的,你若是再敢造谣,乃至于阻拦老子,小心老子将你打得你娘都不认识你!” 琅邪也毛了,立即以一种毫不示弱地怒气反唇相讥,“怎么的,上次才被我扔进我父王的洞房,这么快就不记得教训了,再敢口出狂言,小心爷将你直接脱光了扔我父王床上!” 要说重离,最恨别人将他看做女子,尤其恨被人当做女子对待,上次被冥王看成女子绑回去成亲,一直是他心里硬伤,琅邪这一句可算是踩到重离的痛脚了,重离眼睛里的怒火都可以烧开水了! 当下,重离右手五指一张,掌心迸出一道七彩光芒,幻化为七把飞钩,在重离周身环绕,带起的七彩光华,分外耀人眼目。 见此,琅邪也不甘落后,右手一伸,一把黑色长刀倏然握在手中,刀身黑气缭绕,隐隐有紫色光团流转其中,将他衬得气势非常。 这架势,却是有了开打的趋势! 见此,千凰很苦逼,也很无奈,怎么着,她还没表态,这两人就要开打了! 要说只遇着重离一人,千凰或许会跟他叙叙旧啥的,偏生还碰上了琅邪。两人都年少轻狂,又是好强的性子,遇事总要挣个高低,并且不肯服输,少不了一顿好打。千凰要是夹在他们中间,城门失火,一不小心是要殃及池鱼的。何况,她此刻急着回灵山剑派,身边的男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要知道,她的师父也是一只大醋桶。单独一个重离还好应付,哄哄就能乖乖回家了,多了个琅邪,她可没什么把握。若是身边带着这两只火铜,她如何能安心回去。 思来想去,千凰决定,趁他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自己来个走为上计! 到底还是顾着千凰,怕误伤了她,琅邪和重离同时飞离千凰所乘的飞剑,琅邪先发制人,对着重离,扬刀就是一斩。 重离驱使飞钩迎敌,刀光和飞钩在空中相撞,发出一道强烈的法力光华,余威四散,震碎了周围的云层! 千凰见两人打得起劲,也没往她这看一眼,不由得嘿嘿一笑,扬手一收飞剑,化作一团白光,飞遁而去! 熟料,琅邪正对着千凰,眼儿又尖,把千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当下一声大喝,“不好,小妞儿跑了!” 正文 第百五十四章 护你到底(万更) 重离却不信,以为琅邪使诈,毕竟,琅邪耍阴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保不准这次用的障眼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再趁机偷袭,他才不会上当!当下,重离冷笑一声,一边驱使飞钩,将琅邪团团包围,一边说道:“琅邪小人,你以为老子会信你!” 琅邪想去追,又怕重离偷袭,眼见着千凰越盾越远,琅邪急得险些跳脚,瞪圆了眼睛,放出一句狠话,“爷要是骗你,爷就把脑袋砍下来让你当球踢!” 极少见琅邪这样焦急,演戏也不带这么真的,重离这才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果真没人了,不免大吃一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小凰见着自己还挺高兴的,为何要逃跑? 琅邪见重离站在原地发呆,却一收长刀,化作一道光芒朝着千凰离去的方向追去。 重离还没想明白,但见琅邪追上去了,他又岂能落后,当下也一收飞钩,化作一道白光尾随而去。 重离在修为上不差琅邪,很快便追上了琅邪,两人追着远处那点子白光,却也在彼此之间,展开了一场角逐! 琅邪和重离,性子上有某种共通性,倔强又好胜,故而两人聚在一起,几乎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此时,追同一个人,在速度上,也有种一决高下的意味。 重离是不介意和琅邪比上一场,琅邪心里却另有打算。唯恐两人在争斗中不知不觉就将千凰跟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琅邪便主动对重离道:“重离,虽说我们两个互相看不爽,但是此刻为着同一个目标,加上小妞儿又狡猾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将我们甩了。我看她此行像是要离开东海,这要是跟丢了,说不定就找不回来了,你亏,我也亏!” 重离性子直,见他拐弯抹角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不免问道:“你想怎么样?” 琅邪便道:“我们先别争了,一切等追到小妞儿再说,怎么样?” 重离倒是爽快,“没问题!” 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但是听琅邪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担心,唯恐千凰真的跑了,自己到哪里找她去!上次明明说好了半个月后在琉球海市会面,结果自己在琉球海市等了十来天,也不见她的影子,这才到东海四处寻找。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啊! 千凰跑出了海域,降落在东海岸上,拍拍手,正觉得一身轻松,就听得身后传来两个讨厌人的声音。 “小妞儿,你站住!” “媳妇儿,你别跑!” 千凰步子一僵,随即飞快地往前跑,熟料,没跑两步,眼前光芒一闪,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去路,却不知身后人哪个布的结界!听着脚步声就在身后,千凰想要破结界也来不及了,不由得转过身,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 琅邪和重离走到千凰面前停住,两人又齐齐开口。 “小妞儿,你跑什么?” “媳妇儿,你为什么丢下我!” 说完,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拉长了脸,复又十分默契地盯着千凰。 千凰很苦逼,被抓住了,也只有睁着眼睛瞎扯,“你们打得那么凶,我当然要跑了,不跑等着被你们波及啊!” 重离便道:“我们现在不打了,你别跑了行不行!” 千凰就不说话,暗道,不管你们打还是不打,姑奶奶都是要走的。 重离以为她默认了,不免上前拉住她的小手,道:“媳妇儿,我已经回去问过我爹了,他说水玉玲珑不在我们家,很可能在夜叉王宫。若是你非要水玉玲珑,要不,我去夜叉国一趟,帮你将宝贝偷出来怎么样?” 千凰便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水玉玲珑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为了我的事情,奔波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听她说找到水玉玲珑,重离也替她高兴,又见她如此关心自己,重离更是心花怒放,望住她的眼睛,深情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千凰被他眼里的深情震住了,想到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活像自己欠了他几百银子,如今竟也能对自己这样深情款款。千凰肉麻中,更有一种感慨和无奈。 重离,你别对我这么上心,否则,定会伤心的! 琅邪在一边看着,眼里很是不耻,阴阳怪气地开口,“奴颜婢膝!” 闻言,重离上一刻还深情款款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回过头对琅邪吼道:“有本事,你也奴一个给老子看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琅邪气的直咬牙,不过,望着两人相牵的手,心里又有些失落,竟诡异地发现,其实自己是有点羡慕重离的,羡慕他能对小妞儿肆无忌惮地奴颜婢膝!这么一想,也不觉得他父王在母后面前,那一脸欠扁的妻奴样,有多么挫了! 重离吼完之后,又转回来看千凰,继续深情款款,那眼神看得千凰直发毛,暗道,原来重离变脸的功夫这么好。 “媳妇儿,既然你找到了水玉玲珑,可以跟我回东皇仙山了么,我已经和爹娘说了你的事情,他们很想见见你,我还说,这次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给他们看呢,媳妇儿,你的意思呢?” 千凰还没开口,琅邪首先上前一步,挤到两人的中间,对重离怒道:“姓重的,爷忍你很久了,你再一口一个媳妇儿叫我的小冥王妃,小心爷跟你翻脸!” 重离的火爆性子自然是一激一个准,当下抬头挺胸,粗着嗓子道:“翻就翻,你当老子怕了你!” 见此,千凰一阵头疼,置气般的说道:“要打滚远点儿,别搅了姑奶奶的清净!” 就这么一句不耐烦的话语,却将两人震清醒了,纷纷看向千凰。 琅邪首先开口,语气有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以一种难得认真的语气道:“小妞儿,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爷就是看上你了,想娶你作老婆,现在就是要带你回冥界成亲的,你同意就跟我走,不同意,爷照样将你带走!” 千凰心里很复杂,也很震惊。琅邪居然喜欢自己,这是她之前从没料到的事情,他不是嫌自己笨,又没气质,坐没坐姿,吃没吃相,选个魁还打击自己,甚至千方百计地想甩了自己,怎么就突然喜欢自己了呢?千凰对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心里烦。多一笔桃花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个大麻烦! 重离气的直跳脚,死死瞪住琅邪,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鼓成了金鱼眼,“琅邪,你当老子是死的,不管你同不同意,今个儿老子都要带媳妇儿回东皇山!” 琅邪便道:“那好,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谁赢了,就将小妞儿带走,怎么样?” 男人之间,就应该用武力解决问题,干脆又实在。 重离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却是一声轻笑,自信满满,“到时候输了你可别赖账!” 要论整体实力,重离自认还是比琅邪高一筹的。 “好!” 两人达成共识,身上又开始放出法力气息,千凰倏然开口,语气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你们别打了,我谁也不会跟他走的!” 闻言,两人齐刷刷地望着千凰,表示很不解。 千凰复又开口道:“我要回中土,回我的师门,谁也不能改变我的主意。重离,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是真的喜欢我,但是我现在急着回师门,是不可能跟你回去见父母的。你要是有心,你就回去,等我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自会去找你!” 转而又看向琅邪,微一思索,也不打算隐瞒了,决定和盘托出,“琅邪,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老是缠着你么?实则是你母后让我去寻找你,再将你带回家,不然就让我做你爹的小妾。我当时打不过你爹娘,只有答应他们。而你又贪玩,让你乖乖回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有缠着你,直到你回家。事情就是这样,你不信可以问重离,他当时也是在场!” 说这番话,千凰有两个目的,一来,自己说到底还是有些顾忌冥后的,出门在外,又被知根知底,这些大麻烦自是能少一桩是一桩。以琅邪的性子,势必要回去跟他母后理论一番,以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琅邪越是说的愤慨,冥后也越能知道自己是尽了心的。琅邪那么难管教,冥后也是知道的,她自己都镇不住,自己一个外人又怎么左右得了。 冥后当时那么说,要么就是一时兴起,要么就是想多一份力量,多份找回儿子的机会,却不可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若是找不回琅邪,冥后想必也预料到了。 答应别人的事情,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自己努力过,问心无愧,相信冥后也能理解。否则,以那点小肚鸡肠的气量,如何当一界之母。她也听说,冥后虽然对夫君管的严,对外还是十分宽容的,且深明大义,就是不知道当时为何要故意为难自己。 再者,琅邪陡然间对自己告白,也是千凰始料不及,乃至万分头疼的一件事儿!他若是个普通的死小子也就算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谁能捉她的把柄。偏生人家有个好家世,一对强悍到足以统领一界的父母,掌控三界生灵的生死轮回。说的难听点儿,现在的自己还没成仙,人家一个巴掌也能拍死自己。 以冥后霸道的性子,且又不按牌理出牌,就怕琅邪叫他老娘来强抢自己,到时候人家夫妻两个大高手,自己不就苦逼了么!而以琅邪自我的性子,势必受不了欺骗。说到底,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他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对自己的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他若是知道,自己接近他是别有用心,他势必受不了,说不定一气之下,从此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岂不是妙哉? 琅邪听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重离,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是真的么?” 重离不知道千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实地点了一下头,他这人,性子五大三粗的,但是特实诚,光明磊落,不屑说谎。 琅邪眉头一皱,眼里暗潮汹涌,盯着千凰不说话了。 千凰以为此事可成,暗自一喜,继续对琅邪道:“琅邪,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否则,真的让我给你爹当小妾么!我也知道你此刻心里肯定很愤怒,也不想见到我,我——” 话未说完,就被琅邪一口截断,“谁说我不想见到你!”琅邪走过来,抓住千凰的肩膀,认真道:“你骗我,我是很生气,换作常人,早被我一刀抡下去了。但对你,我琅邪能那么小气么?何况,已经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有何理由责怪你,见你这么真心实意的道歉,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了!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再也不骗我,我就不生气了,现在,你就跟我回冥界吧,到时候,我一点儿气都没有了!” 感情这玩意儿真的很奇妙,换做从前,他又岂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如今,他是打心眼里包容她。反倒是她主动承认错误,让他觉得她还挺在乎自己,要不然,怎么会主动坦白?肯定是不忍心欺骗他,干脆说出来,早点儿祈求他的原谅。 闻言,千凰真个傻眼儿了,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琅邪,瞬间退得离两人三尺远。 重离和琅邪见她炸毛的举动很不解,正要上前问个究竟,却被千凰尖利地喝止了,“别过来!” 见千凰一脸厉色,隐隐带着一股子恼怒,琅邪和重离都愣在原地,表情很错愕。 千凰的目光在两人面上一扫,面色微沉,“我已经说过了,我谁也不跟他走,你们俩也别打了,因为谁赢谁输,也跟我没关系。我意已决,你们若拦我,休怪我不客气!” 两人正想说点儿什么,千凰忽然抬手,一柄光剑从掌间射出,直劈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 光剑射穿粗大的树干,消失于无形,短暂的平静之后,只听得木材崩裂的咯吱声,接着,原本坚实的树干,竟在瞬间四分五裂,连根茎都被拔出来了。 碎枝沫屑破空飞来,因着速度太快,又带着法力余威,如无数细小利器,成放射状射向四周。 琅邪和重离纷纷运起法力阻挡,再放手时,脚下便落了一层碎木屑。 琅邪和重离不约而同地看向千凰,眼里都很震惊。短短几个月,这人的修为居然又大幅度提升了! 什么都不如实力来的好说话,千凰望着两人,嘴角勾起一缕高深莫测的笑意,几分从容,几分傲气,胸有成竹,“我的修为如今已经到了元神顶级,就算你们联手,也不一定能打败我。我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止我,你们也一样。若你们真的要动手,我也不反对,只是,从此,恩断义绝!”说到最后,眼里倒真有几分决绝! 男人哄多了,就会宠坏了,适当的时候,也需要鞭策一番,否则,还一直以为她软柿子好捏呢! 闻言,两人面色一变,眼里都有一种诡异的心惊。 枉他们一个为东皇仙山的少主,一个为冥界少主,自负天资,却也无法在短短几个月内连上几级,乃至于达到元神顶级的修为。记得刚遇见千凰的时候,她顶多元神第三,跟他们还有一定的差距。那时,重离和琅邪在千凰面前,都是一副俯视之姿,对于比自己弱的人物,人都会想要处于中心以及领导地位,从而希望他人能服从自己。琅邪和重离,那时多少有点儿这样的心理,加上千凰长相纤弱,甚少展露身手,两人都将她当做柔弱女子,平素也不乏照顾之意,全然是一副男人的担当和责任。 如今,陡然知道她成为比自己还要厉害的高手,心境不可谓不复杂。有点窘迫,有点无奈,还有点儿无措和泄气。喜欢的女人比自己强大,也不需要自己的保护,这让他们这种骄傲又好强的人,无疑是一种打击。这样,他们便不能凭自身之力,左右她的决定,想要保护她的心理,显得异乎寻常的可笑,更无法以一种身为男人的自信来主宰她的未来。 眼前的女人,因着实力的差距,似乎一下子变得遥远,捉摸不定,望尘莫及,让他们乐观的心变得半暗不明,乃至于酸涩不已。 更何况,千凰在展露实力的时候说出这番话,明显就是示威。就好比之前一直养的小白兔,有一天长大了,你才发现她是一只小白狼,而你已经对它产生感情了,到了离不开的地步。这时,它却龇着牙告诉你,它不再是你乖巧的小宠物,它要回到大森林,偏生你又打不过,还舍不得打,总结起来就是留不住,这感觉是非常之苦逼的。 见两人不说话,只幽幽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暗淡又哀愁,整个人也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犹如两只焉了气的小球,无力萎靡得很。千凰有点过意不去,这两死小子这么心高气傲,是不是被自己打击过头了!千凰不免放软了语气道:“我不是故意要挟你们,只是,我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不想处处受制于人,希望你们能理解我!”转而看向重离,犹豫片刻,走了过去,拉住他的手道:“重离,你能喜欢我,我很高兴,若是有机会,我也希望我们能走在一起。但是,我暂时不能跟你回家,你若是有心,就回家等我,等我办完了事情,自会去找你。你也别说跟我一起去的话,我的事情,我只能自己做,不想要他人插手。你若是真的喜欢我,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打一棒子再给颗糖,但愿这一招还能奏效。 重离心里很郁闷,想说的都被她说光了,且一通话把他的后路全堵死了。他原来觉得小凰迷迷糊糊,很不会照顾自己,原来,她这么聪明,考虑事情这样周全,这便是大智若愚么?且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很娴熟的样子,即使夹在他和琅邪之间,也能应对自如。这个意识让他很别扭,又看她一派从容的脸色,重离莫名凉了脊梁骨,有一种诡异的直觉。未来的日子,这样的情况不会少…… 不过,望着千凰那双带着祈求的盈盈双目,重离终究难以拒绝,叹了口气道:“我答应你,不过,你能在走之前亲亲我么?” 重离眼巴巴地看着千凰,倒让千凰不好拒绝,千凰就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这时,久久不说话的琅邪开口了,“小爷你怎么交代!” 千凰暗自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你这尊小神姑奶奶还能晾着你,又转过来对琅邪道:“琅邪,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这也太突然了!”见琅邪想辩解,千凰打断道:“不是我不接受你,而是我担心你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感情,别错把习惯当爱情。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问你的父王母后也好,弄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我忙完师门的事情,自会造访冥界,我千凰说到做到。若是再见的时候,你还能矢志不移,我们再来仔细解决这件事情。” 闻言,琅邪没有说话,忽然叹了口气,对千凰道:“小妞儿,若我真的喜欢你,我和重离,你会选谁?” 闻言,重离也紧张起来,在很多事情上,琅邪总会比重离想的更深一些。 千凰皱眉,这话叫她当着两人的面儿怎么说啊,琅邪这死小子是故意的吧!见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千凰想了想,却是反问道:“琅邪,你在任何事情上都想和重离一争高下,所以重离喜欢我,你也要跟他抢我,是么?” 琅邪脸色一沉,重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双大眼瞪着琅邪,怒火中烧。 琅邪忙不迭摇头,急道:“不,我琅邪虽然喜欢和重离比斗,感情这种事情却不会,我也不屑,是我自己喜欢你的,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千凰轻笑道:“那不就得了,以后这样的问题别再问,谁问我跟谁翻脸!” 重离和琅邪很苦逼,其实,这个问题很多男人都想问,偏生给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还漂亮地反击了! 被打击了,琅邪也不灰心,转而看向千凰的唇,语气酸溜溜的,“你亲了姓重的,怎么不亲爷!” 说是不攀比,但还是忍不住要比,尤其是这种事情,吃醋又岂是能控制的。 千凰一愕,有些哑然失笑,缓缓凑到他的唇边。 琅邪看着眼前那张诱惑的红唇,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双眼儿直勾勾的,一种紧张,更是一种期待。 千凰看他的反应,拼命忍住想笑的冲动,睨着眼睛道:“你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这话指的却是上次他偷亲之后,又落荒而逃的那次。 琅邪自然也听出来,面色微窘,却硬着头皮道:“那次没感觉,不算!”说这话,却是有些小落寞,唯恐千凰不亲自己! 千凰岂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当下在他的唇上快速亲了一下。 琅邪只觉得唇间一软,又很快撤离,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让他意犹未尽。这种两情相悦的感觉跟上次偷偷摸摸的忐忑不同,这次他深切地感受到一种欢喜。 一旁的重离见着,嘴巴撅得老高,一双大眼儿斜着琅邪,浑身上下翻着一股子酸气,偏生也不好阻止。爹爹说了,人还没娶过门,那就不是你的,在心上人还没做出选择之前,有必要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有人和你竞争也不要怕,这证明你有眼光,你媳妇儿才有人追。他们重家的男儿也个个属优秀辈的,敢争敢斗,更不怕输! 千凰这才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么?”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动身,唯恐自己走了,留下的那个捞好处 千凰多少能明白他们的心思,眼珠一转,开口道:“这样吧,谁走的快,到时候我先去看谁!” 话音未落,只见得眼前蓝白光芒一闪,两人瞬间不见了身影! 举目望去,真是无影无踪,千凰纠结了,话说,谁跑的最快,她没看清楚啊!算了,到时候谁最近,先看谁吧! 打发了两个男人,千凰如释重负,面对这两个心高气傲又脾气暴躁的家伙,脑子稍稍转的不快,是很容易演变成三人战场的,任凭她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今个儿也说的口干舌燥,身心俱疲。才两个男人碰头就这样了,这日后那几个都聚在一起,还不焦头烂额了。所以,千凰在心里决定,日后一定要各个击破,万不能让他们齐聚一堂。 千凰正想架起飞剑前往灵山剑派,眼角瞥见两个东西从海上爬了出来,千凰灵机一动,不免用隐身诀隐去了身形。 那是两个虾精,到了沙地上,便坐下来不动了,看模样是上岸晒太阳来了,彼此还聊上了! 经验证明,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八卦又是信息的重要来源地,说不定还能听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再说了,千凰将白泽困在墨海附近,心里也有点儿不安,这两只水族像是龙宫的,指不定能有龙太子的消息。 那俩虾兵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果然是八卦,八得几乎没有重点,千凰愣是没听到白泽的半点儿消息。正想抽身走人,“琉球海市”几个字倏然蹦进了耳朵里,千凰不免顿住了脚步,回看那两只虾兵。 一个虾兵叹息道:“琉球海市屹立东海几千前,没想到也有被淹的时候!” 另一个惊道:“你不是说笑吧,琉球海市好端端的,怎么会淹呢?” “你是不知道,前段日子龙王大人说了,东海即将面临千年一次的大潮,届时,很多岛屿都会被淹没。东皇仙山,夜叉岛,乃至于东极教都有主事,可以用结界保护岛屿不受潮水湮没。琉球海市是商人们自发积聚而成,没有强悍的主事。要用结界保护一座岛屿,得消耗多少法力,就算有人能办到,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过,大潮来之前,商人们可以提前卷货避难,等潮水退了,再回来就是。也不至于财货两失,之后我们也少了一个玩乐之地!” “可不是,因着大潮就在这几日,琉球海市里的很多商家听到风声,都搬走了!前几日我还特意去了一趟,见市集上商铺零落,也都在打包货物,拒不出售,以免耽误搬运的时辰。但是,那天华阁却很奇怪,打发了童子,也搬空了货物,阁主华音却没有走。我从天华阁经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琴声。我听说华音是最早出现在琉球岛的,这琉球岛想必也是就是他的家,可他只会弹琴,不会法术,也保护不了琉球岛,迟迟不肯离去,可是想和琉球岛共存亡?” “可惜了那样一个人物,我们再也听不到美妙的琴音了……” 千凰在一旁听着,笑的凄苦和无奈,更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他不是想和琉球岛共存亡,而是他被封印在琉球岛,根本离不开,且法力被制,无法自保! 想到此,千凰不免揪了心,他之难,她之过,她又如何能弃他而去…… 千凰在前往琉球海市的路上,天色就开始变了,太阳被云层遮盖,海风也开始大了。 等到琉球海市的时候,乌云蔽日,似笼了一层黑纱,黑压压地,无端压抑。 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两旁的商铺果真已经搬空了,街上找不到一个行人,落叶和被随意丢弃的招子随着大风乱飘,映着暗沉的天色,显得异常凄清。 千凰每往天华阁走一步,心里就沉一分,说实话,她有些难以面对华音。 是自己将他害成这样的,虽然那是前世的事情,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但是,有的事情,是她的错,她就会承认,乃至于担当。 她一直想,等两人再见的时候,就是她替他解开封印的时候,那时,自己也有底气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否则,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一句空头话,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今,迫于某种原因,却不得不再见,就算是一种责任,她也该保护他,尽自己的全力为他撑起一片天。 思忖间,天华阁已近在眼前,千凰在门口顿了一下,缓缓走了进去。 天华阁早已不复当初的繁华精致,里面空空荡荡,未见一人,也未见一宝物,地上落满了灰尘,帐幔落在了地上,似乎久未有人打理,一幅人去楼空的凄凉之景。 千凰环视一周,叹了口气,时过境迁,不免让她心生感慨。 抬脚踏上记忆中的阁楼,木质的楼梯忠实地反映出她的步率,发出极有规律的声响。 千凰走到顶层,倏然站住了脚步,不同于上次来时的重重把关,如今,这道粗重的木门之外,连结界都没有了。 里头静悄悄的,别说是一点儿声响,就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千凰的手触到沾尘的门扉,却迟迟没有推开,她不确定华音是否还在这里,虽说他被封印于此,也不排除有他人为他解封的可能,何况,他还有个得力的童子长留,说到底,还是怕面对吧! 这时,里头响起一阵熟悉的琴声,如此和适宜地响起,倒像是专门迎接她这个外来客! 千凰嘴角一勾,推门走了进去。 他不是人,是仙,又怎会有人气,何况,他隐藏气息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正对门还是那把太师椅,上面却没有人,环视一周,也没见着上次那个男子,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千凰纳闷,那人不是华音的忠实奴仆么,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弃他而去? 千凰转而往里走,层层帷幕之中,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掀开最后一层,华音便展露在眼前。 他仍旧坐在一架琴案之后,十指如玉,拨弄着琴弦,一身素白衣裳,长发披散,眉目如画,姿容似雪,低垂着脸,眉宇间却透着看尽世态炎凉的愁绪,几分清冷,几分忧伤,很容易让人心疼! “华音!”千凰站定在他身前,轻轻唤了一句! 琴音戛然而止,华音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不似悲,也不似喜,抬起的脸上,眼眸依然紧闭,一排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排淡淡的暗影,嗓音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你来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千凰心里一酸,不同于上次的尖锐嘲讽,此刻的他,从面色到心境都平静若水,听语气,更看不出两人有着深刻的仇隙,更似一个好朋友,久别重逢的温馨,若是允许,他会烧一壶好茶,以待新客。 人生有两种境界,一是修为,二是心境,修为精进,意味着实力强大,心境精进,意味着内心强大!若两者都能强大,那他便无坚不摧。 但是,千凰觉得,如今的华音也是无坚不摧,一种勘破红尘的安宁,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即使身体受损,但意志不毁,于他来说,便是一种大成,只因,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来了!”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千凰还是对他露出一个亲切善意的微笑。 华音神色自若,语气毫无起伏,“你来做什么呢?” 言下之意,她可以不用来的,千凰郁闷道:“我来保护你!” 华音淡然道:“我好好的,不劳你费心了!” 这话说出来,倒不是跟千凰置气,而是真的无所谓。 千凰急道:“琉球海市就要被淹没了,岛上的人都跑光了,你被封印在此,法力受制,根本无法自保。” “我知道!”华音神色淡淡,仿若讨论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家常便饭。 生之他幸,死是他命,他已不再强求 见他如此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千凰只觉得莫名火大,“你虽然是仙人,却非不死之身,若是仙身被毁,又没有法力护持,还是要入六道轮回的。我欠了你的,我不想让你因我的过失再受任何伤害,是真心来帮你的。但是,我对这个大潮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得帮我,跟我一起携手,共度难关。” 华音摇摇头,“你不欠我的,我已经不恨你了,你也没必要为我所累,这场大潮非同一般,非你所能阻挡,你还是速速离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世人只知道,这是千年大潮,却不知为何大潮,他却是知道的,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所以,在她没来之前,没有想通的自己,怨过,也恨过,为自己无辜却要遭受如此大劫,而她这个始作俑者,却可以一走了之,将他遗忘于红尘之内。 自从见她一面,他就想通了,恩恩怨怨,都是命中定数,他执着如此,看开也如此,何必紧咬着不放,不让自己一身轻呢? 何况,眼前之人,早就不是当初逍遥九天,又狂妄嚣张的上神了,失去记忆,连心境也变了,早已不是她了!他执着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该来的,还是会来,不如坦然面对。 天华阁的小厮童子长留都安置好了,长留本要留下来陪自己,却被他支使开了。长留对这场大潮也不了解,自己骗他说自有办法应对,他留下来只会束手束脚,长留生怕了连累自己,毅然离开了,说是等大潮过后,再为他重建天华阁! 殊不知,大潮过后,自己也将不存,天华阁就算重建,也没有一个阁楼弹琴的华音了! 千凰却很坚持,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可是,我想帮你,想救你!” 华音眉头一动,正要说话,外间忽然狂风大作,刮动窗棂门扉,响起一阵噼啪地声,更有瓦砾不断下落,砸在地上,发出此起彼伏的清脆之声,窗外一下子变得漆黑,这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是下午,分明就是黑夜。 华音面色一变,语气竟有些焦急,“天狗食日,大潮降至,这是我的劫数,不关你的事情,你快走吧!” 说是勘破红尘,到危急时刻,他还是不愿让她犯险,不值得,也没必要。 “我不走!”千凰的倔脾气也在这时候发挥到极致,将他的手握的更紧。 窗棂被一阵狂风刮破,雕花木板重重地砸在地上,灌进的冷风带着雨点直往面上刮,千凰一挥手,两人周围迅速聚起一个结界,用以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雨。 华音虽然看不见,却能感知她的行动,微微摇头,眉宇间泛起一丝轻愁,“没用的,这只是开始,很快——” 不想他丧气,千凰打断他道:“华音,我这次是要护你到底了,你告诉我,你不能离开的具体范围!”说话间,将华音的琴收进戒子里,一脚踢开了琴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便于关照。 华音将脸转向她,缓缓道:“天华阁!” 千凰紧咬下唇,奶奶的,还真是困得要死! 这时,华音开口道:“潮要来了!” 千凰看向窗外,就见不远处的天幕被一道巨浪笼罩,直面着泼下来。 千凰运转法力,加固结界,一边伸手抱住华音,一种共患难的依赖。 若是普通的巨浪,她当然不怕,但是,她明显感到随着巨浪来袭,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削弱她的结界,若是没有保护层,她也是血肉之躯,如何能不伤不死! 巨浪袭来,千凰只听得一声巨响,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下坠去,却是房屋被巨浪击地坍塌了。 两人由七层猛然滑落,与此同时,身上的结界莫名消失,犹如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强行消除。 千凰无可奈何,这场大潮太诡异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法力也受到了桎梏,根本施展不出,只能将华音抱得更紧,一种用生命拥抱的力度。 正文 第百五十五章 本神要你的鲜血(万更) 两人直往下坠,快到地面,千凰迅速对调了两人的位置。 华音正想开口,就感到一双纤细的手将自己抱住,而后,天旋地转。 黑暗之中,她无法看清周围的状况,只觉得杂物撞击,让她的身体很疼,更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感觉肌肤相触,他偏凉的温度。千凰将头埋在他的颈项,感受着他发丝的冰凉,嗓音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度,“华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 此时此刻,他说什么话都是徒劳,唯有以同等的力道抱住她,紧紧地。 两人落地,华音只觉得一个温软的身体将他护住,周围满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身上却没有感受到重物砸落的痛楚,华音很想开口叫她,但是周围的声音将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他只有放弃言语,用身体感觉。 有一双纤瘦的,有力的手,一直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是属于她的! 华音的心,安了,知道她没事,也伸出手抱住黑暗中唯一的温暖,平如古井般的眼眸涌起一阵波澜, 尘埃落定之后,耳畔只留下呼啸的风声,被潮水冲刷后的两人,身上都湿透了,彼此环抱的身躯,都有一种心悸的凉意! 华音虽然看不见,伸手一摸,却发现四周都是坚硬的物体,并留有不规则的空隙,而他们所处的空间,隐约成一个三角形!恰是这个无意中形成的空间,救了他们! 华音又见千凰久久没有声息,不免伸手摇了摇她,略带焦急道:“上神,你怎么样?” 千凰本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被潮水冲的有些迷糊,再加上落下的时候被不少东西碰撞,浑身难受,就不太想说话!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她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又听见华音叫她,怕他着急,不免回答道:“我没事,你别担心!”透过空间的缝隙看外面的天空,天色还很暗沉,但是,已经比方才明亮了不少,千凰大松口气,“终于过去了!” 华音皱眉,眼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奈,“还没有过去!” 千凰惊,“你说什么?” 华音摇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这场劫数,还没有结束,上神看看,我们能出去么,兴许出去了,你就能明白了!” 千凰拧着眉,仔细打量四周,发现他们所处的这个小空间,其实是被几块大墙壁架成的,但是,在一些大的空隙,却充填着一些木头隔窗之类,因着卡的比较严实,故而没有被潮汐冲走!而其他零碎的东西,已经被大潮打走了,故而,要出去也不是很难,只要将一个最大的空洞掏空就可以! 如今,千凰的法力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不过是一个略强的寻常人,只能用纯体力来作简单的搬运和掏挖,这可以说是她修道以来,极少做的一件幸苦事,此刻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苦。 华音看不见,听着声音,也知道她是在用手搬运,心里多少有些动容。 她虽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复当初的狂傲霸道,如今的坚强果敢,乃至于重情重义,却越发能深入人心! 千凰好不容易掏出一个可供一人钻出的洞口,先将华音推上去,而后才到自己!心里想的却是,这洞挖松了,可能经不住两人的踩踏,到时候要是塌了,自己身子骨硬,压不死,可华音被禁锢千年,体弱如常人,未必经禁得起折腾! 最终,两人都上来了,千凰环视一周,只看到满地的狼藉,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举目所及,都是令人心惊的废墟,除了七歪八倒的断壁残垣,木质的东西几乎都被冲走了。不远处的山丘,树木断的断,倒得倒,一场大浪潮,将昔日繁华的琉球海市摧残得不成样子! 千凰叹了口气,将华音扶到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对华音道:“华音,我看这场巨浪这么厉害,眼下也风平浪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这句话,却是抱了一丝庆幸,若还要来个什么大潮大浪,她真的扛不住了! 华音正想说点儿什么,忽然眉头一凝,脸朝向一个方向,嗓音很凝重,“你看这边!” 千凰困惑地回头,就见远处的天空一片混沌,堆满了浓灰的积云,一条形如大象鼻子的漏斗状云柱席卷而来! 这分明就是海上龙卷风! 千凰大惊,一把扣住华音的手臂,道:“华音,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音叹息,语气却很平静,“当初,因我忤逆了你,你将我封印在此,并以神力布下了一场千年大劫,意在让我屈服!你说过,一千年后,你会来看我,再问我一次,愿不愿随伺左右!若是愿意,你便用神力化去这场劫难。若是不愿意,你便抽身而走,让我覆灭在这场千年大劫里!” 千凰愕,“你是说,这劫难是我前世布下的?” 见华音点头,千凰心里那个苦逼,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说她前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行事这般乖戾,甚至蛮不讲理,人家一个好好的上仙,性子又这般温静,自己说封就封,完了人不同意,还说杀就杀,这也太喜怒无常了点儿吧! 反应过来,千凰急道:“可有什么解救之法!” 华音道:“当初,上神设置这项劫难,本意就是让我死。到了千年劫数这一天,原本在我周围的封印,便会扩散到整个岛屿,让外人有进无出,且失去一切法力,以防他人来救我!我以仙身,尚不能幸免,一般的修道人士,到了琉球岛,也只有死路一条!除非——” “除非什么?”见他话语有转机,千凰的眼睛亦是一亮。 华音的神色却依旧凄哀,“除非拥有神级别的力量,方能与劫数抗衡,一般的神祗在封印圈能保有法力,真正要接触封印,那须得有上古神祗之力!” 闻言,千凰绝望!眼下,她要到哪里去找一个神来帮助他们?就算真的有个神,也未必会那么好心,能出手相助! 眼见那道龙卷风越卷越近,华音轻轻一叹,抬起手摸索到她的手,语气竟难得温和了,“对不起,连累你了!” 如今,千凰就算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千凰摇头,反握住他的手,笑容很乐观,“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是心甘情愿救你的,就算到了此刻,我也毫不后悔,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闻言,华音心中一动,忍不住反问道:“即使知道你不能救我,你仍旧会留下来么?” 千凰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实答道:“当然,能不能救是一回事,救不救是另外一回事,前世,我不知道被什么冲昏了头脑,让我这样对你。今生,我们能相遇,就是上天要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我万不会负你第二次!就算我真的死在这场劫难,有你华音跟我在一起,我千凰,也无憾了!” 千凰说这番话,有一种大义凛然,对于华音,千凰愧疚居多,再进一步,欣赏也有,说到感情,她却没想过,也不敢想!她对于漂亮男人,也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而是天时地利人和了,情不自禁,才能生出爱情!她第一次见华音,对方看起来那么恨她,她又怎么敢生出别的心思,知道了真相,她有的只是无尽的伤心自责。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救他于水火,并将生死置之度外,说到底,是处于一种责任,一份道义! 但是,华音心里多少有些不同,尤其是千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说出这番至情至性的话。不是情话,胜似情话,但凡心里有点儿想法的,很难不动心!尤其是,对象是千凰,一个即使无心勾引,也绽放出无双魅力的女子! 华音听她这样说,心里亦是波涛暗涌,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朦胧的仰慕之情因她这番动人的话语,被勾了出来,在他平静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他心中,隐藏了一份感情,深沉的,无奈的,乃至于绝望的,一份对千凰的爱慕,更是一种可望而不敢及的仰慕! 曾经的千凰,在他眼里是天界最美好的存在,上古五神之一的光环让她变得遥不可及,却又神秘高贵!凤铮的钟情让她成为最让仙女们羡慕的存在,而天帝,以及两位创世神对她的包容爱护,更让她成为天界中的珍宝,那当真是人人捧在手心里,羡慕不已的存在! 这样一个人,华音作为一个小小的琴仙,按常理来说,是很难与之有交集的! 事实上,凤铮在时,华音和千凰,也确实没有过交集,顶多是两条平行线,在彼此没有交流的情况下擦身而过! 要说华音,一生痴迷音律,很难对别的事物产生兴趣,偏生千凰也懂音律。 其实,也算不上多懂,她只会弹琵琶,还是有一次凤铮在一边弹琴,千凰在对面打瞌睡,凤铮气不过,叹了一声对牛弹琴,千凰不服气,这才去弄了把琵琶来学,为的就是扬眉吐气,不争馒头争口气不是! 谁知,这一学就造就了无上妙音,天界绝响。 她和凤铮的琴瑟和鸣,被誉为天界音律无法超越的存在!所有听过他们合奏的人,都觉得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千凰,只有与凤铮的合奏的时候,才会沉下一颗浮躁之心,真正觉得灵魂与那个潇洒抚琴的男子相依纠缠,那种感觉很奇妙,让她不知不觉就投入了全部心思,身与心,一起追随着他的情! 付出真心的琴音,才有可能成就无上之音,而这妙曲绝音又偏巧落入了华音的耳。 天界有座桃林,常年桃花盛开,落英不断,真是天界难得的美景,不是位于创世神所居的神境,而是位于九重天的一处僻幽之所,是以,寻常神仙也能进入!千凰和凤铮也独爱桃林的幽静,时时嬉戏于此! 那一日,华音本要拜访一位仙友,恰巧路过桃林,却被从桃林里传来的绝美琴音吸引住了,不禁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一曲终了,他仍意犹未尽,心中却起了一层心思,想要结识抚琴之人,以后若能一起探讨音律,乃至于合奏一曲,岂不妙哉? 华音对于音律是极其敏感乃至于擅长的,虽然此刻琴音消弭,但他凭着过人的耳目以及记忆,竟能在脑中还原琴音的波动,从而形成一条辨识路线。 就这样闭着眼睛,一点点往前走,直到耳朵里闯入新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呻吟,又似轻哼,却蚀骨销魂般的动听! 华音第一次知道女人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很奇怪,又很迷人,让他耳根子发热,心跳的很厉害。 虽然离声源还有一段距离,华音不得不停住了脚步,那声音让他困惑,更让他无法前行,却禁不住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惊愕在了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青天白日,居然有人在外面做这样的事情。 两具交缠的肉体刺激着他的眼球,更冲击着他几千年来一直平淡如水的心湖! 这两人,居然在野合! 从华音的角度,正好看到女子光洁的背部,此刻,她正坐在男子的腰间。 一袭红衣被褪至腰臀,脊背的曲线那么完美,肌肤白的像羊脂,散发着玉般的光泽,双腿朝两边大开,褪去了裘裤,洁白修长的大腿展露无遗,偏生关键部位又隐在了半褪的衣裳里,一头黑发随意披散,随着她扭摆腰肢的动作,那黑得发亮的发丝也跟着一波波地抖动,像一汪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水,荡出撩人的涟漪。 那男子躺在她的身下,任她作为,微闭着双目,嘴角微勾,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半醉半醒的姿态,却已然绝美,一种张扬的,放纵的美丽,但他的双手却扣住她的腰肢,在她每一次动作的时候,将两人拉的更近! 纷纷扬扬地桃花不断落下,落在两人的发丝上,肌肤上,以及两人不分彼此的衣裳上,很快,又随着两人的动作滑落在地上。 华音站在原地,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可怜见,他活了这么久,从凡尘出世,一直到修炼成仙,第一次见到有人做这种事,还是在野地里!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大脑充血,一时间难以运转!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事情是很淫秽的,但是,对象是这两个人,却不会让人产生丝毫肮脏的想法,反而,在这个落英缤纷的桃林仙境里,显得异常唯美! 忽然,女子似察觉了什么,身子一顿,缓缓转过头来! 华音就看清了她的脸,只觉得那张脸是他生平仅所见,最完美的一张脸,眼尾上挑,带着一点儿似是而非的胭脂色。按理说,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天生狐媚,便过分妖了,但是,那双瞳仁,却清澈见底,盈盈似蕴春水,竟让人觉得无比干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在看见他的时候,眼里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勾起那张丰润艳丽的红唇,朝他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华音只觉得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 离去的时候,耳畔还回响着两人的声音,女子除呻吟以外的声音,慵懒的,得意的,带着某种调侃和放纵。 “阿铮,你舒不舒服,要不要我再快一点?” 男人叹息的嗓音带着一种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凰儿,你吓着人家了!” 话虽如此,下一刻,只听得女子的惊呼,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喘息,定是那男子反身将其压在身下,进行新一轮地进攻! 华音几乎是捂着耳朵跑出去的,直到跑出了桃林,他站在原地回望,心里还是噗通跳个不停,但他的耳朵,红透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两个人,男的是上神凤铮,女子是上神千凰。 两人感情极好,整天形影不离,更是众人眼中最完美的一对! 传言两人的琴瑟和鸣乃天界之最,那日一闻,才知道所言非虚! 只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两个如此尊贵的神祗,居然旁若无人地在桃林里做那样的事情,而且,在发现他的时候,千凰居然能面不改色,甚至还朝他露出那样的笑容! 无法否认,那样的她,真的很美,美得让他忘记了呼吸! 可是,他始终认为,她那样做有欠妥当,不过,一想到两人的关系,华音终究释然了。毕竟是一对,桃林又是两人的私有场所,在里面做什么事,也是他们的自由,自己贸然闯入,失礼在先,又怎么又资格怪别人! 况且,他们的琴音,真的很动听,一种让他为之向往的动听! 自那以后,华音虽然知道不宜接近桃林,每每一想起那日所听的琴曲,心中向往,又忍不住悄悄进入桃林。 他不时能听见两人的合奏,却再也不敢靠近了,唯恐,又看见那日的画面! 直到神魔大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再去桃林,去了无数次,落空无数次,他甚至进去寻找,始终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他再去的时候,林子里蓦然响起一阵琵琶曲,却不闻古琴和音。 华音知道,凤铮已死,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和她奏出无双琴曲了,又听得这琵琶曲尽显落寞,心中可怜,不禁拿出古琴席地而坐,与她和音! 他的琴音一起,原本萎靡的琵琶音忽然似得了劲,一下子高昂鲜活起来,一曲未尽,他便听到琵琶音越来越近。 华音知道,定是那人寻来了,想到那张无双的容颜,华音心里竟是有些激动的! 习惯了在背后默默地关注,陡然要站在台面上,他期盼中又有一丝紧张! 他无法理清自己这种情绪,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想见到她! 终于,那一抹翩跹的红色映入了眼帘,华音雀跃的心却在瞬间死寂! 只因那人的手指在看见他的时候,倏然停止,绝美的音律奏至高潮的时候,被人生生扼断,那双美丽的眼睛,希冀一点点覆灭,留下的只是心死和哀伤,还有一种深切的失望! 华音坐在地上,手上亦停止了弹奏,望着那双美丽又哀伤的眼睛,只感觉一把钝刀切向他的喉咙,难受得厉害! 她在失望什么,是因为自己不是凤铮么,她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不想想,自己怎么可能是凤铮呢! 最终,她还是走到了他的身前,落手间,白玉琵琶凭空消隐。 她的唇瓣勾起一丝浅笑,仍旧绝美,眼里却不复当初的神采,伸手抬起他的下颌,睨着眼睛打量,那眼神,带着点儿轻鄙,语气狂傲中带着一种隐怒,“长得真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她没有说,只转身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那时候的华音,看着那抹消失在桃林里的红色身影,心里是可怜她的,尽管,她的态度太嚣张,甚至于在举止上冒犯他,他也没有生气! 一个失去所爱的女人,是值得人包容的,何况,他对她存着一份心软! 直到,她再次找上门来,开口就要他入住她的重华殿! 那时,千凰与众男仙厮混的谣言已经满天飞,华音也知道一些。想到曾经她和凤铮那样相知相守,如今凤铮一死,她却放浪至此,心中虽然对她失望,到底念着当初那份朦胧的感情,还是对她保有一丝幻想。觉得她只是一时糊涂,终有醒悟的一天,做回当初那个无邪又逍遥的上神。 可如今,她却找上了自己! 入住重华殿意味着让他做她的男宠,任她亵玩。 那一刻,他的心亦是沉痛的! 他承认,他是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那份深藏的,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感情,是他心中最神圣的净土! 凤铮在时,他深埋这份感情,却不遗憾,那么耀眼的人,又岂是他这样的人可以高攀的! 他为她祝福,为她找到一个挚爱,由衷的高兴! 听着他们优美的琴音,他仿若能感受他们灵魂相溶的爱情,心中亦是幸福! 华音是一个通透的神仙,他的心灵更如一汪见底的清泉,没有染上俗世一滴浑水。能将他人的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的人,天上地上,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 可以说,他与千凰,虽然没有过多交集,却是为数不多的对她真心的人之一! 凤铮死后,她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名声遭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击,他可以闭塞耳目,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哪怕她继续放浪形骸下去! 偏生,她找上门来,逼着他认清现实,无情地粉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守望! 一个人,要多大的机缘才能成就一个信念,一个信念又能支撑着一个人做多少事,活多少年! 可她呢,一句话便让自己苦心守护的信念坍塌殆尽,那片神圣的,他用心浇灌的净土,也将不复存在! 他对她失望了,乃至于一种绝望,但是,平素心若明镜的人,在某些方面,又是个十分固执的人! 他忤逆她,不是在乎那些可笑的名节,而是,他不想让自己也成为摧毁她的一员,乃至于践踏她和凤铮两人的爱情! 信仰已经倒塌,他无可奈何,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去补上一脚,死也不会! 于是,他毁琴明志,宁死不从! 而后承受她滔天的愤怒,被幽禁琉球岛千年,他亦不屈! 但是,曾经通透无暇的他学会了遗憾,因为学会了怨恨,到底是用了真心,才会执念! 眼见千年将至,她依旧没来,想到繁华的天界,那些韶华正好,又貌美的男子,他的心时苦时忧! 苦的是,她指不定早就忘却自己,忧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清醒,她又要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而自己,就要葬身于劫数之中,遗憾,便永远成为遗憾! 他终是想见她一次的,哪怕是一次,他也要将她骂清醒了! 可是她没有来,这便让他失望,乃至于不甘和愤怒! 她让自己在空等了一千年之后,遭劫而死,让自己一腔的激愤都成了一个笑话!他宁可死在她的手下,他也不想死在让她遗忘的角落,最后一次,他也要尝试唤醒她! 再次见她,她忘却了一切,也变得善良纯真,乃至于对他,也多了一份维护。 本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她却真的这样做了,即使是死,也不愿意辜负自己,这个意识,竟让他死寂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隐隐有一种喜悦,说不清,道不明,却不断地滋生成长! 千凰见他低眉沉思,却没有时间询问,只因那龙卷风已经带着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华音,风暴来了!”千凰的嗓音被狂风消弱,她唯有贴在他的耳边大声说话,伴随着龙卷风而来的狂风,险些要将两人吹跑! 华音一改先前的被动,此时竟然主动搂住她的腰肢,语气却没有丝毫惧意,“你怕不怕?” 千凰摇头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闻言,华音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千凰看着那笑,发自内心,衬着着他那张如玉温淡的脸颊,当真是极美。 这时,华音又开口了,嗓音很软,目光很温润,“即使,我真的在这里死去,我也没有遗憾了!” 只因,有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惧,哪怕是神魂俱灭,我也不悔! 只可惜了你,坠入凡间,洗涤了当初的迷茫,重回纯真,却没有机会再世为神! 终究是神,也不会落得神形俱灭,还是能转世为人的吧!如此想着,又心安了一些! 千凰发现,伴随着那龙卷风,还有一股异常的法力波动,这法力作用于人体,就让人觉得浑身发软,头脑也开始混沌。 排山倒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飘过来的风雨打在两人的身上,睫毛粘着雨水,千凰的视线便模糊起来! 千凰因为修习神灵诀的关系,肉身比常人强大一些,在这强大的压力下还能保持一些神智。 反观华音,因法力被禁,肉身也变得脆弱无比,居然低吟一声,昏了过去。 千凰知道,若非自己在此,等龙卷风一到,华音随浪而走,必会溺死在龙卷风中! 但是,自己在此,就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千凰也不会放弃,大不了,死在一起! 千凰抱着华音,死死不肯放手,咬着牙将华音抱得更紧,竟是打算用生命来守护华音。 前世造成的错,今世虽然全部忘记了,也一定要弥补! 千凰这样的人,骨子里顽劣不羁,罔顾纲常,又行为乖戾,但是,有的事,一旦落入她的眼,放进她的心,便会执着到底! 龙卷风具有无比强大的吸力,且这风又是神设置的,比起寻常的龙卷风,更为凶猛! 龙卷风到来之时,两人几乎立即就被吸了进去,排山倒海的海水灌入口鼻,大风如刀,刮得她脸颊生疼,身上更被无边的压力挤得筋骨作痛,千凰忍受着窒息般的难受,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身上的男人! 千凰虽然比凡人强大,终究是肉体凡胎,在这无边大潮中又能撑的了多久? 两人在龙卷风中不断旋转,手已经越来越无力了,眼睛也看不清楚,视线一点一点地模糊…… 要死了么?眼中所见,皆是无边大浪,除了水就是黑暗,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还紧紧抱着华音:就算死,也不能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瞬?千凰终于失去了意识,手却依然抱着华音。 无边无际的黑暗…… 千凰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手中下意识一揽,却发现失去了华音的踪迹。 “华音!”千凰想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一个单独的意识体,但是,她的思维又是极其清晰的,先前身体那么难受,眼下却连一点痛苦也感觉不到! 人在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身体的感觉,且这般心思空明,那就只有在意识海,自己的,仰或是他人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点青幽幽的亮光。 千凰以为是华音,立刻向那处靠近,在意识里,速度简直是随心所欲,千分之一个眨眼间,千凰已经到了那处亮光之前。 远处看还不觉得,到了近处才发现,这一点青幽幽的亮光竟是如此巨大!而在这巨大的光芒之中,盘旋着一条巨大的青龙,吐云郁气,喊雷发声,一双红睛锐不可当,周身青色光华缭绕,却满是肃杀之气。 见不是华音,千凰心下一阵防备,冷声道:“你是谁?” “千凰,好久不见,吾记得上次见你还是一万年前了,时隔已久,别来无恙啊?”说罢,青龙张嘴长笑,嗓音如雷,响彻整个空间! 见对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尤其是,对方还一副很了解你的样子,这种感觉很不爽!千凰便道:“你又是谁?” 青龙红色的眼眸一闪,朗声道:“吾乃青龙神,平素,上神为凡躯所制,如今,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上神何不显露本体!” 千凰疑惑,“本体?” 青龙邪神摇摆了一下尾,对千凰道:“这是我的本体,乃一只巨大青龙,而上神的本体,自然是一只千尾狐狸!”似看出千凰的困惑,青龙邪神一声笑,道:“既然上神不明,吾便帮上神一把!”说罢,就有一点青光自他眼里射出,直向千凰! 千凰躲闪不及,正被那点青芒击中,就见自己身放白光,原本虚无的身体凭空变幻出来,身体,四肢一点点抽长完整,待光芒微散,竟是一条巨大的狐狸! 先前,千凰尙要仰望这条巨大的青龙,而如今,自己这狐狸身一出来,竟与青龙邪神一样高大,无意中看到自己飘在空中的巨尾,竟多的数不过来,每一条都泛着银色光芒,毛发银白,根根清晰柔细,在空中静静漂浮,仔细感应,分明又能感受到自狐尾散出来的力量! 千凰回头,瞬间吓了一跳,乖乖,很难想象,一个屁股上,居然能冒出这么多条尾巴,粗略一数,足有上千条了吧!千凰知道自己的本体可能是只狐狸,也知道自己的尾巴可能要比寻常狐狸稍稍多那么一点儿,没想到,居然多了这么多!还有,这个青龙一直叫自己上神,自己上辈子难不成是狐狸大仙儿,然后又修成了神仙? 这时,青龙邪神又开口了,每字每句都透露出无边的威势,震耳欲聋,“本神知道你想要救那被禁锢的仙人,也知道你现在身负禁制,一身法力十分低微,根本不足以化解劫难,本神可以帮助你!” 千凰一喜,很快又沉下了心,这只青龙看上去如此邪恶,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他犯得着这么帮自己?千凰突然想到,之前龙宫和东极教激斗之时,自己昏迷过一阵,醒来后,琅邪说自己被青龙邪神附体,难道就是这个玩意儿? 想到此,千凰皱眉道:“我问你,之前是不是你附了我的身体!” 青龙邪神倒也爽快,“若非是我,你早就死在东极教人的手中了,我救了你,也有错?” “你没错!”千凰勾唇,眼里有一种锐芒,“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如果我这次要你救我,你又有什么条件?” 虽然自己不喜欢打没把握的战,眼下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华音死吧!那么多人等着她回去,她也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不愧曾为神祇,果然聪慧。”青龙邪神的声音中透出一种赞许,随后说道:“本神需要你的鲜血。” 需要我的血干嘛?难道,他有专吸人血的癖好,怪不得被称为邪神了,专走邪门歪道的路子,千凰心中疑惑,“你喜欢喝血?没问题,不过你看见了,我的肉身瘦不拉几的,喝起来不过瘾啊!这样吧,你先帮我渡过难关,等我出去了,我给你找一帮又肥又嫩的大胖子,他们的血,那才叫好喝又滋补,一定能满足你的口味!一天一碗,两碗,都没问题,咱轮着放,只要不死人,保管让你喝个够啊!” 青龙邪神看着千凰,语气不容置疑,“本神只要你的鲜血,不然,免谈。” 闻言,千凰皱眉,脸色恢复了几许认真,“你为什么要我的血,若能说出个理由,我就答应你!” 青龙邪神便道:“我因为行事乖戾,被天帝封印在水晶球里,本来此物被镇压在东海海低,后来不知被谁人弄了出来!我困在水晶球里,与世隔绝,自此一困就是五千年。直到我落入你的手里,那日在东海,你受了伤,血液流进戒子里,我感应到你的血,自动吸收,解放了些许元神之力,这才能出手帮你!” 闻言,千凰很快明白了,“这么说,你帮我,是为了我的血?” “正是!” 千凰皱眉,又道:“那你需要多少?” 青龙邪神一声笑,几许张狂,几许霸道,“若我说要全部,你给不给?” 正文 第百五十六章 你这是要我的命! 闻言,千凰瞬间就毛了,“你这是要我的命!” 青龙邪神道:“至少,能救那个困仙!” 闻言,千凰不说话了,只是牙齿咬得死紧,这只龙还真是会抓她的死穴,她可以豁出性命救华音怎么可能为了苟活而弃他的安危于不顾! 青龙邪神见她如此,忽然朗声长笑,道:“唤作以前,上神必然不会与我较真,投胎转世,连心性都变了!”见千凰诧异,青龙邪神又道:“本神是和你开玩笑,我虽为神祗,你却为上神,我又哪敢真要你的命,只是之前和上神玩笑惯了,便犯了老毛病!我只要你一月三十滴鲜血,滴入水晶球里,帮助我恢复法力,直到我冲破封印!” 他被封印在水晶球里,本身法力被压制得很厉害,乃至于不能凝聚一点儿真气!但是,她的神血却能帮助他抗衡封印,乃至于积聚法力真气。这一次,还是她被风暴割破了皮肤,血流进戒子里,他吸收了她的血,才得以放出神识,进入她的意识里!她若是按时给他喂鲜血,弱化封印的作用,他就能一点点回缓法力,直到有一天破印而出! 他倒是想喝光她的血,一举突破封印,只是,将来她恢复神身,少不了来找他的晦气,到时候,只怕难办,还是得将目光放长远!不得不说,天帝关了他五千年,多少让他改了点儿心性,人一沉寂,确实会反思,多少会吸取一点儿教训! 千凰不明白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眼下敌强我弱,他也犯不着骗她,便道:“姑奶奶同意了!不过,我的身体现在还在龙卷风里,时间长了,我怕给弄坏了,我要你立即想法子救我们!” 不不过一个月三十滴鲜血,还不如葵水来得多,却能捡回来两条命,值了! 青龙邪神一声笑,周身倏然放出一阵强烈的青芒! 千凰只觉得一道极亮的光芒闪得她睁不开眼,下一刻,却被送出了意识空间。 再睁开眼时,那龙卷风已经卷过去,青龙邪神用结界将他们保护起来!但是,龙卷风过去之后,居然又掀起了更狂暴的浪潮! 千凰终于明白了,华音所说的劫难,还真是不将他逼死不甘休啊!一劫接一劫,寻常人,有几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身体被一个淡绿色的光罩保护着,两人倒没有受到浪潮的波及,这光罩看上去只有薄薄一层,却十分坚韧,竟在风浪中稳稳地护住了他们俩,丝毫没有要崩溃的迹象。 华音也漂浮在结界之中,千凰伸手抱住他,见他虽然昏迷,却并无大碍,心中一阵安慰,也有一些歉疚。 若不是她,人好好的一个上仙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不但没有自由,连性命也受到威胁,好在如今平安无事,千凰心中的歉疚被冲淡了少许。 突然,小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千凰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咬住了她的小腿,睁着一双暗红的眼睛,正死命地吸吮着,千凰只感到血液迅速从伤口流失,头脑便有一种晕眩感,直想一巴掌将这小畜生拍死! 奶奶的,不是说三十滴么,这小畜生吸得太特么狠了! 但是,千凰最终忍住了,没有动这只小蛇,别看这小畜生像泥鳅似的,其实是青龙邪神的分身,他因为本体困在水晶球里,便只有变幻出分身来取食鲜血! 这时,下方传来青龙邪神充满威势的声音,竟是那条“小泥鳅”开的口,“本神借你鲜血一用,今天要彻底碎了这大潮,哈哈哈!” 这狂妄的话语,听得她好生不爽,尤其是,以她的血液为代价,但是,一想到他要抗击大潮,为他们彻底解除危机,千凰又忍了!不过,它就不能咬的浅点儿,吸得轻点儿么! 小泥鳅不能打,怀中的华音美人又正在昏睡,闲来无事,千凰便想看看青龙邪神是怎么瓦解这滔天巨浪的。 那条小蛇得了她的神血之后,本来十分虚幻的影子渐渐变得凝实,只见一道青光,却是这青龙邪神钻出结界,身躯在瞬间抽长,变幻出巨大的龙形躯体,几千丈的庞大龙躯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巨浪,竟显得威势十足! 只见青龙邪神犀利的龙爪虚划几下,空中就形成了十数道玄奥的轨迹,构成一道奇特的符咒。 符咒成型之后,又猛然消散,一道圆形的波纹从符咒消散处扩散开来,并扩散得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占据了视野的所有,随着波纹的扩散,滔天巨浪前进的势头竟慢慢地减缓。 趁着巨浪势头减缓,青龙邪神龙头微微摇摆,一对漂亮的龙角骤然发出一道道深绿色的光环,在龙头上方悬浮着,又是好看,又是威风!不过,形状是好看了,但由于颜色是绿的,悬浮在青龙邪神的头上竟像是一顶绿帽子…… 当光环叠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竟合成一颗巨大的光珠,同时也飘移到了青龙邪神的身体前面,并不断扩大! 感觉到光球所含的能量越来越强烈,千凰心中明悟,他是要一击哄碎巨浪最深处的唤潮妖姬! 须知不论哪个海洋,降雨也好,行云也罢,乃至于海洋中各种暖流的方向,都是由仙界册封的各海龙王所掌管,但惟独这潮起潮落却不是。 平日里所见的涨潮落潮俱是由暖流激荡所形成的海水升降,却不能算作是真正的大潮。真正的大潮,发动起来,天地惊而风云变幻,还有无边的自然之力,杀伤力之惊人远非龙族的小海潮所能比,是由一种名为唤潮妖姬的奇特生灵掌管。 唤潮妖姬来历神秘,似乎只由神界管辖,平时也从不出现。但每逢一出现,便会带起惊天巨浪。而且唤潮妖姬本身不论何时都藏在海浪最深处的唤潮神珠里面,寻常人连看也看不着,又怎么能触碰得到。故而唤潮妖姬在世人的眼中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身份,就连千凰,也只是在最近的突破后慢慢从封存的记忆中想起来的,不然她也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千凰想起了唤潮妖姬的来历,更加对青龙邪神的力量感到震惊,青龙邪神不愧是青龙邪神,竟然霸道若此!这一刻,千凰也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她的修为虽然已经到了凡人的顶峰之境,毕竟是个凡人,就算突破了元神顶级,也只能是个仙!但是青龙邪神却是个神,自己还是远远不及的! 虽然他一口一个上神地叫唤自己,自己前世再怎么威风,也只是前世!正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只叹如今不如前,今世不过是只小虾米,法力什么的都得从头来过,先前还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如今跟青龙神一比,真是弱爆了!看来,还是得多多努力,正经修炼! 不一会儿,光球膨胀到了极致,便已不再膨胀,转为不停地旋转,同时缓缓向前推进,只是旋转和推进的速度慢慢加快。 青龙邪神双爪虚推,竟是十分凝重的样子,同时一阵浩浩荡荡的声音传来,“青龙·碎虚炮!” 随后,千凰眼中所能见到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绿色,好似整个天地都被极其浓郁的绿色所占据。 许久,绿色消散,随之消散的是龙卷风和青龙邪神虚影,青龙邪神解决了危机,便径自缩回了戒子里,想来法力消耗过度,也不能让他继续呆在外头,不得不退回水晶球休养生息! “砰”的一声,淡青色光罩也随之碎裂,千凰惊奇地发现,真气又重聚丹田,浑身的法力又回来了,忙不迭运起恢复的些许法力,捏了个剑诀,万载寒铁剑骤然出现,见风就长,霎时间已有十丈长,接住了要往下坠的俩人。 千凰一阵后怕,亏得她见机得快,不然两人没被这巨浪打死,反而摔下去死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浪潮消失,岛屿上又风平浪静! 千凰抱着华音站在万载寒铁剑上,催使法诀想要飞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可是华音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周遭十数丈的范围,却是禁制依然生效,华音,只能在这方寸之地! 千凰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有抱着华音,靠着不断恢复的法力勉强维持着飞剑的稳定。 由于唤潮妖姬的消失,巨浪已成了无根之木,来得快去得也快。 过了一会儿,巨浪退去,露出了本来的在海平面之上的岛屿,千凰连忙催动飞剑降落在岛上,将华音放在一块平整的地方,千凰站在一处高地,看这座岛屿。 只见落目之处,尽是疮痍,几乎找不到一块好地,岛上的房子经过龙卷风被连根拔起,又经过大浪潮的席卷,如今,是连渣滓也没了!只有些坚韧的石块儿还镶在地皮上,看起来好不凄凉,本来繁华的琉球海市,早已不复当初熙熙攘攘的景象。 华音痛哼一声,悠悠醒转,先是凝神细听,没有听到千凰的动静,华音眉头一皱,心里忽然有些惶恐,而后从地上爬起。 他看不见,只能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神色却很慌张,带着一丝后怕,“上神,上神,你在哪里!” 得不到回应,他的脸上渐露凄哀之色,受到潮水的袭击,他身体本就虚弱,此刻却顾不得难受,一点点爬向周围,伸手在地上摸索,心里却很怕!怕她为了保护他,牺牲了自己,他既希望找到她,又怕找到她,怕他最终触摸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风暴过后的残片落得到处都是,一不小心就划伤他的手,留下好大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无知无觉,反倒因为心急,摸索的动作越发粗暴。血污沾满了他的手掌,向着手腕倒流,又染红了衣襟,混着潮后湿润的泥土,便成为一种红褐色! 华音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额上却渗满了虚汗,加上手上不断地流血,体力开始不支,但是,华音却跟无知无觉似的,继续在周围摸索,嘴里一遍遍地叫着上神,嗓子都哑了,依旧不肯停歇!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色越发凄凉,周身却流淌着一股绝望地气息,紧闭的眼眸里,却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心中却知道,她定是凶多吉少! “凰儿,凰儿!” 他叫的不再是上神,而是他在曾在心中唤了无数次,却一次也不敢叫出来的名字! 往昔和今生,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他只觉得心似破了一个洞,空落得厉害! 忽然觉得,这世间没了她,自己活着,很没意思! 本就看透生死,坦然赴劫,何苦要连累她呢! 她忘却前生,本可以过的快乐,却因为一介废仙断送了自己,不值,不值啊! “凰儿,我不要你为我死,我只希望你活的好好地,我早就不恨你了,我恨的是我自己,是我太执拗,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你说那番话,不应该让你对我有负疚之心,否则,你就不会来淌这趟浑水,就不会断送了性命!” 这么久以来,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就是她,一个人若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活着也不如死,反倒是…… 千凰从远处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听到这样一段话语,心里一窒,不禁停在原地! 华音继续道:“若你死了,我愿意陪你一起,来世不需要投多么好的人家,只要和你近一点,你不那么高不可攀,我也不那么冥顽不灵,我们可以一起长大,弥补当初的遗憾……” 华音的手缓缓举起,手掌泛起一团蓝色光芒,光芒越盛,却是在凝聚法力。 千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见他忽然用手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吓得赶紧拍出一道掌力,生生将他的法力化去,也不可避免地将他击倒在地! 千凰忙不迭跑过去,将他扶起,担忧道:“华音,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谁知,华音听到她的声音,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很欣慰,带着一股子狂喜,“你没事!” 千凰看他身上沾满了泥土,手上满是细碎的伤口,有几个口子划得特别深,此刻还在不住流血,袖摆上沾满混着泥泞的鲜血,眼角隐有泪痕。想到他方才说的话,突然意识到,他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自己! 千凰心里很难受,眼角就有点儿泛酸,不禁握住华音的手,用净身术清理他身上的赃物,又抽出一块丝帕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说道:“华音,你这又是何苦!” 华音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千凰伸手,理顺他微乱的头发,又轻轻抱住他的身体,道:“华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听了华音那席话,千凰多少有些知道他的心思,华音,对她有情!就不知是前世遗留的情,还是今生产生的情,总之,如今还作用在她身上,他寻死,也是因为自己!但是,千凰对此很迷茫!她没有想过和华音发生别的感情,她只想补偿自己前世犯下的罪孽,让他能够好过一点儿!自己还有一堆烂账,都应付不过来,她再招惹华音,反倒是害了他!他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千凰也知道,华音对于感情被动而隐晦,深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只要她不提,他也不会说,彼此沉默,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果然,华音平复了情绪,对千凰道:“我身上的封印未解,只能继续留在琉球岛!” 千凰似有所悟,“还是得等我恢复所有法力,才能解开你的封印,让你离开这里?” 华音点头,“大潮过去,我的童子长留,不久后就会回来,到时候,必会为我重建琉球海市,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自己必然要在这岛屿上度过漫长的日子,她这样的人,他留不住,也不愿留,她可以有更广阔的天空,不应该困在这小小岛屿!能度过这次大劫,还能得她的维护,他已经很满足了! 千凰见他如此明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现在大潮刚刚过去,你的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就这么走了,留下你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该怎么办?再说了,重建琉球海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在此之前,你得需要一个住处!这样吧,我先留下来陪你,给你建造一间暂住的屋子。等你的童子来了,我再离开!” 华音微微点了点头,千凰见他沉默,紧紧握住他的手,又道:“华音,我也不是一去不返,我会好好修炼,直到有一天我有能力解除你的封印,届时,你就能重获自由了!” 华音微微诧异,反握住她的手,绽出一个微笑,干净又温和…… 接下来的日子,千凰便用法力采集木材,在天华阁的地方给华音建造了一间简单的小木屋,里面的一些器具有的是她从戒子里拿的,有的是她临时做的,做的东西比较糙,却费了她一番心思! 千凰带着华音进屋子,牵着他,一点点熟悉屋内的环境,最后坐在桌子旁,千凰笑着问华音,“华音,虽然这房子建的比较粗糙,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夏不漏风,阴不漏雨,勉强够住。你就将就一下,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建一个更好的房子,你看行么?” 华音温温一笑,即使他的眼睛没有睁开,千凰还是觉得他笑的很美! 只有这一刻,千凰才觉得他是真的高兴! 接下来的几日,千凰都陪着华音,一边完善屋子里的家具,还将屋子用篱笆围起来,组成一个院子,避免野兽进来! 两个人住在小屋里,华音睡在里间,千凰睡在外间的竹榻上,白日的时候,千凰陪他聊天,晒太阳,还煮东西给他吃。华音作为仙身,并不需要进食,但是,千凰可怜他被禁锢了千年,想让他过过寻常人的日子,感受一下平实却温馨的快乐! 几日后,华音的童子长留赶到了琉球岛。长留找到华音的时候,华音正和千凰在院子里说话! 千凰听见院子外有脚步声,心下正防备,华音却主动开口道:“是我的童子长留来了!” 千凰打开院门,果真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外,却是当初在天华阁楼顶见到的男子! 见了华音,男子跪在他面前,激动得泪流满面,“师父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华音将他扶起,脸上笑得很欣慰! 主仆重逢,两人都有很多话要说,千凰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待两人说完了,千凰才走上去,对长留说道:“大潮将天华阁毁于一旦,想当初,天华阁有多少奇珍异宝,如今落魄至此,想来重建也需要不少钱财,我手里还有一些银钱,正好可以帮帮忙。” 长留一笑,朝千凰一礼,眼里有感激之意,却谢绝了千凰的好意,“弟子在大潮来袭之前,便已在遵师父的命令离去的同时,将一并值钱财物也全数转移了,如今却不愁用度,多谢姑娘好意了!” 千凰闻言也不再多说,对华音道:“华音,你安心地呆在这里,我一定会回来帮你解除封印。如今,我得赶回师门,就此别过,你,保重!” 看得出来,华音很不舍,终究没有说挽留的话,只嘱咐她路上小心! 千凰离去的时候,本想留下一样信物给他,摸摸自己的头上,只有一根红色的发带,最后只得摘下一只耳环给他,算是留个念想! 千凰掐起法诀,只见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瞬间莫入天际不见踪影。 殊不知,华音站在院中,对着她离去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 正文 第百五十七章 再见夙墨 千凰驱使飞剑朝灵山剑派飞去,想到此番成功寻到水玉玲珑救治了月尾与锦儿,大师伯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回去后就能见到师父了,又想到自己已经到了元神层级的高段,夙墨也该来寻自己了,说不定,他正等在灵山剑派附近,就等着自己前去,好在半道上截着自己。想到此,离别时的小伤感一扫而空,心里倒有几分畅快。 忽然,千凰感觉到远处有几股强大的法力波动,再看天空上一股黑气与一道正道的浩然剑光交织颤抖。但黑气显然是弱了许多,明显是在苦苦支撑,败亡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千凰急着赶路,本无心理会这些争斗,修真界这种争斗海了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不知道怎么的,千凰忽然心中有一股奇特的感应,便悄悄降下了剑光,捏了隐身的法诀,朝交战处飞奔而去。 千凰如今修为已经很高,光盾而去,片刻就到了交战中心。没想到交战处各种法器与剑光交织,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具体情况。 千凰跺了跺脚,有些气急突然,她灵机一动,运起真气朝双眼汇聚而去,双眼顿时带上了一层淡金色,随之场中的一切也变得清晰可见,这一招,却是她突然想起的一个法术,名叫金睛术,专用作在强光之中辨认物体的法术,也需要法力来支撑,修为越高者,看得越清楚!以千凰如今元神顶级的修为,看得自然是一清二楚。 一人披了件灰色的粗麻斗篷,露出斗篷外的蓝衣下摆,空荡荡的一片,移动的时候,下半截儿衣裳随风而舞,瞳孔幽绿,怎么看怎么鬼魅,从袖管里伸出的手,隐约见森森白骨,一张脸面本该秀美,此刻怒目而视,神色狰狞,浑身却血迹斑斑,显然是被对手打的。 这人,不是夙墨又是谁? 再看进攻夙墨的一方,却只有一个人,一身青袍,三四十岁的模样,五官端正,眼里精光四射,锐利非常,法力光芒四散,功力明显比夙墨要高上许多,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宛若神灵。 剑气飞射,剑光四散,招招是精妙的道门剑法,让夙墨只能被动防守,除此之外却无法再做他想。 千凰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那青袍道人使的一手剑法十分眼熟,但是,好不容易见着夙墨,他又处在危急关头,千凰也没没空多想,只一门心思想着该怎么出手帮助夙墨。 此时,场中的形势却发生了变化。 夙墨本是处于被动,此时,眼里绿光乍现,无端显得邪肆,那惨淡的绿光,照的整张脸都泛着一种诡异的绿色,加上他狰狞的神色,眼里怒张的杀气,周身煞气暴涨,显然处于一种癫狂之状! 张开双爪向那道人袭去,每每挥动一爪,带起一阵幽绿的爪风,那青袍道人轻松躲闪,似乎并不以为惧! 反倒是夙墨的爪风,扫到周围的花花草草,那一片花草瞬间枯死,变为一团焦黑,散发出一股子黑烟。 千凰先前念着他的安危,到没有发现他的变化,此时一看,心里大骇,心里隐约有一种猜测,却没有功夫细想。只因,夙墨虽然步步紧逼,那青袍道人道高一丈,夙墨一个防守不慎,被那用剑道人趁着破绽打乱了对法器的控制,一时间空门大露。 那道人得此良机,赶忙催动手里的飞剑,同时不停念动着咒语,看样子正要发动一道强大的法术,打算一举将夙墨击溃。 千凰心中大急,若放任夙墨不理,他定然会没命的! 千凰本就对夙墨有维护之心,此刻重逢,本就欢喜,如今,见他被人用此杀招,千凰如何能置之不理! 千凰救护心切,也顾不得其它,立马用起全身法力催动太乙八卦镜,一瞬间,只见到无数剑光从千凰体内飞出,一小部分围绕着千凰,自发地护主,绝大部分却是飞速朝那道人刺去。 飞出的剑光层层把那使剑道人围在中间,一时间遮住了那道人和千凰的视线,只听得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飞剑交击声。 以千凰如今的修为,越发能将万剑幻阵的威力趋势壮大,虽然对方是元神级别的高手,也免不了要吃大亏。 千凰见剑光拖住了那道人,立马朝夙墨奔过去,没想到夙墨竟似疯了一般,竟朝千凰出手! 千凰来不及反应,护体的剑光就已经自动飞刺出去,瞬间把夙墨击倒在地,然后似是感应到千凰心中所想般,形成了几道光束牢牢制住了夙墨,而不是将夙墨杀死。 想来这太乙八卦镜本就是一件上古奇珍,自身具有灵识,跟着千凰久了,随着千凰进境的逐渐提高,越发能跟千凰心意相通,也能顺着她的意愿行事! 反观夙墨,虽然身体被制,依然如疯魔一般,双目赤红,呲牙咧嘴,一张原本精致的脸竟是变得狰狞无比。 见此,千凰突然想起流殃所说过的那番话。 “鬼灵大咒是一门极端阴损邪门的法术,施术者通过折磨人的肉身积攒怨气,练就鬼灵,最多可操控的鬼灵,可达到五只。鬼灵练成后,往往失去本我意识,施术者将它种入修道人士的体内,隐秘地吸取他人修为,最后再转到自己身上。这招移花接木看似爽快,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施术者本人会和鬼灵溶为一体,最终成就元神。不过,那时,他的本性也应该被鬼灵吞噬,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 如今,他六亲不认,又嗜杀如狂,可是练了那阴损的鬼灵大咒! 这青袍道人一身浩然正气,明显是道门正宗之流,就不知道夙墨是想吸取对方的修为,主动找上门斗法,还是对方见他一身杀气,认定他是个害人的妖邪,故而来为民除害的! 不管是哪一样儿,千凰都无法对夙墨袖手旁观,不管他是否是妖邪,她亦无法对他下狠手! 邪也好,正也好,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即使天地不容,她也会维护到底! 虽如此,千凰的心还是凉了半截儿,如今的夙墨,彻底坠入了妖魔邪道,轮回之门向他关闭,他又该去往何方,本我意识丧失,六亲不识,良知泯灭,又可还是当初的夙墨,全然是一个空有夙墨躯壳的怪物,只会杀戮! 此时的夙墨,身体被笼在一片剑光之中,唤作寻常人,被这样制得死死的,早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但是夙墨,却还在死命往外挣,通身法力四散,幽绿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惨淡之下。这万剑幻阵感受到他的抗争,也自动发出抗争的法力,势必不让他挣脱出来,这就难免让夙墨受伤。 千凰心里一疼,不顾夙墨方才攻击自己的行为,朝夙墨扑了上去。 感受到千凰靠近,几十道剑光瞬间让开,彼此,夙墨法力耗尽,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千凰抱住他,随手渡了一道真气进去。 一道真气入体,千凰才明白夙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体内经脉受损,真气肆虐地冲击,若是不加救治,终究会自取灭亡!想到这里,千凰不禁又心疼又气愤。心疼的是夙墨竟遭受了这等苦楚,气愤的是这种情况肯定是遭了人的毒手! 千凰越想越气,只想把气撒在那个攻击夙墨的人的身上,于是催动了万幻剑阵的更高一级变化:万幻杀剑阵! 只见原本淡金色的剑光渐渐转成暗红色,透露出一种诡异、晦暗的感觉,随着万幻杀剑阵的成型,本就难以支撑的使剑道人更加招架不及,一时间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见万剑幻阵光华大盛,所散出的法力气息,明显胜了他几个等级,青袍道人知道对方起了必杀之心,自己万不是对手,极有可能要死在这里,心里不免有些凄然!想他此次离开师门,也是为了替师尊收集几样炼丹稀缺的药材,好让大师兄炼制丹药。谁知,驱使飞剑路过此间,却发现下面邪气逼人。才下来,就见一个鬼魅妖邪在与人斗法,彼时,刚吸了那个旁门左道的修为。他作为道门大派的真传弟子,遇此妖邪,如何肯善罢甘休,自然是为民除害!于是,便有了这场争斗! 本来,以他的修为,诛杀了这只妖邪,轻而易举,没想半路杀出个陌生人,不知来路,却厉害得紧,更要置他于死地! 青袍道人眼中一厉,暗想,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想到此,青袍道人忽然放弃了防守,只顾攻击。 经过一番不及后果的攻击,青袍道人身上瞬间多了十数道伤口,身上流血遍布,他却浑然不觉,脸上反而绽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只因他将幻杀剑阵突破了一个极小的口子! 千凰看着不远处那团因万剑幻阵形成的灿烂光华,法力波动四射,里面又满是剑击之声,只知道那青袍道人正在全力突围,心下就是一阵冷笑。又想到他之前将夙墨打成重伤,千凰眼中一利,万剑幻阵光芒一敛,接着,万道剑光猛地射向剑阵中的唯一目标——青袍道人! 霎时间,剑阵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里面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青袍道人瞬间被撕成碎片,就连元神也被斩杀得彻彻底底。 这道人顶多是元神四级,以千凰元神顶级的修为,用的还是上古奇珍的法器,加之神灵诀催动,威力非同小可,斩杀他的元神也轻而易举! 万剑幻阵的光芒还未消散,千凰便抱着夙墨迫不及待地撤离! 全然没有发现,一道如丝般的白光从耀眼的光芒中脱离了出来,而后向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这光,严格来说,是一件法器,名为传讯神符!是十分珍贵之物,往往要元神高手才能炼制,一枚神符只能用一次,却比任何飞行法器都要快,本身有一瞬千里之速。神符本身带有禁制,能自动记录周遭几个眨眼间发生的事情,时间不长,却足以将千凰的面貌记录下来! 青袍道人死前放弃了抵抗,全力催动这枚传讯神符,又费力打开一道口子,一鼓作气将送出去,也是为了让神符将讯息传送给师门,乃至于掌门师尊。 道门大派,最是护短,又怎会咽得下这口气,师父势必要为他报仇的! 带着夙墨飞遁到一个僻静之地,千凰望着来时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对夙墨存了必杀之心,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而夙墨,自己必要维护到底,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和那人冲突!本来只是想对那道人略施惩戒,没想一时冲动,害了一条人命! 也是她怒极攻心,下手不知轻重,加上她修为上升得快,不知道此阵变得如此厉害,一击竟能将一个元神高手斩杀于无形! 说到底,这是千凰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杀人,心里还是有些慌的!这人一身正气,极有可能是道门大派的高级弟子。这要是抖出去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样一想,千凰颇有些追悔莫及。 又见夙墨昏迷不醒,千凰更加忧虑,虽然他练连鬼灵大咒丧失了心智,重伤还是要治疗的。想到水玉玲珑的奇效,千凰先在夙墨身上下了一道禁制,这禁制能让他昏迷不醒,直到她解开禁制!千凰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夙墨伤好之后,被鬼灵的嗜杀本性驱使,屠杀在水玉玲珑之中的月尾和锦儿! 千凰一伸手,将戒子里的水玉玲珑变幻出来,把夙墨转移到了水玉玲珑之中,再将水玉玲珑收回! 万剑幻阵虽然威力奇大,但是分外消耗法力,千凰如今想要催使飞剑赶路却有些力不从心,故而为自己施加了轻身术,朝前走去,只想着找个地方,休息好了再赶路。 与此同时,远方,灵山剑派之中,玄极大殿传出一声哀呼,“吾徒清河!” 正文 第百五十八章 杀气暴涨 也是千凰运气好,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一条平坦宽阔的官道。 千凰沿着这条官道走,遇上客栈的可能性会大很多,果然,千凰再向前走了一会儿,便看见前方不远处透出点点火光,显然是有人家。 待到走近了,千凰才发现那是一间客栈,孤零零地坐落在路边,大门的匾额上刻着店名,店名倒也有趣,居然叫“一间客栈”,旁的还挂了个招子,上书红色楷体大字,提供鲜牛肉和十年陈酿! 千凰停下脚步,看得左右无人,便解去隐身诀,向客栈走去。 进得客栈,便见里头摆了十来张桌子,其中有一半被人占了,那伙人普遍长得很壮实,其中有个络腮胡子,长得特别健壮,膀大腰圆,一条胳膊抵得上千凰的大腿粗,上面长满了肌肉,看起来像是这伙人的老大,不过,他的脸上横了一条刀疤,看起来分外狰狞。 跟他一桌儿,还坐了一个身穿白衣,作书生打扮的男子,长得很瘦,却有些尖嘴猴腮样儿!见惯了白衣美男,千凰第一次觉得白色穿在一个人身上也能这么丑! 这本就是一间荒野客栈,客人来的少,千凰一进来,就显得比较突兀,才踏进屋子,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千凰的容貌,那自是不必说的,一身白衣,能穿出如仙气质,一身红衣,更显魅惑之姿!尤其是那张脸蛋,清媚十足,足以让任何人一个男人为之沉迷。 在座的男人,无论是那伙客人,掌柜的,还是店小二,都看着千凰,双眼发直! 那个刀疤脸更是忍不住朝千凰咧着嘴笑了一笑,本就长得凶,这一笑,那张脸更是狰狞,千凰觉得有趣,不免勾了勾嘴角,那个刀条子脸瞬间瞪大眼睛,一脸痴迷状! 不理会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千凰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伸手招来了店小二,手伸入袖中,实则是从储物空间内掏出了一锭银子摆在桌上,笑道:“小二,给我上最好的酒菜,再开一间上房,这些银子,剩下的就当是赏你的。” 小二拿了银子,立即点头哈腰,喜滋滋地离去了。 千凰看着好笑,这一锭银子,即使除去了酒菜与住房,余下的大概也可抵那小二半年工钱,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千凰对于金钱,倒也不那么执着,却明白,金钱对于凡人的重要性! 不一会儿,小二便上了酒菜,千凰便开始大快朵颐! 吃东西的时候,那伙人都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瞧,有的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她,那感觉,像是看着千凰送饭似的!尤其是那个刀疤脸,眼神那叫一个火辣! 熟知男人,千凰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虽然不喜,也不想惹是生非,只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吃好喝好,千凰拿着店小二给她的房牌号,上了楼梯,直奔上房。 身后那群人的目光,几乎是跟着她的走动而移动,待千凰消失在走廊,那刀条子脸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舍不得眨眼,眼里尽是痴迷之色,语气惊叹又向往,“世间竟有如此美人,枉老子娶了那么多婆娘,在她面前,那是给她提鞋都不配啊!” 那书生模样的人眼珠子一转,凑过去,压低了嗓音,献媚道:“老大,反正咱们已经制定了计划,大不了将她也计划在内,回头将这小娘子给你绑了来,给您乐呵乐呵?” 闻言,那刀条子脸眉开眼笑,不过笑得一脸狰狞就是了,伸出手拍了一把那中年书生的肩膀,笑道:“不愧是老子的军师,真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呀!行,就这么办,办好了,老子重赏你!” 这刀条子脸本是夸奖,谁料力道太大,险些没把那“军师”拍在桌面上,那军师忍着内伤的痛楚,脸上依旧保持着奴颜婢膝的谄笑! 要说这伙人是什么人,看这面相,看这行囊,无意就是强盗了,那刀条子脸便是他们的老大,此次来抢劫客栈,正等着晚上动手,谁知,出来个千凰! 这边天,千凰进到房间,见里头虽然家具简单,收拾的还算干净,千凰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关了房门,又上了栓,这才朝床榻走去。 躺在床上,千凰脑中各种思绪交缠。 主要是夙墨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本来她已经准备好了灵山正法,她也有能力引导他。只要他照常修炼,很快就能洗尽一身秽气,脱去鬼灵之身,回归纯净的灵魂。到时候,借着琅邪这道后门,送他投胎转世,也是小事一桩!可是,他如今练了鬼灵大咒,将原本的半鬼灵体,变成了完全的鬼灵,投胎就无望了! 想到再次见面,他却认不出自己,将自己当做敌人一般,说打就打,千凰就觉得难过! 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放他离去,哪怕让他呆在太乙八卦镜中也好,别人发现不了,他还可以有个好的环境安心修炼,岂不是一举两得!只怪她当初心思单纯,虽然有几分小聪明,却不会长远打算,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暂时封住夙墨,有机会再问问流殃,看有没有回转之法! 忽然,千凰感觉到太乙八卦镜有所异动,意念一动,就进了太乙八卦镜里。 麟儿正端坐在地上,却没有打坐,而是盯着本是弑天所在的床榻,一脸凝重,竟没察觉到千凰的到来。 小狰本在和蛤七聊着正欢,见千凰来了,作势就要扑上来,却突然停住了,改为回头,望着那个蓝色的大茧。 弑天所化的大茧,似乎发生着一些奇妙的变化。 只见那大茧周围缠绕了一层黑紫的沉重气体,虽是气状,但其流动起来的感觉却更像是水银一般,缓慢而凝重,却异常绚丽。 在这黑紫气体间,还散布着点点亮光,耀眼得令人不可直视,与大茧周围的黑紫气体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星空图。 突然,黑紫气体流动加速,并慢慢膨胀起来,气体层慢慢膨胀,同时也变得慢慢稀薄起来,似乎是被大茧所吸收了。原本不可见的大茧,也渐渐出现在了千凰眼中。 由于吸入了黑紫色气体的缘故,大茧变成了银白之中带些紫色,看上去尊贵无比,而大茧里面,一个完美的体型隐约可见。 突然,大茧吸纳气体的速度骤然加快,霎时间气体被吸纳完毕,只余一个大茧留在那儿,同时,从大茧的顶端传来了轻微的碎裂声——弑天要出关了! 只听得一声爆破之声,光茧碎裂成无数光斑,四溅开去,竟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蛤七和小狰都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以防被强烈的光线刺伤! 只有麟儿和千凰,周身浮起一层淡色光圈,疑似结界,能将挡住光线所带来的刺激,与此同时,自觉运转起金睛术,眼睛便能看清那强光中的状况! 他和初见时的姿态很相似,抱着膝盖坐着,头埋进了臂弯里,因着发丝的遮挡,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玉足,随意披散的头发,似凝聚了世间极致的暗色,那么浓郁纯粹,蜿蜒在空中,静静漂浮,如深海里水藻,出奇地柔顺,却又姿态灵动! 不一会儿,黑发轻轻晃动,似一汪静谧的湖水荡起涟漪,反射出淡蓝流光,弑天缓缓抬头,露出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孔。 五官精致完美,肌肤细腻而苍白,唇色艳丽如血,那双暗沉的眼睛散着暗红的流光,像开在幽暗之地的曼珠沙华,幽暗而魔惑。 四目相对,弑天微微勾唇,笑容浅浅,一点点漾开,却是绝美! 千凰发现,他那张脸虽然还是很完美,但是,明显更有菱角,原本雌雄莫辩,如今却向着男人的方向发展,这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夜之间,长大的感觉!让她诧异,又怪异! 于此同时,缓缓起身,原本合适的黑袍莫名短了一截儿,身量也抽长了些许! 千凰愕然,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果然是长大了!虽说妖精的成长不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但是,弑天长大,却让她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惶恐! 直到弑天走到了千凰身前,轻轻地挑着千凰下巴,千凰才反应过来,头一偏,避开弑天的手,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弑天邪魅地一笑,对千凰道:“我想出去。” 很淡的语气,却不容置疑,让人倍感压力! 千凰犹豫间,麟儿走了过来,拉住千凰的手,看着弑天,神色冷然,“你要出去可以,不过,日后莫要缠着凰儿!” 闻言,弑天转眸看向麟儿,眼神瞬间就暗沉了,带着一股子慑人的冰冷,“我跟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麟儿眼神一厉,周身杀气暴涨! 心道,这人此次出关,力量倍增,且周身流淌着一股子邪气,留在身边,长此以往,必成大患!他甚至觉得,这人是邪非正,能除了最好!他知道,千凰对于这人,已经不如最初那样迁就,甚至有一种畏惧和厌恶,且千凰已到巅峰之境,和他联手,不管这样是否隐藏实力,要诛杀,也不是不可能! 见麟儿起了杀意,弑天冷哼一声,眼里重瞳又现,法力气息四散,杀气亦暴涨! 他堂堂一介魔神,又岂会怕了它一只小小的神兽! 正文 第百五十九章 无法预知的存在! 见两人剑拔弩张,千凰一阵头疼,她搞不明白,麟儿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怎么偏生和弑天合不来,仔细一想,弑天似乎和谁都合不来!正想说点儿什么,阻止这场争斗,就见一个白色物体朝旁扑了过来! 千凰条件反射地接住,抬眼就对上一对红葡萄般的大眼睛,此刻正弯弯的,对她笑,小短腿夹着她的上腰,一双莲藕般的小手更是牢牢地搂住她的脖子,嗓子脆生生的,“娘亲,小狰好想你哇!”说罢,嘟起粉嘟嘟的小嘴,在她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他早就想扑过来了,谁知道这个茧突然就裂了,还从里面冒出来一个男人,也将他惊在了原地。 千凰本来忧心忡忡,见小狰这般亲昵乖巧,瞬间就乐了,腾出手在他粉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笑道:“娘亲也很想你!”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响起,带着一股子隐怒,“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千凰条件反射地回头,就见弑天阴沉着一张脸,正死死地盯住自己,千凰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等她回答,怀里的小狰,脆生生地开口了,“我虽然叫她娘亲,我却是她捡来的,娘亲心地善良,见我长得可爱又无依无靠,就认我做儿子了!” 闻言,不仅是千凰,连弑天也麟儿也微微一愣! 小狰就朝千凰眨了一下眼睛,传音道:“娘亲,有的事儿,咱娘俩清楚就够了,对于外人,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说,小狰清楚地!” 闻言,千凰忍住想笑的冲动,只抬手捏捏他鼓鼓的腮帮! 她这个儿子,真是宝,懂事的让她欣慰。 弑天看着两人的互动,虽然有些小小的不爽,脸色还是缓和不少,只要不是她和其他男人的野种,他倒是可以饶他一命。 千凰发现,小狰这么一闹,竟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杀气,意外中又有些欣喜。 不过,见弑天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千凰就明白,这事儿还没完,便将小狰放下来,安抚道:“小狰乖,娘亲还有些事情,你自己去玩吧!” 小狰的视线在弑天面上一转,然后点了点头,转过身,蹦蹦跳跳地奔蛤七而去! 与对旁人的畏缩不同,蛤七对待小狰,倒是坦然得很,眉开眼笑的样子,虽然还是很猥琐,但是,却是真高兴!和小狰一照面,倒是兴致勃勃地聊上了,蛤七还时不时耍出自己的拿手法术逗他玩儿,小狰也会露几手给他瞧着,半是交流,半是比拼,却不乏玩乐心思。 千凰见两人相处得这么融洽,心里有些诧异,鉴于小狰多个玩伴,也能省去自己不少功夫,千凰还是很高兴的! 她却不知,小狰和麟儿不同,麟儿是神兽,虽然在千凰面前表现得很柔顺,本身性格却是属于凌厉型的,对待敌人,也不乏辣手!蛤七在他跟前,不自觉就短了一截儿,自然是又敬又怕!小狰本身便是一只妖兽,同样属于妖类的一只,蛤七对于小狰,在心里就有一种认同,乃至于亲切感,没觉得自惭形秽,对方高不可攀! 何况,小狰年纪小,天真无邪,看人又没有卑贱之分,只要觉得好玩,他就愿意接触。头一次见到长得这么丑的妖怪,小狰觉得很好奇!加上,蛤七拿千凰当主人,知道小狰是她的儿子,也当他是半个主人,心里存了一份亲切,又有意讨好,两人就不难相处!不过,大多时候,蛤七还是唯小狰是从! 弑天见她发呆,不免出声提醒,“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千凰回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出去的事儿,又见麟儿要说话,千凰忙不迭将麟儿拉到一旁,低声道:“麟儿,你知道他的性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你们要是打起来,我会很为难的!” 麟儿皱眉,“凰儿,事到如今你还这么惯着他,他根本就不尊重你,我也不想看你受委屈!” 千凰便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和他有三月之约,他还有半月就要离去了,在此之前,我们便忍着点儿,毕竟……” 毕竟什么,她没有说,但是,麟儿,明白她的意思! 毕竟,他们有那层关系,凰儿始终对他狠不下心,乃至于大动干戈地将他赶走。 麟儿不再反对,幽幽叹了口气,只嘱咐她小心! 千凰点头,随即跑到弑天身边,对他道:“我们出去吧!” 才打开八卦镜的出口,弑天便化作一团红光钻了出去,千凰紧随其后! 麟儿见顶空闭合的入口,眼里满是忧虑…… 出了八卦镜,弑天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千凰,那眼神,不喜不怒,却阴霾异常,盯得千凰汗毛直竖。 千凰耐不住了,首先打破平静,“很晚了,要不,我出去给你再开一间房?” 闻言,弑天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看出他不悦,千凰又道:“就在我隔壁,你有事儿可以叫我!” 千凰不喜欢和弑天相处的,跟他在一起太有压力,让她很难受!之所以这么迁就他,也是觉得他不久后就要离去,忍忍就过去了!更有一种隐秘的恐惧,她不敢彻底激怒他,唯恐真的将他惹怒,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 闻言,弑天却开了口,语气不容置疑,“我要睡这里!” 千凰一愕,随即扯开一个假笑道:“那我另外开间房!” 弑天眉头一动,望住她道:“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呆在这里!” 闻言,千凰的笑容焉了,心里却有些忐忑,他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弑天凑近了,千凰一吓,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却抵到了桌子,无法再后退。 弑天又逼近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眼里几许审视,几许难测,“你很怕我?” 千凰被他捏的很痛,想挣开,他却捏的更紧,千凰只得冷了脸色,“你到底想干什么?” 弑天不说话,薄唇轻启,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千凰有些紧张,一双眼睛倔强地盯着他! 弑天的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唇间,大拇指移到她的唇上,微微摩挲着,困惑的眼里,有种深沉的欲望! 他一向不喜欢碰脏东西,她却是个例外,一靠近她,他就莫名地想亲近她,即使知道她已经不干不净,他还是想碰。这种感觉很奇怪,偏生又阻止不了,唯有探寻,乃至于深入,就算结果出乎意料,他也无所畏惧。 弑天这个人,骨子里有种狂妄自大,自认没什么能击倒他,即使小有不利,他也有信心能东山再起。这种强势使他立于不败之地,不是面上,而是一种心理,不服输,才能战斗,乃至于重掌大局。 千凰一见他这种眼神,心里就发毛,才起了反抗的心思,却被弑天一把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千凰怒目而视,“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闻言,弑天轻笑一声,眼里却很冷,“你很讨厌我?” 千凰语气也冷了,“释儿,大家相识一场,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就这个不行!” 弑天给她的感觉,骨子里就是个冷血动物,他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越是相处,越有这种体会。跟他在一起,她感受不到丝毫温馨,他只会让她发毛,让她害怕,她不愿意和这样一个人亲近! 本来弑天也就是随意逗弄一下,也没那么大的心思,不过,他最不能忍受他人的违抗,她越是排斥,他越要争强。此刻,弑天嘴角一勾,一只手将她想要反抗的双手桎梏在头顶,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望住她的脸,质问道:“每次分开,你都会变一个模样,告诉我,你又和什么人睡了?” 千凰也怒了,瞪着他道:“我和什么人睡,关你屁事,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动手了!” 弑天不以为意,只语气恼怒,“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贱,没有男人就活不了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介意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但是,他一想到这个就很生气,甚至有种想将她毁灭的冲动,他讨厌别人碰她,亦如莲镜占了他的领地,那样让他愤怒! 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某种鄙夷,好似她就是一个玩物,千凰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更受不了他羞辱的话语,只抬起能动的双腿去蹬他,“你是我的谁,凭什么骂我,姑奶奶和谁上床,都不会和你,你滚开!” 千凰也是被怒气冲昏了,本来还存着一丝包容之心,此刻全被化作了烟灰。他说的太过分,换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她甚至想动手灭了他,让他不将她当人看! 见她如此不识抬举,弑天恼了,手下一扯,千凰的衣襟瞬间被扯开,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 千凰毛了,眼里白芒一闪,双瞳竟在瞬间化作了狐狸眼,与此同时,身上爆出一圈白光,竟生生将弑天震开了! 千凰趁机从桌上坐起,匆匆拉起衣襟,对着几步之外的弑天,冷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三月之约作废,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就此分道扬镳,永不再见!” 说罢,千凰便往门口走去!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姑奶奶凭什么这么受你欺负! 弑天站在原地,神色很是震惊,短短数月,她居然就到了元神顶级,反应过来,又怒不可遏,她居然敢这样对他,真是胆大包天!见千凰就要出门,弑天眼神一厉,抬手拍出一掌,一团红色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没入千凰后颈! 千凰软倒,弑天一个闪身,将她接在怀里,望着她昏迷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不久后,她就能突破元神顶级,届时,禁制大破,虽然没有恢复所有神力,元神却能解放,也是他…… 本来,对于吞并她的元神,他还有几分不忍,不过,她竟敢这样对他,便将弑天心里最后一点犹豫消耗殆尽! 弑天将千凰抱到床上,伸手脱她的裘裤,事到如今,他不是为了欲望而动她,而是为他夺取她的身体,吞并其元神打好基础,这就需要在她的身上动些手脚! 弑天自己,也只卸下了裤子,望了一眼人事不知的千凰,便去抬她的腿。 缓缓沉入她的身体,即使被法力禁锢,千凰在昏迷中仍旧皱起眉头,显出几许难受之色。 即使在第一次,面对她的软语祈求,他仍旧没顾忌她的感受,此时心中气愤,更加不会,反倒是看出她的不适,弑天邪恶地勾起嘴角,开始疯狂地进攻! 千凰很难受,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野兽在撕扯她的身体,她却无法反抗! 千凰的眼角便开始湿润,因为痛苦,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眼泪在脸颊上肆虐,她的身体在发抖,她在害怕,可是她醒不来! 弑天释放在她体内,一起涌进的,还有他最精纯的魔气。先以种魔大法慢慢改换她体质,变成比单纯的神体或魔体更强大的神魔之体,又等她吞日诀和种魔大法成功融合,便夺她的身躯! 弑天却不知道,随着修为逐级上升,千凰体内的禁制解开得越多,这具躯体已经完全被她的元神同化,从内到外,都是千凰,而没有宿主的一点儿影子!这就使得千凰的躯体,具有和本体一样的性质!千凰贵为神体,且又是上神。虽然阴阳交配在她身上一样适用,但是,真正要达到能孕育子嗣的融合,却非得与她同等级别,乃至于级别以上! 她体内有一种禁制,只有在神级别以上者才能突破! 弑天为魔神,说到底,也是神的一支,只是神也有善恶之分,他开辟魔界,独创魔门心法,故而与正统神道分支! 他将本元魔气传递,无形中打开了千凰体内禁制,使得千凰有孕育魔种的可能性,且魔气会给魔种提供力量,又更容易促成魔种长成魔婴! 若真的孕育魔婴,便继承了弑天的纯正魔元,又会结合千凰的神灵之血,这个吸收两人所长的孩子,将会是个无法预知的存在! 正文 第百六十章 大开杀戒 将魔气传入她的身体,弑天缓缓抽离身体! 抽离她的身体,发现自己那东西沾了血,她非处子,仍旧出血,可见他有多么粗暴! 就见千凰的身体发出一阵红光,光芒渐渐集中于她的丹田腹部,随即消隐,这团魔气,也奇异地修复了她下身的伤口。 千凰在睡梦中,只感觉那只野兽放开了她,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弑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发抖的身体,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一顿狂乱的发泄之后,他的怒气平复下来,倒也没有之前那样暴躁,只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眼角的晶莹,落湿了鬓角的黑发,轻皱的眉头,显得楚楚可怜! 无可否认,她真的很漂亮,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魔姬都要美丽,在床上的时候,仿若要绽放她所有的光彩,不管是欢愉的,还是痛苦的,她总是让人难以自禁! 弑天低下身子,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像是想要亲她。 感觉到他的靠近,千凰的身子蓦然紧绷,一种本能地害怕,透着一种脆弱! 弑天皱眉,语气幽深难测,“为什么再深刻的痛楚都让你学不乖呢,本尊最讨厌他人忤逆我,可你,偏要逆道而行,非要逼本尊诛你!” 话虽如此,看着那张殷红颤抖的小嘴,弑天眼眸一闪,低下头咬住她的唇!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亲过她一次,但到了此刻,他却突然很想亲她! 弑天捏紧她的下巴,使她被迫开口,而后深入她的嘴里,吸她的舌头! 他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睫毛抖得厉害,眉头皱的越紧,呼吸却因为逐渐涌上的窒息感越发急促,弑天的眼神越发幽深。 透明的津液顺着两人的嘴角流淌下来,流入千凰的脖颈,直到她脸色涨红,喘不上气,弑天才离开她! 手指划过她的锁骨,来到她的胸前的柔软,一路往下,停在她光裸的大腿,弑天忽然将头埋进她的颈项,嗅着她身上独有的芳香,神色很困惑!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如此,可是,他却忍不住想碰她。这种感觉太奇怪,身不由己,更让他痛恨,自己的情绪居然被她左右! 终究离开她的身体,手指一挑,用法力为她掩好衣服,站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千凰,暗色的眼瞳幽深中带着一种狠戾。 神与魔,不两立,她也终究不会乖乖听话,何况,他还要用她来对付尚翎和莲镜,为了夺回魔界,一雪前耻,此事,不得不做! 尚翎,当初你与本尊功归于尽,让本尊憋屈了五万年,此仇,本尊必然百倍奉还,你不是最宠她么,我便能借她身体成魔,若你真的能以无心成就有心,我就尝尝什么叫心痛!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不是身体,而是心,尚翎不怕死,所以,他便要摧毁一切他在乎的东西,就是要让他痛苦难过! 弑天是由精纯之气修成元神,没有实体,而是靠吞并一只荧惑之妖来隐藏气息,且将那只妖怪的躯体同化,变为自己的形体。如今,他将精元魔气导入千凰的身体,以改造千凰的体制,他自己法力耗损严重,必然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两人的关系正式决裂,他也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留在她身边! 弑天嘴角一勾,周身开始散出一圈红光,接着,一道透明的身形从弑天的身体里分化而出,那具实体瞬间倒下,透明身形立于一旁,却是弑天的元神! 弑天一挥手,一道红光打入地上的身体,那具身体被法力一击,瞬间碎裂成无数光斑,光芒散尽,连渣滓也不留了! 再看弑天的元神,却比平素的元神虚幻许多,像是风一吹就要消散一般,却是他消耗太多法力的结果!为了改造千凰的体制,弑天可谓是下了血本! 弑天又转向床上的千凰,走过去,附在她的身上,弑天的元神瞬间消逝,融入千凰体内最深处的地方。 他需要一个藏身之地,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她的躯体。她已经修炼了吞日诀,又种下了他的精元魔气,便有利于他的潜伏,乃至于在她的身体里沉睡,休养生息,直到有一天,她突破元神顶级,在一举吞了她。 千凰的身体,乃至性格,因着这缕魔气,会在不知不觉地向魔转变。 千凰之前虽然有意无意地修炼吞日诀,也将吞日诀练到了第五层,但她不熟悉这门功法,只将它当做供应法力的源泉,并未怎么使用!却不知,随着吞日诀练到高层,也方便了弑天种入魔气,乃至于操控她的身体! 弑天消失之后,门外闪过两道鬼祟的身影,一根细管从窗纸上戳了进来,便有一股白色烟丝从管口吹了进来,室内便散着一阵奇异的味道。 千凰刚刚恢复意识的身体,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因这股异香,再度陷入昏迷。 就见两个人破门而入,见了床上的千凰,脸上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千凰幽幽醒转,发现身处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子外间有两个男子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谈笑,不时爆发出粗鲁的大笑。千凰心里一惊,低头就见身上被几道绳索绑得死死的,而体内的真气在她的感应之下,却毫无半点反应! 在试图唤起对真气的控制失败后,千凰暗道不妙,却强自镇定,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就见不远处有一个精巧的小香炉,上面插着一炷香,放出一种奇异的香气。这种香气,千凰闻着有点儿熟悉,类似于迷迭香一类。 她就说,怎么莫名其妙就晕了,她还以为是释儿暗算了自己,如今才知道是旁人!因着魔气修复了千凰的身体,她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觉得做了个噩梦,加上这迷迭香,整个人十分疲惫。 这两人千凰不认识,但看装束像是白天吃饭的那伙人,也就是刀条子脸的手下。不过,释儿去哪里了?难不成也被抓了,又被分头关起来了? 事到如今,千凰对于弑天的最后一点关怀之心,也因着他不久前的冒犯消耗殆尽,心里想着,就算他真的被抓了,自己也不管了!她也不是软柿子好捏,他对她不仁,她也对他不义。既然已经割袍断义,彼此就是陌生人,陌生人的死活,关她屁事!再说了,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那个人霸道又狡猾,未必就能吃亏,说不定,早就逮着机会跑了! 虽然知道迷迭香的厉害,千凰还是不想放弃,尝试着唤起真气,但发出的意念仿佛石沉大海,真气依然我行我素地自行流动着,根本无法聚集啊! 奶奶的,她还真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正极度郁闷中,就听得那两个粗鲁男子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淫荡意味十足。先前,千凰本以为能挣脱,故而没将两人放在眼里,此时,却不得不放眼看去,厌恶地皱起眉头。 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浓眉大眼,一边脸像是被什么啃过,缺了一块皮,看上去恐怖又恶心。 另一个五官基本正常,右脸却生了一颗大痣,上面还长了一撮又黑又粗的长毛儿,一张嘴巴皮子,露出满口黄牙,上面还沾了一片烂菜叶,千凰不用闻也知道这人嘴巴很臭,这要是笑起来,当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都快赶得上蛤七了! 其实仔细比比,还是长得不如蛤七猥琐,但蛤七听话,又会讨人欢心,比起这两人,还真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这时,有毛痣的男人粗着嗓子道:“话说,俺们这趟赚了不少,军师和老大应该能赏下不少钱吧?还有,我都光了三年了,就指望今年整个媳妇儿回来暖被窝!” “那是当然!本来也没想过一个小小客栈能有多大的油水,没想这客栈主人居然还有些家底,虽然客人不多,但也有两个肥客,带的钱物不少,更有几个女眷,长得很不错,稍后,我们求求老大和军师,看看能不能将那些个不要的赏给我们!”说到后面,男子自顾自地淫笑起来,看得千凰一阵恶寒。 缺皮的男人响应道:“说到漂亮女眷,俺们给老大绑来的那个小娘们才叫好看,是俺见过最漂亮的,像仙子一样!”说罢,一脸痴迷状! 另一个继续道:“仙子哪有她这么媚,那小模样,比醉春楼的头牌都要勾人,依我看哪,像妖精!” 缺皮男点头,“就是就是,这么好看的小妖精,真让俺心痒难耐呐!偏生军师让俺们好生看管这小娘们,还让咱拿着火折子看着,不能让香炉熄灭,还着我多绑了几圈绳索。你是不知道,绑她的时候我摸了她几把小脸,那皮儿嫩的,跟剥了皮儿的煮鸡蛋似的,俺当时差点儿没流口水呀!” 毛痣男听得这话,得意道:“五哥,你可不知道,那小娘们虽然水灵,却沾不得。我听军师说了,她可是修道人。要不是被这香制住了,杀你我二人就像捏死两只小鸡儿一般容易。要说咱军师也真是个人物,早年在旁门左道偷师了几手,寻常人哪敢得罪修道人,军师仗着一根迷香,愣是阴了好几个修道之人!” “军师怎么就知道她是修道人?” 毛痣男道:“一般修道人总有些与众不同,就这小娘们,掏银子的时候,自以为天衣无缝,哪晓得我们军师眼睛毒,居然看出她虚空掏物,必然有储物空间,就是个修道人。故而,要咱们采取特殊手段,这不,一用一个准哪!虽如此,军师还是不敢乱来,非得将这小娘们熏得人事不知又身体发软了,才打包送给老大享用!” 缺皮男点头,很快又皱了眉头,“一个小婆娘,俺就不信她有多厉害。以前抓住那些婆娘,开始不也硬气得很,一顿棍棒下去,再饿几天,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军师胆子也忒小了!” 听到这里,千凰总算是整明白了,奶奶的,姑奶奶是落强盗手里了,还一阴一个准,真特么憋屈! 这时,又听得那缺皮男道:“我看这小娘们也被熏得差不多了,过不久就要被送去被老大享用了,可怜我看了这么久,一点儿油水都没捞到,不如趁着现在,上去乐呵乐呵!” 另一个惊道:“你疯了,这要是让老大知道,你就死定了!” 缺皮男道:“谁说我要那个啥她了,女人身上这么多口子,老大肯定是用最爽的那个,至于我,可以用后面,实在不行,俺摸她几把过过瘾也行啊!俺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不做点儿什么,太可惜了!” 另一个摇头,猫着身子蹲在一旁,道:“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我也不会说你,这事儿就跟我没关系!” 缺皮男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俺爽了,你可别嫉妒!” 另一个人都摆摆手,背过身不理他! 见缺皮男走了过来,千凰大惊,更有一种愤怒! 如今自己被迷迭香制住,别说不能用法力,身体更是绵软无力,那就是连普通女子都不如,他想干什么,自己根本就反抗不了! 想到可怕的后果,千凰不由得有些心慌。 缺皮男走过来,见千凰已经醒来,先是一愕,随即便堆起一个猥琐的笑容,蹲在千凰身边,道:“小娘子,事到如今,你还是乖乖从了俺吧!俺记得以前老大遇上喜欢的女人,就喜欢用各种酷刑折磨,直到屈服,玩腻了之后又虐杀。你要是从俺,俺就能让你不吃那些苦。” 说这些话,却是骗千凰的,强暴会留下伤口,到时候不免被老大发现他动了手脚,若能让她乖乖听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千凰不说话,只将眉头皱的死紧,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漆黑的眼瞳居然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见千凰不说话,缺皮男以为她默认了,伸手就去解千凰的衣服。 千凰眼中一恶,想要往后退,谁知身体无力,动作便显得迟缓,不过挪动了半寸的距离,就被缺皮男一扯双腿,整个身子都往后褪去! 缺皮男跨坐在她的腿上,反而不急着脱衣服了,改为握住她的手,色情地揉捏着,一双眼睛却望着她的脸,很是痴迷,“你可真漂亮,滋味肯定更好,俺虽然没成亲,也上过不少楼子,俺待会儿一定让你醉仙欲死!” 千凰气极,忍不住冷声开口道:“你若敢碰我,姑奶奶回头就剁了你!” “小娘们嘴还挺厉害的!”缺皮男不以为意,脸上的笑意更甚,调侃道:“等你能剁的时候再说吧,现在,还是让俺先爽爽!” 说罢,缺皮男忽然站起身,毫无预兆的解开裤带,缺皮男对千凰,道:“看见俺的宝贝没,待会儿会进到你的身体,不过,前面俺可不敢用,小娘们后面也是头一次么,俺也算给你破处了!”说罢,淫声大笑起来! 千凰别过脸,顿时有种想吐的冲动,手掌紧握,却没多大力气,可她的额角气的青筋鼓动! 奶奶的,要是能动,姑奶奶就阉了你! 见缺皮男蹲下身来扯她的裤子,千凰大急,更有一种滔天之怒! 她千凰,自修道以来,何曾受到这样的侮辱,这个人,简直罪无可恕! 就是这股极致的愤怒,演变成一种邪念,迅速膨胀,不一会儿就占据了千凰的整个脑海。 心中却生起了一种奇特的想法,“这些人如此可恶,该杀!” 邪念一起,千凰心里一惊,就想要压下去,可是,越是挣扎,这种暴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光,却是她的自我意识渐渐被侵占的结果。 最终,千凰原本漆黑的眼眸被猩红所取代,原本一个瞳孔,却似有了两个。 千凰不知道,此刻的她,这双眼睛像极了发怒的弑天! 那男子只感觉周身起了一阵凉意,条件反射地抬头,就见着一双暗红的眸子死死盯住自己,心里就是一寒,手也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千凰的身体开始发出一团黑气,混合着红色光丝,白皙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紫色。 而那双眼睛已经完全血红所取代,眼里满是怒张的杀气,带着一股邪肆,张狂而无所畏惧! 那缺皮男已经完全被吓呆了,他终于明白军师的顾忌了,这小娘们真是太邪门了,但有一点,军师看走眼了!这小娘们不是修道的,而是个妖魔,只有妖魔才有这样一双嗜血的眼睛,让人冰寒到骨子里去! “啪”的一声,绳索寸寸断裂。 千凰缓缓站起身来,抬起头用暗红的眸子看着大惊失色的男人,一字一顿,冷声道:“我要杀了你!” 说罢,千凰扬手一挥,数道黑光闪过,缺皮男的四肢瞬间被切断,血流如注,一时间只能在地上凄惨地嚎叫。 在外间的毛痣男倒是见机得快,见千凰挣脱束缚,第一反应不是查看缺皮男的伤势,反而是往门外跑去! 这做惯坏事的人,哪里有道义可言,自当是自家性命比天大! 千凰哪容得他跑走,一闪身便出现毛痣男面前,手掌一挥,指尖寒芒闪动,那男子只来得及睁大双眼,脖颈上便出现一条血红。身体猛地倒下,一脸惊恐的人头滚落开去,但见切口整齐,还有血液不断溅出,那男子的眼睛还眨了一下,身体也在抽搐,当真骇人得紧! 千凰没有看尸体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双眼却很空茫,瞳孔却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惊的暗红,好似意识架空,被那股突然涌上来的魔气驱使,千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 弑天种下的魔气,乃他的本元之气,魔性十分厉害,千凰狂怒之时,最容易激发,尤其在她的身体处于极弱的状态,更容易被魔气主宰躯体,失去本心,只能顺应魔气,妄造杀孽! 这间客栈,早就被强盗们架空了,掌柜和店小二一入夜就被杀了,仅有的几个房客,都在半夜被迷香迷晕,男人杀光了,女人则被赶到一间屋子关起来,此刻,强盗们正在厅堂里瓜分银子。 那些强盗听得同伴的惨叫声,纷纷大惊失色,堂子里的人,有几个胆大的想去查看。 还没上楼,就见一人倏然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一袭红衣,那张脸真是美到极致,此刻却面无表情,暗红的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气,周身隐隐有血红之光,煞气四溢,无端让人惶恐。 尖嘴猴腮的军师恰好就在大厅里,他虽然没什么法力,眼色还是有的,此时一见这情况,以为千凰是魔道中人,且又克制了迷迭香。 在凡人眼中,魔修者比修道人更加可怕,他们心中没有道义,对于同门中人也是想杀就杀,强者为尊,弱者必死。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命就如蝼蚁一般,自然也是想杀就杀!故而,魔修者被正道之人所不容,在中原一般低调行事,若是惹恼了他们,大开杀戒是很常见的。 这军师也明白,今日没能制住这人,他们这伙人是凶多吉少,虽如此,他还是对旁的人命令道:“她是个妖孽,趁着迷迭香还没完全解开,你们赶快动手!” 闻言,众人大惊,平素,这军师为他们出谋划策,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在强盗中很有威信。此刻听了他的话,众人不疑有他,纷纷拔出随身的大刀大斧子,嘶吼着,朝着千凰而去! 但见千凰是个柔弱女子,军师的迷迭香对付过不少修道人士,心里倒见不得有多害怕,反而个个卯足了力气往前冲,想着对付了这女子,便会拿到重赏! 所有人都争相往里涌去,殊不知,那个瘦脸军师却悄悄往门口溜去,脸上满是惶恐,只有他知道,千凰有多么厉害,那身外放的法力和杀气,足以让整间客栈在一炷香之内变成血海。 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为了转移千凰的注意力,争取让自己活命的机会,他的老大喝醉了还在房里呼呼大睡,他也管不了了!这样的人,有利的时候,涎着脸讨好,危急时刻,跑得比谁都快,哪管得了他人的死活! 千凰就站在楼里口,神情呆滞,眼睛空茫得像是没有灵魂,脑海中涌出魔族千万年积累的无数战斗场面,这都是属于弑天的记忆,他导入的本元魔气,记载了他所有的杀戮,却也助长了千凰的杀戮之心。 纷乱的刀刃不断劈来,亮白冷光震慑人眼,千凰几乎没有思考,身体本能地反映,做出一个个精妙无比又极具杀伤的招式,这属于灵山剑派的剑招,驱使的却是吞日诀的法力,更具杀伤力。 冲在最前面的强盗们已经被千凰挥出的剑光斩得支离破碎,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乱溅。 千凰浑身浴血,双眼茫然,身子机械地动作,像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只剩下无边的杀戮。 见此,那些幸存的强盗,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往回跑,一边喊着,“妖魔!” 几十个强盗,头踩头,脚踩脚,争着抢着往外逃,甚至于有人在逃跑中被踩破了脑袋,当场晕厥,又因接下来的踩踏一命呜呼! 千凰看着身上的鲜血,反倒觉得十分亲切,抬眼见众人争相跑出了客栈,千凰身形一动,下意识的往前追去。 生死关头总能激发起人类逃生的潜能,那些个强盗跑的比平素冲锋陷阵还要快了十倍不止。 但是,千凰更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拦在了众人的前头! 彼时,明月高悬,空旷的路上,视线分外清晰。 众人见不远处竖着一个人影,一开始以为是救兵,欢喜一阵,待在月色下辨清那抹红影,认出是千凰,纷纷瞪大了眼睛,而后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千凰又哪里由得他们逃跑,闪身在众人中间,一时间,剑光乱舞! 惨叫声此起彼伏,混着飞溅的血肉,在冷月下透着一股子阴森! 很快,最后一个人倒下,周身霎时恢复死寂! 千凰站在一堆尸体中央,周身红光一敛,双眼一闭,身子却突然软倒下来,昏死过去! 千凰体内的魔气,经过此番厮杀,与千凰的身体进一步地融合了,而她,法力耗损过度,体力透支,没了魔气地驱使,便累的休克了! 第二日,千凰从迷蒙中清醒,见着满地的尸体,血肉横飞,不由得惊呆了! 正文 第百六十一章 有多想我? 第二日,千凰从迷蒙中清醒,见着满地的尸体,不由得惊呆了! 到处都是血肉残肢,简直就是一片屠杀现场,且杀人的手段极其残忍,都不留全尸啊!仔细看伤口,都很整齐,可见剑法之高,让人胆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杀了这些人,她又为什么到这里? 千凰满脑子疑问,没处发,只觉得心里慌闷得厉害。 她只记得自己被绑在屋子里,那个猥琐男要对自己施暴,然后,脑子忽然就很混沌,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千凰站在尸体之中,使劲拍着脑袋,偏生什么也想不起来,神色很是纠结!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千凰抬头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跑了过来,上半身的肌肉十分发达,可惜满脸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条可怖的刀疤,正是那个刀条子老大! 此刻,他一手轮着大刀,大步奔跑过来,脸上又惊又急,还有一种愤怒和惶恐! 跑到近处,脚步倏然慢了下来,改为望着不远处的场面发呆! 一段路上,满是尸体,鲜血染得地上的泥土都红了,一堆横着的尸骸之中,站在其中的千凰显得异常醒目,一身艳丽的红衣,更像是浴血而生,刺目异常! 那人望着千凰,千凰也望着他,彼此眼里都很疑惑,那刀条子脸更有一股子暴怒,倏然一挥大刀,刀尖子直指千凰,怒道:“小娘们,是你杀了我弟兄?” 要说这刀条子老大,还是很苦逼的,昨晚上因着干了一大票,心里高兴,多喝了两坛酒,醉得不醒人事,被手下扶进一间上房睡大觉去了!他这人有个毛病,不喝酒的时候还好,一喝起酒来,那睡得就跟死猪没什么两样,雷打不动!所以,不管昨晚上客栈里发生多么大的事,他压根就没听见! 这一早起来,在房里喊人伺候,叫了半天没人理!刀条子就怒了,操着刀子要来教训人,谁知,一到楼梯口,就见满堂子都是死人,他一半的兄弟都交代在里头!而且个个死状极惨,根本不留全尸!这尸体从客栈一直延伸在外头,到了外面,便剩下深深浅浅的血迹。刀条子脸循着血迹在官道上找,看到的是他另一半弟兄的尸体,且死状更惨,有的身体被砍成八块都不止啊!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不管这小娘们长得再好,杀了她弟兄,就得给他们偿命!这刀条子也是只长肌肉不长脑,也不想想,若眼前人真的以一人之手屠杀他几十个弟兄,凭他一人,又怎会是她的对手!别到时候搭上自己的小命,得不偿失啊! 千凰忙不迭摇头,“我没有,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醒来,就是这样了!” 是她做的,她会承认,不是她做的,她承认个屁!要说这事儿,她也纳闷是谁这么残忍,一夜之间杀害几十条人命! 刀条子脸倒是难得冷静了,瞥了她一眼,见她一个弱女子,眼里也有些疑惑。想到她先前那么容易就被绑了,料她也没那么大本事,一夜间就能杀这么多人,又听她说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没准就是这伙人中唯一的幸存者!刀条子便释然了,想起他那死去的弟兄们,倒对千凰有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 刀条子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满脸戚哀。本想走到千凰身边,无奈,尸体的残肢密集度太高了,压根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又不忍心踩踏他弟兄们的尸体,于是,便对千凰招招手道:“你过来!”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很给面子地过去了,但是,她可不如刀条子脸那么仗义,见没地方落脚,干脆随便踩着就过去了,把个刀条子脸给心疼的,他可怜的弟兄! 千凰走到刀条子脸身边,那刀条子脸就问道:“你说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千凰皱眉,“我也不知道!”似想到了什么,千凰忽然瞪着刀条子脸,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好好地,你让人将我绑起来作甚!”千凰一生气,眼睛里就开始冒红光,隐隐有一种嗜杀在里边儿,似一根导火索,一点就燃! 刀条子见着那双眼睛,心里莫名一寒,原本质问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 熟悉的杀意一起,千凰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忙不迭压制那股子邪恶的异动,平复了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儿!见刀条子脸满脸惊惧,想起他死了一干弟兄,也够可怜了,反正自己也没出什么事儿,千凰便不再计较,看了刀条子一眼,瞬间化作一道白光盾走。 刀条子脸见她化光而走,瞬间愣在原地,仿若才意识到她是一个修道之人! 这时,原本隐藏在暗处的瘦脸军师,也从一旁的林子里走了出来,见刀条子脸竟在原地,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唤道“老大!” 刀条子脸猛然清醒,见是军师,瞬间激动地热泪盈眶,一把握住军师的手道:“军师,你还活着啊!” 本来以为弟兄们都死光了,陡然见到一个活的,他的心情,不可谓不激动啊! 刀条子脸本是好意,谁知手劲太大,便听得军师的手骨一阵嘎吱声,军师一声痛呼! 刀条子知道自己过了,不免松开他的手,讪讪一笑,“军师,你没事儿吧!” 军师痛的要死,还是绽开一个笑脸道:“没事儿!” 心里却很苦逼,都骨折了,能没事儿么!终究还是没有计较,要说老大对他,还是挺不错的,他在危急关头,没能顾得上他,多少有点儿愧疚心理! 军师望了一眼千凰遁走的方向,神神叨叨道:“老大,你可知方才的女子是什么人?” 刀条子脸不以为意,“不就是咱绑来的女子么!” 军师一脸胆寒,“不止啊,她正是屠杀了我们兄弟的女魔头啊,昨晚上我亲眼看见的,若不是我跑得快,又藏得好,一准被她灭口啊!” 他老早就看见老大了,可是见千凰也醒了,便不太敢吱声! 闻言,那刀条子脸瞬间吓尿了! 他方才做什么蠢事来着,拿着刀子指着女魔头…… 千凰驱使飞剑,一路疾驰,不到一日,便到灵山剑派,在玄霄宫前的空地上,落下飞剑! 站在熟悉的大殿门口,想到即将要见的玄霄,千凰心里着实欢喜! 话说,有那么一段日子不见了,怪想念他的! 这人吧,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烦,分开久了,又想念的紧! 千凰大步踏入大殿,透着一股子急切劲,也是想快些见到玄霄,谁知,大殿里空空如也,环视一周,根本没有见到玄霄的影子! 难道不在?千凰有些失望,正要转身回房,就听得殿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隐怒,“走了大半年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千凰回头,就发现原本空旷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 一袭杏黄道袍,里衬白衫,腰系金色丝绦,脚着银色云头靴,面若冠玉,尤显风华无双! 千凰望着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暗叹一声,师父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不过,亲切啊! “师父!”千凰欢呼一声,就要朝玄霄扑过去。 快到近前,玄霄蓦然伸出一根手指头,硬生生地将她的脸按偏了过去!一边暗自打量着她,面色如常,心里却十分吃惊! 怎么半年不见,这丫头又有了大变化,整体看去,似乎还是那张脸,五官却往更细致的方向变化。就好似一个木雕,在原有的基础上,雕琢的更加精致,那双眼睛,也更水更媚惑,一颦一笑,似乎都能勾人心魄。若非她的声音,性情,乃至于语气,他险些认不出她!一身惯常的白衣也换成了红衣,与原来如仙轻灵的气质更增添了一份媚惑之姿,无可否认,这样的她很美丽,无论是如仙还是如妖,在她身上都得到最完美的诠释,那种让人见了就心动的漂亮,让他难以直视,心跳如鼓! 还有她如今的修为,一眼望去,居然让他摸不准,这样的情况,要么是她修为太低,要么高出他许多!前者不太可能,后置又让人难以置信!终究没有多想,不管强也好,弱也好,总还是她,那便是他宠爱的女子! 对于她容貌大变的事情,玄霄倒也没多想,觉得是她修炼的道法太过玄妙,这样貌没个定性,变来变去也不好,别哪天在街上擦肩而过,他一眼没认出来,那就苦逼了! 见他不说话,千凰以为他生气了,就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可怜巴巴的,“师父!” 虽然外出游历一年,心性成熟了不少,也仅限于非常时刻,在非常人面前,对于有的人,千凰骨子里的讨巧卖乖,乃至于装可怜卖无辜,还是展露无遗! 玄霄回神,想起自己的初衷,瞬间肃了脸色,对于她装乖卖萌,好蒙混过关的本事,玄霄自是了若指掌,当下,坐在身后的扶手椅上,抬起头望着千凰,问道:“你大师伯交代你办什么事儿来着?” 千凰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对上他严肃的眼神,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解决天武王朝妖邪乱国一事!” 玄霄就笑,只是笑的有点变味,“处理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半年多,你可真本事!” 这正话反说,听得千凰那叫一个汗颜,暗忖,师父说话还是喜欢山路十八弯,弯的让她别扭! 但是,她又不能反驳,因为后面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月尾,锦儿,琅邪,重离,白泽,瞿夜……撒一个谎言,势必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玄霄这么精,要是一个不慎,让他顺藤摸瓜,给套出来了,姑奶奶还要不要活了,想想就发毛。左思右想,千凰还是觉得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不说话也不行,玄霄的眼神瞬间就降温了,看得千凰如履薄冰! 果然,不消片刻,玄霄幽幽地开口了,“别以为你不说话,为师就不追究了,说,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交代不清楚,你就别想走!”说到最后,玄霄嗓音骤冷,看样子真的很生气! 他为师尊守关,未免照顾不到她,怕她一个人呆在灵山剑派,闷坏了,更怕她和寒熙发生点儿什么,还是拆开一点儿比较稳妥!本以为,他守关两个月,她也该回来了,毕竟,大师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凭她的本事,定能很快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也可以回来搬救兵,十天半月也足够了,念着她刚失恋,心情不好,可以再宽限宽限,让她多玩儿半个月! 谁知,当他满心欢喜地从玄极殿出来,见到仍旧是空旷冷清的玄霄宫!玄霄别提有多生气了,这死丫头,给她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居然在外面玩的都不想回来了! 玄霄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跟谪仙似的,却不肯吃半点亏。不过,一般来说,玄霄倒也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千凰却是个例外。事关她的,事无巨细,玄霄都很有兴趣,而且,十分小气。 千凰就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终究在玄霄的逼视下,抬起头,绽开一个笑脸,讨好道:“师父,此事说来话长,咱们改日再说,你不知道,离开你的这段日子,凰儿有多想你!” 玄霄明知道这女人巧舌如簧,也知道这甜言蜜语不能认真,偏生,听了她的话,心里止不住一喜,本来要质问的话语生生改了口,“有多想我?” 这种身不由己让他无可奈何,却欣然接受,只因,面对她的投怀送抱,听她的温言软语,会让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了,甚至有一种感觉,活着,便是为了此刻! 正文 第百六十二章 师父越来越奔放了 千凰这样的人,自然是有缝就能钻,有针就能插,见玄霄松口,当下就是一喜,忙凑过去,涎着脸道:“好想好想的,每天每天,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但一定不能不想师父,若非被俗世乱七八糟的事情绊住了手脚,我真想下一刻就飞回来见到师父!” 若说千凰,修为到了这等境界,比玄霄不知高了多少,自然用不着怕他。但是,有的习惯一但形成,便很难改变,不可或缺,便一直沿袭,乃至于坦然接受!之所以这样放任玄霄对她的压榨,也算是千凰潜意识里对他的一种纵容,以及敬爱!一个女子,再怎么强悍,她也终究是个女子,心里便有一处柔软地方,需要喜欢的男人来宠,来爱,生命才会完整,才会感受温馨和幸福! 见玄霄蹙眉不语,一双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千凰便有些心虚,暗忖,糟了,一时得意忘形,说过了!她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根本就远远没到这个程度,自己听着都假,玄霄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能听不出来么? 千凰便低着头,心里很忐忑! 殊不知,这一番姿态在玄霄眼里,却成一低眸的娇羞,美不胜收! 玄霄望着眼前那张诱人的红唇,眼里蓦然就幽深了,手一伸,将她捞进怀里,千凰的屁股便坐在他的腿上,玄霄抬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在玄霄看来,已经和千凰有了那层关系,他自己也突破了心里障碍,对这段感情,已经能坦然接受,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规矩!想做就做,再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自从挣脱了心里的束缚,卸去了责任的枷锁,玄霄的心境开放了不少,不仅在对千凰的态度上有所转变,于修炼上,也精进不少! 千凰惊,本想躲开,想到玄霄还在生气,不如先顺着他,反正,亲亲又不会掉块肉! 想到此,千凰非但不推,反倒将身子前倾,方便他的亲吻! 本以为他亲亲就算了,谁知,玄霄咬住她的嘴便不放了。 先是用唇瓣吮吸她的,直到吸得千凰的嘴唇都红肿发痛了,他才伸出舌头叩开她的牙关,千凰不察,被那条滑溜的“泥鳅”溜了进去,玄霄便用嘴吸她的舌头,千凰吓得想后退,无奈后脑勺被他一把扣住,玄霄完全堵住了千凰的嘴,千凰只能瞪大眼睛,呜呜呜地叫。 玄霄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背,眼眸很温柔,带着某种安抚,嘴上却一点儿也不放松,一种强硬的温柔! 千凰望着他那双柔和的眼睛,眼里有些困惑,也有些沉迷,渐渐地,千凰不挣扎了,身体却软在他的怀中! 玄霄的的手从她的脊背一路下滑,转而来到她的胸前,隔着衣襟,覆上她的柔软。 只是不轻不重地揉捏,却让千凰惊醒,猛地撤离了他的嘴唇,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眼眸闪烁而惊慌,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嗓音也软绵绵的,“师父!” “怎么了?”玄霄眉头一挑,手臂一紧,将她的身体拉近,张嘴却咬在她的耳朵上。 千凰很想躲,可是身体被他制住,又不敢大幅度地挣扎,只有放弃,转而睁着一双大眼睛,无奈地说道:“师父,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话说的几许叹息,几许惆怅! 在外半年,她增长的不仅是修为,更懂事不少!知道师徒之间,不能发生感情,否则就是悖伦大罪,要受到惩处,乃至于受人谴责。她自己倒是不怕,就是担心玄霄,身为道门大派的真传弟子,前途一片光明,是否会因着此事,受到冲击,乃至于毁了他的大好前途。 时至今日,她不再是那个只顾自己的自私小丫头,她晓得,为身边的人打算了,一种想要珍惜的心情,让她对于在乎的人,有意无意地去维护。 玄霄显然不这么想,嘴唇贴着她的肌肤,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嗓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某种欲望的气息,“凰儿,我想要你!” 千凰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脸上爆红,“这,这里是大殿!” 玄霄的手从她的衣襟伸入,“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千凰急得一把扣住他的手,语气又急又窘,“师父,我们这样不行!” 玄霄丝毫不退让,反将手挤进去一点儿,触及她的柔软,千凰身子一颤,玄霄望着她的眼睛,眼里很深情,“我说行就行,凰儿要听话!” 千凰很犹豫,“可是——” 玄霄一口打断,语气却很认真,带着一种承诺的郑重,“凰儿,师父以后会好好对你,一辈子,只疼你一个,爱你一个,凰儿不喜欢师父么?” 闻言,千凰看着他那双真挚又满含情愫的眼睛,心里很是动容,明明知道这样不应该,此时此刻,却开不了拒绝的口,是心软,是纵容,更是一种在乎。因为在乎,才不忍心让他失望,想让他开心,乃至于幸福! “师父的幸福,就是你,别拒绝我……” 最后一点抵抗之心,在他这句软语中消失殆尽! 千凰握住他手腕的力道渐渐放松,玄霄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千凰只觉得身子被他揉的发软,整个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攀在他的手臂上,欲拒还迎一般的羞涩!不知是被那双修功法弄得,还是狐狸的天性,在情欲上,根本经不起什么撩拨,尤其是对着心仪的男子。千凰欲念一起,便不想克制。 她却不知,男人在她面前,亦是经不起半分撩拨! 玄霄手指一动,千凰的腰带掉落在地,衣襟在他灵活的手指下,零散地打开,玄霄的手一路往下,从她的裘裤里斜伸进去! 千凰身子不停地战栗,眼睛里便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有点儿像哭,却显得万分魅惑,嗓音软糯得不像话,带着点儿颤音,“师父!” “嗯!”玄霄低声一应,低下头去吻她的唇! 千凰仰着头承受他的吻,睫毛乱颤,脸颊便涌起一层诱人的红晕! 玄霄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耐心的,连带着望着她的眼神也很温柔! 千凰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上半身只剩一件肚兜,裘裤也被他褪到了大腿根!千凰囧,暗忖,师父脱衣服越来越速度了! 这时,玄霄放开她道:“乖,自己把衣服全脱了!” 千凰咬唇,看他衣冠楚楚,不免有些不服气,“你要我脱,自己怎么不脱,我不要!” 玄霄笑,眼神十分宠溺,“你脱完自己的,师父的随你脱!” 千凰想了想,还是站起身脱裤子,弯身的时候,一袭青丝流泻下来,衬得她光洁白皙的肌肤,当真如玉般的漂亮! 玄霄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暗潮汹涌! 完美的躯体展露出来,似是害羞,千凰用手环住胸前,低头的时候,发丝便散在胸前,恰好将那片优美的风光遮挡的严实! 无可否认,这样,让人的心里更加痒痒,只想将她的身体打开来,细细地观赏! 玄霄不乐意了,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硬生生地扯了过来! 千凰低呼一声,再度跌入他的怀里,双手无意识地打开,就感觉到一直温润的手掌覆在自己身上,玄霄更是低下头,轻轻地吮吸着! 千凰的脸颊瞬间红透,师父好像越来越奔放了!但是,这种变化,她并不讨厌,只因为是他,颇有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感觉,心里接受了,再怎么变她也愿意包容,只要,别像释儿那样就行! 千凰仰着头,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天已经大亮,太阳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屋内一片敞亮,玄霄早就起来了,虽然苦战了一晚上,第二天,他仍旧是精神抖擞。在这种事情上,男人一般都是比较强悍的,尤其是修道之人! 此刻,玄霄望着窝在被子里的熟睡的千凰,微微失笑,不禁上前拉拉她的被子,轻声唤道:“小懒猪,起床了!” 千凰嘤咛一声,扯过被子,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只余下一截儿乌黑的发丝露在被子外面! 玄霄微微摇头,灵思一动,手从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猛地弹坐起来,一边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脸上羞得通红,却怒目而视,“师父,你太过分了!” 他刚才,居然又将手伸进她那里…… 玄霄环抱双手,语气几分戏谑,“谁叫你不肯起床!” 千凰便撅嘴,“人家昨天幸苦了一晚上,给睡个懒觉都不行么?” 玄霄上前,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睡什么懒觉,今天天气甚好,为师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玄霄将一旁的衣服递给千凰! 千凰接过衣服,将信将疑! 玄霄带着千凰,走在灵山中的一条野道上,玄霄在前,千凰在后,方便帮她斩掉那些挡路的枝叶茅草! 因着昨晚经历一场激烈的欢爱,千凰身体有些不适,走起来双腿发软,眼见走了半个时辰,还不到,千凰不免问道:“师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还有多久能到?” 玄霄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怎的,走不动了?” 千凰抿唇,就见玄霄忽然背过身蹲下,对她道:“上来吧,为师背你走?” 千凰有些受宠若惊,想想自己昨晚上被他折腾成这样,他背背也是应该的,千凰便心安理得地爬了上去!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便透出一片光亮,似是走到了林子的尽头! 玄霄将千凰放下,千凰似有所觉,忙不迭向前走去,拨开眼前的灌木,千凰看着里头的景色,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这其实并不是森林的尽头,只是森林中意外形成的一个湖泊,湖边的一端有一块很大的草坪,草坪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朵,四朵花瓣儿的,开的密实极了,一眼望过去,犹如一块紫色的海浪!微风一吹,花瓣摇摆,深深浅浅的紫色便生动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真漂亮!”千凰忍不住发生一声惊叹,忽然跑向花海! 置身于紫色花海之中,千凰弯腰采了一朵花,放在鼻尖嗅着! 花香馥郁,却十分醉人! 玄霄就在不远处望着她,见她欢喜的神色,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柔软,心里亦是止不住地欢喜! 玄霄走到她身旁,亦弯下身,采摘花朵,他采的很慢,很用心,每一朵都捡开的灿烂且又形状漂亮的采! 千凰不明所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 待采足了一把,玄霄便站起身,将花束递给千凰,笑的很是温润,“送给你!” 千凰受宠若惊,抬起眼睛看着玄霄,眼里有些困惑,终究接过了,心里却有些感慨! 这次回来,她明显感觉,师父变了,以前对她那么严厉的一个人,如今却如百炼钢成绕指柔,温柔中透着细心,细心中透着体贴,虽然在床上禽兽了那么一点儿,在床下还是挺好的一个男人! 至此,千凰或许已经明白玄霄对她的感情,他爱她,故而,他也要她爱他! zuo爱时的话语虽说是为了助兴,乃至于兴之所至,谁又能说,它不是由衷之言? 俗世的夫妻么?他们即为师徒,也受过正式的拜师之礼,真的能有个好结局么? 这时,玄霄从她手中的花中抽出一朵,摘掉部分花茎,而后抬起手,将紫色的花朵插入她的发间! 千凰看不见,忍不住抬手碰那花,却被玄霄抓住了手,玄霄道:“别动,鲜花配美人,凰儿这样很漂亮!” 千凰一笑,也由着他去! 玄霄又道:“凰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 “师父知道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美,有山,有湖,也有花,你一定会喜欢的!过不久,师父就带你离开灵山剑派,去那个地方,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的!” 玄霄的眼神是如此温柔,语气带着某种向往,神情却是幸福的,似乎在为两人的未来描绘一副美丽的蓝图。 千凰微微诧异,“师尊会同意么?” 玄霄皱眉,语气却很坚定,“不需要他同意,未来是我们两个人的,不需要将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何况,我们是借游历离开灵山,只要每隔几十年回来一趟即可!师尊就快突破玄关,离飞升,也没多少日子了!师尊一走,这灵山剑派,也没人再管得了我们!那时,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 大抵,每个恋爱中的男人都有一份天真,若换了以前,玄霄万不会做出这样轻率的决定。带千凰远走高飞,只为摆脱灵山剑派的重重束缚,更怕给她带来非议,让她受伤!他爱她,不想她稚嫩的心灵留下任何阴影。师徒悖伦,所带来的冲击绝对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但千凰,他又不可能放手,且放不了! 千凰却在心里叹息! 她想说,未来不止是他们俩的,她还有一堆的烂帐,即使不将别人扯进来,对方也会找上门的!该怎么向师父解释呢? 想到此,千凰只觉得未来一片昏暗! 两人回到玄霄宫,却在玄霄殿里遇见一个意外的人! 此人一袭浅色道袍,头顶玉冠,五官周正,下颌微长胡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正是玄极真人第二大真传弟子玄虚。 要说玄虚,虽然与玄霄关系不错,却是极少来玄霄宫的,大多是玄霄上门。一来玄霄行踪不定,不好找,二来玄霄作为师弟,按辈分也该上门请安!而今,玄虚不但亲自上玄霄宫,更似在此等了好些时辰,这便让人猜测,玄虚来此,是否有急事! 玄霄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二师兄极少来我殿中,今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玄虚轻笑一声,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视线瞥见玄霄身后的千凰,眼神便是一沉,带着一股子冷厉! 那眼神,看得千凰心里一个咯噔,禁不住往玄霄身后缩了缩! 玄霄见此,不由得皱眉,有些不明白,当初对千凰和颜悦色,乃至于赞赏有加的二师兄,如今怎么一脸厉色地看着千凰! 这时,玄虚开口了,“早听有弟子说,昨日看见千凰回灵山,怎么,回来一日,也没去师尊那请个安!” 这话看似平常,停在千凰耳朵里,便显得十分怪异,虽如此,千凰还是乖巧道:“是弟子失礼了,弟子这就去给师尊请安!” 心下却纳闷,要说平时,她来来回回未必就要次次去见玄极师尊,毕竟,对方日理万机,且不时闭关,自己去多了,反倒耽误人家!如今,玄虚开这口,怎么听着像是找茬啊! 玄虚一勾嘴角,仍旧是皮笑肉不笑,“该请的时候不请,如今也不必再请!” 这话听得玄霄和千凰纷纷皱眉,又听得玄虚道:“今日来此,确实有事找玄霄师弟,师尊有要事和师弟商议,现在,请师弟随我去玄极大殿吧!”说罢,率先走出了大殿,只临走前望了千凰一眼,那眼色,当真极冷! 玄霄虽然疑惑,还是回神对凰儿道:“为师去去就来,你回去好生歇着!” 千凰点头,玄霄便跟着玄虚出去了,千凰望着空落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忽然慌得厉害,尤其是,玄虚莫名其妙的敌意…… ------题外话------ 可爱的数字在下面:15 正文 第百六十三章 请师尊恕罪! 玄霄走后,千凰并没有去休息,心里不安,如何能休息得好,千凰干脆在玄霄殿里等着。玄霄离去的时候是正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千凰见玄霄进门,想也不想地就跑了过去,全然没注意到玄霄略显冰冷的脸色。 就要扑进玄霄怀中,玄霄忽然一声冷喝,“站住!” 千凰愣在原地,错愕地望着几步之外的玄霄,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很冷,眼里暗潮汹涌,带着一股隐怒! 千凰怕了,呐呐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玄霄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什么好事!” 千凰皱眉,心里是真的急了,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道:“师父,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你这样对我,我很难过的!” 昨日才经过一番欢愉,他今日还带她去看了花,那么温言软语跟她说话,说要带她远走高飞,才不过一日,他就这样疾言厉色,让千凰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见她一脸惶恐,玄霄终是不忍,伸手握住她的肩,一字一顿地问道:“凰儿,我问你,你有没有杀你的师叔顾清河?” 千凰怔愣,“顾清河?” 玄霄看她一脸困惑,忍不住提醒道:“就在离灵山剑派千里外的盘云镇,荒郊野林之中,你杀了一个人!” 闻言,千凰如遭雷击! 她想过那个人是道门大派的重量级弟子,万没有想过他会是灵山剑派的顾清河,那就是她的师叔,她师父的师兄! 她虽然见过几个真传弟子,唯独没有见过顾清河,这才错手杀了,而不自知! 玄霄见她这样,心里了然,眼里悲痛交加,忽然转身往外走! 千凰见他要走,以为他怪罪自己,不肯原谅自己,心中一急,忙不迭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乞求道:“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我不知道他是我师叔,我是不小心下了重手,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千凰一声悲过一声,到最后嗓音哽咽,泪水更是滚滚而落! 她或许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是真的怕了,怕玄霄再也不理自己,怕自己和他万劫不复! 听见她的哭声,感觉到背部都被她的眼泪润湿了,她的手却还紧紧抱住他的腰,那样子,生怕了他一去不返!玄霄心里就是一抽,眼里满是不忍!爱之深,责之切,他爱她,很爱很爱,所以在知道她杀了顾清河的时候,才这么生气!他担心她会受罪,更因为,本来计划好了一切,她却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两人的未来极有可能化成泡影! 玄霄转过身子,见她泪流满面,忍不住抬手擦干她的眼泪,心里疼惜,语气却无奈,“凰儿,你做下这样的事情,叫为师如何做,才能不负你,又不负师门!” “师父!”千凰抬手握住他的手,语气很坚定,“凰儿杀了师叔,什么处罚也认,不会连累师父的!” 玄霄摇头,眼神很苦,“傻丫头,你不明白的!” 他之所以愤怒和惶恐,都是因为她,怕她受到重罚,又哪里是为自己! 见他神思不明,千凰心里忐忑,不免握住他的手,摩擦自己的脸颊,轻声道:“师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师叔的,你要相信我!” 玄霄叹息,“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要师尊相信你才行?” 闻言,千凰疑惑道:“师尊怎么知道是我杀了师叔呢?” 万剑幻阵一爆发,顾清河必死无疑,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这消息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玄霄便道:“顾师兄手里有一道传讯神符,本身有一瞬千里之速,能自动记录周遭几个眨眼间发生的事情。顾师兄定是在临死前催动了此符,记录了你最后驱使光剑杀他的过程!此符传到了师父那里,他当日就知道了此事,却隐而不发,也是想看你的态度吧!直到你回来,他才差二师兄来找你,”说到这里,玄霄一顿,眼里便有一种凝重,“凰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能驱使如此高的法术,又或者是法器,能一举杀了元神第四的顾师兄?” 千凰眼里闪过为难之色,想了想,便道:“师父,我不想瞒你,我的修为已经到了元神顶级,要杀元神四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般来说,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若非有意显露,是可以隐藏法力气息,除非修为高你一级,否则,是很难看出来的。 闻言,玄霄大吃一惊,看向千凰的眼睛带着一丝诡异和审度,仿若才认识她似的。 玄霄自己才元神第四,到如此修为,少说也花了几百年!要知道,连玄极师尊到元神顶级,也花了七百年的修为!而千凰,居然在短短一年之内,从练气上升到元神顶级,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见玄霄不说话,眼里波涛汹涌,千凰不禁扯了扯他的衣襟,“师父,你怎么了?” 玄霄回神,想了想,对千凰道:“凰儿,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见师尊,师尊将在玄极大殿和五大真传弟子一直审理此事!” 千凰紧张,“师父,他们会怎么处置我?” 玄霄安抚地摸着她的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凰儿,敢做就要敢当,是你做的,就要承认,争取从宽处理!我知道你性子浮躁,加上修为又高,未免沉不住气。但是,明日,无论明日师尊说什么,你都不要忤逆!有师父在,你也不要担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闻言,千凰抿唇,良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句。 第二日,千凰随玄霄一起去玄极大殿!千凰心中忐忑,却不得不进去。 宏伟的玄极大殿之内,首座之上,最正中的位置,坐着掌门玄极真人。 两侧放置了两排座位,一字排开,依次坐着几大真传弟子,分别是大弟子玄天,二弟子玄虚,三弟子顾清河,五弟子玄清,七弟子冷非烟。玄霄进来之后,也捡了一张位子坐下。还有两张位子是空的,一个是属于四弟子云须子,别人不知道云须子的下落,但是千凰却知道他坐化在千窟洞里。至于剩下的一张,自然是属于被千凰误杀的顾清河了! 见玄霄落座,千凰挪步走到殿堂中央,环视一眼四周,最后将视线停在玄霄面上,见玄霄向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千凰微微点头,朝玄极天尊跪拜,脆声道:“弟子千凰,拜见师尊!” “起来吧,本尊有事要问你。”玄极天尊的语气不似往常般和蔼,眼里透着一股子冷色。 这眼神看着千凰心里一咯噔,还是恭声道:“是,师尊!” 玄极师尊便道:“我徒清河,于半月前为本尊外出寻找炼丹药材,却在几日前被人诛杀在千里之外的盘云镇,此事可与你有关?” 事到如今,人赃并获,千凰也不敢再巧言令色,而是老实说道:“凰儿几日前,确实在盘龙镇遇到一个道人,我看他一身正气,又使得一手玄妙的剑法,疑似道门大宗的弟子!但凰儿并不知道,他就是顾师叔!” “难道,不是你师叔,你就可以下此狠手,万箭穿心,神形俱灭,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玄极天尊怒道,声音中带上一点法力,隐隐有风雷之音。若不是在座的都是真传弟子,修为不凡,恐怕会有人会被震晕过去! 可见玄极师尊有多么愤怒,那是他一手调教的弟子,从入灵山剑派起,足足有三百余年,师徒之情不可谓不深厚。无论今时来日,都将是灵山剑派的一大助力,一招被人斩杀,神形俱灭,连投胎也不能,他如何能不心痛! 在座的人,除了玄霄之外,都很吃惊! 要说以顾清河的修为,一招斩杀,至少也得元神五六,这人出去之时,才刚过元神等级,回来时,竟高超若此!在场之人,只怕除了玄极师尊,以及大弟子玄天,没人能制得住她! 玄天和玄虚眼里震惊有之,可惜有之,惊于她天分如此之高,可惜她如此枉顾人命,且出手狠毒,可惜了一颗好苗子! 而玄清和冷非烟,眼里或多或少有些嫉妒之色。 “师尊!”千凰哀声说道:“凰儿不是有意要杀害师叔的,实在是因为一些误会,一时下手重了,才让师叔身死!凰儿已经知错了,请师尊恕罪!” 玄极师尊问:“什么误会?” 他那徒儿还算正直,能引得他开杀戒的,势必是些邪魔外道! 千凰犹豫片刻,嗫嚅道:“凰儿遇到师叔之时,师叔正与一人打得不可开交,恰巧那人是凰儿的朋友,师叔又下了必杀之心。凰儿无奈之下,才出手相助,一时错手……” “混账,纵使你不知他的身份,见他一身正气,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你居然,居然——”玄极天尊气急攻心,额头上青筋突起。 这时,玄霄再也看不过去,不禁开口道:“师父,凰儿也是无心之举,请师父网开一面!”说罢,将视线转向玄天和玄虚,意思是让为说几句话! 这时,冷非烟站了起来,尖声嘲讽道:“你说你是为了救你朋友,那你朋友在哪?莫不是伤重不治死了吧?” 闻言,千凰愣在原地,别说夙墨伤势重,在水玉玲珑中养伤,不方便出来,且夙墨因为练鬼灵大咒,神志不清,灵山剑派怎么能容忍这么一个邪魔歪道!顾清河尚且要诛杀,在这玄极大殿,只怕也少不得被玄极师尊一举覆灭,落得跟顾清河一样的下场! 正文 第百六十四章 她知错了! 千凰沉默,良久才说道:“我的朋友受了重伤,知道我要赶着回师门,便自行离去了,我如今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为了夙墨的安全着想,她不会将他牵扯进来,有什么过就让她一个担着好了! 玄极真人还没开口,冷非烟又抢先说道:“顾师兄办事一向稳妥,不会多管闲事,依我看,你那个朋友定是妖邪鬼魅,你与之勾结,又怕被人知道,故而和对方联合起来,一起杀我顾师兄灭口!” 她这话可说的有点儿严重了,本来千凰诚心悔过,争取宽大处理,被冷非烟硬是说成了蓄意谋害,这其中差别也不止一星半点儿!这脏水泼上去,若是落实了,对于千凰的处罚,也是万分严厉的。 要说冷非烟对于千凰,还是非常痛恨的!首先,冷非烟钟情于玄霄日久,苦苦追寻而不得,但是,几百年来,也没让玄霄落入他人之手。本以为一直守着,会有开花结果的一天,谁知,竟栽在千凰这个黄毛丫头手里。就在大半年前,千凰论样貌,论修为,乃至于论地位,哪里及得上她冷非烟,偏生玄霄就看上了她。不顾师徒乱伦之行,也要和她在一起,这便让冷非烟大受打击! 千凰出门半年,不但容貌变得更加美丽,且修为提升的速度堪比神鬼,这可不止比冷非烟强了一星半点,而玄霄,显然对她愈加沉迷!这让冷非烟心里严重不平衡,乃至于嫉妒憎恶!觉得自己身为道门大派的真传弟子,她一个黄毛丫头,不过修道半年,凭什么有这么好的机缘,变得处处比自己强!明明处于弱势的一方,最终却容貌,实力,爱情都收获了,让冷非烟觉得上天十分不公平!她心里便有种迫切的想法,不惜代价地摧毁千凰,来平息心里的妒火。 见冷非烟如此栽赃,玄霄怒了,瞪着冷非烟道:“冷非烟,你别乱说话,凰儿明明是无心的,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要说玄霄,以前对冷非烟还算客气,虽然苦于她的难缠,碍于同门,还是会礼貌地叫一句“非烟师妹”,且说话的时候还算客气,几乎没有发过脾气。大抵笑面虎都是这样,对于不在乎的人和事都会表现出一种类似友好的态度,仔细推敲,才发现,这是他们隐藏冷漠的一种方式!但是,这会让对他们有好感的异性动物特别受用。 一点点无意中的友好会放大成无限特殊的对待,从而春心萌动,愈发不可收拾!冷非烟就是如此,习惯了玄霄温言相对,陡然被他厉声喝问,怒目而视,还是为了别的女人,冷非烟受不了了!觉得玄霄无情,自己委屈,却越发怨恨千凰,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计量。 千凰又岂能吃哑巴亏,忙不迭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师叔,当时的情景——” “好了!”话未说完,就被玄极师尊打断,面色却不大好! 这时,一向在事情上少出头的玄天开口了,“凰儿的为人我了解,不是那般是非不分之人,此事,定是她无心之举。请师父看在她知错的份上,从轻发落。” 到底和千凰具体相处过一段日子,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本性纯良,或许因为太年轻,性子上有些小任性,但绝不会故意做出伤天害理之举!故而,他愿意为她说上一句公道话! 玄天这样的人,一般不出头,但是,一旦是他理会的事情,必然是他深思熟虑,且认为值得的! 闻言,玄霄向玄天投去感激的一眼。 玄虚却没怎么说话,无论千凰资质再好,再怎么无心,杀了同门师兄,还是让他愤怒,他又怎会替她开罪。 玄清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这个人,心思不如玄天和玄虚正直,却格外狡猾,事不关己,大多抱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这时,玄极师尊发话了,望着千凰,脸色微沉,“先将千凰关进灵山顶的洞牢之中,听候处置!” 闻言,千凰放在身上的手指不由握紧,便有些不太愿意! 她修为到如此境界,本不需要受人桎梏,可她忍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知错了,是真心悔悟,更是为了玄霄。她不想让他失望,也不想让他为难。但玄极师尊丝毫没有动容,只将她收押,也不告诉她如何处置,这让千凰不安,不想被动,乃至于坐以待毙! 察觉到她的气息开始叛逆,座上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玄霄盯着千凰,见对方看他,不禁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乃至于听从安排! 千凰想了想,终究收敛起气息,朝玄极真人跪拜一礼道:“千凰愿意等候处置!” 就有两个弟子走上前来押解千凰,千凰站起身,眉头一皱,自有一种傲然之气,“我自己走!” 说罢,看了一眼玄霄,率先走了出去! 玄霄只觉得她那一眼十分复杂,一种信任,更是一种包容和无奈,竟让他的心里莫名一抽! 殿审之后,几大真传弟子各自散去,玄极师尊在自己的殿里踱来踱去,似有些为难。 他在思索对千凰的处置,倒不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置,只是担心不好处置! 千凰犯下如此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势必要按照门规,废去她的修为,甚至于逐出灵山剑派。让他担心的是,千凰的修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千凰有意隐藏气息比她低等的人察觉不出来,只能依据她能轻松杀了顾清河,来判断她的修为有了大幅度的提高。但是,玄极师尊已经到了元神顶级,法力雄厚,经验让他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自千凰来殿上起,他便密切观察,尤其是她后来动气的时候,让他肯定,她的修为等级已经与自己不相上下!虽然实力不一定比自己雄厚,但是,若想轻易废她修为,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凡修道之人,一身修为来之不易,废去之后,未必就能有此机缘,达到如此成就,若是损了道根,便不能再修道!在修真界纵横,难免结识一些仇家,一旦没有修为,自身便很难周全。所以,对于很多修道人来说,废去修为,就跟要了他们的命没两样,他们哪里肯轻易接受如此惩罚。 千凰的性子,他或许知道一点儿,看似纯真可爱,实则倔强,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乃至于小叛逆!这是她这个年纪所有的正常毛病,就怪她天分太高,可以说的上是灵山剑派千年难遇的天才。可惜她犯下如此大错,不管有心无心,就要承担后果。 道门大派,最讲究是非明辨,且门规甚严,也是为了方便处置。千万年来,几乎已经墨守成规,若是徇私枉法,难免有损声誉,更难给灵山弟子作个好榜样!所以,纵使千凰天资再高,杀了人,便要付出代价,必废修为!如今,他便要想个法子,如何废她的修为! 这时,有童子进来禀告,说冷非烟求见! 玄极师尊道了一声“进来!” 那童子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身穿鹅黄衣裳的冷非烟便大步走了进来! 玄极师尊盘膝坐在一旁的榻上,问冷非烟道:“烟儿找为师,所为何事?” 冷非烟道:“烟儿来此,是有重要事情想要禀告师尊!”见玄极师尊微有不耐,冷非烟又补了一句,“是关于玄霄师兄和他的弟子千凰的,也算跟此事有关吧!” 闻言,玄极师尊眼里闪过一丝锐利,道:“什么事?” 冷非烟上前,看了一眼玄极师尊,故作为难道:“对于此事,烟儿也很为难,要不要告诉师父!本来想,师兄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会认清现实,非烟将这件事情隐瞒也没有关系。没想,师兄到如今还执迷不悟,乃至于他那孽徒杀了顾师兄,师兄非但不责骂她,还千方百计地想给她开罪!” 玄极师尊听得直皱眉,冷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冷非烟便道:“其实,是弟子发现师兄和千凰有染——” “胡说!”话未说完,就被玄极师尊打断,望着冷非烟的眼里,有一种斥责和隐怒,“霄儿虽然放浪不羁,也是有分寸的,怎会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你作为她的师妹,怎可造谣生事,坏他名节!” 几大真传弟子之中,他最偏爱的就是玄霄,甚至打算将来将灵山剑派交给他,可谓是对他寄予厚望。虽然玄霄性子不羁,但玄极师尊却觉得他能当大任,以后时机到了,总会沉下心来。此刻,又如何能容忍他人往他身上泼脏水,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如此自毁前程的事情! 闻言,冷非烟脸色便有些难看,却不肯放弃,“师父,大概在半年多前,我去找玄霄师兄,不想撞破了他们的好事。当时,弟子也很震惊,顾着师兄的颜面,故而隐而不发!只是在当时,催动了传讯神符,将两人的事情记录一二。就是怕师兄他执迷不悟,我好来禀告师尊,有个凭证,劝他迷途知返,师尊请看!” 说罢,冷非烟挥手放出一道白光,在空中幻化成一个画面! 画面上,一对男女赤裸纠缠,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事! 每个真传弟子手中都有一枚传讯神符,用作危急时刻求救之用,可谓是万分珍贵!冷非烟却用来记录千凰和玄霄,可谓是花了一番心思!当时,她气急之下,便用了此符,却不将符咒发出去,而是收进随身空间之中,也是想找个机会置千凰于万劫不复之地。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玄极师尊必然偏向玄霄,就不免将罪责都加在千凰身上,杀人加悖伦,这次,不信弄不垮她。 玄极师尊只看了一眼,便挥手打出一道白光,那画面瞬间爆散! 玄极师尊瞪着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带着一股极致的愤怒和痛心!霄儿,居然真的做出如此欺师灭祖之事,这让他这个师父情何以堪,简直辜负他一番苦心! 这时,冷非烟又开口道:“师父,这事儿也不能怪师兄,实则是千凰那个丫头先勾引师兄的!您想,师兄之前都好好地,几乎不近女色,那丫头一来,全变了,整日跟她形影不离,那丫头也天生一脸狐媚相。师兄虽然修为不俗,到底心性尚浅,又未经历情欲,若是有人存心勾引,是很容易失足的!” 闻言,玄极师尊叹了口气,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原本我只想废去她的修为,将她逐出灵山剑派,也算给她一条生路!” 冷非烟立即截口道:“万万不可,如今师兄沉迷那丫头,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就算看在师父的面上,同意废去千凰的修为。来日,也势必要去寻那个丫头,跟她双宿双栖。到时候,师父岂不是弄巧成拙,失去了一个好弟子么!师兄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有欠妥当,却不至于让师父对他失望。 修道茫茫,谁没犯过错,师父对师兄寄予厚望,哪能一棒子就将他打死。此事烟儿只跟师父说了,旁人都不知道,我看师兄也是一时糊涂,有了师父帮衬,定能很快清醒,只要封住那丫头的嘴,此事便算揭过去了!依弟子看,你不但要废去她的修为,更要将她秘密镇压在灵山底下,师兄见不到她,时间一长,势必会忘了她的。” 玄极师尊皱眉,语气忧虑,“你不知道,那丫头的修为已经到元神顶级,就算我想废去她的修为,也不是那么容易,更别说旁的什么处置!” 说这话却是赞成冷非烟的提议,若是可能,玄极师尊会将千凰镇压在灵山底下,总之不能再让千凰和玄霄见面,势必要斩了他们的情根!到底是自己苦心栽培的爱徒,玄极师尊难免没有私心,玄霄虽然犯下如此大错,他却不忍心毁了他,而是选择帮他压下此事。 这悖伦之事,是两人之过,偏帮一人,另一人势必要受大苦,此事便只有苦千凰,只要玄霄在世一日,她便要囚于灵山底下,不得自由,不见天日,直到玄霄修成正果,得道飞升! 如今的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何废去她的修为!修为到了元神顶级,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换作玄极真人自己,犯了错,也不愿意一朝废去,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实在!千凰又如何甘心,势必要反抗,到时候,便免不了一番厮杀,乃至于伤亡。 冷非烟眉头一动,眼里闪过一丝诡色,低声道:“关于废去她的修为,烟儿这里倒有一计……” 正文 第百六十五章 你们好大的胆子 第二日,玄极师尊找来玄霄,两人在内殿密谈! 玄极师尊坐在榻上,玄霄站在他的对面,彼此脸色都很凝重,玄霄的气色十分不好,眼里有一种深切的忧虑。 玄极师尊沉吟片刻,首先开口道:“霄儿,今日找你前来,是想跟你商议如何处置千凰!” 闻言,玄霄心里一紧,“师父想如何处置?” 玄极师尊道:“她犯下如此大罪,按门规,应该废去修为,再逐出灵山!” 闻言,玄霄猛的抬头,眼里有一种焦虑和痛心! 见他如此,玄极师尊的心蓦然一沉。若是冷非烟不告诉他,玄霄和千凰有染,玄极师尊还不觉得。如今有这个意识,就觉得玄霄对于千凰过度关注!玄极师尊又道:“为师念着她是你唯一的徒儿,你又对她寄予厚望,为师愿意网开一面,只废去她的修为,还让她留在你的门下!”说到最后,玄极师尊幽幽叹了口气,似是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 玄霄沉默,他或许知道,废去千凰的修为,对千凰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虽然她天资极高,在短短一年内上升到如此境界,其中艰难险阻,势必不少,一朝被打回原形,如何能不惋惜心痛,只怕还会有恨!他作为她的师父,她的爱人,又如何忍心,让她受此苦难。 见玄霄不语,玄极师尊皱眉,再开口时,嗓音忽然就凌厉了,“霄儿,她诛杀师叔,乃是欺师灭祖的恶行,为师就算让她一命抵一命,也不为过。如今,为师看在她诚心悔过,也在看你的面上,只废去她的修为,不将她逐出灵山,乃至于让她仍旧留在你的门下,已经宽限到极致!难道,你认为你顾师兄的命还抵不过她一身修为,而她杀了你的师兄,却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么?” 闻言,玄霄俊眉一紧,眼里满是挣扎! 他自小便跟着师父,和其他师兄在一起,对他来说,师父和师兄们就是他的亲人。如今亲人受难,凶手是他的爱人,就等于要他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出抉择,何其为难。顾师兄之死,他也是很难过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千凰杀了顾师兄的时候,那样生气,乃至于对千凰发脾气。如今,师父给他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他理应接受。可是,一想到她伤心的脸孔,他便不忍心,心里太难受。 玄极师尊又道:“只是废去她的修为,又不是毁去她的道根,若她真有这么好的天资,从头来过,加上你用心教导,修炼到如此境界也不是什么难事!霄儿,私心,乃人之常情,但是,你也不要让师父太失望,更不要让你顾师兄的弟子太过寒心!” 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很无奈,按照冷非烟所说,想废去千凰的修为,必得借助玄霄之手。以玄霄对千凰之情,自己也不能对玄霄说真话,这便等于诓玄霄对付千凰。玄极师尊作为一派掌门,一向光明磊落,陡然间让他用这些阴谋之事,未免不习惯。但是,这是对玄霄最好的办法,他便不得不做,可怜他做师父的一番苦心!也不晓得,他将来会不会怨恨自己。 玄霄浑身一震,抬头看着玄极师尊,叹了口气,良久才点了头! 到底出身道门大宗,骨子里有一份正义在,千凰犯下如此大罪,是该付出代价。对于寻常人来说,废去元神顶级的修为,无异于废掉几百乃至于上千年的心血,未免太过残忍,但是,千凰才不过一年,便有如此境界,可见其天资之高,重修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他会更加用心地教导她,加上她过人的领悟能力,势必能很快恢复。如此,也偿了他师兄一条人命,情义,勉强两全。 凰儿,你会理解师父吗? 玄极师尊手掌一伸,掌内便多了一根金丝银线交错式的锁链,对玄霄道:“宵儿,这捆仙链,是我灵山剑派的最高级禁锢法宝。为师要废她的修为,那丫头势必不肯。你将这捆仙链亲自给她套上,也避免了一场恶斗!” 闻言,玄霄瞪大眼,眼里闪过一丝哀求,“师父,我怎么能——” “宵儿,你作为她的师父,理应负起一定责任,她只信任你!”这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玄极师尊将捆仙链放入玄霄手中。 玄霄没有细想,只望着那根捆仙链发呆。 他别无选择…… 灵山顶,洞牢之中,千凰坐在光秃秃的石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这石洞外设有禁制,千凰却没放在眼里,只要她想出去,这小小禁制根本拦不住她。但是,已经忍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前功尽弃,只因为,师父希望她忍。但是,她已经在这儿关了一天一夜,师父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有,这便让千凰有些耐不住。 正思忖间,就听得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千凰心中一动,从石床上跳下来,就见一袭杏色衣裳的玄霄披着一袭月华,从外走了进来! 月光在他周围踱上一层淡冷色,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色,只那双在暗夜中发光的眼睛,无端显得忧郁。 “师父!”千凰欢呼一声,起身扑了过去! 玄霄伸手接住她的柔软的身体,不禁收紧,再收紧,隐在昏暗光线内的目光显得异常的暗沉和悲伤。 察觉到他的不对,千凰自他怀里抬起头来,伸手捧起他的脸,关怀道:“师父,你怎么了?” 玄霄回神,垂眸掩去眼里的异色,拦腰将她抱起! 脚一离地,千凰一声惊呼,随即伸手勾住玄霄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唇瓣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玄霄听着她的笑声,心里越发沉重,走到石床边坐下,让她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千凰抱着他的脖子,都不肯撒手,一边怪嗔道:“师父,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无聊!对了,师父,师尊有没有说怎么处置我?” 千凰一问就问到关键处,真让玄霄不知道怎么答,想了想,沉声道:“凰儿,你能接受多大的处罚?” 千凰皱眉,反问道:“怎么,处罚还可以自己选择吗?” 玄霄摇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不,师父想知道!” 千凰想了想,道:“只要不废我的修为,不伤我性命,其他都可以!比如,这里有什么厉害的阵法,将我关进去,活之我幸,死之我命,总之,我不想变废人!”说到最后,千凰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玄霄,意有所指似地! 她还是希望能从玄霄这知道关于她的处罚,毕竟这事儿错在她,她愿意承担责任,便不得不关心。 闻言,玄霄眼神闪烁,心里更如扎了一根刺那样难受。 凰儿宁死也不想作废人,可师尊偏生要将她打回原形! 玄霄沉默了半响,缓缓说道:“凰儿,师尊的意思是亲自处罚你,可能会对你的修为有损!”见千凰不说话,玄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凰儿,你要知道,你杀害的是一条人命,对方更是你的师叔!将心比心,若是有人杀了师父,你当如何?” 千凰抬头,眼里有凶光一闪而逝,“我会杀了他!” 玄霄看着她眼里红光乍现,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心里就是一跳。似乎,凰儿这次回来,戾气也涨了不少,所以,才会不小心犯了杀戮么!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玄霄道:“是啊,有人杀了师父,你会想要报仇,可你杀了顾师兄,师尊会心疼,我这个做师兄也会心疼,所以,不得不对你做出处罚。” 闻言,千凰忽然抬头,如水般清澈的眼睛直直望着玄霄,眼里却一点波澜也没有,平静得让人心惊,“师父会让我死吗?” 玄霄心头一窒,忙不迭将她抱紧,“师父怎么舍得让你死,师父会尽可能地护你,只是,有的处罚,必不可少,凰儿能明白师父么!” 千凰沉默,她或许能理解玄霄的心思,就好比,麟儿和玄霄对上,一方错杀了另一方,千凰也会很为难!虽如此,见玄霄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自己领罚,千凰还是有些难过!想了想,将头埋进玄霄怀里,幽幽道:“师父要我怎么做?” 他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怕她一个不爽,和师尊抗衡,到时候,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更怕她和灵山剑派决裂,遭到更为严厉的处罚。 玄霄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良久,才从储物空间拿出捆仙链,对千凰道:“为了方便处罚,师尊给了我这捆仙链,等处罚过后,自会为你摘下!” 说是捆仙链,实则是绳,金丝缠银线,散着法力的光华,金光银光交缠闪耀,分外漂亮,但也分外霸道,一旦缚之身体,没有主人来解,是很难挣脱的。千凰抬手,轻轻抚摸着,语气听不清喜怒,“这东西真好看,拿来困我真是有心了!” 玄霄最听不得她这样的话,看似接受,其实心里不满,连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见他愁眉苦脸,千凰终究不忍,想想不过是处罚,多大的术法攻击,哪怕是五雷轰顶,她咬牙受了便是,不禁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颌,笑道:“师父,我逗你玩的,现在给我戴上吧,这事儿早完早好,否则,被关在这灵山顶,我又不能出去,都要烦死了!” 见她同意了,玄霄心里反倒越来越沉,最终一咬牙,催动法诀,捆仙链大放异彩,化作五道光圈飞入千凰的四肢和脖颈,千凰的身上瞬间多了五个光环印记,似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 千凰觉得自己一身法力都被压制住了,一点儿也驱使不出来,暗忖,这玩意儿好生霸道,比那困龙索还要厉害,至少,以她现在的修为,困龙索根本就困不住她。 在尝试运转法力不成之后,千凰确定,自己真的是被这玩意儿制得死死了,心里有股不安!有实力傍身,就算旁人都不帮自己,总还可以自救,如今,千凰算是把自己最大的王牌甘心废掉了,只为了玄霄! 千凰仰着头,看着玄霄,语气有些担忧,“处罚过了,我还可以留在师父身边吗?我就怕他们将我处罚了,还要将我关起来,我以后就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我听你的话,只因我信任你,也请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玄霄心里一抽,只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道:“师父答应你,等此事一了,便带你离开灵山剑派,寸步不离地守着你,陪着你!” 凰儿,即使你只能做个普通人,师父一样爱你,等偿了顾师兄这笔债,师傅就带你离开灵山,再也不回来了,也不会再让你受半分苦!师父这真传弟子之位也不要了,只和你过着隐居避世的生活,我们以夫妻相称,行夫妻之礼,不再做师徒了!只请你,忍下这一时之痛…… 千凰微笑,“好!” 这灵山,终究太多束缚,还是离开了比较自在…… 似想到什么,千凰忽然开口,“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 玄霄诧异,“什么?” 千凰顿了顿,终究开口,“自我回灵山起,便没见过寒熙师兄,我如今的状况,你也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恢复自由。我想让你告诉他,我不是有意杀人的!”见玄霄不语,千凰以为他吃醋,又补了一句,“师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他误会我,仅此而已!” 本来想,见完玄霄就找机会去看看寒熙,不做什么,只是看看他。谁知,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简直让她措手不及。 寒熙为人正气,听到她杀人,肯定会厌恶她。事到如今,千凰已经不奢望和他在一起了,毕竟是初恋,她想给他一个好印象。不想让自己杀人的罪孽摧毁他心里那个纯真的自己。 要是换做平时,玄霄未免要吃些小醋,但是现在,他心里愧对千凰,哪里舍得为这点儿小事让她堵心,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师父会跟他说的。只是,他现在并不在灵山剑派,不久前,他回俗世看望他的父亲了,要半月后才回来!” 闻言,千凰既惋惜,又松了口气! 玄霄走后不久,就有两个灵山剑派的弟子在洞口把手。 千凰越想越不对劲,自己一身修为被制,完全处于被动地位,再加上玄霄来虽然一直在安慰她,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自责和悲哀。让千凰坐立难安,便想将麟儿招出来问问,她虽然驱使不了法力,也无法驱使万剑幻阵,打开八卦镜的能力还是有的! 八卦镜一开,麟儿感受到千凰的召唤,便化作一团白光飞了出来! 麟儿化作人形,径直走向千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皱眉问道:“凰儿,你怎么一人呆在这样的地方,且洞口似还有禁制。” 千凰便将误杀顾清河,在玄极殿被审,以及这捆仙链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闻言,麟儿大吃一惊,又仔细看了她身上的捆仙链,忧虑道:“凰儿,你好糊涂啊,怎么甘心戴这样的东西,你可知,这捆仙链是天界遗留在人间的法宝,就是一般仙人也难以挣脱。你虽是无心杀了顾清河,犯下如此大罪,责罚必然不轻。我听说道门大派,一旦犯下重罪,十有八九要废去修为,乃至于逐出师门的。你这样,不是自投罗网么?” 闻言,千凰有些不可置信,语气却很坚定,“师父他不会害我的!” 麟儿叹息,“你师父是不会害你,也不想你受这样的重罚,但是,也要看你犯下的是什么罪。一身修为抵偿一条人命,在他看来,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你师尊说以你的修为换你的平安,你师父绝对答应的,这是道门弟子根深蒂固的正直观念,你怪不了他,也无可奈何。” 闻言,千凰低下头,嗓音轻若叹息,却透着一股子伤心,“师父他不会骗我的……” 见她一脸神伤,麟儿不忍,抬手抱住她的身子,温声道:“凰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别难过,等以后有机会,你再和你师父说清楚!” 千凰垂眸,语气怅然,“难道,师父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废去修为么?” 这句话却是仍旧对玄霄抱着一份希望,她相信玄霄对自己的真心,始终觉得他不会骗她!若换了自己,别人要废去玄霄的修为,她定会拼死维护,宁可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愿意让他受半分委屈! 说到底,受过传统道家教育的人和千凰这种骨子里狂浪不羁,又无法无天地人到底是不同的,千凰的桎梏在于,她重情,所以心甘情愿地容忍。 麟儿以为她在害怕,眼里自有一股锐光,信誓旦旦道:“凰儿别怕,我虽然无法为你解开捆仙链,却可以带着你冲出去。事不宜迟,我们今晚便行动。麟儿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送出去!” 闻言,千凰很是动容,握住麟儿的手道:“麟儿,谢谢你,万一师父没有骗我,师尊没有想废我的修为,我就这么走了,不是罪加一等么!” 麟儿知道她是舍不得玄霄,更怕对不起玄霄,被感情左右,看事情便只往好处看,难免考虑不周。他旁观者清,却舍不得她以身犯险,麟儿望住她的眼睛,郑重道:“凰儿,你已经到元神顶级,差一级便能突破玄关,成就仙体,届时就可以去往天界,万不能在此刻损去修为。若有人杀了我,你势必要杀了他给我偿命,你杀了玄极师尊的徒弟,且此事又捅开了,你觉得自己能得到多轻的处罚?” 闻言,千凰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麟儿,我听你的!” 师父,你若真的在乎我,也不会怪我私逃的,对么? 凰儿真的不想变成废人!我误杀了顾清河一人,大不了以后救灵山剑派数百人,来弥补我的过错! 门口的禁制也算高级了,不过,对于元神第五的麟儿来说,破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麟儿只用一道雷电光波便破了禁制,门口两个弟子察觉到异动,正要进来查看,就被从洞口射出来的两道白光打中了身体,身子一僵,便软倒了在了地上! 要说麟儿,本身为上古凶兽,取人性命也不过一念之间。却碍于此地是灵山剑派,更怕连累千凰,故而留有余地,只将他们打晕,并未伤其性命。 待门口障碍除去,千凰才从洞里走出来,麟儿牵住千凰的手,正要下灵山,就听得旁的响起一个冷锐的嗓音。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你们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百六十六章 血战灵山 两人一惊,麟儿眼神一厉,喝道:“是谁,出来!”说话间,伸手把千凰往身后一拦,护住了她。 如今,千凰修为被制,毫无还手之力,最易出事,一有状况,他必然得首先护着她。 就见一人从洞壁后缓缓走出,一袭青衣,三十上下的年纪,五官端正,脸廓刚硬,眉目威严,正是玄清! 麟儿惊,“玄清!” 先前背光,玄清看不大清,此时认清是麟儿,眼里也很吃惊,见他牵着千凰的手,玄清眉头就是一皱。 之前,他虽然跟麟儿在灵山剑派内有所接触,也从他的言辞之中猜测他的主人是灵山弟子,却不晓得具体是哪个!如今一见两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麟儿的真正主人就是千凰! 玄清多少有些难以置信,当初千凰才是练气初级,比之麟儿不知差了多少倍,麟儿居然愿意屈居人下!转而想到,自己当初不知比千凰强了多少倍,还苦苦祈求麟儿,他却与自己翻脸,玄清心里就很不平衡!尤其是,如今的千凰修为直追玄极师尊,却是自己远远及不上的,玄清又多了一丝嫉妒之心! 心里有气,面色也不大好,玄清冷声道:“麟儿,好久不见,再见面,你却要与我灵山作对,携带罪徒私逃么?你可知,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以同犯之罪论处的!” 闻言,千凰心里就是一紧,正想开口,却被麟儿扯到身后,麟儿见是玄清,心中转过万般思绪。 眼中的凌厉忽然变作一点温和,带了一丝祈求道:“玄清,如你所见,她是我的主人,主人有难,我便不能坐视不理!她如今修为被制,虽然你师父没有明言,但我知道,她犯下如此大罪,十有八九要被废去修为!凰儿好不容易达到如此境界,差一点儿就能飞升成仙,我不能看着她的心血毁于一旦,势必要带着她逃出生天!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想当初,我们在镜天之中,也算相处融洽,我用心地教导你,也是希望你出去之后,能靠着已有的本事出人头地!后来虽然有了一些小误会,我也不计较了!只要你还愿意做从前的郑青,我们便还是好朋友!这两个弟子已经被我打晕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装作没看见,麟儿便感激不尽!” 换作平时,麟儿未必会对这么一个伪君子委曲求全,他当初可是对他下了昏睡符,想要对他行不轨之事,麟儿说到底也是很愤怒的。之所以这么低声下气,乃至于提及旧情,也是想低调平息此事!他修为高于玄清,要杀他不是难事,可是,这里是灵山剑派。先不论玄清可以借用护山法阵的力量,麟儿虽说能胜过玄清,也不是一招两式的事情。如果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他人,乃至于别的真传弟子,仰或是玄极师尊,那就真的走不了了! 怪只怪他本身修为被制,重新修炼才达到元神第五,根本不可能在几大真传弟子乃至于玄极师尊的围攻之下带着她突出重围。只要能平安带她离开这里,委屈一下自己又何妨! 千凰在他的身后,听他这样低声下气地跟玄清说话,知道他这么做全然是为了自己,为了让她顺利逃脱,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感动!却不想浪费他的心血,只得咬牙忍下了,谁叫她如今修为被制,毫无用武之地!否则,她何必仰人鼻息,偌大的修真界,凭她元神顶级的修为,加上太乙八卦镜这件上古奇珍,谁又能制得住她!别说一个小小的玄清,就算玄极师尊,也未必制得住她! 想到此,千凰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带这捆仙链了! 玄清却不是这么想,他是喜欢麟儿,更见不得他对自己低声下气,全然是为了维护一个女人!麟儿原本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宁可在镜天里毫无止境地等下去,也不愿意将就半分,怎么就认了当初修为平平的千凰!但说是主仆情,谁信呢!没准早就看上这个女人,两人有过一腿,故而不管她修为再低,他也愿意认主!如此一想,玄清心中怒气更甚! 面上却截然相反,一脸正气道:“麟儿,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才要提醒你。你作为麒麟瑞兽,本应该顺应天道,努力修炼成仙,而不该被一个弑杀师叔的孽徒恶女绊住手脚,否则,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我,于公,作为灵山剑派的真传弟子,绝不会做出有损师门的事,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私自放走他即将重惩的孽徒!于私,我对你存了一份情谊,不想你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也不会纵容你一错再错!所以,今日,我不但不会放你们走,反而要替天行道,让这个孽徒得到该有的惩罚!” 玄清说的正义凛然,可他眼中疯狂的嫉妒深深地出卖了他,所作之事,全然是出自一己之私!麟儿越是想让她平安逃离,自己越要让她万劫不复!乃至于麟儿,他也要借此机会得到手,让他做他的灵兽,为他驱使! 见此,麟儿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一改先前的温善乖巧,瞬间杀气暴涨,一双银瞳放出慑人之光,一头银色长发也无风自舞! 他虽然被称作麒麟瑞兽,也是上古凶兽,能代表祥瑞,更擅长杀伐。 封印前,在各界威名赫赫,或者说是凶名赫赫。 如今记忆和法力都被封印,但是,骨子里的杀伐的本性依然存在,玄清一再相逼,早已将他最后一点耐心消磨殆尽,本就打算,劝不成,便杀,事关她的安危,他自然考虑得最稳妥,也最果决! 想到这里,麟儿挥手变幻出一个光盾,将千凰护得纹丝不漏。 接着,开始念动发诀,聚集天地之中的雷元之气,准备发动杀招。 玄清知道麟儿的厉害,知道他下了狠招,手下也不敢怠慢,念动法诀,招出数十杆阵旗和一柄飞剑。 那些阵旗一飞出来,立刻插在了玄清四周,构成了一个防护法阵,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同时,法阵与灵山底下的灵脉连接了起来,这样一来,这个护身法阵几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近乎不败! 更要命的是,玄清招出的那柄飞剑一出来就立刻向外飞去,显然是去报信的! 要说这飞剑报信跟传讯神符是有一定区别的,传讯神符只要催动发出,便能自行去往目的地,就算主人身死道消,传讯神符也能自行催发到达,且速度奇快,就连元神高手,也追之不及,这便是法器之妙!飞剑传信远远比不上传讯神符,且根据施术者法力注入的多少决定速度,且主人一旦重伤,乃至于死去,失去法力支持,便会陨落! 但此地就是灵山剑派,短时间内也杀不了玄清! 情势十万火急! 麟儿眼中一厉,立马一招手,仓促间分出一股真气去阻拦飞剑。 心中也明白,真气肯定支撑不了多久,这只是权宜之计! 麟儿顾不得其它,凝神念咒,天地中的雷元素开始更快地聚集。 渐渐地,雷元气从原来的稀薄,到了如今的浓郁,并极快地演化出了雷电、雷火! 玄清感受着身周雷元气的浓郁程度,心中也暗暗叫苦。 这防护法阵虽说理论上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但是这阵旗的材料却不是上等,若一次性遭受的攻击力量太过强大,便有可能被一击而溃!唯今之计,只有等师尊来救援!只可惜自己的传讯神符以前用掉了,不然以传讯神符的速度,瞬息可至!好在自己的飞剑不用多久就能到达师门,且咬牙撑着吧! 麟儿看穿玄清是在拖延时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雷霆一击,也许有脱困的可能!麟儿心念一动,感知到雷元气的聚集已经足够,口中一声清喝,“雷海!” 雷元气开始朝着玄清的护身法阵聚集而去,道道雷电彼此交织着、摩擦着,产生了极高温度的雷火。雷火又使得雷元气沸腾起来,演化成了液态的雷浆,可见雷元气浓厚的程度简直是令人发指! 玄清一边支撑着护身法阵,心中苦不堪言。没想到麟儿的修为也进境如此之快,少说高他两个等级,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打不过。入目之处满是青蓝色的雷光,耳里尽是震动心神的雷音,眼中几乎成了雷电的世界! 正在这时,玄清的飞剑一个飞挑,击溃了麟儿的真气,化成一道流光飞去。 麟儿大惊,知道已经无法阻止飞剑传讯,就想一举杀了玄青,好在对方搬来救兵之时,带着千凰逃走!不禁咬破舌头,吐出一口精血,迅速地融入了雷海。 麟儿吐出精血之后,脸色顿时萎靡了许多,咬着牙凝重无比地道:“灭!神!式!” 与此同时,雷海就像吃了春药一般,猛烈地翻腾,并向内迅速地浓缩,不一会儿,就缩成了小小的一个雷球,将玄清紧紧包裹在里面。 这本是麟儿的杀招之一,以耗费精血为代价,大幅度增强雷海的能力,使之浓缩,让威力成百上千倍地上升!这招使用之后,麟儿的修为必然受损,此刻,他却顾不得很多! 只要能让她平安逃出,就算舍了这身修为,又算得了什么! 千凰看着麟儿在外头为自己这么拼,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真是,难为他了! 雷球一浓缩,原本勉力支撑的玄清更苦逼了。阵旗承受的压力渐渐传到了玄清的身上,玄清只觉得身上筋骨作痛,身体却开始不断痉挛。与此同时,急剧增加的温度,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啊——”感受着身体一寸寸被灼烧的痛楚,玄清大声吼叫,生死之间激发出更强的潜力,竟然把雷球逼得扩大了一些! 要说千凰,严格意义上,第一次看麟儿战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麟儿出手这般狠辣。跟在她面前小绵羊似地温润,完全是两个状态!也可以间接说明,千凰在他心里有多么特殊! 与此同时,玄清的飞剑飞往玄极大殿。 因为千凰,玄霄内心也很不安,从灵山顶下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找玄极师尊,再替千凰求求情!哪怕只废一般的修为也好,否则,凰儿知道了真相,他今后又如何自处! 谁知,才到玄极大殿门口,便见一把飞剑从天上飞来,他飞剑他认得,是玄清的! 他不知道里面有何玄妙,怀疑是千凰出事,也没进玄极殿,想也不想就飞往灵山顶!到底心有所想,不管有事没事,他看一眼能安心也是好的,万一真的出了事情,他齐白石追悔莫及! 届时,冷非烟正与玄极师尊在玄极殿中商量怎么处置千凰。 突然见一把飞剑而来,冷非烟很是诧异,玄极师尊本能地察觉不妙,当下肃了脸色,一指飞剑,里面的意念便传了出来。知道灵山顶出事,玄青有难,玄极师尊面色一沉,也顾不上跟冷非烟交代,便化作一团白光,飞盾而去! 冷非烟心中好奇,更怕事情有变,也化作白光跟了上去! 玄极师尊快到灵山顶,便见到前方有一团白光,辨气息,似是玄霄! 知道顶上发生了什么事,玄极师尊哪里由得玄霄去参合一脚,当下,趋势速度上前,二话不说,拍出一道强烈的法力光波,正中玄霄! 制住玄霄之后,玄极师尊带着玄霄落在地面之上。玄霄已然不能动弹,却是被玄极师尊用法术定住了身形!不但不能行动,连说话也不能,玄极师尊也是怕他这个徒弟多说,耽误工夫! 其实,两人离灵山战圈不过百来米,凭着修道人过人的耳目,也能看清楚! 但见不远处法力四散,也知道战况激烈! 玄极师尊极速上前,把个玄霄急的瞪大了眼睛,眼里又惊又怒,更有一种惶恐! 凰儿,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师父,你请你手下留情…… 不过,这一刻,玄霄或许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心里倒隐隐生出一丝后悔,不该绝了她的后路…… 这边天,麟儿看着玄清的挣扎,嘴上扬起一抹冷笑,一声厉喝:“爆!” 雷球的外表开始不断的凝练,里面却开始狂暴起来。 麟儿是想用这爆炸的方式,使雷电的攻击力进一步增大,如果玄清正中此招,下场不用想,一定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要说上古神兽,虽然作为神的坐骑,追根到底,也是杀戮的利器,他们诛杀妖魔,不计其数,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正义与邪恶,互相对峙,手段却类似,正所谓以暴制暴,神界要镇住妖魔,必得要同等的利器才能与之抗衡!神界,便衍生了神兽一族!他们在战场之上,是一股丝毫不亚于天兵神将的战斗力。且他们与天神协作,更能发挥威力,忠心不二,视死如归,可谓是天神除自身法力之外的一把利器! 正在雷球将爆未爆之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比声音更快的是一道极为凌厉的剑光! “孽障!敢在灵山之内伤我爱徒!” 那剑光飞到雷海形成的雷球之前,骤然变成一缕细细的丝线,名为剑丝! 光看这一手,就可以知道灵山剑派并非浪得虚名! 大凡剑修的门派,除了本身修为的等级之外,还要讲究对剑术的领悟,甚至剑术在某方面比修为更加厉害!灵山剑派有灵山剑诀,这是连练气等级也适用的剑诀,主要靠悟性,领悟无形剑招,随着修为提高,威力越大。 而修为到了元神高级,便能练就越加高级的剑术,分为:剑气雷音、炼剑成丝、剑光分化,后两项非得元神顶级才能练成。这却是练气等级的人,望尘莫及的! 练成剑气雷音,御剑的速度可与音速等同,甚至超过音速。 练成炼剑成丝,说明与本命飞剑的契合度已极高,飞剑及剑气均能压缩成细细的一条丝线。以点破面,锋锐度和杀伤力的增加远非别的法门可比。故领悟了炼剑成丝的剑修往往能够越一两级挑战对手,靠的就是这无匹的破坏力! 练成剑光分化,则能以一柄剑分化多柄有若实质的剑光,高明者甚至能分化千万道剑光。这意味着,有些需要集几千几万人之力来布置的阵法一人就可以完成。 只看那道剑丝对着雷球一刺,瞬间就冲了进去,把玄清周身的雷光湮灭,将他团团护住。同时剑丝又分化出细细的一道,飞出雷球只是轻轻一绕,雷球便似豆腐一般,寸寸碎裂,片刻间就不见了踪迹。 心神相系的法术被破,麟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就是一白,却丝毫不肯放松,牢牢护住千凰,死死盯着刚刚赶来的玄极师尊。 玄极师尊一身道袍,眉须皆白,仙风道骨,此刻却神色冷然。 冷非烟也光盾着姗姗来迟,站在玄极师尊的身边。 见玄清倒在地上,浑身被雷火焚得如焦炭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玄极师尊心中一阵悲怆,满脸焦急,也不管那边的麟儿和千凰,忙不迭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冷非烟见着这战局,自知不是麟儿对手,绕着道儿,靠近玄极师尊!连玄清都被打成这样,此时此地,能保护她的,只有师父了! “麟儿!”千凰被光盾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心中担忧,却不能去查看他的伤势,乃至于给他一点帮助,心里难受之极,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要戴着劳什子捆仙链了! 如今,自己半点法力也施展不出,麟儿远远不是玄极师尊的对手,此刻犹如困兽之斗。她了解麟儿,在她面前,温顺得跟小绵羊似地,但是,一旦有人要伤害她,他便锋芒毕露,尤其是,关乎她的安危,他势必不死不休! 似是察觉到她的惶恐,麟儿回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凰儿,你别担心,我没事!” 只是,他惨白的脸色,唇角未擦干的血迹,出卖了他的状况。 他被玄极师尊那一击,伤的不轻! 千凰摇头,眼里泛起一丝水光,用手贴着光盾,带着一丝祈求道:“麟儿,你打不过师尊的,我也不想你为了我作无谓的牺牲,我心疼,真的!趁着现在,他为玄清疗伤,无暇他顾,你赶紧逃吧,别管我了!” 麟儿摇摇头,伸出手,覆上她贴在光盾上的手掌,眼神温柔而坚定,“凰儿,我不会走的,我说过,若有一日,有人要伤害你,必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是认真的!” 闻言,千凰却怕了,她知道,虽然道门大派自诩正义,对于违逆之徒,搏杀起来,也是不留情面的。若麟儿不死不休,对方真的会杀了麟儿,千凰凑近了,祈求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可我不想你有事,只是废去修为,又不是杀了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你走吧,我求你了!” 以千凰的傲气,必然接受不了废去修为,她咽不下这口气!可是,比起麟儿的安危,她宁可不要这一身修为! 麟儿没回答她,只是凑近了,隔着白色的光盾吻了吻她的脸,嗓音温柔中透着一股眷恋,“凰儿,我真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再睁眼睛的时候,麟儿眼里便溢满了决绝,看的千凰一阵心惊! “麟儿,你别乱来,我求求你!” 千凰在身后祈求,麟儿却不再理会,只是转过身子看向玄极师尊! 他知道凰儿心疼他,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信仰和坚持,他爱她,愿意倾尽一切来守护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丝毫伤害!若是无法助她逃出生天,哪怕化作她身前的一具白骨,也要阻挡敌人的脚步! 玄极师尊输入一道真气到玄清体内,探知到玄清的心脉虽然微弱,但是依然没有断绝,不由得心中大定。这种伤势,看起来似乎极为严重,但是没有伤害到心脉和元神的话,辅以灵药,不到一月就能基本痊愈,半年就能如往常一般。修道人,半年不过弹指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刚刚失去一个真传弟子,他可受不了再失去第二个,这可都是他辛苦培养出来,好等自己飞升之后,辅佐玄霄振兴灵山剑派,就是他的一番心血,一招陨落,他如何能不痛心! 不过,这人下手也着实太过狠辣,幸亏他来的早,不然,玄清必然死在他的手上!玄极师尊想到这里,不由得怒气大盛。居然敢在他灵山剑派妄开杀戒,简直是岂有此理! 玄极师尊将玄清托付给跟随而来的冷非烟,好好照顾,便站起身来,直直看着千凰,“千凰,我平日待你不薄,你杀了你顾师叔,本就是罪大恶极,如今勾结外人,畏罪潜逃,更对你玄清师叔下此杀手,更是罪无可赦!我今日就要清理门户,不但要废去你的修为,更要将你永镇灵山之底,不见天日!” 闻言,千凰一惊!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了然,玄极师尊必然早就决定废去她的修为,如今见她私逃,罪加一等,就打算将她镇压在灵山底下!以千凰如今的境况,无法反抗,惶恐是必然,心里更加难过! 师父,你终究是骗了凰儿,我如此信任你,你何其忍心呢!还是你咬定凰儿对你情深,觉得骗我一回也无所谓,殊不知,凰儿也会伤心,也会难过,更会对你失望,在俗世走了一遭,我看起来与之前无异,实则再也不是当初纯真懵懂的小迷糊了,我学会了爱,也学会了恨…… 你更不知道,有的恨一旦种下了,便再难消除! 麟儿却是大怒,上前一步,怒目而视道:“玄极,我主说了是误杀你的徒儿,也诚心悔过,你何以下此狠手,不但要废她修为,更要剥夺她的自由。枉你身为道门大宗的掌教,怎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未免太让人寒心!” 玄极师尊冷哼一声道:“本尊做事,自有本尊的道理,一只小小的麒麟兽,修为不过元神第五,也敢在灵山剑派撒野。不过,本尊念你无知,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若肯降服,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不客气!” 玄极真人到了元神顶级,麟儿的修为远不如他,要看出麟儿的真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事情毫无换转的余地,麟儿眉头一皱,眼里寒光四射,“要伤害她,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闻言,玄极师尊面色一冷,不再多说,只释放出了元神顶级层次的威压! 正文 第百六十七章 他恨自己 玄极平素和蔼,可是对自己的徒子徒孙,且面的也是正派人士。如今情况不同,一个与自己爱徒通奸,并杀死了自己另一个徒弟,另一个差点用雷术又把另一名爱徒打得形神俱灭! 如今盛怒之下,玄极仿佛变了个人! 感受着元神顶级层次的玄极带来的强大威压,麟儿心中有些绝望。 元神顶级和元神第五虽说只差了一个级别,实力却差的太多了,且玄极真人的剑术精湛若此,自己爆炸形态下的雷海灭神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击溃!这样的敌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即使在全盛状态下,也毫无战胜的把握!更何况,现在体内还剩六七成的真气,更要护着她逃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要努力,哪怕是死路一条,他也要战斗到底。 玄极真人极慢地朝麟儿踱过去,心念让剑丝绕着周身旋转,同时心神沟通整个灵山大阵,构筑成了无匹的威势向麟儿压过去。 换而言之,麟儿现在面对的是整个灵山剑派的压力! 玄极每走一步,麟儿面对的压力便大上几分,到最后,麟儿的全身骨骼都被压得吱吱作响,死死咬着牙,连嘴唇破了都未察觉。 越是高手之间的对决,那便是法力气息的比拼,光此,也能决定输赢,玄极师尊有这个实力,法力气息都带着攻击,麟儿却未必能释放出同等的法力抵抗! 玄极师尊见他开始不敌,心中冷笑,道:“麒麟,你可服!” 到底是道门大宗,对于他一个外来灵兽,他也不愿意出手就灭人于无形,只要诚心悔过,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麟儿死死地盯着玄极天尊,虽然苦苦握着拳支撑,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下,膝盖开始慢慢被压得下弯起来! 玄极师尊竟然强迫他跪下! 这一刻,麟儿突然很恨,他明明是一只上古神兽,拥有不逊于天兵的力量,这些凡人,本以为覆灭于一念之间,如今,却要受这等屈辱!封印他的人,何以作此决定,让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本领,犹如老虎拔掉了牙齿,不但不能自保,甚至于连最重要的人也保护不了! 他归天跪地跪主人,除此之外,谁也不跪,宁死,也不要跪向敌人! 只是,自己多扛一分,凰儿就少受一点苦! 玄极师尊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本尊问你,是否降服,否则,别怪本尊开杀戒!” 麟儿倔强地盯着玄极,一言不发,只脸色虚白如纸,有鲜血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来,周身放出来的气息被玄极师尊的剑丝逼回了身体,一时间,筋骨断裂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突兀地响起! 麟儿受伤,光盾便萎靡了些许,但是,对于一丝法力也施展不出的千凰,也足够了,她走不出,只能在光盾里急红了眼,很是心疼,对麟儿道:“麟儿,麟儿,你别硬撑了,我们打不过的,我们投降吧,你放我出去,师尊就不会打你了,你放我出去吧!” 玄极师尊的剑丝威力不但针对麟儿,也正对他身后的自己,正因为麟儿分出大部分法力来维持光盾,避免自己受到伤害,自己才受此巨创!除非他咽气,光盾才会消失,他在为自己硬抗! 麟儿的身体开始轻度痉挛,却没有力气回头,自也没有回应千凰。 千凰只有将目光转向玄极师尊,满脸祈求道:“玄极爷爷,我杀了人,你怎么罚我我也认了,就算要废去我的修为,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看在我叫你一声爷爷的份上,你放过麟儿吧!他是我的灵兽,一心为主,尽忠职守。不是存心要跟你作对,他只是心疼我,所以才会违抗您。请您放过他,不要伤害他,凰儿随你处置,随你处置!”说罢,千凰一弯膝盖,朝玄极师尊跪了下来,眼里满是泪光! 闻言,玄极师尊微微皱眉,又见麟儿即使不敌,身上的筋骨血肉已经遭到法力威压的破坏,显然难受之极,却还在苦苦支撑!不管他的立场是对是错,能为主人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值得尊敬的! 玄极师尊叹了口气,淡淡道:“只要他肯放弃抵抗,我可以免他一死!” 千凰眼里一喜,忙道:“玄极爷爷,可以放他离开么?” 玄极师尊瞥向麟儿,稍稍将威压降低,语气却平淡无波,“这便要看他表现,否则,本尊势必不会纵虎归山!” 千凰咬唇,正要对麟儿说点儿什么,麟儿忽然回头,脸色苍白,眸光却很温柔,“凰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现在,请先听我说好吗?”见千凰点头,麟儿才微笑着开口,眼神很温润,语气和平和,带着某种依恋和怀念,“凰儿,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遇见了你。是你让我知道,一只灵兽也可以活得有血有肉,也可以拥有像人一样的感情。你让我学会了珍惜,学会了爱护,不是灵兽对主人,而是男人对女人! 你不像别人,只把灵兽当做工具,你是真心实意地在待我。你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的生命,让我觉得未来一片光明,我会期待,会守望,也会满足。这辈子,我能爱上你,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留在你身边,守着你,护着你,让你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只要还剩下一魂一魄,乃至于一点灵识,麟儿都会努力来到你身边。就算不能,我也会在某个角落里等着你。所以,你要是见不到我了,也不要伤心,因为,麟儿始终都是向着你的!凰儿笑起来的时候最美丽,哭起来的时候,我会很伤心。所以,我的凰儿,以后要努力变强,变得很强很强,让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你!这样,即使麟儿不在你身边了,凰儿也能过得好!” 千凰越听越心慌,“麟儿,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啊,我宁愿不要这一身修为,宁愿被镇压在灵山底下千万年,我也不要失去你。我求求你,不要乱来,没有你,我一定会哭死的,真的,我会哭的!”话未说完,千凰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伸手想要触摸麟儿,却被光盾阻隔! 麟儿望着她,苍白的脸孔笑的虚弱而美丽,像风中的精灵,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但他的周身,有一股淡淡的紫火开始燃烧,把周围的压力驱除开了一部分。 麟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千凰,似要把她的模样刻深深刻进心里,眼中的决绝,让千凰心中一震,便有一种惶恐生出,唯恐失去重要之物,让她连眼泪都忘了流,只看着麟儿,急道:“麟儿,你要干什么?” 就连玄极师尊,也诧异地看着麟儿,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麟儿不顾身上燃烧的烈火,见她惊惧的脸孔,终究叹了口气,给千凰传音道:“凰儿,也许这是麟儿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麟儿无能,不能保护你,只有燃烧元神,催动上古秘术,在元神力量未完全消散之前,他们是不能动弹你分毫的。凰儿,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也许会有转机。凰儿,我知道你不同意,但是,麟儿还是想放手一搏……” 千凰拼命摇头,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纷纷下落,眼里满是惶恐,还有一种深刻的绝望。 麟儿回头,不再看千凰,他怕再看,他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她! 与此同时,麟儿身上的火焰暴涨,猛然化作一团巨大的烈焰。 这巨焰太过灼热,且带着强烈的焰光,竟刺的玄极师尊睁不开眼,感受到了一股灼肤的疼痛感,禁不住撤销一部分光丝威压,在自己周身形成一道防护罩!虽如此,玄极师尊怕麟儿使诈,还是分心驱使起金睛术,观察起麟儿。 这一看,大吃一惊! 就见一团冲天的烈焰之中,一只巨大麒麟兽屹立其中,通体雪白,眉心有一簇焰火形的朱色鬃毛,头顶两只银色瑞角,体型却异常庞大,一双麒麟目分外锐利。 玄极师尊虽然知道他是一只麒麟兽,却没想到他的本体如此巨大威武,哪里像一只普通的麒麟兽,只怕大有来头。从他的本体来看,修为远远必不输自己,就不知为何滞于此间。 见玄极师尊看过来,麟儿一双兽眼输入迸出一丝厉光,对着玄极师尊隔空撕咬一口,带起一道邪风,猛的向玄极师尊倾轧而来! 玄极师尊大惊,忙不迭运起法力抵挡! 这当口,麟儿一双晶莹的兽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千凰那张带泪的脸孔,眼里溢满了悲伤,眼角竟流出两行清泪,在千凰眼前落下。 千凰亦是泪流满面,对着他不住地摇头,“麟儿,不要,求你……” 麟儿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伸出前蹄去触她贴在光盾上的手,张开兽嘴,吐出的确是人语,充满了眷恋不舍,“凰儿,珍重……” 话音刚落,麟儿周身的烈焰在一瞬间迸发到极致,竟化作一道烈焰长虹朝千凰身上罩去,在千凰身上形成了浅浅的一件火色透明的衣裳。 再看麟儿消失的地方,兽体不存,只余下一块手掌大小的石相,为麒麟状,唤作麒麟石! 这便是上古秘术的一种,以灵魂血肉做衣,变幻一件超强的防护罩! 见此,千凰目眦尽裂,心神俱裂,仰天一声长啸,“麟儿——”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脸上泪痕未干,眼里却欲哭无泪,悲伤到了极致,便已经无泪可流! 最痛的是她的心,犹如被利剑刺了一个大窟窿,难受的无法呼吸! 麟儿一死,千凰身上的白色光盾瞬间消失。但是,她身上那件透明防护衣却还在,若隐若现,仿若在她身上罩了一件仙衣,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如火的淡淡光芒。 见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玄极师尊只惊诧了片刻,随即自顾冷哼,“你这麒麟,倒也硬气。不过,以你的修为,我借助护山阵法也可以消除,不过是徒做无用功罢了!” 麟儿以自身精魂化作的防护罩虽然玄妙,但是,也不是无可破解。这灵山剑派之中便有一个大玄妙,就是灵山剑派的护山阵法,乃是灵山剑派以前的飞升的祖师爷,在成仙之后布下的福荫。结合了灵山底下的地脉之气,其力量取之不竭,更特殊的是,只能为灵山发诀才能驱使。且使用法门,直传真传弟子,每个真传弟子能借助的力量按照修为高低来决定。 玄极师尊可谓是唯一能将护山阵法驱使自如的一个人,可以说,借助了此种阵法,也等于为他平增了一倍的实力。故而,他在和麟儿对决之中,实力差距才这般悬殊! 冷非烟在一旁看了这么久,心里即震惊,又自豪,暗道灵山剑派法术精妙,自己还有的学!以她的实力根本插不上手,只有乖乖在一旁看着,就连刚才麟儿那一声撕咬,若非玄极师尊划去了大部分攻击,她也是难以抵挡的! 此事,玄清被这一震,倒是幽幽转型,他身体虚弱,不能动弹,视听还是没问题的。看了眼前的情景,惊讶有之,疑惑也有之。不过,那落地上的麒麟石,玄清似明白了什么,眼里有一种惋惜。 麟儿,真是太傻了,宁可自毁,也不愿弃暗投明! 得了自由,千凰连走带爬地奔至麒麟石身边,自泥土里小心地捧起,贴着胸口,眼里满是悲凉! 这时,一团阴影笼罩在眼前,千凰抬眼,眼里的悲伤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恨意,愤声道:“我明明已经认错,我也愿意接受处罚,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 玄极师尊皱眉,“没人逼他,是他自己想不开,且我已经给他一条生路,是他自己放弃,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垂死挣扎,怪不得我!”这话说的有几分叹惋,几分无奈! 本想她戴上捆仙链,废她的修为易如反掌,谁知她还有个灵兽,扯出这诸多事情! 千凰不听,只拿眼瞪着他,眼里满是仇恨之色! 见局势已定,冷非烟也不怕了,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凰,尖刻地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嘴硬,你就等着被永远镇在灵山底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吧!”说罢,又转向玄极师尊,“师父,事不宜迟,现在就废了她的修为,免得夜长梦多!” 千凰将唇咬得死紧,只紧紧抱住怀里的麒麟兽! 玄极师尊看着千凰,微微叹了口气,终究抬起手掌,掌中开始聚集白蓝色的光团,这法力却是自灵山四周搜集而来,借助护山阵法之力。 冷非烟知道玄极师尊就要动手了,眼里闪过一丝得逞,怕被殃及,忙不迭走开了,只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让她兴奋地一幕。 这个女人终于要废了,日后,再也没人跟她抢玄霄师兄,也没有一个天资过人又比她貌美的女人抢她的风头了! 玄清在一旁看着,焦黑的脸上,也显得冷漠异常,麟儿之死,他心里惋惜,却将过错全归结于千凰。若非这个红颜祸水,麟儿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定,还会认她为主。活该她被废去修为,乃至于永镇灵山底下。 玄极师尊手上的光波越来越大,法力气息雄浑得险些让他把持不住,但是他定要一举破了她的防护衣,还有她的修为,也要一起废掉! 所以,他不但要借助护山阵法的力量,更要使上十层的威力。 千凰缩着身子,似乎摒弃了五觉,只将怀里的东西抱得很紧很紧! 麟儿,对不起,现在,换凰儿来保护你…… 事实上,她除了一件防护衣,什么也没有! 终于玄极师尊将法力运转到极致,手上的光波变得硕大无比,余光将玄极师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耀目的光?之中,四散的法力气息,让冷非烟不禁布下结界来保护自己和玄清,否则,便会支撑不住! 千凰,在光波之下,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放在身侧的手指却紧握成全,眼里却迸出一道红芒,锐利如刀,那是一种极致的恨意! 与此同时,她的周围开始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红光,却与身上这件防护衣截然不同,竟似她本能驱使,带着一股邪戾之气! 这却是潜入千凰体内的那缕魔气,不属于千凰的法力,却会在她意识消沉时主动浮现,主宰她的身体,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见此,玄极师尊暗叫不妙,以为她机缘巧合,竟入了魔道,也不知什么原因,还能驱使法力,凭她的修为,若是起了杀心,血洗灵山,可真真造孽! 玄极师尊眼中一厉,不再犹豫,一手按住她的头颅,将她整个人往后扯,路出光洁的额头,不等她挣扎,便将载有光波的那只手猛的朝她的天灵盖劈下! “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没有法力,却震彻九霄,竟是痛苦至极,嘶哑儿无助! 这一击所带来的巨响震得整个灵山都震了几震,光波爆散,灵山顶上的平地之上,入目之处一片芒白,却隐约见得有什么红色东西碎裂成片,飘散在虚白之中! 那是麟儿以精血灵魂所幻化的防护衣,被玄极师尊一举击碎了! 光芒散去,只见玄极师尊还站在原地,他的手还贴在千凰的额头,此时缓缓离开,暴露出那张面白如鬼的脸孔!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很大,时间仿佛在她脸上停住了一半,连睫毛都没有颤动半分。 但是,如注的鲜血从她的天灵盖处缓缓流下,还有眼,鼻底,嘴唇,都流有不同程度的鲜血,耳朵里亦然,竟是七窍都流了血! 玄极师尊的手完全撤离,千凰的身子一顿,猛的栽倒在地,那双眼睛却突然合拢!只是一动不动,寂静如死! 原本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麒麟石滚落出来,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还沾了她的血,麒麟的眼睛上也有,那样子,就好像麒麟在流泪一样。 玄极师尊这一招太狠,不但破了千凰的防护衣,还将她的修为一举废掉了! 那一股光波从天灵盖直入她的身体,破她丹田,毁她真气,散入她的四肢百骸,将她的真元之气,一举击散了! 见此,冷非烟,走了过来,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地千凰,疑惑道:“死了吗?” 闻言,玄极师尊皱眉不语! 那一刻,他怕她入魔,冲破捆仙链,情急之下,不知不觉下重了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亦响起一声凄哀的嘶吼,“凰儿——” 玄霄身体一震,腿一软,猛的跪倒在地! 却是他在看到千凰的下场,怒急攻心,想要强行突破禁止,最终却只能嘶吼一声,双腿跪地,却前行不得! 玄霄望着千凰,眼里满是极致的痛心,还有一种深刻地悔恨! 他恨自己,不该绝了她的后路,是他害了她…… 正文 第百六十八章 把麟儿还给我 闻言,冷非烟顾不得千凰的死活,忙不迭跑向玄霄。在她眼里,玄霄自然是最重要的! 玄霄仍旧看着她的方向,看她倒在地上,原本漆黑柔顺的发丝也沾满了泥尘,显得狼狈脏污,鲜血模糊了清媚的容颜,连睫毛上都沾满了鲜血,没被鲜血染红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惨淡的灰白色。一身红衣,明暗交错,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本来颜色。 玄霄眼里呈现出一种猩红色,拳头握得死紧,张着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在心里,一遍遍地叫着:凰儿,我的凰儿,对不起…… “师兄,你怎么样?”冷非烟走过去,才发现玄霄是被师父下了禁制,根本就不能动作。方才强行突破,未能成功,此刻,只怕也身体受损。冷非烟心里担忧,弯下身想要将他扶起来! 玄霄却不领情,他虽然不能动,却还能使力,膝盖跪在地上,就好似生了根,任凭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冷非烟也舍不得对他用强的,知道他现在情绪处于低潮期,也不想这个时候惹他不快,免得日后影响两人的关系。只有陪他在一旁蹲着,不过,看他一脸失魂落魄,冷非烟心里也不好受! 师兄,你什么时候能理解我和师父的一番苦心呢,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忘了这个妖媚女子,做回以前肆意潇洒的玄霄…… 玄清觉得身体缓和了一点儿,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却是低下身去捡那颗麒麟石! 虽然麟儿死了,但是留下这块石头,没准是个转机,就算没有转机,留着做个纪念也好!毕竟,相识一场,毕竟,他曾承载了他一份朦胧的初恋…… 谁知,才碰到麒麟石,玄清就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倏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死紧! 玄清惊,抬眸就对上一双冷寂的眼睛,“别,碰,我的,麟儿!” 千凰眼里充满了血丝,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整张脸被血糊得看不清样子,虽如此,她还是死死瞪着玄清,眼里充满了尖锐的仇恨! 纵使知道她修为被废,对上这样一双眼睛,玄清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咯噔! 就连玄极师尊也很是诧异,望着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却再清楚不过,他那一掌下了多大的死力,千凰理应必死无疑,方才气息也分明都散了。此刻,却还能睁眼呼吸,简直就是奇迹。 是这丫头的运道太好,还是,那件防护衣的妙处,不过,玄极师尊也没太计较。毕竟,她的修为是彻底废了,以后对灵山剑派再无威胁,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在他飞升之前,铲除一切不利于灵山剑派的因素。如此,他才能放心地将灵山剑派交给玄霄。 玄极师尊没有看见,千凰肚腹之中,那隐隐消散的一律红光!却是弑天种下的那丝魔气,在致命时刻,出来替千凰抵住了一部分攻击,保住了她的性命。至于沉睡在千凰体内的弑天,若是千凰不突破元神境界,无法助长魔气的长成,是唤不醒他的。 不远处的玄霄见千凰醒了,死寂的眼睛泛起一丝涟漪,很想去看看她的伤势,问问她疼不疼,可是,他寸步难行,满心的急切和桎梏的身体冲突成无比的煎熬,让他俊眉紧锁,眼里便泛起一丝水光。 冷非烟见此,惊讶中更有一种惋惜,这死丫头居然这么命大,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被镇压在灵山底下,她只怕会生不如死。 玄清反应过来,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一用力,便挣脱了千凰的桎梏! 事到如今,千凰没了修为,只凭着一股死力,他再不济,也有法力傍身,何须惧她! 千凰被他带起的余力重重地摔在地上,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玄天和玄虚也都姗姗来迟,也是先前那一掌动静太大了,别的灵山弟子都不敢随意接近山顶禁地。他们作为真传弟子,却不得不来看看,尤其是,上头还关着一个重犯! 见了眼前的情景,两人都很震惊,玄虚只觉得千凰罪有应得,玄天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微微吐出一口叹息。 两人走到玄极师尊面前,拱手一礼,“师父!” 玄极师尊摆摆手,示意安好,瞥了一眼洞口昏迷的两个弟子,道:“玄虚,你去将他们弄清醒了!” 玄虚便走了过去,玄天低头看着千凰,终究忍不住开口,“师父,这里发生何事?” 玄极师尊皱眉,眼里有一丝疲色,“回去再说吧,你师弟受了重伤,你先送他回去!” 玄天点头,两人正要离开,谁知,才走了一步,玄清便僵在原地! 众人回头,就见玄清的腿上多了一双血淋淋的手,千凰仰着头,一张嘴,血丝便往外涌,瞪着玄清,眼神倔强而锐利,嗓音断断续续,“把,麟儿,还给我!” 玄清皱眉,甩了一下腿,没摔脱,反倒震得千凰直咳嗽,咳出的血洒在玄清的鞋面上,玄清的面色更加难看! 千凰却跟无知无觉似地,瞪着他手里的麒麟石,眼睛都不眨,“还给我!” 玄天看着她可怜,忍不住对玄清道:“玄清师弟,你拿了她什么东西,还给她吧!” 玄清冷哼一声,道:“你怎知是我拿了她的,不是她抢了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说罢,猛的抬脚,散出一道法力余光,将千凰镇了出去! 玄天惊,手掌一动,一股力道旋即跟了出去,将千凰拖了一下,缓去她下摔的力道! 虽如此,千凰滚落在地,连着又咳了好几口血。因这一摔,头上的伤口迸裂,鲜血又开始往下流,流到她的眼睛里,她看什么都是血红血红的。 虽如此,千凰却笑了,只是那笑声好不悲凉,笑止,千凰将视线转向玄天,眼里难得柔和,嗓音微弱道:“玄天师叔,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是真心疼爱凰儿的。此事,凰儿不怪你,真的。若有一天,寒熙师兄回来了,你告诉他,凰儿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望他珍重。” 不管她是否囚于灵山,她的心,将与灵山剑派背道而驰,永不归了! 转而又看向其他几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玄极面上,嗓音一下子冷厉,“师尊,我告诉你,我千凰就是个祸害,就是个妖孽,若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将你们灵山剑派夷为平地,让你们血债血偿!” 最后这一声,嗓音嘶哑儿锐利,溢满了杀气和恨意,不大,却让在场的几人,心神一震! 玄清怒道:“师父,你看见了,她就是个小妖女,留她一命,不过是养虎为患,还是趁此除了,永绝后患!” 玄天一惊,忙道:“师父三思!” 千凰犯下大错,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抵偿了,原本多好的一个孩子,只因无心之失,何以至此! 玄极师尊摇摇头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此事,为师自有计较!” 玄霄就在不远处,他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诛杀千凰,真杀了,师徒之间的隔阂只怕是消不去了! 玄清愤愤,转身往山下走去,玄天看了千凰一眼,也紧随其后! 这时,玄虚将两名弟子弄醒了,一起走了过来! 玄极师尊看了一眼千凰,淡淡道:“带她去灵山底,回头我再去启动山底的阵印!” 那一击,说到底也耗费了他不少法力,此刻去有些力不从心,也算是损了点儿本元! 玄虚点头,朝两个弟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弟子点头,一左一右地架起千凰,往山底走去! 因着这灵山顶有结界,低于元神级别的人不能使用法力,这两个弟子只能拖着走!千凰为戴罪之身,且负隅顽抗,玄虚自也没有多少怜悯之心! 千凰的下半个身子都被拖在地上,鲜血断断续续地滴了一路,有时候磕得重了便会咳嗽一两声! 两个人架着千凰往玄霄的方向而去,先前,隔得太远,玄霄还看不清楚,但是,此刻见两个人架着她直面而来。 玄霄清楚地看着她满脸血污,披头散发,一身衣裳沾满了血渍泥尘,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玄霄便有些支撑不住,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连喘息都开始困难,眼里担忧心疼自责,重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网,让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迷雾。 凰儿,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师父啊…… 千凰低垂着头颅,发丝散下,遮住她脏污的脸庞,她没有抬头,寂静如死! 玄霄以为她昏过去了,心里担忧而惶恐,还微微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无颜面对她,他骗了她,害的落得如此下场,他有何面目去面对她…… 冷非烟站在一旁,看着千凰半死不活地惨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擦肩而过的瞬间,玄霄忽然听得身旁传来一个声音,熟悉的,微弱的,却狠狠撞击着他的心灵! “师父,我恨你……” 千凰低着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嘴唇微启,转瞬即合。 两个人,要多大的机缘,才能成就一段感情! 一段感情,又要多大的误会,才能酿成恨意! 一段怨恨,又要历经怎样的艰难,才能冰释前嫌! 也许,这一恨就是十年,百年,千年,乃至于万年,漫长的一生,也将这样错过了! 因为,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能给你一个机会…… 她的双腿擦过干枯的地面,发出窸窣的声音,那声音渐行渐远,她的话语,却在他耳畔,不断地盘旋。 她说,师父,我恨你。 昨日才说爱,转瞬便成恨! 玄霄心动大恸,阖目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冷非烟看着玄霄落泪,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师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对你最好!我们还有大好的时光,我会让你忘掉这个妖女,过上安定的生活…… 玄极师尊缓缓走过来,冷非烟正想上前,就见玄霄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冷非烟大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师兄,你怎么样了?” 玄极师尊大步走了过来,探脉之后,微松口气,“不打紧,只是先前强行突破禁制,受了点儿内伤,回头打坐就会好了!” 冷非烟悬着心总算落下,眼里却泛起一层忧虑,“师父,现在要将千凰镇压在灵山底下,我看师兄未必肯甘心,回头,指不定要去救她,到时候,可就难办!” 玄极师尊叹息,“如今,也只有先将他禁闭一年,静下心来,或许他能想明白!” 玄极师尊袖袍一卷,把玄霄收入空间,和冷非烟光盾离去! 灵山顶又恢复成一片死寂,夜凉如水,透着一股莫名的忧伤,流淌在寂静的空气里! 这时,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缓缓转出一个人来,一身灰蓝道袍,眉清目秀,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淡的忧郁,显得很没有存在感,此人,正是慕辰! 此时,他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眼里漫过一缕深思…… 灵山底下,有一处洞穴,洞里有个小面积的寒池,池子中央有个倒锥形的大石,石面平坦,一端竖了一块长形的石柱!这里也是灵山剑派的禁地,专门用来镇压十恶不赦之徒。 千凰便被锁链捆绑在石柱之上,那锁链黝黑冰冷,横过她的四肢,与身后的石柱捆绑的如一体,连一点儿活动的空间都没有!且石锥四面是寒潭,寒潭里的水为死水,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冰寒之气,丝丝冷气不断上冒,都是彻骨的寒气! 尤其是千凰,失去了修为,没有法力傍身,那寒气直入筋骨,让她整个人冷的直发抖,到后来,身体也不抖了,却是冻的僵硬了!脸色白的像雪,嘴唇和眉毛都被冻上一层霜白色,连着睫毛,也结了一层细细的冰渣,原本乌黑柔顺的发丝,覆上冰霜之后,远远看去,竟似灰白色! 她已然被废去修为,身上的捆仙链也被收了回去! 千凰闭着眼睛,一点儿生息也无,冷非烟进来的时候,简直分不清她是睡去了,还是死去了! 冷非烟走到寒潭边上,试探地叫了一声,“千凰!” 千凰眉头微皱,睫毛抖了一下! 冷非烟勾唇,嘲讽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 千凰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冷非烟。 冷非烟道:“怎么样,被镇压的滋味如何?看你冻得脸都白了,一定很冷吧,可惜,你还要在这里关很久!其实,没了修为,你便成了普通人,普通人的寿命只有几十年。在我们修道人眼里,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可你,悲惨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千凰没有理她,只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现在很难受,没有心思跟她作无谓的争论!冷非烟来做什么,无非是来羞辱她,她计较了,反倒趁了她的意,倒不如闭塞耳目。 冷非烟见她不理自己,心里便憋着一股气,冷冷道:“你还在等你师父么,我告诉你,他不会来了!你犯下如此大罪,师兄他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所以,愿意听师尊的话,骗你戴上捆仙链!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师兄吧,为了他,明知自己处境危险,还甘心受制!元神顶级,那是个什么概念,多少修道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离登天只有一步之遥! 为了爱情,甘心被废,真是令人感动!可惜,师兄并不领情,比起师门大义,你这悖伦之情,只会让人恶心!他想明白了,自会弃暗投明!只可惜了你的灵兽,麒麟兽乃是珍稀灵兽,若是好生驯养,来日也是一个厉害的战斗坐骑,师尊也没有呢!可惜,为了你,连神魂都不存了,只因为你的愚蠢!” 事实上,玄霄醒来之后,冷非烟去看过他一回!他被软禁在玄霄宫里,周围有玄极师尊亲自设立的禁制,他寸步难出!见到冷非烟,玄霄一开口就是询问千凰的下落。眼里悔恨交加,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冷非烟气不过,这才来找千凰的晦气。 闻言,千凰猛的睁眼,“闭嘴!” 冷非烟就笑,尖锐的笑声充斥在石洞之中,“怎么,你生气了,可惜这是事实!” 千凰直视她道:“我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玄霄如何,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就算不要我,也不会喜欢你,你永远也得不到他!” 千凰的毒舌功夫,自是非同一般,要么不开口,一张嘴,简直就要气死人! 冷非烟瞬间怒火中烧,一挥手,隔空就是一巴掌! 随着一声轻响,千凰脸上瞬间多了一个五指印,在她惨白的面上,特别刺眼,干裂的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血! 冷非烟这才觉得心里的怒气平息了一点儿,冷嘲道:“小贱人,再嘴硬,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话音未落,洞口倏然响起一个冷锐的嗓音,“你说谁是小贱人!” 两人回头,就见一人从洞外走进来,白皙如玉的肌肤,斜飞入鬓的剑眉,眼睛灿若星辉,又冷若寒芒,鼻梁高挺,嘴唇薄削,却殷红性感,眉宇之间却自成一种阳刚之气。 此时,他盯住冷非烟,凤眸折射出冷然之光,竟似九天神祗般强横尊贵,竟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冷非烟无端有些胆寒! 千凰虽然被废去修为,却能感觉到流殃的气息强悍了许多,知他的修为必不低于之前的自己,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强悍许多!自己借助双修功法结合自身修炼,才得以到元神顶级!他凭借自身修炼,却能达到如此境界!流殃,才是真正的天才! 千凰虽然身体难受,见着老朋友,还是很高兴,不免扯出一丝笑容,虚弱道:“流殃,你来了!” 流殃看她披头散发,身上捆缚着重重锁链,苍白的脸上沾满了暗红的星星点点,那是血液干却之后落下的痕迹,此刻唇角溢血,一边脸颊上还有五个新鲜的五指印!整个人显得狼狈之极,又脆弱无比,好似一碰就要碎了! 尤其是她对着他笑的样子,竟让流殃的心感觉被针扎一般难受,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疼! 事实上,他四个月前来找过她一回,他曾答应为她找万载寒铁,好给她打造一柄极品飞剑!谁知,她并不在灵山剑派,他在灵山底下等了半月,她还没回来,他便先回了青冥剑派! 谁知,今日一早,慕辰匆匆来找自己,说千凰杀了顾清河,如今被废去修为,镇压在灵山底下!他听后又惊又怒,急速赶来,将慕辰甩在了后头!流殃的修为也到了元神顶级,慕辰花了一天一夜,到青冥剑派,已经是极限了!流殃却用了一日不到,全是修为使然! 流殃走过来,朝千凰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将视线转向冷非烟,嗓音骤冷,“你刚刚说谁是小贱人!” 上辈子在天界,敢跟她斗嘴的,只有自己!敢跟她对骂的,也只有自己!他可以骂她,但也不会骂得多难听!此刻才发现,他受不了别人对她的诋毁! 冷非烟一看他的眼神,便有些畏缩,尤其是他毫不避讳地散发出元神顶级的威压,让她压力重重。顾及这里是灵山剑派,自己好歹也是个真传弟子,尤其旁的还有个千凰,她哪里容得千凰看她的笑话。当下,冷非烟抬头挺胸,故作底气道:“一个别派弟子,也敢擅闯我灵山剑派的禁地,就不怕被师尊发现,给予重罚!” 流殃嘴角一勾,冷笑道:“那也要他有本事知道!” 冷非烟一惊,就见流殃弹指射出一道白芒,正中冷非烟的身体! 冷非烟瞬间不能动弹,心里却很震惊,她认识流殃,也知道他是苏真人的宝贝弟子。只是,上次见面,他也不过和自己修为相当,再见面,无论是从气势还是法力上,他都给人一种难以企及的感觉,尤其是方才那一手,速度之快,简直让她避之不及。冷非烟此时身体僵硬如木,难以动弹,也无法冲破! 流殃走近冷非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睥睨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你刚刚说谁是小贱人?” 知道无法逃脱,冷非烟也豁出去了,“说的就是你身后的小贱——” “啪——” 话未说完,冷非烟猛的被打翻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身影,偏过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个硕大的五指印,那印记隐隐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流殃的嗓音带着一种冷酷无情,“这道血掌印带了法力,无法消除,即使是你师父,也没有办法!” 他或许了解冷非烟这样的女人,身上带着灵山剑派第一美女的光环,人前跟仙子一般,实则心胸狭隘,心思狠毒,更将容貌看得比什么都重! 闻言,冷非烟瞪大了眼睛,正要出言怒骂,流殃目光一厉,冷非烟瞬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知道自己被人制住了,冷非烟只有死死瞪着流殃! 流殃不再理会她,只转身走到寒潭边,倏然停下脚步,微微皱起眉头! 这寒潭也是一项禁制封印,连着整个灵山底下的禁锢阵法,要破除,并非易事! 虽如此,流殃看着里头的千凰,眼神一凝,手掌一伸,寒铁飞剑赫然在手! 左手一挥,放出一道法力光华,原本无形的结界瞬间显露出来,寒潭之上冲起一圈蓝色的光柱,将千凰困在其中。 “你忍忍!” 千凰点了一下头,流殃缓缓后退,脚下便聚集起一个复杂的阵法,散发出白蓝相见的光芒,法力气息冲的他衣袍发丝乱舞,一脸肃然! 流殃缓缓举剑,整个光剑都被一股耀眼的光芒所包裹! 捡起剑落,一道迅猛的剑光猛的劈向结界,竟在结界圈劈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大口子! 流殃飞身而入,一把扯碎她身上的链子,将她抱飞了出来! 两人落地,原本破开的结界迅速合拢,一点儿缝隙也没有!这便是灵山阵印的玄妙之处,因为力量取之不竭,结界也会自动修复。若非流殃已到元神顶级,根本破不开这道口子!要说这一剑,也耗费他不少修为,流殃却没当回事! 见此,冷非烟的吃惊也不小,要知道,整个灵山剑派,只有师尊才能破开这灵山阵印,难道,这人的修为已经到了元神顶级!听说他入道门也不过一年,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天分!转而想到,千凰也是如此,冷非烟便觉得两人有某种诡异的相似之处!但是,她更担心的是,有了流殃,千凰就有可能逃出去! 流殃将千凰放在潭边的平地上,让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掌轻轻揩拭她唇边的血迹! 千凰离开了寒潭,表面的寒气化去,身体有了知觉,还是冷的直发抖,不禁往他的怀里靠,嗓音很虚弱,带着一种无助和脆弱,“流殃,我好冷!” 流殃不禁收紧了怀抱,“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闻言,千凰眼眶一热,倏然抬起眼睛去看他,“流殃,你来看我的吗?” 流殃摇摇头,眼眸是前所未有的温润,“我来带你走!” 闻言,千凰眼睛一闭,眉宇间有一种悲伤,“流殃,我杀人了,修为也被废掉了,我没用了,你会不会很生气!” 他曾经那么期望她的修为大进,乃至于威逼利诱,甚至还想将她强行带走,如今,她成了废了,他定会嫌弃她了! 流殃抬手,一个净身术,将她身上的脏污弄净,嗓音很有力度,“没事的,你那么聪明,要不了多久,就能练回来了!” 千凰摇摇头,睁眼的功夫,两颗冷泪从眼角滚出,“没用的,师尊将我废得很彻底,我再也不能修道了,我会死的很快!”说到后面,千凰的嗓音都开始发颤,眼里涌动着一股深刻的悲伤。 流殃一愣,心便有些钝痛,抬起手给她擦眼泪,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话语铿锵有力,“我会想办法为你修复道根的!” 千凰微微笑了,笑的眼里都是眼泪,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流殃,仿若第一次认识他似地,“流殃,我才发现,原来你对我这么好!” 自从戴上捆仙链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简直让她无力承受,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救助她。流殃的出现,很意外,却让她从心里觉得温暖! 流殃难得勾了一下嘴角,“蠢女人!” 这句话虽然是骂,语气却很宠溺,带着一股无奈! 流殃抱起她,“现在,我们走吧!” 千凰忽然开口,“流殃,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正文 第百六十九章 你又跟谁双修过? 流殃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抱着千凰走出了洞口。 冷非烟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去,身不由己,口不能言,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玄清宫里,玄青正盘膝坐在榻上,手里握着麒麟石,一脸若有所思,他在研究这麒麟石有何玄妙! 他受伤不小,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打坐,再加上大师兄玄天的灵丹妙药,已经没有大碍了! 正思忖间,就听到门口有一阵异动,玄青以为是童子,故而没有抬头。直到来人进来,那不同寻常的法力气息让他觉得不对,抬头就见一个俊美男子地步朝自己走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那身形和衣裳隐隐有些眼熟! 玄清盯着流殃看了一会儿,想起这个人来,脱口而出道:“你是青冥剑派的流殃,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流殃走近,怀里的人便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 看清了她的模样,玄清大惊,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流殃眼神一厉,弹指间,一道蓝色光芒直袭玄清,其速度之快,让他避无可避! 光芒入体,玄清的身体猛的朝后撞去,撞到墙上,又摔在地上,痛的直哼哼,却没有起来的力气,只抬起眼,死死瞪着千凰,“大胆孽徒,竟敢勾结外人私逃,若是让师尊发现,看不毙了你的小命!” 话虽如此,心里又惊又怕,流殃上次来青冥剑派,修为还低于他,如今却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弹指之间就能制服自己,真是太可怕了! 千凰没有搭理他,而是抬头对流殃道:“我要他手里的麒麟石!” 流殃轻轻点了一下头,眼里无波无澜,却无端显得冷锐! 闻言,玄青不自觉收紧了手掌,将麒麟石牢牢护在怀里,似是防着对方来抢似地! 流殃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头一皱,忽然踢向他的手腕! 只听得一声骨骼断裂之声,玄清一生惨叫,手掌失去力度,麒麟石滚落在地。 流殃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在他看来, 就有一缕白光托起地上的麒麟石,缓缓伸起,落到千凰的手掌里! 千凰紧紧握住麒麟石,微微笑着,眼神欣慰儿悲伤!麟儿,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你要等我…… 出了玄清宫,流殃抱着千凰停在附近的林子里,流殃问道:“你不去见玄霄?” 流殃不知道千凰和玄霄的过节,只是觉得玄霄是千凰的师父,想着她要走了,可能想去见一面! 没想,千凰却摇了摇头,将头埋入他的怀里,轻声道:“我们走吧!” 她怨恨玄霄,不是因着自己修为被废,而是因他的欺骗,害她失去了麟儿,这是让她无法接受的! 因着每个真传弟子是圈地而居,彼此离得很远,且弟子之间管理甚严,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灵山,竟也没惊动什么人!千凰现在为凡体之躯体,且又身受重伤,流殃不好御剑飞行,让她遭受风吹,更不想将她关在储物空间里闷着,于是,在远离灵山地界之后,便弄了辆马车! 这马是他以前收服的一个马妖,不用人赶,自也能走的很好,平素,流殃只将他收入空间里,等到需要了,再弄出来!马车里布置得十分舒适,里边儿铺了锦缎,还放有软枕,能坐也能躺! 千凰和流殃盘膝坐在马车之内,千凰在前,流殃在后,流殃的双手贴在千凰的背后,掌间放出缕缕真气! 倏然,千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子便向前倒去! 流殃忙不迭扶住她的身子,用巾帕擦干她唇边的鲜血,千凰脸色虚白,一边摇头道:“不行,即使你输入真气,我一点儿都积聚不起来,我真的变废人了!”说到最后,眼里满是自弃和神伤! 流殃一顿,神色也有些黯然,眼里却很疑惑,不禁又执气她的手,探入一缕真气! 她如今修为被废,身体便归于纯净,按理说,他由神灵觉衍生的真气乃是最正宗和最柔和的,她多少能吸收一点儿,以此修复受伤的筋骨!奇怪的是,她身体里似有什么东西,阻隔他的真气进入,若是强行灌输,便会发生冲突,以至于让她受伤。 千凰摇头,眼里很绝望,“没用了……” 流殃放下她的手,道:“你的体内似乎有一种奇怪的东西,阻止外来真气进入,但是,我也发现,你体内的筋骨在缓慢地修复!” 闻言,千凰不由得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你的意识是,我还有重新修炼的可能?” 她以为,她已经被玄极真人彻底废了! 流殃点头道:“若能修复你的筋骨,应该会没问题,只是,我的真气无法进入你的身体,故而修复得比较慢!” 千凰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只要还有希望,我就愿意等,总有一天,我会恢复修为!”说到最后,眼里满是决心,还有一种锐芒! 流殃见她振作,难得勾了一下嘴角! 几日后,两人到达莱州,莱州是一个大城,位于几大交通要塞的路口,是个富饶而繁荣的城市! 城郊的一座僻静院落,千凰看着眼前的宅邸,微微发愣! 流殃站在他的身边,道:“我们暂时住这里,掩去气息,他人也发现不了我们!你筋骨修复之前,不能修炼,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四处走走!” 他只是看到此地清静,要修炼有个清净地,不修炼的时候,散心也有地方!他或许了解,她经此大难,心情多少有些萎靡,找个人多热闹的地方,也有利于她走出阴影! 闻言,千凰一愕,明白他是为自己着想,心里倒是真的感动! 到底经历一些事,心境与半年前,有了很大不同。流殃这个人,想来实际行动永远比嘴巴诚实,以前,她不理解他,只觉得他管的太宽,嫌他烦。如今,细细回想他的所作所为,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他对自己那般严厉,何尝不是为她好呢,她有难的时候,他亦不吝于帮助。就连她犯下如此大错,师父都放弃她了,他却千里迢迢地赶来救自己,将师门道义都抛之脑后。 一路上,千凰曾问他:要去哪里? 流殃的回答很简单: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千凰诧异:你不回师门了吗? 流殃微笑,语气很无所谓:如果你想去,我也可以带你回去! 千凰就不说话了,在他心里,自己的地位竟大于他的师门!千凰又想到玄霄,心里边有些难过,终究是错过了…… 不过,千凰倒是不怎么爱走,反而是关在房间里,一门心思地想着怎么恢复修为! 流殃知道,她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见她斗志满满,也不好打击她!放出几只小妖冲作仆役,一边修炼的同时,也好帮着一起照看千凰! 千凰之前一直穿着凤铮送给她的羽衣,这件羽衣本是水火不侵,点尘不染,但是,再被玄极真人废去修为的时候,被强烈的法力波动震坏了,衣裳上便裂了好些口子。附在上面的法力消失了,它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很容易被弄脏!一路上,千凰也没条件换衣服。 住进宅院的第二天,流殃便给她拿来几套衣服,大多是白色的! 千凰也不挑剔,只是诧异流殃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流殃给完衣服就走,什么废话也没说,只是见她接受,眼底便浮起愉悦的光芒,带着一丝叹惋。 以前在天界,她便特别喜欢穿红衣,他知道,她是为了怀念凤铮!他曾收集了他几幅画像,那时候,他还没出世,凤铮也没死!千凰一袭白衣,巧笑嫣然,不食人间烟火,那样子,真是天神味十足!凤铮死后,一跃而成为天界第一女流氓,戏遍天下美男无敌手,简直是无法无天,没脸没皮到极致! 他有时候在自己的寝宫里看她的画像,画像里的她,不会恶语相向,也不会龇牙咧嘴,倒也真的是很美的!竟让他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遗憾!怎么凤铮在的时候,她那么乖巧可爱,轮到他出世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女流氓跟他打架斗殴了! 下凡之后,她又开始穿白衣,仍旧古灵精怪,却多了一份天真无邪,也没像对仇人一样对自己。倒让流殃觉得和幻想中的人儿有了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她越来越恢复本貌!流殃的心,倒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柔软!故而她虽然对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鉴于她忘干净了,他在犹豫中,也暂时打消了对她的报复! 这一天,千凰猛的打开房门,又冲进流殃的屋子里! 流殃正在打坐,就听得一声巨大的声响,是门板被人从外大力推开,磕在门板上的声音! 流殃抬眼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流殃对于她冒失又突然地举动似乎有些习惯,只抬起眼,淡淡道:“怎么了?” 千凰风一般地冲过来,抓住流殃的袖子,眼里有一种狂喜,“流殃,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流殃挑眉,“什么?” “我学过一门双修功法,能在鱼水之欢中,彼此汇通真气,且将体内的真气去浊取精,并能提升双方的修为。通过普通渠道,我无法吸取真气,若是通过双修,是不是可以呢?”千凰说的眉飞色舞,说到最后,更是眼放异光。 这次患难,流殃跟她同甘共苦,又照顾有加,千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当做自己人看待。有了新发现,第一时间就来找他分享,这本是她体现信任的一种表现,却忘了自己说的是什么内容! 果然,流殃听完,脸色就是一肃,双眸一斜,无形中自成威压,“你又跟谁双修过?” 正文 第百七十章 已经没事了! 闻言,千凰愣在原地,心里暗叫糟糕,得意忘形,又说漏嘴了!流殃貌似很讨厌她和别的男人打交道,之前都隐瞒得好好地,如今,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不过,千凰自有千凰的妙招,眼珠一转,道:“流殃,其实,我只是碰巧知道这么一门功法,突然想起来了,想着可能对我有点儿用处,就来问你了!”说罢,努力睁大亮闪闪的眼睛,力证自己的清白。 流殃,貌似挺吃软的,要是捅了漏子,她就使劲腻歪,腻道最后,肯定没事儿! 谁知,流殃连睫毛都没动一下,盯着千凰道:“说真话!” 千凰脸色一僵,灵机一动,又道:“我从一个前辈那里,得了这门双修功法,人家可是经过实践的,那是真有用,所以,我就来问问你!” 谎话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半真半假,以假乱真啊! 流殃皱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千凰的笑脸僵硬了,还是不肯服输,“我说的就是真话啊!” 流殃眼神骤冷,语气不可置疑,“脱裤子!” 闻言,千凰的笑容枯萎了,暗忖,这厮怎么这么精啊,真是越来越难骗了!他曾在她屁股上整了一朵硕大的桃花,充作守宫砂,如今,连个印儿都没了!一脱裤子,这不全露馅儿了么,到时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啊! 千凰皱着眉,撅着嘴,瞪着流殃,死活不肯动作! 流殃抬起眼睛,语气平静,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威压,“要我亲自动手么?” 千凰怕了,哭丧着脸道:“流殃,我错了!” 接着,千凰就把怎么得到双修功法的事儿说了,但是,后面稍有改动,“我当时得了这门功法,心里高兴,一时情急,就练了,谁知,后来这功法发作,将我弄得神志不清,我迷迷糊糊就和人那啥了!后来也没怎么练过,但是,当时,我的功力真的涨了!” 不过,这双修功法自她冲破元神顶级,便再也没发作过!想来创立的人也没过这个境界,故而只作用于此! 流殃的脸越听越黑,听到后面,跟锅底似地,嗓音便有一种力戾气,“那个男人是谁?” 千凰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都糊涂了,只记得当时好痛的!”最后这句倒是大实话,想起第一次那一夜,她虽然神志不清,真觉得当时疼死了,想到此,眼里就有些泪花子,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的! 闻言,流殃虽然心里气,却也没舍得责骂她,说到底,她也不是故意的,想到她是被迫的,心里反倒觉得她很可怜,对那个男人却很痛恨,“你若认出是什么人,记得告诉我,我定然将他千刀万剐!” 见他义愤填膺,牙齿咬的咯吱响,好似与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千凰暗地出了一层冷汗。幸好她灵机应变,临时改了口,才一个就这样,若是和盘托出了,让他知道自己和很多男人上过床,劈的就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了! 见流殃还是很生气,千凰心里也虚,不免上前,伏在他的膝盖上,讨好道:“流殃,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一生气,我就害怕!” 闻言,流殃心里一软,神色稍缓,“不生气了!” 见此,千凰总算安了心,似想到什么,眼里亮闪闪的,“流殃,那个双修功法——” 话未说完,就被流殃打断,“怎么,你还没死心?” 千凰一噎,撅着嘴道:“我这不是想要恢复功力么,好不容易有个法子,不试试太可惜了!”见他不说话,千凰便苦了脸,眼里倒是真失落,举起双手给他看,黯然道:“流秧,自我成就元神以来,我的身体就停止了生长,这代表着我还有漫长的生命。自从我的修为被废,我的指甲又开始生长了,这意味着,我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我被玄极师尊废得这么彻底,我心里着急,别说我难以达到之前的天赋水准,万一,我沦落成一个不能修道的人。十几二十年,我就会老,会死,流秧,我害怕,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恢复修为!” 这番话也算是说出了她的心声。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只有几十年,而灼华,凤漓,瞿夜,流秧他们,都有无止境的生命,她就觉得惶恐!尤其是,华音还等着自己去救他,她如何能让他知道,自己已到凡人巅峰的修为就这样毁于一旦,他的自由将遥遥无期!他日,凤漓要来寻自己,只怕只得到阴曹地府,乃至于滚滚红尘,千般寻觅,却不一定能得见!还有她苦命的麟儿,没有修为,她就算有办法,也救不了他! 以上种种,让她迫切地想恢复修为,她痛恨自己是一个废人!这十几天,她宁愿不贪吃,不贪玩,也要想出一个办法。如今,终于想出来了,她又怎肯轻易放弃。 闻言,流殃皱眉,忽然认真地看着她,“你想怎么试?” 他或许能理解她的急切,但是,有的事情,心急反而坏事。尤其是,她背负了太多,更容易走上歪道。他在年龄和心智上都比她成熟,自当担起引导她的责任,更不放心让她胡来,到时候害了她,自己也是会难过的吧! “当然是——”话说一半,千凰似反应过来,一张白嫩的脸孔瞬间爆得通红,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总不能说,让你陪我一起练吧,那可是要行鱼水之欢的,流秧这样的人,怎么肯,她自己,也是不敢的! 见她气短,流殃便道:“恢复功力的事儿,急不来,你还是安分点儿,等筋骨自动恢复之后,再说吧!否则,整出什么岔子,我看你这副连真气都吸收不进去的身子怎么扛得住!别到时候弄巧成拙,真的成了废人。” “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流殃打断,“我意已决,不必多说,你要实在闷得厉害,就出去走走,别胡思乱想了!” 见他一脸严厉,不容商量,千凰撅着嘴,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不帮忙就不帮忙,居然还否定她的意见,太不讲道理了,亏得她这么信任他。 流殃看着她置气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傻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苦心!想到她几万年前也是这个样子,流殃就有些好奇,当时的凤铮,又是如何待她的呢!也是像他一般苦口婆心,却不得谅解么,那可真够憋屈的。不过,他也愿意,感情这玩意儿,就是这么邪乎,让人甘心受累,明知是泥潭,还要越陷越深。 千凰心里憋着一股气,十分不爽快,心里又烦又空落,就想出去走走! 千凰以前招摇惯了,自也没多少顾忌,如今出去,依旧是大摇大摆。 她人长得漂亮,身段也好,一身白衣飘飘,跟仙女儿似地,仔细看她的眼睛,媚得又像妖精,简直能勾魂夺魄! 这样一个人走在路上,自然是万分扎眼,往她身上胶黏的视线几乎就没断过! 不过,他人看归看,对于这么个仙女般的女子,却有一种望尘莫及的距离感,多少有些不敢冒犯!尤其是青天白日,千凰倒也没出什么事儿!却有几双眼睛,暗地里盯得严实。 千凰一个人在外边儿溜达了一圈,就找了个酒楼吃饭,心里有气,千凰就不想回去。吃饱了也在酒楼坐着,直到了晚上,人家酒楼要打烊了,千凰才不得不走了出来! 想想也气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家,就见对面走来几个男人,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撞,千凰气恼,无奈现在她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弱女子,怎么敌得过几个大男人! 千凰一咬牙,就想跑出去,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猛的往回扯去! 千凰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那人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腕,流里流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姑娘,长夜漫漫,陪我们玩玩吧!” 说罢,男人就要将她拖进巷子口,其他几个男人也一起推搡着! 千凰怒,一边挣扎,一边骂,“混蛋,放开我!” 拳脚踢在对方身上,那人轻呼一声,并未放开她,反倒是其他几人,抓住她的手脚将她往巷子里抬!千凰拼命扭动身体,几人放肆地大笑,手上的力道毫不松懈! 直到了巷子里,千凰被人重重地扔在地上,立即有人来按住她的手脚,还有人来扒她的衣裳! 这些人七手八脚,动作急色,脸上满是贪婪淫邪之光,只让她感到恶心! “你们不得好死,放开我!”千凰气急,嗓音都开始尖锐。 千凰开始后悔,不该因为置气,这么晚回家,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修为被废,什么倒霉事儿都来了!要换了以前,这些家伙扬手就能灭了! 衣裳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就有一双粗糙的手掌触碰她的肌肤,另一人从裙子下面摸她的腿! 千凰只觉得被人触碰的肌肤像是有蛇在怕,让她恶心又觉得害怕!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几个流氓也对付不了,曾几何时,她这么懦弱过! 千凰死命挣扎,四肢在人的桎梏中留下了紫红色的淤痕,指甲摩擦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嗓音开始颤抖和绝望,“流殃,流殃……” 我不要被他们侮辱,你快来救我,我再也不任性了…… 这时,身上的动作倏然停止了,那些人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身体却僵在了远处! 就有一双手将他们扳开,几个地痞如石头般倒向两侧,个个瞪大眼睛,却似无知无觉似地,也不知道被人施了什么术法! 皎洁的月色下,那张熟悉的脸孔显得异常冷峻,身形高大挺拔,犹如天神下凡。 见她衣裳不整,眼睛湿润的狼狈模样,深色的瞳孔微微一闪,眼里便有一种怒气,几步走过去,伸出手还未碰到她,千凰便主动扑进他的怀里! “流殃,流殃!”千凰抱着他的腰,脸埋进她的怀里,似压抑的委屈得到了宣泄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难得主动投怀送抱,无形中体现的依赖,让他心里柔软,不禁伸出手环抱住她,嗓音不自觉地温柔了,“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千凰哭累了,就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流殃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抱起她往外走,路过那几个地痞,流殃眼中一厉。 就见那几个人周身泛起一丝诡异的蓝白光芒,几个地痞的身形在瞬间缩小,光芒散尽,倒在地上已经不是人,通通变成了王八,缓慢地四散逃走,流殃这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抱着她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流殃倏然开口,“不是我不想让你练,而是旁门左道虽然能另辟蹊径,往往会有很多弊端,我不想让你冒险。你安心呆在我身边,我会想办法你让你恢复功力,咱们走正经道子,最稳妥,也最扎实,就如我一般!我说话不太好听,却是真心为你着想,一时说的重了,你心里不爽快,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要赌气出走。你如今不比从前,就是个寻常女子,夜不归宿,很容易遇到坏人。就如今日,我若不赶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极少对人罗嗦,更吝于言辞,此时为了她,却不得不苦口婆心! 事实上,天一黑,他就出来找她了,到了附近,恰巧听到她的声音,来了就见到这一幕,真是让他怒不可遏!若不是顾及自己身份,犯下杀戮恐怕会给两人惹来麻烦,他早就将两人千刀万剐了! 千凰就将头埋在他胸膛里,不说话,她已经知道错了,不该负气出走,也不该回的这么晚,但是,她拉不下脸开口道歉!流殃虽然闷骚,但是十分聪明,也能理解的吧! 流殃以为她还在生气,顿了一顿,叹了口气道:“你若真那么想练,你回头再给我具体说说那门功法,我看看可不可行!” 经历这么一出,千凰本来已经放弃了,听他这么一说,眼里瞬间亮晶晶的,“真的?” 正文 第百七十一章 我有点喜欢你 经历这么一出,千凰本来已经放弃了,听他这么一说,眼里瞬间亮晶晶的,“真的?” 千凰是真的很想恢复修为,不管这个法子管不管用,她都想试一试。流殃这么厉害,懂得那么多,有他帮忙,必然事半功倍! 见她这样,流殃就有些无语,无奈,他已经开了这个口,更见她听了此话,瞬间“活过来”的小样儿,他又不忍心打击她,便道:“我们可以回头再好好研究,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千凰很爽快,“别说一件儿,十件我也答应你!” 流殃有些无奈道:“我不要你虚假地承诺十个,只要你认真地履行一个就行!” 闻言,千凰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有点儿虚,话说,虽然她和流殃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两人相处的时间却不是很多,他也对自己太了解了一点儿吧,甚至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人。就好比自己一坨屎还没拉出来,他就知道是圆是扁,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千凰又抬起眼睛看流殃,眼里小心翼翼的,“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儿啊?” 别不是不准她出门吧? 流殃一看她那小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打什么主意,便道:“放心,不是禁你的足,也没强迫你做什么,就是让你以后别随随便便离家出走!” 闻言,千凰惊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千凰一喜,经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欢喜道:“流殃,你人真好!” 闻言,流殃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他终于知道凤铮为什么愿意这么宠着她了,被她奉承的滋味,还不错…… 两人回到府邸,流殃让下人拿来一些伤药,给她身上的淤青处上药! 千凰看他握住自己的手,将白色的药膏抹在她手上的淤青上,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是分外认真仔细。心里微微一动,不禁开口道:“流殃,你说,我们上辈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为什么他对自己不冷不热,自己一有难,他又挺身而出,说到底也是为着自己的。尤其是,这次见面,他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对自己那真叫好的没话说。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好奇两人前世的关系! 流殃上药的手微微一顿,头也不抬道:“很熟!” 的确很熟,两人彼此视作眼中钉,想遍了法子找对方的弱点,能不了解么! 千凰也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知道他不肯多说,她也不肯死心,似想到什么,嘴角泛起一丝窃笑,试探道:“那,我们是朋友?” 流殃摇摇头,语气淡淡,“不是!” 千凰瞬间苦了脸,“是对头?” 流殃停住动作,抬起眼睛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黑黝黝的,看不到底! 千凰心里一个咯噔,便有些怕怕,“真的是敌人?” 流殃见她畏惧,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低下头,嗓音便有些重,“不是!” 闻言,千凰纳闷了,“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难道,咱们是亲戚?” 流殃皱眉,想到她临走的前一天,挥着小皮鞭,自称姑姑,流殃心里便憋着一股气,没好气道:“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别瞎猜!” 千凰的脸色瞬间就扭曲了,“什么都不是,你对我这么好干嘛?” 流殃抬头,一双眼睛瞪着她,“那你是希望我对你袖手旁观了?” 千凰这才想起如今自己虎落平阳,得依仗这个唯一靠山,哪能轻易得罪,便绽开一个笑脸,谄媚道:“我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嘛!” 这时,流殃上好了手上的伤,便去脱她的鞋! 千凰也没反对,只是用手托腮,兴致勃勃地开口,“流殃,咱们来说说双修功法的事儿吧!” 流殃暗忖,这女人还真是有缝就能钻,还是淡淡道:“你就给我说说法决和修炼的方法!” 千凰便将那功法背了出来,流殃等着下文,千凰却有些不好意思,道:“法诀就是这么回事儿了,至于修炼方法,双修双修,定要一男一女,行夫妻之事,才能互通真气!”见流殃只顾给她的脚上药,却不肯说话,千凰心里忐忑,不免开口道:“流殃,我也不敢委屈你陪我练,我就想,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就带我去找个男人!” 流殃动作一止,倏然抬头看她,眼里有一种隐怒,“找什么男人!” 千凰还没察觉,自顾自说道:“我在东海有几个朋友,法力都挺不错的。以我现在的状况,也不方便找他们,我想,你什么时候有空,将我送去东海——”未说完的话语在流殃的怒视下戛然而止,千凰吞了吞口水,立马改口道:“流殃,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要你送了,我自己去!” 虽然山高路远,妖怪又多,为了恢复修为,她拼了! 谁知,流殃冷声开口,眼里仍旧怒火翻腾,“谁说我不同意了?” 千凰一愕,反应过来,眼里就是一阵狂喜! 流殃以为她开了窍,心里怒气稍减,就听得千凰兴奋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东海啊!” 闻言,流殃身子一僵,周身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千凰只觉得如芒在刺,瞬间闭着嘴,不说话了! 这时,流殃开口了,斜眼睨着她,语气高傲而霸道,“难道,你觉得我的修为比不上他们?” 千凰摇头,“你是我所认识的,修为最高的年轻男子!” 流殃的眼神倏然冷厉,“那你为何还要找他人双修!” 千凰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同意跟她双修,如此一来,心里就更纳闷了,不禁讪讪道:“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就流殃这样的,相貌好,修为高,性子稳,可谓是个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且一项都是拿鼻孔俯视她。在千凰眼里,自己就算再优秀,在流殃跟前,都莫名矮他一截儿似地。尤其是,自己又失去了修为,两人的差距就更大了,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千凰怎么都觉得,他这条好船犯不着主动翻她这条阴沟啊! 流殃冷哼道:“现在知道委屈我,以前干什么去了!”上辈子干什么去了? 将他脱光了绑床上,那那玩意儿插他的后面,拿小皮鞭抽他的皮肤。亏她做得出来,亏她还有脸自称是他的姑姑,有这么不知廉耻的长辈么,简直就是天界的耻辱,他的一世英名都毁在她手里了! 他本来就是下凡来找她报仇的,不以牙还牙,也要将她治服帖了! 偏生,再次遇见她,见她前事尽忘,且性子又天真无邪,甚至会对他讨巧卖乖,流殃又狠不下心来折磨她!甚至于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在她有难的时候,不计后果地维护她! 只因,他对她动了心! 虽然不想承认,他确实喜欢她,这是逃不掉的事实! 虽然知道她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摊上她准没好事,但是,陷进去了,他想拔也拔不出来。随着时间,这种小小的别扭也变作甘之如饴,真是无可奈何! 他是动了和她在一起的心思,就顾忌此事捅到父君那里,对方不同意!毕竟,他和她身份特殊,真要在一起了,只怕会有不好的影响!还有一层顾忌,若她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仍旧对他厌恶之极,而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到时候更加难办!那就将逆转之前在天界敌弱我强的局面,变成敌强我弱!他的心都输了,还能拿什么赢她! 想到此,流殃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宁愿,自己也把什么什么都忘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找不到她了! 千凰见他叹气,以为他是为难,便道:“流殃,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这种事情,要有感情才能做得舒服,否则,更上刑一样难受!虽然我有点儿喜欢你,但是,我不勉强你。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 话未说完,就被流殃一把抓住手臂,流殃瞪大着眼睛,眼里有一种急切,“你说什么?” 千凰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还是老实地开口,“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 流殃皱眉,丝毫不松手,“上一句!” 千凰老实道:“我不勉强你——” “再上一句!” 千凰倏然红了脸,继续羞涩,几许不安,“我有一点儿喜欢你!”话未说完,已经将头埋得很低,不敢看他的脸。 以前,流殃几次出手相助,千凰便发现自己不排斥他,心里知道他对自己不错,但是,却不喜欢他的逼迫性的强势。但是,这一次,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雪中送炭,真正煨暖了她的心!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可以日久生情,也可以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经历特定的事情,他的某一个好处,落入了她的眼,荡动了她的心! 流殃就是在这个特定的时候注入了她的心,也许不是令她最动情的,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他们,差的只是培养感情的契机和时间。 话说,流殃这么冷酷,以前对于喜欢他的女孩子大多没有好脸色。想当初苏宁儿多喜欢他啊,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他在灵山剑派的时候,说联姻就联姻,一点儿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如今,听到自己说喜欢他,他还指不定拿这个笑自己呢!早知道就不说了,烂在肚子里去,省的他得意! 闻言,流殃眼里暗潮汹涌,心里却却很欢喜,忍不住抬起她的脸,看她眉眼如画,看她清魅无双,流殃的眼睛蓦然深邃起来,缓缓低下头,任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千凰那片肌肤,便泛起一抹醉人的胭脂红,心跳的有些快,暗忖,这死男人搞什么鬼! 这时,流殃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嗓音略显低沉,喷出的热气,烧的她耳朵痒痒的。 “现在,我们来试试那门功法如何?” 正文 第百七十二章 轮到我就不行了? 流殃本身的性子较为随意,既然两情相悦,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若真被父君发现,若她真的想起一切,到了那天,再说吧!人间自有人间乐,他只想在这个美好的时刻,好好珍惜眼前人,享受哪怕只能是短暂的幸福!至少,活了五万余年,只有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生活是有意义的,心里也是快活的! 见他一点点靠近,千凰的脸孔不断涨红,心里的感觉着实是复杂的! 先前,她以为他不肯跟她双修,反倒希望能跟他双修,因为眼前这个人修为高深,能助她恢复修为,更因为自己对他有好感,因此,不排斥他!但是,他真正同意了,千凰反倒有些受宠若惊,生出一种近卿情切之感。 千凰一点点后退,无奈身后就是床榻,一不留神,整个人都倒在软绵绵的踏上! 流殃立即跟了上去,伏在她的身上,半撑着身体,没压着她,却也让她整个人无处可逃! 千凰望着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似一个神秘的黑洞,似乎能将人吸进去!不由得低下眼眸,嗓音带着一股子慌乱,“流殃,不,不需要再研究一下么?” “亲身实践就是最好的研究!”流殃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千凰一顿,忙道:“可,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要是换了别的男人,她要是喜欢,早就下手了!但是,流殃不同,他为人这么强势,法力又这么高超,更重要的是,心眼儿还特别小!自己要是招惹了他,肯定甩不掉,他也肯定不会接受她身边有别人!到时候,自己可怎么去见凤漓瞿夜他们! 见她起了退缩的心思,流殃眼神一沉,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抬起她的脸,便亲了上去! 流殃为人冷酷,性子却霸道,既然自己已经陷进去了,便不允许她再置身事外! 他喜欢她,也一定要她喜欢上他! 他对情事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两情相悦,行鱼水之欢是顺理成章,而此事,更能促进双方的感情。听说女人对于交付身体的男人,会很不一样,原本的五分真心,会涨到十分!他不期望这个没心没肺又巧舌如簧的女人能那么专一,但是,至少得让她离不开他!因为,他对她是认真的,是真想跟她长远地走下去。故而,他要一步步攻克她的身心,让她爱上自己,直到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离开自己! 想到此,流殃心里有一种深切的欢喜,有了追求,仿若将来的日子瞬间就光明了。 千凰一开始有些挣扎,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似乎阻止他的深入! 但是,流殃的动作更快,将她压倒在床上,唇舌已经敏捷地钻入她的口腔! 他不怎么会接吻,但是,依照本能,他会吮吸她嘴里的津液,会勾动她香软的小舌,舔便她口腔内的每一寸地方! 心之所至,才能忘情所以,因为存了一份喜欢,才想要拥有对方,探寻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流殃的动作不算老练,但是,他吻得异常认真,带着一种他修炼时的严谨,越发小心翼翼,充满了爱护之情! 慢慢地,千凰在他温柔的攻势下放弃了抵抗,推搡他胸膛的手停住了,大睁的眼睛渐渐变得迷离,转而缓缓闭上了眼睛。 流殃拉下她搁在两人之间的手,这样一来,两人更加紧密相贴! 流殃一手捧住她的脸,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索取却越加狂热而痴缠! 他从没觉得一个女人的嘴唇可以让他如此沉迷,甜如蜜,香如花,让他整个儿身心都沦陷进去,并且越陷越深,不想自拔! 千凰则觉得眼前的男人由一块寒冰化作了一团烈火,热情得让她疑惑,更让她无法招架。被他触碰到的肌肤如火烧般的灼热,他在唇齿里的每一次搅动,都渗透着主人的温柔和狂热,这种感觉,让她沉迷,让她切身体会,眼前的男人也是喜欢她的。 千凰有些意乱情迷,就感到那双搁在腰间的手开始四处游弋,绕过她的手臂,在她的脊背上慢慢抚摸。男人有力的动作显得有些生涩,但是,却透着爱怜的温柔! 良久,唇上的人离开了,千凰便如一尾脱水的鱼,张大着最喘气! 但是,她的嘴没有停歇,因为他更大的力度的抚摸,禁不住呻吟出声,略低的,压抑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情迷,映着她晕染了胭脂色的脸颊,泛着水光的眼睛,变成了世间最催情的迷药。 流殃看着那双绝媚的脸庞,眼里暗潮汹涌,映着她的脸庞,变成一种欲望! 流殃抚摸她脸颊的手下移到了她的胸部,柔软的触感,让他生出一种奇异的向往,大抵是男人的本能,让他抓住就不想放手,一只手轻轻揉捏。 敏感处被人触碰,千凰浑身一震,猛地清醒,伸手就要推开他! 流殃又岂能由着她,自是在原地巍峨不动! 千凰推不动,只得双手环胸,一副防备的样子,可怜兮兮道:“流殃,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眼前这个人,虽然年轻帅气又有能力,但是,招惹了就甩不掉了,没准以后真的会把她拴在裤腰带上,那可是一点儿自由也没有了! 流殃挑眉,神色自若,“不要哪样?你上辈子不也是这么对我的?把我脱光了绑在床上,还对我做了那种事,现在,轮到我就不行了吗?” 千凰惊,“我们上辈子真的做过了?” 流殃沉默不语,只低着头的眼里闪过一丝诡谲之光! 叫你在天界暗算我,本君就算骗你一回,也是应当的! 见此,千凰很苦逼,难不成,上辈子自己看上他,一时脑热,霸王硬上弓!他一时气急,就千方百计地想找自己报仇,因着两人有肌肤之亲了,他又舍不得杀自己,于是,有了这种似维护似憎恨的复杂感情! 千凰越想越没底气,到最后,这种消极反抗便化作了消极顺从! 既然已经做过了,两人注定要不清不楚了,如今反对,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了,她还是很希望恢复功力的。 流殃见她顺从了,嘴角微微一勾,暗忖,这个女人转世后,似乎笨了不少,但是,她只对信任的人卸下心房! 流殃低下头,去吻他的脖子,双手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抚摸,虽然那感觉很舒服,但是他能不能不要一直摸啊,好歹也先把衣服脱了啊!千凰按捺不住,不禁皱眉开口,“流殃?” “恩?”流殃头也没抬,埋首在她细嫩的颈项,舌头舔得她痒痒的! “你能不能快一点!”他摸得她情欲高涨,却只是摸,舔的她脖子痒痒,也只舔一个地,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只会这一步。 闻言,流殃的动作僵住了,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他对这方面确实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觉得摸着她很舒服,也喜欢嗅她身上的香气! 千凰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默数十下之后,终于挫败地叹气,没想到这厮的耐心那么好!千凰抬手,捧住他的脸,摆出一个大灰狼对小白兔的笑脸道:“流殃,我们换个位置好不好?” 丫的,你不会做,你还占着主导权,今个儿咱们就只能亲亲摸摸了!不对啊,既然前世自己跟他做过,他没理由这么生涩啊,难道,自己当时把他迷晕了……毕竟,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被强,且被他这双厉害的眼睛盯着,是个人都下不了手,压力太大!除非他愿意的情况下,这双凤眼儿,倒真是挺勾人的! 流殃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千凰以为他默认了,眼里就是一喜,翻身就趴在了他的身上! 流殃没有制止,只是唇瓣勾起一缕微笑,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千凰骑在他的腰上,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是好啊,老是被压,郁闷死了! 千凰伸手就去扒他的衣裳,流殃舒展四肢,任她动作,只眼睛里有两点儿暗幽幽的光芒,如一盏半明半灭的灯火,那样扑朔迷离。 千凰脱衣服的动作,自然是很速度的,不一会儿,一具完美的男性躯体便展现在眼前! 看着他结实的身体,紧致又白皙的皮肤,黑发映衬之下,散发着一股禁欲般的诱惑,千凰不由得暗地吞了吞口水! 流殃在那双火辣辣的目光下,倒是十分坦然,他本就是天界中人,虽然过着极端禁欲的日子,但是,在这方面却不矫情,换言之,他不怎么害羞。自身倒是认为,反正都裸过了,也被她看光过,没什么不好意思,反倒是看着她羞红脸颊的样子,流殃觉得很奇异!这女人上辈子不是很大胆么,怎么投了胎,看他的身体都会脸红,不过,这样子倒是很可爱的。 流殃看着她低垂的脸颊,红透透的,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嗓音有种暗沉的低哑,“该你了!” 说到底,流殃也不喜欢吃亏,上辈子她把自己脱光了绑床上做那种事,他自由过后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也把她脱光了绑床上做那种事!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这是他秉持的公平原则!如今,她看了自己,他也要看她的,说到底,心里倒是有几分期待的。 千凰一笑,脸孔依然嫣红,却伸手扯下了发带,一头青丝瞬间流泻下来! 千凰直起腰,跪直了身子,将外裳,里衣,一件件脱下,她脱衣服的动作十分缓慢,手指翘成好看的弧度,在流殃眼前晃荡,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视线随着那双如玉的手不断地移动。 一抹白色如蝴蝶般的翻飞出去,落下时,如花的美人,巧笑嫣然,如云般的青丝,圆润小巧的肩头,胭脂染霞光般的清媚脸孔,散发着让人沉沦致死的诱惑。 千凰笑,笑的眼里都是光,媚眼如丝,纠缠着眼前男人的视线,“剩下的你帮我脱,好不好?” 她微微低身,眼神极尽诱惑! 不管在应敌时如何锋芒毕露,也不管在人前多么纯真可爱,她在床上,永远魅惑无双,似一朵开在地狱里的罂粟花,明知不可摘,却让人无法制止脚步,甘心沉沦在她的带毒的诱惑之中。 流殃似受了蛊惑,眼里闪过一丝迷离,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凤铮这么爱她,为什么天界的男人都对她那么沉迷,一部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另一部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只因,她当真是极美极美的,不愧是三界最美,神界无双! 流殃伸出手触碰她的脸,千凰便歪着头,用脸颊磨蹭他的手心。 她乖顺的模样让他的心跟着柔软,手掌往下,划过她纤细的脖颈,从锁骨一直往下。 千凰一笑,手掌往下,微微用力! 流殃如梦初醒,望着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她骑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下凡前的那个晚上!她拿着小皮鞭,拿那玩意儿捅他的后面…… 想到此,流殃浑身一个激灵,抓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惊讶之中,将她猛的压在了身下! “流殃,怎么了?”千凰诧异,撅着嘴,很不满!她的本事都没使出来呢,他居然就翻身了! 流殃说的理直气壮,“男人应该在上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防着点儿比较好,省的在一个坑里摔两次。 千凰不服气了,“你会吗你!” 千凰也是气糊涂了,如此考验男人底线的话语,她想也不想就说出口了,后果,可想而知! “你看我会不会!” 随着一声惊呼,粉色的肚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接着缓缓飘落! 女人的呼声戛然而止,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两个人影渐渐合成一个…… ------题外话------ 可爱的数字在下面:33 话说,珂3号的长途火车,3号这天更不了了,4号到学校里面更!么么! 正文 第百七十三章 我们是一对儿 第二日一早,千凰窝在被子里生闷气。 流殃已经穿戴完毕,坐在床边看裹成一团的被子,微微皱眉,“出来了!” 被子置气般地挪动了一下,随即将自己包的更严实! 流殃有些无语,还是开口道:“再闷下去,就要憋死了!” 千凰在里头哼了一声,“闷死也不要你管!” 流殃薄唇一抿,抓住被子的一角,猛的将被子掀了开来! 没有被子的遮挡,赤裸的千凰先是一愕,随即一手环胸,另一手去扯被子,眼睛瞪得圆鼓鼓的。 流殃扯住被子的一角,与她成僵持状态,疑惑道:“好好地,你生什么气!” 他现在的脾气也算好了,换做之前,他二话不说就走了,将她关在屋子里,出不去就成,哪能这样好声气地管她怎么生气。流殃也是真喜欢她,故而愿意包容,又有了这层关系,他便把她当做自己的女人看待!女人不比宠物,不可能一味地使用强制手段,很多时候,需要耐心交流,才不至于造成误会。 千凰撅着嘴,不满道:“你不是挺心疼我的么,怎么我后面说不要了,你还使劲折腾我,禽兽!”说罢,又偏过头,不理他了! 她算是整明白了,男人这个东西,在床上,无论一开始多么生涩,寻到门道之后,都会化身为狼,无论平时有多正经,一到床上就变禽兽。流殃一开始,那是真的顾着她,见她疼的难受,还想放弃,这让她很感动。可是,到后面全然是两个状态,她都说不要了,他仍旧在她身体里驰骋,还一个劲地说停不下来。 虽然在过程中,她也感觉到快乐,但是,过后身体就如碾过一般,十分疲累。她知道修道人的体力都比寻常人要好,且在这方面持久力更高,而她,沦落成一个普通人,竟觉得这场欢爱比以往都要让她无法招架,痛苦和欢愉交织,让她完全失去了主动权,这让她觉得很不爽。她更生气的是,流殃根本就不尊重她的意见! 流殃道:“我要真是禽兽,你不可能还有力气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她的身体对他有这么大的诱惑力,到最后,简直是身不由己!的感情融入了感官,让他只想更深入地了解她,完完全全地占有!但他,顾着她的感受,尽可能地温柔。但男人在这个时候,尽管再温柔,该有的力度还是必不可少。他看她虽然嘴里拒绝,身体却坦诚的很,便顺着欲望而行!实在是,有的事情,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尤其是,他第一次尝到这般蚀骨沉沦的滋味,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千凰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愤愤不平道:“你害我都忘了运行功法,这下心思都白费了!” 这才是她最气愤的主要原因,双修功法在三层之后,能在每次鱼水之欢中,自动运行,乃至于汇通真气。但在三级之前,每次行鱼水之欢,就需要人为地运行发决。千凰修为被废,连着双修功法也降至零点,本需要在结合之时运转发决,可是,和流殃在一起的时候,她被感官冲昏了头脑,根本忘了这事儿,就怪他做的太过。和流殃滚床单,一半原因是想知道这双修功法对恢复法力有无效用,这下,等于是白费功夫了,她能不气么! 流殃一愣,随即有些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原来你是气这个,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好了,先将衣服穿起来吧!你现在不比以前,若是染了风寒,有你受的。” 千凰愕,抬起头望著他道:“你还能跟我做?” 流殃轻笑一声,抬起手拍拍她的头,语气自有一种宠溺,“只要你想!”说罢,也不等她反应,兀自捡起一件儿衣裳,本来想给她穿上,看了半天儿,皱眉道:“这个怎么穿?” 千凰见他拿着是肚兜,脸孔一阵爆红,一把扯过道:“我自己穿,你转过身去!” 流殃二话不说地就转过身,身子却巍峨不动地坐在床边。 千凰也没顾忌,很快就穿好了衣裳,继而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发呆! 话说,她这算把他吃掉了,不管是她对他负责,还是他对她负责,凭流殃的个性,那是甩不掉了!想到此,千凰便觉一股惆怅在心头! 流殃听身后没动静了,不免开口道:“好了吗?” 话音一落,就觉得腰间一紧,却是有人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千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轻声开口,“流殃,你以后会不会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啊?” 这话问的小心翼翼,还有一种担忧和惶恐! 流殃一听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换作以前,他必然强硬到底,说到底,那时候他尚未确定自己的心意,强硬是他表现地位的唯一方式,为了让她能记住他。但是,如今不同了,两情相悦,很多事情就可以和平解决,甚至顺着她的心意去做! 流殃便道:“只要你不任性胡为,我会给你一定的空间!” 千凰眼睛一亮,“那我可以出去玩吗?” 流殃很爽快,“可以!” 千凰一喜,流殃倏然转过身来,望住她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千凰心里一紧,“什么?” “你如今不比从前,要出去,还是谨慎为好,少惹麻烦!” “没问题!”这个他不说她也会注意的,她还当什么事儿呢。 流殃又道:“我会在你身上种下三道护体结界,只有在危急时刻,才会出来保护你!除非是与我同等级的高手,否则,不可能破我结界!但是,每次结界出来,只能维护半个时辰。这结界又属于移动结界,你若是遇见危险,务必趁此时间逃离。”说罢,口中念诀,便有三道白光从流殃指间飞出,打入千凰的身体里! 千凰如今是个普通人,白光入体,那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但她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护身法宝。 千凰这个人,对于自己人,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流殃主动示好,千凰一下子气全消了,似想到什么,又道:“流殃,听说明日就是乞巧节,城里晚上很热闹的,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吧!” 以流殃的性子,未必想去凑这个热闹,但是,面对她一脸期许的样子,流殃终究点了头! “太好了!”千凰乐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并感激性地在他颊上大大亲了一口! 流殃虽然反应不大,唇角却泛起一丝微笑,浅淡而温柔…… 乞巧节这一天,天一黑,千凰便央着流殃出来了! 在人少的地儿,千凰还拉着流殃的手,一副亲昵之状,到了热闹的大街,千凰就像只脱缰的野马,一下子欢腾开了!也是这段日子憋得太厉害了,又想通了,法力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干脆吃好玩好,总之,要忘掉烦恼! 街上人来人往,即使到了晚上,各种叫卖声依旧不绝于耳。毕竟是乞巧节,青年男女特别多,个个衣着光鲜,为了情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毕竟是大城市,俊男美女也不少,但是,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千凰和流殃!这两人,在偌大一个莱州,容貌绝对是个中翘楚。可以说,整个莱州,找不到比千凰更美丽的女人,也找不到比流殃更俊美的男人! 就是如此出挑的两个人,偏生组合在一起,别提有多耀眼了,男女老少,都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赞叹的。 整条街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街边儿摊上卖的各式花灯了,家家都有卖,家家都不同。千凰看着新鲜,更觉得这花灯做的十分好看,待转到一个摊子面前,就不动了,只看看花灯,又看看流殃,其意思不言而喻! 卖灯的是个面善的中年人,见两人生的好看,又十分登对,便猜测两人是情侣,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眼色,此时见千凰瞅着他的花灯,摊主便笑着开口道:“这位公子,你娘子喜欢这灯,就给她买一个吧,也不贵,一吊钱!” 流殃看了一眼千凰巴巴的眼神,借着长袖的遮掩,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锭银子,丢给摊主! 那摊主麻利地接住,不免有些犯难,“客观,小店小本生意,找不开!” 流殃淡淡道:“别找了!” 只要能换的她的开心,别说一锭银子,就是掏空了储物空间里的钱财,他也不会心疼一下! 那摊主顿时眉开眼笑,转而看向千凰,热情道:“姑娘,你挑一个吧!” 千凰便挑了一个六面状,画有水墨桃花的花灯,所有的花朵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桃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千凰拿过花灯,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流殃,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便在一堆花灯里瞅着,谁知,找遍了小摊上的花灯,千凰也没找到中意的,便问摊主道:“老板,你这还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花灯吗?” 流殃对她这么好,不但救她于水火,还帮她恢复功力,她看中什么还给她买什么,真让千凰觉得,不对他好点儿,都有点儿过意不去。她就想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灯送给流殃,两个成一对儿,多好呀! 摊主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卖的花灯,都是自己做的,每个摊儿的花灯都不一样。我们自己一般会做两个,一个留着自己卖,另一个拿去与别家换。却是为了给参加乞巧节的青年男女提供机缘,你买了一盏花灯,若是有缘分,会遇见另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届时,这花灯可不是凑成一对儿了!提灯的男女若是都未婚嫁,又看对眼的,可不就有戏了!”见千凰笑,那摊主又道:“姑娘可别不信,这乞巧花灯凑对儿,每年都会成全十几对儿呢!” “真有趣!”千凰忽然看向身侧的流殃,扯扯他的袖子,“流殃,反正我们是出来玩儿的,也没别的事情,不如,我们去找另一盏花灯吧,我们是一对儿,也把它们凑成对儿,怎么样?” 流殃真心觉得这事儿很无聊,但是,一见千凰睁着一双大眼睛热切地望着他,他又不好打击她,更因为,她说“我们是一对儿”,让他心里一动,便淡淡点了一下头! 千凰见他同意,忍不住欢呼一声,提着花灯,跳着脚,蹦跶开了! 流殃见她欢快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满足! 见她越走越远,一双眼睛四处瞄着,显然是在找花灯,流殃唯恐她走时,正要追上去,察觉到某种气息,倏然停住脚步,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流殃暗道奇怪,方才,他明明察觉到了神灵之气,是幻觉吗? 流殃微微摇头,将此事抛之脑后,正想去寻千凰,一抬头,只见人海茫茫,哪里有千凰的影子…… 因着乞巧节,几乎人手一盏花灯,千凰看的眼睛都花了,还是没找着,正想跟流殃说不找了,一回头,只见人来人往,唯独不见流殃…… 千凰方才找的认真,不知不觉走远了,此时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更不知道流殃在哪里。 与流殃走散了,千凰也不找花灯了,而是一门心思地找流殃,走了一会儿,就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 千凰想起方才自己也过了桥,就想过去找。 才上桥头,就见对面来了一支舞龙队,在宽阔的桥上表演起来,两岸的人望着这边儿,都禁不住拍手叫好! 千凰过不去,只有站在桥头一侧,等着舞龙结束!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舞龙结束,十几个人撑着龙头龙身从眼前走过。 千凰提着花灯正要上桥,一抬头,望见对面桥头的红色身影,惊得怔在了原地。 那一袭红衣,在灯火阑珊之中,分外引人注目。 明眸如水,别具风流,璀璨中,带着一种看透世间的明悟。 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流泻出来的淡然温柔,仿若能将你溺毙了。 他仍旧初见时普通的面容,但是,千凰清楚,那隐藏在平凡面具之下的脸孔,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千凰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一盏灯,作六面状,每一面都画有水墨桃花图,与她手上提的这盏一模一样! 正文 第百七十四章 天定好姻缘 望着那张脸,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漫上了心头,带着一股难言的忧伤,让她的眼眶禁不住湿润,心里头似欢喜似怀念,万分激动! 千凰首先挪动脚步,一步步,缓缓地走向凤铮! 凤铮也缓缓走向千凰,两人在桥中央相遇了,望着彼此,眼中都有一抹动容! 千凰是情难自禁,凤铮则是诧异,他想不到,就这么四处游离,又随意走走,也能遇得见她!更因为,见了她,他居然有种莫名地欢喜! 此刻见她流泪,他的心微微一窒,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擦眼泪! 在他的记忆里,他极少为女人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为她擦眼泪,帮她抚平心里的哀伤,却似在冥冥之中做了千百遍,竟会让他感到熟悉无比。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乃至于烂漫多情的人,但是,面对她时,情绪总是不由自主,跟着她的喜怒而起伏,让他莫名其妙之中,又觉得十分合理,乃至于,空落的心也渐渐充实起来。 仿若他踏遍红尘,为的就是寻她! 可是,他明明不忍得她,又怎会是为她呢……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眼泪还没擦干,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再次被水汽弥漫,热泪滚下脸颊,指间便有了湿意,凤铮有些无奈! 他最讨厌女人矫情,也不喜欢女人哭泣,那会让他觉得很麻烦,偏生,对她,却无可奈何! 千凰伸手,抓住他流连在颊便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传来沁人的温暖,这种感觉也很熟悉,千凰只觉得心尖都开始颤抖,眼泪就止不住!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她和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太深的羁绊,即使转世了,仍旧剪不断,理还乱!她甚至觉得,是自己欠了他,不然,为何一见就这么难受,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就怎么也挪不开了,仿若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地! 心里更有一种深切的渴望,她想留住他,想让他一辈子在身边! 即使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仅仅是两面之缘,说过的话,是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但是,在他身上,她体会到一种极为深刻的感情!那是一种除了寒熙之外,谁都难以赋予的感觉,超出了喜欢,震颤灵魂,若这世上,真的有爱,她想,便是这种感觉吧! 不见时,怅然若失,见之时,欣喜若狂! 为他喜,为他忧,即使他是一缕捉摸不定的浮云,她也愿意放弃一切去追逐! “阿铮,阿铮……”千凰望住他的眼睛,一遍遍地唤着,眸中满是深情! “你知道我?”凤铮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并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更因为,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有种莫名的熟悉,那一遍遍,似叫进了他的内心深处!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亲密地叫过他! 千凰笑,笑的眼里都是泪光,晶莹美丽,更有一种让人心碎的忧伤惆怅,“阿铮,我认识你,可我,也忘了你!”见凤铮皱眉,千凰用廉价摩挲着他的手掌,笑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可我,不认得你!”凤铮垂眸,眼泪经夜风一吹,已然有些冰凉,偏生他只觉得传到手心的温度,隐隐灼烫他的心灵。 千凰眼神一黯,还是笑着开口道:“没关系的,我投了胎,一定是喝了孟婆汤,才忘掉了一切,相信你也是一样。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想起来的。” 凤铮摇摇头,眼神有些叹息,“我没有投胎,也没有喝孟婆汤!” 闻言,千凰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如置冰窟! 他这是在否定她,还是在拒绝她…… 凤铮自认,对天下苍生存有责任,对于个人感情,却不会理会太多。大抵神都是这样的,心境宽广了,看的高,看的远了,便不会顾及个人私情,尤其是她人的私情!在他记忆力,对于其他女仙,他甚至说得上冷漠!对千凰,他算是破例了,他不排斥她的亲近,也纵容她的亲近!方才的话,只是实话实说。 但是,见她咬着唇,眼泪却流的很凶,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又有些不忍心,顿了顿,开口道:“凰儿,我虽然没有投胎,但我沉睡了很久,一觉醒来,有些事情却忘了!” 事实上,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似乎遗忘了什么,但是,也不排除是沉睡太久的后遗症,他并不确定!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疼! 闻言,千凰破涕为笑,凤铮这次给她擦了眼泪,千凰也没再哭了。反而将花灯往前一送,和他手上的花灯摆在一起,笑的眼里都是光,“阿铮,我们的灯市一样的呢?” 凤铮便笑,却是答非所问,“我来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一个卖花灯的老人,见他在夜风中蹲了一晚上,只为卖最后一盏花灯,我就买了下来,好让他回家!” 千凰忽然问道:“阿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凤铮莞尔,“只要是苍生,我便对之好!” 闻言,千凰有一种冲动,禁不住脱口而出道:“那我呢?” 凤铮讶异,还是笑着开口,“你也是苍生!”但是,我也许会对你更好,只因,你让我觉得你是特殊的……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千凰有些失落,还是打起精神,转而说道:“反正今天是乞巧节,听说找到跟你提同一盏花灯的人,就证明你们有缘!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凤铮但笑不语,转而往前走去,只是转过的脸庞,眉眼特别温润。 千凰忙不迭跟了上去,嘴里叫着“阿铮!” 两人走到一间馄饨摊,千凰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如今已是凡体,便会感受饥饿寒冷,晚上一心念着出来,没怎么吃东西!转了大半天儿,胃里的食物消化得快,此时饿了也是正常! 凤铮本不需要吃东西,见她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似是不好意思,凤铮一笑,带头走向馄饨摊,对老板道:“来一碗馄饨!” 千凰早就乐呵呵地找了张桌子坐下了,闻言,不免对凤铮道:“你不吃吗?” 凤铮在她的对面坐下,摇摇头道:“我不饿,你吃吧!” 千凰就扁着嘴儿,带着点儿撒娇道:“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不如你陪我一起吃吧!我们难得一起出来,你就陪陪我吧,好不好?” 千凰撒娇的功夫自是一流的,眨巴着晶莹水润的大眼,糯着嗓子祈求!是个正常男人,骨头都得听酥了!小摊上有好多食客听着声儿都来看她,看清她的容貌,又是一阵惊艳。 凤铮一顿,忽然发现自己拒绝不了这样一双眼睛,无奈之下,之得点了一下头! 千凰欢呼一声,立马回头道:“再加一碗馄饨!” 声音响亮高昂,透着一股得意兴奋劲儿,配上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要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凤铮看着她,眼里流淌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很快,两万馄饨上桌,热腾腾的汤面里,薄薄的面皮儿裹着白菜嫩肉,真有种剔透的感觉!用勺子一舀,馄饨就在碗里打着滚儿,当真可爱极了! 千凰舀起一只馄饨吹了吹,然后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拒绝过后,吞进肚子里,张开嘴唇,一脸的满足样儿,见凤铮还愣在原地,不免催促道:“可好吃啦,你快吃呀!” 凤铮低头望着碗里的馄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身为神祗,是不吃这些五谷杂粮的!终究在她巴巴地眼神下,舀了一只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千凰只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优雅极了,果然,美丽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尽管他还带着面具,千凰还是觉得赏心悦目!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待他吃下一只馄饨,千凰忙不迭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啊?” 凤铮微笑,点了一下头,他分辨不出,这味道有何特殊,反倒是见了她,才觉得这东西吃到嘴里,有那么一点儿滋味。 千凰是饿了,什么都好吃,凤铮则是,吃的是一份心情! 到底是真饿了,千凰吃东西很迅速,凤铮则是细嚼慢咽,与其说他是在吃东西,更不如说他是在配合千凰,意思意思! 吃到一半,千凰眉头一皱,停止了咀嚼,小嘴儿一张,吐出来一个暗色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枚铜钱!千凰知道,这逢年过节的,人间有望食物里放钱的习惯,谁吃到了,就代表吉利!千凰也没在意,而是继续大快朵颐。 很快,千凰碗里的馄饨就吃光了,凤铮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千凰就巴巴地看着他吃,凤铮被她看得不自在,不免问道:“你若还饿,那就再叫一碗!” 千凰反问道:“那你呢?” “我不用了,这一碗我都吃不完!” 闻言,千凰眼珠一转,忽然道:“你吃不完,给我吃好了!” 凤铮皱眉,“不太好吧!” 他虽然极少在人间吃这些玩意儿,但也知道,自己吃过的东西不应该给别人吃,不礼貌,也不干净! “没事儿的!”千凰一笑,伸手就端过他的碗!姑奶奶就想吃你吃过的东西,谁叫你的便宜不好占,只能另辟蹊径! 见此,凤铮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心里着实有些复杂! 先前知道他吃得少,端过来一看,才知道他吃的不是一般的少,一碗馄饨也就二十个,千凰粗略一数,碗里还剩十五六个,他这是吃的又多慢啊! 千凰想了想,舀起一只馄饨送到他嘴边儿,一脸热切道:“你看,这馄饨这么好吃,你才吃点儿,要不再吃一个吧!” 凤铮无可奈何,抬手正要接过勺子,千凰手一抬,避开了,小嘴一扁,又倔强地送到他的嘴边儿,摆明了要亲自喂! 凤铮犹豫片刻,凑上前,张口吃下馄饨,咀嚼了一下,眉头也是一皱,张嘴吐出——一枚铜钱? 千凰怒了,拍桌子大叫一声,“老板!” 放铜钱表示吉利,她可以理解,但是,这是不是放的太多了,任谁在吃东西的时候,咬到这么个硬不拉及的玩意儿,也会有损食欲的好不好!她自己吃到没关系,但是,凤铮咬到,她就心疼了! 老板立即走了过来,弓着腰,笑的一脸和气,“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千凰指着桌上的两枚铜钱,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摊主见桌上有两枚铜钱,眼里也很惊异,“我就说,今个儿卖了上百碗馄饨了,愣是没出过一枚铜钱,居然全让姑娘这一桌儿给吃出来了!姑娘和公子,真是好福气,好姻缘呐!”见千凰疑惑,那摊主又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馄饨摊,在每年的乞巧节,都会在馄饨里放两枚铜钱,这要是吃着铜钱的一男一女,男未婚,女未嫁,就代表有缘,本店就免了她们的馄饨钱。今个儿卖了许多馄饨,还没吃出一枚铜钱,我还当我婆娘粗心,忘了放了,谁想全被姑娘和公子吃到了,可见两位是天定的好姻缘呢!” 摊主说完就走了,想是将两人看成一对儿情侣,不好意思打搅他们谈情说爱! 闻言,千凰低着头吃馄饨,一双大眼儿却忍不住偷偷去瞅凤铮,嘴巴笑的都要露出小舌头了! 摊主说,他们是天定的好姻缘呢!还有,一模一样的花灯…… 凤铮低垂的眼里,也泛起一丝涟漪! 吃完馄饨,两人在街上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护城河边,这跳河从外引进城里,在城中一座繁华之地,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因着乞巧节,河边聚集了不少女子,她们在放河灯! 莲花状的河灯漂浮静静漂浮在河面上,中间点了一根小蜡烛,写了愿望的小纸笺,就藏荷叶里边儿。 暖亮的灯光叠加河灯的颜色,仿若将河灯赋予了生机,映着河边许愿的女子们,柔和而神圣! 千凰望着无数漂泊的小河灯,又瞥了一眼身旁的凤铮,心中一动,对凤铮说了一声,“等一等!”便笑着跑开了! 凤铮看着她欢腾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很熟悉,很安心,也很快乐,若是此生,还有什么人能停驻在他的心间,便是,此人了吧!虽然,他根本不记得他认识这么一个女子! 正文 第百七十五章 希望一直在一起 千凰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盏小河灯,一只手还拽着一根礁了墨迹的小号笔。 见此,凤铮微微一讶,千凰便递给凤铮一盏莲花灯,而后蹲在地上,从河灯里拿出一张小纸片儿,展开来,铺在手掌上,用笔刷刷地写着。一边儿写,还一边儿笑,乐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 写完了,千凰便将纸折好了,小心地塞到河灯里,然后喜滋滋地站起来,将笔递给凤铮道:“阿铮,该你了!听卖河灯的老人说,这跳河可灵了,只要诚心许愿,就一定能美梦成真的!” 凤铮笑,他本身便为神祗,哪里会信这个!不过,见她满脸期许,凤铮又不忍心拂她的意,只淡淡道:“不用笔!”说罢,手一抬,纸笺自动展开,千凰便看到原本空白的小纸片儿上瞬间多了一行字!没等她看清里头写的是什么,那纸笺又迅速合拢了,继而随从主人意志钻进了河灯的花瓣里! 千凰有些惋惜,却也没灰心,只和凤铮来到河边儿。 千凰低下身,将河灯小心地放入水中,凤铮也学着她的样子放下河灯! 明明灭灭的烛火映衬着小巧的河灯,和其余的河灯混在一处,简直分不清谁是谁的! 见一片闪闪的河灯飘向远处,千凰双手合十,倒是真心祈祷! 完了,千凰便转过头来看凤铮,眼里自有一种动人的光晕,“凤铮,你知道我许的什么愿吗?” 凤铮摇了摇头,她那小脑袋瓜子那么灵活,他还真猜不出她在想写什么! 千凰望住凤铮的眼睛,眼里有些许羞涩,还是勇敢地开口,“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 闻言,凤铮微微一愕。 自己为神,不应与凡人私通,何况,她如今法力尽失,练普通人都不如,不过是百年寿命,自己又如何能与她在一起! 他考虑事情,自是从事实出发,不过,却没有将这些事情说出口! 千凰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接着问道:“凤铮,你许了什么愿啊?” 凤铮微笑,眼里有些促狭,“不告诉你!” 千凰就扁着嘴,摇着他的衣袖撒娇,“你看,我都告诉你了,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凤铮无奈,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我希望天下太平,苍生和睦!” 千凰松了他的手,有些挫败地想到,凤铮左一个苍生,右一个苍生,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他看起来是个潇洒的人,不像那种将苍生看成所有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不过,千凰也识趣地没有问下去。唯恐问了也是白问,徒增伤心!她知道,如今凤铮远不如自己对他来的热切。她或许知道,凤铮性子谨慎,在他没有动心之前,她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令人欢欣的话语。 不过,她并不灰心,既然上天让他们再次相遇,也证明了他们的缘分,那她就有机会赢得他的喜欢!何况,她是真心的,一定能打动他的心! 水光映照着他的脸,凤铮望着千凰低垂的脸庞,眼里很温和! 他写的是,望她平安…… 放完了河灯,两人并排走在街道上,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行人也越来越少。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凤铮道:“凰儿,我看你身上法力全失,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问出来,几分严肃,几分担忧。刚刚见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是,不太好说就是! 千凰一顿,故作轻松地开口,“就是发生了一点儿事,让我法力尽失!因为那件事情,我把你送我的羽衣给弄坏了,对不起!” 心里着实有些难过,从没觉得,自己和凤铮之间的距离这么远,他为修道之人,看起来法力还不弱,但是,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恢复法力,遥遥无期。说不定,这一别,再见时,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到时候,又到何处去寻他呢! 看出她的落寞,凤铮微微皱眉,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凰儿,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坏了就坏了,人没事儿就好!我看你天资不错,体内筋骨也在修复期,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重新修道。” 到时候,实在不行,自己再给她想想办法。只是,不要让她这么难过! 闻言,千凰心里好受了不少,也破忧为笑道:“恩,我一定会努力恢复修为的!” 为了你这句话,无论如何,我也会争取长生不老,好跟你长久地走下去! 直到走到千凰的居所附近,已经打过一更,千凰意识到不得不回家了,才依依不舍地和凤铮告别! 不过,好不容易才遇见凤铮,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地让他走,而是想办法弄清他的住处,并且求个登门造访的机会。 “凤铮,你住在哪儿啊,我想没事儿的时候,去找你玩儿,可以吗?” 凤铮本就是四处游历,往往是随心情而走,弄个去处反而显得麻烦。故而,他基本每个固定的去处,不过,此时见她问起,凤铮想了想,便道:“城西郊外,有座宅子,名为凤凰居,我就住在那里!” 知道他回答,就等于是默许自己上门,千凰喜不自禁,眼睛落到凤铮手里的花灯,千凰又道:“阿铮,这盏灯,你可以送给我吗?” 凤铮点头,抬手将灯递给了她。 千凰接过灯,想了想,凑上前,在他颊边飞快地亲了一口,而后转过身,往家里跑去!心里却很欢喜,终于成功地吃到一口嫩豆腐了! 凤铮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和动容! 千凰到了家门,怕动静太大,不敢从正门入,而是悄悄从后门进! 一想到流殃有可能回来了,她这心里边儿,就特别虚。说实话,直到家门口,她才想起来,自己适合流殃一块儿出去的。只是一遇到凤铮,她就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流殃。这会子想起来,这心里头慌得呀,她都能想象流殃知道后的那张臭脸了! 千凰猫着身子,鬼鬼祟祟地进了院子,站在房门口,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打开门进去,又小声儿地关上门,心里正庆幸,没被流殃抓住,等她睡个好觉,醒来之后,再想办法撒个小慌圆过去,真是美哉! 谁知,才一转身,屋内烛火一闪,倏然亮堂起来。 抬头就见桌旁坐了一个人,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双烛火下的眼睛,亮的那叫一个渗人! 看清了对方,千凰的下巴险些磕在了地上,说话也结巴了,“流,流殃,你,你回来啦!” 流殃皮笑肉不笑道:“你回的真早!” 千凰心里那个虚啊,“没你早!” 说话间,千凰就走过去,低下头,做小媳妇儿状。 流殃倏然冷了语气,“老实交代,去哪儿了!” 千凰哪里肯说实话,眼珠一转,低着头,就瞎编乱造,“我本来在找花灯,找着找着,一回头,你就不见了!于是我就开始找你,找了很久,没找着!后来,我到了石拱桥边儿,见那里在舞龙,我看着新奇,就跑过去瞧了!后来,我又见河里有人放花灯,我也跟着一起放!接着,我就一边儿玩儿,一遍找你,直到听见打更了,我才知道原来这么晚了,我就回来啦!” 话说到这里,千凰忽然举了举手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花灯,对他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心人,我终于找到这只花灯啦,你一只,我一只,真是完美的一对儿!”脸上很花痴,心里却直翻白眼儿! 多亏她在离开的时候,和凤铮要了这只花灯,就是以防万一。先前说那些话,流殃肯定没那么容易相信,心里更会憋着一股气,之后小火慢慢熬,难受的可是她。她就得想办法化去这团火,最好,最轻松的法子,便是柔情政策!她也看出来了,自从流殃跟她好了之后,虽然还是火眼金睛,但是,在这方面,却对自己很宽容! 果然,听到前面,流殃的脸色还有些难看,听到后面一句,眼神便柔和了不少。想到自己在她身上下了护体结界,她也有分寸,便不再计较,只淡淡道:“天晚了,休息吧!”说罢,转身走向床榻。 千凰本来松了一口气,见此,立马瞪圆了眼睛,几步上前,拦在流殃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流殃,你不是要休息吗,走这干嘛啊,难道,要跟我换房间?”最后这句话,纯粹是提醒流殃,不能留在这! 谁知,流殃拿开她的手,径直走在床边,一边脱下外衣,一边道:“换什么房间,我就睡这里,你哪里也别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千凰却苦了脸,可怜兮兮道:“我今天很累!” 闻言,流殃抬起头看她,波澜不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又不是禽兽,难道,上床就非得要做?” 千凰微微吐出一口气,却在心里张牙舞爪,你上了床不一定得做,一做起来,比禽兽还禽兽! 见流殃和衣躺在榻上,千凰顿了顿,也脱衣服上了床!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她千凰,该含蓄的时候含蓄,不该含蓄的时候,那也不矫情!反正都是她的人的,睡一次,跟睡两次,也没区别了,那都是要负责任的。 流殃果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在她一上床的时候就从背后紧紧抱住她。 千凰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居然感觉到异常安心! 尽管沦落到这种地步,法力全失,还经历了至亲之人的背叛,有这个么一个人陪在身边,用强而有力地双手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感觉不那么绝望,甚至对未来升起一丝希望! 可以说,若她出事之后,被镇压在灵山底下,流殃不来救她,她可能会心灰意冷,乃至于绝望而死!多亏有了他,将她拉离绝望的深渊,让她找回了积极地一面! 流殃,是个好男人,而她,也会争取做一个好女人! 她可以在心里默默答应他,不再沾花惹草,但是有的人,她不能放弃,就如,凤铮…… 第二日,千凰在迷蒙中醒来,闭着眼睛,随手在被窝里一掏,掏了个空! 千凰缓缓睁开眼睛,就见流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粥,见她醒了,不免说道:“去洗漱!”等她洗完了,粥的热度刚刚好。 千凰便坐起身穿衣服,洗漱完毕,便坐在桌子旁喝粥! 自从失去修为之后,千凰便如普通人一般。以前她是想吃就吃,如今是肚子一饿,就得吃,不吃就难受!过惯了修道之人随意自在的生活,陡然间归于尘世,若是没有流殃,她肯定不习惯! 流殃,哪点儿好呢! 他总是在她的身体发出抗议之前,提前将食物送到她的眼前!且食物的种类和数量都经过合理调配,让她不至于暴饮暴食,也不至于吃不饱!可见他,在这方面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从这点看,流殃可谓是特别体贴,且有耐心,在修炼上又十分严谨用功,计划性特别强!他做事不喜欢多说,只是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道理,千凰以前不明白,故而喜欢跟他唱反调,后来懂事了,才知道他所做的都是为她好! 只要看到他一点儿好,就能发现他更多好处! 但是,流殃有一点儿不好,那就是他不烂漫!他别的事情都做的一丝不苟,除了照顾她,就是在房间里打坐修炼。若非跟她好了,她又需哟休息,他基本是不睡觉的。如今,他到了晚上,都会抱着她入睡!千凰不知道他是入定了,还是真的睡了,也许,两者都有吧! 正因为如此,他在这方面就显得特别宽容,偶尔千凰浪漫那么一下,流殃就特别心软,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却会下意识地去包容她,乃至于宠溺她! 这就让千凰,无意中琢磨出来一个道理! 对于男人,掌握了他的弱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满足自己的要求,若是不得其法,处处与他对着干,弄得两败俱伤也不一定有结果! 吃完了东西,千凰就和流殃打商量,也不讨巧卖乖了,那样太明显,而是用一种诚恳谦逊,且老实的语气,对流殃说道:“流殃,我想清楚了,我听你的。在筋骨为修复之前,我自己不乱来,等到筋骨修复了,我再向你讨教修炼的法子!我知道你平时也很忙,如今已到元神顶级,差一点儿就能成就神仙之体,必定需要时间突破!我私逃灵山,也将你卷入其中,说不定,灵山剑派现在在到处找我们呢!我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修为,若你能强悍一点儿,我们俩也好过些! 这样吧,你平时就专心修炼,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白天的时候,我出去玩儿,天黑前就会来,争取不让你担心!” 闻言,流殃皱眉看着千凰,良久,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需要时间来修炼,况且,上次为她打开封印耗费了她不少修为。一路上东奔西走,他根本没时间闭关修炼,到如今还没缓和过来!这要是与玄极对上,保不准要吃亏!谈情说爱固然美好,前提是有命谈!自己倒是不担心,反倒是她,这条小命可悬得很!自己强悍一点儿,对她总是有益无害的! 只是,她始终觉得,千凰不太适合放养…… 流殃决定闭关半月,可把千凰高兴坏了!本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没想,真让她说动了!这下,她可有时间去找凤铮了! 千凰心里很清楚,流殃她会负责,两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但是,凤铮太过飘渺,她又放不了手,唯有在抓住机会,赢得他的心! 流殃闭关的第二天,千凰就出门找凤铮了,为了避免麻烦,千凰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一张面纱。 依照凤铮所说,在城西果真找到了一间宅院,院墙高大,从外几乎看不到里面的建筑,但见朱门巍峨,上置一块漆红匾额,上书“凤凰居”几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非常! 千凰用手扣了扣粗大的门环,发出“咚咚”的声响。 不一会儿,便有人从里开门! 开门的是个身穿翠绿衣裳的丫鬟,生的面容俏丽,却让千凰觉得有点儿奇怪!没有多想,只是开口问道:“我找你家主人,凤铮,凤公子!” 闻言,那侍女一笑,“姑娘里面请!” 千凰进的里面,才发现这宅子里十分宽敞,正面一座宫殿建造得尤为大气,竟似有皇宫气派,却比皇宫多了出尘之气!宫殿前是花园,有假山河池。 宫殿后却是成片地桃花,落英缤纷,花正浓时! 千凰暗自诧异,如今并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外面的桃树都要结桃子里,这里的桃花居然才开!不过,一想到凤铮是个修道之人,千凰又释然了! 那侍女将她引往桃林,到了林子边儿,却止住了脚步,转而对千凰道:“主人就在里头,奴婢就不进去了!”说罢,对千凰礼貌一笑,转身就走! 千凰摸了摸鼻子,抬步走向桃林! 正纳闷找不到凤铮的具体位置,就听得桃林里隐隐传来一阵琴声,那声音,如丝如缕,动人之极! 千凰眼睛一亮,不免加快了脚步! 正文 第百七十六章 希望你能接受我(万更) 就见桃林之中,有一座竹搭的凉亭,里面有一人席地而坐,身前有一长案,上置一把古琴! 双手修长的手指随意弹奏琴弦,弹出的确是绝妙之音! 千凰说不出那曲调的名字,却觉得这曲子十分熟悉,让她听了,有种随之起舞的冲动,心里更有一种深切的动容! 她喜欢听华音弹琴,却似从他的琴音里追寻另一人的琴音,那感觉朦朦胧胧,却让她十分向往!如今,陡然一听凤铮弹琴,仿佛拨云见日,先前的迷茫似乎一下子明晰起来!仿若她一直漫无目的追寻的就是眼前之人! 仔细一想,她在滚滚红尘之中,似乎一直有意无意地追寻某个人的身影!哪怕是有一点儿跟他相似,她都会抖那个男人生出好感!诚如凤漓,由他的名字想到凤铮,再如拙华,他席地在桃花中弹琴的样子让她感到似曾相识,再如再后来就是华音,他的琴声出类拔萃,只因记忆里另一个人也有着出众的琴艺!而她喜欢跟漂亮的男人打交道,又在意识里认定,自己要寻的那人也长得美丽非凡。 这些个分离的影子,如今重合在一处,那便是凤铮! 如今,他席地而坐,弹出绝妙之音,纷落的桃花瓣被风一吹,斜飞进亭子里,打在他的周围,落在他散在地上的衣裳上,以及那头堪比火焰一般美丽的红色长发上。 桃花浅红,抵不过那抹绯色绝艳。 他低垂着眼帘,星眸半睁半闭,性感的红唇微抿,抿出一种诱人的风姿,桃花从眼前拂过,似给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也染上了一抹淡然的红色,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似察觉到什么,凤铮抬眸,视线落到她的身上,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他的眼瞳,竟然是红色的,折射出温润柔和的光泽! 他笑起来,使得身后灿然盛开的桃花都黯然失色了,天地间仿若只剩下他一人,那抹绝丽的笑容就此停驻在她心间,盘旋回荡不止! 千凰站在原地,禁不住看呆了,睁大着眼睛,微张着嘴唇,一瞬不瞬地望着凤铮,眼里是直白的痴迷之色! 良久,千凰才走过去,站在他身前,垂下眼去看他,四目相对,千凰险些被那张漂亮的脸庞晃花了眼睛,禁不住喃喃自语,“阿铮,你是花仙吗?”美丽的那么不真实! 凤铮眼眸一闪,脑海里便想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嗓音,“你是花仙吗?” 视线落到眼前这张脸上,与那声音重叠,凤铮便觉得一股熟悉感冲击着他的内心! 才打算细想下去,就觉得脑子里有一股针扎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将那股念头驱逐出去,如此,那股疼痛才消失了! 凤铮摇摇头道:“不是!” 千凰点了点头,也是,花仙哪有这么高贵的气质! 千凰便跪坐在他身前,用手托着腮,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语气痴迷却真诚,“凤铮,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这话说的直白大胆,千凰心里却很忐忑,从来没有在面对一个男人时如此紧张,犹如等待一个犯了大错的人,等待他人的裁判,那样不安惶惑,生怕了他拒绝自己,判自己“死罪”。 千凰对凤铮的感情,很奇妙。明明是她所认识的男人里,和她相处时间最短的一个,也是亲热最少的一个,偏生,她对他就是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感情,且比她所遇见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来的深刻。千凰搞不明白,却把这归结于俗世情债,但,不管是债,是缘,爱上了,就要努力去争取!人生在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深爱的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闻言,凤铮没有像以往那样毫无条件地迁就她,而是轻轻一笑,语气颇有些莫测,“凰儿,我可以把你当朋友,也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唯独感情,我帮不了你!” 因着他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所以,他愿意帮助她,如此,自己心里也很舒坦,利人利己,何乐不为,反正,他性子里更有一种不羁的随意性!但是,对于感情,他却万分谨慎!他虽然为神,也不会禁锢自己的感情,若是遇见所爱之人,值得爱,他也不会因着苍生,便让自己伤心难过!何况,苍生和爱人,并非一定就会顾此失彼! 所以,严格来说,他还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这一点,煌诛就比不上,煌诛为天界劳心劳力,兢兢业业,尽管可以娶妻,为了更好地管理天界,他也坚决不娶。好歹有个儿子,可以继承大统,他也无后顾之忧了! 之所以不轻易接受千凰,是他不确定这个女人是否能让他真的幸福,爱情不比别的,一旦陷下去,即使是神,要拔出来也很难,若是受了伤,就如一根刺刺进心尖,想拔,拔不出,不拔出,就会没日没夜地疼。 别看凤铮在千凰面前很温和,也仅仅是在她面前,也仅仅是他因那种模糊地感情而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心软。但他的本性,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可以纵容,一旦关乎自己的大事,他便不会允许自己吃亏!他要爱一个人,就一定要找一个值得爱的人! 他虽然谨慎,却不花心,甚至说得上专情,一旦动心,有可能在他的无限的生命里,便只会爱那一人!所以,对于这样一个贯穿他生命的人,他定得万分谨慎地选择!当然了,若是一不小心爱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可以在还有选择权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尽管对她有好感,他也不会轻易沦陷,一切,还得…… 知道他是委婉地拒绝自己,千凰很失落,连着原本清亮的大眼睛,也黯然了,急道:“为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呀!还是,因为我修为被废,变成了普通人,和你差距太大,你就看不上我了!” “凰儿!” 千凰以为他要拒绝自己,忙不迭开口道:“但是,我可以努力修炼,争取会长生不老,乃至于飞升成仙。我真的很喜欢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的,我要使自己,有千年,万年的时间来陪着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千凰一把抓住他放在琴弦上的手,紧紧地握住,大眼睛里满是真诚,带着一丝深切地祈求! 凤铮叹息,“凰儿,你听我说!”爱情又怎会祈求呢,她终究还是太小了,太容易说出这个字,背后又能坚持多久,见千凰停下来,巴巴地看着他,凤铮开口道:“凰儿,感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千凰立即反驳,“我想的不简单啊,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明白我是喜欢你的,没有你,我就不会快乐,所以,我想跟你在一起!” 凤铮有些无语,为什么他总觉得跟她讲道理有种讲不清的感觉,无奈,还是开口道:“凰儿,也许,你是真的喜欢我——” 千凰截口,“我本来就喜欢你!”终究在凤铮的眼神下呐呐住了口,挤出一个笑脸,讨好道:“我不说了,我听你说!” 凤铮便道:“就算你真的喜欢我,感情是要两情相悦,你明白吗?” 千凰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 见她失落,凤铮眉头移一动,又道:“你是个好姑娘,也值得人去喜欢,只是,我们还缺一个机遇!” 千凰纳闷道:“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心下却很郁闷,是不是越好的东西,就越难得到,她千凰,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样低声下气,甚至于是心甘情愿,还越挫越勇! 凤铮见她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执着,不禁一勾嘴唇,笑道:“如果你能满足我三个条件,我兴许,就会喜欢你了!” 她或许知道,她这样的人,认定一挑死理,怎么也说不通,不如,给她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她若知难而退,就证明两人没有缘分,她若是坚持下来…… “说罢,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会努力去做的!”千凰瞪大眼睛,自信满满!就算他让她去天上摘一颗星星给她,等她成了仙,也可以做到! 凤铮瞥了一眼周围的桃花,微微一笑道:“第一,我要你想办法弄清楚这座桃林有多少朵桃花,然后把答案告诉我,若是我满意了,就算过关了!” 只要是人,都会知道,这是个强人所难的问题,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只怕都会打退堂鼓了! 这却是凤铮,在考验,她对自己的毅力,她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能为自己做到何等程度! 之所以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也是他在看见满山的桃花,突发奇想。 似乎,记忆里,有谁也这样问过他,让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闻言,千凰皱了一下眉头,道:“第二件事呢?” 凤铮抬手抚摸着琴弦,状似无意道:“我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抚琴,并且渴望找到一位知己,你若是能跟我合奏一曲,跟的上我的琴音,并且让我动容,便算过关!” 他的琴音冠绝三界,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人能及得上他的琴艺,跟得上他的琴曲。想要跟他琴瑟和鸣,达到高度的契合度,不但要有高超的乐理,更要懂他的心思。风筝此举,是看她能否和自己心意相通,看她是否适合跟他在一起,不但考验她的才气,更考验她的领悟能力,以及是否真正了解他。 这一招比起第一个问题,可谓更加强人所难,要换了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凤铮自己也没报多少希望,只是,要赢得他的喜爱,必须得过这一关! 千凰眼里闪过一抹沉思,又问:“第三个是什么?” 凤铮抬眸,红色的眼眸直直望进她的心里,“只要你能得到我的一滴眼泪,我永生永世,只会爱你一个人,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能让他落泪者,定然是他心动之人,那时,也便意味着,他喜欢上了这人,又有何理由不接受呢!相反,这个条件比之前两个都要来的困难,甚至于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闻言,千凰猛地抬头,带着一股子激动,“真的?” 天荒地老,至死不渝,真是一句动人至极的话语,若是得她如此,她此生也无憾了! “千真万确!” 千凰或许意识到,最难得第三个问题,便道:“凤铮,那你流过眼泪吗?” 凤铮微微摇头,“自我有记忆开始,我便没流过眼泪!” 他这一生,若非情深极致,是不会流泪的,一旦落泪,便会凝泪为珠,那是比鲛珠还要珍贵前辈的东西。 闻言,千凰瞬间苦了脸,很苦恼改怎么让他流眼泪! 凤铮见她埋头苦思,却是紧咬着最难的一个不放,不免提醒道:“凰儿,我前面说了两个问题,你一个都没解决,咱们还是一步步来吧!” 纵然本意是让她知难而退,也不想一下子就把她打击过头! 千凰从苦思中抬起头,一脸真诚地问道:“阿铮,你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凤铮有些无语,顿了顿,还是说道:“这桃花林中,共有多少朵桃花?” 心下却很怀疑,她这个样子,真的能赢得自己喜欢吗?要知道,自己的三个按个问题,难如登天,这丫头,看起来挺迷糊的! “哦!”千凰低声应了,而后站起来,走出了亭子,站在桃花丛中,抬头望着满山的桃花! 话说,这地方从外面看是一座宅子,进的里面,才发现这里大的离谱,就如这桃林吧,从身后一眼望过去,几乎看到不到边儿,一棵树上的花儿她都数不清,这满山的桃花可则怎么数,即使她真心诚意地去数,也未必数的清。尤其是,她现在法力全失,想作弊都做不成,他要是问这林子里有多少棵树,让她觉得可能,她就算数一年,乃至于十年,只要可能,她都愿意数下去的! 不愧是凤铮啊,这么刁钻的问题都能想的出来! 事实上,这座宅院,乃至于这篇桃花林都是凤铮所有的一件法器幻化而来。这法器名为“晏钟宫”,本来样貌只是手掌这么大,催动法诀,却能演变成一座真实的空间!其内里格局,根据主人意志而变动,凤铮把自己最喜欢的天界景致都在晏钟宫内变换了出来!自己的寝宫,乃至于桃林仙境。而那侍女,则是他用法术变化而成,本身只是一张小纸片,凤铮给她注入一丝灵识,便能让之为他办事。 这也是千凰第一眼看到侍女觉得不对劲的原因,觉得侍女虽然长相漂亮,却没有多大生气,就像是一只乖巧的木偶,只听主人的命令。 凤铮见她站在林子里,望着桃花树发呆,不禁挑了一下眉头。 话说,这丫头不会真想一朵朵数下去吧!这桃花虽然常开不败,但是,花朵总是落了又结,树上的,加上地上的,数量总在变动,要说一个具体的数字,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看她一袭翩跹的白衣,站在落英缤纷的桃花丛中,人与桃花,相映成趣,真是极有意境!尤其是她那张脸,在桃花丛中,蹙眉深思的模样,竟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出尘之美!凤铮有一点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介凡俗之中,竟有如仙气质,且这容貌,比起天界女仙,有过之无不及,人间的水土,竟也能养育出如此风华的美人么! 单论外貌,即使是凤铮,也觉得千凰无可挑剔。就不知,她在别的方面,是否也能如此出色! 思忖间,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抬眼就见千凰径直走来,一屁股坐在自己面前,笑盈盈道:“我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凤铮诧异,绕有兴趣道:“你都没有数,怎么就知道答案了,要知道,说错了,你就输了,接下来的两关,你也不用白费心思了!”意思是,输了就直接出局了! 闻言,千凰眼里闪过为难之色,想了想,道:“阿铮,你问了个这么刁钻的问题,只给人一次回答的机会,太不公平了,至少也要三次!” 凤铮,你以为我千凰真那么傻,只会让你牵着鼻子走! 凤铮动了一下眉头,不以为意道:“可以!” 暗道,原来傻丫头也不是太傻,不过,凤铮认为,别说给她三次,就算给她三十次,她也答不上来! 千凰这才说道:“你听好了啊!我的答案就是,桃花的数量等于你我头发根数的三十倍再加上漫天星斗的二十倍!” 反正桃花的数量数不清,自己就给他一个更加数不清的数量,看谁阴的过谁! 闻言,凤铮诧异,良久,才皱眉说道:“那你我头发根数的三十倍再加上漫天星斗的二十倍,又是多少呢?” 千凰便笑道:“想知道,你自己去数啊,反正,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 姑奶奶就这么咬死了,你又能如何呢,只只要答案,没说不准智取,更没说不能用置换法。 闻言,凤铮摇头失笑,“你这丫头,还真是古灵精怪!” 千凰见他绝口不提答案的事儿,生怕了他反悔,忙道:“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我答上来,你就算我过关!” 凤铮纠正道:“不带你这样偷换概念的,我明明说了,只要我满意,就算你过关,什么时候说过,你答出就算你过关了!” 千凰忙道:“那你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说话间,千凰就巴巴地看着凤铮,生怕他说一个不字。 凤铮挑眉反问,眼里有一丝促狭,“你觉得,你给我这个答案,我是该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闻言,千凰心里当真有点儿怒了,却是瞪着眼睛,眼里迅速有水雾聚集! 眼见她就要掉豆子了,凤铮也觉得玩过火了,忙不迭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这个答案虽然投机取巧,但是十分巧妙,我很满意,算你过关,你别哭了!” 闻言,千凰一擦眼角,立即破涕为笑,继而目光灼灼地盯住凤铮,“你满意了,我就不哭了!”说罢,还咯咯地笑了几声,乐的跟什么似地! 见此,凤铮有些无语,话说,这个丫头说傻吧,她又很机灵,说机灵吧,她做出的事儿又很傻!不过,他居然很喜欢她这样的性子,隐隐带着一股熟悉,当真是奇怪。 不过,见她乐的龇牙咧嘴,凤铮又不想让她太得瑟,不免凉凉地开口,“你别太得意,还有两关呢!” 千凰立即闭了嘴巴,做谦虚状,笑道:“我不得意,那么,我们继续下一关吧!” 凤铮一笑,“你想怎么继续?” 千凰想了想,开口道:“凤铮,我手边儿也没有乐器,你能不能借我一把?” 其实,她的储物空间里面倒是还有一把琵琶,是琅邪当初借给她用的玉骨琵琶,用完之后,她一直收在戒子里,琅邪也忘了要回去。眼下,自己法力尽失,却没有办法打开空间,唯有像凤铮借一把。 “你要什么乐器?”他自己善琴,一把琴足矣,也不喜欢搜集别的乐器,但是,他的空间里,却有一把尘封已久的琵琶,倒是可以借她,却不晓得,她用不用得上! 千凰道:“我要琵琶!” 她唯一擅长的乐器就是琵琶,而且,这桃花纷飞的环境,特别让她有舞动的欲望。 凤铮嘴角一勾,手一伸,掌中瞬间多出一把白玉琵琶! 这琵琶由一块完整的白玉雕成,做工十分精致,琴弦两端,还刻有两只凤凰,一雌一雄,隔着琴弦彼此凝望,尾端却勾缠在一起,让千凰一看就觉得十分喜欢! 凤铮见了这把琵琶,心里也微微一动,他不清楚,这把琵琶的由来,也不知道它有何用处,却一直舍不得扔,如今拿出来,给她,仿若瞬间找到了它的价值。 千凰接过琵琶,用手一拨琵琶弦,指间便有一丝光滑缭绕,琵琶发出清脆的声响,音色丝毫不比琅邪他家的那把差,看起来分离十足,握在手里,重量正好!可见,这把琵琶也是一件绝佳法器! 不过,千凰却不明白,明明她已经失去了修为,任何法器到了她手里,都只能当个寻常物件使,怎么自己拨动琴弦的时候,这琵琶竟似跟她有感应一般,当真奇怪! 千凰也没有多想,而是对凤铮说了一声“谢谢”,而后斜抱琵琶,站起身走到亭外的一片空地上。 琴音响起,千凰并没有立即弹奏,还是站在原地,闭目细听! 待找到一个音,千凰便开始偏偏起舞,手指缓缓拨动,随着他流水般舒缓的曲调弹奏出让人舒心的乐曲! 凤铮弹的并不是他方才弹奏的那曲,但是,千凰却觉得,他弹的曲子总有那么一点儿共通性。更因为,他的琴音一起,便有一种深埋在心底的记忆破土而出,占据着她的脑海,引领着她去舞动,去相和,让她能准确无误地跟上他的琴音。 这一点,连凤铮都觉得很诧异,毕竟跟她琴瑟和鸣过,他知道她弹得很不错。但是,他没想到,她在失去法力的情况下,还能跟得上自己,他刻意换了一支曲子,她却能迎刃而解,真是不可思议!难道,她口口声声说认识自己,不是痴心的妄语,而是,却有其事! 只是,发生了一些事,彼此忘记了对方! 但是,真的可能吗?煌诛将自己唤醒了,告诉自己,一切如常,他住回昔日的宫殿,坐在赏心悦目的桃林仙境,来到曾经叩见主上的天外天,往昔的情景,历历在目,连他自己,都觉得似乎一切如常了! 若真的一切如常,他何必下凡,终究是记忆的某处,空落了,故而有意无意地想要寻回!缺失的感觉,太难过,就如他缺失了一只羽翼,那样让他彷徨失落。 所以,凤铮提出第二个条件,也是有一份私心的,甚至对千凰有意放水。她之前在琴技上跟得上自己的水准,想知道,她没了法力,靠心境能否还能体会他的心。他甚至存了一种想法,自己能否在她身上找回缺失的那部分。 千凰置身于花海之中,隔着纷落的桃花瓣,她微微一笑,美艳不可方物,眸中的深情,更让她的整张脸都熠熠发光。 随着越来越高昂的琴音,千凰指间飞动,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长裙如花朵般绽开。 红衣的她,如曼陀罗一样妖冶,白衣的她,又如天山雪莲一般动人! 而这把白玉琵琶,在她弹到精彩之处,自她指间居然浮出一缕白色的光华,化成一团奇异的暖风,卷起周围的桃花,旋转在她的周围,她便真如一个仙子,风髻露鬓,秋水剪瞳,不识人间烟火! 千凰的眼睛,始终望住他,轻盈浅笑,含情脉脉! 凤铮,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跟我在一起! 无论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我都至死不渝! 一个旋转,群裾散开如花朵,千凰高举琵琶,背手而弹。 林中的桃花似有了灵性,纷落得更急,尤其是她的周围,仿若要为她这绝世之舞,倾尽所有的生命力。 一个高音,千凰头顶聚集的桃花猛然爆散,花瓣如雨,在她周身纷落! 美人如花隔云端,这一刻,凤铮看着花雨之中,含笑看他的千凰,突然觉得很心痛! 脑海里便闪出一副画面,桃林之中,也是落英时节,他席地而坐,不远处,也有个白衣少女手抱琵琶,边弹边跳,那个人是…… 指间一颤,琴弦崩断,凤铮手按琴弦,张嘴却吐出一口鲜血。 见他吐血,千凰瞬间慌了,忙不迭跑过来,将琵琶放置一旁,捧着他的脸,急道:“阿铮,你怎么了?” 凤铮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一时气血攻心!” 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禁止,一想起这些莫名的片段,他就会头疼,这次更严重,恶化到心痛,乃至于吐血。他若是再深究下去,只怕会损到他的元气。 煌诛,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么,你又是否隐瞒了我什么,尽管,你是为了我好,可我,最讨厌这种被人左右的局面。若你真的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即使是你,也不能原谅…… 闻言,千凰给她擦拭血迹的手一顿,心里特堵,没好气道:“我就这么讨你嫌,跟我合奏,还能让你气血攻心,口吐鲜血?”凤铮刚要说话,千凰压根就不给他机会,炮轰般的说道:“凤铮,尽管你对我很客气,甚至于纵容我,但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有的事情,我看得很清楚,真的。我宁愿装傻充愣,也不远点破,因为,那样会很难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容忍你践踏我的这真心!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我是真的喜欢你吗?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感情这种事,很多时候是不能用时间来算的,看对眼了,映进了心了,就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或许你觉得莫名其妙,乃至于我是撒谎来博取的同情,但是,我还是要说,因为这都是我真真实实的感受! 在这个尘世间,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并不认为,这是我们缘分的开始。我们的情缘,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根深蒂固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离了,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就是为了让我们从新续起这根红线,弥补我们当初的遗憾。俗世情缘,注定要让我们男欢女爱,我就是这样理解的。所以,尽管你若即若离,乃至于提出这样刁钻古怪的要求,我都坦然接受。因为,你太美好了,尽管这个世界很大,但在我心里,你就是独一无二,你值得最好的对待,所以,我愿意挖空心思去讨你的欢心!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接受我,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感受我的情意,为我心动,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说出这番话,你会怎么看我,觉得我轻浮,乃至于自不量力地攀高枝,我不在乎,真的,我只想将心意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而今,我知道你对我无意,更因为跟我相处,让你很不舒服,那么,我也不勉强!从前,我只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想方设法地得到他,如此才算圆满。但是对你,我不会这么做,讨你的欢心,是一步,努力而,而不得,我就会离开。因为,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我不想留下来让你添堵!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应该满足了,后会无期!”说罢,千凰转身就走,只是转身的瞬间,眼角落下两颗眼泪,滴落在凤铮的手背上,灼的他心疼。 “站住!”凤铮沉声开口,语气有种不易察觉的慌乱! 千凰步子一顿,加快速度往前走,没走两步,就感觉一股力道从身后拉住自己,她的手腕,被他牢牢地扣在手里! 凤铮清润的嗓音,带着一种叹息,“就算你这一关过了,你仍然要走吗?” 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子里装了什么,那么能胡思乱想,他根本没那个意思,被她说得十恶不赦似地。 千凰没有回头,语气哽咽而苦涩,“你讨厌我,就算我费尽心思闯过了三关,又有什么意义?” 凤铮转过她的身子,望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讨厌你,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你喜欢一个人,就非得让他立即喜欢上你吗?”见千凰抿唇,凤铮安慰道:“好了,我看你呆在这里也闷了,我带你出去走走!”说罢,牵着她的手,主动往前走去! 千凰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眼里折射出柔和之光,视线落到两人相牵的手上,唇瓣微微翘起! 凤铮,其实,你还是有点儿喜欢我的,对不对?只是,你不敢承认,仰或是还没有发现!不管是哪样,我已经认定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喜欢我的。 两人来到市集上,凤铮又变回平凡的模样,千凰则没有戴面纱,实在是凤铮在一块儿,她心里高兴,不想太拘谨。更因为,一路走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使他流眼泪,哪有功夫想别的。 两人路过一间面馆,千凰灵机一动,抓住凤铮的手臂,乞求道:“凤铮,我饿了,我们进去吃碗面吧!” 知道她如今变作了普通人,饿不得,凤铮哪会拒绝,便爽快地和她一起进去了! 千凰一落座,就向小二舀了两碗面! 面一上桌,凤铮看看千凰的那碗,又看看自己的这碗,纠结地皱了一下眉头! 只见千凰那晚三鲜面,看起来清淡又营养,反观凤铮面前的,整一碗辣椒油,面条泡在发红的汤里,简直看不出本来颜色! 千凰刚要动筷子,瞥见凤铮一动不动,不免催促道:“凤铮,你怎么不吃啊?” 凤铮看着她,眼里有一抹异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俩的面不一样么?” 千凰自有她的说辞,“你知道,凡人嘛,总有很多毛病的,我最近上火,看了大夫,说我不能吃辣!但是,这家店的酸辣面是一大特色,据说特别好吃!我特意为你点的,你不会嫌弃吧!”说罢,眼巴巴地看着凤铮,眼里盈光水润的,唯恐他要是说一个“不”字,就要哭给他看似地。 事实的真相是,千凰想让他流泪,她突发奇想,特别吩咐店小二望这面条里边儿使劲加辣椒,又是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儿。这么一辣,又这么一熏,一头牛都能乖乖落下泪了,何况是凤铮,他就等着为她流眼泪吧! 毕竟,刚刚才惹她哭了,他心里有愧,便不想拂她的意,终究在她期许的眼神下,艰难地拿起筷子,又缓缓地夹起几根泡红的面条,再纠结地送入嘴里! 千凰就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直到一口面儿入了口,千凰忍不住在心里拍手叫好! 凤铮就不太好受了,眉头紧皱,咀嚼了两下就不动了,看样子很想吐出来。无奈千凰还是巴巴地盯着他,凤铮在极度郁闷和煎熬中,心一横,一口吞了下去,完了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照这个行情下去,凤铮吃完一碗,没准真得被逼出眼泪,神仙也是人,也是有味觉的不是!只要千凰狠得下心,肯花心思让他吃了!但是,见他难受的模样,千凰又很不舍得,一番挣扎过后,一把端过那晚辣椒面,讪讪一笑道:“凤铮,你不习惯吃辣的,咱就不吃了,咱换一个清淡点儿的!”说罢,朝旁一喊,“小二,再来一碗三鲜面!” 凤铮看着她的侧脸,眼里很柔和,她的心思,他又怎会看不出,但是,她能改变主意,他还是很欣慰的! 两人吃碗面,出面馆的时候,千凰走在前面,回头看凤铮的时候,冷不防和一个人撞在一起,千凰就感觉脖颈有什么东西一送,东西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姑娘,对不起!”那人低声道歉。 “没关系!”千凰看也没看那人,条件反射地就去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一直戴在身上的红色珠子不见了,定然是方才掉了! 千凰急的弯下身在地上找,那颗珠子她一直戴在身上,那么久,都没掉,却在这节骨眼上掉了,让她觉得奇快,又惊慌!虽然不清楚那可珠子的来历,但是,自她入凡尘起,就戴在身边。直觉对自己很重要,从流殃口中,更是知道这东西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自己的信物,如何能丢呢! 找了半天没找着,千凰急得都快疯了,就听得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凰儿,你在找这个么?” 千凰抬头,就见凤铮眨也不眨地望住自己,眼里有一种令人心惊的诡异,不过,千凰没有注意,视线被全被他手心里的红珠所吸引,一把拿过来抓在手心里,抬头对凤铮感激道:“这东西对我很重要,谢谢你,阿铮!” “我有话要问你!”凤铮倏然牵过她的手,快速走出面馆! 他力道太大,透着一股急切,千凰只能跟着她走! 两人出去之后,没有发现,面馆门口站了一个年轻道人,却是千凰方才撞到的那个! 此刻,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似想到什么,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张画像! 画上的美人,虽然是黑白描线,但见五官精致,桃花眼上挑,不是千凰又是谁? 道人收起画卷,蹙眉沉思,看来,他得尽快去一趟灵山剑派! ------题外话------ 说好的万更来啦!么么 正文 第百七十七章 忘记的恋人 直到柳树垂髫的河边,行人较少,凤铮才停住了脚步,松开千凰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千凰不明所以,也抬着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然变得深邃,暗潮涌动,透着让人难懂的复杂。 凤铮盯住她手里握着那颗红色珠子,首先开口,“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来的吗?” 对于凤铮,千凰除了那堆混乱的桃花债,别的都不想隐瞒,“这是一位故人留给我的。” 凤铮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有一种急切,“谁?” 千凰被过激的反应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东西,自我投胎后,就戴在身边。我只知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信物,具体是谁,我一点儿都不记得,因为,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心下却很忐忑,话说,这给她珠子的人,不会是凤铮的仇人吧,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怕! “上辈子?”凤铮看她一脸惊疑,才松开她的手,眼里却翻腾不止。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颗珠子的出处,是凤凰的眼泪,而且不是一般的凤凰能流出来的,必然是仙级以上的凤凰。但是,这颗凝珠的眼泪,分明能跟他本源灵气互相呼应,这便说明,这是属于他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 凤凰之泪,若非用情至深,乃至于在极度凄绝之中,是不可能流出的,尤其是他!他这样小心谨慎,且在感情上理智深沉之人,是不可能轻易为一个人流泪的,因为,要爱上一个人,并不简单。在他的记忆里,也没有流过泪,甚至没有为谁动过心。 那么,这颗眼泪又是怎么来的!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遗忘了什么,而千凰则是他找回记忆的唯一线索! 因为,她拥有他的一颗眼泪。 且这颗珠子表面还加了一层保护禁制,避免珠子不被邪气所侵,同时,也限制了珠子的力量。可见,持珠之人,对之十分爱惜。 想到千凰刚刚丢失珠子,慌张急切的模样,凤铮眼里便泛起一丝涟漪,一种喜悦在心底蔓延开去,暗自转化成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悄然生长! 凤铮却不知道,千凰虽然对这颗珠子爱护有加,但上面的禁制,却是流殃给她加上的,就在他们刚刚相识不久,流殃还帮她净化了珠子里的浊气。 千凰看他脸色不定,语气就有些担忧,“凤铮,你怎么了?” 凤铮回神,笑道:“没什么!”视线转到她手上的那颗珠子,眼神便有些凝重,带着一种异样的情绪,“这颗珠子很珍贵,你要收好,不要再掉了!” 闻言,千凰心中一颗石子总算落了地,不免笑道:“连你也说很珍贵,那就是真的珍贵,你放心,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当然会收好了。珠在人在,珠亡人亡!” 凤铮喜欢的东西,她当然会加倍地珍重,若是,这颗珠子是他送的就好了,那就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可惜不是。 千凰最后一句本是应景的玩笑话,凤铮却突然肃了脸色,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凰儿,你要记住,什么东西也比不上你的命重。东西没了,还可以再做,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千凰看着他那双温润中带着认真的眼眸,心里突然很难受,脑海里盘旋的都是他那句话。 人要是没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什么也没了! “凰儿,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阿铮,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好不好,我们不玩了,不玩了,我知道错了!” “阿铮,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你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你,这偌大的天界,再繁华的宫殿,与我来说都成是浮云!” “阿铮,你快回来好不好,凰儿真的好孤独,找了那么多人,还是好孤独!他们都说爱我,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对我,我真的好想你,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阿铮,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你们都走了,我也不想再留在天界了。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如此,才能不伤心,你不要怪我。五万年了,我太累了……” “凰儿,你怎么了?”一声忧虑的呼唤将她唤醒! 千凰抬头便对上一双温润的眼眸,眼里满是心疼。 微风一吹,脸上一片,湿润的凉意,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脸颊,细致地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千凰,怔愣了! 她竟哭了么,为什么要哭,方才浮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是属于自己的吗?前世的自己! “凰儿,怎么了,告诉我,我帮你,你不要哭,你哭的我很心疼!”凤铮是真的感到心疼,不由自主地心疼,说不清,道不明,却那样深刻,冥冥之中,注定一般的理所当然。 闻言,千凰想说些什么,一张嘴,泪水又开始流淌,流入张开的嘴里,咸涩的味道,让她的心都酸了! 因为,有人说过,“凰儿,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见此,凤铮不说话了,只抬手将她搂进怀里,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但是,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温暖的肩膀! 千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眼泪在颊上肆虐,嘴角却勾起一丝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满足的笑意!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像烙印一样印进了她的脑海。 这一次,再也不要失去了,倾尽一切,也要牢牢抓住,真的,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哭够了,千凰就自凤铮怀里抬起头,睁着兔子般的红眼睛,看了一眼他胸前的泪渍,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凤铮失笑,转而抬手擦拭她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没关系!” 千凰便破涕为笑,看着他的眼神,专注而幸福。 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擦干眼泪,凤铮忽然说道:“凰儿,能将珠子拿出来一下吗?” 千凰展开手,露出掌心里的珠子! 凤铮一挑指间,便有一条漂亮的红色光丝自他指间飞出,穿过珠子,凝成一条漂亮的红丝线。而后带起珠子,飞至千凰脖颈,尾端无缝结合,一串挂坠便自形成! 凤铮微笑,“如此,以后便不会断了!” 千凰伸手摸了摸珠子,抬头粲然一笑,眼里流光溢彩,带着一种深切的动容,“阿铮,你相信吗,我们前世是恋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 凤铮不以为意,一点她的鼻尖,打趣道:“你不是都忘了吗,怎么还记得我们是恋人?” 也许连凤铮都没有意识到,自从知道自己的眼泪在她手里,他无形中对她更加宽容和温和了,不是浮于表面的若即若离,而是从心里,开始接纳这个人! 虽然,他没有告诉千凰,她已经满足了他的三个条件! 凤铮,在骨子里是个很精明的人,上辈子,若非他让着千凰,千凰是决计玩不过他的。这辈子,她先一步爱上,凤铮的感情尚在萌芽,便注定他可以暂时掌控全局!当然,这也只是暂时! 而千凰,也敏感地察觉到,寥寥几句之后,似乎无关紧要,但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大有不同。以前是心思不定,如今是发自真心。所以,她也见缝插针地得寸进尺,她敢伸手抱他,也敢在他身上抹眼泪,完全不怕惹他生气。因为,他是真心对自己好,这让千凰觉得很幸福。 千凰对于自己漏洞百出的答案,坚持得将近霸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上辈子是恋人,这辈子也还是恋人!”说道最后,不禁拿眼睛瞧瞧瞥向凤铮! 凤铮只是笑,眼里没有丝毫不悦。 千凰很窃喜,凤铮,果然开始接受自己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令他改变了注意,但是,这是个好现象!照着做这个行情下去,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流眼泪的,那时候,他永生永世都只会爱自己一个人…… 而在千里之外的灵山剑派之中,又是另一派严肃的光景。 玄极大殿之中,玄极真人和苏真人坐在上首位,下面分两派,分别站着灵山剑派和青冥剑派的几大真传弟子! 青冥剑派之中,原本六大真传弟子,因着缺了流殃,便只有五个! 灵山剑派之中,除却玄霄和失踪的云须子,原本也只有五个,如今却多了一个,此人一袭白衣,容颜绝色,眉目温润,正是寒熙。 因着他已经破元神之境,便升格为真传弟子,以取代失踪日久的云须子。事实上,寒熙的修为已经濒临元神顶级,只是,他不想太过招摇,引来麻烦,故而对外宣称,只有元神第四,虽如此,也羡煞了一干人等。 他从俗家回来,就听说千凰不但诛杀顾清河,还畏罪私逃,更是蛊惑了青冥剑派的流殃,助她逃跑,心里的吃惊可谓不小。 众人都认为,将她镇压在灵山底下,留她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但在寒熙看来,修为尽废,失去自由,更要受寒潭之苦,可谓是生不如死! 想起她当初在灵山剑派的之时,围着自己打转,巧笑倩兮,活泼可爱,却是个闪亮纯真的姑娘! 寒熙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故意杀人,事实上,她也确实承认她是误杀的,也愿意认错,只是要废去修为,她便极力反抗,这才导致责罚加重。 以她活泼的性子,怎么能忍受那样孤寂寒冷的日子,若是有机会,寒熙倒是认为千凰会逃!但是,要说她鼓动流殃帮她逃跑,寒熙却不相信!那时,千凰自己被镇压在灵山底下,根本无法去通知流殃。定是流殃知道了她的事,故而前来搭救! 只是,灵山中人,恼她杀人而不知悔改,反倒潜逃,便将所有的罪责加在她的身上,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便是如此吧! 但是,对于千凰逃走,寒熙说到底,心里居然是庆幸的。要说他对千凰,虽然有些迷茫,却构不成太大的困扰,终究是淡漠的天性,让他对感情缺少一份领悟和接受。但是,他对于她,又存了一份不自觉地纵宠在里头,这份感情莫名其妙,又无法消除,所以,他希望她安好! 他之所以迷茫,只是缺少一个斩断情丝的机会,所以,知道千凰有了相好,他果断斩情丝,断了自己的困惑,也断了她的念想,如此,对彼此都好!终究是一心向道,不想被俗物缠身。 不过,他自己倒是一身轻松了,可怜千凰初次心动,一片真心却被他伤成了碎玻璃!所以,寒熙对千凰,还有一份愧疚,这份愧疚让他在此事上,偏向于千凰。 冷非烟就站在寒熙的身侧,一袭鹅黄衣装,身子窈窕,仪态万方,隐隐有仙子风范。与以往不同的是,她脸上带了一块面纱,透过半透明的面纱,隐约可见她一边脸颊上有几道鲜红的指印。这是流殃上次掴她一巴掌所留下的,诚如流殃所说,这一巴掌打得很,即使她脸部消肿,指印却还在。她性命无忧,也不好意思祈求玄极真人耗费修为给她消印。再说了,玄极真人若问起她这印记的由来,她也不好糊弄。唯有查阅各种美颜生肌的丹方,四处搜罗药材,再求玄天给她炼制丹药。求玄天,总比求玄极真人要好开口,且玄天又不喜欢管人是非,也让她少了一层顾忌。 无奈,好不容易炼制了几副丹药,吃下去,居然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心里却连着流殃一起憎恨上了。 这大殿中央,还站了一个人,一袭青色道袍,模样长得普通,胜在一身正气,正是千凰那日撞到的年青道人。 自从千凰从灵山剑派逃走,灵山剑派也采取了特别措施。就是通知修真界几大门派,对外宣称千凰乃灵山剑派的叛徒,犯下欺师灭祖之罪。让其门下弟子多加留意,并且将千凰的画像发放出去,如若有她的消息,方便则待为吉普,否则,便来灵山剑派报个信。要说别门剑派,听说她身边有个元神顶级的高手,未必愿意冒险缉拿千凰。但是,报个信,维持两派友好,还是可以的。 所以,这人认出了千凰,立即就来灵山报信了! 因为此事涉及流殃,灵山剑派又和青冥剑派关系不错,玄极真人不得将苏真人请来。听说流殃的修为已经逼近元神顶级,若苏真人能劝服流殃,也少了他一个大麻烦。 此时,众人听说这个道人的陈述,殿上便沉默了一阵,玄极真人望向苏真人,首先开口,“那孽徒,我灵山剑派必然是要清理门户。只是,此时牵涉到你的爱徒,苏真人作何看法?”这番话,却是将包袱丢给苏真人,流殃不好应对,苏真人作为师父,弟子插手别派事物,他总得管管吧! 苏真人皱了皱眉,心里还真是为难。流殃是他的爱徒没错,但是,流殃根本就不服他的管束,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这个做师父没脸没皮地顺着他,好不容易,才让流殃在众人面前给他几分薄面,也肯跟他好声气的说话。并不代表,流殃在此事上就会听他的,苏真人甚至肯定,流殃压根就不会听他的。 流殃的性子,他多少有些了解,为人冷酷,且又自傲。他想做的事情,千难万难也会做,不想做的事情,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做。他在乎的东西不多,一旦放在心上,却会维护到底!他对千凰有意思,说不定,早就暗度陈仓了,对她也密切关注得很。不然,不会在她一出事,他远在青冥剑派,消息还如此灵通。更在第一时间赶来救她,还把玄清给打了,生怕人不知道,是他把人带走的。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却没有跟他这个师父交代一句,自己还是从玄极老头这知道的,太伤他这个师父的自尊了。 流殃为了那丫头,连师门都不要了,哪里还会听他这个师父的话。说不定,自己要是一起去捉拿那丫头,他还会对自己拔剑相向呢!玄极老头把这个问题丢给自己,这不是让他犯难么!他情愿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以流殃的修为,也吃不了什么大亏,除非,他为了那丫头,连命都不要了! 眼下,改怎么办呢! 想了半天,苏真人皮笑肉不笑道:“此事,得容我再想想!” 闻言,玄极真人够了一下嘴角,只是眼里没多少笑意,转过头,没说话。 苏宁儿站在地下,心里也是波涛汹涌,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渴望得到流殃的青睐了,却希望他在这件事中能全身而退。千凰犯下如此大过,玄极真人必然要清理门户,被捉住,那就是必死无疑。流殃若不肯让步,极有可能会跟玄极真人对上,她担心流殃会受伤! 一阵沉寂之后,冷非烟和玄清对视一眼,冷非烟上前一步,对两位真人道:“师父,烟儿知道,流殃乃是苏真人的爱徒,如今被那个妖女迷惑,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带她逃跑。且他修为高深,若真的对上,只怕会落个两败俱伤。我们会心疼师父,苏真人也会心疼弟子。相信,这个结果,都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 流殃有苏真人做主,自己暂时奈何不了他,就暂且放过她。说到底,她脸上的伤都是千凰引起的,若非是她,流殃又怎么会对她下次狠手。这次,她必然让她百倍奉还。 苏真人点了点头,玄极真人道:“烟儿,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 冷非烟一笑,“烟儿这里,倒真有个折中的好法子!我们要清理门户,苏真人又不想伤了弟子,只要不让流殃卷进来,这事儿便可成。”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冷非烟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缓缓开口,“烟儿的办法是……” 接下来到日子,千凰仍旧每日去找凤铮! 两人的相处比以往更加和谐融洽,有时候,凤铮凝望着她,会让千凰恍惚中看到一种深情,仔细一看,那双眼眸却仅仅清润和纵容! 跟他相处越多,千凰也发现,凤铮的性子不想他平素表现得那样循规蹈矩,事实上,他活的很随意,张扬的一面表现出来,会让她无法招架!如今,他向她敞开心扉,便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千凰一直觉得自己巧舌如簧,才发现凤铮也挺能说的,而且,有时候,嘴巴还挺毒。但是,又往往会在她快生气的时候打止,甚至会反过来哄她,让她生不了气。 不得不说,凤铮很会琢磨人心,乃至于很了解她,制得住她的脾气和性子! 但是千凰很享受这种感觉,凤铮这样的性子,只有在乎了,才会愿意跟你计较。何况,你看他是跟你唱反调,但是,到最后总是顺着你。 两人时常在桃林里,他弹琴,她跳舞,饿了他就陪她吃东西,有时候,千凰还会让他舞剑! 凤铮舞剑,惊若飞鸿,宛若游龙,真是漂亮极了,千凰从没觉得一个人舞剑可以舞出如此的风采。 那身红衣,配上那头红发,真如烈火一般张扬美丽,他笑起来的时候,能将满园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但是,他的招数又如此凌厉!剑光过处,桃花瓣随着红光爆散成烟,那场面,也是极其唯美的! 有时候,千凰会生出一种错觉,仿若两人就是真的情侣,除了,他没有开口对她表白。 凤铮很喜欢喝酒,千凰本来不怎么喝酒,但是,跟他在一起也变得爱喝酒了!这种感觉很奇怪,找不到理由,又觉得仿若就该如此。而且,喝的很爽快。 凤铮喝酒的时候,很肆意,手一挥,桃花瓣便没命地落,聚集在一片儿,便在地上形成一块儿桃花“毯”。 两人就躺在上面,各执一只酒壶。 一般想喝酒的人,都是想借酒消愁,千凰便问他,“你也有烦恼吗?” 他看起来总是那样光彩夺目,拥有火一般的张力,笑起来,又仿若拥有整个春天,简直比神仙还要逍遥!这样的人,也有烦恼吗? 凤铮一手执着酒壶,另一手枕在脑后,仰头喝了一口酒,而后举起手,将酒壶对着阳光,嗓音带着一种困惑和随意,“我不知道,想喝就喝了,以前一个人,喝得不多,但是,遇上你,似乎喝的多了!” 他却不知道,他以前和千凰厮混在一起,经常喝的烂醉如泥。千凰是被尚翎所伤,硬要拉一个人陪着喝,他则是为她所伤,一起借酒浇愁!两人一心求醉,这酒也不是寻常酒,而是神仙酿,想醉也容易醉。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种习惯,即使他已经忘记了,他的身体还记得这种感觉。 千凰回过头来看他,看他那双漂亮的红色琉璃目,在日光下折射出绚丽的流光,嘴角微微翘起,一滴酒水从唇角溢出来,顺着他完美的下巴淌入脖颈,在锁骨处就看不见了。但酒水淌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酒渍,在日光下,映着他莹白的肌肤,竟折射出一种水润的光泽,无端显得诱人。 千凰突然觉得有点儿口渴,也仰头喝了一口酒,酒入喉肠,火辣辣的,呛得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千凰也躺了下去,望着顶上那轮花花太阳,笑道:“其实,我原本也不怎么喝酒的,但是,遇上你就想喝了!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是不是这样啊?”说话间,她转头去看凤铮! 凤铮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凤铮灿烂的笑了! 因着喝酒,他的脸颊染了两团淡淡的胭脂红,也不知道他是将醉,还是真醉了,此刻眸光莹润,唇红齿白,当真漂亮极了! 桃花瓣翩然而落,一片柔和的淡粉之中,映着他灿烂的笑容,险些晃花了她的眼睛,禁不住呆呆地开口,“阿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人才有如此风华? 凤铮转过头,又喝了一口酒,语气有些叹息,“你不是说,我是你忘记的恋人吗?等你想起来,你不就知道了!” 千凰撅嘴,愤愤不平,“凤铮,你欺负人!”她想了这么久,都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想的起来? 凤铮就笑,用手一摇酒壶,发现酒瓶空了,一甩手,酒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在如此美好的环境里,竟也显得有几分动听! 千凰拿手蹭了蹭他的胳臂,撒娇道:“阿铮,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凤铮睨眼看她,调侃道:“你让我喝一口酒,我就告诉你!” 千凰刚想将酒壶递过去,手到一半,忽然改了主意,转而将酒壶送向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在凤铮惊讶的眼神中,弯着眼睛,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正文 第百七十八章 被抓住了 烈火朱莲,的确是脸蛋的极品药材,尤其是对于修筋复骨,弥补元气,确有奇效。就算生吞了,对人体都有奇效,若是炼制成丹药,只怕效果更佳。 千凰的身体本就受了重伤,前几天闹脾气又饿了几天,对身体的损害还是挺严重的,若是能得了这朱烈火朱莲来给她吃,应该是好处多多的。 待那两人走了,流殃这才将视线转向埋头吃饭的千凰,淡淡道:“凰儿,这几天,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几天后才回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若是出了事儿,也没人给你出头,你就乖乖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知道吗?” 自己倒是想将她带在身边,考虑到那只精怪可能会很厉害,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她毫无自保能力,自己一个照顾不周,她会有危险。别到时候被那只妖怪捉了,做人质,自己投鼠忌器,就不好办了! 闻言,千凰就从碗里抬起头来,眼里亮晶晶的,“你要走?” 见此,流殃不免微微沉了脸色,“怎么,你很高兴吗?” “没有没有!”千凰忙不迭摇头,然后继续埋头扒饭,心里却乐翻了。 流殃要走了,自己又可以去找凤铮啦! 第二日一早,流殃就离开了院子,前往五百里外的稽山。 千凰怕他去而复返,因而特地等到正午才去找凤铮!千凰的住处离凤铮尚有好一段距离,走路要走一个时辰,坐车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一路上,她喜滋滋的,却不知,凤凰居里出了点儿变故! 凤铮仍旧坐在桃花林中的竹亭子里,随意地撩拨着琴弦。 不过,他的身前,却盘膝坐了另一个人! 此人一袭明黄的锦衣,上绣九龙戏珠,头戴金色冠冕,整个儿从撞树上,就显得华丽之极!再看那张脸,俊眉修目,长鼻薄唇,俊朗刚毅之中,又不乏威严,尤显刚正不阿! 此人,正是天帝——煌诛! 此时,他一瞬不瞬地望住弹琴的凤铮,缓缓道:“凤铮,你下来这么久,也玩够了,跟我回天界吧!” 凤铮没有说话,嘴唇为勾,眼里却没多少温度,指间一转,又换了一首曲子。 见此,煌诛微微皱眉,眼里颇有些无奈。 他不想回去,自己还真难勉强他,别看他是天帝,凤铮与他同级。之前,诸多事务也由凤铮帮忙处理,自己一向尊重他,也应该尊重他。虽然凤铮如今法力不如自己,自己也不好以威势压人。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五万年前,凤铮覆灭于上古封印,千凰晕倒在封印前,他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保存凤铮的一魂一魄。为此,他一出手就耗费了千年修为,心里却没有半分惋惜,只觉得庆幸! 见千凰哭晕在地上,手里攥着一颗红润的凤凰泪珠,身体蜷缩成一团,那样无助而悲伤! 想起凤铮的下场,他心里亦是悲伤而无奈的! 终究,将千凰抱回她的重华殿,交由仙婢照顾,自己则开始为期一年的闭关! 在那一年里,他耗费了五千年的修为,让凤铮的魂魄得以在太古乾坤镜里温养,乃至于慢慢复原! 而后,他在漫长的五万年里,每年都要闭关一段时间,少则几天,多达一月,耗费几十年,乃至于上百年的修为,为他输送元气! 如此,过了两万年。凤铮的一魂一魄,慢慢温养壮大。在太古乾坤镜中,由两团光丝之气,渐渐变幻成一颗光润的凤凰蛋,里面有一只鸟类的雏形,亦如当初他从莲镜那里抱回那颗晶莹剔透的凤凰蛋。不同的是,这颗蛋,由光圈作壳,通体散着红光! 他沉寂的心,因此再次跳动,恍惚间,回到了从前,懵懂无知的年纪,对未来的事物,都存了一份希冀的心理!如若,莲镜主上,没有跟他开那个玩笑的话,他有可能真的变成一个和蔼的天帝!而不是天界人人畏惧的冷面神,千凰口中的面瘫脸。 但是,莲镜,终究是开了那个天大的玩笑! 此后,他只能当凤铮是知己,左右手,乃至于亲人! 如今,能挽回他一条命,花费再大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他每次闭关,都会以鲜血温养凤凰蛋,如此,过了两万余年,凤铮破壳而出,幻化成美丽的凤凰之身。浑身散着耀目的红光,却是凤眼紧闭,羽翅沉寂,他的意识还在沉睡,所出来的,终究是一具躯壳! 而后,煌诛耗费更大的心思,研究各种上古秘阵之法,自己的法力更是耗损无度! 如此,一万年后,凤铮终于苏醒! 在他所闭关的瑶池仙境,巨大的凤凰神鸟在空中盘旋过后,落入仙池,幻化成容颜绝美的男子! 缓缓从池里走出,周身红光缭绕,火羽做衣,散发着火一般地张扬,笑着对他说道:“煌诛!” 多年的心血得到了回报,那一刻,煌诛前所未有的激动,只觉得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一开始,凤铮确实安然地呆在瑶池里,也没有问及千凰的任何事,煌诛几番试探,才发现他是真的不记得千凰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错,就在他醒来的前一年,他对凤铮使用了一个上古秘术,让他遗忘了他至爱之人,并且,只要一想起,他的身体便会首要封印的反噬,如此,他才能按照已有的轨迹,无忧的生活下去! 唤醒凤铮,耗费了他太多元气,因此,他需要闭关来回缓!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出来的时候,凤铮已经下界了! 且上阳老君前来禀告,千凰也跳了轮回道。 千凰跳轮回道的时候太过高调,惊吓了那名小鬼。那小鬼见她跳错了畜生道,怕她位列仙班之后,来找自己麻烦,忐忑之下,便将此事告诉了阎王!阎王一查,觉得千凰不是个普通人,便凑请冥王,冥王二话不说就让他去天界告。有事没事儿都禀上去,来日也免得追究他们冥府的过失! 阎王上天,好巧不巧遇见了上阳老君,两人一合计,上阳老君心里就有了数儿。找遍了整个天界,都没找到千凰,就知道这事儿坏了。所以,等天帝一出关,就把这事儿禀上去了。 至于流殃,上阳老君想不到一向严于律己的流殃也会做出这般轻率地举动,因此,压根没把这事儿往他身上想。再加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位天界少君平素勤于修炼,一两天见不找影儿,也是常有的事儿!因此,流殃倒是没有曝光,连天帝也以为,他流殃此刻肯定在哪个角落里闭关修炼呢! 凤铮和千凰同时下界,让煌诛一个头,两个大。 他有点儿担心,两人要是遇上了,肯定会刺激凤铮!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酒仙说千凰向他要了一瓶忘情仙儿,一瓶喝下去,什么事儿也忘光了!如此,两人就算再见,也是相见不相识吧! 而后,煌诛就匆匆下凡找凤铮了! 只要他想,要寻找凤铮并不是难事,反倒是寻找千凰,有一定难度!凤铮虽然法力大不如前,总还是神身,身上的神灵之气,异常充盈,让他能感应到!而千凰,元神离体,转投凡胎,就跟个寻常人没两样,让他滚滚红尘之中寻找,还真是有够难的。 见凤铮不说话,煌诛便道:“凤铮,你因重伤沉睡了,五万年,法力尚不如以前的一半,理应回太古乾坤镜闭关修炼才是。你知道,我为了使你苏醒,耗费了多大心力,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你若还是这种状态,叫我如何能安心!” 闻言,凤铮的琴音戛然而止,抬眼看着煌诛! 煌诛又道:“按照时间,主上也理应重生了,主上有仙根道缘,必然走上修道之路,且他天赋极高,神灵诀无师自通,不消多久,便能冲破元神!届时,我们便可以找到他!相对,弑天必然也重生了,一旦他归位,魔界很可能再次兴风作浪。这么多事情,我一个人也处理不过来,你一向是我的左臂又膀,我也需要你来天界帮我!” 凤铮垂眸,良久,才缓缓说道:“我跟你回去!” 煌诛说的没错,他身为上神,理应对天界有一份责任,是不该如此逍遥度日!何况,他的法力,削弱至此,也需要勤加修炼来弥补! 见他同意了,煌诛微微松了一口气! 凤铮站起身,手一挥,偌大的桃花林乃至于繁华宫殿,凭空消失,原地变为一片长满荒草的狂野! 凤铮手掌间便多了一个四方的小东西,里面有缩小的景致房舍,正是晏钟宫。 凤铮没有立即走,而是招出不远处一个树妖,对他下了命令,“若那人再来找我,你变告诉她,我有急事暂时离开了,后会有期!” 那树妖被他的神灵之气所慑,不敢不从,连忙称是! 这时,煌诛皱眉问道:“你给什么人留话?” 凤铮随意道:“只是在凡间的一个朋友罢了!”说罢,化作一道长虹,瞬间消失在原地! 到底对煌诛起了疑虑,凤铮不想将千凰的事情告诉他,而是含糊其辞! 凤铮也会在凡间交朋友?煌诛很疑惑,见凤铮走了,终究也化作一团白光遁走! 两人刚走不久,千凰便骑着马赶到了,见原本高宅大院的地方变成了平地,千凰和纳闷! 从马上下来,在空地上走了走,喃喃自语道:“没错啊?” 这时,从林子里走来一个妖精,为什么说他是妖精呢,因为他上本身是人,下半身是树,靠树根爬动来移动身体,脸上海长了很多树皮一样的东西。 千凰如今半点儿修为也没有,陡然见只妖精,瞬间如临大敌! 那树妖见她防备的模样,考虑到她是个普通人,怕吓坏了她,就站在十步之外,讨好地开口,“这位姑娘,你别怕,我这是来给你传个话。” “什么话?”千凰将信将疑,时刻准备,他扑上来,就放出护身结界! 树妖道:“是原来住在这里的公子,他说有急事先行离开,后会有期!”树妖说完就隐进了林子里! 徒留千凰,站在原地,望着空旷的地儿,怅然若失! 凤铮啊凤铮,你还真像一阵风,我明明身在其中,却始终抓不住你! 后会有期,又要到什么时候呢…… 这边,流殃走出莱州,便身化一道极光,充入云霄,迅速飞往目的地。 如此过了几个时辰,流殃渐渐接近洞府所在地,越是接近,越能感觉到天地之中火属性元气的浓烈。当接近到十几里之处的时候,天地火元气之浓郁甚至都能赶上某些福地洞天了。 感受到这浓烈的天地元气,流殃心中又欣喜又凝重。喜的是,这代表着烈火朱莲的年份有相当的火候,服用起来效果更佳!而同时,越为有效的天地之宝,守护的凶兽就越为强大,想到这里,流殃心中不禁提高了警觉。 经过一番搜索,流殃循着火元气,找到了火元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一座火红色的山峰。山峰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的周边是黑乎乎的焦土,甚至还有一些透明结晶。流殃心中一惊,这凶兽竟如此厉害,周身的火焰有这般高的温度,竟然把砂石都灼烧成了琉璃!自己所修习的功法对付火焰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只能以修为或上古战技强行碾压! 流殃从空中落下,幻化出一把光焰长弓,悬浮在他身周。修为到了一定等级,且他又通宵各种神门发决,自能幻化出武器。银朔弓他已送给千凰,但他使弓的身手还在,便创出一种以法力凝弓的法术,以便应战。 流殃提起周遭元气和精神感受环境,大步进入洞穴。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破开洞穴和化成剑光飞进去,是因为流殃心想着也许能趁着凶兽出去的时候,就把烈火朱莲给采摘了。以他的性格,本来不会如此畏缩,为了千凰,他却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以免被修道人士发现,乃至于暴露行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虽说是走,但是像他这种级别的修道人,走起来又能慢到哪里去?但凡元神高人,若懂得法门,踏出一步就是极远距离,是为缩地成寸。 外面的洞口已经很大,进来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充斥着火元气不说,里面各种洞穴、通道四通八达,活脱脱一个小迷宫!也不知道那个“小表舅”是怎么找到烈火朱莲的!流殃心中有些疑虑,并未深想,只想快点儿找到朱莲,好回家去。把她丢在家里,他始终不太放心。 循着感应,运气缩地成寸的法诀,不过一炷香时间,流殃就接近了洞穴的中心。因着靠近地底,温度十分炙热。 感应到洞中只有一团极为精纯浓缩的火元气,却无凶兽的气息,流殃暗道走运,莫不是那凶兽出去了!自己顺利地拿到烈火朱莲,少一番争斗,也能快些回家。 流殃一个踏步,瞬间走到了精纯元气之前,正待捏起法诀收取烈火朱莲,却愣住了。 那元气虽然浓烈而又精纯,但是却并无半点生机!虽说只是一株莲花,生机比不得灵兽,也不应该如此死气沉沉才对。流殃运足目力一看,才发现,精纯元气根本不是什么烈火朱莲,而是一块极为罕见的火灵石髓!这东西对火属性的修炼者大有裨益,但是对千凰的伤势却是全然无用! 烈火朱莲在哪? 正疑惑着,突然,一团炙热火焰以极高的速度从身后袭来,伴随着震天的怒吼! 流殃反应不及,那团炙热火焰猛地撞上了他的后背,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流殃化出来的光焰长弓,像踢飞石头一样,把流殃撞入了山崖的洞壁上,震得洞顶的大石不住地往下落。 那团火焰撞飞了流殃之后,渐渐熄灭,露出里面的凶兽原形,看上去竟有几分像麒麟。 虽然不再是一团火焰,但是浑身依然金光闪烁,身上盖满了金红色的鳞片。四肢着地的时候,有一丈多高!耳朵尖尖,朝后轻轻摇摆,像系了两根长长的鞭子。一双巨大的眼睛中,瞳孔为金色,里面凶意乍现,显得凶恶异常。兽嘴大张,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舌头上满是倒刺!站立的四肢粗壮有力,也布满了金红鳞片,尾巴不停地摇摆,燃烧着火焰,烧得空气都滋滋作响! 使弓就是这点不好,若仓促间被近身,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不过胜在流殃功力深厚,强行化解了火焰之力,只是冲撞的力量没有办法化解。 于是他堂堂一个上神,竟然被一只凶兽弄了个灰头土脸! 从嵌入的崖壁里飞出,流殃本来光鲜的行头已经有些破破烂烂,心中怒意顿起! 不想惹事不是怕事,你要战,我便陪你战! 流殃动了真火,伸手一挥,竟招出了两把光焰长弓!更诧异地是,流殃摇身一变,身上竟又幻化出两只手! 左右开弓之术! 自从上次闯灵山,流殃对弓术愈发地感兴趣,这是最近无意中参悟的法门。用元气构成新的手,再用元神加以控制,如此一来,就等于是两双手在同时用!等以后熟练了,幻化的手臂也能越来越多!这样,甚至可以单靠元气箭支就能构成铺天盖地的攻击和防御乃至于阵法!只是这样的话,对元气的消耗极大,不过流殃元气深厚,却是能够负担得起! 你不是移动快么?那我就用铺天盖地的攻击堵住你的所有变化! 左右开弓,瞬间,流殃身前就布满了元气箭支,而且又越来越快地增长、融合。 凶兽的态度,也从开始的满不在乎,变成了十分警惕! 凶兽前爪紧紧抓地,后腿也弯曲起来蓄力,身遭又燃起了火焰,它是要故技重施! 流殃冷冷一笑,开始是没有注意,如今用心了,还想用同样的招数再让他吃瘪?他可是堂堂上神!受于人间界修为所限只能到元神顶级,但是对力量的领悟和懂得的法诀比之元神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凶兽蓄力完毕,猛地超流殃扑过来,身上的火焰烧得空间都有些破碎的迹象,同时也吸引了一些被融化的岩石,劈里啪啦地朝流殃砸了过来,端得是声势惊人! 正在凶兽扑向流殃的时候,流殃也停下了制造元气箭支。 只见整个洞府中,元气箭支一簇一簇地聚集着,十分有序地以一种的玄妙的方式互相呼应着,布满了洞穴的各个角落。也就是说,流殃的攻击和防御,没有死角! 流殃掐了一个法诀,两只幻化出来的手猛然碎裂成光点,充斥了整个洞穴,在加强箭簇之间联系的同时,也把他的精神与箭簇联系在了一起。 眼看凶兽就要触及流殃的护身箭支,凶兽眼中杀意大炽,似乎流殃已经成了它的爪下亡魂。可这时侯,一股元气箭簇已在瞬间聚集成了一支巨箭,在凶兽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击中了凶兽,将凶兽冲势顿时停止。 凶兽感受到只是一阵冲击,身体却全然无损,更觉得眼前这敌人软弱可欺,正准备再次蓄力,另一支巨箭又到了。这次,凶兽猛地栽了一个跟头。 凶兽还没来得及翻过身来,另一支箭又到了,沿着凶兽翻滚的轨迹,把凶兽冲击地微微有些痛楚,又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接下来,是连绵不断的巨箭! 一支支巨箭,随着凶兽的运动而运动,仿佛能预知凶兽下一步会被冲击到哪一般,往往在凶兽还没回过气的时候,就又已经攻到了它身上! “心箭术!” 原本神气不可一世的凶兽,在连绵不断的射击之下,竟然也只能像一个皮球一般,只能无助地被甩来甩去!原先微不足道的箭支,现在竟然让它越来越感到痛楚!身上的火焰,也早已熄灭,已经是抗不了多久了! 看着只能苦苦支撑的凶兽,流殃心中对自己新领悟的招数无比满意。如此一来,不管是从哪儿来的攻击,在靠近他之前,都会牵动心箭术的变化,进而招致连绵不断的打击! 又过了一炷香,凶兽的火焰彻底消失了,连金红色的鳞片也被打落了一部分,可是,露出来的,竟是漆黑色的鳞甲! 从凶兽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漆黑的魔气,这是一只魔兽! 想来,是一只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人界的魔兽,得了奇宝,稀里糊涂地又修炼了正道的路子。先前火焰冲天的时候还没看出来,如今,火焰熄灭,金色的鳞甲也被打碎一些,就露出了它的本相! 又等了一会儿,流殃心念一动,心箭全部停止了攻击。但是,箭尖,却依然对着那凶兽,稍有异动,就是死路一条! 凶兽奄奄一息,趴在地上,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但实在是被打怕了,动都不敢动一下,哪里敢反抗! 流殃朝前走了几步,对那凶兽道:“烈火朱莲在哪?” 那凶兽一阵迷糊,什么是烈火朱莲?它根本就没见过啊! 流殃见凶兽不说话,心下不快,以为凶兽心中是不服,心念一动,正待再次发动心箭术。 凶兽见得那些箭似乎又要发动,顿时吓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连忙开口道:“仙长饶命呀!小的木有见过什么莲花呀!” 流殃眼神一厉,杀气眼中弥漫出来。 凶兽很苦逼,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莫名其妙被问什么烈火朱莲,现在恐怕还要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忙道:“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如果小的说谎了,就让小的以后生了小公崽子木有小*!” 流殃盯了它许久,看它不像是说谎,心下疑惑,心思一转,问道:“你可愿意跟随我?” 心里想的却是,如今千凰就是个寻常人,这虽然是只魔兽,却不弱,给千凰充当护身灵兽也不错。 凶兽哪敢说不,连忙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跟了仙长,是小的的福气!” 流殃顿时无语,突然,心中一阵心血来潮,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糟了,调虎离山之计! 千凰回到家的时候,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且不说家里的几个仆人一点儿生息都没有,空气中,寂静得诡异,简直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千凰如今没有法力,也不能感受任何法力拨动,但她敏锐地直觉,却让她嗅出一丝危险。因此,千凰才进院子,便没有继续往前,而是转身往外跑! 虽如此,还是晚了,大门在她眼前猛然关闭,千凰想去开,触碰到一层无形结界,身体被猛地弹开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院中央,疼的一阵闷哼! 还没等她缓过劲,就听得四周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与其同时,一个尖锐中带着得意的女音倏然响起,“千凰,今日,你插翅也难飞!” 千凰抬头,就见冷非烟和玄天和玄虚从正厅里大步走了出来! 冷非烟仍旧带着面纱,走到千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嘲道:“你不是挺能跑的吗,你跑啊!” 千凰气急,望住冷非烟道:“你们已经废了我的修为,杀了我的灵儿,还想怎么样?” 冷非烟哼笑一声,眼神狠辣,“你畏罪潜逃,其罪当诛!” 千凰怒,“你们要杀我?” “不但要杀你,我还想打你呢!”说罢,抬手就打了过来,快碰到千凰的时候,却被一道诡异的白光弹了回来,冷非烟险些摔倒。 就见千凰四周,围了一层白色的结界,将她牢牢护住,让人近不了她的身! 冷非烟先是以愕,随即笑道:“就知道流殃会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不过,我们也不怕!”说罢,转身对玄虚道:“二师兄,借捆仙链一用!” 本就是来捉拿千凰,玄虚倒也爽快,抬手就将捆仙链扔了过来! 冷非烟接住,转而对着千凰,眼里便是一阵得意,“你如今修为尽废,根本无法反抗,这捆仙链是仙级法宝,能破你的结界。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你这个废人,你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啊?”说罢,高声笑了起来! 见她一步步走过来,千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还有一丝苦涩。 流殃让她不要乱跑,她现在是闭门家中,祸从天降! 玄虚和玄天第一次见这个温婉可人的师妹露出如此狰狞的神色,心里都有些吃惊,知她要对付千凰,玄虚是懒的多管闲事,玄天却有些不忍,不免开口道:“烟儿,适可而止!” 冷非烟回头看着玄天,指着自己的脸,声色俱厉,“你叫我适可而止,你怎么不叫她适合而止,都是她害我的脸变成这样的,让我到哪里都带着这个该死的面纱,让我顶着灵山剑派第一美女的名头,却没脸见人!你觉得,我不应该讨回公道么!” 闻言,玄天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冷非烟为了消除印记,找药材都快找疯了,还苦苦求他炼丹。玄天终究不擅长处理这些纠纷,虽然不忍,也只得作罢! 冷非烟转过头,手一伸,捆仙链直直朝千凰飞来。 千凰几乎来不及反抗,就被捆个解释! 捆仙链一上身,身上的结界真的消失了,千凰连最后一层防护也没有了! 见此,冷非烟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我告诉你,我的脸要是好不了,我也让你做一辈子的丑八怪!” 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冷喝,“冷非烟,你够了!” 众人抬头,就见一人推门进来,一袭白衣,容颜出尘,此刻脸上却如履薄霜,视线落到千凰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正是寒熙! 今日,本不需要他出面,但是,一想到千凰修为尽失,又是戴罪之身,冷非烟又不是个善茬,他便急冲冲地赶来了! 如今,果真见千凰被欺负了! 寒熙大步走过去,趁冷非烟怔愣的档口,一把推开了她,转而扶起千凰,柔声问道:“凰儿,你没事吧!” “寒熙!”千凰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冷非烟怎么欺负她,她都能挺下来,但是,看见寒熙,心里却很激动! 发生了这么多事,再看见他,心里很复杂,自己在他人面前,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叛徒,她不知道寒熙会怎么看她。 寒熙以为她在害怕,不免轻拍她的肩膀吗,安慰她道:“没事了!” 冷非烟就看不惯了,抬头冷冷道:“寒熙,师父将这事儿交给我们办,你一个晚辈,凭什么多管闲事!” “你说错了!”寒熙直视她,眼神很冷,语气也不留情面,“第一,我如今已经升格为真传弟子,是你的平辈,不是晚辈!第二,我作为灵山剑派的真传弟子,此事并不算与我无关!且师尊只叫我们将她缉拿回去,并不意味着允许你滥用私刑!” 寒熙是灵山剑派出了名的好脾气,极少展露锐利的一面,此时,为了千凰,他却是真正动气!就算千凰犯下大过,要受什么惩罚,也应该是干干脆脆的,冷非烟如此羞辱,实在是太过分。 “你——”冷非烟气急,却无可辩驳,只因寒熙说的都是事实!唯有冷哼一声,率先往前走去,玄虚紧随其后。 玄天走了过来,寒熙见千凰的四肢都有捆仙链的痕迹,想来这玩意儿捆在身上也很不舒服,不免对玄天乞求道:“师父,劳烦你为她解,她如今俨然一个普通人,不会跑的。” 玄天犹豫便宜,果真替千凰解了! 寒熙看向千凰,眼里有些歉意,“凰儿,走吧!” 他倒是希望千凰能逃走,只是,眼下众目睽睽,他也没有办法。 千凰抿唇,刚要走动,一抬脚,便疼的直吸气,是方才被结界震倒,扭伤了脚脖子! 见此,寒熙在她身前蹲下,给她接了骨,考虑到她的腿还疼着,便温声道:“我背你!” 千凰犹豫片刻,还是伏上了他的背,眼里很湿润,他如此温柔,却是将她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一旁的玄天见此,不免叹了口气,“熙儿,你这是何苦!” 立场不同,何苦为了她得罪了冷非烟,她终将要被处死,他又何苦对她如此关切,到头来,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寒熙没说什么,只等玄天出去之后,手指反响一弹。 就见一道白光斜飞一座柱子,而后消隐,难见踪迹。 寒熙背着千凰往前走去,只是,没走一步,心里就沉一分。 千凰在他背上,笑容很心酸,“寒熙,你对我很失望吧!” 寒熙顿了顿,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千凰就笑,笑容很悲伤,“这一次,只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诚如你所说,我们有缘无分,我要是死了,你就忘了我吧,这样就不会伤心了!” 寒熙脚步一顿,语气却很坚定,“你会没事的。” 千凰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颊贴着他的背,有没有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只是,由他送自己上路,总算不那么凄凉,这个,承载了自己第一次心动的男人,温柔得残忍。 千凰随同寒熙来到一座名为“四海”道观的地方,便见道观的正殿坐着几个人,为首的两人她认识,正是玄极真人和苏真人,两侧站着两排的真传弟子!冷非烟早就先一步赶到了,此刻站在殿中,恶狠狠地看着千凰! 寒熙扶着她进来之后,便径自退站在一旁,千凰孤立地站在殿中,显得弱势而可怜。 千凰注意到,这里面没有玄霄,千凰暗忖,莫不是他骗了自己,不敢面对自己么!不过,不来正好,来了,她还省得看他那副嘴脸。 冷非烟首先发难,“妖女,还不跪下!” 要换做以前,千凰念着师门情意,可能会跪,但是如今,灵山剑派与她有血海深仇,她便不屑跪! 冷非烟刚要上前,寒熙便冷声开口,“冷师姐一贯温和优雅,今日怎尖刻至此,在别派面前,就不能拿出一点儿度量么!” 闻言,冷非烟狠狠瞪了一眼寒熙,却碍于青冥剑派的弟子再次,怕毁了自家形象,只得退回原位!心里却连寒熙也一块儿怨恨上了,暗忖,不过又是一个被小贱人迷惑的,装什么清高,真是虚伪! 但是,冷非烟也不会就此作罢,而是对玄极真人开口道:“师父,咱们好不容易才把她抓来,还是快些将她处理了,省的夜长梦多!” 要说到这次捉拿千凰,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流殃前去稽山,正是她使得一手调虎离山计!利用流殃想为千凰修筋复骨,捏造出烈火朱莲的事情,骗走流殃!事实上,那里只住了一只厉害的异兽,她也不期望那只异兽能将流殃杀了,至少能绊住他的手脚,乃至于损伤他的元气!而自己,则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去抓千凰,果然马到成功,虽然,过程有些不太爽利。但是,她势必要千凰死无葬身之地,以解她心头之恨。 玄极真人刚要开口,就听得一个清润的嗓音在殿内响起,“师尊,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回灵山剑派再行处理吧!” 能拖一时是一时,没准,那就是生机,他是打心里,希望她此次能逃出生天。不管她犯了再大的错误,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虽然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想让自己遗憾,故而…… 玄天难得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弟子也是如此认为,请师尊三思!” 自家徒弟出来说话,他作为师父,总得帮衬一把,何况,他是打心里心疼千凰,就算是死,也让她死的安生点儿!届时葬在灵山剑派,也总好过做个孤魂野鬼!日后,玄霄出来了,也有个拜祭的地方,不至于让他那个疼爱徒弟的师弟,连个寄托伤心地地方都没有。 这时,苏真人犹豫片刻,也缓缓开了口,“玄极,这里毕竟是他人的道观,我们借此下榻,还在他人地盘杀人,未免太说不过去!再说了,你此行的目的是清理门户,待到本门解决也是理所应当。” 苏真人说这番话的初衷,却是看在流殃的面子!流殃本事的很,又不服管教,且对这个丫头如此上心。此次千凰被捕,自己虽说没有参与行事,作为知情者,又不报,未免有帮凶之嫌。如此,为她求个情面,至少让她多活几天,以后流殃知道了,也不至于跟他这个师父反目!其实,他倒是希望,千凰能在这短短几天里,争取生机,这样,也不关他的事了,流殃就怪不到他头上! 说到底,千凰虽然杀了人,但也没得罪他青冥剑派,他没必要为了她的事儿,惹得一身腥啊!总觉得玄极老头这事儿做的过火了!人家都说不是故意的了,还要赶尽杀绝,未免太令人寒心!不过,此事他也插不上手,不过是作为旁观者,心里为千凰不平罢了! 他却不知道,玄极之所以要杀千凰,一来是冷非烟玄清的怂恿,正所谓小人吹风,容易“中风”。何况,千凰还和玄霄有一段不伦情,此事要是传出去,灵山剑派的声誉何在?玄霄就彻底毁了,日后出入修真界,不但为人不耻,就连灵山剑派掌教之位,也坐不下去!唯一,牺牲了千凰,让此事尘封,兴许,时日已久,这事儿便揭过去了!日后,冷非烟若和玄霄结成道侣,荣辱与共,此事,便无后顾之忧了! 所以,千凰他是一定要除的,苏真人说的也有道理,加上寒熙和玄天的求情,玄极真人便道:“如此,明日一早,返回灵山剑派,届时,再处置孽徒!” 闻言,寒熙松了口气,冷非烟则愤愤难平! 流殃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人去楼空,家里的小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流殃找了一圈儿,没有找到千凰,心里想她可能出事儿,流殃很心急,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在前厅的柱子上发现几个小字:莱州西,四海道观! 正文 第百七十九章 逃出生天(上) 四海道观位于莱州西部,一座叫做四海峰的山上。四海峰周围众山环抱,大河围绕,也算是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不过山下没有灵脉,却是不适合作为大门大派的立足之本。如今,玄极老道特意选了这个人迹罕至而又灵气充盈的地方,是预防自己得知消息后去强攻救人么?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畏畏缩缩的必要! 如今千凰算是他的人了,他就一定要护到底,即使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想到这里,流殃长啸一声,幻化出一把光焰长弓,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箭支,融合成一把光芒四射的巨箭。然后纵身一跃,踏上巨箭,迅速向天际飞射而去。 以他如今的修为,飞行法器已经不仅限于飞剑,即使以法力凝箭,也可以急速飞行。 之前,灵山剑派对千凰处以恶刑,如此抓住,极有可能将她杀之后快。流殃心急如焚,生怕他去晚了,千凰已经遭到不测。一路上不停地加速巨箭,到后来,巨箭划破空气的速度变得极快,甚至跟空气摩擦出了火花。同时,流殃也没有懈怠制造箭支,早已幻化出了两把长弓,制造出的箭支一出来就随着他的身影飞舞,远远地看去,就像是天外飞来的一颗流星!不,是流星群! 四海道观内,玄极真人和苏真人本在商议着什么,此刻,似有所察觉,眉头一皱,同时看向天际。众人也不分先后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飞速接近,那股气息,愤怒,傲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隐隐有毁天灭地之力,向他们飞速袭来! 流殃,还是找来了,苏真人微微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玄极真人思绪飞转,流殃如今的修为已经到了元神顶级,可谓是与自己不相上下,似乎懂得一些奇妙法术,连护山阵法都能击破,可见实力之深厚。自己与他打起来,只怕少不了一番恶战,加上大家又猝不及防,那光焰巨箭的威势的确骇人!若要想在盛怒的流殃手下减少损失,就要不遗余力地来应对! 玄极真人大喝一声:“灵山众弟子听令,结好阵印,听从本尊吩咐,千万不可懈怠!”随即,玄极真人端坐于四海道观之内,双手结印,元神出窍融入了阵眼。 见此,苏真人微微摇头,缓缓走了出去!几个真传弟子他已经借给玄极布阵,毕竟,他那个徒弟的本事,他了解得很。修道人士,最忌讳的就是犯杀戒。灵山剑派与流殃势必有一场恶战,他不希望流殃屠杀生灵,毁了光明的前途!再说,流殃作为青冥剑派的弟子,自己就不能插手不管。否则,助纣为虐,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是,他也不想对付流殃,他的目的是,若是双方势均力敌,或者一方吃点儿小亏,他就放任。若是殃及生命,他就帮扶一把,避免造成大错,无论是流殃,还是玄极。所以,他私下里对弟子下了命令,若是流殃不敌,乃至于受伤了,便停手!反之,就帮助维持阵法!为的也就是求一个两全! 话声一落,几大真传弟子和玄极真人带来的十数名高级弟子立刻响应,纷纷朝大殿外飞去,然后找到了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启动阵势。 寒熙也在其中,不过,他的周围虽然放着白光,他却只掩饰性地除了极少的法力!毕竟,他从心底希望千凰能够逃脱,也给流殃报了信,如今,他不好明面帮衬,又怎好公然阻止! 凰儿,希望你这次能化险为夷。 说到底,寒熙秉承道家思想,心中大义胜于私情,能做到此种地步,已经很难得了。若要让他为了千凰弃师门而不顾,只怕还欠缺一份火候,一份他对千凰的动心。只是,这份心太难动了,乃至于让他不报任何幻想,也不给自己机会。 随着众人就位,原本灵气缭绕、安静祥和的莱州群山,忽然刮起了一阵狂暴的气流。 同时,在群山之中,一个虚幻的影子渐渐成形,散发出的,是一种远古洪荒的气息:苍凉、无边无际、更重要的是含有一股锐利无比的剑意! 流殃离四海道观越来越近,心中也越来越凝重,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单对单,在修真界几乎没有他怕的人,这次要面对的却是两个门派,修为上几乎没有优势。如果他们再用阵法的话,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一场苦战! 眼看着对面的阵法启动,流殃再次长啸一声,传递出了无匹的战意,再一加速,化成了一道极为恐怖的光箭,射向四海道观! 同时,玄极真人感觉到阵法蓄势完毕,双手手指飞快地捏动着繁复的法诀,最后,猛然停下,口中缓缓道出几个字,正式发动了阵法:“诛仙阵!” 话音一落,自莱州群山之间缓缓升起一把朴素的巨大长剑,仿佛比莱州的群山更加巨大。长剑上面没有什么繁琐而花哨的装饰,却更添长剑的威势,一种斩破天地的锐利杀意!而长剑的剑身上,铭刻着两个大字:诛仙! 流殃一惊:竟是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本是仙界之宝,竟流落在了人间界。而这把诛仙剑也是一把极强的法宝,本是一名上古大仙通天所使用的四柄长剑之一,本身这剑便蕴含无匹杀意和极其凌厉的剑气,一经催动,同等修为的仙人简直就是碰着即死,擦着即伤,配合相应的阵法,威力更是大增。即使是在元神境界的人催动,也能越级斩杀仙人。 想不到,玄机老道连这玩意儿也能弄到手,看来,灵山剑派立于修真界万年不倒,还真是有几分家底!想必,由灵山剑派成仙的几个仙人,在仙界也没忘了饮水思源! 总之,这下,麻烦大了! 诛仙剑升起之后,也不动作,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仅仅只是这样,一些修为不够的人看看,就感觉到一股锐利杀意直刺眉心,刺得元神一阵不稳! 待到流殃身化的巨箭接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诛仙剑突然动作了!原本竖立的剑身突然横着悬浮在了空中,剑尖精准地指着流殃。同时,流殃感到一道极细的杀念朝他刺来,直想要攻击元神。 以他的修为,小费周折才能将杀气消融,流殃心里明白,玄极真人不想取他性命,说不定,只是想伤他元神,迫他退去,等到处置了千凰,木已成舟,自己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虽如此,流殃却不会妥协,就是硬拼,也要将千凰带出去! 谁叫她,是他的女人呢! 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就算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有一条命在,总之,万不能妥协,直到她平安! 至此,流殃忽然有些明白,人间男女之情的真正感情,大难临头,不是各自飞去,而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如此,即使再艰难,也心安。 瞬息之间,流殃的巨箭与诛仙剑就碰到了一起。 一阵巨响,二者之间爆开了一道巨大的冲击波。 “砰、砰、砰!”周围几座山峰,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竟然裂开了! 四海峰上的人,尽管有阵法保护,却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有几个人“噗”地一口,喷了一口鲜血就晕了过去。这是元神和肉身同时受到太大的冲击,禁受不住了。如果之后不好好调养,也许修为会终身受损! 诛仙剑,太强大了,流殃,也太强大了!若非有阵法积聚所有人的力量,单打,那是稳死的,且死的很快。 玄极真人心中也是一阵战栗,却提起神来,控制着输出元气维持着阵法的运转。 阵法厉害是厉害,但是要的法力也是海量,幸亏有两个门派的佼佼者作为后盾,不然,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自如地操纵这种上古的阵法和神兵! 这边余波已十分骇人,流殃遭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巨大长箭在与诛仙剑的碰撞中,寸寸碎裂,不一会儿就消融于无形之中。与此同时,他的心神也在剧烈地震荡着,不停地抵御诛仙剑的元神攻击!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支撑不住!看着如海一般浩瀚的元气箭支之海洋迅速减少,流殃心中无数个念头闪烁。诛仙剑的厉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果不想办法,别说救人,自保都成问题! 如此一来,只有试试还没有尝试过的以箭御阵之法了!以阵法对阵法,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心念一动,元气海洋迅速发生变化,构成一个互相呼应的整体,同时,流殃手中,捏出了繁复的法诀,每一团元气箭支中间都多了一个符文,开始自动地吸收天地元气。如此一来,他的续战能力便能大大提升了!接着,他咬破舌尖,突出一口金色的神之血,迅速消散,让所有的元气箭支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质地,也从原先的虚幻,慢慢地变成若有实质! 虚空造物! 材料已经准备好,成败在此一举! 流殃指挥了所有的箭支飞速舞动,震荡得空间不停地出现细小的裂隙,终于,流殃完成了他的阵法:“两亿微尘阵!” 号称仙界第一空间幻阵的两仪微尘阵! 传说中,一步距离也能化成天涯之大的仙阵! 两仪微尘一出,流殃的压力大大减轻了,两仪微尘阵不停地幻化出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抵消着诛仙剑发出的剑气与杀念,往往诛仙剑刚刚破除一个空间,又有三四层空间生成,根本触碰不到流殃的真身! 流殃怡然自得了,这边玄极真人却着急了。 这么僵持下去,他们肯定会输的,如今只有兵行险招了! 玄极真人大吼道:“所有的人把元气全部注入阵法里面,不要留手,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巨量的元气猛地涌入了阵法里面,进而被灌注到了诛仙剑上。 原本对两仪微尘阵束手无策的诛仙剑顿时一个加速,流殃招架不及,让诛仙剑欺近了身边! 那边的玄极真人瞄准机会,恰到好处地捏了个法诀,控制诛仙剑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杀意,一瞬间,流殃的意识被拉入了元神之中,而诛仙剑,也停在了他的身前。 玄极真人是要在意识中与流殃尽快解决战斗! 于是,四海峰上的人看到了一个怪异的景象:流殃悬浮在空中,身边有无数元气震荡,而在他身前,诛仙剑也静静地悬浮着,好似全无敌意一般。 与意识外面的风平浪静不同,流殃的意识世界里已经是天翻地覆! 诛仙剑的杀意到了意识世界,顿时一分为四,化为四柄长剑,分别是:诛仙、戮仙、绝仙和陷仙! 上古时代,仙界流传着一句歌谣,说得就是诛仙四剑: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四剑剑意一出,流殃顿时只剩下支撑之力,眼看着就要被重创了! 流殃也是心头火气,本是神族的高贵者,自从下界修成元神以来,却屡屡吃瘪! 大不了,舍了这身元神顶级修为不要,也不能被打败! 流殃打定主意,心中一怒,元神开始从内部分化成无数块小小的碎片,互相碰撞、融合,竟然与射日箭的手法完全一样!于是,流殃本来停留在元神顶级的修为一个飞涨,瞬间被拔高了多个层次!只是轻轻一个挥手,原本气势汹汹的诛仙四剑的剑意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剑意一消,流殃的意识又回到了身体之内。周身仙气缭绕,挥手、谈吐之间有仙音相伴,分明是高阶仙人的象征!流殃伸手一指,一枝枝仙气凝成的长箭射向了诛仙剑,将其打得不住的后退。弹指间,三千五百六十道箭支射去,诛仙剑终于被震得掉在了地上,却是玄极真人的禁受不住心神震动,被震破了阵法!诛仙剑失去了主人控制,自然掉在了地上。 流殃悬在空中,周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辉,眼神淡漠而高傲,俯视众生,语气凌厉无比,“尔等蝼蚁,触怒上仙,必遭天谴!” 这一招好生威武,这一声好声气派,震得底下的人头痛欲裂,好些人便脱离了阵法的位置! 但是,流殃也知道,自己虽然突破了元神顶级,但是法力耗损严重,若玄极回缓过来,自己要想赢,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顶多打个平手,但这样一来,就无法救出千凰! 想到此,流殃不再恋战,一个动念,感知到千凰地所在。 轻轻一拍后脑,幻化出元气大手,将千凰抓了出来。 千凰本来被关在道观里,只听得外头惊天巨响,猜测是流殃来救自己,却什么也看不到,正心急如焚,就见一只虚化的大手破禁制而入,将自己往外抓住! 千凰以为是玄极等人想将自己拿去做人质,威胁流殃,正又急又怕,就见这只大手将她带到一个空旷地空中!见着熟悉的人影,千凰欢呼一声,扑入流殃的怀里,语气激动得哽咽,“流殃,你来了!” 见千凰平安无事,流殃松了一口气,“恩!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好!”千凰点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很欣慰! 流殃总是能在她落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且像天神一样厉害,来的又那么及时!让千凰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流殃正想将千凰带走,天上忽然响起一道惊雷,一个如雷霆般响亮的声音传来:“大胆罪仙,竟敢扰乱凡间,受我三千天雷!” 话音未落,噼里啪啦的天雷瞬间炮轰了下来! 流殃刚刚突破元神顶级,仙力外放,造成大轰动,竟引来了某个巡逻神仙!要说天界,修真界再大的动荡他都不管,因为要遵循凡间规律,但是,有两样他不得不管!一是妖魔兴风作浪,二是神仙扰乱凡间,这便是属于定数之外,天界不得不将之拔除。所以,一般的仙人是不准私自下凡的,虽如此,还是有漏网之鱼,比如,有些道人成了仙,却不入天界,在凡间逍遥快活,这也是不行的!等级不同,去往的地方也将不同! 因此,修真界有巡逻的神仙,专门管这个事儿,一旦逮到滞留凡间的神仙,就将之捉拿回去。若是对方兴风作浪,他是有权利处罚的,乃至于带回天界问罪! 流殃心里很苦逼,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破落神仙,多管闲事!虽如此,他却不能暴露身份,再说了,他未恢复修为,用的也不是真身,这等下等神仙,也未必能认得他!准和玄极老道一个鼻孔通气! 流殃勉力保护着千凰,左支右拙,情况十万火急。 原本可以停下的变化因为要保护千凰不受伤害也只能苦苦维持,这下,真的要修为尽废,重头再来了! 五百道天雷过去,流殃七窍流血,体内澎湃的仙气也渐渐衰落,还有二千五百道,怎么也抗不过去了! 正文 第百八十章 捕食记 千凰点点头,看着圆子,不免笑道:“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嘛!” 圆子自信心爆满,昂首道:“那当然,人家可是聪明了!” 千凰皱眉,“这话说的就有点儿蠢了!” 圆子丧气,“主人,你不要老是打击人家的自信心嘛,若是把我弄得自卑了,做什么都没劲,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你!” 千凰就笑,“这倒是!”似想到什么,千凰问道:“对了,我们现在是处于哪个城池的管辖地啊?” 圆子看了看四周,然后皱皱眉道:“这我哪儿知道啊,等我们到了城池,一问不就知道了!” 千凰摇头,果然,不能对这颗圆子抱太大的希望!倏然,一阵咕噜声响起,千凰摸摸肚皮,用脚踢了踢圆子,道:“圆子,我饿了!” 圆子抬起头,很认真道:“我还没饿!” 千凰柳眉一竖,怒道:“我的意思是,你给我去找吃的回来!” 圆子纠结,“那你吃什么?” 千凰斜着眼睛看他,“你这么聪明,会想不到么?” “哦!”圆子应了一声,而后从旁拽了一颗野草,递给千凰,“这个你吃吗?” 千凰险些炸毛,“你吃一个给我看看!” 圆子就摇头,“人家是食肉动物!” “那就去给我找肉!” “可是——” “我现在是人,不知东西会饿死的,你也不想我有个好歹,你自己也身受重伤吧!” “好吧,人家去找就是了!”圆子往前走了一会儿,突然回过头,两眼往往地盯着千凰,“人家突然想起来,这林子里有很多厉害的魔兽!” 千凰摆摆手,“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啊!” 圆子一噎,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巴巴地说道:“人家也不知道这个森林里的行情,若是遇到厉害角色,有可能被人家当食物,就回不来了!” 千凰捡了一块石头朝圆子扔去,“丫的,你去还是不去啊!” 圆子被砸中屁股,蹄子一跳,菊花一紧,立马往前走了,一边嘟嚷着,“还有没有人性了,逼人干活,还要虐待人家,人家真命苦!” 千凰就对着它的背影直哼哼,搞了半天儿,丫的还这么贪生怕死,要是麟儿就不会,一定会为她赴汤蹈火的! 想起麟儿,千凰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不由得拿出怀里的麒麟石,细细地抚摸,眼神温柔而悲伤! 麟儿,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回来的,就算救不了,我也会找到你的转世,然后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一定要,等我! 千凰就在原地等着,等了一个时辰,都快要饿疯了,圆子还不回来! 千凰有些不放心,就想去找找,虽说那只魔兽又蠢又自大,好歹是主仆一场,还是应该去关心一下的! 谁知,千凰才站起身,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特别难听又刺耳,像是圆子的! 千凰心中一紧,抬步朝前跑去,不久后,就见前方跑来一个巨型物体,一脸的惊恐狰狞,扯辙嗓子大叫! 千凰从来不知道长得这么笨拙的圆子可以跑得这么快,身后扬起的沙尘就快构成一道屏障了,使得周围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 千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朝它喊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圆子一边儿跑,一边儿回答道:“后面有只厉害的魔兽在追人家啦,人家快跑不动了!” 闻言,千凰心里一沉,眼睛瞥见高大的树干,灵机一动,对圆子道:“我有办法,爬树!”说话间,千凰已经攀住一颗大树利索地爬上去了! 从做狐狸的时候,她就爬过不少树了,刚刚做人类的时候也爬过,她可是顺得很! 圆子见她爬上去了,既羡慕,又害怕,“主人,人家没爬过树啦!” 千凰坐在枝桠上,居高临下地对它说道:“很简单的,手脚并用地抓住树干,就爬上来了!”见圆子还在树下犹豫,衣服无从下手的模样,千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惊讶道:“哎呀呀,不好了,它呲着牙追上来啦!” “不要啊!”圆子一吓,连头也来不及会,四只蹄子攀住树干,笨拙地往上爬,那姿势十分可笑,好歹在上升啊! 千凰看的很想笑,见他爬到最近的一根树干上,大口地喘气儿,一副快虚脱地模样。千凰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儿来! 圆子见她笑,立马记得对她嘘嘘,“主人,不要笑啦,我们要暴露了!” 千凰坐在高高的枝桠上,晃着腿儿道:“暴什么露,它还没追上来呢!” 圆子一愣,条件反射地回头,果真见身后空空如也,再回过头来,气鼓鼓地瞪着千凰,“主人,你太坏了,居然骗人家!” 千凰看它坐着那颗枝桠,不但太矮,还太细,他的身躯又这么庞大,足有两只老虎那么大,待会儿可能支撑不住,正想提醒它爬高一点儿,就听得不见远处传来一阵震耳的声音,似是四只蹄的动物在急速奔跑! “这回真来了!”千凰望着不远处扬起的小范围“沙尘暴”,随着那玩意儿的靠近,不由得慢慢瞪大了眼睛,“我的乖乖,这什么东西呀,这么彪悍!” 只见一片尘土之中,一只牛样壮大的野兽凶猛二来,长得很想野猪,毛发又黑又粗,眼睛是赤红色的,看起来凶恶异常! 千凰暗忖,魔界就是不一样啊,连猪都比人间的彪悍。 圆子就在隔壁的树上小声儿解释,“是赤眼魔猪啦!” 千凰就道:“既然是只猪,你怎么不去打?打完了,晚上咱就可以吃猪肉了!” 圆子低着头,嗓音闷闷地,“人家打不过!” 千凰愕,“一头猪你都打不过!” 圆子抬头,愤愤难平,“赤眼魔猪可是魔兽排行榜上前五十名的魔兽,攻击力很惊人的好不好!” 千凰就斜着眼睛,“那你排第几啊?” 圆子就嗫嚅,“反正在排行榜上找不着!” 千凰叹气,“你说你打不过,你兜它做什么,不会找只弱势动物去打么!” 圆子很苦逼,“人家哪儿知道他是赤眼魔猪啊,不是看一只野兽在草丛里睡觉,人家以为是食草动物,就去捉它了啊!” 千凰气得直翻白眼,“我就不该指望你了,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 圆子不服气了,红着眼睛道:“主人,话不可能这么说啊,人家也是有智慧,有实力的魔兽好不好,要不是对手太强,我早就把它拿下了,我这么辛辛苦苦地去找食物,我为了谁呀!你还在这说儿风凉话,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太残忍了你!” 千凰就朝它使眼色,低声道:“圆子乖,先别说了!” 谁知,圆子越说越激动,“我就要说,就要说,只准官兵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人家魔兽认得都是强悍的主人,再不济,也要比魔兽强,还能替魔兽出头,哪儿像你啊!欺负了我,还不准我说话,我偏要说!” 千凰摇头叹息,很挫败地样子,“你说吧你说吧!” 圆子抬起一只蹄子擦擦没有眼泪的眼睛,哼了一声,“我就不说!” 千凰就看着圆子所在的大树底下,“你不说也没用了,它已经在你树下盯着你了!” “啊?”圆子低头,果真见赤眼魔猪站在树下,仰着巨大的猪头,一双愤怒的红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圆子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抓紧树干,抬起头,两眼汪汪地盯着千凰,“主人,你太坏了,它来了也不告诉我!这下好了,我马上就要成为他的食物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千凰无语,实在受不了他聒噪的嗓音,道:“你慌什么,你在树上,它在树下,看他怂样儿,也不像会爬树的,暂时吃不了你!” 闻言,圆子瞬间不慌了,看了看魔猪,又看了看屁股下的树枝儿,就是一乐,“对哦,它吃不着我!”转而看向千凰,“主人,你真是太英明了!” 千凰摇头,“过奖,是你太笨了!” 这时,圆子干了一件儿有史以来嘴唇的事儿,它居然坐在树上,向魔猪示威了! 首先是将尾巴掉下去,兜那只魔猪,一边笑着摇晃树干,那个得意劲儿,千凰真是没法儿形容了,那嗓音更欠扁。 “你有本事上来啊,上来啊!哈哈,你吃不着我,吃不着我!” 那魔猪在树下气得直咬牙,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就张嘴不断朝圆子吼叫! 圆子更加得意了,一遍使劲地晃着屁股,继而忽视了树枝发出的咯吱声! 千凰意识到有些不对,提醒道:“圆子,你悠着点儿啊,掉下去可不是好玩儿的啊!” “没事儿!”圆子不以为意,话音才落,就听得一声脆响,圆子所在的树枝从枝干出开始断裂,露出里面红色的木质,圆子的身体也整个儿往下斜去! 好歹树枝没有全断,圆子还挂在树干上,虽如此,这断树枝儿是迟早的事儿。 那只魔猪眼睛一厉,跳起来咬,差点儿勾到圆子的皮肉,始终差那么一点儿。 圆子怕了,想要往回爬,千凰忙道:“圆子,你别动,一动更容易断啊!” 圆子急了,“那怎么办啊,我掉下去,它会吃了我的!主人,你救救我!” 千凰无奈,“我提醒你了,是你不听,非要这么得瑟,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魔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圆子很委屈,“人间没有这么厉害的魔兽嘛,而且这只魔猪真的很强!” 千凰刚想说话,就听得嘎嘣一声脆响,树枝断裂,圆子整个儿往地上甩去! 圆子摔在地上,居然发现身下软软的,不太疼,低头就与一双凶戾的红眼睛对上了! 乖乖呀,他居然压在魔猪身上了! 时间,有短暂的停滞,还是千凰首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圆子,快跑啊!” 闻言,圆子爬起来就跑! 那只魔猪也站起来追! 两只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林子里! 事实证明,虽然圆子长得笨重,跑起来还挺快,这只魔猪卯足了力气,总是欠一点儿火候! 千凰也不担心,圆子这么怕死,一定会拼命跑的,就像她当年,为了逃命,简直超出了身体极限,最终还不是化险为夷了! 怕缺心眼儿的圆子又把魔猪引回来,千凰还是坐在树上等它,直到天色暗沉,圆子才拖着四肢沉重的蹄子缓缓地走了回来! 千凰从树上下来,圆子见着她,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就跑过来了! 千凰问,“甩掉了?” 圆子瞬间精神抖擞,似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嗯!” “怎么甩的?” 圆子就乐,“那只笨猪掉进大坑里了!” 千凰的脸立马就黑了,果然不能太高估他,只说了一句,“你没掉进去,真是奇迹啊!” 圆子没听出来她在嘲讽,自满道:“当然,我可是聪明的元魔兽嘛!” 千凰懒得搭理,只是摸摸干瘪的肚皮,幽怨道:“我饿了!” 圆子很识相,“主人,你等我歇口气儿,我去给你猎食!” 千凰也很识趣,“算了,待会儿你要是掉坑了,我还得费心去救你,我还是——”话说一半,千凰突然想到什么,对圆子道:“你们魔兽的肉都可以吃对不对?” “是啊?” 千凰就看着他的腿儿,眼睛森然放光。 看的圆子鸡皮疙瘩掉一地,“主,主人,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千凰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继续盯着他腿上的那块儿肥肉,“你看起来挺肥的呀!” 圆子看了看自己,抬头道:“没有啊,我觉得我挺健美的!” 千凰不由得靠近了,继续盯着它,“想不想减肥啊?” 圆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瞬间她的视线落到大腿上的一块儿肌肉上,又看了看她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心里就打了一个寒噤,忙不迭后退道:“我,我不想减肥,多谢主人啊!” 千凰就凑上前,直言道:“可我饿了!” 圆子很憋屈,“我可以给你找食物啊!” “我等不及了!” 圆子要哭了,“主人,你不能仗着我不能违背你,就杀了我啊!虽然我又笨又胆小,可是,我对你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啊!你杀了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啊!再说了,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主人么!” 千凰翻了个大白眼,“谁说我要杀你,我就是割你一块肉!” “割——肉!”圆子一蹦三尺高,双脚落地,惊恐地看着千凰,“那也很疼的好不好,而且,少了一块儿肉,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长出来好不好,你叫我顶着一只残疾腿半个月,不是要我的命么!” 千凰笑道:“原来还能长出来啊,那就不用担心了!还有啊,我割的是肉又不是骨头,你怎么会残疾呢!你壮得像头牛,只是小小一块肉嘛,要不了你的命!其实,一点儿都不疼的,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你牙一咬,眼一闭,那就过去了嘛!再说了,我也给过你机会了啊,是你自己抓不到魔兽嘛!我不吃东西,就会饿死,我要是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大不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抓魔兽,总可以了吧!以后姑奶奶要是发达了,我请你吃香的,喝辣的,别说一块儿肉,我请你吃魔兽肉全席!” 圆子咬唇,眼眶湿润润的,却始终落不下眼泪,只委委屈屈道:“你说的啊,只割一块儿!” 千凰乐的直点头,“一块儿,一块儿!” “不会很痛的!” “不痛不痛!”千凰拉过他的兽腿儿,比划着哪块儿比减肥。 “你说过要请我吃魔兽全席的!” 千凰从小腿上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一定请,一定请!” 圆子看着那把寒光四射的刀,不免一个劲儿往后缩,“不行啊,人家还是好怕啊!以前何人斗法,人家打伤我,也是在战斗中,我打起来都不觉得怎么痛的。如今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割肉啊,我真的好怕啊!主人,你就饶了我吧,我见不得自己的血啊!” “你见不得啊!”千凰皱眉。 “嗯嗯嗯!”圆子将头点的跟拨浪鼓。 千凰左右一瞄,从旁捡起一根不粗不细的短枝干,送到圆子嘴边儿,“张开嘴,咬住它,你就不会咬到舌头了!” 圆子很疑惑,“你不是说不痛的么!” “以防万一!” 圆子就咬了,千凰又道:“把眼睛闭起来,脑子想的魔兽肉全席,你就不会痛了!” 圆子将信将疑,“真的吗?” “比珍珠还真!” 圆子就闭上眼睛了! 然后,刀起刀落,就听得林子里响起一阵凄厉的喊叫声! 半个时辰后,千凰在架柴火。 圆子坐在她的身边儿,抱着受伤的腿儿,眼里泪汪汪的,就见原本壮实的大腿儿裹了一块儿白布,隐隐有血丝透出。那是千凰撕了自己半截儿裙角,给它包扎的! 千凰架好了柴火,就对圆子道:“好了,借你的尾巴使使,给点个火儿!” 圆子的尾巴能自动燃火,简直就是一个活火源啊! 圆子就扁着嘴,不甘不愿地把尾巴伸出来,在柴火上那么一扫,柴火就燃烧起来了!圆子就缩回尾巴,继续一声不吭地坐着,跟个受气儿的小媳妇儿似地。 千凰挑了一根干净的树枝穿着割下的那块儿大肉,架在火上烤,这才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眼睛瞥见闷闷不乐的圆子,千凰叹口气,凑近了,用胳膊肘推推他的身子,“干嘛呀,一直拉长个脸!” 圆子咬唇,眼神万分怨念,“你说不疼的!” “很疼吗?你看人流殃,经历三千道天雷,那可是仙人下的雷,那才叫痛,人家一声儿都没吭呢!” 圆子立马瞪圆了眼睛,“我也受了两百道天雷啊!” 千凰摸了摸鼻子道:“所以你叫的跟杀猪一样啰!” 圆子哼了一声,就别过头,不说话,“人家再也不理你了,你是骗子!” 千凰讪讪,难得放软了语气,“你不是都同意了么!” 圆子就回头,眼里泪汪汪的,带着满满的控斥,“我同意割一小儿块儿,瞧瞧你,割的都块几顿饭了,疼死了,你这个骗子,呜呜呜呜!”说到最后,低声哭了,只是眼睛里没流泪! 千凰无奈,还真有点儿愧疚,“我这不是第一次割肉,没个分寸么!” “哼!”圆子又偏过头! 千凰叹了口气,起身转到它另一面,刚想开口。 圆子的头又偏向左边,从鼻孔里出气,“哼!” “圆子!”千凰又转到左边儿! “哼!”圆子又偏! 千凰就不动了,转而糯着嗓子说道:“哎呀,圆子,你别生气了嘛!你生气,我会很难过的。既然我们是一个团体,就应该共度难关啊,若换是你,需要我吃我的肉才能活,那我也会割给你的。” “真的?”圆子转头,很不可思议似地。 “当然!”千凰拍着胸脯打包票,回头见肉快烤熟了,赶紧回去翻一翻,确定差不多了,便拿下来,凑到圆子面前,深深嗅了一口,“好香的,你先吃!” 圆子望着那团考的烂熟的肉,一阵恶寒,忙不迭转身,来个眼不见为净,“要吃你自己吃,我才不吃自己呢!” 千凰叹了口气,视线落到手中的肉块儿,立即食指大动,张开嘴,吹了一下热气,然后狠狠咬了下去!恩,好吃! 听着身后津津有味的咀嚼声,圆子的身体就一直在哪儿抖啊抖的!几片树叶从它身后飘落,背影好凄凉啊,好凄凉! 千凰吃完肉,熄了火,就去找圆子,才发现它靠缩在地上睡着了,千凰小心的躺在它身边,摸了摸它的伤口,心里倒真有点儿愧疚。然后低着头,轻轻地在他的伤口处吹了几口热气,“圆子,不疼了哦!”然后,便挨着它睡了。 两人白天就在魔兽可能出现的地方布置陷阱,晚上,就到魔兽稀少的贫瘠地儿歇息儿。毕竟,吃过一回亏,千凰和圆子都小心了不少,尤其是,圆子现在还瘸着。 经过三天的功夫两人终于在森林里挖好了一个陷阱,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下面其实是个大坑,掉下去绝对爬不上来! 因为圆子说,这林子里只有少部分魔兽会刨坑,例如魔猪!大部分魔兽都是不会地盾的,没有翅膀,或是跳跃能力不高的,掉进这个十米的大坑,是一定出不来的。因着这个魔兽森林已经饱和了,大部分弱势的魔兽都被吃干净了,所以,大家都在想办法吃对方。以圆子目前的能力,是很难抓到猎物了,加上它又少根筋,别到时候食物没抓到,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两人便想到这个法子,等猎物掉进去,来个瓮中捉鳖,那就好办多了!把食物收拾得差不多了,圆子再跳进坑里帮忙把猎物弄上来。 计划似乎很完美,一人一兽一边儿美滋滋地想着,一边儿埋伏在陷进附近的一颗大树上!经过千凰的一番指导,圆子的爬树技巧已经提高很多,速度也比原来快了两倍不止!也知道了找什么样的高度,什么样的树枝才是最保险的。 两人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下午,连个兽儿的影子都没见到,别说等兽掉坑里了。 千凰就纳闷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挖错地儿了,这附近其实没有魔兽出没的?” 圆子摇头,语气很肯定,“不会,我在附近发现了魔兽的脚印,才让你挖坑的,而且,那似乎是魔狼的脚印。” “魔狼?” “有东西来啦!” 千凰刚想问点儿什么,圆子倏然开口,两人就敛神屏息地盯着陷进周围! 不一会儿,就见远处走来一只银色的野兽! 走近了,千凰才发现那是一只长得很像狼的东西,但是提醒比一般的狼要大个两三倍,眼睛赤红,身上覆盖着大片银毛,那条晃动的大尾巴,末端也是血红色,隐隐泛着异光。爪子贴别锋利,走起路来却没有声音,步态从容优雅,眼睛里的光芒,却很凶,带着一股子冷漠。 千凰明白了点儿什么,似乎,魔界的生物在体型上都比修真界要大,且一身凶煞之气,眼睛泛红,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 眼见那只魔狼一步步接近陷阱中心,千凰和圆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魔狼,心里在数着数儿! 谁知,快到陷阱,就听得空中响起一阵熟悉的咕噜身! 魔狼眼睛一厉,倏然停住脚步,抬眼环视四周。 千凰用手捂着肚子,心里很苦逼,这肚子早不饿,晚不饿,偏偏在这时候饿,这不是跟她做对么! 没发现动静,魔狼皱了一下额,倏然抬起头,猛的踩了下去! 千凰想不到他那只狼腿子看起来挺轻盈的,居然有这么大力气,一脚下去,就见一条拇指大的缝隙从狼脚的位置裂开,并不断向前延展! 裂到陷阱处,就听得一声巨响,陷阱瞬间坍塌,盖在坑顶的树枝叶片和泥土哗啦一声全陷进去了,瞬间坍塌成一坨,烟尘升起一丈高! 魔狼绕着陷阱走了一圈儿,倏然停在千凰附近,狼嘴一张,吐出的确是锋锐的人语,带着一股子杀气,“滚出来!” 千凰用手捂住嘴唇,圆子用蹄子捂住兽嘴,一人一兽瞪大眼睛,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儿! 魔狼就围绕着两人所在的几个大树下转悠,看样子,他已经锁定了大方向,就是不确定具体位置! 这时,千凰的肚子又不争气了! 只听得一声“咕噜”声儿! 就见一个银色的物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伴随着穿过树叶的梭梭声,以及女子惊恐地呼声! 只听得一声闷响,千凰被扑倒在地上,落地的时候,她明显感到体内放出一股气,莫名地将她托了一下,缓冲了下坠的力道!因而,千凰只觉得脊背撞得有点儿疼,并未骨折什么的。 只不过,当她对上一双溢满凶光的兽眼,千凰,吓傻了! 圆子就坐在树上,死死捂住兽嘴,眼里满是慌张无错,我的主人,这可怎么办呐! 魔狼的一只前爪按住她的脖子,眼睛死死盯住千凰,尖锐的兽爪成战斗状态,伸出来,足有几公分的长度,脚掌儿的力度却按的她有些呼吸不畅! 千凰大大的眼睛倒影着那张狼脸,神色又惊又怕,嘴唇也有些哆嗦! 他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划破她的喉咙,或者踩断她的脖子! 魔狼看她一阵,忽然低下头。 千凰以为他要咬自己,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眉头皱得死紧,心道,完了完了,要死了! 谁知,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下嘴儿,反而感到压在脖子上的重量消失了!千凰眉头一动,缓缓掀开一点儿眼锋,没见着什么东西,再睁开一只眼睛,眼前没东西,猛的睁大眼,再一抬头,只看到魔狼甩着尾巴远走的背影,其身影甚是潇洒,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千凰爬起来坐在地上,望着魔狼消失的方向,感到很不可思议,“它居然放过我了?原来,魔兽也不是那么残忍嘛!” 圆子也从树下下来,跑到千凰身边儿,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好,又这么好心的魔兽,我们这么暗算它,它居然没杀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又躲过一劫啊,主人!”说到最后,张开蹄子就要来抱千凰,颇有一种大难不死,喜极而泣的感觉! 千凰一把拍开了他的蹄子,怒道:“我还没跟你算账了,姑奶奶就快没命了,你居然当起了缩头乌龟,真是太可恶了!” 圆子很委屈,“人家打不过,要是一起落网了,不就没人救你了么!” “你怎么不说,你藏好了,好给我收尸呢!” 圆子老实道:“它要是真想杀你,是不会留下你的尸体的,会把你吞进肚子里变粑粑!” 千凰简直要被它气死了,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拍它,“我打你!” 圆子一边躲,一边儿委屈道:“别打别打,人家还是个伤员呢,打坏了,你还得背着我走,我会压死你的!” 而在另一处,走远的魔狼很郁闷,真是的,今个儿吃的太饱了,这么一块儿鲜肉都啃不下了,下次饿了再来转转吧…… 晚上,千凰和圆子围着火堆坐着,千凰的肚子一直在叫,肚子一叫,千凰就巴巴地看着圆子! 圆子知道她的意思,捂着受伤的左腿,转过身,不看她,却还是被她怨念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凉! 以及那哀怨地嗓音,“圆子,我饿!” 圆子就道:“你额,人家也没办法,我已经割了一块肉给你了,说了下不为例的!现在我的腿儿还疼着呢,若是残疾了,谁来照顾我!” “我来照顾你!” 圆子冷哼,“我才不信,你今天还打我!” “是我错了!” “反正,我不会割肉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实在饿了,你就找几根草啃啃吧!” 千凰扁嘴,“可是,这些植物都留红色的枝叶,你也说有毒素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化得了毒素,我会被毒死的!” “肉都是身上长的,我不会疼吗?你自己少吃一顿会死啊!” “可是,我一天就吃一顿饭,这一顿饭,你还不让我吃!你答应流殃要好好照顾我的,你现在还让我饿肚子!” “反正我不管,今天那只魔狼本来是可以抓住的,是你自己惊跑的,怪不得我!你饿,你就吃你自己的肉好了,别打我的主意!”圆子心一横,卷着身子,将头埋进怀里,闭着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千凰看着它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见死不救! 但是,肚子真的好饿,看东西都晕晕乎乎的,真不知道,到了明天早上,会不会饿坏啊! 千凰瞥了一眼圆子,心生一计,忽然背过身子,和圆子成背对对的姿态,继而嘤嘤哭了起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哭! 那声儿小小的,压抑的,脆弱的,却万分委屈,让人听了很心碎! 圆子只觉得那声儿进到耳朵里,搅得它心神不宁,觉偶读睡不安生! 想着等她哭累了,就不哭了,没想千凰的耐力那个好,一哭每个停啊! 终于,圆子受不了,腾得一声从地上坐起! 千凰听着身后的动静,心下正有些得意,谁知,久久不见动静,千凰以为他是翻身,不免有些丧气!也不哭了,只是低垂着脑袋,显得很失落! 这时,就听得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甘不愿,还有些别别扭扭,“呐,给你的,别哭了,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千凰抬头,就见眼前有一只兽爪子,抓着一块儿新鲜的肉,这肉不如昨天的那块儿大,却足以让她果腹! 千凰有些怔愣,不免抬头去看圆子,对方却偏过了脸! 见她不接,圆子有些不耐烦,粗鲁地将肉塞到她手里,自己则拖着受伤的右腿儿,一瘸一拐地走回原地躺着了! 原来是一只腿儿受伤,现在两只腿儿都伤了! 千凰盯着手里的肉块儿,原本是装哭的,眼下,眼睛真的有点儿湿润!千凰便将肉放在一旁,转而挪到圆子身边,轻声却真诚道:“圆子,谢谢你!” 圆子没有说话,还打起了鼾声儿! 千凰就绕到它身前,撕下剩下的一般裙子,这下,她只剩下一条单薄的裤子了,加上身上又有点儿脏污,真有点儿像乞丐! 千凰却顾不得,弯下身,给圆子包扎伤口!好歹圆子的愈合能力很强,普通利器隔开的伤口,靠着它自己的魔气,也能很快止血。 见此,圆子就不装睡了,睁开一双圆眼睛,奇怪地看着千凰,“你不是饿了吗,怎不去吃东西!” 千凰头也不抬,语气很认真,“给你包扎了伤口再说,还有,明天早点儿起来,我们早上换个儿地儿挖陷阱,说不定,下午就能有收获了!” 圆子心里莫名一暖,虽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两人一早就起来,在一个有魔兽脚印的地儿挖陷阱,因着有经验了,加上圆子是个魔兽,十分使得上力气,两人挖坑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到了中午,便将陷阱做好了! 前车之鉴,千凰和圆子也不守株待兔了,免得打草惊蛇,而是去其他地方挖坑! 到了傍晚,两人才来到最初的陷阱看看! 到了附近,圆子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以防万一,不免对千凰道:“主人,我们的陷阱可能捕到东西了,你在这等着,我先去看看,没问题了,我再叫你过去!” 千凰点头,圆子就过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圆子的惊呼声,带着一股兴奋劲,“主人主人,快来呀,瞧瞧我们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题外话------ 抓到的是扁扁!下一站,魔姬和尘色,会露面,凰儿要离开大森林,去魅城! 正文 第百八十一章 兽斗 千凰跑过去,往洞里一看,就见十几米的深坑里有只像狼的东西,红眼,银毛,尾巴散着红色的异光,正是那日识破千凰陷阱的魔狼! 此刻,他缩在坑里的一脚,仰起狼头,龇牙咧嘴,一双冷漠的狼眼更是死死地瞪住两人,仿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千凰注意到,他的一条后腿上沾满了鲜血,因着手上,略微弯曲,鲜血还在不住地外淌,显然受伤不久! 为保万无一失,千凰和圆子在陷阱里插了消尖的木头,这样一来,野兽猝不及防地消下去,很容易在混乱中扎伤,伤着四肢是小,要是弄个肠穿肚烂,也省去她们一番功夫! 这只魔狼,显然是被坑里的尖木给刺伤了,故而,此刻才这么仇恨地瞪着她们! 千凰望着那双冰冷凶戾的眼睛,微微皱了眉头! 一旁的圆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真是太好了,今晚不用割肉了!” 千凰望着魔狼,沉声道:“我们放了它吧!” 圆子愣住,继而呆呆地望着千凰,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它的!” 千凰抿唇,道:“他抓住我,却没有伤害我,也算对我有恩,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了,它还受了伤,你忍心落井下石么!” 圆子就道:“我当然忍心,它讲它的道义,我可不能置你的生死不顾,你要是饿死了,我找谁哭去!” “我饿不死的!” 圆子一听,就扎毛了,指着她道:“我说,不带你这样的啊,没捉到猎物,你割我的肉,我就不说了!这捉到猎物了,你特么还想着割人家的肉,你别说你吃上瘾了!你心疼它,我才是你的魔兽呢,为你忙里忙外,遮风挡雨,是我,不是它呀!你心疼它,你就这么对我,太没天理了!” 千凰听得头都大了,这娃的情绪怎么这么容易波动呢,不免安抚道:“圆子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今晚上,我不吃了,不会割你的肉!咱们把它放了,明日再猎别的魔兽,你看行吗?” “不行!”圆子斩钉截铁,一脸愤慨,“你不吃,我还要吃呢!你不要以为这几天我没吃东西,就代表我不会饿。魔兽饿起来可是很难受的,只是一时半会儿饿不死。我是顾着你自己都不够吃,才没跟你说这些的,你不要得寸进尺!总之,不能放,就是不等放!魔狼不擅长远程攻击,恢复能力又不如我,我现在就弄死它,来个鲜吃狼肉!”说罢,长尾一甩,一道烈烟便直袭魔狼而去! 魔狼跳身躲开,无奈,受伤的后退让它无法顺利着地,一身无暇的银毛沾上了不少的尘土,颇见几分狼狈,腿上的伤口撕裂得更开,鲜血流的更加厉害! 见了血,圆子显得更兴奋了,正想来点儿恨得,冷不防被一只手抓住了前蹄,圆子侧眸看向千凰,不悦道:“你要是不忍心,一边儿呆着去,等处理完了,人家再叫你!” 千凰摇头,眼神很倔强,“圆子,你就放了它吧!好不好,大不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割你的肉了,行吗?” 圆子冷哼,“你都割了两次了,才说这话,不觉得太迟了么!” 千凰抿唇,不甘不愿道:“那我再答应你三件事儿,总可以了吧!” 圆子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上,那双倔强地眼睛,心里很纠结,知道和她犟下去,也没个结果,毕竟,她才是主人!最终妥协,滴流着眼睛道:“你说的,三件事!” “不会忘!” 圆子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你去把它弄出来吧!” 千凰听到前一句,还松了口气,听到后面,不免瞪大了眼睛,吃惊道:“我去弄?” “兽是你要放的,当然是你去弄的!” 千凰很无奈,“圆子,你都已经答应了,这事儿你也有份,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否则,三个条件作废!” 圆子无法,只得妥协,“你说怎么办?” 千凰想了想,道:“你去弄根粗点儿的长藤来,一定要比坑深的!” 圆子走开了,不一会儿,便扯来一根粗壮的藤蔓扔给她。千凰将藤蔓的一端系在一棵树干上,另一端垂下深坑,而后缓缓顺着藤蔓爬下去! 魔狼见她下去了,不免对对千凰龇牙咧嘴,满脸防备! 千凰见它这样,也不太敢上前,好声说道:“你别紧张,我不是想伤害你,我是想把你救出去!我马上说好了,你靠近你,你不准咬我哦!”说罢,在魔狼犀利地注视下,缓缓靠近了它,然后扯着笑脸道:“呐,现在呢,我让圆子把我们拉出去,你不要咬我哦!” 千凰在它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触到它柔软的毛发,魔狼果真没有反抗,千凰不免大松口气,将藤蔓一端系住魔狼的身上,自己则扯住藤蔓的尾端,扯了扯藤蔓道:“圆子,把我们拉上去!” 圆子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还是咬住藤蔓的一端,它天生力气惊人,很容易就将两人拉上来了! 千凰到了上面,松开魔狼,刚解开藤蔓,就被什么东西猛的扑倒在地上! 千凰抬眼,又对上那双犀利冷漠的狼眼睛,锋利的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正死死盯住她。千凰的思绪有短暂的停滞,反应过来,不免挤出一个笑脸道:“魔狼兄弟,我刚刚救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魔狼没说话,只是皱着额头盯住她,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凶光,爪子下压,千凰便感到肌肤有些微的刺痛,正想说些什么! 就见有什么东西甩向魔狼,将它的身体撞开,再狠狠摔在地上,接着就魔狼就一动不动了! 千凰抬眼就看着圆子站在自己身旁,一条粗壮的尾巴甩呀甩的的,很明显,方才是它用尾巴打了魔狼! 千凰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去看魔狼的伤势,发现它只是昏迷了,不免大松口气,抬头对圆子道:“你怎么突然下这么重的手?” 圆子理直气壮,“人家再不出手,你的喉咙就要被它抓破了,人家是为了救你,你还这么说人家,有没有搞错!” 千凰一噎,怎么也想不通,魔狼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自己明明救了它啊!想不通,终究懒得想,而是去扶昏迷的魔狼。 圆子见她弄得吃力,更是十分不解,“你干什么啊,它对你不利,你不是还想把它弄回去吧!我告诉你,它受了伤,我才能打得过它的,你要是把它弄身边儿,半夜吞了我们都不知道!” 千凰头也不抬道:“你要是还当我是主人,你就来帮我,否则,就在一旁看着,少说风凉话!” 千凰本想将魔狼扶到自己背上,谁知,魔狼太重,险些将她压趴下,圆子看不过去,终究叹了口气,用尾巴将魔狼卷起来放在自己的背上,率先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千凰没跟上来,不免回头对愣在原地的千凰道:“你傻啦?还不快跟上来!” 闻言,这才回神,一边儿跑上前,嘴角却扬起一缕会心的微笑!圆子虽然傻,但是,还挺够义气的! 魔狼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一睁眼,便看到一团燃烧的额火焰。魔狼一惊,瞬间警觉起来,刚要动作,就听得一个关切的嗓音在身旁响起,“你别乱动,伤口才包扎不久,会崩坏伤口的!” 魔狼低眸,就见自己原本受伤的后腿被人包扎起来,包扎的布料,似乎是这个女人的衣裳! 看着那张在烛光下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眼里满是善意的担忧,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还被尘土污成了灰色,加上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像个丛林小野人! 不知怎的,魔狼满心的防备卸下些许,伸出的利爪也缓缓收回,却卷着身子躺回原来的位置,闭着眼睛,不知是养神,还是睡觉! 见此,千凰也不好打扰他,而是回过身子,拿着树枝无聊撩拨着火堆! 这时,一阵响雷般的“咕噜”声又从某人的肚腹中响起,千凰长长地叹了口气。 圆子立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软叶子,塞进耳朵里,而后极其速度地背过身躺着!人家听不见啊,听不见! 有言在先,不能割圆子的肉,千凰也不好反悔,只好撅着嘴,也背着圆子躺下来。她就不信了,一顿不吃,还能饿死不成!人说睡着了,就不饿了,很多动物冬眠,也是这个道理,千凰便闭上眼睛睡觉! 谁知,肚子一直在抗议,肠子在里头都要打结了,千凰很难受,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身后,圆子的鼾声,绵长又舒缓,听得她更是心烦! 千凰一睁眼,便对上一双红幽幽的眼睛,是魔狼的,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双眼睛似会发光似地,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 两人对视片刻,魔狼首先开口,语气不冷不热,“一百里外小树林,长满了红离果,那果子寻常人不能吃,却是山精的最爱,它们常常在夜里出来觅食,很容易抓住!”说罢,魔狼又闭上了眼睛,安静得脸睫毛都不抖动! 让千凰险些觉得,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终于,再又一声“咕噜”声中清醒过来,转而蹭到圆子身旁,使劲摇着它,一边说道:“圆子,刚刚的话,你听见没,一百里外,有山精哦,很好抓的!” 圆子本来就在装睡,她一来,更像装睡,无奈,她要的太猛,喊声太聒噪了,让它不得不掀开眼皮儿,“我它说什么你就信啊,万一它故意支开我,好吃了你怎么办?” 千凰纠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人家本来就很聪明!” 千凰翻了个大白眼,心里却有些疑虑,不过,转头看着蜷缩在一旁,安静的魔狼,千凰心里又生出一种感觉,转而对圆子道:“它要害我,上次就不会放过我了,你就去找找吧,若是情况不对,你立刻回来不就好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也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是,她就是有种直觉,魔狼不会害自己。 见此,圆子虽然很不赞同,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讪讪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出了事儿,你可别怪人家没有提醒你!” 千凰就推推它的身子,笑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好饿了!” 圆子一听她说饿,就觉得特别受不了,身子一颤,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心里想的却是,这女人是饿死鬼投胎来着,这么能吃,又经不起饿,谁娶了她,谁倒霉! 院子走后,千凰就缩着身子躺下来,时不时看看魔狼! 至始至终,它都比这眼睛,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千凰也不好打搅它,也闭上眼睛,肚子饿,睡不着,就当养神了! 不知过了多久,千凰迷迷糊糊地,感觉快睡着了,就听得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带着一股兴奋劲,“主人,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快起来吃东西啦!”说话间,还用它硬邦邦的蹄子来推她的肩。 千凰就翻了个身,一睁眼,就见一只死鸡横在自己眼前,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似地。 千凰吓了一跳,猛的从地上坐起,看清了圆子,不免捂着小心脏,有些惊魂未定。 圆子就乐,指着千凰道:“主人,想不到你的胆子这么小啊!这样都能被吓着,太逊了你!” 千凰气急,“笑什么笑,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圆子撇嘴,“人家是兽不是人,好啦,不说这些了,快吃东西吧!”说罢,将手中的玩意儿扔了一只过来! 千凰接过,瞥了一眼,道:“不是叫你捉山精吗,怎么弄了几只死鸡回来?” 圆子立即瞪圆了眼睛,“什么死鸡啊,这是山精,我亲自捉的。这玩意儿机灵的紧,我怕它跑了,又担心你不敢吃活的,特地弄死了才给你才回来的。谁知道,一回来,你就质疑我的能力,真是太没劲了你!” 千凰一愣,转而看向手里的东西,发现这玩意儿比鸡大了那么一些,身上也五颜六色的,脚和爪子都比较长,且头上长有彩色翎冠。好像,真的不是鸡啊! 千凰就摆出一个讨好地笑脸道:“好啦,是我错了,不该质疑你。我家圆子,真是越来越本事了,有前途!” 圆子瞬间自信心爆满,“这还像句人话!”说罢,将手里的两只山精扔在脚旁,抓起一只肥的就啃! 千凰见他毛都不拔,抓起山精就咬,一口下去,山精的头就没了,还将山精的脖子扯得老长,鲜血飚飞在他的身旁,圆子却吃得有滋有味,嘴巴上都是彩色的毛,有一部分毛,还被他一起吞下去了! 这情景,简直就是茹毛饮血啊! 千凰只觉得怪恶心的,看了看手中的山精,视线转到一旁装了清水的竹筒,眼里就是一亮! 千凰用水将泥土润湿了,再涂在山精身上,直到将山精包成一个泥团,千凰才将它用树枝推进火堆底下! 做完这一切,千凰就喜滋滋地坐着,等食物成熟,眼睛瞥见圆子正要对唯一的山精下手,千凰急道:“等等!” 圆子本来已经张开血盆大口,闻言,不免嘴上嘴巴,对千凰道:“怎么了?” 千凰瞥了一眼魔狼,又看看圆子手里的山精,谄笑道:“你看你也吃了一只了,不如将剩下的一只——” 千凰还没说完,就被圆子一口打断,“不要,这东西是我抓的,又不是它抓的,我凭什么给它吃啊!再说,我自己还没吃饱呢!” 千凰就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不是它告诉你山精的位置,你也抓不来的嘛,做人要饮水思源啊!再说了,他现在还是伤员呢,你就别跟它计较了!” 闻言,圆子就毛了,“它是伤员,我还是伤员呢,我的伤,还是为了让你能吃饱,好活命,才弄得呢!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啊!一个外人而已,你为什么对它这么好啊,我才是你的魔兽,你还一直胳膊肘往外拐,我不理你了!” 话虽如此,圆子还是将山精狠狠地甩过来! 若非千凰闪得快,就要被它砸中了! 那只死山精被它摔在地上,鸡嘴巴镶进地里,脖子都立起来了,可见圆子有多用力! 千凰摇摇头,地身将山精从地上拔出来,转身走到魔狼身边,将山精轻轻地放在它身旁,而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开了。 心里却有种怅然若失,只是一只萍水相逢的魔狼而已,它还随时有可能伤害自己,为什么要对它这么好呢!大抵是,它披着一袭银华,缓缓走来的时候,让她想到了麟儿。他在坑里,带着受伤的腿,负隅顽抗,绝不认输的时候,像极了为她血战的麟儿。明知会输,宁可豁出一条命,也不肯向敌人低头。 就是这股子韧劲,让她心软了! 总觉得,对它好一点儿,心里就会安心一些!若是她的麟儿转世了,也会有人对麟儿存一份善心吧! 千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用树枝将山精从火堆里拨出来,泥巴都被烤干烤裂了,千凰吹冷了,然后将泥巴拨开,一团热气冒出来,带着诱人的香味儿! 熟透的山精肉,又是热乎的,毛一拔就下来了,千凰闻了一口,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太香了! 千凰捧着山精肉,正想多吃一顿,眼角瞥见一旁的圆子,背着身在生气了!千凰犹豫片刻,不免绕到它身前,才在它身旁蹲下来,圆子就打鼾了! 千凰翻了个大白眼,刚刚还没打鼾呢,这也太假了吧!千凰就将山精肉在它鼻子底下一掠,如愿以偿地看到圆子的鼻子跟着山精肉嗅了嗅,鼾也不打了。 千凰忍俊不禁,好歹忍住了,故意说道:“这是我做的秘制山精肉,可好吃了,比你那还好吃一千倍哦!你别说我有好东西不分享,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口,分着吃,怎么样?” 圆子没反应,鼾声又想起了! 千凰有意哄它,也不吊它了,反而私下一块儿最精的肉,本想给它喂一口,谁知扒开它的嘴皮,丫的牙齿咬的比捕鼠器还要紧! 好歹圆子的嘴唇够厚,千凰就将肉片塞进它的嘴皮,然后盖好! 这么香,不信你这个没骨气,还能忍得住! 果然,到嘴的美食就在牙关口,圆子忍来忍去,忍不住了,张嘴就把肉片吞了,咀嚼了两下,不免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见千凰正咬了一口,不免吞着口水道:“说好一人一口的,该我了!” 千凰就撕下一片肉,圆子张开嘴,千凰像喂狗似地将肉片抛进它的嘴里! 圆子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是你自己要喂给我吃的,我可没有原谅你!” 千凰不以为意,抿唇笑道:“知道啦!” 不远处,魔狼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温馨的一幕,眼里微微闪烁…… 第二天,千凰醒来的时候,发现魔狼还在睡觉,但是,它身边的山精已经不见了!千凰悄悄问了圆子,是不是偷吃了!圆子给了她一个很鄙夷的眼神,“人家既然给了,就不屑偷吃,既然要吃,我当初就不会给,别把人家看成那等没骨气的!” 千凰就不说话了,看来,真是魔狼吃的啊!这个认知让她很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圆子都会在夜里去捉山精。山精是食草动物,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常常在夜晚出没,也是为了避免危险。哪晓得遇上圆子这个山精杀手,几天的功夫,山精的数量骤减! 白天,千凰和圆子还在不停地挖陷阱,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地,连着几天,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因着魔狼受伤了,便没有参与捕食!让千凰惊异的是,它的腿勉强能走动,居然也没有离开。每天,千凰和圆子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着树下盘旋的身影,感觉就像有人等她回家一样,心里暖洋洋的。 魔狼的话不多,除了必要,几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千凰数了数,从认识到现在,两人也就说了不到十句话! 大抵是,“熄火,别离我太近,真啰嗦!” 让千凰有小小的挫败,这娃是不是太冷漠了点儿,跟麟儿可差远了! 虽如此,千凰还是将它当同伴看待,魔狼能留下来,似乎也意味着有这个可能! 这一日,千凰和圆子像往常一样去看陷阱,却发现一个陷阱塌了,两人又惊又喜,忙不迭跑过去看,却见大坑里有只红斑老虎。头上长了脚,眼睛血红,尾巴又粗又大,还带有倒刺。一张嘴,牙齿上沾满了血肉,显然刚刚饱餐一顿,这使得它在对千凰和圆子示威的时候,显得特别有力度,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 且声音如雷,一叫起来,林子里就有鸟兽惊起! 在人家,老虎为百兽之王,这虽然是魔界,但也可见这玩意儿不是那么简单! 千凰见那只老虎在坑底打转,一双兽眼死死盯着他们两个,心里就有些毛毛的,不免对圆子道:“圆子,这个坑挖的很深,值得表扬,可是,为啥你忘了放暗器啊!” 圆子愤愤不平,“是你见天黑,就说饿了,我不就挖了坑,好给你去捉山精么!” 千凰不再多说,转而低声对圆子道:“好歹把它困住了,你跳下去打?” 圆子立即将头摇得跟拨浪鼓,“要是打不过,我又跑不了,不就死定了,不要!” “你不打怎么知道,试试嘛!”千凰就拿胳臂推它。 “不要不要!”圆子就闪! 就这样一推一闪,下面的红斑虎盯着两人,眼里有些纠结之色! 两人本来就站在坑边儿,且这只红斑虎跌下来的时候,蹭企图抓住边沿,谁知抓松了大块儿泥土,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原本整齐的坑边儿,就多了一个缺口,两人在推搡中,也没留意,终于,圆子一个后退,无意间踩到那个缺口,身子一歪,整个儿都栽了下去! “圆子!”千凰想去拉它,它那么身广体胖,胳臂儿又粗,哪里拉的住,千凰只来得及拔下他几根长毛儿! 只听得一声闷响,圆子重重地掉在坑里! 千凰多么希望它一个千钧落地,就将老虎砸的一命呜呼,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圆子非但没砸中老虎,反将自己砸的哀号不止! 那老虎只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马龇着尖牙朝圆子撕咬过去! 圆子吓得立马从地上滚起,坑里空间太小,也腾不出地儿躲闪,犹豫间,那只老虎已经扑到近前。 圆子只有与它撕咬在一起,千凰见两只凶兽在坑里滚作一团,兽嘴一张,兽爪一抓,都带起一片猩红之光,且瞳孔里光芒乍现,嘶吼不止,凶光四射! 就连平素呆笨的圆子,也一改怂样儿,变得锐利异常,眼放红芒的样子,俨然变了一只兽! 大抵这就是魔兽,骨子里都有一种嗜杀,且在这样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得不让它们热血沸腾! 忽然,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嘶吼,就见圆子的背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隐隐见骨,鲜血拼命外涌,很快染湿了它身下的一大片泥土,圆子的双腿便有些抖,似乎站不稳。 千凰惊呼,“圆子!” 事实上,圆子身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十数道,但是,都不太严重,唯有这一道伤口,可能会影响存亡。 那只红斑虎就站在圆子对面,彼此不过两米,身上也有许多伤痕,往外淌着血,却不太眼中,红斑虎咧着兽嘴,眼里满是得意,似乎势在必得! 不等圆子喘口气,那红斑老虎又撕咬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软脚虾的形象,圆子眼睛一厉,主动迎上前去,再次与它缠斗在一起! 千凰在上头,都要急哭了,看的出来,圆子不敌,这样下去,一定会输的,输了就会…… 一开始希望它下去,她多半儿是跟它闹着玩儿,因为,她知道圆子贪生怕死,看起来很笨,实则不肯轻易吃大亏,她是料定它不会下去的!哪晓得,它会掉坑里这么衰啊! 如今,千凰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不逗它了! 虽然它又蠢又懒又别扭,但是,关键时刻,有很将义气,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了!何况,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它是她最信任的伙伴,唯一能和她相依为命的人。陡然间失去它,她会受不了的! 人最绝望的时候,不是陷入困境,而是陷入困境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这时,又听到圆子一声凄厉的嘶吼,就见那只红斑虎将圆子踩在脚底下,低头就去咬它的脖子。 魔兽争斗,其目的往往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置对方于死地,抓住机会,就毫不犹豫地下手! “圆子——”千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就见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亦如当初她在树上,看到的那条优美却充满力度的弧线,将她压倒在地上! 意识到什么,请按后眼中一喜,惊呼出声,“魔狼!” 就见那道弧线跳入了坑中,那红斑虎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免停止对圆子的攻击,转而抬头! 就见一个银色物体冲将过来,眼里翻腾着慑人的杀气。 红斑虎大骇,刚想转身应对,却发现身体不能动了,却是圆子看见魔狼来了,知道是帮手,用千凰交给它爬树的方式,四肢并用地紧紧缠住红斑虎。 红斑虎来不及挣脱,就感觉那股杀气逼到了头顶! 圆子却在瞬间松开它,魔狼眼中红光乍现,将红斑虎猛的扑倒在地,狼爪在瞬间长至几公分,准确无误地插入红斑虎的心脏,张开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对准红斑虎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题外话------ 今天赶作业,没写完,明天再在此章补上几千字,写到魅姬和尘色出场,订阅的亲,多出的字,就不用再付钱了,当珂珂补偿你们的,么么! 正文 第百八十二章 初入魅城 便听得一声轻笑,说话的嗓音像玉珠落地,好听至极,“尘色只是跟您开个玩笑,哪晓得,您却当真了!我看这只魔狼本可以逃脱,是大人手下射伤了魔狼背上之人,它才甘愿自投罗网,并不算是大人猎住的。再说了,无主之兽才叫猎,这只魔狼,显然是有主了,而且主仆情深。堂堂魅城之主,杀主夺兽,说出去也不太好听吧!”男子一顿,又道:“我家里的笔多的用不完,也不差这只,玩笑终究是玩笑,说出来了,大人即使不当真,又不会有人说你的!” 千凰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这么魅,不娘气,却蚀骨销魂的魅,带着一股有意无意地勾引,一点儿不显做作,只觉得恰到好处,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而且,这番话说的十分巧妙,前一句以进为退,后一句以退为进,白脸红脸都唱光了,让他人无法反驳,可见,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空气,有片刻的沉默,良久,女子才缓缓开口,语气莫名,“小尘这张嘴,真是厉害,本大人说不过,也懒得说!不过,我就是想请你陪我看一场好戏,还能吃了你,再说了,都是旧相识了,平素,本大人也没少关照你。此次,更是千方百计讨你欢心,你还百般推辞,未免说不过去!只不过,我听说,摹邪此次也会去,听说你们是旧识,他每年都会去看你一次,接下来的几天,你都闭门谢客。还是,你们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你顾及他,怕他误会我们的关系,才不肯跟我出席?” 男子沉默,再次开口,语气却有了些变化,不似逢迎,却有些生气,“大人说的哪里话,尘色只是一个下等人,哪里能和摹大人攀上交情,不过是些陈年旧怨,说出来也未必好听。大人若是想和尘色交好,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尘色感激大人的照顾,若此事非尘色不可,尘色自当不辞。只是,尘色与摹大人有些恩怨,到时候给大人造成不便,还请大人不要将此事怪罪到尘色身上。” “尘色啊尘色,你还真是精明,什么时候后不肯吃亏,不过,本大人就是欣赏你这份精明!”女子就笑,笑声响彻森林,带着一股爽朗而张狂,“这一点,你自可放心,在魔界,除了魔王,还没有我魅姬怕的人,有我在,摹邪必然不敢找你麻烦,若真敢从本姬手上抢人,也算他的本事!小尘在此之前,养好精神才是,别到时候,丢了本大人的脸!” 千凰抬眼,只看到黑纱之后,女子伸出修长的手臂,两个身影几乎重叠在一起,那男子没有反抗,也没有逢迎,嗓音软魅,“大人说什么,自然是什么!”说话间,似感到千凰的视线,他侧头看了过来! 隔着一层黑纱,千凰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只被拿到目光看的心里一紧,生怕了对方为难自己,不免收回了目光! 似感受到她的害怕,扁扁跃身立在她的身前,挡住那道异样的视线。 这时,男子反而开口,“大人,我看这丫头,年纪小小,却魔力全无,都不敢去城池之地,只能在荒野求生,也够可怜的。身边只有一只魔兽,若没了它,只有死路一条。大人身边不乏厉害的魔兽,本身更是魔力超群,也不差这只魔狼。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大人,大人就放过他们吧!” 女子诧异,“据我所知,小尘可不是这般善良的人,这次,怎肯替人求情?莫不是她魔力尽失,让小尘觉得同病相怜,故而想放她一条生路!”这话却说的有几分玩味,明知是人痛楚,她却丝毫不避讳。 男子开口,嗓音听不清喜怒,“想当初,尘色流落魅城,若非大人施以援手,尘色早就没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举手之劳,能帮便帮!我非善类,也不会是非不分,求一份心安而已!恶者,在我面前死,尘色不会皱一下眉,反之,无冤无仇,尘色也不会草菅人命!” 女子笑,“既然小尘都开口了,那我就放了他们!” “谢大人!” 闻言,女子有些不解,“你只求我放了她,她还中了黑羽魔箭,你就不怕她死在这里!” “真正适合生存的人,只要有一线生机,足矣。有的时候,帮得太多反而是害了她。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帮得再多,也是白费力气,全看她自己本事吧!” 女子笑,“小尘,本大人就喜欢你这样的个性,一念善,一念邪,比起那些空有美貌的花架子,真是有意思多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她,今日,我可带了个了不得的人,据说,他是整个魔界最善良的人,只要见着伤亡,一定不会不管的!方才,他还在为一只受伤的麋鹿疗伤,眼下也该过来了吧!”这话说得,不似褒奖,而似四分无奈何嘲讽! 千凰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来搞不清这伙人的来路,二来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但是,有一点儿她听出来了,她和扁扁暂时安全了。然后自己中的这只黑箭要是得不到治疗,很可能会要了她的命,但是,接下来出现的人,很可能会救她! 千凰从地上爬起来坐着,被射穿的左腿很痛,黑气萦绕在伤口周围,让她碰都不敢碰。 扁扁回过头,语气铿锵有力,“别怕!” “我不怕!”千凰道:“他们刚刚说放过我们,是真的吗?” 扁扁没有说话,这时,就听得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股调侃,“云暖,你的脚步可真慢,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千凰抬头,就见马车后远远走来一个男子! 周围的树林,天空,以及近处的马车和兵卫,都是暗沉的色调,显得他的身影特别突出! 着一身翩跹的白衣,白的透彻而干净,长发随意地披散,低垂着脸庞,但见五官轮廓,十分漂亮,只是皮肤太白了,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他的身旁流淌着一股安宁和柔和的气息,似能驱逐冰冷和杀气,让千凰紧绷的心也似乎得到了舒缓! 听了女子调侃的话语,他也没没有介意,甚至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只是走近了,看着地上的千凰,视线落到她受伤的左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里便泛起一丝柔和的清波。 他抬起脸,千凰就看清了他,觉得他果然长得很漂亮,眼睛也是红色的,但是色泽没有那么深,混了一丝茶色,便柔和不少。 见千凰看他,他居然朝她微笑,很安静的笑容,却让人心里温暖! 她听那个女人叫他云暖,只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像云朵一样感觉,拥有阳光般的温暖。 而后,千凰惊讶地看着他走过来,直到被扁扁拦住去路,才停下来,继而看着千凰,眼神很善意! 千凰似明白了什么,对扁扁道:“扁扁,你让他过来吧,他没有恶意的!” 车里的女人说,他是整个魔界最善良的人,她觉得看起来也像。 扁扁看着千凰冒着黑气的腿,又看着她疼的发白的脸,犹豫再三,终究缓缓让开! 她的伤,自己不能治,若要活命,只有靠这个男人! 男子便走到千凰身边蹲下,像是抬起她的腿,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凝! 千凰看着那双长睫之下的眼睛,竟有一丝担忧在里面! 也没看他用什么兵器,竟用手掌削去了箭头箭尾! 削口十分整齐,千凰想不到他那双看起来如玉一般漂亮的手能有这样的力度!只是,带中箭身,疼得她倒吸凉气! 男子抬头看她疼的龇牙咧嘴,眼中有些歉意,还是抬手撕开她伤口附近的裤腿,握住了箭身,趁千凰不经意的时候,猛的拔了出来! 千凰忍不住一声惨叫,额上的汗水躺下来,冲去一部分泥尘,露出本来的肌肤,也是白的吓人! 千凰注意到,他那一身如雪的白衣也沾上了她的血,那血渍竟是黑色的,可见这魔气入体之害! 男子手一挥,掌中放出一道炫目的红光,在千凰伤处萦绕,不一会儿,便有黑气从伤口飘出,很快消失无踪! 千凰觉得腿上的疼痛稍减,男子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药粉在她的伤处,伤口便以可见的速度凝结,瞬间直了血!男子又掏出一块白色的锦帕,展开来叠好,给她包扎! 做完这一切,男子朝她微微一笑! 这时,车里的女人再度开口,“云暖,走了!” 千凰这才发现那马车开始掉头,两头异兽拉着,飞快地往前走去,周围的卫兵也开始撤离! 男子起身离去,跟在马车后头,步履优雅,速度却极快,眨眼之间,便跟上了马车! 千凰看着那抹清隽的背影,眼里有些微的愣神,才发现,至始至终,这个云暖,居然连一句话也没说呢! “还疼吗!”还是扁扁一句话将她换回了神智。 千凰摇头,“不疼了,他的药真有效,伤口居然就开始结痂了!” 扁扁便道:“可能是极品伤药,在魔界,极少有人用得起这般伤药,所以,魔界的死亡率很高。他一个下人,在主人面前如此大胆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如此伤药,且这么大方,太奇怪了!”说到最后,语气很是猜测。 千凰便道:“也许他不是下人呢!” 扁扁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梭梭之声,两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笨重的物体沦落出来,一抬头,是圆子讪讪的脸,“主,主人,扁扁,你们没事吧!”说话间,圆子就扭扭妮妮地过来了!走到近前,也不敢抬头看千凰,一脸心虚的模样,隐隐还有些愧疚。 见此,千凰明白了什么,问道:“圆子,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我在找你们啊!”圆子嗓音很低,明显底气不足! 千凰叹息,“你就在附近吧!” 闻言,圆子猛的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有一股子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对方那么厉害,我要是过来了,肯定一定落网,到时候,谁去救你们呀!” 千凰摇摇头,唇瓣绽开一缕微笑,语气不似平日的犀利,反倒有一抹释怀,“圆子,我不是怪你,相反,你做的很好!若是能救,你见死不救,我会怪你不讲义气!但是,明知不可救,却自投罗网,平白加上一条性命,却非我的本愿!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圆子做的很好,主仆一场,朋友一场,我真的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还有扁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不要理我,自己能跑多远就多远!你也说,魔界好心的人很少,这次是我们走运。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有一个人能出来替我们求情了!” 闻言,扁扁没做出什么回答,只是别开眼,说了一句,“白痴!” 反倒是圆子,大大的眼里瞬间泪光闪闪的,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又一脸自责,两只后腿跪在地上,抽抽搭搭地,“主人,我错了,我没心没肺,我丧尽天良,不该贪生怕死,弃你不顾的。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千凰就笑,用手戳了戳他的大腿儿,道:“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么,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别当我是为了笼络你,你这样的,不值得我花心思笼络!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才这样的!” 至于扁扁,千凰没有多说,这娃的心思,太难懂了! 圆子就张开蹄子,猛的抱住千凰,感动的一塌糊涂,“主人,我都明白了,这辈子,人家生是你的兽,死是你的鬼,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你,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圆子抱的很紧,千凰在它怀里挣扎,“笨蛋,你抱的太紧了,快把我勒死了!” “对不起,主人,人家只是太激动了啦!” “还有,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人家哪里恶心啦,人家这是真情流露好不好!” “白痴!”扁扁在一旁,很嫌弃地看着两个人,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 晚上,几人围着火堆坐着,扁扁仍旧卧着在睡觉,圆子在在拿一根魔兽的骨头磨牙!这只骨头,是它从那只红斑虎身上弄下来的,据说是它的肋骨。因为那只红斑虎当初伤到了它的肋骨,所以,圆子决定每天都用它的肋骨磨牙,以解心头之恨。据说,还可以让那只红斑虎死不瞑目! 对于这个举动,千凰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觉得很蠢! 反倒是圆子,磨了十天半个月,把这根骨头磨得油光发亮,雪白雪白的,倒是挺好看的。它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也忘了它的初衷,是解恨,转而一心一意地把这根骨头当宝贝。用它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它唯一的财产,也是它勇猛的证据,它走哪儿都要带着,睡觉都要抱着! 千凰很想说,你又不是狗,用得着拿拿根骨头当个宝,真特么太蠢了! 言归正传,千凰此刻正盯着火光发带,她在想白天那伙人是什么来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千凰也不期望能从圆子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答案,便将目光转向了扁扁。 千凰知道,扁扁虽然很多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但是,它根本没睡,它算是三人里头,最为警觉的人了! 千凰便蹭过去,用手推了推他的身子,一边哥俩好地问道:“扁扁啊,你说,今天来森林里的那伙人是些什么人啊!还有车里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是这伙人的主人,她又是什么身份?” 其实,她更像弄清楚云暖的身份,救命恩人嘛,总是存了一分好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日后也好报答!但是,要弄清楚他的身份,必然得从那个女人身上入手!扁扁这么精明,从它嘴里,必然会听到有用的信息。 扁扁没同往常一样,懒得搭理她,而是睁开一双冷静的狼眼,淡淡道:“那个女人是魅城之主,魅姬,那些兵卫都是她的属下!” 千凰诧异,“你怎么知道?” “总所周知,魅姬的坐骑是一对黑麒麟,拉车的那两匹就是!且那男子称它大人,整个魔界,能被称为大人的,就只有一城之主!” 闻言,圆子立即蹦过来,眼里贼亮亮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看到一城之主耶,可惜,没看她展露身手,一城之主,那得要有多厉害啊!” 千凰没理会圆子发花痴,而是问扁扁道:“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魅姬的管辖地,最近的城池便是魅城了?” “没错!” 千凰眼里闪过一抹异光,“云暖,会是魅姬的随从吗?” 扁扁斜目,“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被说中了心事,千凰有些脸热,“我只是觉得他人这么好,长得又这么漂亮,觉得好奇而已!” “漂亮?”扁扁咧嘴,语气却波澜不兴,“里面的那个更漂亮!” “啊?”千凰不明所以! 扁扁难得提醒一句,“车里的那个。” “你是说魅姬吗?”女人比男人漂亮,很稀奇吗? 扁扁有些无语,“那个男的!” 这时,圆子也神神叨叨道:“扁扁说的没错,里面那个更好看哦,比那个女的还好看!” 千凰不信,“骗人的吧!” 扁扁却懒得搭理她,兀自闭上了眼睛! 圆子却来劲儿,“是真的哦,别看我是一只魔兽,也见过不少人类,里面那个男人绝对是个极品,人家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噢,我想起来了,绝代尤物,说的就是那样的!” 千凰很郁闷,“为啥隔了黑纱,你们还看得那么清楚?” 圆子十分理直气壮,“因为我们是魔兽啊!你没有法力,视力差,当然看不清!里面的人,看外面,也看得很清楚呢!” 千凰认栽,“好吧!” 圆子又道:“只可惜,那个人是被人废掉魔元的,跟你差不多境界,在魔界是属于弱者,所以才攀上魅姬这个靠山。” 千凰对那个男人倒米太大兴趣,别人的男人嘛,又是城主的,轮得到她这只小虾米去惦记?再说了,那个男人虽然为她求了情,感觉挺冷漠的,没准是支带刺的玫瑰,她才不要去招惹。 似想到什么,千凰突发奇想,忽然说道:“我们在这个森林里也过了这么久了,怪无聊的,不如,我们去魅城吧!居然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们都去见识一下吧!” 圆子很犹豫,“可是,那里很恐怖的,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魅城治安很乱吗?” 这时,扁扁开口,“魅城的治安不乱,魅姬做事,全凭心情,有时候,她放纵城里的杀戮,有时候,她却将城池治理得很严!但是,有一点,城里有很多店铺,无形中划分了一些势力,一般人是不敢闹事的,除非,对方真的很强,那就没办法了!” “那我们就去啊!”千凰很兴奋,她又不是猩猩,老呆在大森林里,人都要闷出病了! 圆子就道:“主人,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地,而且,城里面不比这里自由,那里什么都是要钱的,我们一株钱都没有,到城里怎么生活啊!人家胃口又这么大,到了城里,可能就再也吃不饱了!” 千凰撇嘴,“圆子,你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没钱不会赚啊,赚了就有吃的啦!大不了,在城里混不下去,我们再回到大森林好了。人不能固步自封,又突破才有进步嘛!” 圆子还想再说,扁扁却开了口,“你真的想去?” “我想去!”千凰点头。 “不后悔?”扁扁又问,幽深的狼眼闪着一抹异光。 “不后悔!”千凰斩钉截铁。 “那就去吧!”扁扁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千凰乐,一把抱住扁扁,“太好了!” 圆子急了,“人家不同意啦!” “反对无效,睡觉!” “主人,扁扁,你们欺负人,呜呜呜……”人家不要吃不饱,人家不要饿肚子! 等千凰腿上的伤好了,一行人就往魅城出发,千凰骑在扁扁的背上,圆子不甘不愿地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脖子上挂着他的宝贝骨头!千凰念着它咬着不方便,就找了根细藤给它挂脖子上了! 一行人从早上出发,到了中午,便到达魅城门口! 只见城墙巍峨,足有几长来高,成青黑色,上面长了一些绿藓,城门上一块平石扁,上刻两个大字:魅城! 城墙上有卫兵守护,手里拿着兵器,显得庄严肃穆!门口也守了不少人,跟那日遇到兵卫一样,身穿暗黑铠甲,睁着一双红睛,威武而冰冷! 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也不怎么盘查,让千凰大松口气!她还以为,要通关文谍什么的呢! 千凰发现,这魔界中人,长得跟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有魔力傍身!有的是黑发黑眸,法力较弱,这是属于魔元时期的人。有的是红眼,这类人明显魔力较强,很可能破了魔元顶级!因为扁扁说,只有破了魔元顶级,才能成为真正的魔族,辨识条件便是眼睛,会由原来的瞳色转为红色。至于那些黑眼睛乃至于其他颜色的,那都是魔元时期,进入魔界的魔修者,身为半个魔族,地位却远不如魔族,行事也比较低调。 千凰低声对圆子和扁扁道:“话说,你们能变成人么,我总觉得,咱三儿这样进去,太招摇了!” 圆子直翻白眼,“主人,你也不想想,我们要是能变人,不早就变了么!魔兽不突破魔元顶级,是无法变人的,就算突破了,也未必能变人!还得要主人助你一臂之力,人家也不指望你了,你还这么刺激人家,真是的!” 扁扁没有反应,只是盯着城门口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千凰讪讪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么,那咱们进去吧!” 圆子诧异,“你不嫌招摇啦?” “我刚刚看到有人带着魔兽进去了!” 几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居然也没人拦她,就是守城的兵卫,在她进去的多看了几眼! 城里的建筑果真跟人间的城池很像,只是街道更宽,建筑更高更大,酒楼客栈应有尽有,街上也摆了不少摊子,卖什么的都有!一些兽皮兽肉啊,一些药材啊,还有一些低级的法器。 这里流通的货币跟人间略有不同,分金株,银株和铜株,每种的重量都不一样。 一枚金株抵一百枚银株,一枚银株换一千枚铜株。 千凰很像四处看热闹,但是,进城之后,不少人盯着她看,他们的目光,让千凰很不舒服。千凰看城里也有许多人带着魔兽走,自己虽然带了两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千凰低头看看自己,因着在森林里过了三个月,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得不像样,原来是白色,现在简直成了灰黑色,只能勉强遮住身体,鞋面也破了两个大洞,圆润的大脚趾就露在外面。整条街上的人,大多穿的光鲜而整齐,千凰这一身行头,还真是万分扎眼!说句不好听的,影响市容啊! 虽如此,她来城里之前,特地找了个湖泊洗干净了身体,所以,她露出的一截儿手腕白皙莹润,连着那张清丽的脸孔也分外干净,脸蛋儿红红,媚眼上挑,漆黑的长发理顺了,披散在肩头,绝丽之姿展露无疑! 故而,这些人看的不是她的清贫,而是她那张脸,长得实在是漂亮! 一个人这么看,没关系,十个人,不自在,一百个人,千凰就受不了!不免将圆子和扁扁带到街角,小声说道:“你说,他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啊!” 圆子很没所谓,“看看又不会怀孕,你怕什么!” 千凰的脸立刻就黑了,“虽然不会怀孕,可是我心虚啊,我要是强悍点儿,我当然不怕了,这里是魔界,我现在一点儿修为都没有!这么众目睽睽,我怕惹来麻烦!” 圆子纠结,这时,扁扁开口了,“只要不让他们看你,你就自在了是吧?” 千凰点头,扁扁就用爪子摸了一把地上的泥灰,抬起爪子,在她脸上抹了几把,而后抓乱她的头,很淡定说道:“走吧!”说罢,带头往前走去,留给千凰一个潇洒的狼屁股! 千凰和圆子将信将疑,缓缓跟了上去,果真,虽然走在街道中央,却再也没有人拿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了!偶尔有几道目光落到千凰身上,带着嫌恶,大多都是懒得理会! 见此,千凰自在了,“还是扁扁有办法,圆子可要多学着点儿!” 圆子很郁闷,这也行? 几人路过一间馒头铺,千凰见魔界也卖馒头,觉得很惊奇,刚好肚子也饿了,便走向馒头铺! 圆子一把拉住了她,提醒道:“主人,吃东西是要钱的!”说罢,指着旁的招子道:“那上面写着,一个白馒头,三枚铜株,一个普通血馒头,十个铜株,一个中等血馒头,一百个桐株,一个高级血馒头,一个银株,一个极品血馒头,十个银株!特级的,价格另议。馒头在这里,是最便宜的食物了,可是你,连最便宜的都买不起,过去找打啊!” 千凰想想也是,看着招子上的名目,不免问道:“怎么馒头还分白馒头和血馒头啊?” 圆子就支支吾吾,显然说不上来,扁扁开口了,“白馒头什么都不参,跟人间的馒头没什么两样!血馒头,就是融入血液的馒头,这样就使馒头慢的有滋味,是很受欢迎的一种平民食物。普通血馒头,融入的是普通魔兽的血,中级血馒头,融入中等魔兽的血。高级血馒头,融入的是高级魔兽的血。极品血馒头,融入的是魔修者的血。特技血馒头融入的是魔族人的血!一般来说,融入低等和中等魔兽的血液,没什么用处,只是口感好些!融入高级魔兽的血,便能增长修为,效果也不是太大。魔修者的血液,效果大一些,至于魔族人的血液,效果就更好了!追根到底,这不是正经道路,只能等当个补品,在受伤的时候吃了,帮助恢复魔气,想要登极境,修炼才是上上之选。” 千凰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一个馒头也能整出这么多花样!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饿了,又没有钱,该怎么办!” 圆子就撇嘴,“早就说叫你不要来,这下好啦,饿死你!” 千凰怒,“你不说风凉话会死啊!” “别吵了!”扁扁沉声道:“没钱,就去打工吧!” “打工!”千凰和圆子瞪着眼睛齐声说道,抬眼看向两旁琳琅的商铺! ------题外话------ 今天没写完,明天补了!囧 正文 第百八十三章 所谓绝代佳人 千凰跟着那个男人从后门进了院子,就见不远处有间大房子,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炊烟袅袅,香气四溢,千凰便猜测那是大厨房! 王忠对千凰道:“我是在堂子里做事儿的,这后院,不是烧水洗菜,就是劈柴杀鸡,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做得了这些。要不,待会儿我给管事的说说,让他也把你调去前面,做个轻松地活计?” 千凰刚想开口,扁扁抢先一步说道:“就在后院干活!” 千凰诧异,王忠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故作为难道:“这后院只剩下劈柴和磨墨这个活计,做起来挺累的!” 扁扁想也不想地截口,“就劈柴!” 王忠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千凰见扁扁说的斩钉截铁,虽然心里也很疑惑,不过,还是笑着对王忠道:“谢谢你,我还是在后院劈柴吧!” 王忠皮笑肉不笑道:“那好吧!”眼睛瞥向千凰身边的圆子和扁扁,又道:“我看你这两只魔兽都挺健壮的,左边这个大个儿的,力气一定很大,可以去旁的磨坊推磨的。至于这条魔狼嘛,我看它魔气不弱,想来是有些身手的,可以去前院当个护院,薪水可比后院多一倍呢!” 千凰又惊又喜,“那真是谢谢你了!” 王忠笑,“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接下来,王忠就将圆子带到磨坊,又嘱咐了千凰砍柴事宜,便领着扁扁走向前院! 对于两只兽的工作,扁扁没说什么,只是走的时候叮嘱圆子,多看着点儿千凰。扁扁对此有些意见,但是,最终在千凰的说教下,也不甘不愿地拴上了绳子,一圈圈地推着磨儿! 柴房就在磨坊的隔壁,墙边儿便堆了不少未劈的柴火,像小山一样多。王忠说,她一天至少要劈够厨房需要的,考虑到她情况特殊,工钱可按日结算,就是加起来比月结要少一点儿! 对此,千凰倒是不怎么介意,三个人赚钱,一天再少,那也够吃了吧! 千凰如今没了修为,自认跟凡人差不多,只因她身体里有股奇怪的魔气,故而不受魔界气场的排斥!本以为,劈柴对她来说,是个万分困难的事情,谁知道,做起来居然也没那么难! 立起木柴,举起斧头,对准中心,一劈而下!一开始,会卡在半中央,需要分两次使力,砍了几次,摸到门道,一劈就能将木柴劈开! 这多少让她有些惊异,她敢肯定,来魔界之前,她定然没这么大力气。和流殃在一起的时候,她的体质乃至于力气,就跟凡间的弱女子差不多!可如今,干起这等粗重活,她居然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吃力!这么说吧,她现在的力气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大。 难道是筋骨修复的原因?但是,她仍旧无法聚集半分真气! 千凰很困惑,想不明白,干脆也懒得想了,转而一心一意地劈起柴来!天大地大,也比不上填饱肚子事大。 要说这城里做这些粗活的人,大多都是被废掉魔元的,或者修为底下的。不能仰仗实力闯走魔界,便只有以此讨个生活!魔界争斗之中,输者,要么就是被人杀死,要么就是被废掉魔元,因为,那些强者需要这部分人来为他们提供服务,也是优胜劣汰的一种。 虽然千凰力气大,劈一会儿不打紧,劈得久了,也会累的。再加上,她还饿的肚子,劈了一个时辰,便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体力不支。见旁边劈好的柴火也成了一堆小山,千凰估摸着厨房应该够用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流淌的汗水。 这时,王忠从前院走来,见千凰身旁的柴火,倒是有些吃惊的,“我看你没什么魔力,想不到,力气太挺大的,才多久的功夫,就劈了这么多柴火!” “阿忠哥过奖了!”千凰笑的很谦逊。 王忠将手里一套粗布衣递给千凰道:“我们这里是酒楼,最注重洁净,虽然你只是个劈柴的,穿的太破烂了,影响也不好。我给你弄了一套衣服,你去柴房换上吧!”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旧得不成样子,千凰自己也嫌寒碜,却没钱买新的,此刻王忠给她一套衣服,虽然布料粗了点儿,好歹是好衣服!千凰结过,对王忠一笑,感激道:“谢谢阿忠哥!” 王忠险些被她的笑容晃晕了眼睛,暗忖,这丫头真了不得,即使邋里邋遢,那张脸都足以让人忽视她所有的缺点,不笑的时候,清清纯纯的,笑起来,简直要人命,魅得就跟妖精似地。王忠垂眸掩去眼里的异色,催促道:“赶紧去换吧,换好了,继续干活,早干完,也早点儿吃饭不是!” 一听干完活就有饭吃,千凰高兴坏了,捧着衣服高高兴兴地走向小柴房! 王忠看她推门进去,嘴角便裂开一个笑容,眼里满是色欲,抬眼看向四周,见那大伙儿都在忙活,也没人注意这边儿、王忠便放轻脚步,缓缓跟了上去! 千凰进了柴房,才发现这门是没有栓的,千凰从窗户口望去,见不远处的廊子,有人进进出出,却没人注意这里,心里稍安!想着换衣服也是片刻的事儿,一般人也不会注意这里。 千凰将窗户关好,又将门掩严实了,便开始背过身脱衣服! 殊不知,门扉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了! 这门也奇怪,推起来,居然是没有声音的。 千凰正弯腰想去拿一旁柴火上的衣服换上,就感觉腰部被一只手从后搂住了,与此同时,嘴巴也被另一只手捂住,耳畔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小美人儿,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乐乐吧!” 千凰听着这声音,不由瞪大了眼睛,王忠! 这时,王忠倏然一把将她推翻在地,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嘴唇,避免她大喊大叫! 两人面对面,看清了那张色迷迷的脸,千凰既气愤,又恶心,想要挣扎,无奈,身体却被他制得很死。 想这个王忠,虽然也是在酒楼里打工的,身上却有着魔元初级的修为,要制住她这等修为尽失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千凰使用蛮力,他的力气更大,千凰只觉得压在身上的,似有千斤重,险些喘不过气来! 无法反抗,只有瞪着眼睛怒视着对方,心里却愤恨极了! 为什么她总要遭遇这些事情,因为误杀了一个人,背叛,欺骗,惩罚,流浪,欺辱便都要一一承受么! 太不公平了,真是太不公平! 千凰眼里开始聚集一些红色,如墨迹滴入了眼睛,那抹红开始急速蔓,周身开始放射出一种黑气,让伏在她身上的王忠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抬眸望进她那双被红色侵吞了一半的眼睛,王忠心里一突,正待说些什么,突然瞪着眼睛,一声惨叫地跳开了! 因着这声惨叫,千凰神智回笼,眼里的猩红迅速褪去,察觉身体自由,不由得坐起身体,惊讶地看着王忠! 就见王忠侧身的屁股上,一张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他的臀肉,大嘴巴的主人不是别人,而是本该在推磨的圆子!磨坊本来就在隔壁,圆子是只魔兽,耳目又灵敏,虽然听不见千凰的呼救,但是,隔壁屋子的奇怪动静却引起了它的注意。扁扁临走之前,再三嘱咐它时刻留意千凰,务必保她周全。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圆子就想着来看看她! 谁知,一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个臭男人猥琐千凰的场面,圆子心里那个怒啊!二话不说就张着血盆大口就撕咬下去了! 圆子的牙齿绝对是锋利的,且它舌头上还有倒刺,舔一口,也能舔去你一块肉,这一口咬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王忠的一边儿屁股,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不住的往下淌,瞬间染红了裤裆,并不断向裤管蔓延,配上他那张鬼哭狼嚎的脸,远远看去,跟流产似地。 圆子也是铁了心教训这个色鬼,任凭王忠忍着剧痛甩动屁股,甚至故意将圆子甩向呛鼻,圆子愣是不肯松一口! 千凰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反应过来,捡起自己的破衣服穿上,而后,速度地退到安全的地方,避免殃及池鱼。 门口也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一些人,见一人一兽,满屋子乱跑,情况凶险得很,都不敢走进来看。 最后,王忠总算是把圆子甩开了,一边屁股上却多了个深可见骨的大窟窿! 圆子连兽带屁股肉一起摔在了地上,千凰立马跑过去,担忧道:“圆子,你没事吧!” 圆子一口吐掉嘴里的屁股肉,望着王忠连滚带爬地跑出柴房,恨恨道:“没事儿,就是嘴麻了点儿,这家伙的屁股真臭!”似想到什么,圆子紧张地看着千凰,“他有没有占你的便宜啊?” 千凰摇摇头,心里是真的感动,“没有,我很好谢谢你,圆子!” 圆子松了口气,笑道:“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有难,我哪能袖手旁观啊!”说话间,圆子仔细看了看千凰的脸,一脸认真道:“你还是把脸抹花了比较安全!”说罢,学着扁扁,用蹄子蹭了一把泥灰,在千凰脸上一阵乱印,直到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顺眼多了!” 千凰就笑,也没有反对! 这时,门口想起王忠气急败坏的嗓音,“老板,就是他们,小的看他们无处可去,好心给他们找工作,谁知,他们却想谋财害命。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想让她的魔兽吃了我!” 千凰和圆子走出柴房,就见兀自外面围了一圈人,为首的两人,一个是王忠,还有一个中年人,膀大腰圆,却穿得十分富贵,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两人,满脸怒气,“敢在我的地盘撒野,真是不想活了!” 闻言,千凰又急又气,怒指王忠,道:“我没有撒野,是他,表面上说是给我找工作,事实上,是想找机会侮辱我!我的魔兽,见我被欺负,一时情急,才咬了他,这不是我们的错。” 王忠不甘示弱道:“老板,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你看看她那样儿,穿得破破烂烂,又臭又脏,我眼睛瞎了才会看上她!我宁愿上只母狗,都不愿意碰她一下。你看看我的屁股,就是铁证啊,这么大一块肉都让那小畜生咬下来了,只怕老板晚来一步,我就要被它吃了呀!” 千凰气急,“你血口喷人!” 圆子炸毛,“你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这样污蔑我们!” 酒楼老板显然信了王忠的话,当下一声冷喝,“给我抓住他们!” 王忠一阵得意,就有几个打手上前,他们可都是魔元一级的高手,更有几匹魔兽在一旁叫嚣,有的像狗,有的像狮豹,眼睛血红,十分凶恶,是店里养来护院的。 这一回,圆子倒没贪生怕死,而是率先拦在千凰面前。 就当酒店老板准备放魔兽,便见一个银色物体猛的窜过人群,挡在千凰面前,龇着锋利的牙齿,冷冷地盯着众人。圆子也上前一步,和扁扁并驾齐驱,凶相毕露! 两只兽对着那几只魔兽一声嘶吼,先前得意洋洋的魔兽们瞬间焉了,纷纷瑟缩着往后退,一边呜呜地乞怜! 酒店老板微微皱了皱眉头,正巧,有客人听见动静,来后院看热闹,酒店老板不想将此事闹大,对千凰道:“今天就便宜你们了,还不赶紧滚!”有对周围一声吼,“都愣着干啥,还不去干活儿!” 众人作鸟兽散,扁扁回头对千凰道:“走!” 待千凰出了后门,扁扁和圆子才飞快地跑了出去,王忠在背后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经过这件事,敢哪家店还敢雇佣你们,最好都饿死了干净!” 只听得“砰”地一声,后远门被重重地关上,王忠不甘心地问道:“老板,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他们呀,太没面子了!” 老板冷喝一声,“你没看见她带着一只魔元顶级的魔兽么,真要打起来,虽然不一定会输,少不得拆了我半家店,得不偿失!”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徒留王忠在原地惊出了一声冷汗,那只魔狼,居然有这么高的修为,这要是被它撞破了,自己哪还有命在! 三人走出巷子,瘫坐在街角,千凰饿得前胸贴后背,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叹了口气道:“这么一闹,别家店都不敢雇我们了,我们找不到工作,拿有钱买吃的啊!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呀!” 圆子看她难受的样子,犹豫片刻,迟疑道:“要不,我割块儿肉给你应应急?” 千凰摇头,“除非快饿死了,否则,我绝不割你的肉吃!” 她现在,是真心拿它当朋友,怎么下得了这个手,下得了这个口呢! 圆子很苦逼,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扁扁突然往前走去,千凰和圆子不约而同道:“扁扁,你去哪儿啊?” 扁扁头也不回道:“找吃的!”说话间,一闪身,没入了人群! 千凰和圆子在原地莫名其妙,还是决定等着扁扁! 不一会儿,扁扁回来了,嘴里咬着一个油纸包,直接扔千凰怀里! 千凰抬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两个热乎乎的烧饼,不由得抬头看着扁扁,“这个哪儿来的?” 扁扁波澜不兴道:“偷的!” 闻言,千凰有些傻眼,扁扁瞥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嫌弃?”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没有,我像是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么!”说话间,拿起一块儿烧饼,大大咬了一口,真香啊!而后又递给圆子一块,圆子接过,也喜滋滋地吃起来! 千凰这才发现,烧饼分完了,扁扁还没有呢! 这时,扁扁双膝一弯,卧在了地上,淡淡道:“我不饿!” 千凰听了,不知道为啥,心里很不是滋味。 圆子一边咀嚼着烧饼,一边兴致勃勃道:“扁扁,下次要偷东西,叫上我啊!” 扁扁没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尾巴! 千凰也笑,“也叫上我!” 扁扁抬眸,看向千凰,四目相对,千凰只觉得那双眼睛像两只幽洞,偏生涌动着一抹让人亲切的情愫。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没事儿就歇在城里的一间破亭子里,饿了就出去找吃的,至于怎么找,自然是按照扁扁的方法——偷了!人多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怕引起骚动,人人喊打。而是去别人家里,趁厨房没人的时候,去偷剩下的食物! 魔界之中,未突破魔元顶级的魔修者,都需要进食,而魔族,则需要美食来充实生活,故而没事的时候也整些食物来吃!千凰他们几乎很轻易就能找到食物,扁扁身姿轻盈,身手灵敏,偷食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千凰激灵,手脚麻利,在扁扁的指导下,一回生,两回也熟了!只有圆子,有些笨手笨脚,不过,在千凰和扁扁的掩护下,一直也相安无事! 要说普通人家,家里虽然会剩下食物,剩的却不失很多,且种类单一,总是包子馒头,乃至于白米饭,连个送饭的菜都没有,千凰没多久就吃腻了!这时,他们便想到一个好法子,去贵族家里的厨房偷食,那里的东西,又多又好吃,运气好,比酒楼里的饭菜还要丰富,甚至还能捞到不少点心! 所谓贵族,无非就是城主的下属。每个城池,都相当于一个小政治中心,城主最大,下面有各种官职,分别管理城池事物。这些人,有职有权有能力,自然就是贵族,住深宅大院,家有仆役上百,就跟人间的权贵没两样!不同的是,家主倒台,或死或伤,失去了价值,家族中又没有一个人能顶替,便会很快没落,沦为平民! 魔界,从来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就算你原来多么高贵,一招失去了修为,又无人帮衬,便如过街老鼠,惨不忍睹! 这些大户人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守卫也不是很森严,尤其是厨房这样的地方,基本放几头魔兽,也就差不多了!千凰几个通常都是踩了点儿,再下手,如此,得手了两次,便越发大胆,去的地方也越来越豪华。 而千凰,在这样偷鸡摸狗的日子之中,明显感觉身手提高了不少,不是说能使出什么法力,就轮攀墙的手法,奔跑的速度,明显一天比一天进步!这似乎意味着她的体质在逐渐改变,有时候,跑起来的速度,跟圆子也差不了多少!从远处奔跑着起跳,一跃能跃几丈高。,从那么高的墙上跳下去,落了地儿,一点儿声都没有。这感觉,就跟凡间的武林高手似地,让千凰总算找到了一点儿安慰。 这一日,几人看好一户人家,知道这家主人中午要宴请客人,少不得做一大堆美食!几人等厨房熄了火儿,便从最僻静的地方,翻墙跃了进去!扁扁的跳跃能力很好,千凰也不成问题,圆子跌跌撞撞也跳进来了。 几人来到厨房附近,等厨房里的人都走了,几人便从窗户里溜了进去。 厨房里果然还剩了不少东西,千凰将三个布袋分给圆子和扁扁,各自拿喜欢的食物,而后再溜到厨房后面的花丛里,把食物都吃掉!因为带着这么多东西不好翻墙,而且,吃不饱,也方便去拿! 回去的时候,几人照样翻墙,千凰和扁扁都很顺利地翻了出去,唯有圆子,因为吃的太饱了,肚子鼓的跟球儿一样,跳了几次,怎么也够不到墙沿! 千凰很着急,就蹲在墙上看着它,一边让它快跳! 圆子咬咬牙,后退数十步,准备来个远冲跳跃! 起步,奔跑,跳跃,好不容易,蹄子肘勾住墙沿,孰料身子太笨重,怎么也怕不上去! 这时,远远厨房里有人大呼有贼,想来是哪个人发现食物被偷了!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纷沓地脚步声。千凰急了,不免伸出手去拉蹄子! 不拉不知道,一拉吓一跳,奶奶的,圆子这是吃了多少啊,简直比猪还要重!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冷喝,“什么人!” 千凰一吓,本来就有些拉不动,大惊之下,重心失衡,和圆子一起掉了下去! 屁股才落地,就有几把刀刃架在一人一兽的脖子上,千凰抬眼就看见十几人身穿暗色铠甲的兵卫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看这些人的气息,就知道魔力不弱,眼睛通红,都是华丽丽地魔族啊! 千凰不由得挤出一个笑脸,道:“几位大哥,刀剑不长眼,悠着点儿!” 圆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附和,“悠着点儿,悠着点儿!” 千凰恶狠狠地瞪了圆子一眼,圆子讪讪地低下头,瞬间就不说话了! 为首的一人,冷声道:“把他们压去前厅!” 刀压脖颈,千凰不敢不从,唯一庆幸的是,扁扁出去了,总算没全军覆没。它那么聪明,没准,还能呆着机会来救他们呢! 前厅正在饮酒作乐,偌大的正厅,首座设一席,坐着府邸的主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长相甚是英伟,一身魔元之气外放,隐隐有慑人之威。 两旁还设了两排置有美酒佳肴的长案,案后坐着各色男子,大多是魅城的上等魔族,穿着富贵不说,一身魔力豆不可小觑。 只有一人,在这一群人里显得,特别突出,一身红衣本就扎眼,那张绝美无双的脸庞,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周身却气息平常,竟没有半分魔力,显然是被人废掉魔元的。 这类人是魔界的废人,下等人,本不该坐在这里,偏生和贵族们平起平坐,真是奇也,怪哉! 千凰和圆子被人压到厅外,从外面看里面,只见里头载歌载舞,女人们穿的很单薄,一袭浅绿长裙,上着同色肚兜,外罩浅色纱衣,扭动着水蛇腰,倒真的十分勾人,让周围的观众都看的津津有味。 千凰注意到她们的眼瞳都是红色的,心里便有些感慨,同样式魔族。有的人却能成为座上宾,有的人却只能出卖色相供人赏玩!看来,只要有生物的地方就有尊卑贵贱,无论是人,是魔,还是仙! 那侍卫首领便上前通报,千凰在外头,只见里头的歌舞突然停止,舞姬们从门口退下,露过千凰的时候,还有人好奇地看了她两眼,千凰摸了摸鼻子,表示不以为意! 不一会儿,便听得里头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待上来!” 身边的守卫就押着一人一兽往里走,进门槛的时候,圆子因为吃的太饱了,动作便有些迟缓,一只蹄子绊住门槛,瞬间跌了个狗吃屎,圆子“哎呀”一声惨叫 堂上一阵哄笑,饶是千凰这等脸皮厚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还是弯身将圆子扶起来,躺在地上丢人呐! 进的里头,才发现大厅比她想的还要宽敞,里面的摆设很豪华,整体偏昏暗! 千凰环视一周,视线落到左侧下首席的一个人身上,就再也挪不动了! 千凰第一次发现,除了凤铮,世间还有男子能将红衣穿的这般好看,不同的是,凤铮穿的是一种张扬大气,美丽若骄阳!而这次,一袭红衣,尽显绝魅之姿!不得不说,这般风华,得益于他那张漂亮的脸孔,五官十分精致,是那种增一分嫌多,减一分稍显,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 他的眼睛是殷红色的,那种红的发黑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没有一般魔族那样凶戾,深色的眼睛,更容易释放魅惑,里面暗潮涌动,似蕴含了千种琉璃的光芒,让人禁不住生出一种渴望,希望他的视线能在自己身上停留。他脸庞微垂,嘴角弯起一种似笑而非的弧度,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继而向窥探更多!那头华顺如丝的头发和他的瞳色一样,红的发黑,随意披散,无端撩人心弦! 方才的舞姬个个长得不俗,但跟这人比起来,简直俗不可耐! 所谓绝代佳人,当如是,虽然那白皙优美的脖颈上,明显有着象征男人身份的喉结,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给人带来的震撼! 即使千凰见过美人,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还是惊艳得无法移开视线,真的很漂亮。 ------题外话------ 凰儿看美人看呆了,也不想想自己神马处境,下面惨了! 正文 第百八十四章 将她送给我如何? 察觉到千凰的视线,那人也转过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那双漂亮的琉璃目微微闪烁,带着些许惊讶! 方才,千凰只看到他大半个侧面,此时,这人转过脸来,千凰才发现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朱砂痣,小小的一颗,十分圆润,若泪的痕迹,偏生如妖如魅,在那双眼睛微微弯起的时候,那颗痣,也随之生动。 千凰听人间有个说法,眼角有泪痣的人,这辈子是要吃很多苦的!虽然这颗痣长在一张这么漂亮的脸上,但是,千凰心里还是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感,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一丝怜悯!仿若能透过他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他背后的苦难,那目光让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千凰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红衣男子,倒让顶上的那位,有些不悦,当下便一声冷喝,“你是何人,竟敢在我府邸上撒野!” 闻言,千凰霎时回神,忙不迭对那座上的人道:“对不起,我只是饿了,进来找点儿东西吃,我没有恶意的,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出去!” “放你们出去?”那人冷哼,倏然目光一冷,“来人,把他们拉下去砍了,尸体扔出去喂魔兽!” 千凰一惊,见有两个兵卫来捉拿自己,不禁微微退后! 圆子虽然撑得难受,此刻也笨拙地挡在千凰面前,一阵龇牙咧嘴! 慑不慑得住人是一回事,自家气势还是要涨的! 周围又响起一阵哄笑,显然是取笑圆子不自量力,大多是冷眼看好戏的姿态。 就当两个兵卫准备动手之机,一个好听的嗓音在殿上响起,声音若玉石相击,分外好听,“将军大人!” 闻言,众人齐齐望向声源,却发现开口的是哪个红衣男子! 千凰更是吃惊,这声音她听过一次就不会忘,因为太好听了,以及声音里那股似有若无的魅惑,分明是在森林里为她求情的男人!他不是那个城主的人么,此刻,又怎么会在别人的家里,真是搞不懂! 那个被称为将军的人,也将实现转向男子,嗓音瞬间就柔和了,“尘色要说什么?” 千凰知道那眼神代表什么,色迷迷的,一看就知道对这个尘色没安什么好心!自从到魔界,因着容貌过分漂亮,千凰也没少遭遇这种眼神,她不知道尘色怎么想,反正她自己是觉得挺恶心的!好歹此刻,自己用泥灰抹花了脸,大家只把她当个野丫头,臭乞丐,绝不会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她,千凰反倒觉得自在! 对于千凰来说,美色是用于喜欢的人,让对方喜欢自己,或者让好心的人赏心悦目。至于那些猥琐的目光,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尘色微微一笑,引来周围一阵抽气之声,“将军要斩此人,顶多是拿去为魔兽,就证明这人无关紧要,可有可无!不如,卖尘色一个面子,将她送给我如何?” 将军侧目,“一个又臭又脏的乞丐,你要回去做什么?你要暖床,本将军家里的床够大,身体也够热,何必要一个臭丫头!你要是对本将军不满意,在座的人,随你挑,相信,不少人争着抢着做你的入幕之宾呢!”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大笑,看向尘色的目光赤裸直白得很! 要说尘色,这张会令男女都为之神迷的脸孔,很容易让人忽视性别!且魔界不比人间,几乎没有什么道德约束,男女通吃,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在他们眼中的美色,宜男宜女,只要足够漂亮,都是追逐的对象! 平素,尘色虽然出席各种场合,因为有魅姬庇佑,魅城之中,几乎没人敢对他动真格儿的,除非,得他首肯,魅姬自当无话可说!因着这层,这些人对他又爱又恨,只能占些口头便宜,乃至于说起来,没个地儿,有时候,难听的让人发指! 尘色也是练出来了,修为尽失,能出淤泥而不染,已经很难得了,受一点儿口头上的脏水,又有什么!要知道,他可是魅城里唯一一个挂牌三年,还能保持清白之身的人。这得益于他的经营,也得益于他的隐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唯有舍鱼而取熊掌! 当初的傲气,以丧失修为为代价,生生被磨平了,也让他学乖了!生逢乱世,优胜劣汰,即使沦为再不堪的境地,也要给自己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如此,才能东山再起,一雪前耻! 比这难听十倍的话,他都听过,这点程度的中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千凰只觉得他们的说的下流,眼色更是下流,要是他们这么说自己,她早就反唇相讥了。又因为这个尘色是为自己说话,才被人出言调戏,千凰就去看他!谁知,当事人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不知道是见惯了这等场面,还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虚言! 就听得尘色开口,嗓音不急不缓,悦耳之极,“将军说笑了,只是我身边恰巧缺个丫头,这人又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我看她沦落至此,心中可怜,才想要收留她,请将军成全!” 千凰惊,不由得看向尘色,那次,隔着一层黑纱,自己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凭借声音辨认,他居然能认出了自己? 尘色却没看她,只将目光转向那个将军,以示尊敬之意。 就听得那将军朗笑一声,牢牢盯住尘色那张绝艳的脸庞,意有所指道:“我若将她给你,尘色又要怎么感谢我?” 尘色笑靥如花,“将军想让尘色怎么谢你?” 将军猖狂一笑,“本将仰慕尘色风采已久,你陪我一夜,我就将这个丫头和这只小畜生给你,外送黄金万两,如何?”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尘色! 尘色笑,眼里却迸出一股异光,虽为座上客,在气势上却不逊东道主,“将军说笑了,魅城之中,谁人不知,我尘色虽然沦落风尘,却卖笑不卖身,这是我出台的规矩。难道,将军以为,尘色会为了区区一个小丫头,委身于你?魅姬大人也说过,除非尘色自愿,魅城中人,有强迫尘色者,杀无赦!”说道最后,眼里陡然射出一股子冷锐,竟看得座上之人一寒! 那将军倒是有些佩服他的胆色,更畏惧魅姬,当下拍手一笑,道:“不愧是尘色,够漂亮,够胆色,本将军欣赏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区区一个丫头,你喜欢,我送你就是了!” 尘色弯唇一笑,语气瞬间便柔和了,带着一股软媚,举起一杯酒道:“那尘色就多些将军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他做派豪爽,偏生这动作又极其好看,又引得座上人一阵侧目! 那将军哈哈一笑,也举杯一饮而尽! 千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就这么将自己的事儿解决了,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尘色!听说,他被废去了魔元,以弱势之体,仅靠三言两语,立于不败之地,胆识和心计都必不可少,是个厉害角色! 之后,千凰就被守卫带到院子里,知道宴会散了,尘色从里面走出来,兵卫才放她自由! 千凰知道,这个漂亮男人时唯一能在此处保她安全的人,见他带着仆役往外走去,不等他吩咐,便招呼圆子,主动跟了上去! 几人才到外面,就从旁窜出一匹银狼,正是扁扁! 千凰张开双臂将它抱住,激动地无以复加,“扁扁,我真怕你闯进来,到时候,咱三都完蛋!”要知道,这府里的主人是个将军,那可是很厉害的,扁扁一定不是对手! 扁扁沉声道:“没事就好!”事实上,他偷偷跃上墙头,远远见千凰被人压进厅堂,没见她出来,也没听见惨叫,便猜测她暂时是安全的,说不定在想办法脱身,他贸贸然冲进去,恐怕坏了她的事。若千凰真的被人拖出来喂魔兽,它肯定二话不说就撕咬上去! 这时,旁的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嗓音,“叙完旧了没有?” 千凰回头,看见的是尘色美艳如花的脸,偏生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千凰也没多想,对扁扁道:“这位是尘色公子,就是他救了我!” 扁扁对尘色点头致意,冷漠的语气稍缓,“谢谢!” 千凰这才想起,还没向他道谢,不免对尘色鞠了躬,恭恭敬敬道:“尘色公子,真是谢谢你了,要不说你,我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尘色勾唇,“知道感恩就好!”说罢,转身上了轿子,不一会儿,又掀开帘子,见千凰还站在原地,不免皱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轿!” “上轿?”千凰诧异,看了看尘色华丽的大轿子,又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不禁摇了摇头,略显腼腆道:“我这么脏,还是算了吧,我跟着走就好了!” 心里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带她走,不过,鉴于他的救命之恩,这里又是这个将军的势力范围,还是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要紧。 见她推辞,尘色的语气就有些冷,“叫你上来就上来,少罗嗦,至于那两只魔兽,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救命恩人是大人,千凰“哦”了一声,然后弯身上了轿子! 尘色瞥了一眼身旁空着的一截儿座位,斜目道:“不坐吗?” 千凰摇摇头,“我身上脏,会把你的衣服也弄脏的!”心下却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个尘色私下里,跟在众人面前不太一样,方才,别人那么说他,他都笑的跟朵花儿似地。一出来,就变得阴阳怪气,且冷言冷语,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没准脾气还很坏! 尘色就笑,只是笑容有些怪,“你还挺有自知自明的,待会儿起轿,你站不稳,就蹲着吧,省的摔出去,在大街上难看!” 事实上,就算千凰想坐他旁边儿,他也不会让。他有洁癖,这是进了青楼之后才有的怪癖。越是处于脏污地,便越爱干净,好似如此就能不受污染!他受不得脏,故而不会让脏兮兮的她靠近自己!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之所以救她,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她那双眼睛,干净而明亮!让他觉得,把她留在身边,或许能净化空气!或许,还有另一层心思,但他不喜欢追究无意义的事情,故而没往心里去。 “哦!”千凰还没蹲稳,尘色就说起轿,千凰险些栽倒,幸好扶住了轿壁,才勉强稳住了!千凰就缩在轿子一角,背靠着软壁,低着头,不说话,视线偶尔落到他的靴子,只觉得上面的花纹很好看,还有衣摆出,外裳的红色衬着中衣的暖黄,看得人心里都暖暖的。 尘色居高临下,看着她乱蓬蓬的头发下,那张乌七八黑的脸,简直看不出本来面目,只那一双眼睛,漆黑发亮,胜过人间无数。那弱小而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脆弱的不堪一击,他突然不晓得冒着得罪将军的危险把她要来干什么。可笑的是,那一刻,见她孤零零地站在厅堂上,明明那么弱势,却据理力争,他突然不想她死。 此刻的尘色,没有想到,正是这一念之举,注定了两人的纠纠缠缠的一生,悲欢离合,哭哭笑笑,始终割舍不下! 正文 第百八十五章 用得着这么嫌弃我 不多时,轿子在一处楼前停下,千凰首先下轿,望着眼前粉饰花哨却格外气派的门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里虽然不如凡间,门口有拉客的姑娘,但是脂粉味一样浓重,且进进出出的男人们要么急色,要么餍足,匾额上“第一楼”三个字更是醒目无比!名字倒是好听,到底是家青楼! “愣着做什么,进去吧!”尘色路过她身旁,见她在原地发愣,不免轻声提醒! 千凰看了看尘色,又看了看眼前气派的门口,眼里很是纠结! 早就应该猜到的,不管是出现在魅姬的轿子里,还是将军府,他都是在陪客,陪酒陪聊甚至卖笑,显然是个风尘中人,且他身上的气质,那种似有若无的引诱气息,也充分昭示了他的职业。 想了想,千凰还是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扁扁和圆子见她进去,也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扁扁是随遇而安,圆子是没有主见,千凰到哪儿,它就跟哪儿! 尘色先进去了,千凰到门口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大个子络腮胡的男人粗着嗓子道:“哪儿来的脏东西,这地方是你能进的么!” 千凰刚想说话,前端的尘色突然回头,对那男人道:“她是我的人,让她进来!” 这句话不是征询,而是命令! 那大个子瞬间就变了态度,对千凰笑道:“原来是尘公子带来的,那就进去吧!” 千凰抿唇,飞快地走了进去,圆子扁扁紧随其后! 尘色踏进大厅,就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尘色回来了!” 一句话,让整个大厅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羡慕嫉妒,痴迷神往,要多客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尘色只是微微勾唇,眼里说不上高兴,只有一股暗潮。 千凰跟在他后面,一身乌七八黑的,在他的光环下,显得很没有存在感,她只是悄悄抬着头,打量四周。闻着那股参的脂粉味的酒香,好奇地目光怯怯地扫过客人们的脸,以及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千凰发现,这些妓女,大多是身无魔力之人,大抵是在这个残酷的魔界,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便只有出卖身体来存活,只要她们,还想活下去。至于客人们,背景就比较复杂了,各种修为的都有,魔族更是随处可见。 这时,有人走向尘色,是个大胖子,穿金戴银,暴发户十足,此刻,一脸献媚道:“尘色,我都在这等你好半天了,正巧你回来了,就陪我喝酒吧!” 另一人立即凑上前,是个眼袋发黑的高瘦子,不甘示弱道:“我把你晚上的场都包了,一千金株如何?” “我两千!” “三千!” 周围人就跟着起哄,厅堂里霎时欢腾起来! 尘色只是淡淡道:“对不起,我累了,今天不赔客!”说罢,瞥了一眼千凰,兀自往侧门走去! 千凰知道他的意思,在众人揣测的目光中赶紧跟了上去! 只留下客人们面面相觑,虽然失落,却没有办法! 这间第一楼的前厅很大,后院更大,四合院的构造都有五六层,穿过一条通道,又是另一处院落。越到里面的院落,环境越清幽!尘色就住在里面的院子,这是只有头牌或者红牌才能居住的地方! 千凰跟着他来到里端的院落,尘色停下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圆子和扁扁,对千凰道:“你这两只魔兽,住在一楼的,至于你,跟我来!” 千凰跟圆子和扁扁嘱咐了两句,就有人将扁扁和圆子带走了。 这时,有丫鬟路过,尘色叫住,让她准备两份热水,而后,尘色便领着千凰上了楼。 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门口,尘色推开门道:“进去等着,待会儿来了热水,把身上洗干净,换洗的衣服会有人给你拿来的,你身上这身衣服,让丫鬟拿去扔掉!” 说罢,转身走向隔壁的一间房,千凰站在房里,只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不免纳闷地摸了摸鼻子! 不一会儿,果然有丫鬟送水进来,将水倒进一个大浴桶里,又将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便关好门走了! 千凰来到热气腾腾地木桶前,试了试水温,正好,轻轻一笑,便脱了衣服坐进去了! 这段日子,不是没想过干干净净的,只是条件不允许,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自然要将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别人嫌弃的眼神,多少让她有些难过的,不需要穿的多华丽,至少,有个人样,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洗完澡,千凰擦干身子和头发,拿起干衣服换上! 这是青楼,千凰还担心尘色那些花花绿绿又遮不住几两肉的东西给她穿呢,还好,这件衣服很正常,就是款式跟路上遇到的丫头是一样的!好歹是新的,走出去,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了! 千凰推开门走出去,站在门口的婢女头也没抬,淡淡道:“公子让你进去!” 千凰见尘色走进的那间房,此刻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免整整衣裳,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十分豪华,跟她方才进的那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地上铺着厚实干净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桌椅摆件纱帘无一不是精品,奢侈都想让她大骂了!那张铺了华丽桌布的檀木桌,摆了精致的点心和新鲜的水果,却没有被人动过一下。千凰想到自己忍饥挨饿,又受人欺负的日子,颇有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慨! “进来吧!”一道慵懒又动听的嗓音响起! 千凰抬头,就见珠帘之后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个人,千凰知道是尘色,便低着头,掀帘走了进去! 走到近前,千凰停了下来,依旧低着头,显得本分极了! 榻上的人开口了,“我看你也无处可去,身上半点儿修为也无,到处偷东西,迟早会为此送命的!不如就在这儿,给我当个使唤丫头!” “啊?”千凰惊愕地抬头,看清了榻上之人,不由吞了吞口水! 尘色似乎也刚刚沐浴完毕,头发处在半干的姿态,随意披散着,身上披一件绸制的袍子,松垮而柔软的布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完美的身材,因着侧躺,衣领外散,从她的角度,恰好看到一大片迷人的春光,以及那白皙的肌肤上若隐若现的两个小红点儿,这姿态,真特么勾引人! 见着她那张脸,尘色也很吃惊。 瓜子脸,桃花目,杏眼,樱唇,无一不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第一眼看过去,干干净净,无一丝杂质,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清纯!但是,看得久了,那双眼睛就会无端生出一股媚惑,犹如一个漩涡,简直能将人卷进去。 总之一句话,天生一张狐媚脸,生来就是用来勾引男人的,想他自负美貌,看了这张脸,仍旧感到惊艳,可见,她的容貌精致到了何种程度! 偏生,她的眼睛里,涌动的又是如此清亮的光泽,干净得仿若能映出世间的丑恶。 千凰首先反应过来,见对方望住自己发呆,不免轻唤出声,“尘公子?”她听丫鬟们这么称呼他,他看起来又很高傲的样子,故而,她也这样称呼他,就怕惹他不高兴! 尘色回神,微微吐出一口气,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将她救回来,当个使唤丫头,也是一念之间,想到到,她居然长了这样一张绝色的容颜,果真是世事难料。 尘色淡淡开口,“我刚刚问你,让你留下来当使唤丫头,你怎么说?”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很霸道!心里想的却是,在他面前死伤的人,不计其数,他都能冷眼旁观,唯独对她,却动了恻隐之心。合该是一种缘分,一个人在这残酷之界苟延残喘,太无聊,也太艰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玩意儿,留在身边也无不可,兴许,能调剂一下单调的生活,乃至于糟糕的心情,也是好的! “人”终究是自私的动物,即使知道这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他依然想将她留下,一种莫名的执拗。她这样的容貌,放出去,被人发现了,拐卖,侮辱是少不了的,好一点儿被人圈养,也是玩物一般的存在,久了,从心到身,都会死去!跟着他,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总还能罩着点儿,不至于让人轻易打她的主意。 千凰看着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奸恶,反倒让千凰微微心安。想想自己进城以来,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还要连累圆子和扁扁跟她受苦。它们本在大森林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是自己一头热地要进城,结果,温饱都成了问题,还要时刻提心吊胆。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想过的稳定,至少衣食无忧,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眼前这个漂亮男人,能给她这一切,更因为,心里有一种感觉,让她愿意相信他。 “好!”千凰点头,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她不笑的时候,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一笑起来,那双眼魅惑生姿,自有一种活色生香的诱人! 饶是尘色,久经风月,深谙此道,也不由得因她闪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尘色起身,走向一旁的梳妆台,从里面拿出一根切得细长的眉石,回头对千凰招招手道:“过来!” 千凰便听话地走过去,见尘色拿着画眉的眉石,以为尘色要让自己帮他上妆,正想说不会,尘色瞥了一眼梳妆台前的小凳子,淡淡道:“坐下!” 千凰很纳闷,还是乖乖坐下了! 尘色就弯下身,给她画眉! 感受着眉石在肌肤上移动,千凰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我不是要当你的丫鬟吗?我见别的丫鬟都不上妆的,为什么我要上妆?” 尘色便道:“别的丫鬟能跟我的比吗?当我的丫鬟就得上妆,这里平素来的都是大客户,总归要体面一些!” “哦!”千凰将信将疑,就见尘色割下眉石,又拿起一只笔,沾了朱砂一样红红的东西点在她的眉心。千凰又问,“公子在我脸上画什么呀?” “楼里的女子都贴花黄,你是个丫头,高调起来也不像话,画一画,意思意思就行了!” “哦!” 终于,尘色道一声“好了!”便搁了笔! 千凰一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险些惊掉了下巴! 只见镜子里,原本完美的远山眉,被画成了粗粗的八字眉,看起来就像两只掉进墨缸里的蝉虫,还是特肥的那种!光洁的额头被涂了一块儿硕大的红斑,乍一眼,视觉中心就在眉心,只觉得暴丑无比!这还是她么,她简直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千凰就回头,指着自己的脸,纠结道:“公子,你确定是在给我上妆,不是在毁我的容么?” “当然,怎么,你敢质疑本公子的品味?”说到最后,目光斜向千凰,威慑意味十足! 千凰很想说,如果这就是你的品味,那你的品味真的不咋地,但是,考虑到眼前人自负的个性,千凰还是保持沉默,好半响,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自己怎么不画?” 这妆,真心丑爆了,连她这等从来不上妆,也不知道上妆的人,也知道这很难看,他难道真的不觉得碍眼么? 尘色一笑,眼里满是自信,“本公子天生丽质,不用上妆!” 心里想的却是,在青楼之中,画的越丑,她越安全! 千凰就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的也不丑吧,最终还是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屈服了!主子是大爷,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她喜欢的人,用不着出卖色相! 这时,尘色开口,“待会儿你出去打盆水,把你屁股下的凳子擦一擦!” 千凰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光滑干净的凳面,诧异道:“很干净啊,用不着擦吧!” 尘色很坚持,“要的!” 千凰望着他那双执拗的眼睛,似明白了什么,倏然开口,“那要不要,把我用过的眉石和画笔都送给我?” 尘色点头,“你拿去吧,就当送你了!” 千凰陡然涌起一股怒火,嗓音带了一丝自嘲,“我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你用的着这么嫌弃我?” 当初灼华有洁癖,她都没这么生气,对方好歹顾着她的感受,偷偷换衣服,也偷偷吐掉她喂得食物,可是他呢,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她,真是太过分了!既然嫌她脏,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 正文 第百八十六章 哪里像狗了! 既然嫌她脏,为什么要将她带回来? 见她怒气冲冲,尘色垂眸,淡淡道:“习惯了!” 听着他叹息般的嗓音,带着一种浅浅地悲伤,千凰忽然生不起气来,在原地站了半响儿,转身就走! “去哪里!”见她说走就走,尘色的声音倏然冷了下来! 千凰头也不回,“打水,擦凳子!” 尘色望着空荡的门口,眼里掀起一丝波澜! 屋外,千凰走在廊子里,微微吐出一口气!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身在青楼,太多身不由己,她也不是孩子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人在屋檐下,能忍,就忍一忍罢! 因为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太熟悉,千凰打一盆冷水,要一块抹布,用了半个时辰! 回到屋子的时候,尘色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千凰看他身上只穿着沐浴后的单薄衣裳,唯恐他着了凉,想了想,还是在干净的盆子里洗了手,而后在自己衣服上擦干,掀开珠帘,轻轻地走了进去!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一件儿衣裳披在他的身上。 衣服加身,尘色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千凰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唯恐他此刻醒来,见自己碰了他的衣裳,让自己又拿去洗一遍! 好歹,他只是动了动眉,很快安静下来,均匀地呼吸着! 千凰松口气,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再拧好帕子将椅子都擦干净凳子!昨晚这一切,千凰想了想,还是将那根眉石和画笔那一块干净的小帕子包起来收进怀里,然后端着水盆,掩好门,出去了! 等到屋外的脚步声走远,原本熟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手捏住身上的衣裳,想起她蹲在盆子边认真洗手的样子,而后在她干净的衣服上一点点擦去水渍,终究放松了手指,缓缓闭上了眼睛…… 尘色睡觉的时候,千凰就去找圆子和扁扁,它们被安排了住处之后,便躺在院子的里的一颗树下,一边休息,一边儿等她。几人聊了一会儿,千凰将在这干活的事儿跟两人说了,扁扁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圆子因着前面做错了事儿,此刻显得特别听话,千凰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傍晚,千凰回去的时候,尘色已经醒了,嚷着要吃东西,叫千凰去厨房将他的膳食端过来! 千凰到厨房一问,别人一听是尘色要的东西,立即就端过来给她,态度十分热情,让千凰不免感慨,头牌就是头牌,她一个使唤丫头也跟着沾光。 虽然是新来的,人却对她客客气气的,就是每个人看到她,都要笑,有的人当着她的面儿就笑喷了,这是让千凰最郁闷的地方。 尘色是品位,果然有问题,还是大大的问题,自己却无可奈何,谁叫,他是主子呢! 尘色的膳食很丰富,虽然比不得那日千凰在将军府吃的那么复杂,比起一般的平民,乃至于楼里普通姑娘的膳食,也是一个天儿,一个地儿了!四菜一汤,还有饭后小点心和水果,茶饮也是少不了的!且这些,要分两次端。千凰发现,尘色每个菜只是随便动了动筷子,就不吃了,几盘甜点也只是捏了一小块儿,然后喝了半杯热茶润喉。 千凰忙完就站在一旁看他吃,自己的肚子早就饿了,面色却没有表现分毫,低着头,看自己的脚面儿!直到尘色说,“好了!”千凰才上前收盘子。 千凰看着满当当的菜色,有些可惜,不免说道:“这些都要扔掉吗?” 尘色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抬眸道:“你要是觉得可惜,那盘猪肘子,我还没碰过,你拿去吃吧!还有那些点心和水果,我都没怎么吃,你也可以拿回去。楼里,虽然每顿都会安排下人的饭食,东西却不是很好。” 千凰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得到食物,却很高兴!收拾干净桌子,便笑呵呵地将食物装在食盒里,提出去了! 尘色听见阁楼的模板被踏得蹬蹬作响,不免勾了一下嘴角,低头喝了一口茶! 千凰到院子,院子和扁扁还在树下,一见千凰,圆子就笑喷了!扁扁皱了皱眉毛,脸色有点儿扭曲!千凰也知道这妆很丑,心里苦逼,面上却没怎么表现,只是淡定地将一盘猪肘子,三盘点心,一盘水果都摆了出来! 见有吃的,圆子显得很高兴,也忘了千凰那张可笑的脸。扁扁虽然没怎么表露,眼神却很柔和!千凰一边儿啃点头,看着圆子和扁扁,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欣慰!就这样,几个好朋友在一起,好吃,好睡,真好,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千凰吃完东西,又和圆子扁扁聊了会儿天,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尘色正站在窗前,见她进来,睇目看了她一眼! 千凰这才发现,他从窗子里往外看,看到的正是院子,那么,刚才自己和圆子扁扁在一起吃饭的情景,都被他看去了?千凰有点儿忐忑,不过,见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也没有多想! “我要睡了!”尘色淡淡开口,缓缓走到床边,见千凰还愣在原地,不免皱了一下眉头,“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更衣!” “啊?哦!”千凰惊讶又纳闷,心里想着,你不是嫌我脏么,也肯让我碰你的衣服? 果然,千凰才走到他身边,伸出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尘色倏然开口,“洗手没有?” 千凰的手僵在原地,点点头道:“洗了!” 上来之前,她特地用皂角洗了手,现在手上还是皂角的香味儿呢,闻起来挺清爽的! 尘色就转过头盯着她的手,千凰张开五指,大大方方地给他看,咱行的端,做得正,不怕! 确定在她的手上找不到任何污点,尘色才转过身,示意她更衣! 千凰伸手,快触及他的肩膀,看着他垂在身后的一头黑发,却有些无从下手,话说,他让更衣,是不是不准人碰他的头发和肌肤啊! “快点儿!”尘色催促,语气有些不耐烦。 千凰牙一咬,捏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衣服一点点褪下。 衣服带动发丝,在空中摆出一道灵活的弧线,头发丝拂过脸颊,便有一股奇特的香味钻入鼻子里,闻得人晕晕乎乎的,一种飘忽的香气,让人闻了还想闻。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这家伙袍子下面,上半身居然光溜溜的,视线往下一瞄,千凰瞬间松了一口气儿,还好,穿着裘裤!虽如此,那曲线优美的脊背,白皙光润的肌肤,还是让人脸颊发热! “去衣柜里拿一件儿绯色绣蝴蝶的长袍给我!”尘色懒懒地开口! 千凰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到柜子里,一打开精致的檀木柜,里面便传来一阵异香,跟尘色身上的那种很相似!真不知道是衣服熏香了人,还是人熏香了衣服! 千凰找到他所说的绯色绣蝴蝶的衣服,一回头,险些喷了鼻血! 因为,尘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他上本身光裸着,胸前粉粉的两点儿暴露在空气里,就像是雪地里开了两朵儿梅花,分外刺激眼球!加上他黑红色的长发,绝艳的脸庞,千凰只觉得鼻子发热!正因为见识过了男人的身体,也经历过鱼水之欢,如此活色生香,她才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她也明白,她要是敢流出来,那就死定了! 想到此,千凰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将袍子凌然地一举,“给你!” 尘色顿时火冒三丈,“你给我做什么?” 千凰纳闷,“不是你说要我拿给你的么?” “我是要你拿来给我穿,做丫头的,连这点儿眼力尖都没有,怎么混饭吃?” 千凰被骂个狗血喷头,还是灰溜溜地缩回手,见尘色张开手臂,千凰便拿衣服不太笨拙地给她套上!要说平日里,要么一人管好,全家不愁,要么是人伺候她,千凰还真没怎么伺候人,但是,她做的很认真,倒也不显得太含糊! 尘色没说她什么,只是到最后的时候,受不了她慢慢吞吞的动作,自己拉好了衣服,而后走到床边,脱了鞋子,面朝里面躺下了! 千凰看他的鞋子放歪了,想到他方才说她没眼力尖儿,不由得走上前,将鞋子放好。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公子,那我回去睡觉了!” 本也就是跟他打个招呼,没期望他的回应,谁知,尘色倏然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你想去哪里睡?” 对于他的回应,千凰很惊愕,还是老实道:“我看圆子和扁扁那儿挺宽敞的,我下去像管事的要床被子,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尘色皱眉,“这怎么行?” 千凰以为尘色担心她睡不好,就道:“可以的,也许对别人来说,那里小了点儿,也没个床,但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段日子也是和扁扁他们一起过夜的,他们就是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也很安心!” 尘色接口,嗓音不冷不热,“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今个儿跟畜生睡一起,明个儿还要来伺候我,伺候我穿衣,伺候我睡觉,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知道我受不得脏,你还这么做,故意的是吧?”说道最后,斜眼看着千凰,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善! 千凰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心里却很苦逼,真是高估他了,这么自负又挑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拐了大半个弯儿,还是怕连累他自己!千凰又道:“我看隔壁房间是空的,不如我睡在那里,地方近,你有事儿也可以来找我!” 她总要给自己找个地儿睡,本以为这番话合情合理,要求也不算过分,他应该不会反对! 谁知—— “我是主子,我有事儿还得去找你,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就睡卧房里好了,有事儿,也方便使唤!” 千凰纠结,不过,望着他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孔,千凰还是点点头,眼睛瞥向不远处的软榻,“那我就睡在榻上——” “不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那是我平时躺的地方,你睡得起么?做丫头就要有丫头的样子,不要以下犯上,更不要主次不分,要知本分,知道吗?” 千凰一字一顿道:“那么,我的睡觉问题怎么解决?” 尘色随意一指地上的一块儿空地,道:“反正你早就准备打地铺了,这屋子里也够宽敞,比起那野兽的屋子总舒服多了吧,铺了地毯,也咯不着你,你就这么睡着吧!半夜,我要是叫起,也方便些!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赶紧睡吧,我困了,又浅眠,你要是动来动去,我会睡不着的。” “我想知道,我这么本分地做丫头,一个月可以拿到多少工钱?”千凰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见过这么会刁难人的主子! 尘色想也不想道:“你先前流落街头,还以偷窃为生,我管吃管住,让你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你还不满足?” “这么说,我是没有工钱的了?”这还不如流落街头,偷窃为生呢,好歹还有自由! 也许是觉得说的太过分了,尘色想了想,缓缓道:“你若是干得好,两个月后,我会考虑给你加点儿工钱的!” 还一点儿?还是考虑!千凰从没觉得一份差事可以这么黑暗! 见她哭笑不得的脸,尘色淡淡开口,“你不要觉得做我的丫头就委屈了你,好处,要慢慢猜知道!”说罢,转过身,躺下了! 千凰望着他优美的背影,终于有点儿明白蛇蝎美人是什么样的了! 好处,那也得有才知道啊! 最终,千凰还是弄了床被子铺在空地上睡了,有一点儿尘色倒是没骗她,因着铺了厚实的地毯,又垫了一床被子,千凰倒真没觉得咯人! 本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谁知,更折磨人的还在后面! 到了半夜,千凰正在酣睡之中,只感觉有人在推她! 千凰翻了个身,没理,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她的鼻子,让她喘不过气! 千凰只得睁开眼睛,看到是黑暗中那双暗的发亮的眼睛,一道阴影更是将自己牢牢罩住,千凰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身侧的不明物体倏然开口了,“叫什么叫,当了一天的丫鬟,连主子的身影都认不出来吗?” 听出是尘色,千凰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 尘色起身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淡淡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千凰险些炸毛,不可思议道:“你大半夜地把我叫醒了,就是为了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自己下午睡了一觉,她可是忙了一天,累的要死,他要不要这么不把丫头当人看呐! 尘色理所当然,“谁叫你白天没告诉我!” “你有问我吗?” “你做的丫头,很多我没想到的事情,你就要主动去做,什么事儿都要我来考虑,还要丫头干什么?” 千凰只觉得他不可理喻,鉴于争下去也没个结果,她还想睡觉了,千凰便道:“我叫小凰!” 时至今日,沦落到此种地步,且在修真界又遭到追捕,她暂时不想用原来的名字,至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在无法报仇之前,便暂时隐藏,如此,才不至于太过郁结。 “小黄?听起来像只狗,不过,凡间有个说法,名贱活的长,倒是挺适合你的!” 尘色说的随意,千凰就毛了,“哪里像狗了!”她活着么大,第一次听人说她的名字像狗,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尘色就道:“小黑小黄小花不都是狗名儿吗?” 千凰无语,只是躺下来,背过身,不说话,再和他说一句话,她怕忍不住开骂!这人长得漂亮,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虽然,他不是恶意的,但是,就是让她憋屈。 她不跟他一般见识,睡大觉总可以了吧! 谁知—— “小黄,起来!” 千凰拿杯子闷住头! 尘色就走过去,拿脚踢她的杯子,千凰受不了了,一把掀开杯子,阴沉着脸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好歹夜色太黑,房里又没点灯,看不出她那张锅底般的脸,否则,让尘色看见,又一阵好骂! 尘色居高临下,指示道:“差点儿忘了,我叫你起来,是因为我渴了,想喝水!” 千凰瞥了一眼桌子,道:“水不是在桌上吗?”他有这个功夫叫她起床,早就喝完水了! 尘色便道:“那都是隔夜水了,还冷冰冰的,叫我怎么喝,我要热水!” 千凰简直要抓狂了,“这么晚了,厨房的人都睡觉了,哪有人给你烧热水?” 尘色斜目,“你不是人吗?” 千凰,“……” 最终,千凰还是去厨房给他烧开水了,第二天,千凰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起来了,才打算出去打水,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小黄!” 千凰回头,尘色看着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吃了一惊,“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因为你,这话她可没敢说,而是淡淡道:“头一天睡这地儿,认床,睡不着!” 尘色点头,看着她昨夜洗干净的脸孔,便道:“昨天那根眉石和画笔呢?” 千凰早就预防他这么一问,不慌不忙道:“你放心,我早就收起来了,碍不着你!” “在身上?” “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扔! “正好,你就化了妆再出去吧!” 千凰气得险些摔盆子,怎么着,顶着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一整天,好不容易卸了,他还想让她继续画! 正文 第百八十七章 体内魔气 尘色躺在床上,没去看她那张脸,自也没有发现她情绪不对,自顾自道:“就按昨天那样画就行了,把眉毛画粗点儿,这样显得精神,额上的红印大一点儿,人说开门红,脑门上点红,吉利,也喜庆!” 闻言,千凰真想把手里的盆子扣在他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孔上,这说的是人话么,简直是把他人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久久没得到回应,尘色抬头,见她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不免皱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画,晚了,客人都要上门了!” 千凰磨着牙齿道:“你下个月要是不加工钱,我就不干了!” 心里想着,他最好不答应,一拍两散,也省去一番功夫,这份差事,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谁知—— “那就加吧!”尘色转回目光,显得很没所谓! 反倒让千凰措手不及,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难不成是怕她走了没人给他干活,她看也是,怪不得他缺使唤丫头呢,一定是别人受不了他刻薄的个性!好不容易找到她这么个苦命劳力,他自然得给点儿甜头拴牢了! 本来也就是在气头上说的,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千凰决定暂且忍一忍,一切,为了银子! 接下来,千凰还是按照尘色的吩咐,将自己化成了大粗眉,外带眉心一点红。点红的时候,千凰本来点红豆大小,也是不想太引人注目!谁知,尘色一个劲儿的说不明显,不喜庆,在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催促下,最后,额上的红点便成了拇指盖那么大! 千凰一照镜子,真有一种拿锅盖砸头的冲动,太特么丑了! 最终,千凰还是在尘色的淫威下,屈服了! 接下来,千凰便开始了伺候尘色的日子! 尘色基本上每天都接客,其实就是客人付几百上千金株来他的房间里座上一座,喝杯酒,聊个天!千凰在一旁看着,真心觉得这钱赚的太容易,也太便宜他了! 尘色接客的时候,大多时候是笑着的,这种笑,绝对是千锤百炼过的。只是动动嘴皮子,不需要笑的太灿烂,也不需要太谄媚,很轻松,却很漂亮。也不需要笑的太多,基本上,客人说那么十几二十具,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尘色给这么一点儿反应,对方就很满意了!要是说上那么一两句,客人绝对就心花怒放了,再碰碰杯子,对对眼儿,对方的魂儿都要被他勾去了!美人,就是有这种魅力。 事实上,尘色只是模式化地对待客人,根据客人的难度系数,来决定下多少心思!千凰在一旁,看的多了,也知道他根本没对客人上过心。虽然总是保持着完美的笑脸,时不时点一下头,或者模棱两可地答两句,事实上,对方说的话语,他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而那些客人,一掷千金,是因为喜欢他,也不舍得去为难他!他们只想看他笑,听听他如珠如玉的声音,看他举杯饮酒时,优雅又魅惑的样子,看晶莹的酒水淌过他的嘴角时,那份让人干咳的画面,享受一下顶级头牌带给人的冲击。虽然,不一定能吃得到,赏心悦目也足够了!因为,迄今为止,还没人得到过他,连城主也未能,他们乐意见到冰清玉洁的绝代尤物。大家都得不到,大家都是平等的。 尘色说,他卖笑不卖身,倒是真的,因为,他除了动动嘴皮子,几乎没有在客人面前表演任何才艺!千凰也没在他房间里看到一把琴或者一根萧,因为人间里的清倌都是这样的,不卖身,总要有一项才艺撑起她的身价! 千凰就问他,为什么不弹琴跳舞? 谁知,尘色反问,语气高傲又嘲讽,我又不是乐伎,干嘛要表演? 千凰无语,觉得他根本就不会任何才艺,除了一张脸,几乎一无是处。不过,仔细想想,他光靠笑容也能混到头牌,也是他的本事。 尘色在客人面前,话不多,因为懒得说,但是,说出的每句话都极有分量,且分外讨人欢心!不得不说,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以他的聪明和人气,若是有心对付一个人,是很容易俘获对付的心的,只要他肯付出那么一点点真心,对方一定会对他死心塌地,他自可离开这个鬼地方。 偏生,他就这样一直不愠不火地过下去,从他的行为,千凰看的出来,他厌恶这个环境,也厌恶陪酒卖笑。偏生,他又安于现状,不做丝毫离开这里的准备,让千凰感到很纳闷。 尘色的客人大多都是男人,嫖妓的女性到底要少一些,也不是说没有,例如,魅姬。不过,她极少来青楼找尘色,大多是要尘色去她的宫殿,且去的次数也不多,一月也就两三次。千凰来了没几天,自也没有机会见到魅姬! 魔界对于美色的追求,可以说是百无禁忌,这第一楼里,既有妓女,也有男倌。不过,整个楼里面,只有尘色才是不卖身的。其他的人,失去了修为,或者修为低微,在老鸨和客人的强势下,根本没有过多的选择!因着大多是魔族,体内也带有魔性,客人们性欲很强,手段也很粗暴,楼里隔三差五就要死一个人。但是,每天新近的也不少,这些人,有一部分是为了讨生活,一部分是被仇家废掉修为后卖进来的。也有的是落到人牙子手里再卖进来的,大多是女人居多。毕竟,这个世道,长得漂亮的男人不多,千凰之前遇到的那些,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丝毫没有可比性! 千凰看她们,有的衣裳褴褛,有的浑身血污,都是下盘虚浮,羸弱不堪,一看就是被人折磨过的。到了这里,有的要死要活,不肯就范。老鸨可是个狠角色,她亲眼看到那些人被关进黑屋子里,里面便传来野兽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不一会儿,就有人嚷着要出来,并且会乖乖听话! 进去的时候是十个人,出来的是八个,还有两个已经死了! 后来千凰才知道,屋子里的魔兽被人喂了春药,这些负隅顽抗的女人被关进去,后果可想而知!魔兽的身躯一般比寻常人大一两倍,对女性带来的痛苦也是极大的,那两个人在遭遇那种事情的时候,就是觉悟得太晚,才当场暴毙!拖出来的时候,赤裸的下体都是鲜血! 剩下的八个人,有两个当场疯了,还有六个虽然觉悟了,因为先前的顽固,被安排接一个月的下等客人!那些人粗暴又没人性,熬不住,很容易死人的! 其余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吓都吓傻了,老鸨质问的时候,先前反抗情绪高涨的女人们,如今个个低着头,老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毕竟,没人想死的那么凄惨,接客总比被魔兽强暴而死强的多吧!说不定,遇到一个有钱人将你赎出去,日子就好过了! 那两个被强暴而死的人,尸体被扔去喂了魔兽,还有两个疯癫的人,后来治好了一个,继续接客,剩下的那个,依然喂魔兽! 那时候,千凰在院子里,听着调教室里传来的凄厉声音,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而周围的人,似乎都习惯了,居然能在那么凄惨的声音中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后,千凰回到房间,见尘色躺在榻上午睡,似被噩梦惊扰,微微蹙着眉,显得不太安宁!千凰忽然有点儿同情他,忍不住上前给他披衣服,这份关心倒是显得特别真诚。 虽然尘色现在风风光光,也不用出卖身体,但是,当初进来的时候,长得那么漂亮,又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又遭到了多大的恐慌和威胁,乃至于吃了多少苦。 光鲜的背后,总是藏了无限的悲苦,犹如一将成名,万骨成枯! 想到此,千凰倒不计较他平素的刻薄,颇有一种包容在里面! 但是有一点,让千凰很无语,那就是尘色的洁癖问题! 他很爱干净,干净到有些病态,甚至比灼华还要严重,这种毛病在涉及客人的时候,分外明显! 例如,每次有客人来此,过后,尘色都会要求千凰用熏香将屋子熏半个时辰!那种熏香味道很重,重的有点儿呛鼻。千凰觉得根本就没必要,且那些客人们都穿的体体面面,身上也没有怪味道。但是尘色很介意,一个劲儿地说脏,千凰只有捏着鼻子熏香。 这还不算,即使客人只是喝了一杯茶,桌子上干干净净的,千凰还必须按照尘色的要求,将桌布都撤下来,换上新的。屋子里铺了地毯没法擦,也没法洗,尘色没办法,用熏香一起消毒了!但是,走廊的一块儿地,尘色都要求用抹布擦干净!注意,不是拖,而是用手擦!好歹这块儿是尘色的地盘,平素也少人来,不如,踩得多了,脏了,她真要累死不可。 尘色接客的时候,有专门的杯子,用掉之后,就会扔了,因为,客人和他碰了杯!平素,他都是拿自己最钟爱的一套印花瓷杯喝茶,这个东西,只有他自己才能喝。筷子和碗也是,接客的时候,用的是另一套,已经陪客人吃过一顿,客人一走,他立马让千凰重新整一份上来,换副碗筷,慢慢吃!在陪客的时候,他基本上不动筷子的! 客人在的时候,他脸上总挂着那种浅浅魅惑的笑容,真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冷艳中带点儿高傲,说起话来,轻中带柔,却不显女气,无形中流露出的亲和,又恰到好处地化解了他那份冷傲。种种气质融合在一起,让人心生向往,又不敢太过轻浮,生怕唐突了美人! 能在酒色浓郁的青楼之地,能活出一片清净地的,只怕也只有尘色了! 至于扁扁和圆子,也在第一楼谋到了一份职位。一般的商铺,都会圈养一批魔兽,充作战斗力。第一楼也是,有一部分魔兽,也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新人。不过,这些魔兽大多是不会人语的低级魔兽,修为大抵在魔元之下,人性未通,兽性十足,一身蛮力而已,战斗力远不如高级魔兽!圆子和扁扁都是魔元级别的魔兽,自然充当起护院的职责。保护前院,很辛苦,因为不时有客人喝酒撒疯,或者吃霸王餐,嫖霸王妓,这就需要魔兽出场!而这些人,往往是自恃修为的强者,打起来,魔兽很容易丧命! 千凰自是舍不得让两只兽兽去冒险,因而去求尘色。别看尘色平素对千凰刻薄,却很护短,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于是,圆子和扁扁就成为了内院的护卫,就是保护尘色所在的院落!这让千凰很高兴,来后院找麻烦的客人,毕竟较少,且和千凰在同一屋檐下工作,见面忒方便了! 要说千凰,在第一楼的这段日子,最大的收获就是,她发现自己自己的筋骨已经修复完毕,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丹田处聚集起一团气!但是,在她尝试运转神灵诀的时候,即使是第一级的功法,也遭到体内真气的排斥,使得她无法继续下去。 对此,千凰感到很郁闷,却不肯轻易放弃!吃多了失去修为所受的苦,哪怕又一丝希望能重新修炼,她也不会放弃! 为了腾出修炼时间,千凰干活的时候,就特别勤奋,总想着早点儿干完,多点儿时间修炼。且做得多了,速度也快,倒让尘色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毛病!尤其是,有了新目标,并且付诸实施的千凰,犹如打了鸡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积极地状态!活儿干得好,脾气也好了很多,就连尘色故意的刁难,她也不会放在心上,转而顺着他的意思。跟修炼比起来,这些俗事就显得微不足道! 对于这个变化,尘色只是偶尔看着她,眼里若有所思,却没有过问什么! 为了有一个安静的修炼环境,千凰就在隔壁的房间修炼,尘色知道她一旦找不着了,肯定在屋里呆着。尘色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喜欢找人麻烦,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没必要去折腾人!虽然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但是,他出乎意料地默许了她闲暇之余,有私人空间! 千凰一次次尝试修炼神灵诀,却一次次失败,有时候,法诀与真气相冲突,千凰不甘心,强自修炼,到最后,真气和法诀发生冲突,居然反噬她的身体!严重的时候,还会吐血! 这天,千凰收拾完屋子,伺候尘色午睡了,又走到小屋里,盘膝坐在没有被褥的床榻上,打坐修炼!她运转的仍旧是神灵诀,即使失败了那么多次,她依旧不肯放弃!因为神灵诀是她所知的唯一能让她在短时间内修炼到巅峰境界的法诀,其他的法诀,即使像灵山正法这么高级的法诀,要达到元神顶级,至少也要花个几百年!她等不了那么久,唯有将希望寄托在神灵诀身上。 自她运转起神灵诀不久,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别说不能将体内那股真气提起来,反而刺激那股真气在体内乱窜,一时间,千凰只觉得被真气蹿过的地方似是被人点燃了一把无名之火,灼得她难受至极,终于,胸口一闷,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千凰用手支撑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 这时,只听得门扉被人从外猛的推开。 千凰抬头,就见尘色大步走了进来,见千凰坐在床上,嘴角溢血,床的木板上还有一滩醒目的血迹,尘色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过来,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千凰摇摇头,眼里既失落,又无奈,她实在搞不明白,神灵诀乃是道家无上心法,理应不会与任何真气相冲。之前她修炼都很顺利地,为何再次修炼的时候,却遭到了体内真气的排斥? 见她不肯说,尘色皱眉,见她的坐姿,心里闪过一丝猜测,“你在修炼?” 千凰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尘色哼了一声,嗓音不冷不热,“你一个被废掉魔元的人,瞎折腾什么,知不知道,乱来,是会送掉你的小命的!重修要是这么容易,我早就修了,用得着在这里倚门卖笑?”见千凰垂着头,不说话,尘色也觉得自己说重了,却拉不下脸道歉,只淡淡道:“以后别乱来了,本本分分地做你的丫头!” “我不想做丫头!”千凰猛的抬头,眼里红彤彤的,隐隐有泪的痕迹,望住尘色,带着点儿激愤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遭遇什么?我原本,有着人人欣羡的天分,也在时间内,顺利地突破元神顶级,并且拥有了一大堆朋友和亲人。可在一夕之间,这些东西,我都失去了!只因为我失去了修为,甚至害死了我最亲近的人!我沦落成一个普通人,不能报仇,也不能长生,长此以往,只有悲哀地死去!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我要找到复活麟儿的方法,我要重新拥有永生的生命去追逐我的梦想,我不要做个废人,不要一直做丫头……”说到最后,眼泪夺眶而出,淌进了张开的嘴唇里,也冲淡了唇边的血迹! 望着她那双悲伤的眼角,尘色颤了颤眼帘,心里有些动容,不免拿出一块白色的锦帕,给她擦脸上的泪水,以及唇边的鲜血,嗓音却有些别扭,“要报仇,有很多方法,你这样乱来,很容易出事的!你别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怜。你看我这样,一定想不到,我是天生的魔族,一出生就有魔气第五的修为,短短二十年间,便突破了魔元境界。之后,修炼一直很顺利,至少,除了一城之主,根本没人能打得过我。可我,最终还是被人废掉了魔元,亲人因我而死,我自己,也为了存活不得已娼门卖笑。即使在最难堪的时候,我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你觉得,你哭的很值吗?” 闻言,千凰突然止住了哭泣,抬头愣愣地看向尘色。 “自己擦吧,哭的脏死了!”尘色却突然将帕子塞进她手里,嘴上说的不留情,可他方才擦了那么久的眼泪,何曾喊过一次脏。他分明,在近日的相处中,渐渐习惯了这个丫头的存在,也不觉得触碰她,有多么不自在!还是因为,她本不是这楼里的人,故而他有意将她区分了! 千凰握着那块柔软的帕子,见上面沾了她的泪渍和血迹,不免抽了抽鼻子,只觉得帕子脏了,尘色不要,也是理所当然的!虽如此,千凰还是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以尘色的性格,顿不会无缘无故地说那番话,不惜揭开自己的伤口,也是为了安慰她吧,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他就是这水平,她心领了! 见她控制了情绪,还晓得说谢谢,尘色愉悦地勾起嘴角,似突然想到什么,带了点儿诧异道:“你刚刚说你以前修炼到元神顶级,你别告诉我,你一直是修道的?” “是的,我一直修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千凰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且尘色这人独来独往,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 尘色皱眉,眼里的疑惑更深了,“真是奇怪了,你一直修道,未曾修魔,又是如何进得魔界?要知道,进入魔界的人类,必须要是魔修,且突破魔气顶级,到达魔元。体内才会生出一种魔气,与魔界的气场相适应,如此才不至于遭到魔界气场的排斥,若是没有那股魔气,你也无法突破魔界的结界,必然被隔绝在外。” 千凰只是迷茫地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是一个朋友打开魔界入口,让我进来的!” “你体内一定有魔气,不然你不会在这里生活自如,你体内若是没有魔气,到了这里,就好似鱼上了岸,是根本活不下去的。魔界的气场会摧毁你的五脏,身体也会爆裂而死!” 千凰听得一惊一乍,心里更加疑惑,她一直修炼神灵诀,衍生出来的也是道家真气,怎么会有魔气!不过,和神灵诀一起修炼的还有吞日诀,这不是她主要的修炼法门,却无意中达到了与神灵诀同样的级数。衍生出来的真气很奇怪,不能和神灵诀真气相容,却没有相冲,似乎只是独立的存在。千凰只当作神灵诀真气供应不足时,充当继源! 难道体内这股气室吞日诀衍生出来的,它不是真气,而是魔气?吞日诀也不是修真法诀,而是魔门心法?这样一来,她能进魔界,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不过,当初玄极废去了她的修为,她明显感到体内真气荡然无存,难道,这股魔气居然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残留余气,乃至于慢慢恢复,修筋复骨。 千凰所不知道的是,她当初修炼吞日诀,却是生出的是魔气。但是,却和吞日诀所生的真气,被玄极一掌,彻底粉碎了!如今体内游离的那股魔气,却是弑天在沉睡之前,注入在她的体内的。只有魔神体内的魔元之气,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潜伏自保,乃至于悄悄化解千凰的致命危机。 尘色又道:“你的体质已经魔化,你修炼的又是修真法门,自然是两相冲的!就算你找到了好的魔门心法,魔元碎裂,就如修真界元神不复,也是没有办法修炼的。” 千凰眼里反倒一亮,虽然她不了解修魔,但是,她体内却是存在一股气,原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却知道了,那是魔气!有了魔气,就好比修道人练成了元神,就可以继续修炼下去! 千凰也不是个遵从死理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正道魔道,又有什么分别!她只想一雪前耻,让心爱的人复活。既然修道之路向她封闭,魔门之路向她打开,她不介意闯一闯!总比以这副凡人之体,活个几十年苍老死去的强! 而尘色的话,让她茅塞顿开,魔气只能配合魔门法诀,所以,她不能修炼神灵诀,应该修炼吞日诀!吞日诀虽然与神灵诀走的是相反的路子,以她的直觉,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功法。否则,普通的魔门功法,早就与道家真气相冲了,它却能和道家真气同存一体,有时还能互相促进,可见,其玄妙之处,也是魔门中的无上法诀。 心里有这番想法,千凰却没说出来,她现在还很弱,得到如此妙法,实在不宜张扬!虽然尘色不一定会害他,节外生枝未必是好。又是处在残酷的魔界,一不小心,可能会万劫不复。尘色认为她被人废掉魔元,不能修炼也好,省去她一番解释! 想到此,千凰抬头,绽开一个笑脸道:“公子,我以后不会再修炼道家法诀了,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以后还是定期打坐,看看能领悟什么新的东西。” 尘色或多或少能理解她的心思,在魔界,弱肉强食,弱者过的太苦了,谁不想有翻身的一天!也许,她打坐一生,也未必能领悟出什么东西。但是,有一份希望,兴许会活的快乐一些。不想他,看的太透,太无奈。 尘色又道:“对了,明日我要去一趟魅城王宫,你跟我一起去!” 他来就是来跟她说这件事的,好让她准备一下,谁知却看到她吐血的场面,当时,心里却是紧了一下。 千凰惊,“是城主魅姬的王宫吗?” 正文 第百八十八章 初见魅姬 千凰惊,“是城主魅姬的王宫吗?” 尘色点头,“明日早晨,城主府会来人接我,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一定要少说话,多留神!魅姬不比常人,我如今能在魅城安枕无忧,全是借了她的光。她若是有心为难你,我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得乖乖的。” “知道了!”千凰应声,心里却没怎么在意,反而有一种期待,在王宫里,会遇到云暖吗? 与此同时,魅城王宫里,一座昏暗大气的宫殿,一张铺了软缎的大理石榻上,躺着一个女。一袭开领黑衣,内衬暗红色中衣,衣领和袖摆处,都用金线绣有繁复花纹。长发在后脑挽成一个髻,头上的饰品不多,就是两根纯金打造镶嵌红宝石的长簪,整个人显得简约而大气! 再看那张脸孔,五官生的极好,只是眼睛细长,眉宇之间略显英气,一眼看上去,颇有些雌雄莫辨。主要是她的气场太强,强势的如同男人一般,少了几分作为女子的柔媚,反倒霸气十足,此人,正是魅姬。 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白衣男子,五官精致,皮肤略显苍白,神色却很柔和,跟整个暗沉的大殿显得格格不入,这便是之前给千凰疗伤的男子——云暖! “上次,我已经将他带出来给你看了,你觉得怎么样?”魅姬首先开口,眼里似笑非笑。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周围慢慢聚起一种亮红色的烟丝,飞快地汇聚成两个字:很像! 魅姬的视线在那两个字儿一转,随即轻笑,语气却有些无奈,“每次跟你说话,都很费劲,非得看着你,否则,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堂堂一城之主,却是个哑巴,真够憋屈的。不如,趁此次回魔城,我让千殇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声音。” 云暖,不,应该说是水云暖,微微摇头,眼神平淡,他周围的烟丝瞬间聚起几行字:不用,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反而能免去很多纠纷,得一方安宁,未尝不是好事。再说,我的嗓子几万年来,也没少治,时至今日,我也以及不计较了! 他并非魅姬的随侍,也非魅姬的下属,而是和魅姬平起平坐的一城之主,他管辖的便是水城。在三十六个城主之中,彼此之中也存在亲疏问题,关系较好的聚在一起,甚至成为一个团体。魔神在的时候,并未结党营私,魔神死后的五万年间,经过长期分化,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团体。彼此之间,明里相安无事,暗地却纷争不断。魅姬和水云暖一直交好,两人虽然性格不同,却是非常好的朋友。 因为他们都忠于魔神,即使经过几万年,仍旧如一,一心一意地守护魔界,等候主人的归来。共同的目标以及忠心,为他们的友谊筑造了坚不可摧的基础。加上彼此之间,城池较近,也时常来往,大多是为公事,交流局势,乃至于监管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城主。 闻言,魅姬轻轻叹了口气,“那场大战,不但让你身受重伤,失去了声音,还让三十六魔将,损失了三个人!五万年来,魔界时时处于天界的监视之中,我们仰人鼻息,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没劲!不知道主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重整魔界,让那天界那帮狗犊子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水云暖微微蹙眉,眼里有一缕轻愁:魅姬,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听说,你和天界派遣到你身边的那个上仙闹的很不愉快,如今,他和其他人都一起上天界汇报了,你就不怕他在天帝面前,说你的不是! 水云暖这番话还是说的很委婉的,魔界虽然有莲镜坐镇,这个终极上神却在极地魔域闭关沉睡,已经足足有一万年没出来理事了。就算他不闭关,只要不出现大暴动,他基本上是不管事的。所以,天界就挑选了三十六个上仙,分别安插在三十六个城池,也就是城主身边。名为辅事,实则行监视之权,每年回天界汇报一次,将魔界状况如实禀告给天帝。 安插在魅姬身边的是一个年轻上仙,天界下来的,一般都是趾高气扬的。魅姬是什么人,当初魔神在时,除了魔神,她就什么都不怕,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十分嚣张又霸道的人。在她自己的城里,更是过惯了唯我独尊的生活。陡然间多了这么个人在身边,监视你的行动,限制你的自由,魅姬自当十分不爽。又看对方有几分姿色,魅姬就把人给上了。虽然那个上仙自恃身份,说到强势和能力,到底不如魅姬。魔神亲自训练出来的三十六魔将,可说是魔界除魔神外的中坚之力,那上仙自当不敌魅姬!第一次,是被魅姬强上的。魅姬就是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明白,这魅城之中,究竟谁才是老大。 此事之后,一开始,那上仙是很愤怒的,处处找魅姬麻烦。魅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就不怕他。把她惹急了,又故技重施。魅姬觉得,天界来的,自负清高,毁了他的清白,看他怎么清高,就看不惯那些人虚伪的嘴脸! 一来二去,那上仙不知为何,却喜欢上了魅姬,三番几次来找魅姬,都是为了让她负责。大抵是希望她收敛起浮浪的个性,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魅姬搞不懂这种人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可笑。她魅姬又岂会是任人摆布的人,她是喜欢美人,宫中男宠上前,睡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她对于男人,很容易厌倦,最短三天,最长一个月,她便厌倦了。厌倦的东西,她是不会再碰一下的。到底是当男人是个玩物,未曾上过心。就如食物一样,喜欢的时候,多吃一点儿,腻了就丢弃,再换一种口味,再丢弃,再换。她不觉得可惜,更不觉得愧疚和伤心。 所以,知道那个上仙的想法之后,魅姬对他从行动2言语上,都显得很不留情面。大抵是她这副做派,让那人由爱生恨,之后,两人越发势同水火。此次上天界汇报,极有可能诽谤诬陷。不过,这些,魅姬倒是不放在心里的。 魅姬不以为意道:“他要告就让他告,那只大黄虫,要是这么昏庸,那个天帝真是白当了!” 在魔界,敢说天帝是大黄虫的,也只有她魅姬了! 水云暖失笑,眼神一转,空中的字体又变换了:再来说说凌尘的事情! 魅姬挑眉,有些诧异道:“怎么,只见一面,你就这么肯定他是凌尘?” 水云暖反问:你不肯定,你怎会带我来见他? 魅姬笑,继续张狂,继续自信,“没错,自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跟凌尘很像,不仅是那张漂亮到变态的脸,还有那种表里不一,尖酸刻薄,又爱耍心机的性子,真是跟当年的凌尘一模一样!可惜,他的气被人废掉了,连着魔根也打断了,这便让我不能彻底确定。后来,我知道他是邪城来的,一身修为,又是摹邪所废,我就断定,他一定是凌尘! 能让摹邪这么执着和激进的,除了凌尘,又有谁呢?摹邪,自五万年前,就追逐凌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放下,反倒越演越烈。不过,摹邪就是摹邪,五万年了,还是只涨戾气,不长脑子。摹邪虽然残暴,对凌尘倒也真心,当初我看他为情所苦,还挺同情他的。本想给他指明一条道路,那个蠢货居然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居然趁凌尘醉酒,欲对他用强,结果不但被凌尘打的遍体鳞伤,过后,两人反目成仇,凌尘几乎恨死了他。” 说到这里,魅姬忍不住笑出声,颇有些幸灾乐祸,又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凌尘重生,忘却前尘,摹邪只要只要有点脑子,也知道换一种方式去接近凌尘了!而且,凌尘恰好重生魔界,又是他所在的魔城,简直是天要成全摹邪。可惜,那个蠢货居然能把这次良机毁的这么彻底,人家不答应,居然杀人全家,废他的魔元,逼他就范!凌尘虽然性子狡猾,说到底是个很烈性的人,他宁愿逃往魅城,沦落青楼卖笑,也不愿意像摹邪屈服。 而摹邪那个蠢蛋,每年还会来魅城看凌尘几次,不过是,每看一次,打一次罢了!越打,凌尘越恨他,凌尘越恨他,摹邪越忍不住折磨他。原来,两个人之间就有一个劫,这次,只怕成了一个死结,再也打不开了!” 云暖听得直皱眉: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凌尘,为何不把他接回来,保护他呢?你明知道摹邪每次来魅城,都会对他动手,你也忍心不管? 这话说的,却有几分不赞同。 云暖,一直是三十六个人里最善良,最宽容的一个人,无论是对自己人,还是寻常人。 魅姬却很没所谓,带着一股调侃和邪恶,“谁叫那个死小子总是对我不敬,你都不知道他那张臭嘴当年是怎么说我的!居然说做女人做成我这样,简直是丢尽了女人的脸,还说我长得粗犷!本大人虽然长得不算漂亮,怎么也不能说粗犷吧!他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是想死么!以为他自己就长得好看吗,一个男人,长得跟女人似地,也不嫌变态!” 云暖很无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凌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斤斤计较,当真跟凌尘一样了! 魅姬有些炸毛,“谁跟那个小气鬼一样,好不容易他虎落平阳,我只是想让他吃点儿苦头!否则,等他恢复了修为,想再欺负可就难了!本大人一想到他明明讨厌,还要装作很愿意地伺候我,心里就特爽快! 云暖就道:你已经出了气了,他在你的城池里,就把他接回来吧!他在此三年,每年都要遭到摹邪的刁难,他那么自傲的一个人,受了苦,也不肯说。你比他大,让着他点儿,不成么?都是自己人,自当护着点儿! 魅姬叹气,眼里竟有些无奈,”好歹兄弟一场,不是本大人不肯罩他,当初他初来魅城,遭人欺辱的时候,本大人可是英雄救美了,还说要将他接回王宫!是他自己不肯来,后来我再去找他,就见他已经当了红牌了。我看他不接客也能过的这么好,吃好喝好,还有钱花,反正眼皮子底下,也没事儿,也由着他去了! 云暖皱眉:你的名声,魅城上下,谁人不知,他又失了记忆,只怕认为你是贪图他的美色,跟摹邪无甚区别。你不跟他解释清楚,他怎么肯来? 魅姬冷哼道:“我会贪图那只毒蝎子的美色?我就算图个女人,也不会去图他的,一招沾了,以后永无宁日的!”想了想,又道:“云暖,其实,我放任他和摹邪,是不想介入他们的私事。两个人都斗了几万年了,之前,是凌尘愿打,摹邪愿挨,打的血肉横飞,不也没出什么事儿?现在,不过是反过来了,依旧不会出什么事儿。摹邪虽然暴躁,也喜欢动手,哪次真的重伤了凌尘?不过是想让他服软。只是那家伙重手,以前打不过凌尘,现在占了上风,控制不住罢了!当初凌尘死的时候,最伤心的不是你我,而是摹邪,我看到那个蠢货抱着他的衣服在偷偷哭呢!” 云暖叹息:这次魔城斗兽会,我会尝试和解,若摹邪仍旧如此对凌尘,你不出手,我就将凌尘带回我的城池,直到他恢复修为! “摹邪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眼看凌尘就要恢复了,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把人给废了!估计是怕人恢复了,打不过,又碰不了,索性废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他和摹邪真的不能和解,你想把他接去水城,我不反对,只是,不要泄露他的身份!当初,凌尘,离湮,和景扬的魂魄是主上收起的,后因主上覆灭,三人的灵魂一起跟着尘封。直到主上出世,他们才能再入轮回,除了景扬不知道在哪里,凌尘投身魔界,离湮投身人间,我都找到了。这就意味着,主上已经回来了,却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回魔界。在主上彻底归位之前,我们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免得让天界知道,对主上不利!这事,我还没对千殇说过,衬着这次去魔城,我会带凌尘去见他,跟他商量此事,看千殇有没有办法找到主上的行踪。” 云暖点头:我知道…… 第二日一早,千凰和尘色就乘坐一辆豪华马车进了王宫,几人在宫门口下来,与随从一起,步行至魅姬宫殿! 一路上,千凰暗地打量王宫,发现王宫整体由黑色大理石建造,配以暗红色的木料,以及青黑色的琉璃瓦,整个儿色调阴郁得诡异,让人压抑中又生出一种畏惧。 到了宫殿门口,侍从褪下,尘色似乎来了很多次,此刻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步履不急不缓,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 千凰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很本分的样子!但是,在踏进大厅的时候,千凰还是忍不住悄悄抬头,首先瞥见的是那抹纯白干净的身影,脸上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安静而亲切,正是云暖!千凰心中一喜,投注的目光便热切了些。千凰这人,一向恩怨分明,也特重情义。第一眼见到云暖,便觉得他是个好人,后来,他耐心地给她处理伤口,关切而温柔的额眼神都让她心生好感!在心里,就把他当成半个恩人,半个朋友,很希望能再次见到他。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云暖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云暖微微笑了,那种笑容,在这个暗沉的大殿,显得分外舒心。那日在林子里,千凰脸上沾满了尘土,云暖看不见她的真容,此刻,千凰画了浓妆,云暖依旧看不出她的真容。但他觉得这双清亮的眼睛很熟悉,且他对于魔兽肉,只要不作奸犯科,他都是很和善的。 “尘色见过魅姬大人!”尘色略施一礼! “小尘不必多礼!”坐在顶上的魅姬,一抬手,显得十分大方。不过,眼睛瞥向千凰,又看看尘色,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小丫头很面生,是小尘新招的丫鬟么,抬起头来看看?” 千凰就抬头,那张粗眉毛,红印记的大花脸就毫无悬念地展露人前!乍一见这个城主,千凰只觉得她长的不差,但是太硬气,也太强势了,一点儿也不像女人,简直比男人还男人,不是长相,而是气场。 魅姬一见千凰的脸,当场就笑岔了,指着千凰,半天说不出话! 这就是魅姬,想什么就做什么,不会顾忌场合,也不会给人面子! 见此,云暖很无奈,尘色很淡定,千凰很苦逼!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魅姬就对尘色道:“你这个丫鬟,妆挺特别的,谁画的?” 魅姬倒没想到,千凰化妆是为了遮美,只是觉得化妆的人,品位真独特! 千凰还没开口,尘色首先说话了,“当然是她自己画的,难道,大人以为,尘色会是这么没品的人么?” 这句话说出来,千凰只想一口盐水喷死他,叫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原来他知道这妆很没品,那还逼着她画,这不是诚心捉弄她么!遮美可以有很多方法啊,没必要弄得人人喊打吧! 魅姬点点头,表示同意,“小尘的品味,一向很好,这妆,肯定不是你画的!不过,能跟在小尘身边,品味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千凰闭咬着唇,不说话! 尘色便道:“她刚来不久,有些事情做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尘色难得这么护着一个人呢!”魅姬就笑,笑的别有深意,转而看向千凰,“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黄,黄色的黄!”这句话仍旧是尘色说的,之所以不让她开口,是因为魅姬这个人很难应付,他怕这个傻丫头说错话,惹魅姬不快,到时候,竖着进来,躺着出去! 魅姬眼珠一转,道:“我有个朋友,他以前养了一只魔犬,名字就叫小黄呢!不过,小黄可比这丫头漂亮多了!” 尘色点头,笑道:“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能跟大人朋友的宠物相比呢!” 千凰就低着头磨牙,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嘲笑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拿她跟狗比,真是太过分了!最可恶的就是尘色,胳臂肘往外拐,一起欺负她,可恶! 魅姬听了很高兴,又道:“尘色,我知道你被人废了魔元,我这个朋友是魔医,我想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有恢复的机会呢?” 正文 第百八十九章 孰能无情?(万更) 魅姬听了很高兴,又道:“尘色,我知道你被人废了魔元,我这个朋友你见过的,是个魔医,我想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有恢复的机会呢?” 闻言,尘色诧异,抬眼转向一旁的云暖,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虽然之前,他也请人看过,都说他费得太彻底,几乎不可能恢复。但是,这个人是魅姬请来的,说不定又过人之处呢? 魅姬转向云暖,“云暖,麻烦你了!” 云暖点头,尘色便走到云暖旁边的椅子坐下,将手搁在高几上。 云暖抬手捏住他的手腕,探入一缕真气,良久才收回手,眼里有些凝重! “怎么样了?”魅姬开口。 云暖微微摇头,眼里有叹惋之意! 见此,尘色虽然失望,还是绽开一个笑脸道:“尘色早就知道自己被废得彻底,要想修复魔根,重塑魔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得魔王大人出手!但我也知道尘色一介风尘之人,根本没资格见魔王,所以,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不过,尘色还是多谢大人为尘色着想,大人的心意,尘色心领了!”说到最后,话里的感激之意,倒是真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魅姬对他没安什么好心,若即若离的态度更是让他吃不准。自也不会认为,她也不会切身为他考虑。如今,她居然请人给他查看身体,想帮他恢复魔元,倒让尘色对魅姬有些改观。觉得这个女人,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肤浅,乃至于当个敌人来对待。 魅姬一见他那张心里失落,表面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有些不爽,不免接口道:“那就让他出手!” 尘色惊,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大人说什么?” 心里着实有些希冀,若能请的魔王大人出手,那他,不就有希望了? 察觉自己失言,魅姬也不介意,转而看向尘色,笑的别有深意,“我的意思是,尘色若是表现好,哄得本大人开心了,本大人不介意为你去求魔王!虽然此事麻烦了一点儿,不过,为了我的美人,本大人也不介意拉下脸去求人。” 闻言,尘色愣在原地,一张脸还真是五彩缤纷,只是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苦涩,再抬起来时,仍旧是荡着浅浅地魅惑。 千凰一直密切关注着尘色,自也将他那点儿细微的动作收之眼底,心里倒真的有点儿可怜他!即使平素那么高傲又如何,一山还有一山高,在权势面前,还不是得低头!尤其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再不喜欢,也要虚与委蛇,笑脸相迎的! 这时,魅姬再度开口,“我还要有些事情,要和小尘秘密商量,就麻烦云暖先出去了!” 这句话虽然是对云暖说的,魅姬的眼神却似有若无地瞥向千凰,其意思不言而喻,叫她快走,别妨碍她的好事! 云暖点了一下头,而后起身走了出去!他了解魅姬,只是想作弄一下尘色,根本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反倒是有可能跟他商量此次去魔城的事情。 但是千凰不知道,只觉得魅姬要占尘色的便宜,这孤男寡女的,强悍者虎视眈眈,弱势者貌美如花,想也不想会发生什么事儿!她要是走了,尘色只怕贞洁不保啊!尤其是,魅姬丢出“帮他修复魔根,重塑魔元这个诱饵”,不就是为了让尘色就范么! 虽然这个主子无良又刻薄,好歹是她的衣食父母,说到底,平素也没怎么苛待过她,反而给她和圆子扁扁一个较好的安身之所。而且,相处久了,渐渐习惯了他的坏脾气,反而有了点儿主仆情意!此刻,知道他会吃亏,千凰怎么也放不下他! 所以,在云暖已经走出去的时候,千凰还杵在原地,抬着头,直愣愣地瞪着魅姬,眼里隐隐有一股敌意和怒火! 尘色一见千凰这样,就气得牙痒痒,在路上跟她说了多少遍了,到了王宫,只要低着头走路就好了,不要顶嘴,也不要对魅姬无理!才多久的功夫,他的嘱咐都成耳边风吹走了!这死丫头居然在这犟上了,知不知道要是惹魅姬生气,后果是很严重!该死的,他还不想让她这么早死! 尘色便走过来,对千凰道:“小黄,这有我就行了,你出去等我!” 千凰转向尘色,眼里有祈求之意,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谁知,尘色突然叱道:“叫你下去,听到没有!” 千凰怒了,瞪了尘色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姑奶奶好心为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让你被她拆吃入腹吧,姑奶奶不管了! 虽如此,出门的时候,千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看得她怒火中烧,只见尘色恰好坐在魅姬的榻上!魅姬伸手去拉他,一男一女上床榻,这特么能有什么好事! 千凰回过头,咬着牙快速地走了出去! 你自己要自甘堕落,姑奶奶管不着你! 走到花园的时候,千凰渐渐冷静下来了!想起进王宫以来,尘色的一举一动,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尘色在面对其他客人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点儿漫不经心,看起来态度友好,其实,心里根本没把那些客人当根葱!就算对方因为某些原因生气了,他也只是根葱,好走不送,尘色压根不会在意!但是,在面对魅姬的时候,尘色脸上的笑容,脸上的神态,几乎无懈可击,这便表面他是花了心思,下了大工夫的! 这并不以为着他喜欢魅姬,而是担心惹魅姬不快,给他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不管是嗔是怒,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种种非真实的情绪显得分外真实! 这样一想,千凰又不生他的气了,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以色侍人,总是不靠谱的。听说这个魅姬水性杨花,容易喜新厌旧,到时候,她厌倦了尘色,不再为他遮风挡雨,到时候,他又要怎么办?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安稳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无法左右,也无法干涉,更无权置气! 不过,想通了是一回事,已经出来了,她也犯不着回去,免得打搅了尘色计划,他回头来责怪自己!尘色这么聪明,是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吃亏的!就算吃了亏,那也是他当做代价,愿意付出的!尘色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丫头,做好本分就成,管那么多做什么? 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一座人造池塘! 这魔界的东西真是奇怪,无论什么都比凡尘阳间的要暗上几分!池水虽然清澈见底,但是,池底的碎石是暗灰色的,海藻是暗绿色的,就连成群游过的鱼儿也是暗金带红。 只有一样,显得洁净而突兀,便是那一抹白,翩跹宁静,让人感到亲切心安。 千凰愣了一下,眼中一喜,一边走上前,一边叫道:“云暖!” 池边的身影回头,漂亮的脸孔绽开一抹笑容,微微点了一下头。 千凰快步走过来,见他诧异地看着自己,千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解释道:“你不记得我了?我就是当初在林子里腿受伤的那个姑娘,是你给我疗伤的!”说罢,抬起头看向云暖。 云暖点头,脸上保持着让人舒心的微笑。 千凰看他一直不说话,脸上不免露出疑惑地神情! 云暖有所察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然后微微摇头! 千凰很诧异,“你居然不会说话?”意识到自己失礼,千凰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觉得可惜,长得这么漂亮,居然不会说话,真是暴殄天物!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开过口呢! 云暖微微摇头,肩膀上空就举起一缕烟丝,迅速凝成三个字:没关系! 千凰很惊讶,指着那几个字,带着欣喜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真是聪明的办法!” 云暖失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千凰就道:“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云暖道:别客气,小事一桩! 千凰见他神情温柔,又这么善良,觉得在魔界能有这样的真的很神奇,又想到他在魅姬王宫,不免问道:”你是王宫里的人吗?“这话问的很含蓄,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魅姬的人。 云暖摇摇头:不是,我跟魅姬是朋友,此次,只是来看望她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云暖不是魅姬的男宠,千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道:”能跟城主做朋友,一定也是个不寻常的人吧! 云暖就笑:也没什么不寻常,你若愿意,也可以把我当朋友,我住在水城,下次你来水城,我可以招待你! 千凰有些受宠若惊,“云暖,你真是个好人!”长得这么漂亮,身份高贵,性子还这么好,真的很难得,为什么就不会说话呢! 云暖只是轻轻一笑,眼里的柔和似池塘里荡漾的清波,动人极了! 千凰和云暖聊了好一会儿,两人都聊的很开心,直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黄,走了!” 千凰回头,就见云暖站在不远处,千凰只有不舍地跟云暖告别! 还没走近尘色,尘色就往外走去,千凰只有快步跟上! 两人上了马车,千凰蹲在一旁,尘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又开始阴阳怪气,“能跟他聊的挺开心的嘛!” 千凰没察觉,老实道:“是啊,云暖人很好呢!他还说,下次去水城,会亲自招待——”话说一半,千凰突然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一抬头,果真见尘色面目阴沉地看着自己,不免讪讪地闭了嘴! 尘色冷哼一声道:“主子在里面与敌人斗智斗勇,你倒好,在外面逍遥快活,真是太不象话了!” 她是他的丫头,居然还跟别的男人聊的那么亲热,真是岂有此理! 千凰忙不迭问道:“你被她占便宜了?” 尘色斜目,“我有这么笨吗?” “可是,魅姬也不蠢啊?” 尘色就瞪着她,千凰瞬间就气短了,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好吧,主子是大爷! 见此,尘色这才好受了点儿,似想到什么,又道:“那个云暖长的比我好看?” 毕竟把对方当成半个朋友,即使是背后,千凰也不想编排对方,想了想道:“云暖长的很不错,主要是性格好,所以,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尘色瞬间拉长了,“你是说,我性格不好,又招人讨厌是不是?” “我哪有?”见他怒目而视,隐有炸毛之态,千凰觉得很冤枉,他到底是从哪里总结出这个歪曲事实的结果啊?只不过夸了云暖,也没说他怎么样啊!千凰重新端正了笑脸,谄媚道:“你绝对是我入魔界以来,长的最好看的人,你看,每天想见你的人,从城头排到城尾,这一点,云暖就做不到呢!” 本是一句讨好的话,希望他能消停一点儿,谁知,尘色却炸毛了,语气尖锐,“你是在嘲讽我出身下贱,只配卖笑,比不上他出身高贵是不是?” 通过河魅姬一番交谈,他也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身份——水城之主,水云暖! 长的不差,性子又温柔,重要的是,还跟这个死丫头这么投机!这死丫头攀上人家那根高枝,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把他这个旧主子踢开了! 没良心的小白眼狼,白对她这么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千凰都要哭了,话说他是从哪里听出这个意思的,夸他长的好也有错?从来不知道,尘色也这么能胡思乱想!千凰长叹一声,道:“好吧,你长得比他好!” 本是破罐子破摔的话,谁知,尘色嘴角微勾,隐有得意之色,女王般地说道:“他长得不如我,人气也没我高,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话,以后不准和他说话,否则,我就不给你饭吃!还让你那一对不圆不扁的东西一起挨饿。” 千凰无语,搞了半天,这厮是觉得自己被云暖征服,他面子上下不去,非要整个高下啊!丫的,太幼稚了!还不准他们吃饭,丫的,太恶毒了! 两人回到第一楼,才进后院,就被老鸨子拦住了,“尘色啊,你可回来了,客人都等你好久了!” 千凰看这徐娘半老的老鸨子,一边说话,脸上的粉就一边掉,对尘色倒是客客气气的,却能做出将女子丢进黑屋让魔兽强暴的残忍之时! 不过,平素,她都是趾高气扬,精神饱满,今日却一惊一乍,倒让千凰有些好奇,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让一贯八面玲珑的老鸨也招架不住! 尘色见老鸨保留的神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谁来了?” 老鸨叹气,“还有谁,还不是那位,已经等了你一下午了,他说要你回来了,立即进去!看来,晚上是要歇在这里了!”说到这里,老鸨语气一顿,神色居然有些担忧,带了一丝规劝道:“尘色,不是妈妈说你,已经这么久了,你在他身上吃的苦也不少了,这一次,就忍着点儿,别跟他闹了,行么?” “不跟他闹?”尘色冷哼,语气万分嘲讽! 老鸨又道:“虽然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但是,这么久了,我也把你当半个儿子看,每次看你第二天都不能正常接客,我也心疼你,你就算说几句好话,也能少吃点儿苦!” 老鸨苦口婆心,尘色却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了,妈妈下去吧!” 老鸨知道自己又没有劝进去,不免叹着气走了! 尘色就将目光转向千凰,语气不容置疑,“你别上来了,今晚上就在下面呆着,跟你的魔兽挤一夜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千凰见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眼里带着一股深沉的恨意和怒火,那样子,不像是接客,更像是上战场,千凰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如此深刻的情绪,忍不住叫出声,“尘色!” 她没有叫他公子,而是叫他尘色,只是担忧之下,一时忘记了彼此的身份! 尘色居然也没听出不对,回过头的脸上,冷若冰霜,“什么事?” 千凰知道,这种冷,不是针对她的,只是他处在一种极端的状态,一时调节不过来罢了! 见他转过头,千凰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方才叫住他,只是直觉不想让他上去。千凰憋了半天,才开口道:“今,今晚,客人要睡在你房里吗?” 这句话问出来,她的心里很不好受,尘色,一向是不接客的,她也没看到有客人在他房里留宿过,而今,陡然有个客人要和他一起过夜,千凰心里,莫名有点儿堵。 尘色一愕,语气便有些软,“我没事,你带着这里就好了,今晚我不用膳了,你去厨房,叫他们做点儿好吃的给你,就说是我说的!今晚上,无论听到什么,都别上来,知道吗?” 尘色的语气出乎意料地柔和,但千凰听了,只觉得很心酸,微微点了一下头! 就见尘色转身上楼,暗红色的背影居然显出几许孤单和脆弱,步子又重又沉,如他的心,也如,她的心。 尘色来到门口,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尘色眼神一暗,深呼吸一口气,猛的推开门,进去了! 就见铺了稠布的八仙桌旁,坐了一个男子,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健硕,五官硬朗,棱角分明,目光锐利,看人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 “尘色!”看见的尘色,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显得很愉悦! 与之相比,尘色的脸色,沉如阴云,“开始吧!” “开始什么?”摹邪皱眉,语气很纳闷! 尘色已经大步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语气尖锐到了极点,“开始折磨我啊?你不是每次来,都要打我的吗,早点打完早点儿走,本公子明天还要接客,没时间陪你耗!” 闻言,摹邪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握紧,手背上鼓起条条青筋,开始泛红发紫,眼睛也开始瞪大,显然是发怒的前兆。不过,望着尘色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他忽然吐了一口气,将外放的愤怒,生生忍了下去,好声道:“尘,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动起怒来,容易失去理智,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惹我生气好吗?我是来看你的,你可以把我当做寻常的客人,聊聊天,喝喝酒,也可以的!” 这已经是他所能想到的最放低姿态的话语,就是希望两人和和平共处,不至于重蹈之前几十次的覆辙。 “不打就滚,本公子不做你的生意!”尘色冷着嗓子说完,起身就走! 这下,摹邪再也无法冷静,抬手就抓住他的手腕,摹邪的手掌很宽大,足有尘色的两个大,抓住尘色的手腕,简直让他挣脱不得。 尘色也不怕,只是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摹邪看他这样的脸色,心里就很难受,不免站起身! 尘色的个头已经是男子里出挑的了,但是摹邪足有九尺,肩宽粗膀,外外型上就很容易给人以压迫感,是三十六魔将里最高大,健壮的一个。尘色平视的时候,只能看到他的肩。 摹邪的性格极其粗豪,也是出了名的暴躁,但他的心思,其实很单纯,只是一发起怒来,就会失控,乃至于忍不住动手,且手段激进!事后,他又会忍不住反省自己,但下一次,下下次,偏生这样的人,却喜欢上三十六魔将里,长相最出挑的凌尘,他奸猾又傲娇,是个相当耀眼的人物。虽然魅姬才是三十六个人里唯一的女性!众人谦让得最多的却是尘色,虽然他不弱,但是他过分柔美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维护之心!若是三十六个人当中,硬是要选出一位“公主”,这个人不是魅姬,而是具有毒美人之称的凌尘。 三十六个魔将之中,对凌尘有好感的男人也为数不少,但是,顾忌彼此地位相当,又同为男性,都不敢将此事闹大,也就是在凌尘恶作剧般的乱抛媚眼的时候,会被他迷花了眼睛!要知道,当初的凌尘有魔界第一美人之称,虽然他们魔神大人也很俊美,但那种美丽,更趋向男性化,且他的身份也不容他人如此枉议。反而长相可男可女的凌尘,毕竟迎合大众的胃口!要说魅姬,也够张扬,够嚣张了,当初的凌尘,比之魅姬,丝毫不逊,作为一城之主,具有巅峰美貌,他有嚣张的资本! 而摹邪,是唯一一个,不在意性别,和身份,勇于追逐他的人!每每作战,他都挡在凌尘前面,虽然知道他很强,他仍旧不想让他受一点儿伤害。那时候,他还没有坦言心意,凌尘当他是好兄弟,爱占便宜的人,自然也愿意领他的情!直到他袒露了心意,凌尘几乎避之如蛇蝎,后来醉酒事件一出,凌尘更是对摹邪深恶痛绝! 那件事,也不全是摹邪的错,当初众人一起拼酒,凌尘不服输的个性,让他喝的烂醉如泥。因着凌尘刚刚嘲笑过魅姬,魅姬有意整他,便将他交给摹邪,让他送凌尘回城!两人在马车上,摹邪看着心上人喝的不省人事,脸色又红的醉人,最要命的是,他热了还在扯自己的衣服! 血气方刚,又心思耿直的一个人,一时半会儿还能忍得住,路程又长,对方是不是伸胳臂腿儿的,他就忍不住了!也没占多少便宜,对方突然就醒了! 然后,马车就爆了,两人在野外打了半宿儿,摹邪是拖着流血的手臂回家的!自此之后,凌尘再也没主动搭理过他,甚至连个正眼也不瞧!在战场上,再也不肯领他的情了,反倒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每每冲到最前,让摹邪提心吊胆!因为凌尘不合作,摹邪也不好保护他,就是因为这样,那一次神魔大战,凌尘才死于上神之手! 那一刻,摹邪才尝到撕心裂肺的感觉,之后,第一次哭了! 之后的几万年,他一直过的很压抑,还花心思将他用过的东西都搬到自己的城池里,建造了一间和他以前所居一模一样的房间。 直到,再次相遇,当他在街上看到他的时候,激动得无以复加! 那时候,他正在与人打斗,出手仍旧那么狠辣,态度仍旧那么嚣张,连背影都那么迷人! 他跑过去,一掌就将他的对手劈飞了,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叫他“凌尘!” 谁知,对方却推开了他,一句冷淡的“你认错人了!”便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之后,他便开始寻找他的下落,然后百般讨好,虽然说不了几句话,又会大打出手!因为他和前世一样,牙尖嘴利,又不留情面! “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了!我想好好对你,保护你,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尘色对别的客人都能那么和颜悦色,为什么对他就这么尖厉。他一向很聪明,从不肯吃亏的,自己给了他这么多好处,他一点儿也不领情!刚把他接回宫的时候,让他住在为他精心打造的宫殿里,里面的用具都是他前世最喜欢的!谁知,他二话不说,将里面的东西全打烂了!后来,还迷惑了他的侍女,助他逃跑。他知道后,伤心极了。 “给你机会?”尘色冷哼,语气尖厉,带着一种刻骨的仇恨,“你杀了我全家,废掉了我的修为人,让我沦落至此,你还想让我给你机会?” 摹邪急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那次太过分了,我气不过,就控制不了!” “一句控制不了就算了?我爹虽然只是邪城的一个小吏,也是你的下属,对你忠心耿耿,就因为我拒绝你,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还杀了我的娘亲和未足月的妹妹!最后,废掉我的修为,让我成为一个废人,把我关在你的金丝笼里!这一切,你一句控制不了就想一笔勾销,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说到最后,死死等着摹邪,一股不共戴天的仇恨! 摹邪脸上的表情有了龟裂的痕迹,身体开始抖动,握住他的手开始用力,额上青筋突出,显然有发怒的趋势! 尘色不是没看出他的情绪处于暴走边缘,但他没有停止刺激,反而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你最好杀了我,否则,只要我一翻身,我就会千百倍地还给你!就算喜欢一头猪,一只狗,我都不会对你动心半分!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 “啪——”得一声,空气瞬间安静! 尘色抬起脸,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脸颊便肿了一片,通红的,有点儿充血,那双暗红色的眼眸瞪着摹邪! 摹邪慌了,望着自己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恼怒又无奈,解释道:“尘,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再说话了好不好,你一说话我就忍不住出手。你以前,没有这么不经打的!” 这一刻,他真的很憎恨自己,这么沉不住气,一听他反叛的话语,头脑充血,身体就不受控制! 他每次来,都抱着不想伤害他的心,每次都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前世的凌尘,实力跟他相差无几,手法却狠辣诡谲,自己很难伤到他的!转世后的他,太过脆弱,让他很不习惯! 尘色就笑,笑容十分嘲讽,还有一种自嘲,摹邪觉得,这简直都不像凌尘了,身上流露出一种绝望又悲凉的气息,让他很心疼,却有无可奈何!眼睛瞥见他的手腕,已经被自己捏的有些变形,摹邪一惊,忙不迭放开! 尘色似突然回神,眼睛里迸出一种尖锐的光芒,随手捞起什么就往摹邪身上砸! 摹邪伸手一挡,花瓶碎裂,摹邪却完好无损! 反倒是溅出的碎瓷,划破了尘色的手背! 摹邪细心地察觉,就要上前,谁知,尘色捞起旁的摆件一件件往摹邪身上砸,话语尖锐得不得了,带着一种癫狂,“滚,滚,滚!” 摹邪只是拿手抵挡,无论多么坚硬的东西,都无法伤害他半分! 反而是,看着尘色越来越疯狂的脸色,那一声声的“滚”,让摹邪的眼睛里也慢慢聚气一股血丝,隐约有种怒气在里面翻腾! 终于,在尘色砸过来一张圆凳的时候,摹邪猛一使力,圆凳以十倍的速度反弹回去,砸中尘色的肚子,将他打飞数米,撞飞了身后的家具,最后撞在墙上,又滚落在地! 尘色缩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脸色痛的发白,嘴唇咬的出血,新流出的血液覆盖了不久前凝结的血丝,在他惨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眼! 见此,摹邪猛然回身,三两步走过去,就要扶他,语气焦急,“尘,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我给你看看!” “滚!”尘色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嗓音痛的发抖! “你受伤了,我怎么能走,叫你不要开口,你总是不听!”摹邪的语气很无奈,带着一种心疼和自责! 尘色突然抬起头,看他,语气很诡异,“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摹邪见他肯搭理自己,显得很高兴,就老实道:“你长得漂亮,又——” 话未说完,就见尘色抓起一片碎词,划向自己的脸,摹邪吓了一跳,忙不迭去抓他的手腕! 他的力气,总是很大的,就听得一声“咔嚓”声,尘色关节被他捏的错位,手里的碎瓷掉落,但他的手心,还是被锋利的瓷片划出了一道深深地伤口,鲜血不住外流! 摹邪握着他的手,语气又急又气,还有一种极致的伤心,“你这又是做什么?”说话间,摹邪心念一动,那些碎瓷自动移开到尘色难以触及的范围,就怕他故技重施。 “你说我长得漂亮,我要是把我的脸划花了,你是不是就不会缠着我了!”尘色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虚弱,嘴角却在笑,只是那种笑容让人看了很心酸,脸上却被汗水浸湿了,给痛的! 摹邪听了很受打击,凌尘以前,很爱惜自己的脸的,转世后,依然很爱惜,因为,他为这个第一美人的称号感到很骄傲!可如今,他却因为自己一句话,不惜毁掉自己的脸!不过,看着他痛的发白的脸,摹邪还是强挤出一丝笑脸,虽然他的心已经在滴血了,“你错了,即使你划花了脸,我还是喜欢你,只要是你拥有的,我都喜欢!” 尘色就笑,笑容很灿烂,带着一种世纪末的绝望,“那你,杀了我吧!” 摹邪瞳孔一缩,还是伸出手,给他擦嘴边的血迹,见他偏过头,摹邪就很认真地将他的扳过来,直到擦干净了,才认真道:“这样好多了,地上脏,我把你抱到床上吧!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不占便宜,这是他当初来魅城要求带走尘色,却被魅姬拦住时,魅姬给他的警告! 她说,“凌尘性烈,你若是对他用强,不成,他会恨你,成了,他更恨你,而且,你最后得到的,很可能是一句冰冷的尸体!我虽然不懂爱,但我也知道,爱,不能成为逼死对方的理由!若你真的逼死了他,我魅姬,也不会跟你讲兄弟情义!” 不管自己多么暴躁,对他始终是真心的,他永远记得上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他不会让他死的,所以,他不会去触碰他的底线。实在控制不住,他杀了自己,也不愿那样逼迫他的。 凌尘,凌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呢! 见摹邪来抱自己,尘色只是拼命缩着身体,企图躲开他的触碰,无奈,他的力量太有限,终究还是被他抱在怀里,再度开口的时候,嘴里便有些咸涩的味道,嗓音无助,带着一种浓浓的自弃,“滚……” 见他流泪,摹邪心里犹如针扎一样,嗓音轻的简直听不见,“凌尘,你以前,从来不流泪的!” 在战场上,即使受了再重的伤,即使喊得再疼,你的眼里,永远是干净的,不会湿润,不会脆弱,这让你比星星还要善良!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哭,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对你好,只要你少说几句话,我们就可以相处的很好,很好…… 千凰在楼下,听着子尘色房里传来各种声音,伴随着尘色尖锐的嗓音,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却可以感到他的愤怒和绝望!这是千凰第一次见尘色又如此激烈地情绪,那是与他平素冷艳高傲又不失柔媚的形象,截然相反的状态!好似要将压抑东西,在瞬间喷发出来! 尤其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人,一个似敌非有的男人! 尘色厌恶他,而他,极有可能对尘色有企图! 千凰觉得很不放心,犹豫半响,还是决定上前看看,才站起身,身侧扁扁便开口道:“别上去!” 圆子本来一旁拿着他那根宝贝骨头剔牙,此时,也懒懒地抬头,“主人,你就乖乖坐着吧,你想上也上不去,外面有结界的!” 千凰惊,“什么时候布的结界,我怎么不知道?” 扁扁便道:“尘色一上去,结界就出现了,你没有修为,当然察觉不了。里面那个男人很强,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的!” 千凰急,“可是,尘色在里面好像很痛苦,我不放心!” 扁扁抬眸,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直视千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千凰被他看的不自在,更觉得他话里有话,让她无所遁形,便支支吾吾道:“他是我的主子,我担心他很正常啊!” 扁扁便道:“正常个屁,你当初不是说,你们只是雇佣关系,等你攒够了钱,你就要离开这个铁公鸡,自谋生路的么?你现在完全不是这个状态,对他这么关心,为了他,居然还想得罪权贵,你不要命了!我看你,分明是被那只毒蝴蝶迷惑了!” 闻言,扁扁脸色一沉,难得响应扁扁,问千凰道:“是吗?” 千凰抿唇,拳头握紧,在两双利目下,终究一咬牙道:“虽然他刻薄又小气,这些日子,也没怎么苛待我们啊?让我们吃好喝好,还有个好住的地方,就连今晚你们吃的上等膳食,也是他让厨房给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跟你们相处几个月,也能成为朋友,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久,关心一下,有错吗?” 正文 第百九十章 替我洗澡搓背 闻言,圆子和扁扁都不说话了,只是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千凰也懒得理会,只是转身走向阁楼,谁知,才到楼梯口,就被一道结界挡了回来,触碰的地方就有一种刺痛的灼热感。 身后,扁扁冷酷的嗓音响起,带着一种告诫,“你进不去的,老实呆着吧!我听老鸨说,这人每年都要来两三次的,尘色不都挺过来了,可见也是没事的!这男人一般过一夜就走,明早你再进去吧!” 千凰没有办法,又听得里面消停了,只得如此! 只是,这一夜,她都睡不着觉,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时刻留意对面楼上的动静,前半夜还好好地,后半夜,噼里啪啦地声音又响起,伴随着尘色尖锐的嗓音,以及男人无奈地低吼,听得千凰惊心胆战。甚至有些痛恨自己,若非自己这么没用,尘色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第二日,千凰天没亮就起来了,巴巴地在楼下等着!扁扁和圆子只在她起床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睡了!在它们看来,她这样紧张尘色根本就没必要,而且,还让它们心里不大爽快! 直到天亮的时候,楼道里才走出一个男人,千凰看他身姿高大健硕,面目线条刚毅,那双带着阴煞的眼睛,更是让她心里直突! 男人走出楼道,就见楼层周围光芒一闪,结界消失! 千凰立即上前,这时,已经步出小楼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那一眼,千凰不觉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对上那双疑惑中带着不悦的眼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而后低着头,匆匆上去了! 上了二楼,千凰不放心,特地从走廊往下望了一眼,见男人走进通往前院的廊子,这才稍稍安心,视线转向紧闭的门扉,一颗心又沉了下来。 推门进去,入目的是一片狼藉的地面,桌子椅子都被推翻了,有一把椅子还被摔烂了,更别说那些精致的摆件,都裂成碎片,撒的到处都是。简直简直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她每次走进来都一尘不染,乃至于奢华典雅的房间!更让她心惊的是,地上还有些斑驳的血迹,千凰首先想到的是,尘色受伤了! 举目四顾,视线最终落在躺在床榻上的身影! 被子被掀翻在了地上,床前夜扔满了摆件,包括枕头! 尘色就蜷缩在光秃秃地床上,弓着身子,朝里躺着,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静静地垂在身后,有一部分吹散在床沿,他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显得无助而绝望! 千凰踩着极轻的步子缓缓走近,生怕惊扰了什么,这一刻的心情,竟似有些爱护在里面! 走近了,千凰就在床边坐下,手在半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带着担忧地唤道:“公子?” 尘色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千凰又唤,“公子?” “滚!”尘色终于开口,语气隐怒! 千凰一怔,缓缓收回了手,还是好声道:“公子,是我,小黄!” 尘色就回过头,暗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她! 千凰见他眼睛通红,眼里全是血丝,显然彻夜未眠,他一边脸颊更是肿的老高,充血发紫,唇边还有些为擦干的血迹,还有眼角和额头,都有些不同程度的青紫,完全破坏了他艳丽的形象,简直有些触目惊心了。 “公子,你受伤了?”千凰惊,心里更涌起一丝心疼! 谁知,尘色并不领情,嘴里吐出的仍旧是冰冷的字眼,带着一种与平素截然相反的尖锐,“滚出去!” 千凰这才知道,他此刻的愤怒时针对自己,心里就有些堵! 见她不动,尘色就伸手来推她,谁知,触碰到她,疼的反而是自己,他忘记他的右手腕脱臼了!千凰见此,便有些惊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尘色已经用左手将她推离了床榻,怒吼道:“叫你滚,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闻言,放在身侧的手指微紧,还是抬头头,轻声道:“你受伤了,我不能走!” “你只是一个卑贱的丫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留在这,是想看我的笑话吗?”尘色想扔东西,但是,床上光秃秃地,尘色就脱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猛的掷向千凰! 千凰一侧身,轻松躲过了!她现在虽然不能使用法力,但是,她的反应却十分灵敏,一般的物理攻击,根本伤不到她。 见此,尘色气得牙痒痒! 换做平素,有人这么骂她,还向她扔东西,千凰早就摔门走人了。但这个人是尘色,刚刚吃尽苦头的尘色,让她担心一晚的尘色,嘱咐她吃好点儿的尘色,她心里刚刚萌发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转过身,往外走! 见她离去,尘色眼神一暗,而后背过身,缩着身体! 不一会儿,身后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尘色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转身,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主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我请你先让我替你疗伤。之后,你要打我,要骂我,小黄都不会埋怨半分的。” 华音落下,空气便死寂了,千凰提着小药箱,站在床边等他的回应,眼里是难得的耐心和真心的关切! 她知道,尘色先前说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关键!他性子高傲,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对人又缺乏信任感。所以,最落魄,最难堪的时候,会将别人都排斥在外。宁可将自己躲在乌龟壳里独自舔伤口,也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别人,唯恐被人嘲笑,他心里会更难受! 若自己真是这种人也就罢了,偏生自己是真的关心他,就不应该因他的气话将他撂下! 尘色就像个大孩子,自尊心强又倔强,别扭得不得了,那真是需要一个特别有耐心,有好脾气的人来好好哄的,感化他,让他慢慢卸下满身的尖刺,对你展露真心的情绪。 千凰本不适合这样的角色,但她撞见了他最脆弱的时候,又窥见他心里深埋的良善,即使只是一点点,或许偶尔才能激发,但是,却奇迹般地落入了她的心!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向来,是个重情义的人!并且,经历得越多,她的心思越细腻,对待感情也越发懂得珍惜。这种感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展成情爱,是朋友之情,也可以是主仆之情,总之,是相熟并且与之要好的人,让她想去维护。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龟缩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先是动了一下肩膀,然后缓缓转过身体! 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千凰,消减了仇恨,却多了几丝疑惑和放松,嗓音是歇斯底里之后的沙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千凰微笑,耐心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尘色很执着,“我这么对你说话,你为什么还要为我疗伤!” 千凰笑,嗓音很温柔,“因为我想让你好好的!” 尘色看着她那双眼睛,不属于魔界的血腥阴暗,清亮得如同春天里的泉水,眼里流淌的又是真真切切的关心,真的十分动人!从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那双眼睛映着自己的影子,就好像真的在乎自己一样! 见她拿出一瓶药,就要为自己上药,尘色垂眸,淡淡开口,“我想先洗澡!” 闻言,千凰知道,他的意思是配合治疗,心里就是一喜,忙不迭点头,“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烧热水!” 尘色又道:“还有,叫两个丫头,将这里收拾一下!” 千凰知道他爱干净,不喜欢陌生人来他的房间,就道:“这些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尘色的语气不容置疑,“碎片太多了,很容易划伤手指!” 闻言,千凰有些惊诧,他这是在变相关心自己吗? 见她发愣,尘色微微皱眉,“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 千凰反应过来,立马出去了,心里还是很纳闷!尘色怎么突然转性了? 千凰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叫住了两个丫头,她们一听是为尘色收拾屋子,表示很愿意。千凰不禁咋舌,尘色脾气那么臭,这些丫头给他干活,还似沾了光一般地荣幸,不知道是忌惮他的地位,还是倾慕他的容颜。 两个丫头手脚利索,这么混乱的房间,她们仍旧做的麻利而认真,千凰插不上手,更因为她一插手,就能感到来自珠帘之后的锐利目光,压力之下,只得拿出尘色最常用的重口味熏香,放进香炉里点燃了! 一堆杂物收拾干净,屋子里瞬间空旷了许多,主要是原本摆置的东西都砸没了!就有人在屏风后摆好浴桶,灌满热水之后,丫头们都出去了,千凰正要跟着出去,却被尘色叫住了脚步。 “你留下来!” 千凰反指向自己,惊讶道:“我吗?” 尘色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瞪她,千凰就不说话了,主动掩好门,然后一脸讪讪地走了进来! “更衣!”尘色站起身,语气带着命令! 千凰显然被吓住了,洗澡还要她更衣,那不就是要脱光光了吗? 见她杵在原地,半天不动,尘色不免拉长了脸,“听不懂人话吗?” 千凰就扁着嘴走过去,心里着实有些苦逼,尘色,你到底是为了让我占便宜呢,还是为了让我占便宜呢?但是,占了便宜之后,肯定没好下场,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见她一脸苦相,尘色难得开口解释,“我的手,不方便!” 千凰这才想起,他的手脱臼了!眼里便有些懊恼和自责,人家手受伤了,才让自己帮忙的,她满脑子淫秽思想,真是太要不得了! 千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腕,那处明显淤青变形,不免说道:“要不,我先替你接回手腕?” 尘色斜眼,有些质疑,“你会吗?” 千凰焉了,居然被鄙视了,立即又雄赳赳地,“会!”之前在林子里受了点儿小伤,都是她自己接骨的,虽然有点儿疼。 尘色淡淡道:“先洗澡,太脏了,我受不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千凰或许知道,这是因为昨晚上那个男人,心里却有些闷闷地,那个男人到底对尘色做了什么,有没有,有没有……一定没有!千凰这样安慰自己,见尘色看过来,千凰会意地给他脱衣服! 衣裳一件件脱落,露出他完美的上半身,来不及欣赏美景,千凰却被他腹部的伤痕吓了一跳!那是一块儿很大的淤青,甚至蔓延到腰部,呈现一种青紫色,甚至还有些发肿,与他周围白皙的皮肤相比,真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怪不得尘色之前一直躺在床上,走路的时候,也直不起腰,原来身上有块这么大的伤痕,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这时,尘色又开口了,“裤子!” 千凰瞥向他雪白的裘裤,不免吞了吞口水,裤子也要她脱,岂不是,真的要让他看光光?以尘色不肯吃亏的性子,过后这得怎么折腾她呀!想到此,千凰不免吞了吞口水,视线落到他受伤的手腕,千凰又叹了口气! 伤员是大爷,过后他骂就骂吧,总好过让他现在洗不了澡,不自在要强! 千凰就弯下身给他脱裤子,解开裤带,往下拉的时候,千凰就闭着眼睛,到裤腿的时候,尘色伸出脚走了出来! 千凰蹲在地上,只见到一双雪白修长的腿走向屏风之后,不免大松口气,一抹额,手上都是汗! 千凰站起身,听见屏风后传来下水的声音,一抬眼,看到屏风后映出他的影子,正缓缓坐进桶里,背靠着桶缘,头发散在外面! 千凰本想在一张椅子上坐会儿,里头又响起一道命令的嗓音,“进来!” “啊?”千凰惊讶,舌头都要打结了,“进去干什么?” 尘色一听她含糊其辞,就有些动气,“当然是替我洗澡搓背,难道是让你共浴吗?还不麻利地滚进来!” 千凰憋屈,还是“哦”了一声,心里不断说服自己,他手不方便,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当是给宠物洗澡好了,小猫小狗什么的,还是挺有爱的嘛! 千凰深呼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入目的是某人半隐在发丝后的肩膀,细腻洁白,如剥壳的鸡蛋,被热气一熏,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淡粉。 千凰不禁吸了吸鼻子,心里很苦逼,小猫小狗儿哪有这么性感! “快点儿,我很累!”尘色催促,嗓音沙哑而疲惫! 闻言,千凰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才在他身后站定,尘色还来不及动作,千凰一低头,险些鼻血上涌! 不得不说,居高临下这个位置真的很玄妙,不但是他胸前的两颗粉红的小豆豆,以及水下面的春光,因着水清,也一览无遗,尘色盘腿坐着,那只沉睡的小鸟儿在氤氲的热气中半隐半显,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水熏的,跟他身上的肌肤一样,带了一点儿淡粉色。因着热气熏眼,尘色又往前倾,好腾出背部让她擦拭,千凰来不及看细节,心里居然有些可惜! 但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反正过后十有八九要被他刁难,多看一点儿不吃亏! 千凰拿起摊在桶缘上的毛巾,沾了热水,淋在他的背上。 尘色的肌肤真的很细腻,比她所见过的很多女人还要细腻,所以,热气一熏,就容易发红,但这种红,可不是死猪被烫的那种,颜色很淡,竟衬得他的肌肤有一种晶莹的感觉,似天边染霞,锦上添花一般的漂亮! 千凰忽然明白,尘色为什么男女通吃了! 在外貌和资质上,他比女人还要动人,但是,性格里又有男人的一面! 千凰觉得,小猫小狗也没有这么好的触感! 背洗的差不多了,尘色又道:“前面!” 千凰的手,僵住了,眼睛瞪着,觉得很不可思议,更有种惶恐!后面都要顶不住,你还叫姑奶奶洗前面?若是一滴鼻血满江红,他会不会砍了她?她还不想这么丢脸呢! 见她不动,尘色或许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侧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的手不方便!” 千凰知道,他不是故意为难她,咬咬牙,还是转到他的前面,抬起手,壮士断腕般地擦了上去! 尘色嗓音再度响起,是真的发脾气了,“你闭着眼睛,怎么给我擦,不想干,就下去!” 千凰猛的睁眼,对上那双氤氲的眸子,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可怜巴巴道:“我干!” 正文 第百九十一章 挺让人心疼 千凰深呼吸,再抬眼的时候已经心静如水,不就是个男人的裸体么,又不是没见过!这么一想,似乎也没觉得面对他有多尴尬了! 尘色看她面不改色,心里倒有些奇异! 方才,她的异样,他不是没察觉,相反,他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手掌摩擦他肌肤时微微的颤抖,显然是很紧张的。他也知道,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让她给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洗澡,有欠妥当!但是,他的手不舒服,不想动,想让她伺候,她就得伺候,管她什么感受,他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却习惯了她贴身伺候,她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了! 虽然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但是,千凰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担忧不已,忍不住问道:“公子,客人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这句话,本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该过问的,她也知道多管闲事在尘色这肯定讨不了好。但是,她就是要问!因为,她是真的关心他,想弄清楚这件事!那个客人一年总要来几次,这一次尘色撑过去了,那么下次,下下次呢?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以恃强凌弱的魔界,甚至属于最弱的种群。那个人出手不知轻重,若是伤中要害,很可能会闹出人命的。 尘色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傍晚时分,他和摹邪闹了一场,因为腹部受了重创,无力动作,告一段落!摹邪虽然没对他做什么事,却很强横地抱住他,他厌恶这种接触,后半夜的时候,缓过来一点儿,便开始极力逃脱摹邪的掌控。 他挣扎起来,总是不顾后果的,很容易让自己伤上加伤,房里能摔的东西,都让他摔干净了!到后面,简直疼的直不起腰,摹邪没办法,只有坐在床边守着他!他就背对着对方躺着,直到天亮,摹邪离去! 他这个人,没所谓的事情,可以虚与委蛇,尽可能地为自己谋取利益!一旦涉及原则问题,他又万分执拗。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底线,你看他趋炎附势,表里不一,小气又喜欢算计,这只是在不触碰他底线的情况下。能保住清白,不受玷污,是他的底线。可是摹邪,那个强大又暴躁的男人,千方百计地逼自己就范,这就让他无法忍受。 不管长的再漂亮,他都是个男人,他都有其不可折辱的骄傲,可以说,骨子里也有着好强的一面。他决不允许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躺在男人的身下,甚至失去自由,沦为一个玩物!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有丝毫让步。 寄居青楼,只是他抗争的一种手段,即使再讨厌,也比呆在那个男人怀里要来的自在!为了这份自尊,这份骄傲,即使对方再强大,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千凰叹了口气,又道:“你平素不是挺精明的么,再刁难的客人,也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你不是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吃亏吗,这次,怎么就这么钻牛角?明明知道实力悬殊,还拼命激起对方的怒气,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能这么规律地来看尘色的,和尘色争吵得如此激烈的人,明明比尘色强势,却没有伤及他的性命,肯定是留手了!那个人对尘色,只怕也是有情的,可能脾气不太好,尘色说话又不留情面,引得对方出手,才造成尘色重伤! 若是尘色肯放低姿态,不那么尖锐,哪怕说两句好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偏生,她人在外面,都能听到他尖锐十足的嗓音,他的嘴巴又那么毒,激愤之下,能说出什么好话!人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样自讨苦吃,实在有些不像他了! 在千凰看来,只要尘色略施小计,就能搞定那个男人,甚至不会让他吃什么大亏,因为,爱情之路,深情的那个总是棋差一着,只要他肯抓住这根软肋,不说稳胜,至少可以让自己少吃点儿苦,或者拖延时间,想出新的办法! 闻言,尘色只是冷笑,斜目看向千凰,“你会对你的仇人和颜悦色吗?” 闻言,千凰一堵,瞬间没了话说! 玄极逼死了麟儿,如果有人对她说,跪地求饶就能冰释前嫌,她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但是,这两件事,怎么能够混为一谈?除非,那个男人也跟尘色有深仇大恨…… 尘色便偏过头,淡淡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他都这么说了,千凰也不好赖着不走,只是站起身,绕出去了! 不一会儿了,尘色便走出了浴桶,又叫千凰拿稠质睡袍给他! 千凰拿了,本想将衣服摊在屏风上,里面的人再度开口,嗓音虽然有些萎靡,群霸道得很,“伺候我穿衣!” 千凰顿住,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这一次,不仅是上半身,还有大白腿,以及下边儿的小鸟全看见了! 千凰只觉得鼻子发热,低下头的时候,就有东西从鼻子里滴下来,砸在地上,开了一朵小红花儿!好歹那块地毯是暗色的,看不大出来,千凰悄悄用袖子抹了一下鼻子,然后抬起头给尘色穿衣服! 尘色看她低眉垂眼的样子,视线在那块儿滴了鼻血的地毯上一转,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终究没说什么! 接下来,千凰便为尘色接骨! 毕竟不是专业的,手法不太准,弄得尘色很疼,千凰见他白着一张脸,忍不住闷哼出声,一双暗色的眼睛更是狠狠瞪着她,似是埋怨她下手重似地! 千凰只有低着头当做没看见,心里却很纳闷,这么怕疼的家伙,昨晚上又是怎么在那种狂暴的场面下忍过来的? 接了骨,千凰又给尘色的伤口抹了外伤药,然后扶着尘色躺下,想起他腹部上的淤青,看起来受伤不轻,心里始终不放心,不免问道:“尘色,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魔界也有大夫这个职业,但是数目极少,而且大多水平不怎么样。这里等级比较森严,各种矛盾都尖锐化,有能力的,都去享受了,伺候人的活儿,都是些弱势群体,当真没有大用的!但千凰想,有总比没有强,能让他舒服一点儿是一点儿。 但是,尘色却拒绝了,“不用,我休息一下就没事儿了!” 千凰叹气,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她这知道,这个犟脾气,她一时也拗不过,千凰又道:“我看你昨晚上没吃东西,要不,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尘色摇摇头,“我没胃口,等我睡醒再说吧!” 千凰无奈,正要退出去,才转身,就被叫住了,“小黄!” 千凰回头,疑惑地盯着尘色。 尘色很认真地问道:“你洗澡了吗?” 千凰纠结,他不会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要是没洗澡就给他擦身体,不干净吧!奶奶的,你早点儿说啊,姑奶奶也就不用忙活了,你丫的要是敢说再洗一遍,姑奶奶立马甩手走人! “洗了,不过是昨晚上洗的!”大白天还要洗几次澡的人,只怕也只有他了! 尘色淡淡道:“脱了衣服上来吧!” 千凰瞪大眼睛,舌头再次打结,“你,你说什么?” 见她又变木头桩,尘色没好气道:“主子很冷,你这个做丫头的不该暖床吗?” 千凰很惊恐,“我卖力不卖身的!” 尘色瞪了她一眼,很鄙夷她似地,然后转过身,不说话了,看样子是生气了。 千凰看他弓着身子,看起来很冷很难受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嘀咕道:“说好了,只是暖床哦!”说罢,慢慢吞吞地脱衣服,又慢慢吞吞地上了床。 尘色朝里躺着,千凰就朝外躺着,和他背对着背,中间隔了一段儿距离,尽量不靠近他的身子! 躺下之后,千凰小声道:“公子,等床暖了,我就——”话未说完,千凰倏然僵硬了身体,眼睛瞪如铜铃,说不出是惶恐还是紧张,嗓音却结巴了,“公,公,公,公——” 公了半天没公出个所以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腰部,那里有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背后也贴近了一个陌生的躯体,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肩膀上,吐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公子!”千凰终于缓过神,嗓门有点儿大,一惊一乍的! “做什么?”尘色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眼睛压根就没睁开! 千凰忐忑道:“我今天没洗澡!” “你昨晚上不是洗了吗?” 闻言,千凰一噎,“你不嫌弃我吗?” 尘色掀开一点儿眼皮,嗓音有点冷,“你不是说你昨晚上洗澡了,难道是骗我的?” “没,没,没有,我真的洗了!” “那就闭嘴!” 千凰就闭嘴了,心里真的很郁闷! 一个要求她擦干净坐过凳子的人,一个在客人来了之后,要求她擦干地板的人,一个总是用很嫌弃的目光看她的人,居然在她第二天没洗澡的情况下亲手抱住她,这太诡异了!尘色,是不是被那个人男人打傻了? 但是,察觉到这副靠近她的躯体,即使隔着两层衣服,还是能感受到自他身上透过来的寒气,千凰又不舍得反抗!他好像,真的很怕冷,既然是病人,她就,委屈一点点,贡献一点体温好了! 尘色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眼皮底下动了动! 他讨厌陌生人的触碰,但是,有的人相处久了,感觉不坏,近一点儿也无所谓,再近一点儿,就不陌生了!一个人孤独惯了,也渴望温暖。他怕冷,她的身体又是如此温暖,抱一下,不排斥,很舒服,那就继续抱下去好了!如果厌倦,便丢开,如果留恋,就继续,没什么好纠结的! 千凰本来想随便躺躺的,没想到,最后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尘色还没醒,他的手还搁在她的腰上,千凰轻轻唤了一声,“公子?” 身后没有回应,连抱住她身体的手也没有颤动半分,可见,对方还处在熟睡之中!尘色平时都很浅眠的,看来,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居然睡得这么死!千凰就一点点扳开他的手指头,再将他的手臂放下来,然后轻轻地转过身体,去看尘色熟睡的脸庞! 这张脸平素都是很红润很精神的,骂人的时候也特别有力气,可是现在,苍白得跟鬼一样,唇色也不复往日的红润,如打了一层薄霜,显出几分憔悴!但他眼角的那颗泪痣,依旧鲜红,甚至有些刺眼。 千凰不禁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颗小巧的红痣! 摸上去跟周围的肌肤没什么不同,很光滑的触感,偏生如此艳丽,就像是一滴血渗入进去,美得心惊! 看着看着,千凰忽然有些难过,心里便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以后的路不好走,这颗泪痣还会越来越鲜红,因为,它会吸足了泪水! 尘色突然颤了一下睫毛,千凰以为他要醒了,忙不迭收回手指,闭上眼睛装睡!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千凰就悄悄掀开一条眼缝,才发现尘色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头,眼睫乱颤,似乎做了噩梦,看起来很不安宁! 千凰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禁不住凑上前,在他那颗泪痣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若春风般的柔和,“尘色,你不要怕,我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千凰就轻轻拍他的背,尘色果然慢慢安静下来! 千凰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难过成这样! 反而觉得,他清醒的时候趾高气扬,像只高傲的孔雀,睡着了,尤其还在病中,却像个迷途的孩子,单纯而脆弱,倒是挺让人心疼的。 千凰伸出手,俏皮地一点他的鼻尖,呢喃道:“尘色,其实,我没把你当主子,我把你当朋友!” 不然,我不会这么为你着想…… 尘色这一觉睡得很长,一直到天黑,尘色还没睁开眼睛,在烛光的映衬下,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怕! 念及他一天没有吃东西,千凰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就轻轻推醒了他。 尘色睁开眼睛,略带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定格在千凰身上,神情显得很委顿。 “公子,你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尘色微微摇头,“我不饿!” 千凰注意到他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便道:“不知东西怎么行呢,要不,我让厨房煮一碗粥来,你好歹吃一点儿!”不等尘色回答,千凰就出去了! 千凰在房间里闷了一天,只觉得屋里有点儿冷,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在刮大风,风中还夹着小雪! 魔界的天气很奇怪,不像人间,四季分明,这里的节气是很混乱的,节气最长维持一月,有时候只有半月,一年要过好几个春夏秋冬! 千凰走在过道里,只觉得冷风灌进脖子,冷的她直抖! 圆子和扁扁早就回屋呆着,千凰路过的时候,圆子还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叫她,千凰对它一笑,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便匆匆离去了!回来的时候,千凰手里端了一蛊粥,用盖盖严实了,千凰还将粥捧在怀里,生怕冷了,他吃不下去! “公子,热腾腾的肉粥来啦!”千凰掀开珠帘,才发现尘色又睡着了! 千凰走上前,见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也不好再推醒他,只得将粥放在一方,出去端了一盆炭火回来! 一晚上,尘色都在睡,千凰就窝在炭火旁边,不敢睡,就怕他半夜醒来,喊饿,喊渴,没人应。 这一晚,雪下的很大,第二天,外面堆了很厚的积雪!魔界的雪与凡间的不同,不是雪白,而是灰白,天色比以往更阴暗,看起来像是黎明或是暮色。 但是,街上依旧灯火阑珊,热闹不止! 不过,再热闹,也与尘色无关,门前冷落,与对门红牌房里的热闹,简直是两个极端! 不是他过气了,而是他,生病了! 这日一早,他仍旧起不来,脸色很难看。千凰用手试他的额头,才发现他发了烧,正想去喊老鸨子,出门就和一人撞个正着! 浓妆艳抹,又穿的花花绿绿,正是老鸨。 老鸨一身赘肉被千凰撞得上下起伏,好不容易站稳了,尖着嗓子道:“你个死丫头,走路不长眼啊!” 心里装着事儿,千凰也不想和她计较,态度很谦逊,“对不起,公子病了,所以急了点儿!” 闻言,老鸨大惊,“什么?尘色病了?按理说,休息一天,应该好了呀,怎么会病了呢?”说话间,老鸨捏着帕子急匆匆地往里走,一边心肝儿似地唤着,“尘色,尘色!” 千凰知道,老鸨紧张地不是尘色本身,而是他这颗摇钱树,病一天,也是损失! 千凰忙跟了进去,真心觉得老鸨的声音很难听,尘色听了,一定很不好受,不免开口道:“妈妈,公子昨晚上就昏昏沉沉了,今个儿还发烧,现在人还睡着呢,要不要请个人来看看啊?” 老鸨走到床前,见尘色果真在睡觉,脸色也极其难看,这生病倒是不假,皱眉道:“要看也不是现在!” 千凰搞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听得老鸨道:“你去把你主子叫起来,有个贵客来了,得让他接!” 千凰急了,“他现在还在病者,怎么接啊,妈妈,公子平时也为你赚了不少钱,这次,你就让他安心养病吧!” 老鸨很为难,“我也想啊,但这次,来的是靳城的城主,靳烈大人。此刻千里迢迢来我第一楼,就是为了尘色,我已经答应他了,人就在大堂里,就等着尘色收拾好了,前来相见!我现在跟人说,见不了了,这不是让我去得罪人么!你好歹把尘色叫起来,让人见上一面,让尘色自己解释一下。我看尘色虽然起色不太好,但是,漂亮的人,就算生病了,也是我见犹怜的。兴许人家看的心疼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了呢!我看那位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主儿,哪里舍得尘色受苦!” “可是——” 千凰还想再说,老鸨已经上前去推尘色! 千凰见她下手不知轻重,记得上前拦住了她,“妈妈,还是让我来吧!”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老不死的,心里想的都是钱钱钱,简直不管尘色的死活,真是没人性! 不一会儿,尘色幽幽转醒,愣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千凰,“怎么了?” 千凰见他反应迟钝,就知道他状态很不好,还没开口,就被老鸨一把挤开了! “尘色,你可醒了,听说你病了,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就怕你出什么事儿!” 千凰在一旁直扁嘴,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的跟真的似地! 尘色淡淡一笑,“我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了!” 老鸨忙道:“没事儿就好,正巧,来了一位贵客,那可是靳城的城主大人,靳烈!人千里迢迢地来我们第一楼,就是为了见你的!这要是伺候好了,日后,可不就多一个大靠山了么!本来妈妈还挺为你高兴地,却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不是时候,没能及时回了他,现在,人就在堂里等着呢,我也没那个胆子出尔反尔,你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呐!”说话间,老鸨拿眼睛瞧尘色,其意思不言而喻。 尘色又怎会看不出来,淡淡道:“麻烦妈妈让他等一会儿,容尘色准备一下!” “好嘞!”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道兴高采烈,是老鸨的,后一道心急忧虑,是千凰的! 见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千凰不禁心虚地低下头。 老鸨首先发飙,指着千凰,尖声道:“你一个小丫头,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还不去给主子更衣,耽误了好时辰,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可是——” “给我更衣吧!” 千凰还想再说,尘色轻声打断,望向千凰的眼色,居然是柔和的。 千凰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掉进钱眼里的老鸨也不会让尘色做主,只有闷闷地走向衣柜,去拿衣服。 老鸨见她老实了,这才转向尘色,嘱咐了几句,大抵是让他好好招待贵客之类,千凰听得嗤之以鼻! 老鸨走后,千凰就替尘色穿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脸色不好,层层叠叠的衣裳穿上去,依旧显得他很单薄!其实,尘色的个子很高挑,身材也不瘦弱,那张病态的脸孔,却让千凰看了很心疼! 好歹他的衣服都是艳色的,暖色映上肌肤,倒比躺在床上的时候,看起来要好些!有一点,老鸨说的没错,人长得好,怎样都是好看的,即使一张病容,在他身上,也自成一种我见犹怜的虚弱美,比起女人,更容易激发起他人的保护欲! 但是,千凰也注意到,他穿好衣服,额上就出了一层细汗,那是不舒服,乃至于太吃力所造成的。也许他不止头昏,腹部的伤口还在疼,这使得他特别难受。他走路的时候,简直都站不稳,千凰扶着他,能感受到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才将他扶坐在八仙桌上,就听得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就见门扉被人从外推开,穿暗青绣藏蓝花纹袍子的男人踏入屋子!一起灌进来的还有凛冽的寒风,吹得尘色的发丝向后飘舞,尘色的脸颊就多了两团红晕,倒使得他的气色好了一些。但千凰知道,这都是假象,那红晕,是被冻红的。他的身体,在寒风吹来的时候,微微抖了一下,脖子上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畏寒的症状。 男人大步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端着酒菜的几个奴婢,外头的小厮即时将门扉掩好了! 风一止,千凰才有空去看哪个男人! 身高八尺,倒没有之前那位来的猛,一张脸甚至算得上俊朗,但是,在见惯美男的千凰看来,就显得普通了!但是,作为一个城主,他身上却气势十足,千凰对上他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但凡一个强者,身上都会似有若无地释放一种威压,为了慑人,也为了服人,更为了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 尘色显得很坦然,抬头迎上男人的视线,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不知靳城主今日要来,尘色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靳烈被他的笑容迷花了眼睛,禁不住晃了一下神, 正文 第百九十二章 想想办法啊! 见他要起身行礼,念及老鸨说他身体不舒服,靳烈赶忙上前虚扶一把,“不必多礼!” “谢大人!”尘色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 靳烈笑了笑,没说什么,两人落座,彼此的距离很近,下人们摆好酒菜,就出去了! 尘色首先开口,“大人特意来看望尘色,尘色身体不适,有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靳烈摇头,态度很友好,“没事,我此次外出办事,路过魅城,便想来看看你!”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眼睛看向尘色,自有一种柔和之光,带着一种欣慰,“早就听说,第一楼的尘色有倾城之姿,后来,又听说摹邪常常来此,我便有些猜测,如今一见,果真是你,凌尘,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感慨,不乏担忧。 听见对方叫自己凌尘,尘色微微皱眉,眸中变了数变,还是微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大人认错人了!之前,摹邪大人,也将尘色错认成别人,也许,只是外貌上有几分相似!但尘色只是尘色,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人。能跟即为此城主相熟的人,想必也非等闲之辈,若尘色真是那人,也不会沦落至此了!”说话间,尘色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若非摹邪将自己错认,自己又何须承受这么多痛苦,若自己真是他们所说的那人,又何必为人所欺,又无力反抗!还不如做个普通人,至少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而不是家破人亡,青楼卖笑! 听他这么说,靳烈心里也不好受,“小尘,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都一模一样!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就是他的转世。” “靳大人,我尊重你,所以,我不想惹你生气。虽然我只是一个青楼卖笑的卑贱之人,我也希望你能顾忌一下我的感受!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魔族,修为在我那一辈儿,算是出挑的,但我也没犯什么事儿,一直健健康康地长到二十岁。直到,我遇到了摹邪,他说我像他的意中人,因此一直缠着我不放!后来,更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弄得我家破人亡!这些,都非我所愿,如果可以,我宁愿谁也不像,谁也不是,只是我自己!”尘色这番话,说的有些悲愤! 千凰在一旁听着,微微叹息!一直觉得,她已经够惨了,但是,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多多了,例如尘色,家破人亡,被逼的出卖色相,不时还要受到强势者的虐待,根本无法摆脱。 靳烈抿唇,眼里有一股怒气,不是针对尘色,而是针对摹邪,“摹邪这个人,偏执又暴躁,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我听老鸨说,他前两日来看过你,你现在状态不佳,想必也是因为他。魅姬在我们一行人中,是最年长的,有时候性子恶了点儿,却十分顾大局。她之前跟你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按理说,不应该让你沦落至此。 如今,她插手不管,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此次,我来魅城,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你,如今,却想带你回靳城!只要你愿意,我会在靳城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包括摹邪。有我在,也不会让他来找你的麻烦!” 尘色诧异,眼里却没多少高兴,“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靳烈看着尘色,缓缓道:“我们是好朋友,也是,好兄弟!”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一顿,让尘色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转而伸手拿起暖盆里就酒壶,抬手给两人斟了酒,将一个杯子递给靳烈,笑道:“尘色在此敬你一杯!” 靳烈接过,肌肤间的触碰,让靳烈微微一顿,尘色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脸,举杯缓缓饮尽! 放下杯盏,尘色在此开口,语气恭谨而疏离,“尘色多谢大人美意,但是,尘色在此三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陡然让我搬离,尘色真是不适应!况且,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妈妈和客人都对我很好,魅姬大人也十分关照我。所以,尘色暂时没有离开魅城的打算,请大人不要见怪!” 尘色这话说的委婉,到底是在拒绝他,靳烈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神色间有些惋惜,“此事,你不要急着回复,下个月初,魔城会举行一个大型斗兽会,魅姬可能会带你去。到时候,你若想通了,再和我说,我的城池,永远为你打开!” 尘色但笑不语! 靳烈走后,仆役将酒菜撤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千凰不解地问道:“公子,那人是一城之主,不管你是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他对你倒是真的关心!有他的庇护,你就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尘色用手撑着额头,抬眸淡淡地看着千凰,“那你给我一个接受他帮助的理由?” 千凰道:“他说你们是好朋友,好兄弟!” 尘色轻笑,却不似高兴,“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千凰不解,她看人一向很准的,那个人,是真的想要对尘色好,而且,不会像之前那个人一样,使用暴力手段,是个不错的避风港,或者踏脚板,以尘色的性格,不应该会放过才是啊! “他说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但他的举动和眼神,不是这么跟我说的!男人嘛,对你有没有意思,试一试就知道了!我故意对他那样笑,也故意触碰他的肌肤,他虽然没有明显地表现,但他的动作会停顿,眼神会深邃发直。如果,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我还不如就在原来的地方,至少,我已经适应了。不会无措,也不会恐慌,只要在痛苦来临的时候,咬紧牙关,就能过去了!靠他,还不如靠魅姬呢!” “怎么说?”魅姬那么水性杨花,听说后宫男宠上千,被她看上的男人,没几个能幸免的。尘色呆在她身边,不是更危险吗? “魅姬看似放浪,做人却极有原则,从不勉强别人,除了与天界的监察使一事,貌似属于强迫,也只是例外,何况,人也是愿意的了!换言之,只要我不愿意,她绝不会逼迫我。反而,为了赢得我的心,会维护我,乃至于讨好我!我怎么样,我自己清楚,没那么容易心动的,所以,在魅城,我是很安全!靳烈就不一样了,他为一城之主,为人怎样,我不太清楚,且对我的心思,也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一时冲动,一脚踏入泥潭,想要再抽身,就难了!到时候被他囚禁在靳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来救我,你吗?” 尘色最后一句话,不是嘲讽千凰,却是揭示现实的残忍,听得千凰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尘色站起身来,对千凰道:“替我更衣吧,我想再睡睡!” 方才强自提起精神接客,此刻,他耷拉着眼睛,显得十分疲惫。 千凰忙道:“好不容易醒来了,你就吃点儿东西吧,好不好?” 尘色没有说话,瞥了一眼千凰,缓缓走向床榻,连衣服也没脱,只是蹬了鞋子,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 见此,千凰微微皱眉,倏然打开门,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千凰手里端了一个青瓷蛊,里面装了燕窝粥,千凰坐在床边,好声劝道:“公子,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的体质,加上受伤,身子骨又虚,不吃东西,越越来越难受的!我知道你没什么胃口,所以,我特地让厨房给你熬了粥!怕你不想吃肉,所以这次是燕窝粥哦!不但口味清爽,吃了还能养眼的。” 尘色朝里躺着,没有半点儿反应,千凰知道尘色没这么快睡着,只是不想搭理自己! 千凰捧着粥,眼神很忧虑,“你不要以为,你生病了,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这样不吃不喝的,我也是会担心的。” 话音才落,尘色倏然转过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神色有些奇异,“我病我的,你担心什么劲儿?” 这话说出来,不自觉就带了一丝挑衅,千凰要有心和他计较,也不会忍到现在,反而看他肯说话,便将盏盖揭开,热粥的香气随着热气一起飘散出来,千凰闻了一下,笑道:“真的很香,一定很好吃的,这粥我从厨房捂到现在,你就吃一点儿吧!” 千凰巴巴地看着尘色,生怕了他拒绝,尘色望着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竟出乎意料地点了一下头。 千凰一喜,忙不迭用勺子舀了粥去喂他,但是,尘色只是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任千凰怎么劝他,都不肯吃了,千凰也不再为难他,好歹吃了一些东西!千凰就给他脱了衣服,服侍他躺好! 千凰看看桌上的粥,他喝了不到一半,因着室内烧了炭,眼下还热乎着呢。千凰刚好饿了,又觉得这么扔了太可惜!要是换了别的人,比如某个客人吃剩的,她肯定会嫌弃,但是尘色吃过的,她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太爱干净了,还是因为两人太熟。反正,千凰就把剩下的燕窝粥,都喝光了,用的还是尘色用过的那根汤匙。 殊不知,在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床上的尘色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她吃他吃过的东西,用他用过的匙子,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要以他的性子,这要换了别人,他早就炸毛了,但是,此刻,他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觉了! 因为要就近照顾尘色,千凰就把地铺打在他的床边! 半夜的时候,千凰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的! 千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尘色撑着手臂,靠在床沿上,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千凰一个激灵,睡衣全消,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尘色身边,急问道:“公子,你怎了?” 尘色一边咳嗽,一手指着一旁的痰盂。 千凰忙不迭将痰盂拿过来,尘色张口便吐了出来,白白的,都是消化到一半的燕窝粥,甚至夹杂着红色的血丝。 千凰看了很心惊,拿手帕擦干净他的嘴,“我去给你倒杯水,漱漱口!” 刚刚吐完,嘴里肯定会发酸,漱了口,会好些。受了风寒,多喝热水,也是有好处的! 千凰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杯子捧在手里,才想起来这水是凉的。 千凰对尘色道:“公子,我去厨房弄点儿热水过来!” 尘色道:“不用了,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别麻烦了!” 千凰很执拗,“不行,水太凉了,你喝了,肚子会很难受的。我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呆在被子里,不要出来啊!”说罢,千凰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尘色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些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千凰才回来,倒了热水,便叫起他,“公子,起来喝水!” 尘色在她的搀扶下起身,漱了口,又喝了半杯水,对千凰道:“我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千凰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身子很凉,千凰便道:“公子,你身子很凉,是不是很冷啊,我给你暖床吧!”说罢,也不等尘色回应,便主动钻进了被窝,很快,她又离开了尘色,道:“不行,我刚刚出去了,现在身体也是凉的!你等我身子暖的时候,再靠过来吧!” 千凰的语气很认真,说话的时候,一脸真诚地看着尘色。 尘色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抱住她的身体,嗓音莫名轻柔,“没关系,两个人在一起,暖得比较快!” “也是!”千凰点头,也伸出手,抱住他。 在这一刻,她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忧,美男在怀,却一点儿也没吃豆腐的心思,她只是怕,她温暖不了他。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凉,病的越来越重! “公子,你有没有好一点儿!” “恩,以后,没人的时候,别再叫我公子,叫我尘色吧!” “啊?”千凰很诧异,头被他压在胸口,她看不见他的脸。 “那天,我听你叫我,挺好听的!”是在楼梯口的那一次,叫起来,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哦……”原来是好听才让她叫啊,若是她的声音很难听,是不是不让叫了? 第二天,千凰很早就醒了,因为尘色的咳嗽声,一直没有停止过,一开始是压抑地咳嗽,到后来,忍不住越来越大,尘色抱住她的手也松开了!面朝着里面,一个人默默地咳嗽! 千凰就在黑暗里微微睁开眼睛,他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没有,他每咳一下,她的心就揪一下! 所以,天一亮,千凰就去找老鸨了,因为老鸨不到这个时辰是见不到人的。 见了老鸨,千凰说尘色病的很重,需要请大夫,老鸨答应了。 但是,到了下午,大夫还没来。尘色一直在咳嗽,千凰看到他用过的帕子,上面还有血迹!昨天还能勉强下床,今天,他完全下不来床了,脸色更加难看,声音也很虚弱!似乎,昨天的接客,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开始彻底垮了! 千凰就跑到楼下找圆子和扁扁,语气很焦急,“尘色病的好重,现在都咳血了,肯定是上次那个男人下手太重,将他打成内伤了,抵抗力下降,又染了风寒,简直是雪上加霜!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你们给我想想办法啊!” 扁扁和圆子各自躺在一团被褥上,这便是他们各自的床,扁扁没有说话,圆子却不冷不热地开口,“我说,他不过是你的雇主,说到底也没多大关系,你这么紧张他干嘛!他这个人,小气又刻薄,弄成这样,这是他自作自受,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他早就看哪个尘色不顺眼了,不就是仗着一张面皮么,就嚣张得跟什么事儿的!叫千凰做这做那的,还对他们颐指气使。最重要的是,自从千凰跟在他身边儿,心都不在它俩身上了,整天围着那只毒蝴蝶,眼里就只有他没有它了!她们才是一伙的好不好!这个女人胳臂肘往外拐也就算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更不知道反省,都不知道顾忌一下它们的感受!相信,扁扁也是这么想的。 千凰很生气,“圆子,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圆子不服气,“他不过是赏你几顿饭吃,让你睡的还是地板,你就对他感恩戴德。我和扁扁为你出生入死,你怎么不说呢?现在我说他几句,就成没良心了,你要不要这么有异性,没人性啊!你别看他长得好,整一朵带刺的毒花,不刺死你,也毒死你!” 千凰简直认为圆子不可理喻,冷哼道:“我不跟你说了!”然后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扁扁,“扁扁,你一向最有主意了,你一定要替我想想办法啊!” 扁扁皱眉,淡淡道:“我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办法!” 千凰丧气,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云暖不就是个魔医么,他上次一下就帮我驱除体内的黑气,一定有办法救尘色的,我得去找他!” 千凰才踏出门口,就被从身后窜出的扁扁拦住了! 千凰沉下脸,“你拦我做什么?” 她算是看出来了,圆子和扁扁,都不喜欢尘色,就算他死了,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扁扁转过身子,嗓音依旧冷酷,“外面风雪大,我驮你去!” 闻言,千凰诧异,心里很感动,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骑上扁扁的背。 圆子在后面对着两人的背影嚷道:“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等人走远了,才嘀咕道:“扁扁真是的,明明讨厌那只毒蝴蝶,还要主动救他。” 到了王宫门口,千凰从扁扁身上下来,却被几个守卫拦住了去路,守卫刀一横,显得凶神恶煞,“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宫!” 千凰乞求道:“几位大哥,我有急事要求见城主大人,请两位代为通传一下!” “城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还不快滚,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话未落,刀已出鞘! 千凰看他们丝毫不讲情面,心里很着急,“我是第一楼尘色公子的贴身丫鬟,我家公子有急事找城主大人!” “你家公子要见大人,不会自己来吗,这点儿小计俩也想骗我们,还不快滚!” 千凰还想再说,一旁的扁扁用爪子碰碰她的身子,道:“走吧!” 千凰不肯死心,对一个守卫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请问云暖公子在吗?” 那守卫拗不过她,难得回了一句,“云暖大人早在前日就回水城了!问题问完了,你赶紧走吧!” 闻言,千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儿,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家院落,扁扁对她说:“到了!” 千凰便走上阁楼,步履如心情,分外沉重。 才到二楼,就听得迎面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嗓音,“你个死丫头,一中午死到哪儿去了!”千凰一抬头,就见老鸨那根粗大的手指直往自己脑门上戳! 千凰状态不佳,没有躲过,感觉被她戳的筋骨直疼。 老鸨继续喷口水,“早上大夫出门了,我催了几次,他总算来了,刚刚给尘色看了,开了药方子!你这丫头死哪儿去了,抓药要熬都找不到人!” 闻言,千凰瞬间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着老鸨,“药方在哪里啊,我去抓!” 老鸨轻哼,“靠你,黄花菜都凉了,药我早就抓好了!这回老娘要是再找不着你,直接把你开了!”说罢,一抬右手,举了举手中的药包! 千凰一把接过药包,如宝贝般地抱在怀里,“那我去熬药了!”说罢,便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老鸨笑道:“真是谢谢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了! 老鸨在原地莫名其妙,尘色是她的摇钱树,她关心他是应该的,这死丫头,谢她做什么!还有,明明是个丑丫头,笑起来,怎么让她有种灿然生辉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眼儿,媚得跟狐狸似地,真是怪了! 正文 第百九十三章 我娶你吧! 千凰熬好药回来,尘色仍旧躺在床上,千凰坐在床边,轻声唤他吃药,“公子,你醒醒!” 尘色便睁开眼,暗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有些不大高兴,“你叫我什么?” 千凰这才想起,他昨夜让她没人的时候可以叫他的名字的,千凰以为他是开玩笑,没想,却是当真的么? “尘,尘,尘色?”千凰试探性地开口。 尘色微微皱眉,嗓音低弱,“叫我的名字,就让你这么不自在?” “不,不是的!”千凰赶忙解释,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紧张而已!尘色,起来吃药了!”最后一句,倒是说得很顺畅,让尘色的脸色好了不少! 尘色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千凰用软枕垫在他的背后,而后端起小碗。 尘色一看碗里黑乎乎的东西,厌恶地皱起眉头,“我不要吃!” 说罢,偏过头,又开始低声咳嗽。 千凰很无奈,还是耐心地劝道:“尘色,这是治你风寒的药,我在厨房熬了很久的,我知道你怕苦,所以,我准备了蜜饯,你喝完了药,我给你吃蜜饯,嘴里的苦味就会冲淡了。这药,没你想的那么难喝,你喝了,病就会好了!” 尘色转过头看她,见她的脸上满是诚恳,眼睛却很执拗,尘色的莫名动摇,垂下眼,往碗里瞥了一下。 千凰就舀起一匙药汁,放到唇边儿吹了吹,而后送到他嘴边,“来!” 尘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喝了,药汁含在嘴里,尘色眉头紧皱,鼓着嘴就想吐出来! 千凰忙从怀里取出一包蜜饯,打开来捏出一颗,引诱般送到他嘴边儿,哄道:“尘色,吞下去!” 尘色闭眼吞下,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看似很讨厌那种味道,见蜜饯就在眼前,他张嘴就含了进去。 温热的口腔不小心包裹着她的指尖,千凰身体一颤,不自觉缩了缩身子! 尘色却没有察觉,眼睛盯着她膝上的蜜饯。 千凰忙将蜜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举了举手上的药碗,道:“你得将碗里的药都吃光了,才能吃蜜饯!” 尘色就瞪着千凰。 千凰笑笑,舀起一匙药汁送到他嘴边,温声道:“喝吧!” 尘色望着眼前的药汁,又看看千凰,终究张嘴喝了下去,虽然眉头还是皱得死紧。 最后,他只喝了三分之二,千凰见药都冷了,只好作罢! 尘色一到晚上就咳得睡不着觉,千凰看他手脚冰凉的,就一直陪着他睡。尘色尽管有气无力,却总是喜欢抱着她睡! 虽如此,到了最冷的半夜,千凰仍旧会惊起,因为尘色会突然呕吐,将白天的粥啊药汁啊,都会吐出来!这样一来,他的身体根本吸收不了什么营养。虽然尘色一直在吃药,身体反而愈来愈虚弱,他的胃,根本吃不进东西,再好的人,也会弄坏的。 如此过了两天,尘色病的越来越厉害,大多时候都是昏睡的,极少清醒的时候,咳嗽也很厉害,几乎没力气说话! 一开始,老鸨还时常来看他,也换了几个大夫,开的药方很多,千凰总是熬了又给他喝,他吐得也越凶,病情不好反坏。到最后,老鸨都没办法了,只嘱咐千凰好好照顾尘色,自己却很少来了。 尘色也越来越厌恶吃药,甚至拒绝吃药,千凰每次都要哄好久,有时候,甚至你一口,我一口,哄小孩儿一样哄着他喝。到了最后,药汁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千凰就会在夜里拉肚子,尘色则会将吃进去的药吐得一干二净。 短短十余日,尘色就瘦了一圈儿,脸色不复当日的光彩,显得憔悴极了。千凰都快急死了,尘色反而很淡定,神色间的安宁似乎看破了生死,让千凰看了很惊慌! 这一日,千凰又熬了药给他喝,尘色却不肯喝,一边摇头,一边咳嗽,“不,不要给我再熬药了,熬了也是白熬,我夜里还是要吐出来的,不如不吃!” 千凰道:“有病,治了不一定好,不治,一定不会好!” 尘色靠着软枕,眼睛落到暖黄色的床帐,语气叹息,“你做我丫鬟,也有一段时间了,青楼也非久留之地,是时候离开了!墙上挂的那副春色牡丹图后面,有个暗格,放了一个箱子,里面装了不少金银,你需要多少,就去取吧!” 千凰诧异,带着一种气愤,“你要赶我走?” 尘色没有直面回答她,只是自顾自道:“其实,你那两只魔兽挺能干的,尤其是那个扁扁,是只很聪明,有主见的魔兽,你遇到事情,不要自作主张,多听着点儿他的意见,自然不会吃大亏!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却只得到我的刁难,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从今往后,你可以解脱了!” 尘色极少说话这么诚恳,自私自利的一个人,此刻却处处为别人着想,听着他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千凰彻底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要赶我走,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我死之前,还能为你稍作安排,否则,你依旧一无所有!” 千凰冷哼,“你以为,我跟着你,是为你你的钱吗?”见尘色不语,千凰继续道:“也许一开始,我是为了谋生,我对你抱怨不止,根本没有多少感情。但是,随着我们的相处,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不坏,只是没人去耐心发现你的好。我发现了,所以我理解你,接纳你。不然,我不会在你生病的时候这么关心你,照顾你!我把你当朋友,我才从心里想对你好,而不图任何好处!就算你身上没有一分钱,所有人都离开你,我也会陪着你的,你知不知道?”千凰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忍不住摇晃,似乎想把他摇清醒了! 尘色听着她的话,望着那双激愤的眼睛,完全懵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从小到他,在他的观念里,没有有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他的爹娘对他好,那是因为他们具有血缘关系,他们也需要他来复姓家族,将来给他们撑起一片天!这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仅有的一点儿温情。对于外人,永远只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 自被摹邪逼的家破人亡之后,他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尤其是他流落街头,失去了依仗的魔力,窥伺他美色的人,都想尽办法占他的便宜。若非遇到魅姬,他可能已经被人折磨死了! 他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包括魅姬! 可如今,这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至情至理,而且,似乎真的在这样做,似乎,真的让他有点儿动容!没有血缘关系,不图回报的付出么,这个世上,真的存在这样的人! 千凰见他发愣,继续说道:“尘色,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即使家破人亡,你依然挺了过来。为什么这一次,你却怎么容易放弃,乃至于自暴自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病,之所以好不了,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好,你想就这样病死了,就一了百了,对吗?” 闻言,那双深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想法深埋在心底,连他自己都差点儿被骗过了!如今,被她一针见血,心里便有种尖锐的疼痛! 家破人亡,又失去修为之后,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活下去,忍辱偷生也要活下去。因为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有经历过,想要的还没有拥有,就这样结束自己,他好不甘心!所以,即使青楼卖笑,只要不丧失底线,他都忍了下来! 后来,摹邪每年都要此,每次都要折磨他,第二日,身心疲惫之下,他有时会问自己,这么坚持下去,有意义吗?但是,每次,他都挺了过来,越加坚强地活着! 直到这一次,摹邪激烈地言语和手段,让他受创太重,从身到心,让他意识到,一种消极的宿命,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所以,他流泪了,心里的信念开始坍塌! 本来就腹部绞痛,又染上风寒,身体的虚弱,使意志更加消沉,这种无力和痛苦,让他万念俱灰。忽然觉得,这么活着很没意思,他倚门卖笑,虚与委蛇,过着他最厌恶的日子,换来的还是摹邪的折磨。他就像厉鬼,缠着他,困着他,让他无法摆脱!是不是死了,就能够自由了! 他的亲人都死绝了,也没有靠得住的朋友,死了就死了,一身轻,不留恋! 所以,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心里反倒越来越坦然,就算喝了药,他也不想好。这种决心,作用于身体,加上他脾胃本就受了重伤,致使他吃什么,吐什么,身体愈加虚弱。他清醒的时候,也会算一算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只是有时候,看千凰忙前忙后,为他担忧为他急,他会生出几许不解,心里倒是出乎意料的柔和,甚至觉得很温暖。觉得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还是很不错的。 千凰伸手抱住他,嗓音倏然柔和了,“尘色,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起来,不管未来有多糟糕,我都会帮助你渡过难关的。所以,不要自暴自弃好吗?那个什么摹邪,我们总有一天会摆脱他的,你会恢复修为,也会过得很好,相信我!” 尘色离开了一点,低下头望住她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陪着我吗?” 千凰见他肯回应,眼里一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尘色看着她的脸,忽然淡淡笑了,忽然低下头! 千凰很想躲开,不过,见他眼眸湿润,也知道是他转变心态的关键期,受到一点儿挫折,她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便停在原地没有动! 尘色的唇终于映在她的唇上,眼睛微微闭着,睫毛颤动,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敏感又小心地扑着翅膀!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很快离开,尘色睁开眼,笑的眉目弯弯,虽然还是一脸病容,却因他眼里的神采,增色不少! “小黄,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丫头,会不会太晚了”尘色抬手,抱着她,紧紧地! 千凰抬手回抱住他,感觉到他瘦弱的身躯,眼里有些发酸,笑容很温柔,“不会,你病好了之后,记得对我好一点儿,不要让我睡地板,也不要让我没完没了地干活,更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那么,我就会感谢你了!” “恩,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我会好好地,好好地,对待你…… 当晚,尘色依旧咳得很厉害,后半夜才睡着,千凰一大早就出去了! 尘色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边的被褥是空的,但是被子却很热,尘色从千凰躺的位置拿出一个暖手炉,不禁微微笑了。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四周,没见千凰的影子,不免轻唤,“小黄!” 话音才落,房门却被人推开,千凰端着药碗进来了。见尘色坐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裘衣,千凰赶忙过来将熬完放在一旁,拿了一件厚衣裳给他披上,担忧道:“你身子虚,坐起来也不披件衣裳!” 尘色听他略带责备的语气,也不生气,反而笑的很开。 千凰端起药喂他,尘色显得比以往都要配合,喝了两口,就听见窗外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互相碰撞,分外好听,尘色就问,“是什么声音?” 千凰舀起一匙药汁送到他嘴边儿,故意卖起了关子,“你喝完了药,我就告诉你!” 尘色竟出乎意料地听话,用了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将药都喝完了! 千凰就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就见窗边檐下,挂了一串竹片做成的风铃,看起来很简单,只是用削好的竹子串起来,碰出来的声音却特别清脆,返璞归真的自然,比他听过的任何一样华丽乐器奏出的声音都要好听! 尘色看着那串风铃,嘴角带着笑容,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千凰道:“今早化雪了,我看这竹子还长的很好,想起你在生病,也不能出去,便做了一串风铃,挂在窗户外,让你听听风的声音,心情或许会好一点儿!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 尘色回神,忽然看向千凰,看她站在窗前,身后风铃叮当作响,风吹发丝舞,她却对着自己笑。明明化了丑妆,那样子却让他觉得很美丽! 尘色眼里闪过一抹,忽然开口问道:“小黄,你成亲了吗?” 千凰望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认真的,希冀的,带着一种对未来的希望,千凰竟鬼使神差地摇了头,“没有!” 尘色笑,笑的眼里都是光,柔和而璀璨,“那么,我娶你吧!” 风止,铃停,千凰,傻了! 正文 第百九十四章 你的手摸哪里 千凰良久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风,风大,你,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清楚!”她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心比天高的尘色,怎么会看上她这个小丫头呢! 尘色看着她那副受惊的样子,不免挑了一下眉头,望住她,一字一顿道:“我说要娶你!” 千凰瞪大了眼睛。 尘色又道:“你若不愿意,我嫁给你也行!” 千凰的脸色都僵硬了,忙道:“尘,尘色,你说笑了,你长得这么漂亮,一定得找个厉害的人不是!你看我没权没势,又没修为,怎么配的起你呢!”说罢,嘿嘿笑了两声! 尘色看她如惊弓之鸟,嘴角轻勾,也不再纠缠,只淡淡道:“是啊,我说笑的。” 他垂着眼眸,千凰也辨不清是真是假,心里好歹松了一口气。尘色这话,真是弄得她措手不及,虽然她对他够好,也够关心,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和他在一起啊!之前因为不懂事,又不懂得控制,招惹了一对烂桃花,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当真过的很忐忑。她真的很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了,她夹在中间怎么办! 身后一堆烂帐都没解决,如今她哪儿还敢招惹。且她之前的旧识都是道家,如今身在魔界,乃至于修魔都是身不由己,她早晚也是要回归人间的。魔界的人,还是好招惹为妙,就算交好,也尽量避免感情纠纷,免得他日道魔不两立,她家在中间,真得做炮灰了! 尘色就是喜欢糊弄她,她如今这处境,要是敢要他,她怕走在街上都会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要说蓝颜祸水,尘色当属第一了! 不过,自这日后,尘色当真振作了,不但配合治疗,连心情也慢慢变好,咳血的症状止住了,半夜也不再呕吐。千凰看他一天好过一天的气色,心里的当真很欣慰。 如今,她只要照顾尘色,也没有别的客人来此,千凰也用不着干许多活,空闲的时候反倒多了!千凰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坐在榻上打坐,尘色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说什么,一副随着她的态度,到有些包容在里头。 要说千凰如今的体质,倒也奇特。寻常人要进入魔界,必得有魔元以上的修为,练成一团魔气,如此才能不受结界的阻隔,乃至于和魔界生息相融合。千凰能入魔界,便证明她具备这个条件。待体内魔气休养生息,乃至于逐渐稳定,便盘于丹田之中,让千凰有所察觉。这就是说,她具备了修魔的体质,并且是从魔元一级开始。这个境界,相当于刚进魔界的魔修者,对于千凰来说,已经是大赚了。 找到了正确的修炼方法,千凰修炼顺畅多了!这吞日诀果真属于魔门心法,运行起来,很快便能驾驭体内魔气,且快速温养壮大。不知道是她运用这团魔气起练,还是魔界本是个很好的修炼环境,千凰修炼吞日诀可谓是日进千里。 她修炼不过短短几日,竟能连破两级,甚至可以驱使一些小小法术!不知是不是这吞日诀另有妙处,她每上一级,自会领悟一些法术,法力还不弱,千凰有一次在院子里小试牛刀,掌心爆出一团火焰,能将竹子都能烧爆了,叶片尽成灰烬!这也许是个小法术,但是,对失去修为日久的千凰来说,可把她高兴坏了。 扁扁和圆子见了都觉得很惊奇,到底是自己的战友,且又相熟信任。如今,自己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千凰便将自己筋骨恢复,能修炼魔道的事情跟他们说了,圆子和扁扁都很为她高兴。 再来说尘色,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别虚弱,连着性子也温和了不少,如今的尘色,对待千凰,态度跟之前,那叫一个天上地下。之前那么尖锐刻薄,乃至于鸡蛋里挑骨头,如今,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很高傲,但是,却不会故意为难她,且话语间可以表现出明显地关心和维护。 尘色终于能起床了,千凰便在桌上置了他最爱吃的饭菜,碗筷什么的,都是按照之前的规格,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千凰更是本本分分地站在他身侧服侍左右! 谁知,尘色望了一桌子的菜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再去拿一副碗筷!” 千凰搞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去厨房拿回来,摆在他的对面!心里想着,难不成这厮病了一场,洁癖又升级了,一顿饭要用两幅碗筷,歇口气儿的功夫就得换一副? 千凰在一旁胡思乱想,尘色却兀自开口了,嗓音淡淡,却不容置疑,“坐下来!” “叫我?”千凰再次傻眼,指着摆了碗筷的座位,不可置信道:“坐这儿?” 尘色白了她一眼,“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你自己摆的地方,你不知道?人还这么年轻,记性就这么差,以后还了得!” 听着他看似嘲讽,实则退让的话语,千凰却不生气,直到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千凰才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似乎升级了!心里还有些不解,一向洁癖的尘色,居然愿意让自己和他同桌吃饭,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她伺候他这么久,从没看见他和哪个客人一起好好地吃过饭。以往,他那是陪客,只有在必要地时候,才会喝两杯酒。饭菜,他是从来都不肯动的,即使再晚,他再饿,他宁可忍着,也不愿和客人同食! 见千凰望着满桌子的菜色发呆,尘色有些不悦道:“还愣着做什么,吃啊!” “你真的要让我跟你同桌吃饭啊?”千凰还是有些不确定,不要到时候,让她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就好了!“要不要再那一双公筷啊!”两人的筷子都在菜盘子里戳,她自己是不在意,但是,尘色这么爱干净的人,不会觉得这是间接吃自己的口水吗?会不会自己碰过的菜,他都不吃了?他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吃上一顿正常的饭,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吃不好! 尘色就皱眉,“叫你吃就吃,罗嗦什么!”说话间,尘色主动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千凰碗里。 千凰受宠若惊,“谢谢!”然后开始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只是吃完了,却不再动筷了! 尘色见她不吃,疑惑道:“这些菜你平时不是挺爱吃的么,今天怎么不吃了,若是不喜欢,我叫人给扯了!” 千凰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只是,我想让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吃也行!” 尘色停住筷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跟我在一起吃饭让你不自在了?是觉得我出身青楼,很肮脏,所以让你吃不下?” 他话语说的很平缓,却听得千凰心惊不已,忙不迭解释道:“尘色,你误会了。我是想着你平时那么爱干净,不喜欢与人共用东西,我怕我碰过的菜,你都不吃了!好不容易你能进食了,我不想你因为我,吃不好,或者吃的少,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千凰越说越低,到最后,低着头,很委屈,也很难过! 见她低着头,小心之中,略带委屈,说出的话,那样诚恳,且处处为他考虑,尘色的心忽然很柔软,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笑道:“你放心吃吧,没这么多讲究!” “啊?”千凰抬头,眼里很不解,“你一向最讲究的啊?” 见她这样刨根问底,尘色微微摇头,“外人用过的,才肮脏,自己人,赶紧得很!” 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开窍呢!不过,木木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哦!”千凰似懂非懂,但是,他能敞开胸怀和她吃饭,她还是很高兴的。 尘色虽然许久没有接客,但是,千凰的地板也有将近半月没有擦过了,千凰想着尘色要是想出来吹吹风,看到满是灰尘的地板,肯定不高兴,于是便想着打水好好擦一擦! 这四合院里,每一层都分四面儿,尘色这一层,除了尘色还住了一个女人。女子名为秋艳,也是这楼里的红牌,也是个跋扈生非的性子。平素,因着尘色是头牌,气焰嚣张,人气又高,别人倒也不敢找麻烦。不过,最近生病,几赴黄泉,不但门庭冷落,连老鸨也很少来此。加上尘色几乎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只有千凰端着药碗进进出出,秋艳便以为尘色不行了。 尘色一倒,她无疑就是楼里的第一红牌,平素,对尘色积怨已深,却苦于没有机会对付他。如今,他落得如此田地,秋艳也就威风了。不过,她也知道尘色不是个省油的灯,人还没死,她也不敢上门找麻烦。但是,却可以欺负欺负他的丫鬟,人说打狗看主人,给了丫头脸色,可不是扇尘色的耳光子! 所以,这次千凰擦地板,端着盆子去下面换水上来的时候,才到楼梯口,就被这位红牌给拦住了! 两人一个要上,一个要下,刚好僵持住了! 千凰看着这个浓妆艳抹,好歹姿容尚可的女人,盛气凌人的样子,有些纳闷。 秋艳抬着下巴,语气很高傲,“你一个小丫鬟,不知道要给主子让道吗?” 千凰不想给尘色惹麻烦,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侧过身,站在楼梯边儿,低声道:“奴婢考虑不周,请小姐见谅,小姐请过!” 秋艳轻笑,抬起手,剔着指甲道:“我有说我要下去么?” 千凰抬头,眉头微皱,“你刚刚说让我让道!”你不过,你让我让什么道啊! 秋艳就笑,语气很得意,“哎呀,我说过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千凰不想和她计较,淡淡道:“小姐要是不过,就让奴婢过去吧,奴婢还要擦地板!” 谁知,秋艳却不让,依旧杵在原地,身侧站着她的贴身丫鬟,两人不算胖,有意阻拦,也将不算宽敞的楼梯口堵了个严实! 千凰敛眉,牙一咬,端着水盆就撞了上去,还故意把外淌的水盆往前送。 秋艳和那丫鬟吓了一跳,都怕弄湿了衣裳,故而惊险地避开了,千凰顺利上了楼道,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秋艳气急败坏的嗓音,“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千凰知道这女人故意找茬,当然不会听她的,只是走到自己擦地的范围,才放下盆子,拧帕子! 谁知,还没拧好,眼前的盆子就被人一脚踹翻了,凉水洒了千凰满身,眉头上的眉粉和胭脂经水一泼,就开始化,融进水里,成了污渍,淌在脸上,又红又黑,显得可怖又可笑。 秋艳和她的丫鬟先是一愣,随即指着千凰大笑,秋艳取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瞧这张脸,跟个鬼似地!” 千凰就瞪着她,牙齿气得咯吱作响,这个女人真是太嚣张了,看得人直想抽她! 秋艳还在继续,“哟,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你要是肯跪下来低头认错呢,我还会考虑,饶了你!你别指望你那病怏怏的主子来给你出气,我看这里乌烟瘴气,他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千凰放在身侧的手猛的收紧,正想不顾一切地给她一个嘴巴子,身后却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嗓音。 “秋艳,我还没死,轮得到你在这叫嚣!”尘色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千凰拉至身后,迎面直对秋艳! 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一对上秋艳,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变得尖锐而凌厉! 千凰看着尘色的侧脸,只觉得很惊奇,这个男人,讨好人的时候能柔媚,刁难人的能刻薄,命令人的时候能傲娇,压制人的时候却能凌厉!如此多变,偏生如此和谐,仿若这样才是真的他,让人讨厌不起来。 艳秋先前还盛气凌人,此刻在尘色面前,无端显得弱了,也是平时被尘色压制惯了,陡然见他好好地,她不自觉就生出畏惧之心,说话也客气了,“尘色,不过是和丫头开个玩笑,何必如此当真呢!” 尘色却懒得听,只冷冷道:“马上滚出我的地盘,否则,我让你好看!” 秋艳一听,脸都绿了,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愤愤地走了! 尘色就拉着千凰往回走,到了房里,一把将她甩开,显得有些生气,“谁叫你擦地板的!” 千凰唯唯诺诺道:“我见地板脏了,就想擦一擦!” 尘色皱眉,“以后这种粗活别做了!” 千凰纳闷,“我不做,谁来做啊?” “自然有的是人做,你非要与我唱反调是不是!” 尘色语气转冷,千凰瞬间就焉了,“不是,我听你的就是了,你的身体刚有起色,不要随便动气!” 尘色就抬眼看她,千凰赶紧低下头,衣服上的水将地上的一块儿地毯都给润湿了一块儿,脸上和头发上也在滴水。 “我不生气,你过来!” “哦!”千凰很怪。 “抬头!” 千凰很听话,就见尘色抬起手,用干净的锦帕给她擦脸,千凰很惶恐,忙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吧!” 尘色淡淡道:“去换身衣服!” 千凰擦脸的手,顿住了,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尘色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千凰抿着嘴,还是小声开口,“我总共就两套换洗的衣服,那一套,今早刚洗了,现在还在院子里晾着呢,这身又湿了,眼下没的换了!” 尘色皱了一下眉头,二话不说,转身就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扔给千凰,“先穿我的!” “啊?”千凰很诧异! “啊什么啊!还不快进去换,还想着自己病了,本公子会照顾你是不是?” 千凰立即抱着衣服麻利地溜到了屏风后,让尘色照顾她,她怕心脏受不住啊! 千凰脱掉外衣,才发现里面都湿透了,但是,千凰不敢脱得太多,就想保留肚兜,谁知,外面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嗓音,分外霸王,“我不是里衣都给你了么,把你湿透的衣服全脱了,若让我发现你私藏,别怪本公子亲自动手!” 千凰吞了吞口水,觉得特委屈,奶奶的,你有里衣,没有肚兜啊,难不成让姑奶奶不穿肚兜,贴你的衣服?这这这,太不妥当了吧! 虽如此,千凰还是不敢违抗他,尘色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的,到时候真扒了她,看光光了,还是她比较吃亏,虽说,她早就把他看光了! 直到千凰将肚兜都晾在屏风上,尘色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久久不见千凰出来,尘色就在外嚷,“你是掉缝里去了吗,半天都不出来,想死在里面啊!” 千凰气得牙痒痒,这厮的嘴巴要不要这么毒啊! 不穿不知道,穿上才知道,尘色的衣服对她而言,当真是很大的额,千凰裹在里头,感觉衣服里空荡荡的,走路的时候都要提着下摆,别说有多不自在了! 但是,因着衣服质料很好,颜色艳丽,又极衬肤色,千凰展露真颜,穿着一身极大地衣服,反倒衬得她跟个雪娃娃似地,精致又漂亮,嘴唇红红,丰润而性感,眼睛大大,微微上挑,眼尾的胭脂色,如夕阳的尾巴,那么温和醉人。眨巴眨巴眼睛,长睫之下,又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 极少有人能将清纯和妩媚两种气质结合的如此完美,千凰却做到了,一个干净的灵魂和一具充满诱惑的躯体,使得她魅力无边。 尘色在她出来的时候,难得呆滞了一下!看惯了她丑化的脸,陡然恢复容颜,才发觉她如此倾国倾城!其实,之前他也见过这张脸,惊讶有之,却远没有现在的惊艳,到底心境不同了,看人看事,也不同了! 千凰见他躺在床上,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显得有些局促,低头看了看自己,问道:“我就知道,很不合适!”说罢,扁着嘴,很纠结的样子! 以往,她也会纠结,不过,那个时候画了大浓眉,皱起眉,只会让人觉得很好笑,丝毫没有美感!一个女人,就算眼睛再美,没有一双好眉毛,那也是白搭的。因为,最动人之处,往往在于眉宇,那一点灵犀,最易勾人心思! 如今,这对远山眉,桃花目,即使微微蹙眉,也别具美感! 尘色的眼睛变有些幽深,不禁朝千凰招招手,跟招小狗儿似地,带着一种命令,“过来!” 千凰听惯了他这种语气,老实地走上前。 才靠近床榻,就被尘色拉住手,猛的朝前扯去! 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眼,千凰已经躺在了床上,尘色半压在她的身上,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千凰惊,想起来,却起不来,只得瞪着眼睛问道:“你要干什么?” 尘色微微皱眉,很疑惑的样子,却是答非所问,“你这里很软!”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一低头,脸孔瞬间爆红! 奶奶的,他的手,按的是她的胸,她的胸! 虽然她穿了两件儿衣裳,但是,她没穿肚兜,尘色的衣服都是极其滑软的料子,因着在室内,甚至有些轻薄,一按上去,触感无疑是最敏感地! 尘色压下去的时候,手掌无意中压在她的胸上,只觉得手上的触感十分温软,倒起了一丝好奇! 千凰就受不了了,怒吼道:“我是女人,胸当然是软的!” 尘色显得很惊奇,带着一丝趣味,抬起眼睛看她,带着一种晦暗无边的颜色,“我还没有仔细看过女人的身体,居然这么软,挺好玩的!”说话间,尘色还好奇地捏了一下! 千凰僵硬了,很快,炸毛了,“混蛋,你的手摸哪里!” 正文 第百九十五章 是在帮我出气吗 尘色就道:“摸这里啊,难道你感觉不到,不会是垫了馒头吧,我看看!” 闻言,千凰直想把屎盆子扣他脑门上,“看你个大头鬼,大色狼!”说罢,一把推开他,自己则使劲往后靠,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大色狼?”尘色坐起身子,挑眉道:“你知道什么叫色狼吗?”一边儿说着,一边逼近。 把个千凰给吓得,身后就是床板,退无可退,只有一个劲儿地咽口水,“你,你想干嘛?” 尘色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说我是色狼吗,我要是不做点儿色色的事情,怎么对得起这个称呼?” 千凰险些咬掉了舌头,“那我收回那句话!” “可我还是想知道你衣服里殿没垫馒头!” 千凰瞬间火冒三丈,“馒头和肉你摸不出来吗?” “刚刚太匆忙了,没摸出来,要不,你再让我摸一次,兴许就摸出来了呢!”这句话尘色说的格外认真,不知道的,险些就要被他骗过去了。 闻言,千凰险些没气的吐血,“你休想!” 尘色眉头一皱,很纠结地样子,“不想让我摸也行,那就给我看好了,乖乖把衣服脱了!” 千凰死死拉住衣襟,瞪着他,怒道:“不脱!” 尘色逼近,嘴唇几乎碰着她的,说话的时候,呼吸的喷在她的嘴唇上,弄得她痒痒的,“真不脱?” 千凰很有骨气,大声道:“不——呜呜呜呜” 才张嘴,就被某人堵住了嘴唇,好歹她眼疾嘴快,即使闭上了嘴巴,才没让某人的舌头钻进来!千凰感觉到某人温软的舌头在唇上舔舐,舌尖儿还在她的唇缝处探寻,似乎在寻找入口,滑溜溜的,湿润润的,就想一条带了温度的小蛇,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千凰的嘴巴闭的太严实了,尘色没办法,只得稍稍离开她,拍着她的脸颊,哄道:“乖,张开嘴巴,我们来玩好玩的游戏,虽然我也没玩过,但是,听玩过的人说,很好玩!每个来找我的客人,都想和我玩呢,便宜你了,要不要?” 千凰使劲摇头,眼里死犟死犟的! 她又预感,尘色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要是阴沟里翻船了,一辈子都别想正常起航了!正所谓美色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忍住忍住,千万不要失足! 尘色也不生气,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的脸上,一种规劝的,温和的语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张开嘴巴,不然,我就要使杀手锏了哟!” 千凰瞬间如临大敌,还是不肯就范,坚持就是胜利! 于是,尘色的纤纤玉手就从她的眉毛,眼睛,脸颊,最后在她鼻尖上一点儿,捏住了她的——鼻子? 很快,千凰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脸色有些涨红,给憋得! 她很想张开嘴呼吸,可是,尘色那张艳丽的嘴唇好死不死地凑了过来,把住了关卡,她一张嘴,不就中了他的诡计了么! 千凰就拿眼瞪他,好卑鄙,居然捏住别人的鼻子! 尘色就伏在她的身上,嘴对着嘴,往她唇上吹气! 一种暧昧的引诱,尤显活色生香,尘色的嗓音低魅柔婉,“乖,张开嘴,不然就要憋死了哦!” 千凰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终究抵不过呼吸的诱惑,在那团带着暖香的热气之中张开了嘴唇,神情,恍恍惚惚的,丫的憋过头了! 就觉得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占据了她的口腔,柔韧而极具占有欲,也许并不是很熟练,却狂热而认真!不知道是不是憋气憋昏了头,千凰居然忘记了反抗,也没察觉那只捏在她鼻子上的手,早就离开了。温润的嘴唇压迫着她的,口腔里的纠缠没有喘息的余地,她昏昏沉沉,眼色迷离,呼吸随着对方一起粗重,银色的液体通过双方的嘴角泄露出来,他却越来越用力! 不知道吻了多久,只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千凰有种即将窒息的晕眩,得了自由的嘴唇,本能地大张呼吸。视线缓缓清晰,落到那张因接吻也憋得潮红遍布的美丽脸孔,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斜眼看人的时候,特别诱惑! 千凰回神,猛的坐起身子,响起方才的一幕,又羞又气,正想兴师问罪!尘色突然背过身,拉过被子,躺下了,故意淡化的嗓音掩不住话里的窃喜得意,“我困了!” 千凰看着那一团被子,两个头儿都没露出来,愣了足足有三下,反应过来,一脚踢向团状物,“尘色,给我起来,姑奶奶还没跟你算账了!” 尘色往前一挪,千凰踩空,不禁又踩。 尘色又挪,千凰又踩! 直到了床角,尘色不能挪了,千凰坏笑一声,抬起玉腿,刚要踩下去,就见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一把拉住她的腿,将她猛的扯了进去! 团状物瞬间扩大到一倍,就见里面闷声不断,外面的形状也在不断改变,夹杂着千凰的咒骂声。 “混蛋,色狼,我要教训你!” “哎呀——放开我!” “你不要压着我的手脚,我动不了!” “呜呜呜,尘色我错了,你放开我吧,好难受啊!” 尘色失笑,“我困了,乖乖睡觉,我就不压着你了!” “你不许骗我!” “睡吧……” 一大早,千凰端水给尘色洗脸,尘色却说要洗脚!千凰的脸,立马就阴沉了!昨天的账,她还没跟他算呢,虽然只是亲亲抱抱,但是,正常主仆会这样吗?他分明就是吃她的豆腐,占她的便宜!现在,还敢给她小鞋穿,一大早的洗脚,这不是为难她么,真是岂有此理! 见她杵在原地不动,尘色又道:“我说要洗脚!” 千凰横他一眼,将水盆子往架子上一放,气呼呼道:“那你自己洗脸吧!”说罢,又气呼呼地走了! 尘色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失笑! 虽如此,千凰再回来的时候,还是端来一盆洗脚水,给他脱鞋袜的时候,千凰特别不乐意,脸也拉的老长! 给他洗了脚,尘色就道:“端着盆子走到窗户边儿站着!” 千凰就撅嘴,哪儿那么多名堂,玩儿她是吧! “快去!” 尘色一声命令,千凰还是不甘不愿地去了,端着盆子站在窗子边儿,手都酸了,尘色突然道:“把水泼出去,泼远点儿!” 千凰心里有气,用的力气自然就大,一盆子水,全往外泼干净了! 就听得楼下响起一个尖锐的嗓音,带着一股狂怒,“哪个杀千刀的,往楼下泼水,我的新衣裳,全毁了!” 千凰听着那熟悉的声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楼下喝洗脚水的人,是秋艳?这个认知让他第一时间就去看尘色。 尘色靠在床榻上,斜着眼睛看她,暗色流光轻转,说不出的风姿迷人,“她每天这个时辰都要往楼下过的,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她的脚步声,我都能听出来了!下楼的时候,步子又急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似地,这不是找抽么!” 他说的漫不经心,千凰心里却无味交杂,望住尘色道:“你是在帮我出气吗?” 尘色抬眸微笑,“你是我的人,那个贱人欺负了你,我帮你出气不对吗?” 那句“你是我的人”听得千凰脸孔微红,尤其在他的注视在,千凰不知所措,忙道:“我,我去熬药了!”说罢,匆匆离开了,仿若身后有虎狼追赶! 尘色挑了一下眉头,心情很好! 千凰来到厨房,才意识到方才心慌之下,竟忘了眼下是最忙碌的时候,根本腾不出炉子来熬药,只得缓一缓了!千凰正想去找圆子和扁扁说话,就被掌厨的叫住了。 “小黄,今个儿客人多,后院忙不过来,我要是闲着,就帮着一起上菜吧!” 这掌厨的师父,千凰算是熟悉的,平素,尘色吃的菜,大多是他做的,两人关系也处的不错,反正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千凰就应下了! 端着菜,跟其他两个丫头一起,往前院去了! 平素,这第一楼的生意就好,今日更是火爆,简直座无虚席! 千凰要上的这桌儿,只做了一个客人,身形魁梧,一脸凶相,不开口,满身的戾气就慑人不已!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想必也不好伺候! 千凰几人把菜色放下,才转身,就听得身后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千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那张上等云木桌应声化作碎屑。想这上等云木,质地上佳,坚硬无比,可堪刀铁,毕竟是凡物,怎经得修炼之人强有力的一击? 千凰看着人不但长相威武,一双赤目更是精光四射,魔气外放,必然是个强悍的魔族! 要说魔修者,修为突破魔元,便可成为魔族。魔族又分三种下三等,每三等分三个等级,待冲破上等魔族的级别,便成神魔。但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因为,三十六魔将就属于神魔,参照天界等级,便是破仙成神,虽有,为数不多!当然,处于魔界巅峰的人还是魔神,如果他还能回来的话!神魔再怎么厉害,他也是魔,但魔神不同,他是魔,更是神,跟天地存在,不死不灭! 而这人,至少也是个中等魔族,在整个魔族里,也算得上市佼佼者,不可谓不惧。 桌子碎裂的声音,让本来热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大厅里负责照应全场的小厮立时便明白有人闹事,赶忙向老鸨禀报,不一会儿,浓妆艳抹的老鸨便捏着手帕,扭着水桶腰出来了,后面跟着她养的一票打手,若干只魔兽。 千凰意外地发现,扁扁和圆子也在其中! 正文 第百九十六章 是不是毁了! 想来,这老鸨也知道这闹事者非同一般,圆子和扁扁的修为不低,使唤出来,物尽其用! 见了这阵仗,那闹事的人面不改色,安然地坐在原处。 老鸨看到碎成木屑的云木桌,心里明白这人不好惹,对那个中年大汉,笑道:“这位客人,我们第一楼开门做生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说,何必大动干戈呢?”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这酒菜难吃,人也难看,我既然来了,就要享受最好的待遇。你想要息事宁人,就将这些酒菜全免了,再叫你们的头牌来陪客!” 老鸨也笑,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客人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能否担得起这么大的阵仗,又没有这么多钱两?” 那人哼笑一声,语气十分张狂,“有没有,我都要最好的酒菜,最漂亮的头牌,你若是不允,别怪我砸了你的招牌!” 闻言,老鸨脸都绿了,这人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就是吃定楼里好欺负,她又岂是这般任人搓扁捏圆的主儿。当下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楼有事要办,劳烦各位宾客行个方便,就此离去,以免坏了大家雅兴。至于今日的帐,作为赔偿,就全免了。” 伤宾败客才会坏名声,清了场,也好收拾恶人! 宾客们唏嘘,不过,听说费用全免,又怕殃及鱼池,都纷纷离去了。 待其他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老鸨这才转向那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眼神倏然凌厉,“别说我们的头牌正在生病,不宜陪客,就算能,也不会陪你这样的货色。没钱还想来这里撒野,真当我第一楼好欺负!给我上,死活都要把他绑了!” 话音一落,老鸨身后的打手们一拥而上,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端的是气势汹汹! 他们都是或多或少拥有一些修为的武夫,虽然天资有限,有什么大的成就,但是比之寻常人不知强了多少。身体内那些魔气不仅在平日里有强筋健骨的功效,将其灌注到拳脚之处还有增大力气的功效。 闹事者眼见数个大汉朝他扑过来,全然不惧,手指一弹,几道气劲飞射而出,打到了打手们身上。只听得噗噗几声,大汉们应声吐出一口口鲜血,倒在地上,顿时失去了战力。 看到这情景,闹事者脸上嘲讽之色更甚,“就凭这点实力,也敢收本大爷的钱?” 老鸨气极,对一干魔兽道:“都给我上!” 那些魔兽,大都市犬科类种,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魔元一二,大多是魔元一下,只有几只能通人语,战斗力可想而知,总是强不过这只大虾的。 只听得一阵狂暴的嘶吼之声过去,便只剩下呜呜嗷嗷地乞怜声,魔兽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这时,元元和扁扁缓缓从老鸨身后走出,目露凶光,呲牙咧嘴。 与此同时,两兽激发起身体内魔气,威势外露。 圆子修为略低,也就是魔元二三,扁扁却有突破魔元顶级之势,其力量不可小觑。 看见这两只魔兽,闹事者才收起了嘲讽的表情,眉头一拧,倒有些许诧异,语气依然满不在乎,“两只小畜生,倒也不赖,不过,想胜本大爷,还差得远!” 这句话配上他扬起的下颌,嘲讽的语气,显得分外挑衅,魔兽本就心思单纯,喜怒分明,此刻,见敌人如此嚣张,两兽顿时大怒,怒吼一声,朝闹事者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闹事者从法宝囊里掏出一把折扇,猛地展开,露出上面一个大大的“风”字,笔走龙蛇,一股锋锐之意四射。 闹事者猛地一扇,数道风刃凭空生成,朝两只魔兽攻去。 见如此变故,两兽有何不惧,圆子张嘴吐出一个小火球,想要与风刃硬拼,没想到风刃比想象中的要强悍得多,噗地一声粉碎了火球,风刃的速度和体积有所减缓,依然向圆子攻去。 那道风刃如此厉害,真要被它打中,身上少不得多道大口子,圆子急了,连忙又吐出来两个火球,直到眼前,才堪堪将风刃抵销,差一点儿就被伤了! 这一招对下来,强弱分明,圆子不敌! 圆子感到颜面大失,以前贪生怕死,那是没人认识,自个儿猫着也就算了!跟了千凰,总算知道廉耻之心,也想城墙争份面子,说到底也是兽性成长,转向人性化了! 当下,圆子怒嚎一声,势要扭转局势,身上冒起火焰,却是要变身。 扁扁却灵巧得多,晃动身躯,左右闪躲,不时喷出一些魔气,化解不掉的就任它从身边飞过,应付地十分随意,想来他体型轻盈,反应敏捷,不比圆子笨重,总要占优势的。不过,有些风刃只有毫厘之距,往往擦身而过,削断毛发,可见,扁扁并非表面躲得这么轻松。 千凰躲在柱子后看着,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她如今修为甚低,过去也是添麻烦,还不如管好自己,静观其变的好! 这时,圆子怒吼一声,一股热风向四面八方吹去,圆子变身成了火焰形态。 一如在人界的时候,浑身依然金光闪烁,身上盖满了金红色的鳞片。四肢着地的时候,有一丈多高!耳朵尖尖,朝后轻轻摇摆,像系了两根长长的鞭子。一双巨大的眼睛凶意乍现,显得凶恶异常。兽嘴大张,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舌头上满是倒刺!站立的四肢粗壮有力,也布满了金红鳞片,尾巴不停地摇摆,燃烧着火焰,烧得空气都滋滋作响! 不过,圆子控制了自身的火焰,虽然威势惊人,但是没有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损害。 一般来说,魔兽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能变换战斗形体,体型比平素大上几倍,防御攻击的状态都达到最好。但是,这样,太过消耗法力,过后需要一定的恢复期。若是没有主人撑腰,耗光魔力,又无法消灭对手,处境是很危险的。圆子敢这般,一是觉得扁扁撑腰,二嘛,做惯了软脚虾,它再也不想让人看遍了,要兽如其名地圆起来! 扁扁看见圆子发动了最强形态,便往后退去,一来看看圆子的本事,二来也给它一个施展的机会。他们俩本来就不擅长配合,强行合攻,反而会彼此拖累。如今敌人强势,具体威力也不知如何,让圆子摸摸他的第,扁扁也好出手。 闹事者看见浑身火焰的圆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竟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竟还懂得御火,爷也爱玩火,倒要看看,你这头畜生能玩出什么花样!” 说话间,折扇一收,翻手掏出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这镜子不过巴掌大小,上面布满精美的花纹,一点也不显得秀气,反而因为上面的花纹互相呼应,有种玄奥之感。镜面中有一团黑色云雾,里面似有暗潮涌动。镜身的背面,有两个古老的魔界文字铭刻:魔焰! 这面镜子,是他的主要法宝,能够发出几种极为强劲的魔焰。目前他能够御使最高层次的魔焰,威力无比,一沾既燃,还能损敌人魔元,让人感觉到强烈的痛苦,端的是厉害无比! 他现在不想使用最高等级的魔焰,对付一只小小的魔兽,也用不着那么大力气,就当是随性玩玩。再说了,他只是想知道,他所知之人是否是所识之人,若真是那人,以他的性子和能力,岂能被这小小火焰制住!就算烧了这第一楼,也未必能伤的了他! 毕竟,几万年前,那个家伙美如天仙,也毒如蛇蝎,更诡若暗河,又岂会在他手上吃亏呢! 圆子变身完成后,大吼一声,催动全身火焰,在尾巴处一聚,便化作一道道灼热的光线朝闹事者射去,光线所过之处,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只见闹事者不急不忙地催起魔焰镜,以镜身朝灼热光线一挡,没有半点反应,光线就被全数吸进了镜面,而唯一有变动的,则是镜面内的黑色云雾更加汹涌猛烈! 圆子大惊,这才知道自己和敌人实力相差悬殊,纯粹以火焰根本胜不了对方,不过,它最强的不单单是火焰,还有魔兽的天赋:强大的尖牙利爪和身躯! 元元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流,更多的火焰从它身体里喷涌而出,却没有散发,反而紧紧地贴着它的身躯。渐渐地,元元的身躯已经看不清晰了,能看见的,只有一团流线型的火焰! “轰!”圆子如离弦之箭,瞬间离开原位,撞向闹事者,快的连闹事者本人都没有想到。 于是,闹事者本能地催动了手中的魔焰镜,铺天盖地的黑色火焰瞬间弥漫出去! 圆子主动撞向魔镜,自然首当其冲,被烈火一焚,发出一声怪叫,强行止住去势,立马朝反方向飞射而出,边跑还大叫道:“妈呀,这是八极魔焰,沾身即燃,极难扑灭,还能燃烧魔元,大家快跑啊!”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就有人遭到烈火的焚噬,肌肤烧黑如炭,惨叫连连! 那肇事者见目的达到,邪笑一声,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众人纷纷逃逸,再也无暇管这摊破事儿!那老鸨,起先趾高气扬,别看大腹便便,此刻是溜的最麻利的! “圆子,扁扁!”千凰在柱子后面,朝两人大喊! 扁扁闻声回头,当机立断,跑过去,将她携在背上,朝圆子一声吼,“撤!”便从最近的出口跑出第一楼,与此同时,周身发出一种红色光晕,与四周扑面而来的烈焰成抵抗之势! 而在后院,秋艳本就在廊上,看见大火席卷而来,吓得花容失色,只来得及回头拿首饰盒,不过,当她看到首饰盒旁边儿的铜锁,眼睛瞥向窗外,对面正好是尘色的屋子!此刻,门扉紧闭,定然是在熟睡! 秋艳响起那日,自己在楼下平白被人泼凉水,往上一看,那可不就是尘色的窗子!尘色此人,睚眦必报,又阴损嚣张,保不准用的还是他的洗脚水! 秋艳心头愤恨顿起,此等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忍他很久了! 况且,有他在一天,她就永远当不了头牌,永远要被他踩在脚下! 何不层次机会除了他,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此,秋艳一把抓了铜锁,故意绕过尘色的屋子,只听得一声脆响,精致的雕花木门瞬间多了一把精致的铜锁! 这院子本就是三个院落中最末一个,做完一切,火势已经蔓延到她所住的后院,秋艳瞥了一眼尘色的屋子,冷冷一笑,“不信,烧不死你这个妖孽!”说罢,提着裙摆匆匆下楼,往后门去了! 尘色本在榻上浅眠,是被一阵浓烟呛醒的,习惯性地想出去看看,谁知,走到门前,却打不开门!正在纳闷,就见屋外火光隐现,尘色再去触碰门把的手,躺的手心都要气泡! 火焰燃烧巨木的噼啪声不断炸响,就有烈火穿头窗户纸,化作火舌舔舐进来,灼得肌肤一阵疼痛…… 扁扁出来的时候,蓝色屏障已经被烈火烧的残缺不堪,就有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从它身上传出来!圆子的情况比它还惨,此刻已经变回了正常体型,身上的毛儿,每一根是完整的,从它身上,甚至传出来烤肉的味道! 几人在大街上,和其他逃生的人看着里头火势,既庆幸,又惊心,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千凰见大火烧得屋子都红了,众人退避三舍,仍旧抵不住炎炎热度,她回头看了一皱,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煞白,抓住扁扁道:“扁扁,你有没有看到尘色?” 扁扁一愕,随即摇了摇头。 圆子举目四望,有口无心道:“没有啊,他要是站在这,这伙人都去看他了,眼下,只怕还没出来呢!” 闻言,千凰浑身一个激灵,眼里满是焦急和惶恐,一瞥眼前的熊熊大火,转身就走! 扁扁眉头一皱,赶紧跟了上去,圆子不明所以,也跟了上去! 千凰来到后院的巷子,正好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过来,一身华丽的衣裙已经被大火烧得参差不齐,披头散发,脸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显得狼狈极了,此人正是秋艳! 看清了千凰,秋艳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而后低着头,闷声往前走! 千凰觉得有些奇怪,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秋艳的手臂。 秋艳吓了一跳,如一只踩了尾巴的猫,瞪住千凰道:“你干什么!” 千凰因她过激的反应皱了皱眉,担心尘色,还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急急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尘色!” 闻言,秋艳似乎松了一口气,一把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火这么大,都自顾不暇了,谁还管得了他呀,我看他房门一直没打开,保不准睡死在——” 话未说完,千凰脸色大变,猛的往前冲去! 秋艳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这时,扁扁突然回头,冷锐的眸子如两柄寒刃! 看的秋艳浑身一颤,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好歹扁扁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更上前面的千凰!秋艳大松口气,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暗忖,这只魔兽真厉害,居然也能被那个臭丫头驱使,真是浪费! 千凰到达后院,院门没锁,想是有人从里面出来,没来得及关门!千凰站在门外,只见里头火焰冲天,火焰散出的热流就如无形的烙铁,给肌肤造成极大地压力,便有一种焦灼之感! 千凰刚要进去,却被一个银色物体拦住了去路,扁扁抬头盯住她的眼睛,语气很冷静,“火势太猛,又厉害,进去了,未必出得来,别去!” 圆子也拦在千凰面前,略带祈求道:“是啊,主人,你别进去了。你看,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的耳朵也被烤熟了!如今火势加大,这一来一去,保不准就死在里头了!我看火势这么大,他只怕早就活不成,何必再搭上一条命!” 闻言,千凰脸色一变,眼神却很坚定,“哪怕是一具尸体,我也要将他抗出来,万不会让他化作一堆黑灰的,让开!” 圆子和扁扁神情一拧,俱不动! 千凰上前一步,眼里厉色乍现,竟露出继续威慑之意,“若还将我当朋友,就请让开,否则,我们,恩断义绝!” 这一句恩断义绝,听得两兽身体一颤,饶是一向沉稳的扁扁,此刻眼里也是惊涛骇浪,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圆子终究缓缓地让开了,原来只觉得跟着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因为她太弱了,不能给他什么好处!但是,自相识以来,她的关心爱护,深深打动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对它,不把它当兽,把它当朋友!一只兽的心思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处于低位,被人漠视惯了,尝到了温情,犹如中了迷魂散,再也离不开了!它不想背弃她,更不想被她遗弃,兽生能得主一人,足矣,且当唯命是从! 扁扁仍旧在原地,却微微低下了头,一种无声地退让,显得那么无奈而心酸。 千凰眉头一松,眼里有些不忍,终究是绕过扁扁,走向了大火深处! 踏进院中,千凰周围聚起一个红色的屏障! 她如今已到魔元第二,运转保护屏障轻而易举,能不能抵御这魔火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因为修炼的是吞日诀,为魔门正宗心法,修出来的魔元之力比同级人要扎实,高超许多!换言之,她虽为魔元第二,却能达到寻常人魔元第三的修为! 只是,她之前修炼道家心法,生出的是浩然正气,无论屏障法光,皆为蓝白之色,无形中,透出一种飘渺仙气!如今转修魔道,屏障便化为红色。但是,凤铮也使用红色光滑,但凤铮的法力光华,灿之如阳。千凰发出的这种红,与魔族的普遍法力光华类似,是一种血红的,甚至发暗的颜色,一出手,变成一种阴戾气息。 尽管能驱使魔元第三的魔力凝成保护屏障,但这魔火太过厉害,千凰一路狂奔,才冲到楼梯口,身上的屏障就被融化得不成样子!好歹她之前没出手,体内还存着魔力,大不了,源源不断地供应就是,只是这样消耗得快,用完,她也就成焦炭了! 但是,这节骨眼上,她也没空想太多,只是一鼓作气地冲了上去! 到了尘色门口,四周已经成了火海,尘色的门上也布满了火焰,简直就是一闪火门! 千凰的衣裳,即使在屏障里头,仍旧开始发黄变黑,千凰身上更是汗水直流,喉咙却发干发烧,她感觉随时都有脱水而死的可能! 但是,这些她都顾不得了,只是看着尘色门前那把被烧得通红的铜锁,目光显得有些阴沉! 门被人从外面上锁,定是有人趁此机会害他!这年头只在她脑中一闪,千凰抬脚就踹向了着火的木门! 好歹木门已经被火焰烧空了,此时只余一个空架子,千凰力气又大,踢开也不是难事。 只听得“呯”地一声巨响,门扉带动烈焰,猛的砸在了地上! 千凰踩着门扉进去,只觉得脚板扎心般地疼痛! 进的里头,千凰一眼倒在地上的尘色,这屋子是从四周望里烧,他那处而是最后一块儿洁净地! 只是,这魔火凶煞,产生的烟气也带毒,若是一丝修为也无,很容易被呛晕过去! 千凰三两步走过去,扶起尘色,摇晃道:“尘色,你怎么样?” 千凰轻轻拍着他的脸,语气很焦急,好半响,尘色才幽幽转醒,看清了千凰,眼里却忽然变得迷离,带着一种欣慰的笑容,分外美丽,却自有一种酸楚。 “我听人说,在死之前,会看到自己留恋的东西,原来是真的!”说话间,尘色抬起手,去摸她的脸颊,手指落到实处,尘色略微吃惊,“看来,我真的快死了,连感觉也这么真实呢!” 被魔烟一熏,他有些精神恍惚,方才昏昏沉沉,脑海里也闪过一些幻想,故而,此刻才分不清现实和环境! 千凰看他那张苍白虚弱的容颜,露出悲伤又眷恋的神色,眼睛牢牢锁住她的脸,似欣慰,又遗憾,竟看得她心里发酸! 从没看过这样的尘色,卸去了冷傲的伪装,却是个有血有肉,乃至于深情的人! 千凰就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说什么傻话呢,这不是幻觉,我是真的来救你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闻言,尘色才如梦初醒,抚摸着她的脸颊,眼里闪过欢欣之色! 千凰扶起他,两人站起身时,才发现四周已经被魔焰淹没,触目所及,全是黄的发红的火焰,周围再也看不出家具的影子,只有火的雏形,出口的位置也不见了! 魔火燃烧到巅峰,便能燃尽一切,化归虚无! 而千凰,身上的结界,也快支撑不住了,两人在大火里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这时,尘色开口道:“小黄,出去吧,别管我了!” 若是没了他,她以全身法力保全自己,说不定还能出去呢! 千凰摇摇头,“我进来,就一定要带你出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尘色握住她的手,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可我,却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尘色对她说过的话,不计其数,大多是颐指气使,唯有这一句,显得分外真诚,千凰心里有种针扎的疼痛,还是坚定道:“没你,我是不会走的!” 闻言,尘色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倏然望住千凰,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为什么执意要救我,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跟你走!” 周围火光滔天,映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美丽,仿若要在这瞬间绽放出所有的光彩! 千凰看着这张脸,心里有一种惶恐,心里迫切地想留住他,无论,用什么方法! “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 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不管我是否喜欢你,我都要留住你,哪怕是骗你! 尘色就笑,笑的眉眼都是光,神色柔和极了,“那么——”话说一半,他瞳孔一缩,眼里映出两团火焰,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的恐惧,然而,他只来得及推开千凰! 一种下意识地反应,让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危险之下。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尘色倒在地上。 千凰倒在地上,抬头看着尘色,嗓音撕心裂肺,“尘色——” 尘色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颊,鲜血顺着指缝不断留下,滴在他的衣裳上,分不清血色和衣色。 千凰想要过去,尘色尖声制止,嗓音都痛得颤抖,“走,快点走——” 千凰眼中一痛,张开怀抱将他搂进怀里,“出不去了,我也不想出去了,有你,我死也不怕了!” 尘色的脸埋在她的胸前,颤抖的双手,缓缓地,缓缓地抱住她的背。 有你,我也不怕了…… 千凰身上的结界应声而破,她再也没有魔力支持,火焰扑天而来,两人紧紧相拥,身躯却没有颤抖,灵与肉的相依,相若这样,就不会害怕! 这时,一道冷锐的声音响起,如一把利刃,划破灼热的空气,让千凰心里一喜,猛的抬头,“扁扁!” 扁扁披着一红光破火而来,到了千凰跟前,果断地伏低身子,道:“上来!” 与此同时,千凰和尘色周围都聚起一道屏障,却是 千凰点头,就去叫尘色,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了,想来他体质太弱,经不起魔火的焚烧。 千凰见他露出的脸庞,有一半血肉模糊,不免吓了一跳!先前只见一团火舌舔舐过来,正中他的脸部,并将他冲倒在地。随后他捂脸惨叫,血流不止,也知道他受伤不轻,没想到,伤的这么严重。这样的伤,即使好了,脸也毁了…… 千凰惊呆了,扁扁在一旁催促,“没时间了,把他弄上来!” 千凰这才回神,将尘色扶上扁扁的背,他脸上的血滴在她的手上,烫的她心疼! 两人坐稳了扁扁周身红光大盛,对准一个方向猛的冲了出去! 千凰将尘色抱在怀里,眼睛紧闭,只觉得耳边呼声不知,焰火打在结界上,热气直袭她的脸。 终于,呼声和热度都消失了,千凰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子一斜,和尘色一起,从扁扁身上摔了下来。 只听得一声闷响,扁扁躺倒在地,千凰将尘色放好,再去看扁扁,才发现他身上灼烧严重,不断冒着青烟,此时半睁着眼睛,张开嘴,吐出的气流都带着烟气。 见千凰看他,扁扁也转过眸子,四目相对,那双冷然的眼睛闪过一丝暗流,随即微微闭上双目,似是虚脱了,在休息! 千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轻声道:“谢谢你!” 扁扁,竟把身上的魔力都来保护他们了,千凰和尘色受伤较少,它反而伤得很严重。 圆子赶忙从远处奔了过来,见了眼前情景,一惊一乍,还有一种庆幸,“扁扁,你没事儿吧,主人,你有没有事儿!”视线转到尘色,看着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圆子瞬间瞪圆了眼睛,“他怎么成这样了!” 千凰瞬间沉了脸,只淡淡说道:“别问这么多,你背上扁扁,我背尘色,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头望着坍塌的第一楼,千凰眼里竟闪过一丝厌恶,“这里头,终究是太脏了,不适合他这样的人……” 大火牵连了十几座房屋,最后,是由城主魅姬亲自来灭的,不过,千凰一行人已经看不到了,他们早就离开了第一楼,转而走向低矮的平民窟! 那魔火融化金银也是轻而易举,尘色积蓄都葬送在里头,一分也没有拿出来! 千凰只能用自己的积蓄,租了一间儿便宜的屋子。这些钱,不是尘色给的,而是尘色的客人当做小费赏她的。千凰悄悄藏着,一直没跟尘色说,就怕他哪天抽风,把她的私房钱都没收了!千凰将十几个金株藏在衣服的内袋里,晚上睡不着,都会偷偷拿出来数两遍儿!不过,因着尘色病了,她已经好久没数了,但是,千凰还是清楚地记得,她存了十枚金株!比起尘色用箱子装,她这点自然是微不足道,但是,在平民窟里,却能生活好一段时间! 这间茅屋连同圆子都十分简陋,好歹环境清幽,也无外人,立于养伤! 千凰用两枚金株请来一个大夫,三个人里面,千凰是伤的最轻的,虽然尘色和她处在同样的保护层之下,但是,除了脸上那块重度灼伤,尘色身上还有多处中度灼伤!千凰只是轻度,不知道是体制问题,还是别的,她自己想不清楚,也懒得想! 扁扁大多是中度灼伤,有几处特别严重,大夫开了外敷的药,说魔兽恢复能力较快,且扁扁修为也不低,修养一段时间就没大问题了!反倒是尘色,身上的其他伤口都好说,就是脸上那块儿,只怕好了也会留下严重的疤痕。总而言之,他这张脸,是彻底毁了,因着覆盖面涉及眼睛,很可能会导致一只眼睛失明,这要等他醒了才知道。 送走了大夫,千凰望着昏迷的尘色,半张脸轻度灼伤,另半张脸几乎都被白纱覆盖,但见蔓延出来的部分肌肤,发红溃烂。想到他以前那张漂亮的脸庞,千凰的心情特别沉重。 扁扁在隔壁房里休息,此刻,陪在千凰身边的只有圆子,圆子见她萎靡不振,也知道她为尘色伤心,不免笨拙地安慰道:“主人,你别太担心,这里是魔界,他又是魔族,恢复能力自不比常人。扁扁伤的体无完肤,大夫不也说没事儿么!” 千凰黯淡开口,“他被废尽修为,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这魔火不比寻常火,若是自身没有恢复能力,这疤痕,只怕永远都去不掉了!不管他变得多丑,我都愿意照顾他。我只是担心,他那么自傲的一个人,又那么爱惜自己的容貌,我担心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接受不了。” 圆子也叹了口气,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讨厌这只毒蝴蝶,说到底也没多大仇怨,不过就是见不得千凰有眼里直看得到他。如今,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据说还是为了救千凰,他心里倒有些同情他。再加上千凰因他郁郁寡欢,圆子倒是真心希望他能无恙,便开口道:“你暂时不要让他知道就是了,反正这么包着也看不出来,等他身子好了,承受力也好一些,说不定,慢慢就能接受了!” 千凰吐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尘色是在两日后醒来的,当时,千凰正在院子里给他熬药,倏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声音,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千凰将扇子递给圆子,便匆匆跑进屋子! 圆子用蹄子纠结地夹住扇子,想了想,还是把扇子扔在一旁,张着嘴,往火炉里喷气! 千凰进的房间,就见尘色撑着桌子,站着,脸庞低垂,仍由黑发垂在两侧,遮住他大半个脸颊。桌上的茶水和茶壶都被他扫落在地,粗糙的碎瓷溅得到处都是,洒在地上的水还在往上冒着热气!这是她不久前刚刚烧的,就怕他醒来要水喝! 千凰见他站着一动不动,心里就有点儿忐忑,走上前,轻声道:“尘色,你先坐回床上,地上碎片多!” 尘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露出的一只眼睛暗潮汹涌,“我问你一件事!” 千凰心里一慌,忙道:“有什么事儿,等我收拾了地上再说吧!”说话间,千凰挣脱了他的手,回身从院子里拿来扫帚,扫地上的碎瓷! 尘色没有坐回床上,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暗色的眼睛平静得诡异! 千凰很希望地上的东西扫不完,尽管她扫得再慢,地上还是给她收拾干净了!千凰再次走回尘色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尘色看着她,手指却抚摸上颤了白纱的半张脸,一片纯白之中,隐隐有血色透出,可见他伤的有多严重!而尘色,也能明显地感到从伤口处传来的刺痛感。 白纱遮住了他一只眼睛,他的视线开始不平衡,看东西只有原来的一半,重重地一切都让他焦躁不安! “我问你,我的脸,是不是毁了,眼睛也瞎了!”尘色这句话问的很平静。 千凰心里却惊涛骇浪,抬起的脸孔,却努力保持平静,无奈笑容还是有些僵硬,“尘色,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脸上擦了药,缠白纱能保护肌肤,等过一段时间,伤就会好了!” 闻言,尘色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点儿沉,那只锐利的眼眸,让千凰不敢直视! 突然,尘色动了,却是在屋里大翻东西,动作十分激烈,连指甲都划伤了,原本摆的整整齐齐的物件被他弄得东倒西歪! 千凰追在他身后,很是无措,“尘色,你的身体刚有起色,不要乱动,你想找什么,我帮你好不好?” 尘色就停住,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嘴角漾起一丝诡笑,却无端显得凄凉,“我想找镜子,你帮我找吗?我想找剪子,把我脸上的东西拆下来,你帮我找吗?” 他声色俱厉,让千凰哑口无言,张着嘴,却连呼吸都有些苦难,眼里满是深沉的痛色! 尘色就在原地看着她,眼色亦是悲哀地! 两人都僵在原处,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尘,我来看你了,你在哪里!”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让两人猛然惊醒! 这声儿,分明是摹邪! ------题外话------ 今天没写到这个点儿,看来,明天要继续万更了,嗷呜~魅姬还没出来呢,扁扁还没变人呢!要变要变~ 正文 第百九十七章 漂亮的小东西 尘色首先反应过来,对千凰道:“呆在这里别出来!”随即,冷着脸出去了! 他现在还伤着,那个男人又暴力,千凰怎么可能任由他独自面对,几乎紧随其后! 院子里,圆子正和摹邪争执不休。 圆子拦在摹邪面前,故作凶恶道:“都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了,你还不赶紧出去!”虽然知道对方很强,但是,如今千凰正是最困难的时候,能出力,它自然不会吝啬。 摹邪自是不肯罢休,怒目而视,压倒式的气势直逼圆子,“小小孽畜,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小心我一张灭了你!” 圆子刚想说话,就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冷中带怒的嗓音,“摹邪,你闹够了没有!” 圆子诧异地回头,摹邪则惊喜地抬头,待看清从屋里走出来的尘色,原本完美无瑕的脸孔如今被白纱缠了一半,另一半更有些未复原的轻伤,这是与之前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孔截然相反的狼狈憔悴,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摹邪眼里的欣喜如数褪去,转而换上担忧,吃惊道:“尘,你怎么成这样了!”说话间,摹邪绕过圆子,大步走了过去! 既然当事人自己出来了,圆子也懒得管了,乖乖退回原位,继续对着火炉吹气。 摹邪站在尘色神情,看着他满是灼伤痕迹的脸孔,不禁想抬手触摸他的脸。 尘色却避开了,神色很厌恶,“别碰我!” 摹邪很受伤,“尘,自我知道第一楼出事,就第一时间赶来看你,当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只留下一大片废墟。你不知道,当时我看着几十具烧焦的尸体,我有多么害怕,我害怕,其中一个是你!幸好,魅姬说你逃出来了,但不知所踪。我就到处找你的下落,几乎把城里都翻过来了,才打听到你有可能在这里。尘,幸好你没事!”最后,摹邪还是忍不住强行将他抱住,任凭尘色怎么推都推不动。 尘色依然在他怀里挣扎得厉害,嗓音很尖锐,“摹邪,你放开我!” 摹邪权当听不见似地,反而抱的越紧了,“我不放,经过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不想放开你了!不管魅姬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了,我要带你回去!” 话音一落,一道更为高昂的嗓音自前响起,“他不会跟你回去,你放开他!” 摹邪惊讶地抬头,就见一个粉衣少女自里走了出来,桃花眼,远山眉,琼鼻,菱唇,无一不精。 毫无疑问,这是他在魔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甚至跟尘色不相上下,魅惑有之,清纯有之,此刻,更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凌厉,却越显风姿迷人! 尽管如此,摹邪还是觉得,尘色才是最美的!他甚至还有一种想法,杀了这个女人,尘色就是魔界最美的人。因为,这个人以前就自负美貌,对于比他漂亮的人,也是很讨厌的。若是杀了她,他一定会很高兴! 因为喜欢,所以,总想给他最好的,或是做对他最有利的事情! 尘色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只觉得十分羞耻。让她看见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这让他觉得很难看,犹如当众在他脸上甩巴掌那样,让他无地自容。哪怕让别人看见,他也没这么难受,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可是,他太弱势,挣脱不开眼前的男人,他只能继续处在这种难看的境地,直到被羞耻溺毙! 索性,她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眼里有多痛,不知道他有多无助! 独自拾掇伤心,保留了他最后一点儿自尊,可怜的自尊。 不过,很快,摹邪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因为,眼前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过来,既然趁他不备,一把抓住尘色的手臂,企图将尘色拉过去! 摹邪自然不让,紧紧扣住尘色另一只手臂。 于是,尘色的左右手分别落入千凰和摹邪的手中,两人以他为界限,各据一方,成拉锯状态,彼此眼色凌厉,情敌只见独有的敌意。 反之,尘色却很安静,低着头,发丝遮住脸颊,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摹邪首先开口,对千凰冷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抢!” 千凰瞪着他,反唇相讥道:“即使我什么也不是,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摹邪怒,“我这么喜欢他,怎么会伤害他?” 千凰语气尖厉,带着一股愤怒,“他上次的伤不是你打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打死他了!” 摹邪恼羞成怒,猛的一扯尘色,“我怎么对他,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千凰不甘示弱,也拼命拉住尘色的手,“他是我的人,我死也要管!” 此话一出,空气一片死寂。 在一旁看火的圆子惊讶地抬起头,嘴巴长得都能塞是个馒头了! 尘色低垂的眼,眼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眼里波澜顿起,很快又归于沉寂。 摹邪则是气红了眼睛,一双怒目死死瞪住千凰,嗓音冷如寒冰,带着一股滔天之怒,“你再说一遍!” 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他人打尘色的主意,平素尘色在青楼的那些客人也就算了,因为他知道,以尘色的性子,根本不会讲那些人放在眼里。而今,这个女人在他落魄的时候还能不离不弃,两个人更住同一个屋檐,他反抗的态度愈加激烈,她又说出这番话,两人只怕没这么简单! 千凰悔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方才嘴快,说错话了,眼下,也收不回来,千凰只有硬着头皮道:“反正,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摹邪眼露嘲讽,“就凭你!”说话间,周身散出一股强劲的气流,隐隐有攻击之势。 见此,圆子瞬间如临大敌,忙不迭跳回千凰身边,作应战之状。 千凰也如炸了猫的毛,心里紧张,拉住尘色手却不松分毫。那么凶猛的火,她都挺过来了,岂会怕这个人呢!无非是一条命,他有本事就拿了去,总之,万不会拱手将尘色交出去! 周围的尘土落叶无风自起,摹邪眼露杀气,这时,一直沉默的尘色开口了,嗓音冷淡,却不容置疑,“放开!”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一时搞不清尘色这话时针对谁的。 不过,摹邪倒是很快收敛了杀气。他差点儿忘了,尘色如今也是个普通人,贸然动杀招,只怕会伤了他。他总是这样,一气之下,就丧失了理智,对尘色照成无意地伤害,事后追悔莫及,却总得不到对方的谅解。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当初废了尘色的修为。因为这样,他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也没有这么快恢复修为和记忆,自己就可以肆意亲近。而不像从前那般,心里再想,也只能想想。因为,只要自己一靠近,凌尘就想一只刺猬,毫无余地地攻击,伤了他的身,也伤了他的心。 因为太爱他,所以,才忍痛折断对方的羽翼,他渴望给对方撑起一片天,对方却始终不领情,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却无可奈何。因为,摹邪不知道怎样扭转局面,更不知道怎么对凌尘才是好的,他只是,努力地抓住,不管对错。 “放开我!”见双方僵持不动,尘色又说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他抬了头,也转了方向,孰是孰非,在他脸上,倒是一目了然。 摹邪看着那只漂亮的眼睛恨恨地瞪着自己,只觉得心里针扎般难受,手上下意识地一送,尘色便挣脱了,千凰顺势拉了他一把,自己挺身在前,将尘色护在身后。 摹邪见两人统一阵地,自己反倒是个外人,响起尘色之前的冷脸,视线又落到千凰那张貌美如花的脸上,他心里突然很恨,眼睛瞪如铜铃,怒道:“尘,你现在,之所以这么排斥我,不愿意跟我走,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怪不得我觉得她眼熟,原来在第一楼就见了一面,那个时候就跟在你身边了!亏得你这么护着她,把她弄得那么丑,只怕连老鸨都被骗过了! 尘,我不明白,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这个女人哪里比我强了?她处处都不如我!我可以把我城池,把我的命,都给你,只要你肯接受我!” 尘色就笑,即使遮住了半张脸,即使脸上满是细碎的伤痕,那半张美人面,弯起来,依旧动人,语气却万分嘲讽,对着摹邪,一字一顿道:“她能给我生孩子,你能吗?” 闻言,摹邪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喘不过来, 千凰也忍不住错愕,尘色不愧是尘色,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圆子险些笑出声来,这话,亏得毒蝴蝶问得出口,他要是摹邪,就该气死了! 听见这般挑衅的话语,摹邪居然忍下来了。他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的克制力要好些,主要是心里有一层顾忌,大庭广众地给尘色难堪,对他不好。两人要是单独相处,摹邪心里松了口气,脾气就控制不住了!良久,摹邪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是喜欢孩子,我可以找别的女人给你生,我们一起养,多少个都没关系。只要是你的骨血,我会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的!”至于那个女人,自然是死的越干净越好。 “哈?”尘色张着嘴笑,斜挑的眉目嘲讽极了,“说的可真轻松,小孩子,可没我这么经打,到时候,有多少也给你弄死了!” 摹邪急道:“尘,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不是故意,却有杀人之嫌,你倒是有脸,推得干干净净!” “尘!”摹邪一脸苦相,显得无辜而委屈,这副样子与方才杀气腾腾的模样,倒似两个人似地。 尘色又开口,嘴角浮起一丝诡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愿意把我的命给我,有本事你就死在我面前,我就相信,你是爱我的!” “尘!”摹邪一愣。 尘色推开千凰,死死瞪着摹邪,放大的嗓音有嘶哑的征兆,“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你去死,去死!”说到最后,尘色掐着他的手臂,一双暗瞳猛然转红,眼里满是疯狂之色。 他真的受够了,受够了,为什么要缠着他,为什么非得是他。 “尘色!”千凰看他有些失控,不免将他拉了回来,心里着实有些可怜他。 被一个不可理喻的暴力狂这么纠缠折磨,换谁谁也受不了,怪不得当初尘色存了求死之心,真的是,只要活着一日,他就阴魂不散。 圆子在一旁看着,心里佩服他,又可怜他,佩服的是,毒蝴蝶不愧是毒蝴蝶,这嘴巴忒毒了!可怜的是,他被逼的如此境地。 摹邪看着他,笑的很悲哀,“尘,换做任何时候,你有危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替你抵挡,即使,会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有怨言。但是,现在,我不可能杀了我自己,来成全你们。” 尘色突然冷静了,“我的脸毁掉了,眼睛也瞎了一只,我再也没有以前漂亮的容貌了,我变得丑陋而残缺!” 他抬起头的脸上,笑容很灿烂,只是让人看了很心酸! 摹邪看着他,神色很柔和,“你知道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凌尘,魔界第一美人,连主上也赞誉过的!当年,魅姬曾戏言,若凌尘为女子,可当魔后。你的漂亮,谁也无法否认,纵使一时的损伤,也无损你的美誉。你若愿意,我会拼尽所有,帮你恢复容颜的。” 这一番话,当真深情款款,却听得尘色冷笑连连,“你可知道,若这美貌会引来你的纠缠,我宁可自毁,不仅我的脸,还有,我的命!我尘色,若非喜欢之人,宁死,也不会屈服!” 这样的话,摹邪一惊不止听了一次,每每听到,还是会很心痛,他做能的只是笑,装作美誉听到,“尘,我要带你走,谁拦,我就杀谁!”说话间,摹邪一把推开尘色,另一掌劈向千凰。 他这一掌太突然,也太迅猛,圆子和千凰始料不及,更因为实力悬殊,无法反击,也避之不及! 眼见那道灌注魔力的掌风直袭千凰胸口,尘色大惊失色,“不要——” “主人——”扁扁也目眦尽裂。 千凰身体向后,始终躲不过那针对性的一掌,正道自己“吾命休矣”,就见一道红芒从旁射来,速度比掌风快上十倍,竟生生化去了已至眼前的凌厉掌风。 摹邪脸色一变,警觉地看向四周,“谁!” 不知从哪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嗓音,慵懒中带着无谓,“今个儿这里真热闹啊!” 话音未落,就见庭院里蓦然多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一袭开领黑衣,上绣金线繁纹。长发斜绾,插红宝石的长金簪,眼睛细长,眉宇英气,霸气十足,正是魅姬。 看清对方,摹邪脸色一沉,眼里生出一丝防备,隐隐还有些忌惮,“魅姬!” 魅姬轻笑,大步走了过来,姿势和步伐跟男人没两样,笑道:“摹邪,不是说,小尘的事交给我就好么,你私自行动,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前半句还言笑晏晏,后半句,陡然转冷,威势顿显。 闻言,摹邪眼色一沉,顶着压力,开口道:“你办事不力,我放心不下他,自然得来寻他!另外,他在你的城池被火焚身,可见在你这里,也是不安全的,我要带他走!” 千凰或许知道,此刻只有魅姬能保住尘色,不管对方是敌是友,至少不会伤害尘色,千凰便拉着尘色站在魅姬身后!尘色见千凰没事,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至于魅姬和摹邪之争的纷争,他不想插手,也差不了手!修为尽失,容颜尽毁,还有比他更无用的人么! 魅姬不笑了,语气强横,“若我不同意呢?” 摹邪周身杀气暴涨,“别以为你是魔将之首,我就怕了你!拼尽全力,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魅姬是除了魔王笑千殇外,年纪最长,威望最高的人!虽然最早的三十六魔将里,也包括魔王。但是,如今魔王作为魔界的代理人,已经不算做魔将之列,魅姬便当之无愧地做了魔将之首。其他魔将,按理说都要给几分面子,平素,摹邪也多少也礼让三分,今日为了尘色,他却不惜撕破脸色。 闻言,魅姬丝毫不紧张,只是对着虚空道:“云暖,有人说,要让本大人吃不了兜着走呢,你怎么说?” 话音才落,只见一旦淡红光芒,白衣男子陡然现身,缓缓走了过来,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没有说话,只站在了魅姬身侧。其立场不言而喻,支持魅姬。 千凰见云暖来了,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云暖!” 云暖转向千凰,眼里有惊艳之色,不过,认出了她的声音,还是朝她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 尘色看着两人互动,垂下的脸孔,有些黯然。 见此,摹邪的脸色变有些难看,二对一,他想到走尘色,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魅姬趁热打铁道:“摹邪,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这么僵硬。尘色呆在我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要看他,我随时欢迎,也不会阻着不让你见。以尘色如今的身体状况,有云暖在,他绝对比呆在你那里要好得多。” 闻言,摹邪猛的一握拳头,最终松开,恨恨道:“你最好说话算话!”说罢,不甘地看了一眼尘色,随即化作一团黑风,消失在原地。 摹邪一走,千凰瞬间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魅姬和云暖道:“谢谢大人解围,我和尘色——” 话未说完,尘色一把甩开千凰的手,平素对魅姬毕恭毕敬,眼下却连个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进了屋子。 千凰很尴尬,生怕了魅姬生气,不免赔礼道:“大人,尘色他——” 话未说完,就被魅姬截断,“无妨,他容貌受损,心情必然不佳,本大人不会跟他计较的,反倒是你!”魅姬话语一顿,一双红眸紧紧锁住千凰的脸,眼里满是惊讶之色,语气却显得很有兴趣,“本大人才知道,原本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原来有倾城之姿呢!亏得尘色将你护得这么严实,在魔界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容貌确实容易引起他人的窥伺。” 魅姬头一次发现,一双黑色的眼睛也能如此美丽,只是眼尾那么一挑,便挑出了无数风情。看着你的时候,只想让你把她压在床上,一种无意识地勾引,清纯之中生出的水魅。肌肤白若羊脂,不染脂粉,却粉嫩之极,饱满嫣红的嘴唇很适合亲吻。看起来像只小白兔,那么柔弱无辜,可眼底的倔强和防备,又昭示着她不如表面这般安分,尖锐之时,极有可能变为小狼! 真是一只漂亮的小东西,姿色比起凌尘,丝毫不差,反而因着女性独有的魅力,更胜一筹。性子又如此有趣,明明那么弱小,却又这么勇敢。 ------题外话------ 呜呜,今天没能万更!你们砸我吧!啊—— 正文 第百九十八章 只要,没了我 相对于魅姬赤裸裸的兴趣,云暖就显得含蓄多了,对人对事,习惯淡然,虽然对千凰的容貌感到惊艳,也仅仅是片刻,很快收拾起情绪,看她的眼神几乎没有过变化。 千凰被魅姬露骨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低下头,躲避她的视线。心里却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女人应该不会给她这种感觉才是,可魅姬,看她的时候,很像男人看她的眼神! 这时,魅姬开口,“云暖,我有些事情想跟这个小丫头谈谈,正好,你也可以趁此机会看看尘色的伤势。”转而又看向千凰,“是关于尘色的事情!”说罢,率先走出了院子! 千凰本来不想去,听得是关于尘色的,也不得不去。 圆子不放心,本来想跟着去,才走到院门口,却被一阵诡异的劲风刮倒了,空气中传来魅姬带笑的嗓音,却不容置疑,“女人家说事儿,你跟来做什么,还是哪儿凉快儿,哪儿呆着去!” 圆子又惊又惧,这魅姬好生厉害,明明人在外头,居然能知悉它的去向!不过,心里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得乖乖在原地等着。都是女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两人来到林子的僻静处,魅姬停下脚步。千凰闷闷地跟在后头,见她停了,也顿住了脚步。 魅姬就回头看着千凰,千凰低着头,任由她打量。 倏然魅姬上前一步,千凰一惊,想要后退,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臂。 千凰只觉得被她拉住的肌肤一阵紧绷,之前千凰都是远远地看着魅姬,如今两人近距离站着,千凰才发现,魅姬比她要高一个头,这样的身高,简直及得上寻常男子了!因为是女子,身材比寻常男子纤细,比起千凰,却要高大很多,且臂力惊人,千凰的手腕被她捏在手里,根本无法抗衡。她低着头,呼吸吐出来,喷在千凰的面颊上,引得她肌肤一阵战栗,一种紧张和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魅姬给她的感觉,就如一个男人,完全没有女性在这方面的和谐,反而充满了维和感。 “大人!”千凰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姿势,不免轻声提醒! “什么事?”魅姬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 “可不可以站开一点儿说话,你这样让我觉得热!”实则是这样让她觉得很怪异,很难受。 魅姬丝毫不以为然,“可是,本大人觉得这样挺好,而且,本大人说话,就喜欢离得比较近,这样,说起来轻松,听起来也不费力!” 千凰抿唇,知道如今敌强我弱,她根本没有选择权,对方能这么跟她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千凰也不再这方面纠结,转而问道:“那么,大人想跟我说什么?”早点儿说完,早点儿结束,省的她浑身不自在。 见她如此顺从,魅姬轻笑一声,反而拉开了一点儿,“魔城每三年都会举行一个大型斗兽会,届时,三十六魔将聚首,场面很是热闹。以往,我都会带一个美人去,长自己的脸,也饱他人的眼。今年,本来我是想带尘色去的,他那张脸,当之无愧,是我魅城第一美人,带出去,也有面子!最重要的是,我挺喜欢! 不过,这场无妄之灾毁掉了他的脸,看那样子,短时间内也恢复不了,也许一辈子都那样了!原本我还想,若是他能为我在斗兽会上挣些面子,我一高兴,说不定就去求魔王帮他恢复修为。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闻言,千凰急了,“你是说,尘色的脸毁了,你就不帮他恢复修为了,也不会帮他治脸是吗?” “至于修为,本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他既然不能为我效力,我也不愿为他白费功夫。不过,看在相识一场,我还是把云暖叫来给他治脸了。你也知道,那八级魔火十分厉害,他自身又无复原之力,伤好了也会留下疤痕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千凰垂眸,沉声道:“你让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落井下石,如何见死不救的么? 魅姬道:“你要知道,魔界不比人间,我魅姬也非善类,人与人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互得好处。尘色的价值在于他的脸,如今脸毁了,他凭什么得我的青睐,我又凭什么为他大费周章?” 这不近人情的言语激怒了千凰,抬头瞪着魅姬道:“尘色被魔火毁了脸,恢复修为,脸上自然无疤,他还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可你现在却说不会帮他,就是让他一辈子都顶着一张残缺的脸孔生活了!你堂堂一城之主,就是魅城的父母官啊,为什么要这么苛待自己的子民?乃至于落井下石呢?他那么自傲的一个人,你让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仅有的东西,又不给他希望,你这样,会击垮他的。 你之前,好歹对他上过心,我知道他这个人喜欢动小心思,玩小手段。但这些只是一个底层人,保护自己的手段而已,他没有恶意的,也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你是城主,就大人有大量,帮帮他好吗?我会替他好好报答你的,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力所能及,我都会去做的。只求你,帮他恢复修为,治好他的脸。”说到最后,千凰眼里满是祈求之色,晶亮的瞳孔被一层湿润的水光笼罩,她为尘色不值,为尘色可怜啊! 闻言,魅姬眼神一暗,眼里泛起一丝异澜。 本来,以她和凌尘的交情,对方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帮他恢复修为,乃至于恢复容颜,都是她分内之事。但是,她遇到了这个有趣的丫头,看她对尘色不离不弃,心里有点儿好奇,便想逗逗她。方才那些话,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为的就是试试她对尘色的心。想知道,凌尘难得这么维护一个人,对方是不是也如他一般,千方百计地为着他呢! 如今听她一席话,字字珠玑,倒是让她有点儿动容,心里倒起了另一层心思。 魅姬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愿意为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那要看你是什么事?”千凰也不笨,先问清再说。 “原本我就想带尘色去魔城,如今,他除了意外,露不了脸,你就不一样了?”说到最后,魅姬看着她的脸,眼带深意。 “我怎么了?”千凰不明所以。 魅姬再次抬起她的脸,手指在她颊上摩挲,嗓音低魅,“你长得可是一点儿也不输他,站在我身边,也不辱没了我!” 千凰惊,嗓音都结巴了,“可,可是,我是个女人啊?” 她知道顶替尘色,代表着什么身份,那就是魅姬的新宠。魅姬是女人,喜欢男人很正常,可自己是个女人,怎么能以那样的身份站在她身边。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魅姬,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似看穿了她的疑虑,魅姬低下头,彼此距离,近得能感受对方的呼吸,“女人又怎么样,我魅姬喜欢的东西,可是不分性别的!我王宫中男宠上千,却没有一个女子,你若愿意,我可纳你为妾。妾不比宠,地位可是高他们一等的,若我一日无夫,你自可后宫独大。如何?”魅姬轻轻吐出一口气,正中她嫣红的嘴唇! 千凰浑身一个激灵,猛的推开了魅姬,不管对方怎么想,她真的,受不了! 魅姬也不生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千凰在那双眼睛下,几乎无所遁形,终究还是映着头皮说道:“大人,我即使在第一楼,也是卖艺不卖身的。” 魅姬诧异,带着几许玩味道:“其实,做我的宠,不一定非得卖身,尘色之前不也一直保持完璧,我就喜欢他把我哄得高高兴兴。你且说说,你都会些什么才艺?” 千凰道:“我会弹琵琶!” 魅姬摇摇头,“我那一千个男宠里,会弹琵琶的就有几十个,其他人会的乐器更是五花八门,本大人,几千年前就不停乐曲了!” 千凰抿唇,抬手扳着指头道:“我还会端茶送水,洗衣服,擦地板,收拾屋子,还有,随叫随到!” 闻言,魅姬噗嗤一声笑了,“你真有趣,这些,不是宠做的,都是婢女做的。” 千凰眼睛顿时一亮,“对啊,我做你的婢女吧!在尘色治疗之间,我就做你的婢女,报答你的相助之恩!” 魅姬摇摇头,“可惜,我的婢女已经够多了,论专业,轮忠心,何时轮的上你呀!” 千凰就不说了,垂着头,站在原地很沮丧! 尘色对她很重要,但是,她不能为他丧失原则!自己以宠的身份呆在魅姬身边,就跟让她给一个男人做妾那样,让她毛骨悚然。万一对方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允诺在先,到时候敌强我弱,怎么反抗!这是个深坑,她不得不谨慎。 见她不语,魅姬又道:“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让你做我的侍女,但是,这次斗兽会,你得顶替尘色,并且,在他治疗期间,你都要贴身俯视我。换言之,我的侍女要做的,你都得做,尘色能做的,你也得做。这样,我就会尽全力帮他恢复修为,怎么样?”见千凰蹙眉不语,魅姬又补了一句,“尘色以前,也是不卖身的,我也不会真正动你,如何?” 千凰低眸,良久才道:“这事,我要想一想!” 魅姬笑,“可以,斗兽会在十日后举行,我等着你!” 说罢,转身往前走去,嘴角却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真是个谨慎的小东西,不过,这样才惹人爱,不是么?凌尘,反正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把这小东西借我玩玩儿,也不过分吧! 谁叫你上辈子嘴巴那么毒,不但说本大人长得凶残,还一口一个老女人!要知道,女人的气量,可是很小的,本大人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从你最喜欢的东西开始…… 两人回到院落,就见云暖站在院中,魅姬瞥了一眼屋子,问云暖道:“如何了?” 云暖道:我给那只魔狼和尘色都看过了!魔狼的自我恢复能力不错,我给他吃了一颗丹药,外开了一些外敷的药物,应该没什么大碍!尘色就有点儿麻烦了,他身上其他的伤还好说,都是被火气熏的,花些时间,自也能好。就是脸上的伤,被魔火直接喷射,伤及筋骨,他自身有没有复原之力。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还有,我给他看伤的时候,尘色很不配合,准备好的丹药,也没有给他。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回头再给他服用,对他的身子有好处! 云暖手一伸,将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千凰。 千凰接过,心里却很沉重。尘色的脸,若是不恢复修为,当真就不能好了么! 魅姬则是挑了一下眉头,对千凰道:“你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来王宫找我!云暖,我们走!” 云暖见魅姬离去,心下有些诧异,终究还是朝千凰一笑,快速跟了上去! 出了院落,云暖便问魅姬:我以为,你会将他们接回来的。 这话说的,却有几分质问。 云暖一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相比起其他魔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他便显得宽厚许多,对于昔日战友,无论哪个派系,他都对之不错。只是他少言,也不大交际,若是他人有求于他,只要不太过分,他一般都会相助的。 魅姬不以为意,“凌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疑又好面子。有点儿底气,他还能赔上几分脸色,真正落魄了,又比谁都鼓起!与其我们强行将人带走,惹来诸多猜忌,还不如让他们乖乖送上门,也少了许多麻烦不是。这附近,我自会派人看着,好歹是我的地盘,谅摹邪也不敢乱来。” 云暖叹息:但愿如此! 魅姬暗自摇头,云暖的心思算是比较耿直了,才不会像他们这群人,一件事,绕好几个弯,一句话,花花肠子打了无数结!只要把话说得好听点儿,云暖自然不会反对。云暖,算是三十六个人里,性子最柔和的人了吧,生在魔界,又担当要职,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两人走后,千凰便走进屋子,圆子则去看扁扁。 尘色正躺在床上,背对着千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几不可见地动了下身子! 千凰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语气带着诱哄,“尘色,云暖给了我一颗丹药,说是让你服下,对你的伤很有帮助的,你起来,把药吃了好不好?” 尘色没做声,连动也没动一下,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千凰知道他没睡,尘色这人,心思重,之前是昏迷,如今知道自己伤得重,他哪里睡得着,不过是不想面对她罢了! 千凰又道:“你晚上想吃什么东西?不如,我做你最喜欢吃的千金碎香饼,或者是烧鹅,蒸鲥鱼、炉焙鸡、五香糕,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选两样,我一定给你做出来!你别看我平时都是打杂,其实,我常常去厨房帮刘师傅的,他最清楚你的口味了,还指点我来着。虽然我不一定做的他那么好吃,但是,也不会太差了!只要你吃了药,我回头就给你去做。” 这时,尘色突然回头,朝她吼道:“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 千凰身子一颤,还是强挤出一个笑脸道:“那你好歹把药吃了,我晚点儿再给你做吃的!” “我说了我不吃,你知不知道你狠烦啊!”说话间,尘色从床上坐起,因为动作太大,抬起的手臂无意识打到千凰的手,千凰手中的丹药,就这么被拍飞了出去! 圆滚滚的丹药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桌角。 千凰轻呼一声,立即跑过去捡起来,然后用手细心地平拍去尘土,一边儿用嘴唇吹着,那样子,紧张的不得了! 见此,尘色微微蹙眉,忽然有些痛心,终究是别过了脸! 千凰又缓缓走了过来,将丹药递给他道:“这真是个好丹药,掉在地上,灰尘一吹就干净了,想必药效也很好的,尘色,你就吃了,别让我担心,好吗?” 尘色猛的从床上站起,伸手就将千凰往门外推,语气很恶劣,“我说了我不吃,也不想见到你,你多远滚多远,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千凰被他推到门口,却扳住门沿不松手,一边求道:“尘色,你就算生我的气,好歹将药吃了好不好。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该就是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 尘色声色俱厉,“就算你做的再好,我也不会高兴,我就是讨厌你!” 千凰觉得不可置信,“怎么会?你之前——” 尘色冷笑,“我之前只是太无聊,玩儿你的,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粗野丫头,我留你在身边,只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你没钱没势没修为,你觉得我凭什么喜欢上你?现在,我落魄了,养不起你了,我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你若是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让我耳根子清净了,我才会感激你!” “尘色——”千凰眼睛红了,被他这番不留情面的话语刺伤了! 尘色继续开口,嗓音高昂,带着一股嘲讽和厌恶,“别做出这副委屈的嘴脸,这把戏,我玩多了,才不会上你当!你要犯贱,没人拦着你,不过,你硬要死皮赖脸地留在我身边,我会瞧不起你!现在,给我滚吧!”说罢,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 千凰肩膀颤抖,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却十分倔强,“尘色——” 尘色终究还是扳开了她的手,随着一声闷响,木门被大力地关上。 “尘色,你开门,开门啊!”千凰大力砸着门扉,眼泪漫出眼眶,嘴唇咬的发红,却止不住喉咙里的呜咽,“尘色,你开门……” 我愿意陪你共度难关,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为什么…… 门的背后,尘色的身子顺着木门缓缓滑落,最终蹲坐在地,双手环膝,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无声淌下,流进嘴里,味道真的好苦…… 但凡有一线希望,哪怕这条路再窄,再难走,他也会走下去!从前,他失去了修为,还剩一张脸,所以,他咬着牙,挺过来了!可如今,他脸也毁了,一无所有,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无法庇护她,甚至会拖累她,真要这样,他不如自生自灭了!他本来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因为摹邪,已经让自己折损了多少尊严,如今,他不想再活的那么窝囊,不想拖累她,真的不想。 魔界的命,不值钱,有时候,死反而是解脱,全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而他,不惧死。 所以,小黄,我求求你,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真的不要再管我了! 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会有个好归宿的,只要,没了我…… 而在另一间屋子,圆子和扁扁透过窗户看着千凰在门前哭泣,彼此脸色都很沉重。 圆子叹了口气道:“你说这傻女人,不是找抽么,人都对她这样了,还巴巴地送上门找虐。你说,咱是不是得提点提点她?扁扁?” 得不到回应,圆子不由回头去看扁扁,却见扁扁望着千凰的方向发呆,微微皱着的眉头,说不清是忧伤还是生气。 ------题外话------ 下一章,总能变人了… 正文 第百九十九章 尘色不见了 尘色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千凰在外面好说歹说,他还是不出来。千凰也没办法,突然想起来,扁扁还受着伤,便想去隔壁的屋子看扁扁。 此时,天色已近黑了,扁扁屋子里点了灯,平素,千凰忘了给它们屋里点灯,圆子自己也会用尾巴点灯的。千凰进的里头,却不见扁扁。 圆子趴在地上磨牙,他那根宝贝骨头,经过一场魔火已经被烧黑了,但是,顶端的部分,居然又给它磨白了。圆子的目标是,将这根黑骨头,再重新墨得雪白雪白的。 千凰就问圆子,“扁扁去哪儿了?” 圆子头也没抬,语气却酸溜溜的,“亏你还记得扁扁,我以为你只看得见那只毒蝴蝶呢!” 千凰皱眉,“你说什么呢,我问你扁扁去哪儿了!” 圆子这才磨牙的状态中抬起头来,语气还是漫不经心,“它天一黑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千凰就怒了,“你怎么作室友的,它还伤着,它要走你也不拦着?” “人家拦不住嘛!” “拦不住你不会问它去哪儿啊!” 千凰不依不饶,也把圆子逼急了,“你不用担心,它每个月十五都会不见踪影的,今个儿的月亮又圆了!” 千凰很惊讶,“每个月十五,我怎么不知道?” 圆子便道:“在森林里的时候,每天晚上,你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后来到了青楼,你眼里直看得到那只毒蝴蝶,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千凰沉默,心里真的有点儿愧疚。对于它们俩,她似乎,真的太过疏忽了!以前在大森林,没有扁扁的时候,每晚她都睡不踏实,是因为扁扁靠不住。自己一不留神,两只菜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后来,扁扁加入,他的精明强悍让她很有安全感,到了晚上,睡觉都特别踏实。她总觉得,像扁扁这样厉害的魔兽,是不需要她来操心的。 如今看来,过分的放心也是一种忽视,也许她觉得安心了,对方未必觉得这样好。两个人相处,虽说厉害的一方,付出的要多,但是感情,却需要平等对待。差距大了,总容易造成伤害。现在想想,圆子时不时地冷嘲热讽,也是在表达它们的不满吧!至于扁扁,天性冷酷,就算心里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千凰想起那日自己要创魔火,扁扁倔强地眼神,以及自己怒斥它的时候,它眼里的伤心。想必,也是在乎自己的吧!她却因一己之私,辜负了它的好意,真是不应该。 一个人,无论有多大的理由,都不能借此伤害一个真心为你的人。 想到此,千凰叹了口气,问道:“它出去做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狼的毛病,月亮圆了,总喜欢找个没人的地儿嚎几嗓子!” 千凰皱眉,“圆子,虽然扁扁每个月都要出去一天,但是,我还是不放心,麻烦你出去找一找。” 圆子不乐意,“你自己怎么不去。” 千凰知道圆子一向任性,也习惯顶嘴,也没跟它计较,反而耐心道:“若是能照顾好尘色,我去找,也没问题!” 闻言,圆子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立即出去了,要它照顾毒蝴蝶,还不如去找扁扁呢!好歹是同一战线的。 千凰望着圆子消失在夜色下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圆子在附近的森林里溜达,始终没见到扁扁的身影,只是走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阵水声,很像是瀑布发出的声音。圆子走的有点儿口渴,便想去弄点儿水喝,谁知,走到一半,却发现湖边的岸上有个陌生的影子。颀长,挺拔,光润的,分明就是人影,还是个裸男。 圆子一惊,忙不迭躲在树后,深怕对方发现自己。 这大抵就是魔兽的习性,敌友未明之前,总是习惯防备,以防万一。 圆子悄悄靠近,待整个视野清晰,却发现目标不见了,圆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免从树林里跑出来,望遍了河边,也找不到人影。暗忖,难不成是自己看花眼了! 这时,只听得身后一阵移动,圆子大惊,正打算用尾巴来着横扫千军,就听得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圆子,是我!” 听清对方的声音,圆子忙不迭收拢攻势,无奈尾巴已经扫出去了! 但是,对方的速度比它更快,在尾巴扫过来时,已经先一步跳开。 圆子回头,还是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瞪得鼓圆,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了! 它以为回过头会看到扁扁,因为方才的确是扁扁的声音,但是,它看到的是什么?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裸男? 长发流泻,那颜色居然是银色的,在黯淡的月色下,却仿若会发光一样。却只到腰部,显得干脆利落。身材高大,肌肤白而具有韧性,使得他看起来十分结实,具有一种爆发的力量感。最后是那张脸,菱角分明,红色的瞳孔,挺直的鼻梁,剥削的嘴唇,一种阳刚俊朗的美,却不乏冷酷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若说尘色是那种精雕细琢的美丽,这人就是千锤百炼而来,也许第一眼不会惊艳,却是个很耐看的男人,看得久了会为他冷峻又沉稳的气质所吸引,一个养眼又内敛的男人! 圆子抬起一只蹄子指着扁扁,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扁扁?” 它这句话问的十分不确定,因为,它不知道扁扁还能变人。 对面的男人点点头,吐出的是圆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是我!” 圆子更惊讶了,激动中,更有种困惑不解,“你居然能变人?” 扁扁显得很淡定,“凭我如今的修为,只能在月圆之夜,月光赋予的魔气,勉强化作人形罢了,平素还需以兽体现身。” 圆子撅着嘴道:“就算你能变人,也不要一到这天就变出来显摆吧!” 扁扁都能变人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人啊,真是羡慕嫉妒恨! “我没有显摆,只是到了这一天,我化作人形打坐修炼能达到平素双倍的效果!” 圆子还是不服气,视线故意在他的鸟儿上面溜了一圈儿,酸溜溜道:“那你也不要到处裸奔,这要是给主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哎,它什么时候能变人啊,要是让它变人,就算天天出来遛鸟儿,它也不介意啊! “反正天亮就要变回去,穿衣服也麻烦,再说,她也不会发现的!”前一句是无谓,后一句倒是显出几许苦涩。 作为一只魔兽,他倒是不觉得赤身裸体有什么不妥,反正他平时以兽体现身,也是“赤身裸体”。眼下,不过是去了一层毛,能直立行走罢了!但是,若千凰真的在此,他还是会顾忌她一个姑娘家,而找点儿东西遮羞的。只可惜,她不会发现,因为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尘色身上,自己去了哪里,她根本就无暇顾及! 尘色受伤比他严重,且自己在千凰眼里是只兽,兽终归是要低人一等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计较这点儿悬殊。但是,明明两个都受伤了,千凰却只围着尘色转,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本不应该出现在魔兽身上,但是,他无法制止,放任了,又很难受。有时候,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唯有顺其自然。 不过,无论心里如何变化,她一有危险,他还是忍不住在第一时间冲出去保护她,即使那次,他因为她的话,落后了一分,终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来了。各种原因,他不明白,本就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也懒得想,怎样心安,怎样做吧! 圆子听了他话里的悲伤之意,也识趣地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能变人是好事儿啊,你不知道,她一直想有个人能跟她玩儿呢!虽然我们也能说话,毕竟是兽,还是有些不同的。你若是能变人,她就会将你当个人看待,说不定,也能对你像对毒蝴蝶那么好呢!你怎么千方百计地瞒着她呢!” 自己要是能变人,早就第一时间告诉主人了,到时候就可以用手缠住她,而不是用蹄子笨拙地戳她了!它真的好希望能变人啊,因为千凰对尘色真的很好,好的都让它嫉妒了!什么时候她也能对它这么好呢,大抵,只有它变人的时候吧! 扁扁便沉默,在林子里的时候,它只觉得这个人类很奇怪,但是,她救了它,它便暂时留在她身边报答她。本想等她学会捕食,不会挨饿的时候再离开。但是,相处的久了,居然舍不得走了。它本不是个纠结的兽,不舍得走,就不走。至于自己能在月圆之夜变人的事情,它不会有意透露,也不会有意隐瞒,可是,他发现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粗神经,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发现。 到了城里,其实他是想过告诉她这个秘密的,但是,她遇见了尘色。 这个漂亮的男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而她,也似乎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人似乎不是他们这两个伙伴,而变成了那个男人。于是,他对于告诉千凰这个秘密的想法便有了抵触心理。加上,他变人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此事,他便淡忘了! 直到今日,又到了月圆之夜,他在白日里,看到她站在门外哭泣,他忽然觉得心一抽一抽的,像是疼,又夹着酸。 在他眼里,千凰是个很坚强的人,他从没看过她哭。所以,能让她哭泣的人,势必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他虽然没怎么表现,打心里眼里,却是不怎么喜欢尘色的。不是因为他刁钻的个性,而是,千凰对他的在乎,让他不舒服。所以,他极少上尘色的阁楼,那一天却上去了。主要是他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它以为,尘色又为难千凰了,便悄悄上去看看。 这一看,看到的却是他们亲密地场景,不但滚在一张床上亲吻,到最后还在被子里打架。打什么,不是真打,而是“妖精打架”吧! 而后,他默默地离开了,心里便有一种想法,自己能不能变人,也许对她,都不怎么重要了!既然不重要了,他也没有告诉的必要。若她真的有心,相处这么久,她自己也会发现的。 两个人之间,一个人踏出一步,对方没有回应,一般不会再踏出第二步,而是等到那个人上前一步,他才肯再走。无论再木讷,再冷情的人,遇见了感情,都是敏感的。 见扁扁不说话,圆子叹了口气,道:“是她让我来找你,你回不回去?” 扁扁道:“我天亮再回去,你去回去吧!”说罢,便走到河边的一颗大石上盘膝而坐,像是要入定。 见此,圆子也走到石头边儿一屁股坐下,语气闷闷地,“那我也天亮再回去,反正,我已经跟她说了,你每到十五月圆,都要出来散步的。”与其让它一个人回去,看千凰怎么讨好毒蝴蝶,还不如陪着扁扁吹西北风呢,好歹是同病相怜的。 千凰等到大半夜,还没见圆子回来,心里有些担心,无奈却走不开。尘色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千凰也不敢去隔壁睡。蹲在门口守了大半夜,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了,就靠着门墙睡着了! 尘色开门的时候,发现千凰靠在门边儿打瞌睡。也许是前一晚太累了,她睡得很沉,根本没发现他开门了! 尘色看着她那张睡颜,即使在沉睡中也不安地皱起眉头,尘色眼里,在一瞬间闪过很多情绪! 心疼,动容,柔和,欢喜,忧伤,绝望! 终是一逼眼眸,将重重情绪强自压下,抬起步子,绕过她,大步走了出去! 千凰睡觉的时候,头一钓一钓的,有一次,头垂得太厉害,重心失衡,整个人猛的往门里头栽去。 脑门磕到地板,疼的龇牙咧嘴,不过,看起了地面,千凰瞬间瞪大了眼睛! 门开了,那么—— 千凰忙不迭站起身,向床上看去,却见本该有人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环视一周,还是没有尘色的身影。千凰心里一紧,迅速出了屋子,找遍了院子,都没有看到尘色。 千凰急了,正要出去找尘色,却在院门口,与归来的圆子和扁扁,撞了个正着。 圆子见千凰神色惊慌,不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千凰也顾不得它们夜不归宿的事儿,忙道:“你们来的正好,尘色不见了,你们帮我一起找找。我怕他想不开,做傻事啊,快!”话音未落,千凰自己已经出去了!圆子和扁扁无法,只得一起帮着找。 因为想给尘色一个良好的养伤环境,千凰特地找了一处僻静地儿,这附近出了一条大道,就是大片地森林。因为远离城区,交通不便,也没多少人迹,故而,当初租赁的时候,也比较便宜。但此刻,找起人来,也十分困难,大森林里,太好藏人了,尤其是,对方有心躲避。 千凰一边找,一边喊,喊得最后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看见尘色的影子。圆子和扁扁倒是没有喊,因着不想千凰担心,也找的比较尽心。 找了一个时辰,天色突然变了,下起了暴雨。千凰身上都淋湿了,因着雨大,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林子里更加阴暗了,找人也更困难了。 圆子和扁扁找到千凰,圆子劝道:“主人,下雨了,他肯定也找了个地方多余,要不,我们先回去,等雨停了再找,行吗?” 千凰不肯,语气坚决,“不行,要是他没有找到地方躲雨,这么大的雨,他身子又虚,一定会把他淋坏的。他又不晓得照顾自己,很可能会晕倒,若天气变得快,晚上下雪,他就会冻死的。我得找到他,得找到他!”说罢,又在雨中寻找起来,喊出的嗓音,都变调了。 圆子和扁扁看着她的背影,彼此眼里都很沉重,不失为尘色,而是为千凰,为她过分的执着,不惜伤害自己。 圆子叹气道:“要是可以,我真希望,毒蝴蝶就这样没了,老是这样,留着也是个祸害!” 扁扁敛眉,只说了一句,“继续找吧!” 千凰沿着林子,走出了边缘,便到了官道。圆子和扁扁还在林子里寻找,千凰忽然想到,尘色会不会走官道呢,毕竟,他要是想离开,走官道是最近的。 千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始沿着官道寻找。 因着下雨,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一眼看上去,沙岛如一条长带,光溜溜的。 雨一直在下,千凰一直在走,她浑身都泡在雨水里,雨水很凉,淋在她身上便觉得冷,她的身体在发抖,没有丝毫的遮蔽物,但她却没有停住脚步。 心里想的却是,她一个好好的人,淋了这么久的雨,都会不支,他顶着一副病弱残躯,怎么受得了呢!她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凰觉得自己就要走不动了,无意间抬眼,却发现原本平坦的官道,不远处卧了一个突起。因着滂沱大雨,她看不太清,却辩出那个东西是个人形。 心里一紧,千凰似乎又有了力量,脚步加快,走近了,才发现那衣服的颜色跟尘色是一样的,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儿里衣。黯淡的颜色被雨水洗的更加苍白了,贴着他的肌肤,像是泡水的馒头,起了皮,看得她心酸极了! “尘色——”千凰大叫一声,猛的跑了过去。 ------题外话------ 尘色,也许是不想连累凰儿,却无意地迫使凰儿接受魅姬的条件,去魔城啊,去魔城! 正文 第二百章 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千凰跑过去扶起尘色,尘色因她的动静清醒了一点儿,雨水打在他的睫毛上,险些让他睁不开眼睛,看起了千凰,他显得很不可思议,一张嘴,雨水灌进喉咙,强的他直咳。 千凰就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好不容易,他缓过气了,这才虚弱地开口,轻弱的嗓音险些就要淹没在硕大的雨声里。 “你,怎么来了?” 千凰举起宽大的修摆给他挡去扑面的风雨,没好气道:“我再不来,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尘色勾了一下嘴角,语气凉薄,“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你想的美!”千凰放下手,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咆哮的嗓音比平素大了一倍,“尘色,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我会内疚自责,我会永无宁日,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不管别人对你怎么样,但是我,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即使遭遇再悲惨的事,你都要努力地活下去。” 尘色失笑,笑容很失意,“自从爹娘死后,我就谁也不信了,我只信我自己!可是现在,我连我自己都不信了!” 千凰听得出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绝望,一无所有的人,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又拿什么来振作呢!千凰 捧住他的脸,郑重道:“你还有我,我会帮助你,会一直在你身边,再苦,再累,我都不怕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振作,一定要振作,别放弃自己!” 良久,才看向千凰,看似无谓的眼睛,却蕴含了一点希冀,等待破灭的希冀,“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非要一个理由吗?否则便不愿相信!因为残酷的魔界没有人会做毫无利益的事情! 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理由! 千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那张在雨中发白颤抖的嘴唇,碰着他的脸,猛的吻了下去。 尘色震惊了,愣愣坐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言语和动作,只是睁大眼,再睁大眼,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即使被雨水淋得湿透,依旧美得动人。 他在怔愣中完全忘记了反应,千凰很轻易就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在他的唇齿间不断翻搅,舔遍他口腔的每一寸,温柔又不失力道。直到尘色快呼吸不了,千凰才放开了他。 两人因为缺氧,在雨中大口地喘息,尘色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一丝红晕,不知道是惊的还是因给憋的。 千凰捧住他的脸,轻轻晃着他,似乎要将他从呆滞中唤醒了,嗓音却很有力度,“尘色,这就是我的理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能没有你!别说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只是烧伤了部分脸孔,就算你老的牙齿掉光,毁的面目全非了,我都不会嫌弃你。若是你还是介意自己的容貌,大不了我也划花半张脸,这样,我正好就凑一对儿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笑的眉眼都弯起了,润了水的眼眸,十分温润,满满都是动人的深情。 究竟有多喜欢,什么时候喜欢的,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了。她只知道,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她做什么都愿意。但是,这话,她可不是骗他的。因为,她亲他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排斥。也许她的心有些迷茫,但她的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喜欢的人,她可以倾心亲吻,讨厌的人,她会汗毛直竖。见他如此落魄,乃至于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会心痛,会担忧,她希望能温暖他,帮助他。 只是,若是没有这件事,她不会这么快意识到自己感情,也不会决定和他发展这段感情。但是,此刻,她最清楚,唯一能拯救他的,就是自己对他有情。 尘色的身躯在颤抖,雨水淋在他的脸上,滴入他的眼眶,又顺着眼角留下来。千凰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但是,他的眼睛通红了,嘴唇不停地颤抖,终是抬起手臂猛的将她抱紧怀里,嗓音哽咽得不像话,“傻瓜,傻瓜,你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千凰抱紧他,“为了你,再傻我也愿意!” 两人在雨中拥抱,尘色第一次放声哭泣,千凰也哭了,嘴角却泛起欣慰的笑容。 不远处,圆子和扁扁站在林子的边缘,看着这一幕,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落…… 千凰毕竟有了魔元二级的修为,身子骨比较硬朗,虽然小有不适,喝个热汤也没事儿了!尘色就不太好,一回来就发高烧了!千凰亲自给他换了干衣裳,又擦干头发,本想让他吃下那颗丹药,尘色却昏昏沉沉地睡了! 千凰唯有熬了一碗风寒药,以嘴渡给他喝了,而后钻进被子里,抱着他睡觉。 即使在睡梦中,尘色仍旧很不安,眉头锁的很紧,还不停地说梦话,语无伦次,声音又小。说的什么,千凰根本就听不清,不过,隐约听见他叫了两次自己的名字。 千凰就在他耳边低语,“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 这句话,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尘色听后,就安分了,到后来,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轻轻地勾起。千凰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还可以很甜。可惜的是,只能看到半边脸。另半边,千凰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帮他换了药,重新缠了纱布。眼下那片纱布,倒是干干净净的,但是,千凰给他换药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在雨水里浸久了,伤口恶化的很厉害,甚至于有化脓的迹象。 千凰终究默默收拾起情绪,镇定地给他上药。 平素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只着了一件儿单衣。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伤口会恶化吗?他知道,他只是一心求死,想着即将变成尸体,无知无觉,自然什么都不在乎了,那种豁出去的无谓。 千凰只会觉得心疼,不管他的脸变得再难看,她也不会嫌弃,权当,没有这回事儿吧! 第二日,千凰一早就醒来了,但是,尘色没醒,又抱她抱得紧,千凰不想吵醒他,便继续窝在他怀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比凡间黯淡的日光照进来,竟也会让人觉得温暖。 尘色,在晨光中,渐渐苏醒了! 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清澈若水,明媚胜盛阳光,微微弯起的时候,灿烂的简直能晃花人的眼。 “尘色,你醒啦!”千凰又惊又喜,而后凑上前,用额头贴着他的,而后离开,笑道:“真好,烧退了呢!” 尘色垂下眼,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松开千凰,坐起身子。 千凰忙不迭拿了一件儿衣裳给他披上,尘色低着头,显得很沉默。 千凰有些纳闷,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尘色没有反应,只是盯着被褥,似要盯出个窟窿来! 千凰讪讪一笑,“瞧我这记性,昨天你哭的那么凶,肯定把嗓子哭坏了,现在不想说话,那就不说!” “我没哭!”尘色开口,嗓音有点儿沙哑,好歹吐字清晰。 千凰一愕,然后笑道:“是啊,你没哭,是我哭了!” 尘色偏过头,嗓音很淡,带着一股悲伤,“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 千凰皱眉,“我以为,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 “我不需要同情!”尘色突然抬头,眼里有种尖锐的疼痛。 千凰猛的抓住他的手,大声道:“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没同情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喜欢,我才会为你赴汤蹈火,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挽回你,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你。你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来迁就你呢?虽然你收留过我,但是,报答一个人有很多方式,我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来欺骗你呢? 昨天你哭的那么伤心,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谁知道你一觉醒来,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一张脸真的那么重要吗,你是男人,也已经离开第一楼了,你不需要再靠脸吃饭了。如果我是为了你的美色,我还不如自己去照镜子呢!反之,你没了漂亮的容颜,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你不必在青楼卖笑,不必再迎合自己不喜欢的人,还可以跟我在一起,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不要说你不喜欢我,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不是喜欢的人,根本无法亲密接触。你上次,还主动亲我,你以前睡觉的时候很喜欢翻身的,我知道你睡眠不太好,但是,你夜里抱着我,都会睡得很踏实。昨天我在雨中吻你的时候,你的心跳的很快,就在昨晚上,你做梦的时候,会喊我的名字!你要是不喜欢我,我立即找根绳子吊死!” 闻言,尘色沉默了,低着头,一声不吭。 千凰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似乎太激动了,本来是告白,现在弄得好像问罪一样,不免放软了语气,“抱歉,原谅我的粗鲁,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昨天你昏迷了,药丸太大,你吞不下,我只好给你喂汤药。现在,你把丹药吃了吧!”说罢,千凰从枕头下来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云暖给她的那枚丹药。 尘色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视线转到那枚丹药。 就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险些要将千凰弄疯了,终究是深吸一口气,温柔道:“乖,把它吃了,吃了呢,你的病就会好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以后都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我决定将来给你造个小房子,也许日子清苦了一点儿,但是,我会陪着你一起住,我们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可以一起看日出和日落,你说好不好?” 尘色,你就答应了吧,孩子都没你这么难哄啊! 谁知—— “不好!”尘色抬头,直直看着千凰。 手掌落下来,丹药静静地躺在手心了,千凰忽然觉得很无力。 “我不要小房子,我要大房子,我不但要每天和你一起吃饭睡觉起床,看日出日落,我还要很多下人来伺候我,我的房间里一定要摆满珍稀古玩,箱子里一定要堆满金银珠宝,连擦脚布都要绫罗绸缎,我要我们都过上好日子!”话未说完,尘色嗓音依旧变调,眼泪夺眶而出,脸上又哭又笑的。 千凰抬头,微微笑了,笑的眼里满是泪光,嗓音特别温柔,“好,我会努力赚钱,给你造大房子,你要多大,有多大,咱们买一百个下人,你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咱们连抹布都用绸缎,无论你买多少箱子,我都会把它堆满金银珠宝。” 闻言,尘色的泪水还在眼里肆虐,嘴角却忍不住勾起,“原来你真的是个大傻瓜!” 有你这番话,即使没有都吃康,我也觉得很快乐…… “我以为你昨天就知道了!”千凰笑,而后将丹药送到他嘴边儿。 而千凰,也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尘色张口吃下去了,一边含糊道:“我要喝水!” “马上给你倒,对了,热的还是冷的?” “我要冰的!” “……” “骗你的,桌上的就行了!” 屋外,圆子和扁扁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圆子长长叹了口气,突然看向扁扁,“是不是很羡慕?” 扁扁收目光,说了一句“白痴!”而后转身回了屋子,不过,身影怎么看怎么落寞! 徒留圆子在原地气得跺脚,真是好心没好报。 尘色吃完丹药后,便很容易犯困,千凰喂他吃完午饭,等他睡下了,和圆子扁扁打了招呼,就独自一个人出去了! 到了魅城王宫,不同于上次一来,就遭到卫兵的驱逐。这次,她走上前,立即有个卫兵迎上前来,说话很客气,甚至还带着笑容,“这位一定是黄姑娘了!” 千凰点头,暗忖,难不成魅姬早知道她要来,提前打了招呼。但是,卫兵怎么认识她的,但是,千凰很快又释然了。她这张脸,可不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兵卫便直接将她领了进去,行到一座大殿门口,那兵卫就下去了! 这大殿她认得,分明就是上次她和尘色一起来见魅姬的地方!千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斜躺在大理石榻上的魅姬。 她的身边,还坐了两名男子,长得都很不错,一个略显阳刚,一个偏于阴柔,比起尘色,却差得远了!此时,一个在给她捶腿,另一个再给她喂葡萄。 她的样子很慵懒,一手撑着下颌,眼睛本事闭着的,听见动静立即睁开了眼,视线落到她身上,嘴角便浮起一缕微笑,“小黄来了!”说话间,朝身旁摆了摆手,两名男子会意,悄声退了下去。 大殿里瞬间只剩下魅姬个千凰,千凰站在殿中央,显得有些局促。 “愣着做什么,过来我身边!”魅姬在顶上开口。 千凰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魅姬瞥她一眼,“会按吗?” 千凰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后点了一下头,便在她的目光下,脱了鞋子,跪坐在榻上,伸出手给她按腿。 魅姬享受地勾起嘴唇,“手法还不错,再往上点儿,用些力!” 千凰的手便移到她的腰部,魅姬的肌肤不如寻常女子柔软,感觉比较结实,却比一般男子要柔韧很多。魅姬,算是女人中的强者,或者说是异类吧!从性格到身体,强大的总让人有种错觉,她天生就该是个男人,只是生错了性别。 “再上点儿!” 千凰便再上一点儿,手才触碰到她的肩膀,却被一只手猛的拉下,一阵天旋地转,千凰已经被对方压在身下。 千凰大惊,“大人!” 魅姬微笑。修长的手指扫过她如画的眉眼,让千凰那一处肌肤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的可真不赖!”魅姬低下头,呼吸喷在她的嘴唇上,嘴唇欲前不前,似乎想吻她。 千凰连呼吸都开始不畅,憋着气,都怕刺激到对方,或者惹她不快,心弦绷得随时都要断开,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开口道:“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压着我!” 魅姬却答非所问,“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千凰抿唇,“你早知道我要来了?” 魅姬的手轻压她的唇,“从我提出这个条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对他有情!” 千凰觉得有些生气,“知道你还这么对我?”棒打鸳鸯,很有意思吗? 魅姬不以为意,“我不仅知道你对他有情,我还知道他对你也有情。不过,这是你们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我感兴趣的,我还是要想办法得到!” 千凰错愕,“可是,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怎么可以?” 魅姬挑眉一笑,“你觉得,我很像女人?” 千凰结巴了,“难道,你是个男人?”不是吧,有必要异装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话间,拉起千凰的手直按向自己的胸。 千凰吓了一大跳,猛的推开了魅姬,力气大的惊人。尽管如此,那一瞬间的柔软,还是让千凰知道,眼前这个,虽然性子很男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魅姬离开,一点儿也没损伤,那样子倒是让着千凰了,魅姬将胸前的长发挑到身后,斜眼看着千凰,“怎么了,我的美人!” “对不起,我反悔了!”她无法出卖自己的身体,还是被这么一个怪女人,简直让她汗毛直竖。 见她要走,魅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却不急不缓,“难道,你不想治好尘色的脸,乃至于帮他恢复修为吗?” 千凰回头,认真道:“我想,可是,如果我以出卖自己为代价,换来这一切,他也不会原谅我的!即使他一辈子都顶着一张残缺的脸孔,我也会让他过得快乐的。魅姬,我想你不懂这种感情。”说罢,千凰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向门口。 魅姬眼神一沉,眼见那抹素衣身影就要走出大殿,魅姬眉头一动,倏然开口,“我刚刚是逗你玩儿的!” 千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魅姬,蹙眉不语。 魅姬嘴角一勾,继续开口,“诚如你所说,我们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我也没有,我是不能对你做什么的。漂亮的东西,我都喜欢,我喜欢你的脸,所以,我就想看看,想摸摸。这样,不过分吧?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对一样东西厌倦得很快,但看中的时候,又很沉迷。你只要呆在我身边,让我能尽情地看你,直到我对你失去兴趣,很难吗?” 到底是在乎的人,能帮助对方找回自信,哪能轻易放弃。只要她退让一点儿,这个小丫头一定会答应!所谓的谈判,不过是假意抬高价位,又故意降低一点儿,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魔将的元首,这一招,她玩多了,也成精了! 千凰沉声开口,“可你刚刚做的,不止是这些!” 魅姬笑道:“是你对我的性别好奇,我才证明给你看的。我看你黑发黑眸,必是人间来的,我们魔界可不比人间,行为作风都大胆的很,切勿想多!”顿了顿,魅姬又道:“对了,魔兽大会要推迟,正好,你可以准备准备,晚几天过来,也没关系!” “为什么会推迟?”这就意味着,尘色治疗要耽误一段日子。 “因为回天界汇报的那群狗腿子们还没回来,天界,是不会允许魔界在没有监视的情况下,举行大规模聚会的,以防作乱!” 千凰保持沉默,天界与魔界的恩怨由来已久,也太复杂,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还有,尘色是个犟脾气,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他在这里来闹的,对吗?否则,本大人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千凰道:“我会好好跟他说的,三日后,来你这里!不过,我有个条件,白天,随便你怎么差遣我,但是,晚上我得和尘色在一起。” “可以!” 见千凰离去,魅姬微微失笑,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接下来,还会很好玩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羡慕凌尘,得了个这么痴心的小美人儿!但愿,她对你的心够坚定……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一只女豺狼?(一更) 云暖的药果然很有效,才两天的功夫,尘色身上的轻度灼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未受伤的半边脸看起来与原来无异,只是缠在纱布里的,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大早,千凰伺候尘色洗脸,尘色伸手去抓纱布,可把千凰吓坏了,“尘色,你不要乱动,要是抓坏了,可怎么好?” 尘色不以为然,甚至有些焦躁,“我觉得差不多可以拆了,里面痒痒的,也不舒服,你帮我拆下来看看!” 闻言,千凰就不说话。 尘色睨她一眼,有些失笑道:“你放心,我是个男人,只是毁容而已,又不是缺胳臂少腿,生活不能自理,不会要死要活的。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来,到时候要是弄伤了,你可别心疼啊!” 千凰就急了,忙不迭道:“我来我来,你别乱动!” 千凰找来了剪子,从打结的地方剪开,而后用手一圈圈地解下来。 千凰很紧张,动作很轻很缓,随着白纱越扯越长,千凰的手便有些抖。再坏的情况,她都能看过了,她不在乎他变得多丑,她只是担心,解开了,他要怎么面对,她又要怎么帮他面对。 终于,最后一层白纱被揭下来了,尽管千凰之前已经看过他被雨水泡得发炎的伤口,此刻伤口结痂,乃至于开始脱落定型的时候,千凰还是忍不住心惊。 疤痕的面积很大,深浅不一,连凹凸的范围也大小不一,就像是一个人拿画笔在一张干净的画纸上胡乱地涂抹,再将它用力地揉皱了,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通过残留的部分细细琢磨,他原本,有着怎样一张倾城的脸面。 千凰呼吸急促,加剧的心跳隐隐泛着一股疼痛。 尘色看着她变化莫测的脸,眸色亦深沉了,伸手就想抚摸自己的脸,却被千凰一把扣住,紧紧握在手心里。 “怎么了?”尘色看着她,嗓音很平静,但他眼里汹涌的波涛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千凰只是摇头,眼里积聚的泪水漫出了眼眶,滴在他的手背上。 尘色动了动手指,还是倔强而坚定地摸向自己的脸。 千凰的手随着他,一直覆在他的手背上,她希望,无论他手下感受到多少不平,她都能他温暖和勇气,帮助他抚平创伤。 尘色的手终究贴紧了那块疤,掌间的粗粝感让他明白自己的脸毁的有多彻底,尘色暗红的眼睛显得有点儿深,形成一圈圈地漩涡,似乎要将人吸进去,一个无底的黑洞,散发出迷茫苍凉的气息。 千凰坐在他的旁边,捧过他的脸,流泪的脸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没关系的,相信我!” 相信我,你一定会好的,你原来有多美丽,你还会有多美丽,我会让你好好地。 尘色看着她,良久才反握住她的手,笑弯的眼睛有隐约的泪光,“是啊,没关系的!” 这句话很坚定,似在告诉她,更似在说服自己。 要是以前,失去了漂亮的容颜,无以为生,还要被摹邪纠缠,他真的巴不得立即找根绳子吊死,宁可死的干脆,也不要在最底层受尽折磨而死。可是如今,他有了她,用一张脸换得与她一生的相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千凰略感欣慰,忽然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呢?要是唱曲儿的话,一定特别动听呢!还有这把头发,颜色真的很好看,摸起来,冰凉冰凉的,比最贵的丝绸还要舒服呢!” “我又不是戏子,为何要唱曲!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唱给你听。不过,据我娘亲说,我小时候,一唱曲儿就跑调,她还说,我白长了一副好嗓子!” 千凰就摇头,“没关系啊,只要是你唱的,我都愿意听!” 尘色就笑,千凰看他眼眸清亮,不再沉寂再惶恐之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又试探性的开口,“尘色,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尘色看她郑重其事,也不免凝重了脸色。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去找魅姬大人,她答应带我们去魔城,找魔王想办法,帮你恢复修为,还有,治好你的脸。” 闻言,尘色却没怎么高兴,反而冷哼道:“那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是魔界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千凰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轻松,“你别看魅姬大人平素高高在上,其实,她人不坏的。当然了,我们和她非亲非故,她也不可能就这么帮我们。”想要使谎话使人相信,必定要三分真。 闻言,尘色立即变了脸色,“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 “也没什么,魅姬大人看在之前与你的情分,我们又这么可怜,她便要求我做她的侍女,直到你复原。” “只是侍女?”尘色显然不信,魅姬可不想那种吃饱了没事儿做,大发善心。 千凰心里忐忑,面上却不露声色,“是啊,不然你以为还会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女人,她也占不了我什么便宜。也许就是看我机灵有趣,想让我在身边逗她开心吧!我虽然有几分姿色,但魔界的美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我当宝啊!” 她想帮助他重拾自信,一点儿也不想给他造成压力,哪怕是一点点。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反正她这么顽强,被玄机师尊劈了天灵盖都没死,再辛苦一点儿,也不会有事儿的。 千凰不觉得女人就一定得躲在男人怀里撒娇,在她心里,爱人,宠人,是不分性别的。在某一个时期,谁能宠谁,就多宠一点儿,你宠不了我,那么,就由我来宠你。只要,能让我们感受幸福的感觉,彼此心安,就足够了! 闻言,尘色就撇嘴,“我才没有把你当宝!”话虽这么说,他拉住千凰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千凰道:“既然你不反对,那么,我们明天就去王宫。我已经和魅姬大人说好了,我白天当她的侍女,伺候她起居,到了晚上,我就回来陪你。我让你每天都能看得见我,这样,你可放心了吧!” 尘色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这么聪明能干,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 千凰捉住他在脸上肆虐的手,认真道:“那我们说好了,从今以后,你负责养伤,我负责养家,咱们一起努力,咱们的目标是过美好幸福的日子!” “好!”尘色一伸手,将她整个儿都搂在怀里,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残缺的容颜,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 千凰在他怀里,深深嗅着他独有的香气,略有痴迷道:“尘色,你身上的香气好好闻啊!” 尘色莞尔,一手轻轻顺着她的长发,意味深长道:“再好闻的香气,我怕你闻一辈子,也就腻了!” “不会不会,这么好闻,我永远都不会腻的,真的好好闻啊!”说罢,又埋在他怀里,深深呼吸了一口,很贪恋似地。 尘色笑,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幽光,却十分幸福,真是傻丫头,一辈子,就这么轻易许诺给我了吗…… 第二日,两人整装好行囊,给尘色换衣服的时候,千凰本来特地准备了他最喜欢的红衣,谁知,尘色却摇摇头,直说要穿素色的衣裳。 千凰很纳闷,问他为什么,尘色就道:“人艳着盛装,人黯宜素雅,我如今这副模样,这么招摇做什么?” 千凰就不说话了,心里缺乏坚定了给他恢复容颜的决心。千凰最后给他挑了一件儿素淡的衣裳,其实是带了一点儿茜色,像是季末的桃花,黯淡了颜色,红的险些看不出来罢了! 千凰给他戴上一个斗笠,两人这才出发,身后跟着圆子和扁扁。 来到魅姬王宫,守卫已经认识她了,见她来了,立即将她引进去,就有一个主事儿的前来引路,将两人带往一座僻静的小院儿! “大人想着,公子喜好清净,特意选了这处地方。别看远离正殿,环境那是没得说的,翠竹花草,清幽僻静,平素也无人来此打扰,自可住的安心。”管事的说的十分客气。 千凰道:“谢谢管事,辛苦你了!”说话间,将自己仅有的两个金株塞给对方。 谁知,那管事坚持不受,只说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是万不能收的。咱们城主是个严厉的,我要是收了这两株金,回头只怕要赔上一条命。” 千凰只好将金株收起,管事的又道:“大人说了,让姑娘收拾好了,便过去,大人说,即日上岗!” 千凰应了一声,待管事儿的走了,才牵着尘色一起进了屋子。 千凰默默地将两人的行李安置妥当,尘色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她,目光几许思量,几许不安。待收拾好了,千凰便拉着他的手,嘱咐道:“尘色,床我已经铺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管事的说,饭菜会按时送来的,你不要等我,饿了就先吃。圆子和扁扁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就去叫他们。都是自己人,不用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她耐心地嘱咐,尘色一直静静地听着,只是眼眸有点儿幽深,知道她要走了,尘色一把扣住她的手,“等等!” 千凰回过身,就见尘色站起身,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早点儿回来!” 千凰笑:“知道啦!” 千凰来到正殿,却被侍女告知,大人正在寝殿,那侍女将她带到寝殿门口,便识趣地退下了! 千凰站在门口,要推门的手在听见里面暧昧的声音时,不由得僵住了! 低喘和呻吟交织成一片情欲之网,熟知情欲的千凰,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同的是,在她的认知里,一般呻吟的是女子,喘息的是男子,可这屋子里发出来的,完全是反的。 “大人,大人,快一点儿!” “嗯,大人,不行了!” 男子叫的很高昂,女子喘得很低魅,甚至没有一句话,一种强势的,压倒性的气势! 千凰不想进去,虽然是魅姬叫她来的,但是,任何人都不喜欢自己在“办事”的时候被人打扰,乃至于观摩吧! 谁知,千凰才存了撤离的心思,里面的人,却似长眼了,慵懒霸道的开口,“既然来了,怎不进来!”魅姬的声线几乎没什么起伏,这表明她并未沉迷在情欲里,惊人的清醒。 千凰身子一僵,顿了顿,还是沉重地推开了门扉。 进的里头,情欲所独有的麝香味刺激着她的口鼻,喘息和呻吟仿若就在耳畔,就连肉体交合的声音也分外清晰。 不远处就有一张大床,周围的纱帐被高高挂起,床上有两个交缠的男女。 千凰的嘴唇抿的死紧,关好门之后,便低着头,不远不近地站着。 “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呀!”魅姬开口了,即使低着头,千凰仍旧能感受到投注在身上的火辣视线。 千凰就过去了,脚步挪动得很慢。 直到离床榻只有十步之距,千凰终于忍不住停止了脚步。 “抬起头,看着我!”魅姬再次命令。 千凰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终究,缓缓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十分刺激的画面,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躺在魅姬身下,浑身布满了情欲的青紫,整个身体因为动作,颤抖不停。似乎难以自持,男人手臂半抬,手掌抓住魅姬,仰着头,半张着嘴,嗓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千凰没兴趣去看他的脸,大抵长得不错,比起尘色,却远不如。千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魅姬身上,相对于男人裸的彻底,魅姬身还穿了一件儿衣裳,但是,她岔开的大腿从衣摆下斜伸出来,却是光溜溜的,证明她里面其实什么都没穿。 “大,大人,可不,可以——” “你要是射在里面,本大人回头就要让你做太监!”魅姬打断,语气算得上是柔和,说出的话,却很残忍。 闻言,那人也不怕,似乎习惯了,却不敢释放,只是脸孔憋得通红,又道:“那么,青儿可以吻一下大人么?” 男人的面相阴柔偏向柔媚,荧光闪烁的眼睛带着祈求,魅姬却丝毫不为所动,“可以,不过,吻了之后,得留下一条命!” 闻言,男人苦笑,“大人真无情!” “谁说的,我这不是对你挺好么!”说话间,魅姬故意使坏地扭动身子,男人的声音很快急促了! 魅姬脸上在笑,眼里却很平静,而后斜眼看着千凰,一种探寻的,挑衅的目光。 千凰低着头,一动不动,只是心里有点儿紧张,却努力克制情绪。 魅姬,果然如传闻一般的,驭男有术,越战越勇,且不避嫌! 千凰第一次知道,男女之事,女人可以强势成这样,男人可以娇弱这这样,无力承欢的样子简直亮瞎了她的眼。不过,魅姬强迫自己看他们交欢的场面,让千凰有种强烈的不适,以及屈辱感,这是在刺激她,还是在羞辱她呢?她搞不明白,这个强势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难道不觉得将自己的床弟之事暴露在她人面前,是件很羞耻的事情吗?还是,她就是个yin乱的女人。 直到男人憋得眼珠都要翻白了,魅姬才施恩般地说了一句,“真是可怜的东西!” 魅姬一离开他的身体,男人立即低吼一声,接着浑身瘫软,连一只手都动不起来了! 千凰仍旧低着头,就见一片暗色的衣摆停在她面前,接着,千凰的手臂被人握在手里,强迫性地拉着往前走。 魅姬的手劲很大,千凰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动地被她拉到床边儿,千凰本低着头,居高临下,床上裸露的男人就这样暴露在眼球底下。 男人虚弱喘息的样子,看起来像一只刚上岸的落水狗,精疲力竭。 面对第三者的视线,男人一点儿也没感到不适,只是半睁着的眼睛再看清千凰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随即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千凰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视线,她甚至懒得去探究他的具体长相。 魅姬却不依不饶,抬起她的脸,强迫千凰直视她,逼问道:“小黄觉得是他长得好看,还是你的尘色好看?” 千凰被她捏的有些疼,弄不清楚她的意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不得罪人的话,“各有千秋!” 魅姬笑,“你可真会说话,但是,本大人喜欢听实话!” 千凰在心里叹了口气,望住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我只能说,情人眼里出绝色!”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情人眼里,出绝色!”说到最后,魅姬倾身,嘴唇就要碰上她的。 千凰的下颌被她捏在手里,根本避之不开,清澈的眼睛映着她放大的脸孔,竟莫名显得几分冰冷。 两人的唇即将贴上,旁的突然响起一个嗓音,“大人!” 魅姬眉头一皱,松开千凰,回头看着床上的男人,眼里晦暗一片,“你可以出去了!” 千凰暗自松了口气,总觉得,魅姬虽然是个女人,却是个比男人还要难应付的角色。 男人睁大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终究收拾起情绪,低声道了一声“是”,而后默默地穿上衣裳,踩着略微虚浮的步子走了出去。 魅姬瞥了一眼千凰,不冷不热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大人很yin乱!” 千凰心里一惊,低着头,没有说话。 “别紧张,我不是兴师问罪,你的身体从进来起就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看我的时候,眼神也不对劲!”魅姬又道:“其实这算不了什么,本大人最多一夜十男,不过,这种游戏,玩多了也怪没意思的,只是消遣,没必要弄得跟打战一样。男人有时候,真的很烦呢!本大人要沐浴,你来伺候!”说罢,魅姬转身走进一个侧间。 千凰在院子皱眉,原来,即使被人这么看,魅姬既然一点也不在意么!是她太随性,还是,魔界对于这种事,都是宽容得将近野兽了呢!不过,方才那男人路都走不稳,可是魅姬的步子,依旧又沉又稳,几乎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她虽然在上面,毕竟是承受的一方,给千凰的感觉,完全颠倒了。 千凰跟着走进里间,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池子里的水很清,却冒着热气,熏得整个屋子都朦朦胧胧的。 魅姬站在池子边,手臂一伸,一垂,衣裳滑下,赤裸的身体就暴露在千凰眼前。对于自己的身体,魅姬大方的让人吃惊。 这是一具成熟而健美的女性身体,修长而结实的大腿,流畅的背部曲线,使得她看起来十分高挑,且具有力量感。前凸后翘,又分外具有曲线美,胸部挺拔而丰满,根本不是千凰这种纤柔的少女身体所能比的。 千凰注意到,与之交欢的男人身上布满了青紫,魅姬身上却十分干净,两腿间,甚至没有沾到一滴白浊。想到两人上床时的激烈场面,再结合魅姬干净的身体,千凰忽然觉得很怪异。这个女人,太强势了,强的让她感到害怕。 魅姬走下池子,背靠在大理石池沿上,斜眼睨着千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来给我洗澡?” “下来,洗澡?”千凰很纠结,洗澡不是在岸上擦背就可以吗?穿着衣服又要怎么下去?千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走上前。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到了池边,千凰想着说不定在池边伺候就可以,毕竟,穿着衣服,确实不好下池子,没想,魅姬却不悦地开口,“难不成你打算穿着衣服下来,会把我池子弄脏的!” 千凰立即退后,不可思议道:“你要我脱衣服?” 魅姬无所谓道:“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是女人,只能跟男人做那种事,你怕什么呢!再说了,本大人的身体都给你看光了,你有什么好吃亏的。” 千凰就站在原地,不动作,也不说话,只是脸色很阴沉。如果可以,我宁可不看你的身体。 魅姬就使出了杀手锏,“你不想拯救你的男人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放弃是很可惜的。再说了,只是让你伺候我洗澡而已,对于丫鬟出身的你,很困难吗?” 千凰低着头,拳头握得死紧,银牙紧咬,眼里波涛汹涌,挣扎,屈辱,无奈,悲伤在眼里闪过,终究一闭眼眸,再睁开时,已平静无波,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尘色,我要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说到做到,何况,只是伺候她洗澡,没有丧失底线,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洗一只白条鸡,洗完就可以宰了!这样想着,千凰心里才好过了一点儿。 魅姬轻笑,“这就对了,本大人喜欢聪明而识时务的人!” 千凰脱衣服的动作很缓慢,无心勾引,却很迷人,低垂的眼眸折射出一种忧郁之光,让她显得楚楚可怜。 魅姬靠在池子里,双手抱臂,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她。 只剩下肚兜和裘裤,千凰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她真的,非常不想在这个强势得如同男人般的女人面前,赤身裸体,她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一只狼看到了一只羊,看得她毛毛的。 魅姬挑眉道:“已经决定了,没必要在这时候矫情吧,本大人不喜欢别人穿着衣服进我的浴池!” 这句话带着警告,千凰紧了一下眉头,随即转过身,解肚兜的带子。 心里不断暗示自己,她只是一只白条鸡,白条鸡,不是人,不是人! 魅姬看她着曲线优美的脊背,不免微微勾起嘴角,身材纤瘦却十分匀称,肌肤光润,让人很想抚摸,脖颈处的弧线优美得如同天鹅,背部的蝴蝶骨那么精巧可爱,腰部很细,不赢一握,真怕扭动起来,很容易折断。这才是真正的女人,让人看了,有种从骨子里想要怜惜,和抚摸的心情! 最后一件衣物落地,千凰转过身,头发被她刻意的拨在身前,一眼看过去,黑的发,白的肤,分明得很干净,却也挡住了大片优美的风景。千凰双臂环着胸口,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羞涩,无人知道她低垂的眼睛里涌动着怎样的情绪。 “怎么不过来?” 千凰深呼吸一口气,抬着头,缓缓走近池边,看着池子里热气氤氲的池水,微微瑟缩了一下脚趾。 她在犹豫,她也不想踏进去,魅姬,终究不是白条鸡,而是一匹女豺狼! 这个池子就像一个深坑,陷进去,就很难拔出来,魅姬就是一只爱池子里伺机而动的怪兽,会在她进去的时候,牢牢地抓住她。要是地上有个洞就好了,她就可以钻进去,任别人怎么叫,她都不出来。 魅姬见千凰如木桩一般杵在原地,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忽然,眼神一暗,室内无故刮起一阵异风,从后背猛的推了千凰一把。 只听得一声惊呼,千凰脚下一滑,猛的跌翻在池子里。 ------题外话------ 增加的只是前面的细节,后面木有怎么样啊,求过!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告诉你一个秘密 猛然掉入水里,千凰很慌张,几乎忘记自己会浮水,而是本能地在池子里翻腾,直到一只手拉住她的臂膀,千凰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猛的攀住那人,直到冒出水面,千凰摇头甩去脸上的水渍,清晰了视线,看见的魅姬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还要抓我抓多久呢,美人?”魅姬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她的脸颊吹气。 千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手下一片柔软,意识到那是什么,千凰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就颤了一下手。 魅姬吐出一口呻吟,不软,反而显得有些低沉,一双眼睛锁住她的脸孔,眼睛微微深邃。 千凰如遭雷击,猛地推开了魅姬,转而猫在池子边,一脸惊魂未定。 她刚刚抓的,好像是魅姬的胸,千凰打了个激灵,只觉得鸡皮疙瘩不断往上冒,这情形,真是太诡异了。 “鉴于你是第一次,这次失误,本大人就不跟你计较了,过来吧!”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物体呈弧线甩过来,正好砸在千凰的头上。 不痛,只是盖在脸上,闷闷的,是一块擦澡的布巾。 千凰将布巾从头上拿下来,就见魅姬浮坐在不远处的池子里,半个胸脯露在水面上,底下一片朦朦胧胧的春光,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千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有点儿怕。最终还是在她的逼视下,缓缓移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呛了几口水,千凰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此刻,她很想倒在一张大床上睡上一觉,但是,她还有活儿要干。 千凰强自打起精神,本想绕到魅姬身后,给她擦擦背。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给人洗澡还是一件比较纯洁的事情。亦如当初她伺候尘色,顶多饱饱眼福,擦擦背,别的,对方也没有让她多干了。眼前这位,眼福什么的,是不用考虑了,权当擦擦桌子什么的,做完了,就回去歇着。 谁知,魅姬却突然开口了,“本大人喜欢从前面开始。” 也许是太困了,又或许魅姬太吹毛求疵,千凰显得没耐心,一时脑热,居然回了嘴儿,“我喜欢从后面开始!” 魅姬皱眉,“前面!” 千凰坚持,“后面!” 魅姬就转过身子来看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勾唇笑了,“好吧,后面就后面!”魅姬主动转过身去,让她擦背。 困顿中的千凰没心思想太多,只是沾了温水便往魅姬背上擦。 魅姬转过的脸上一直带着笑,眼里有些诡异。 擦着擦着,千凰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很快,她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最后,她两只眼睛都闭上了! 她太困了,想不出为什么这么困! 终于,手中的巾帕“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千凰整个人都栽了下来,魅姬即使回身,一手捞住她赤裸的身体,避免千凰沉进水里淹死。 千凰闭着眼睛,呼吸很均匀,她睡着了,或者说,昏睡过去了! 魅姬拦腰将她抱起,缓缓走上池子,望着千凰沉睡的脸孔,摇头失笑,“真是傻孩子,这池子里的水放了燃情香,泡久了就会昏昏欲睡,你还喝了几口,活该要睡上几个时辰!” 燃情香,顾名思义,是一种催情药。这种药是针对她宫中的男宠的,魅姬很喜欢和男宠在这里泡浴。男宠因为这香,很容易动情,这样会让她比较有兴致。除非是高等魔族,乃至于她这样的神魔之体不受影响,其他人,很容易中招。 魅姬让千凰下池子,也不是故意想用这药迷她,而是不想她在伺候她的时候,太过生硬,泡一会儿,顶多有点儿口干舌燥。再说了,她是真的习惯在做完那事儿的时候洗澡,洗完了,自然就上岸了,也不会拖拉。虽然那风是自己使的坏,但是,她真是笨的可爱。从来没有过男宠喝洗澡水,因为喝了,不会助兴,而是容易睡得跟死猪一样。 魅姬将千凰放在池边的小榻上,用毛巾将两人身上都擦干了。 从头发丝到脚趾,魅姬擦得很仔细,眼睛也看的很仔细,像是观摩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让她赏心悦目。 直到两人身上都干干净净,魅姬才将千凰抱出了浴室。魅姬在一群男人之中,就与娇小靠不上边儿,此刻抱着千凰,轻而易举,更不显得违和。 寝殿的大床,早被侍女换上了崭新的床单,魅姬将千凰轻轻放在床上,千凰的头侧低,黑色的头发从颈侧一直蜿蜒而下,遮住了部分身体。 魅姬伸出手指从她的小腿一路往上,绕过纤腰,最终抬起她的下颌。 千凰睡得很甜,唇瓣微微抿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暗影,不知道是否刚在热水里泡过,她的脸颊显得特别红润,水灵。 魅姬纠结地皱了一下眉头,明明是一样的身体构造,她为什么还会产生兴趣呢?也许,构造相同,所体现出来的特点也不同吧!亦如她有过的男人,每个人的味道也不一样。这么一想,魅姬就释然了。 看着那张嫣红饱满的嘴唇,魅姬忽然有一种冲动,她从来不亲吻她的那些男宠,也不许别人亲吻她。因为她觉得,他们不够资格。如今,她却突然想尝尝她的味道,快要贴上的时候,魅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映上去了! 她的唇,很柔软,比她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柔软,魅姬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很美好的滋味! 也许是觉得呼吸不畅,千凰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她,魅姬整个儿压在她的身上,就这样贴着,魅姬觉得千凰的身体也很柔软,果然,再柔媚的男人也无法与真正的女人相比,她的身体,软的就如一团棉花,让她只想将之揉进身体里。 千凰觉得很难受,她做了一个梦,一个怪兽抓住了她的身体,一种让她窒息的惶恐。 千凰下意识地开始推拒,魅姬眼神一暗,攉住她的嘴唇却没有松开,只是抱着她的身体,在宽大的床上翻了一个身,让千凰压在她的身上。魅姬以为,千凰是被压的难受,毕竟,自己看起来不瘦,对于一个弱小的姑娘,的确有点儿重了。 就是翻身的空挡,两人的相贴的嘴唇有了一道缝隙,千凰得以喘息,吐出两个模糊地音节,“尘色……”是不是你…… 闻言,魅姬动作一顿,随即摇头一笑,“真是个小坏蛋!”说话间,魅姬翻身放开了千凰。差点儿忘了,她可是从来不勉强人呢,除了…… 得了自由,千凰无意识地松了口气,似乎怕什么东西再缠着她,她伸手捞住了被褥,而后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弓得像只小虾米。 魅姬躺在她身旁,用手撑着下巴,纠结地看着千凰。她怎么觉得,这个小丫头似乎越来越可口了呢! 千凰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魅姬放大的脸孔,千凰一声惊吓,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 幸好魅姬闪得快,要不然,两人撞在一起,头上非起两个大包不可。 就这么一坐,千凰身上的被褥滑下来,千凰低头一看,瞬间煞白了脸孔,她居然没穿衣服,躺在魅姬的床上。千凰忙不迭将被子裹住身子,抬眼死死瞪着魅姬,眼里十分阴沉,“你对我做了什么?” 魅姬反问,“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下午你不小心晕倒在了池子里,我就把你抱出来了,有问题吗?” 千凰听她言之凿凿,似乎确有其事,但是,她心里就是憋着一股气,觉得委屈。犹如被男人占了便宜一样委屈,更觉得魅姬是在故意为难她,从她来伺候她开始。 魅姬见她眼睛红红,不免皱了皱眉,道:“我真没把你怎么样!”她最受不了别人哭了,要是她那些男宠,她早就一掌打得对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对她,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好好地都能晕过去!”千凰开口,嗓子有点儿哽咽,却是在跟自己生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 “多大的事儿啊,别哭了,我不喜欢你哭!”魅姬有点不耐烦,但是,语气还是尽量缓和。好吧,这是自己的错。 “我才没哭呢,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有点儿涩!” “可你嗓子都变了!” 千凰火了,嗓门有点儿大,“你没见我掉池子里么,呛得!” 魅姬发现,这个小丫头还喜欢口是心非,还有,她是不是忘了,她只是个侍女,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不过,她也没心思跟她计较,只是道:“行,那也请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这么对你了!” 闻言,千凰立即炸毛了,“你刚刚怎么对我了?” 魅姬有些头大,这孩子还挺喜欢钻牛角尖儿,“没怎么对你啊,我的意思是,以后不需要你脱光衣服给我洗澡,你要是不需要,我收回——” “就这么说定了!”千凰接口接的很快,一擦眼睛,真的不哭了!主要是心里好受了,不然,这个奇怪的女人,每天都这么诡异地对她,她一定会被她弄疯的。 千凰又道:“我的衣服呢?” 魅姬一伸手,放在不远处的衣服就飘落在床上,千凰忙不迭抓在手里,而后背着身,穿好了,又飞快地穿好鞋子,而后站在魅姬面前,不冷不热道:“我今天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也请大人早些休息吧!” 魅姬皱眉,才睡了三个时辰,就说累,是不是太假了点儿!不过,见千凰转身走出去,魅姬也没说什么。话说,这种背后揩油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次做,那就让着她点儿好了! 千凰回来的时候,尘色屋里还亮着灯,圆子和扁扁也在院子里,千凰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他们都在关心她呢! 见她来了,两兽似松了口气的模样,而后打了声招呼,便回去睡觉了! 尘色本躺在床上,听见推门的声音,瞬间从床上坐起,见是千凰,眼里便很欢喜。 千凰走过去,尘色将她拉过来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皱眉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魅姬她欺负你了?”说到最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千凰立即摇头,“不是,魅姬没有欺负我。是我回来的时候,刮了一场大风,眼睛里刮进了沙子,所以才被我揉红了。现在,还有点儿涩涩的呢,要不,你帮我吹吹,看眼睛里还有没有沙子!” “好!”尘色似乎松了口气,凑近了,嘴对着她的眼睛,往里吹着气。 千凰的眼睛忍不住眨呀眨的,尘色吹了几下,便问道:“好一点儿了没有!” 千凰听着他温柔而认真的嗓音,只觉得眼睛更涩了,只是微微摇头,“还没有,你再吹吹好不好?” 一想起今天的事情,她就觉得很委屈,他再给她吹吹,她就不委屈了! “恩!”尘色又给她吹,吹完之后,才发现千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却没有什么声音,尘色急了,“你怎么了?” 千凰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道:“没事,你吹得我很想哭,不过,我刚刚感觉到沙子顺着眼泪流下来了!” “那就好!”尘色抬起袖子,给她擦干脸上的泪渍,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魅姬真的没有欺负你?” 千凰摇头,“没有呢,不过,今天我过去的时候,她正在和男宠亲热,我当时站在外面,有点儿害怕!” 尘色就抱着她,心里着实有些心疼她,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丫鬟,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只能柔声安慰道:“别怕,其实在第一楼,这种事情其实很多的,只是你在我的院落,一般见不到罢了!如果你不习惯,下次,她再找男宠的时候,你离远一点儿就是了!” “好!”千凰点头,魅姬找男宠的时候,她几乎避不开,还得亲眼看他们苟合,但是,这话不能对他说。 千凰又道:“其实,我站在外面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一直怪兽抓着我,我很害怕!”在池子里的魅姬,就像一只怪兽,逼着她脱衣服,还逼着她近亲她,后来在床上,还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人的事儿呢!一想到这个,她就很害怕。 尘色失笑,“傻丫头,只是梦而已,怕什么!” 千凰反手抱住他的身体,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过,幸好你最后出现了,你把怪兽赶跑了,最后,还吻了我!尘色,你能在亲亲我吗?” 亲亲我,我就会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了,忘了在哪里听过,爱人的吻,是很有魔力的。 “傻瓜!”尘色莞尔,终究还是抬起她的下颌,低下头去吻她。 千凰张开嘴唇,迎合他的吻,并且主动伸出舌头去勾他的,两人都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 吻着吻着,千凰的眼角便有些湿润。 其实,她也可以跟身边的人倾吐心事呢,他也可以很好地安慰她,只是她不能说的太多,因为说多了,他会担心的,但这已经足够。 尘色离开她,见她睁开的眼睛,又泛着水光,不免问道:“好好地,怎么又红成兔子眼儿了?” 千凰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有点儿怕,以后会变化!” 尘色就抱紧她,“我也觉得很幸福!”顿了顿,又道:“小黄,我想过了,我们离开王宫吧!我不想治脸,也不要修为了!我们这样挺好的,我们出去做生意,努力赚钱,买大房子!就算之前住的是小房子,我也不介意,苦了方知甜。” 千凰埋首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手微微收紧,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点头。 尘色见她不做声,不免催问道:“好不好?” “不好!”千凰自他怀里抬起头,道:“我们好不容易进王宫了,我也和魅姬大人说好了,是不能出尔反尔的。不然,得罪了大人,我们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尘色,你再坚持一下,等过几个月,我们就能实现这种日子了!” “可是,我看你哭了,我很难受!”尘色很苦恼,眼里有种深深的自责。她说是风大迷了眼睛,可是她眼里涌动的,分明就是委屈的泪水。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要了,没什么比她更重要。 千凰倏然一笑,灿烂极了,“我真的没事,只是以前都是和你在一起,一时间换了个主子,不习惯罢了!第一天嘛,你总得让我适应一下吧,我第一天伺候你的时候,不也很不耐烦,我明天不会这样了。” 尘色无法,只叹息道:“你要是不想在这呆了,我们就连夜逃走,逃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 千凰点头,笑嘻嘻道:“说好了,拉钩!” “拉钩!”尘色伸出小指头,与她的勾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打了一个印。 千凰忽然握住他的手,神秘兮兮道:“尘色,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尘色见她那个小样,心里失笑,面色却十分配合,也神秘兮兮道:“什么?” “其实,我的名字不是黄色的黄,我是凤凰的凰!”说罢,千凰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似在等他的反应似地。 “我知道。”他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不过,换个字就是不一样啊,瞬间就高级了!” “你知道?”千凰诧异,“这么说,你当初是故意耍我的了?” “谁叫你这么好骗!”尘色笑。 “可恶!”千凰一拳就砸了过去,嘴角都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尘色抓住她根本没用力的拳头,神秘兮兮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其实,后来我有想过,你是凤凰的凰,因为这个名字很好听,也很适合你……” 我的爱人,能像凤凰一样展翅飞翔,绽放出绝美的光华,摒弃所有黑暗,赋予最我生命中充满希望的光明…… ------题外话------ 很快去魔城了,喵呜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初到魔城 第二日,千凰去伺候魅姬,总是若有似无地和魅姬保持一段距离,要么就是闷声低着头,让魅姬很郁闷。 此刻,千凰正拿着梳子一声不吭地给魅姬梳头,魅姬看向首饰盒里一堆金灿灿的首饰,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千凰给她挽好头发,是最最简单的那种,复杂了她也不会,而后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根大气的纯金发簪,低声道:“这个吧!” 魅姬爱穿黑衣,首饰却偏爱黄金,金饰配黑衣,倒也显得十分贵气。 魅姬便道:“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千凰将却将簪子插入魅姬的发间,淡淡道:“谢谢大人,我不需要。” 魅姬诧异,“为什么?” 千凰的语气很平静,“无功不受禄!”拿了你的,还不得给你占便宜,我才不要呢! “你伺候得好,我赏你的!” “我不要!” 魅姬不解,“为什么?” 千凰直视她道:“大人要是为昨天的事情道歉,大可不必如此,若你真想补偿我,请大人对尘色的事情上心一点儿。”虽说魔兽大会推迟举行,完全可以早点儿去魔城,让魔王给尘色治疗啊!免得到时候大会举行了,魔王大人作为主办人,无暇分身。魅姬,是故意的吧! 魅姬皱眉,回身看着千凰,“可以,我们明日就可以出发,前往魔城!” “真的?”千凰又惊又喜,还有些将信将疑,魅姬会这么爽快? “我堂堂一城之主,还会说谎话骗你吗?”魅姬挑眉。 “谢谢大人!”千凰朝她大大地鞠了一礼,眼里的感激和欢喜倒是真的。 自己先前怎么讨好她,她都不高兴,一说尘色的事儿,她就感激得跟什么似地,让魅姬很不爽。魅姬轻笑一声,忽然站起身来,原本千凰是低着头看魅姬,如今便要仰着头,无形中便有一种压迫感。 “要谢我,光说不做可是不行的!”魅姬一边说话,一边逼近。 千凰一边后退,一边呐呐道:“大人想要我怎么办?” 魅姬就笑,身体步步逼近,直到了一根粗大的柱子,千凰退无可退,魅姬就低下头凑近她的脸,“你觉得,什么样的可以接受呢?” 千凰努力地偏过头,躲避她的接触,身体紧绷得不得了。 魅姬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唇角,呼吸突然粗重了,陡然深邃的眼眸翻腾着一股欲望的火焰。 千凰的心跳的很快,一种惶恐和挣扎,放在身侧手不由紧握。 魅姬见她不反抗,心里一喜,颤了一下睫毛,下颌微微抬起,丰润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要吻她。 “大人!” 一双手陡然扣住魅姬的手臂,将她推开了些,千凰回头,倔强地瞪着魅姬。 “怎么了?”魅姬皱眉,却没有生气。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千凰的语气认真而凝重,一种忍无可忍的怒气。 “说吧!”魅姬语气柔和,绕有兴致地看着她。 “大人,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所以,请您以后不要这么对我。”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千凰大大松了口气。 孰料,魅姬丝毫不以为然,“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事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两者,有冲突吗?” 千凰震惊,她说什么,她喜欢她?是在开玩笑吗? 魅姬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开玩笑,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人,我有的,你都会有!” 千凰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你有的,我不想要,我想要的,你没有,所以,严格来说,你给不了我什么。你知道,我喜欢的是尘色,为了他,我才来到你身边的,你却趁人之危,你不觉得很无耻吗?” 魅姬皱眉,脸色有些奇异,“那个刻薄自负又毁容的男人,如今一文不名,你为什么还喜欢他?” 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人变得如此蠢笨,该要的不要,没用的,却当宝。在魔界,还有什么能比权势地位更让人心动向往呢!美色算一样,可凌尘,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 千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如果现在跟了你,有朝一日,你失去了这一切,我就不会喜欢你了,乃至于抛弃你,都是理所当然地,是吗?” 魅姬皱眉,眼里有些冷,“我不会有这么一天,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我的人,除非我主动丢弃,否则,离开的办法只有死。 千凰笑,语气几分嘲讽,“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尘色,原因就是你和他的区别。你只是把我当做一个消遣,乃至于征服一个不听话的玩具,纯属兴趣。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也不检讨自己的行为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你只会掠夺,会伤害,你不懂爱。可是尘色不同,他虽然性子别扭,但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以前的时候就会维护我。他的脸毁了,他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想连累我。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不想我受苦。试问,这样的两个人,我凭什么舍他而选你呢!” 魅姬抬手,捏住她的下颌,眼里迸出一股杀意,“你这张嘴,让我想拔了你的舌头,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说我!” 千凰直视她愤怒的眼,不甘示弱,“我说的是事实,你不爱我,请放开我,我会很感激你!如果你不愿意帮我,请让我们死了这份心,我们会立即离开你的王宫。但要我继续委曲求全,接受你的骚扰,我做不到,你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魅姬手一用力,千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下颌骨都要被她捏断了,这要是真断了,也是会断气的吧! 就在千凰觉得快要疼死的时候,魅姬倏然松开了她,千凰一个趔趄,扶着柱子,大口地喘息。 魅姬转身走向床榻,“看在你这么有勇气的份上,本大人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莫再出言不逊,否则,饶不了你!” “大人!” 千凰还想再说,却被魅姬打断,“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愿你别后悔。”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眼里又惊又喜,“谢谢大人!” 魅姬摆摆手道:“今个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收拾东西吧,明日就去魔城!” 千凰又道了一次谢,便兴冲冲地走了,去告诉尘色这个好消息。 魅姬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该说她聪明呢,还是运气好呢!偏生,自己不能让他们走,更不能对凌尘坐视不理。说本大人不懂爱,爱又是什么东西,懂来有何用呢? “尘色,尘色!”千凰一路狂奔,未到院落,就已经嚷开了! 引得圆子和扁扁都跑出屋子来看,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 尘色闻声出来,见千凰大叫着跑过来,不免张开手臂,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 千凰自他怀里抬起头道,笑道:“尘色,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魅姬大人说明日就要带我们去魔城!”说完,千凰一瞬不瞬地盯着尘色,眼里亮晶晶的。 相对于千凰的激动,尘色就显得平静得多,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千凰盯着他的脸,表情很郁闷,“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尘色摇头,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了你,修为和容貌都不再那么重要,没有什么能比你在我身边更让我开心。” 千凰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那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尘色但笑不语,千凰就摇着他的身子,“说嘛说嘛,你都没说过喜欢我呢,快点说!” 尘色摇摇头,眼里满是笑意。 千凰就扁着嘴,“你不说,我生气啦!” 尘色依旧摇摇头。 “我真的生气啦!” 尘色还是摇摇头! “好吧,我决定生气了!” 话未说完,就见一张放大的嘴唇,千凰不觉闭了眼睛,却发现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千凰有些不满,正待说点儿什么,尘色忽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你!” 千凰愣,反应过来,眼里满是狂喜,随即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不远处,圆子和扁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圆子看的眼馋,不免撇过头去看扁扁。却发现对方仍旧目不转睛看着不远处相拥而吻的恋人,圆子低声对扁扁说道:“是不是很嫉妒?” “白痴!”扁扁白了圆子一眼,而后转身走回屋子,只是,他转过的脸孔,眼神十分低沉。 羡慕吗,嫉妒吗?也许吧…… 圆子纠结地拨了拨垂在脖子上的骨头,很快跟了上去,却见扁扁已经躺在铺了地毯的地上,圆子就凑过去,神神叨叨道:“你说,主人和毒蝴蝶有没有交配过啊?我看他俩成天睡在一起,迟早要出事——” 话未说完,原本在闭目养神的扁扁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斜过来的时候,让圆子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瞬间就卡壳了。 扁扁收回目光,眼睛望向窗外,两人早已不在院中,想必是进房了,扁扁的目光无端显出几分忧郁。 圆子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脸色难得凝重了。虽然扁扁刚刚警告了它,但是,圆子认为它有必要在朋友迷茫乃至于在悬崖边的时候,劝它勒一下马,于是,圆子推心置腹道:“我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主人了吧!哎呀,千万不要啊!否则,你就死定了,我们是魔兽,跟人不一样,你和主人是没有结果的。你看看他怎么对毒蝴蝶,又怎么对我们就知道了。趁现在陷得不深,能回头就赶紧回头吧!实在思春得紧,就找只母狼交配了,你的心也就定下了!” 圆子说的口水横飞,低头一看,才发现扁扁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圆子叫了两声,对方没有反应,于是便跑到自己的地盘窝着睡了! 圆子一走,扁扁幽幽睁开了眼睛,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忧虑。 它,喜欢上她了吗?也许吧……又能如何呢? 等尘色睡着了,千凰常常半夜起来修炼。事实上,这几日她经常如此。虽然很忙很累,但是,修炼必不可少。毕竟,在魔界,有时候实力真的决定一切。 吞日诀的进境确实很快,这段日子以来,她竟修炼到了第三层,修为也由原来的魔元第二,上升到魔元第四。这吞日诀共分十个层次,每上一个层次便会自行领悟一招强横的法术,其他触类旁通的小法术自不用说,十层练完,个个法术又可互相结合,演变成新的法术。 千凰如今领悟的法术,也算不得攻击性强的大法术,至少,当初释儿使出的拿手诛天印,她就使不出来。这门功法,真正厉害之处,只怕要上五层才能知晓。 千凰如今魔元第四,虽然远远比不上有着神魔之体的魅姬法力高深,但是,相对于其他的魔修者,已经很好了。至少,千凰现在出去找工作,找的就不仅仅是丫鬟的伙计了,至少可以当保镖护院什么的。 唯一让千凰遗憾的就是,吞日诀修炼的是魔气,不是真气,她身上几样厉害的道家法器就不能用。就如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太乙八卦镜,她根本唤不出来。还有这枚储物戒指,她也打不开,除非强制破除,但会损坏里面的东西,这也不是千凰想要的结果,唯有暂时搁下。走一步,算一步吧,等来日顺利出了魔界,再重新修炼道法就是了。 他们的东西不多,千凰早在前一日就收拾好了,第二日,就有管事前来引路,还是当初领他们来的那位,说话也客气,倒让千凰觉得挺亲切的。 魅姬出行的排场很大,千凰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都吓着着了,一行整齐的队伍,起码有百来米,个个骑着套着黑金属马鞍黑棕高头大马,马上的兵卫都穿着黑色盔甲,看起来气势十足。领头的兵卫更是高举大旗,上书一个硕大的“魅”字!整个队伍,就属中间儿那对黑麒麟拉就的马车最为醒目,马车底座和轮子都是纯金打造,四周垂以黑纱,隐约可见里面身影朦胧,似有两个?还是三个? 千凰真的懒得数,也不感兴趣,本想默默地跟在后头,谁知,管事儿的却让她去魅姬跟前伺候,说是魅姬的命令。 千凰很不乐意,最终还是过去了,好在魅姬还给尘色安排了一辆小马车,圆子和扁扁跟在马车身旁,算是给尘色护航。尘色毁了脸,出门都要带斗笠,千凰就不想让他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个马车,总让她心里舒坦些。 队列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千凰就坐在马车的座驾上,身后的黑纱时不时飘打在她的脊背上,有时候扫过她的脖颈耳轮,真让她感到烦躁。 魅姬在里面做什么?魅姬和他的男宠能在里面做什么?无非就是苟且之事,嗯嗯啊啊之类的。 之前不知道里面有几个男人,千凰现在知道了,三个,因为每个男人的声音都不一样,识别度特别高。千凰对于这几个男人,在床上叫的像只发春的老猫,感到很鄙视,这是男人么?她的男人就不这样,个个都很男人,而不像个假男人!魅姬的声音只有喘息,喘得轻了,男人的声音就像猫叫,喘得急了,男人的声音像狗叫,虽然有一个的声音叫得比狗好听,但是,还是让千凰鸡皮疙瘩掉一地。 周围的卫兵似乎都习惯了,面对这种事情,都能面不改色的。 千凰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听了一会儿,居然也适应了!权当几只野狗在野合好了,见怪不怪。 但是,有一点,千凰特别受不了。 这毕竟是马车,空间有限,里面人又多,有时候玩的激烈了,千凰会感到有东西从后面顶她的屁股,险些让她跌个狗吃屎。 千凰回头一看,奶奶的,那是一只脚,男人的脚,长得还挺白的,就是让千凰不爽。 你们玩就玩了,叫的那么浪,姑奶奶也权当耳边儿风,现在居然还想将姑奶奶踹下马车,真是太过分了!要是手边儿有个捕兽夹什么的,千凰早就夹过去了! 第一天,千凰就这么过去了,到了第二天,千凰一介完全能适应这种情况,甚至还能在身后的“猪脚”踢中她之前,及时地挪动屁股。 那三个男人的脸,她也看清楚了,还是一句话,长得都不错,比起她家的尘色,那就不止差个一星半点了!至于那个叫的最好听的男人,她特别有印象,就是她第一天伺候魅姬,和魅姬上床的男人,魅姬叫他,栾青! 唯一让千凰纳闷地是,魅姬的体力真好,真特么的太好了,她能和三个男人从早做到晚,休息一晚,第二天接着做!千凰注意到,那三个男人下车的时候,腿都软了,走路还一抖一抖的。但是魅姬不一样,走出来的时候,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连斜眼看人的时候,都那么有威势! 不过,这样的游戏,魅姬玩了三天,就不玩了,不是她体力不行,而是她腻了。就将三个男宠打发到另一辆马车上去了,她自己就在里面睡觉,有时候还会和千凰聊几句。 千凰人在外面,也跟她搭话,魅姬没有再为难她,也没有想办法占她的便宜,让千凰很欣慰,觉得魅姬其实也没有这么不可理喻。 如此走了五天,一行人到达魔城。 千凰看着比魅城高大一倍的城墙,威武脊背的城门,着实有些震惊。 魅城的城墙是青黑的,但是魔城的城墙却是黑红色的。那种颜色,就想陈年的血迹发黑发干,所沉淀出来的,就连上面的青苔,红的都比别的地方深呢!千凰远远地站着,似乎都能闻见一种血液独有的铁锈味道。 据说神魔大战,在魔城门口也曾经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厮杀,这里不仅留下了魔族们的鲜血,更留下了仙人们的鲜血,这巍峨的城墙是吸收了精粹的血液,才变得如此坚固而沧桑的么! 马车渐渐驶向城门,千凰发现城门真的很高很大,能容纳五辆马车通行,高达两丈,需要用吊门才能实现关闭,两旁的卫兵比起魅城的还要肃穆百倍,一动不动,更鼓如同雕塑,一身黑铠,阴霾而沉稳。过往的行人都很安静,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又似乎刻意低调。 高等魔族在魅城也不多见,但在这里,千凰仅在进城就见到了十来个,中等魔族更是随处可见。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魔修者。果真是,什么地方,来什么人,魔城是强者聚集之地,低劣的人根本无法生存。魔界,可以说是三界之中等级最为森严的地方。 魅姬的马车在路过城门的时候,原本沉寂的卫兵居然低头向魅姬行礼,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魅大人!” 魅姬连个脸都不露,只是沉声应了一句,马车没有听,继续往前使去。 一路上,魅姬走过的地方,众人纷纷让路,很多人都停下来看,连着看千凰的目光也变得恭敬了! 千凰在心里嗤笑,这就是魔界,真的是强者为尊,即使是站在魅姬身边,她一只小虾米也跟着沾光。弱者,若没有人撑腰,被人踩在脚底上践踏,也是天经地义。 队列到达魔城王宫,才陆陆续续停下了! 千凰本以为,魅姬的王宫已经够阴沉了,但眼前这座建筑,黑黝黝的一片,阴霾得如同鬼蜮。不可否认的是,这庞大的建筑群,构造惊人地巧妙,且在气势上,比魅姬王宫强上十倍,让人一看,便生压抑之感,不自觉地产生敬畏心理,乃至于臣服。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美人有病 千凰随着魅姬的大队一起进入皇宫,再进大殿之前,虽有人就被疏散了,圆子,扁扁和尘色就被带往指定的地方,千凰则跟着魅姬一起进入魔王殿。 灰暗的色调,威严的建造,门口还有两头几个高大的魔兽,似狮似虎,却长着两对翅膀,狰狞而威武。踏进魔王殿,只觉得自己渺小,千凰低着头,可以看见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反射出自己的倒影,就连顶端的巨兽雕刻都反射得清清楚楚。 魅姬在前面停住了,千凰也在她身后顿住,就听得魅姬带笑的嗓音响彻大殿,“千殇,好久不见!” 千凰微微抬头,正好看见一个人从侧殿走进来,以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半个人影。 一身青黑色绣金色云纹的外袍,里衬一间暗红色中衣,步伐很大气!待他坐在用黑金属雕刻的魔王椅上,千凰方看清了他的脸。 千凰很惊讶,这个魔王大人颠覆了她的认知。不是所有的王都要王冠的,他身上,也甚至没有绣一条龙,即使如此,整个人却显得十分大气。事实上,相比于她见过的其他男人,他长得并不出挑,鼻子眼睛嘴巴,端端正正,却也漂亮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凌厉的刚硬之气,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显得分外有力度。但他的眼神又十分温和,点点笑意弥漫在嘴角,倒削弱了他身上独有凌厉,显得几分可亲。 “魅姬!”开口的时候,嗓音很磁性,定定望着来人,眼里有一股久别重逢的喜悦。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到千凰身上,不觉诧异地皱了一下眉头。 千凰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无理,赶紧低下了头。 魅姬顺着笑千殇的视线,转向千凰,也微微紧了一下眉头,不免低声对千凰道:“我有事要和魔王商量,你去外面候着吧!” 千凰其实很想呆在大殿上,不是想听他们商量什么魔界大计,而是因为有她在的话,或许魅姬就不会那么容易忘记尘色的事情。但是,主人发话了,她这个丫头岂有不从之理。 千凰低声应了一声“是”,而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魅姬上了十二级台阶,手一挥,幻化出一张黑玉椅,缓缓坐了下去。 笑千殇首先开口,“魅姬,离斗兽大会还有十天,你极少来这么早,可是有事?” 魅姬一笑,“不愧是元老,这么了解我,的确有事请你帮忙!” 笑千殇很爽快,“说吧,什么事?” 魅姬缓缓道:“凌尘的事!” 笑千殇很惊讶,甚至带着一股惊喜,“你找到凌尘了?”主上早就苏醒了,待三十六魔将回归,主上也好进一步采取行动,光复魔界,指日可待。“魅姬,主上不在了,我虽然为魔王,却因这个位置,诸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真是多亏了你。前段日子,你才告诉我,找到了离湮,如今,凌尘也被你找到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景扬也会回来的。你知道的,我们三十六个人里,除了我,主上最看重的就是你了!” “别把我说的那么好!”魅姬却没他这么高兴,“找到离湮是我的运气,而凌尘,却是摹邪最早发现的。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摹邪废去了修为,如今,连最低等的魔修者都不如。前段日子,还被一场魔火烧得面目全非。纵火者我到现在都没抓到,不过,能放出这么高级的魔火,想必也不是个普通人。” 闻言,笑千殇大惊,“你说什么,凌尘被摹邪废去了修为,还被魔火烧毁了容貌?” 这句话说出来,带了几分怜悯。想到凌尘的性子,那么张扬自负又爱惜脸面的人,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如何不可怜呢!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能使凌尘恢复修为,还有治好他的脸!” 笑千殇沉吟道:“恢复他的容貌是小事,至于恢复他的修为,严格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我修复了他的魔根,帮他重塑魔元,他便可以重新修炼,以他的天资,不出十年,必然恢复前世的修为。修为恢复了,记忆也能恢复。” 魅姬皱眉,“十年,太长了,你知道摹邪的性子,我怕他再伤害凌尘。” 笑千殇显得很为难,“以我的功力,没办法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原来的程度,除非,主上回来!” 魅姬就道:“那你先治好他的脸,再给他修复魔根,其他的,慢慢来吧!凌尘不方便住我那里,他彻底恢复之前,暂住魔城,这样,摹邪也动不了他。” “也只能如此!”至于摹邪,他就是这样的性子,爱凌尘胜过爱他自己的命,就是因为太爱了,才忍不住伤害。他处罚,能怎么处罚呢,他那人的人,屡教不改,罚了也是白罚,只能规劝一二。真正有效的,还是得主上出面,但是主上,也不会管这些破事儿。 忽然,笑千殇似想到了什么,问道:“魅姬,刚才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魅姬一愣,回答得很随意,“我的丫鬟。” 笑千殇很惊讶,“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魅姬摇摇头,“你想多了!”心里却道,自己的名声有这么差么,连千殇也这么想她,要不要这么想她啊,好像只要被她带在身边的活物就有被她染指的危险! 笑千殇理所当然道:“你以前从来不带侍女上殿的。” “哦,是她说想看看魔王长什么样子!” 笑千殇很纠结,“难道你没发现,凡是被你恩宠过的,你心情好的时候,都会待他们来见我,就是为了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么?”他还很大方地纵容了她,因为是兄弟。 “有么?”这下,轮到魅姬纠结了,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也许以前我无意识地造就了很多巧合,但这次,你真的想错了。她只是我的丫鬟,而且,她跟凌尘好了!” 闻言,笑千殇的脸扭曲了,“其实,除了天界那帮人,你跟什么人玩儿,我都不介意。但是,你确定你要跟凌尘抢人,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小气。” 魅姬哼了一声道:“别说我根本没打算跟他抢,就算真抢,我这个大姐也不会怕了他。” 笑千殇就笑,“是啊,你不会怕他,你会被他烦死!” 魅姬咳嗽一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那个,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例如,斗兽大会……” 千凰一个人在外面等的很无聊,刚好魔王殿的周围就是大花园,千凰也不知道魅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便想去附近溜溜,不走远,就是溜溜。 魔王殿周围没有守卫,大花园里也很安静,事实上,只有在王宫周围才把守森严,王宫的多处禁地也被设立了结界,所以,根本不需要太多卫兵守卫。 千凰离开魔王殿,一路上根本没看到什么人,所以,走了一会儿,看到在一颗大树下蹲着一个小身影的时候,千凰别提有多兴奋了。 千凰几乎是奔跑着就过去了,不是她太热情,是她这个人,天生爱热闹,受不了冷清。更因为魅姬将她一个人撇在外面,让她很郁闷。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上去说说话,放松一下也好,更甚者,可以了解一下魔城,对她也是很有帮助的。 这是一个少年,因为他的身形很纤细,穿着一件儿质地轻薄的白色衣裳,远看的时候,似乎是纯白的,走近了,才发现其实上面还用银色丝线绣了一些花纹,不多,只在领口和袖摆衣摆上有,却显得分外精致。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似在专注着什么东西,从千凰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清秀的背影,以及垂散的发丝中,从雪白衣领里伸出来的一小截儿脖颈,雪白雪白的,嫩的像初生的莲藕,发白如雪,显得十分清透,映着那一袭白衣,竟有种说不出的纯净感。 他看的很认真,连千凰在他身边蹲下来都不知道,直到千凰发出一声疑问,“你在看什么?” 这人如梦初醒,猛的抬头。 孰料,千凰靠的太近,这一低一抬,两人的额头正撞在一起,一时间纷纷往后倒去。 千凰以手撑地,稳住了身子,又眼疾手快地去拉对方,拉是拉住了,却将对方拉到自己身上,千凰重力失衡,两个人便栽倒在了草丛上。 这人压在她的身上,不重,反显得很轻盈,但是,千凰同时感到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唇,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千凰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世上这么能有人拥有这么干净的眼睛呢,干净得仿若能将所有的罪恶都一丝不藏地映照出来。千凰的影子倒映在他的大眼睛里,比镜子还要清明,从他的眼瞳里,她脸上的表情似乎被放大了,千凰感觉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自己。 直到身上的人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嘴唇,千凰才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对方。 转而低着头,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忽然发觉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千凰猛的抬头,就见对方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刚才离得太近,千凰竟没有发现,他的瞳孔不是无色的,而是浅红,很浅很浅的红色,一眼看上去,几乎看不出来,一种空灵的,纯粹的颜色。那双大眼睛惊讶的时候,显得更大了,让人乍一看,只看见他的眼睛。其次是嘴唇,不是那种艳丽的红色,而是那种初春里,桃花瓣之中最新鲜的那种红。大抵是因为他的肌肤太白了,透明得隐约可见里面细小的血管。却丝毫不损他的美感,反而显得他肌肤细嫩。 他看起来很小,十二三岁的样子,表现的也很稚嫩。他就像一个精灵,分外不食人间焰火。 此刻,他小嘴微张,眼睛大睁,愣愣的样子,木得十分可爱。 就这样大眼瞪大眼,千凰在等他的反应,对方却迟迟不反应,千凰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次,对方有反应了,轻轻了笑了一下,嗓音清脆,却很空灵,就像他的人,那么不真实。 于是,千凰也“呵呵”地笑了一下,因为不想冷场,便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发现,这个美人有点儿不对劲,她亲了他,虽然是不小心的,但他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没有丝毫不悦,也没有说原谅之类的话,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么? 好在美人听得懂人话,竟然伸出手,拉了她的袖子,神秘兮兮地靠近大树,而后指着在树根旁爬动的——蚂蚁? 千凰纠结了,眉宇扭曲了,虽说这魔界的蚂蚁比人间的大了一倍,也牙尖嘴利的样子,还是否认不了它的本质,就是一群蚂蚁,有什么好看的。 想着,千凰就问了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 美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将手指伸向了蚂蚁。 魔蚁几乎没有半分犹豫,便咬了下去,美人白皙的手指瞬间冒出一个血珠。魔蚁对于血液十分敏感,很快,原本单项行驶的蚂蚁,纷纷掉转方向,争先恐后的涌向他的手指,仿若他的血液是什么至上的美味。 千凰吓了一跳,忙不迭将他的手拉回来,顺道拍下了几只爬在他指间的蚂蚁。 千凰见他的手还在流血,忍不住将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千凰发现,他的血不腥,反而带点儿甜,真奇怪。嘴唇离开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不流血了,千凰就放开他。 美人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显得很惊奇,然后呵呵笑出声,看起来玩的很开心的样子。 千凰皱了皱眉,暗想,这个美人是不是有病啊!无缘无故地放血,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眼角瞥见那些蚂蚁闻着血味还一个劲儿的爬过来,千凰一阵恶寒,禁不住抬脚去踩。 美人见她踩魔蚁,也跟着去踩,一边踩,一边笑。 千凰无意间低头,才发现他没有穿鞋,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在暗青色的草地里显得分外刺眼。 千凰想到这些魔蚁都是吸血的,也不踩了,吓得拉着他就走,直到看不见魔蚁,千凰才停下来。 美人也停下来,看着她呵呵地笑着,相比于千凰的一惊一乍,他显得很镇定,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变过。 千凰看着他笑,心里都纠结成麻花了,低头看他的赤裸的脚还露在衣服外面,又见草地上有许多细碎的石子和小树枝,他的皮又很嫩的样子,一定很容易划破的。 千凰便低下身子,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而后抬起他的脚,将鞋子给他穿上。 千凰发现,他的脚其实挺小的,自己的鞋子穿上去居然刚刚好,不过想到自己的样子比他大几岁的样子,千凰又释然了! 穿好了鞋子,美人就盯着自己的鞋子看,显得很惊奇的样子,而后蹲下身,似乎想去脱鞋子。千凰忙不迭握住他的手,以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嘱咐道:“地上有很多石头,你光着脚走路很容易划破脚的,这双鞋就算送你了,不要还了。还有,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让蚂蚁吸自己的血,吸多了,你会晕倒的。” 对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千凰又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张开嘴,吐出一个模糊地音节,“娃!” 千凰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娃!”少年又说了,还是之前那个音。 千凰很挫败,摸了摸他银色的头发,道:“算了,不会说就不要说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闻言,少年拉着她的袖子,一直在“哇!” 千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少年很可怜,傻就傻了,还不会说话,这是谁家的孩子,真造孽。 无意间回头,千凰瞥见远处,魔王殿门口,站着一个窈窕的黑影,知道是魅姬,暗叫一声糟糕,忙不迭对少年道:“我还有事,后会无期!”说罢,转身就走。 少年拉住她的衣袖,眼里很急切,张着嘴,一直在,“哇!” 千凰想扯回自己的衣袖,孰料,少年扯得很紧,她居然抽不回来,千凰急了,以为他不舍得自己,想也不想道:“那啥,我真的有事啊,要不这样,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这里好不好,你松开我吧!晚了,我就要倒大霉了!” 闻言,少年一愣,果真松开了手,张开嘴,吐出一个“娃!” “知道了,知道了,会来的!”千凰头也不回,只是朝后摆了摆手,跑得比兔子还快。 心道,这个美人,不但有病,还很难缠。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吐出一口气,眉宇纠成可爱的弧度。 他想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娃娃,可他,只能说出单音节,甚至发音还不准。 视线落到脚上的鞋子,少年弯下身,将鞋子脱下来,抱在怀里。 “大人!”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少年回头,就见一个身穿紫红色衣裳的女子匆匆赶来。女子长得很漂亮,几分艳丽,几分柔婉,眼里的担忧在看见他之后大大松懈了,转而加大脚步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嗓音又惊又喜,“大人,你吓死我了,我找了大半个花园,都没有找到你!” 少年摇摇头,稍稍挣开了她,似乎怕弄坏了怀里的东西。 女子察觉到不对,这才发现他怀里抱了东西,待看清了是什么,脸色就是一变,很快又恢复笑脸,“大人,你从来都不穿鞋的,怎么会有一双女子的鞋呢?” 他从来不穿鞋的,因为穿了会让他感到不舒服,甚至都不怎么会走路。以前,她每次给他穿鞋,他都会踢掉,甚至还会不喜欢鞋子。后来,知道他有魔力护体,不会伤身,她才放弃了,如今,他居然抱着一双女人的鞋子。而且,似乎还是别人穿过的,她如何不心惊。 少年的目光落到怀里的鞋子,笑的很开心,却没有回答女子。 女子眼神一沉,又道:“大人要是想穿鞋了,下次我再为大人做一双,这双是女人穿的,不适合大人。而且,别人穿过的东西也不干净,还是扔了吧!” 少年摇摇头,只是倔强地将鞋抱在怀里,而后转身走向来时的路。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恨恨地,到底是哪个女人的鞋子,让她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 ------题外话------ 星期六一般不断网,昨个儿网抽了,丫的居然给老娘断网了,于是,我被催地没有来得及发文,一早补上,滚回被窝继续睡!喵呜!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穿帮了啦! “去哪儿?”魅姬皱眉看着眼前低着头,缩着肩膀的小人儿,裙摆之下还露出一双小脚,洁白圆润的脚趾因紧张微微蜷缩着。 千凰低声道:“我以为你要跟魔王大人说很久,于是,我就去附近转了一下。” “转了一下?”魅姬显得很质疑,瞥了眼她的脚道:“那你光着脚又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我远远地看见大人站在殿门口,怕大人久等了,会生气。我便很快跑过来了,因为跑得太急,所以把鞋子都跑掉了。”因为跑得太急,把袜子也给跑丢了。 魅姬皱眉看她一眼,终没有追究,一边走一边说道:“接下来,我会将尘色交给魔王,你的魔兽我会另有安排,至于你,就跟我住。” 千凰诧异,“跟你住?” “当然!”魅姬睨她一眼,“这次大会,你是以我的新宠身份参加的,当然得跟我住在一起,放心,我只是借你的脸用一用,不会对你做什么事的。你虽然跟我住一起,这期间,我有自己的侍女服侍我,不需要你事事亲力亲为,你管好你自己,少惹麻烦就行了。” “哦!”既然魅姬已经答应为尘色治病了,也说不会为难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身穿紫红色衣裳的女子正低头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倏然,眼前出现一截儿黑色的衣摆,女子动作一顿,猛的抬头,待看清了对方,惊讶中更有一丝不自然,“魅大人!” 魅姬看着那双略显惊慌的眼睛,笑的别有深意,“素莺,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大人里面请!”女子侧身让出道路,随即将扫帚置在一旁,重重叹了口气,眼里很忧郁,终究还是皱着眉跟着进去了。 魅姬坐在主座的位置,女子立即给她斟了一杯茶。 魅姬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状似无意道:“我看你还要亲自清扫院落,看来,这里的人手很不够嘛,要不要我去向千殇调几个人过来服侍你们?” 素莺立即摇头,语气很果断,“谢谢大人好意,大人有我一个人伺候就够了!在魔城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斗兽大会一过,我们自会回圭城,也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魅姬就笑,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见门口走来一个白衣少年,银色的发丝,淡红色的眼眸,精灵通透如美玉,正是千凰之前看到的那名美少年。 此时,少年瞪大眼看着魅姬,眼里又惊又喜。 魅姬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向他展开怀抱,“娃娃,过来让大姐抱抱!” 娃娃很听话地跑过去,魅姬一把将他抱起来,以她的体力,抱娃娃这种身量娇小又轻盈的孩子,真是轻而易举。魅姬故作认真道:“我们的娃娃好像长的了一点儿,重了哦!” 娃娃就咯咯地笑,双手环住魅姬的脖子,“想!” 魅姬用脸颊蹭了蹭他的,笑容十分亲切,“大姐也很想你,其实,你平时要是想大姐了,可以来魅城找大姐。无论大姐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我们娃娃的。” 娃娃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小巧的贝齿。 素莺在一旁看着,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幽光。 魅姬又道:“这么久没见了,娃娃跟大姐切磋一下,让大姐看看娃娃的修为有没有退步!” 娃娃笑着点头,显得很听话乖巧,似乎魅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走向院落,素莺跟在后面,视线跟着娃娃移动,眼里有些紧张。 到了院中,两人各自亮出兵器。魅姬的兵器是两把短刃,以精铁制造,精巧而锋锐,周身缭绕着幽蓝色的光芒。娃娃的兵器是一把大刀,刀刃雪白,刀背却用金嵌雕凿了两头野兽,兽头狰狞,兽身抽长,变得适应刀体,兽眼则为红宝石所做。因为争霸刀背赋予了主人的魔气,在与主人魔气相通的时候,那两只红宝石便会发光,陪着刀身缭绕的黑气,就想那两只野兽活过来一样。 就外形而言,这把刀相对于他真的是太大了,足有他的一个半高,使得人一眼看上去,不像是人持刀,更像是刀持人。但是,娃娃的小手握住这柄大刀,竟丝毫不显吃力,反倒显得十分沉稳。 “娃娃,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哦?”事到如今,魅姬的语气仍旧透着轻松,这是对待小孩子该有的态度。 谁知,话音一落,娃娃调整到决战状态,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原本空灵透彻的大眼睛竟无端生出一股凌厉来,淡色瞳孔骤然变红,刀光反射进瞳孔里,竟显出几许寒意,周身黑气缭绕,引发无风自舞,犹如一个勾魂使者,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魅姬一动,他的身子也跟着动了,速度竟比魅姬的还要快。 两人的身形在空中交缠,兵器放射的光华在空中不断碰撞,撕裂空气,发出噗噗的声音。 素莺站在一旁,不自觉运用起魔气,以避免自己不受伤害。 倏然,娃娃刀向横扫,一刀黑红色的硕大刀光猛的向魅姬划去。 以娃娃的武器,攻击范围较大,在中程攻击上,是比较占优势的。但是魅姬,因着也是元老级的人物,实力雄厚,经验十足,也能用适合近身攻击的短刃打出中程攻击的打法,再配合躲闪,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不过,尽管以法力滞后刀光,再闪身躲避,还是有些吃亏,次数多了就显得狼狈。 毕竟,娃娃的实力在魅姬之上。 不得不说,造物主是公平的,夺去了他正常人的智力,却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娃娃是三十六魔将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却是除魔王外修为最高的一个。也许是因为心无旁骛,他的领悟能力也是惊人的,无论是什么术法,他都学得很快,就连闭关修炼,也能比他人快一倍的速度突破玄关。 娃娃似乎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无论他在生活和感情上有多么木讷,他的天赋和修为总是最令人惊讶的,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超过魔王也不一定。当然,这只能是修为,若说取代魔王,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那需要智商,乃至于统筹全局的权谋。 有时候,魅姬真觉得自己白长了他一万岁,修为还在他之下。虽然包括魅姬在内的其他魔将可以以经验和诡谲来应对他,但论起真正实力,娃娃永远棋高一着。所以,娃娃决斗从来不需要靠运气,而是靠硬打,跟他打持久战的人,那是很容易输的。不过,跟娃娃对招倒是一项能提高格斗技巧的好法子,因为他战斗时的果断,跟他平素的呆傻完全是两个状态。 娃娃的心思很纯净,在他的认知力没有对错,也没有黑白,他只是在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而这份应该最开始是来源于主上,主上造出三十六魔将,尽管性格各异,但有一点,他们是绝对相同,那就是绝对忠诚。至少,在主上还在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异心。后来主上逝去,他们失去了信仰,又看不到未来,这才捣鼓了些旁的东西,暂且不提。 若是娃娃心里有什么执着的感情,首先就是忠诚。主上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种忠诚最后将魅姬和魔王也包括进去,因为他们两个确实是神魔最信任的人,也是对他最关照的人。所以,在主上死后,他便将对主上的忠心和信任都倾注在了魔王和魅姬身上。更因为,人非草木,时间久了,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娃娃倒对于他们倒真的有种对亲人的依恋。 也许是主上教的太好,他在格斗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赢,对不同的人,区别只在于赢多赢少的问题。对于敌人,他要全赢,何为全赢,自当取下对方的性命,这样,敌人就永无翻身之地了。对于自己人,他可以少赢,便是以对方认输为准。 两人过了上百招,魅姬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已经有些支撑不住,额上也冒出一层细汗。但她始终顾忌自己的大姐,怎么也不能再晚辈面前表现的太逊,这会有失她的威严。终于,在娃娃转动刀势,要使出杀手锏的时候,魅姬忍不住开口了,“停,停,停!” 连喊三个停,娃娃果真停了,刀锋一收,疑惑地看着魅姬,瞳孔里的猩红还没有散去,证明他还没有从战斗状态中下来。 直到魅姬收了刀,道一声,“不来了!”再来,本大人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娃娃的身上的黑气迅速消弭,手掌一翻,大刀凭空消隐,眼里的猩红也在瞬间褪去,变回最初的纯净色,跑过去看魅姬。 魅姬摸摸他的头,笑道:“娃娃的修为又精进了,大姐记得上次能跟你过两百招呢,如今只能接你一百招!”究竟是这孩子的天赋太恐怖了,还是自己太堕落了。毕竟,娃娃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修炼,而那时候,她应该还骑在后院某个男人的身上。果然是老了,尽想着安逸去了。 娃娃就笑,眼里是被夸奖的自豪,魅姬拍他的头,他还会响应的眨眨眼间,像极了一只猫咪。 魅姬又道:“其实呢,大姐这次来,是要送一样东西给娃娃?” 娃娃就盯住魅姬,眼里又惊又喜,还有继续期待。 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期待魅姬的原因,因为,魅姬总是喜欢带礼物给他。虽然他不明白,对方是当他一个小孩子在哄着,但是,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有时候他偷偷出去晃荡,在街上看见一个大人为小孩儿买东西,小孩收到了会很开心,他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却能体会那种心情。 只见魅姬手一挥,原本空旷地院落瞬间便多了一只白乎乎的,硕大的东西。 严格来说,那是一只魔兽,体型是娃娃的两倍,通体雪白,长得很像老虎。眼睛是红色与琥珀色的混合,这使得它看起来比一般的魔兽要温顺得多。整体形态,倒跟娃娃十分相配。 娃娃瞪大眼睛看着它,而后回头看着魅姬,指着魔兽,“咦?”了一声。 魅姬牵着娃娃的手,走过去,在它身旁蹲下,一边耐心道:“娃娃,这是大姐给你找的魔兽!” 话未说完,娃娃便反指向素莺,疑惑地叫了一声,“素!” 素莺在一旁看了,心里很酸,忍不住叫了一声,“大人!” 魅姬拌下他的手指,温声道:“娃娃乖,好好听大姐说。这只魔兽,以后会代替素莺陪着你,陪你玩儿,陪你战斗,你说好不好?” 闻言,素莺面色惨白,嘴唇都开始哆嗦,“魅大人!” “你先别说话!”魅姬斜了她一眼,自有一种凌厉。 “素?”娃娃看着素莺,看看魔兽,又看看魅姬,表情很不解。 魅姬又道:“大姐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素莺去办,娃娃愿不愿意将素莺借给我呢?不然,大姐真的很为难呢!”说罢,魅姬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也皱得死紧,语气突然变得很可怜,“哎呀,大姐没有素莺,真的要苦恼死了,要怎么办呢!”一边说着,眼睛就瞥向娃娃。 素莺在一旁看着,眼里积聚起一团水光,终究转过身,用手捂住嘴唇。 娃娃见魅姬如此,也纠结地皱起眉头,终究抬起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宇,“借!”说罢,手指移向魅姬的唇角,将她的嘴唇向两边拉,摆成一个笑的样子,“笑!”话音一落,自己首先笑开了。 魅姬就拉下他的手,瞬间拉大了一个笑脸,道:“娃娃真是好孩子,既然你把素莺借给我了,大姐的烦恼没有了,当然会笑啦!现在,大姐来给你介绍你的新魔兽,它的名字叫,团团!”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魅姬的嘴角诡异地抽了抽,话说,她是不是受那个丫头荼毒太深了,居然连给魔兽起名字都变得越来越像她了,她那两只魔兽叫什么来着,圆子和扁扁?不过,圆子和扁扁,一听就像大便,不是圆的就是扁的。哪有团团好听,不但可爱,还挺适合娃娃的,因为他只能说一个字,这样比较好使唤。 “团!”娃娃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就听得团团的耳朵竖了起来,一双琥珀偏红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娃娃,兽嘴咧开,似乎在笑。 魅姬就握住娃娃的手,摸向团团柔软的毛发,“来,团团很喜欢你呢,你摸摸它,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待魅姬的手松开,娃娃又试探性地触摸了一下它的毛发,手贴在上面,很柔软,很舒服的感觉,娃娃见对方不排斥,突然就乐了,转而去摸它的头,指了一下自己,“娃!” “嗷——”团团张嘴,发出的是类似虎啸的声音,却似在回应他一般。 “团!”凑近了,用脸去蹭它,团团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像是回应。 见此,魅姬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又道:“娃娃,你先跟团团玩一会儿,大姐跟素莺有事情要商量。” 娃娃点头,然后继续跟团团玩耍,魅姬站起身,走到素莺身边,语气不复方才的温和柔软,瞬间就低沉了,“跟我来!” 素莺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紧了一下拳头,最后看了娃娃一眼,眼里满是眷恋不舍,终究一咬牙,转身跟了进去。 进了里头,见魅姬又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喝茶,素莺心里又是紧张,又是不安,更有一种隐怒和心伤,“魅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将我和大人分开呢,你明知道我——” “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他存有二心,才不能让你继续呆在他身边。”魅姬一口截断,茶杯重重地摆在桌上,茶水溅出了水杯,在紫檀木桌上洒下暗色的小点。 素莺摇头,表情很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魅姬冷哼,语气嘲讽,“别以为我人在魅城,你们在圭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对他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做了什么龌龊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素莺眼里一慌,很快镇定下来,强挤出一丝笑脸道:“魅大人,你误会了,我跟大人之间,根本没什么。他还这么小,根本什么都不懂。” 闻言,魅姬狠狠一皱眉头,显得怒不可遏,“你也知道他还小,你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地去引诱他。你一定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早来吧,看见我的时候,你紧张得像老鼠见了猫,真是愚蠢。 别说他颈侧和锁骨下面的吻痕都跟你没关系,也别说那是他自己磕了碰了或是被蚊子咬的,那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当初,是我亲手把你送到他身边的。因为,他什么都不懂,我以为你能照顾好他。你曾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你说,你愿意当他的魔兽的时候,我真的很欣慰。我为娃娃高兴,得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帮手。 可是,你居然对他存了这种心。你知道不知道,他有多单纯,多无辜。你看他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忍心去伤害他呢!我魅姬,就算再放浪,玩具和大局,我也是分的清的。你要什么男人没有,就算看上我后宫里的,你说一句话,十个,二十个,我二话不说全送给你啊。你玩什么人不好,你弄自己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魅姬眼里有种极致的失望。 但凡魔兽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脱胎换骨,变换成魔族。乃至于修炼到上等魔族,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因为先天有失,在修炼上往往比寻常人更加困难,也就需要更多的努力。成为魔族之后,他们还拥有一项魔族所没有技能,便是变幻兽体。 素莺就是由魔兽修炼而来,且修为已经到了高等魔族,最早在魅姬手下办事,后来,才被指派到娃娃身边去的。 闻言,素莺心中大恸,更因压抑的感情濒临崩溃而有些无法自持,跪倒在魅姬脚下,抱住她的腿,求道:“魅大人,主人,可我,是真的爱大人的啊!我对他是认真的,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我会保护他,陪伴他,绝对不会伤害他的,求大人成全我们,求您了,别把我们分开。离开他,我会死的。” 魅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很无情,“你爱他?就像摹邪对凌尘那样?一个两个都说爱,却只会打着爱的名义做着伤害对方的事情,真是可笑!你若是真的爱他,你就不会辜负他对你的信任,不会在他不明白你的感情,乃至于他无法判断是非的时候,对他做越轨的事情!你们都是拿爱做幌子,实则自私自利的小人!”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信任,我没有对他做什么!我只是在陪他,在适当的时候抱抱他,亲亲他,他也没有排斥,他也是接受我的。” 闻言,魅姬眼里冷光乍现,气得一脚踢开了她,“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去反对你,他只会觉得你对他做的事情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说你爱他,你爱他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连身体都没有长大,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恶心吗?” 自己就算常常哄着他,抱着他,那也是以一种长辈对小辈的心思,就想她对云暖,对魔王那样,是一种亲情。 素莺就笑,泪光闪动的眼睛,有种幸福的光晕,“你们都说他傻,事实上,他是最聪明的人,从他的修炼天赋上就可以看出来了。我修炼到瓶颈的时候,总能从他的那里得到突破的方法。他对于人心其实很敏感,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表达不出来。他如此干净,如此美丽,和他在一起久了,似乎也变得纯粹和干净了。你怎么能明白这种感觉,沾上,就再也离不开了!我在等他长大,我相信,他总有一天能爱上我的!” “梦要等到晚上做才能自欺欺人!”魅姬开口,残忍地打破她的幻想,“有一点我想你忘记了,他从五万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没变过,魔族的外表取决于他的修为和心性,他不变,就证明他不想变。若是有一天他变了,我或许认为他开始学会爱了。但是现在,这显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娃娃是一柄利器,感情只会让他蒙尘,何况,他根本就对你没那种意思。刚刚我向他要你的时候,他只犹豫了一下,就把你给我了,可见,在他心里,我比你更重要。只这一点,你就输了。 你该知道,在我心里,下属和兄弟之间,兄弟永远是第一的,为了维护魔界的实力,守护主上的江山,我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给你两个选择,一,斗兽大会结束之后,乖乖跟我回魅城,金钱和美男我都不会少你的。二,你是自尽呢,还是让我亲自动手呢!”说到最后,眼里是赤裸裸的杀气。 闻言,素莺瞬间瘫软在地…… 娃娃本来在院子里和团团玩耍,抬眼看看日头,似突然想到什么,眼里便有些慌张,偷偷瞥了一眼屋子,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外面也布了结界,里面的人应该短时间不会出来。娃娃嘴角突然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对着团团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一大一小两团白的,就这么猫着身子,溜出了院落。 千凰站在大树底下,觉得很无聊,也很后悔。你说她干嘛为了一个应急的借口非得出来晒太阳,喝西北风啊!事实就是,她还真的来了,对方还真的放了她的鸽子,真是岂有此理。 千凰纲要转身离去,就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啊,啊!” 千凰回头,就见一大一小两团白白的东西迅速往往这边前进,实在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快的只能看见两陀。 直到两个东西在她眼前停下,千凰险些被两人引来的劲风刮倒,亏得她有魔力傍身,面前定住了脚跟。 定睛一看,小家伙大眼睛,银头发,正是昨天那个小哑巴,此刻弯着腰,气喘吁吁,看样子是跑累了! “喂,小哑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姑奶奶的时间很宝贵啊!”要知道,她可是冒着被魅姬发现的危险,偷偷跑出来的,他倒好,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该死的言而有信。 闻言,娃娃的眉头一皱,显得很委屈,“娃!” 他不叫小哑巴,他叫娃娃! 虽然千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从他的脸上也看出了不满,千凰嘴角一勾,微斜的目光倒显出几分邪气,“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哑巴啊,那我叫你小结巴好不好,反正都是不能正常说话的!” 谁叫你让姑奶奶空等这么久,姑奶奶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要气气你! 娃娃努力摇头,“娃!” 他也不叫小结巴,他叫娃娃! 千凰看他急成那样,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不免摆摆手道:“好啦好啦,我收回刚刚的话,不叫你小哑巴,也不叫你小结巴,好不好?” 娃娃就笑,笑的眉眼都弯了,一个劲地说,“娃” 他叫娃娃,叫娃娃! 千凰听得直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一点,我必须向你声明,你不是狗,不用一直汪汪汪地叫,不然你叫的我老想扔根骨头让你捡,你也不希望我这样的是不是?如果你非要一个口头禅,你可以喵喵喵啊,这样也比汪汪好听。话说,你长得真的很像猫咪呢,可爱的,乖巧的,让人很想抱抱。”说话间,千凰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头上轻轻地摸着。 闻言,娃娃却沉寂下来,眼里很受伤似地。 他不是猫,也不是狗,他是娃娃,为什么,她就是不会叫他的名字呢! 旁边的团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免张开兽嘴,嘶吼一声,“嗷唔!” 这时,千凰才将注意力转向团团,仿若才发现它似地,看清了它,千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话说,这个像面团的一坨是什么东西?” 闻言,团团愣了足足有三个呼吸,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咆哮,“你这个迟钝的女人,这么欺负我主人也就算了,说谁是一陀啊!” 此话一出,不仅团团,千凰,连娃娃也愣了! 团子首先反应过来,心里欲哭无泪。 糟了,忘了魅姬大人说过,娃娃不能说话,所以,让它装作不会说话,再慢慢会说话,好引导大人学会说话的。都怪这个臭女人,害的它穿帮了啦!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不能让你亲我 “团?”娃娃诧异地看着团团,表情很困惑。 团团很紧张,灵机一动道:“主人,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眼前这个女人!” 娃娃就看着千凰,果真不再纠结团团突然会说话的事情。 千凰纠结道:“我怎么了?” 团团哼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职责道:“你欺负他不太会说话,不但骂他是小哑巴,小结巴,现在还故意曲解他的名字,还说不过分吗?” 千凰觉得很冤枉,叫他小结巴,小哑巴是她故意的没错,但是,她绝对没有故意曲解他的名字啊!等等——似想到什么,千凰倏然睁大了眼睛,看看团团,又看看娃娃道:“这么说,他的名字叫汪汪?” 团子真想一口唾沫喷死她,“谁会叫那种野狗一样的名字啊,我的主人叫娃娃!” 闻言,娃娃立即巴巴地看着千凰,张开嘴,“娃”了一句。 “好吧!”千凰伸手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强挤出一个笑脸道:“不好意思,娃娃,弄错你的名字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娃娃就摇头,张开嘴裂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不生气,不生气,她叫他的名字,他觉得很开心呢! 千凰一低头,忽然发现他又没有穿鞋,洁白的小脚丫踩在碧绿的草地上,分外醒目,千凰不免皱了皱眉头,抬头对娃娃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走路不穿鞋,容易划破脚的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还有,我给你的鞋子呢,你不会扔了吧!”说到最后,千凰就有些生气。 千凰的性子,说到底还是有些霸道的,不关她的事,也就算了,但凡她插手的,她就不愿意让自己功亏一篑。自己一番好意,对方弃若敝屣,让她心里很不爽。总之,一定得按照她的轨迹来,除非,对方强过她,又另当别论。但是,眼前这只小白兔,怎么看就是任她搓扁捏圆的主儿,不足为惧。 娃娃就摇头,只见怀里红光一闪,娃娃原本空落的怀抱瞬间多出一双绣花鞋,正是千凰昨天给他穿的那双。娃娃宝贝一般地抱在怀里,还敞开来给千凰看,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凰,献宝似地。 孰料,千凰却皱了眉头,“这鞋子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抱的!”说罢,一把抢过鞋子。 娃娃惊呼一声,似乎想去抢回来,但见千凰在他眼前蹲下身,娃娃又不动了,转而安静地看着千凰。 千凰抬起他的脚,发现这脚长得可真好看,通透如玉,小巧如精雕细琢,很少有男孩子能生的一双这么好看的脚,直让人想拿在手里好好把玩。 给他穿鞋的时候,千凰摸着脚底,平滑柔软,想到他大老远赤着脚地跑过来,如今脚底别说一丝伤口,就连一点儿灰尘也没有,真真是奇怪。终究没有多想,将两只鞋子都给他套了上去。 还没等千凰站起身,娃娃就开始蹬鞋子,千凰一把按住他的脚,抬起头,霸道地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把鞋子蹬没了,我跟你没完。” 闻言,娃娃就不动了,皱着眉,扁着嘴,很可怜的样子。 千凰也没有管他,只是自顾自地站起身来,继而拍拍手上的尘土,觉得特有成就感。 娃娃只觉得穿了鞋后浑身都不自在,两只脚不停地蹭啊蹭的,一旁的团团看不下去了,不免说道:“不想穿就脱了吧,没事儿的。”它听魅姬说过,娃娃从来不穿鞋,也没有必要穿鞋。 娃娃还没开口,千凰抢先一步说道:“我说你这是魔兽是怎么当的,居然纵容主人养成恶习。” 团团不服,反唇相讥道:“我家主人从来不穿鞋的,再说了,你把一双女人鞋套在我主人身上,这算什么事啊!” 前一句千凰自动屏蔽,后一句倒是上了心,“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个男孩子穿女人的鞋,确实不太合适,怪不得你这么排斥,一定是不喜欢穿女人的鞋。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就去给你买一双合适的鞋。”很快,千凰就拉耸着眉,“不行啊,这里是王宫,没有手令,我们是出不去的。” 正当千凰准备放弃的时候,娃娃却突然转向团团,糯糯地叫了一声“团!” 团团动了动眉毛,“主人想要出去?” 娃娃看看千凰,点了点头。 团团故作高深道:“一般来说,主人是不可以随便出宫的!”见娃娃沮丧的小脸,团团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我在一旁照看,主人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娃娃欢呼一声,伸出胳膊抱住团团,用脸颊蹭他的脸,以示亲昵和感激。 千凰在一旁看着团团,表示很怀疑,“你真有办法?” 团团头一昂,显得自信满满,“那当然!” 早在见主人之前,魅姬大人就带它熟悉了王宫的地形,王宫里有几个出口,哪个环节最薄弱,从哪里能悄无声息地出去,它都知道。 魅姬之所以这么放心地将娃娃交给团团,是因为团团不仅仅是作为娃娃的魔兽,还将作为娃娃的代言人,乃至于军师,帮他处理一些无法处理的事情。但又不会喧宾夺主,因为,大多时候,团团都是以娃娃的意志为准则,除非,危及生命,它会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这便是魔兽的忠诚。 当一团白色从空中掠过,风中隐约传来几声抱怨和轻笑。 团团充满愤怒的嗓音,“为什么你这个女人也要骑在我身上!” 千凰十分得意,“因为我和你的主人是一伙的啊!” 魔城的中心大街,在设施上与魅城相差无几,但是在规模和装饰上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看起来更气派,更恢宏。因为往来的魔族众多,身边都带着魔兽,魔兽们大多体型庞大,为了保持交通顺畅,整个大街在最窄的地方至少也造了一丈来宽。 两人一兽走在大街上,千凰和娃娃的外貌自然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千凰的外貌是没的说了,整一个勾人的小狐狸精,是个正常男人,视线都会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粘。但是飘过来的目光中,还是会有大半停留在娃娃身上,他的容颜或许比不上千凰,但他空灵纯真的气质,在偏向阴暗的魔界,却如一股清泉。他太美好,太干净,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毁灭。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不敢靠近,因为两人身边还有一只魔兽。 团团此时一改之前在娃娃跟前的温顺乖巧,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陡然深邃,带着一股凶戾之气,让往来的魔族们都不敢太过放肆。 能在魔城里走动的,都是有一定修为的魔族,自然也有些眼色,看出团团是一只高级魔兽。高级魔兽类似于高级魔族,在魔界应当是极其少有了。因为,它们与魔族的最高级别是等同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是由兽体修炼成魔族,可变幻成人,也可变换成兽体。 这样的高级魔兽,一般不肯为人驱使,转而自立门户。因为主人娃娃不喜欢自己的魔兽变换成人,这样会膨胀它们的欲望,削弱它们的忠心。所以,他们会给魔兽们施加一种法术,抑制他们变人。 一匹高级魔兽若是为人驱使,其主人必然非同凡响,要知道,城主们的坐骑就是高级魔兽。有人带着高级魔兽在街上溜达,敢去找麻烦的不是疯子就是傻子。所以,尽管人人眼馋这两个美人,在这只高级魔兽的威压下,却无人敢上前找麻烦。 几人走到一间鞋铺前,千凰牵着娃娃进去了,娃娃的视线一直胶黏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眼里几许惊讶,几许费解。 鞋铺里的客人不多,见有客人,伙计立即上来招呼,见着两人的面相,眼睛就是一亮,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两位客人,想要买什么鞋?” 这两人穿着气度,一看就非同一般,还有这只魔兽,看着漂亮,实力却不容小觑,这伙人,万万是不能得罪的。 千凰指了指娃娃,道:“给我拿几双他穿的鞋,要好点儿的。” “好嘞,客人请稍等!”那伙计仔细看了看娃娃的脚,而后转身回去拿鞋子。 这伙计拿来了颜色不同,尺码相当的七双鞋子,千凰让娃娃坐在一张凳子上,自己则蹲在他身前。 那几双颜色深的,千凰直接给剔除了,转而指着几双素淡的云头靴,对伙计道:“再拿几双这样浅点儿的,最好是白色的过来。” 那伙计应声而去,千凰拿一双淡蓝色的靴子给他套上,大小看起来正好,颜色还过得去,千凰就问,“娃娃,这双鞋舒服吗?” 娃娃就摇摇头,只要是脚上套了东西,他都觉得不舒服。 千凰又拿了另一双浅紫色的靴子给他穿上。 娃娃还是摇头,却不排斥她继续往他脚上套靴子,他喜欢她的手抓住他的脚,小心翼翼地塞进靴子里,那种感觉,让人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将第一批靴子都试了个遍,顶上的人也将头摇了个遍儿,千凰开始失去耐心,正巧,小二又拿了一批靴子过来,颜色全是素淡的,做工也更加精致。 千凰只有继续给娃娃试穿,似乎意识到千凰有些不耐烦,娃娃摇头的频率稍稍减缓。 团团就趴在一旁,耷拉着眼睛看着不同的靴子在千凰手中,娃娃脚上溜过,它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在做无用功。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双靴,千凰蹲得脚都麻了,手也酸了。 伙计在一旁好心提醒,“这位姑娘,小店所有的浅色靴都在这里了!” 闻言,千凰就觉得有些烦躁,抬眼看娃娃,发现对方也在看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里一点儿杂质也没有,清晰地映出她略微不耐表情,千凰暗道,这娃看着挺乖巧的,咋这么难伺候。 不过,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千凰倒发不起脾气,只是迅速地给他套上了最后一只靴子,没好气道:“这双呢,行不行?”随是询问,语气却很霸道,甚至有些威胁,仿若不行,就要给他好看似地。 娃娃对于人的情绪变化是非常敏锐地,他摇头的动作会越来越缓,也是配合着她越来越焦躁的心情。此刻,他察觉到她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隐隐处在愤怒的边缘,娃娃竟出乎意料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千凰先前的不快似乎一扫而空,忙不迭将另一只靴子也给他套上,笑道:“这双靴子刚好是白色,绣银纹,配上你正好。老板,多少钱?” “本店童叟无欺,这双靴是用上乘的材质,最好的做工,绝无二价,十金株!” 闻言,千凰的笑脸僵硬了,“不好意思,请你再说一遍。” “十金株!”伙计又说了一遍,察觉到不对,不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客人?” “没有!”千凰摇摇头,笑的十分勉强,暗道,她在魅城的铺子里买一双鞋也就是两个银株。以为在魔城买双靴,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所以,她怀揣两个金株,理直气壮地就进来了。她要是说忘了带钱袋,这个为她找靴找的满头大汗的伙计,会不会跟她翻脸? “客人要是觉得没问题,就请结账吧,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千凰在心里狂骂,丫的你一双靴收十金株,还说小本生意,姑奶奶当一个月丫鬟捞的小费还没这多呢! 正当千凰左右为难之际,就见伙计满眼放光,瞳孔里映着金灿灿的两点儿 千凰一回头,就见娃娃捧着一堆金株,递给伙计,金株一个压着一个,少说也有二十个了! 那伙计正伸手去接,千凰眼疾手快地截住,从娃娃手里数出十个金株,扔给伙计,然后拉着娃娃就走。 出了鞋铺,千凰望着娃娃手里的十几个金株,皱眉问道:“这些钱你是从哪来的!” 娃娃皱眉看她,张开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急的啊啊叫。 一旁的团团看不过去了,开口道:“在魔界,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谁没个储物空间!” 这句话算是解释娃娃的金株是哪儿来的了,不过,这话从团团口里说出来,千凰怎么听怎么讽刺。 千凰瞥了一眼娃娃手里的金株,道:“既然不用了,就把钱收起来吧!” 谁知,娃娃却摇摇头,将金株全部都放在千凰手中,语气很坚持,“你!” 千凰道:“你要我帮你保管!” 娃娃就摇头,“给!” 千凰诧异,“你要给我?” 娃娃点头,眼里很真挚,他看她好像很缺钱的样子,但是,钱对于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大姐定期将钱放进他的储物空间,他没有数,也没有动,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大概,很多很多吧! 千凰摇头,“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她一个四肢健全,头脑灵活的,难不成还要骗一个傻子的钱!他的这些钱,说不定就是他家里给的,为的就是防止碰到歹人,拿钱消灾,她要是拿了,她成什么人了! 见她不收,娃娃纠结地皱着眉头,一个劲儿地把钱往她身上推,“收!” 千凰就把钱推回去,“我不能要!” “收!” “我真的不需要!” 他们两个这么一来二去的,团团首先看不过去了,更觉得它主人急的脸都红了,愣是说不过人家,觉得娃娃也够憋屈的,团团就对千凰道:“叫你收你就收下,我主人不差这点儿钱!” “可是——” “你非得看他急是吧,你非得欺负他说话说不全是吧?” 千凰还想再说,就被团团堵得没话说了,只得将钱收进随身的小钱袋里,暗忖,看它长得一坨面似地,嘴儿还挺利索的。 见此,娃娃暗地给团团竖了一个大拇指,团团向娃娃眨了一下眼睛,暗指小意思。 千凰本走在千凰,走了一会儿发现娃娃没跟上来,回头才发现他站在原地,穿了靴子的两只脚不停地磨蹭,似乎很不习惯,更似想把它蹭下来。 千凰一皱眉头,走过去,对他说道:“你看,满街的人都穿鞋,你要是不穿鞋,不是很奇怪么?而且,不穿鞋子真的很容易弄伤脚。所以,乖乖地穿上鞋子走路,否则,我就不理你了!”说罢,千凰走快几步,而后回过头看着他,张开手臂,以一种诱哄的语气说道:“乖,自己走过来,我就牵着你!” 娃娃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纤瘦的,漂亮的,他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她肌肤处的细腻的温暖,亦如她给他穿鞋的时候。 娃娃抬起脚,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他赤着脚走路的时候,步履轻盈而平稳,但是一穿鞋子就好像带了千斤镣铐,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快走到千凰面前,娃娃扑了过去,千凰接住他的身子,只觉得他真的很轻,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千凰就牵着他的手,缓缓往前走,一边说道:“走不稳没关系,走多了就好了。” 心里却很纳闷,什么样的人家会纵容孩子养成这样的习惯。她或许知道,娃娃或许用某种法术使得自己的脚面不与地面直接接触,但这毕竟需要消耗法力,如果他受伤了,无法用魔力支撑,只怕真的要弄伤脚了! 千凰不知道的是,娃娃每走一步,几乎都有要皱一下眉头,穿鞋走路,对他来说无异于行走于冰剑之上,弄到他浑身难受。但是,他贪恋她手间的温暖,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的感受。大姐喜欢抱着他,素喜欢亲吻他,从没有人这样牵着他的手走在人流之中,也没有人这样耐心地给他穿过鞋子。 她不知道,她不经意间的举动以某种他不知道的方式慢慢淌进了他的心里,很奇妙,很令人贪恋的感觉。所以,他忘记了这种不适,转而将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了两人相牵的手掌上。 走了一会儿,便见有人在街上斗殴,这种事,在魔城屡见不鲜。大家都很淡定地让出一个空间,感性趣的自在一旁看着热闹。 打架的是两个中等魔族,在空中打的难舍难分,战况十分激烈。 一时间,法力光华乱涌,周围人自动运用起防护罩,在一旁跟着瞎起哄。 千凰不想凑这个热闹,更怕殃及池鱼,本想从一旁悄悄地溜过去,孰料,走到一半,便见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猛的直射过来,其形如刀,其速如闪电,却是那两人在大斗时,一人被挑飞了兵器,兵器被魔力光华缭绕,看不出刀的本来面目罢了。 这一刀带了不小的魔力,以千凰如今的修为,万万是躲不开的,被打中了,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正当千凰手足无措之时,便感到旁边有一股力道将自己推了出去。 千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娃娃旋转的身子,手起间,一道蓝芒从他指间掠过。原本势如破竹的长刀猛的停在了空中,红色的光华陡然散去,众人这才看清,制住长刀的竟是两根手指,两根如青葱般晶莹玉润的手指。 手指一动,长刀鸣然,刀锋一转,飞回原处。 长刀主人伸手接住,眼里的震惊还未散去,只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那是一个银发的绝美少年,眼中的戾气在刀止之时,也随之消散,众人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转变,只是惊讶于与他柔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实力。 周围人看向娃娃的眼光瞬间就变了,先前是一种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如今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要说那两个斗法的魔族也非等闲之辈,他如此轻易地制住了致命一招,可见其魔力深厚。 千凰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想,想不到,你身手这么好!”至少,也得是个中等魔族吧! 团团在一旁,不免翻了个大白眼,他家主人作为一城之主,身手能不好么!就是因为知道娃娃魔力高强,在刀飞来之时,团团才不惊慌。魅姬将它指派过来的初衷,也不是单纯地为他战斗,而是避免他被人欺骗。但是它是他的魔兽,只要没有对主人造成伤害,团团便一切以娃娃为主。所以,它会按照它的意愿行事。 娃娃就笑,这么多人看着他,他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目光,只是定定地看着千凰。而后举起手指,将指尖凑到千凰唇边。 千凰这才发现他的手指被割破了,想必是接刀的时候划破的,伤口不深,只是渗出一条血珠。 千凰掏出一条丝巾,作势要给他包扎,娃娃却躲开了,倔强地将手凑到她的唇边,“吸!” 上次他的手流血了,她就是用嘴给他吮吸的,口腔包裹手指的感觉,暖暖的,让他感到惊奇,并且贪恋,所以,他故意让长刀划破了手指,不多,就是一点点。 千凰看着不断血的伤口,只觉得心里毛毛的,“还是包扎吧!” 娃娃就摇头,眼里是难得的倔强,只把手指往前送了送。 千凰没办法,只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千凰心一横,将他的手指含了进去。 带着甜味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并不恶心,千凰将他的手拔出来,发现不流血了,这才道:“这下行了吧!”这受不了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听话,实则犟得要死。 娃娃就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虽然每走一步,他的脚趾头都在叫嚣,但是,他想牵她的手。 到了宫门附近,团团又将两人驮了进去。 千凰和娃娃站在草坪里,便和他告别,“天色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明天我就不来了!” 娃娃本来安静地听着,闻言,立即睁大了眼睛,然后猛地摇头,“来!” 千凰也很坚持,“不来了,我有事情!” “来!”娃娃倔强地看着她,一只手还揪着她的衣襟不放,紧紧地,“来!” 千凰扯了几下,也没讲衣服从他的手里解脱出来,不免有些挫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来!”娃娃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盼和祈求,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睛,让人不忍心拒绝。 千凰妥协,“好吧,但是,你不能缠我这么久,我说要走,就得走!” “好!”娃娃点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而后伸出手臂,“抱!”话未说完,手臂已经缠住了千凰的脖子,踮起脚尖,用下巴蹭她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如猫儿一般的乖巧,让千凰的心莫名软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你快回去吧!” 娃娃又拿下巴蹭了两下,千凰一笑,松开他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有些那红色的痕迹,千凰摸了摸,不肿,也不像虫子咬的,倒像是吻痕?视线往下,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千凰看见他锁骨以下也有,千凰的脸色便有些扭曲。 娃娃这么小,也什么都不懂,根本不适合做情欲之事,身上怎么会出现吻痕。不是他愿意的,就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以他的智力,就算愿意,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很可能是被人哄骗的。这样一想,千凰看向眼前的少年,眼里便多了一丝怜悯。身手不弱,具有反抗能力,却没有正常的分辨能力,也不晓得怎样保护自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想了想,千凰便握住他的肩膀,问道:“娃娃,你身上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娃娃看着她,眼神很迷茫。他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因为他很少注意这些东西,他最常做的只有修炼,现在,又多了一件事,那便是和她玩耍。 见娃娃一头雾水,千凰也不期望从他嘴里得到什么确切答案,转而耐心地说道:“娃娃,你听我说,你现在还小,不能让人随随便便碰你。如果是亲近的人,抱抱你是可以,但是,不能随便亲你,亲的意思懂吗,就是这样!”千凰作势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继续道:“吻你的脸颊是可以,但是,嘴唇和其他的地方就不可以了,除非是你喜欢的人。” 团团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人?”娃娃咬住最后一个字,扯扯千凰的袖子,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千凰清咳一声,道:“虽然你现在还小,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喜欢的人就是能让你心跳加速,让你感到开心,想要与她一直在一起的人。”见娃娃又露出迷茫的表情,千凰咬了咬嘴唇,道:“刚刚那个对你来说,是有点复杂,总之,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会从心里想要亲吻她。无论你的心有多迷茫,你的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所以,不要随便让人碰你的身体,除非是你主动想要亲近的,知道了吗?” 娃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在千凰惊讶的眼神中,轻轻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直到两个白点渐渐消失在远处,千凰站在原地,伸手摸了一下嘴唇。 他真的,听懂了吗? 夜半之时,娃娃在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身上压了什么东西,不沉,却让他有些不舒服。往常,他是不会理会的,直观继续睡他的觉,因为他知道压在他身上的是谁。是素莺,是他的魔兽,也是照顾他起居的人。她总是喜欢在他睡着之后,躺在他的床上,亲近他的身体。他有时候练功入定,对没有危险地事物,是采取放任状态,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不在乎。 但是今天,他忽然不想这样了,因为第二天他还要去找那个人玩耍,如果他放任下去,身上说不定又会多处一些莫名其妙的痕迹。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出来的,但是,能接近他身体的就只有素莺。 “素!”娃娃张开了眼睛,果真在黑暗中对上另一双暗红的眸子。 对方丝毫不慌张,反而伸手抱住他的身体,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嗓音轻柔中带着眷恋,“您怎么醒来了?” 感到脸颊和颈侧都湿湿的,娃娃在黑暗中皱了一下眉头,起身推离了她。 素莺有些诧异,转而轻声问道:“大人,我压得你不舒服了吗?对不起,我本来是想陪你入睡的。” “不!”娃娃坐起身,适应了屋中的视线,他看清了眼前的女人,披散着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儿浅色的单衣,轻薄的布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此刻正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不需要吗?”素莺微笑,眼里却有一种泪光,“大人,魅姬大人已经决定,斗兽大会之后就将我从你身边带走。但是,我不想离开你,你跟魅姬大人说一说,让她不要分开我们好不好?我不想离开你,真的不想。” “素!”娃娃看着她,眼里很为难,他不想看她难过,但他,更不想让大姐为难。 “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你!”素莺握住他的手,用脸颊轻轻地蹭着。 这个举动似乎触动了娃娃,他伸出手,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 素莺是他的魔兽,也是照顾他的人,大姐说,主人要对魔兽好一点,魔兽才会对你忠心不二。 娃娃的举动更让素莺难以自持,不禁放下他的手,凑近他的脸,“大人,我知道怎么样能让我留下来,你跟魅姬大人说,说你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什么事都可以,我爱您!”说话间,素莺低头,去攉他的唇。 娃娃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倏然推开了素莺,淡色的眼瞳蓦然深邃,带着几缕沉思和困惑。 她说,不能让人随随便便碰自己的身体,除非,是他喜欢的人。他想要亲吻的人才是喜欢的人,他不想亲吻素,所以,他不喜欢素,也不应该让素亲他。 素莺倒在床上,觉得很不可思议,以前,她也会在他清醒的时候吻他,他大多是不在意的,或者因为不懂,所以不会反对,如今,却如此激烈地推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素莺坐起身子,企图再次靠近他,她的大人如此单纯,如此心软,是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只要她…… 谁知,伸出的手还未碰到他的身体,娃娃清脆的声音坚定地溢出了口腔,空灵的眼睛直直看着素莺,“不!” 素莺不放弃,只是带点儿失控地握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不呢?” 娃娃只是摇头,相比她的激动,他显得很镇定,依旧只有一个字,一个语气,“不!”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能让你亲我,否则,明日我去找她,她会不跟我玩。 这些话藏在心里,他却说不出,只能倔强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但是,素莺显然理解不了,甚至有些狂暴,被魅姬逼的没有退路,满腔的爱恋付出,得不到回应,她的感情早就压抑到了极点,几欲崩溃,只能用力摇晃他的肩膀,“为什么不,为什么不?求求您不要拒绝我,求您!”素莺的眼神很脆弱,说话间,将自己的唇不顾一切地往他唇上凑。 却没察觉娃娃的眼睛在这一瞬间猩红遍布,戾气也倏然暴涨。 “不!”随着一声清脆厉喝,素莺被一道强劲的气流冲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那个女人真可恶 见素莺受伤,娃娃眼中的戾气猛然消散,清醒过后,语气便有些惶恐,“素!” 娃娃赤脚走下床榻,似乎想去扶她,但是,素莺倏然出声,“大人,我没事!” 娃娃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眼神很自责。 但凡魔族,都有一份魔性,在情绪失控之时,表现出狂躁,乃至于失控的一面,这个时候,力量也往往无法自控。尤其是娃娃这种,平素单纯温良的人,生气起来,特别容易失控。但是,他这样的人,平素也很难生气,除非,是他无法忍受的事情。方才,素莺确实做得过了,他不喜欢被人逼迫。 但是,他的心思毕竟是单纯的,回过神来,又会很内疚。 “素!”娃娃走过来,蹲下身,伸手给她抹嘴角的血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很担忧。 这是他,第一次伤害她呢! 素莺看着他,突然就哭了,顺势握住他的手,眼里有一种自责,“大人,你别难过,是素莺的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素莺伸手抚摸他的脸,娃娃因为歉疚,没有回避,只是睁大一双如水的眼眸怔怔地看着她,素莺微微笑着,眼里的泪水还在不住地流淌,“大人,你真的很善良,很美好,是我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有的事,真的勉强不来,不是她的,做的再多,都不是她的。也许,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娃娃摇摇头,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怪她,他把她打伤了,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素莺又道:“这次斗兽大会之后,我就要走了,请允许我在这段日子里继续照顾您,也请您,能够敞开胸怀面对我。也许,这一生,我能陪伴您的,便只剩这段日子了!虽然你已经有了新魔兽,但是,这次斗兽大会我还想为您再战斗最后一次,请您务必要答应我!” 素莺展开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脸颊,娃娃看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睛,微微点了一下头。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的,因为大姐的事情,自己让她难过了,他心里也很不安。 素莺就笑,只是笑容充满了悲伤,隐隐带着绝望。 娃娃不明白她眼里的悲伤,只是觉得那双眼睛让人看了很难过。 很快,素莺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来道:“大人,素莺就下去了,您早点儿睡吧!”说罢,瞥了一眼一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团团,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白日里千凰对团团说的那些话,团团上了心。魅姬也交代它好好守护娃娃,特别要提防素莺,别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团团在入夜后就守在娃娃身边,它没有想到,素莺早在它的饭食里下了药。团团躺下之后,很快陷入了昏睡状态,几乎是雷打不醒。素莺本想趁此机会说服娃娃,劝魅姬将她留下来,但是她失败了,也意识到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便打消了念头。 门扉一开一合,原本昏暗的房间亮堂了片刻,又重归于死寂。 娃娃看了看冰冷的床榻,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团团,犹豫了一下,走到团团身前蹲下,轻轻地叫了一声,“团!” 团团没有反应,紧闭的眼睛甚至连睫毛都没有抖过一下,娃娃又推了推它,团团还是没有反应。 娃娃扁着嘴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窝在地上,挨着团团一起睡了。 第二日,娃娃早早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身边跟着精神不济的团团。 等了半个时辰,千凰还是没有来,团团觉得有点困,趴在一旁,耷拉着眼皮,对娃娃说道:“主人,我看她不会来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娃娃就摇头,抱着膝盖和团团并排坐在草地上,眼神很执拗。 团团没办法,只得闭上眼睛半睡半养神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千凰姗姗来迟。 娃娃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惊喜地从地上跳起来,而后飞快地跑了过去。 千凰在坡下面,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物体冲过来,险些吓了一跳,看清是娃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千凰勉强站稳了脚跟,暗忖,这娃看起来挺轻的,冲击力还挺大,险些把她给撞翻了。 娃娃自她怀里抬起头来,忽闪的大眼睛显得特委屈,带着一种直白而单纯的指控,“晚!” 千凰或许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抱怨她来晚了。 “有点儿事儿耽搁了!”千凰摸摸后脑勺,说谎不打草稿。 事实上,这几天,她的活动都比较自由,因为魅姬真的说话算话,几乎不怎么为难她。也许是斗兽大会即将来临,魅姬这个元老级的人物也显得特别忙碌,两人见面的时间,简直是屈指可数。不过,千凰也乐见这个情况,没事的时候就闷在房间里修炼。 就在不久前,她还在自己的床上打坐。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来,因为,她真的觉得没必要跟这个孩子再见面。一来,他似乎对她过分依赖,这样不太好,她不了解他,也不想和魔城的人牵扯太多。她只想治好尘色的伤,然后顺利离开魔城,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她觉得每天跟他见面很浪费时间,虽然这话说的有些无情,毕竟,这个小家伙真的很热情,也很善良。但是,她身在魔界,魔力低微,不抓紧时间修炼,简直就是在变相找死。 看得出来,他出身很好,从他身边能有一只这么高级的魔兽就知道了。但是,千凰不同,她只是个弱者,也没有后盾,相反,她就是尘色的依靠,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使自己强大起来,而不是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然而,她还是来了,因为,她不想伤害他,因为他真的很可爱,也很惹人爱! 姑且一次吧,千凰这样对自己说,而后转向娃娃,发现他又没有穿鞋,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我不是才给你买了靴吗?你怎么又光着脚,你的靴子呢?” “这!”娃娃离开了她的怀抱,就见原本空落的怀里瞬间多出一双雪白色的靴子,是跟他的头发一样纯净的颜色,上面还用银线绣了精致的花纹。 娃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抬起来的脸上却晓得格外开心,好似捧着的是什么宝贝。 千凰可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这娃儿真特么固执,怎么这么屡教不改!千凰从他怀里一把抢过他的靴子,一边数落道:“不是跟你说过了,鞋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抱的,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啊!” 这一次,娃娃倒没有惊慌,反而由着她抢过鞋子,因为他知道,千凰肯定会为他穿鞋子。 果然,千凰说归说,还是蹲下来给他穿鞋子,娃娃很配合地抬起脚,眼里晶亮亮的。 千凰一边穿,嘴里也不停歇,“这次姑奶奶伺候你,下次你要自己穿了,知道没!” 意外地,顶上传来一个反对的声音,“不!” 千凰刚好给他套上最后一只靴,抬起头,皱眉看着娃娃,眼里带着几许威慑,“你说什么?” 娃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免低下了头,弱弱地说了一声,“不!” 千凰就站起身,口气有些重,“是不会穿,还是不想穿?” “不!” “不会?” 弱弱地嗓音继续响起,“恩!” 千凰就耐心地给他讲穿鞋的方法,甚至还将他一只靴子脱下来,又给他穿上,以作示范。 娃娃时不时“嗯!”上一句,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听进去。他只觉得她要是不给他穿鞋了,他为什么要穿鞋呢,他只是喜欢她给他穿鞋的感觉,蹲下身抚摸他脚踝的那种温柔细致,让他觉得很动容。所以,他每天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蹬了鞋子,因为她看不见,也不会生气。甚至于,他在她看不见得地方,在路上就脱下了靴子收起来。如履针毡和健步如飞,他更喜欢后者。 千凰看他之前还跑得跟飞似地,可是穿上鞋子之后,走路都歪歪斜斜的,就算是一个两岁的孩子走的都要比他平稳,当真是有些纠结的。 娃娃走路的时候,还攀着她一只手臂,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因为步履不稳,他需要一个支撑点。好在娃娃不重,千凰也受的住,只是步子因他的歪斜也变得一深一浅。但她也不好说什么,谁叫她非要给他穿鞋呢。 团团还窝在原地,见两人来了,只是懒懒地看了一眼,而后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娃娃不太会说话,千凰又一心想着回去修炼,因此,两人呆了没多久,千凰就想回去了! 但是,娃娃显然不愿意,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她的袖子,说,“留!” 千凰就耐心给他解释,“乖,我有事得回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今天要是来了,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娃娃很难过,抓住她的手却不肯松开,糯糯地说了一个,“留!” 一旁的团团看不下去了,掀开眼皮,对千凰道:“我说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过分,迟到一个时辰也就算了,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又要走。我家主人很少这么在意一个人,你和他玩一会儿,能怎么地啊!” 千凰就皱眉,真觉得他们俩有些无理取闹,又不想和他们吵,灵机一动,忽然对娃娃道:“娃娃,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一听玩游戏,娃娃的眼睛就是一亮,也不计较方才的不愉快了,瞬间变得乐呵呵地。 他就是这样,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分好哄。 见娃娃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眼神信任而期盼,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千凰突然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到自己没多久就要离开魔城,长不如短痛,不能让他继续依赖自己,千凰又坚定了决心。 “娃娃,这个游戏就叫做捉迷藏,我背着你,数十个数,你呢,就趁此机会藏起来。然后,我就开始找你,找到你,你就算输了。若是找不到你,我就输了!” 这时,团团就问,“赢了的人,有什么好处吗?” 千凰暗自咬牙,这个一坨要不要这么犀利啊,想想还是说道:“赢了的人可以要求输了的人做一件事!”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先把他哄跑再说。 闻言,娃娃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重重地说了一个“好!”字。 千凰准备回头的时候,见团团还躺在原地,不免说道:“你跟你主人一伙儿的,应该一起藏!” 团团真心不想藏,“你们俩玩儿,我不吭声总可以了吧!” 娃娃不想惹千凰不快,就伸手去拉团团,嗓音带着祈求,“去!” 团团没办法,只得懒懒地站起身子。 千凰就背过身,面对一颗大树开始数数,从一到十,她故意数的很慢,就是为了让他有时间跑得很远。但是,千凰至始至终都没有听见后面有丝毫声音,想到平时娃娃走路也是没有声音的,千凰又释然了。 果然,等到千凰数完了,一回头,身后果真空空如也。 千凰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娃娃,我要开始找了哟?” 没听见动静,千凰一边往回路走,一边还象征性地喊几声,直到远离了草地,千凰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娃娃藏在距离几百米之外的一个假山石里,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耳朵却激灵地竖起,随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团团就趴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神,更准确地来说,睡觉。娃娃这么认真,它可是随便得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团团感觉睡饱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 娃娃还蹲在原地,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只是竖起的耳朵耷拉下来,将脸颊搁在膝盖上,看起来很落寞。 团团便站起身,道:“天都黑了,我看她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娃娃摇摇头,眼里很固执,“等!” 一定是我藏得太好了,所以她才找不着我,万一她还在找我呢,我要等她来找我! 团团皱眉,又趴在地上陪他等了一会儿,直到月上中天了,团团又道:“再等天都要亮了,我看,那个女人根本就是骗你的,说不定,在你藏起来的时候,她就偷偷走掉了,早知道,我就在原地看着她了,省的她使诈!” 闻言,娃娃眉头一皱,眼里漫过一丝暗色,却抬手将靴子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而后站起身,轻轻地说了一个“赢!” 他藏得太好了,所以她才找不到,他赢了,不是她先走了! 团团跟在他后面,幽幽叹了口气,它这个主人,有时候真固执呢。话说,那个女人真可恶。 而在另一处,千凰盘膝坐在床榻上,正从修炼中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千凰心里一咯噔,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话说,那个家伙不会还在原地吧?他看起来挺傻的,不过,不至于这么傻吧! 千凰终究忍不住出了屋子,不急不缓地前往约定的地方。千凰告诉自己,她只是练功累了去散步,顺道去看看他。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哈,找到你了! 千凰来到她数数的地方,没有见到娃娃,千凰就在附近找了一圈儿,一边轻声喊着,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千凰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真是多心了。那娃娃虽然傻,身边不还有聪明的一坨么,一坨能让他在原地喝那么久的西北风,千凰就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因为两个人只约定了一天,千凰后两天都没有去,而是一直在房间里修炼。她的吞日诀在这两天突破了第四级,修为也上升到了魔元顶级,千凰想着,只要突破了吞日诀第五,她便能成就魔身,修为将更上一个层次。 千凰是过的滋润充实了,殊不知,这两天娃娃却很难过。 第二天,一到约定时间,娃娃就带着团团去了。这一次,他不止等了一个时辰,直到等到天黑了,千凰还是没有来。其实,他不在乎等待多长时间,只要她能来,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前面等待的诸多煎熬,他都可以很快忘却。 但是,她没有来,天都黑了,月亮也出来了,吹在面上的风从温到冷了,她依然没有来。 于是,娃娃只有失落地回去了,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无法寻找,想见她,只有等待,不止疲倦,不知结果地等待。 娃娃总喜欢健步如飞的,一如他的人,总是欢欢乐乐的,但是,他这次回家的时候,步伐走得特别慢。似乎走慢一点,拖长的这一点儿时间,她刚好就能来了呢! 生命中有许多错过,甚至于许多擦肩而过的遗憾,他不懂这种遗憾,却本能地想给她多一点儿时间…… 一大一小两个白点,慢慢消失在草坪尽头,看起来特别落寞。 团团挺为它的主人不值,但是,前面劝了他两句,娃娃不停,它只得陪着他。它这个主人,真的很固执,它作为魔兽,很多时候,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团团以为,第二天不会去了,因为,娃娃一早上都在打坐,但是,一到了约定时间,娃娃便睁开了眼睛,站起身,叫团团“走”。 团团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跟着去呗! 只是在心里又下了一个定义,他这个主人真的很傻,不是蠢,而是聪明人也会犯傻的那种傻,傻得让它看了都有点儿心酸了。 因为,他又白白等了一天。 娃娃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怀里抱着千凰送他的靴子,她不在的时候,他都是不穿鞋的,他在等她,她来了就能给他穿了。 他抱着靴子一言不发,直到天黑了,他才和团团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团团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直叹气。 到了第三天,团团趁娃娃打坐的时候,悄悄溜了出来,它去找千凰。因为,它知道,千凰要是不来,它这个傻主人还会一直等下去。真搞不懂那个言而无信又没心没肺的女人哪里好了,主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跟她玩呢,但是,娃娃就是喜欢跟她玩,所以,它得去找,因为,它心疼娃娃。 团团也不知道千凰住在哪里,但是,它熟悉王宫的地形,它就在宾客住房的那片区域附近转悠,想着碰碰运气。它就不信了,那个女人一辈子不出门。 事实上,千凰以及两天没有出门了,对于修炼的人,时间是过的很快的,长久的入定,十天半个月都是很常见的。但是,千凰不能入定这么久,她寄人篱下,她得顾着魅姬,怕她有事儿找她。所以,她时不时要清醒过来,观察动静。 这么一来,她便觉得自己确实闷在房间里太久了,想出来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放松一下心情。但她也没有走太远,她只是在附近转悠。她怕遇见娃娃,被他纠缠。不是她残忍,而是,本就是要离别的,他又那么特殊,不能以常人来对待,她怕跟他感情深了,到时候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他自己又走不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吧! 事情就有这么巧,千凰才出来不久,正在小花园里逛着呢,眼角就瞥见一抹白,纯白,却让她感到心惊。 千凰首先想到的是“一坨”怎么来了,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但是,某兽显然比她更快,在她逃走的时候及时堵住了她的去路。 被逮个正着,对方的速度又这么可怕,她显然不是对手,千凰只得皮笑肉不笑道:“那啥,一坨,真巧啊!” 闻言,团团只想一爪子将她拍到墙上,还是抠不下来的那种,不免大声吼道:“你说谁是一坨,找咬是吧!”话音一落,团团便张开兽嘴,露出满口尖厉的牙齿,嘶吼了一声。 团团不张嘴的时候是很温顺的,睡觉的时候只会让人想到无害,以及萌宠,但是,它的本质是一只战斗凶兽。魅姬只所以选择外表这么不惧威胁性的,也是看着它比较适合娃娃,至少,在一起的时候很和谐,也可以很快培养感情,正所谓,物以类聚嘛。 千凰一见它一口凶牙,典型的食肉动物,凶残物种,就是一个激灵,忙不迭赔笑道:“哪啊,哪啊,这不是你没告诉我名字,我才随便叫了么!话说,尊姓大名啊?” 团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我叫团团!” 暗忖,这个女人不但言而无信,没心没肺,还这么软脚虾,它真是越来越为它可爱的主人不值了。 闻言,千凰噗嗤一声就笑了,“团团?还不是跟一坨差不多!” 团团瞬间就毛了,“怎么可能差不多,一坨听起来像个屎一样,团团可是跟我主人一样可爱的,还是魅姬大人给取的名字,你居然将这两个天差地别的名字相提并论,真是有辱斯文!” “哈?”千凰只觉得好笑,一只兽居然跟她谈斯文,它要是知道斯文,就不该说话的时候老是喷她一脸口水。等等——刚刚它说是魅姬给起的名字?千凰诧异,“你的名字是魅姬大人起的,你跟魅姬大人是什么关系?” 团团一脸自豪道:“我是魅姬大人送给主人的魔兽。” 闻言,千凰微微皱眉,魅姬给她的旧情人疗伤都要斤斤计较,会那么好心送一头这么厉害的魔兽给娃娃,而且,娃娃的智力那么低,从他身上又能捞到什么好处。不过,想到娃娃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和单纯到让人怜爱的性格,千凰又释然了。 奶奶的,娃娃不会是魅姬的男宠吧,在魔城的新欢?有可能!仔细想想,娃娃看起来出身很好,却什么人管的样子,身上又出现莫名其妙的吻痕,一看就是遭到性骚扰的,而他对此,似乎习惯了,那就证明对方是惯犯。 什么人能给娃娃这么高的庇护,还能理所当然地吃娃娃的豆腐,除了包养他的人,她不作他想。而且,魅姬又对他这么关照,肯定是她没错。 这么一想,千凰忽然觉得娃娃很可怜,傻里傻气也就算了,还被人当成一个玩物,真的很悲哀。 团团看她眼中神思变换,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做人做成你这样,真够渣的,第一天约定迟到也就算了,这两天,居然连去都不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家主人每天都等你等到天黑啊,回去了也闷闷不乐的,你这样伤害他,简直过分透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主人喜欢和你玩,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我早就狠狠地教训你了。” 千凰很诧异,“你说什么,娃娃每天都在等我吗?可是,这两天我们都没说要见面吗?” 每天等到天黑吗?想到这里,千凰就有些心疼,联想到她的遭遇,千凰就觉得自己真特么不是人,伤害一个如此脆弱的幼小心灵。 团团哼了一声,没说话。 千凰又道:“他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不过,很快,他就会在你们约定的地方等你了!” 千凰二话不说就往约定地点走去,团团就在身后故意嚷道:“喂,还没到约定时间呢?” 千凰头也没回,脚步匆匆,“他等了我这么久,我等他一会儿,又何妨呢!” 团团就在身后咧着嘴笑,还算你有点儿良心,主人,今天你会开心了吧! 娃娃本在房间里打坐,到了时间,睁开眼睛,却发现团团不在房间里。团团打开门,叫了一两声,还是没见到团团,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靴子,坚定地往外走。 走到半路,就与迎面而来的团团不期而遇,团团快速跑到他身边,装作没事儿人一般。 娃娃却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它,“团?” 团团明白他的意思,隐晦地说道:“我在房间里呆闷了,就想出来撒散心,本想趁你醒来之前赶回去,谁知,路上有事儿耽搁了。还好,现在遇上了,我们走吧。说不定,今天她就来了呢!” 闻言,娃娃的双目却倏然黯淡下来,没有应声。 等了两天,他已经不期望她能来了,因为期望都在前两天的等待中慢慢消耗掉了,但是,他依然想来,就是想来。虽然来了,不一定能等的到她,但是,不来,一定等不到。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也是希望,不是吗? 娃娃远远地就看到草地上的素色身影,浅绿色的衣裳,在碧色的草地上,显得那样和谐。但是,在他的视野里,又是如此清晰。 娃娃愣在原地,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微微张大,而后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怕看错了! 是她,真的是她啊! 娃娃反应过来,眼里便涌现出一股狂喜,迈开步子便飞奔过去。 他从来都是又快又稳的,像野地里的精力,动则如飞。 但是,这一次,他惶急地连脚下的石子也看不清,从不摔跤的精良,重重地跌倒了! 他跑的太快了,团团在后面根本就追不上他,也接不住他。 千凰在前面,也料不到他会摔跤。 雪白的靴子被抛飞出去,落在碧色的草丛里,分明而干净,主人却慌张了! 娃娃爬起来,四处张望,一个劲地说,“鞋!” 他雪白的衣裳然沾上了些微的尘土和草屑,稚嫩的皮肤也被擦破了,额头红肿,隐隐有血色渗出,看起来很疼,但他毫无感觉似地,只是一个劲地找鞋。 千凰走过来,顺道捡起靴子,将娃娃拉起来。 娃娃接过她怀里的靴子,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无恙后,宝贝地抱在怀里,然后抬头对千凰笑,“好!” 靴子好好地,没有摔坏呢! 大姐说,你要是希望别人接受你,首先就要爱护她送给你东西,这样,对方感受到你的心意,便会对你对你很好了! 千凰其实不太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摔成这样了,还“好”什么呀!但是,他如此在意自己送她的靴子,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却让她心里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 他珍惜的是靴子,还是送靴子的人呢!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连感情也如此真挚的孩子,洁白无暇,从心里干净,理应得到最好的东西,不应该被伤害,哪怕是一点点。 千凰抬手,轻轻抚摸他受伤的额头,“不疼吗?” 娃娃就摇摇头,“不!” 本来是有点儿不舒服,但是她摸一摸,好像就不疼了。或者说,开心的时候,便会忘记所有难受。 “笨蛋,摔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千凰一点他的眉心,轻笑道:“来,姐姐给你变个法术,吹吹就真的不疼了!”千凰凑过嘴唇,往他的伤口上轻轻吹着气,一下一下,很温柔。 娃娃就瞪大眼睛看着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他怕打破这美好的时刻。 他觉得,这个法术真神奇,似乎,她吹了之后,真的一点也不疼了呢! 良久,千凰才离开,低头问道:“好啦,还疼不疼?” 娃娃摇摇头,嘴角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 团团站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都肿成那样呢,吹吹就不疼了么,一个两个都是笨蛋。 千凰就从怀里接过他的靴子,随是责备,语气却很柔和,“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鞋子不是用来抱的,是用来穿的,乖乖把脚抬起来。” 娃娃就笑,像只偷腥的小猫儿,但是笑的格外单纯,听话地抬起脚,看她将靴子给他穿好。 虽然穿上靴子之后,每走一步都很难受,但是,穿上这一刹那的温馨似乎可以抵消所有的难受。 似想到什么,娃娃主动开口道:“赢!” 千凰真心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得纠结地皱着眉头,跟他交流,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话说,谁能从一个字理解一个句话的意思? 见千凰不明所以,娃娃有些急,只一个劲地说“赢!” 上次他赢了,有奖励呢! 千凰看他急,自己也急,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时,团团试探性的开口,“主人是说上次你们玩游戏,你没找到他,他赢了,是这个意思吗?”说到最后,团团就看向娃娃。 娃娃立即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地,一双纯净无垢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凰。 千凰很无语,也很愧疚,她压根就没找好吧,不过,这话说出来会很伤人,她只得默认,“娃娃很厉害,藏得我都找不到,上次算你赢了!” 团团又道:“按照约定,赢了的人可以要求输了的人做一件事!”见千凰愣住,团团的语气倏然严厉,带着一股威逼,“话说,你不会赖账吧!” 它这么一说,她就算想赖也赖不成了。上次本来就是她不对,就当是补偿好了,千凰就道:“那娃娃,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娃娃想了想,认真道:“玩!” 千凰一听就笑了,语气很爽快,“你想让我跟你玩儿,没问题,只要我有时间,有机会,我一定会陪你玩儿的。”看在这娃这么可怜的份上,能陪几天,她就陪着吧。反正他是魅姬的人,自己也不能把他怎么滴,就多给他找点儿快乐吧! 闻言,娃娃微微皱眉,似乎想表达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将目光转向团团。他发现,团团很聪明,也很能猜他的心思。 团团灵机一动,对千凰道:“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你天天陪他玩儿!” 此话一出,娃娃笑了,千凰愣了! 反应过来,千凰摇头道:“不行啊,我没这么多时间的。” 闻言,娃娃很沮丧,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千凰有些不忍心,但是,她又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灵机一动,牵着娃娃的手道:“娃娃,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来玩游戏,捉迷藏好吗?” 娃娃听到玩游戏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下,听到捉迷藏,眼里便透出一丝怯意。 千凰或许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些东西,她无意识地举动似乎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害怕捉迷藏,他害怕再受到欺骗。尽管他一个字也没有表示不满,但是,这份阴影终究还是种下了。 千凰攀住他的小肩膀,一字一顿道:“娃娃,你听我说,这次我一定会去找你的。说谎的就是小狗,怎么样?”见娃娃还在犹豫,千凰又道:“要不,咱们来拉钩!” 千凰伸手小指头,娃娃望着她微微弯曲的小指,显得很疑惑,“勾?” 千凰耐心道:“只要拉了勾,就一定要说到做到,这是誓言,懂不懂?除非海枯石烂,否则,是不会食言的。” 娃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学着她伸出了小指,千凰的小指主动勾住了他的,两根白嫩的小指勾缠的在一起,仿若天生一对似地。 娃娃看着,既惊奇,又开心。第一次有人跟他拉钩呢,这种感觉真好,真想勾到永远。 但是,他心里有一种小小的遗憾。因为,在他的记忆力,海水是会枯的,石头也是会烂的,一万年对他来说,并不长久。等海水干了,石头烂了,她还在他身边吗? 虽然说好了,但是,千凰说开始的时候,娃娃并不动作,他只是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他眨一下眼睛,她就要跑了似地。 千凰没办法,只得指着团团道:“这样吧,叫团团在原地监督我,娃娃自己去藏好,行不行?” 娃娃低着头,对手指,心里似乎在进行一项艰难地拉锯战,良久,才抬起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千凰大松口气,忽然觉得,低智力的娃子比高智力的人要难哄得多,因为说复杂了他听不懂,简单了她又说不清。 千凰背着身数了十个数儿,她数的不快也不慢,是真正玩游戏的心态,数完之后,见身后没了娃娃,千凰真的很有成就感。 团团趴在一旁,视线像刀子一样投射在她身上,就怕她跑了似地。 千凰很受不了它那样的眼神,但是,没办法,只想着快点儿躲开就行了。 谁知,才准备离去,团团不温不火地开了口,“主人在假山石那边儿!” 千凰很诧异,“你——” 团团打断她,“他已经等的够久了,这一次,你忍心让他再等吗?” 闻言,千凰就不说话了,只是顺从地往假山石那边儿走。 团团看着假山石的方向,微微吐出一口气,说是捉迷藏,其实,主人还是最喜欢和她一起玩儿吧!反正这次又没约定输赢问题,被她找到了也没事儿! 千凰到了假山石附近,一边儿寻找,一边儿轻喊,“娃娃,我来了哦,你在这里吗?” 其实,假山石反问不大,能藏人的洞也就那么几处,这孩子又不会拐弯抹角,几乎是很容易找的。之所以这么喊出来,也是想给他警个醒,让他玩的尽兴一点儿。 果然,娃娃在石洞里听见千凰的声音,惊得连忙屏住呼吸,甚至还吧嘴巴捂住了。 虽如此,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但是,脚步声只在洞口就停止了,千凰疑惑地声音响起,“怎么没有呢,难道不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找找吧!” 娃娃听见她要走,急的不得了,他很想说,他在这里,只要她再走近一点点,就可以发现他了,她不要走!她要是走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他,不能破坏游戏规则,又要等很久了。 但是脚步声还是渐行渐远,娃娃蹲在石洞里,觉得特别委屈,眼睛就晶莹晶莹的。 忽然,眼前被一片阴影罩住,伴随着某人带笑的嗓音,“哈,找到你了!” 娃娃惊讶地抬头,那张背光的脸孔映在阴影下看不清楚,但是真的是她。 娃娃笑了,积聚在眼里的泪水也静悄悄地落下来了,但是,他真的很高兴,不用再等到天黑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喜欢上那个女人? 千凰见他哭了,吓了一跳,忙不迭走过去,“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才到他身边,娃娃就扑进她怀里,千凰不知道他为什么哭,还是拍着他的背,轻轻地哄着,“好啦好啦,不哭了,乖呀乖!”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千凰就牵着他的手走了出来。两人在原地玩了一会儿,千凰就给他讲故事,一些民间流传的,小孩子都爱听的故事。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但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直到天黑了,两人才各自回家,约定第二天在老地方见面。 晚上,娃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团团躺在他的床边,幽幽睁开了眼睛,看向床上的娃娃,不免开口道:“主人,你睡不着吗?” 娃娃“应”了一声,听起来忧心忡忡。 团团就道:“主人在想那个女人的事情?” 娃娃转身趴在床边,低眸看着团团,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天他提出的要求,她还没答应他呢,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这让他很忧虑。 团团想了想,道:“主人,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跟你说。” “啊?”娃娃很诧异,示意它开口。 团团就道:“魅姬大人将我送给你,其实是想让我一直呆在你身边,魅姬大人之所以没有给我们强行结契,是想让你慢慢接受我。现在,团团有一个请求,希望主人能够与我结高级契约。这样,我也能更好地领悟您的心思,也能将您的心意更加完全地传达给她。” 闻言,娃娃有些犹豫,“素?” 素也是他的魔兽,结的也是最高级的契约,这便意味着,将长久地跟随他,而且可以一定程度地跟主人心意相通。所以,高级契约的签订魔兽一般是随身坐骑,乃至于战斗坐骑。 不是说团团不好,相反,他觉得跟团团在一起很轻松,也很快乐。但是,素莺现在还是他的随身魔兽,他怎么能再次签订一个,他怕伤害到素莺。 团团或许知道他的顾忌,因为,他的情况,在此之前,魅姬都已经和它交代过了。不得不说,魅姬对于娃娃,还是下了很大的心思,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弟一样疼爱,能照顾的时候,便用心照顾。 团团便道:“主人,素莺过不久就会回到魅姬大人身边,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我们结下高级契约对她也没什么影响,而且,团团真的很想跟着您!”说到这里,团团忽然坐直了身子,从姿势到神情都变得无比庄重,嗓音也是前所谓的认真以及忠诚,“吾对魔神起誓,忠于主上,不离御前,不违昭命,誓约忠诚。” 团团低首,抬起一只兽爪,掌心向上,“吾之主,我需要您,请赐予我您尊贵的鲜血!” 它的神情如此肃穆,话语如此庄严,那分深入骨髓的忠诚深深震撼了娃娃。 魅姬为娃娃选定魔兽,可说是下了很大的心思,她当初选定了十头魔兽,每一头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是,只有一头能脱颖而出,唯一的方法就是杀死其他的魔兽。别看团团外表这么干净可爱,它是历经千锤百炼,从死亡线上挣扎而来。 就是这样一只魔兽,在炼狱里出来,有的是对生存的渴望,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在魅姬没有告诉它之前,它也不知道未来的主人是个怎样的人,也许是狂暴的,残忍,或者是无情冷酷的。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它遇见的却是娃娃。这是一个多么纯净又美丽的人,它仅仅是从魅姬的口中听说,便想跟随在它身边,见了他之后,越加坚定这个想法。也许,在魔界,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主人了,唯一一个会用真心回馈你的主人,它迫切地想要跟随他。 娃娃是聪慧的,也是敏锐的,他能感觉到它的用心。娃娃坐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团团,良久才微微勾起唇角,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下,轻轻地触了一下它的蹄掌。 与此同时,只见一点红芒从娃娃的指尖飞出,飞快地窜入了团团的眉心,而后渐渐隐没,不见了踪影。 娃娃放下手掌,对它轻轻微笑,“好!” 好了,我接受你了,从此之后,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团团抬头看着娃娃,眼里盈光闪烁,是真的感动以及振奋,“谢谢主人!” 娃娃就笑,而后身子后退,拍了拍预留的床榻,对团团道:“来!” 团团一愣,而后摇头,“谢谢主人好意,但是,这样于理不合。” 素莺之前就是夜夜与娃娃睡在一起,才会让魅姬大人起疑,虽然它是一只公的,对主人也没有丝毫想法,但是,还是循规蹈矩得好。 娃娃皱眉,眼里很倔强。 团团在脑里感觉到他的坚定,也知道主命不可违,只得跳上了床榻。不过,说真的,这软绵绵的床榻就是跟地上没得比,舒服多了。 团团卷成一团,娃娃躺在它身边,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睁着,微微吐出一口气,良久,才迟疑地开口,“她……” 团团敏锐地开口,“主人是指那个女人?” 娃娃点头,而后一脸期许地看着团团,将自己的意念传达给它,他希望她能留下来,一直陪他玩耍。 契约魔兽能一定程度地感应主人的心思,意思是,在主人传达意念的情况下,若是主人想隐藏心事,与之切断感应联系,也是可以的。但是,魔兽一旦生出异心,主人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这是魔兽也无法控制的。 团团知道他的想法后,沉默了一会儿,倏然问道:“主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见娃娃看着它,团团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啊?”娃娃很诧异,也很疑惑。 娃娃的表情充分地给团团传达了一个信息,他根本不明白它的意思,团团就道:“喜欢,就如那个女人前面跟你说过的,是能让你感到开心,并且想一直与之在一起的人。难道你没有发现,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特别开心吗?离开了她,你就变得很沮丧,甚至想让她一直陪你玩,不就是想让她一直陪在你身边吗?而且,你不排斥她亲近你,甚至主动想亲近她,这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闻言,娃娃就蹙眉沉思,似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团团又道:“虽然你们见面才没几天,但是,一见钟情的都有你们这也不算短了。主人,说实在的,您活了这么久,身边一直没个人,确实不太好,我的意思是让您从心里喜欢的人。你看其他的城主,谁没个几个宠妾男宠的,您看上一个也是很正常的。您修为高深,年岁长久,若是一直这么不痛不痒的活着,太没劲了,找个喜欢的人多好,还可以一起开开心心的。” 魅姬对团团的训练不仅仅是攻击力,还有智力,乃至于人生百态,正因为娃娃什么都不懂,所以,团团便要弥补他的不足。关于情感方面,团团在经验上也是一张白纸,但是,魅姬请人给他上过课,跟其他的常识一起学的,它或许不是资深,但是,对于娃娃,已经足够了。 娃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而后抬起眼睛看着团团,我只想,让她陪着我,永远陪着我! 虽然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但他不适合纠结,只是循着感觉走。而现在,他更清楚,想要事情圆满,他应该听团团的。 团团就笑,“那你就是喜欢啦,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想办法把她留住,最好是让她也能喜欢你。而且,最近素莺为了准备斗兽大会,一直在闭关,也没时间管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那个女人显然没你喜欢她那么喜欢你,她看见你,甚至想逃跑。我看她好像不是魔城的,说不定斗兽大会结束之后,就要离开了!”见娃娃急的直皱眉,团团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我知道一个速成的法子,不过,这需要一些资料,明日我就去藏书阁找几本书过来。” “哦!”娃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现在早点儿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好战斗!” 娃娃笑,“好!” 殊不知,千凰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了两人约定的地方,将一张字条钉在了醒目的树干上。不久前,魅姬才来找过她,让她明日跟管事儿的一起去店铺里量身做衣裳,用作斗兽大会的时候穿。千凰不能推辞,只能跟娃娃致歉,写字条只是不想让他白等。 而在另一处,一座幽暗的宫殿之内,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站在屋中静静等候,一边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另一边脸上却十分完美。 很快,从侧门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墨绿衣裳的男子走了进来,坐在了主位之上,凌厉,刚硬,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显得分外有力度,眼神又十分温和,唇瓣带笑,倒显出几分可亲来。此人正是魔王——笑千殇。 “魔王大人!” “免礼,坐下吧!” 尘色刚想行礼,魔王抬手制止,眼神十分善意。 尘色眉头一动,还是捡了一张最近的位子坐下,而后抬头看着魔王,脸上没有半分谄媚,反而显出几分风骨,谦逊而知礼。失去容貌之后,或者说,得到了千凰的真心,他许多失去都看开了,心境不同了,看人看事都不同了。 也许,在他心里没什么比千凰更重要,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是不想千凰在魅姬那里言而无信,让对方找到借口为难她,也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心意。其实,能不能恢复修为,哪怕不能治好他的脸,他都无所谓。他反而想让千凰在这件事中明白,他早就在乎这些虚妄的东西了。所以,他面对魔王,没有丝毫的讨好,也没有过分谦卑,因为,他无所求。 就是这种无所谓的心理,反而使得他淡定自若,察觉到对方再打量他,尘色既不紧张,也不忐忑,只是微微垂首,安静以对。 笑千殇首先开口,语气有些感慨,“好久不见,凌尘!” 闻言,尘色微微皱眉,不得已又解释了一句,“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凌尘,只是长的有几分相似罢了!” 笑千殇微微一笑,“你这么肯定?还是你觉得你的答案比我这个魔王更加可信?” 尘色蹙眉不语,他不确定,他只是厌恶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诸多痛苦,即使他是这个人,他也不想做这个人。试想,什么样的人能沦落到转世轮回的地步? 笑千殇不急不缓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真的是凌尘。他是我们的兄弟,也是我们的朋友,更是魔界的一城之主。我们,有着共同的主上,一颗赤胆忠心,永远追随主上,为他生,为他死,永不背弃。五万年前,他因为神魔大战离开了我们,如今再次回归,变成了你!很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让你遭受如此深重的痛苦,但是,我作为你们的大哥,会尽可能地补偿你!” 闻言,尘色眼里惊讶又迷茫,心里更是无味交杂。 可能吗,如此卑贱的他,竟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一城之主,可以和魔王大人称兄道弟,甚至,还跟他深恶痛绝的仇人摹邪平起平坐,可能吗? 仔细想想,也许是真的吧,一个人错认可以理解,两个人错认有些质疑,三个人错认,且这个还是魔王,真的没理由让人不信。 笑千殇又道:“凌尘,虽然我是魔王,但是,你不必对我如此生分。五万年前,我们的关系很好。事实上,你在三十六魔将里,人缘关系是最好的一个,虽然你性子挑剔,又爱挑衅他人,甚至从不避忌他人的短处,但是,你这份直来直往,火辣张扬,却很招人喜欢。你以前,也不叫我魔王大人,你叫我阿殇,魅姬老说你没大没小,但你从不放在心上。你也从来不对我行礼,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一点,魅姬也拿你没办法。你唯一忌惮的人,只有主上,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主上一发话,你都会无条件遵从,这一点,对我们三十六个人都适用,绝对忠诚,就是我们的绝对使命。” 良久,尘色轻笑,话语很随意,“那么,魔王大人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魔王,却没有一点儿架子。甚至,是他有生以来,除了千凰以外,第一个能平心静气地能和他推心置腹的人。他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也相信他对他没有企图。但是,他不想失去已有的平静,或者说,他不想失去千凰。 笑千殇听出他的逃避思想,也不再多说,只是笑道:“这段日子,我为了准备斗兽大会,没时间过来看你。但是,我让你在魔池里泡着,对你的身体也很有好处。再过几天就是斗兽大会,那段时间我会很忙,这几天,我会帮你修复魔根,去处你脸上的疤痕。” 尘色低眸,没有说话。 笑千殇又道:“还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我们的主上,也许不久之后,就要回来了!” 闻言,尘色这才抬头,眼里很震惊。 第二日,娃娃和团团来到约定地点,在一棵大树桩上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有事失约,勿等!” 娃娃很郁闷,团团却很兴奋,“她不来,正好,我们去藏书阁找东西!” 一大一小两团白溜进藏书阁,这里平素很少人来,放置也不是什么什么贵重法诀,而是一些人间的书籍,因而没有人看守。 里面不断传来翻书的声音,其实,娃娃一直站在一旁,在里头翻箱倒架的是团团,大约翻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团团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娃娃凑上前一看,就见团团叼着一本书甩在地上,用力一吹上面的灰尘,几个硕大的字体引入眼帘,“春宫宝鉴!” 正文 第两百十一章 感到有些心动 娃娃和团团回到自己的屋子,团团粗略一翻,神色就有些纠结,抬头见娃娃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团团就讪讪道:“主人,我发现这本书的精髓,难度有点儿高,估计一时半会儿你也学不会。不过,这本书的好处在于,它有好几个等级,咱们先从最低级的开始学起。然后,我再给你讲解一下最基本的男女之事。” 团团认为,娃娃既然有这个意识,它就有必要帮他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这样,将来才能顺理成章地发展他的爱情,而不至于处处被动。 “最初级,有一段话,说的是,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身,肢体接触,有利于感情升温,明白吗?” 娃娃看着团团的眼睛,良久,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他只是想要她留下来陪他玩,为什么要抓住她的心呢?人心都是肉长了,抓了,不会疼吗?若是不小心抓出来了,更是会死人的。感情又是什么,为什么需要感情呢? 团团望着娃娃那双单纯的,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忽然有些挫败,话说,它是不是要从零开始?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有半分灰心,而是颇有耐心道:“不懂没关系,我再换个方式给你讲。总之,你要想留住她,就得让让她喜欢,而让她最快能喜欢你的方法呢便是和他亲密接触。什么叫亲密接触呢,搂搂抱抱,亲亲摸摸都是亲密地一种,甚至还有更复杂,更深入地,这是属于高层次的。难度太大了,咱一步步来。” “哦!”娃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是让他和她搂搂抱抱,也不是很难嘛! “我看你们搂搂抱抱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是亲吻。根据书里面说的,亲吻有深吻和浅吻之分。” 娃娃就皱眉,什么是浅吻? 团团道:“这书里讲的太复杂,我也不是很理解,在我们兽兽的世界,根本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大多是愿意就交配了。不过,既然主人问了,团团还是会竭尽所能地解答您的疑问。浅吻的时间很短,大概就是蜻蜓点水一样,蜻蜓点水懂吗?” “啊?”娃娃疑惑地张大眼睛,亲吻跟蜻蜓有什么关系呢? 团团脸色有些发黑,还是挤出一个笑脸道:“不懂也没关系,你只要吻着她的嘴唇,大概在心里默数三下就可以了。至于深吻,我觉得大概数十至十五下差不多了。而且,深吻还有一个要求,据说双方的舌头要在口腔里交缠。” 哇哇吐了透气,歪着头思考,怎么交缠? 团团也犯了迷糊,“我也不知道,大抵是你使劲吸她的口水就对了!” “哦!”娃娃应了一声。 团团又道:“虽然下面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太难了,但是,你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因为兽兽和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我也将不清楚,咱们直接上图!”团团翻开一页春宫图,画上,两个衣裳半裸的人交缠在一起,男上女下,是最保守的姿势,鉴于娃娃对此一窍不通,团团授课还是很有选择性的。 娃娃疑惑地看看春宫图,又看看团团,表示很不解,他们在打架吗? 团团摇头,“不,他们在交配,俗称交欢。据说两个人一起睡过了,彼此就应该对对方负责。换言之,只要你们干过一次这种事情,你就是她的,不是,她就是你的人,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娃娃表示很惊奇,还有一种惊喜,只要这样,就能够留住她了吗?看起来好简单。 娃娃就指着春宫图,眼神狂热又急切,“学!” 团团忙不迭点头,“学是可以,但是,这事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先看图领悟一下。” 娃娃就仔细研究那张春宫图,看了半天,忽然指住那个被压在下面小人儿,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团团道:“我?” 团团一看,立马摇头,指着上面的那个对娃娃道:“这个才是你!” 娃娃很不解,依旧坚持地指着下面那个小人,“矮。” 他是指他的个子比千凰稍矮,画面里被压住的那个小人儿也比上面的矮,加上衣裳半裸,看不见胸脯,他根本无法分辨。 团团纠正,“主人,上面那个才是你呢,你以后会长得比她高的,相信我!” “哦!”娃娃一知半解,还是乖巧地点头。 “主人,你把这张画牢牢记住,到时候,你们两个脱光衣服,有的事情就能顺理成章了,有了感情才有欲望,又或者有需要,就有欲望,欲望来了,本能就会被激发,顺其自然,懂吗?” 娃娃就摇头,团团说的越来越复杂,他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团团觉得很挫败,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不能戳伤主人的积极性,不是么,“反正到时候你们脱光衣服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就差不多了!” 这下,娃娃的眼睛就是一亮,肯定地“恩!”了一声,搂搂抱抱,他会。 团团又道:“书里还讲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春药加美人,是爱情的催化剂!”说到这里,团团将娃娃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道:“主人很符合美人的标准,至于春药嘛,魅姬大人似乎带了几个男宠过来,这种东西,他们那里也不缺,偷点儿过来也不是难事。我们再把那个女人邀来家里做客,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娃娃纠结地点点头,反正他也不懂,就听团团的好了。 第二日,两人在约定的地点见面,娃娃就邀千凰去他住的地方做客,当然了,意思是团团代为转达的。千凰欣然同意,反正是陪他,在哪儿都一样。 让千凰惊讶的是,她认为娃娃是魅姬的男宠,虽然她的住处与魅姬的男宠们不是一个院落,却没想到娃娃住的离魅姬这么远,真是太奇怪了。这种事情也不好问,想不明白,千凰也懒得想了。 娃娃的房间干净宽敞,摆设雅致,一看就比千凰住的高好几个等级。地位不同,待遇也不同,这一点千凰理解,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魅姬金屋藏娇,倒是挺宠他的。 娃娃招呼千凰坐在屋子里的八仙桌上,这时,团团退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一个侍女,侍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置了一小碟点心和两杯热茶,那点心是玫瑰色的,做的分外精致,成马蹄状,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团团就道:“这是主人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的,千万不要客气。” 千凰就笑,对娃娃道:“娃娃有心了!” 娃娃冲千凰笑了一下,只是眼里有点紧张,鼻子还有些不舒服。 谁知,侍女才把点心摆上桌,娃娃的脸色就是一变,而后张着嘴,不停地打着喷嚏,打的鼻子都红了。 这是大家都始料不及的,千凰和团团就慌了,那侍女更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千凰闻着那糕点异常的香气,忙对那侍女道:“快把这盘糕点端走,娃娃可能对这种香气过敏!” 千凰的语气很严厉,加上娃娃打喷嚏打的厉害,那侍女不敢怠慢,慌忙将糕点撤下去了!事关娃娃安危,团团也不好阻止。 糕点一撤,娃娃立即停止了打喷嚏,不但脸憋红了,眼里也泪汪汪的,显然这喷嚏打的够呛。 千凰走到他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娃娃,你没事儿吧!” 娃娃摇摇头,只抬眼悄悄瞧着团子吗,眼里很愧疚。 团团表示很无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娃娃对春药过敏,第一步都失败了,剩下的计划怎么进行。瞥见娃娃沮丧的小脸,团团牙一咬,心一横,怒声道:“不管了,软的不行,咱来硬的,今天非把事情办了不可!”话音未落,门扉猛的合拢,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声不仅将千凰吓住了,也将娃娃惊住了。 不过,娃娃是不明所以,千凰则是防备心顿起,望住团团道:“你想做什么!” 团团根本就懒得回答她,眼睛一厉,千凰只觉得一阵劲风刮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直倒在了床榻上,就觉得四肢不受控制地展开,而后犹如被钉在了原地,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 千凰心里一惊,危机感席卷全身,居然是高级定身术。 千凰一回头,正好看见团团缓缓地走过来,此时的团团,仍旧是一身雪白,但是眼神早就不是初见时的温顺慵懒,反而显得凌厉而邪恶。 千凰挣了一下,发现无法动弹,不免皱眉最团团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团团笑了一下,笑的千凰毛骨悚然,“自然是玩游戏了!” “玩游戏!”千凰松了口气,又觉得很奇怪,“既然是玩游戏,我陪你们玩就是了,为什么要将我束缚,这样很不舒服,快把我放了!” 团团就摇头,脸上笑容依旧,“不,这个游戏很特殊,不束缚你,玩不了!”说罢,团团看向愣在一旁的娃娃,语气瞬间就温和了,“主人,上床去!” 娃娃点点头,有些不安地走向床榻。 娃娃才上床榻,千凰忙不迭开口,“娃娃,你把我放了,我什么都陪你玩,好不好?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样绑着我,让我很难受。” 娃娃很犹豫,他不想让她难过,但是,他也不想让她离开。 这时,团团便道:“主人,我们准备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功亏一篑吗,动手吧!” 千凰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动什么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娃娃跨开腿,坐在千凰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澈的眼里满是不安。而后,在千凰惊讶的眼神中,对着她的嘴唇缓缓印了上去。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千凰惊得大叫,“娃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或许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帮着她,对她施暴吗? 娃娃愣在原地,继而睁着一双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她,彼时,彼此不过一个手指间的距离,娃娃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唇上,凉凉地,没有丝毫欲望的气息。 见有戏,千凰趁热打铁道:“娃娃,我是真心对你好,也会尽可能地陪你,我不会故意骗你,以后也是如此。我不知道你对这些事是怎么看的,但是,在我看来,你眼下做的这些事对我来说很过分。你喜欢和我玩,若是的话,你这么伤害我,让我很心痛。” 闻言,娃娃身体一颤,心里便有些动摇,他不想看她忧伤的眼睛,尤其是,这种情绪还是自己施加给她的,让他更加愧疚。 团团一见着阵势,暗叫不好,忙不迭开口道:“主人,难道你还想再从白天等到天黑吗,你还想让她继续欺骗你吗?你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什么也不想,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只要熬过这一关,我们就成功了,你相信我!” “团!”娃娃看向团团,又看向千凰,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最终,还是闭着眼睛,对着千凰的嘴唇重重地印了下去。 被堵住嘴唇,千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娃娃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太纯洁,根本不知情为何物,人也太小了,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结合。何况,他还是魅姬的人,就算他不知道情欲之事,难道也不晓得背着魅姬做这些,被发现只能是死路一条吗? 团团看起来很精明,魅姬将它指派到娃娃身边,应该是为了看住他,免得他犯傻才是,怎么会怂恿他做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这简直就是在害他。 很快,令千凰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娃娃居然趁她走神的时候,用舌头挤开了她的唇齿。 她可以感觉到他柔软的小舌头笨拙地钻了进来,湿润,温暖,像一条好奇的小蛇,在里头怯怯地探了个头,而后就不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娃娃已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浅红色的,空灵清澈的大眼在与她对视的时候,似乎赋予了一种生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颗种子投入了那颗平静的眼湖,而后慢慢发芽。 见她在看他,娃娃微微笑弯了眼睛,那双淡色的瞳孔,居然在此刻给她一种耀眼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千凰甚至感到有些心动,紧绷的身体放松了,怒气也奇迹般地消散了。 正文 第两百十二章 还是心疼你 千凰没有动,娃娃却开始动了。 但是,他的动作让千凰震惊又无语,他的舌头没动,只是嘴唇在蠕动,他在吮吸,吮吸她的嘴唇,还有她口中的唾液。 他的眼神依旧很清明,那样子让千凰觉得他是在很认真地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即使他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便不觉得这是暧昧乃至于情欲的举动。就像是婴儿想从母亲那里得到母乳一般,是一间很纯洁的事情。 问题是,他这样做,让千凰很难过,口腔很快干燥,乃至于有些缺氧。而娃娃,显然也不好过,他的脸有些红,并非爱欲的红晕,而是因为缺氧。 千凰有些受不了这个状态,但是,她不能动,他又不会停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反攻为主,为了让自己不成为第一个因接吻而憋死的女人。 千凰的舌头动了,缠住他僵直的小舌。 她一动,娃娃瞬间就不动了,转而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她。 眼帘半睁半闭,千凰媚眼斜飞,即使娃娃不懂其中精髓,还是被她的眼神电了一下,望进她的眼里,再也出不来了。 千凰的舌头真的很灵活,扫荡着他柔软的口腔,千凰发现,他的唇齿间,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以前靠近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的的味道很好闻,很清爽,但从外面闻起来很淡,她一时想不起来。如今进入他的口腔,便知道这是奶香。千凰想,他最喜欢的食物一定跟奶有关吧,牛奶还是羊奶? 吻得深了,他的舌头渐渐有了反应,依葫芦画瓢,也在她口腔里搅动,但是不得章法,更像是好奇在她里头捣鼓。千凰试图引导,但是发现难度很大,他似乎玩上瘾了,在里面胡乱地舔舐,搅得她有点儿疼,但是,总比他之前那样要好。 千凰加大了耐心,用舌头渐渐扳回了主导权,缠得他软了,便由她摆布了。 这时候,千凰才得以脱离他的嘴唇,大口喘着粗气。 娃娃离开她的脸,望着她,脸上真有两团红晕,千凰发现,他喷出来的气息有点儿热,但他的眼睛却很干净,还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看着他那双纯洁无垢的眼睛,千凰忽然涌起一种罪恶感,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吻了他呢,他什么都不懂,才会受人怂恿,她却是明知故犯,太不是人了! 这时,团团走过来将一本春宫图摔在床上,封面上“春宫宝鉴”几个硕大的字体险些亮瞎了千凰的眼。但是,她此刻不能动作,只能干瞪着眼,对团团怒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团团翻了个大白眼道:“老是这句,能不能换句新鲜的!” “你——”千凰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团团看向娃娃,道:“主人,时间不多,赶紧办事,先脱了她的衣服,再找一个你喜欢的姿势,然后,交配吧!” 闻言,千凰真想一口唾沫喷死它,“你个死一坨,交你个大头鬼,还不快把我给放了!” 团团就懒得理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娃娃,“主人,动手!”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千凰,团团是始作俑者,关键却是娃娃,见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千凰急的大叫,“娃娃,你要是敢向我动手,如今我不能做什么,过后,我一定跑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见你!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这话说的确实有点儿严厉了,加上她声色俱厉,娃娃显然被吓住了,手将在半空,半天没有动作! 千凰逼视他,语气不容置疑,甚至有些冰凉,“放开我!” “主人,别听她的!”团团在一旁给娃娃打气,这是一场战争,它不想输给这个女人。 娃娃终究还是将千凰放了,几乎是一个呼吸间的时间,千凰便感到身上的束缚消失,手脚能动了,千凰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跳下来,夺门而出。 谁知,才踏出房门,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还有团团无措地安慰声,“主人,你别哭啊,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不管你的事。这个女人不识抬举,我们不要她了,再找一个好不好!” 团团越说,娃娃哭的越厉害,渐渐地他不压抑了,哭的声音让人听了很心碎,那是一种委屈地,无措的,甚至是惶恐的哭声,嘴里却吐出模糊地字眼,他说,“要!” 要什么,要她吗?他做错了,却不知道自己错了,自己夺门而去,伤害了他的自尊,他还对她这么执着做什么? 团团还在继续安慰,“她不好,总是让你难过,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要,要”娃娃一边抽泣,一边反驳,语气一声比一声犟。 千凰在院子里,听着很心酸。 傻瓜,你做错了事情,难道不知道已经没有资格说要了吗? 我也不应该要你了,因为你太不懂事了,可是,我他妈的还是心疼你! 千凰一咬牙,转身往回走去。 屋子里,娃娃跪坐在床上,哭的很凶。娃娃不哭的时候,肌肤白的透明,一哭,整个儿脸都红了,因为皮肤太嫩了,所以分外敏感。那双盈澈的大眼睛更像个蓄水池,里面装满了泪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淡色的眼睛因泪水似乎变深了,泪水从脸颊上淌过,像是两条晶莹的小河,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泪水便拐进了唇里。 见千凰进来,娃娃瞬间停止了哭泣,眼泪还在流,只是不发声儿了,长大眼睛和嘴巴,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千凰也站在门口看他,没有前进,也没有说话,似乎模糊了立场,但是,见他哭的不成样子,奶奶的,她心抽了! 团团蹲在床边,皱眉看着千凰,眼里满是指责和敌意。 忽然,千凰动了动身子,娃娃以为她要求,忙不迭开口,“不——” 千凰勾了一下嘴角,语气却有些嘲讽,“不什么,叫我不要进来吗?”说罢,千凰就要转身! “不!”娃娃急了,居然忘记自己还在床上,倾身就要扑过去,谁知一抬脚,落了个空。 眼见就要栽倒在地上,娃娃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看见那张清媚的脸孔,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转而牢牢抱住她的身体,却不敢说话了,只是哭的声音很沙哑! 不要走,不要走…… 团团在一旁,纠结地皱了眉头,先前,它想接来着,但是,看到某人冲过来了,它又忍住了没有动。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此刻能止住主人眼泪的,只有这个女人。 “傻瓜!”千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总算不那么严厉,“好啦,好啦,不哭了!” 娃娃抽果真不哭了,只是有些抽噎,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怕她生气,又走掉了! 千凰离开了他一点儿,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问道:“吃错了没!” “知!”娃娃点头点的很重,严厉很惶恐,还有些小心翼翼。 “还做不做这样的事了?” “不!”娃娃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半,而后又扑进她的怀里,双手锁住她的腰,牢牢地,眼里很依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她,但是,他真的不想失去她。他活这么久,生命中出现的女人不多,魅姬算一个,但是,她是他的大姐。还有一个就是素莺,素莺也对他很好,但那种好,让他觉得很压抑。因为,素莺把他看得很牢,不许他接近别的女人,也不让别的女人接近他。他对此无所谓,但是,素莺无时无刻都会看着他,就连修炼,也会陪在他身边。素莺跟在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极尽所能地亲近他,他不理解这种亲近,也无法判断对错,有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反感。但他很善良,他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伤害素莺。 所以,遇到千凰,一开始让他觉得很新奇,渐渐地,这种新奇,便成了依赖,一种心理上的依赖。因为,跟在她在一起,会让他很舒服。加上素莺最近要修炼,给了他不少的时间,团团又唯他是从,也方便了他和千凰的相处。如此一来,无形中加强了他对她的依赖性。 团团说,这是喜欢,其实他还是不理解喜欢的意义,他只是想让她留在他身边。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什么都愿意做,所以,他听信了团团。但是,他万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生气,甚至想要弃他而去。当她夺门而出的刹那,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坍塌了,他以为,他要永远失去她了。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他依然想留住她。 娃娃渐渐安静下来,千凰也作了一番思考,终究开口道:“娃娃,我想,这次斗兽大会结束之后带你一起走!” 娃娃还没开口,团团首先炸毛,“你想带他去哪里,主人是你能拐带的么!” 千凰皱眉看着团团,这个一坨怎么这么罗嗦啊! 但是,她的眼神显然对团团不具备威慑力,反而是娃娃察觉到千凰的不悦,目光看向团团,瞳孔倏然就加深了,不是乞求,而是一种命令,属于强者的威势。 团团立即肃然起敬,低着头,不说话了! 娃娃就抬起头,眼里又恢复成平素的清澈。 千凰就道:“我的意思是,我会带你走。我不是冷血动物,你这么离不开我,我怎么舍得抛弃你。养你一个,也浪费不了多少粮食。只是,你愿意跟我走吗?也许,跟我走之后,就没有这么大的房子住,也好吃好喝,你只能粗茶淡饭,你受得住吗?”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忽然发现放不下他。这么纯洁可爱的少年,她不想他毁在魅姬的手里,她想解救他,让他过正常的生活。她会把他当弟弟一样照顾,就如月尾,锦儿一样。 娃娃就使劲点头,点的那么快,那么凶,让千凰很担心他的脖子会扭伤。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什么都不怕。 娃娃兴高采烈的样子倒是让千凰松了口气,转而摸摸他的头,眼里是真的宠溺。 团团在一旁很着急,就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居然还想拐带主人私奔。主人也真是的,他说走就走,就不想想自己作为一城之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吗?不管他们此刻商量的多么好,为了主人的将来,它势必不会让他们胡来的,若是阻止不了,它会通知魅姬大人。否则,主人真的走了,此时以后东窗事发,还不给人捉了把柄,对主人是非常不利的。 接下来的几天,千凰时常来娃娃的住处找他玩儿,为了不使他胡思乱想,千凰将那本春宫宝鉴烧掉了,决定教他讲话。 娃娃只能发出单音节,这导致他无法正确地传达自己的意思,千凰也很容易会错意。最重要的是,她讨厌娃娃每句话都要靠一坨翻译。正所谓仇人相见,相看两相厌,千凰是看一眼都嫌烦,更不要说,每句话都要听它的翻译了,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千凰认为,若非有团团这样误人子弟的狗头军师,娃娃要少走弯路,乃至于这次春宫图时间,都是拜团团所赐。对于这种教坏纯洁小朋友的败类,千凰是深恶痛绝。 千凰教娃娃说话,首先从她的名字开始。 千凰觉得,认识这么久,她居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主要是之前觉得反正交集不深,没必要留下太多回忆,免得忘不掉。如今不同了,既然决定将来一起生活,自然是双方越熟悉越好了。 娃娃知道她的名字,显得很高兴,他会说她的名字,但是,每次不是“千”就是“凰”,就是不能将两个字连在一起读。千凰连续说这两个字,说得自己都快吐了,娃娃还是读不出来。先天加习惯,成为他连词成句的组极大障碍,五万年的生活方式,能在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吗? 于是,千凰努力了三天,一无所获,第四天,她放弃了! 两人继续玩捉迷藏,有时候是千凰找娃娃,有时候是娃娃找千凰。娃娃也别好找,因为这孩子不会拐弯抹角,不是藏在有洞的地方,就是藏在有数的地方,一身白衣这么显眼,也不晓得遮掩,法力高深,也不晓得用隐身作弊,每次听到脚步声,都会很紧张,一紧张就露馅。千凰每次找他,都轻而易举。 娃娃找千凰,也很好找。事实上,千凰很会藏人,就是因为藏得太好了好几次,娃娃在在附件都能与她擦肩而过。千凰不想窝在原地太久,也不想他找的太辛苦,所以在他找了一会儿之后,就会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找到。有时候他转开了,千凰就会跟在他后面,弄出一点儿动静。 毕竟,她是在陪他玩,而且,她很喜欢看到他找到她的时候,笑的灿烂无比的样子,甚至激动地抱住她的身体,像是赢得了整个天下,那样满足。 斗兽大会的前一天,千凰跟娃娃告别,说她这几天有事儿来不了,娃娃虽然很不舍,但是,一想到以后她可以天天陪他玩儿,反而显得很听话。 千凰回到房间,发现许久不见的魅姬居然来了,此刻正坐在梨花木桌子旁。 千凰走进去,中规中矩地站在她身前,彼此可以保持了一段儿距离。 魅姬抬眼打量她,明明是坐着,却给千凰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魅姬看她一阵,倏然收回目光,首先开口道:“明日就是斗兽大会,给你定做的衣服也完成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千凰抬眼,先前只注意到魅姬了,竟没发现桌子上的黑漆托盘里还摆了一件儿衣裳。 这是一件极其华丽的衣裳,从颜色都花样,都特别张扬。通身是艳红色的,这种红,简直比尘色以前穿的,还要耀眼,在整个色调深沉的魔城里,无论往哪儿一站,都将备受瞩目!衣服上绣了禽鸟图案,很像凤凰,却又不似凤凰,凤凰给人的感觉是光明温暖的,但是这只鸟的眼睛却充满了攻击性,配上衣服的色彩无端显得诱惑。 见千凰望住这件儿衣服发呆,魅姬便笑道:“衣服要穿在人身上才好看,试试吧!” 正文 第两百十三章 斗兽大会(一) 千凰没有说话,只是捧起衣服走到屏风后换上了。 毕竟是量身定做,衣服十分合身,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千凰觉得这颜色艳丽得太不习惯了。即使手边儿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衣服的上身效果,但是光是低头看着衣裳上展翅欲飞的魔鸟,她便很不自在。穿上这身衣服出去,究竟是备受瞩目还是众矢之的? 千凰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魅姬眼睛止不住地一亮。 原本以为,只有尘色才能穿出这种颜色的精髓,没想,这个丫头穿上这身衣服会如此漂亮。在此之前,她总是穿着平常的丫鬟服侍,展现的是清水出芙蓉般的清纯,本来清纯和妩媚结合的长相,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完全妖媚化了,粉脸生春,眼横秋波媚,真是一个绝顶尤物。 魅姬走过去,伸手扯去她浅色的发带,如瀑的黑发流散而下,像一块抖开的绸缎,柔顺丝滑,让人很有抚摸的欲望。魅姬的手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散开她的头发,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这样,会更漂亮!” 千凰的身体在她靠近的刹那有瞬间的紧绷,才想后退,纤腰却被她一把扣住了,魅姬的嗓音低魅中带着一种调侃,“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欲擒故纵吗?反抗有可能带来勾引的效果,不乖的小孩也是要受惩罚的。” 千凰银牙紧咬,就知道她来了定没好事,出了为难和要挟自己,她就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魅姬见她的身体紧绷如弦,却难得松开了她,抬着下颌,高傲地说道:“放心,本大人从来不强人所难,你不愿意,我说了不动你,就一定不会动你。只是,做我的人会有很多好处,不做我的人会少很多好处,希望你不要后悔!” 千凰的语气很坚定,“我不后悔,谢谢大人提醒!” “但愿如此!”魅姬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千凰彻底松了口气,望了眼身上的衣服,而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光了…… 第二日,千凰起的很早,但是有人比她更早。千凰一开门,就有两名侍女走了进来,自称是魅姬派来给她梳妆的。 她们先是给千凰换了衣裳,而后娴熟地给她梳发上妆。 将千凰的头发从两侧挑起几缕,盘在头上,让剩下的黑发自然垂散,而后给她别上一只金色的簪花。千凰照镜子的时候,险些不认识自己。她原本就生得好看,但那种美丽稍显稚嫩。如今上了妆,似乎动的也不多,只讲她的眼睛画的更妩媚了,原本粉嫩的红唇也被涂成了艳红色,颊边抹了胭脂一点点晕开,倒显得十分自然。 不过,整个儿看上去,全然是另一番风姿,原本的三分清纯彻底不见,而转化成十分妩媚风流,所展现的完全是一个情感女人的魅力,大气妖娆。她像是从地狱里走来的妖精,披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勾魂夺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这样的自己是千凰所陌生的,虽然很美丽,但她不喜欢,她已经开始修炼魔道,而如今,连外表也要妖魔化了吗?这要是走在街上,一起的人,还能认识她吗? 思忖间,侍女在旁催促,“小姐,妆好了,我们出去吧!” 千凰点头,也好,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今天她是魅姬大人的宠妾,她只要扮好自己的角色就好,大会结束之后,一切又将回归原点。她不会一直做魔女,总有一天要重回修真界,找回当初的旧友。 千凰来到魅姬的大厅,魅姬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今日的她在装扮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凤眼,红唇,只是黑衣裳的花纹更加精致,头上斜插的金簪更加闪亮,只静静往那儿一座,女王般的左派,让她分外有存在感。 见千凰来了,魅姬便站起身来,道一声“走吧!”便率先往外走去,千凰乖乖地跟在后头。 王宫离斗兽大会其实还有好一段距离,从王宫去往斗兽场,一般人不是乘坐骑就是乘代步法器。 千凰走出魅姬的宫殿,等在门口的是魅姬那两头黑麒麟,似乎因为今日要斗兽,所以,黑麒麟没有束缚马车,而是在背上套上了鞍,方便主人乘骑。 见魅姬出来,一头黑麒麟对着魅姬微微低首,像是行礼,然后便伏低了身子,供应主人上背。 魅姬大步走上前,一提裙摆,跨上了兽背,而后回过头,看着愣在一旁的千凰,向她伸出手道:“还愣着做什么,上来?” 千凰有些诧异,“跟你作一骑?” 魅姬点头,理所当然一般,“当然!” 千凰指着另一头黑麒麟道:“可是,这里有两头麒麟!” 魅姬笑,伸出的手往她的方向送了送,道:“上来吧,我的兽不会允许他人单独骑在背上,它会把你甩下来的!” 闻言,千凰看向另一头黑麒麟,正巧那只麒麟也别过了眼,一双暗红的兽眼冰冷锐利,怎么看也不是善茬。千凰抿了一下唇,欢呼走向魅姬,才伸出手,魅姬一把扣住她,将她猛的拉上身上的座上。 千凰因她激烈地动作发出一声惊呼,回头就见魅姬带笑的脸,眼里满是自信和狂傲,“放心,有我在,你摔不下去,走吧!” 话音才落,身下的黑麒麟抬起前提,脚下瞬间升起一团黑云,黑麒麟腾空而起,飞向天际。 另一头黑麒麟紧随其后,几个丫鬟奴仆远远地在地上行走,估计要很久才能到斗兽场。 关于魔城的斗兽大会,是所有斗兽会中最隆重也是最大型的斗兽会,每三年举办一次。最早是魔将之间的角斗,为的是警醒彼此,让他们居安思危,不弃修为。但是,这种角斗非要分出了输赢,难免造成损伤,严重了又会大伤和气。后来,便由魔王笑千殇向魔神提议,改为魔将手下魔兽之间的战斗。 这样一来,魔兽代表的是主人的面子,魔兽遵从主人的意志,也算是待主出战,便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这种矛盾,也能达到激励彼此的效果。一般来说,两只魔兽角斗,以一方认输为结束,或者打的对方起不来。魔兽在战斗之时,打不过对方,主人不授意其认输,魔兽一般不敢认输,甚至于豁出性命也不敢认输。因为,丢了主人的面子,过后也是个死,死的会更凄惨。 历届斗兽大会,也不乏战死的魔兽,不过,这毕竟是少数。因为,很少有主人会轻易牺牲一只苦心培养的魔兽,这便意味着,他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培养另一只,这对他也是一种损失。所以,有的主人在明知自己的魔兽打不过对方,会点到而止。 千凰乘坐魅姬的麒麟兽,不一会儿,便在魔城中心的平台上降落。 与千凰他们一起降落的还有另一个人,骑着一只似狗的野兽,体型比狗大上好几倍,脑袋却像老虎,身上还长了一对儿翅膀,毛发为红色,此兽名为狮犬,也是十分凶猛的魔兽。 待魅姬牵着千凰从麒麟背上下来,坐在狮犬身上的男人也下来了。 此人穿着……。 让千凰惊讶的是,这个男人她认识,就是当初在第一楼里,来找过尘色,说要带尘色离开的那个男人。千凰这才想起,当初他来的时候,老鸨有说他是个城主的,如此来魔兽大会倒是理所当然。 靳烈和魅姬打了个照面,两人俱是一笑,几分客气,几分疏离。 到底是晚辈,靳烈首先走了过来,对魅姬笑道:“许久不见了,魅姬安好?” 魅姬也笑,几许随意,几许调侃,“好,怎么不好?我看你也过得不错!” 靳烈点了点头,“我很好,多谢关心!”话语一顿,倏然转向千凰。彼时,千凰就站在魅姬身边,魅姬牵住她的手,甚至还未来得及放开。靳烈的视线在千凰身上一转,眼里便有些许惊艳,随即问道:“这位是?” 魅姬斜眼看向千凰,见她低眉垂首地站在身侧,乖巧地犹如小绵羊,魅姬嘴角一勾,手一抬,穿过千凰的后颈,将她半楼进自己的怀里。 千凰因魅姬倏然的动作,猝不及防,险些跌倒,魅姬及时稳住了她,千凰的脸便砸在她丰满的胸脯上,隔着一层衣料,千凰仍旧能感受到一片柔软,身体便是一抖,鸡皮起了满身。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动作真是亲密无比。 魅姬抬眼看着靳烈,语气炫耀又自豪,“她是我的新宠,是不是很漂亮?” 闻言,千凰刚刚站稳的脚跟,险些吓软了。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一回事,听她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魅姬还真敢说啊,就不怕—— 千凰将视线缓缓转到对面的男人身上,发现他的表情,怎么说的,就像是吃了大便一眼。 虽如此,他的变脸功夫也是极好的,很快端正了态度,只皮笑肉不笑道:“挺,漂亮的!” 本来是一句大实话,因为眼前红衣女人真的很漂亮,在看见她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凌尘,觉得她的样子跟凌尘有的一拼。不过,她看起来太羸弱了,或许大多男人心疼她这一副姿态。但是,他更欣赏高傲毒辣的凌尘,看起来,动人又可爱。 但是,这句夸奖的话语,结合眼前这副诡异的画面,靳烈就说的万分别扭。魅姬的口味,越来越重了,不愧是大姐,这份霸气,还真是无人能及。换做他,光天化日地楼个男人,乃至于在如此重大的场合上露脸,也是做不出来的。除非,那个人是他真正喜爱的,他会为了他(她),抛开他人的目光。但是魅姬,即使对于玩物,也是这般直白大胆。 “若是没事,我先进去了!”靳烈首先告辞,这个有违常理的画面让他有些许的不适。 “去吧!”魅姬很大方地扬了下巴,眼里有些幸灾乐祸,她不以之为耻,反以之为乐! 反观千凰,心里就很苦逼了,魅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怕流言蜚语。她只是一只小虾米,事后魅姬拍拍屁股走人,她一个人怎么善后。而且,她真的不喜欢别这些上位者以另类的眼光看她,或鄙夷,或厌恶,或嘲笑。她和魅姬同为此事的当事人,吃亏的,永远是弱者! 千凰跟着魅姬进入一道装饰雄伟的大门,里面是一条通道,墙上挂着灯火,仍旧有些阴暗。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得里里端隐隐传来哄闹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千凰甚至能想象里面将是怎样一副热闹的场面。 拐了一个弯,千凰便见甬道尽头被四方形狂出一片光亮之景,不是纯自然之光,而是天光混着火光,一种暖黄的色调。千凰甚至可以看到许多人在阶梯式的座位上,或站或坐,都很狂热和激情。 千凰的心也跟着加速,总觉得这一关不好过,记得上次在东海也是如此盛大的场面,看似一帆风顺,她实则又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 终于,千凰随着魅姬迈出了甬道,展现在眼前的是面积惊人的斗兽场。 整个斗兽场的格局是圆形的,顶端被削去了一点儿,天光从上面洒下来,正好罩在中间的一块圆形空地上,成为整个斗兽场最敞亮的一处,有利于集中场内视线,也是斗兽的真正场地。斗兽场周围有将近十米的高台,将整个场地围起来,内置拱门,作为魔兽出入之地。 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主要是防止城主们插手,以高台为结界,将由魔王设置结界,外面人的进不去,里面的兽出不来。换言之,这只是属于魔兽间的战斗,不插足任何外来因素。 高台之外,共有九十九层阶梯,每一层,周长所能容纳的人数最底下那一圈能容纳两百人,最长周长能容纳将近千人,整个斗兽场容纳不下万人。当然,魔界的所有人型生物,远远不止万人,能来此观看斗兽的,只能是魔族。斗兽场的观看位置有高中低三等,分别对应高中低三个等级的魔族,充分体现了强者为尊的理念。 当然了,最佳的观看位置位于中间一层,拥有着最佳视野,不但能看清斗兽场地,更能将整个斗兽场收之眼底。这一层的高度也比其他层数要宽阔,原本可容纳千人的位置,被稀疏地分成了三十六个位置,这便设立了三十六个王座,以黑石雕刻,旁的还有专为魔兽提供的站台,相比其他层里拥挤到爆的状况,这一层便显得分外疏松。其中,以魔王座最为华丽,在建造上也比其他王座高上一层,便于区分,更起到威慑的作用。 千凰和魅姬所走的通道便是专为城主所设立的,外人不得入,所通向的也是王座这一层。 魅姬算来的比较晚的,因为,剩下的王座差不多都坐满了。通道的位置便十分突出,千凰和魅姬的出现也十分醒目,尤其是千凰穿了这么一身耀眼的红装。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几乎吸引了场上大半的目光,惊叹,惊艳,仰慕,垂涎,种种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千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个世上,除了妓女和荡妇,很少有人享受这种集体性的色欲目光。 千凰只是微微低着头,显得淡定而含蓄,也将自己不悦的情绪巧妙地隐藏了! 相反,魅姬却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对她来说,众人垂涎千凰的美貌,对自己来说,是一项荣耀和骄傲,因为,今天,这个美人是她的所有物,她将承载所有的羡慕嫉妒,这让她倍加满足。 魅姬将手搭在千凰的肩膀上,接着比千凰高大的身材,她将之搂在怀里,不费吹灰之力,并且能达到和男性一样的效果,千凰半靠在她的怀里,倒也显得小鸟依人。 众人先前因千凰的美貌有多惊艳,此时就因着戏剧化的一幕有多惊讶,甚至于惊恐!魅姬风流浮浪,众所周知,但是,之前好歹性取向正常,如今,居然开始玩女人了!别说这个漂亮到让人口干舌燥的女人只是她的侍女或朋友,这一点,在场的眉眼一个人相信,因为,魅姬只亲近美人,还是她感兴趣的美人。 众人的目光由震惊,惋惜,悲愤,甚至还有人捶胸顿足,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就这么给无良的魅姬大人霸占了,他们心有不甘呐!哪怕是被一个男人占有,他们心里也好受些,魅姬大人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真是人神共愤呐!于是,众多血气方刚的男魔族们,看向千凰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活寡妇。 有一批目光比较特殊,那便是来自各个王座的,在看到千凰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艳。在他们的眼里,很少有人一袭艳装及得上凌尘的风姿,这个女人,够格!但是,大多人还是很快转开了目光。都是一城之主,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和魅姬抢女人,结果惹得一身膻。 千凰倒是不介意,或者说,进来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大不了闭塞耳目,不听不看好了,反正过后卸了妆,低调一点儿,估计没人认识她。 魅姬便搂着千凰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魅姬是魔王之外的第一人,她的位置,自然在魔王身边。王座其实很大,坐一个人显得大气,做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千凰便坐在魅姬身边。魅姬搂着她的药,作亲昵之状,千凰也没有反对,到底得陪着她做戏。 兴许是早知道千凰和魅姬的关系,笑千殇对此很淡定,只是朝魅姬点致意,魅姬也笑了一笑,便将视线转向周围。 千凰也抬眼悄悄打量四周,暗地观察其他王座上的主人。在清一色的王座之中,有一种位子显得很特别。事实上,它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相比起其他王座的突出,这张位子主人似乎可以往后退了些,好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是,他穿了一身剩雪的白衣,尽管坐在角落,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光明的气息,同于魔界的黑暗之气,这是一股仙气。 男人五官俊美,眉宇之中却透着一股清冷之气,双眼静静地望向场中,薄唇轻抿,似乎整个热闹的场面都与他无关似地。但他,分明坐在了这里,以一种坚如磐石的姿态,低调却坚守。 千凰听说,每个城池都有天界指派下来的上仙,代天帝监督魔界的活动,防止魔界发生暴乱。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仙气,显然是魔城的监督使。让千凰感到惊异的是,明明她已经修魔,但是,看到仙人,居然会有一种亲切之感,真是奇怪。 那个男人似感受到千凰的注视,将视线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地转了回去,眼里平淡得似没看到她这个人似地。 千凰暗想,仙人都是这么冷漠吗?倒也懒得再想,转而看向别处。纵观三十六个王座,居然空了五张。 千凰不知道,有三张,今日是注定要空到底了。因为,这三张的主人分别是转世轮回过的三魔将,凌尘,离湮,和景扬。凌尘就是尘色,他尚在闭关,不能出席。离湮虽然回归,为了修为上的进境,以及今早恢复记忆,也陷入了漫长的闭关之中。至于景扬,至今下落不明。 就来了的三十个魔将,除却魅姬和魔王,还有二十八个,或阳刚,或温润,或冷酷,或阴郁,风格迥异,气势皆非常,纵观样貌,都是万里挑一。千凰还在其中发现了几个熟人,一个是靳烈。还有一个是让千凰颇有好感的水云暖,他就坐在魔王的右侧,两人距离也算是近了,千凰看向他的时候,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转过了视线,对她相视而笑。 他的笑容总是温柔而含蓄,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换做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的笑容,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千凰也朝他微笑,怕魅姬生气,她很快转回了实现,却不期然撞进另一双锐利中带着疑惑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络腮胡子,嘴巴藏在胡子里几乎看不见了,只能看到粗发下的一双狂野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身材还算魁梧,穿着却不太讲究,袖子都挽在了胳臂上,看起来十分粗豪。从外表上看不出年纪,依照千凰的年纪,大概可以叫上一声大叔。 但是,另千凰震惊的不是在一干年轻英俊的魔将里有这么个大叔级的异类,而是这个人是她认识且印象深刻的。看清了那张脸,千凰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气愤,因为,那个人正是当初在第一楼放魔火的那个男人,间接造成尘色毁容的人。 魅姬发现千凰的异常,不免低下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千凰低着头,尽量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低声道:“没事,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有些紧张罢了!” 魅姬就笑,说话的时候,几乎咬着她的耳朵,“有我在,紧张什么?” 千凰心里有事,对于她挑逗性的举动,几乎没有反应。 见此,魅姬皱了一下眉头,将视线转向笑千殇,“娃娃不懂事也就算了,摹邪居然到现在还没来,真是岂有此理!不如就此开席,不必等了!”她以为,自己已经算够晚的了,没想到那个家伙还要晚,是故意给她甩脸色,还是因为上次的过节不赶来了! 笑千殇摇头,“都是兄弟,何必计较这些,再等会儿吧!” 沉思中的千凰并未留意魅姬提及了娃娃,只是抬眼悄悄打量那个络腮胡子,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恨意。 这时,就听得魅姬高声笑道:“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正文 第两百十四章 斗兽大会(二) 千凰回头,就见一人从通道中走出来,健硕的身体,刚毅的脸庞,冷中带煞眼神,此刻正不悦地瞪着魅姬,不是摹邪又是谁? 又是一个让尘色受苦的人,千凰的视线投射在他身上,眼神,自然不怎么客气。她这个人,别的优点没什么,就是特别护短。若是能力允许,她真想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让他们欺负凌尘。 似是感受到她的敌意,摹邪视线一低,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眼里便有些疑惑。显然,之前千凰都是素面朝天,穿的也简单素雅,今日却重装出席,妖媚十足,他一时竟没有认出来。仔细看了两眼,摹邪的面色陡然阴沉,一股恨意在眼里翻腾,衬着那双暗红的眸子,似有两团火在烧。里头倒映着千凰的身影,似要将她焚烧一般。 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装,有两种最容易认出你,一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的仇人,因为,他们都死命记住了你! 显然,摹邪认出了她,并以一种处之而后快的眼神在怒视着她! 千凰却不怕他,反而仰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不甘示弱的眼神在摹邪看来,更是一种挑衅! 他有多爱凌尘,就有多恨她,因为,这个女人,抢了他的爱人,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视线在魅姬和千凰身上一转,见两人举止亲密,摹邪冷笑连连。等着吧,即使你爬上了魅姬的床,我也一定会把你拖下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摹邪没有回答魅姬,魅姬也没有再搭理摹邪,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一触即发。 笑千殇敏锐地察觉到无形的硝烟,不免笑着打圆场,“既然来了,就落座吧!” 作为魔王,很多时候,他都要为维系三十六魔将之间的和气,大费周章,因为,天界的阴谋就是分化三十六魔将。三十六魔将团结起来将是一大力量,否则,一盘散沙,真是不足为惧,他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充当和事老,虽然这个角色有时候也让他很无奈。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观看这边的好戏,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之前,摹邪和魅姬虽然小有摩擦,但也没这么激进,什么时候演变成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就这么一句,还真的起了不小作用,魅姬和摹邪胶黏在空中的目光霎时崩断,彼此别开了目光,魅姬看似无谓地笑了一声,摹邪也走回自己的位置。 这时,从通道里又走出一个人来,千凰眼角瞥见一抹白,心里就是一咯噔,定睛一看,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身穿一袭白衣,长着一张无敌可爱的精致脸庞,可不就是娃娃?他身边跟着的白色魔兽,可不就是一坨? 他,他,他怎么来了?千凰心里真是又惊又悚。 娃娃显然也注意到了千凰,本来一阵风似地迅速,在原地来了个急刹车,望住千凰,真是又惊又喜,张大嘴,正想叫上一声,却见千凰背对着魅姬,朝他使了个“嘘”的动作! 娃娃郁闷地皱眉,还是很听话地安静下来,转而快步地走到千凰身边的空着的一张位子上坐下来!等等,他坐的是王座? 千凰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便朝他挤眉弄眼,想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他。 娃娃,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那是给城主坐的,其他人坐了是要杀头的! 娃娃歪着头看她,压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魅姬。 这时,千凰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就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就听得顶上想起一个熟悉的嗓音,“你和娃娃很熟的嘛!” 千凰暗道一声糟糕,忙扯了一个笑脸道:“也不是很熟,就是碰巧见了几次面而已!” “碰巧?”魅姬绕有兴味地咀嚼这这两个字,显然不信。 娃娃一头雾水,他很好奇,千凰怎么能在这一层呢?又为什么坐在大姐的怀里。 千凰也很好奇,为什么娃娃大大咧咧地坐在城主的位置上,魅姬却不责怪,其他人也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这时,魅姬开口了,“娃娃,你来的太晚,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呢!” 娃娃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他修炼过头了,素莺早早出发,团团居然也不叫他,害他迟到了! 笑千殇也笑道:“没关系,来了就好了,待会儿娃娃的魔兽要是战斗完毕,娃娃觉得无聊,也可以先行离去。”在他看来,这是大人间的角逐,甚至牵扯到勾心斗角,不应该将小孩子牵扯进来。 千凰回头看看魅姬,又看看娃娃,确认这句话是对娃娃说的,很是心惊。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娃娃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或者说,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难道,娃娃其实是一个城主? 不是吧?千凰再次看向娃娃,将他从头发到脚趾都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他那双天真无垢的眼睛里,眼里还是不可置信。 有这么痴傻的城主吗?以他的智力又如何治理好一个城池,亏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要带他离开,他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城主么? 但是,他分明坐在了象征城主地位的王座上,魅姬亲你以待,魔王也对他照顾有家,他自己更是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地坐上了这个位置。不管他再单纯,有的东西,是骨子就存在的,或者是,根深蒂固的习惯。 千凰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种失落,他或许不是有意骗她,但是,她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万不会去招惹他的。现在,两人身份悬殊,她又已经作出了承诺,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放弃吗?这会伤害他玻璃一般的心,坚持吗?几乎是不可能的。 娃娃只觉得她的眼神复杂极了,他无法分辨眼神里的含义,却莫名有些心惊。他甚至想跑过去抱住她,却在她的眼神下望而却步了。因为,她不希望他过去。 “斗兽大会开始,现在,开始第一轮的抽签!” 随着笑千殇响彻场地的高昂嗓音,整个斗兽场都沸腾起来,人们欢呼着,兴奋激动,难以自持。 魔界是一个崇尚血腥和战斗的地方,他们渴望见证强者,即便只是强者底下的魔兽。 千凰也在这一声隆重的宣布声中回过神来,对娃娃淡淡一笑,而后别开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对他笑了,娃娃心里却有点儿难过。 关于斗兽的抽签制度是这样的,将代表魔将的签都放在一个签筒里,从外面看,只能看到一根根光签插满了签筒,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将由司仪将签筒呈上魔王,让魔王一次性抽取两根。光签一离签筒,上面的光芒自动消失,便会显露出某个城主的名字。如此,被抽中的两个城主,便由他们的魔兽在场中角斗。 笑千殇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签筒里抽出了两根签,光芒散去,笑千殇看着上面的名字,微微微皱,还是念出了声,“第一轮,娃娃对无嗔!” 此话一出,全场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 千凰条件反射地看向娃娃,却发现对方的表情很平静,眼里既没有功利,也没有惶恐。不过,让千凰疑惑地是,所有参加角斗的魔兽都在之前去往后台了,要斗兽的时候,方便从地下的拱门出来。所以,千凰自进来起,便没有看到一只魔兽,就连魅姬的两头黑麒麟也从外面进去底下后台了。这都点名了,一坨这么还在这里,除非,它不是娃娃的战斗!战斗魔兽不都是随身的吗?娃娃的战斗魔兽怎么不随身,随身的反而不是战斗魔兽,这也太诡异了吧! 千凰很好奇,娃娃的战斗魔兽是什么,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魔族们的欢呼声中,两只魔兽分别从两个黑黝黝的小拱门里走了出来! 一头是冰雪猿兽,通体雪白,形似猿猴,体型颇为庞大,能直立行走。冰雪猿兽的族群来自极北冰雪之地,自幼便不惧冰雪,长大后更能利用冰雪的能力,使出类似于法术的力量。足够强大的冰雪猿兽,将周围的环境改变成冰雪领域。而且这种魔兽比之很多魔兽,都要聪慧地多,是不可多得高级魔兽! 另一只叫做赤穷魔兽,通体为赤色,身体像牛,兽嘴如虎,长尾,利爪,背上生有冰蓝色翅膀,能高空飞翔。其实,赤穷魔兽在天赋和智慧上比冰雪猿兽逊色许多,不过,它有一项得天独厚的天赋,就是:力气大!这种魔兽光凭力气大,在魔兽森林里竟也成为一个极为庞大的族群。由此可见,蛮力发展到极处也是极为了不得的! 这只赤穷魔兽便是素莺的化身,相比起她化人时的艳丽,她的兽体显然要凶悍许多。修为到了最高级,就算再愚钝的魔兽,都会具有寻常魔兽所不能及的学习能力,这不仅包括修为,更包括一些常理。但是,她还是秉承了她的兽性,固执到极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即使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随着两只魔兽从通道里走出来,斗兽场上的气氛开始不断高涨! 冰雪猿兽显然聪明得多,一出来,立马谨慎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按向地面。随着冰雪猿兽的手接触到地面,一道寒气迅速地向四周蔓延,与此同时,地面上,一层层的冰开始凝结! 这只冰雪猿兽竟然会制造冰雪领域,一项极其难得,甚至是极其厉害的招数。 他的主人,无嗔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魔兽,眼里满是自信和得意,这一场,他赢定了! 相比,娃娃在王座上,便显得淡定得多。以往,每每素莺代他出战,两人都有个约定的规矩。他不在乎输赢,也不想她受伤,她了解他的心思,更想讨他欢心。因此,素莺能赢就赢,打不过,也不会硬抗,而是到点认输,避免自己伤得太重,让娃娃担心。所以,娃娃看出无嗔的冰雪猿兽比素莺厉害,也不是太担心,素莺很有分寸,必然会点到为止。 第一场战斗放出的就是这么厉害的魔兽,斗兽场上的魔族们立马沸腾了,有的一时兴起,甚至赌谁输谁赢。 赤穷魔兽感觉到了冰雪猿兽的危险,却不并不害怕,只是微微捶打着地面,一时间灰尘漫天,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颤动,虽不敌,却不示弱。 终于,赤穷魔兽大吼一声,竟抢了先机,首先朝冰雪猿兽扑过去。 只听得“嘭!嘭!嘭!”几声响,赤穷魔兽几个跳跃就到了冰雪领域的周边。 结冰的地面使得赤穷魔兽的速度略有减慢,不过依旧十分迅速,对于这场战斗,她势必使出全力,血战到底。 冰雪猿兽当然不会只有制造一层冰的能力。 赤穷魔兽再跑几步,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原来是地面上忽然结出几道粗粗的冰柱,将赤穷魔兽绊了一下。赤穷魔兽一摔倒,怒吼一声正想爬起,没想到那几道冰柱顿时化作冰龙,一圈又一圈地将它缠住。 与此同时,更多的冰雪正在赤穷魔兽周边凝结,若是赤穷魔兽短时间内不能挣开,势必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冰封,到时候必败无疑! 其实,打到这里,实力差距已经一目了然,似乎胜负,也变得再简单不过。 冰雪猿兽眼看胜券在握,不禁有些得意,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使得它并没有大意,更因为,他的主人正在上面看着它,无嗔大人很注重这场比赛,为了主人的面子,它必须赢。所以,尽管形势有利,冰雪猿兽依旧专注地控制冰封的加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赤穷魔兽的周边,已经凝结出了它身形几倍大的冰封,胜利已然注定!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只听得咔的一声响,冰封出现了一道裂缝,并且迅速扩大,远远超越了冰封加固的速度! “嘭!”的一声巨响,真的场内的人耳膜都在作响,冰封顿时碎成漫天冰块。 场上的人都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一幕,就连千凰也睁大了眼睛,娃娃眉头微拧,放在王座上的手微微收紧。今日的素莺不太对劲,按照她以往的作风,在冰雪包围之时,她就应该认输的。因为,素莺的实力远远不及冰雪猿兽,这是娃娃在第一眼看到双方就认定的事实。 娃娃或许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他对于战斗乃至于术法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更甚者,他是这方面的绝顶天才,也是他没有功利心,也没有这样的心机,故而没有将素莺训练成一只超强魔兽。否则,凭他的实力,他是有能力造就一只魔兽之王的。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威势,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冰雪猿兽! 只是一瞬间,血红色身影就到冰雪猿兽面前,快得让它几乎都来不及反应。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冰雪猿兽下意识间操控冰雪在胸前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冰墻,而正是这道冰墻,勉强阻了一下赤穷魔兽的巨拳。 绕是如此,冰雪猿兽也被打出老远,胸口也瘪下了一大块,皮肉撕裂,鲜血喷出,冰雪冰雪猿兽因疼痛发出一声嘶吼。 赤穷魔兽爆发的一拳,竟霸道如斯! 这一幕,让场上的人差点跌掉了下巴,以弱攻强,还成功了,这一击不可谓不精彩。 无嗔微微皱眉,眼里有凶光闪过。 虽然赤穷魔兽看似占了上风,娃娃眼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越加凝重。没人比他更了解素莺的实力,她那一招太冒险了,不成,那便是以命抵偿!而且,这一击看似漂亮,素莺又承受了多大的攻击? 素莺,素莺,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失常?为何还不认输,认输吧,打下去也未必赢,我不想你受伤! 赤穷魔兽发出这一拳以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呆立在原地大口呼气。强行挣脱冰封又打出那样霸道一拳,对她的损害几乎是难以估量的。她其实受了不少伤,外赏,还有严重的内伤,她的身体有多处在流血,只是伤口不大,且因为她赤色毛皮看不大出来罢了! 此时,脑海里忽然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她的主人,她求而不得,倾心相付的人。 他说,素莺,认输! 素莺艰难地抬头,额头上有血液滴下,她的视线有点儿模糊,但她还是努力地看着那个让她爱恋的身影。那张王座对他来说,真的太大了呢,他的气场如此柔和,眼神充满怜悯和担忧,干净得犹如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这样子,不像是一个王者,倒像是一个雪娃娃,纯净无暇,让人想捧在手心呵护的雪娃娃。 素莺看着娃娃,微微笑了,她不知道这副兽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也许很狰狞,但是,她的眼神一定是柔和而坚定的。 她将自己的心声传达了过去:对不起,主人,今日,我想为你赢一场,我一生中,最后一次为你而战,我要让你,以我为荣! 即便不能赢,我也要让你,永远地记住我!这一句她深埋心底,并不打算告诉他! 另一处,冰雪猿兽敏锐地察觉到赤穷魔兽气势有些萎靡,不顾身上的伤势,强行爬起操纵冰雪。 几十道冰龙又向赤穷魔兽飞去,与此同时,又有几根巨大的冰枪开始形成。 赤穷魔兽面对飞奔来的冰龙,毫不示弱,巨大的拳头一挥,一条冰龙顿时寸寸碎裂,回身又是一拳,粉碎了另外一条冰龙。以她的体力,其实已经不宜战斗了,因为她的每一击,都是在消耗生命力! 一时间,场上到处是冰块飞溅,到处是一阵阵如雷声般的敲击声,为着进入白热化的角斗。 战斗已经进入僵持阶段,冰雪猿兽进攻虽然猛烈却没办法拿下赤穷魔兽,而赤穷魔兽只能被动防守。 突然,一直隐藏在冰龙背后凝结的几道冰枪终于凝结完成,猛然刺出。 赤穷魔兽猝不及防,被刺穿了一条兽腿,身形一滞,几十条冰龙同时攻上,又将赤穷魔兽团团裹住。 见到战况好转,冰雪猿兽赶紧加固冰封,同时,在冰封的正上方,一座巨大的冰山形成了。 战斗再无悬念。 只听得“轰”得一声巨响,冰山落下,冰封顿时粉碎,而赤穷魔兽,被巨大的冰山压在了之下! 场上一片死寂,坐在王座上的娃娃猛的从坐上站起,语气又惊又急,“素——” 正文 第两百十五章 斗兽(三) 有专门负责场内的人员从拱门里走出,掰开堆积成小山的碎冰,露出里面的赤穷魔兽。 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如死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是血,伤口遍布全身,还有不少坚冰插入了它的皮肤里,被鲜血染红,一时间分不清哪些是肉,哪些是冰,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人确认赤穷魔兽无法再战斗,便在场上大声宣布,“无嗔大人的冰雪猿兽获胜。” 场内爆出一阵欢呼,对他们来说,伤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观看到精彩的角斗,他们崇尚暴力和血腥,这会让他们热血沸腾。 相比起其他人的狂热,娃娃的脸色一片惨白,望着底下的赤穷魔兽,嘴唇有些颤抖。眼见几人将赤穷魔兽从拱门里抬了出去,剩下的开始清理场地,娃娃的身体也如利剑一般往来时的通道冲了出去。他要去找素莺,看看她怎么样了! 云暖紧随其后,他是个魔医,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千凰担忧地看着娃娃的背影,心里很担心,终究安分地坐在原地,此刻,她不能离开,魅姬也不会让她走,还是过后再好好跟他谈谈吧。但愿那只魔兽不要有事,娃娃看起来很在乎他,她不想看他难过。 娃娃一路疾走,来到最底下的一间暗室里,打开门,就见素莺躺在一个石台上,有侍从正在为它处理伤口,但它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 娃娃看着半死不活的素莺,眼睛酸涩极了,一股自责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这段日子,他似乎对她太疏忽了。以至于她说闭关,好几天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没有留意,也没有过问。她今日的反常,是否也跟自己有关呢? 水云暖紧随其后,率先走了进去。 似感觉到他的到来,素莺忽然睁开了眼睛,望向门口。 侍从回头,见是娃娃和云暖,都跪下来行礼。 素莺看见站在门口的娃娃,一袭白衣,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痛,她的心也跟着痛了,最见不得他皱眉,哪怕他是心疼自己。 云暖看到素莺遍体鳞伤的样子,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伤的真重! “素!”娃娃走过来,坐在石台上,伸出手,却不敢抚摸她的身体。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地方,到处是碎冰划破的痕迹。侍从已经帮她清理出一部分,还有很多碎冰镶在她的皮肉里,撕裂着她的伤口。 云暖输入一丝魔气,检查素莺的身体,良久,对娃娃摇了摇头。她伤的太重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娃娃或许明白他的意思,素莺没救了,娃娃的表情忽然悲伤起来。 素莺知道自己的情况,却显得很淡定,对其他人道:“你们能暂时出去吗?我有话跟我的主人说!” 她的嗓音虚弱而坚定,却让娃娃很着急,“素——”虽然云暖摇头了,他还是不想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是如此熟悉的人,他怎么能眼珠子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逝。 素莺的眼神很温柔,带着一种祈求,“主人,有的话,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娃娃看着她那双祈求的研究,忽然拒绝不了她,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云暖带头走了出去,周围的侍从识趣地离去了。 室内就剩两个人,素莺吐出一口气,呼出的气体都带有严重的血腥气,素莺抬眼看着娃娃,兽嘴咧开,像在微笑,语气特别的轻柔,“主人,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怪我自作主张,宁可战死,也不认输。” 娃娃皱眉看着她,若是可以重来,她要是抱了这样的想法,他一定不会让她上角斗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有时素莺管他管的太紧,终究相处了万年,主仆情也很深厚。 素莺又道:“我不想离开你,对于我,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主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看我的,也许有时候还十分讨厌我,因为我把你看得太紧了,因为我把你看得太重了!你对于我,是特殊的,也是唯一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您。我想永远陪在您身边,若是不能做到,我宁愿死去!” “素!”娃娃看着她,眼神很无措。他不想让她死,一点儿也不想。 素,你快点好起来,我去求大姐,让她将你留下来,只要你好起来,我会让你继续做我的魔兽! 素莺笑,嘴角开始溢血,她却浑然不觉,“谢谢您,我的主人,您永远这么善良,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你对我没有那样的心思,却还是做了糊涂事,直到我的心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依然不愿回头。感情,让人身不由己,情到浓时,生命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但是,我不后悔,一点儿也不,我以此为荣,不枉此生。” “素!”娃娃抬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眼皮已经耷拉下来,吐出的呼吸也越来越弱,娃娃心里忽然很难受。 她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其实太复杂了,他不明白。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可以感应到她心里的那份苦,以及生命将近的释然安宁。 “主人!”素莺努力地仰着头,但她没有力气再靠近他了,声音轻的像是三月的微风,随时都要散了! 娃娃主动地倾下身,发现她说话困难,便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儿。 带血的兽嘴一开一合,说出的是她人世间最后一句话,“主人,我好爱您,请您,一定要幸福……” 娃娃抱住她的身体,眼泪无声而下…… 斗兽大会上,魔王开始第二轮的抽签。 随着光签上的字迹显露,魔王的声音也响彻了斗兽场,“第二场,摹邪对魅姬!” 这一声下来,魔将中有不少人都将目光斜过来,神色各异。 方才,魅姬和摹邪的冲突,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两人好巧不巧地对上了,可不是有好戏看了? 魅姬和摹邪的视线在空中再次交汇,彼此眼里都充满挑衅,魅姬一手驯养的黑麒麟乃魔兽中的翘楚,自认不输摹邪的,此战,赢定了! 摹邪也不惧,只将目光转向场内,高声开口道:“众所周知,魅姬的黑麒麟是斗兽场上的常胜将军,我与她对上也不止一两次了,次次都是她赢!老这么打,也没有意思,不如,今年咱俩换个玩法儿!” “你想怎么样?”魅姬皱眉。 千凰在她怀里,便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摹邪道:“我想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跟我玩一把!” 魅姬轻笑,“有什么不敢的,你想怎么玩,本大人,奉陪到底!” 她魅姬难不成还会怕这只大猩猩,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他,就算两人亲自出马,来一场真正的角斗,她也是不怕的。 摹邪斜眼看向千凰,冷笑道:“我看你怀中的美人挺不错的,不如,我们就上演一场美女与野兽,如何?大家想不想看?”敢跟我抢人,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围霎时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对于魅姬怀里的美人,众人眼馋已久,就算得不到,在斗兽场上看个痛快也行,而且,美人于野兽的对决,前所未有,更是激动人心! 魅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你欺人太甚!” 千凰心里也是一咯噔,尤其是场上的欢呼声,以及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数不清的火辣目光,更让她发怵。说实话,她不认为魅姬会为了她,损伤自己的名誉。 摹邪睨着眼挑衅,“怎么,你不敢?方才还大言不惭,如今立马就做缩头乌龟了?你要反悔也行,当着大家的面儿发誓,以后对我退避三尺,永远不干涉我的凌尘的事!” 魅姬眼里闪过一丝薄怒,她怎么可能发这样的誓! 这时,笑千殇开口了,“摹邪,今日是众兄弟相聚的日子,你何必弄得这么不愉快?” 摹邪看向笑千殇,眼神微微缓和,语气依旧倔强,“你也不看看谁先找的麻烦,上次她和水云暖在魅城欺负我一个,这口气,老子现在还憋在肚子里,不出口气,怎么行!大哥,今个儿这事儿,你别管,若是魅姬迎战,今个儿不管是输是赢,我既往不咎。若是她不应战,不仅丢了面子,日后,这梁子也结定了!” “我应战!”魅姬死死盯着摹邪,几个字似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千凰可以感觉到魅姬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她的心也跟着凉了,抬眼望着四周,眼里便有一种嘲讽。魔界的人呐,哪个不自私呢,没有牺牲你,只是筹码还不够,一旦危及到切身利益,你就什么不是了!再如摹邪,还有那个络腮胡子,因一己之欲,残害他人,不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更加不可饶恕。 事已至此,笑千殇多说无益,只是看着千凰,眼里有些惋惜,无辜的人,又将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 千凰侧头看着魅姬,嗓音很平静,“你确定让我出战?” 魅姬抬起她的脸,笑容有些僵硬,“美人,我相信你!” 千凰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的相信!” 听出她话语里的嘲讽,魅姬也不生气,只是别有深意地问道:“我说过,你若是我的人,会有很多好处。现在我没有为你牺牲的理由,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做我的人?”若是她说后悔,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毕竟,这么个小美人,就这么没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千凰笑着起身,嗓音平稳而坚定,“不,我很庆幸,没有做你的人!” 即使做了你的人,最终还是要牺牲我,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只要筹码足够!再说了,姑奶奶真心对变态女人没兴趣! 魅姬看着她走向通道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若是不行,你可以认输的!” 千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不用了,谢谢!” 闻言,魅姬的心微微一窒,这是一种陌生又让她不安地情绪,第一次为人如此。 千凰走向通道的时候,摹邪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得逞的快意。 魅姬忽然很痛恨那张嘴脸,真想走上去揍他一顿死的。 殊不知,在人群里,有一个颀长的身影亦艰难地走出人群,那头飘逸的银发在人群里独成一道风景…… 云暖走进暗室,发现娃娃正抱着素莺的尸体哭泣,他上前拍了怕他的肩膀,无果,叹了口气,便想返回赛场。途径一层通道,却听见拐弯处响起一阵打斗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兽吼。 水云暖担心有人闹事,循着声儿,快步寻了过去。 在一条通道内,两个侍从正跟一只魔狼缠斗在一起,水云暖看清了那头魔狼的长相,眼中一讶,手一抬,发出一道刺眼的光球,强行将双方分开了! 见是云暖,两个侍从瞬间松了口气,下跪道:“参见大人!” 魔狼眼里又惊又喜,暗道,有救了! 这只魔狼正是扁扁,也是先前在斗兽场,悄声离开的人! 自从进入魔城,魅姬就将他和扁扁与千凰分开住了!这段时间,他也没白过,而是一门心思地修炼,终于让他突破了魔元顶级。之前,他利用自身优势,在月圆之夜才能变换人形,如今,却能随意变换人形了。 扁扁不能变人,根本无法进入斗兽场,自己担心千凰安危,便想着来看一看。她没事最好,有事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孤身奋战。如果,她果真遭遇了危机,扁扁很庆幸,自己来了。否则,她若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将追悔莫及。 先前进观众席需要化成人形,如今要进入斗兽场地,变成兽身比较方便,兴许能装成参赛的魔兽混进去呢?不过,事情显然不像他想的那么顺利,才进来不久,他就被两个侍从识破了。幸好水云暖来了,不然,他不一定打得过这两个侍从,他们都是高级魔族,比他强太多了,也是他躲闪得快,否则,也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在扁扁看来,水云暖虽然是一城之主,却温和善良,很好说话,何况,他三番几次帮助过千凰,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他说明理由。 水云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侍从恭声道:“大人,这只魔兽来历不明,竟敢擅闯斗兽场地,请大人定夺!” 扁扁皱眉,一言不发,只将视线投向水云暖。 水云暖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们下去吧! 两个侍从虽然心里疑惑,还是很快离去了。 水云暖这才看向扁扁,空中继续飘起一行字体,无声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何要闯斗兽场? 扁扁忽然祈求道:“大人,你之前离去了,并不知道小凰被摹邪算计,取代了魅姬的魔兽,同摹邪的魔兽战斗。她实力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吗?摹邪有心找她麻烦,她这一上去,凶多吉少,我得上去帮她!我知道您作为一城之主,不方便出面,我只希望你能让我进去帮她!” 水云暖皱眉看着它,良久,才点了一下头。 它说的没错,魔王和魅姬在场,都阻止不了,他上去又能做什么呢,强出头,反倒使得魔将之间更加不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魔界的领导人必然声明受损,他只能在暗地里帮她…… 通往斗兽场地的有六个拱门,千凰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对手也出来了,居然是一只通体黑毛的狮身人面兽。 两人走到场地中央,彼此隔了百米的距离,周围爆出一阵欢呼。 千凰扫视一周,看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只觉得十分压抑,视线扫过魅姬,发现她也在看自己。这么远,她分辨不清她的眼神,只感觉到她在注视自己。不过,是什么眼神都不重要了,她不需要任何怜悯。 狮身人面兽双腿往后一挪,猛的冲了过来! 千凰看着它那股猛劲儿,心里一惊,本能地后退。她现在的修为,也就是一个低等魔族,怎么打得过高等魔兽,硬抗只有死路一条,先躲闪,看看它的攻击路数。 一人一兽的距离渐渐缩短,场上的人都停止了呼喊,专注地看着场上。 彼此距离不足十米,从一道拱门里倏然窜出一个银色的物体,腾跃于空中,如一道抛洒的水银,那样闪亮,将千凰阴郁的心也照亮了! 那道身影,她太熟悉了,曾几次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银线从狮身人面兽面前闪过,伴随着一声撕裂的兽吼,狮身人面兽停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扁扁带着千凰,火速推开百米之外,将她放在了地上。 千凰瘫坐在地,回头看着正专注于对手的扁扁,千凰又惊又喜,“扁扁,你怎么来了?” 怕那只狮身人面兽临时发难,扁扁头也没回,“当务之急,是度过这场危机,有事,回头再说!” “好!”千凰点头。 扁扁又道:“你退后,我来对付它!” “可是——” “退后!” 千凰还想再说,却在扁扁一声厉喝下,屈服了,转而站起身,退到了边上。扁扁一向有主见,而且十分有作战计划,她不想给他添乱。 扁扁和狮身人面兽变成对峙之态,场上的人对于这戏剧化的一幕一阵唏嘘。 魅姬微微松了口气,这次让她上场也是无奈之举,有人为她出头消灾,也是她乐意的。 摹邪则皱了眉头,很快,他的表情又松懈下来。只不过是一只低级魔兽,根本不是自己魔兽的对手,他有自信。 那只狮身人面兽的脸上被抓住一道深深的血痕,此刻正怒视着扁扁! 扁扁面沉如水,却也知道这只看似粗野的狮身人面兽不好对付,狮身人面兽单单只是站立在那儿,就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向四方不住地散发,自己远在斗兽场另一端,都能感觉到。光看那狮身人面兽流线型的体型和无比光滑的鳞甲,就知道它的近战能力绝对不弱!至少,速度也不会慢,同等战力下,全能型的永远比极端型的难以应付! 看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了! 对峙了一小会儿,狮身人面兽终于耐不住,张口一吐,一个火球迅速向扁扁飞过来,速度不快也不慢。 扁扁本来能够轻而易举地躲开,眼珠子一转,速度便慢了下来,与火球擦身而过,看起来十分惊险。 见扁扁身手如此不堪,狮身人面兽从鼻子里哧了一声,很不屑的模样,又吐出几个火球,都被扁扁堪堪避过。 没有命中目标,狮身人面兽丝毫不急,似乎要好好戏耍这只小魔兽,否则,难以解暗算之恨。 如此过了半炷香时间,狮身人面兽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已经开始松懈,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了。 扁扁打算执行下一步计划,身型故意慢了一点,瞬间被火球击中,“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哀鸣。 扁扁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狮身人面兽怒吼一声,猛地向前冲去,一副攻击之态。 狮身人面兽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嘲笑扁扁不自量力! 孰料,扁扁冲前几步,猛地转身,尾巴朝着狮身人面兽不停晃动! 在魔兽的认知力,用自己的臀部面对敌人,是对敌人最大的羞辱,乃至于挑衅! 狮身人面兽大怒,再无戏耍的心思,狂吼一声就向扁扁追去,准备来一招猛的。 扁扁感受到身后一阵劲风追来,心中一喜,一改颓势,猛地蹿起来,身如离弦之箭,飞速逃跑起来,狮身人面兽紧追不舍。 霎时间,只见斗兽场地之中,两道身影疯狂奔跑。 千凰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一旦给狮身人面兽追上,扁扁必死无疑! 众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本来以为狮身人面兽解决这头小魔兽,轻而易举,没想到能拖到这个地步。 魅姬倒是不着急了,转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场地。 摹邪的眉头锁的死紧,这只蠢货,解决一只蝼蚁也要这么久么! 待加速到最大,扁扁忽然刹住脚步,身子压低,双爪却向狮身人面兽的腹部探去,正是狮身人面兽最薄弱的地方之一! 狮身人面兽暗叫不妙,瞬间急红了眼,只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哪来得及躲开。 随着一声痛吼,狮身人面兽的腹部破开一个大洞,鲜血喷洒而出,狮身人面兽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向远处狠狠摔去。 好机会!扁扁眼神一厉,后腿一个发力,一口咬上狮身人面兽的脖颈。 这狮身人面兽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脖颈和心脏的皮肤都坚硬如铁,至于腹部,它尚未修炼到家,之前才会被扁扁重伤。 此刻,扁扁在咬上它的脖颈之时,眼里红芒乍显,张开的利嘴闪过一道寒光,竟穿透了狮身人面兽的颈部皮肉,牢牢咬住了对方,任凭那狮身人面兽如何疯狂摇晃,扁扁死不松口。 狮身人面兽也是在生死场中厮混起来的,论起狠戻一点都不缺! 先前因为大意失了先机,如今又被重伤,即使能摆脱这只魔兽,过后也在主人手下讨不了好,想到此,狮身人面兽心中一狠,催动了体内所有能量。 扁扁意识到它要做什么,心里大惊,孤注一掷,身上散出一道强烈的红光,将两兽的身体都笼罩在内。 就是这一阵光芒,让座上的笑千殇和魅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彼此对望一眼,眼神都很震惊,魅姬更是从座上站起,眼睛死死盯住扁扁! 这个气息,太熟悉了,莫非…… 摹邪的脸色也阴沉到极点,先前认为会赢,如今,只怕是要输,明明是一只低等魔兽,为何能发出高级魔兽的魔力,不,也许更高,且这气,有些熟悉…… 千凰看的十分着急,不管扁扁有何打算,她再也无法袖手旁观,否则,她怕扁扁和对方同归于尽。千凰正要朝扁扁冲过去,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是两股强大的力量互相碰撞,发生的强烈爆炸。 一阵气浪猛的辐射开来,虽有结界遮挡,众人仍旧被这余波冲击的一阵摇晃,千凰更是觉得寸步难行,却费力地睁开眼睛,寻找扁扁的身影。 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带着血色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千凰声嘶力竭,“扁扁——” 正文 第两百十六章 斗兽(四) 千凰跑过去,就见扁扁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尘土,七窍流血,眼睛紧闭,奄奄一息的模样! “扁扁,你怎么样了?”千凰小心地扶起它的头,扁扁艰难地睁开眼睛,才张开兽嘴,话都没说一句,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另一处,那只狮身人面兽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多处流血,躺在地上,怕不起来,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千凰却没空理会! 摹邪在顶上看着,眼里满是薄怒,它的高级魔兽居然输给了一只低级魔兽,简直让他脸上无光。 魅姬已经平复了心情,转而看向笑千殇,道:“千殇,我得去确认一下!” 笑千殇点头,神色亦有些凝重,“此时暂时不宜惊得他人,我作为魔王,不方便离席,此时就有劳你了。若真的是景扬,无论如何都要救他!” 魅姬点头,看了场上的千凰一眼,转身飞快地走进通道。在她看来,既然摹邪的魔兽已经被解决了,千凰应该没有大碍了! 魅姬走到半道,正巧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云暖,云暖刚想询问千凰的情况,魅姬一把拉住他道:“有一只魔兽受了重伤,我和千殇怀疑他就是景扬,你跟我一起来看看。若是真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 闻言,云暖睡觉肃然,二话不说就跟魅姬折道而去。 斗兽场中,有十余名侍从从拱门里走出,将受伤的魔兽抬下去,那只失身人面兽已经失去了意识,摹邪的眼神却很冷酷,甚至没有半分心疼。 千凰见有人来抬扁扁,瞬间抱紧了扁扁的身子,尖锐得像只受伤的小刺猬,“你们想干什么?” 对于这个极端美丽的女人,侍从们难得没有采取强硬措施,有一人解释道:“它受了重伤,我们将抬下去进行救治!” 闻言,千凰松了口气,见他们将扁扁抬到一个大型的担架上,就要往拱门里走,千凰紧随其后! 谁知,到了门口,就听得顶上响起一个尖锐愤怒的嗓音,“让这个女人留在场内!” 千凰听出这声音,是摹邪,心里就是一惊,这时,身前有个侍卫将她往后一推,千凰猝不及防,勉强站稳了脚跟,只听得“哐当”一声,出口便被一道铁门关住,任千凰怎么捶打,也纹丝不动! 千凰就转身走回场地,抬起头,气呼呼地等着摹邪。 摹邪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挑衅。 见此,笑千殇皱了皱眉,问摹邪道:“摹邪,这是何故?” 摹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先前,明明说好了是这个女人对我的魔兽,哪晓得半路杀出一只来历不明的魔兽,将角斗弄得一团糟。先前那场角斗,我不认同,我要求重来!” 笑千殇眉宇锁的更紧,“此事关乎魅姬,是不是等她来了,再作商议!” 摹邪道:“这事儿是她早就同意好了的,之前,你不也赞成了,场上这么多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大哥是想反悔!” 这话说的笑千殇哑口无言,若是能使用暴力,他早就一拳过去了,这摹邪,未免太不识抬举。虽然他作为魔王,有时候却很羡慕他们,没有太多枷锁,想打就打! 摹邪又将视线转向对面那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大胡子,我的魔兽不顶事,可否借你的魔兽一用!” 大胡子本名叫胡蒴,但是,大伙儿通常叫他的外号,加上他性子粗豪,也不在意,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 大胡子皱了一下大粗眉,显得有些为难,“摹邪,我的魔兽还没上场呢,这要是借给你了,待会儿要是轮到我了,怎么打?” 摹邪哼声道:“场上也就一个弱女子,难不成,你觉得你苦心驯养的魔兽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若真如此,我看你也别参加斗兽了,直接回家抱孩子吧!” 摹邪这话说的可有点儿挑衅了,那大胡子很是不服,本就是头脑简单的家伙,当下便回道:“借就借,话可说在前头,回头我的魔兽要是赢了,你得给我好好赔礼道歉!” 见目的达到,摹邪很爽快,“没问题!” 千凰在底下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得心里有种极致的愤怒,摹邪,不整死她,不肯罢休是吧! 这时,一道铁门打开,从里走出一头魔兽,通身鳞甲密布,四爪尖厉,头型却很奇怪,看不出想什么总之很狰狞,身形似马,却强壮了几倍,兽嘴一张,露出满口尖牙,眼睛大如铜铃,凶光毕露。脑袋接近脖颈处,却长了一对奇怪的翅膀! 这些长翅膀的魔兽,大多是为了方便主人出行,乃至于空中战斗,在陆地搏击,也占了很大的优势,自己在外型上就差了一大截儿。 千凰盯着对面的敌人,缓缓握紧了拳头,眉头一凝,倏然弯身,将裙子的下摆猛的撕裂了,直到膝盖处。手一抬,拔下名贵的簪花扔在了地上。 这身衣服虽然华丽,但是,对于战斗,太累赘了,过长的裙摆根本迈不开步子!撕裂了,她一点儿也不心疼,比起活命,这些东西,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那只魔兽认定了猎物,死死瞪住千凰,龇牙咧嘴,凶相十足。 千凰看着它,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以她的性格,骨子又有一根傲气,是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做啊敌人手下吃亏的。事实上,在修真界,她子出道以来,也基本上做到了。一一种游戏人间的姿态,一直过的风生水起,直到她再次回到灵山剑派。有时候千凰想,若是她当时对他人多一点防备,对自己多一份自信,能狠则狠的话,兴许就不会因为玄霄,束手就擒,而是选择与流殃联手,或许自己如今又是另一番境地。两个元神顶级的修为,登仙指日可待,就算逍遥人间,又有何人能阻? 终归是她太心软,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还连累了,一心为她的麟儿和流殃,这才是她最自责的事情。 如今,她被人逼上了绝路,忍无可忍,她也不想再忍了!不管自己实力如何,她都放手一搏,即使只能重伤对方,她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魔兽决定先发制人,猛地一蹬后脚,身躯便如离弦的箭,猛的射向千凰。双爪舞动,寒光四射,那是堪比利刃的锋锐。 千凰没想到他魔兽骤然发难,仓促间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勉强挡开了魔兽的利爪,却被魔兽粗壮的前臂猛地一扫。 这一击没被正面击中,故千凰所受的伤害减少了许多。即使这样,千凰也依然被击退了几丈,手臂发麻。 千凰刚回过神,魔兽又猛地冲了过来。千凰有了防备,一个弹跳,躲闪开去。 魔兽一击不中,又往反方向一蹬,像附骨之蛆一般紧紧地尾随着千凰不放。 千凰死盯着魔兽不放,在遭受攻击的前一刻惊险地避开。 忽然,一道隐秘的银光闪过,千凰就感到右臂一阵剧痛,一个趔趄,身形一滞,险些被魔兽抓到。 魔兽忽然停止,颈后的翅膀从张开回复到了闭合状态。 千凰瞥了一眼右臂,发现上面插了几根银光闪闪的羽毛,血流如注,手臂简直抬不起来。没想到这只魔兽翅膀上的羽毛竟然还可以像暗器一般发射出来,没等千凰想出应对之法,那魔兽又追了上来,千凰只能继续逃跑。 千凰的速度因为伤口而有些迟缓,一不留神,居然被魔兽追上了,眼见魔兽那只寒光凛凛的魔爪就要伸向自己,千凰简直避无可避,它太快了! 手臂受伤,她无法近身格挡,只能硬抗!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魔兽硕大的利爪越来越近,千凰眼中一利,反射性地运起魔气灌注到右手,紧握成全,猛的向魔兽的爪子打去。 千凰根本就是孤注一掷,也没有把握打退比自己高两级的魔兽,但是,原本应该顺着手臂汇聚向拳头的魔气,在经过右手臂的伤口时,竟吸收了银色羽毛上的赋予的能量,一路融汇,千凰的手臂因此颤抖不停,青筋直起,来到拳头的时候,两股魔气汇聚一起,却猛然爆发! 这时,千凰柔嫩的拳头与魔兽巨大的爪子碰撞到了一起! “砰!”随着一声惊人的爆破声,烟雾散开,场上有不少人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场中,竟发现原本强悍的魔兽被那猛烈地一拳打飞在了地上,巨爪血流不止,还断了两根,此刻正张着嘴大嘴喘着粗气,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就连千凰本人也吃惊不已,视线落到自己受伤的右臂,发现原本闪光的羽毛此刻变得暗淡无光,千凰心中明悟。魔兽的羽毛在射中目标之后,还会残留些许魔气,就犹如剧毒一般,削弱对手的战斗力,乃至于蚕食对手的生命力。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发出自己修炼的魔气之力,却能吸收这股力量,结合起来的效果竟也是惊人的,对这只魔兽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坐在顶上的大胡子看到这一幕,脸色就有些难看。摹邪眉头紧皱,眼里有一丝愤恨。千凰正想乘胜追击,才到一半,那只魔兽颈后的翅膀猛地一展,居然飞了起来。 有翅膀的魔兽相比起其他没翅膀的,其优势在于,他们飞翔靠的是翅膀,而不需要消耗魔气,如此,便能腾出更多的魔气,来应对战斗。 以千凰如今的修为,能勉强腾空战斗,灵活度和速度都不算太高,气还要消耗一定魔气,本来就不敌,打的是巧战,这么一来,形势就更不利了。 魔兽翅膀张到最大,一双巨大的,银白色的羽翼,隐隐有金属的质感! 魔兽的翅膀往后一缩,猛的前善,无数根羽毛织成一片箭雨猛的朝千凰射来,千凰惊呼一声,猛然后退,终是被淹在羽毛风暴中! 在外人看来,无数羽毛组成闪着银光的光茧,像一个发光的蝉蛹,美丽不可方物,却不知这其中厉害。千凰被包裹其中,待羽毛散开,便会被羽毛之力化成飞灰。 见此,大胡子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赢了,这要是输在一个弱女子手里,他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啊! 摹邪嘴角微勾,眼里满是得逞的快意,叫你跟我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 千凰身处其中,遭受着剧烈的攻击,无数羽毛刺进她的体内,鲜血疯狂地涌出。 千凰慢慢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觉得眼前发黑,意识便模糊起来…… 忽然,由羽毛组成的光茧猛的爆散,羽毛碎裂成光斑,飞散在了空中,点点血色参杂其中,竟有种血腥的美丽。 一道血色光芒从昏迷的千凰的体内扩散开来,众人被强光所射,几乎睁不开眼睛。 倏然千凰睁开了眼睛,原本清亮的黑眸瞬间变成了一种血红,充满了凶光。周身开始弥漫出一股黑气,如黑色旋涡,将她艳红的身影衬得无比醒目,发丝无风乱舞,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变得狂暴而汹涌,黑暗和杀机。 场上一片哗然,摹邪和大胡子更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样一击都没有死么!反而,更加强大了…… 红瞳缓缓转动,视线投注到那只魔兽身上,魔兽浑身一颤,竟觉彻骨冰凉。 从没有看过这样一双眼睛,竟比他的主人还要可怕,被他盯住,脸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一般。 “找死!”随着一声冰冷无比的话语,那只魔兽惊恐地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千凰手臂一抬,一道血红之光猛的朝魔兽化去,铺天盖地,占据了魔兽惊恐的眼瞳!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魔兽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碎肉溅了一滴。 她仍旧漂浮于空中,身侧被黑气笼罩,衣摆和发丝朝外张扬,睥睨的眼神犹如一个黑暗王者。白皙的脸孔也沾了不少血腥,她却连眉头也没有抖一下,反而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唇边的一滴血迹。嗜杀的本性在这一刻展露无疑,甚至于让周围人感到无端地恐惧。 场上之人都为她的气势所慑,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周围寂静如死。 那些个魔将,包括摹邪在内,心里甚至于涌起一种膜拜的冲动,这种情绪莫名其妙,却无法制止,越发显得诡异。 她扫视一周,视线最终落到了最顶端的魔王身上!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笑千殇震惊的神色转变为一种狂喜,惊得从座上站起,启唇无声,“主上!” 正文 第两百十七章 可不可以陪我久一点 千凰,不,应该说是在千凰体内苏醒的弑天,对着笑千殇轻轻一笑,用密语传音道:千殇,跟我来! 笑千殇向身侧的是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高声道了一声开门,铁门便从里打开,弑天驱使千凰的身体,快速走了出去! 这时,沉寂的场内才开始沸腾,众人望住千凰消失的方向,议论不止。 大胡子看着自己苦心驯养的魔兽,此刻却连尸骨都不剩,只觉得十分心疼。其余二十来个魔将,包括摹邪在内,对方才的一幕,都感到十分困惑。 这时,魔王笑千殇站起身来,对四周道:“本王有事,先行离去,将我的侍从代为抽签,魔兽大会继续!”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应,转身就走。 众魔将纷纷投去猜测的目光,那个坐在角落中的仙人望着一片狼藉的斗兽场地,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笑千殇来径直走向斗兽场底下的一间密室,这里,是只有他和魔神才能知道的地方。果然,当他打开坚硬的石门,昏暗的石室里,早已经站了一个红衣人影。 本该是高挑娇柔的女子身形,因为某人的气场太过强横,此刻却显得异常高大,让人看了,从心里崇敬,乃至于畏惧服从。 笑千殇走进石室,石门在身后闭合,笑千殇大步走过去,一撩衣摆,单膝跪地,嗓音恭谨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恭迎主上归来!” 弑天回头,那张本是千凰的脸孔,容颜不变,只眼瞳却专为了暗红,眼里折射出凶戾之光,语气却有些莫测,“你当真这么欢迎我回来!” “主上!”笑千殇惶恐,只将伏地拜跪,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以示忠心。 他的命都是主上给的,他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效忠,缘何不为他出生入死? 见此,弑天嘴角一勾,眼里凶光稍褪,淡淡道:“起来吧!” “谢主上!”笑千殇一喜,站起了身,见弑天还是占据着千凰的身体,不免疑惑道:“主上,您怎么附身在这个女人身上?”既然需要一具躯体,为何不找个好点儿的,这个不但修为底下,还是个女流之辈,实在有辱主上威名。 弑天便道:“你懂什么,这个女人可是五大神祗之一,如今落到我的手里,也有大用处!” 笑千殇一惊,“主上是想融掉她以助长修为?” 一个上神怎会流落魔界,而且沦为他人的玩物?他实在想不明白,她放着好好地上神不做,来魔界修魔作甚?难道是卧底?不过,混成这样,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儿?而且,这个女人别说神力了,连仙力也全无,有的只是平凡魔族的修为,就算主上把她融了,又能有什么效果。 弑天便摇头,“以她如今之力,修为被废,也无法打开内体禁制,就无法释放神力,我吞了她,也是白吞。眼下,她却有更大的用处!” 笑千殇揣测道:“主上难道想用她来威胁天帝?” “当然不是!”弑天轻笑一声,眼里陡然深沉,“天帝虽然疼她,却也不会为了她弃天界,乃至于整个苍生于不顾。反倒是,让他们知道我苏醒了,只怕会联合莲镜来剿灭我,此计,实乃下下策!” “主上想如何?”笑千殇心服口服,主上就是主上,这番深思熟虑,让他望尘莫及。 弑天道:“既然我得了这枚棋子,我便会让她发挥到最大作用!我如今的修为不如原来的十一,若与莲镜对手,万万不是对手,所以,我必须借刀杀人!” “主上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莲镜的智谋不在我之下,他绝不会轻易上当的。这只笨狐狸遇到她,怎么玩的过!莲镜这个人,太聪明,也太自信了,他不拿终生开玩笑,除此之外,他敢于挑战任何事。活了这么久,他什么没玩过儿,唯独情爱。情是穿肠毒药,爱让人迷失方向,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一天!我要让他们互生情愫,让莲镜,心甘情愿地死在她手里!” 莲镜,我会送你时间最美的礼物,来“谢谢”你让我沉睡了五万年,鸠占鹊巢了五万年! 笑千殇将信将疑,“莲镜此人,无情无心,他会爱上她么?” 弑天冷笑,“尚翎能爱上,他为什么不能爱上呢!而且,自诩天下最聪明的人,也是天下最自私的人,别人有过的,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况且,这只小狐狸真的很可爱!”最后一句,他说的很重,眼里却满是杀气。 可爱却滥情,若非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把她碎尸万段了,自己不要的东西,宁可毁去,也不许他人染指。不过,为了除掉莲镜,他准许她再活一段日子!到时候,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笑千殇见他脸上神色莫测,心里也跟着忐忑,“需要属下再为主上准备一具附身的躯体么?” 弑天摇头,“不用,没什么比她的身体更安全,以前她修仙,我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害怕被人发现。如今她修魔,这里又是魔界,只要我将气息散在空气里,沉睡在她的意识海里,就算莲镜,也未必能发现我的存在在!” “主上需要属下做什么?” “你找个借口把她送去极地魔域,还有,我回来的消息不要外传,尤其是天界的人,决不能让他们知道,直到我修复法力!” “是!”笑千殇应声,似突然想到什么,恭声道:“主上,凌尘,景扬和离湮都找到了,他们的修为都未恢复,景扬如今身受重伤,请主上帮帮他们!” 弑天微一皱眉,道:“带我去!” 笑千殇一喜,自己不能在朝夕之间恢复他们的修为和记忆,主上却可以办到,尽管他现在这恢复了十分之一的修为,也是自己望尘莫及的。 两人来到另一间石室,弑天首先走了进去。 魅姬和云暖本再为扁扁,应该说是景扬治伤,察觉到有人进来,不免往门口看去,这一看,两人又惊又喜,魅姬首先开口道:“小黄,你怎么——”话说一半,截然而止,因为,那人抬起了脸庞,原本漆黑的眼眸此刻一片暗红,散发出一种极端阴郁和狂傲的气息,却不乏王者的霸气。 反应过来,魅姬的脸色有些凝重,厉声道:“你不是小黄,你是谁?” 云暖的面色也开始肃然,手上却没有停止对景扬疏送魔气。 弑天走过来,手一抬,一道红光将魅姬和云暖生生弹开,供应给景扬的蓝紫色魔气光线瞬间断裂消失。 魅姬大惊,正要发飙,旁的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魅姬!” 魅姬转头,就见笑千殇走了进来,魅姬指着“千凰”问道,“千殇,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东西控制了小黄的身体?这虽然是同一具身体,却不是同一个人! 这时,弑天抬手将一道魔气传入扁扁的身体,就见扁扁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不一会儿,竟由原来的兽体变回了人形,银发俊俏的年轻男子赤裸地躺在石台上。他依旧在昏迷,但是气息却已经平稳,脸上干干净净,连一点儿血腥也没有,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 弑天放下手掌,抬眸对惊讶的魅姬道:“魅姬,你的洞察力退步了,竟连本尊也认不出来了吗?” 这句话几许冰冷,几许怒气,将魅姬惊出了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半喜半忧,“魅姬参见主上,恭迎主上归来!” 喜的是主上回来了,光复魔界,指日可待,忧的是,他为何占据了小黄的身体,小凰又发生了什么事? 云暖不能开口说话,便以行动证明忠诚,也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弑天微微摆手。 “谢主上!”魅姬和云暖纷纷起身。 魅姬满肚子疑问,却一句也不敢问出口,对于弑天,他们三十六魔将从来都是又敬又怕。 弑天又道:“等他醒来,再把离湮和凌尘带来见我,我自会帮他们恢复修为和记忆!” “是!” 说完这句话,弑天便消失在原地,笑千殇与两人打了招呼,也消失了! 徒留魅姬和云暖在原地,魅姬这才叹道:“小黄这次怕是有大麻烦了!” 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身边只有圆子在身边,却不见扁扁,千凰想起之前扁扁身受重伤,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千凰忙问圆子,“圆子,你怎么在这儿,扁扁呢,扁扁去哪里了!” 对于之前在魔兽大会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了,当时,她觉得自己完了,没想到还能醒过来。不过,眼下最要紧是扁扁,其他事,她暂时没空理会。 圆子便道:“我也不知道扁扁在哪里,昨日,魅姬大人把我叫过来,说你在斗兽大会受了点儿伤,让我照看你!但是,魅姬大人说,扁扁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还在养伤,不方便见人!” 千凰就直皱眉,扁扁是她的魔兽,受了伤,怎么就不方便见她了,魅姬这是玩什么把戏。在斗兽大会见死不救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她见自己的魔兽,真是太欺负人了! 千凰下床,披了件儿衣服就走,她要去找魅姬。 魅姬与她不住一个院儿,步行也要半柱香的时间,千凰闷着头往前走,步子又急,才出了院子不久,就与一人撞在一起! “不好意思!”千凰勉强站稳了脚跟,头也没抬,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冷不防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本来心中就憋了一股气,对方这一下,把千凰瞬间就惹毛了,抬起头吼道:“你干嘛呀你!” 看清对方的脸,千凰就愣住了,一张玉面,眉目清冷,是那天在都斗兽场上看见的那个仙人。 见千凰望住自己发愣,男子松开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过。 千凰反应过来,退后了两步,深呼吸了一口,平静地问道:“有事吗?” 男子看着她的脸,古井一般的眼瞳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情绪,且眉头微微皱起,“没事!” 千凰很想骂他有病,想想这人身份特殊,惹不起,千凰又忍住了。 男子望住千凰的脸,又开口道:“你长得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你不是她!” 三日前,她在斗兽场中的异变让他起了疑心,他在魔界的任务就是监视魔城,将那些可能对天界造成威胁的因素都摸清楚,汇报给天帝。但是,方才接触的时候,他探过她的底,发现她的身体里只有一股寻常的魔气,而非那日在斗兽场上发现的强大魔力。难道是他多心了?毕竟,魔界的爆发性天才也不少! 不过,眼下让他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那日她化了浓妆,太过艳丽,反而遮住了他的本来面目。如今一张素颜,清媚无双,灵气不减,却让他想起远在天界的一个人来。这个女人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不可能是她,因为,那个人不可能修魔,更不会沦落至此! 千凰一时好奇,不免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一个浑人!”说罢,白衣男子拂袖而去,眨眼间,人已经到了十步开外,再眨眼,人已经没了! 千凰摸了一下鼻子,继续往前走,圆子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主人,等等我!” 到了魅姬住处,千凰让圆子等在院子里,门口守了两个侍女,见她来了,也没有阻拦,千凰大大咧咧地进去了。 魅姬正躺在榻上,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靠坐在榻上,斜眼看着千凰,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半,“坐吧!” 千凰不坐,只是走到她的跟前,问道:“我要见扁扁!” 魅姬轻轻吐了口气,“你暂时见不到他!” 千凰怒道:“为什么?” 魅姬不急不缓道:“神魔大战,死去了三个魔将,如今,都已经转世,凌尘和扁扁都是魔将之一!” “那又怎么样?” 魅姬叹息道:“你们身份有别,你不能再和他们见面,就连娃娃,你以后也不能见了!”这句话她说的很无奈,看向千凰的眼里,甚至带了几分怜悯。 闻言,千凰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嗓音有些失控,“凭什么?” “答案你不是知道吗?”魅姬反问。 千凰就低着头,拳头紧握,身体有些颤抖,给气的。是啊,他们是魔将,是城主,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子,根本不配和他们在一起!在魔界,身份就这么重要么,一句身份有别,曾经深厚的感情就可一笔勾销了吗?千凰倏然抬头,瞪住魅姬道:“那他们的意思呢?”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你们都不能再见!” “如果我非要见呢?”千凰很执拗。 魅姬无奈,“扁扁和凌尘都在闭关,不止是你,就连我也见不到,但是,我我会悄悄安排让你见娃娃,最后一次!娃娃对你的感情不那么简单,你已经决定跟着凌尘,就不要再跟他这样继续下去。他虽然单纯,却很敏感,日后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会很难过的。你要是为他好,就趁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再对你有幻想了!” 闻言,千凰沉默不语。娃娃对她的感情不简单吗,可是,他这么单纯,这幼小。不,他是个魔将,他活过的日子,她数都数不过来,他只是,幸运地拥有一副长不大的身体,以及天真无邪的性格,让他拥抱纯真。 魅姬又道:“斗兽大会,你杀了胡槊的魔兽,胡槊和摹邪要求让你偿命,我向千殇给你求情,决定让你去看守极地魔域,以作责罚。” 闻言,千凰猛的抬头,语气很激动,“我什么时候杀了他的魔兽,明明是他的魔兽险些杀了我!” “事实就是你杀了,场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如何错得了!按规矩你不能再和他们见面了,但是,只要你好好看守魔域,等风头一过,你从里面出来,我会为你和凌尘争取一个机会。” “那我要在那里看多久,极地魔域又是什么地方?”万一让她在里面带一辈子,那不是坑人么! 魅姬就道:“不会很久,少则几月,多则一年!极地魔域是我魔族禁地,里面没什么人,很安全,你不要害怕!”说这句话的时候,魅姬心里有些愧疚。 这些是笑千殇要求她对千凰说的,让千凰乖乖进极地魔域,说是主上的意思。具体原因,她不知道,却没办法违背弑天。牵扯到主上,这件事,已经非她所能掌控,她只能按照主上的棋局走下去。顶多,在暗地帮帮她,例如,安排她和娃娃见面。至于景扬他们,前两日,主上帮他们恢复修为,如今正在昏迷,一月后会清醒。届时,修为和记忆都会全部复苏! 千凰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很忧伤,“我不怕,我只想再见到他们!” 千凰再次见到娃娃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双手抱住膝盖,目光有些呆滞。 团团躺在床边,显得忧心忡忡。 “娃娃!”千凰在门口唤了一声,娃娃抬头,短暂的惊愕过后,娃娃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扑进千凰的怀里,踮着脚,牢牢抱住她的脖子,在她怀里轻声呜咽。 他一直在等她,她怎么才来啊!素死了,他很难过,他很想见她,可是,她一直没有来,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前两天,大姐来找他,告诉他,让他在屋里等着,她会来找他的。他乖乖地等了,这两天,眼欲穿了,她终于来了! 跟她相处的这一段日子以来,他才发现,他这么离不开她,才两天,他的世界仿若就要坍塌了,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她,他希望,她能一直陪着他,一直…… 千凰的下巴埋在他的颈项里,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奶香气,她不由得收紧了怀抱,很紧,眼睛闭起,心里却微微泛疼。突然,发现,自己好舍不得他,这个天真美好的娃娃,不忍伤害他,哪怕是一点点…… 他依旧没有穿鞋,事实上,他只在千凰面前穿鞋。之前,千凰一直想革除他这个习惯,如今,却突然不想束缚他了,因为,她不想让他不自在,哪怕是一点点! 千凰牵着他的手往屋外走去,娃娃很乖,只是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千凰就道:“娃娃,我今天一天都会陪着你!” 闻言娃娃很开心,张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仿若先前的不快通通消散了。 千凰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却很不好受,又道:“我想到一个新游戏,你一定没玩过,叫做荡秋千,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好!”娃娃立即笑弯了眼睛,双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要是,每天都能陪他一天就好了! 千凰带着他来到两人最常来的草坪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板和绳子,在一颗大树下,绑好了秋千。 千凰自己坐上去试了试,确定结实了,这才拍了拍秋千上的木板,笑道:“来啊,坐上去之后,你就会飞起来,不用魔力哦!” 娃娃显得很惊奇,坐上秋千之后,千凰让他抓住两边的粗绳,然后从后面推他! 将娃娃推上高空的时候,娃娃忍不住轻呼出声,不是怕,而是兴奋和新奇,一双浅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张的樱唇里,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与不久前忧郁的样子,完全是两个状态! 只要见到她,他就能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只要见到她,他就会很开心,很满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很贪恋这种感觉。 他在前面笑,千凰在后面笑,他笑的咯咯作响,她无声而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很难过。有时候想想,他真的太依赖她了,诚如魅姬所说,她再这样跟他暧昧不清,以后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她本不想在魔界招惹任何一个人,尘色是意外,但是娃娃,他陷得不深,她会努力让他放下,因为,她不想不想让他陷入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情,不是我要伤害你,而是,我别无选择! 思忖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精致脸孔,是娃娃,她低着头,他就弯下身,从下面看她的脸。 千凰这才惊觉,她已经好久没推他了,所以他才从秋千上下来了,千凰挤出一个笑脸道:“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坐上去,我再推你好不好?” 娃娃就摇头,在千凰的惊讶中,将千凰推上了木板,而后他自己在身后推! 他推得很卖力,也很认真,每一次,都将千凰推到最高的位置。 饶是千凰,心中有事,也被这一起一伏的秋千,荡得暂时忘却了烦忧。 两人玩了很久,才回去,千凰突然说,想画画,娃娃自然是随着她,而后到处翻笔墨纸砚! 等到一切都准备齐全,千凰就站着墨汁画画,娃娃不会画,就趴在一旁看着。他看的很认真,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眨过眼睛,随着千凰画的越加深入,娃娃惊喜地拍着手,指指画,又指指自己,叫道:“我!” 千凰画的正是娃娃,她的画工也是极好的,从外形到神韵吗,都抓得极准,勾线之后,又上了色,看起来栩栩如生。 娃娃盯着画,眼里满是惊奇,看向前后的时候就变得未必崇拜,她真的画的好像哦!似想到什么,娃娃指指千凰,又指指空了一半的宣纸,一个劲儿催道:“画!”把你也画下来,把咱们俩都放在这张纸上! 千凰淡淡笑了一下,开始执笔,这一次,娃娃看的更认真了,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动过。 不过,千凰画完了身体也上了色,唯独没有画女子的脸,娃娃见她隔壁,指着女子的脸很着急,“脸?” “不画了!”千凰吹了一下,湿润的墨迹瞬间干透了! 娃娃很纠结,指着画中的女子,问道:“你?” 看起来不太像,尽管没有画脸,就是不太像呢! 千凰竟出乎意料地摇头了,“这不是我,这是别人!” “啊?”娃娃很惊讶,还有一种紧张。 千凰叹了口气,幽幽道:“娃娃,你的未来中,从一开始就没有我,所以,以后即使没有我,你也要快乐地过下去,好吗?” 娃娃因她的话惊呆了,反应过来,便有些无措。 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不能一直陪着他吗? 千凰继续道:“这个世上,会有一个人永远等着你,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她会一直陪着你。但是,这个人不是我!” “不——”娃娃望着他,好看的眉头皱起了,大大的眼睛开始聚集水汽,唇一张,眼泪就滑下来了,突然抓住她的手,使劲地摇头,“不!” 不是这样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会永远等着你,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等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第一次哭,是因为她不在,第一次快乐,是因为遇见她,第一次祈求,是因为她要离开他。 他这一声,最值得的事情,是遇见了她,他有想过,他那天要是不偷偷溜出来,或是早走一点点,他遇不见她了!每次想到这里,他就特别害怕,他差一点点就错过她了。为什么,她就不能留下来呢! 团团说他喜欢他,他以前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不想失去她! “不,不!”他一直哭,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脸孔和眸色一下子红了,身体也在颤抖。 千凰的额眼神很干涩,却拼命忍住不要哭,在心里一直说对不起! 自己并不爱他,也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既然无心,就不要对他有情,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娃娃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时间一久,就会把她忘记的。 但是,见他哭成一个泪人,千凰的心当真抽的厉害,她第一次知道,一个男孩子也这么能哭,哭的她心痛,千凰便道:“娃娃,我给你一次机会!” 闻言,娃娃瞬间止住了眼泪,那双被泪水冲刷得务务必清澈的大眼,在望住她的时候,似乎倾注了所以的希望,那种真诚,险些让她开不了口。 千凰深吸口气,还是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完整叫出我的名字,我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她知道,他永远也无法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因为他只能发一个音,而她的名字,有两个字!如果一个善意的谎言,能让你过得好一点,请原谅我骗你。你要相信,时间能冲淡很多东西,何况,是你尚在懵懂期的感情。 娃娃闪亮了一下的眼睛黯淡了少许,但是,他依旧认真地开口,“千!” 千凰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凰?” “还是不对!” “千!”“凰?” “不对!”千凰叹息,他无论将两句话连得再紧,都无法达到连贯的效果,中间总要顿一顿,这是他的缺陷,先天的缺陷!“娃娃,等你会说了,我再回来看你好不好?” 闻言,娃娃眼中的泪水再次绝提,嗓子沙哑中,还有一种惶恐,“不!” 这一刻,他突然很怨恨自己,为什么别人都能说话,就他不会说呢,只要说出来了,她就会留下来。 千凰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离魅姬规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得回去了,千凰轻轻抱了他一下,“娃娃,我要走了!” “不!”娃娃嗓音透着哭音,他不知道,为什么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她就要抛弃他。如果可以,他宁愿将这一整天的时间换成一年,只要她每天来看他一眼,他会努力学习叫她的名字。 忽然,他拉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在她手心写下了两个字:千凰!而后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神很脆弱。 千凰摇摇头,娃娃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再次落下,滴在她的手心里,热的灼人,继续在她手里,一笔一划地写着: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不可以陪我久一点? 千凰眼里酸极了,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似看明白了她的眼神,娃娃低着头,又写了一句话:如果你今天死了,我明天也会死! 千凰的眼睛湿润了,倏然推开了他的身体,转身走了出去。 娃娃跟出去的时候,屋外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千凰隔着一堵墙,听着他的哭声,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一回头,便见团团站在几米之外,正死死地瞪着她。 千凰微微皱眉,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千凰忍不住道:“请你好好照顾他!” 团团冷笑,“你这句话,让我想打死你!” 千凰沉默,继续往前走,只是步子很沉重。 团团愤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今天走了,以后就别回来,就算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你见他,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糟糕的女人!” “对不起……”伴随着愧疚的尾音,千凰的身影终究消失在了拐弯处…… 正文 第两百十八章 我会在原地等你 千凰回到魅姬住处,魅姬躺在榻上,见千凰来了,魅姬挥退了侍女。 千凰在她不远处停住脚步,望住魅姬,淡淡道:“我已经和娃娃说清楚了,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会忘掉我。我也会去看守极地魔域,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事后,我要见扁扁!” 魅姬微笑,“等你从里面出来,我自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 千凰抿唇,幽幽叹了口气。 三日后,千凰被送往极地魔域,在魔王宫的后森林里,笑千殇劈开一个暗黑的洞口,千凰独自走了进去…… 也就是这一时间,团团匆匆跑往魅姬的寝宫。 魅姬刚为送走千凰松了口气,就见团团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免有些讶异,“不是叫你好好照顾娃娃么,没事儿跑我这作甚?” 团团急道:“魅姬大人,我是一直守在主人身边,问题是,主人这几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打坐,只一直坐在床上发呆,任凭我怎么哄他,他一声儿都没吱。三天了,他根本没合过眼,前两天一直哭,哭的后面哭不出来了,就望着门口直发愣,他的眼睛又红又肿,里面全是血丝,我担心他继续这么下去,会把身体弄坏了。他一向最听您的话,您去劝劝他吧!” 闻言,魅姬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我过去又能说什么呢,难道,帮他把人找回来吗?你先回去,好好看着他,让他别乱来就行。若是过两天,他还是这样,你再来叫我!” 娃娃对千凰的感情也许没她想的那么浅淡,如此,才需要度过这个艰难地适应期,在这个时期,他人说什么都不如他自己想透彻来的彻底。 团团回到自己的住处,才发现娃娃人没了,魅姬前一刻还让它把人给看严实了,免得他出什么事儿,回头人就没了。可把团团给急坏了,当下便跑出去找,宫里没找着,就开始往宫外找……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了,街上的行人已经开始稀疏,虽如此还是不时有人在街道上走过。来往的行人,在走过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裳,一头银发随意披散,肌肤雪白,瞳孔偏淡,五官却精致可爱,一双小巧的玉足裸露在外,在大街上缓慢而失神地走着。 他的头微微垂着,秀眉微拧,眼里湿润湿润的,似是在哭,却流不出眼泪,一脸的丧魂落魄,让人看了很心碎。 他没有看路,也没有看人,但是,路过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给他让道,他太漂亮了,身上虽然没有嫌弃,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这份美感。 当然了,也有的人不知好歹。 几个在街上厮混的低等魔族,晚间出来猎食,猎什么?猎财,猎色,或者横行霸道。 他们看中了娃娃,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在他们眼中,这个漂亮的少年漂亮得不但能引起他们的欲望,事后更能卖个好价钱,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几个坏蛋在身后虎视眈眈,娃娃却无知无觉似地,或者说,他就算察觉了,也不放在心上。 几人一直紧紧地跟在后头,等待下手之机,直到娃娃越走越偏,街上也没了行人,几人才拦住娃娃的去路,五双眼睛带着色欲地看着他,一个不免发出惊呼,“你们看,果真长得很漂亮呢,年纪还这么小,一定很值钱,来让哥哥摸摸!” 一人伸手摸他的的脸,娃娃微垂着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眼瞳慢慢加深! “皮肤真滑,比女人还要柔软呢!”一句话引得其他几人心痒难耐,纷纷围拢了! 一人正要脱他的衣服,才触到他的衣襟,猛的止住了动作,转而瞪着自己的手。 只见他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圈血迹,似是被系上了一个红绳,下一刻,这人的手掌倏然掉落,只留下切口平整的手腕,可见里面的脂肪血肉,不断往外喷血。 周围人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而后,看见原本埋头的少年倏然抬头,原本淡色的瞳孔,已然变成了深红,涤荡这一股彻骨冰凉的杀气…… 寂静的大街瞬间响起一阵惊恐地惨叫,此起彼伏,撕破了寂静的夜空,很快,又归于平静,周围灯火很快亮成一片。 在附近寻找的团团闻声赶来,只看到满地的残肢碎肉,鲜血溅了一滴,忽然觉得脚下软软的,团团缓缓地挪开了腿,是一只眼珠子,已经被它踩扁了…… 团团一个激灵,猛的回神,暗道一声“不好”,然后匆匆往王宫的方向跑去…… “魅姬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还没进门,团团一路急喊。 魅姬正在床上酣睡,闻着这声儿,只来得及穿好衣服,就见一坨白色破门而入,魅姬望着神色惶急地团团,不免皱眉道:“又怎么了?” 团团急的眼睛都红了,嗓音都有些不稳,“大人,主人失控了,在外面杀人,我怕他被魔气所控,失去理智了,您和我一起出去找吧!” 娃娃的必杀技之一,就是空刃,对于实力相差悬殊的人,根本不用亮兵器,只要操控魔气,接住空气,杀人于无形!他看现场,根本就是出自娃娃之手。 闻言,魅姬大惊,“不是叫你看住他么?” 魔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他们在这遭受打击,或者大悲之后,本我意识沉沦,会被魔气所控,丧失理智,从而妄造杀孽。 娃娃以前,几乎没有失控过,他从不会不明不白地杀人,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千凰的事,大受打击,压抑之下,便只想杀人! 团团很无辜,“我回去的时候,人就没了,找到的也只是一堆尸体!我怕找到主人,我也阻止不了,故而来求助魅姬大人!” “一起去找!”话音一落,魅姬一阵风地消失了,团团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出事地点,街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尸体的周围,还有不少呕吐物,想来有人看到这样的场面,受不了刺激而发生呕吐。 饶是魅姬知道娃娃失控了,见着尸体,还是大吃一惊,到底多大的抑郁,才能让他将人大卸八块不止。魅姬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件事情,她真的处理不当,不应该让小凰这么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明,哪怕是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存着希望去等待,也好过如此。 “魅姬大人!”团团见魅姬在原地发呆,不免轻唤出声,它担心娃娃会出事。 魅姬回神,就听见远处响起一阵惨叫,声源据此地至少几里,寻常魔族的耳目不能这么灵敏,但她是神魔之体,耳力自非平常,且有意探寻娃娃的魔气。 魅姬身形一闪,猛的往前飞去,团团脚下生风,竟也能腾空而起,紧紧跟在,魅姬身后。 等魅姬感到现场的时候,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一个中年男人面对着她,眼睛大睁,就有一条带血的裂缝从头顶裂开,只见他身后蓝光一闪,男人的身体震了几下,随后,身体四分五裂,猛的爆开。 鲜血散去,露出一道纤细的人影,原本洁净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肤色惨白,眼色暗沉,一点波澜也无,垂下的手指,亦沾满了鲜血。 他的周围满是鲜血碎肉,就连他的脚下,也踩了一具尸体,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粗略一数,至少有十几具尸体,因为被砍得太碎,那些个残肢分不清谁是谁的,远远一看,血红一片,简直就是个屠宰场。 魅姬看着满地的尸体,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娃娃,脸上便有一种心痛,“娃娃!” 团团也赶到了,望着眼前骇人的一幕,眼里亦是惊慌的,还有一种极致的担忧。 娃娃抬头,看向魅姬,眼里的猩红已经沉淀成一种暗色,如一个漩涡,无边无际,充满了麻木和冰冷,但是,他在对上魅姬的时候,身上却没有放出杀气。一种同类的气息,让他没有动杀念,而是本能地将利刃瞄准低他一等的生命,若是遇到仙人,他只怕会变本加厉。 这时,魅姬和娃娃之间,有个身受重伤的人发出一声呻吟,他的一只手臂和一只腿已经断裂,先前掩盖在群尸之下,故而没被娃娃发现,此刻清醒过来,就想求救。 闻言,娃娃无神眼睛倏然一厉,魅姬急忙开口,“娃娃,住手!” 团团在旁看得胆战心惊,它可爱的主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了魅姬的话,娃娃还真的止住了,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魅姬微微松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一边柔声开口,“娃娃,乖乖地站在原地,大姐是来帮你的!” 娃娃抬起眸子,望住魅姬,呆滞的目光微微转动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魅姬缓缓靠近,直到触到他的身体,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嗓音越加柔和,“娃娃,我是大姐,没事了,没事了!”说话间,魅姬将一股魔力光华传入他的体内。 娃娃的眼神慢慢清醒,抬起头,望着魅姬,眼里闪过一丝脆弱,“大!”大姐! 魅姬一喜,放开了一点儿怀抱,捧住他的脸,“娃娃,你醒过来了!” “醒?”娃娃很困惑,视线瞥见一抹红,娃娃转头。 魅姬本想制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娃娃已经看清了满地的尸体,脸色一片煞白,眼睛大睁,身体也开始发抖,一种不解和恐惧,“我?” 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吗?他怎么会这么杀人,怎么会这么杀人,怎么会…… 他以前也杀过人,但是,他杀的都是敌人,而且,他的手法干净利落,不会让对方太过痛苦,从来不会残忍分尸, 魅姬见他瑟瑟发抖,大睁的眼睛,泪水顺着眼眶无声落下,看样子是吓坏了! 魅姬很心疼他,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轻地哄着,“娃娃,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生病了,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情。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娃娃还在流泪,只是却没有哭出声音,或许,他根本就没意识自己哭了,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有一种深切的恐惧,“杀!” 这些人真的是他杀的,什么时候,他变得这样可怕,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魅姬见他无声哭泣,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哄道:“娃娃,你很累了,大姐抱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今天的事情,你就把它忘了,没人会怪你的!” 良久,娃娃才点了一下头,而后抬起魅姬的手掌,缓缓写下几个字:大姐,可以教我说话吗? 他想学会叫她的名字,这样,她就会回来看他了! 魅姬点头,“好!”说罢,抱起他纤弱的身体,往来路走去。 娃娃埋首在她的怀里,眼睛一闭,两行泪水无声落下。 小凰,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回来的,无论你在哪里,无论多久,我都会在原地等你,只请你,不要忘记回来的路…… 千凰一进魔域,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一下子就懵了! 触目所及,怪石嶙峋,一片惨灰,不见一草一木,也不见一鸟一兽,简直荒凉到了极致。 怪不得魅姬说这里没什么人,这地方是人呆的吗,难道她要在这个连鸟不拉屎地方生活一年,还是一个人?奶奶的,这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在她看来,还不如给她一顿好打来的爽快。 千凰走了一段路,发现这里很大,一眼甚至望不到边儿,找了大半天,别说一个人了,连一只活物都没看到,千凰很不耐烦,心里更憋了一股子气。一开始听说是禁地,她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呢,没想到这么破,两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下雨,否则,她真的要风吹雨打,并且风餐露宿了。 但是,千凰仍旧不死心,抱着勘察地形,多走一步,兴许会有所发现的的想法,又在魔域走了一个时辰。 终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座宫殿,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低崖之上。颜色与周围一样阴郁,整个儿看起来暗沉而阴森。但是,千凰还是很高兴,就算里面没有人,她也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 本来累得跟脱水狗儿似地,此刻又有了力气,千凰一口气从较为平坦的崖背上爬了上去。从远处看这里,觉得挺窄的,上来了,才发现上面是个很大的平台,宫殿前面,甚至还剩好一块空地。 眼前的宫殿十分宏伟,雕梁画栋,飞角廊檐,看起来奢华又高贵,甚至用了许多明亮的颜色,却跟魔界阴暗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不过,因年久失修,砖瓦廊柱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几乎褪失了本来颜色,走廊上,门窗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里端因为色暗,乍一眼,更是一群灰色,似乎很久没人住了! 千凰走进去,里面的格局分外精致,顶端有一张宝座,常笑踏上阶梯,用手扫去座上的灰尘,露出宝座白玉的质地,看起来清透极了,千凰坐在大殿里唯一的椅子上,抬眼望着空旷地大殿,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千凰坐了一会儿,歇够了,就在大殿里找可用的东西。既然准备在这里住一段日子,好歹要将自己的生活环境打理一下,这里的灰尘堆得都够埋尸了,打一个喷嚏,都能被溅起的灰尘淹死。所幸的是,千凰在角落里找到一把扫帚,然后撕了一截儿帘帐充作抹布,开始打扫这里。 悬崖底下有个湖泊,严格来说,那不是湖泊,而是一个大水坑,里面有很多积水,人走到最深处,可以没到胸口!千凰将所能找到的所有能盛水的器具都拿去盛水了,好歹她有魔力,不用来回跑上跑下,直接站在崖上操控就好了。反正这里又没有敌人,消耗一点儿魔力也没什么。 花了一天,千凰总算将大殿打扫干净了! 千凰发现,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破落,里面的东西却保存的很完整,清洗之后,顿时眼前一亮。所有的摆件都跟新的一样,颜色鲜亮,布置素雅又大气。自从到魔界以来,她看到的东西不是黑的都是灰的,要不就是红的,很久没有看到正常的东西。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人间。 先前灰尘遍布,千凰没有发现,在大殿的一侧,有一只石雕的灵兽!至于为什么是神灵,而不是魔兽,千凰也很纳闷,但是,这确实是一只辟邪。虽然长得很高大,样子也十分威武,但是,却一点也不显得邪气,反而透着一股祥瑞。 看到这只辟邪灵兽,千凰就想到麟儿,还真真伤心了一把! 千凰坐在大殿里唯一的一张玉椅上,觉得很有成就感,这就是她理想中的大房子啊!唯一的遗憾是,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而且,连张床都没有,不过,能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千凰已经很满足了。 千凰见这张玉坐挺大的,思忖着要不要将它改成一张床,只要把靠背和扶手的玉砌下来,拼在旁边就可,再将殿上的纱帘撤下来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想到就做,千凰站起身,抬手放出一道红色光线。别看只是光线,威力非同小可,堪比刀刃锋锐,若是使出全力,还能削铁为泥! 若是普通的玉质,在她的摧残下,很难保持完整,不过,这宝座的的材质似乎毕竟特殊,千凰的光线划过之后,居然完好无损。 千凰怒了,退后几步,一抬手,使出十成魔力射出一道强烈的法力光线。 这道光线太强,竟直直穿透了玉座,在平整的白玉上,打出一个小洞,却听得两声闷响,看来,这道光线还打到了玉座后面的什么东西。 千凰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就见王座后面的玉石壁忽然转动,露出只能供一人进入的入口,里面黑黝黝,打开之后,串出一阵阴风。千凰在入口处探了一会儿,确认里面不会突然钻出什么魔兽,这才缓缓地走进里面。 在外面看挺阴森的,走进里面,感觉却并不黑暗。这里的空间只有外面的半个大,墙上镶嵌了不少夜明珠一样的东西,发出的却是暖黄的光芒,正中有一张四方的白玉床,四面都雕刻了精致的莲纹,制作十分精美。玉质洁白无暇,一看便是极品,且能发白光,算是整间暗室最明亮之物,躺在上面的男人就十分显眼,床上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居然显得和谐无比。 站的太远,千凰看不清他的样子,还是敏感地感觉到这里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人的气息,有了这个意识,千凰再次望向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心里一阵发怵,死,死人? 犹豫了一下,千凰还是磨蹭着走过去,离玉床还有两丈距离,千凰似踩到了什么,脚下突然爆出一团白光,把她吓得跳了起来。 正文 第两百十九章 步步生莲 幸好,这白光只是一闪,就消失了,千凰虚惊一场,不免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回过头一看,又吓了一跳。因为,原本躺在白玉床上的男人竟然不见了,偌大的白玉床上,此刻空空如也,连根毛都看不见! 千凰惊愕地瞪大眼睛,忙不迭跑过去,绕着白玉床转了一圈,别说鬼影,就连人影都没看见。千凰一阵纳闷,奇怪,去哪儿了呢! 此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幽幽地,在这个安静的密室里,显得特别清晰,“你是在找我吗?” 一阵阴风从身后吹来,吹得她的脖子凉飕飕的,千凰打了个激灵,身体一颤,转身就往门口冲去。 她低着头,只瞥见一抹淡紫,千凰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还是觉得有必要跑到安全地盘毕竟要紧。 眼见出口就在眼前,石门倏然从外头合上了,扔千凰怎么推都推不开。 感觉那股阴风渐渐逼近,千凰的后背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迫于无奈,她只得缓慢而僵硬地转过了身体。让她惊异的是,她看到的不是恐怖的尸体,也不是惊悚的厉鬼,而是一个人,一个十分美丽的人。 他的外貌是她无法想象的完美,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瑕疵,连一根睫毛都纤长卷翘得那样完美!本该安宁额样貌,偏生眉心有一点红痣,平添了几许妖娆,嘴角轻勾,似笑非笑,让人觉得高深莫测!身上的气质更是独特,看眉目,有些清冷,看红痣,有些妖娆,看嘴角,又觉得他心思深沉,种种气质柔和在一起,却意外地和谐,配上他的容貌,无端形成一个磁场,让人身不由己地沉迷! 但是,一旦生出亲近的心思,又会莫名胆怯,不是近卿情怯的羞涩,而是一种望尘莫及的自卑!只因他太完美,太高贵,让你只能仰望! 第一眼,看上去,会觉得这人雌雄莫辨,第二眼,却会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寻常人难以超越的强悍!千凰不知他的底细,对莫名对他忌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她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但是,她却很难再第一眼感到心动,有的只是提防。很少有人光凭美貌上,就给她一种带刺玫瑰的感觉,其实,直觉他并非那种滥杀无辜之人,但是,千凰就是有些怕。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微微动了一下眉头,开口道:“以前叫你下来,你死活不肯,如今找上门来,又是所为何事?” 离他两丈之外,有一圈结界,寻常了触碰结界,都会被结界所伤,除非,体内有着神灵之血的人,但引起的法力拨动会将他从万年的沉睡中唤醒。 先前被恐吓所笼罩,千凰只觉得毛骨悚然,此刻再听他的声音,千凰便觉得挺好听,低魅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地磁性,让人听了还想再听。 见千凰在原地发愣,莲镜微微皱眉,“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暗道,傻狐狸过了五万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千凰这才回神,脸颊便有些烫,给囧的,暗道一声妖孽,嘴上却不服气,“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罢了!” 闻言,莲镜的眉头皱得更深,这丫头,分明没听清他的话,想到她话里的意思,对上她陌生的眼神,莲镜终于发现不对劲,不免对千凰道:“你过来!” 千凰顿生警惕,不过,反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虽然两个人没动过手,但是,千凰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她强悍,因为她感觉不到他的修为。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高出她很多,要么就是低她很多,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气场很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莲镜见她一副老鼠见了猫似地可怜模样,嘴唇微抿,无论怎么变,这怕他的习惯,还是变不了呢! 莲镜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闻言,千凰身子一抖,扁着嘴,可怜巴巴的。 莲镜失了耐心,手一张,就有一股吸力将千凰猛的吸了过去。 千凰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落入这个美到变态的男人手里,眼见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天灵盖上,千凰以为对方要吸了她的精元魔气,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嘴上却开始讨饶,“我只是不小心闯入了这里,没有偷你的东西,更没把你怎么样,还把你的宫殿给打扫的干干净净,不信,你走出去看看,你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 闻言,莲镜有些无语,她的脑子总是这么神奇,胡思乱想第一流!却懒得和她罗嗦,只掌上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打入千凰体内。 千凰瞬间闭了嘴,眼神却开始涣散,身体还不停颤抖。 莲镜的手掌贴着她的天灵盖,脑海里便闪过许多陌生的片段,都是千凰零散的记忆,在做快速回放。 过了好一会儿,莲镜缓缓收回了手,眉头皱得死紧,望住千凰,眼色便有些复杂。 不是说,永远只爱尚翎一个人么,怎么走往人世一遭,就招惹了那么多人。 在他看来,她在人间的记忆,简直混论不堪,他甚至懒得看那些男人的脸。 只是心里有点儿可怜她,因为,她记不起的记忆,他也看清了。 她喝下了忘情仙,跳入轮回道,丧失记忆,六根不净,在俗世留下了一对烂帐! 混俗世也就算了,还混成这副德行,真真是……傻狐狸! 还有麒麟,他不是叫他安心等着他的主人么,居然错认千凰为主,还与之悖论,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千凰回过神,就见眼前的男人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看的她毛毛的,发现自己得了自由,瞬间退避三舍,站在十步之外,对莲镜质问道:“喂,我警告你啊,我可是通过正当渠道进来的,你要是敢伤害我,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闻言,对面的男人不怒反笑,倏然径直走了过来! 把千凰给吓得,正想着用什么招儿抵挡,就见对方擦过自己,往出口走去。 千凰惊愕地回头,就见原本紧闭的出口,此刻又打开了,男人的淡紫色的衣摆消失在转门里。千凰唯恐他将自己关死在这里,赶紧跟了出去。 千凰走出大门,正好看见男子伸出手,放出一道金色的法力光华,将那只石辟邪笼罩起来。 然后,千凰惊奇地发现,那只石辟邪居然在一片强光中,活过来了,一声威武的兽吼,而后匍匐在地,嗓音响彻大殿,恭敬而忠诚,“主上!” 莲镜微微点了一下头,而后瞥了一眼千凰,缓缓走了出去。 千凰回神,忙不迭追了上去,一边嚷道:“大美人,等一等!” 见莲镜在庭前止住脚步,千凰快步走到他身前停下,喘着气,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著他。 “你叫我什么?”莲镜看着她,颜色有些奇异。 千凰呐呐道:“大美人啊!”见他神色有异,千凰以为他不喜欢,忙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叫了!”先前出言不逊是因为心存不满,如今千依百顺是因为有所求,必得先讨好。 莲镜嘴角一勾,淡若清风,更似妖惑无比,两种极端的气质在他身上结合得那么完美自然,“不是,只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以前,她只会说尚翎是大美人,如今听到她这么说自己,莲镜只觉得很怪异,但是,这种感觉还不错。 本以为对他的美貌已经有抵抗力的千凰,心里不免一动,脱口而出道:“怎么会,你长得这么美,一定是他们眼瞎了!” 莲镜轻笑,“转世之后,你倒是变得更有趣了!” 要是换做从前,她一见着他,早就撒丫子跑了,哪里还会主动贴上来。 而那些见过他的人,不是眼瞎了,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胆子,亵渎神灵! 闻言,千凰很是诧异,“你认识我?”的前世? 莲镜微微摇头,笑容几许促狭,“不认识!” 既然你不认识我,我为何又要承认认识你,在这里呆了五万年,他还得继续呆下去,因为,只有他,才能镇得住魔脉,镇得住弑天的力量源泉,守在他的老巢,弑天才无回转之机。 在他最无聊的时候,来了个最有趣的人,他怎么能轻易放过。何况,她的记忆是她自己选择放弃的,他何必多此一举。等她自己想恢复的那天,他才出手,顺道调剂一下枯燥无味的生活。整个魔界,只有极地魔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他在这里。也不担心她会吃亏,唯一让她吃亏的是,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是他! 千凰显然不信,“可你刚刚明明说我转世后!” 莲镜不慌不忙,“这句话的人,十个人有九个人都会相信,你信不信?” 闻言,千凰瞬间哑口无言,只觉得这男人真个强词夺理,最终还是懒得和他计较,转而讨好道:“既然你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了,然后,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什么事?” “我的魔兽被人灭了元神,变成了石头,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它变回来啊?”说话间,千凰瞪大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莲镜。 没想,莲镜却摇摇头,“我没这么大本事!” 千凰诧异,还有一种惶恐,“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你在大殿里把石辟邪变活了!” 莲镜便道:“因为是我把它变成石头的,也能把它变回来,你的魔兽已经没了元神,还怎么活?” 闻言,千凰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显得伤心极了! 莲镜见她落泪,不免开口道:“或许等我出去就有办法了,但是,在这里,不行!” 千凰忙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莲镜斜眼睨着千凰,“我不确定,我在等一个老朋友,等他来了,我或许就能走了!但是,现在我不能走!你要是没耐心,你可以先走!” 千凰忙不迭摇头,“我有耐心,很有耐心,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有耐心的人,我跟你一起出去,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把我的魔兽复活呀!” “可以!”莲镜点头,又道:“不过,以后别随随便便就在我面前哭泣!” “为什么?”千凰诧异,还是听话地擦干了眼泪,她怕一不小心惹得他不高兴,就不帮她了! 莲镜已经绕过她往前走去,一边道:“你哭的太难看了!” 她哭的他浑身不舒服,但是,他可没替人擦眼泪的习惯,那是只有尚翎和凤铮才会做的事情。 她哭得有这么难看吗?千凰很郁闷,终究收起心思,赶紧跟了上去! 这个人也许是唯一能帮麟儿复活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愿错过! 莲镜走在千凰,嘴角轻轻勾起,偏生显得几许妖惑和邪肆。 事实的真相是,既然还能变成石头,就代表麟儿在将死之时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将一丝神魂附予石麒麟之内。只要能得他一滴鲜血,便能立即起死回生。不过,他好不容易能跟这只笨狐狸单独相处,他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有趣,又怎么会放出那只小麒麟来多事呢,它犯下尚主大过,让它做会儿石头,不过分吧? 不过,他越来越觉得,这只狐狸越活越回去了,三言两语就乖乖留下来了,而且一副巴巴找虐的样子,真是越看越想作弄她! 莲镜走到崖上的最高处,从上俯瞰整个魔域,神色淡淡,却无端显得肃穆。 千凰站在他的身侧,只觉得他的侧面很完美,长发曳地,浓黑如墨,淡紫色的衣服没有一丝华丽的花纹,却显得无比高贵,将他似高洁,似妖惑的气质增加了一份魅惑的神秘感。千凰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黑色的,身在魔界,却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证明他非魔族,连使用的坐骑都是灵兽而非魔兽。这一点,让她疑惑,又微微心安。 他或许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一定不会是坏人! 这时,身侧响起一个疑惑地嗓音,带着某种低魅,“你在想什么?” “想你!”猝不及防,千凰几乎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忙的抬头,果真对上一双忍俊不禁的眸子,千凰脸上一阵尴尬,忙不迭补道:“我在想,你在干什么?” 莲镜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将视线放回原处的苍茫,嗓音有些飘渺,“看天,看地,看石头!”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整个天地一片惨灰,让人感到压抑,千凰便道:“这里真的太荒凉了,连一颗植物都没有!” 莲镜回头看她,语气竟有一股天真的孩子气,“你想要植物?” 他这句话问的好单纯,仿若她点一点头,他就能实现她的愿望似地。 千凰情不自禁地点了头,然后,就见眼前的男人倏然回头,抬步往前走去!千凰见他下一步就要踏上虚空,很怕他突然会摔下去,正要让他小心,却因眼前的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虚空踏步,每走一步,脚下便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朵朵莲花在他脚下绽放,雪白的花瓣,灿烂的花蕾,在周围暗灰色的岩石下,衬托得如此美丽,圣洁,她甚至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好闻的莲花香气。 他走过的地方,莲花开败,散成无数光斑,如希望的种子洒向周围,而后大片地绿色以他为中心开始想四周蔓延,花草,树木,湖泊,在眨眼间形成。 千凰眨了一下眼睛,再看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副全新的景象,远处,山林密集,崖底,花草成片,扑鼻的不止是香气,还有各种花朵的芬芳,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将她的视线带到那人的身上。 身穿紫衣的男子,脚踏虚空,脚下白莲盛开,此刻正回过身,对她微笑。 他笑起来真的很美,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但是那双漆黑的眼底总是漂浮着一缕幽光,让人难以捉摸! 千凰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忽然觉得他的脸好熟悉,嗓音险些迷失馥郁的芳香里。 “你到底是谁?” 步步生莲,何人才能步步生莲?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加倍还回来 莲镜自虚空中走下,说了一句让她吐血的话。 “你猜!” 千凰拼命忍住了喷他的冲动,呼吸,深呼吸,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奶奶的,这让人怎么猜啊!” “那是你的事!”莲镜微笑,擦过她的身体,往回走去。 千凰看着眼前的风景,花草树木都是自她来魔界以来,截然不同的鲜明,连阳光也不再黯淡,简直比人间还要明亮和温暖,这真是阴暗的魔界么?给她的感觉像是仙境! 这样化腐朽为神奇,魅姬能做到吗?娃娃能做到吗?乃至于魔王殿下,能做到吗? 想到此,千凰微微皱眉,倏然折过身,跟了上去,直与莲镜并肩而行,千凰问道:“你到底是谁?是神吗?” 除了神,谁还能步步生莲? 莲镜微微摇头,“不是!” 千凰不信,“可是,你明明能步步生莲花的!” 莲镜道:“你看那些花妖,乃至于花仙,不也能步步生梅花,步步生桃花吗?她们都是神吗?” 千凰哑口无言,终究挫败地垂着头!好吧,姑奶奶不及你牙尖嘴利,姑奶奶不跟你一般见识! 莲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微笑,眼里满是促狭,一般的花仙乃至于花妖,固然能一步一生花,又怎能令万物复苏,这些东西都不是假象,而是真实的生命,可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因为,只有神,才能有创造生命!真是傻狐狸! 千凰抬头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宫殿也起了变化,之前破败不堪,现在是焕然一新,美轮美奂,比人间帝王的宫殿还要明亮辉煌。而且,殿前还多了一个荷花池,池子很大,几乎将宫殿围拢,只在中间留出一条不宽不窄的石子路。池塘里长满了莲叶,开满了莲花,雪白的花瓣,灿黄的花蕊,像极了从他脚下生出的莲花,洁白无暇,却又娇艳欲滴,跟他的人一样,真是个复杂的美丽矛盾体。 脚踩在石子路上,可以感觉到鹅软石圆溜溜的,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半透明的,日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灿白之光,真的漂亮极了。 千凰径直走向池塘,瞄准一株莲花,就要摘。 身侧响起男人略带警告的嗓音,“别摘!” 千凰抬头,便对上一双促狭的眸子,想到之前与她的对话,处处吃瘪,千凰就很不爽,故意与他唱反调,“如果我非要摘呢?”说罢,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莲镜眉头一动,“你知道折莲会有什么后果吗?” 千凰扬着下巴道:“我不知道,但我就要摘!” 倏然一笑,语气很无所谓,“那就摘吧!” 她如此爽快,反倒让千凰有些无所适从,手抓住莲花碧绿的根茎,吞了吞口水道:“我真摘了啊!” 莲镜耸了一下肩,一副你请的姿态,但是那双暗色的眼瞳,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千凰,两点幽光在里头旋转,仿若要将她吸进去! 就是这种目光,总觉得要被算计一样,让千凰莫名打了个寒噤,嘴上却不肯讨饶,“我摘了!” 根茎在她手中一点点弯曲,只要再弯一点儿,这株美丽的莲花就落在她手里了,千凰再次看向莲镜,发现这个男人真的一点儿也不紧张,嘴角甚至还带了一缕笑容,清风一般柔和,为何会让她心里发毛! 折莲,折莲,总觉得折了,这一辈子就栽在这了! 不能折啊!一个声音忽然在心底响起,千凰一个激灵,手上一送,原本弯曲的根茎瞬间挺直,带动莲花,在莲叶丛中微微摇摆,原本静态的莲花,瞬间生动起来,真个美丽。 释放了莲花,千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再次抬眼,便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似在嘲笑她没有胆量,千凰有些心虚,嘴上却不服气,“你让我摘,我就摘,岂不是很没面子!” 莲镜就笑,不比方才那种算计的笑容,此刻的他,笑起来还是挺温和的,似是单纯的开心。 然后,莲镜就走进去了,千凰在原地,幽幽吐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进到里面,千凰才发现大殿里的格局也变了,似乎东西多了点儿,也更新了点儿,原本放玉座的地方被换成了一张玉榻,上面铺了淡紫色的锦缎,看起来十分舒适。 那只石辟邪窝在原地,正在不停地甩着尾巴,只在莲镜进来的时候行了利,至于千凰进来,连眼尾都没有扫她一下,真是自傲得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种种一切,让千凰顿生一种熟悉之感,偏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就见莲镜走上台阶,盘膝坐在了玉榻上,手一挥,榻上便多了一个玉棋盘,两个玉钵放在莲镜身前,只见他一手执白,一手执黑,竟是在独弈。 见此,千凰眼珠一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榻上,笑嘻嘻道:“大美人,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不如我陪你下吧!” 莲镜头也没抬,粘棋落下一子,嗓音淡淡,“你会下吗?” 千凰忙不迭点头,“会下会下!”会下个屁,她所用总共的才艺加起来无非就是弹琵琶和画春宫图,要说这棋子,她连碰都没碰过啊!但是,她无聊啊,他是有事儿干了,她怎么办啊,总不能一个人在一旁干坐着吧! 但是,莲镜听后却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落下第十四颗黑子! 千凰不爽了,手掌在棋盘上一扫,整个棋盘瞬间乱作一团,莲镜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看她,眼底有一缕幽光! 以前,他和尚翎下棋,她就变成毛茸茸的狐狸身窝在尚翎的怀里。尚翎下棋的时候,处于上风会眉目舒展,快要落败,却总会微微皱眉,她总是看的很清楚,每次尚翎快输了,就装作犯困,打哈气,尾巴“无意”一扫,整个棋盘都乱了! 乱了能怎么样,自然是输不会输,赢不将赢,尚翎总会很无奈地摸摸她的狐狸头,她那对茸茸的护理耳,会在尚翎手掌扫过的时候微微下耷,狐狸头往前送,眯着眼,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然后斜着眼睛看他,不是挑衅,就是笑的很欠扁。 那个时候,自己特想提起她的尾巴,将她甩到池子里,这笨狐狸偏袒人也太明显了吧! 然后,有一次,他真的那么做了,提起她的尾巴就将她甩到了莲花池里! 据说,他养莲花的池水乃至寒之物,然后,第二天,她没有再出现,整个天界瞬间安静了!当然了,尚翎也没有出现,据后来,在无极殿里的仙婢说,她变成狐狸钻进尚翎的衣襟里,窝了一整天!而尚翎,据说是看她遍体生寒,舍不得将她扔出来! 而后,她在用尾巴扫棋盘这件事情上,越发变本加厉,但是,莲镜再也没有扔过她! 只是每次看到她对自己,明明怕的要命,又因想得到尚翎的关怀不得不惹自己,那一脸的挣扎,最后的确定,到事后的后怕,这一系列的情绪,看得他心里大爽。 然后,千凰再也不敢单独在他面前出现,只有尚翎在时,她才敢惹他。 如今,她扫了棋盘,却不是因为尚翎,这种感觉,真是奇特,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千凰见他盯着自己,久久不语,心里不免有些发毛,“那啥,你要是不想跟我下,那我不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长得很好看,而且,脾气还很不错,更没有动粗的习惯,但是,她就是有些怕他。尤其是,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还不说话的时候,让她鸡皮疙瘩的起来了!总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住了,那样胆寒心境,无所适从。 莲镜回神,唇瓣站出一缕温和的微笑,“那就下吧!”说罢,便抬手开始拾棋子! 千凰一喜,也忙不迭帮着拾棋子,很快,分好了棋子,千凰随意端过来一只玉钵,抱在怀里,对莲镜笑道:“大美人,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莲镜瞥向她怀里的玉钵,“你拿的是黑子,应该先行?” 心下却有些无奈,她会下棋就有鬼了,虽然,她在天界,观了好久的棋。不过,每次她都在睡觉,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醒来,及时用尾巴搞破坏。 闻言,千凰微囧,“哦”了一声,然后从玉钵里抓起一颗棋子,放在了棋格——中间? 见此,莲镜微微摇头,抬头直视千凰,“你再说一遍,你会下棋!” 看了一万年的棋,居然连还能将棋子下在格子里,她真的是古今第一人!话说,她在天界的时候,真的是眼里只看得到尚翎……笨死了! 闻言,千凰立马就焉了,还是嘿嘿笑道:“哎哟,我不就是看你一个人下棋,挺寂寞了,所以想陪陪你嘛!不会下棋,又不是我乐意的!不过,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你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千凰两眼放光,显得异常兴奋,“你可以教我啊!” 莲镜无语,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在他的记忆里,她的智力真的是属于那种无可救药型的,不然,一个人追了五万年,明知没有结果,偏生不死心,深爱自己的人,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她真是全天下最笨的人! 莲镜没有说话,只是捻起格子里的黑子,下在了棋格的位置。 “教不教,你倒是说句话啊!”千凰急了。 莲镜道:“我不是在教吗?你好歹用眼睛看!” 闻言,千凰一低头,就见自己的棋子被挪了位置,千凰这才知道,自己刚才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说话人家怎么知道你同意了!” 莲镜道:“如果事事都要用嘴来说,还用眼睛做什么?” 千凰就瘪嘴,好吧,人家说不过你! 而另一处,魅姬之前对千凰说,凌尘,景扬要一个月之后才行,实则是骗她的,为的是让她安心去往极地魔域。事实上,这三个转世轮回的魔将,在第四天的时候就清醒了! 凌尘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绯色的床帐,漆红的雕花床,乃至于隔开里间的珠帘,都是红色的珍珠所串。 他认得这间房,是他每次到魔城之时,所住的地方。 凌尘闭了闭眼睛,脑海里仍旧有许多画面在交织。 他的修为早就在四天前恢复了,这四天的沉睡,不过是在消化修为,乃至于过分冗长的记忆。而帮助他恢复的人,是主上,他听见了主上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因为,当时,他和其他两个人都处于一种沉睡状态。 如今,乏力和修为一起回笼,竟会让他感慨万千! 他居然,在重生后,失去记忆之时,爱上了一个女子,一个又傻又笨,但是倔强可爱的笨女人! 若换作五万年前的凌尘,他或许不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因为,他太骄傲了,根本不会将目光投向这些低等魔族。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在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是她在他的绝望的时候,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并让他对黑暗的未来再次充满希望。 人说患难见真情,只有在患难的时候,才更容易感受真情吧!因为,当你失去了强悍的外衣,脆弱的时候,最是敏感,谁是谁非,你看的最清楚。她对你的好,是你悲惨的日子里最大的快乐! 怎么说呢,虽然恢复了记忆,做回那个高高在上,妩媚张扬的凌尘,但是,他并不后悔爱上她!反而,想用这层身份保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她曾经给他承诺的大房子,一百个下人,还有绫罗绸缎,和用不完的黄金,他其实,也想给她的。而如今,他有这个能力了,她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呢!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摹邪那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趁人之危也就算了,居然还将他害的这么惨。一想到那个蠢货折磨了自己三年,他就恨得牙痒痒。还有魅姬,那个老女人,见他虎落平阳,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他凌尘可不是吃闷亏的主儿,吃了他的,就得给他乖乖吐出来,欠他的,都要加倍还回来! ------题外话------ 个别错别字请包涵,今天木时间改错字了,明天,嚯嚯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凌尘,住手! 凌尘走出房间,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摹邪,两人一见,彼此愣了一下。 摹邪是又惊又喜,因着离湮和景扬都醒了,他估摸着凌尘也该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好久不见他了,心里怪想念的,之前,魅姬都不让自己来见他,这几天,倒是不怎么管了。想是觉得凌尘要是恢复了,便能自主其事。 凌尘则是又惊又怒,当下一声冷喝,“摹邪,你来了正好,省得本公子去找你!” 摹邪见他一副欲处之而后快的表情,一阵心惊,还有些无措,“尘,你好不容易恢复了,有什么话,咱坐下来好好说,行吗?”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话音一落,凌尘手一样,一道血色的法力光华已经向摹邪席卷而去,一时间杀气四溢…… 而在另一处,魅姬的住处,也有两个意外地客人。 这两人都是男子,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肌肤白而具有韧性。银色长发流泻,显得干脆利落,脸上菱角分明,鼻梁挺直,嘴唇薄削,一种阳刚俊朗的美,却不乏冷酷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扁扁,不,应该说是景扬。 另一人身穿白衣,长眉斜飞入鬓,粗淡得宜,眉目清冷,眼睛生的尤其漂亮,可惜目空一切,不是自傲,而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淡漠,你的身影倒映他的眼里,却似乎没有入他的眼,他看了你,却没将你放在眼里!尽管如此,他依旧迷人,有一种冷,能冷到骨子里,偏生能让人舒心,仿若天生如此! 只是,他的眼睛下方,有一个蝴蝶形的印记,暗蓝色的,宛若自肌肤内长出,蔓延到侧脸,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尽管如此,他依然漂亮,那只深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一种深沉的冷漠,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禁忌,使得他冰冷淡漠的气质多了份鬼魅般的诱惑。 此人是凤漓,更是离湮,若非他脸上天生带着这样一个胎记,说他是魔界第二的美人,也当之无愧,只可惜,因这块胎记,加上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多少让人生畏,也很难让人产生好感。在三十六魔将之中,他的人缘不好不坏,因为他谁也不讨好,谁也不得罪,懒得奉承,也懒得斡旋,如一朵开在山谷的幽兰,孤芳自赏。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块胎记,他才得以被魅姬找到,成为三十六个魔将里,经历波折最少的人。 “小凰在哪里?” 魅姬坐在上首座,景扬和离湮坐下下首的两个位置,彼时,开口的是景扬,眼睛直直盯着魅姬。 景扬的精力,跟凌尘的十分相似,也是在昏迷中被魔神恢复修为,用三天时间复苏记忆。他没有见过回归的魔神,更不知道弑天和千凰的关系,他甚至觉得,千凰是千凰,弑天是弑天。自然也不知道千凰的去向,但是,他既能第一时间找到魅姬这里,也说明他的心思足够敏锐。 魅姬想了想,还是决定对扁扁说实话,“景扬,你跟着他这么久,我知道你对她有一定感情。先不说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无论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联系。如今,你回归魔界,你便是你,她便是她,以前种种,你就当烟消云散了吧!” 闻言,扁扁皱眉,眼里有一种强烈的不满,“为什么?” 魅姬的语气很无奈,“都是自家兄弟,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主上回来了,我也不怕将这件事告诉你们!不管小凰以前是什么人,如今,她成为了主上对付莲镜的棋子,所以,不管你和她之前是什么关系,以后,必须什么都不是。否则,有可能打乱主上的棋局,更因为,主上不喜欢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的弊端,尤其是对自己人。 今日我这么跟你说,等凌尘来了,我还是这么对他说。你知道,主上对于我们,优待有之,一旦背叛,他也不会把我们当回事的。我今日对你们说这番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了,你们是魔将,千万年来,一直是主上忠诚的部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以主上是从的,不是吗?” 经过和千凰的相处,魅姬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是真的被她所打动。觉得这个坚强,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得到幸福。但是,事情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在斗兽大会之时,决定以后好好帮助她,偏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她只能从大局着想,让景扬和凌尘与千凰保持距离,这兴许才是保全大家的最好办法。否则,惹主上不快,无论是千凰,景扬,还是凌尘,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景扬的眉头皱得死紧,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显得十分隐忍,问魅姬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低等魔族,且修为平平,凭什么对付有着天界第一的莲镜?就连如今的主上,只怕也没把握!”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火气,虽然主上帮助他们三人恢复了修为,但是,他迟迟不露面,便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莲镜,五万年前,就是天界最强,五万年后,只会越来越强,主上纵然一时回归,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奈何莲镜。 连主上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人,那个笨女人怎么对付的了,魅姬这是在说笑吗?还是,又是她框人的把戏。之前,魅姬怎么戏耍千凰,他可没有忘记。 好心当做驴肝肺,魅姬也闹了,“你这么说,就是我在骗你了?我魅姬就算再怎么胡为,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存心为难她,但是,和她相处越久,我就越想帮她。只是,到后来,是真的身不由己。我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事实就是他要利用小黄去对付莲镜,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就只是让你们警个醒,日后,不要在主上面前路出马脚。 到如今,我还不确定主上对于小黄是什么心思,究竟是单纯地利用她对付莲镜,还是有旁的什么,但是,直觉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若是想让她安好,你就要在主上面前,瞒住你们俩的关系。否则,不仅你会出事,更难过的,只怕是她!” 弑天既然能附身在千凰身上,就证明他们两个渊源不浅,凭千凰的容貌性子,跟她相处的男人,很难置身之外。她甚至怀疑,他们俩有过一段,不过,凭主上专制霸道的性子,这事是好是坏真的很难说。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主上必定讨厌他人和小黄扯上关系。 毕竟在他手下这么久,魅姬太了解他了,只要是弑天的东西,不管是他拥有的,还是遗弃的,都只能是他的,别人染指不得,否则,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下,景扬没有反驳,反倒是沉默了! 之前,他质疑魅姬,也是在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若真如此,他此后便不能再和她所有瓜葛。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残酷的刑罚。 以前不明白,是因为做野兽久了,不甚明白情理。如今恢复了记忆,联想以前的种种,他才深刻地知道,自己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是情,是爱,是想与之厮守一生的爱情! 虽然,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心思,甚至于,她根本对他没这种意思。但是,也总比什么都没开始,甚至没有争取过,就被告知必须放弃。这种感觉,真是太过苍白无力。 他从昏迷中苏醒,首先想到的就是来找千凰。记忆复苏,让他更具人性,摒弃了作为魔兽的自卑,他开始具有追逐的勇气。 如今魅姬一席话,却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想要她安好,就得断绝和她的关系,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虽然心中遗憾乃至于无奈,但是,没什么比她安好更让他在意,更何况是自己置她于险地。 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也许,这段迟来的感情注定要死在他的记忆里…… 一旁的离湮或许听明白了,但是,他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黄就是他所认识的千凰。毕竟,千凰从没跟他说,她会来魔界,且他们口中的小黄是个修魔者,但是,他眼中的千凰是个修道者。两者,天差地别,若非亲口告诉他,他是很难将两人想到一块儿去的。 见景扬沉默,魅姬反而松了口气,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景扬,娃娃,凌尘,这三个跟千凰关系密切的人之中,景扬其实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他虽然个性冷酷,但是,认定的人和事,却十分维护和仗义。所以,只要她说明利害关系,景扬十有八九会听取意见。因为,他是个聪明而理智的人。 娃娃和凌尘就不一样了,娃娃很特殊,不能以常理论之,很多事,你说了他也未必明白!所以,他想做就做,根本不会有诸多顾忌,这是让人无奈又心疼的。凌尘很聪明,但是,很多事情,他想通了,却未必会按照有利的道路去走。而是,明明不可为而为之,仍旧百无禁忌,虽然,他以前忌惮主上,但是,毕竟没有让他为之与主上抗衡的东西。一旦出现了让他不可失去的东西,只怕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他敢爱敢恨,对于爱情,甚至有种飞蛾扑火的拒绝。这是让魅姬感到为难的,她都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凌尘说。 魅姬又问离湮,“离湮,你有何打算?” 虽然离湮是她所认为的最放心的人物,但是,作为刚刚回归的魔将,她还有必要关心一下。 离湮淡淡道:“我要去一趟人间!” “你去人间做什么?”魅姬很惊讶,在她看来,主上正在对付莲镜,三十六魔将回归,指不定什么时候魔界就要大变,所有的魔将应该在自己的地盘待命才是,离湮怎么反而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外跑? “我去人间找一个人!”离湮的表情很沉静,语气却很坚定。 他要去找千凰,他虽然恢复了记忆,却没有忘记和她的约定。他对她说过,在魔界安定之后,会去找她。他的师父早就死在和魔族的角斗之中,在魔界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回魔城守着,不如去找她。这么久不见,饶是他,心里也不乏想念。到底,是真心喜爱之人,还是渴望能与之长相厮守的。虽然,道魔不两立,但是,这些都不是阻碍,因为,他不会对她拔刀相向,相信,她也不会。 魅姬很不赞同,“这个时候你去人间做什么?还是乖乖留在魔界,抓紧时间修炼,仙魔之间,很可能还会爆发一场大战,有准备,固然是好些的。” “我一定要去人间!”一向好说话的离湮难得这么固执。 魅姬便有些猜测,“你是从人间来的,难道在人间有了女人,怕耽搁久了,她会老会死?” 若是真的,她倒是可以理解,普通人来不了魔界,离湮身为神魔之体,有着漫长的生命。神魔大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等个几十年,几百年都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来,离湮着急也是可以很正常的。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冷情冷心的离湮,居然也会爱上别人。仔细想想,转世前的景扬,凌尘,个个都是眼高于顶,转世后不也翻了船么! 离湮的沉默让魅姬落实了自己的猜测,魅姬顿了顿,道:“离湮,主上刚刚复苏,只怕还有事情要交代。魔界的时间跟人界的差不多,一时半会儿,那人也不会出事。这样吧,若是一年之后,主上还没动静,你便回人界一趟,你看行吗?” 千凰在魔域,顶多也就呆一年,主上若有计划,一年也该有些动静。否则,这只怕是场长久战,放离湮离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离湮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千凰很重要,主上也很重要,毕竟,那是他从存在起,就跟随的人,效忠已经成了为了他生活中一项不可或缺的习惯!千凰为修道之人,一年对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 见他同意了,魅姬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凌尘的事情还没解决,这两个人安定下来了,还是让她很欣慰。 “两位若是没事,跟我一起去看看凌尘吧,这个时辰,估计他已经醒了!”魅姬华音一落,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强烈的爆破之声,将整个地面都震得抖了几抖。 “发生什么事了?”景扬皱眉,究竟是什么人敢在魔宫中闹事。 魅姬叹息,“只怕是凌尘醒了,撞上摹邪了!” 摹邪这几天常在凌尘所居的宫殿外徘徊,为的就是见他,之前,都被她阻拦在外。今日,她念着凌尘将醒,摹邪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于是便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这打斗声,实在是太熟悉了,仿若又回到了五万年前。那时候,不止是魔宫,只要是有他们俩在的地方,都没个安生。凌尘和摹邪,只要一见面,必然开打,每次都天翻地覆,非得打的一方爬不起了,乃至于第三方去拉架了,才打止。 闻言,景扬和离湮眼里都有一种缭绕,眉头却纷纷皱起,似是有些苦恼。 两个人,又打起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又得去拉架了!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吃力不讨好,却不得不做,真是够纠结的。 等几人赶到的时候,花园都要快被两人翻过来了,原本看似坚固的大树都东倒西歪,草皮整个儿都翻过来了,池子里的鱼都死成一片,一个个翻着鱼肚白。还有那些原本种在园子里的花儿,此刻都摧残得不成样子,连一个花骨朵儿都找不着了!不远处还倒了一边墙,砖头散的到处都是。 透过倒塌的墙壁一角,可以看到有两人斗得正凶,伴随着刀光血影,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伴随着一声闷哼,那道藏青色的人影被击出老远,重重地倒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却是摹邪被打落了! 一道红色的寒光紧随而去,是凌尘幻化的血影刀光,乃其必杀技之一,若被击中,轻者要养伤一月,重者,一击可要人命!如今摹邪被凌尘打伤,凌尘步步紧逼,变本加厉,摹邪又如何躲得开。 魅姬大惊,忍不住喝道:“凌尘,住手!” 这死小子,难道真想杀了摹邪不成! 于此同时,三道法力光华直追那道血影红光,却是魅姬为了阻止凌尘而施以援手。景扬和离湮见兹事体大,不得不出手相助。凌尘真要杀了摹邪,只怕会收重罚! 凌尘见了,眼中凶光乍现,反倒加速了红光的速度。 眼见那团红光离自己越来越近,摹邪不禁睁大了眼睛,红的瞳孔倒映出两股法力光华,自有一种胆战心惊,乃至于伤心绝望! 凌尘,我爱你甚深,你当真这么绝情?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随你处置如何 两股法力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破之声,强烈的法力光华慑得人睁不开眼睛! 光华散去,就见摹邪捂着一直眼睛,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淌下来,沾染了他的脸,尤显触目惊心! 景扬和离湮都有些吃惊,魅姬一把扣住凌尘的手,对摹邪喝道:“还不快走!” 凌尘大怒,扬手就要甩去魅姬,谁知魅姬死活不放,两人便用一只手过起了招! 摹邪看看两人,咬了咬牙,终究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摹邪一走,魅姬立即松开了凌尘,两人当空对了一掌,彼此推出十来米,成对峙姿态。 凌尘,一指魅姬,怒道:“魅姬,你又坏我好事!” 魅姬皱眉,“杀他是好事吗?杀了他,你也不好过!你以为是报仇,到头来反把自己搭进去。主上已经回来了,他一向讨厌内讧,你是在找死啊!” 凌尘冷哼一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魅姬冷笑,“你的事,不用我管,那小黄的事你也不想知道了?” 闻言,凌尘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她在哪里!”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魅姬首先往回走去,凌尘紧随而去! 景扬和离湮看了两人的方向一眼,各自离去。 到了殿内,凌尘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凰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魅姬叹气,“藏她的不是我,是主上!” 凌尘惊,“你什么意思?” 魅姬便道:“主上要利用小凰对付莲镜,我们暂时都见不到她了!不仅如此,为了你和她的安全着想,你最好不要让主上知道你们的关系!” “你在开什么玩笑!”凌尘嗤之以鼻,不是他看扁千凰,实在是,以她那三角猫的功夫,要对付莲镜,真是太可笑了。她能见到莲镜的面儿就不错了。凌尘吸了一口气,直视魅姬,嘲讽道:“魅姬,之前的账本来我打算好好跟你算一算,但是,现在我改注意了,只要你把小凰交出来,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魅姬也是气急,“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这就是她不想和凌尘说话的理由,这个家伙简直无法理喻,而且自以为是。 凌尘立即反唇相讥,“你是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转世轮回,失去记忆,虎落平阳,你不但不帮我,你还落井下石,千方百计地来戏弄我。看我讨好你,你很爽快是不是?看我被摹邪折磨,你很快意是不是!就是因为几万年前我骂了你几句,你他妈的居然这样对我。你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你——”魅姬险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终究哼了一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已经跟你说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本大人懒得管你!” 她不过是给他开了个玩笑,他至于把她说的这么十恶不赦么! 凌尘道:“告诉我小凰的下落!”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她没事!”说完这一句,魅姬转过身,不再跟他说话。 事实上,她知道,却不能告诉他。不是公报私仇,而是,不想他乱来。 凌尘看着她的背影,终究一皱眉头,飞快走了出去。 就算她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找出来…… 千凰和莲镜下了一下午的棋,虽然千凰学会了基本的规则,但是,不得不说,莲镜下棋真是太厉害了。千凰往往下不到三分之一,就给围得死翘翘了!莲镜这人,也不会怜香惜玉,知道她是新手,居然还往死里打击,真是太没人性了! 输的多了,千凰也就没兴致了,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嘿嘿笑道:“那啥,你看下了这么久了,有点儿困,不如,咱今天就算了,明个儿我再陪你下?” 千凰对莲镜的态度,或多或少带了点儿讨好,不是因为他人长得美,而是因为,千凰还得靠他救麟儿。而且,直觉这人惹不起,千凰很怕他一个不爽,就把自己灭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呀! 闻言,莲镜勾了一下嘴角,手一挥,白玉棋子连着白玉棋盘瞬间消失不见,莲镜抬眸,淡淡道:“可以,你出去吧?” 千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让我出去?没搞错吧!” 莲镜道:“你没听错,既然棋已经下完了,我也想休息,改走出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立马笑的嘿嘿地,语气那叫一个谄媚,“大美人,你开玩笑的吧!你看外边都黑了,这里也就你这么一座宫殿,你若是把我赶出去了,叫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哪儿过夜啊!” 莲镜微笑,仍旧淡若春风,说出的话却不近人情,“那是你的事!” 千凰笑脸就有些尴尬,仍旧不死心,“大美人,你看你这儿这么大,多我一个人不多!你要是喜欢清静,可以当我不存在啊!我这个人,很安静的,是绝对不会吵到你的,我也不睡你床,你给我个角落就好了,好不好!”说到最后,千凰扁着嘴,眼泪汪汪的,显得可怜极了! 莲镜轻笑,倏然倾身,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让你住在这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千凰的眼睛立即亮晶晶的,“什么条件?” 她现在身上一穷二白,他图她什么啊,要说美色么,他长得这么变态,也犯不着打她的主意。而且,自她出现起,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 莲镜松开她,懒懒地开口了,“我在这里呆了几万年了,真觉得日子挺无聊的,你又这么笨,下棋也不是我的对手,反而让我感到更无聊了!看得出来,你也不喜欢下棋,如果明天,后天,乃至于以后每天都让你陪我下棋,你还不得疯了!” 千凰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啥意思,还是迟缓地点了一下头。她确实觉得下棋挺无聊的,不过,这跟他的条件有什么关系!千凰发现,这人说话也喜欢拐弯儿,而且拐的让人摸不着方向。 还有,他说呆了几万年,感觉就跟家常便饭似地。什么人能活几万年,据她所知,只有城主和魔王才能活这么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岂不是和城主一样的存在,也许还有更大的来头。无论是哪一样,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都是她惹不起的。 莲镜继续道:“我很无聊,你也很无聊,既然咱们都无聊,不如一起玩个游戏?”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唇瓣带笑,眼里却闪过一缕幽光,让千凰心生警惕,“什么游戏?” 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她觉得似曾相识,心里还毛毛的。 莲镜往后仰去,手撑着额头,枕着软枕,斜着眼睛看她,“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千凰难得倔强,“不,你先告诉我!” 莲镜闭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天黑了,你出去吧!” 千凰立即苦了脸,眼珠一转,爬过去,对着他的脸,笑道:“大美人,你好歹再多跟我讲点儿游戏规则吧,例如,游戏的时间,怎么判定输赢,这总得说一下吧!” 莲镜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暗色的瞳孔,平静地映着他的身影,良久,缓缓启了朱唇,“我有一件宝贝,名为幻虚境,利用此宝,可以幻化出任何场景,人身在其中,若非主人,真的很难察觉。里面的时间都是虚无的,也许在里两三年,在这里不过是两三日,所以,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会把我们俩都放进去,游戏,在里面开始。” 千凰来了兴致,“听起来好像还挺好玩的,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要赌什么呢?” 莲镜倏然笑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成好看的月牙状,眉宇间的朱砂痣显得更加鲜红,使得他整儿瞬间妖惑了,“就赌,你的眼泪,你若是为我留下眼泪,就算我赢,若是没有,就算你赢!” 千凰低头想了想,直视莲镜,眼里是难得的认真,“我要是赢了,有什么好处?” 她虽然有过不少男人,但是,绝非滥情之人。事到如今,她的心境大不如前,对于感情是很谨慎的,就如娃娃,宁可让他一时之痛,也不愿再多一笔桃花债。能让她落泪的,必定得是她喜爱的,不一定是爱情,但一定要触动她的心!这个男人,虽然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但是,她见他第一眼没有动心,以后也不会动心。一时迷惑有之,为之落泪,她却不相信。 莲镜手一摊,语气很爽快,“你要是赢了,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我还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可以选择让我立即复活你的灵兽,也可以让我带你出去走走,只要你能想到的,我就一定能帮你实现!” 千凰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啊,别到时我说了你做不到!” “那我随你处置如何?”莲镜放下手臂,整个儿躺在那只碧绿的软枕上,一头黑发在榻上散开,如漂流的水藻那么纯粹闪亮,单薄的紫色绸衣微敞,露出胸膛里一块晶莹白皙的肌肤,小巧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再到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还有那双妖惑暗沉的眼睛,不知怎么竟让千凰想到了“尤物”二字! 反应过来,千凰不禁打了个寒噤,暗忖,她怎么会把他看到尤物,明明是一条毒蛇嘛!披着美丽的外衣,尽说些冷血的话!但是,看着他那双自信的眼睛,千凰心里就很不服气,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凭什么一副什么都能掌控的样子。他就这么有把握自己会为他掉眼泪,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这一辈子,她爱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想再多一笔烂帐!如今,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而且,她对于他所说的帮她实现一个愿望很感兴趣。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麟儿完整地回来。 “好!”不同于之前软趴趴的形象,千凰坐直了身子,直视莲镜,话语也分外掷地有声。 莲镜看着她那张清媚的脸孔,坚韧果敢,自有一种不屈,莲镜不免微笑,只眼底,有一抹浅浅的幽光划过。 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她,那就是,进去之后,他会暂时抹掉她的记忆! 在什么情况下会最容易爱上一个人?自然是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一个人的心,越纯净,便越容易动情! 他虽然没有经历,但是,他看的够多了! 千凰爱上尚翎,不就是在第一眼么,在她如白纸一般的心里,映上第一幅画的是尚翎,为此,她追逐了几万年! 下凡之后,原本只能接受凤铮的她,却能同时和众多男人来往,也是得益于抛弃了前尘的包袱。 如今,抹去她的记忆,再来和他相处,一定很有趣吧,他真的很期待呢! 忽然很想试试,被人追逐的滋味是怎么样的,想体验一下尚翎那种挣扎乃至于又甜又苦的心思! 据说,有爱,就会有心,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题外话------ 凰儿,玩了你一定输,铁定玩不过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是她将我推下水的? 千凰想了想,又道:“什么时候开始?” 莲镜手一挥,在台阶之下,右边的宫殿,瞬间多了一张檀木小榻,上面软真被褥一应俱全,莲镜瞥了一眼床榻,对千凰道:“今日你就歇在这里吧,至于游戏,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千凰将信将疑,却无可奈何,只得从白玉榻上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小榻。 躺在榻上,千凰还抬头偷偷看莲镜,发现对方已经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闭,不知是在打坐,还是在养神。 千凰轻轻叹了口气,将被子一闷,老实地睡了,养足精神,好作战! 殊不知,等千凰渐渐睡去,原本闭目打坐的莲镜,却倏然睁开了眼睛。 白玉一般的手掌微微抬起,一面金色的宝镜出现在他的手掌上空,紫白光芒交错,分外闪耀! 光华的镜面闪过一些影像,莲镜瞥了一眼,嘴角微勾,倏然看向千凰。 镜子一转,一束白光打在千凰的身上,千凰在沉睡中微微皱起眉头,便有几缕光华自她身体飞出,被吸入了宝镜之中…… 千凰在迷糊中醒来,眼皮很沉,头也有些钝痛,像是生病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耳畔,不停有人叫唤,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透着焦虑和担忧。 “小姐,该起来吃药了!” “小姐,再不起来,药都凉了!” “小姐,您快醒醒吧,咱把药吃了,把病治好了,才能去找苏雪琪算账!” “小姐,呜呜呜,你倒是醒醒啊,老爷说了,今个儿您还是这样,就要把我拖下去大板子了!” 千凰终于受不了这催命符一般的聒噪声,颤了颤睫毛,艰难地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绣有牡丹的粉色纱帐,视线一斜,床边儿坐了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身淡粉色衣装,梳丫鬟发髻,头上只憋了两只梅花小簪,脸面清秀,此刻正一脸苦相地望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见千凰醒了,这小丫头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小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要吓死小桃了!” “小桃?”千凰皱眉,显得很迷茫,“你又是谁?” 闻言,小桃吓了一跳,“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千凰只觉得更迷糊了,“小姐,我是你的小姐吗?” 小桃忙道:“是啊,您是慕老爷的掌上明珠,慕小凰,慕大小姐啊!小姐,您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千凰用手捂着额头,不住地摇头,企图想起些什么,事实上,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怎么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想脑子就疼! 小桃看她这样,显得很担心,“小姐,您是不是头疼的厉害,小桃去给您请大夫吧!” 小桃才站起身,就被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手腕,千凰已经镇定下来,只脸色有些苍白,虚弱道:“不用了,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好!”小桃很听话,乖乖地坐在床边。 似想起什么,千凰又道:“你刚不是说给我熬了药了,我身子确实有点儿不太舒服,拿来给我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小桃忙不迭点头,从旁的小几上端起一个青瓷小碗,递给千凰! 千凰接过了,发现碗里盛了黑糊糊的药汁,闻着都觉得苦,千凰不免皱眉,却也知道,良药苦口,一咬牙,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 小桃忙接过空碗,扶着她靠坐在床上,千凰望着小桃,缓缓开口,“小桃,我好像失忆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不想,就没事,可能跟她生的这场病有关。 “什么?”小桃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白了! 相比于小桃的惊慌,千凰就显得淡定多了,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宽慰,“小桃,你别难过,好歹我人没事,相信失忆也只是暂时的,慢慢会想起来了!此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保密,我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让家人担心。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你能慢慢讲给我听吗?” 小桃点点头,眼里有些湿润,娓娓道来,“小姐是慕老爷唯一的千金小姐,名叫慕小凰!要说咱们慕家,可是平阳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我们的老爷是上任的太守大人,如今虽然辞了官,但是,家底厚,人脉广,可是平阳城里第一惹不起。而小姐你,可以说的是是我们平阳城里的第一美人呢!但是——” “但是什么?”听着她家境挺好的,但是,小桃把她爹说的跟土霸王似地,不过,看小桃一脸自豪崇敬的样子,她这个爹爹也应该不是个大恶人才是。 令她好奇的是,小桃为何说她本该是平阳城里第一美人,难道,现在不是么? 小桃瞬间苦了脸,“要说容貌,小姐您自然是咱平阳镇里第一,但是,小姐您的性子太爽朗了,自从您将第十个上门求亲的公子打断了三根肋骨,就再也没人上门求亲了!那个苏雪琪,明明长得比小姐您差远了,如今,城里的公子们反而说她是平阳镇的第一美人,说是美人不仅要美其貌,更要美其容,说小姐你性子粗鲁,有辱淑女之名,殴打男子,有辱斯文,还说咱们老爷教女无方,真是岂有此理。 以小桃看,那个陆雪琪装模作样才恶心呢,看他爹陆有财就知道了,整一个暴发户,土财主!怎么能跟我们慕府这样的书香门第相提并论呢?二小姐你,明明是率真可爱,居然被他们说成那样?那些个提亲的男人,明明进门前就说好了,只要挨得住小姐的打,就可进行第二步,没想这么不经打,反倒告恶状,这才是有辱斯文呢!” 小桃愤愤不平,却听得千凰摇头失笑。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啊!不过,听小桃说自己的事,她倒是觉得挺符合自己的性子。虽说失了记忆,但是,有些感觉还在! “那么,找陆雪琪报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这次生病和她有关?听小桃说,自己以前和陆雪琪似乎积怨颇深! 小桃一阵惊喜,“小姐,你想起来了?” 千凰摇头,“不,我没想起来,我只是方才听你这么说了!” “哦!”小桃失望地垂头,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对千凰道:“陆家和慕家向来不对盘,这陆老爷仗着自己是平阳城第一首富,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处处都想压在咱们老爷头上。当然了,咱老爷也不会白白让他打压,多年来,还是稳坐这平阳镇第一大家的位置。陆有财和老爷是死对头,小姐和陆雪琪也是死对头,你们俩,从小就不对盘。 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起来了,奴婢记得,当时两家一起去放花灯。陆老爷和咱老爷一见面,又攀比上了,小姐看不过,就说要帮老爷出口气。就找上陆雪琪了,其实,小姐你本来只是想捉一只蟑螂吓唬吓唬她。谁知,陆雪琪以为你要对她怎么地,居然先动上手了。以小姐的性子,当然不肯吃亏啦,便跟她打起来了。当时,你们俩打的可激烈了,别人拉都拉不开。但是,最后赢得是小姐你,打的陆雪琪三天不敢出门,小姐您只是掉了一颗牙呢!” 千凰纠结,“掉了一颗牙还算赢啊?” 小桃立即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地,“那可不,陆雪琪掉了两颗,额头都磕出血了,据说,险些破了相,当时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姐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就在老爷怀里用袖子擦了擦脸,笑的可得意了!” “好吧!”千凰无语,暗忖,自己小时候还挺野的呀! 小桃继续道:“后来,陆老爷就因这事儿恨上老爷了,陆雪琪也放言跟小姐势不两立!此后,处处跟小姐作对,后来长大了,还跟您争夺第一美人的位置呢!这次,小姐带小桃去游湖,不巧碰上陆雪琪了,你们俩就在岸边打起来了!谁不知道小姐您不会浮水啊,这陆雪琪居然趁您不备,将您推下了水。 当时,岸边也没什么人,陆雪琪的家丁就在那儿,居然见死不救,反倒幸灾乐祸地走了。当小桃找人来救你的时候,小姐已经沉下去了,等捞上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我们把小姐送回来,小姐一直在昏迷,大夫说,只要您熬过这一天,就没事儿了!否则,就又会性命之危。老爷一早就去陆家讨说法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见小桃说的两眼通红,千凰不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别哭了,我刚吃了药,还有点儿困,你让我再睡会儿,等爹回来了,你再叫醒我。” 小桃点头,伺候千凰睡下,然后掩好门出去了! 千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觉得身体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慢慢适应了这个身份,也相信小桃所说的,因为,这些事情虽然听来陌生,却又那么理所当然,仿若本该如此,让她找不到丝毫破绽。再说了,她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太守大人的掌上明珠,容貌一等,虽然性子爽直了一点儿,但是,很符合她的个性,就是想百无禁忌,我行我素。 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迷糊中,又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小姐,你快醒醒,老爷来看你了!” 千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站在床边,眼角虽然生了皱纹,唇上也长了胡子,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手上还带了一枚翠玉扳指,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此刻,男子正关切地看着她,见她醒了,脸上立即绽开一个笑容,一脸欣慰之色,“女儿啊,你可醒了,吓死爹了!” “爹!”这一声叫出来,有些生疏,但也不是太别扭。 闻言,慕老爷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我的乖女儿,幸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个好歹,爹就让路有财的女儿给你陪葬!” 千凰摇头,“爹,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慕老爷点头,又道:“你躺了一天一夜,也没吃什么东西,此刻一定饿了。爹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起来吃点东西吧,爹陪着你吃!” 千凰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听慕老爷这么说,心下很感动,不免点了点头,“好!” 换好衣服,千凰就和慕老爷一起吃饭,让她惊异的是,慕老爷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她最喜欢吃肉,桌上就做了各式各样的肉食,且色香味俱全。只是她如今尚在病中,吃不了太多。席间,慕老爷对她嘘寒问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倒是让千凰觉得,有个这样的爹,真不错。 千凰的身子骨很不错,不到两天,就能活泼乱跳了! 虽然是个太守千金,她平素穿衣却很简单,基本没有流苏绣花之类过多花哨的装饰,头上也仅仅是插一两只素钗,乃至于系一条发带。仔细一看,又可以发现她所穿所戴,用的都是极品材质,也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拿得出手的。 她平素最喜欢穿两种颜色的衣服,一是红色,二是白色。这两种极端的色彩,穿在她身上,显出的也是不同风格的美丽,都让人惊艳不已。 她穿白衣的时候,就像一个堕入凡间的小仙子,穿红衣的时候,就像是深海里走来的妖精,惑人得紧。 小桃每每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都激动得要冒红心,直说自己小姐是最最美丽的! 千凰自镜中窥得自己一张惊世之言,却摇头失笑,长成这样,却无人敢上门提亲,她的性子又有多好动啊!奇怪的是,她这么任性,慕老爷居然也由着她去,真真是爱女如命! 在家里闷了两天,千凰就呆不住了,拖着小桃就出去逛街了! 走在街上,有不少人往她身上看,却无人敢接近她。太守千金喜欢抛头露面,且心狠手辣,平阳镇谁人不知。所以,尽管她美色可餐,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寻常人哪里惹得起,故而只是饱饱眼福。 千凰一路走走看看,眼角倏然瞥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在她们前面不远处走着。 千凰瞅着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很陌生,心里却有一种直觉,自己应该认识她似地。 小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惊道:“小姐,那就是陆雪琪啊!” “她就是陆雪琪?”千凰顶着那黄衣女子,看背影倒是窈窕佳人,似乎带着面纱,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往她身上看,此刻,正神色匆匆地往前走着,身侧,只跟了一个小丫鬟。 小桃道:“小姐,陆雪琪害您吃了这么多苦,咱要不要现在去讨回来!” 千凰暂时不想跟她掐架,却对这个陆雪琪很感兴趣,便道:“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跟着陆雪琪主仆二人走出了城,就见两人拐入一条小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见一座寺庙。 小桃说,此寺名为“凌云寺”,乃平阳镇所辖范围内最大的寺庙,附近的居民都来这里上香,香火十分鼎盛。 千凰暗忖,这陆雪琪到这儿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上香? 很快,千凰便发现,自己猜错了,因为,陆雪琪没有从前门进去,更没有上香,而是拐到了寺庙的后门,两人避开人群,悄悄走了进去。 千凰和小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小桃就对千凰道:“小姐,你看她们鬼鬼祟祟地样子,没准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听说,这凌云寺的后院连着一座山,地方大着呢,有好些闺中小姐接着上香的名头来这里私会情郎,你说,陆雪琪不会也是来私会情郎的吧!要真是这样,咱跟上去,捉了她的把柄,回头再把她的丑事抖出去,看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千凰听得直皱眉,纠结道:“话说,这是不是太阴损了点儿?” 小桃摇头,愤愤不平,“比起她将小姐你推下水,还见死不救,险些让您丧了性命,这点儿伎俩算什么?只毁她的名声,算是便宜她了,到时候她要是上吊求死,那才叫好看呢!” “好吧!”千凰失笑,又道:“捉着把柄再说吧,说不定,人家只是来看看风景!” 小桃却很笃定,“她一定是来私会情郎!” 千凰和小桃走进后院,绕开几间房子,果真见了一片林子,林子里种满了桃花,此刻正是花落季节,树上光了一般,地上倒是落满了花瓣,自有一种凋零败落的凄美。 也正因为这片桃林,两人失去了陆雪琪的踪影,转而在林子里细细找了起来,找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隐隐听到林子的一处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千凰和小桃彼此对视一眼,轻轻地靠近声源。 绕开几株桃花,千凰和小桃蹲在一颗大桃花树下,就见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置有石桌椅,有一男一女围着石桌坐着,另有一个婢女在旁侍候。 那男子身穿一袭紫衣,背对千凰而坐,虽然看不见容貌,但见脊背挺拔,身姿俊秀,极具风骨,想来也是一位非凡人物。那头黑发,漆黑如墨,在阳光下暗的发亮,只用一根同色的发带随意束在身后,倒又现出几许雅致。 从千凰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手指白皙修长,是她仅见的完美,圆润的指甲经日光一招,竟于两百中折射出几许淡粉,竟是与落下的桃花一样的颜色,真真是动人的。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鹅黄衣装的俏佳人,想必就是陆雪琪的。 比起千凰穿衣简单,陆雪琪就显得华丽多了,但是,她这种华丽倒不是俗气,反倒显得雍容华贵。衣领,袖口,乃至于衣摆都嵌了时下最流行的流苏样式,洁白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镯,阳光一照,更显通透。头上的发饰不少,但却插得错落有致,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 先前,千凰看背影,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长得不错,如今看正面,粉脸桃腮,杏眼琼鼻,真是个大美人。虽然不一定比她长得漂亮,但是,这份雍容气质真是没得说的,结合这张上等的脸蛋,千凰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城里的人会让陆雪琪取代自己第一美人的位置。上等姿色,加上温婉大方,是比较容易讨男人喜欢。 只不过,此刻陆雪琪一边说话,脸上却泫然欲泣,看起来很伤心。 这时,小桃又开口了,“我就说了,她是在私会情郎,小姐你偏不信我!” 千凰却摇了摇头,“你看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书,桌上还有茶水,不远处还有一间房子,可见他是住在这里的,并非是来此和人私会。再者,你看陆雪琪,眼睛红红,一副快哭的样子,对面的男人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离开过书本,可见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与其说是两人在私会,还不如说是陆雪琪看上这个男人,主动示好,乃至于求爱来了!你仔细想想,陆雪琪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段日子,陆家来了一个年轻书生,据说是和陆雪琪指腹为婚,如今来履行婚约。但是,陆老爷一听他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居然翻脸不认人,还将人赶出来了。此后,就再也没在平阳镇里见过这个年轻书生。据陆府的下人说,陆雪琪好像对陆老爷的做法挺不满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上次那件事儿有关系?” 千凰一笑,“依我看,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来提亲的男人。我猜,定是这个男人极有骨气,陆家翻脸,他也不再去,想来不屑再吃这闭门羹。不知什么原因,暂时没有离去,而是借宿在凌云寺里。看他对陆雪琪的态度,也不想对这桩婚事抱有希望。但是,陆雪琪却出乎意料地对这人上了心。” 小桃听得目瞪口呆,“小姐,你说的太精彩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若真是这样,事情就更好了,咱把这件事抖出去,说陆雪琪倒贴都没人要,她还不得羞愤而死啊!” 千凰突然问道:“小桃,当时真是她将我推下水的?” 小桃点头,“你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眼可多了,她打不过小姐,就将您往湖边引,趁您不备,将您推了下去!” 若真是这样,她千凰也不是吃闷亏的主儿,视线落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千凰不禁开口,“其实,比起陆雪琪,我对这个男人更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见过,就是觉得很熟悉,这种熟悉跟见到陆雪琪时的不一样。陆雪琪是那种在理论上应该认识的人,对于这个男人,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窥探欲。 闻言,小桃眼睛就是一亮,“小姐,您这招更高啊,您要是抢了他的男人,这陆雪琪一定气死了,哈哈!从小到大,你们俩都抢来抢去的,这次,咱们就抢她一次大的。只要让这个男人爱上您,又挑个适当的时候,让陆雪琪知道,那可就有好戏看了!想想她那时的样子,我就兴奋,肯定会哭天抢地的。” ------题外话------ 幻虚镜里的所有人物都是生魂,所有的场景都是曾经存在的,但是,这个故事确实莲镜亲手策划的!莲镜很聪明有没有,还知道弄个小三刺激一下凰儿!以无心对有心,凰儿怎么玩的过,到最后输的很彻底,流的是血泪! 正文 第两百十四章 教我弹琴如何 千凰但笑不语,只是抬起眼,继续看着前面的两人。隔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见陆雪琪起身告辞,男人这才将目光抬起来,似乎说了什么,陆雪琪就抬起袖子擦眼泪。 千凰忙和小桃悄悄撤走,两人从后院出来,一路上走走聊聊,显得很轻松,走到半道,倏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慕小凰?” 千凰停下脚步,回头就见陆雪琪站在十步开外,疑惑地看着她,待确认是千凰,陆雪琪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大步走过来,语气也充满嘲讽,“我以为,这次落水,你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哪晓得,你两天就好了!”眼角瞥向小桃,陆雪琪冷哼一声,道:“早知道,就把这死丫头也推下去,让你们死一块得了!” 听陆雪琪这么说,小桃第一个受不了,跳着脚,指着陆雪琪骂道:“你这个女人,心眼怎么这么毒,你小心走路摔死,喝凉水都要呛死啊!” 千凰只觉得这女的长得不错,说起话来怎么就那么难听呢!看起来挺淑女的,一面对她,怎么就跟泼妇似地,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厮,在那男人面前,还挺能装的! 陆雪琪冷哼道:“可惜的是,差点一命呜呼的是你家小姐!”转而看向千凰,冷嘲道:“慕小黄,你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着,这次淹了水,转了性了?居然骂不还口!不过,刁钻跋扈出了名的慕小姐能知书达理,也是我们平阳城一大喜事。看来,有机会,本小姐还可以让你多喝几口湖水,说不定,日后也能变成一个大家闺秀了呢!”说罢,捂嘴大笑起来,她身侧的丫鬟也跟着乐。 “你——”小桃气急,抬头挺胸,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千凰一把扯住。 “小桃,算了!” 陆雪琪以为对方是怕了她,显得很得意。 小桃很不服,“可是,小姐——” 千凰瞥了陆雪琪一眼,淡淡道:“何必跟牲口说话呢,掉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小桃直乐!小姐就是小姐,说话真有水平! 陆雪琪大怒,瞪着千凰道:“你说谁是牲口呢!” 千凰斜眼睨着她,“我说牲口,你答做什么!” “你——”陆雪琪咬着牙,就要上前,却被旁的小丫鬟拉住了! 那绿衣的丫鬟悄悄在陆雪琪耳边说道:“小姐,您忍着点儿,别跟她动手。她身子显然大好,这附近又没有湖啊塘啊什么的,在陆地上,您可从来没打赢她!明摆着吃亏的事儿,您这不是找打么!” 闻言,陆雪琪身子一僵,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身边的丫头,“多嘴!” 虽如此,却也没再上前跟千凰拼命,只拿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千凰。 千凰懒得跟她计较,拉着小桃往山下走去。 直到甩开了陆雪琪,小桃才愤愤不平道:“我说小姐,陆雪琪刚刚都那样说你了,你怎么不还手啊!这大路朝天的,也没有水,您怕什么呀,就该打的她满地找牙!” 千凰笑道:“你也知道这大路朝天,人来人往,我们要是在这儿打架,这不是平白给人看笑话么!本来她推我下水,是她的不是,这下,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才没有这么笨,让她有机会博取同情,让他人说我是非!本来这事儿我都忘了,也不想把她怎么地,不过,今天她嚣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本小姐决定,向她复仇!” 闻言,小桃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忙道:“小姐想怎么复仇啊!” 千凰便将目光转向小桃,“就按你说的,抢她的男人啊!” 反正两人斗了十几年了,这次对方还下如此狠手,她不仁,就不要怪自己不义,势要让陆雪琪好看不可,叫她狗眼看人低,叫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她偿她半条命。 小桃大喜,“有小姐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第二日,千凰很早就起了床,她想去凌云寺的后山,摸摸那个男人的底细。小桃和她一起去,不过,两人在凌云寺就分头行动了。千凰去后山找那个男人,小桃则在凌云寺里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打听到陆雪琪和这个男人的事情,也好知道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只一夜时间,就落了不少桃花,树枝上,桃花三两只,也只是开到穷途,即将败落,那桃叶却越发翠绿,倒也不乏生机。 千凰才入桃林,就听得林子里传来一阵隐约的琴音,千凰眉头一动,心里便是一动。 她说不出琴曲的名字,却能听出弹琴之人,技艺非凡,且这琴声,真真是动人心弦。 千凰循着琴声步步往前,没留意到她如今所走,便是那日所行! 等到她拨开一片桃叶,眼前瞬间开阔,就见一个身穿淡紫衣裳的男子席地而坐,面前置着一张梨花木长案,案上横有一张古琴。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张琴,在他的撩拨之下,却能奏出如此动听的琴音,实在让千凰惊叹。 今日的他,看起来比那日还要随性,发丝随意披散,衬着他淡紫色的衣裳,真有一种烟雨迷蒙的虚幻美。尽管他低着头,微微闭目,使她难以看清他的容颜,但展现在眼前的一幕,真真美如画卷。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在桃林里弹琴的男人,她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因着入景入画,也会让她平添一份亲近。 千凰站在原处,他坐在不远处。 他安宁地弹琴,她静静地听琴,千凰只觉得这感觉真好,犹如一股甘泉淌入心间,舒适不已。 良久,琴声停止,千凰仍旧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 “听够了,就出来吧!” 千凰猛的睁眼,却发现原本低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此刻正愣愣地望着自己。 无法描述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只是完完全全被他的容貌慑住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全身上下,找不出丝毫瑕疵,完美的简直可怕。他的眼眸很深邃,唇瓣总是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很和善,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总觉得看了就要被吸进去一样。周身的气息,祥和又透着一种难言的魅惑。 他是书生吗?独独坐在这桃花林中,看起来更像个惑人的妖孽,但他的气息是如此安宁。如仙如妖,飘然若非凡之人,声音充满磁性,让人听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千凰看着那张脸,缓缓走近,傻乎乎地问道:“你是神仙吗?” 男人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妖精吗?” “也不是!” 千凰纠结,“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那你是鬼魅?” 不然,何意如此美丽,如此虚幻。 男子轻笑,微微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说罢,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撩拨,几个活泼的音节从琴弦上飘了出来,钻进千凰的耳朵里,又让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普通人都长得你这么好看吗?” 男子睨她一眼,“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千凰被他那一眼,看的脸颊有些发烫,嘴上却不饶人,“我当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男子便道:“问题问完了,没事姑娘可以走了!” 闻言,千凰不免撅了嘴,杵在原地,就是不肯走。 男子挑眉,语气很淡,“还有什么事吗?” 千凰灵机一动,忽然说道:“是这样的,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出去!” “你转身直走,会看到一面墙,沿着墙,自会找到一个门,走出去就是了!” 千凰突然皱了眉,可怜兮兮道:“可是我的脚走痛了,也很累了,可不可以在你这休息一下啊!”话虽如此,千凰快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然后笑嘻嘻道:“谢谢你了!” 男子看着她一副自来熟的姿态,有些无语! 千凰提着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端起一杯递给男子,笑的可爱而乖巧,“呐,给你!” 男子顺着茶杯看向千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良久,才伸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放在长案的一端! 千凰眼眸一暗,却没有太计较,只是坐回原位,端起自己的茶水慢慢地喝着,一边搭讪道:“你的琴弹得真好,既然我能走到这里,又能听到你弹琴,就是我们的缘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成全!” 男子低垂着眼帘,随意地撩拨着琴弦,充耳不闻似地。 千凰咬牙,暗道,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太冷淡了点儿,怪不得,那么嚣张的陆雪琪都能给他弄哭了,这样对人爱理不理的,确实挺烦人的。 心里抱怨,千凰脸上可没显露出来,只起身走过去,伏在琴案前,从下往上看他,笑嘻嘻道:“我想跟你学琴,好不好?” 男子手指一顿,抬起眼,幽幽地看着她,唇瓣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感觉不像善意,“那你会音律吗?我可不想对牛弹琴!” 千凰被问住了,抓了抓头,呐呐道:“不久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也不记得我是否懂音律,但是,我方才听你弹琴,一遍就能记住你的琴曲,我想自己也不至于太差。这样吧,今日我先回去,好好做准备,明日我再来找你,你可以考考我。若觉得我孺子可教,那你就教我弹琴如何?” 男子微微摇头,“就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并非是授课之人,我看姑娘穿着不凡,想必出自大家,何愁请不到琴师,何苦纠缠在下!” 千凰笑容一僵,却并不气馁,“学业也要讲究缘分,我就是相中了你的琴声,独独想拜你为师,别人我都不想要,可不就是你我之缘!请公子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就给我一次机会,行吗?”说话间,千凰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男子,眼里一片赤诚和恳求。 任谁也不会拒绝这样一双眼,何况,是一位绝代佳人! 莲镜微微皱眉,良久才叹息道:“好吧,若你明日来此,与我合奏今日之曲,能跟上我的节奏,不至于太难听,我便教你弹琴!” 闻言,千凰大喜,“谢谢你,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如此,你便离开吧,我也要回去了!” 达到目的,千凰显得分外爽快,起了身,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明天一定要来啊!”说罢,朝他甜甜一笑,转身欢快地往回跑,嘴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心情真是好极了! 殊不知,男子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眼里几许深沉,几许玩味,手一抬,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凤铮弹过的曲子,果真非同一般呢,她一定能弹得出来…… 千凰到约定的地方,小桃早就等着了,两人边走边聊。 小桃问道:“小姐,你那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没想到他不但人长得好看,琴还弹得这么好,怪不得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陆雪琪也被他迷得昏头转向了!就是性子有点儿冷,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跟他搭上话呢!我请他教我弹琴,他非要考考我,这不,让我明天跟他合奏,看我够不够资格!” 小桃就笑,“这还不简单,虽然小姐喜欢动手动脚,但是,有一项才艺可是平阳一绝!” “什么一绝?”千凰来了神,眼里也是一亮。 小桃咳嗽一声,显得分外自豪,“平阳城里,谁人不知慕大小姐弹得一手无双琵琶,词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凡是听过你弹琵琶的人,都会夸上这么一句!您就这一手琵琶,可不知胜过了陆雪琪多少,若您再文静一些,只怕上门求亲的公子都要踏破慕府的门槛了!” 千凰听她越说越不对劲,忙摆手道:“好啦,你扯远了!这样吧,你回去就把我的琵琶找出来,让我今晚上在家里练练,找找感觉,明天好作战!”见小桃点头,千凰又道:“对了,让你打听的事儿,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桃一拍胸脯道:“小姐交代的事情,小桃自然想办法也要给您办好了!我找到一个小沙弥,说几句好话,就把他哄得团团转,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那个公子是上月住进来的,跟陆老爷将那书生赶出的日子正吻合,我估摸着,这人就是和陆雪琪有婚约的人。据说,他回乡的路程太远,今年又有科考,所以,他暂时在凌云寺住下来,安心读书,等过两个月再进京赶考! 陆雪琪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这个公子一开始对陆雪琪还挺客气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对陆雪琪爱理不理了!陆雪琪还是常来,但是,每次走的时候,都黯然神伤,有时候还似哭过的,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争执。事情就是这样了,小姐怎么看?” 千凰轻笑一声,随意道:“还能怎么看,定是这陆雪琪看中这男子的容貌才华,倾心于他,想要托付终身也不一定。孰料,陆家早先给了那人脸色看,我看他也是个清高之人,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宁可不要这桩婚事。谁知,陆雪琪却不肯死心,男子也不领情,如此这般,倒是一个无情,一个失意了!” 小桃听得一愣一愣,完了一脸崇拜,“小姐英明!” 一回到家,小桃便为千凰取来了琵琶,红木材质,做工极其精细,上面还刻有花卉图案,显得雅致极了!千凰一摸到琵琶,便生一种熟悉之感,仿若,琵琶音便是为她而生的,手一拨,一串音符从弦上跳了出来,简短而动听。 这下,千凰相信,自己会弹琵琶了,特且,还弹得特别好。有的事虽然忘了,但是,身体还记得这份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老觉得这琵琶太重了,似乎以前用的都是轻琵琶,抱在手里很舒服,甚至能灵活地配合舞姿。千凰也没多想,只是斜抱琵琶,坐在圆凳上弹曲。 弹得是她白日里在桃林里听来的那支曲子,虽然只听了一遍,也是第一次弹,她弹起来却丝毫不生疏。 指间在弦上灵活滑动,奏出的是唯美动人的乐章。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仿若这只曲子,在很久以前,就被她弹过千万遍了,如今才能信手拈来。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第一次弹奏,难道,这说明自己和他有缘分?冥冥之中,注定相遇的缘分…… 小桃站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等琴音一歇,小桃忙不迭问道:“小姐,你从来没弹过这首曲子,是什么曲儿啊,真是太好听了!” 千凰微微摇头,眼里有些迷茫,唇瓣却带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他弹的……” 正文 第两百十五章 你闹够了没有 第二日,千凰早早地去了,因着单独相处,好培养感情,所以千凰到了凌云寺,便让小桃在附近等着。自己则抱着琵琶前往桃林赴约。 紫衣男子早就在原处了,仍旧是那张梨花木长案,仍旧是那把普通的古琴,但是,他却坐在石凳上,品着茶水,姿态甚是悠闲。 见千凰来了,男子将茶杯一放,提起茶壶,给千凰添了一杯茶,语气如初见般,淡漠而优雅,“作吧!” 千凰见他难得这么客气,心里就是一喜,忙不迭坐在他的对面,笑道:“谢谢!”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小呷了一口,抬起头来道:“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慕小凰,你可以叫我小凰,也可以叫我凰儿,就是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或者叫我慕姑娘,那样太生分了,不适合我们这样的有缘人,你觉得呢!” 男子垂眸,但笑不语。 千凰也没有丧气,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方几何,刻有婚配?” 男子这才看向千凰,不咸不淡道:“你是来学琴,还是来相亲的!” 千凰有些不还意思,“当然是来学琴的啦,但是,我就是特别想了解你!” 男子淡淡道:“我姓连,单名一个镜字!” 千凰笑嘻嘻道:“连镜?真是好名字啊,圣洁如莲,高台明镜,一听,就是个高洁的人呀!” 莲镜一笑,“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千凰自然顺着杆儿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莲镜微微摇头,忽然瞥向她的琵琶,“这是你今日要用的乐器吗?” 千凰看了看宝贝琵琶,笑道:“我别的不会,就只会这一手琵琶了,承蒙不弃,让小女子与你合奏,我一定会用心弹得!” 莲镜不置可否,只起身走回草席,在案前盘膝而坐,手一抬,便开始弹琴。 千凰坐在石凳上,斜抱琵琶半遮面,手指亦缓缓拨动,跟上他的琴音。 之前在家里,千凰就已经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十分熟练,如今,弹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令她惊讶的是,这首曲子合奏起来竟是这么的好听,真有种琴瑟和鸣的感觉,仿若天生就是为合奏而生的。她之前独奏,乃至于他之前独奏,反倒显得太单调了呢! 莲镜看她弹得如此娴熟,且与他琴音相合地天衣无缝,倒不是太惊讶,只因早有预料。令他惊异的是,她与他琴声相合,竟让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很愉悦。 弹到高潮,便听得附近响起一阵鸟叫,千凰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从何地飞来一些小鸟儿,停在附近的桃枝上,有的摇头晃脑,有的吱吱叫着,声音甚是清脆,倒给这琴音增添了和音的效果。 等到一曲终了,鸟儿又飞去了。 两人的指尖同时按停一个音,离了琴弦,抬头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千凰只觉得那双眼睛深邃又熟悉。 莲镜只觉得她的眼神清澈极了,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更有着对他的兴趣。 她很少这么专注,并且单纯地看着自己,在此之前,不是畏惧,就是怀有目的,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大灰狼。 如今,竟也会用看尚翎,乃至于看凤铮的眼神看他。 他相信,她第一次打量那两个人,也使用如此纯净好奇地目光,因为好奇,才想接近,因为接近,才能生了情愫…… 良久,千凰才反应过来,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眸有些复杂,着实看不出他的心思。 千凰便问道:“连公子,曲子弹完了,你觉得我可以向你学琴了吗?” 莲镜便道:“你的琴技已经如此高超,何必向我学习呢?” 闻言,千凰急了,“我会的是琵琶,琵琶与古琴又怎能一样呢!” “于音律上来说,只要精通一门乐器,能奏出心中之曲,便足矣,贪多,未必是好!” 千凰就撅嘴,显得很委屈,“可你,明明答应我了!” 莲镜望住她的眼睛,一组一顿道:“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学琴的吗?” 闻言,千凰有些心虚,到嘴边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得不说,他有一双非常厉害的眼睛,让人看了,就不想说谎了! “既然不是诚心学琴,我也没有必要教授,姑娘请回!” 闻言,千凰闹了,腾得一声从座上站起,大步走到莲镜面前,大声道:“我就是想来见你,怎么了,我光明正大,又没犯王法,你凭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啊!” 莲镜皱眉,眼里几许诧异,“你见我做什么!” 千凰对上那双美丽的丹凤眼,脸皮子难得薄了一下,“我就是想来见你,跟,跟你合奏!”后一句话,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大胆,故作矜持。 这年头,奔放的男人不少,含蓄的男人也不少,她怕太孟浪,把他吓跑了,这计划就全完了!他跟那些上门提亲的臭男人不一样,得温柔地对待,不能那么粗俗。 “刚刚不是合奏了吗?” “我想天天跟你合奏!” 莲镜无语,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见他不说话,千凰就蹲下身,看着他的脸,询问道:“你不同意啊!” 莲镜刚想说话,就听得千凰道:“你不同意,我就在这不走了!” 闻言,莲镜挑眉,倏然起身,抱起古琴道:“那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留下千凰在原地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他居然都将她丢在这里不管了,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不是,也太不识好歹了吧!不是说她是平阳城第一美人么,不是说只要她温柔一点,上门提亲的男人就会踏破她们家的门槛么!我呸,这都是假的,假的! 还是,这厮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看他长得那么漂亮没准是个女的?女的有那么高吗?没准不举,跟太监似地,所以对女色不敢兴趣!一定是这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绝对她之过! 千凰站起身,对着他走远的背影,一阵龇牙咧嘴。 姓连的,你给姑奶奶等着,迟早让你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让你涎着脸,舔我的脚趾头! 一想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跪在她的脚下,她就觉得特别爽快,方才的不悦一下子烟消云散,转而嘿嘿笑着往回走。 直到在凌云寺前的一颗百年大槐树下跟小桃汇合,小桃一见千凰的嘴脸,一阵胆寒,“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笑得这副德行?” 千凰瞥她一眼,道:“什么叫这副德行,我是在幻想美好的未来?” “什么未来?” “我在想,他将来怎么跪在我的脚下舔我的脚趾,抱着我的脚说,当初是他有眼无珠,拒我于千里之外,求我原谅他!然后,我就抬起一脚狠狠地踢他,叫他不识好歹!” 小桃很纠结,“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次出师不利吗?”不然,她就用不着幻想了! 千凰一点她的脑门道:“说什么呢,不久后,这就会变成现实!赶这么对我让我吃闭门羹,看以后,姑奶奶怎么蹂躏他!” 闻言小桃很怀疑,看这形势,谁蹂躏谁,还不一定呢! 虽然莲镜没有答应千凰教她弹琴,千凰还是日日来此。 她发现,他就住在离此地不远处的一间小竹屋里。她没有进去过,但从竹屋外观,却可以知道这件屋子简单却雅致,屋子后面就是竹林,整个儿环境幽静安宁,倒是挺适合他的。 但是,千凰可不认为他是个世外仙人般的存在,更像一只竹妖,不食人间烟火,却有显得神秘而诱惑。 千凰发现,他很喜欢来桃林,有时候坐在石凳上喝茶,看书,有时候席地而坐,弹弹古琴。千凰总是陪着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看书的时候,她就坐在他对面看他!事实上,她也觉得这样很无聊,但是,她就是要看他,看得他受不了了,主动搭理她。但是,他的耐力真是太好了,就算她看他一个时辰,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反而是千凰,盯着他久了,反而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好看,很少有人在第一眼惊艳得无以复加之后,还能这么耐看的,他真是一个奇葩。 他喝茶的时候,千凰就拼命找话聊,大多时候,他都充耳不闻,任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只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会突然来一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千凰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琵琶,好在他每次弹琴的时候,跟他合奏。虽然在别的事情上,他显得过于冷淡,但是,琴瑟和鸣之时,他的神情总是很放松的。就是这么一点,似给了千凰无限动力,即使之前倍受冷落,她也不显得那么沮丧,反倒越挫越勇。 他还有一个仆人,穿着青灰色的衣服,叫辟邪,长得还不错,跟他的主人站在一起,那可就差远了。原本在人群里也算个人物,在某个人的衬托下,倒如尘埃一般普通了。而且,这个辟邪还张了一张面瘫脸,做什么都是一种表情,喜欢斜着眼睛看她,好像很不屑似地。 千凰就在心里骂道,不过是一个下人,拽什么拽,等姑奶奶以后成为你的女主人非得让你给我提鞋不可。而且,明是一个人,干嘛非得取一个兽名。虽然,辟邪是一种灵兽,据说能带来祥瑞,但是,千凰听了,就是觉得可笑。暗忖,难道莲镜怕鬼,所以给小厮取名叫辟邪,辟邪驱鬼? 今日,千凰又来桃林找莲镜,却在这里意外看见了一个人,此人是个女子,还很熟悉,正是陆雪琪。 要说这陆雪琪,虽然不是日日来此,隔三差五也会来一趟。距上次她来看莲镜,不多不少,正好七天,她不来,千凰还奇了怪了! 但是,她来了,又让千凰犯难了! 你说她这七天,日日来此,今日难道还要打道回府? 有的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停了一天,没准都会功亏一篑!贵在一份坚持,一种信念,让他感受自己的诚心。 所以,非但不能退缩,还得借助陆雪琪,好好增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打定了主意,千凰借着桃树的遮掩,悄悄后退了一段距离,装作刚来的样子。整了整衣裳,抱着琵琶,小跑了进去,一边欢快地嚷道:“阿镜,我来了!” 平素,她也会自作主张地唤他的名字,好拉进彼此的距离。 莲镜只在她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眉头,之后,几乎没有反应。渐渐地,千凰就很少叫了,反正,她叫了,他也不会答应!今日,她是故意要这么叫,为了刺激陆雪琪。 叫你推姑奶奶落水,叫你上次对我出言不逊,今天,我就要气死你丫的。 莲镜习惯了千凰每次来此,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低眸,淡定地喝茶。 他这种冷淡的姿态,看在陆雪琪眼里却变了味儿,觉得千凰叫的他如此亲密,他又如此坦然,反倒显得熟稔。陆雪琪就很受不了,但她不会对着莲镜发气,而是腾得一声站起身来,面对着千凰,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慕小凰,你怎么在这里?” 要说这平阳城,虽然是幻虚境变幻出来的虚景,但里面的人物,包括陆雪琪在内,都是生魂。 严格来说,平阳城是在现实里存在过的,不过,那是在距今几万年前。适逢战乱,平阳城被人一夜屠尽,几万生灵成了孤魂野鬼。莲镜路过,看这些人可怜,刚好嫌幻虚镜里的东西太空。便突发奇想,将这些生魂摄入,或许会使得幻境更加真实。 果然,几万生魂一入幻境,莲镜化去了他们的怨气,他们对于生存执念太深,居然借助幻虚镜,将生前之景事无巨细地还原出来,并且在里面生活起来。 这些生魂,过着与生前无异的生活,并不知道自己死了,爱恨情仇,都是真实的感情反应。 慕老爷,陆老爷,乃至于陆雪琪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如今,只剩魂魄,那算是真实的存在。 慕家确实有个小姐,陆家,确实有个上门的穷女婿不过,却因为莲镜的游戏,被莲镜生生藏起,转而用自己和千凰替代了这两个角色! 他需要两个身份,让千凰和自己身在其中,如此,才能让事情顺理成章! 陆雪琪深爱这个男人,但在她的意识里,这个男人变成了莲镜,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结局不太好,有情人难得眷属。 但是,当这两个人变成了他和她,之后的故事,是否能走向原来的结局,他也不知道! 因为未知,才会好玩,对于游戏,他从来都是掌控一半,放任一半。 他想体验一下,人间所谓的情爱,他也想知道,她心如明镜,不染尘埃的时候,是否也能像爱上尚翎和凤铮那样,爱上自己! 虽然,他不识情滋味,也难以感受心动,甚至大多时候都没有感觉的,有的只是那一抹兴趣,亘古不变的兴趣,一份毫不负责的玩心。 千凰看向莲镜,故作无辜,“阿镜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了!” 闻言,陆雪琪气急,“你居然还敢叫他阿镜,阿镜也是你叫的吗?”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千凰心里很爽快,反唇相讥道:“不是我叫的,难道还是你叫的!” “当然——”话说一半,陆雪琪倏然止住。事实上,为了保持淑女的矜持,她从来不敢直呼其名,为的就是能让对方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印象。但是,千凰如此挑衅,简直让她气疯了!她都没叫过他的名字,这个后来居上的,居然已经叫的如此熟稔,真想撕烂她这张得意的嘴脸。 “你这个小贱人,真是欺人太甚!”陆雪琪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扬起手就要打千凰。 要躲开这一巴掌,对千凰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今天,她倏然忍住了还手的冲动,转而站在原地。 只听得一声脆响,千凰被打倒在地,琵琶从怀里摔了出去,琴弦便断了一根。 千凰抬起头的脸上,脸颊肿了半边,唇角更是溢出一丝血迹,看起来很可怜。 见此,陆雪琪来了劲,正要上前好好教训她,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喝,“陆雪琪,你闹够了没有!” 正文 第两百十六章 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闻言,陆雪琪身子一僵,倏然回头,红着眼睛吼道:“没有,没有,没有!” 这一声吼出来,千凰愣了,莲镜皱眉,陆雪琪一脸愤慨,看向莲镜的眼里,第一次带了指责,“连公子,我这么喜欢你,小心翼翼地来讨好你,可你,对我爱理不理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为了这么个女人来凶我,你对得起我吗?” 莲镜皱眉,语气很冷淡,“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是你自己纠缠不清,冥顽不灵!既然陆老爷嫌弃我的出身,我也不想再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瓜葛。对于你,我原本只是为了履行爹娘遗志娶你过门,如今这门婚事告吹,我们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如今,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闻言,陆雪琪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了看莲镜,又看了看千凰,恨恨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走着瞧!”说罢,哭着跑开了。 莲镜这才走过来,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千凰,冷淡的语气透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千凰望着眼前这只洁白修长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伸出手放进他的手里,微微摇了摇头。 莲镜将她拉起,千凰低着头,没说话。 莲镜看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脸肿了,我给你上点儿药,跟我来!”说罢主动在前带路。 千凰抬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暗道,这招苦肉计总算没白使,奶奶的,看着陆雪琪弱不禁风,力气还挺大,真是疼死了! 眼角瞥见落在地上的琵琶,千凰弯身捡起抱在怀里,赶紧跟了上去。 这是千凰第一次踏进莲镜的屋子,东西不多,基本没有值钱玩意儿,却窗明几净,看起来十分舒适。 莲镜让千凰坐在外间的桌子旁,自己则走进里间,拿了一盒药膏出来,递给千凰。 千凰不接,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自己又看不见,不如,你帮我擦,好不好?” 莲镜皱眉,就在千凰以为他不会帮她的时候,莲镜突然转到她邻边儿的位置上坐下,打开药盒,一股清香扑鼻,一闻就是好药。 千凰知道他妥协了,不免低着头,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 莲镜将她的窃笑完全收之眼底,只觉得她这招真够拙劣的,一眼能看穿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受皮肉之苦,不过,这份自以为是,倒也挺可爱的。 莲镜从盒子里挖出一块药膏,抹在她的脸上,再轻轻地揉开了! 千凰只觉得他沾了药膏的手指十分冰凉,触碰到脸上的肌肤,瞬间缓解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千凰悄悄抬起眼睛,看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认真,千凰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这一巴掌总算没白挨。第一次登堂入室,还愁不能手到擒来? 这时,莲镜突然问道:“疼不疼?” 千凰为博取他的可怜,忙不迭点头,可怜巴巴道:“好疼的!” 莲镜轻笑,语气难辨喜怒,“既然这么疼,当时怎么不躲开!” 虽然知道这是某人故意的,但是,见陆雪琪打得她脸都肿了,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闻言,千凰身子一僵,抬起眼偷偷地看他,嗓音弱弱的,“你都知道了?” 原来,他知道她是故意挨打的,还看了这么久的好戏,现在做出这副样子又是给谁看? 千凰撅着嘴,闷闷地生着气,就听得莲镜道:“下次别再做这样的蠢事!” 千凰小声嘀咕,“那还不是为了你嘛!” 莲镜敏感地扑捉到某个字眼,“为了我什么?” 千凰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抬起头道:“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会这么对我吗?你只怕,连正眼儿都不瞧我一下,更别说带我来你这坐坐,还亲手给我上药了!如今,吃这么点儿小苦,换的你的关心,值了!” 闻言,莲镜摇头失笑,“真是傻子!” 以前就觉得她傻,不过,再傻也是傻在那两人身上,让他觉得,这笨狐狸真是没救了!如今,他仍旧觉得她傻,不过,对象是自己,他觉得,她傻得还有那么几分可爱,有他在,总不可能没救吧! 千凰不服气,“傻子还不会这么为你呢!”说话间,千凰瞥见一旁的琵琶,琵琶弦也断了,千凰一阵伤心,“你看,我的琵琶也断了,明日可怎么办啊!” 莲镜诧异,“什么怎么办?” “断了弦,我可怎么跟你合奏啊!” 莲镜一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后,你想来就来吧!” 拐弯抹角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他这一句么,不过,她饶了半天都没到主题,实在有够笨的。 千凰一喜,“真的?” 莲镜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千凰却在心里乐疯了。 之前,她虽然日日来此,大多是厚着脸皮来的,他之所以没有半分脸色,也是不待见她的。如今,虽然说得不冷不热,总归是认可她了! 这一日,千凰格外高兴,回家的时候,连走路都是咧着嘴的。只是回到家里,慕老爷见了她还未完全消肿的脸颊,不免问了几句,千凰只说是不小心摔的。慕老爷见她还活泼乱跳的,倒也没有多心。 第二日,千凰照样早早地去找莲镜。 有时候,千凰真怀疑他是不是不睡觉,无论她去得再早,他永远都比她早到一步,亏得她还心血来潮地想等他一次,结果次次都来迟了! 但是,往常,无论千凰来的再勤,莲镜都把她当个透明人,这是让千凰比较郁闷的地方。今日,千凰早早地来了,却发现熟悉的石桌上已经斟好了两杯茶。一杯莲镜自己在喝,另一杯摆在他对面的位置,此刻热气缭绕,茶香沁人,让她又乱感动了一把! 这死皮赖脸蹭上门的,跟人家正儿八经地认可了的,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她想喝茶,都是自己倒,如今,竟也能喝上他亲手泡的茶了!真让她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欣慰感,果然,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只是,到回家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千凰和小桃也没有留意,待走近了,两个男人突然发难,分别用两只帕子捂向两人的嘴。 两人猝不及防,纷纷中招,小桃很快就晕了,千凰吸入了一点儿,好在眼疾手快,一把踢开了对方,随即飞快地往前跑。 两个男人见她跑了,也急了,顾不得昏迷的小桃,转而追千凰而去。 要是平常,千凰要甩脱两人,也不是难事,就算动手,也未必会输。但是,她方才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对方,终究是吸入了迷粉,所以她才不敢与这两人正面冲突。千凰才跑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显然是吸入的药粉开始发作了。 后面的两个男人却紧追不舍,眼见越跑越偏,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千凰的心也慌了。刚好跑到一个小坡旁,千凰一个晕眩,脚步一滑,猛的栽了下去。 一路滚下,千凰最终停在了坡下的草地里,身上传来一阵钝痛,倒是将她刺激清醒了! 千凰艰难地坐起身,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脚腕给扭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嗓音,“奇怪了,明明看见人滚下来了,去哪儿了呢!” 闻言,千凰浑身僵硬,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而后托着一条残腿,悄悄挪进了旁的草丛里。这草丛足有半人来高,长得也密实,人要是在里头藏好了,一时还真难发现。 千凰听着两人在附近搜索的声音,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脸上却疼的直冒虚汗。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走远了,千凰才大松口气,仰躺在草丛里,原本高高的草丛,瞬间往里倒了一片,发出梭梭地声音。 就在她松懈之时,就见眼前的草丛被四只大手从外扒开,露出两张陌生而狰狞的脸,“终于找到你了!” 千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只邪恶的手掌伸向自己,却无力反抗。 一座野湖旁,传来一阵女子痛苦的挣扎声,伴随着湖水溅落的哗啦声。 千凰的身体被两个男人制住,头颅被一只粗大的手掌强行按进水里,此刻正在痛苦地挣扎。身上的衣服都被湖水溅湿了,两个男人的脸也都湿漉漉的,她的手即使被人按在泥土里,仍旧不断地挣扎,指甲里落满了泥土,指腹还被碎物划伤了,她仍旧疯一般地挣扎,有好几次都挣扎着冒出了水面。 就这个情况,两个男人想淹死她,还真不那么容易。 制住她手脚的男人见她这么费力地挣扎,心下就有些不忍,不免说道:“大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怪可怜的,要不就算了吧!” 另一个人道:“放你的狗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把她弄死了,回头还不找我们麻烦!”说罢,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千凰整个头都按进了水里。 晕眩和窒息感瞬间席卷了她,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少,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失,昏迷前,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冷喝,“放开她!” 是谁?是他吗? “醒醒!” 千凰有意识的时候,只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千凰费力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张美到妖惑的脸庞,此刻正担忧地望着她,见她醒了,他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懈。 千凰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大半个身子被他搂在怀里,不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莲镜松开她一点,淡淡道:“小桃倒在路上,被人救醒了,然后来找我,说你出事了!我和附近的僧人便分头寻找,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你的声音。” 千凰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脸道:“这么多人找我,偏生让你找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莲镜摇头,略带责备道:“这个时候,你能消停点儿吗?” 千凰咳嗽了一声,扬着嘴角看他,没有答话。 莲镜扶着她站起来,问道:“能走吗?” 千凰摇头,身上湿透了,加上受惊过度,身子便有些抖,声音也怯弱可怜,“我的脚,扭伤了,这才被他们追到了,你可以背我吗?” 莲镜挑眉,斜眼看着她,正常人会这么大言不惭地要人背吗?也只有她,这么厚脸皮,有缝就插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千凰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莲镜突然在她身前蹲下了身子,语气透着一股无奈,“上来吧,下不为例!” “好!”千凰立即咧开一个笑容,张开手臂,大刺刺地爬上去了! 两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千凰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千凰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其实,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莲镜诧异,“何以见得?” 千凰就道:“因为你来救我了!” 莲镜不以为然,“换做别人也回来救你的!” 千凰摇头,“可是,找到我的分明就是你,你找的这么快,这么准,见我受伤了,还肯背我,可见你很紧张我!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以前总觉得你不近人情,如今我不这么想了。” 莲镜一顿,“要不要我现在将你甩下来?” “不要不要!”千凰一吓,忙不迭抱紧他的脖子,随即听得一声轻笑,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千凰举起小拳头,在他肩上重重垂了一下。 莲镜不笑了,语气有些严肃,“再胡闹,我真要把你甩下来了!” 闻言,千凰瞬间老实了,抱紧他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转而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 莲镜抄近道回到了小竹屋,见千凰浑身湿透,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随后,走出去了,说是去通知寻找她的人。 千凰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傻笑,直到从窗子里看到他走远了,千凰才换上了这身淡紫色的衣裳。 男人的衣裳对她来说真是太大了,走路要是不提着下摆,都要拖地板的,但是,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不像绸缎,穿上去却很舒服,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里有桃树,翠竹,但衣服上的味道却很陌生,仔细一闻,竟似莲花香,真真是好闻。 这一惊一乍,还吃了不少苦头,千凰不免困顿,眼睛瞥到一张床榻,上面整整齐齐地铺了一床被褥。千凰心里一动,拖着一条残腿慢慢地挪到床边儿,一蹬绣花鞋,就扑到了床榻上。 被子干净又柔软,真是舒服极了,他一定常常躺在这里,因为,上面也沾满了他的味道,一种淡淡的莲花香气。 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床上,想起他之前为自己擦药膏,不久前,自己还在他的背上,千凰心里便甜丝丝的,张开手臂,抱住一团被子,低着头,发出“嚯嚯”的笑声。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喜欢他了! 虽然,自相识以来,他总对自己板着一张脸,甚至对自己不理不睬,那时候,她虽然表面无恙,心里却认为他真是最可恶的人了!但是,这一两次,他对自己伸出援手,却彻底改观了她对他的看法。 人就是这样,平素越对你不好的人,偶尔流露出一份好,越容易让你记住,越容易让你动心。 千凰最后在莲镜的床上睡着了,莲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样子,嘴巴微翘,睡颜安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唇边有一条可疑的银色丝线。 莲镜摇头失笑,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留口水,丢不丢人呐! 一旁的小桃见莲镜对着自家小姐笑,心里也跟着高兴,看来,小姐的计划指日可待啊!就是代价太大了点儿,上次被人掴了巴掌,这次险些被人谋害…… 小桃本想叫醒千凰,莲镜却不让,好歹千凰睡得也不是很长,总算在天黑前,幽幽转醒了!而后,莲镜给她接了脚腕,把她背到山下,雇了一辆马车,给她送回了府邸。 到慕府的时候,天都黑了,想来千凰极少这么晚回家,慕老爷都急坏了,还派了家丁在门口守着。 这不,千凰一到,就有仆人进里头报信了! 千凰本想让莲镜等一等,让他和慕老爷打个照面,自家爹爹要是知道他救了自己,必然会对他生出好感。千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替他着想,但是,就是想让自家爹爹对他有个好印象。 但是,莲镜把她送到就离去了,慕老爷闻讯而来的时候,莲镜的马车已经转弯了! 千凰只道可惜,在慕老爷一连串关切的询问声中进了慕府。 千凰这次受伤,在家里修养了两天,之后又来找莲镜了。 千凰第一次没在桃林里看见莲镜,千凰便找到了他的家里,莲镜正坐在屋前的走廊上看书。 千凰立马跑了过去,自己从屋里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身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去桃林了?” 莲镜便道:“我在这里,你不也找来了!”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心里又乐了!他就是这样,不会说漂亮话,但是,仔细一听,又不难听出话里的好意,他这是欢迎她呢! 这个意识,让千凰倍受鼓励,不免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正文 第两百十七章 你都亲我了 这个意识,让千凰倍受鼓励,不免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莲镜头也没抬,手指一动,给手中的书翻了个页。 心里莫名有些叹息,她这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了吗? 两个人认识才多久,他甚至没有花过多的功夫,她便轻易说出了喜欢! 那么,这份喜欢是真是假,又能坚持多久,还是,这只是她一时的的迷茫! 人心,真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尽管,他猜了几万年的人心,没人能比他更了解这个东西,他依旧觉得人心难测,尤其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你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了,却总觉得有些事情老想不透似地。 不过,仔细想想,小狐狸天生就是个重情之人。 爱情有很多种,一见钟情是一种,日久生情也是一种。 她在第一眼的时候,爱上了尚翎,这是一见钟情,即使对方没有回应,她仍旧坚持了几万年之久。 后来她爱上凤铮,便是典型的日久生情,那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悔恨交加。 这两种感情,让他困惑,更有一种难言的兴趣。 尚翎在世,他不好动作,因为,尚翎将她护得很紧。 后来,尚翎死去,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那个时候,看她跪在宫殿里哭泣,他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可怜的人,再也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 尤其是,在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魔界的时候,她麻木地摇头,他便放弃了跟她玩这个游戏。 如今,这只笨狐狸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就怪不得他了,因为,日子真是无聊得可怕。 且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怕伤心了! 没有心的人,总是很难明白明白,伤心的滋味,他只是觉得,伤心不过是不高兴的一种表现,一个人,再不高兴,又能难过成哪样呢!日子久了,总是会缓过来的吧! 见此,千凰兴奋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这话问出来,还是有几分伤心的。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被人拒绝了,如何能不伤心! 莲镜的沉默让千凰落实了自己的猜测,眉毛一耷,便成一张苦瓜脸,语气却很不甘心,“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莲镜这才抬头,语气很淡,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其实,她说喜欢他,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兴,但是,却不是太高兴,她说的太容易了,缺乏行动性。 这一句话倒是将千凰问住了,千凰歪着头,想了想道:“人家都说我长得很漂亮!” 这算是她的一大优点,以前来她家提亲的男人,有一大半是看中了她的长相。 莲镜挑眉,“长得漂亮的我就要喜欢吗?陆雪琪也很漂亮!” 千凰吐了口气,似想到什么,眼里就是一亮,又道:“别人说我率真可爱!” 莲镜便道:“这一定是你的丫鬟说的吧!” 千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整个平阳城都说你刁钻跋扈!” “……”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千凰才幽幽开口,语气很委屈,“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 莲镜继续看书,淡淡应了一句,“嗯!” 千凰不乐意了,受够了他不冷不热,她顺着他,他仍旧是这副德行,她又何必那么小心翼翼。千凰牙一咬,伸出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视线从书本上拔出来,强迫他直视自己的脸,千凰一字一顿,倔强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表示一下吗?” 莲镜表示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表示?” 闻言,千凰整个儿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道:“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在乎你,你居然说这种话,真是太过分了!” 闻言莲镜微微皱眉,突然说道:“那天,陆雪琪也是这么说的。” 千凰一愣,他这是暗示她也会和陆雪琪一样的下场,被他无情地拒绝,甚至于赶走? 之前是假哭,现在是真伤心了,千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迅速聚集,瞬间就眼泪汪汪了。突然觉得自己很命苦,怎么喜欢上这个一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不,他不臭,反而很香,但是,就是不是个好人!太会伤人心了,她要是狠得下心,真想把他大卸八块。 这时,顶上一个声音开口了,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好了,起来吧!” “我不起,不起不起,就不起,有本事,你把我丢出去啊!”千凰低着头,气呼呼地吼着。 他叫她起,她偏不起,谁叫他总是伤她的心,她也不让他好过,非得气气他。 “你这是不要表示了?” “谁稀罕——”话说一半,千凰倏然抬头,眼睛瞪成两个大,“你说什么,你要表示?” 莲镜轻笑,语气却很可惜,“可你刚刚说不要了!” 千凰忙不迭道:“谁说不要了,我当然要了!” “那你还不赶紧从地上起来,谁会喜欢一个小泼妇!” 闻言,千凰脸色一红,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一边反驳道:“我才不是小泼妇呢!”说话间,千凰就悄悄把椅子挪过去,彼此近得都要碰到他的身体,千凰才满意地止住了小动作。 莲镜只觉得她这德行真是跟五万年前一模一样,当然了,是在凤铮跟尚翎还没死的时候,傻得要命,一不如她的意,就撒泼耍赖。不过,以前她只对尚翎这样,极少在自己面前使性子,如今,这副做派,倒是让他心生感慨。 “那啥,你想怎么表示啊?”说话间,千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经泪水洗涮后的眼睛,更加清澈透亮,迎着他的身影,也如此清晰,自有一种动人之处。 他很早就知道,她长了一双天生魅惑男人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从来没有魅惑过他,因为,这双眼睛,眼里从来没有他。 他记得,凤铮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很少有男人不被她迷惑,迷惑了,便会不忍拒绝,一心讨好,只为让她展颜。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他说,他就不会被她迷惑,无论她再怎么讨巧卖乖,他一不高兴,也不会顺着她的意。 凤铮那时的眼神温柔而悲哀,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奈,你不被她迷惑,是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你! 如今,他第一次觉得这双眼睛是很迷人的,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这个影像,不止在她的眼里,更存于她的心里。 这个认知人,让他觉得她是迷人的,凤铮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确实,挺有趣的。 莲镜微微弯唇,不禁凑近了一些,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我怎么表示?” 千凰觉得,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举世无双的脸,更是一张天生带笑的脸,但是,他的笑在,真的动人的却很少,那时候,他只是机械地扯动嘴皮。虽然笑了,却只是流于表面,一种虚假的温柔,迷惑世人的假象。千凰觉得很可惜,这张脸明明可以笑得很好看,为什么就不肯真正地笑呢? 如今,他再一次勾动嘴角,却是真正笑了,他的眼睛不再暗沉,浮动的也不只是幽幽地暗芒,里面有一圈光华,比十五的月光,还要柔和,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真是,漂亮极了! “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未经思考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迷恋。 闻言,莲镜眉头一动,眼里的光华散去少许,又变得深邃暗沉,幽幽地光华浮在眼底,让人难以捉摸。但是,他依旧美丽,仿若地狱的妖火,攉住了人心,让你只能跟着他走。 出乎意料地,他点了一下头,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 千凰攀住了他的手臂,仰着头,张着嘴,去含他的嘴唇。 等到触到那两片柔软,千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本能地吮吸和蠕动。 莲镜低垂着眼眸,眼神却很清晰,看着她投入的表情,感受她唇瓣的柔软,以及唇齿间诱人的香气,他的眼眸一下子幽深么,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腰上,书本抵着她的背,却使得她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 但他的眼睛,一直很清醒,心脏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原本是冰冷的,如今有点儿升温了,胸口的位置,变得温热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婴儿回到了子宫里,那种眷恋和温暖。 一吻结束,千凰离开了他一点儿一点儿,半个身子却倚在他的怀里,这一吻,让她的身体都软了,喘着气,抬着眼睛看着那张诱人的薄唇,已经被她吸肿了,千凰觉得特有成就感,“怎么样,有没有变得喜欢我一点了?” “你这么觉得?”莲镜抬起她的下巴,看她脸蛋红红,他却连呼吸却没有乱过半分,若非他的嘴唇有点儿红肿,甚至看不出他才经历过一场热吻。 见他如此冷静地问她,居高临下,那种睥睨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她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气质太具有迷惑性,漂亮似仙,魅惑如妖,飘渺的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她就是喜欢他这份特别,唯一让她无力的是,总感觉,这样一个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抓住他的心。 千凰的眼睛黯淡了,脸上的红晕的褪去,微垂着眼睛,睫毛颤动的样子,竟显得继续脆弱心伤。 见此,莲镜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难过的样子这会让他想起在天界的时候,她失去了至爱,万念俱灰。那个时候,她失去了所有的灵气,真的,不是一般的丑!他还是喜欢她活泼乱跳的样子,比较讨喜,看起来挺想捉弄她的。 莲镜捏着她下巴,凑近了,倏然开口,“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闻言,千凰总算有反应了,诧异地看着莲镜,显然不太相信,“真的吗?”哪有这么巧? “我为什么要骗你?”莲镜说得很有底气,事实上,这根本就是说谎不眨眼。因为,活得太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开始存在的。 千凰确信了,转而笑道:“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嘛,连生辰都是一天,就是天生一对啦!” 莲镜不置可否,但是,他挺喜欢她这句天生一对,“既然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这句话他原封不动地退给千凰,倒让千凰有些无所适从,转而傻傻道:“那你要什么表示?” “暂时没想到,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对了!” “什么事?” “暂时没想到,你先答应我,放心,一定是你能做得到的。我都答应你了,你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想到自己确实占到了便宜,千凰便点了头,似想到什么,突然小声问道:“你会来我家提亲吗?” 莲镜想也不想就道:“不会!” 千凰猛的抬头,显得很受打击,“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你!” 千凰很委屈,“你都亲我了!” 莲镜摇摇头,“是你亲我了!” 千凰就看着他,不说话了,良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莲镜见她拉耸着头,衣服无精打采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难得说了一句好话,“你就这样挺好的,改了就不是你了!我也想喜欢你,但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相信,只要你不放弃,我总有一天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说的很平静,千凰却自里面听出了柔和,瞬间变得自信满满,转而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我也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你看,你都愿意抱我了!” 莲镜失笑,“但愿……” 他也想喜欢她,因为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世间所存在的东西,他都想摸清楚,有的必得亲身体验,这样,他才能真正将一切都掌控在手。更因为,人生漫长的无聊,他得找一些新鲜事儿来打发时间。长眠也试过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打发时间了,唯独情爱,据说是人想象不到的丰富,拥有爱情的人,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他想看看,爱情到底有多奇妙,能有他所拥有的丰富吗? 他忽然有点理解尚翎的心情,最初的时候,被这么一只粘人的小东西缠着,有点无奈,却不想拒绝,看她为自己哭,为自己笑,心里居然是很愉悦,并且,完全是属于自己的。 千凰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一老一少,穿着十分富贵,给人的感觉也很贵气。 这两人是父子,少年的那个长的还不错,只是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值了,之后脸上便一直挂着笑,看着她的眼珠子几乎没有转开过,这让千凰觉得很讨厌,所以,千凰只打了个招呼就借故回房了。临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还看了她一眼,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和慕老爷说着什么,彼此相谈甚欢。 千凰心里顿生一种烦躁之感,好在这两个男人晚饭之前就走了,不然,她非得借口身体不适不出来不可。虽然对这两人不太了解,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们。 结果,晚饭的时候,慕老爷还是跟她提起了这两个陌生人。 慕老爷开始以一种试探的口味道:“方才来的的是软老爷是他的儿子阮世勋,这阮老爷以前跟爹爹我同朝为官,也是至交好友,关系好着呢。他的儿子世勋,你也见过了,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不但长得一表人才,也有才华,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知州,管得就是我们平阳城一带。他们家祖上也殷实,如今正值鼎盛,日子过的比我们家还要好,这要哪家姑娘嫁进去,一辈子锦衣玉食,享之不尽,也是夫妻,小凰,你觉得呢!” 闻言,千凰菜夹了一般,猛的掷进了碗里,抬起头,直视慕老爷,面无表情道:“爹,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慕老爷一愣,然后笑了一下,倒似有些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道:“是这样的,你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我看这阮贤侄人不错,我就琢磨着,你们俩,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千凰打断,“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这事儿要是你提出来的,你赶紧去解释了,要是对方提出来的,你赶紧给我回了,反正,我看不上那个阮柿子!” 慕老爷有些不悦,“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叫阮世勋,不叫软柿子。这些年真是把你宠坏了,一点儿家教都没有,真要是人家听见了,成何体统!” 千凰眉头一皱,很快变幻了脸色,转而走到慕老爷身边,摇着他的手臂,讨好道:“爹,我说错了,这不是给急了,才出言不逊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求爹怜悯女儿,去回了那个软柿——勋,好不好?” 闻言,慕老爷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忧虑,“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是退不了啊!” 千凰惊,“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答应了!” 慕老爷重重叹了口气,“比答应更不妙!” 千凰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慕老爷看着她的脸,眼里有一种无奈,“事实上,这桩婚事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为父在京都与阮老爷同朝为官的时候,就说好了!等你出生了,是个女孩儿,这事儿便定下了。对了,双方还有信物,是一整块极品白玉雕成的鸳鸯玉佩,就是你从小戴在身边的那块,后来你怕弄丢了,就收起来了,你忘了吗?” 闻言,千凰犹如晴天霹雳,奶奶的,这狗血的指腹为婚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她和阿镜怎么办? “这婚事就不能退了吗?”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软柿子,哪怕他家里再有钱,若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粗茶淡饭她也愿意。若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富贵荣华也枉然。 慕老爷见她一脸希冀的模样,心里也很疼惜,但是,有的话却不得不说,“退不了啊,方才,阮世勋见了你,挺喜欢你的,还跟我说非你不娶,他的父亲也十分满意这桩婚事。原本我以为,你虽然不至于一见面就喜欢上人家,慢慢也能培养出感情,没想,你居然如此反感这桩婚事。 如今,父亲闲职在家,这阮老爷和他的儿子还在任上,这权可比爹爹我大了去了,你别看我和阮老爷称兄道弟的,官场上的关系,撕破脸那可是比什么都厉害。阮家又是爱面子的大家,我们若是悔婚,他们必定恼羞成怒。况且,这事儿整个京城,乃至于平阳城都知道,你之前也是清楚地,只是一落水,全忘了! 如今,阮家,我们得罪不起,爹爹也丢不起这个人,还是希望你能试着接受这桩婚事。之前陆老爷嫌贫爱富,毁了婚约,败坏了名声,我们不能这么做,是不是?再说了,爹爹要你嫁的的也不是什么贫寒弟子,你是不会吃苦的,以前过什么日子,嫁过去,还是好日子。” 千凰面沉入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要是逼我,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吧!” 第两百十八章 吊死给你看! 千凰面沉入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要是逼我,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吧最新章节网游之天下无双!” 说罢,千凰将筷子一摔,气呼呼地走出了大厅。 千凰回到自己房间,就扑在床上生闷气。 小桃是从大厅里跟着她回来的,念着她没吃几口饭,便从厨房断了点儿东西摆在桌上,来到床边叫千凰,“小姐,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起来用点儿饭吧!” 千凰不听,反而用被子闷住头。 小桃叹息,仍旧劝道:“小姐,您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千凰这才从被子钻出头来,气呼呼道:“我就是要气坏身子,看他心疼不心疼!” 小桃就叹了口气,“小姐,您何苦这么跟老爷置气呢?老爷一向疼您,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吗?就这么着,老爷一生气,说不定,真把你嫁给那个什么阮公子!” 千凰撇嘴道:“他根本就已经决定要将我嫁给那只软柿子了!”话说一半,千凰忽然皱了眉头,歪着脑袋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逃走!” 小桃吓了一跳,“小姐,您要逃到哪里去?” “当然是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啦!”说话间,千凰立即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向衣柜,竟是收拾衣物。 小桃见她当真要走,不免急了,“小姐,这事儿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啊?” 千凰手下不停,一边说道:“这事儿,我已经考虑得很仔细了,我非走不可!难道,你还想看着你小姐我的终身幸福就这么毁在一个软柿子手里?我会生不如死的。” 小桃还是很顾虑,“但是,咱们两个弱智女流,又能去哪里呢?万一要是遇到歹徒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啊?小姐,你平素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道外面的人过的有多苦,小桃舍不得让您去吃苦,更怕您有个三长两短,小桃可怎么活啊!” 千凰停住了动作,回头看着小桃,笑道:“小桃,你说错了,第一,是我要走,你不能走。我才和爹爹吵翻了,他指不定会派人看着我呢!你得留下来掩护我,我才逃的了啊!” 小桃忙不迭摇头,“我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出去呢?” 千凰就嘿嘿地笑,眼里满是精光,“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是不会一个人地,我要去找连镜,我要让他跟我私奔!”说到最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似乎已经幻想到那美好的一幕了。 小桃却很担心,“连公子会跟你走吗?” 还有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虽然这些日子,小姐接触连公子,也收获不小。但是,大多是小姐自己贴上去的,连公子的态度很难说。别到时候人家不同意,她又不在身边照料,她家小姐,该何去何从啊! 千凰摇摇头道:“我既然有整个儿打算,自然有应对的办法!至于外面的生活,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把自己的私房钱和首饰都带上,咱们省着点儿用,一辈子都不愁花了!”说话间,千凰跑到梳妆台,拿起首饰盒塞进了包袱里。 收拾好了东西,千凰眼珠一转,对小桃道:“小桃,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咱俩换换?” 小桃不明所以,“换换?” 千凰一边脱自己的衣裳,一边说道:“换了我好逃走啊,就我这衣裳,全府上下一瞅一个清楚,穿着你的丫鬟服,也可以掩人耳目啊!” “哦!”小桃点了点头,也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两人换好了衣裳,千凰背起包袱,对小逃道:“你替我待到半夜,后半夜你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一定要避开别人,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如果爹发现了,问你话,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否则,我爹怪你头上,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小桃点头,眼里满是不舍,“知道了,小姐,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实在过不下去了,你就回来吧。老爷这么疼你,相信也不会为难你的。” 千凰一拍她的肩膀,笑道:“傻丫头,你这是咒我不幸福呢!我一定会在外面过的很好,这风波过去,我会回来看看爹他老人家的。毕竟,他年纪大人,我也舍不得让他孤苦无依。” 两人惜别之后,千凰瞅了瞅窗外,确定没人,便从窗户里爬了出去,然后悄悄摸向了后院。 要说这后院的墙,她爬了也不止一两次了,此时更是轻车熟路。千凰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翻墙而出,直奔城外的凌云寺。 因为是大晚上,一时也顾不上马车,千凰指头徒步。城门关了,她便走偏门,何为偏门,不过是她偶然发现的一个狗洞。 这一路乌七八黑的,也没有灯笼,千凰只有接着黯淡的月光,从凌云寺的小道慢慢摸了上去。要说她平时挺胆大儿的一个人,一个孤身女子,肚子走荒山夜路,心里还是犯嘀咕的。 忽然听到一声狼叫,眼角便瞥见远处有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恐怖的光芒。千凰吓得一个趔趄,然后瞎跑一通。路上被石头绊倒了,磕破了皮肉,她也顾不得。 一口气跑到了凌云寺,千凰才松了口气,倚着墙壁,大口地穿着粗气。 好在凌云寺的小后门没关,千凰推门进去了,穿过桃林,见着熟悉的住屋,千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觉得方才的苦都没白吃。 屋里还亮着灯,窗户的竹蔑纸上,清晰地映着某人的身影,他还坐在灯下看书。 千凰吸了口气,背紧了包袱,抬步走向屋子。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里面的人轻声开口,“谁?” “是我!”千凰轻声应了。 下一刻,就见门从里面打开,莲镜站在她的面前,面露惊异,“怎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清了她狼狈的样子,莲镜又不免皱了眉头,伸手将她拉进屋子,让她坐在桌子边儿。 因为跌了一跤,千凰身上有些脏污,脸上有块肌肤还磕肿了,手也破了皮儿,头发丝上海沾了几根草屑,看起来真像个逃难的。 莲镜伸手给她拿下头上的草屑,皱眉道:“你先在这坐着,我给你拿药!” 千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笑的跟做贼似地,不久后,就要私奔了呀,真期待! 不一会儿,莲镜就折回桌边儿,坐在她的身旁,先是用帕子沾温水,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再挖出药膏给她细细抹匀,一边责问道:“说吧,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千凰笑道:“我想见你啊!” 莲镜没好气道:“白天不行吗,非得大晚上的,还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你高兴了,不怕疼了?瞎闹!” 虽然他是在责备自己,千凰却觉得很高兴,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关心自己呢? “跟你说正经事,傻笑什么?” 千凰立即捂住嘴,平息了心情,才看像莲镜,以一种郑重的语气道:“莲镜,我没有瞎闹,我来这里,是有急事要找你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 “什么事儿?”莲镜给她抹好了药,便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情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千凰忽然叹了口气,很忧虑的样子,“我爹要将我嫁人了!” 莲镜嘴角一勾,不咸不淡道:“那人怎么样?” “家里是当官儿的,长得人模人样,还挺有钱的!” 莲镜就笑,“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嫁?没准人家还很喜欢你呢!” 闻言,千凰扁了嘴,愤愤不平道:“他是很喜欢我,还说非我不娶呢,可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不管他再有钱,我都不稀罕!” 莲镜点头,“挺有骨气!” 千凰见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就有些受不了,“我爹要将我嫁人了,你就这种反应啊?” 莲镜挑眉,“那你要我什么反应?” 千凰有些挫败,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性,也就不计较了,转而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莲镜,我们私奔吧,去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不怕!” 莲镜一把甩开她的手,皱眉道:“胡闹!” 千凰急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软柿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i,你相信我。或许一开始,我是为了报复陆雪琪才接近你,但是,到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于危难,而且还这样关心我。虽然你脾气很奇怪,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中了邪一样喜欢你了,就算我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也认了! 你不要以为,我是一时任性,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对此,第一次产生所谓的情爱,我愿意,为了它,放弃我拥有的荣华富贵。我知道你还没有那么喜欢我,但是,你也说了,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我愿意慢慢等,但是,你也要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若是任由我嫁给人别人,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你跟我吧,我从家里带了很多钱,我们会过得很好的,好不好?”说罢,千凰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祈求。 莲镜皱眉,良久,才站起身来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床上睡吧,我睡在外边儿的榻上,等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家!” 千凰猛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大声道:“我不回家看,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莲镜回绝她,语气很坚定,“不可能!” 千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僵持了片刻,千凰终究垂眼,“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太唐突了,今晚上,你就好好想想,明天早上,再给我答复!”说罢,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里走,似怕听到什么拒绝的言语。 莲镜见她进了里间,面朝里躺着,很快便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莲镜摇摇头,转身,走到竹榻上躺下,嘴角却漫出一丝浅笑。 私奔么,有意思…… 第二日,千凰天一亮就起来了,到底是心里有事儿,更怕拖得越久,被家里人找到。 莲镜还在榻上,千凰正想过去叫他,才走进,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身,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千凰问,“你想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走!” 莲镜看着她,微微摇头。 见此,千凰眼睛一红,突然转过身,从里边拿出包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千凰走到屋外的一颗大树下,回过身,透过打开的窗户,可见看见莲镜就坐在榻上,千凰又大声说了一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 莲镜坐在榻上的身影几乎没有动过一下,漠然得让她心凉。 但是,她依旧不肯放弃!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却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尤其是,对于感情。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重情到了极点,也极端。一根筋,傻得无可救药,撞了南墙,也未必肯回头。 每每听他的冷言,见他的冷面,她不伤心吗?她伤心,但是,总是刻意将这感情忽视,转而一心一意记住他的好。因为,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就算是石头心也会被她打动的。 千凰咬牙,暗忖,既然你这么犟,就不要怪姑奶奶使出杀手锏了! 千凰蹲下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条白绫,仰着头,找准一根树枝,将白绫扔了上去,系好。又从旁边搬来一颗石头,千凰就踩在石头上,将脖子小心翼翼地套进白绫里,眼睛却撇着窗户眼儿,又不敢真吊,只故作决绝道:“阿镜,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吊死给你看!” 若是这样,他都不跟她走,她不得不承认,她爱错人,用错情了。但是,她还是得赌一把,为了此生最大的幸福。 谁知,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反应,反而站起身,走到里间去了! “我真的要吊了!”千凰真的要被气死了,心里更有种难言的失落。 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石头被踩开,千凰的脚蹬空,发出一声惊呼,松散的白绫瞬间拉的死紧,千凰瞪大眼睛,手在空中虚抓,无奈,窒息感仍旧凶猛而来。 “救——命!”声音卡在喉咙口,都快发不出声儿了,这一刻,她真是后悔死了,觉得这个男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就在她快断气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脚便落到了实处,似被人从下面抱起,缓解了这种窒息感。 千凰缓过了气,睁开眼睛往下一看,才发现莲镜正在下面抱着她的腿,辟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个子高,一伸手,就割断了白绫。 莲镜将千凰抱坐在地,将白绫从她的脖子上撤下来,扔在一旁,沉着脸道:“既然怕死,还上不上吊了?” 千凰心里庆幸,嘴上却硬,“谁怕死了!” 莲镜斜着眼睛道:“刚才叫救命的不是你吗?” 千凰脸孔一红,囧得半天没说话。 这时,莲镜又开了口,“下次再做这样的蠢事,别想我再管你!” 千凰就不服气了,抬起眼睛,责备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因为你,你早跟我走了,我至于么我!”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倏然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语气瞬间变得绵软,“其实,你还是听很关心的,是不是?你舍不得我吊死,所以才来救我。你不知道,若是让我嫁给别人,真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跟我走吧,好不好?”千凰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抬起眼睛希冀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出来也就罢了,她以一条命,偿了这段情,也就死心了!可是,他出来了,就证明他并非对她无情。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认定的人和事,只有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便会振奋起来。 莲镜低眸看她,久久没有说话…… 一条乡间的小路上,千凰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小调儿。见路边儿的野花开的灿烂,还时不时地采摘几朵,显得心情好极了! 不多一会儿,她手里的野花已经凑成了一束,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千凰便停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身穿紫衣的绝色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身边跟着他唯一的仆人辟邪,辟邪背着三个人的包袱,安分地走在莲镜稍后的位置,一路上,只低头看路,连脸都没抬,自然也没有坑一声。 待莲镜走近了,千凰便凑到他身边儿,将手里的野花举在他的鼻子旁,笑道:“阿镜,你闻闻这花香不香?” 莲镜没有说话,千凰也不生气,转而将花举到自己的鼻子前,深深闻了一口,“我从没觉得,花香能这么好闻,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了,身边的事情,都变得很美好!” 莲镜这才将目光移向她,微微吐了口气。 千凰便腾出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别这么板着脸嘛,你都愿意跟我私奔了,可见也是喜欢我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我都想好了,咱们找一个小村子,住下来,男耕女织,一定会很有趣的,好不好?” 莲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千凰眼神一暗,仍旧笑嘻嘻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阿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喜欢我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正文 第两百十九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两日后,两人在一个小村子落脚,毕竟,千凰也没打算走太远,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慕老爷找不着就好。这样,平阳城有什么消息,她也能很快打听到,等风波过去,他爹拒绝了这门婚事,千凰铁定是要回去的。她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搞定莲镜,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爹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千凰用二十两银子,租下了一个小院落,为期半年。 这间屋子屋子坐落在村边儿上,一来不是很醒目,以免被人打扰,二来离人群不远,发生什么事儿,也有好找人帮忙。 屋子不大,原本是给一对夫妻住的,后来丈夫改作生意,发了小财,把妻子也带走了。走的时候,把这屋子让给了村里的亲戚,这亲戚有自己的房子,这屋子便一直闲置。正巧千凰来问,这家的女主人便把这屋便宜租了。 主屋有三间儿房,一间客厅,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儿是厨房,旁的还有一个小仓库,条件差了点儿,地方不大,摆上一张床,也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给辟邪住。千凰住的是主卧室,莲镜让辟邪买了一张竹榻,他自己睡在外间儿的竹榻上。 对此,千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只有一间儿卧室,他居然睡在外边儿。照这个情形,什么时候才能将生米煮成熟饭呐! 屋子周围还有篱笆墙,院门是用竹子做的,院子里有一个小棚子,棚子里有个磨,那租房子的老妇对她说,以前住在这儿的夫妻就是做豆腐的,这磨啊,是十几年的好磨,磨出来的豆腐又香又嫩,好吃的不得了。 千凰就乐了,又央着莲镜叫上辟邪将破败不堪的小棚子给修好了,把磨给刷干净了。说是得了闲,一定要去村里过几十斤豆子,做豆腐吃。 千凰见别家都是自己种菜,省了日日跑县城,能省不少功夫。 千凰觉得有道理,更想让莲镜看看,自己勤俭持家,便向一个村妇买了一些菜种子,请教了一些种菜的方法,回来后,便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开辟了两块儿菜地。 莲镜一早起来,在院子里看书,千凰换了原本的好衣裳,穿着一身粗衣麻服,耐脏也不怕坏,把着锄头就在院子里挖地。 辟邪弄了把柴刀,从外面不停地砍了竹子运回来,他想给莲镜在院子里盖一个小亭子,这样,他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也不怕突然刮风下雨,乃至于烈日暴晒了。 这一点,千凰很支持,既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又是她带着私奔的,自然希望他能住的舒坦点儿了。莲镜一个文弱书生,千凰也舍不得让他干粗活,如此,千凰只有独干这开辟菜地的粗活儿,她却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她虽然是千金大小姐,平日里既不摆小姐架子,也不娇生惯养,反倒觉得自己活泼乱跳,能干的事儿多着呢。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想做点儿什么表现自己,她现在干劲十足。 莲镜在一旁看书的时候,眼睛总会若有似无地瞟过来,看她坐在撸着袖子,把着比她的手腕还要粗的锄头杆,不太娴熟地做着农活。白皙的脸上全是汗,因为被太阳晒,脸颊通通通的,原本好端端的头发都弄乱了,有几缕贴在额头上,被汗水粘得湿漉漉的,小巧的下巴上,更有热汗不断地往下淌。 她脚下的地,却被她挖的乱七八糟的,像狗啃过似地,回头肯定还得理一次,少不得又要耗费很大的体力。且忙乎了半天,三分之一都没完成,真真是新手上路,任重道远,莲镜看着都忧心。 就这么个劳作法,也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且现在只是种地的第一步,回头还得挖坑,播种,施肥等等,也不知道她这个半吊子能不能做成。 可她十分卖力,明明累的不行了,还咬牙硬撑着,愣是没叫过一声累,也没有歇过一小会儿。 见此,莲镜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免抬起头来,对千凰道:“我看这地儿今日也做不完,你先停一停,歇口气儿,喝口水!”说话间,莲镜提起竹几上的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目光却随着她,这茶,显然是给她倒的。 千凰本来不想歇的,见他这副做派,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不免直起身子,朝他嘿嘿笑了一下。把锄头往地边儿上一撂,擦了一把汗,大步走过来了。 千凰在小几前站定,端起茶一饮而尽,还没放下杯子,莲镜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低下身子,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 莲镜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汗巾,擦她脸上未干的汗渍,淡淡道:“累不累?” 千凰点点头,看着他眼里很感动。他就是这样,平时淡漠得跟什么似地,偶尔关心她一下,却让她感动的跟什么似地。 莲镜皱眉,“既然累,就不要做了!” 千凰立即摇头,语气很坚持,“我一定要做完!” 莲镜诧异,眼里有一丝玩味,“为什么?” 千凰看着他,语气异常认真,“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但能花钱,我还能省钱,以后更能挣钱。等我种了菜,我就做豆腐。我听说,村里的张大妈做豆腐做的可好了,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她说愿意教我。还说这豆腐要是做地道了,在城里可是很好卖的,一个月的开销,就有找落了!” 莲镜眉头一动,眼里有些复杂,“村子里上百口人,周围都是地儿,就算你不种菜,有的是人种,你从家里带了这么多钱,买十年的菜,都花不完。至于做豆腐,就更不用了,你带的银子,在乡下一辈子都不愁花,用得着吃这份苦。” 他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好身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竟也没有磨了她的韧劲,倒也难得。本以为她说不怕苦,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 千凰忽然抬手,半搂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能干,让你明白,我是一个值得厮守一生的好女子,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外能争光,内能持家。娶了我,你一定不会吃亏的!” 莲镜看着眼前这双笑的弯弯的大眼睛,眼帘颤了一下。 他听过无数的好话,但是,能把话说到这份上的人,她是第一个,没有畏惧,没有逢迎,她是真正拿心在说话。 见莲镜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千凰不免低下头,拿鼻子蹭了一下他的,俏皮道:“怎么样,要不要娶我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莲镜笑,语气难得温柔,“那你会让这个村过去吗?” 千凰摇头,“不会,我会让你留在这个村,住在这家店里!”说话间,千凰望住他的眼睛,眼角瞥见这一张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她心里微动,身子微微下伏,就想去吻他。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触,莲镜倏然开口,“你身上的汗都滴在我脸上了!”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离开了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真是的,她怎么忘了自己一身汗味儿,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莲镜见她一脸忐忑,不免轻笑一声,起身道:“还有锄头吗?” “啊?”千凰没有反应过来。 莲镜就走到地里,捡起那把大锄头,试了试身手,回头对千凰道:“一把锄头,两个人怎么用?” 千凰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又惊又喜,“有有有!” 之前考虑家里有三个劳动力,她就借了三把锄头,谁想,只有她一人干活,不过,现在好了,男女搭配,干活不愁累! 千凰从院子一角,又拿了一把锄头,跟莲镜一起回到地里。 原本以为,自己干了大半天儿,还有农妇指点过,莲镜一介书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面的主儿,只是在旁看了两眼,怎么着也比不过自己。 谁想,莲镜把袖子一挽,下摆往腰带里一塞,这利索劲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锄头一抬一落,倒把千凰惊得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转而在原地看起他干活来了。 不是他干的不好,而是他干的太好了,不多一会儿,便挖好了一小块儿地儿,泥土都被铲得松软整齐,跟她的脚下那乱七八糟的一堆很不一样。而且,明明是干农活,他偏生做出一种风度来,姿势流畅,力度正好,看起来轻松得紧。 让千凰怀疑,他真的是第一次干农活儿吗? 见千凰愣在原地,莲镜不免抬头,“怎么了,刚才不还挺来劲儿的,现在傻了?” “没!”千凰讪讪地应了,抬起锄头又落了下去,眼睛却盯着他处,那啥,学习学习。 有了莲镜,两人到傍晚的时候,就将地儿开好了,只等着第二日撒种。 千凰很欣慰,更从心里佩服莲镜,一个书生,能把地儿开得这么好,真的很难得。 晚饭是清汤素菜,说实话,以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突然就变萝卜白菜,她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不过,见莲镜都能吃的坦然,她也就不计较了,把它们当成山珍海味一样嚼,心想,多吃几顿就习惯了。 虽然饭桌不大,也就那么两三个菜,千凰还是很喜欢给莲镜夹菜,一边让他多吃点儿。 莲镜什么也没有说,千凰看着自己给他夹的菜半天都在他碗里,心里就有些过不去,好在,他最终是吃下了,千凰立马又变得笑呵呵了,然后,再接再厉。 只辟邪,坐在千凰旁边的位置,拿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那感觉,不像是嫉妒千凰给莲镜夹菜,更像是嫌弃她似地。千凰很想问,她跟辟邪无冤无仇的,他犯得着用用这种有色眼光看她。不过,看在他是莲镜仆人的份上,千凰决定不跟他计较。 接下来的两日,千凰在莲镜的帮助下,总算把菜种好了!不过,莲镜大多是在旁指点,很少帮着她一起干活,用他的话来说,把种子撒进去很简单,不至于像她辟地那么惨烈,辟成跟狗啃了似地。尤其是施肥,味儿大,莲镜连院子也不呆了,直接进屋里了。 千凰就捏着鼻子,拿长勺子舀了用猪粪混成的肥料往种坑里填,憋得险些闭气了,真的好臭啊!但是没办法,要想菜儿长得好,哪能让它不吃肥啊! 幸苦了大半天,莲镜只给她奉上一杯茶水,说了一句,“辛苦了!”,千凰忽然觉得很值得,然后豪言万丈地说第二日要去买豆子。 莲镜笑了一下,让辟邪第二日帮她去扛豆子,可把千凰乐坏了! 做豆腐是个技术活,千凰在人家里讨教了半天,把东西备齐了,也要隔几天再动工,省的浪费了一袋好豆子。 期间,千凰开始学做饭,之前,都是辟邪做,千凰没觉得辟邪做的有多好吃,自从自己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做出一盘黑糊糊的名为炒白菜的东西之后,千凰开始涎着脸去向辟邪讨教。 千凰说了半天半天的好话,辟邪只说了一句话,“去找村东头的李大婶,我的菜都是从她那儿直接买过来的,我只会煮饭!” 把个千凰气得,好几天没跟他说话,早说啊,浪费姑奶奶唇舌,还得看你的冷脸。 千凰到了村东头李大婶家,李大婶不在,只有他十几岁的儿子看家,见了千凰,那个黑脸小伙子眼睛都直了。 千凰问他话,他涨红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结结巴巴地,千凰险些没听懂。 原来,李大婶去河边儿洗衣服了。 千凰忽然想到自家也堆了不少脏衣服,尤其是这两天务农,衣服脏的快,换得勤,也攒了满满地一桶。她的,莲镜的,没有辟邪的。千凰自从跟他们出来,就没看到辟邪换过衣裳,来来去去,就那一身穿着,他也不嫌脏?虽然,看起来挺干净的。 千凰端着衣服赶到河边的时候,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姑娘,只有一个中年大婶,想必就是李大婶了。 姑娘们见来了个生人,都显得很惊奇,看着千凰,十分羡慕她的美貌。 正巧李大婶身边空了,千凰就走过去,一边将衣服拿出来,问道:“你是李大婶吗?” 李大婶见这漂亮姑娘在自己身边蹲下,有些吃惊,轻轻点了点头,“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千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李大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说,前几日才听得别人说,村里住进一伙人,那家姑娘长得顶漂亮,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又问她打哪儿来,跟谁来的。 千凰一一答了,只说自己适合夫君从外地来的,在此寻亲,没个着落,决定找个地方等半年。 千凰不会洗衣服,幸好,李大婶热心,手把手地教了,还一边儿给她讲做菜的事儿。 不一会儿,莲镜匆匆赶来,当时,千凰正和李大婶说着事儿,压根没注意到来人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几个年轻女子都顶着身后看,千凰一回头,才发现莲镜站在她身后,眉头似蹙非蹙,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千凰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莲镜摇头,“辟邪说你来洗衣服了,我担心你掉河里!”这话倒是真的,以她的迷糊劲儿,指不定洗个衣服也要掉水里。要知道,这个幻境的本质接近于真,没有他的允许,死了也不能脱离幻境。且在这里的各种感觉都是真实存在的,换句话说,她要是掉河里淹死,便会切身体验到溺死的痛苦。 他真的是担心了,才匆匆赶过来,就怕她有个好歹。 千凰却没听出话里的好意,反倒以为自己在他眼里就是笨手笨脚地,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没有表现,只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带了点儿撒娇道:“只是洗个衣服而已,怎么会掉河里呢,况且这里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儿啊!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洗完了!” 莲镜瞥了一眼她的木盆,难得主动了一回,“反正你也快洗完了,我等着你吧!”说罢,也不等千凰反应,径自走到不远处的林地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河边女眷多,且大多赤胳臂裸脚的,一个男子在这边,确实不大方便。 千凰很感动,唇边一直带着笑,周围的女子看着千凰的眼里,这下真是又羡又妒了! 李大婶就问,“那个就是你夫君?” 千凰念着莲镜听不见,轻轻应了一声。 李大婶就笑,“姑娘好福气,人长得漂亮,夫君更是一表人才,老妇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着这么登对的小夫妻,真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闻言,千凰心里甜丝丝的。 殊不知,不远处的脸颊,凭着过人的耳力,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便勾起一抹弧度,却似笑非笑。 几万年前,她还口口声声说只让尚翎做他的夫君,如今,竟也会让他做夫君么,世间事,还真是变化无常,神人莫测…… 千凰学会了做豆腐,泡了豆子便开始磨豆子。 之前听人说,磨豆子很费力气,所以有条件的都用驴子磨,但是千凰没驴子,只有自己磨。前不久,才因求教厨艺额事儿跟辟邪吵架了。事实上,辟邪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千凰心里有障碍,低不下这个头,故而宁可咬着牙干力气活,也不肯去求辟邪。 至于莲镜,他知道自己在做豆腐,相帮早就帮了,他不帮,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想做的事儿。 但是,磨了好一会儿,千凰推不动了,莲镜便出来了,先是递给她一条汗巾。 千凰接过,擦了汗,莲镜便道:“别做了,歇着吧!” 千凰摇头,“我一定要把豆腐做好!” “让辟邪来吧,他力气大,很快弄好了!” 千凰就不说话,莲镜瞥她一眼,而后招手叫来了辟邪,辟邪二话不说就开始推磨,那速度,真是没得说的,下面的出口,豆浆哗哗得流。看到千凰眼睛都直了,自己磨豆子,豆浆都是滴着出,果然,这伙计天生就是男人干的。 等磨好了豆浆,便开始在锅里熬,之后过包,使得豆腐渣和豆浆分离。以及后面的卤水,压豆腐,工程是很繁重的,千凰一个人肯定干不来。 这活儿又脏又累,千凰觉得莲镜这么爱干净的人,肯定不会干,谁想,他居然帮忙了!让千凰大大吃了一惊,心里更加感动,毕竟,上次施肥,他可是跑得远远地呢! 果然,人心都是会变得,只要她诚心实意地待他,他越变越好,变得越来越喜欢她,愿意和她同甘共苦。 压好了豆腐,千凰便巴巴地在棚子里等着,莲镜让她进去歇着,她都不肯,唯恐错过了开豆腐的最好时期。 等到豆腐不老又不嫩的时候,千凰便揭开木板和豆腐包,白白嫩嫩地豆腐一整块镶在木板里,真似白玉,漂亮可爱极了。 千凰又用刀将豆腐割成一块一块的,而后,切了一小片儿,咬了一口,砸吧砸吧地,笑的跟猫儿似地。 莲镜微微失笑,“怎么,煮都不煮,就吃上了?” 千凰忙不迭点头,“这样也很好吃哦,不信你试试!”说罢,直接将自己吃过的豆腐送到他的嘴边。 这是一次试探,千凰心里还是挺紧张的,相处这么久,虽然有些事情他会依着她,但是,总让她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错觉。而且,他只跟她亲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了。 莲镜盯着眼前的嫩豆腐,上面有一个清晰地牙齿印,莲镜不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一抬眼,就见千凰巴巴地看着他,他竟觉得有些为难。顿了顿,终究缓缓张开了嘴。 千凰的动作更快,手一伸,就把豆腐塞进他的嘴里了,然后嘿嘿地笑。 莲镜很无语,千凰瞥见辟邪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表情很诡异,千凰就切下一小块豆腐,笑呵呵地问辟邪道:“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儿?” 辟邪一个激灵,一阵恶寒,讪讪地走开了! 千凰在原地,乐开了! ------题外话------ 下一章,就转折了,还是要分开滴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你要不要要我? 而在另一处,陆府的大宅,陆雪琪大发脾气,尖声质问她的丫鬟。 “你说的都是真的?连公子真的和那死丫头私奔了?”问话问出来,她喘气都有些困难,给气的,难以置信,更心有不甘。 小丫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慕府虽然没传出消息,但是,幕府的家丁这几天进进出出,神色慌张,准是出事儿了!我有个表妹夫,在慕府做事,他说,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们小姐了。 以慕小凰那样的野性子,能憋着好几天不出门?那是不可能地事儿!后来,我又让我表妹夫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些出去的家丁都是去找慕小凰的。原来慕小凰她离家出走了,她一走,连公子也失踪了。 根据寺院里的僧人说,慕小凰时常去找连公子。连公子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看见几个人悄悄离开寺院,其中有一个是女子。我看,八成就是慕小凰,她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拐着连公子私奔了!” “混账!”陆雪琪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跟我抢,如今,竟然还敢和本小姐抢男人,真是不要脸,无耻下贱!” 那丫头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良久,陆雪琪神色一厉,又道:“不行,我不能便宜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快活!” 丫鬟问道:“小姐想怎么办?” 陆雪琪一笑,语气有些冷,“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让他们分开了!平阳地界这么大,慕府肯定不够人手,咱们何不帮他们一把。他们在城里找,我们就去城外找,去乡下找。他们俩走在一起,无疑是最显眼的,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不出门,本小姐迟早会找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找到了呢?” 陆雪琪眉头一皱,很快舒展,脸上满是恶毒,“找到了,就想办法通知慕老爷!我听说,慕府和阮家可是有婚约的,慕小凰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我想,她八成是为这事儿才离家出走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一招借刀杀人!” 关于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千凰一直在想办法,但是,莲镜软硬不吃,也让她够憋屈的。 千凰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豁出去了,来一招投怀送抱,那啥,俗称色诱。 小桃说过,以她的姿色要是色诱的话,没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千凰确定好作战计划,先是将里衣脱去了,只露出粉色的肚兜,把头发散了散,看起来更有风情,然后深吸一口气,装作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步跑了出去。 莲镜本来睡在榻上,闻声,倏然睁开了眼睛,见她衣裳不整地扑过来,眉头一皱,大声喝道:“站住!” 他这一声太严厉,千凰还真个站住了,转而在几步之外,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不是应开敞开怀抱让她扑进去吗?怎么是叫站住? 此时的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儿绣花肚兜,露出大半个香肩,发丝披散,与肌肤黑白分明,下身着一条单薄的裘裤,经窗外的月光一照,竟有些透明,隐约可见里面两条修长的大腿。 那张脸上,秀眉微蹙,眼里微微湿润,一副我见犹怜之相。 这样一幅情景,换做一般男人,早就扑过去了,但是,莲镜没有,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千凰在心里狂骂,丫的姑奶奶都穿成这样了,他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是个男人不!心里如此,面上却依旧可怜兮兮地,撅着嘴道:“我做恶梦了,一个人很害怕,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啊!”说话间,千凰目光微斜,点点引诱流泻而出,只要有点儿**的男人,不难明白,她这是暗示。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晚上说要和你睡,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你想怎么地,就怎么地! 千凰并不觉得这很可耻,在她心里,认定了莲镜,就决定和他厮守一生。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拖着,也是夜长梦多,把自己交出去,不但安了自己的心,这个举棋不定的男人也跑不了,先斩后奏,爹爹也没话说了。此一箭三雕之计,只赚不赔,她做定了。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害怕这个男人不上当,因为他看起来太冷静了。 莲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脸蛋,到香肩,到纤腰,再到大腿,最后将目光转回到她的脸上,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先把衣服穿好!” 千凰听他的口气,冷漠又强硬,心里很不服气,对上他坚定的眼神,终究一咬牙,使气般地走了回去,把地板踩得蹬蹬响。 莲镜看着她的背影,脸色稍缓,眼中便浮起一丝异色。 以她的姿色,做任何事都不会太难看,若是姿态放软一点儿,譬如这副魅惑之姿,效果是很惊人的。她是什么人,是一只万年狐狸精,纵使本性纯真,但魅惑天成。不用使什么手段和心计,便能比平常妖精魅惑千倍,美人窟,**冢,天生便是男人的克星。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承认她是做的很成功的,至少,他觉得很漂亮。 可这又能如何,他并非寻常男子,也不能以寻常人论之,就算是她,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为之动容。无情无欲,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要做得好,尚翎更是比之不及。 几万年前,尚翎在凤铮与千凰事发后,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漠,此后,两人再也难以像那般亲近。千凰伤心欲绝,却无可奈何,殊不知尚翎心中也很挣扎,只是,这份感情债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莲镜却看的很清楚,因为尚翎对千凰有感觉,无奈之下,只有借题发挥,行疏远之事。他无法在像以前那般,在她极尽诱惑之时,还能坐怀不乱,有私心,便有私情,有私情,便有**。 这份**,对于千凰来说,可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对于尚翎来说,却是一种为之揪心的孽情。 他作为天地之主,万物表率,自当一颗心无丝毫偏斜,海纳百川,对众生平等。 千凰固然为神,终究为之下属,且得他一滴神血,便是父女之宜,焉能产生私情,此为悖伦。再者,天界虽然清楚千凰的对他的情谊,但是,他们都明白,他枉不会踏出这一步。若是踏出了,千凰便有尚主之罪,何以标榜三界? 种种考虑,让他挥剑斩情丝,伤了她的心,也伤了他的心,却成全了彼此的名誉,维护了天界的威严。 而尚翎所认为正确的决定,在莲镜看来,只有两个字,狗屁! 创世之神,乃无心之人,以无心成有心,又是何其难得,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人,让你有血有肉,何苦拘泥于形式。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本就是一个漫长而无聊的过程,好不容易有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何苦拒之于门外,两边痛苦,只为成全那些虚妄之物,真是可笑。 尚翎,太古板,不知变通。 千凰,太愚笨,被表现所惑,看不清实情。 于是,一误,终身误,同处一片天,心离两地,彼此神伤。 只是,就算莲镜看的再清楚,他终究一句也没说,没有劝过尚翎一句,没有点拨千凰一句。 局外之人,冷眼旁观,终归是不感兴趣而已,他们的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也与他无干。 本就是他开始的一场游戏,到最后,他自己也看腻了,陷进去的两人,自求多福罢! 只是,尚翎和凤铮死后,她将自己关在重华殿里,静静流泪,一种全然封闭,心若死灰之状。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所以,他自和她相识一起,第一次对她伸出了援手。 他说,“小狐狸,要不要跟我去魔界?” 要不要跟我去魔界,我可以给你尚翎亏欠你的东西,**,爱恨都可以,算我补偿你。 只不过,他的心,自从存在以来,就没有跳动过,犹如一潭死水,怎么也激不起半点波澜。他可以关心她,爱护她,陪她做任何事,唯一不能给的就是真情。换言之,爱恨**,深陷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他唯一比尚翎好的就是,从表面上,他可以给她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爱情,即使是做戏,他也能做的天衣无缝,她想要回应,他给她回应,是真是假,另当别论。至少,看起来很完美。 但是,千凰拒绝了他,他不气恼,也不失落,心里最后一点儿愧疚也没有了,他心安理得地去了魔界。 没心没肺的人,情绪也是善变的,再见的时候,她忘却了一切,他也将那段事情尘封,她全新面对,他也全新面对。 彼此,谁也不欠谁! 千凰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加了一件雪白的里衣,但是,她刻意将领口开得很低,而且,露出了半个香肩,扁着嘴儿,缓缓蹭到了他身前。 莲镜坐在榻上,挑眉问道:“不去睡,出来做什么?” 千凰一口气憋在肚子里,险些喷出来,想想还是忍了,既然都拉下脸皮了,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千凰便道:“我不是做恶梦么,害怕,不敢睡!” 莲镜淡淡道:“这么会儿功夫,什么噩梦也该清醒了!回去吧!”说罢,面朝里,躺下了! 千凰指着他的背影,很想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啊,她都不顾女孩儿家的颜面,这样投怀送抱了,他倒好,居然拒之门外。 她就不信邪,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上门还真的没人要! 反正都没脸没皮了,也不差这一招了,姑奶奶拼了! 想到此,千凰小胳膊一撸,大步上前,岔开大腿,猛的骑在了莲镜的身上。 她的动作太突然了,莲镜只来得及转过身,成仰卧之态,千凰恰好坐在了他的腰上,居高临下,斜着眼睛看他,眼里满是挑衅。 莲镜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丫头,真是天下第一爱胡闹,闹的没法没天了,真想把她定住,扔井里让她清醒清醒。 凰嘴角一勾,手指翻飞间,里衣应声而落,露出诱人的香肩,胸前两团突起在肚兜的映衬下,有种禁忌的诱惑,她伏低身子,媚眼如丝,呼出的热气喷在他微凉的脸颊上,“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胡闹!”莲镜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制止她的靠近,触手处,一片温软,让他的眉头一拧,眼中便有些严肃,“穿好衣服回去,听话!” “我偏不听,我就是要和你睡,你要不要我!”千凰很执拗,扬起下巴,嘴唇就要往他嘴上凑。 莲镜手中用力,千凰的肩膀上便传来一阵疼痛,但她的眼神却分外倔强,语气透着一种委屈,“我这一辈子,就爱上一个人,你还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会对你很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你要是不要我,我爹找到我,一定会把我们拆散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莲镜看着她凄哀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异澜,久久没有说话。 几万年前,她也是这副色急的德行?亏得尚翎能受得了,哪怕有一丝**,哪能经得起她这样的折腾!不过,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失去了记忆,将他当做所有来爱。 千凰见他犹豫,因为自己有机会,眼珠一转,手飞快伸向他的身下,直奔主题! 都说男人时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姑奶奶就不信,你那么好的定力!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晚上再更了! 通知 第两百二十一章 凌尘,住手! 凌尘走出房间,正好遇见迎面而来的摹邪,两人一见,彼此愣了一下。 摹邪是又惊又喜,因着离湮和景扬都醒了,他估摸着凌尘也该醒了,就想着过来看看。好久不见他了,心里怪想念的,之前,魅姬都不让自己来见他,这几天,倒是不怎么管了。想是觉得凌尘要是恢复了,便能自主其事。 凌尘则是又惊又怒,当下一声冷喝,“摹邪,你来了正好,省得本公子去找你!” 摹邪见他一副欲处之而后快的表情,一阵心惊,还有些无措,“尘,你好不容易恢复了,有什么话,咱坐下来好好说,行吗?”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话音一落,凌尘手一样,一道血色的法力光华已经向摹邪席卷而去,一时间杀气四溢…… 而在另一处,魅姬的住处,也有两个意外地客人。 这两人都是男子,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肌肤白而具有韧性。银色长发流泻,显得干脆利落,脸上菱角分明,鼻梁挺直,嘴唇薄削,一种阳刚俊朗的美,却不乏冷酷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此人正是扁扁,不,应该说是景扬。 另一人身穿白衣,长眉斜飞入鬓,粗淡得宜,眉目清冷,眼睛生的尤其漂亮,可惜目空一切,不是自傲,而是一种超脱一切的淡漠,你的身影倒映他的眼里,却似乎没有入他的眼,他看了你,却没将你放在眼里!尽管如此,他依旧迷人,有一种冷,能冷到骨子里,偏生能让人舒心,仿若天生如此! 只是,他的眼睛下方,有一个蝴蝶形的印记,暗蓝色的,宛若自肌肤内长出,蔓延到侧脸,在白皙的肌肤上十分显眼!尽管如此,他依然漂亮,那只深色的蝴蝶栩栩如生,一种深沉的冷漠,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禁忌,使得他冰冷淡漠的气质多了份鬼魅般的诱惑。 此人是凤漓,更是离湮,若非他脸上天生带着这样一个胎记,说他是魔界第二的美人,也当之无愧,只可惜,因这块胎记,加上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多少让人生畏,也很难让人产生好感。在三十六魔将之中,他的人缘不好不坏,因为他谁也不讨好,谁也不得罪,懒得奉承,也懒得斡旋,如一朵开在山谷的幽兰,孤芳自赏。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块胎记,他才得以被魅姬找到,成为三十六个魔将里,经历波折最少的人。 “小凰在哪里?” 魅姬坐在上首座,景扬和离湮坐下下首的两个位置,彼时,开口的是景扬,眼睛直直盯着魅姬。 景扬的精力,跟凌尘的十分相似,也是在昏迷中被魔神恢复修为,用三天时间复苏记忆。他没有见过回归的魔神,更不知道弑天和千凰的关系,他甚至觉得,千凰是千凰,弑天是弑天。自然也不知道千凰的去向,但是,他既能第一时间找到魅姬这里,也说明他的心思足够敏锐。 魅姬想了想,还是决定对扁扁说实话,“景扬,你跟着他这么久,我知道你对她有一定感情。先不说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无论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以后,最好都不要再联系。如今,你回归魔界,你便是你,她便是她,以前种种,你就当烟消云散了吧!” 闻言,扁扁皱眉,眼里有一种强烈的不满,“为什么?” 魅姬的语气很无奈,“都是自家兄弟,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主上回来了,我也不怕将这件事告诉你们!不管小凰以前是什么人,如今,她成为了主上对付莲镜的棋子,所以,不管你和她之前是什么关系,以后,必须什么都不是。否则,有可能打乱主上的棋局,更因为,主上不喜欢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的弊端,尤其是对自己人。 今日我这么跟你说,等凌尘来了,我还是这么对他说。你知道,主上对于我们,优待有之,一旦背叛,他也不会把我们当回事的。我今日对你们说这番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了,你们是魔将,千万年来,一直是主上忠诚的部下,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以主上是从的,不是吗?” 经过和千凰的相处,魅姬由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是真的被她所打动。觉得这个坚强,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得到幸福。但是,事情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在斗兽大会之时,决定以后好好帮助她,偏生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她只能从大局着想,让景扬和凌尘与千凰保持距离,这兴许才是保全大家的最好办法。否则,惹主上不快,无论是千凰,景扬,还是凌尘,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景扬的眉头皱得死紧,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显得十分隐忍,问魅姬道:“她只不过是一个低等魔族,且修为平平,凭什么对付有着天界第一的莲镜?就连如今的主上,只怕也没把握!” 这句话说的有几分火气,虽然主上帮助他们三人恢复了修为,但是,他迟迟不露面,便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而莲镜,五万年前,就是天界最强,五万年后,只会越来越强,主上纵然一时回归,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奈何莲镜。 连主上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人,那个笨女人怎么对付的了,魅姬这是在说笑吗?还是,又是她框人的把戏。之前,魅姬怎么戏耍千凰,他可没有忘记。 好心当做驴肝肺,魅姬也闹了,“你这么说,就是我在骗你了?我魅姬就算再怎么胡为,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存心为难她,但是,和她相处越久,我就越想帮她。只是,到后来,是真的身不由己。我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事实就是他要利用小黄去对付莲镜,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就只是让你们警个醒,日后,不要在主上面前路出马脚。 到如今,我还不确定主上对于小黄是什么心思,究竟是单纯地利用她对付莲镜,还是有旁的什么,但是,直觉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若是想让她安好,你就要在主上面前,瞒住你们俩的关系。否则,不仅你会出事,更难过的,只怕是她!” 弑天既然能附身在千凰身上,就证明他们两个渊源不浅,凭千凰的容貌性子,跟她相处的男人,很难置身之外。她甚至怀疑,他们俩有过一段,不过,凭主上专制霸道的性子,这事是好是坏真的很难说。但是,有一点她很肯定,主上必定讨厌他人和小黄扯上关系。 毕竟在他手下这么久,魅姬太了解他了,只要是弑天的东西,不管是他拥有的,还是遗弃的,都只能是他的,别人染指不得,否则,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下,景扬没有反驳,反倒是沉默了! 之前,他质疑魅姬,也是在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若真如此,他此后便不能再和她所有瓜葛。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残酷的刑罚。 以前不明白,是因为做野兽久了,不甚明白情理。如今恢复了记忆,联想以前的种种,他才深刻地知道,自己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是情,是爱,是想与之厮守一生的爱情! 虽然,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心思,甚至于,她根本对他没这种意思。但是,也总比什么都没开始,甚至没有争取过,就被告知必须放弃。这种感觉,真是太过苍白无力。 他从昏迷中苏醒,首先想到的就是来找千凰。记忆复苏,让他更具人性,摒弃了作为魔兽的自卑,他开始具有追逐的勇气。 如今魅姬一席话,却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想要她安好,就得断绝和她的关系,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虽然心中遗憾乃至于无奈,但是,没什么比她安好更让他在意,更何况是自己置她于险地。 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也许,这段迟来的感情注定要死在他的记忆里…… 一旁的离湮或许听明白了,但是,他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黄就是他所认识的千凰。毕竟,千凰从没跟他说,她会来魔界,且他们口中的小黄是个修魔者,但是,他眼中的千凰是个修道者。两者,天差地别,若非亲口告诉他,他是很难将两人想到一块儿去的。 见景扬沉默,魅姬反而松了口气,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景扬,娃娃,凌尘,这三个跟千凰关系密切的人之中,景扬其实是最好说话的一个。他虽然个性冷酷,但是,认定的人和事,却十分维护和仗义。所以,只要她说明利害关系,景扬十有八九会听取意见。因为,他是个聪明而理智的人。 娃娃和凌尘就不一样了,娃娃很特殊,不能以常理论之,很多事,你说了他也未必明白!所以,他想做就做,根本不会有诸多顾忌,这是让人无奈又心疼的。凌尘很聪明,但是,很多事情,他想通了,却未必会按照有利的道路去走。而是,明明不可为而为之,仍旧百无禁忌,虽然,他以前忌惮主上,但是,毕竟没有让他为之与主上抗衡的东西。一旦出现了让他不可失去的东西,只怕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他敢爱敢恨,对于爱情,甚至有种飞蛾扑火的拒绝。这是让魅姬感到为难的,她都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凌尘说。 魅姬又问离湮,“离湮,你有何打算?” 虽然离湮是她所认为的最放心的人物,但是,作为刚刚回归的魔将,她还有必要关心一下。 离湮淡淡道:“我要去一趟人间!” “你去人间做什么?”魅姬很惊讶,在她看来,主上正在对付莲镜,三十六魔将回归,指不定什么时候魔界就要大变,所有的魔将应该在自己的地盘待命才是,离湮怎么反而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往外跑? “我去人间找一个人!”离湮的表情很沉静,语气却很坚定。 他要去找千凰,他虽然恢复了记忆,却没有忘记和她的约定。他对她说过,在魔界安定之后,会去找她。他的师父早就死在和魔族的角斗之中,在魔界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回魔城守着,不如去找她。这么久不见,饶是他,心里也不乏想念。到底,是真心喜爱之人,还是渴望能与之长相厮守的。虽然,道魔不两立,但是,这些都不是阻碍,因为,他不会对她拔刀相向,相信,她也不会。 魅姬很不赞同,“这个时候你去人间做什么?还是乖乖留在魔界,抓紧时间修炼,仙魔之间,很可能还会爆发一场大战,有准备,固然是好些的。” “我一定要去人间!”一向好说话的离湮难得这么固执。 魅姬便有些猜测,“你是从人间来的,难道在人间有了女人,怕耽搁久了,她会老会死?” 若是真的,她倒是可以理解,普通人来不了魔界,离湮身为神魔之体,有着漫长的生命。神魔大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等个几十年,几百年都是有可能的。这么一来,离湮着急也是可以很正常的。但是,让她惊讶的是,冷情冷心的离湮,居然也会爱上别人。仔细想想,转世前的景扬,凌尘,个个都是眼高于顶,转世后不也翻了船么! 离湮的沉默让魅姬落实了自己的猜测,魅姬顿了顿,道:“离湮,主上刚刚复苏,只怕还有事情要交代。魔界的时间跟人界的差不多,一时半会儿,那人也不会出事。这样吧,若是一年之后,主上还没动静,你便回人界一趟,你看行吗?” 千凰在魔域,顶多也就呆一年,主上若有计划,一年也该有些动静。否则,这只怕是场长久战,放离湮离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 离湮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千凰很重要,主上也很重要,毕竟,那是他从存在起,就跟随的人,效忠已经成了为了他生活中一项不可或缺的习惯!千凰为修道之人,一年对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 见他同意了,魅姬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凌尘的事情还没解决,这两个人安定下来了,还是让她很欣慰。 “两位若是没事,跟我一起去看看凌尘吧,这个时辰,估计他已经醒了!”魅姬华音一落,就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强烈的爆破之声,将整个地面都震得抖了几抖。 “发生什么事了?”景扬皱眉,究竟是什么人敢在魔宫中闹事。 魅姬叹息,“只怕是凌尘醒了,撞上摹邪了!” 摹邪这几天常在凌尘所居的宫殿外徘徊,为的就是见他,之前,都被她阻拦在外。今日,她念着凌尘将醒,摹邪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于是便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这打斗声,实在是太熟悉了,仿若又回到了五万年前。那时候,不止是魔宫,只要是有他们俩在的地方,都没个安生。凌尘和摹邪,只要一见面,必然开打,每次都天翻地覆,非得打的一方爬不起了,乃至于第三方去拉架了,才打止。 闻言,景扬和离湮眼里都有一种缭绕,眉头却纷纷皱起,似是有些苦恼。 两个人,又打起来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又得去拉架了!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吃力不讨好,却不得不做,真是够纠结的。 等几人赶到的时候,花园都要快被两人翻过来了,原本看似坚固的大树都东倒西歪,草皮整个儿都翻过来了,池子里的鱼都死成一片,一个个翻着鱼肚白。还有那些原本种在园子里的花儿,此刻都摧残得不成样子,连一个花骨朵儿都找不着了!不远处还倒了一边墙,砖头散的到处都是。 透过倒塌的墙壁一角,可以看到有两人斗得正凶,伴随着刀光血影,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伴随着一声闷哼,那道藏青色的人影被击出老远,重重地倒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却是摹邪被打落了! 一道红色的寒光紧随而去,是凌尘幻化的血影刀光,乃其必杀技之一,若被击中,轻者要养伤一月,重者,一击可要人命!如今摹邪被凌尘打伤,凌尘步步紧逼,变本加厉,摹邪又如何躲得开。 魅姬大惊,忍不住喝道:“凌尘,住手!” 这死小子,难道真想杀了摹邪不成! 于此同时,三道法力光华直追那道血影红光,却是魅姬为了阻止凌尘而施以援手。景扬和离湮见兹事体大,不得不出手相助。凌尘真要杀了摹邪,只怕会收重罚! 凌尘见了,眼中凶光乍现,反倒加速了红光的速度。 眼见那团红光离自己越来越近,摹邪不禁睁大了眼睛,红的瞳孔倒映出两股法力光华,自有一种胆战心惊,乃至于伤心绝望! 凌尘,我爱你甚深,你当真这么绝情? 通知 第两百二十二章 随你处置如何 两股法力相撞,发出巨大的爆破之声,强烈的法力光华慑得人睁不开眼睛! 光华散去,就见摹邪捂着一直眼睛,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淌下来,沾染了他的脸,尤显触目惊心! 景扬和离湮都有些吃惊,魅姬一把扣住凌尘的手,对摹邪喝道:“还不快走!” 凌尘大怒,扬手就要甩去魅姬,谁知魅姬死活不放,两人便用一只手过起了招! 摹邪看看两人,咬了咬牙,终究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摹邪一走,魅姬立即松开了凌尘,两人当空对了一掌,彼此推出十来米,成对峙姿态。 凌尘,一指魅姬,怒道:“魅姬,你又坏我好事!” 魅姬皱眉,“杀他是好事吗?杀了他,你也不好过!你以为是报仇,到头来反把自己搭进去。主上已经回来了,他一向讨厌内讧,你是在找死啊!” 凌尘冷哼一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魅姬冷笑,“你的事,不用我管,那小黄的事你也不想知道了?” 闻言,凌尘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她在哪里!” “跟我来吧,我告诉你!”魅姬首先往回走去,凌尘紧随而去! 景扬和离湮看了两人的方向一眼,各自离去。 到了殿内,凌尘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凰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魅姬叹气,“藏她的不是我,是主上!” 凌尘惊,“你什么意思?” 魅姬便道:“主上要利用小凰对付莲镜,我们暂时都见不到她了!不仅如此,为了你和她的安全着想,你最好不要让主上知道你们的关系!” “你在开什么玩笑!”凌尘嗤之以鼻,不是他看扁千凰,实在是,以她那三角猫的功夫,要对付莲镜,真是太可笑了。她能见到莲镜的面儿就不错了。凌尘吸了一口气,直视魅姬,嘲讽道:“魅姬,之前的账本来我打算好好跟你算一算,但是,现在我改注意了,只要你把小凰交出来,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魅姬也是气急,“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这就是她不想和凌尘说话的理由,这个家伙简直无法理喻,而且自以为是。 凌尘立即反唇相讥,“你是什么人,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转世轮回,失去记忆,虎落平阳,你不但不帮我,你还落井下石,千方百计地来戏弄我。看我讨好你,你很爽快是不是?看我被摹邪折磨,你很快意是不是!就是因为几万年前我骂了你几句,你他妈的居然这样对我。你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你——”魅姬险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终究哼了一声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已经跟你说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本大人懒得管你!” 她不过是给他开了个玩笑,他至于把她说的这么十恶不赦么! 凌尘道:“告诉我小凰的下落!”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她没事!”说完这一句,魅姬转过身,不再跟他说话。 事实上,她知道,却不能告诉他。不是公报私仇,而是,不想他乱来。 凌尘看着她的背影,终究一皱眉头,飞快走了出去。 就算她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找出来…… 千凰和莲镜下了一下午的棋,虽然千凰学会了基本的规则,但是,不得不说,莲镜下棋真是太厉害了。千凰往往下不到三分之一,就给围得死翘翘了!莲镜这人,也不会怜香惜玉,知道她是新手,居然还往死里打击,真是太没人性了! 输的多了,千凰也就没兴致了,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嘿嘿笑道:“那啥,你看下了这么久了,有点儿困,不如,咱今天就算了,明个儿我再陪你下?” 千凰对莲镜的态度,或多或少带了点儿讨好,不是因为他人长得美,而是因为,千凰还得靠他救麟儿。而且,直觉这人惹不起,千凰很怕他一个不爽,就把自己灭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呀! 闻言,莲镜勾了一下嘴角,手一挥,白玉棋子连着白玉棋盘瞬间消失不见,莲镜抬眸,淡淡道:“可以,你出去吧?” 千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让我出去?没搞错吧!” 莲镜道:“你没听错,既然棋已经下完了,我也想休息,改走出这个不属于你的地方。”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立马笑的嘿嘿地,语气那叫一个谄媚,“大美人,你开玩笑的吧!你看外边都黑了,这里也就你这么一座宫殿,你若是把我赶出去了,叫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哪儿过夜啊!” 莲镜微笑,仍旧淡若春风,说出的话却不近人情,“那是你的事!” 千凰笑脸就有些尴尬,仍旧不死心,“大美人,你看你这儿这么大,多我一个人不多!你要是喜欢清静,可以当我不存在啊!我这个人,很安静的,是绝对不会吵到你的,我也不睡你床,你给我个角落就好了,好不好!”说到最后,千凰扁着嘴,眼泪汪汪的,显得可怜极了! 莲镜轻笑,倏然倾身,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让你住在这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千凰的眼睛立即亮晶晶的,“什么条件?” 她现在身上一穷二白,他图她什么啊,要说美色么,他长得这么变态,也犯不着打她的主意。而且,自她出现起,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 莲镜松开她,懒懒地开口了,“我在这里呆了几万年了,真觉得日子挺无聊的,你又这么笨,下棋也不是我的对手,反而让我感到更无聊了!看得出来,你也不喜欢下棋,如果明天,后天,乃至于以后每天都让你陪我下棋,你还不得疯了!” 千凰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啥意思,还是迟缓地点了一下头。她确实觉得下棋挺无聊的,不过,这跟他的条件有什么关系!千凰发现,这人说话也喜欢拐弯儿,而且拐的让人摸不着方向。 还有,他说呆了几万年,感觉就跟家常便饭似地。什么人能活几万年,据她所知,只有城主和魔王才能活这么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岂不是和城主一样的存在,也许还有更大的来头。无论是哪一样,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都是她惹不起的。 莲镜继续道:“我很无聊,你也很无聊,既然咱们都无聊,不如一起玩个游戏?”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唇瓣带笑,眼里却闪过一缕幽光,让千凰心生警惕,“什么游戏?” 不知道为啥,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她觉得似曾相识,心里还毛毛的。 莲镜往后仰去,手撑着额头,枕着软枕,斜着眼睛看她,“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千凰难得倔强,“不,你先告诉我!” 莲镜闭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天黑了,你出去吧!” 千凰立即苦了脸,眼珠一转,爬过去,对着他的脸,笑道:“大美人,你好歹再多跟我讲点儿游戏规则吧,例如,游戏的时间,怎么判定输赢,这总得说一下吧!” 莲镜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暗色的瞳孔,平静地映着他的身影,良久,缓缓启了朱唇,“我有一件宝贝,名为幻虚境,利用此宝,可以幻化出任何场景,人身在其中,若非主人,真的很难察觉。里面的时间都是虚无的,也许在里两三年,在这里不过是两三日,所以,不用担心时间问题。到时候,我会把我们俩都放进去,游戏,在里面开始。” 千凰来了兴致,“听起来好像还挺好玩的,但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要赌什么呢?” 莲镜倏然笑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弯起,成好看的月牙状,眉宇间的朱砂痣显得更加鲜红,使得他整儿瞬间妖惑了,“就赌,你的眼泪,你若是为我留下眼泪,就算我赢,若是没有,就算你赢!” 千凰低头想了想,直视莲镜,眼里是难得的认真,“我要是赢了,有什么好处?” 她虽然有过不少男人,但是,绝非滥情之人。事到如今,她的心境大不如前,对于感情是很谨慎的,就如娃娃,宁可让他一时之痛,也不愿再多一笔桃花债。能让她落泪的,必定得是她喜爱的,不一定是爱情,但一定要触动她的心!这个男人,虽然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但是,她见他第一眼没有动心,以后也不会动心。一时迷惑有之,为之落泪,她却不相信。 莲镜手一摊,语气很爽快,“你要是赢了,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我还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可以选择让我立即复活你的灵兽,也可以让我带你出去走走,只要你能想到的,我就一定能帮你实现!” 千凰撇嘴,“你以为你是谁啊,别到时我说了你做不到!” “那我随你处置如何?”莲镜放下手臂,整个儿躺在那只碧绿的软枕上,一头黑发在榻上散开,如漂流的水藻那么纯粹闪亮,单薄的紫色绸衣微敞,露出胸膛里一块晶莹白皙的肌肤,小巧的锁骨,修长的脖颈,再到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还有那双妖惑暗沉的眼睛,不知怎么竟让千凰想到了“尤物”二字! 反应过来,千凰不禁打了个寒噤,暗忖,她怎么会把他看到尤物,明明是一条毒蛇嘛!披着美丽的外衣,尽说些冷血的话!但是,看着他那双自信的眼睛,千凰心里就很不服气,不就是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凭什么一副什么都能掌控的样子。他就这么有把握自己会为他掉眼泪,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这一辈子,她爱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想再多一笔烂帐!如今,是不争馒头争口气,而且,她对于他所说的帮她实现一个愿望很感兴趣。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麟儿完整地回来。 “好!”不同于之前软趴趴的形象,千凰坐直了身子,直视莲镜,话语也分外掷地有声。 莲镜看着她那张清媚的脸孔,坚韧果敢,自有一种不屈,莲镜不免微笑,只眼底,有一抹浅浅的幽光划过。 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她,那就是,进去之后,他会暂时抹掉她的记忆! 在什么情况下会最容易爱上一个人?自然是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一个人的心,越纯净,便越容易动情! 他虽然没有经历,但是,他看的够多了! 千凰爱上尚翎,不就是在第一眼么,在她如白纸一般的心里,映上第一幅画的是尚翎,为此,她追逐了几万年! 下凡之后,原本只能接受凤铮的她,却能同时和众多男人来往,也是得益于抛弃了前尘的包袱。 如今,抹去她的记忆,再来和他相处,一定很有趣吧,他真的很期待呢! 忽然很想试试,被人追逐的滋味是怎么样的,想体验一下尚翎那种挣扎乃至于又甜又苦的心思! 据说,有爱,就会有心,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题外话------ 凰儿,玩了你一定输,铁定玩不过 通知 第两百二十三章 是她将我推下水的? 千凰想了想,又道:“什么时候开始?” 莲镜手一挥,在台阶之下,右边的宫殿,瞬间多了一张檀木小榻,上面软真被褥一应俱全,莲镜瞥了一眼床榻,对千凰道:“今日你就歇在这里吧,至于游戏,等你醒来就知道了!” 千凰将信将疑,却无可奈何,只得从白玉榻上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小榻。 躺在榻上,千凰还抬头偷偷看莲镜,发现对方已经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闭,不知是在打坐,还是在养神。 千凰轻轻叹了口气,将被子一闷,老实地睡了,养足精神,好作战! 殊不知,等千凰渐渐睡去,原本闭目打坐的莲镜,却倏然睁开了眼睛。 白玉一般的手掌微微抬起,一面金色的宝镜出现在他的手掌上空,紫白光芒交错,分外闪耀! 光华的镜面闪过一些影像,莲镜瞥了一眼,嘴角微勾,倏然看向千凰。 镜子一转,一束白光打在千凰的身上,千凰在沉睡中微微皱起眉头,便有几缕光华自她身体飞出,被吸入了宝镜之中…… 千凰在迷糊中醒来,眼皮很沉,头也有些钝痛,像是生病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耳畔,不停有人叫唤,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透着焦虑和担忧。 “小姐,该起来吃药了!” “小姐,再不起来,药都凉了!” “小姐,您快醒醒吧,咱把药吃了,把病治好了,才能去找苏雪琪算账!” “小姐,呜呜呜,你倒是醒醒啊,老爷说了,今个儿您还是这样,就要把我拖下去大板子了!” 千凰终于受不了这催命符一般的聒噪声,颤了颤睫毛,艰难地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绣有牡丹的粉色纱帐,视线一斜,床边儿坐了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身淡粉色衣装,梳丫鬟发髻,头上只憋了两只梅花小簪,脸面清秀,此刻正一脸苦相地望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见千凰醒了,这小丫头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小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要吓死小桃了!” “小桃?”千凰皱眉,显得很迷茫,“你又是谁?” 闻言,小桃吓了一跳,“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啊!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千凰只觉得更迷糊了,“小姐,我是你的小姐吗?” 小桃忙道:“是啊,您是慕老爷的掌上明珠,慕小凰,慕大小姐啊!小姐,您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千凰用手捂着额头,不住地摇头,企图想起些什么,事实上,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怎么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想脑子就疼! 小桃看她这样,显得很担心,“小姐,您是不是头疼的厉害,小桃去给您请大夫吧!” 小桃才站起身,就被一只手紧紧扣住了手腕,千凰已经镇定下来,只脸色有些苍白,虚弱道:“不用了,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好!”小桃很听话,乖乖地坐在床边。 似想起什么,千凰又道:“你刚不是说给我熬了药了,我身子确实有点儿不太舒服,拿来给我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好好好!”小桃忙不迭点头,从旁的小几上端起一个青瓷小碗,递给千凰! 千凰接过了,发现碗里盛了黑糊糊的药汁,闻着都觉得苦,千凰不免皱眉,却也知道,良药苦口,一咬牙,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 小桃忙接过空碗,扶着她靠坐在床上,千凰望着小桃,缓缓开口,“小桃,我好像失忆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不想,就没事,可能跟她生的这场病有关。 “什么?”小桃大惊失色,吓得脸都白了! 相比于小桃的惊慌,千凰就显得淡定多了,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宽慰,“小桃,你别难过,好歹我人没事,相信失忆也只是暂时的,慢慢会想起来了!此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保密,我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让家人担心。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你能慢慢讲给我听吗?” 小桃点点头,眼里有些湿润,娓娓道来,“小姐是慕老爷唯一的千金小姐,名叫慕小凰!要说咱们慕家,可是平阳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我们的老爷是上任的太守大人,如今虽然辞了官,但是,家底厚,人脉广,可是平阳城里第一惹不起。而小姐你,可以说的是是我们平阳城里的第一美人呢!但是——” “但是什么?”听着她家境挺好的,但是,小桃把她爹说的跟土霸王似地,不过,看小桃一脸自豪崇敬的样子,她这个爹爹也应该不是个大恶人才是。 令她好奇的是,小桃为何说她本该是平阳城里第一美人,难道,现在不是么? 小桃瞬间苦了脸,“要说容貌,小姐您自然是咱平阳镇里第一,但是,小姐您的性子太爽朗了,自从您将第十个上门求亲的公子打断了三根肋骨,就再也没人上门求亲了!那个苏雪琪,明明长得比小姐您差远了,如今,城里的公子们反而说她是平阳镇的第一美人,说是美人不仅要美其貌,更要美其容,说小姐你性子粗鲁,有辱淑女之名,殴打男子,有辱斯文,还说咱们老爷教女无方,真是岂有此理。 以小桃看,那个陆雪琪装模作样才恶心呢,看他爹陆有财就知道了,整一个暴发户,土财主!怎么能跟我们慕府这样的书香门第相提并论呢?二小姐你,明明是率真可爱,居然被他们说成那样?那些个提亲的男人,明明进门前就说好了,只要挨得住小姐的打,就可进行第二步,没想这么不经打,反倒告恶状,这才是有辱斯文呢!” 小桃愤愤不平,却听得千凰摇头失笑。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啊!不过,听小桃说自己的事,她倒是觉得挺符合自己的性子。虽说失了记忆,但是,有些感觉还在! “那么,找陆雪琪报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这次生病和她有关?听小桃说,自己以前和陆雪琪似乎积怨颇深! 小桃一阵惊喜,“小姐,你想起来了?” 千凰摇头,“不,我没想起来,我只是方才听你这么说了!” “哦!”小桃失望地垂头,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对千凰道:“陆家和慕家向来不对盘,这陆老爷仗着自己是平阳城第一首富,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处处都想压在咱们老爷头上。当然了,咱老爷也不会白白让他打压,多年来,还是稳坐这平阳镇第一大家的位置。陆有财和老爷是死对头,小姐和陆雪琪也是死对头,你们俩,从小就不对盘。 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打起来了,奴婢记得,当时两家一起去放花灯。陆老爷和咱老爷一见面,又攀比上了,小姐看不过,就说要帮老爷出口气。就找上陆雪琪了,其实,小姐你本来只是想捉一只蟑螂吓唬吓唬她。谁知,陆雪琪以为你要对她怎么地,居然先动上手了。以小姐的性子,当然不肯吃亏啦,便跟她打起来了。当时,你们俩打的可激烈了,别人拉都拉不开。但是,最后赢得是小姐你,打的陆雪琪三天不敢出门,小姐您只是掉了一颗牙呢!” 千凰纠结,“掉了一颗牙还算赢啊?” 小桃立即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地,“那可不,陆雪琪掉了两颗,额头都磕出血了,据说,险些破了相,当时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姐只是擦破了一点儿皮,就在老爷怀里用袖子擦了擦脸,笑的可得意了!” “好吧!”千凰无语,暗忖,自己小时候还挺野的呀! 小桃继续道:“后来,陆老爷就因这事儿恨上老爷了,陆雪琪也放言跟小姐势不两立!此后,处处跟小姐作对,后来长大了,还跟您争夺第一美人的位置呢!这次,小姐带小桃去游湖,不巧碰上陆雪琪了,你们俩就在岸边打起来了!谁不知道小姐您不会浮水啊,这陆雪琪居然趁您不备,将您推下了水。 当时,岸边也没什么人,陆雪琪的家丁就在那儿,居然见死不救,反倒幸灾乐祸地走了。当小桃找人来救你的时候,小姐已经沉下去了,等捞上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后来,我们把小姐送回来,小姐一直在昏迷,大夫说,只要您熬过这一天,就没事儿了!否则,就又会性命之危。老爷一早就去陆家讨说法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见小桃说的两眼通红,千凰不免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别哭了,我刚吃了药,还有点儿困,你让我再睡会儿,等爹回来了,你再叫醒我。” 小桃点头,伺候千凰睡下,然后掩好门出去了! 千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觉得身体比刚才舒服多了! 她慢慢适应了这个身份,也相信小桃所说的,因为,这些事情虽然听来陌生,却又那么理所当然,仿若本该如此,让她找不到丝毫破绽。再说了,她对自己的身份很满意,太守大人的掌上明珠,容貌一等,虽然性子爽直了一点儿,但是,很符合她的个性,就是想百无禁忌,我行我素。 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迷糊中,又听到了小桃的声音。 “小姐,你快醒醒,老爷来看你了!” 千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站在床边,眼角虽然生了皱纹,唇上也长了胡子,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手上还带了一枚翠玉扳指,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此刻,男子正关切地看着她,见她醒了,脸上立即绽开一个笑容,一脸欣慰之色,“女儿啊,你可醒了,吓死爹了!” “爹!”这一声叫出来,有些生疏,但也不是太别扭。 闻言,慕老爷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我的乖女儿,幸好你没事,你要是有个好歹,爹就让路有财的女儿给你陪葬!” 千凰摇头,“爹,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慕老爷点头,又道:“你躺了一天一夜,也没吃什么东西,此刻一定饿了。爹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好吃的,你起来吃点东西吧,爹陪着你吃!” 千凰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听慕老爷这么说,心下很感动,不免点了点头,“好!” 换好衣服,千凰就和慕老爷一起吃饭,让她惊异的是,慕老爷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色,她最喜欢吃肉,桌上就做了各式各样的肉食,且色香味俱全。只是她如今尚在病中,吃不了太多。席间,慕老爷对她嘘寒问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倒是让千凰觉得,有个这样的爹,真不错。 千凰的身子骨很不错,不到两天,就能活泼乱跳了! 虽然是个太守千金,她平素穿衣却很简单,基本没有流苏绣花之类过多花哨的装饰,头上也仅仅是插一两只素钗,乃至于系一条发带。仔细一看,又可以发现她所穿所戴,用的都是极品材质,也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拿得出手的。 她平素最喜欢穿两种颜色的衣服,一是红色,二是白色。这两种极端的色彩,穿在她身上,显出的也是不同风格的美丽,都让人惊艳不已。 她穿白衣的时候,就像一个堕入凡间的小仙子,穿红衣的时候,就像是深海里走来的妖精,惑人得紧。 小桃每每给她换衣服的时候,都激动得要冒红心,直说自己小姐是最最美丽的! 千凰自镜中窥得自己一张惊世之言,却摇头失笑,长成这样,却无人敢上门提亲,她的性子又有多好动啊!奇怪的是,她这么任性,慕老爷居然也由着她去,真真是爱女如命! 在家里闷了两天,千凰就呆不住了,拖着小桃就出去逛街了! 走在街上,有不少人往她身上看,却无人敢接近她。太守千金喜欢抛头露面,且心狠手辣,平阳镇谁人不知。所以,尽管她美色可餐,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寻常人哪里惹得起,故而只是饱饱眼福。 千凰一路走走看看,眼角倏然瞥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在她们前面不远处走着。 千凰瞅着那背影有点儿眼熟,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很陌生,心里却有一种直觉,自己应该认识她似地。 小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惊道:“小姐,那就是陆雪琪啊!” “她就是陆雪琪?”千凰顶着那黄衣女子,看背影倒是窈窕佳人,似乎带着面纱,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往她身上看,此刻,正神色匆匆地往前走着,身侧,只跟了一个小丫鬟。 小桃道:“小姐,陆雪琪害您吃了这么多苦,咱要不要现在去讨回来!” 千凰暂时不想跟她掐架,却对这个陆雪琪很感兴趣,便道:“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跟着陆雪琪主仆二人走出了城,就见两人拐入一条小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就见一座寺庙。 小桃说,此寺名为“凌云寺”,乃平阳镇所辖范围内最大的寺庙,附近的居民都来这里上香,香火十分鼎盛。 千凰暗忖,这陆雪琪到这儿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上香? 很快,千凰便发现,自己猜错了,因为,陆雪琪没有从前门进去,更没有上香,而是拐到了寺庙的后门,两人避开人群,悄悄走了进去。 千凰和小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小桃就对千凰道:“小姐,你看她们鬼鬼祟祟地样子,没准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听说,这凌云寺的后院连着一座山,地方大着呢,有好些闺中小姐接着上香的名头来这里私会情郎,你说,陆雪琪不会也是来私会情郎的吧!要真是这样,咱跟上去,捉了她的把柄,回头再把她的丑事抖出去,看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千凰听得直皱眉,纠结道:“话说,这是不是太阴损了点儿?” 小桃摇头,愤愤不平,“比起她将小姐你推下水,还见死不救,险些让您丧了性命,这点儿伎俩算什么?只毁她的名声,算是便宜她了,到时候她要是上吊求死,那才叫好看呢!” “好吧!”千凰失笑,又道:“捉着把柄再说吧,说不定,人家只是来看看风景!” 小桃却很笃定,“她一定是来私会情郎!” 千凰和小桃走进后院,绕开几间房子,果真见了一片林子,林子里种满了桃花,此刻正是花落季节,树上光了一般,地上倒是落满了花瓣,自有一种凋零败落的凄美。 也正因为这片桃林,两人失去了陆雪琪的踪影,转而在林子里细细找了起来,找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隐隐听到林子的一处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千凰和小桃彼此对视一眼,轻轻地靠近声源。 绕开几株桃花,千凰和小桃蹲在一颗大桃花树下,就见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置有石桌椅,有一男一女围着石桌坐着,另有一个婢女在旁侍候。 那男子身穿一袭紫衣,背对千凰而坐,虽然看不见容貌,但见脊背挺拔,身姿俊秀,极具风骨,想来也是一位非凡人物。那头黑发,漆黑如墨,在阳光下暗的发亮,只用一根同色的发带随意束在身后,倒又现出几许雅致。 从千凰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手指白皙修长,是她仅见的完美,圆润的指甲经日光一招,竟于两百中折射出几许淡粉,竟是与落下的桃花一样的颜色,真真是动人的。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鹅黄衣装的俏佳人,想必就是陆雪琪的。 比起千凰穿衣简单,陆雪琪就显得华丽多了,但是,她这种华丽倒不是俗气,反倒显得雍容华贵。衣领,袖口,乃至于衣摆都嵌了时下最流行的流苏样式,洁白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翡翠镯,阳光一照,更显通透。头上的发饰不少,但却插得错落有致,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 先前,千凰看背影,就觉得这个女人应该长得不错,如今看正面,粉脸桃腮,杏眼琼鼻,真是个大美人。虽然不一定比她长得漂亮,但是,这份雍容气质真是没得说的,结合这张上等的脸蛋,千凰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城里的人会让陆雪琪取代自己第一美人的位置。上等姿色,加上温婉大方,是比较容易讨男人喜欢。 只不过,此刻陆雪琪一边说话,脸上却泫然欲泣,看起来很伤心。 这时,小桃又开口了,“我就说了,她是在私会情郎,小姐你偏不信我!” 千凰却摇了摇头,“你看这个男人,手里拿着书,桌上还有茶水,不远处还有一间房子,可见他是住在这里的,并非是来此和人私会。再者,你看陆雪琪,眼睛红红,一副快哭的样子,对面的男人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离开过书本,可见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与其说是两人在私会,还不如说是陆雪琪看上这个男人,主动示好,乃至于求爱来了!你仔细想想,陆雪琪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前段日子,陆家来了一个年轻书生,据说是和陆雪琪指腹为婚,如今来履行婚约。但是,陆老爷一听他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居然翻脸不认人,还将人赶出来了。此后,就再也没在平阳镇里见过这个年轻书生。据陆府的下人说,陆雪琪好像对陆老爷的做法挺不满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上次那件事儿有关系?” 千凰一笑,“依我看,这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来提亲的男人。我猜,定是这个男人极有骨气,陆家翻脸,他也不再去,想来不屑再吃这闭门羹。不知什么原因,暂时没有离去,而是借宿在凌云寺里。看他对陆雪琪的态度,也不想对这桩婚事抱有希望。但是,陆雪琪却出乎意料地对这人上了心。” 小桃听得目瞪口呆,“小姐,你说的太精彩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若真是这样,事情就更好了,咱把这件事抖出去,说陆雪琪倒贴都没人要,她还不得羞愤而死啊!” 千凰突然问道:“小桃,当时真是她将我推下水的?” 小桃点头,“你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眼可多了,她打不过小姐,就将您往湖边引,趁您不备,将您推了下去!” 若真是这样,她千凰也不是吃闷亏的主儿,视线落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千凰不禁开口,“其实,比起陆雪琪,我对这个男人更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见过,就是觉得很熟悉,这种熟悉跟见到陆雪琪时的不一样。陆雪琪是那种在理论上应该认识的人,对于这个男人,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窥探欲。 闻言,小桃眼睛就是一亮,“小姐,您这招更高啊,您要是抢了他的男人,这陆雪琪一定气死了,哈哈!从小到大,你们俩都抢来抢去的,这次,咱们就抢她一次大的。只要让这个男人爱上您,又挑个适当的时候,让陆雪琪知道,那可就有好戏看了!想想她那时的样子,我就兴奋,肯定会哭天抢地的。” 通知 第两百十四章 教我弹琴如何 千凰但笑不语,只是抬起眼,继续看着前面的两人。隔得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见陆雪琪起身告辞,男人这才将目光抬起来,似乎说了什么,陆雪琪就抬起袖子擦眼泪。 千凰忙和小桃悄悄撤走,两人从后院出来,一路上走走聊聊,显得很轻松,走到半道,倏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慕小凰?” 千凰停下脚步,回头就见陆雪琪站在十步开外,疑惑地看着她,待确认是千凰,陆雪琪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大步走过来,语气也充满嘲讽,“我以为,这次落水,你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哪晓得,你两天就好了!”眼角瞥向小桃,陆雪琪冷哼一声,道:“早知道,就把这死丫头也推下去,让你们死一块得了!” 听陆雪琪这么说,小桃第一个受不了,跳着脚,指着陆雪琪骂道:“你这个女人,心眼怎么这么毒,你小心走路摔死,喝凉水都要呛死啊!” 千凰只觉得这女的长得不错,说起话来怎么就那么难听呢!看起来挺淑女的,一面对她,怎么就跟泼妇似地,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厮,在那男人面前,还挺能装的! 陆雪琪冷哼道:“可惜的是,差点一命呜呼的是你家小姐!”转而看向千凰,冷嘲道:“慕小黄,你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着,这次淹了水,转了性了?居然骂不还口!不过,刁钻跋扈出了名的慕小姐能知书达理,也是我们平阳城一大喜事。看来,有机会,本小姐还可以让你多喝几口湖水,说不定,日后也能变成一个大家闺秀了呢!”说罢,捂嘴大笑起来,她身侧的丫鬟也跟着乐。 “你——”小桃气急,抬头挺胸,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千凰一把扯住。 “小桃,算了!” 陆雪琪以为对方是怕了她,显得很得意。 小桃很不服,“可是,小姐——” 千凰瞥了陆雪琪一眼,淡淡道:“何必跟牲口说话呢,掉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小桃直乐!小姐就是小姐,说话真有水平! 陆雪琪大怒,瞪着千凰道:“你说谁是牲口呢!” 千凰斜眼睨着她,“我说牲口,你答做什么!” “你——”陆雪琪咬着牙,就要上前,却被旁的小丫鬟拉住了! 那绿衣的丫鬟悄悄在陆雪琪耳边说道:“小姐,您忍着点儿,别跟她动手。她身子显然大好,这附近又没有湖啊塘啊什么的,在陆地上,您可从来没打赢她!明摆着吃亏的事儿,您这不是找打么!” 闻言,陆雪琪身子一僵,气急败坏地推了一下身边的丫头,“多嘴!” 虽如此,却也没再上前跟千凰拼命,只拿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千凰。 千凰懒得跟她计较,拉着小桃往山下走去。 直到甩开了陆雪琪,小桃才愤愤不平道:“我说小姐,陆雪琪刚刚都那样说你了,你怎么不还手啊!这大路朝天的,也没有水,您怕什么呀,就该打的她满地找牙!” 千凰笑道:“你也知道这大路朝天,人来人往,我们要是在这儿打架,这不是平白给人看笑话么!本来她推我下水,是她的不是,这下,反倒成了我的不是。我才没有这么笨,让她有机会博取同情,让他人说我是非!本来这事儿我都忘了,也不想把她怎么地,不过,今天她嚣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本小姐决定,向她复仇!” 闻言,小桃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忙道:“小姐想怎么复仇啊!” 千凰便将目光转向小桃,“就按你说的,抢她的男人啊!” 反正两人斗了十几年了,这次对方还下如此狠手,她不仁,就不要怪自己不义,势要让陆雪琪好看不可,叫她狗眼看人低,叫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她偿她半条命。 小桃大喜,“有小姐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第二日,千凰很早就起了床,她想去凌云寺的后山,摸摸那个男人的底细。小桃和她一起去,不过,两人在凌云寺就分头行动了。千凰去后山找那个男人,小桃则在凌云寺里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打听到陆雪琪和这个男人的事情,也好知道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只一夜时间,就落了不少桃花,树枝上,桃花三两只,也只是开到穷途,即将败落,那桃叶却越发翠绿,倒也不乏生机。 千凰才入桃林,就听得林子里传来一阵隐约的琴音,千凰眉头一动,心里便是一动。 她说不出琴曲的名字,却能听出弹琴之人,技艺非凡,且这琴声,真真是动人心弦。 千凰循着琴声步步往前,没留意到她如今所走,便是那日所行! 等到她拨开一片桃叶,眼前瞬间开阔,就见一个身穿淡紫衣裳的男子席地而坐,面前置着一张梨花木长案,案上横有一张古琴。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张琴,在他的撩拨之下,却能奏出如此动听的琴音,实在让千凰惊叹。 今日的他,看起来比那日还要随性,发丝随意披散,衬着他淡紫色的衣裳,真有一种烟雨迷蒙的虚幻美。尽管他低着头,微微闭目,使她难以看清他的容颜,但展现在眼前的一幕,真真美如画卷。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在桃林里弹琴的男人,她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因着入景入画,也会让她平添一份亲近。 千凰站在原处,他坐在不远处。 他安宁地弹琴,她静静地听琴,千凰只觉得这感觉真好,犹如一股甘泉淌入心间,舒适不已。 良久,琴声停止,千凰仍旧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一个陌生的嗓音响起。 “听够了,就出来吧!” 千凰猛的睁眼,却发现原本低头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此刻正愣愣地望着自己。 无法描述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只是完完全全被他的容貌慑住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全身上下,找不出丝毫瑕疵,完美的简直可怕。他的眼眸很深邃,唇瓣总是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很和善,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总觉得看了就要被吸进去一样。周身的气息,祥和又透着一种难言的魅惑。 他是书生吗?独独坐在这桃花林中,看起来更像个惑人的妖孽,但他的气息是如此安宁。如仙如妖,飘然若非凡之人,声音充满磁性,让人听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千凰看着那张脸,缓缓走近,傻乎乎地问道:“你是神仙吗?” 男人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妖精吗?” “也不是!” 千凰纠结,“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那你是鬼魅?” 不然,何意如此美丽,如此虚幻。 男子轻笑,微微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说罢,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撩拨,几个活泼的音节从琴弦上飘了出来,钻进千凰的耳朵里,又让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普通人都长得你这么好看吗?” 男子睨她一眼,“你自己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千凰被他那一眼,看的脸颊有些发烫,嘴上却不饶人,“我当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 男子便道:“问题问完了,没事姑娘可以走了!” 闻言,千凰不免撅了嘴,杵在原地,就是不肯走。 男子挑眉,语气很淡,“还有什么事吗?” 千凰灵机一动,忽然说道:“是这样的,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出去!” “你转身直走,会看到一面墙,沿着墙,自会找到一个门,走出去就是了!” 千凰突然皱了眉,可怜兮兮道:“可是我的脚走痛了,也很累了,可不可以在你这休息一下啊!”话虽如此,千凰快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然后笑嘻嘻道:“谢谢你了!” 男子看着她一副自来熟的姿态,有些无语! 千凰提着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端起一杯递给男子,笑的可爱而乖巧,“呐,给你!” 男子顺着茶杯看向千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良久,才伸手接过,说了一声“谢谢!”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放在长案的一端! 千凰眼眸一暗,却没有太计较,只是坐回原位,端起自己的茶水慢慢地喝着,一边搭讪道:“你的琴弹得真好,既然我能走到这里,又能听到你弹琴,就是我们的缘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成全!” 男子低垂着眼帘,随意地撩拨着琴弦,充耳不闻似地。 千凰咬牙,暗道,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也太冷淡了点儿,怪不得,那么嚣张的陆雪琪都能给他弄哭了,这样对人爱理不理的,确实挺烦人的。 心里抱怨,千凰脸上可没显露出来,只起身走过去,伏在琴案前,从下往上看他,笑嘻嘻道:“我想跟你学琴,好不好?” 男子手指一顿,抬起眼,幽幽地看着她,唇瓣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感觉不像善意,“那你会音律吗?我可不想对牛弹琴!” 千凰被问住了,抓了抓头,呐呐道:“不久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记了,我也不记得我是否懂音律,但是,我方才听你弹琴,一遍就能记住你的琴曲,我想自己也不至于太差。这样吧,今日我先回去,好好做准备,明日我再来找你,你可以考考我。若觉得我孺子可教,那你就教我弹琴如何?” 男子微微摇头,“就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我也并非是授课之人,我看姑娘穿着不凡,想必出自大家,何愁请不到琴师,何苦纠缠在下!” 千凰笑容一僵,却并不气馁,“学业也要讲究缘分,我就是相中了你的琴声,独独想拜你为师,别人我都不想要,可不就是你我之缘!请公子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就给我一次机会,行吗?”说话间,千凰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男子,眼里一片赤诚和恳求。 任谁也不会拒绝这样一双眼,何况,是一位绝代佳人! 莲镜微微皱眉,良久才叹息道:“好吧,若你明日来此,与我合奏今日之曲,能跟上我的节奏,不至于太难听,我便教你弹琴!” 闻言,千凰大喜,“谢谢你,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如此,你便离开吧,我也要回去了!” 达到目的,千凰显得分外爽快,起了身,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明天一定要来啊!”说罢,朝他甜甜一笑,转身欢快地往回跑,嘴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心情真是好极了! 殊不知,男子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眼里几许深沉,几许玩味,手一抬,轻轻拨了一下琴弦…… 凤铮弹过的曲子,果真非同一般呢,她一定能弹得出来…… 千凰到约定的地方,小桃早就等着了,两人边走边聊。 小桃问道:“小姐,你那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没想到他不但人长得好看,琴还弹得这么好,怪不得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陆雪琪也被他迷得昏头转向了!就是性子有点儿冷,我花了很大功夫,才跟他搭上话呢!我请他教我弹琴,他非要考考我,这不,让我明天跟他合奏,看我够不够资格!” 小桃就笑,“这还不简单,虽然小姐喜欢动手动脚,但是,有一项才艺可是平阳一绝!” “什么一绝?”千凰来了神,眼里也是一亮。 小桃咳嗽一声,显得分外自豪,“平阳城里,谁人不知慕大小姐弹得一手无双琵琶,词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凡是听过你弹琵琶的人,都会夸上这么一句!您就这一手琵琶,可不知胜过了陆雪琪多少,若您再文静一些,只怕上门求亲的公子都要踏破慕府的门槛了!” 千凰听她越说越不对劲,忙摆手道:“好啦,你扯远了!这样吧,你回去就把我的琵琶找出来,让我今晚上在家里练练,找找感觉,明天好作战!”见小桃点头,千凰又道:“对了,让你打听的事儿,打听得怎么样了?” 小桃一拍胸脯道:“小姐交代的事情,小桃自然想办法也要给您办好了!我找到一个小沙弥,说几句好话,就把他哄得团团转,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那个公子是上月住进来的,跟陆老爷将那书生赶出的日子正吻合,我估摸着,这人就是和陆雪琪有婚约的人。据说,他回乡的路程太远,今年又有科考,所以,他暂时在凌云寺住下来,安心读书,等过两个月再进京赶考! 陆雪琪隔三差五就来找他,这个公子一开始对陆雪琪还挺客气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就对陆雪琪爱理不理了!陆雪琪还是常来,但是,每次走的时候,都黯然神伤,有时候还似哭过的,也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争执。事情就是这样了,小姐怎么看?” 千凰轻笑一声,随意道:“还能怎么看,定是这陆雪琪看中这男子的容貌才华,倾心于他,想要托付终身也不一定。孰料,陆家早先给了那人脸色看,我看他也是个清高之人,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宁可不要这桩婚事。谁知,陆雪琪却不肯死心,男子也不领情,如此这般,倒是一个无情,一个失意了!” 小桃听得一愣一愣,完了一脸崇拜,“小姐英明!” 一回到家,小桃便为千凰取来了琵琶,红木材质,做工极其精细,上面还刻有花卉图案,显得雅致极了!千凰一摸到琵琶,便生一种熟悉之感,仿若,琵琶音便是为她而生的,手一拨,一串音符从弦上跳了出来,简短而动听。 这下,千凰相信,自己会弹琵琶了,特且,还弹得特别好。有的事虽然忘了,但是,身体还记得这份感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老觉得这琵琶太重了,似乎以前用的都是轻琵琶,抱在手里很舒服,甚至能灵活地配合舞姿。千凰也没多想,只是斜抱琵琶,坐在圆凳上弹曲。 弹得是她白日里在桃林里听来的那支曲子,虽然只听了一遍,也是第一次弹,她弹起来却丝毫不生疏。 指间在弦上灵活滑动,奏出的是唯美动人的乐章。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仿若这只曲子,在很久以前,就被她弹过千万遍了,如今才能信手拈来。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第一次弹奏,难道,这说明自己和他有缘分?冥冥之中,注定相遇的缘分…… 小桃站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等琴音一歇,小桃忙不迭问道:“小姐,你从来没弹过这首曲子,是什么曲儿啊,真是太好听了!” 千凰微微摇头,眼里有些迷茫,唇瓣却带着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他弹的……” 通知 第两百十五章 你闹够了没有 第二日,千凰早早地去了,因着单独相处,好培养感情,所以千凰到了凌云寺,便让小桃在附近等着。自己则抱着琵琶前往桃林赴约。 紫衣男子早就在原处了,仍旧是那张梨花木长案,仍旧是那把普通的古琴,但是,他却坐在石凳上,品着茶水,姿态甚是悠闲。 见千凰来了,男子将茶杯一放,提起茶壶,给千凰添了一杯茶,语气如初见般,淡漠而优雅,“作吧!” 千凰见他难得这么客气,心里就是一喜,忙不迭坐在他的对面,笑道:“谢谢!”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小呷了一口,抬起头来道:“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慕小凰,你可以叫我小凰,也可以叫我凰儿,就是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或者叫我慕姑娘,那样太生分了,不适合我们这样的有缘人,你觉得呢!” 男子垂眸,但笑不语。 千凰也没有丧气,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年方几何,刻有婚配?” 男子这才看向千凰,不咸不淡道:“你是来学琴,还是来相亲的!” 千凰有些不还意思,“当然是来学琴的啦,但是,我就是特别想了解你!” 男子淡淡道:“我姓连,单名一个镜字!” 千凰笑嘻嘻道:“连镜?真是好名字啊,圣洁如莲,高台明镜,一听,就是个高洁的人呀!” 莲镜一笑,“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千凰自然顺着杆儿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莲镜微微摇头,忽然瞥向她的琵琶,“这是你今日要用的乐器吗?” 千凰看了看宝贝琵琶,笑道:“我别的不会,就只会这一手琵琶了,承蒙不弃,让小女子与你合奏,我一定会用心弹得!” 莲镜不置可否,只起身走回草席,在案前盘膝而坐,手一抬,便开始弹琴。 千凰坐在石凳上,斜抱琵琶半遮面,手指亦缓缓拨动,跟上他的琴音。 之前在家里,千凰就已经能将这首曲子弹得十分熟练,如今,弹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令她惊讶的是,这首曲子合奏起来竟是这么的好听,真有种琴瑟和鸣的感觉,仿若天生就是为合奏而生的。她之前独奏,乃至于他之前独奏,反倒显得太单调了呢! 莲镜看她弹得如此娴熟,且与他琴音相合地天衣无缝,倒不是太惊讶,只因早有预料。令他惊异的是,她与他琴声相合,竟让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楚,只是,很愉悦。 弹到高潮,便听得附近响起一阵鸟叫,千凰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从何地飞来一些小鸟儿,停在附近的桃枝上,有的摇头晃脑,有的吱吱叫着,声音甚是清脆,倒给这琴音增添了和音的效果。 等到一曲终了,鸟儿又飞去了。 两人的指尖同时按停一个音,离了琴弦,抬头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千凰只觉得那双眼睛深邃又熟悉。 莲镜只觉得她的眼神清澈极了,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更有着对他的兴趣。 她很少这么专注,并且单纯地看着自己,在此之前,不是畏惧,就是怀有目的,象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大灰狼。 如今,竟也会用看尚翎,乃至于看凤铮的眼神看他。 他相信,她第一次打量那两个人,也使用如此纯净好奇地目光,因为好奇,才想接近,因为接近,才能生了情愫…… 良久,千凰才反应过来,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眸有些复杂,着实看不出他的心思。 千凰便问道:“连公子,曲子弹完了,你觉得我可以向你学琴了吗?” 莲镜便道:“你的琴技已经如此高超,何必向我学习呢?” 闻言,千凰急了,“我会的是琵琶,琵琶与古琴又怎能一样呢!” “于音律上来说,只要精通一门乐器,能奏出心中之曲,便足矣,贪多,未必是好!” 千凰就撅嘴,显得很委屈,“可你,明明答应我了!” 莲镜望住她的眼睛,一组一顿道:“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来学琴的吗?” 闻言,千凰有些心虚,到嘴边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得不说,他有一双非常厉害的眼睛,让人看了,就不想说谎了! “既然不是诚心学琴,我也没有必要教授,姑娘请回!” 闻言,千凰闹了,腾得一声从座上站起,大步走到莲镜面前,大声道:“我就是想来见你,怎么了,我光明正大,又没犯王法,你凭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啊!” 莲镜皱眉,眼里几许诧异,“你见我做什么!” 千凰对上那双美丽的丹凤眼,脸皮子难得薄了一下,“我就是想来见你,跟,跟你合奏!”后一句话,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大胆,故作矜持。 这年头,奔放的男人不少,含蓄的男人也不少,她怕太孟浪,把他吓跑了,这计划就全完了!他跟那些上门提亲的臭男人不一样,得温柔地对待,不能那么粗俗。 “刚刚不是合奏了吗?” “我想天天跟你合奏!” 莲镜无语,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见他不说话,千凰就蹲下身,看着他的脸,询问道:“你不同意啊!” 莲镜刚想说话,就听得千凰道:“你不同意,我就在这不走了!” 闻言,莲镜挑眉,倏然起身,抱起古琴道:“那你就在这呆着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转身就往回走。 留下千凰在原地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他居然都将她丢在这里不管了,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不是,也太不识好歹了吧!不是说她是平阳城第一美人么,不是说只要她温柔一点,上门提亲的男人就会踏破她们家的门槛么!我呸,这都是假的,假的! 还是,这厮根本就不是个男人,看他长得那么漂亮没准是个女的?女的有那么高吗?没准不举,跟太监似地,所以对女色不敢兴趣!一定是这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绝对她之过! 千凰站起身,对着他走远的背影,一阵龇牙咧嘴。 姓连的,你给姑奶奶等着,迟早让你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让你涎着脸,舔我的脚趾头! 一想到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跪在她的脚下,她就觉得特别爽快,方才的不悦一下子烟消云散,转而嘿嘿笑着往回走。 直到在凌云寺前的一颗百年大槐树下跟小桃汇合,小桃一见千凰的嘴脸,一阵胆寒,“小姐,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笑得这副德行?” 千凰瞥她一眼,道:“什么叫这副德行,我是在幻想美好的未来?” “什么未来?” “我在想,他将来怎么跪在我的脚下舔我的脚趾,抱着我的脚说,当初是他有眼无珠,拒我于千里之外,求我原谅他!然后,我就抬起一脚狠狠地踢他,叫他不识好歹!” 小桃很纠结,“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次出师不利吗?”不然,她就用不着幻想了! 千凰一点她的脑门道:“说什么呢,不久后,这就会变成现实!赶这么对我让我吃闭门羹,看以后,姑奶奶怎么蹂躏他!” 闻言小桃很怀疑,看这形势,谁蹂躏谁,还不一定呢! 虽然莲镜没有答应千凰教她弹琴,千凰还是日日来此。 她发现,他就住在离此地不远处的一间小竹屋里。她没有进去过,但从竹屋外观,却可以知道这件屋子简单却雅致,屋子后面就是竹林,整个儿环境幽静安宁,倒是挺适合他的。 但是,千凰可不认为他是个世外仙人般的存在,更像一只竹妖,不食人间烟火,却有显得神秘而诱惑。 千凰发现,他很喜欢来桃林,有时候坐在石凳上喝茶,看书,有时候席地而坐,弹弹古琴。千凰总是陪着他,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看书的时候,她就坐在他对面看他!事实上,她也觉得这样很无聊,但是,她就是要看他,看得他受不了了,主动搭理她。但是,他的耐力真是太好了,就算她看他一个时辰,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反而是千凰,盯着他久了,反而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好看,很少有人在第一眼惊艳得无以复加之后,还能这么耐看的,他真是一个奇葩。 他喝茶的时候,千凰就拼命找话聊,大多时候,他都充耳不闻,任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只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会突然来一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千凰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琵琶,好在他每次弹琴的时候,跟他合奏。虽然在别的事情上,他显得过于冷淡,但是,琴瑟和鸣之时,他的神情总是很放松的。就是这么一点,似给了千凰无限动力,即使之前倍受冷落,她也不显得那么沮丧,反倒越挫越勇。 他还有一个仆人,穿着青灰色的衣服,叫辟邪,长得还不错,跟他的主人站在一起,那可就差远了。原本在人群里也算个人物,在某个人的衬托下,倒如尘埃一般普通了。而且,这个辟邪还张了一张面瘫脸,做什么都是一种表情,喜欢斜着眼睛看她,好像很不屑似地。 千凰就在心里骂道,不过是一个下人,拽什么拽,等姑奶奶以后成为你的女主人非得让你给我提鞋不可。而且,明是一个人,干嘛非得取一个兽名。虽然,辟邪是一种灵兽,据说能带来祥瑞,但是,千凰听了,就是觉得可笑。暗忖,难道莲镜怕鬼,所以给小厮取名叫辟邪,辟邪驱鬼? 今日,千凰又来桃林找莲镜,却在这里意外看见了一个人,此人是个女子,还很熟悉,正是陆雪琪。 要说这陆雪琪,虽然不是日日来此,隔三差五也会来一趟。距上次她来看莲镜,不多不少,正好七天,她不来,千凰还奇了怪了! 但是,她来了,又让千凰犯难了! 你说她这七天,日日来此,今日难道还要打道回府? 有的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停了一天,没准都会功亏一篑!贵在一份坚持,一种信念,让他感受自己的诚心。 所以,非但不能退缩,还得借助陆雪琪,好好增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打定了主意,千凰借着桃树的遮掩,悄悄后退了一段距离,装作刚来的样子。整了整衣裳,抱着琵琶,小跑了进去,一边欢快地嚷道:“阿镜,我来了!” 平素,她也会自作主张地唤他的名字,好拉进彼此的距离。 莲镜只在她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眉头,之后,几乎没有反应。渐渐地,千凰就很少叫了,反正,她叫了,他也不会答应!今日,她是故意要这么叫,为了刺激陆雪琪。 叫你推姑奶奶落水,叫你上次对我出言不逊,今天,我就要气死你丫的。 莲镜习惯了千凰每次来此,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低眸,淡定地喝茶。 他这种冷淡的姿态,看在陆雪琪眼里却变了味儿,觉得千凰叫的他如此亲密,他又如此坦然,反倒显得熟稔。陆雪琪就很受不了,但她不会对着莲镜发气,而是腾得一声站起身来,面对着千凰,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慕小凰,你怎么在这里?” 要说这平阳城,虽然是幻虚境变幻出来的虚景,但里面的人物,包括陆雪琪在内,都是生魂。 严格来说,平阳城是在现实里存在过的,不过,那是在距今几万年前。适逢战乱,平阳城被人一夜屠尽,几万生灵成了孤魂野鬼。莲镜路过,看这些人可怜,刚好嫌幻虚镜里的东西太空。便突发奇想,将这些生魂摄入,或许会使得幻境更加真实。 果然,几万生魂一入幻境,莲镜化去了他们的怨气,他们对于生存执念太深,居然借助幻虚镜,将生前之景事无巨细地还原出来,并且在里面生活起来。 这些生魂,过着与生前无异的生活,并不知道自己死了,爱恨情仇,都是真实的感情反应。 慕老爷,陆老爷,乃至于陆雪琪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如今,只剩魂魄,那算是真实的存在。 慕家确实有个小姐,陆家,确实有个上门的穷女婿不过,却因为莲镜的游戏,被莲镜生生藏起,转而用自己和千凰替代了这两个角色! 他需要两个身份,让千凰和自己身在其中,如此,才能让事情顺理成章! 陆雪琪深爱这个男人,但在她的意识里,这个男人变成了莲镜,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结局不太好,有情人难得眷属。 但是,当这两个人变成了他和她,之后的故事,是否能走向原来的结局,他也不知道! 因为未知,才会好玩,对于游戏,他从来都是掌控一半,放任一半。 他想体验一下,人间所谓的情爱,他也想知道,她心如明镜,不染尘埃的时候,是否也能像爱上尚翎和凤铮那样,爱上自己! 虽然,他不识情滋味,也难以感受心动,甚至大多时候都没有感觉的,有的只是那一抹兴趣,亘古不变的兴趣,一份毫不负责的玩心。 千凰看向莲镜,故作无辜,“阿镜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了!” 闻言,陆雪琪气急,“你居然还敢叫他阿镜,阿镜也是你叫的吗?” 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千凰心里很爽快,反唇相讥道:“不是我叫的,难道还是你叫的!” “当然——”话说一半,陆雪琪倏然止住。事实上,为了保持淑女的矜持,她从来不敢直呼其名,为的就是能让对方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印象。但是,千凰如此挑衅,简直让她气疯了!她都没叫过他的名字,这个后来居上的,居然已经叫的如此熟稔,真想撕烂她这张得意的嘴脸。 “你这个小贱人,真是欺人太甚!”陆雪琪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扬起手就要打千凰。 要躲开这一巴掌,对千凰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是,今天,她倏然忍住了还手的冲动,转而站在原地。 只听得一声脆响,千凰被打倒在地,琵琶从怀里摔了出去,琴弦便断了一根。 千凰抬起头的脸上,脸颊肿了半边,唇角更是溢出一丝血迹,看起来很可怜。 见此,陆雪琪来了劲,正要上前好好教训她,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冷喝,“陆雪琪,你闹够了没有!” 通知 第两百十六章 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闻言,陆雪琪身子一僵,倏然回头,红着眼睛吼道:“没有,没有,没有!” 这一声吼出来,千凰愣了,莲镜皱眉,陆雪琪一脸愤慨,看向莲镜的眼里,第一次带了指责,“连公子,我这么喜欢你,小心翼翼地来讨好你,可你,对我爱理不理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为了这么个女人来凶我,你对得起我吗?” 莲镜皱眉,语气很冷淡,“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是你自己纠缠不清,冥顽不灵!既然陆老爷嫌弃我的出身,我也不想再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瓜葛。对于你,我原本只是为了履行爹娘遗志娶你过门,如今这门婚事告吹,我们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如今,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闻言,陆雪琪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了看莲镜,又看了看千凰,恨恨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走着瞧!”说罢,哭着跑开了。 莲镜这才走过来,将手伸向倒在地上的千凰,冷淡的语气透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 千凰望着眼前这只洁白修长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伸出手放进他的手里,微微摇了摇头。 莲镜将她拉起,千凰低着头,没说话。 莲镜看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脸肿了,我给你上点儿药,跟我来!”说罢主动在前带路。 千凰抬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暗道,这招苦肉计总算没白使,奶奶的,看着陆雪琪弱不禁风,力气还挺大,真是疼死了! 眼角瞥见落在地上的琵琶,千凰弯身捡起抱在怀里,赶紧跟了上去。 这是千凰第一次踏进莲镜的屋子,东西不多,基本没有值钱玩意儿,却窗明几净,看起来十分舒适。 莲镜让千凰坐在外间的桌子旁,自己则走进里间,拿了一盒药膏出来,递给千凰。 千凰不接,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自己又看不见,不如,你帮我擦,好不好?” 莲镜皱眉,就在千凰以为他不会帮她的时候,莲镜突然转到她邻边儿的位置上坐下,打开药盒,一股清香扑鼻,一闻就是好药。 千凰知道他妥协了,不免低着头,笑的像只偷腥的小猫儿! 莲镜将她的窃笑完全收之眼底,只觉得她这招真够拙劣的,一眼能看穿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受皮肉之苦,不过,这份自以为是,倒也挺可爱的。 莲镜从盒子里挖出一块药膏,抹在她的脸上,再轻轻地揉开了! 千凰只觉得他沾了药膏的手指十分冰凉,触碰到脸上的肌肤,瞬间缓解了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千凰悄悄抬起眼睛,看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认真,千凰心里一阵窃喜,觉得这一巴掌总算没白挨。第一次登堂入室,还愁不能手到擒来? 这时,莲镜突然问道:“疼不疼?” 千凰为博取他的可怜,忙不迭点头,可怜巴巴道:“好疼的!” 莲镜轻笑,语气难辨喜怒,“既然这么疼,当时怎么不躲开!” 虽然知道这是某人故意的,但是,见陆雪琪打得她脸都肿了,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闻言,千凰身子一僵,抬起眼偷偷地看他,嗓音弱弱的,“你都知道了?” 原来,他知道她是故意挨打的,还看了这么久的好戏,现在做出这副样子又是给谁看? 千凰撅着嘴,闷闷地生着气,就听得莲镜道:“下次别再做这样的蠢事!” 千凰小声嘀咕,“那还不是为了你嘛!” 莲镜敏感地扑捉到某个字眼,“为了我什么?” 千凰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抬起头道:“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会这么对我吗?你只怕,连正眼儿都不瞧我一下,更别说带我来你这坐坐,还亲手给我上药了!如今,吃这么点儿小苦,换的你的关心,值了!” 闻言,莲镜摇头失笑,“真是傻子!” 以前就觉得她傻,不过,再傻也是傻在那两人身上,让他觉得,这笨狐狸真是没救了!如今,他仍旧觉得她傻,不过,对象是自己,他觉得,她傻得还有那么几分可爱,有他在,总不可能没救吧! 千凰不服气,“傻子还不会这么为你呢!”说话间,千凰瞥见一旁的琵琶,琵琶弦也断了,千凰一阵伤心,“你看,我的琵琶也断了,明日可怎么办啊!” 莲镜诧异,“什么怎么办?” “断了弦,我可怎么跟你合奏啊!” 莲镜一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后,你想来就来吧!” 拐弯抹角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他这一句么,不过,她饶了半天都没到主题,实在有够笨的。 千凰一喜,“真的?” 莲镜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千凰却在心里乐疯了。 之前,她虽然日日来此,大多是厚着脸皮来的,他之所以没有半分脸色,也是不待见她的。如今,虽然说得不冷不热,总归是认可她了! 这一日,千凰格外高兴,回家的时候,连走路都是咧着嘴的。只是回到家里,慕老爷见了她还未完全消肿的脸颊,不免问了几句,千凰只说是不小心摔的。慕老爷见她还活泼乱跳的,倒也没有多心。 第二日,千凰照样早早地去找莲镜。 有时候,千凰真怀疑他是不是不睡觉,无论她去得再早,他永远都比她早到一步,亏得她还心血来潮地想等他一次,结果次次都来迟了! 但是,往常,无论千凰来的再勤,莲镜都把她当个透明人,这是让千凰比较郁闷的地方。今日,千凰早早地来了,却发现熟悉的石桌上已经斟好了两杯茶。一杯莲镜自己在喝,另一杯摆在他对面的位置,此刻热气缭绕,茶香沁人,让她又乱感动了一把! 这死皮赖脸蹭上门的,跟人家正儿八经地认可了的,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她想喝茶,都是自己倒,如今,竟也能喝上他亲手泡的茶了!真让她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欣慰感,果然,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只是,到回家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千凰和小桃也没有留意,待走近了,两个男人突然发难,分别用两只帕子捂向两人的嘴。 两人猝不及防,纷纷中招,小桃很快就晕了,千凰吸入了一点儿,好在眼疾手快,一把踢开了对方,随即飞快地往前跑。 两个男人见她跑了,也急了,顾不得昏迷的小桃,转而追千凰而去。 要是平常,千凰要甩脱两人,也不是难事,就算动手,也未必会输。但是,她方才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推开了对方,终究是吸入了迷粉,所以她才不敢与这两人正面冲突。千凰才跑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显然是吸入的药粉开始发作了。 后面的两个男人却紧追不舍,眼见越跑越偏,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千凰的心也慌了。刚好跑到一个小坡旁,千凰一个晕眩,脚步一滑,猛的栽了下去。 一路滚下,千凰最终停在了坡下的草地里,身上传来一阵钝痛,倒是将她刺激清醒了! 千凰艰难地坐起身,试图站起身来,却发现,脚腕给扭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嗓音,“奇怪了,明明看见人滚下来了,去哪儿了呢!” 闻言,千凰浑身僵硬,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而后托着一条残腿,悄悄挪进了旁的草丛里。这草丛足有半人来高,长得也密实,人要是在里头藏好了,一时还真难发现。 千凰听着两人在附近搜索的声音,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脸上却疼的直冒虚汗。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走远了,千凰才大松口气,仰躺在草丛里,原本高高的草丛,瞬间往里倒了一片,发出梭梭地声音。 就在她松懈之时,就见眼前的草丛被四只大手从外扒开,露出两张陌生而狰狞的脸,“终于找到你了!” 千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四只邪恶的手掌伸向自己,却无力反抗。 一座野湖旁,传来一阵女子痛苦的挣扎声,伴随着湖水溅落的哗啦声。 千凰的身体被两个男人制住,头颅被一只粗大的手掌强行按进水里,此刻正在痛苦地挣扎。身上的衣服都被湖水溅湿了,两个男人的脸也都湿漉漉的,她的手即使被人按在泥土里,仍旧不断地挣扎,指甲里落满了泥土,指腹还被碎物划伤了,她仍旧疯一般地挣扎,有好几次都挣扎着冒出了水面。 就这个情况,两个男人想淹死她,还真不那么容易。 制住她手脚的男人见她这么费力地挣扎,心下就有些不忍,不免说道:“大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怪可怜的,要不就算了吧!” 另一个人道:“放你的狗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把她弄死了,回头还不找我们麻烦!”说罢,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将千凰整个头都按进了水里。 晕眩和窒息感瞬间席卷了她,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少,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失,昏迷前,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冷喝,“放开她!” 是谁?是他吗? “醒醒!” 千凰有意识的时候,只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脸,千凰费力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张美到妖惑的脸庞,此刻正担忧地望着她,见她醒了,他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懈。 千凰发现自己坐在地上,大半个身子被他搂在怀里,不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莲镜松开她一点,淡淡道:“小桃倒在路上,被人救醒了,然后来找我,说你出事了!我和附近的僧人便分头寻找,才走到附近,就听到你的声音。” 千凰挤出一个虚弱的笑脸道:“这么多人找我,偏生让你找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莲镜摇头,略带责备道:“这个时候,你能消停点儿吗?” 千凰咳嗽了一声,扬着嘴角看他,没有答话。 莲镜扶着她站起来,问道:“能走吗?” 千凰摇头,身上湿透了,加上受惊过度,身子便有些抖,声音也怯弱可怜,“我的脚,扭伤了,这才被他们追到了,你可以背我吗?” 莲镜挑眉,斜眼看着她,正常人会这么大言不惭地要人背吗?也只有她,这么厚脸皮,有缝就插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千凰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莲镜突然在她身前蹲下了身子,语气透着一股无奈,“上来吧,下不为例!” “好!”千凰立即咧开一个笑容,张开手臂,大刺刺地爬上去了! 两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千凰的手臂抱住他的脖子,千凰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其实,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莲镜诧异,“何以见得?” 千凰就道:“因为你来救我了!” 莲镜不以为然,“换做别人也回来救你的!” 千凰摇头,“可是,找到我的分明就是你,你找的这么快,这么准,见我受伤了,还肯背我,可见你很紧张我!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以前总觉得你不近人情,如今我不这么想了。” 莲镜一顿,“要不要我现在将你甩下来?” “不要不要!”千凰一吓,忙不迭抱紧他的脖子,随即听得一声轻笑,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千凰举起小拳头,在他肩上重重垂了一下。 莲镜不笑了,语气有些严肃,“再胡闹,我真要把你甩下来了!” 闻言,千凰瞬间老实了,抱紧他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转而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 莲镜抄近道回到了小竹屋,见千凰浑身湿透,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给她,随后,走出去了,说是去通知寻找她的人。 千凰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傻笑,直到从窗子里看到他走远了,千凰才换上了这身淡紫色的衣裳。 男人的衣裳对她来说真是太大了,走路要是不提着下摆,都要拖地板的,但是,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不像绸缎,穿上去却很舒服,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里有桃树,翠竹,但衣服上的味道却很陌生,仔细一闻,竟似莲花香,真真是好闻。 这一惊一乍,还吃了不少苦头,千凰不免困顿,眼睛瞥到一张床榻,上面整整齐齐地铺了一床被褥。千凰心里一动,拖着一条残腿慢慢地挪到床边儿,一蹬绣花鞋,就扑到了床榻上。 被子干净又柔软,真是舒服极了,他一定常常躺在这里,因为,上面也沾满了他的味道,一种淡淡的莲花香气。 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床上,想起他之前为自己擦药膏,不久前,自己还在他的背上,千凰心里便甜丝丝的,张开手臂,抱住一团被子,低着头,发出“嚯嚯”的笑声。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喜欢他了! 虽然,自相识以来,他总对自己板着一张脸,甚至对自己不理不睬,那时候,她虽然表面无恙,心里却认为他真是最可恶的人了!但是,这一两次,他对自己伸出援手,却彻底改观了她对他的看法。 人就是这样,平素越对你不好的人,偶尔流露出一份好,越容易让你记住,越容易让你动心。 千凰最后在莲镜的床上睡着了,莲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的样子,嘴巴微翘,睡颜安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唇边有一条可疑的银色丝线。 莲镜摇头失笑,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留口水,丢不丢人呐! 一旁的小桃见莲镜对着自家小姐笑,心里也跟着高兴,看来,小姐的计划指日可待啊!就是代价太大了点儿,上次被人掴了巴掌,这次险些被人谋害…… 小桃本想叫醒千凰,莲镜却不让,好歹千凰睡得也不是很长,总算在天黑前,幽幽转醒了!而后,莲镜给她接了脚腕,把她背到山下,雇了一辆马车,给她送回了府邸。 到慕府的时候,天都黑了,想来千凰极少这么晚回家,慕老爷都急坏了,还派了家丁在门口守着。 这不,千凰一到,就有仆人进里头报信了! 千凰本想让莲镜等一等,让他和慕老爷打个照面,自家爹爹要是知道他救了自己,必然会对他生出好感。千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替他着想,但是,就是想让自家爹爹对他有个好印象。 但是,莲镜把她送到就离去了,慕老爷闻讯而来的时候,莲镜的马车已经转弯了! 千凰只道可惜,在慕老爷一连串关切的询问声中进了慕府。 千凰这次受伤,在家里修养了两天,之后又来找莲镜了。 千凰第一次没在桃林里看见莲镜,千凰便找到了他的家里,莲镜正坐在屋前的走廊上看书。 千凰立马跑了过去,自己从屋里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身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去桃林了?” 莲镜便道:“我在这里,你不也找来了!”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心里又乐了!他就是这样,不会说漂亮话,但是,仔细一听,又不难听出话里的好意,他这是欢迎她呢! 这个意识,让千凰倍受鼓励,不免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通知 第两百十七章 你都亲我了 这个意识,让千凰倍受鼓励,不免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道:“阿镜,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莲镜头也没抬,手指一动,给手中的书翻了个页。 心里莫名有些叹息,她这么容易就喜欢一个人了吗? 两个人认识才多久,他甚至没有花过多的功夫,她便轻易说出了喜欢! 那么,这份喜欢是真是假,又能坚持多久,还是,这只是她一时的的迷茫! 人心,真是最难琢磨的东西,尽管,他猜了几万年的人心,没人能比他更了解这个东西,他依旧觉得人心难测,尤其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你以为,你已经很了解了,却总觉得有些事情老想不透似地。 不过,仔细想想,小狐狸天生就是个重情之人。 爱情有很多种,一见钟情是一种,日久生情也是一种。 她在第一眼的时候,爱上了尚翎,这是一见钟情,即使对方没有回应,她仍旧坚持了几万年之久。 后来她爱上凤铮,便是典型的日久生情,那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悔恨交加。 这两种感情,让他困惑,更有一种难言的兴趣。 尚翎在世,他不好动作,因为,尚翎将她护得很紧。 后来,尚翎死去,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那个时候,看她跪在宫殿里哭泣,他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可怜的人,再也经不起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 尤其是,在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去魔界的时候,她麻木地摇头,他便放弃了跟她玩这个游戏。 如今,这只笨狐狸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就怪不得他了,因为,日子真是无聊得可怕。 且她已经失去了记忆,也不怕伤心了! 没有心的人,总是很难明白明白,伤心的滋味,他只是觉得,伤心不过是不高兴的一种表现,一个人,再不高兴,又能难过成哪样呢!日子久了,总是会缓过来的吧! 见此,千凰兴奋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这话问出来,还是有几分伤心的。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被人拒绝了,如何能不伤心! 莲镜的沉默让千凰落实了自己的猜测,眉毛一耷,便成一张苦瓜脸,语气却很不甘心,“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莲镜这才抬头,语气很淡,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其实,她说喜欢他,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儿高兴,但是,却不是太高兴,她说的太容易了,缺乏行动性。 这一句话倒是将千凰问住了,千凰歪着头,想了想道:“人家都说我长得很漂亮!” 这算是她的一大优点,以前来她家提亲的男人,有一大半是看中了她的长相。 莲镜挑眉,“长得漂亮的我就要喜欢吗?陆雪琪也很漂亮!” 千凰吐了口气,似想到什么,眼里就是一亮,又道:“别人说我率真可爱!” 莲镜便道:“这一定是你的丫鬟说的吧!” 千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整个平阳城都说你刁钻跋扈!” “……” 气氛沉寂了好一会儿,千凰才幽幽开口,语气很委屈,“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 莲镜继续看书,淡淡应了一句,“嗯!” 千凰不乐意了,受够了他不冷不热,她顺着他,他仍旧是这副德行,她又何必那么小心翼翼。千凰牙一咬,伸出手,捧起他的脸,将他的视线从书本上拔出来,强迫他直视自己的脸,千凰一字一顿,倔强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表示一下吗?” 莲镜表示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表示?” 闻言,千凰整个儿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道:“我这么喜欢你,这么在乎你,你居然说这种话,真是太过分了!” 闻言莲镜微微皱眉,突然说道:“那天,陆雪琪也是这么说的。” 千凰一愣,他这是暗示她也会和陆雪琪一样的下场,被他无情地拒绝,甚至于赶走? 之前是假哭,现在是真伤心了,千凰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迅速聚集,瞬间就眼泪汪汪了。突然觉得自己很命苦,怎么喜欢上这个一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不,他不臭,反而很香,但是,就是不是个好人!太会伤人心了,她要是狠得下心,真想把他大卸八块。 这时,顶上一个声音开口了,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好了,起来吧!” “我不起,不起不起,就不起,有本事,你把我丢出去啊!”千凰低着头,气呼呼地吼着。 他叫她起,她偏不起,谁叫他总是伤她的心,她也不让他好过,非得气气他。 “你这是不要表示了?” “谁稀罕——”话说一半,千凰倏然抬头,眼睛瞪成两个大,“你说什么,你要表示?” 莲镜轻笑,语气却很可惜,“可你刚刚说不要了!” 千凰忙不迭道:“谁说不要了,我当然要了!” “那你还不赶紧从地上起来,谁会喜欢一个小泼妇!” 闻言,千凰脸色一红,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上,一边反驳道:“我才不是小泼妇呢!”说话间,千凰就悄悄把椅子挪过去,彼此近得都要碰到他的身体,千凰才满意地止住了小动作。 莲镜只觉得她这德行真是跟五万年前一模一样,当然了,是在凤铮跟尚翎还没死的时候,傻得要命,一不如她的意,就撒泼耍赖。不过,以前她只对尚翎这样,极少在自己面前使性子,如今,这副做派,倒是让他心生感慨。 “那啥,你想怎么表示啊?”说话间,千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经泪水洗涮后的眼睛,更加清澈透亮,迎着他的身影,也如此清晰,自有一种动人之处。 他很早就知道,她长了一双天生魅惑男人的眼睛,但是,这双眼睛从来没有魅惑过他,因为,这双眼睛,眼里从来没有他。 他记得,凤铮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很少有男人不被她迷惑,迷惑了,便会不忍拒绝,一心讨好,只为让她展颜。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他说,他就不会被她迷惑,无论她再怎么讨巧卖乖,他一不高兴,也不会顺着她的意。 凤铮那时的眼神温柔而悲哀,更有一种深沉的无奈,你不被她迷惑,是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你! 如今,他第一次觉得这双眼睛是很迷人的,因为,他从里面看到了自己,这个影像,不止在她的眼里,更存于她的心里。 这个认知人,让他觉得她是迷人的,凤铮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确实,挺有趣的。 莲镜微微弯唇,不禁凑近了一些,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想我怎么表示?” 千凰觉得,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举世无双的脸,更是一张天生带笑的脸,但是,他的笑在,真的动人的却很少,那时候,他只是机械地扯动嘴皮。虽然笑了,却只是流于表面,一种虚假的温柔,迷惑世人的假象。千凰觉得很可惜,这张脸明明可以笑得很好看,为什么就不肯真正地笑呢? 如今,他再一次勾动嘴角,却是真正笑了,他的眼睛不再暗沉,浮动的也不只是幽幽地暗芒,里面有一圈光华,比十五的月光,还要柔和,比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真是,漂亮极了! “可不可以亲你一下?”未经思考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迷恋。 闻言,莲镜眉头一动,眼里的光华散去少许,又变得深邃暗沉,幽幽地光华浮在眼底,让人难以捉摸。但是,他依旧美丽,仿若地狱的妖火,攉住了人心,让你只能跟着他走。 出乎意料地,他点了一下头,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 千凰攀住了他的手臂,仰着头,张着嘴,去含他的嘴唇。 等到触到那两片柔软,千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本能地吮吸和蠕动。 莲镜低垂着眼眸,眼神却很清晰,看着她投入的表情,感受她唇瓣的柔软,以及唇齿间诱人的香气,他的眼眸一下子幽深么,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她的腰上,书本抵着她的背,却使得她更加紧密地贴着自己。 但他的眼睛,一直很清醒,心脏的位置一直空落落的,原本是冰冷的,如今有点儿升温了,胸口的位置,变得温热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婴儿回到了子宫里,那种眷恋和温暖。 一吻结束,千凰离开了他一点儿一点儿,半个身子却倚在他的怀里,这一吻,让她的身体都软了,喘着气,抬着眼睛看着那张诱人的薄唇,已经被她吸肿了,千凰觉得特有成就感,“怎么样,有没有变得喜欢我一点了?” “你这么觉得?”莲镜抬起她的下巴,看她脸蛋红红,他却连呼吸却没有乱过半分,若非他的嘴唇有点儿红肿,甚至看不出他才经历过一场热吻。 见他如此冷静地问她,居高临下,那种睥睨的眼神和语气,真的让她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气质太具有迷惑性,漂亮似仙,魅惑如妖,飘渺的让人捉摸不定。 不过,她就是喜欢他这份特别,唯一让她无力的是,总感觉,这样一个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抓住他的心。 千凰的眼睛黯淡了,脸上的红晕的褪去,微垂着眼睛,睫毛颤动的样子,竟显得继续脆弱心伤。 见此,莲镜微微皱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难过的样子这会让他想起在天界的时候,她失去了至爱,万念俱灰。那个时候,她失去了所有的灵气,真的,不是一般的丑!他还是喜欢她活泼乱跳的样子,比较讨喜,看起来挺想捉弄她的。 莲镜捏着她下巴,凑近了,倏然开口,“其实,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闻言,千凰总算有反应了,诧异地看着莲镜,显然不太相信,“真的吗?”哪有这么巧? “我为什么要骗你?”莲镜说得很有底气,事实上,这根本就是说谎不眨眼。因为,活得太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开始存在的。 千凰确信了,转而笑道:“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嘛,连生辰都是一天,就是天生一对啦!” 莲镜不置可否,但是,他挺喜欢她这句天生一对,“既然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是不是要表示一下?” 这句话他原封不动地退给千凰,倒让千凰有些无所适从,转而傻傻道:“那你要什么表示?” “暂时没想到,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对了!” “什么事?” “暂时没想到,你先答应我,放心,一定是你能做得到的。我都答应你了,你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想到自己确实占到了便宜,千凰便点了头,似想到什么,突然小声问道:“你会来我家提亲吗?” 莲镜想也不想就道:“不会!” 千凰猛的抬头,显得很受打击,“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你!” 千凰很委屈,“你都亲我了!” 莲镜摇摇头,“是你亲我了!” 千凰就看着他,不说话了,良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莲镜见她拉耸着头,衣服无精打采的样子,伸出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难得说了一句好话,“你就这样挺好的,改了就不是你了!我也想喜欢你,但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我相信,只要你不放弃,我总有一天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说的很平静,千凰却自里面听出了柔和,瞬间变得自信满满,转而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我也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你看,你都愿意抱我了!” 莲镜失笑,“但愿……” 他也想喜欢她,因为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世间所存在的东西,他都想摸清楚,有的必得亲身体验,这样,他才能真正将一切都掌控在手。更因为,人生漫长的无聊,他得找一些新鲜事儿来打发时间。长眠也试过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打发时间了,唯独情爱,据说是人想象不到的丰富,拥有爱情的人,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他想看看,爱情到底有多奇妙,能有他所拥有的丰富吗? 他忽然有点理解尚翎的心情,最初的时候,被这么一只粘人的小东西缠着,有点无奈,却不想拒绝,看她为自己哭,为自己笑,心里居然是很愉悦,并且,完全是属于自己的。 千凰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一老一少,穿着十分富贵,给人的感觉也很贵气。 这两人是父子,少年的那个长的还不错,只是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值了,之后脸上便一直挂着笑,看着她的眼珠子几乎没有转开过,这让千凰觉得很讨厌,所以,千凰只打了个招呼就借故回房了。临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还看了她一眼,那个中年男人正在和慕老爷说着什么,彼此相谈甚欢。 千凰心里顿生一种烦躁之感,好在这两个男人晚饭之前就走了,不然,她非得借口身体不适不出来不可。虽然对这两人不太了解,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他们。 结果,晚饭的时候,慕老爷还是跟她提起了这两个陌生人。 慕老爷开始以一种试探的口味道:“方才来的的是软老爷是他的儿子阮世勋,这阮老爷以前跟爹爹我同朝为官,也是至交好友,关系好着呢。他的儿子世勋,你也见过了,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不但长得一表人才,也有才华,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知州,管得就是我们平阳城一带。他们家祖上也殷实,如今正值鼎盛,日子过的比我们家还要好,这要哪家姑娘嫁进去,一辈子锦衣玉食,享之不尽,也是夫妻,小凰,你觉得呢!” 闻言,千凰菜夹了一般,猛的掷进了碗里,抬起头,直视慕老爷,面无表情道:“爹,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慕老爷一愣,然后笑了一下,倒似有些难以启齿,终究还是说道:“是这样的,你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我看这阮贤侄人不错,我就琢磨着,你们俩,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千凰打断,“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这事儿要是你提出来的,你赶紧去解释了,要是对方提出来的,你赶紧给我回了,反正,我看不上那个阮柿子!” 慕老爷有些不悦,“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叫阮世勋,不叫软柿子。这些年真是把你宠坏了,一点儿家教都没有,真要是人家听见了,成何体统!” 千凰眉头一皱,很快变幻了脸色,转而走到慕老爷身边,摇着他的手臂,讨好道:“爹,我说错了,这不是给急了,才出言不逊么!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求爹怜悯女儿,去回了那个软柿——勋,好不好?” 闻言,慕老爷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忧虑,“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是退不了啊!” 千凰惊,“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答应了!” 慕老爷重重叹了口气,“比答应更不妙!” 千凰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慕老爷看着她的脸,眼里有一种无奈,“事实上,这桩婚事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为父在京都与阮老爷同朝为官的时候,就说好了!等你出生了,是个女孩儿,这事儿便定下了。对了,双方还有信物,是一整块极品白玉雕成的鸳鸯玉佩,就是你从小戴在身边的那块,后来你怕弄丢了,就收起来了,你忘了吗?” 闻言,千凰犹如晴天霹雳,奶奶的,这狗血的指腹为婚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她和阿镜怎么办? “这婚事就不能退了吗?”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软柿子,哪怕他家里再有钱,若是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粗茶淡饭她也愿意。若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算富贵荣华也枉然。 慕老爷见她一脸希冀的模样,心里也很疼惜,但是,有的话却不得不说,“退不了啊,方才,阮世勋见了你,挺喜欢你的,还跟我说非你不娶,他的父亲也十分满意这桩婚事。原本我以为,你虽然不至于一见面就喜欢上人家,慢慢也能培养出感情,没想,你居然如此反感这桩婚事。 如今,父亲闲职在家,这阮老爷和他的儿子还在任上,这权可比爹爹我大了去了,你别看我和阮老爷称兄道弟的,官场上的关系,撕破脸那可是比什么都厉害。阮家又是爱面子的大家,我们若是悔婚,他们必定恼羞成怒。况且,这事儿整个京城,乃至于平阳城都知道,你之前也是清楚地,只是一落水,全忘了! 如今,阮家,我们得罪不起,爹爹也丢不起这个人,还是希望你能试着接受这桩婚事。之前陆老爷嫌贫爱富,毁了婚约,败坏了名声,我们不能这么做,是不是?再说了,爹爹要你嫁的的也不是什么贫寒弟子,你是不会吃苦的,以前过什么日子,嫁过去,还是好日子。” 千凰面沉入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要是逼我,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吧!” 通知 第两百十八章 吊死给你看! 千凰面沉入水,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同意,你要是逼我,就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吧!” 说罢,千凰将筷子一摔,气呼呼地走出了大厅。 千凰回到自己房间,就扑在床上生闷气。 小桃是从大厅里跟着她回来的,念着她没吃几口饭,便从厨房断了点儿东西摆在桌上,来到床边叫千凰,“小姐,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起来用点儿饭吧!” 千凰不听,反而用被子闷住头。 小桃叹息,仍旧劝道:“小姐,您生气归生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千凰这才从被子钻出头来,气呼呼道:“我就是要气坏身子,看他心疼不心疼!” 小桃就叹了口气,“小姐,您何苦这么跟老爷置气呢?老爷一向疼您,有什么事,不会好好说吗?就这么着,老爷一生气,说不定,真把你嫁给那个什么阮公子!” 千凰撇嘴道:“他根本就已经决定要将我嫁给那只软柿子了!”话说一半,千凰忽然皱了眉头,歪着脑袋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逃走!” 小桃吓了一跳,“小姐,您要逃到哪里去?” “当然是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啦!”说话间,千凰立即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向衣柜,竟是收拾衣物。 小桃见她当真要走,不免急了,“小姐,这事儿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啊?” 千凰手下不停,一边说道:“这事儿,我已经考虑得很仔细了,我非走不可!难道,你还想看着你小姐我的终身幸福就这么毁在一个软柿子手里?我会生不如死的。” 小桃还是很顾虑,“但是,咱们两个弱智女流,又能去哪里呢?万一要是遇到歹徒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啊?小姐,你平素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道外面的人过的有多苦,小桃舍不得让您去吃苦,更怕您有个三长两短,小桃可怎么活啊!” 千凰停住了动作,回头看着小桃,笑道:“小桃,你说错了,第一,是我要走,你不能走。我才和爹爹吵翻了,他指不定会派人看着我呢!你得留下来掩护我,我才逃的了啊!” 小桃忙不迭摇头,“我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出去呢?” 千凰就嘿嘿地笑,眼里满是精光,“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是不会一个人地,我要去找连镜,我要让他跟我私奔!”说到最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似乎已经幻想到那美好的一幕了。 小桃却很担心,“连公子会跟你走吗?” 还有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虽然这些日子,小姐接触连公子,也收获不小。但是,大多是小姐自己贴上去的,连公子的态度很难说。别到时候人家不同意,她又不在身边照料,她家小姐,该何去何从啊! 千凰摇摇头道:“我既然有整个儿打算,自然有应对的办法!至于外面的生活,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把自己的私房钱和首饰都带上,咱们省着点儿用,一辈子都不愁花了!”说话间,千凰跑到梳妆台,拿起首饰盒塞进了包袱里。 收拾好了东西,千凰眼珠一转,对小桃道:“小桃,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咱俩换换?” 小桃不明所以,“换换?” 千凰一边脱自己的衣裳,一边说道:“换了我好逃走啊,就我这衣裳,全府上下一瞅一个清楚,穿着你的丫鬟服,也可以掩人耳目啊!” “哦!”小桃点了点头,也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裳。 两人换好了衣裳,千凰背起包袱,对小逃道:“你替我待到半夜,后半夜你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一定要避开别人,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如果爹发现了,问你话,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否则,我爹怪你头上,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小桃点头,眼里满是不舍,“知道了,小姐,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实在过不下去了,你就回来吧。老爷这么疼你,相信也不会为难你的。” 千凰一拍她的肩膀,笑道:“傻丫头,你这是咒我不幸福呢!我一定会在外面过的很好,这风波过去,我会回来看看爹他老人家的。毕竟,他年纪大人,我也舍不得让他孤苦无依。” 两人惜别之后,千凰瞅了瞅窗外,确定没人,便从窗户里爬了出去,然后悄悄摸向了后院。 要说这后院的墙,她爬了也不止一两次了,此时更是轻车熟路。千凰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翻墙而出,直奔城外的凌云寺。 因为是大晚上,一时也顾不上马车,千凰指头徒步。城门关了,她便走偏门,何为偏门,不过是她偶然发现的一个狗洞。 这一路乌七八黑的,也没有灯笼,千凰只有接着黯淡的月光,从凌云寺的小道慢慢摸了上去。要说她平时挺胆大儿的一个人,一个孤身女子,肚子走荒山夜路,心里还是犯嘀咕的。 忽然听到一声狼叫,眼角便瞥见远处有几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恐怖的光芒。千凰吓得一个趔趄,然后瞎跑一通。路上被石头绊倒了,磕破了皮肉,她也顾不得。 一口气跑到了凌云寺,千凰才松了口气,倚着墙壁,大口地穿着粗气。 好在凌云寺的小后门没关,千凰推门进去了,穿过桃林,见着熟悉的住屋,千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觉得方才的苦都没白吃。 屋里还亮着灯,窗户的竹蔑纸上,清晰地映着某人的身影,他还坐在灯下看书。 千凰吸了口气,背紧了包袱,抬步走向屋子。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里面的人轻声开口,“谁?” “是我!”千凰轻声应了。 下一刻,就见门从里面打开,莲镜站在她的面前,面露惊异,“怎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清了她狼狈的样子,莲镜又不免皱了眉头,伸手将她拉进屋子,让她坐在桌子边儿。 因为跌了一跤,千凰身上有些脏污,脸上有块肌肤还磕肿了,手也破了皮儿,头发丝上海沾了几根草屑,看起来真像个逃难的。 莲镜伸手给她拿下头上的草屑,皱眉道:“你先在这坐着,我给你拿药!” 千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笑的跟做贼似地,不久后,就要私奔了呀,真期待! 不一会儿,莲镜就折回桌边儿,坐在她的身旁,先是用帕子沾温水,擦去她脸上的污渍,再挖出药膏给她细细抹匀,一边责问道:“说吧,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千凰笑道:“我想见你啊!” 莲镜没好气道:“白天不行吗,非得大晚上的,还把自己整成这副德行?你高兴了,不怕疼了?瞎闹!” 虽然他是在责备自己,千凰却觉得很高兴,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关心自己呢? “跟你说正经事,傻笑什么?” 千凰立即捂住嘴,平息了心情,才看像莲镜,以一种郑重的语气道:“莲镜,我没有瞎闹,我来这里,是有急事要找你!” “什么事儿?”莲镜给她抹好了药,便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情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千凰忽然叹了口气,很忧虑的样子,“我爹要将我嫁人了!” 莲镜嘴角一勾,不咸不淡道:“那人怎么样?” “家里是当官儿的,长得人模人样,还挺有钱的!” 莲镜就笑,“这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嫁?没准人家还很喜欢你呢!” 闻言,千凰扁了嘴,愤愤不平道:“他是很喜欢我,还说非我不娶呢,可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不管他再有钱,我都不稀罕!” 莲镜点头,“挺有骨气!” 千凰见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就有些受不了,“我爹要将我嫁人了,你就这种反应啊?” 莲镜挑眉,“那你要我什么反应?” 千凰有些挫败,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性,也就不计较了,转而握住他的手,认真道:“莲镜,我们私奔吧,去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不怕!” 莲镜一把甩开她的手,皱眉道:“胡闹!” 千凰急了,“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软柿子,我只想跟你在一起i,你相信我。或许一开始,我是为了报复陆雪琪才接近你,但是,到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于危难,而且还这样关心我。虽然你脾气很奇怪,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中了邪一样喜欢你了,就算我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也认了! 你不要以为,我是一时任性,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对此,第一次产生所谓的情爱,我愿意,为了它,放弃我拥有的荣华富贵。我知道你还没有那么喜欢我,但是,你也说了,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我愿意慢慢等,但是,你也要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若是任由我嫁给人别人,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你跟我吧,我从家里带了很多钱,我们会过得很好的,好不好?”说罢,千凰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祈求。 莲镜皱眉,良久,才站起身来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床上睡吧,我睡在外边儿的榻上,等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家!” 千凰猛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大声道:“我不回家看,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莲镜回绝她,语气很坚定,“不可能!” 千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僵持了片刻,千凰终究垂眼,“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太唐突了,今晚上,你就好好想想,明天早上,再给我答复!”说罢,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里走,似怕听到什么拒绝的言语。 莲镜见她进了里间,面朝里躺着,很快便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莲镜摇摇头,转身,走到竹榻上躺下,嘴角却漫出一丝浅笑。 私奔么,有意思…… 第二日,千凰天一亮就起来了,到底是心里有事儿,更怕拖得越久,被家里人找到。 莲镜还在榻上,千凰正想过去叫他,才走进,他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身,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千凰问,“你想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走!” 莲镜看着她,微微摇头。 见此,千凰眼睛一红,突然转过身,从里边拿出包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只是临走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千凰走到屋外的一颗大树下,回过身,透过打开的窗户,可见看见莲镜就坐在榻上,千凰又大声说了一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走!” 莲镜坐在榻上的身影几乎没有动过一下,漠然得让她心凉。 但是,她依旧不肯放弃!她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却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尤其是,对于感情。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重情到了极点,也极端。一根筋,傻得无可救药,撞了南墙,也未必肯回头。 每每听他的冷言,见他的冷面,她不伤心吗?她伤心,但是,总是刻意将这感情忽视,转而一心一意记住他的好。因为,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就算是石头心也会被她打动的。 千凰咬牙,暗忖,既然你这么犟,就不要怪姑奶奶使出杀手锏了! 千凰蹲下身,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条白绫,仰着头,找准一根树枝,将白绫扔了上去,系好。又从旁边搬来一颗石头,千凰就踩在石头上,将脖子小心翼翼地套进白绫里,眼睛却撇着窗户眼儿,又不敢真吊,只故作决绝道:“阿镜,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吊死给你看!” 若是这样,他都不跟她走,她不得不承认,她爱错人,用错情了。但是,她还是得赌一把,为了此生最大的幸福。 谁知,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反应,反而站起身,走到里间去了! “我真的要吊了!”千凰真的要被气死了,心里更有种难言的失落。 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石头被踩开,千凰的脚蹬空,发出一声惊呼,松散的白绫瞬间拉的死紧,千凰瞪大眼睛,手在空中虚抓,无奈,窒息感仍旧凶猛而来。 “救——命!”声音卡在喉咙口,都快发不出声儿了,这一刻,她真是后悔死了,觉得这个男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就在她快断气的时候,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脚便落到了实处,似被人从下面抱起,缓解了这种窒息感。 千凰缓过了气,睁开眼睛往下一看,才发现莲镜正在下面抱着她的腿,辟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个子高,一伸手,就割断了白绫。 莲镜将千凰抱坐在地,将白绫从她的脖子上撤下来,扔在一旁,沉着脸道:“既然怕死,还上不上吊了?” 千凰心里庆幸,嘴上却硬,“谁怕死了!” 莲镜斜着眼睛道:“刚才叫救命的不是你吗?” 千凰脸孔一红,囧得半天没说话。 这时,莲镜又开了口,“下次再做这样的蠢事,别想我再管你!” 千凰就不服气了,抬起眼睛,责备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因为你,你早跟我走了,我至于么我!”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倏然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语气瞬间变得绵软,“其实,你还是听很关心的,是不是?你舍不得我吊死,所以才来救我。你不知道,若是让我嫁给别人,真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就跟我走吧,好不好?”千凰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抬起眼睛希冀地看着他。 如果他不出来也就罢了,她以一条命,偿了这段情,也就死心了!可是,他出来了,就证明他并非对她无情。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认定的人和事,只有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便会振奋起来。 莲镜低眸看她,久久没有说话…… 一条乡间的小路上,千凰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小调儿。见路边儿的野花开的灿烂,还时不时地采摘几朵,显得心情好极了! 不多一会儿,她手里的野花已经凑成了一束,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千凰便停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身穿紫衣的绝色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身边跟着他唯一的仆人辟邪,辟邪背着三个人的包袱,安分地走在莲镜稍后的位置,一路上,只低头看路,连脸都没抬,自然也没有坑一声。 待莲镜走近了,千凰便凑到他身边儿,将手里的野花举在他的鼻子旁,笑道:“阿镜,你闻闻这花香不香?” 莲镜没有说话,千凰也不生气,转而将花举到自己的鼻子前,深深闻了一口,“我从没觉得,花香能这么好闻,是因为跟你在一起了,身边的事情,都变得很美好!” 莲镜这才将目光移向她,微微吐了口气。 千凰便腾出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别这么板着脸嘛,你都愿意跟我私奔了,可见也是喜欢我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我都想好了,咱们找一个小村子,住下来,男耕女织,一定会很有趣的,好不好?” 莲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眉头。 千凰眼神一暗,仍旧笑嘻嘻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阿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喜欢我的,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通知 第两百十九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两日后,两人在一个小村子落脚,毕竟,千凰也没打算走太远,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让慕老爷找不着就好。这样,平阳城有什么消息,她也能很快打听到,等风波过去,他爹拒绝了这门婚事,千凰铁定是要回去的。她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搞定莲镜,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爹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千凰用二十两银子,租下了一个小院落,为期半年。 这间屋子屋子坐落在村边儿上,一来不是很醒目,以免被人打扰,二来离人群不远,发生什么事儿,也有好找人帮忙。 屋子不大,原本是给一对夫妻住的,后来丈夫改作生意,发了小财,把妻子也带走了。走的时候,把这屋子让给了村里的亲戚,这亲戚有自己的房子,这屋子便一直闲置。正巧千凰来问,这家的女主人便把这屋便宜租了。 主屋有三间儿房,一间客厅,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儿是厨房,旁的还有一个小仓库,条件差了点儿,地方不大,摆上一张床,也差不多了,收拾了一下,给辟邪住。千凰住的是主卧室,莲镜让辟邪买了一张竹榻,他自己睡在外间儿的竹榻上。 对此,千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只有一间儿卧室,他居然睡在外边儿。照这个情形,什么时候才能将生米煮成熟饭呐! 屋子周围还有篱笆墙,院门是用竹子做的,院子里有一个小棚子,棚子里有个磨,那租房子的老妇对她说,以前住在这儿的夫妻就是做豆腐的,这磨啊,是十几年的好磨,磨出来的豆腐又香又嫩,好吃的不得了。 千凰就乐了,又央着莲镜叫上辟邪将破败不堪的小棚子给修好了,把磨给刷干净了。说是得了闲,一定要去村里过几十斤豆子,做豆腐吃。 千凰见别家都是自己种菜,省了日日跑县城,能省不少功夫。 千凰觉得有道理,更想让莲镜看看,自己勤俭持家,便向一个村妇买了一些菜种子,请教了一些种菜的方法,回来后,便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开辟了两块儿菜地。 莲镜一早起来,在院子里看书,千凰换了原本的好衣裳,穿着一身粗衣麻服,耐脏也不怕坏,把着锄头就在院子里挖地。 辟邪弄了把柴刀,从外面不停地砍了竹子运回来,他想给莲镜在院子里盖一个小亭子,这样,他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也不怕突然刮风下雨,乃至于烈日暴晒了。 这一点,千凰很支持,既然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又是她带着私奔的,自然希望他能住的舒坦点儿了。莲镜一个文弱书生,千凰也舍不得让他干粗活,如此,千凰只有独干这开辟菜地的粗活儿,她却一点儿怨言也没有。 她虽然是千金大小姐,平日里既不摆小姐架子,也不娇生惯养,反倒觉得自己活泼乱跳,能干的事儿多着呢。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想做点儿什么表现自己,她现在干劲十足。 莲镜在一旁看书的时候,眼睛总会若有似无地瞟过来,看她坐在撸着袖子,把着比她的手腕还要粗的锄头杆,不太娴熟地做着农活。白皙的脸上全是汗,因为被太阳晒,脸颊通通通的,原本好端端的头发都弄乱了,有几缕贴在额头上,被汗水粘得湿漉漉的,小巧的下巴上,更有热汗不断地往下淌。 她脚下的地,却被她挖的乱七八糟的,像狗啃过似地,回头肯定还得理一次,少不得又要耗费很大的体力。且忙乎了半天,三分之一都没完成,真真是新手上路,任重道远,莲镜看着都忧心。 就这么个劳作法,也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且现在只是种地的第一步,回头还得挖坑,播种,施肥等等,也不知道她这个半吊子能不能做成。 可她十分卖力,明明累的不行了,还咬牙硬撑着,愣是没叫过一声累,也没有歇过一小会儿。 见此,莲镜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免抬起头来,对千凰道:“我看这地儿今日也做不完,你先停一停,歇口气儿,喝口水!”说话间,莲镜提起竹几上的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目光却随着她,这茶,显然是给她倒的。 千凰本来不想歇的,见他这副做派,又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不免直起身子,朝他嘿嘿笑了一下。把锄头往地边儿上一撂,擦了一把汗,大步走过来了。 千凰在小几前站定,端起茶一饮而尽,还没放下杯子,莲镜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低下身子,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 莲镜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汗巾,擦她脸上未干的汗渍,淡淡道:“累不累?” 千凰点点头,看着他眼里很感动。他就是这样,平时淡漠得跟什么似地,偶尔关心她一下,却让她感动的跟什么似地。 莲镜皱眉,“既然累,就不要做了!” 千凰立即摇头,语气很坚持,“我一定要做完!” 莲镜诧异,眼里有一丝玩味,“为什么?” 千凰看着他,语气异常认真,“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但能花钱,我还能省钱,以后更能挣钱。等我种了菜,我就做豆腐。我听说,村里的张大妈做豆腐做的可好了,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她说愿意教我。还说这豆腐要是做地道了,在城里可是很好卖的,一个月的开销,就有找落了!” 莲镜眉头一动,眼里有些复杂,“村子里上百口人,周围都是地儿,就算你不种菜,有的是人种,你从家里带了这么多钱,买十年的菜,都花不完。至于做豆腐,就更不用了,你带的银子,在乡下一辈子都不愁花,用得着吃这份苦。” 他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好身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竟也没有磨了她的韧劲,倒也难得。本以为她说不怕苦,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想,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容易。 千凰忽然抬手,半搂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能干,让你明白,我是一个值得厮守一生的好女子,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外能争光,内能持家。娶了我,你一定不会吃亏的!” 莲镜看着眼前这双笑的弯弯的大眼睛,眼帘颤了一下。 他听过无数的好话,但是,能把话说到这份上的人,她是第一个,没有畏惧,没有逢迎,她是真正拿心在说话。 见莲镜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千凰不免低下头,拿鼻子蹭了一下他的,俏皮道:“怎么样,要不要娶我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莲镜笑,语气难得温柔,“那你会让这个村过去吗?” 千凰摇头,“不会,我会让你留在这个村,住在这家店里!”说话间,千凰望住他的眼睛,眼角瞥见这一张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她心里微动,身子微微下伏,就想去吻他。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触,莲镜倏然开口,“你身上的汗都滴在我脸上了!”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离开了他,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真是的,她怎么忘了自己一身汗味儿,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啊! 莲镜见她一脸忐忑,不免轻笑一声,起身道:“还有锄头吗?” “啊?”千凰没有反应过来。 莲镜就走到地里,捡起那把大锄头,试了试身手,回头对千凰道:“一把锄头,两个人怎么用?” 千凰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又惊又喜,“有有有!” 之前考虑家里有三个劳动力,她就借了三把锄头,谁想,只有她一人干活,不过,现在好了,男女搭配,干活不愁累! 千凰从院子一角,又拿了一把锄头,跟莲镜一起回到地里。 原本以为,自己干了大半天儿,还有农妇指点过,莲镜一介书生,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面的主儿,只是在旁看了两眼,怎么着也比不过自己。 谁想,莲镜把袖子一挽,下摆往腰带里一塞,这利索劲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锄头一抬一落,倒把千凰惊得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转而在原地看起他干活来了。 不是他干的不好,而是他干的太好了,不多一会儿,便挖好了一小块儿地儿,泥土都被铲得松软整齐,跟她的脚下那乱七八糟的一堆很不一样。而且,明明是干农活,他偏生做出一种风度来,姿势流畅,力度正好,看起来轻松得紧。 让千凰怀疑,他真的是第一次干农活儿吗? 见千凰愣在原地,莲镜不免抬头,“怎么了,刚才不还挺来劲儿的,现在傻了?” “没!”千凰讪讪地应了,抬起锄头又落了下去,眼睛却盯着他处,那啥,学习学习。 有了莲镜,两人到傍晚的时候,就将地儿开好了,只等着第二日撒种。 千凰很欣慰,更从心里佩服莲镜,一个书生,能把地儿开得这么好,真的很难得。 晚饭是清汤素菜,说实话,以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突然就变萝卜白菜,她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不过,见莲镜都能吃的坦然,她也就不计较了,把它们当成山珍海味一样嚼,心想,多吃几顿就习惯了。 虽然饭桌不大,也就那么两三个菜,千凰还是很喜欢给莲镜夹菜,一边让他多吃点儿。 莲镜什么也没有说,千凰看着自己给他夹的菜半天都在他碗里,心里就有些过不去,好在,他最终是吃下了,千凰立马又变得笑呵呵了,然后,再接再厉。 只辟邪,坐在千凰旁边的位置,拿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她,那感觉,不像是嫉妒千凰给莲镜夹菜,更像是嫌弃她似地。千凰很想问,她跟辟邪无冤无仇的,他犯得着用用这种有色眼光看她。不过,看在他是莲镜仆人的份上,千凰决定不跟他计较。 接下来的两日,千凰在莲镜的帮助下,总算把菜种好了!不过,莲镜大多是在旁指点,很少帮着她一起干活,用他的话来说,把种子撒进去很简单,不至于像她辟地那么惨烈,辟成跟狗啃了似地。尤其是施肥,味儿大,莲镜连院子也不呆了,直接进屋里了。 千凰就捏着鼻子,拿长勺子舀了用猪粪混成的肥料往种坑里填,憋得险些闭气了,真的好臭啊!但是没办法,要想菜儿长得好,哪能让它不吃肥啊! 幸苦了大半天,莲镜只给她奉上一杯茶水,说了一句,“辛苦了!”,千凰忽然觉得很值得,然后豪言万丈地说第二日要去买豆子。 莲镜笑了一下,让辟邪第二日帮她去扛豆子,可把千凰乐坏了! 做豆腐是个技术活,千凰在人家里讨教了半天,把东西备齐了,也要隔几天再动工,省的浪费了一袋好豆子。 期间,千凰开始学做饭,之前,都是辟邪做,千凰没觉得辟邪做的有多好吃,自从自己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做出一盘黑糊糊的名为炒白菜的东西之后,千凰开始涎着脸去向辟邪讨教。 千凰说了半天半天的好话,辟邪只说了一句话,“去找村东头的李大婶,我的菜都是从她那儿直接买过来的,我只会煮饭!” 把个千凰气得,好几天没跟他说话,早说啊,浪费姑奶奶唇舌,还得看你的冷脸。 千凰到了村东头李大婶家,李大婶不在,只有他十几岁的儿子看家,见了千凰,那个黑脸小伙子眼睛都直了。 千凰问他话,他涨红着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结结巴巴地,千凰险些没听懂。 原来,李大婶去河边儿洗衣服了。 千凰忽然想到自家也堆了不少脏衣服,尤其是这两天务农,衣服脏的快,换得勤,也攒了满满地一桶。她的,莲镜的,没有辟邪的。千凰自从跟他们出来,就没看到辟邪换过衣裳,来来去去,就那一身穿着,他也不嫌脏?虽然,看起来挺干净的。 千凰端着衣服赶到河边的时候,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年轻姑娘,只有一个中年大婶,想必就是李大婶了。 姑娘们见来了个生人,都显得很惊奇,看着千凰,十分羡慕她的美貌。 正巧李大婶身边空了,千凰就走过去,一边将衣服拿出来,问道:“你是李大婶吗?” 李大婶见这漂亮姑娘在自己身边蹲下,有些吃惊,轻轻点了点头,“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千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李大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说,前几日才听得别人说,村里住进一伙人,那家姑娘长得顶漂亮,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又问她打哪儿来,跟谁来的。 千凰一一答了,只说自己适合夫君从外地来的,在此寻亲,没个着落,决定找个地方等半年。 千凰不会洗衣服,幸好,李大婶热心,手把手地教了,还一边儿给她讲做菜的事儿。 不一会儿,莲镜匆匆赶来,当时,千凰正和李大婶说着事儿,压根没注意到来人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几个年轻女子都顶着身后看,千凰一回头,才发现莲镜站在她身后,眉头似蹙非蹙,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千凰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莲镜摇头,“辟邪说你来洗衣服了,我担心你掉河里!”这话倒是真的,以她的迷糊劲儿,指不定洗个衣服也要掉水里。要知道,这个幻境的本质接近于真,没有他的允许,死了也不能脱离幻境。且在这里的各种感觉都是真实存在的,换句话说,她要是掉河里淹死,便会切身体验到溺死的痛苦。 他真的是担心了,才匆匆赶过来,就怕她有个好歹。 千凰却没听出话里的好意,反倒以为自己在他眼里就是笨手笨脚地,心里有些失落,面上却没有表现,只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带了点儿撒娇道:“只是洗个衣服而已,怎么会掉河里呢,况且这里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儿啊!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洗完了!” 莲镜瞥了一眼她的木盆,难得主动了一回,“反正你也快洗完了,我等着你吧!”说罢,也不等千凰反应,径自走到不远处的林地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河边女眷多,且大多赤胳臂裸脚的,一个男子在这边,确实不大方便。 千凰很感动,唇边一直带着笑,周围的女子看着千凰的眼里,这下真是又羡又妒了! 李大婶就问,“那个就是你夫君?” 千凰念着莲镜听不见,轻轻应了一声。 李大婶就笑,“姑娘好福气,人长得漂亮,夫君更是一表人才,老妇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着这么登对的小夫妻,真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啊!” 闻言,千凰心里甜丝丝的。 殊不知,不远处的脸颊,凭着过人的耳力,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便勾起一抹弧度,却似笑非笑。 几万年前,她还口口声声说只让尚翎做他的夫君,如今,竟也会让他做夫君么,世间事,还真是变化无常,神人莫测…… 千凰学会了做豆腐,泡了豆子便开始磨豆子。 之前听人说,磨豆子很费力气,所以有条件的都用驴子磨,但是千凰没驴子,只有自己磨。前不久,才因求教厨艺额事儿跟辟邪吵架了。事实上,辟邪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是,千凰心里有障碍,低不下这个头,故而宁可咬着牙干力气活,也不肯去求辟邪。 至于莲镜,他知道自己在做豆腐,相帮早就帮了,他不帮,她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想做的事儿。 但是,磨了好一会儿,千凰推不动了,莲镜便出来了,先是递给她一条汗巾。 千凰接过,擦了汗,莲镜便道:“别做了,歇着吧!” 千凰摇头,“我一定要把豆腐做好!” “让辟邪来吧,他力气大,很快弄好了!” 千凰就不说话,莲镜瞥她一眼,而后招手叫来了辟邪,辟邪二话不说就开始推磨,那速度,真是没得说的,下面的出口,豆浆哗哗得流。看到千凰眼睛都直了,自己磨豆子,豆浆都是滴着出,果然,这伙计天生就是男人干的。 等磨好了豆浆,便开始在锅里熬,之后过包,使得豆腐渣和豆浆分离。以及后面的卤水,压豆腐,工程是很繁重的,千凰一个人肯定干不来。 这活儿又脏又累,千凰觉得莲镜这么爱干净的人,肯定不会干,谁想,他居然帮忙了!让千凰大大吃了一惊,心里更加感动,毕竟,上次施肥,他可是跑得远远地呢! 果然,人心都是会变得,只要她诚心实意地待他,他越变越好,变得越来越喜欢她,愿意和她同甘共苦。 压好了豆腐,千凰便巴巴地在棚子里等着,莲镜让她进去歇着,她都不肯,唯恐错过了开豆腐的最好时期。 等到豆腐不老又不嫩的时候,千凰便揭开木板和豆腐包,白白嫩嫩地豆腐一整块镶在木板里,真似白玉,漂亮可爱极了。 千凰又用刀将豆腐割成一块一块的,而后,切了一小片儿,咬了一口,砸吧砸吧地,笑的跟猫儿似地。 莲镜微微失笑,“怎么,煮都不煮,就吃上了?” 千凰忙不迭点头,“这样也很好吃哦,不信你试试!”说罢,直接将自己吃过的豆腐送到他的嘴边。 这是一次试探,千凰心里还是挺紧张的,相处这么久,虽然有些事情他会依着她,但是,总让她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错觉。而且,他只跟她亲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占不到他的便宜了。 莲镜盯着眼前的嫩豆腐,上面有一个清晰地牙齿印,莲镜不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一抬眼,就见千凰巴巴地看着他,他竟觉得有些为难。顿了顿,终究缓缓张开了嘴。 千凰的动作更快,手一伸,就把豆腐塞进他的嘴里了,然后嘿嘿地笑。 莲镜很无语,千凰瞥见辟邪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表情很诡异,千凰就切下一小块豆腐,笑呵呵地问辟邪道:“你要不要也来一块儿?” 辟邪一个激灵,一阵恶寒,讪讪地走开了! 千凰在原地,乐开了! 通知 第两百二十章 你要不要我? 而在另一处,陆府的大宅,陆雪琪大发脾气,尖声质问她的丫鬟。 “你说的都是真的?连公子真的和那死丫头私奔了?”问话问出来,她喘气都有些困难,给气的,难以置信,更心有不甘。 小丫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慕府虽然没传出消息,但是,幕府的家丁这几天进进出出,神色慌张,准是出事儿了!我有个表妹夫,在慕府做事,他说,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们小姐了。 以慕小凰那样的野性子,能憋着好几天不出门?那是不可能地事儿!后来,我又让我表妹夫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些出去的家丁都是去找慕小凰的。原来慕小凰她离家出走了,她一走,连公子也失踪了。 根据寺院里的僧人说,慕小凰时常去找连公子。连公子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看见几个人悄悄离开寺院,其中有一个是女子。我看,八成就是慕小凰,她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拐着连公子私奔了!” “混账!”陆雪琪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遏,“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跟我抢,如今,竟然还敢和本小姐抢男人,真是不要脸,无耻下贱!” 那丫头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良久,陆雪琪神色一厉,又道:“不行,我不能便宜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快活!” 丫鬟问道:“小姐想怎么办?” 陆雪琪一笑,语气有些冷,“怎么办?自然是想办法让他们分开了!平阳地界这么大,慕府肯定不够人手,咱们何不帮他们一把。他们在城里找,我们就去城外找,去乡下找。他们俩走在一起,无疑是最显眼的,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不出门,本小姐迟早会找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找到了呢?” 陆雪琪眉头一皱,很快舒展,脸上满是恶毒,“找到了,就想办法通知慕老爷!我听说,慕府和阮家可是有婚约的,慕小凰也到了适嫁的年龄,我想,她八成是为这事儿才离家出走的。既然如此,我们就来一招借刀杀人!” 关于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千凰一直在想办法,但是,莲镜软硬不吃,也让她够憋屈的。 千凰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豁出去了,来一招投怀送抱,那啥,俗称色诱。 小桃说过,以她的姿色要是色诱的话,没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千凰确定好作战计划,先是将里衣脱去了,只露出粉色的肚兜,把头发散了散,看起来更有风情,然后深吸一口气,装作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大步跑了出去。 莲镜本来睡在榻上,闻声,倏然睁开了眼睛,见她衣裳不整地扑过来,眉头一皱,大声喝道:“站住!” 他这一声太严厉,千凰还真个站住了,转而在几步之外,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不是应开敞开怀抱让她扑进去吗?怎么是叫站住? 此时的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儿绣花肚兜,露出大半个香肩,发丝披散,与肌肤黑白分明,下身着一条单薄的裘裤,经窗外的月光一照,竟有些透明,隐约可见里面两条修长的大腿。 那张脸上,秀眉微蹙,眼里微微湿润,一副我见犹怜之相。 这样一幅情景,换做一般男人,早就扑过去了,但是,莲镜没有,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千凰在心里狂骂,丫的姑奶奶都穿成这样了,他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是个男人不!心里如此,面上却依旧可怜兮兮地,撅着嘴道:“我做恶梦了,一个人很害怕,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啊!”说话间,千凰目光微斜,点点引诱流泻而出,只要有点儿色欲的男人,不难明白,她这是暗示。 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晚上说要和你睡,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你想怎么地,就怎么地! 千凰并不觉得这很可耻,在她心里,认定了莲镜,就决定和他厮守一生。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此事拖着,也是夜长梦多,把自己交出去,不但安了自己的心,这个举棋不定的男人也跑不了,先斩后奏,爹爹也没话说了。此一箭三雕之计,只赚不赔,她做定了。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她害怕这个男人不上当,因为他看起来太冷静了。 莲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脸蛋,到香肩,到纤腰,再到大腿,最后将目光转回到她的脸上,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先把衣服穿好!” 千凰听他的口气,冷漠又强硬,心里很不服气,对上他坚定的眼神,终究一咬牙,使气般地走了回去,把地板踩得蹬蹬响。 莲镜看着她的背影,脸色稍缓,眼中便浮起一丝异色。 以她的姿色,做任何事都不会太难看,若是姿态放软一点儿,譬如这副魅惑之姿,效果是很惊人的。她是什么人,是一只万年狐狸精,纵使本性纯真,但魅惑天成。不用使什么手段和心计,便能比平常妖精魅惑千倍,美人窟,销魂冢,天生便是男人的克星。 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他承认她是做的很成功的,至少,他觉得很漂亮。 可这又能如何,他并非寻常男子,也不能以寻常人论之,就算是她,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他也未必会为之动容。无情无欲,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要做得好,尚翎更是比之不及。 几万年前,尚翎在凤铮与千凰事发后,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漠,此后,两人再也难以像那般亲近。千凰伤心欲绝,却无可奈何,殊不知尚翎心中也很挣扎,只是,这份感情债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莲镜却看的很清楚,因为尚翎对千凰有感觉,无奈之下,只有借题发挥,行疏远之事。他无法在像以前那般,在她极尽诱惑之时,还能坐怀不乱,有私心,便有私情,有私情,便有欲望。 这份欲望,对于千凰来说,可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对于尚翎来说,却是一种为之揪心的孽情。 他作为天地之主,万物表率,自当一颗心无丝毫偏斜,海纳百川,对众生平等。 千凰固然为神,终究为之下属,且得他一滴神血,便是父女之宜,焉能产生私情,此为悖伦。再者,天界虽然清楚千凰的对他的情谊,但是,他们都明白,他枉不会踏出这一步。若是踏出了,千凰便有尚主之罪,何以标榜三界? 种种考虑,让他挥剑斩情丝,伤了她的心,也伤了他的心,却成全了彼此的名誉,维护了天界的威严。 而尚翎所认为正确的决定,在莲镜看来,只有两个字,狗屁! 创世之神,乃无心之人,以无心成有心,又是何其难得,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人,让你有血有肉,何苦拘泥于形式。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本就是一个漫长而无聊的过程,好不容易有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何苦拒之于门外,两边痛苦,只为成全那些虚妄之物,真是可笑。 尚翎,太古板,不知变通。 千凰,太愚笨,被表现所惑,看不清实情。 于是,一误,终身误,同处一片天,心离两地,彼此神伤。 只是,就算莲镜看的再清楚,他终究一句也没说,没有劝过尚翎一句,没有点拨千凰一句。 局外之人,冷眼旁观,终归是不感兴趣而已,他们的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也与他无干。 本就是他开始的一场游戏,到最后,他自己也看腻了,陷进去的两人,自求多福罢! 只是,尚翎和凤铮死后,她将自己关在重华殿里,静静流泪,一种全然封闭,心若死灰之状。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所以,他自和她相识一起,第一次对她伸出了援手。 他说,“小狐狸,要不要跟我去魔界?” 要不要跟我去魔界,我可以给你尚翎亏欠你的东西,情欲,爱恨都可以,算我补偿你。 只不过,他的心,自从存在以来,就没有跳动过,犹如一潭死水,怎么也激不起半点波澜。他可以关心她,爱护她,陪她做任何事,唯一不能给的就是真情。换言之,爱恨情欲,深陷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他唯一比尚翎好的就是,从表面上,他可以给他所能想象的最完美的神情,即使是做戏,他也能做的天衣无缝,她想要回应,他给她回应! 但是,千凰拒绝了他,他不气恼,也不失落,心里最后一点儿愧疚也没有了,他心安理得地去了魔界。 没心没肺的人,情绪也是善变的,再见的时候,她忘却了一切,他也将那段事情尘封,她全新面对,他也全新面对。 彼此,谁也不欠谁! 千凰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加了一件雪白的里衣,但是,她刻意将领口开得很低,而且,露出了半个香肩,扁着嘴儿,缓缓蹭到了他身前。 莲镜坐在榻上,挑眉问道:“不去睡,出来做什么?” 千凰一口气憋在肚子里,险些喷出来,想想还是忍了,既然都拉下脸皮了,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 千凰便道:“我不是做恶梦么,害怕,不敢睡!” 莲镜淡淡道:“这么会儿功夫,什么噩梦也该清醒了!回去吧!”说罢,面朝里,躺下了! 千凰指着他的背影,很想破口大骂,这什么人啊,她都不顾女孩儿家的颜面,这样投怀送抱了,他倒好,居然拒之门外。 她就不信邪,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上门还真的没人要! 反正都没脸没皮了,也不差这一招了,姑奶奶拼了! 想到此,千凰小胳膊一撸,大步上前,岔开大腿,猛的骑在了莲镜的身上。 她的动作太突然了,莲镜只来得及转过身,成仰卧之态,千凰恰好坐在了他的腰上,居高临下,斜着眼睛看他,眼里满是挑衅。 莲镜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丫头,真是天下第一爱胡闹,闹的没法没天了,真想把她定住,扔井里让她清醒清醒。 凰嘴角一勾,手指翻飞间,里衣应声而落,露出诱人的香肩,胸前两团突起在肚兜的映衬下,有种禁忌的诱惑,她伏低身子,媚眼如丝,呼出的热气喷在他微凉的脸颊上,“我想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胡闹!”莲镜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制止她的靠近,触手处,一片温软,让他的眉头一拧,眼中便有些严肃,“穿好衣服回去,听话!” “我偏不听,我就是要和你睡,你要不要我!”千凰很执拗,扬起下巴,嘴唇就要往他嘴上凑。 莲镜手中用力,千凰的肩膀上便传来一阵疼痛,但她的眼神却分外倔强,语气透着一种委屈,“我这一辈子,就爱上一个人,你还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会对你很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你要是不要我,我爹找到我,一定会把我们拆散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莲镜看着她凄哀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异澜,久久没有说话。 几万年前,她也是这副色急的德行?亏得尚翎能受得了,哪怕有一丝情欲,哪能经得起她这样的折腾!不过,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失去了记忆,将他当做所有来爱。 千凰见他犹豫,因为自己有机会,眼珠一转,手飞快伸向他的身下,直奔主题! 都说男人时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姑奶奶就不信,你那么好的定力! ------题外话------ 抱歉,更晚了,晚上再更了! 通知 第两百二十一章 同心符 千凰还没摸到他那玩意儿,下一刻,就觉得天旋地转,接着屁股一痛,发出一声惊呼,却是莲镜将她甩了出去。 千凰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抬头看莲镜,就见莲镜已经坐起身子,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那目光,看的她莫名发怵。 “知错了吗?”居高临下,他的语气不算严厉,却显得异常威严,通身发出的气息竟有泰山压顶之势。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知为何,心里便是一缩,就好像自己犯了滔天大错,此刻要受审似地。虽如此,她心里却不服气,觉得自己,更觉得委屈,牙一咬,腰杆儿一挺,直视莲镜,一字一顿道:“我没错!” 说话间,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莲镜,在他身前站住脚步,抬起手,捧起他的脸,深深地望住他的眼睛,脸上含笑,目光执拗又温柔,“我喜欢你,有什么错呢?” 莲镜俊眉一敛,却没有推开她。 千凰似得了鼓励,顺势坐在他的身旁,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知道,让你喜欢我不容易,但是,你试试好不好,看看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莲镜望著她,语气很淡,“我对你,没有感觉,至少,现在没有!” “我不信!”千凰咬唇。 莲镜淡淡一笑,语气有些凉薄,“如何你才肯信?” “我要试,你敢不敢?”千凰盯住他,眼里几许挑衅,几许期盼。 试试吧,给我一个机会? 莲镜微笑,激将法吗?不过,他让让她又何妨? 他不说话,千凰就当他是默认,倾身的时候,他和配合,顺势躺在了榻上,不过,眼睛睨着她,总让人有种冷眼旁观的感觉。 千凰心里有些刺痛,只闭上眼睛去吻他的唇,不深的吻,只是吮吸他的嘴唇,手指慢慢往下,划过他的胸膛,来到他柔韧的腰。 印象里,这种事没有做过,但是做来却很熟悉,她却懒得深究。 莲镜一直睁着眼睛看她,连呼吸都没有乱过一分,只抬起手,轻抚她的发丝,像撩拨一只小宠物。 千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他眼里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泼凉了她的心,千凰的眼睛有些酸涩,却倔强地不肯认输,手指慢慢往下,一把握住他的阳物。 密林中的巨龙还在沉睡,并不是太坚硬,即使握在她的手里,被她有意撩拨,它依旧没有半丝反应。 这时,莲镜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明白了吗?” 神之所以没有心,是因为他们不需要私心,没有私心,便没有私情,没有私情,就没有欲望。 他拥有人类的躯体,不过是面呈世间的虚像,外面如此完美,是集结了天地醉最纯粹的精华,是天地的厚爱。不过,他也没有所谓的七情六欲,六根清净,不为俗世烦恼。 不管千凰再如何勾引他,根本没有用。这并非说明他不能行人事,而是他理智非常,能绝对控制罢了! 千凰看着他,语气充满同情,“其实,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儿自卑的,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就算一辈子只能跟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也认了。再说了,是病总有医治的法子,我一定会寻访名医,治好你的。” 莲镜越听越不对劲,捏紧她的下巴,皱眉道:“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千凰叹了口气,倏然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安慰道:“阿镜,你放心,就算你不举,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不愿意跟我亲近,如今看来,事关男人的尊严,我理解你!” 闻言,莲镜的表情就有些扭曲,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千凰跪坐在他的身前,语气很认真,“我没胡说啊,你看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没有反应,不是不举是什么?反正我都发现了,你就别不好意思了!” 莲镜听得额上青筋直跳,虽说是被曲解了,但是,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话,心里都不会好受吧!莲镜深吸一口气,对千凰道:“你听好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情才有欲望,我对你没有反应,是因为我还没有对你生出情愫。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现在,你给我穿好回去!” 千凰就杵在原地,没有动。 见此,莲镜倏然起身,“你喜欢这里,今晚就睡这里好了,我去里面睡!” 丢下这句话,莲镜扬长而去,留千凰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 明明不举,非得不承认,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他讳疾忌医,她可不能,事关终身幸福,还是找个时间带他去看看大夫吧! 第二日,千凰早早地救起来了,给他熬了白米粥,外加一碟咸菜。 三人围着桌子吃早餐,莲镜面色沉静,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地。 千凰也不戳破他,只是给他碗里夹了咸菜之后,笑呵呵地问了一句,“阿镜,我们来这里也有好些时候了,一次也没有出去过,离这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镇,不如我们今个儿出去逛逛吧!我有些东西要买,自己一个人不方便。” 事实上,她是想找个机会找个大夫给他瞧瞧这不举之症。虽然她也不是很在乎这档子事儿,但是治好了总没坏处,而且,日后要生孩子,就非得治好了。 莲镜细嚼慢咽了一口粥,抬起头看她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千凰立马咧开了嘴,莲镜是个怪脾气,但是有一点特别好,不记仇啊! 吃完饭,辟邪被千凰强行留在家里看家,只她和莲镜出来了,一路上,千凰挽着他的手臂,莲镜甩了一次,没甩开,也就由着她去了。 两人的容貌十分出众,走过之处,只要长了眼睛的,都会在他们身上看上两圈,好在小镇上民风淳朴,倒也没什么人上来找麻烦。 千凰说是要买东西,东瞧瞧,西看看也只为找药铺子,这个小镇虽然隶属平阳,她却没来过,加上失忆,等于是瞎猫乱撞。又不好当着莲镜的面儿问药铺在哪儿,只得慢慢逛。 两人走过一个算命的小摊儿,一个算命的老头忽然叫住了千凰。 “这位姑娘,请留步!” 千凰不解,还是停住了脚步,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一个小桌子后面,旁的竖着一个招子,上书“天机神算!” 千凰笑了一下,问道:“老人家,你叫我有事情?” 老头看了一眼莲镜,又将视线瞥向千凰,笑道:“我跟姑娘有缘,想免费给姑娘算上一挂,姑娘可否坐下来听听?” 千凰本来不想算命,但是,一听不要钱,倒是觉得不放坐下听一听。 侧头瞥了一眼莲镜,发现他神色淡淡,没有不高兴。 千凰安了心,就坐在摊前的小凳子上。 这老道先是问了她的生辰八字,又看了她的首相,沉吟道:“我看姑娘的命相,乃是极贵之人,又非凡俗之人!” 千凰轻轻一笑,心想,算命的尽捡好话说,倒也不是真的神机妙算。 反而是莲镜,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 老道接触到莲镜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终究还是将视线转向千凰,继续说道:“姑娘现在定是为情所苦,并且为此离家,苦于没有解决之法。” 这次,千凰真的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老道没有回答,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张被折成三角状的符,上面可见一些朱色符文,老道微微一笑道:“姑娘,此府名为同心符,吃下去的两人,若是心意相通,便会感受到对方的心境!” 千凰望着老道手里的两只黄符,缓缓接过,才想问点儿什么,老道便开了口,“老道能在这里和姑娘相遇,也是缘分,知道姑娘正为情所苦,特意增上这同心符。别的,便要看天意了!”说到天意二字,他的语气竟有些无奈。 闻言,莲镜眼睛微眯,眼里便淌过一丝杀意。 这杀意被老道察觉,竟让他微微一震。 好在千凰不再询问,只站起身,莲镜拉着她便往前走。 千凰不明所以,还是跟着他继续走。 两人渐行渐远,老道刚刚松了口气,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接着,一道男子的虚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紫衣绝色,眉心一点红色朱砂,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正是莲镜元神出窍。 此时,他看着看着老道,眼神不再散漫,显得深沉肃冷,“一个小小凡人,也敢在我的地盘造次!”说话间,莲镜手一挥,周围迅速聚起一圈结界,将两人与周围的环境隔开。如此,外面的人便见不到里面的情绪,能看到的只是一堆死物 老道浑身一震,立马从座上站起,跪在地上,语气恭敬之中,带着一丝畏惧,“这镜中之人被幻想蒙蔽,又被消去了怨气,忘记自身已死的事实,只当生前一般活着。但是,老道生前是修道之人,懂得岐黄之术,虽然不记得死前之前,但也明白,自己早已是魂魄之身。这镜中虽然与人间无异,终究是虚妄之地,老道恳求上仙将老道放归出去,重新经受六道轮回!”说罢,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所以,你方才那要挟我?” 老道急忙摇头,“老道怎敢要挟上仙,这幻境之中,就你和那女子是活人,而上线又是这镜中主人。带她进来,无非是想与她成就好事,老道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莲镜嘴角一勾,睨着跪在地上的老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次就饶了你,别再自作聪明,否则,灭你神魂!”说到最后,语气骤冷,威慑顿显。 老道大惊,忙在地上磕头不止,“是是是!” 莲镜神色稍缓,仍旧是衣服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淡淡道:“如今不方便,日后有机会,自会送你去幽冥鬼界,你先老实在这呆着,切勿生事!这幻虚镜,虽是黄粱梦,一招打破,也是个大麻烦。” “谨听上仙教诲!” 老道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莲镜的踪影,结界也消失了,周围路人络绎不绝,一排繁华景象,老道扶着桌子起了身,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大大吁了口气。 而在另一处,千凰牵着莲镜,只觉得他人虽然在走,却异常沉默。千凰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刚要推推他,莲镜倏然侧头,语气有些突然,“有什么事吗?” 千凰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事,我看你一直不说话,就想叫叫你!” 莲镜点头,又道:“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啊?”千凰急了,“天还早着呢,要不再逛会儿吧!”药铺子还没找着呢,怎么能回去呢! 莲镜瞥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若是想给我找大夫,就省了这份心吧,我没病!”说罢,松开她的手,率先往前走去,看模样,倒似有些生气。 千凰一愕,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等等我啊!” 心里却很纳闷,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男人的自尊呐,真是伤不起。不过,得了这同心符,也是好事,说不定,喝下去,真能心意相通了呢! 两人渐渐消失在热闹的集市里,殊不知,有两个人从小摊子后转出来,一人对另一个人道:“这两人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没准就是要找的人!你先回去告诉小姐,我继续盯梢,打听他们的具体住处,省的他们跑了!” 通知 第两百二十二章 往死里打! 吃完晚饭后,千凰悄悄地回到厨房,从怀里拿出那两枚同心符,又泡了两杯茶水,将两枚符分别在茶杯里烧了,让符灰混在茶水里。 这符烧出来的灰十分细腻,只是颜色浑浊一点儿,千凰又多加了点儿茶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千凰自己先喝了一杯,觉得味道不奇怪,心下稍安,将剩下一杯端去给莲镜。 莲镜正在灯下看书,千凰将茶水奉上,一边笑着说道:“阿镜,喝茶!” 莲镜眼也没抬,“放着吧!” 千凰嘴一扁,还是不甘不愿地放下了,然后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儿,看看茶水,又看看莲镜。 眼见茶杯里的热气渐少,莲镜却没有动过半分,千凰急了,不免催促道:“你先把茶喝了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莲镜淡淡道:“凉了,再换一杯就是!” 千凰心里一堵,换一杯?她哪来第三张符烧啊!心里不服气,嘴上就没好气,“你当我泡茶很容易啊,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把这杯茶喝了吧,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莲镜这才抬眸,望住千凰,眼神有些逼视,“你为何这么紧张我喝这杯茶?” 千凰心里一紧,打了个哈哈道:“没有啊,只是,我好心泡茶给你喝,你要是不喝,我会很难过。”见莲镜皱眉看着自己,千凰鼓起勇气,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再次双手奉上,语气分外诚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给你泡的茶,你当真那么嫌弃?这杯茶你要是不喝,我以后自当不会多管闲事!” 这话以退为进,但是,他若真的不喝,千凰也无可奈何,只怕还会在两人之间落下疙瘩。但是,她非得让他喝下不可。 莲镜的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到她手上的茶水,微微凝眉,良久,才放下书,伸手接过了茶。 杯沿贴着嘴唇,他顿了一下,似有些犹豫,千凰的心也跟着一紧。 最终,他还是将茶水喝了,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千凰发现,里面只剩一些茶沫子。 见千凰松了口气的模样,莲镜瞥她一眼,淡淡道:“你真相信那道士的话?” 闻言,千凰一愣,原来,他都知道,反应过来,微微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信,但是,哪怕有一丝希望,能拉进我们的距离,我都会尝试的。” 虽然他知道,到底还是喝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其实也是有她的。若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也犯不着在乎她的心情了。 闻言,莲镜低眸无语。 这同心符是有那么点儿用处,用情越深的人,便能与对方感同身受。不过,这玩意儿对他没效,他能以同心符为媒介窥伺她的心境,却不会和她感同身受,因为,他还没有对她用情。 所以,这玩意儿吃下去,吃亏的终究是她…… 第二日,千凰早早地出去了。因着要找药铺子,她不好叫上莲镜,只说自己去村子里买点儿菜。事实上,却是搭了李大婶的儿子,大牛的牛车去了城里。大牛本也是去城里买些东西,知道她去抓药,还亲自带她去了药铺,千凰抓了药就出来了。帮着大牛挑了东西,而后一起回来了! 到了家,千凰悄悄地把药藏在灶后,吃过晚饭,便在厨房里熬药,熬了一个时辰,才将药熬好了。黑糊糊的一碗,味道很难闻,千凰闻了一下,便有种作呕的冲动。心下却有些犯难,怎么拿去给莲镜吃呢! 千凰才端着药碗进门,莲镜闻着这味儿,就皱了眉头,待千凰把药端上桌,莲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又弄了什么东西回来,难闻死了!” 千凰在桌旁坐下,好声道:“今个儿我去了李大婶家里,李大婶给了我一个偏方,说是这里到了夏天,容易发生鼠疫。他们这的人呀,每年都要喝上一碗,能起预防作用。” 事实上,这是她从药铺子里抓的壮阳药,里面不但有名贵的中药,更有虎鞭牛鞭羊鞭什么的,总而言之一句话,超级壮阳药。 那大夫当时还说了一句话,这药不但壮阳,还有一种类似春药的作用,喝了之后再肾虚的人也会精力十足,不出半年保准抱儿子! 千凰当时听得面红耳赤,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付价值不菲的药。 莲镜挑眉,将信将疑,“你怎么不喝呢?” 千凰自有说辞,“我在李大娘家喝过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一碗正好。我知道这药的味道很难闻,你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更难喝了!”说罢,千凰将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莲镜撑着下巴,斜眼睨着千凰,过了片刻,还是缓缓端起了碗。 千凰见他把碗凑在了嘴边儿上,心里跟着一喜。 谁知,莲镜只是放在鼻间闻了闻,而后淡淡道:“我看看这里面都放了些什么?鹿茸、狗鞭,虎鞭,牛骨髓,肉桂、肉苁蓉、仙茅、淫羊藿、阳起石、骨碎补等,都是壮阳之物呢!” 千凰不免瞪大了眼睛,眼里有些尴尬,语气也特别虚,“你,你怎么知道?” 莲镜轻笑一声,“很久以前,与一个大夫相熟,耳濡目染,识得几味药罢了!这药是壮阳的好药,只是,这一碗药喝下去,一头牛也抵不住,寻常人喝了,只怕不出三天,便会精尽人亡。” 闻言,千凰脸色煞白,说话都结巴了,“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 “好了!”话未说完,莲镜忽然站起身,轻轻拍着她的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别做这些有的没的。我没病,你也不用瞎操心,这些事,顺其自然吧!瞧你,吓得脸都白了!”说罢,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 他难得的温柔让她很感动,千凰伸手抱住他的腰,语气颤抖,“那你一定要快点喜欢我!”我怕来不及了! 莲镜没有回答,只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目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暗了一下。 最迟不过两日,那边该来人了,游戏也该结束了! 忽然不想再看到她这个样子,如此百般讨好,小心翼翼,是失忆后的错爱,醒来后物是人非呢,还是会一直被她记在心里?总之,她不会开心,反而会因此记恨他!伤害她,也非他本意。 只是,既然赌局开始了,总得有一个结果,如此,速战速决罢! 之所以在今天给她一点儿温柔,是因为接下来会很难过,她需要一点勇气。 如果,她真的为他心痛,他又会将如何?他不知道,才更想知道,他的心会不会随着她一起痛。 这个世间,没什么东西是他所不了解的,唯独感情,真的很想试一试。 如果世上还有谁能唤醒他的心,便只有她了…… 第二日,千凰正在厨房里做早点,就听得院外一阵喧哗。 千凰慌忙走出厨房,正好看见一群人破门而入,蜂拥进了小院子里,粗略一数,竟有十来个人,有好几个险些采了她的菜苗子。 千凰看清了来人,心下就是一惊,这些人她都认识,都是自家的家丁。 一群人见了千凰,纷纷低头行礼,语气很恭敬,“见过小姐!” 千凰却拉下了脸,“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几步,对千凰笑道:“小姐,我们是奉老爷之命,接您回家的!” 千凰冷声喝道:“我不回去,你们给我滚!” “小姐,老爷让我们务必带你回去!”管家很为难。 千凰柳眉一竖,发起脾气,竟也有几分煞气,“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姐,我就还是你的主子,主子叫你滚,你没有听见吗?” 这时,自门口响起一个硬朗的声音,带着一丝隐怒,“你连我这个爹都不要了,还想让他们认你这个小姐吗?” 就见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三四十岁的模样,眉目还见俊朗,显得富贵而威严,正是慕老爷。 看清了来人,千凰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儿,呐呐地叫了一声,“爹!” 慕老爷冷哼一声,“你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爹了呢!” 闻言,千凰心里很难受,不禁走上前,像平常一样,抓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凰儿就只有您这一个爹,您生我养我宠爱我,我怎么舍得不认您呢!” 慕老爷神色稍缓,将目光转向她,叹了口气道:“那好,你跟我回去,为父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离家出走的这段日子,阮公子又来了几次,都被我以你生病为由,需要静养,给拦了下来。如今,整个平阳城,也没人知道你离家出走。阮家我们得罪不起,为父更不想坏了清誉。你跟我回去,选个日子,办了这桩婚事。” 千凰尖声道:“我不要!” 慕老爷脸色暗沉,“为父已经把难处与你说了,你非得跟为父过不去是不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临到老了,就是让你这么来气我的吗?” 千凰很委屈,“爹,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女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慕老爷抓住她的手腕,逼问道:“什么苦衷?” “慕老爷!” 千凰还没开口,莲镜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慕老爷一见莲镜,眼里倒是亮了一下,毕竟,对方长得太好看了,第一印象,很大程度,取决于外貌。莲镜这样的长相,十个人看了就有十个人对他有好感,当然,是在彼此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 不过,慕老爷见莲镜走到千凰身边,脸色就有些难看,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闻言,千凰心里首先一紧,就算她和爹爹说,自己喜欢莲镜,莲镜若是不喜欢她,到时候,慕老爷可就一点儿余地也不给自己了! 想到此,千凰就巴巴地看着莲镜。这段日子,她想尽办法讨好他,想让他快点儿喜欢自己。不过,直到如今,她都不清楚他的心意,乃至于自己心里,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她只希望,他能看在这段日子相处的情分上帮她一把,别让她跳入那个火坑,否则,她会生不如死。 四目相对,莲镜眼眸一动,倏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转头对慕老爷恭敬道:“慕老爷,在下姓连,单名一个镜字,莱州人士,与令千金两情相悦,请慕老爷成全。” 这一举动,让千凰受宠若惊,转而愣愣地看着莲镜,很不可置信似地,甚至有些热泪盈眶。 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她也从心里感激他,没了自由,被迫嫁给不爱的人,谈何幸福呢?他给了她幸福的机会。 闻言,慕老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指着莲镜的鼻子,骂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那个被陆老头赶出家门的上门女婿吧?我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一穷二白,连陆老头都看不上,你以为我会让你高攀我们慕家?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想娶我女儿,没门!” 千凰见慕老爷把话说得如此难听,怕莲镜听了难受,不免开口,“爹!” 哪晓得,慕老爷手一伸,竟要把千凰强行拉过来,幸好莲镜眼疾手快,把住了千凰另一只手,如此,双方以千凰为中心,成拉锯状态。 慕老爷见莲镜与他抗衡,更是怒火中烧,一边拉着千凰,一边骂道:“穷小子,我告诉你,我慕家已经决定和阮家联姻了,我的女儿要嫁给阮公子,那是要荣华富贵一辈子的,跟着你,只会清汤挂面地穷吃苦。你要是识相,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带着这笔钱,滚得远远地,别再出现在我女儿面前。否则,让我发现你来骚扰我女儿,我就打断你的腿!” 莲镜嘴角一勾,笑意却有些冷,“慕老爷看低在下了,富贵有价,感情无价,凰儿对我情深意重,我断不会抛弃她的。别说你要打断我的腿,就算没了腿,我爬,也会爬着去见她的。”说罢,莲镜看向千凰,一双眼眸蓦然转深,如一汪春水,温柔得简直能把人溺毙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看了几万年的戏,演戏也最拿手。 千凰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得他说的跟真的似地,若非之前他冷淡的态度,这一刻,她简直就要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了。但是,她心里清楚,他只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演的一出戏。 虽如此,听见他说出这番话,流露出这份情,她心里还是深深动容,只觉得前面的一切都值了!今日,他能为她演戏,来日,谁又能说不会假戏真做呢? 还是,有希望的吧!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今日,我就打断你的腿!”慕老爷勃然大怒,额头上的青筋都突起了,朝旁吼道:“来人,把小姐拉开,给我狠狠地打!” 通知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不能安生(万更) 千凰急了,摇头乞求道:“不要啊,爹,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别打他!” 慕老爷不为所动,只是让开了身子,仆人们分两批,分别去拉千凰和莲镜,企图将他们分开。 千凰死死抓住莲镜的手,一边苦苦哀求,“爹,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行吗?” 几双手将两人不断地往外扯,千凰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过,尽管使劲了力气,两人的手还是一点点滑开。 让千凰惊讶的是,一向被动地莲镜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几个人在他身后拉着他,将他的衣服都扯皱了,他的笑容明朗而温柔,“不想嫁,就抓紧,我会带你走的!” 带我走?这三个字深深触动了她的心,周围的喧嚣似乎渐渐远去,眼里只看得到他的笑脸,只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手心,让她漂浮的心,瞬间有了依靠。 千凰一笑,眼里的泪光晶莹闪动,却是感动的,本来松懈的手,又猛地使力,紧紧的,紧紧地抓住了他。 我不想嫁人,我想跟你走,这一刻,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即使只有一点点,我也很满足了! 两人的身体越来越开,手却紧紧在空中纠缠,手背青筋突起,肌肤接触的地方,因为过度使力,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红色,两人的眼神,依旧坚定。 慕老爷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只觉得火气更大,大步上前,抓住千凰的手腕,猛地往回拉。 “阿镜!”千凰一声惊呼,两人的手倏然分离,千凰被两个仆人拉到慕老爷身后,抬头只看见莲镜被两个仆人压倒在地上,另有一个仆人,拿起一根粗大的棒子,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千凰瞪大了眼睛,眼里吗,满是惶恐,一边挣扎,一边朝慕老爷吼道:“爹,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你要是把我嫁给别人,我会生不如死的。你疼了我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忍心让我伤心过吗?我也不求你能接受我们,只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求求你了!” 她这一生祈求,在慕老爷看来,是火上加油,慕老爷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打!” 粗重的木棒高高举起,又猛地落在了莲镜的腿上,发出一声一向,隐隐听见骨头伤裂的声音,莲镜更是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都痛得扭曲了! 第二滚下去,千凰明显可以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掌刑的仆人下了死里,要将他往死里打。 这一棍棍的,打在他的身上,却痛在她心上,千凰只觉得一颗心揪成了一团,一张脸,也跟着煞白一片,反应过来,忙向慕老爷求情,“爹,我求求你,别打了,你会把他打死的,求求你别打了!” 此时的莲镜,被人牢牢制在地上,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裳已经沾满了泥灰,棍子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腿上,他的唇,颤抖不住地呻吟,额上马上汗珠,脸色白的像鬼,不似之前那般淡定自若,反倒显出几许书生的脆弱。 千凰第一次见他这样,只觉得心痛的不得了,更有一种深深地自责,因为,他是被自己连累的。 千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坐在了地上,但是拉着她的两个下人还是牢牢地扯住她的手臂,以防她突然跑了出去,千凰望着莲镜,莲镜也在看她,苍白的脸色,温柔的眼神,如一根针,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尖上。 慢慢地,他不发声儿了,脸也垂在了地上,眼帘紧闭,却是昏死过去。 千凰往后一看,才发现他腿部的位置,衣服已经被染上了血迹,千凰吓了一跳,挣扎地跑向慕老爷,无奈左右臂膀被人牢牢制住,她只能在原地嘶吼,“爹,别打了,别打了,我跟你回去,你别打了!”话未说完,她已经泪如雨下。 闻言,慕老爷蓦然转头,“此话当真?” 千凰点头,眼泪无声流下,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慕老爷这才叫停,几个仆人立即松开了莲镜。 千凰看着晕死过去的莲镜,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眼神悲哀而无助。 不当真,又能如何,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死吗? 可是,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等到一行人渐渐远去,辟邪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去,见莲镜躺在地上,忙不迭走上前扶起他,担忧道:“主上,你没事吧!” 莲镜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还是有些虚白,语气却已经恢复正常,“没事,这具身体终极是要在幻虚境里死去的,不过,到底是镜花水月吗,当不得真呢!” 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弄出来的,那棍子打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却是无知无觉。但是,接下来,他会故意让身体变虚弱,好让下面的戏能继续演下去。她是为他留下了眼泪,但是,这感情参杂了自责愧疚,还不够纯粹。他想得到她更深更沉的感情,如此,自己体会的也会更多。 很快,就能结束了,但是,为何他的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呢! 千凰被强行带回家,软禁在自己的房间里,慕老爷在她面前说了一通,无非是让她嫁给阮家少爷,千凰不置一词,慕老爷气呼呼地走了。 这两天,千凰想要逃跑,但是慕老爷将她看的太严了,门前窗户前都有人看着,她根本走不出房门半步,每天能接近她的也只有端茶送饭的小桃。 千凰担心莲镜,无奈出不去,只得摆脱小桃打听莲镜的消息。 好在慕老爷只是差人看着千凰,倒没有限制小桃的行动,小桃花了一天时间,打听出了莲镜的下落。说是他已经回到平阳城了,就住离此不远的平民房里,小桃还悄悄去看了一会。莲镜的状况很不好,估计是慕老爷打的太狠了,竟让他卧床不起,身边就一个仆人伺候。 小桃回来了,还带来了一枚玉佩,是莲镜让她转交给千凰的。 千凰见过这枚玉佩,莲镜的配饰不多,就这块玉佩还守在包袱里,上哪儿都带着,莲镜说这是他的传家宝。如今,他竟然将这玉佩给她了,还是在这节骨眼上,让千凰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感动的是,他终究不是石头心,终于肯为自己上心了。心酸的是,他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早点坦白了心意,说不定,两人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如今知道他病了,千凰更是心急如焚,巴不得钻个地洞跑出去见他,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让小桃暗地里给他送些银子,让他好好休养。 只是,小桃出去不久,慕老爷就阴着一张脸进来了,抬手将一个蓝布包袱砸在桌面上,包袱散开,露出里面的一些银钱,以及千凰写给莲镜的一封信。 见此,千凰脸色一变,心里便有些忐忑,还是被爹爹发现了! 慕老爷冷哼一声道:“关都关不住你,人在家里,还想和人安通款曲,我慕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千凰不服气,据理论争,“爹,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错,你为什么非得棒打鸳鸯,让我遗憾终生,乃至于赔我一辈子的幸福呢?” “住口!”慕老爷厉声截断,“什么是幸福?让你跟着他吃苦受累,让你跟着他做牛做马,就叫幸福了?你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如今,你贪着新鲜,就任性胡为,想跟个野男人私奔。你有没有想过,脱离了这个家,没了爹爹的庇护,你将失去人人欣羡的一切,你会苦一辈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好日子的人,有几个愿意去过穷日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爹是过来人,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看事情自然也比你周全。你只是一时兴起,被那死小子迷惑,才要跟他私奔。别看你如今觉得日子挺新鲜的,等过了一年,两年,乃至于十年二十年,肠子都得悔青了你。 你怨恨爹把你带回来,说爹棒打鸳鸯,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与其让你后半辈子吃苦,乃至于在后悔中度过,爹宁可遭你一时的怨恨,也要让你过上好日子。我知道你对阮公子没感情,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我和你娘,也是经爹娘介绍的,成亲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呢,后来不也好好地,只是你娘去的早,没福气。 我的宝贝女儿这么漂亮,又聪明,还怕抓不住一个阮世勋的心?你别看那孩子出身大家,又是做大官的,性子却很温和,又是真的喜欢你。你嫁过去,宠你爱你都来不及,哪会舍得让你吃苦。我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那个死小子,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放下的。” 千凰低着头,一声不吭,良久才抬起眼睛,看着慕老爷,语气无奈而执拗,“爹,我知道你是为女儿好,熟不知,你自以为对我好的安排,在我看来,才真正是枷锁,是负累。我不是贪图新鲜才跟他在一起,我是真的喜欢他,才想和他长相厮守,为此,即使即使一辈子粗茶淡饭,我也心甘情愿。 你说得对,富贵日子过久了,很少有人愿意过苦日子,但是,女儿不同,以情爱做交换,富贵变成了云烟。只要每天能看到他的脸,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萝卜白菜吃在嘴里,也堪比山珍海味。一只向往自由的小鸟,即使关在金笼子里,它也不会快乐。一个人,只有从心里满足了,她才能过的快乐。 爹,如果我没有遇到他,我兴许会听从你的安排,嫁给那个阮世勋,我省心,您也省心,还能保全咱们家的名声。但是,冥冥之中,偏生让我遇见了他,这便是缘分,上天注定的缘分。我心里放不下他,无法在爱着他的时候,嫁给别人,否则,我会生不如死。爹,你相信我,我不是一时任性,我也不会因此后悔,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闻言,慕老爷眼中一痛,放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终究一狠心,道:“晚了,方才,阮家送来聘礼,说是下月初一娶你过门,我答应了!阮世勋要回京述职,想跟你尽快成亲,好带你一起上京。” 千凰震惊,更有一种伤心,“爹,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决定?你是在嫁女儿还是在卖女儿啊!” “放肆!”慕老爷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总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老实呆在家里等着嫁人吧!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那个穷小子看管起来了,你要是不听话,这回,我真要了他的小命!”说罢,慕老爷一甩袖子,摔门而去。 家丁们又把门重新锁好,千凰瘫软在地,捂着脸,轻声啜泣。 傍晚,小桃回来了,千凰看她脸色不好,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不免问道:“小桃,你怎么了?” 闻言,小桃猛的跪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泪光,自责道:“对不起,小姐,我把事情办砸了!” 千凰忙不迭扶起她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屁股一落座,小桃便发出一声痛呼,像屁股上被扎了针似地,猛的从座上弹起,转而扶着桌子站着,眼里泪汪汪的。 千凰察觉道不对,忙问:“小桃,你怎么了?” 小桃支支吾吾道:“是小桃自己不小心,中午出门的时候,被老爷捉了个现行,老爷就打了我的板子。” 千凰心里一酸,“打了多少板?” 小桃握住她的手,强颜道:“小姐,我没事儿的,真的,打板子的是小路哥,他平时对我好着呢,自然舍不得下力气,五十大板下来,我还能走路,方才我也擦了药了,眼下站着也不太疼,就是屁股不能落座,睡觉的时候也得侧着。对不起,小姐,这两天我不能去找连公子了!” 千凰摇摇头,眼里很是感动,拍了拍她的头道:“傻丫头,这两天你哪儿也不用去,安心在家里养伤。爹爹已经抓住你一次,哪里还能轻易让你出去。阿镜的事情,再说吧!” 小桃见千凰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也很感动,又听出她话里的遗憾,小桃也跟着难受,只怪自己没用,办砸了小姐的差事。似突然想到什么,小桃忽然说道:“小姐,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打听连公子的情况。” 千凰诧异,“什么办法?” “老爷派人看着我们,可没有派人看着所有人,我们可以叫小路哥帮我们去打听啊!” 闻言,千凰眼里也是一亮,对小桃感激道:“小桃,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接下来的两天,千凰便让小桃和小路联系,让他找机会去看看莲镜。头两天,慕府风声紧,小路一直没能出去,到了第三天晚上小路才带来了消息。 小桃得了消息,便回去告诉千凰。 千凰正等得忧心,陡然见小桃推门进来,千凰立即从座上站起了起来,待小桃掩好了门,两人便走近了里间。 千凰压低了嗓音急问道:“小桃,怎么样了?” 小桃叹了口道:“小姐,我说了你可得沉得住气啊!” 闻言,千凰心里一咯噔,忙不迭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小桃便道:“小路哥说,他是找到了连公子的住处,却没有跟连公子说上话。老爷许是怕你又跟他跑了,于是派人将他们软禁起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出不来,每天只有一个送饭的老婆子进进出出的。 小路哥就管那老婆子打听,老婆子说,里头的公子真个可怜,病的很厉害,好些日子没能下床了,他的仆人衣不解带地伺候着,想去给他抓药吧!外面的人不让出,也不让请大夫,那公子就硬挺着,眼看就要不行了,只怕没几天好活了!” 闻言,千凰急的眼睛都红了,说话也有些哽咽,“怎么会这样?爹已经把我关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去为难他呢?爹这么做,会害死他的。” “是啊,连公子的仆人也骂过看门的,那都是我们慕府的人呐,他们说,是奉了老爷的命,看着他们。说是离初一也没几天日子,他们公子要是命大,就咬着牙挺着。等小姐你进了阮家门,他们就会让他去请大夫了!” 千凰深深吐了一口气,神情凄凉而无奈,“爹爹,这是把女儿往死路上逼啊!” 本来,她还想衬着大婚之前,想办法逃出去,如此,她还敢逃么…… 离出嫁还有十天,千凰开始绝食了!她不想嫁,又不能逃,便只有折磨自己。 她并非自暴自弃,而是心中还存了一丝幻想,自己态度坚决,慕老爷能看在骨肉情亲的份上,成全自己的。 千凰绝食的第一天,慕老爷没管,以为她只是闹脾气,回头饿了,自然会找东西吃。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就算离家出走,也带了许多银两,压根就没吃过什么苦,也吃不了什么苦。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只是玩些手段,当不了真的。 结果,第二天她仍旧没吃东西,慕老爷让看门的看仔细了,见送进去的食物,都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慕老爷有些急了,还是不肯服软,咬牙沉住了气。 第三天一早,下人来报在房间里饿晕了,慕老爷匆匆去看千凰。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哭声,是小桃的。 “小姐,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桃可怎么办呐!” 慕老爷步子一顿,心头顿生一场无名火,“人还没死,哭什么丧!” 随着一声怒喝,慕老爷大步走了进来,小桃吓得赶紧匆匆床边儿站起来,站在一旁,向慕老爷哭诉道:“老爷,小姐这几天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都没喝,现在连眼儿都睁不开了,奴婢怕,小姐再也醒不过来了。老爷,小姐打心里尊敬您,舍不得对您不敬,又放不下连公子,只有苦她自己。老爷,人说虎毒不食子,你们是世上最亲的人呐,为什么要这么互相伤害呢?再这样下去,小姐就没有活路了啊,请老爷网开一面,救救小姐吧!”说罢,小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慕老爷眉头皱得死紧,见千凰躺在床上,三天茶饭不思,让她整个儿都憔悴了,原本红润的脸颊苍白了不少,饱满的嘴唇也开始干裂,眼帘紧闭,遮住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眼底也有了一层黛青,想来这几天她也没睡好。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 慕老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为了一个男人,她不但不认他这个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过,他仍旧坚持自己的立场,越加认为那个男人时祸害,这一时分开了,她就要死要活的,以后要是被抛弃了,还有完没完了。 “为了让我让步,你们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慕老爷一句话说的小桃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慕老爷转而朝千凰喝道:“凰儿,你要绝食,为父拿你没办法,但是,为父要告诉你的是,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少吃一顿饭,我就断他三顿饭。那个男人病了,请不了大夫,看不了病,如果连饭也没得吃,你说他还能撑几天?饭我已经差人放在桌上了,吃不吃,你看着办吧!” 闻言,千凰的睫毛颤了一下,慕老爷看见了,还是大声对小桃道:“小姐还在睡,等她清醒了,你再把我的话复述一遍!”说罢,慕老爷转身走了出去。 等脚步声走远,千凰才幽幽睁开了眼睛,只目光有些空洞。 小桃伏在她的身旁,急道:“小姐,怎么办,老爷他不上当!” “我也不知道!”千凰目光凄凉,语气带着一种无助。 “那小姐要吃饭吗?” 千凰点了一下头,嗓音有气无力,“我要是不吃,他可怎么办呢!” 小桃从桌上端了一碗饭,扶着她起来,一口口喂她吃,千凰一边吃,眼泪直往眼外淌,流到嘴里,酸涩极了…… 离婚期越来越近,千凰被关在房间里,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精神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其实她很没有胃口,吃了东西很容易反胃,但是她不敢不吃,生怕慕老爷断了莲镜的活路。她每日有一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但大多时候都睁着眼睛,连日的失眠使得她眼里布满了血丝,显得憔悴极了。 这一日,小桃到了午饭时间,照常给她喂饭,千凰吃了两口,忽然吐了出来,继而捂着胸口,眉宇纠结成一团,很难受的样子。 可把小桃吓坏了,把碗往旁一放,忙不迭扶着千凰,急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胸口好疼!”千凰按着心脏的位置,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若非有小桃扶着她,只怕就要倒下去了!原本苍白的脸孔,此时更是面无血色,额上也布满了细汗,看起来挺吓人的。 小桃也被吓住了,一边扶着她躺下,一边说道:“小姐,你不要怕,我给你去请大夫!” 小桃刚转身,就感到手腕被人从身后扣住了,一回头,就见千凰正看着自己,语气十分虚弱,“不用了,我没事儿!” 小桃反握住她的手,劝道:“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听说心疾是很严重的,小姐不要讳疾忌医,更不要一时想不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爷非得要了连公子的命。所以,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说着说着,小桃也红了眼眶。 千凰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问题,是那枚同心符,当初我们一起喝下的同心符!我如今心痛是因为他,他一定病的很重,很难受。” 同心符的事,千凰回来后也跟小桃说起过,小桃一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去找大夫了,而是安分地坐在床边,叹了口气道:“是病的很重,小路哥去看他的时候,情况就很不好了。离婚期越来越近,老爷将府里看到很严实,如今,就连小路哥也出不去了,也不知道连公子究竟怎么样了!” 闻言,千凰闭着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小桃以为她睡着了,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千凰忽然说了一句话。 “小桃,你去告诉爹爹,我会乖乖嫁去阮家,让他给阿镜请个大夫,要请全城最好的大夫,务必要将他治好了。他要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他要是活了,就让爹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小桃回头,看到的只是千凰沉静的脸庞,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仿若先前的一起都只是幻觉。但是,小桃知道,她的小姐方才确实开口了,因为她的周围流淌着一股绝望的气息,隐约带着一股死气,心死了,似乎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千凰躺在床上,心脏像是被怪兽握在了手心里,一种揪心地疼痛,席卷了她,让她险些无法负荷而晕厥过去,身体也卷成了一团,闷闷地痛吟从她唇中传出,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闭上眼,仍止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 第二日一早,小桃捧着一身大红嫁衣来给千凰梳妆,一进门,就被床前的一滩血迹吓白了脸。 床前的纱帐静静地垂落着,隐约可见里面躺了个人影,一只苍白的手腕从纱帐中斜伸出来。 小桃慌了神,搁下衣服跑了过来,因为慌乱,不小心磕到一张圆木凳,猛的摔倒在了床前,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什么,只听得“撕拉”一声,一半纱帐被她生生扯落了下来,露出了躺在里面的千凰。 仰面躺在床榻上,雪白的裘衣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鲜血,嘴角也残留了些许的血迹,此刻已经开始变得暗淡,眼帘紧闭,寂静如死。 小桃望着眼前的一幕,完全呆住了,好一会儿,才机械地爬起来,无意中抬手,蹭了满手的血迹,都是千凰之前吐在地上的。 小桃望着手上的鲜血,又看了看千凰,终于反应过来,唉呼一声,扑在窗前,嚎啕大哭,“小姐,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小桃怎么办,连公子怎么办?都是小桃的错,明知道你身子不好,又一心求死,就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是小桃的错!” 小桃扑倒在千凰身旁,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抚摸着自己的头,就听得一声叹息般的嗓音幽幽响起,“小桃!” 小桃一愣,猛的抬头,就见千凰睁开眼睛望住自己。 小桃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瞬间变得又惊又喜,“太好了,小姐没有事,吓死小桃了!” 千凰没有答话,只是转过头,望住床顶,声音和目光一样空洞,“他死了……” “谁死了?”小桃联想到一地的鲜血,忽然了悟,不禁无助嘴唇,蔓延不可置信,“你是说,连公子死了?怎么可能呢?我那天给老爷传话的时候吗,老爷还说马上给他请个大夫瞧瞧,省的病死了,晦气!” 千凰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流淌,嗓音脆弱得仿若一碰就碎,“昨晚上,我以为,我会跟着他一起痛死过去,结果,今天,还是睁开了眼睛。” 这话说出来,显得十分悲伤和遗憾,让小桃无端惶恐,结结巴巴道:“连公子死了,那么小姐还要,嫁,嫁人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连公子死了,小姐还能活吗?她几日前说的那句,他要是死了,我亦不独活,仍旧回荡在她的耳畔,让她心惊胆战。 千凰却答非所问,嗓音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小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小姐请说!”她很怕千凰寻死,让她帮忙。 千凰道:“你去告诉爹,我想换一条道走,一定要经过平阳东街的!” 小桃诧异,“小姐是想?” “我想去看他最后一眼……”千凰微微弯唇,那笑容,宁静而安详,却让小桃害怕…… 慕老爷终究还是妥协了,本来那人死了,他心中有愧,怕千凰知道了,又要寻死觅活的。一大早,见小桃来了,还以为千凰发现了这件事,把他也惊出一身冷汗。谁想,小桃只说千凰想换条道走,反正路都通,无非是长远问题,千凰肯听话,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慕老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吉时已到,慕府门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小桃从门口进来,见千凰还坐在梳妆台上,小桃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小姐是这样的姿势,她回来的时候,小姐还是这样的姿势,连眼睛都没眨过似地,就像一个木偶,无知无觉地坐着。她的脸上擦了太多的胭脂,完全掩盖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五官精致,即使上了浓妆,也十分美丽,凤冠霞帔,将她绝丽的姿容展露无疑,是小桃所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 只是,只要看到她的眼睛,你就会发现,她的眼里,就是一潭死水,完全没有生气的。 见此,小桃心里一酸,还是轻轻地走了过去,伸出手,握住千凰的手,发现她的肌肤,冰凉得如同死人一般,这个认知让她害怕,终究开口道:“小姐,吉时到了,花轿也来了,该出去了!” 千凰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有抖一下,小桃叹了口气,只有默默地拿起一旁的红盖头轻轻地罩在她的头上。 鲜艳的红色遮住了她的视线,千凰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木然地站起身,在小桃的搀扶下,缓缓往外走去。 从房间到府邸门口,就这么一小段距离,便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她们簇拥着,欢呼着,那声音听在千凰耳朵里,显得陌生而遥远。 她的爹爹慕老爷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她在一双黑色靴子面前停了下来,这双脚,她从小到大,看了很多遍,头一次觉得,它的主人那么陌生,她简直都快不认识了。 慕老爷握住千凰的手,语重心长道:“女儿,你要相信爹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日后,你就会明白了。至于那个小子,爹爹会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安全地返乡,你就放心吧!若是到了新家,有人欺负你,你也可以回来找爹爹。尽管你嫁了人,这里终究是你的家,爹爹还是你唯一的亲人,是你最大的靠山。” 千凰听了他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盖头下的神情,很是凉薄。 见此,慕老爷眉头一拧,神色便有些不悦。 小桃看出了端倪,赶忙打圆场,“老爷,小姐昨晚上没睡好!” 慕老爷哪里肯信,知道她心里定是怨着自己的,终究摆了摆手道:“去吧!” 小桃应了一声,便扶着千凰进了花轿。 一入花轿,千凰便将盖头扯了下来,扔在了脚下。 “起轿!”随着轿夫一声高喝,八抬大轿开始在街道上行进,周围唢呐不断,欢呼不止,在热闹也与她无关。 她只是在花轿里微笑,只是笑容让人心寒。 花轿离东街越来越近,那是他住的地方,最近的时候,只隔了一堵墙! 只是,花轿一进东街就被迫停了下来,前方也是唢呐震天,吹得却是丧曲,伴随着哭丧的声音。于是,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吹曲儿的也放下唢呐,周围也比方才安静了不少,整个气氛无端显得诡异。 一阵风吹起轿帘的一角,一张白色的纸钱从轿底溜了进来,静静地躺在千凰的脚下,就落在那块大红色的头盖上。红白相间,分明得刺眼。 千凰弯身捡起那片纸钱,无声地笑了,一张唇,眼泪便流进了嘴里,笑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外面响起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争执,迎亲对付希望对付让一让,别误了吉时,出殡队伍不肯让,死者为大,周围议论纷纷,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在这群嘈杂的声音里,千凰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嗓音,是辟邪的,他在为自己的主人据理论争。在此之前,千凰从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亲切,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太陌生了,陌生的让她害怕,让她心冷。 但是,辟邪说的是什么?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死了,还不让人安生吗? 他说的是谁,是阿镜吗? 死了,还不能安生吗? 都是她害的,生的时候,不让他安生,死了,还不让他安生!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迎亲的领头人还在叫嚣,“你知道我们的主人是什么人么,那是阮世勋阮大人,里头的就是他的新娘子。相识的,赶紧让开,否则,我禀报我家主人,回头就挖了你家主人的坟墓,让他曝尸荒野。” “我现在就掀了你家主人的轿子,看他怎么成亲!” 双方正要火拼,就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都别吵了,谁也不用让!”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大红花轿,就见轿帘一掀,从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绝色少女。 绝美的新娘,掀开了盖头,脸上的神情清冷而庄严,竟让所有人呼吸一窒,为她的美丽,更为她身上那种不知名的悲壮凄哀。 “退下!”千凰一声冷喝,那管家有些不可思议,终究还是在她锐利的眼神中退却了。 以来对方以后就是他的当家主母,他惹不起,而来,他以为新娘子好强,想亲自处理此事,他让她吃点儿苦头,回头护住,也能讨个功劳。 哪晓得,千凰却走到辟邪跟前停了下来,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嗓音一下子温软,眼神依旧空洞,“辟邪,好久不见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见!”辟邪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千凰只觉得心里莫名一抽,很奇怪,她以为她的心,早在昨夜已经碎了,现在,居然也会疼。辟邪对她如此憎恨,阿镜弥留之际,是否也是如此。 千凰眼睛微湿,还是忍住了眼泪,轻轻道:“能让我看看他吗?就一眼,让我看看他。” 辟邪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千凰上前一步,眼睛通红,嗓音却带了祈求,“求求你了!” 辟邪薄唇一抿,犹豫片刻,终究让开了! “少夫人,不可啊,你这样会犯了晦气的!”那管事的看情况不对,也顾不上得罪千凰,就要上前拉她。 辟邪上前一步,挡在管事的面前,高大的体魄犹如一堵墙,倒让那矮小的管事无法窥得半丝空隙。 漆红木棺被迫停放在地上,上面洒满了纸钱,跟她手里捏着的那张一模一样。 千凰就站在离他不到十步的距离,脚上似有千斤重,巨沉无比,短短的十步,却似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才能走完。 半个月前,他还跟她有说有笑,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千凰红了眼,感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腰间的白色玉佩随着她的走动,轻轻地打在她的腿上,千凰伸手握住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热得放若要煨暖了她的心。 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双方似乎打起来了,寡不敌众,辟邪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千凰倏然笑了,眼里却闪过一丝决绝,离棺木不到五步,千凰一松玉佩,忽然握紧了拳头,猛的朝棺木上撞了过去。 “小姐——”身后,传来小桃惊恐地尖叫,双方人马霎时停止打斗,转而和周围的人群一起,震惊地看向千凰。 只听得一声闷响,千凰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栽去,天旋地转之间,恍惚见看到,天空上一片鲜红。 腰间的细绳子倏然断落,玉佩脱离了主人,砸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红色嫁衣的主人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红色的液体自她头部的位置不断地蔓延开来,将那块断玉都染红了! 她仍旧睁着眼睛,两行鲜红的液体从眼角缓缓淌下,瞳孔却在瞬间收缩了,眼睛却死死紧紧盯住面前的那块断玉。 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云层迅速聚集,那颜色竟是暗红色的。 细雨落下,打在她大红的嫁衣裳,不分彼此,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却是跟她的眼泪一模一样的颜色…… 通知 两百二十四章 “阿镜!”千凰猛然惊醒,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宫殿横梁,错乱的记忆不断在脑中交织,千凰有瞬间地怔忪。 这时,旁的想的一个熟悉的嗓音,带着一股子慵懒,“醒了?” 千凰机械地转动眼珠,看向声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绝色的五官,显眼的美人痣,一身淡紫衣裳有着春雨过江南的飘渺含蓄,此刻正斜着眼睛看她,眼睛似笑非笑。 千凰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猛的坐起身子,一把抱住他的身子,眼泪在瞬间绝提,嗓音也哽咽了,透着一股后怕,“阿镜,你没事!” 她以为他死了,也不想活了,如今他又回来了,即使未来是地狱,她也无所畏惧。 莲镜伸手,从身后抚摸着她的头,嗓音淡然含笑,“傻瓜,我怎么会有事呢?” 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让千凰蓦然清醒,千凰离了他的怀抱,愣愣地看着他,见他完好无损,才颤抖着嘴唇道:“你没死?” “幻境是幻境,现实是现实,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他的语气仍旧不紧不慢,神情很是轻松,嘴角的笑容不深不浅,看起来从容极了。 脑中的记忆迅速回笼,千凰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瞬间煞白了脸色,猛的推离了他,语气很是愤慨,“你骗我!” 莲镜调整了坐姿,闲适地坐在榻尾,笑道:“这是一场赌局,你也答应了,我怎是骗你呢?” 千凰瞬间怒不可遏,嗓音也尖锐起来,“你抹去我的记忆,还说没有骗我!” 莲镜却显得很淡定,“不管怎么样,我都赢了,你哭了!”说罢,莲镜倾身,伸手就要去摸她脸上的泪。 千凰躲开了,转而恨恨地盯着他,“莲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过分啊!” 莲镜挑眉,“怎么过分了?” 千凰声嘶力竭,“你抹去了我的记忆,在幻境里所经历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真实的。我的哭,我的笑,都是有感而发,就连我撞棺而死,也是我喜欢你的结果。而你,只把这当成一场游戏,你策划了一切,却只是冷眼旁观。我以为,是命运对我不公,结果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我以为我成全了爱情,却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活的轰轰烈烈,不愧于你我,结果,只是一场闹剧。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轻易交出了我的生命。看我为你要死要活,你很有成就感吗?” 莲镜皱眉,“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还能怎么想,你就是个自私到无可救药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陷进去了,而你想抽身就抽身,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过?” 之前恨不能陪他一起死,如今,恨不能亲自杀死他,真是太可恶了,玩弄他人的感情,甚至摆布她的人生,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居然真的对他…… 闻言,莲镜眼里闪过一道异光,倏然问道:“你为什么会难受?” 千凰想也不想道:“因为我恨你!” 莲镜却不生气,反而一字一顿道:“为什么恨我?” 千凰却答不出了,只死死瞪着他。 莲镜便笑,“有爱才有恨,你只之所以恨我,是因为你爱我,不仅是在幻境,即使到了现在,你依然爱我。”这句话说的很肯定,莲镜的眼里便闪过一缕光辉。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这么近距离地爱他,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自豪。 他身边的神祗,凤铮有人爱,尚翎有人爱,千凰从来不缺爱,就连煌诛,也有爱的人。 他们都陷在情欲的漩涡里,或克制,或隐忍,或挣扎,或奔放。 只剩他,看似操控一切,实则是个局外人,他很想尝试一下,身在其中的滋味。 如今,有个人爱他,便让他觉得满足。 何况,千凰爱尚翎,爱凤铮,自己也不比他们差,她没有理由不爱自己。 这样一来,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这是一场游戏,他玩了几万年的游戏,从前都是冷眼旁观,如今身在其中,才发现游戏本身的乐趣。他不怕情殇,也不怕受伤,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可以伤,他只是不想无所事事,这种感觉真是太无聊了。 她爱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他赤裸裸地揭穿她,只让她感到羞耻和愤恨。他是在嘲笑自己吗?因为一场游戏,迷失了自己。 “随你怎么想,我不想再看到你!”千凰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转身就走。 莲镜一把扣住她的手,语气带了一丝不悦,“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顺着他,为着他额?你既然爱我,为何要跟我过不去。” 他骗了她,她生气了,就是跟他过不去吗?哪有这样自私的人,千凰只觉得十分嘲讽,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回过头道:“那是因为他们遇到了值得爱的人,可你,不配得到这样的爱。” 莲镜脸色微沉,“这里只有这一个住处,你又能去哪里?” “只要不跟你共处一室,对我来说,哪里都是仙境。”说罢,千凰转身跑了出去,只转身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眼见千凰跑出了宫殿,往坡下跑去,辟邪从门外走出来,问莲镜道:“主人,要不要属下帮您追回来?” 莲镜对于千凰很纵容,这是辟邪在幻境中知道的事实。莲镜从不让别人碰他的身体,就连侍女也不能,但是千凰做到了。莲镜从不允许别人冒犯他,否则将受到惩罚,倒霉的,一辈子或许就被他摆布了。但是千凰没有,她甚至敢喂他吃自己吃过的东西,让他吃自己的口水,莲镜却没有生气。 辟邪从中看出了一点儿端倪,他跟随莲镜太久了,可以说得上是最了解莲镜的人,故而隐约有一种意识,这个女人在莲镜的生命里,也许能成为特殊的存在。所以,一向除了莲镜,从不买任何人帐的辟邪,也给了千凰一些薄面,只是这让步不明显罢了。 谁知,莲镜却摇了摇头,语气很淡定,“她正在气头上,越是顺着她,反而会助涨她的气焰。她性子太倔了,尚翎会惯着他,我可不会。无论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多么嚣张跋扈,在我这里,都得学乖,不然,我会很为难的。”说是为难,莲镜唇瓣却带着笑。 辟邪道:“可是,她真的很生气,要是真的不回来了,也不去找她么?” 莲镜不以为然,“她几万年前就爱这么闹,每次气完了,还不得乖乖回来,这次也差不离!” 辟邪也就不再说什么,就算千凰真的不肯自己回来,莲镜也会想办法让她回来的。 千凰果真没有回来,眼见天都黑了,辟邪不免开口道:“主人,我看她是不会回来了!” 莲镜皱了一下眉头,人坐在榻上,手一挥,天上迅速聚集起一团乌云,随着一声电闪,空中开始下起了大雨。 莲镜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他记得,她以前受了委屈,总是第一时间找尚翎诉苦,因为她爱他,所以想得到他的垂怜和疼爱。如今她也爱他,也定会回来找他的吧! 千凰一个人走在大森林里,这里真的很荒僻,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容身之所。本来想,就在林子里将就一夜,谁想忽然下起雨来。 千凰觉得很奇怪,来这里这么久,从没下过雨,怎么说下就下了! 虽然现在不是很冷,雨水打在身上,也是很凉的,他得找个地方避雨。 但是,正如莲镜所说,这个地方只有他那一处住所,她刚刚跟他翻了脸,根本就不想回去。认证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她宁可淋一晚上的雨,也不愿意灰溜溜地回去让他看自己的笑话。 千凰只有冒着大雨继续在森林里行进,不知走了多久,千凰很累了,就在千凰想要放弃,打算在大树底下蹲一晚上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处山岩。 这块山岩很大,在正中的位置有一个山洞,洞口怪石嶙峋,却因世间久远,显出一定程度的风化,洞里黑黝黝的,整个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张大嘴的野兽,洞口就像它的嘴巴,人进到里头,就似要被它生吞一般,让人莫名胆寒。 千凰既想进去躲雨,又怕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想想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也不可能回去找莲镜了,终究得找个住处,千凰一咬牙,还是缓缓走了进去。 让她惊异的是,洞里并不是很黑,反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蓝光,走得深了,千凰终于弄清这些蓝光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地上有许多细碎的小石子,通身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类似夜明珠,色泽却更加幽冷。 千凰忽然觉得这石子好生熟悉,在脑中搜索了半天,才想起来,这石子跟她第一次见释儿的时候,洒在他周围的石子一模一样。 千凰心里一咯噔,突然加快脚步往前跑了起来,就是这一路,跟她曾经在镜天里跑过的甬道也十分类似。 ------题外话------ 今天三千垫底了,呜呜! 通知 第两百二十五章 那你道歉 穿出了甬道,眼界瞬间开阔,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足有十余丈高,人站在底下,就像蝼蚁一样渺小。整个洞窟,从下往上,成收拢之势,顶端有一个圆形的口子,为天光,投射到洞底,便成一块巨大的光斑,那颜色不是白的,而是一种幽蓝的颜色。 因着这块光斑集中了洞内所有的亮度,周围的一切便显得十分昏暗,石头的结构变得模糊,周围一片暗黑,让人有一种空间向外延展的错觉。 但是,她所站的地方分明是个有限空间,千凰走出了光斑位置,过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已经不那么黑了,千凰才发现,原来伫立在眼前的,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半透明的冰强,整个儿呈蓝黑色,生生镶在了了石壁里。所以才让人在第一看到的时候无法与周围的石头分辨开来。 因为站的太近了,千凰只能看到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只得退远了,站在光斑的另一头看对面的冰墙。 这一看,让千凰大吃一惊,冰封在里头是一头巨兽,形似龙,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条龙都大,足足占据了洞穴的大半高度,通身布满暗黑色的鳞甲,鼻翼旁长有黑色长须,脑后生有红色的鬃毛,背上居然还长有一对庞大的黑色翅膀。此时,兽眼微睁,从里隐隐流泻出暗红色光芒,却没有什么生气,似乎是沉睡了。 虽如此,它巨大的体型,狰狞的神色,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千凰在看见这条龙的时候,并不全然感到害怕,她的体内涌起一种强烈地冲动,她想要去触碰它,并且想将它从久远的封印中解脱出来,心里萌生出来的亲切感就好似彼此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千凰无意中转头,发现这头巨龙的隔壁亦是一座冰墙,里头冰封的不是野兽,而是一把巨大的黑剑,剑身高达九丈,上印黑色龙纹,剑刃锋利无比,即使被冰封,剑身依旧有红蓝相间的光丝不断缭绕。 尤其是在千凰注视着它时候,这把巨剑居然蓝光一闪,千凰心里便有一种狂热,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迅速壮大,并且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这种感觉,既让她兴奋,又让她惶恐,因为,这感觉太陌生,太诡异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漆黑的眼睛睁慢慢被一种猩红所笼罩,这是魔化的征兆,潜伏在她体内的魔气,与这个诡异的洞窟产生了共鸣,正在伺机苏醒。 千凰终究忍不住好奇,慢慢走向了那道封有巨剑的冰强,她虽然从没见过这把巨剑,心里却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呼吁她靠近,再靠近,她甚至有一种渴望,破开这道冰强,拿起这把巨剑。仿若,这本该就是她的武器。 离冰墙只有一步之遥,千凰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冰墙。 随着手掌与它的距离越来越短,千凰心里头也越加波涛汹涌,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摸到冰墙,身后蓦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然,“你在这里做什么?” 千凰猛然惊醒,眼里的猩红迅速退却,一双黑眸重回清醒,身子也不抖了,转而盯着墙壁微微发呆。她弄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那么想要破冰取剑,乃至于差一点就付诸行动了。 “凰儿!”身后的额人在此出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千凰从深思中缓过神来,收回手,缓缓转身。 就见莲镜站在洞口的位置,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目光,低沉中带着严谨,她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好似她踩住了他的尾巴,让他有了顾忌。 但是,莲镜到底是莲镜,即使触碰了底线,他也不会炸毛,有的只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和严肃,掌控全局的强势铁腕。 莲镜的视线在两道冰墙上面一转,发现完好无损,脸上的神色稍缓,转而走向千凰,却没有靠的太近,而是保持了几步的距离,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闹够了,跟我回去!” 闻言,千凰似才想起来自己在跟他生气一般,脸上的神色由木然变得愤慨,咬牙切齿道:“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也不想再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彼此互不相干!我说到做到,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吧!”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千凰斜眼睨着他,眼里满是挑衅。 她这人就是这样,不在乎的时候,她可以曲意逢迎,口是心非,只为在劣势之中争取自己最大的优势。一旦放在了心上,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又分外执拗,即使知道,这样下去会吃尽苦头。但是,爱情不能将就,她无法忍受无止境的伤害乃至于无底线的玩弄。 她虽然没那么强大,但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自尊,有时候,宁可苦海无边,也不愿回头受辱。 闻言,莲镜脸色微沉。 他或许有些明白她的性子,有时候大大咧咧,是因为不在乎真正计较了,又犟得像头牛,犟的时候很不讨喜,但又分外真实,让他明明白白感受到她的愤慨悲伤。 “回去吧!”莲镜没道歉,只是慢悠悠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有点不理解她如此激烈的情绪,被骗,是因为愤怒,但没必要这么决绝。以前,就算尚翎拒绝她多少次,她每次气呼呼地跑了,没多久又粘上来了。那种越挫越勇,永不言弃的精神,他那时候还挺佩服的,觉得这小狐狸看起来弱弱的,内心倒是挺强大的。故而,她承受度也更强,他在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没有诸多顾忌。 千凰听着他这句话,只觉得心很冷,还有一种无奈,即使到了现在,他一点儿悔过之心也没有,难道,他伤害了她,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吗? 千凰深吸一口气,语气很自嘲,“我真的很傻,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结果,一切只是我的错觉。而卧,我从一开始的素不相识,慢慢喜欢上你,直到深爱你,而你,一直没变,你的心里,一直没有我,你只是寂寞了,所以想找一个消遣,偶尔给点甜头,也只是为了能够继续消遣下去。 但是,我的心,真的受伤了,也许,在你看来,感情就是一场游戏,但是,对我来说,爱一场,往往要伤一辈子。所以,我怕宁可忍痛梦醒,也不愿意继续醉下去,不是矫情,也不是欲擒故纵,我只是不想再勉强你,更不想自欺欺人,免得某一天被你的残酷惊醒了,才发现我身上伤痕累累,而你还在不断地往我伤口上撒盐,那真是我想象不到的可怕。莲镜,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敌人怎么折磨我,我都可以咬牙挺下来,我爱的人要是有意伤害我,一刀都可能要了我的命。如果这是一场赌局,算我输了,我们结束吧!” 说到最后,千凰忍不住红了眼眶,洞外隐约传来淅沥的雨声,犹如她的心,在滴血。 放弃看起来简单,实则很痛苦,因为,她在幻境中的感觉都是真实的,乃至于她脱离幻境,却摆脱不了爱他的心情,清醒后被迫接受,真的很痛苦,让她的心,也跟着脆弱。那些日子,成了一种可怕的记忆,让人一碰就痛,一想就悲。因为,她从未被人如此伤害过,她也想象不出,有人能这样可恶,伪装成你最亲近的人,骗你付出一切,结果只为了伤害你。 见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心里莫名有些难受,原本强势的态度也有了软化,不再和她处于对峙状态,转而缓缓走过去,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淡淡地说了一句,“有骨气!” 闻言,千凰却哭了,只是捂着脸压抑地哭,嗓音断断续续,“你真是个混蛋!” 莲镜没有生气,只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千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不再动了,转而放声大哭起来。 莲镜微微叹了一口气,以前的她,在他眼里是美丽,执着,又张扬的存在,如今才知道,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也许,以前的她,不是不会受伤,而是在受伤之后,习惯找个地方偷偷舔舐伤口,伤好了,再出来,伪装成他人看不出来的样子。 千凰一边哭,一边说道:“莲镜,你能在幻境里抹去我的记忆,现在,可以把我幻境里的记忆也抹掉吗?” 莲镜皱眉,“为什么?” “我想忘掉喜欢你的感觉,重新过我的日子!如果不是你强行抹去我的记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你的,这一点,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做错了,你得负起责任。” “好,我负责!”莲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笑了,眼里光芒暗藏,“但我不想抹去你在幻境的记忆。” 千凰诧异,还有一种愤怒,抬起头瞪着他道:“为什么?” 莲镜的语气有些低沉,“因为我想你记住我!” 闻言,千凰的眼睛又红了,“为什么?”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肯善罢甘休吗?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她就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敬而远之,因为,他就是个惹不起。 莲镜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嘴角有一缕浅淡的笑意,眼神不再淡漠冰冷,反而有一股温柔在里面,嗓音也特别认真,“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 闻言,千凰心中一动,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话语,他说的也不像是假的,但是—— “现在说这个还有用吗?”千凰故作冷漠,只是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她心里也是举棋不定的。 千凰不断暗示自己,不争馒头争口气,千万不要没骨气!给点甜头就想蒙混过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莲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别处,语气莫名带了一丝惆怅,“我在这里呆了几万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这是我的职责,即使想走,也走不了。漫长的时间,造就了无限的寂寞,没有人跟我说话,也没有人跟我分享,日子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你知道人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不是死去,而是活腻了,对我来说,或者跟死了已经没有区别,无所事事得让人无法忍受,让我迫切想找一些事情来做。所以,看见你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终于能有个伴儿了!但是,我太久没和人相处了,也忘了怎么和一个人相处,只是循着感觉走,却忘了询问你的意见。 我曾经说过,我也想喜欢你,因为情爱会让一个人变得富有。事实上,我正是在这样做,所以跟你赌了一把,只是增加了一些规则,又没有跟你商量。你在幻境里,不止一次问过我是否喜欢你,因为你希望我能喜欢你,而你出来却忘了,我在幻境中做的,完全是你想让我做的,只是我将步骤提前了。” 没有道歉,也没有忏悔,只是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话语,却让千凰听了心里犯堵。 他有他的难处,它有她的苦楚,争到最后,孰是孰非都分不清了! 她没有经历过他那样的寂寞,却觉得他很可怜,若是她,一个人在这关几万年,早就疯了,他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似乎也可以理解。 但是,她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良久,千凰才抬起眼睛看他,眼神很倔强,“那你道歉!” 只要他道歉,她便可以在心里原谅他那么一点点,但是,别想她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了。这只是她讨的利息,只有一定连本钱也要从他身上讨回来。 莲镜动了一下眉头,忽然说道:“那你闭上眼睛。” 千凰很疑惑,道歉跟闭上眼睛有什么关系?考虑到他要面子,千凰暗道一声矫情,还是不甘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莲镜看着从她紧闭的双眼,秀挺的鼻梁,扬起的小下巴,最后锁住她嫣红的嘴唇,微微够了一下嘴角,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肌肤相触的刹那,千凰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愣愣地望住眼前放大的俊颜,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题外话------ 凰儿要把住…这只是莲美人的…美人计! 通知 第两百二十六章 我道歉 之前,都是她想办法亲近他,他要么拒绝,要么被动,让她无力到了极点。如今,他竟也肯主动亲近她,他要是从没有欺骗过她,那该有多好? 想到此,千凰眼神一凝,猛的推开了他。 莲镜没想到她会有如此突然地举动,不得已离开了她的唇,却飞快地扣住了她的肩膀,使得她身体无法脱离他的怀抱,仍旧维持着半抱的姿势。 “你到底想怎么样?”莲镜低眸看她,眼里第一次有了纠结的神色。 他第一次觉得,女人真是个麻烦的生物,软硬兼施,她还是软硬不吃,真让他有些头疼。 千凰抬头看他,眼神十分倔强,“我拜托你,以后不要理我了,行吗?” 莲镜皱了一下眉头,“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不回!”千凰的语气也很坚持! 千凰一直觉得,莲镜是个很傲气的人物,因为在幻境里,无论她如何死缠烂打,他都坚持己见。如今,他刻意示好,她断然拒绝,他应该再拉不下脸来勉强才是。 但是,这一次,她似乎猜错了,因为,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 不知道他怎么动的手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 莲镜抬起她的脸,微微笑道:“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你要是回去的话,我就抱你回去,你要是不回去,我就扛着你回去,你选哪一样?” 闻言,千凰真想破口大骂,这选哪一样,有区别吗? 有区别,抱着比扛着舒服! 千凰又不肯服软,于是抿着唇不说话。 莲镜终究抱起她走出洞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以后,别乱闯了!” 这里虽不是魔脉所在,却封印了弑天的魔兽和武器,一旦封印破碎,魔气外泄,很容易造成魔界骚动。 千凰没有说话,也没有兴趣再来这个地方,方才那不由自主的感觉,让她也很惶恐。对于一些未知的事情,窥得隐患的所在,若无必要,还是敬而远之,心里却恨死了他自我的举动。 走到外面,雨已经停了,莲镜道:“生气就想这场雨,总有停的时候!” 千凰在心里嗤之以鼻,我生气是因为你欺骗了我,天下雨,却是天地规律,能特么的混为一谈么! 回到宫殿,辟邪见莲镜抱着千凰回来,也不吃惊,只是失去地推开了。 莲镜将千凰放在他自己的白玉榻上,倒让千凰有些吃惊。 之前,他只让千凰睡自己的小榻,基本不让她碰他的床,如今,竟转了性了! 莲镜没有解开她的定身术,倒是解了她的口禁,千凰见他也要上床,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闻言,莲镜有些好笑,“我能做什么?”说话间,在她身侧躺下了,幽幽地说了一句,“出去这么久,不累么,好好睡一觉吧!”说罢,抬手抱住轻轻抱住她的身体,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千凰摸不准他的心思,抬头只看见他沉静的容颜,在微暖的灯光下,竟显得异样柔和。千凰禁不住微微吐出一口气,莲镜,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让我退出,又不肯放低姿态,这样僵持,有意思么? 也许,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是,这远远比不上我在幻境中为你付出的,这样,又公平吗? 千凰在迷迷糊糊之中睡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莲镜已经不在了。辟邪,从来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只有在莲镜需要的时候出现,平时,基本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千凰走出宫殿,看着这一池莲花,竟意外地发现有的已经结莲子了。 她本是个贪吃的人,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吃过东西,虽然以她如今的体质,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是,到底嘴馋。且刚刚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让她迫切想要发泄,化悲愤为食欲是个不错的法子。此刻见到莲池里的莲蓬,千凰就有些手痒。 之前她还会顾忌莲镜,如今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倒没有诸多顾忌,也不怕惹他不高兴,最近一拍两散,省得她纠结。 千凰坐在紧挨莲池的大石块上,伸手折了最近的一颗莲蓬,抠里面的莲子吃。 新鲜的莲子白皙饱满,咬在嘴里,清脆有声,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莲子。千凰吃的津津有味,全让没有发现她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个淡紫色的人影。 就在千凰剥下第七颗莲子的时候,耳畔响起一个慵懒淡然的嗓音,“好吃吗?” “好吃啊!”千凰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僵硬地回头,果真见莲镜站在她的身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把她惊得汗毛直竖。 千凰忙不迭把莲蓬藏到身后,在石块上退了一点距离,抬起头看他。 见她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莲镜不禁挑了一下眉头,“摘都摘了,还藏什么?” 千凰吞了吞口水,将莲蓬从身后缓缓拿了出来,脸上有些窘迫,先前想是这么想,不怕得罪他,真正对上他,又有些紧张了!他好像挺宝贝这些莲花的,她以前更是觉得摘不得,似乎摘了,就要大祸临头似地,如今那种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莲镜伸手拿过那只莲蓬,语气猜不出喜怒,“第一次有人摘我的莲花!” 千凰反驳道:“我摘的是莲蓬好不好?” 莲镜斜目,“莲蓬不是莲花长出来的么?” 千凰一噎,又道:“那莲子长出来不就是让人吃得吗?” 莲镜轻笑,望着她,别有深意道:“确实,你还挺爱吃的!” “谁爱吃了,我这是没有别的吃!”千凰被他看的很不好意思,从石头上站起身跳下来,转身就走。 通往坡下的是一块绿油油的草地,上面开满了各色的小野花,此时阳光明媚,千凰就坐在草地上,抱着膝盖发呆,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 就这样欲断不断,感觉很难受,偏生这又是莲镜的地盘,她出不去,也打不过!虽然从没和他交过手,但凭他那一手步步生莲,就可见法力之高超。而且,千凰很肯定,他是修道的,因为魔界没有如此光明的法术。说不定,莲镜跟那些魔界的监察使是一样的,也是天界派下来监视魔界的。如此,没有一定的实力怎么行? 她现在是很想摆脱这个惹不起,又不敢彻底得罪,不然自己只怕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还不一定出的去。要是无牵无挂也就算了,偏生她还想着出去见尘色,还要找凤漓,更想返回修真界。一大堆事没有完成,她可得好好保护这条小命。 莲镜看起来挺光明神圣的,但仙界的人对魔族都是不讲情面的,如今,他是对她感兴趣,没准她惹恼了他,他真会灭了她。毕竟,她真的搞不明白,他现在的种种示好是有所觉悟还是这又是他的新游戏? 思忖间,眼前飘过什么东西,千凰抬头一看,漫天都是,飘飞的花瓣,看起来漂亮极了。 千凰忍不住站起身,脸上满是惊异的神色。 但凡是女子,没几个不喜欢花儿的,尤其是置身在漫天的花瓣雨之中,若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感觉真是妙极了! 这时,千凰忽然感到垂在身侧的手掌一片温热,却是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眼角瞥见一抹淡紫色的衣角,千凰心里一颤,耳畔果然响起某人磁性的嗓音,“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千凰垂了眼帘,想将手抽回来,无奈他握得太紧,她根本抽不出,千凰只得放弃,转而置气般的说道:“那你道歉!” 莲镜侧眸看她,“非得道歉吗?” 千凰点头,心里也没把握他会道歉,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谁想,莲镜轻轻一笑,“那好,我道歉!” 闻言,千凰觉得很不可思议,先前怎么都不肯服软,明明错了,还理直气壮,如今,居然轻而易举地就道歉了。千凰发现,莲镜,真是她所见过的,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一个人。 见千凰发呆,莲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现在,你不能生气了!” 他的原则随时都在变化,随心情而变,有些话不说,也是因为不到时候。 千凰只觉得被坑了,气恼地甩开了他的手指,“莲镜,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何苦这样缠着我,有意思吗?” “谁说我的心不在你这里?” 千凰很怀疑,难道说他里有她,打死她都不信,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不然,不会看着她在幻境中撞棺而死,而无动于衷。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当时殉情需要多大的勇气,死的时候又有多疼,让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莲镜继续道:“你一直以为是我骗你,怎么不反过来想想,幻境是为了让你看清你的心,也让我看清我的心。重回现实,不过是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可以弥补在幻境中遗憾,为何出来了,就要否认心底的感觉?” 千凰抬头,说出了心底的疙瘩,“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尤其是,感情上的欺骗!再说了,你真的喜欢我吗?而不是把这当成继续当成一种游戏?” 莲镜皱了皱眉,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执着于承诺,并非一个好习惯,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明白了!” 千凰嘀咕,语气说不上愤怒还是遗憾,“你还是不爱我!” 莲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没那么容易爱上你,但是,也并非全无感觉,因为,我在这件事情上,不想欺骗你,是我对你独有的怜惜。 ------题外话------ 我在想,怎么吃掉莲美人,有的亲说凰儿应该给莲美人苦头吃,这一来,很难吃啊!纠结~容偶想一想,怎么扑倒~其实现在,莲美人很容易扑了,就是看凰儿,愿不愿意扑 通知 第两百二十七章 再见娃娃 两人回到大殿,莲镜也没限制她的行动,千凰就在自己的小榻上盘膝打坐。 她摆脱不了他,不理他还不成吗?别以为她这么好搞定,除非他完全放下架子,否则,她不会原谅他。 千凰自从进了极地魔域,因为莲镜,还没有时间好好修炼过,如今想来,真是太荒废了! 千凰正要入定,就听得顶上又响起了某人欠揍的嗓音,“这种东西,别练了,练了也白练!” 闻言,千凰气不打一处来,“像你这种人上人是不会了解我们这种底下人力争上游的决心的,就算我怎么练都打不过你,我依旧会努力变强!” 见千凰较真了,莲镜反而眉头一松,淡淡道:“那你练吧!”练了也白练,到时候重返天界,这一身魔界修为也是要彻底废去的。否则,她身为上神,放着好好地神灵诀不练,反而要去修习魔门心法,岂不让人笑掉大牙。眼下在魔界,倒是随她折腾。 不过,她要是修炼了,他岂不是很无聊。 莲镜便道:“虽然你跟我赌输了,但是,我还是决定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出去吗?” 千凰连眼都没睁开,自然也没有回答。 莲镜也不生气,反而耐心十足,继续道:“我看你也喜欢热闹,也可以带你出了这极地魔域,只要是在魔界,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闻言,千凰这才睁开了眼睛,眼里将信将疑,“不是说你不能离开这里吗?” 莲镜淡淡道:“我只是不能离开魔界,没说不能离开极地魔域,不过,对于我来说,只要是魔界,极低魔域和魔城都是一样的!”他不与魔族为伍,只要在魔界,他总是独来独往。所以,尽管他在魔界呆了几万年,身边却只跟了一个辟邪,连一个魔界朋友都没有,乃至于服侍他的侍女,他宁可亲力亲为,也不要魔界的女人。事实上,身边有个辟邪,居家旅行都不用愁了,这只魔兽还是挺能干的,而且,还不罗嗦。 千凰沉默,她在想出去的可行性以及必要性。 莲镜见她动摇,趁热打铁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不出去,日后便只能呆在这里,只能呆在我身边了!” 这话倒勾起了千凰的心思,其实,她想出去看看尘色,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变得跟从前一样漂亮。她还想去看看扁扁,他当上城主之后有没有把自己忘记了,她很好奇,他变成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她还想去看看娃娃,自己到底伤害了他,他单纯的心灵有没有留下阴影,是否以及走出来了! 她还有这么多牵挂,她怎么能不想出去,只是—— “你真的能带我出去,不是骗我?”千凰盯住莲镜,眼神很严肃。 他若再骗她,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理他了! 莲镜点头,“当然,你若想,现在出去也可以!”说罢,莲镜手一挥,千凰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宫殿里,她站在了丛林里。 这片林子她认得,是当初魔王带她来的地方,极地魔域的入口就是在这里。这么说,她真的出了魔域了?千凰望着熟悉的森林,眼神震惊而复杂。 自己想做都做不到的事情,在他看来,却是举手之劳,莲镜,真的很强呢,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因为,就俩魔王也要辟开入口才能进入魔域,莲镜带个人都能出入自由。 再者就是,她越来越觉得莲镜是个难以捉摸的人物,有时候他沉稳淡定,极有主见,丝毫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的他给人的感觉强势而傲气,而有时候,朔风就是雨,根本不安牌理出牌。而现在,他说走就走,感觉比自己还要随性,甚至带着一股孩子般的任性。 这个男人,是她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也是她看不透的人,更是她难以把握的人! 这样一个人,要跟他相爱,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因为,你掌控不了他,你得时刻活在提心吊胆里,你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也许在引诱你泥足深陷了,他却毫无预兆地抽身而去,把你留在万劫不复的境地,生不如死。 “现在出来了,你开心吗?” 忽然感到腰间一紧,抬头发现莲镜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睛很明亮。 见千凰看着自己不说话,莲镜不禁抬手拍她的脸颊,“怎么了?” 千凰头一偏,躲开了,语气有些不悦,“别碰我!” 莲镜就笑,“女人的脸,天生不就是让人摸的吗?” 千凰气急,“谁说的,歪理!” 莲镜轻笑出声,张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十分灿烂。 很久以前,她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总喜欢拿尚翎的手掌蹭她的脸,一副很享受地样子,还不忘讨巧卖乖装可怜。 他就调侃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害臊!” 千凰在尚翎怀里,自以为有靠山,理直气壮地回嘴,“女人的脸,天生就是让人摸的,我害什么臊?我这叫不矫情!” 当时,尚翎无可奈何,他则啼笑皆非! 女人的脸,天生就是让人摸的吗?天生也是让他摸的,所以,他现在摸得有滋有味! 确实是天生让男人摸得,越摸越上瘾。 不过,有时候回忆当初,又想想现在,五万年,确实物是人非,她变了,他也变了!她因为失忆,获得了一份短暂的轻松,他却记得一切,也不如以前那般悠闲自在了,就连当初那份愉悦地心情,也变得模糊不堪! 归根到底,竟是因为她,因为她不再生活在他的周围,无法带给他乐趣,他便觉得日子越来越无聊。入魔界以来,他偶尔会想起她,如今想想,这便是所谓的怀念吧! 他对于她,在很久以前并非就无知无觉,所以,他才会在再见她的时候如此愉悦,继而踏出了从前都没有踏出的一步,设计她爱上他。 当时心里想的是,或许这样,她以后就会一直在他身边了!她当初爱尚翎的时候,缠得是那么紧。 千凰只觉得他笑脸单纯而灿烂,漂亮又具有迷惑性,但她也清楚,这人千般风华,便有前面嘴脸,偶尔一两次温柔明媚是做不得数的。 “走吧,去有人的地方才好玩儿!”莲镜牵着她的手就走,可把千凰吓了一跳,杵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 “我不能就这么走出去!” 她的样子很惊慌,让莲镜觉得奇怪,“为什么?” 千凰嗫嚅道:“我不能让别人发现我!” 她是带罪看守极地魔域,要是让魔王知道她擅自出来,可就惨了! 莲镜没想她那么多,只是淡淡一笑,“那简单,隐去身形不就得了!” 千凰还是不放心,“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莲镜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语气很自信,“放心,计算魔王来了,也未必能看穿我们!” 千凰惊,心道,莲镜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比魔王还要厉害吗? 只见莲镜快速捏了个法诀,两人身形瞬间透明起来,千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看不见自己的躯体,似乎跟她以往使用的隐身术差不多。但是,她清楚,这可比她以前用的高级多了! “你想去哪里?”莲镜问千凰,态度还算诚恳。 这里直接通向魔王宫,要去往魔城街道,他使用瞬移之术,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千凰望住魔城的方向,坚定道:“我想去魔宫,看几个朋友。” 千凰本想去看尘色和扁扁,但是,她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所在,找了大半个魔宫,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始终没有找到两人的踪迹。 两人停在花园的小亭子里,周围不断有宫侍路过,眼睛都没往这边斜过一下。不得不说,莲镜的隐身术十分高超,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 千凰正在伤神,莲镜问道:“找不到人,要回去了吗?” 千凰摇头,“不,再去最后一个地方!” 轻车熟路地来到记忆中的院落,千凰从打开的窗子里瞥见那个熟悉的小声音,心里便有些泛酸。 娃娃仍旧是一袭如雪的白衣,身上未有任何装饰,却轻灵美丽得如同仙子。此刻,他伏在书桌旁,正在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模样极其认真,偏生又如此可爱。 他的气色很好,脸上没有哭泣的痕迹,只是眉宇间多了一股挥之不散的忧郁,这使得他看起来没那么稚气,却让千凰心疼。自己终究是伤害了他,伤害了一个纯粹无辜的人。 千凰回头对莲镜说道:“你能在这里等等我吗?” 莲镜点了一下头,表失无所谓! 房门没有关,似乎专门在为某人留门一般,千凰走进里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墙上的一幅画。 是她当初画的那副,不同的是,当初自己在他旁边画了一名女子,是没有脸的,如今,上面的女子却有脸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被人加上了,却画的很蹩脚,仔细一看,五官还歪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主人是用了心,也尽了力了! 似乎怕人看不明白似地,女子的旁边还加了两个小字,字体也有些扭曲,依稀可辩出是“小凰”。 见此,千凰的眼睛有点酸涩,捂着嘴,努力不使自己发出声音! 她以为,他会撕掉这张画的,他却给她加上了脸,即使她这样伤害他,他还希望她会来吗?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却让千凰震惊不已。 “你来,看看,我,写的,怎样?” ------题外话------ 莲美人好点儿了吧!下章凌尘也会出来!还是想吃掉莲美人! 通知 第两百二十八章 我等不了了! “你来,看看,我,写的,怎样?” 千凰回头,就见娃娃正抬起头,对她笑,笑容单纯灿烂,那样惹人心怜。 千凰吃惊中,更有一种无措,不是说莲镜的隐身术万无一失吗?娃娃怎么还能看得见她。 正当千凰犹豫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就见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身后走来,擦过她,径直走向娃娃,却是娃娃的魔兽团团。 娃娃的视线也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团团走到桌边,跃身跳到了桌面上,端详着娃娃写的字,一边夸赞道:“主人的字一天比一天进步,相信不久后,一定能写的一手好字!” 见此,千凰微微松了一口气,就说嘛,娃娃怎么能看得见她,原来他在对团子说话。不知怎么,千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还有些许失落。 她想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否将自己忘记了!若是忘记了,一想到这里,千凰心里竟有些难受。 这时,娃娃的声音再度响起,“团,小凰,什么,时候,回来?” 见他专注地望着团团,眼里满是希冀,千凰心里又欣慰又心酸。 他先天有失,也一直无忧无虑地过了这么多年,她硬生生地闯进了他的生活,却逼的得他不得不改变已有的生活模式,说到底也是很残忍的。 他从前只会说一个字,她教了好多遍,他仍旧只会一个字! 如今他能说两个字了,但是,这背后他又背负了多大的决心,下了多大的苦工?只怕是很多很多吧! 团团语气宽慰,“主人别急,魅姬大人说,她替魔王大人办差去了,过不久就会回来了!主人已经能叫出她的名字了,安心等着就好!” 娃娃叹息,眼里很忧郁,“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不要,我了,怎么办?” 团团抬起爪子轻轻搭上他的肩膀,笑道:“不会的,主人这么好,只有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人心伤害主人的!” 娃娃笑,眼里满是期盼,“我,小凰,一定,有,良心!” 千凰自也听不下去,红着眼睛出来了! 对不起,娃娃,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见千凰从里面走出来,莲镜斜着眼睛看她,见她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问,只淡淡询问一句,“回去了吗?” 千凰点了一下头,“我们走回去吧,我想散散心!” 莲镜一挑眉头,没说什么,只在转身走在前面。 千凰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无话。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些小角色,加上莲镜的隐身术一场高超,千凰也没往心里去。 两人穿过魔宫,走在葱郁的林子里,快到入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争执之声,那声音,让千凰十分耳熟。 千凰加快脚步走去,莲镜紧随其后。 转过了几颗大树,在林中对峙的一男一女便映入了眼帘。 那女子一袭开领黑衣,内衬暗红中衣,眼睛细长,眉宇之间略显英气,强势如同男人,此人,正是魅姬。 男子一袭红衣,五官精致,深色的眼睛似蕴含了千种琉璃的光芒,滑顺如丝的头发和他的瞳色一样,红的发黑,随意披散,眼角一颗朱红泪痣,无端撩人心弦,此人却是尘色。 见到日思夜想的情人,千凰的心情异常激动,正想冲上去去,手臂陡然被人拉住。 千凰回头,正对上莲镜似笑非笑的眼眸,嗓音带着一丝戏谑,“你不怕被人发现了?” 千凰这才恍然,眼里说不上是可惜还是无奈,只是回过头,愣愣地看着那道红影。 凌尘和魅姬还在争执不休,隐隐有大动干戈之势。 魅姬好言相劝,“凌尘,你不要傻了,回去吧!” 凌尘不但不罢休,反倒甩出一把剑,直指魅姬,“你不帮我不要紧,要是敢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魅姬有些无奈,还是硬了语气,“我这是为你好,再说了,凭你的实力,根本近不了魔域,如此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不用你管,你让开就好!” 魅姬摇头,语气很坚定,“我不会让你胡来的!” 凌尘脸色一冷,二话不说就提剑而上,魅姬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两人瞬间斗在一起。 千凰在一旁看着,心里十分紧张,虽然知道魅姬不会把凌尘怎么样,但是刀剑无眼,她很怕误伤了凌尘。 莲镜见她神色不定,不免幽幽开口,“你很想跟那个男人说话?” 千凰头也不回,很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莲镜嗓音微沉,饶有兴趣的样子,“我可以帮你!” 千凰这才侧头,眼里将信将疑,“你怎么帮?” 莲镜一勾嘴角,将视线投到前方,手一挥,一道炫白光芒从他指间弹出,直袭魅姬。 这道白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且出其不意,魅姬根本无从躲避,等到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白光打中。 只听得一声惊呼,魅姬跟白光一道,凭空消失! 凌尘大惊,望住四周,如临大敌,“是谁,滚出来!” 之前只是自己人之间的较量,凌尘打归打,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同为三十六魔将,彼此矛盾再大,也不可能杀了对方,点到为止而已。 而如今,一道强光便制住了魅姬,让其凭空消失,生死不明,却让凌尘真正紧张起来,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千凰也大吃一惊,转而抓住莲镜的衣袖,急问道:“你把魅姬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莲镜将衣袖从她的手指中解救出来,发现原本平整的布料已经被她捏皱了,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道“我只是将她转移了地方,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到自己的寝宫了!” 千凰纠结了眉目,将信将疑。 莲镜又道:“现在闲人没了,你不上去跟他说两句?” “啊?”千凰还没反应过来! 莲镜又道:“你不想跟他说话,那咱们直接进魔域好了!”说罢,就要去拉她的手。 千凰忙不迭躲开,“不要!” 见此,莲镜轻轻一笑,千凰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正想跟他理论一番,莲镜忽然道:“他过来了!” 千凰回头,果真见凌尘慢慢往这边靠近,却也没有径直走过来,耳畔想起莲镜的磁性中带着戏谑的嗓音,“你可以过去和他说话,但记得说完要回来,而且,不要说得太多!” 话音一落,千凰只觉得自己身上微光一闪,身形便显露了出来,抬起的脚步踩在落叶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瞬间引起凌尘的注意。 千凰只觉得一道红影伴随着凛冽的寒光猛的朝她飞来,千凰惊得大叫,“尘色,是我!” 这一声喊出来,凌尘也看清了千凰的脸,生生掉转了剑锋,凌空的身体转而落在了地上,隔着几步的距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里又惊又喜。 千凰看着这张记忆中的颜,眼眶也湿润了。 “尘色!” “小凰!” 千凰踏出一步,便感到身体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千凰踮起脚尖,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他的颈部。 凌尘一只手搂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紧握着长剑,警觉地垂在身侧,伺机而动! 他还没有卸下防备,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机。 凌尘离开了千凰一点,千凰伸手抚摸他完好的面颊,眼里既欣慰,又感动,“真好,你的脸完全恢复了!” “是!”凌尘点头,眼神很温润,又道:“小凰,你怎么在这里!” 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但是,却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刚刚遭逢危机。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尘色诧异,“方才你就是这里?” 千凰联想到方才的事情,生怕了他误会,忙不迭道:“尘色,你不要担心,魅姬大人没有事,只是被转移了地方。方才是有人帮我,方便你我见面!” 凌尘皱眉,眼里有些凝重,“什么人这么大能耐?” 千凰想到莲镜交代她不能说太多,便支支吾吾道:“是一个朋友,他不让我说身份,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害我的。” 闻言,凌尘也不再追问,却收起了兵器,牵住千凰的手道:“那么,你跟我走!” 千凰惊,“去哪里?” “哪里都好,总之,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或者去我城池,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以前的愿望都可以实现,我不会让你吃苦,我会让你过好日子。” “我不能去!”千凰站住了脚步,神色纠结。 凌尘看着她,眼里很不解,“为什么?” “我是奉魔王之命看守极地魔域的,不能擅自离开,若是我离开了,被发现,可能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到时候,反而会连累你,我们两个,都讨不了好!只是一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只要你肯等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 凌尘摇头,“我必须得带你走,是为了你好,你相信我!呆在极地魔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跟我走!”说罢,凌尘牵着千凰的手,要将她强行带走。 千凰不知道,他却清楚,之所以将千凰留在极地魔域,只是为了利用她对付莲镜,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千凰只是一枚棋子,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乃至于命丧黄泉,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他一定得救她与水货。 他是忠于弑天,也不想背叛他,但他也不想愧对千凰,愧对自己!他敢爱敢恨,也如飞蛾扑火,他只想在忠义之外,成全自己的爱情!何况,他始终觉得,一个小小的千凰对莲镜造不成威胁。她这个棋子,也就没那么重要,反之,她若是陷进去,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千凰急了,先不说莲镜有言在先,她更不怕此事捅出去,到时候连累尘色,千凰挣脱不开,眼见自己一步步跟着他走,不免祈求道:“尘色,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只是一年而已,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凌尘语气决绝,“我等不了了!” 千凰无法,正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就听得一个熟悉无比的嗓音。 “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凌尘耳朵一动,猛然回头,眼色也倏然冷厉,“谁!” 就见一个男子从一颗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凌尘一直很自信自己的容貌,在这个人面前,不得不自然不如。他长得很美,一种无法想象的完美,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瑕疵!眉心一点红痣,平添几许妖娆,嘴角轻勾,似笑非笑,尤显高深莫测!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没法比,因为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那种极致的完美,无法匹敌的高高在上,让他人望尘莫及。 不过,最令他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他真正的身份。 尘色手一伸,利剑再次出现在了掌中,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死死盯住对方,语气沉重,“莲镜!” 通知 第两百二十九章 不要让我失望 莲镜见他拔出了剑,不免轻笑,“怎么,你要跟我打?” 凌尘敛眉,“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她!” 闻言,莲镜有些啼笑皆非,“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伤害她?”说到此,莲镜微微一顿,将视线斜向千凰,挑眉的样子十分妖孽,“凰儿,我伤害你了吗?” 凌尘疑惑地皱眉,回头看向千凰,就见千凰微微摇了摇头,凌尘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莲镜眼神一凝,忽然发难,就见一道亮白之光斜劈向凌尘。 凌尘猛的回头,想要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只来得及举起长剑,仍旧阻挡不了白光入体。 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了! 只听得一声闷响,长剑脱离手掌,斜插进脚下的泥土里,凌尘的身体瞬间无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死死瞪着莲镜。 “这不就解决了!”莲镜丝毫不将他杀人般的目光放在眼里,只对千凰仰首道:“走吧!” 凌尘大惊,无奈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祈求千凰不要走! 千凰看看凌尘,又看看莲镜,眼神十分挣扎。 莲镜见她犹豫,眉头一皱,再度看口,语气不容置疑,隐带威慑,“走!” 千凰听着他命令般的声音,身体就是一抖,终究牵着凌尘的手道:“尘色,顶多一年,你一定要等我!”说罢,一咬牙,转身就走。 莲镜牵起她的手,手一挥,眼前凭空开出一个黑色旋涡,正是魔域入口。 莲镜和千凰走了进去,入口瞬间消失,不留一点儿痕迹。 这时,凌尘才觉得身体一松,禁止全解,无奈两人早已了无踪迹,凌尘气急败坏地叹了口气。 这个笨丫头,还真有本事搭上莲镜,可恨的是,自己居然阻止不了!谁来告诉他,怎样才能阻止这场阴谋,怎样才能救赎她…… 两人进入极低魔域,一前一后地走在坡上的草地上,千凰忽然开口,“莲镜,你认识尘色?” 对于他的身份,她还是很好奇的,能让三十六魔将紧张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莲镜头也不回,语气很淡,“认识,不怎么熟悉,仅仅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神魔大战的时候,他把三十六魔将的脸都认全了,三十六魔将也把他的脸认全了,仅此而已! 千凰皱眉,据她所知,距尘色前世已经有五万年了,莲镜还认识尘色,这么说,他五万年前就在魔界了!那莲镜在天界的地位岂不是很高了,不然,天界怎么会放心地让他在魔界呆这么多年。 见千凰不说话了,莲镜忽然说了一句,“你的朋友都长得挺漂亮的嘛!” 千凰摸不准他的意思,只闷闷地应了一声,怕他心里有想法,终究又补了一句,“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 这倒是一句真心话,以莲镜这张美到变态的容颜,还真是世无其二,无人可及。 莲镜轻轻够了一下嘴角,第一次觉得,被人夸赞的滋味还不错。似想到什么,莲镜又道:“对了,你既然跟魔将有牵扯,又为何会进往极地魔域?” 之前,他以为她只是误闯了这里,毕竟,如果她释放了部分神力,是有可能打破入口的。更甚者,种种意外,也可能导致她的误入,没有特殊影响,他也懒得追问,因为,他觉得,这些因素,对他构不成威胁。 但是,今日她与凌尘,乃至于凌尘和魅姬的几句对话,却引起了他的疑虑。 千凰进入极地魔域,似乎是有人可以安排! 极地魔域,总所周知,原本是魔神弑天的修炼之所,集魔气精髓之所在,除了弑天,便只有魔王笑千殇才能进入,连三十六魔将也无资格。所以,凌尘才无法打开魔域入口。 千凰虽说修魔,顶多是个中等魔族,在魔界上层,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魔王,为何要将她带进极地魔域?千凰还未恢复记忆,一身道家修为尽废,是不可能暴露真实身份的。难道,笑千殇看他两万年不出,不知自己是否还呆在极地魔域,本身又不好来查探。便随便扔了个人进来,打探虚实。 如此,他倒是派对了人呢!至少,给他找了不少乐子! 千凰想了想道:“我犯了错,被罚来看守极地魔域,但是,我觉得,可能是魅姬大人他们不想我跟凌尘有过多的牵扯,故而才想办法隔离我们!” 闻言,莲镜挑眉,倒是印证了心中想法。名为受罚,实则来探虚实,只是,连千凰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真正任务,如此,更能掩人耳目。 千凰见莲镜久久没有说话,不免开口道:“莲镜,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虽然方才有些小冲突,但她知道,莲镜其实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他明明可以打败凌尘,却避而不打,也是一种手下留情。更因为,他这次带她出去,让她见到了想见的人,让她知道他们过得不坏,心安了不少。 这个时候,千凰觉得,莲镜这个人其实不坏。因该说,他好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只是玩心太重,又太自我,这是性格中的缺陷,避免不了,也别想在一时半会儿改变他。 如果他以后都这么通情达理,又在乎她的感受,她倒是可以考虑原谅他。 这个世上,很多人都喜欢记人坏处,但是她,也喜欢记人的好处。 闻言,莲镜输入转身,千凰猝不及防,险些撞上他的胸膛,匆忙止住脚步,而后慌忙地抬头看他,眼里很不解。 莲镜输入开口,“你想怎么谢我?” 千凰纠结,有的人果真夸不得,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见她不说话,莲镜反而逼近了,低下头,吐出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热热的,“要钱你没有,不如赔我一个人吧!” 千凰惊呆了,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把你赔给我啊!”莲镜凑近了,嘴唇险些贴着她的。 千凰一阵恶寒,忍不住将头往后仰。 他再靠近,她再后仰。 一不小心,仰得太厚了,千凰重心失衡,猛的往后栽去。 莲镜眼疾手快地勾住了她的腰,却没有将她扶起来,只是延缓了下坠的趋势。 两人最终倒在了草地上,因为有莲镜的保护,千凰并没有受伤,只是觉得身下的绿草有些扎人,很快,她就没空注意这些了。 因为,她发现,莲镜压在了她的身上,男上女下,这姿势让她惶恐不安,直冒冷汗。 于是,千凰的嗓音结巴了,“莲,莲镜,你,你可不可以,起,起来!” “我干嘛要起来?”莲镜反而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千凰甚至可以感到自己因心跳起伏的胸口与他结实的胸膛紧密贴合,男人的热度隔着衣料传到她的肌肤上,让她脸上红囧一片,“你,你到底想干嘛?” 莲镜便笑,笑容灿烂得能晃花人眼,“咱来玩点儿新鲜的吧?” 千凰不明所以,“啥新鲜的?” 莲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嘴唇上,笑道:“不用紧张,对你,这已经不新鲜了!” 千凰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脸上又羞又怒,“你休想,快起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莲镜不以为然,“你还能怎么不客气?” “我,我,我——”千凰眼珠子乱飘,我了半天,还是没有我出个所以然,她还能怎么不客气啊,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命! 莲镜往她的唇上吹了一口气,“有什么招儿就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满嘴的莲花香气熏得她晕晕乎乎的,千凰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丝理智,心里怒气更甚,丫的,居然敢使美人计,姑奶奶偏生不上当。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险些招架不住。 因为,莲镜又吻她了! 她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定身,偏生就是拒绝不了。 只能仍有他撬开她的唇齿,吮吸她的舌头,将身体的热度通过口腔传递给她。 千凰微微凝眉,眼里有一种迷茫,因为她发现,她对他,还是存了一份柔软,在他毫无恶意的时候,无法拒绝他。 莲镜发现她没有回应,不禁从她的唇里退了出来,望住她略带迷茫的眼睛,蛊惑一般地说道:“其实,你还是爱我的,是吗?” 千凰眼帘一动,看着他的脸孔,神色便有些复杂。 爱他吗?或许吧,否则,早该与他断绝关系了,之所以跟他周旋,也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他是如此让人捉摸不定,让人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千凰抬起手,抚摸他的脸,语气很认真,“那么,莲镜,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莲镜看着她的脸,轻轻“嗯”了一句,但是,他知道这一句远远不够,她的心很真,真纯,因此,也格外难进,但是,他就是想住进去。 “你知道吗?当你在幻境里说爱我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一直希望有个人能爱我,如果,这个人是你,那再好不过了!” 他是喜欢她的吧,因为喜欢才想要亲近,但是说到爱,他不确定。 爱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这个世间,如果有什么还是他不懂得,那便是爱了,他都不懂的东西,又要他怎么去回答。但是,他一直在努力,努力爱上她,亦如现在。 千凰有些动容,在他再度吻上来的时候,微微仰起了头,承受他的亲吻。 如果他现在就说爱她,她一定不信,他诚实,至少证明他是认真的。 但她,已经泥足深陷,唯有赌一把! 莲镜,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因为,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题外话------ 下面要吃莲镜了 通知 第两百撒三十章 不止一个男人 莲镜将头凑到她的脖颈,轻轻闻她身上的香气。 喷出的的气体灼得千凰痒痒的,就想要躲开,但他的一只手固定住了她的头颅,使她无法动作,只得艰涩地开口,“阿镜,你想做什么?” 莲镜凑上她的耳朵,嘴唇擦过她的耳轮,肌肤的触碰让她的身体起了轻微的战栗,千凰或许猜到他想要做什么,心里却忍不住打退堂鼓,“那个,我们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快吗?”莲镜轻笑,他还觉得太慢了呢,你追我赶的阶段索然无味,他还是想更深一层地了解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用前所未有的耐心来对待她,做她想做的事情,讨她的欢心,甚至第一次如此降低姿态地来迁就一个人,他已经体现了充分地诚意,她没有理由拒绝。 脸颊传来温暖的触感,千凰在战栗中忍住溢到嘴边的呻吟。 他的嘴唇,印在她的脸上,干净而温暖,却也昭示了他的决心。 千凰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在这里!” 话音一落,千凰便感觉不到身下扎人的绿草,取而代之的是绵软的丝被,躺在上面舒服极了! 千凰抬起眼睛,才发现顶上不再是天空,而是装饰华丽的宫殿梁祝,莲镜,居然在瞬息之间,将她挪到了这里。这手出神入化的瞬移之术,让千凰惊讶又眼馋。 “想学吗?”莲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总能迅速又准确地捕捉到人的心思,继而放下诱饵,引人入局。 “想!”千凰望住他的眼睛,眼里是对高深法术的渴望。 学了这个,便不愁逃命了,而且,好处多多哇!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莲镜用手背触碰她的脸颊,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和兴趣。 千凰明白他的意思,孤男寡女躺在床上,还能怎么表现? 但是—— “你行吗?”千凰的实现若有似无地瞟向他的下半身,她记得,他在幻境里似乎是不举的,这种病,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要是硬不起来,她一个女人再表现也是徒劳,而且,很没劲! 这句话似乎把莲镜惹恼了,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扬起眉头,挑衅般地说道:“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千凰将信将疑,“怎么试?”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 千凰很不可思议,“这种事不是该男人主动吗?” “事是人做出来的,你想学法术,自然要卖力!还是,你看起来经验丰富,其实也是菜鸟!若真如此,那我就——” “谁是菜鸟了!”千凰立即反驳,她在别的事情比不上他,在床事上岂能输给他?若是她猜的不错,莲镜应该是第一次吧!自己虽说不是身经百战,在这方面好歹也算资深了吧,岂能怕了他一个雏儿!今个儿非得拿出点儿真功夫,让他心服口服不可! “说好了,我要是做得好,你一定得教我瞬移之术,不能反悔!” “没问题!”莲镜笑,眼里幽光闪闪。 千凰从床上爬起来,叉开腿,骑在他的腰上。 这个姿势让莲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向都是从高处看人,第一次让人骑在身上,还是有一点不习惯。 千凰却爱死了这种姿势,一贯都是被他俯视,难得俯视他一次,真的蛮有成就感。 见她高傲的扬起小下巴,嘴角却翘得老高,莲镜忽然觉得她得意的样子还挺可爱,也不怎么排斥这种姿势了,转而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浅笑道:“别得意忘形了,得拿出真功夫!” 千凰很有自信,“那是自然!”说罢,低头开始脱他的衣服。 别看莲镜平素穿的很规整,衣裳其实很单薄,也就里外两层,这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拉就开了。 很快,他的大半个胸膛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这是千凰第一次看这个男人的裸体,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美! 既不显得纤弱,又不至于太强壮,是那种恰到好处的黄金比例,摸上去光滑如丝,又很有柔韧感,象牙般的色泽仿若会发光一样,透着一种水色,让人很有抚摸的欲望。 特别是他散开头发躺在床上的样子,眼睛半睁,视线微斜,明明屈居人下,给人的感觉依然那么高高在上,却卸去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些魅惑邪气! 千凰这才觉得,一个男人妖孽起来,真是要命的! 至少,她现在看了就很有感觉,不是赶鸭子上架,而是想和他动真格儿的。 所以,千凰看莲镜,就像一只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 小样儿,看姑奶奶怎么一口一口吃掉你! 不过,她不知道,这只小白兔其实是老虎扮的。 千凰低下头,吻住她的嘴唇,由浅到深,激烈地热吻。 莲镜半睁着眼睛看她,清醒的眼里充满了兴味,很配合她的亲吻。 千凰离开他的唇,开始亲吻他的下巴,颈项,最后亲吻他胸部的肌肤。 千凰抬起眼睛,看他的脸,发现他并未意乱情迷的征兆,心里有些泄气,却再接再厉。 再看莲镜,发现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发现千凰在看他,莲镜轻轻闭上了眼睛,眉目之间,似纠结,又似别的。 事实上,他觉得有轻微的不适,身体从未被人如此触摸,让他觉得怪怪的,但是,他不想推开她,转而解放了对身体的控制,让感官放大化,而不至于在幻境中那样,任由她怎么挑逗都无动于衷。 千凰信心大增,有反应那就是有希望! 千凰轻柔地抚弄着,竟发现他的身体慢慢起了反应,眉头皱得更深,呼吸有些微的紊乱,身体的热度也上升了。 “阿镜,是不是很舒服?”千凰抬起眼睛看他略微隐忍的脸庞,莲镜的胸腔有些微的震动。 把所会的技巧都用上了,只想听到他开口呻吟,但是,莲镜依旧紧闭着嘴唇,只是抿得很紧。 千凰也不泄气,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肌肤上。 莲镜倏然睁眼,长睫之下,那双眼睛依旧清醒,语气带笑,“你就这么点儿能耐么!” 千凰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就发现两人掉转了位置,成男上女下的姿势。 “你做什么?” “该我了!”莲镜勾唇一笑,长指伸向她的衣襟,脱她的衣服。 他的手指实在是太灵巧,太霸道,让她无法招架。 不过,他脱了她的,便自觉地脱起自己的,倒让千凰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心里着实有些叹息,他真的是男人么?自己都那么卖力了,他居然还能这么清醒,真是岂有此理! 男人精壮完美的上半身完全展露在眼前,长长地黑发自然垂下,落在她的肌肤上,有种冰凉的感觉,千凰有些看呆了。 莲镜捧着她的脸,挑眉笑道:“你还是躺着比较顺眼!” 千凰就撇开头,她还是喜欢骑着他! 知道她在想什么,莲镜也不拆穿她,手绕到她的颈后。 感觉到胸前一凉,千凰惊得一把抱住自己,神色有些紧张,“阿镜,我好像还没准备好,要不就点到为止了吧!” 莲镜扬了扬眉,“现在才说没准备好,你不觉得太晚了吗?”说罢,莲镜低下身,附耳道:“其实,你刚才做的挺不错的!”说话间,他的嘴唇已经转移阵地,吻她的下巴和脖颈。 明明与自己方才一模一样的动作,却让千凰感到心跳加速,连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被他挪开了都不知道。 千凰忍不住呻吟出声,反应过来,立即去推莲镜。 莲镜抬头,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了,你刚刚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他的神情一点也不色情,甚至问得很认真,让千凰一阵无语,这个家伙的学习能力真是太恐怖了! 千凰唯有低下头,有点难为情,“能不能不做了!” 莲镜敛眉,倏然说道:“那我们直奔主题好了!”说罢,伸手去脱她的裤子,千凰拦都拦不住。 千凰红着眼睛,气急败坏道:“不做了!” 莲镜哪里肯依她,只是强制拉开了她的手,盯住她的眼睛道:“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亲自来?” 千凰也知道免不了,刚想说当然是你来,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还是我自己来吧!” 让他一个毫无经验的,自己一定会很疼的。 “你转过身去,我说好了,你再转过来!” 莲镜耸了一下肩膀,倒没有反驳,缓缓背过了身。 千凰就背对着他,给自己做扩张。自己做这种事情,真是奇怪死了,但是,千凰也不好让莲镜做,不然,她会觉得这张老脸没法搁了! 千凰觉得差不多了,才道一声“好了!” 莲镜转过身的时候,千凰已经躺好了,怕莲镜不会做,千凰不免开口道:“直接进去就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只觉得羞死了,人说,鱼水之欢,向来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倒好,整的跟授课似地。 然后,她听到了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进哪儿?” 千凰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最终,还是撇过头,手颤抖地指引。 却没发现,莲镜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这丫头,真是笨的可爱。 眼见对方压了下来,千凰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男女之事,她也不生疏了,偏上对象是他,就有些把不住,尤其是不久前才吃了憋。 他的身体身热,指尖却带点儿冰凉,让她感觉很舒服。 细腻柔软的舌头像是品尝美味一般,潮湿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里,凉意不断往下伸延,  千凰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大殿里很快响起暧昧的呻吟…… 一开始的感觉是好的,很快,千凰便感觉到一阵疼痛,让她忍不住颤抖地开口,“阿镜!” 莲镜抬头看她的脸,才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怎么了?” “疼!”千凰的眼睛微微湿润,话语带着一丝撒娇和脆弱! 闻言,莲镜的动作瞬间停止,从她的身体里猛然退了出来,莲镜的脸色变有些难看,转而抱住她的身体,担忧道:“还疼吗?” 千凰摇了摇头,“不那么疼了?”转而看向莲镜,扁着小嘴道:“你都还没有尽兴!” 莲镜伸手触了触她的脸,语气竟有些愧疚,“傻丫头,你比较重要,下次你要早点说,否则我不知道!” 他只觉得做这种事很舒服,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会承受不住,到底修为跟体力也有莫大的关系!而他,第一次觉得,没经验是个很吃亏的事情,虽然对他没什么影响,对她却有莫大的关系。看她难受的样子,他竟也不好受。 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千凰觉得很感动,眼睛就有点儿湿漉漉的了! 莲镜看她出了一身汗,不免抱起她的身体,“瞧你出了一身汗,去洗洗吧!”说罢,抱起她的身体就往外走。 千凰诧异,“去哪儿洗?” 莲镜没有说话,直到把她抱到了池子边儿,才停住脚步。 千凰望着一池碧水,不免缩了缩身子,可怜巴巴道:“你要把我扔进冷冰冰的池子里吗?”不会是因为她没有让他尽兴,他就携私报复吧! 莲镜失笑,“我跟你一起下去!” 话虽如此,千凰还是有些胆怯,现在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她还挺怕冷水的,尤其是,这池水之前总是冒着寒气。 令她惊异的是。当池水漫上肌肤,居然是温热的,热气熏在身上,让毛孔都张开了,这感觉跟温泉一样,舒服极了! “冷吗?”莲镜挑眉问她。 千凰摇了摇头,从他怀里下来,池水并不太深,正好漫到她的胸口。 千凰一个人默默地清洗着,耳畔忽然响起某人关切的嗓音,“要帮忙吗?” 千凰下了一跳,忙不迭后退几步,然后坚决地摇摇头,“不了,我自己来!”说罢,转过身,清洗自己的身体。 但是,某人显然不甘寂寞,又自顾自地靠了上来,这一次,没有询问她,而是伸出手,从身后抱住她的身体,手臂横在她的胸脯上,头枕在她光裸的肩膀上,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莲镜轻轻开口,“以后,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吧,时机一到,我自会带你回家的!在外漂泊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回家,回哪个家? “听不懂就算了,你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没人能欺负你!” 千凰撅嘴,你不就在欺负我吗?似想到什么,千凰皱了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莲镜,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一下!” “说!”莲镜靠在她的身上,眼帘轻闭,似在养身,看起来很好说话。 千凰有些难以启齿,最终硬着头皮开口了,“其实,我身边不止你一个男人!” 莲镜嗓音淡淡,“我知道!” 千凰见他没有生气,心里就是一喜,“那么说,你不介意我有别的男人了?” 莲镜睁开了眼睛,语气有些莫测,“不一定,若是今天那两个,就差了点儿!” 千凰愤愤不平,“哪儿差了!” 莲镜自她身上离开,千凰回过身盯着他的脸,非要一个答案。 莲镜不紧不慢道:“一个男人,不是只有长相就可以的,还得有能力,有魄力,还能护得住,管得住自己的女人,他们,太弱了点儿!你觉得,将他们与我相提并论,公平吗?” 千凰就犯嘀咕,“那你也管得太宽了!” 莲镜眼睛微眯,“你是不是还想再做一次!” 千凰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继而低下头,不说话了。 见此,莲镜语气微软,“管的宽,也是为你好,你这样的性子,没人管,岂不是要闯出天大的祸事了!” 千凰撇嘴,“那你的意思是,容不得我身边有别人了?”若真如此,她倒是有些后悔,采了这朵带刺的莲花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的眼光也不能太差,不是吗?像这等魔界之流,就万万碰不得!” 千凰不服气,“为什么?” 莲镜反问,“难道你打算一直修魔?” 千凰摇头,语气很坚定,“不,我想修道!” 莲镜莞尔,“这不就得了,自古道魔不两立,我不限制你和他们来往,来日战场上相见,也可以手下留情。但是,你若和他们生出儿女私情,日后,你是为了他舍弃光明的修道呢,还是让他为了你背弃魔界?” 闻言,千凰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咱先不说这些,可以吗?” 莲镜显得很没所谓,“当然可以,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将来没分寸!” ------题外话------ 9 通知 第两百三十一章 你的手好凉啊! 两人沉默了一阵,千凰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见莲镜示意她开口,千凰这才说道:“既然咱们都在一起了,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前面你也答应了我,要帮我复活灵兽,现在,你可以帮我复活了吗?” 尘色的事情让她吃了憋,这件事千凰可不能办砸了!虽说莲镜是她唯一一个摸不准的男人,但凡有了这层关系,也互诉衷情了,没理由对对方捏着藏着,不为对方解围! 若他真这样,千凰回头就甩了他。 这下,莲镜倒似很好说话,点了点头道:“可以,但是,你确定要让我在这里复活他吗?” 千凰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莲镜道:“你的灵兽是修道的吧!这里又是极地魔域,是整个魔界,魔气最充裕的地方。对魔族来说,这是个宝地,对修道者来说,这却是个险地。修为高深还可以依仗法力护体,若是修为不到家,很可能被魔气侵蚀。长此以往,轻者,修为受损,重者,伤及性命。你的魔兽身受重创,只余一丝元神之气,就算复活了,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这里的魔气对它的冲击可想而知,不但不利于他的恢复,还会对他造成莫大的伤害,到时候要是魂魄不全,意识不清,我可不负责!” 闻言,千凰急了,“这么严重,那不要在这里复活了!你要是出去了,可不能反悔啊,一定要帮我把魔兽复活,否则,我跟你没完!” 莲镜微笑,“没问题!” 事实上,这话说的三分真,七分假。 纵然魔域之气不利于恢复,也不会损伤到哪里去!之所以这么对千凰说,是因为他很满意两人现在的二人世界,不想凭空多出一个第三者。 何况,在他心里,麒麟尚主,本就是大逆,又怎会将他放出来让他在他面前争宠!更何况,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共同拥有一个女人,这种感觉也是很奇怪的吧! 更因为,他嘴上说的毫不在意,心里到底有些介意她什么人都往身边收!有的人,简直让莲镜觉得掉分子。 但是,莲镜终究是莲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里百般不愿,嘴上却大义凛然,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打算。只因,他心里不喜,不动声色地“铲除异己”。 不过,他倒也不是绝对小气,家里多些人,热闹热闹也不错,前提是,这些人得够资格。 例如尚翎,和他平起平坐,公事了几万年,就有这个资格! 这个丫头苦恋他,尚翎也苦苦压抑这么久,互相折磨,永无止境,他一个外人看了都替他们头疼,在一起也没什么。全当少了两张苦瓜脸,让他也看着高兴一点儿吧! 至于凤铮,他对千凰无怨无悔,至死不渝,千凰也对他也有深厚的感情,阴差阳错,遗憾终身,看着也挺可怜的,反正之前便是一个大家,如今亲上加亲而已,也无妨! 至于下界的妖魔鬼怪,他当真看之不起,也绝不会允许她带往天界,破坏天规。 两人洗好了,上了岸,莲镜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套衣服,一套淡紫色的,一套纯白色的。紫色的他自己穿了,纯白的则递给了千凰。 千凰发现者衣服十分轻盈,材质跟莲镜身上的一样,摸起来却很舒服。 千凰见莲镜已经穿好了衣服,忙不迭背过身穿衣,才系好衣服带子,就觉得肩上一沉,是莲镜搭住了她的肩膀。 千凰没有回头,只缩了缩肩膀,老实说,虽然两人已经有过夫妻之事,莲镜给她的感觉还是很遥远。明明就在眼前,她却触摸不到他的心,即使两人身体最隐秘的部分结合在一起,即使拥抱得毫无空隙,还是让她觉得很美安全感,乃至于无法跟他进行感情交流,缺少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所谓咫尺天涯,便是如此吧! 她毫不怀疑,他还没有爱上她,只是喜欢而已,也许,经过这一夜,他的喜欢会更深一点儿,也仅仅是喜欢! 视线无意中落在身前池塘,池塘里正倒影着两人的身影,一紫一白,都堪人间绝色,彼此依偎着,亲昵着,看起来倒是蛮般配的。却让千凰想到四个字:貌合神离。 莲镜手掌下移,轻轻环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将重量压一半在她的身上,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懒懒地,思维却敏锐得恐怖。 千凰伸手握住他的,似乎想将自己的纤腰从他的手掌里解脱出来,莲镜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配合地松开了手掌。 千凰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他的掌心,心头就是一跳。 因为她发现,他的手心,竟是没有纹路的,就像是一块雕琢完美的白玉,没有丝毫瑕疵,漂亮却也可怕。 千凰伸出自己的手掌,上面是有纹路的,清晰明确,昭示着她有血有肉,千凰诧异地问道:“莲镜,你的手掌怎么没有纹路?” 这话说出来,惊的不是莲镜,而是千凰。 你的手掌怎么没有纹路? 这句话问得好熟悉啊,仿若很久以前,她就这么问过,对象,绝不是莲镜,那又是谁呢? 莲镜莞尔,语气很没所谓,“掌纹便是限制,没有岂不是更好!” 千凰摇摇头,语气有些叹息,“没有限制,便也没有了乐趣,或者又有什么意思呢!” 闻言,脸色俊脸微沉。 千凰却挣开他,往殿里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几乎都年在了一起,白天,无非就是聊天,练功,下棋,到了晚上,就在床上翻云覆雨。 至于那个瞬移之术,千凰还是没学成,不是她忘记了,而是莲镜说,这是道家法术,而她一身魔气,根本无法驱使道家真气,教了也学不会。 把千凰给气的,半天没搭理他一句,早说啊,省的姑奶奶白欢喜一场! 但是,莲镜最终承诺,只要她修道,一定教给她。 对此,千凰表示很怀疑,他承诺了一大堆,迄今为止,一件都没做都,这回是真的吗? 这件事,千凰气过了,也就完了,否则能怎么办,虽然他说的很欠扁,到底是实话! 不得不说,莲镜的学习能力真的很恐怖,短短几天之内,他的床技便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这么说吧,凡事千凰只要做一遍,他就能举一反三,千凰做的时候,他尚能保持清醒,莲镜做的时候,千凰简直无法自持!主要是,她的身体本就敏感,又是动了真情,而莲镜,不说也罢!不过,纯技巧追求,也能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也是他的本事。 值得欣慰的是,莲镜做归做,好歹没有弄疼她了!第一次是因为没有经验,到后面每次都能拿捏正好,既不让她感到太疼,又能让她体会到快感,像做出血这种事情,是再也没有发生了! 但是,有一天他特别坏,他总是在床上故意折磨千凰,不是弄疼她,也没有太粗暴!他只是爱磨,磨得她受不了了,主动开口求他,他才给她一个痛快。 他偶尔会温柔,例如,亲亲她脸颊和嘴唇什么的,做完了之后抱着她睡觉,和她一起洗澡,千凰特别喜欢这时候的他。让她有一种错觉,他其实,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男人! 但是,这个想法,在某一刻会被千凰彻底推翻! 那就是他兴之所至的时候,会采取猛攻手法,他的体力真的很好,好的让她牙痒痒。每一次都让她叫哑了嗓子,但他学会了技巧,没有再弄伤她,偏生每一次都让她溃不成军。这种身体完全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千凰很不爽,好像他能让她生,让她死一样! 千凰很怀疑,这真的是一个没有看过春宫图,也没有见过活春宫的人能做出来的吗?他的床技简直就和他的法力同等级别了。 千凰就想,姑奶奶什么时候也能骑他一回,让他醉生梦死,欲罢不能! 前十天,一到晚上,两人便直往床上扑,莲镜像找到了一个新游戏,乐衷此道。千凰则是想着她的反扑大计,每次上床都计划着翻身做主,偏生次次都被他攻得溃不成军。 但千凰越挫越勇,颇有种永不言败的豪情,莲镜对此,笑而不语! 但是,仅仅十天,莲镜似乎玩腻了,开始偃旗息鼓。 到了晚上,不再赤身肉搏,仅仅是和衣而睡。让千凰好生失落,外加愤怒不甘! 千凰觉得,第一阶段的上下位置十分重要,要是就此罢休了,以后,没准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就是因为在别的事情被莲镜吃得太死了,千凰就分外想在床上扳回来,她认为在床上,是她最有机会赢回面子的时候了! 问题是,现在莲镜他不做了,那她还怎么翻身呐! 他就像是一个没吃过糖的孩子,一开始的时候,很爱吃,吃多了,兴味就淡了,这种事也就可有可无了!所幸,他没有像孩子对待糖果,吃腻了就扔,他对千凰还是挺维护的。依然喜欢抱着她睡觉,抱着她洗澡,说话也温和了不少。 但是,千凰不满足,依然想着她的翻身打击,想尽办法勾引他。 于是,某一天,千凰和莲镜下棋,千凰望着那只洁白如玉的手指,又动了心思。 趁着他落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故作惊讶道:“阿镜,你的手好凉啊!” 通知 第两百三十二章 弑天vs莲镜 趁着他落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故作惊讶道:“阿镜,你的手好凉啊!” 莲镜挑了一下眉头,却没有挣开她的手。 千凰见有戏,立马道:“要不我给你捂捂吧!”说罢,转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揉着,一边看着他笑,极尽魅惑之姿。 心里想的却是,等姑奶奶翻身坐了主人,才不会拉下脸来勾引你,眼下,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莲镜嘴角一勾,并未说话。 捂了会儿手,千凰又得寸进尺地说道:“你的手还是凉凉的,我的身体挺热乎的,一定很快就能把你捂热了!”说话间,千凰将莲镜的手直往胸口带。 修长的手指斜伸进衣襟里,触及那两团温软,莲镜斜着目道:“我觉得,脱光了衣服,更暖和,你觉得呢?” “高见!”千凰一愣,反应过来,猛的扑了过去。 衣服一件件滑落在地上,黑白棋子也洒了一地,榻上两人很快滚做了一团,不多时,便传来一阵暧昧的呻吟。 莲镜伏在她的身上,千凰才猛然清醒,自己还躺在他的身下。想到最初的目的,千凰不禁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望著他的眼睛,倔强道:“我要在上面!” 莲镜笑了一下,纹丝不动,“女人就该在下面,之前你不也挺乐意的!” 闻言,千凰涨红了脸,只撅着嘴重复道:“我要在上面!” 莲镜微微皱眉,“一定要在上面?”听语气似乎不乐意。 千凰点头,语气很坚决,“一定!” 莲镜倏然笑了,“那就在上面吧!”说话间,手扶住她的腰,瞬间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虽然在上面了,但莲镜突然那么好说话,却让千凰新生忐忑,这厮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情事仍旧在继续,呻吟,喘息,犹如一段暧昧的乐章…… 不知过了多久,千凰累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发丝散乱,大汗淋漓,眉宇间却落满了疲惫。 莲镜抬起手,在她的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千凰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语气闷闷地,“为什么在上面也那么辛苦?” 以前和麟儿做的时候,明明感觉还挺好的,她可以还可以听到麟儿发出悦耳的呻吟,让她分外有成就感。怎么到了莲镜这儿,完全不行了,跟在下面没两样,反而因为在上面,还要消耗体力支撑身体,她只感觉更累了。 莲镜就笑,如仙的面容加上额间那颗朱砂痣,显得妖惑异常,“所以,我让你在下面,是为了你好!” 千凰就在心里狂嚎,为我好个屁,明明是他不想让她在上面,才故意折磨她!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千凰到现在才明白,这事儿孰上孰下,还真的是要看对象的。麟儿可以任她所为,莲镜却绝对不可以!说什么让她在上面,明明躺在她的身下,看人的姿态仍旧高高在上,让千凰丝毫感觉不到成就感,反而有些窘迫! 虽如此,千凰心里还是很不爽,态度也就不怎么好,刚刚经历鱼水之欢,千凰也没有撒娇卖萌的念头,转而拉过被子,背过身闷头睡了。 莲镜皱了一下眉头,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笑了一下! 千凰真是越想越生气,凭啥自己什么都被他吃得死死地,这还有没有自主权了,男人是宠坏的,即使不能再短时间内翻身做主,千凰也不想再惯着他。她得晾凉他,让他知道她的好处,从而对她好一点儿。 于是,天没亮,千凰就偷偷起床了,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千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在出大门的时候,还回头还得意地瞄了一眼莲镜。 殊不知,莲镜在她走出大殿后,缓缓睁开了双目,嘴角轻勾,似笑非笑。 她打什么注意,他完全清楚,与其追上去让她矫情,不如在这里等她回来。如今两人是这种关系,她不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和他闹翻的,顶多是闹闹脾气,邀邀宠。但是,他可不是尚翎,不该惯的时候,绝不会惯着她,毕竟,他已经让她在上面了! 外头天气很好,千凰穿过草地,在林子边缘转悠。 本来也就是随便走走,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犯困,这对于一个刚刚辰起不久的人来说,是很不应该的。 她很想找个地方睡觉,又不愿意回去,只得拉耸着眼皮慢慢走着,到最后支撑不住了,便靠着一棵大树睡着了。 闭上眼睛不久,本该沉睡的人又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同的是,眼里一片刺目深红,隐隐散发着几许戾气,嘴角带笑,却是斜笑,几许诡谲,几许冷傲,却是弑天在她体内苏醒了! 这里是极地魔域,是整个魔界魔气最充盈之地,千凰又是修的魔道,用的还是他的本源真气,本身便可以无意识地吸收魔气。而他潜伏在她的身体里,自然可以吸收她身体里的魔气,乃至于以她的身体为媒介,吸收魔气逐渐恢复法力。 因着他是利用千凰,莲镜一时也发现不了,只会认为这是千凰在修炼。弑天当初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利用千凰进入极地魔域。在极低魔域的恢复速度是外界的几倍,若非莲镜震住了魔脉,弑天便可以吸收魔脉中的魔力,在短时间内恢复修为。 如今出来,是因为他恢复到极限了,如今只到原来的一半功力,再进一步吸收,本身魔气浓重,就会被莲镜发现。到时候,自己凭借一半的力量根本打不赢莲镜,反倒会被他落得永久封印的下场。如今,只有兵行险招,好好发挥千凰这枚棋子,击溃莲镜,解放魔脉,完全恢复法力。 要做到这一步,首先需要夺取千凰的身体,压制她的元神精魄,从而完全主宰她的身体,和自己的魔气相通,使之操控自如。 弑天操控千凰的躯体,走入了千凰上次误入的洞窟,这里,封印了他的武器弑天剑以及他的坐骑魔龙。五万年前,他覆灭之后,莲镜便将这两物封印再次,为的也是制他的手脚。因为,他恢复了记忆,势必要回来取回武器和魔龙的。 原本沉睡的魔龙,以及沉寂的黑剑,在弑天踏进来的时候,都有了异常的反应。 魔龙微睁的眼睛里,红色魔光更深,黑剑也嗡鸣不止。 弑天一挥手,一道血红的屏障瞬间扫向魔龙,透过冰层,渗入魔龙的身体里。 冰封的魔龙并未动作,空气中却响起一个浑厚的嗓音,带着一种敬畏和兴奋,“主上,您终于来了,属下被冰封在这里,已经等了您很久了,如今,快放属下出去吧!”说话间,魔龙眼中光芒乍现,那把黑剑也颤动不已,似乎在催促弑天将它们放出来一样。 弑天却皱了眉头,语气有些不悦,“都给本尊安静一点,否则,惊动了莲镜,事情就难办了!本尊自会放你们出来,却不是现在!” 话音一落,魔龙和黑剑都安分下来,那道浑厚的嗓音畏惧而无奈,“主上,还要多久?” 弑天一笑,“不会太久了了……” 千凰醒来的时候,是在林子里,明明睡了一觉,精神仍旧不济,千凰不明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反而是委顿的精神,让她忽然没了置气的心思,转而往宫殿走去。 回到宫殿,莲镜正盘膝坐在榻上,似在闭目打坐,听见声音,不禁幽幽睁开了眼睛,嗓音不咸不淡,“舍得回来了?” 千凰却没心思和他计较,只是走到榻边,踢了鞋子爬到里边儿,背对着莲镜睡了! 见此,莲镜微讶,倾过身,从身后轻轻抱住她的身体,嗓音略微低柔,“怎么了?” 这么萎靡不振,也不像她的作风,就算出去走了一趟,也不会是这个德行。 千凰眼也没睁,语气充满了疲惫,“我好困,你让我睡睡!” 闻言,莲镜探入一丝气息,才发现她身体里的魔气避往日更加旺盛,就好像是突然凭空长出来的一般,不过,这魔气似乎并未让她成功吸收,反而对她造成了一些问题。 莲镜皱了一下眉头,倏然低下头,将半个莲镜埋入她细嫩的脖颈,搭在她腰间的手开始四处游弋,意味很明显。 谁知,千凰的反应却很激烈,猛的睁开了他,回过身,倔强地看着莲镜,“我很累,让我好好休息成吗?” 莲镜注意到,她的眼睛似乎比以往更浅的一些,这种颜色偏向暗红,却不大明显,眼底透出一种似排斥又似坚持的光芒,让他好半响都没说话。 视线落在她抵住自己胸膛的手掌,莲镜良久才微微点头。 千凰似乎松了口气,转过身,用被子蒙住睡了。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在意识到莲镜的意图时,心里莫名发怵。产生一种不想与之亲热的想法,仿若他是一根刺,挨得近了,自己就会疼得慌,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见莲镜没再招惹自己,千凰心里微安,转而沉沉睡去了! 殊不知,莲镜眼底满是暗沉之光…… 天还没亮,千凰倏然睁开了眼,只不过,那双眼睛虽然暗黑一片,却空洞无光,仿若梦游一般。 她机械地起身,穿好衣服,轻轻地往外走着,步履却轻盈如飞,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直到走出了大殿,千凰的瞳色才慢慢转红,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不过,眼色十分阴沉罢了,嘴角浮现的也是诡谲的冷笑。 他在慢慢占领千凰的躯体,虽说现在已经能随意操控她的身体,若想将她的本我意识尘封,还得花些心思,这可不能让莲镜发现。 从斜披上下来,踏入平整的土地,空气中倏然响起一个意外的嗓音,清冷之中带着几分肃冷,却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语气,“凰儿!” 弑天脚步一顿,腥红的眼里暗沉一片,隐现杀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莲镜再度开口,不容置疑,严厉非常,“转过身来!” 若是千凰还有意识,一定会发现,莲镜第一次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不似恋人,更似仇人,充满了防备。 弑天手掌一握,终究转过身来,红瞳在瞬间消散,恢复成正常黑眸,一张阴邪的脸孔也恢复正常,一开口,却是千凰的嗓音,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只是睡不着,随便走走罢了!” 莲镜听了,却是一声冷笑,一字一顿道:“弑天,果真是你!” 闻言,弑天一愣,反应过来,周围杀气暴涨,笑容分外狰狞,用在千凰这张绝丽的脸孔上,便显得分外怪异。 “莲镜,本想再隐瞒一段日子,不过,既然你发现了,也省的本尊再费心思!”这话说出来,弑天的脸上,显得狂妄而嚣张。 说实话,他虽然只恢复了一半的法力,却一点也不怕莲镜,因为他手里握着一张王牌,那就是千凰。 之所以被莲镜发现,也是无法避免的。之前,他虽然隐藏在千凰的身体里,为了避免被莲镜发现,大多时候都是封闭状态,对外界无知无觉。所以,他也不知道千凰和莲镜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窥探千凰的心绪,才知道她对莲镜用情至深。 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定掌握千凰的躯体,意识就不得不表露在外,换言之,千凰的身体,千凰本人和弑天各自主宰一半,这就是千凰感到困顿乃至于身体不受控制的原因,是因为弑天主宰了她一半的意识。因此,千凰的感受,能完全体会。所以,他不愿意看见千凰和莲镜亲热,甚至不自觉地产生排斥,让千凰拒绝莲镜,这是无可避免的。 即使占有了一个女人的躯体,要他和仇敌亲近,以弑天的骄傲,万万做不来,即使,他心里清楚,这可能是莲镜的试探,但是,有的事情,无法委曲求全。 莲镜似乎真的怒了,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不见。不过下一刻,他就出现了弑天面前,右手轻飘一掌,朝弑天拍去。 要说他心中还真的有气,本以为弑天还未苏醒,流落在人间,总之绝不可能在极地魔域。因为,他镇守于此,就是防止弑天利用魔脉之气恢复修为,有他在此,弑天是进不来的。没想,弑天却潜伏在千凰的身体里,以千凰为媒介,吸收魔脉之气!如此看来,千凰修魔,也是他刻意为之,因为,只有如此,自己才不会怀疑千凰。好一招暗度陈仓,掩人耳目,自己居然被他骗了去。 更可恶的是,自己和千凰相恋,极有可能也是他的阴谋,自己居然被他牵着鼻子走,如此,彻头彻尾的算计,又其实莲镜这样高傲的人可以容忍的。 这一掌来得突然,猝不及防之下,纵使弑天是专司战斗的魔神,也难以完全躲过。那一掌看着轻飘飘,鬼知道其中含有什么玄妙,何况自己如今只恢复了一半功力,莲镜却是处在全盛状态,他含怒出手,这一掌绝不会如它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 尽管要完全闪过去是极难的事情,弑天又岂是坐而待毙之人?他连忙运起体内魔气护体,同时身子微微一侧,尝试躲开。 千凰的身子虽然资质上乘,毕竟不是他自己的身体,第一次用来战斗,又是匆忙之下,对身体的掌握也就差了些,终究不如自己的身体那般得心应手!加上莲镜的掌风极快,简直如影随形,这一躲,弑天却把天灵盖送到了莲镜的掌下! 弑天俊脸微沉,几万年前,他只跟尚翎交过手,最终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如今,却觉得莲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可是,就当莲镜手掌快要触及弑天的时候,莲镜突然手掌一翻,强行止住去势,又一闪回到了先前的位置。脸上现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强行手掌反而令自身承受了那一掌的伤害。 弑天一愣,下一刻,却止不住的大笑起来,眼里满是得意之色,“若是在五万年前,你早就毫不犹如地打下去了,如今,却因为我在她的身体里,伤我之魂,伤她之身,你舍不得,故而,你敢伤我,却舍不得下重手!莲镜啊莲镜,你自诩无情无欲,乃天界之脊柱,如今,居然也似个凡人一般儿女情长,真是可笑!”说到最后,满脸嘲讽。 人一单生情,便容易变得脆弱。 所以,创世神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能生情! 五万年前,尚翎看千凰的最后一眼让他看出了尚翎的脆弱。 五万年后,莲镜这一掌的手下留情让他看出了莲镜的脆弱。 小狐狸真是个绝妙的棋子,只要牢牢抓住,尚翎何惧,莲镜又何惧! 他们都有情,而他无情,即使实力处于下风,也终会反败为胜! 这一次,他便要一雪前耻,让他们为五万年前的覆灭付出惨重的代价! 莲镜眼神一厉,心中越发愤怒。 若是之前,莲镜不介意自己儿女情长,因为天下太平,他又无聊的要死,自然要找些好玩的事情。而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却成为了自己致命的弱点,还被敌人知道了,相当不妙。 不过下一刻,莲镜心中已是一片平静,当务之急,是将他从千凰身体里驱逐出去。否则,就算自己平涨了他一倍的实力,投鼠忌器,也未必能赢。 莲镜左手一扬,一个纯白色光点从胸前出现,接着迅速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莲镜的右手一扬,再次飞出一个纯黑色的光点,朝着白色光点飞去。只见两个光点瞬间融合,接着猛地炸开。 两人四周瞬间变成了一片星海。 “如梦令·星辰海!” “如梦令·星辰锁!” 天空中一把由星光组成的巨锁一现,便迅速隐去。 星辰锁一出,弑天顿时感觉周身有一股拉力不断拉扯着自己,行动大为受限。 领域之内,生死皆在一念之间! 弑天冷笑一声,道:“真不客气,上来就用领域之力,不过,本尊也不会怕了你!” 强者过招,总是既仇敌,又兴奋,这可是与那些小喽啰完全不一样的,赢了,也会分外有成就感! 五万年前,若非尚翎抱了必死之心,莲镜又下了黑手,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早就想和他打一场了! “十方炼狱!” 伴随着一声厉喝,弑天周身开始不断涌出紫色火焰,并不停地向外延伸,直到占据了星辰大海的四分之一才停止。 这时,星辰锁带来的封锁之力减轻了不少,却依然不能像外界一般来去自如。 莲镜冷笑一声,身形再度一闪,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弑天背后,又是一掌拍去。 弑天这次有了准备,再不复第一次那般仓促,回身就是一掌抵去。 两掌交接,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不过两人周围颤动的领域却已经说明了问题。这样的力量,落在凡人界,至少能毁掉一个国家!也只有魔界这样的空间才能经得起他们的折腾,要是在凡人界打起来。一架打完两人也许没什么事,可是那一界的生灵要死掉九成九! 弑天力量未复,莲镜心有忌惮不能全力出手,一时之间两人竟打了个平手。 只见莲镜不断消失又不断出现,弑天见招拆招,却是打得不亦乐乎,热闹非凡。 弑天心中有苦自知,自己力量没有回到全盛时期,强行打开领域自然有不小的负担,而且,别看自己与莲镜有来有往地打得热闹,要光是挨打的话,迟早会落败! 而此战,不光是输赢问题,更是生死之际! 赢了,自己便能解放魔脉,恢复全力,重掌魔界,乃至于席卷天界。 摆了,自己被他所杀,乃至于尘封于此,以莲镜的手段,吃了一次憋,自己只怕再难有翻身之日。 必须想办法,只能赢,不能输! 忽然,先前莲镜快要击中弑天却又收手的场景在弑天脑海中一闪而过。 莲镜舍不得伤千凰,更舍不得杀她,如此,计划可行。 弑天邪邪一笑,面对莲镜攻来的手掌不但不防,反而挺身迎上。 莲镜本以为他会躲,见此,心里一惊,再次急急收手,星辰海的颤动竟然比两人对掌时更加剧烈! 终究心存忌惮,怕自己不知轻重,伤了她的性命。 弑天是魔神体,不死不灭,只能打败,不能彻底灭绝。 千凰如今却大不如前,遵循生死之理,入六道轮回,自己一出手又是神级法术,除了弑天,无人能抵,莲镜怕伤了她的魂魄,实在非他所愿。 莲镜现在处于一种极端挣扎的状态,一方面,他不想伤害千凰,一方面,他极想打败弑天! 若是让弑天得逞,恢复了功力,三界只怕又要大乱了! 接下来,弑天屡次使用“自残”的招数,逼得莲镜不停遭受自己的反噬,星辰海不断缩小,最后与弑天的领域成了均衡之势! 弑天一边战斗,心中却是无数个念头转过,终于确定了一条计策! 这时,莲镜已然打出了真火,心中怒意滔天,却偏偏又不能下死手! 两人竟僵持了下来。 莲镜对着弑天又是一掌,这次弑天没有去挡,左手化掌为爪,死死地钳住了莲镜的手。 同时,十方炼狱的紫色火焰瞬间回缩至弑天的右手。 莲镜想要挣脱,却被弑天死死抓住,连瞬移也不能,匆忙之中只得同样把漫天的星辰海收回,迎上了弑天的拳头。 失去了领域的吸收,两人的对拳溢出的能量使得方圆百里不停地震动。 之前弑天取巧,跟莲镜打了个平手。 如今,硬碰硬地对上,莲镜感觉到弑天明显弱过自己,星辰海一瞬间突破了弑天的防线。 若是全力一击,弑天必败,到时,自己将他的元神就地尘封,便能化解一场浩劫! 但是,千凰与他连成一体,自己的法术,千凰万万承受不住,伤弑天,必诛千凰! 一旦诛灭,自此,三界不存,就算他下凡再捡回一只小狐狸,变成她的样子,让她驯养得纯真,也将,再也不是她了! 想到此,莲镜的心,竟有微微作疼,在弑天的领域逐渐增强之时,莲镜竟忍不住渐渐收回了力量。 见此,弑天眼里一抹阴谋得逞的光芒闪过,隐藏的力量猛地涌出,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刺入莲镜体内大肆破坏! 先遭力量反噬,再遭弑天偷袭,双重重创,让莲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大地坠落。 通知 第两百三十三章 我怎么着都成 莲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而下。 弑天却不肯罢休,瞬间飞身而下,寻找莲镜。 他知道,以莲镜的实力,绝不会因为吃了自己这一掌就宣告败落,定会有还手之机!务必将他尘封于此,才能彻底安心。 空气中一片混沌,莲镜的身形慢慢显露了出来,他站在原地,一袭淡紫衣裳在一片灰蒙之中,分外引人注目。胸前那块鲜红的血迹,尤其触目惊心,他的嘴角也残留着呕血的痕迹,目光却冷峻异常,平素的他,散漫,狡黠,带点儿妖惑,此刻全战争状态,却显得异常严肃而认真。即使处于下风,受了重伤,身上的气势却不减分毫。 弑天落在他对面,隔了百米的距离,彼此成对峙之态。 尘埃落定之后,两人的气场也明显加强。 弑天的神魂慢慢从千凰体内分离,身体呈半透明状态,却有着将近实体的力量,一首扣住千凰的身体,另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一副要挟之态。 而千凰,仍旧处在半昏迷状态,绵软的身体被弑天掌控在手里。 “放了她!”莲镜死死盯住弑天,沉声开口。 “可以!”弑天一笑,语气很是狂妄,“不过,是你死她活!” 闻言,莲镜瞬间沉了脸色。 这时,处于昏迷的千凰也幽幽转醒,感觉到脖颈的疼痛,千凰有些迷茫,待察觉到自己被人掐住脖子,千凰大骇。一转头,看见弑天的脸,却惊住了,过了好半响,才不确定地说道:“你是——释儿?”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比释儿更高大,也更强大,但是,这张脸简直是释儿的升级版,而且,在气质上更是如出一辙,让她在看见他的时候,瞬间便将两个人联系起来了! 弑天见她苏醒,轻轻笑了一下,却只让人感到冰冷,“你总算没白长这双眼!” “真的是你!”千凰觉得很不可思议,“释儿,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还有,他又怎么出现在这里?一切的一切,让她充满了疑惑。 弑天只将视线转向对面,“你问他不就得了!”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莲镜站在百米之外,先前因为距离太远,又醒得突然,竟没有发现。此刻,千凰望住莲镜,急声道:“阿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或许能从眼前的对峙中猜到两人成敌对状态,问题是,两人互不相识,为何会势同水火,自己又怎么会牵扯其中。尤其是看到莲镜衣襟上沾了血迹,千凰心里更是一紧,他受伤了,释儿打得吗? 莲镜沉声道:“他是魔神弑天,之前,潜伏在你的体内潜入极地魔域,不久前还操控你的身体与我激斗一场,如今,又用你来要挟我!” 闻言,千凰简直不敢相信,望着弑天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她还记得,她发现他的时候,他邪乎却也脆弱,即使后来发现他性格上强势,千凰也未将他当做是大祸害。自以为以后再无交集,如今竟然告诉她,他是魔神。 魔神,是什么概念,是曾经的魔界之主,是三界中的巅峰人物,和创世神一样,是他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这样的人,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与之交集,如今来祸害她一个小女子,千凰既心惊,更觉得愤慨。而且,他还要利用自己伤害莲镜,更让她无法容忍。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救你!”千凰悔不当初,是她主动招惹了这个煞神,如今才落得如此境地,甚至还牵扯到了莲镜。没准,上次分手之后,他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说不定一直潜伏在自己的身体里!虽然不知道他为的什么,但是,以他的个性,绝对做不来什么好事。 弑天冷笑,“你以为,当初你是救了我?真是笑话,若非看你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在镜天之中将你吞了,还有你那个姘头流殃!” 闻言,千凰气得连呼吸都不稳,嗓音暴怒,“你枉为魔神,却如此卑鄙无耻,忘恩负义,我瞎了眼才会收留你!” 弑天眉头一皱,收紧手指,语气骤冷,“闭嘴!” 千凰瞬间觉得呼吸困难,连说话也不能,只能睁大眼睛,怒瞪弑天。 说到底,她修魔,再怎么修也修不过这位修魔的鼻祖,且她的魔力被他吸取了大半,短时间也无法聚集功力,如今被他捏在手里,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脆弱又可怜。 弑天又将视线转向莲镜,语气狂妄而嘲讽,“你不是喜欢她吗?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我乃魔神之体,乃不死之身,即使你杀了我,封印我,我依然存在!她就不一样了,就算恢复了上神之体,也要遵循生死规律,神魂不再,三界不存,便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了!不过,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上神给本尊陪葬,还是你的心头所爱,本尊真觉得值!” 千凰不太明白弑天的话,却也明白他在用自己要挟莲镜,心里很愤慨。 这个杀千刀的白眼狼,她总有一天要杀了他。 闻言,莲镜将眉头皱得死紧,放在身侧的手掌也紧握成全。 他第一次感到进退维谷,无法做出抉择。 公与私,从前他是倾向于公,大公无私,他可以为了三界而设个人,乃至于小我! 换做如今的情景,发生在五万年前,莲镜一定毫不犹豫地出手! 在他看来,千凰死了,他固然难过,也只是少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再找一个也就算了,牺牲她一人能换的三界的安定,也是她的指责,做出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 那时的千凰,在他心中并非是无可代替的。 如今,却不同了,她说爱他,也和他发生了关系,他心里喜爱她,也许远远没有达到爱的程度,说到亲手杀了她,他却舍不得,乃至于心里堵得慌,一起这个念头,甚至会觉得心疼。 所以,曾经轻而易举的抉择再次摆在面前,他确无法抉择了! 公与私,在他心里,竟出乎意料地平等了,若是再想深一点儿,他似乎更愿意保他的周全。 “想好了吗?”弑天再度开口,一手紧紧地钳住千凰,另一手却在身侧展开,渐渐举起一团红色光波,集结领域之力,“时间到了,没想好也没办法了!莲镜,本尊不怕死,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和这个女人同归于尽!” 见弑天开始集结力量,莲镜身侧的手也开始聚集领域光波,白色的光芒在掌下慢慢扩大,散发出无穷之力。 弑天一笑,不急不缓道:“莲镜,你尽管放马过来,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话间,弑天捏住千凰的手掌散发出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千凰的脸色一阵惨白,却还是挤出一点儿缝隙,艰难地开口,“阿镜,你不要管我,你杀了他,杀了他!否则,他一定会危害三界,我也不想你有事,如果牺牲你来救我,我宁可不要。他这样的人,未必无耻,你还会期望他将什么信用,就算你答应了他,他也未必会放了我,到时候,咱们两个都没有好下场。还不如,你杀了他,为三界除一大害,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闻言,弑天脸色铁青,却忍住没有发作,迟早,他也得把她收拾了,看她还怎么嘴硬! 莲镜幽幽道:“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千凰忍住身体的疼痛,笑的无奈而心酸,“只要你好好地,我怎么着都成。我这个人有个缺点,认定的人,会不计代价地去守护!我这条船,已经翻进了你这条勾,只能陷在里面了!唯一遗憾的是,你还没有爱上我,我觉得很不公平,如果有下辈子,你可一定要好好补偿我!”最后几句话,她尽量说得轻松,仍旧忍不住红了眼眶。 下辈子,下辈子,神魂覆灭了,如何还有下辈子,不过是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罢了! 如此,欺骗了彼此,他才能从容下手,自己也能从容赴死! 即使彼此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答应我,我在自己榻上的小枕头下,放了一只锦囊,里面有一只石麒麟。是我的灵兽,我走了之后,一定要帮我复活他!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魂魄不存,她连鬼都做不成了! 但他对于她的事情,总是那么漫不经心,这回,她经不起他的欺骗了! 因为,她没有机会再提醒他了! 而麟儿,又是她最深的歉疚,他若是活了,必然会想办法救月尾和锦儿的,如此,自己当真无牵无挂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傻,为了个男人,总是要死要活的,这习惯可真不好,偏生怎么改都改不掉,到了下次,仍旧如此! 她福大命大,却不知道自己的运气何时点到为止,也许,就在今天了吧! “好!”莲镜点头,朝她微微一笑,笑容十分美丽,却万分悲伤,语气轻若长叹,“若有机会,我会帮你复活你的灵兽,我一句话,我得更正你,如果给我足够的时候,我一定会爱上你,因为我已经……” 后面的话,千凰听不清了,因为弑天发出了强有力的一级,漫天的红光冲淡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声音! 而莲镜的白光,莲镜的白光呢,为何如此黯淡…… 千凰的眼睛被漫天漫地的腥红所笼罩,心里却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 通知 第两百三十四章 你还有利用价值 漫天的红光占据了整个天地,一切都模模糊糊地,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白光的力量! 弑天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她,绝不会是他的好心,而是他觉得,千凰已经暂时失去利用价值了! 为何暂时失去价值,千凰或许清楚,因为,莲镜已经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就是凶多吉少。 这个认知让她害怕,尽管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千凰的身体有了自由,还是跌跌撞撞地上前寻找。 弑天的身体却飞上了高空,从掌中从掌中拍出一道强烈地法力光波,直飞向封印魔龙而魔剑的所在。石洞的方向便发出一阵爆破只剩,有龙吟自洞里响起,那种挣脱束缚的酣畅淋漓,带着一种冲天的戾气。 就见一把黑剑从石洞里飞射而出,稳稳地落在了弑天手里,奇怪的时,虽然龙吟不止,魔龙却没有前来,只是在石洞的方向,传来不小的骚动,似乎那里也在进行着一场打斗。 关于这个,弑天是清楚地,莲镜有一只神兽辟邪。以莲镜的智谋,肯定料想到自己要放魔龙和魔剑,莲镜来此之前,便将辟邪派去魔窟,就是防止自己解开封印,放出魔龙。有辟邪镇守,他则来对付自己,倒也想的周到。不过,他算漏了自己会拿千凰大做文章,也算漏了他的心软,或许,他算到了,也无法狠下这个心。所以,他注定失败! 而今,魔龙定时在和辟邪激战,弑天到不担心魔龙的安危。虽然辟邪是上古神兽,比起尚翎的小麒麟厉害多了,自此始极地魔域,纵使魔龙尘封日久,却能不断吸收魔域中的魔气补充力量,莲镜也已经被自己除掉了,辟邪没了后援,魔龙胜出是迟早的事! 他如今有件更要紧的事情做,那就是解放魔脉。 黑剑一入手,这把黑剑瞬间发出耀目的红光,体积却比原来被封印在洞窟里时小了很多,虽如此,仍旧有半人高的长度,看起来也很有重量。 弑天紧握长剑,却转过身,对着宫殿的方向,猛然挥出一剑。 看得出来,这一剑花了他不少法力,因为剑起剑落,弑天的眉宇便显出疲惫之态,但他的眼里并不担心。 那一剑的威力是巨大的,宫殿瞬间被粉碎,跟它连根的山崖更是寸寸断裂,像一颗巨大的果子被剥去了厚重的果皮,巨石纷纷掉落,路出山崖的内部结构。 原来,斜长的山崖之内,斜插了一把巨剑,剑高几丈,跟黑剑被封印的体积有的一拼,不过,剑身和剑柄都是银白色的,散发着亮白的光芒,看起来神圣无比。 这就是莲镜的武器——降魔剑,若是莲镜还在,弑天或许会忌惮几分,但是莲镜已经无法成事,光靠剑灵,却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何况,刚刚那一击,已经对它造成不小的影响。 弑天虽然无法毁灭它,却能够将它拔出来。 因为,剑插之处,正是魔脉的中心,莲镜不但用自己的神器镇住魔脉,自己更是住在魔脉之上,以此压制整个魔域的中心,这一招,在弑天看来,也算是可恶了。 若非他利用千凰,按莲镜这么个镇压法,他不能解放魔脉,吸收魔力,光靠自己修为,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恢复法力。 弑天又收起黑剑,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用魔力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大手,竟强行拔出了降魔剑! 这一拔,更是天地震荡,使整个魔域处在一种极端不平衡的状态。 千凰更明显地感觉到地面开始倾斜,原本平整的土地开始外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极力挣扎,似乎要突破而出! 这样的摇晃简直让她无法行走,只能勉强站住了身体,很快,无数根形似树根的东西从地底下冒出,不过,却比树根要粗得多,最小的也有成人大小,待整个儿路出地面,数量多的吓人,盘根错节,树都数不过来,千凰甚至找不到地上有一块平整的好地。 这些树根状的东西本来通体为漆黑色,在弑天拔出了降魔剑之后,一种腥红之色迅速魔源处开始蔓延,原本的漆黑瞬间被腥红所取代,原本死气沉沉的物体似乎瞬间有了生命,更像是人的血脉,而这些发光的腥红就是里面流动的鲜血。 与此同时,天地开始变色,原本鸟语花香,晴朗天空瞬间破裂,这些凭空冒出来的魔脉就像是有毒的触手,将莲镜幻化出来的生物都吞噬了,天空的颜色慢慢变了,变得血腥也阴暗,像是淡化的鲜血,让人看了十分压抑。 但是,那扰乱视线的红光也消散了,视线开始变得清晰。 整个极地魔域就像被一只庞然大物占据了,那些魔脉像是有生命的,竟会细微地蠕动,千凰站在怪物的中心,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降魔剑完全被拔出,体积迅速缩小,缩成适合人的大小,光芒却有所减弱。 弑天将降魔剑甩在地上,用指尖划破手掌,流出的鲜血像是有意识一般,飞快地没入降魔剑。降魔剑发出一声嗡鸣,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凉,紧接着,最后一点儿光芒也没有了,如同人一般,彻底失去了生息。 至此,弑天不再看降魔剑一眼,只是展开四肢,疯狂吸收着魔脉之中的纯正魔气,浓郁的黑色气体源源不断地涌向他的体内,置身在其中的弑天,无端显得阴森,虽如此,他斜眼睨向底端的千凰,眼神狂傲而嚣张,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千凰还在地上艰难地寻找,虽然视线变得清晰了,但是,到处盘根错节的魔脉,最大的犹如一个小山,让千凰的可视范围变得狭小,从而造成搜寻的难度,一眼望去,看不到莲镜的一丝行踪。 他会不会被弑天覆灭了,这个意识让千凰的身体都开始颤抖,忽然没了再寻找的勇气,她怕找遍了,都找不到,那要怎么办,怎么办? 她以为,他会将自己和弑天一起灭了,毕竟,当时的情况,他看起来比弑天还要强悍很多。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还手,因为顾及自己的生命,他在生生受下了弑天的全力一击。 弑天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本透明的身体已经变得与实体无异,但浓郁的魔气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入。弑天是魔神,他的身体便是魔气最好的载体,这些纯粹的魔气就像他的血液,找到了通道,即使他不做什么,也会自发地涌入他的身体。 此时,他看向千凰,高傲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蝼蚁,语带嘲讽,“你在找什么?莲镜吗?” 千凰抬起头来看弑天,神色因紧张显得有些狰狞,“你把他怎么样了!” 弑天一扬下巴,笑的很残忍,施舍一般地说道:“他呀,不成气候了,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粉丝,本尊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这一日夫妻百日恩说出来,语气却显得很嘲讽,怜惜她吗?也许有,但是,早在她一次次地反叛中消耗殆尽了!成为了他的女人,就应该对他忠诚,无论是心还是身。早在她与别的男人上床,乃至于为了那些蠢货跟他顶嘴的时候,她便失去了这个资格。那么,他也没必要对她怜惜,该利用的时候便利用,该死的时候,他也绝不留情。 弑天意念一动,几根手臂大小的魔脉缠卷着这一个男人,缓缓从地上升起。 而这个男人,正是莲镜,此时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昏厥了,身体被魔脉紧紧地束缚,脆弱得仿若一碰就碎。 千凰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死死盯住弑天,“你快放了他!” 弑天却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暗沉一片,“好啊,我就放了他!”说话间,卷住莲镜的魔脉突然松散,莲镜的身体从高空坠下。 千凰吓坏了,忙不迭跑向莲镜! 但是,莲镜下坠的速度很快,弑天的手法更快,只见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红色强光,直中莲镜。 莲镜的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僵住了,倒不是他被定住,而是被冰封住了! 强光波及的范围不断不小,正好十来米,冰封之处的魔脉像是有自我意识,早就在先一步退开了,在中间留下一个大坑。 犹如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小湖泊结成了冰,不过,这冰更加透明,将莲镜的身形看的清清楚楚。莲镜胸口的那抹血迹尚在,这冰却透着一股淡红色,像他的血被稀释了,让千凰一阵抽疼。 千凰跑向莲镜,却因太慌忙被凸起的魔脉绊倒了,彼此离得距离不断,千凰连走带爬地来到莲镜身边,抚摸着光滑冰冷的冰面,千凰泪流满面。 莲镜的脸很沉静,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他一丝生气,想被抽空了生命。 “阿镜,阿镜!”千凰拍打着冰面,却发现这冰坚实无比,她的拳头砸在上面,痛得发麻,冰面却丝毫无损。 这是一副坚硬的冰棺,似乎要将他永久尘封于此,让她无能为力。 弑天落在地面,大步走向千凰,见她垂地满手鲜血,冰面上却连一丝缝隙都见不到,只有鲜红的液体在上面流淌,却很快被周围的魔脉吸收得一干二尽。 那些魔脉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变得异常兴奋,纷纷将触手伸向千凰,似乎想得到更多的鲜血。 弑天眼神一厉,那些碰到千凰衣角的魔脉微微一顿,瞬间缩了回去,似是十分惧怕似地。 弑天一把抓住千凰的胳臂,将她强行从地上拉起,千凰不起,一边挣扎,一边用仇恨地望住弑天, 弑天瞥了一眼莲镜,语气有些莫辨,“我是魔神,他是天神,我们之间的斗争,在所难免,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牵扯进来,注定没有好下场!”见千凰眼神微讶,弑天笑道:“看来,你心爱的莲镜也不怎么喜欢你嘛,居然连他的身份都没告诉你,明明可以为你解了体内禁止,却仍旧让你稀里糊涂地活着。说到底,他不过把你当成一个玩具,高兴地时候,对你好一些罢了。说到底,莲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用的着这么要死要活!” 闻言,千凰狠狠皱眉,因流泪而通红的眼睛满是尖锐,“是啊,他不那么喜欢我,但他愿意为了我牺牲,他有血有肉,他是个完整的人。哪像你,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人人得而诛之的夭邪,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有本事,你将我一起杀了!” 闻言,弑天眼里闪过杀机,很快恢复平静,转而冷笑道:“我不杀你,你还有利用价值,再说了,你以为背叛了本尊,就可以一死百了吗?没那么容易!”说罢,竟要将她强行拉走。 尘封一个莲镜,还有一个尚翎,乃至于一个天帝,千凰的用处可不止于此,他势必要好好利用。 千凰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不想走,不要把莲镜一个人扔在这里…… “由不得你!”弑天语气骤冷,抬手劈在她的后颈,千凰瞬间失去了意识! ------题外话------ 今天先更这么多,下面弑天和凰儿的相处我仔细想想,明天我多更点儿! 通知 第两百三十五章 我要杀了你 在魔宫之中,魔王所居称为魔王殿,魔神所居,则为魔神殿。魔王殿在整个魔宫中面积已经算大的了,魔神殿却是魔王殿的几倍,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用于魔神与众魔将衣食之用,后殿为魔神居所。 今天,是魔界五万年来的大日子,也是三十六魔将五万年来最激动也最震颤的一天。 因为,他们消失了五万年的主上——魔神大人在今日回归了! 而且,以他强势的手腕在短时间内杀掉了三十五个城池的监督使,将在魔界最高的监督使顾言囚禁起来,为的也是到时候给天界一个下马威。 于是,短短一个时辰,天界安插在魔界的眼线通通被肃清了,弑天恢复了实力,莲镜被尘封,整个魔界,将无人是他对手,何况是那些连魔王都不及的上仙们了! 笑千殇之所以容忍他们,只因为他要等待弑天,忌惮也不是监察使本身,而是其背后代表的天界势力。而今魔神回归,他便等于有了强硬的后台,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忠心,在他心里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千万年来,矢志不移。 在和魔神肃清天界眼线的时候,他展现的也是与平素的温和截然不同的果敢,为着他此生唯一的主人。 而今,魔神大殿之内,空了五万年的魔神座上,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暗黑强大的身影,他冰冷邪妄的脸孔与五万年前如出一辙,锐利的双目在扫过殿上众人的人,让人无一不感到心惊胆战。 “五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足够改变人心,莲镜替本尊管理魔界五万年,你们感觉如何?”弑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但他的脸色,足可以用阴霾来形容,一双暗瞳似乎能幻化无数无形利刃射向殿上的三十六个人。 殿上的三十六个人瞬间跪倒一片,连原本生出二心的人,在弑天这样冰冷的质疑下,也不得不彻底收心,完全臣服。 魔神走的太久,他们不甘寂寞,也仅仅是生出二心,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背叛,因为他们忌惮这个主上,更害怕自己的下场。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可回转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仅此而已。 “这五万年来,本尊不再,也管不了你们,过去的事,本尊不再追究,从即日起,若再有不二之心,不轨之举,本尊,必诛之!” 充满杀气的嗓音再次响彻大殿,片刻死寂之后,大殿里响起一阵坚定地嗓音,“属下誓死效忠主上!” 不过,在这三十六人里,有几双眼睛显得特别忧郁。 分别是尘色,景扬和娃娃。 凌尘的心思比较复杂,千凰失踪之后,他是想的最多,也是做得最多的人。景扬能听从魅姬的劝解,回城池安心待命,他可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在魔兽大会结束之后,他依然住在魔宫里,任魅姬想尽了办法,他就是不肯走。非但不走,还想方设法寻找千凰的下落,最终锁定了极地魔域,却怎么也进不去。好不容易等她自己出来了,很快又分开了,他甚至来不及提醒她,如今主上是平安回来了,据说也制住了莲镜,但是,千凰呢? 主上没说她的下落,魅姬也不知她的下落,她到底在哪里,到底有没有事? 若是有事,他该怎么救他,若没有事,他是否还能护得住她。 还有,主上跟她到底有何渊源,一连串的疑问如重重枷锁,困住了他的心,让他坐立难安。 景扬的心思就比他简单得多,他虽然聪明,却不喜欢绕弯子,做事也直来直去。只要他认为正确的,他十分干脆且坚定。所以,在魅姬给他分析了时势之后,考虑到对千凰最有利的办法,他选择了隐忍。他太了解主上了,若主上跟千凰真的有过什么,他的关心爱护只怕会对她更不利。 娃娃是最单纯的,他没有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魅姬也不需要跟他说太多,善意谎言就能让他很安分。他只想见到千凰,这双忧郁的眼睛完全是思念造成的。 当然了,他简单的脑袋瓜子里,此刻还浮现出另一个疑问。 在看到主上的时候,他想起了不久前凌尘问他的一句话。 娃娃跟三十六魔将之中没有处的不好的,因为他单纯善良,脾气甚至算得上是温和的,这样一个人,又是同为魔将,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而且,跟他相处,你能感受到在魔界难能可贵的真诚,所以,就算其他魔将的心思比他强百倍,也不会去欺负他。 但是,总有几个人特别喜欢娃娃,拿他当弟弟宠爱,这些人包括魅姬,云暖,凌尘还有更多。 所以,娃娃对凌尘的印象很好,他在心里,叫他哥哥,也愿意让他抱。在他的认知里,拥抱是表现友好的最佳方式,当然了,认识千凰之后,他觉得亲吻似乎更好,但是,他只想这么对千凰。 娃娃听说凌尘恢复之后,还很高兴,一直想去看他,但他好像很忙,他跑了几次都跑空了,到最后也就放弃了,只等他上门来找自己。因为,以往也大多是这些哥哥姐姐来看他的。 所以,凌尘来造访的时候,娃娃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兴奋地叫了一声“哥哥!” 本以为他会很高兴,但他略显阴郁的眼神终究让他望而却步,继而停在他几步的地方,疑惑地看着他。 凌尘第一句话就把他问懵了,“你喜欢她?” “谁?” “小凰!” 娃娃老实地点头,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不光彩,也不成为秘密。 凌尘的脸色很奇怪,说不清是纠结还是同情,又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主上也想要小凰,你把她让出去吗?”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他既没有想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尘已经走了! 但这个问题,似乎烙进了他的心里,让他不得不去细想。 在他看来,主上和小凰都是很重要的。 他是主上创造出来的,本体也许是一只兽,但是经过主上用魔力转换,他已经变作了完完全全的人,根本看不出以前是什么东西。他没有了本体,他只是魔族,而且是最高等的魔族。 第一眼看到主上,是他自混沌中苏醒的时候,也算是他魔族生涯的开始。 他听的第一个声音是主上的,第一个抱他的也是主上。 主上造魔将大多是十几二十岁,因为这样便于趋势,但造出的他,当时却只有八九岁。那时候的他,小小的身体,空灵的眼睛,全身白的像雪,偏上拥有玉的灵透,算得上是十分漂亮的,但仅外表来说,他真的很脆弱。 主上当时看他的眼神似乎很纠结,他就趴在他的脚下,看着这个魔识初开,第一眼看到的人。 主上终究还是从地上将他抱起了,说的第一句话,他当时并不明白,却记得很清楚。 “居然这样小,除了看,还有别的用处吗?不过,终究是最后一个了,本尊也懒得再花心思,就这样将就吧!会说话吗?要是个傻子,留着可没什么用?”主上拍了拍他的头,样子不算太凶,力气却很大,让他脑子晕晕乎乎地,还觉得有点害怕。 后来大姐说,主上很少露出这么温和的一面,大概是因为在造你的时候,他打了一下瞌睡,让你魔力不全,先天有失,所以态度才好一点吧! 听这个语气,大姐似乎还挺羡慕的,后来他才知道,主上对别的魔将都要严厉得多,有一次大发脾气,甚至将大胡子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他什么也不会说,只“哇!”了一句。 想表达什么他已经忘了,也许是不想被舍弃吧! 然后,主上就笑了,将他放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你自己已经选择了,那就叫娃娃吧!记住,我不养废物,既然身体这样小,就努力使能力变强吧!在魔界,总得有个一技之长才能活下去,尤其是魔将!三个月,本尊要是看不到你的潜力,你就会消失!”说罢,扬长而去。 他第二个熟悉的人是大姐,大姐对他很好,常常抱他,也对他笑,说他抱起来就像个包子,软软的,香香的,要不是个魔将就好了,因为魔将好难当的。 话是这么说,但大姐还是按照主上的吩咐给他授课,十日之后,大姐给他换了个老师,是笑千殇,大姐说,他是魔界第二厉害的人。 大姐说,自己虽然先天不足,但十天的授课已经激发了他的潜力,他跟着千殇,可以有更大的进步。三个月后,一定会让主上大吃一惊的。更因为,大姐说,她不想让自己消失。 娃娃并不觉得魔将难当,别人都说修炼很难,但在他的认知里,这个跟吃饭睡觉没什么两样,大多时候是很顺利的,偶尔遇到困难,就像是吃到不好吃的饭菜,消化慢一点儿罢了! 所以,他从未遇到瓶颈,大姐把这叫做天才,说主上就是主上,就连打瞌睡都能造出一个天才,要是他能长大就好了! 事实上,魔将并非是不能成长的,只是成长的速度有快有慢。想魅姬、笑千殇、凌尘、乃至于景扬外表长到二十来岁,就停止了!但是娃娃,长到十四五岁便不再长了,大姐说,这样没什么不好,等他想长大的时候,自然会长大。 娃娃也没放在心上,就连自己不能完整地说话,也未放在心上,他没有烦恼,没有遗憾,每天的生活简单却很愉快。大概是因为他虽然排名最末,实力却是魔将第二,主上对他最是宽容,虽然没有再抱过他,但是,也没有向他发脾气,乃至于出手伤他。 娃娃觉得很高兴,也许魔将骨子对弑天都有一种臣服,主上对他来说是个强大又仰望的存在,他敬畏他,又忠于他,因为他性格单纯,这份忠诚反而比其他魔将来得更加纯粹。 活了这么久,他从没起过和主上作对的念头。 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迷茫了! 因为,小凰在他的眼里也很重要! 主上,是用来效忠的,他只要在主上的注目下,做好他想让他做的事情就好。 而小凰,则是用来陪伴的,她能给他另一种快乐,而不仅仅是效忠的心安理得。 若两者,真要选一个,他真不知道如何选择。 虽然他不知道凌尘为何那样问,但是,还是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吧! 而在魔神大殿,后殿的一间寝宫里,千凰幽幽苏醒。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却装饰得很华丽,千凰从床上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好了,虽然身上未有任何不适,但是,千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空荡荡的,探寻不到丝毫的魔气。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连基本的术法都施展不出来! 这让她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想起了莲镜,想起了在魔域之中发生的事情。 弑天封印了莲镜,打晕了自己? 那现在她在哪里,她亲眼见到魔域的宫殿被粉碎了,这里就不是魔域。极地魔域虽然是魔神的修炼之所,却不是弑天的居所,难道自己出来了? 千凰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口有两个魔卫,强势地阻隔了她的去路,千凰想要硬闯,却被一个魔卫强行逼了回来。 产生的后劲险些让她栽倒在地,好歹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千凰抬头,见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婢,不免挣开了她,“这里是哪里。” “魔神殿后殿,魔神寝宫!”宫婢如实回答,态度还算恭谨。 千凰沉声道:“我要出去!” “您出不去的,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魔神大人忙完了事情,就会来见你的!” 千凰是被弑天抱回来的,这一点,千凰不知道,宫婢却看的很清楚,摸不准弑天对她的心思之前,她是不敢得罪千凰的。 这话本来说的挺客气,千凰听了却勃然大怒,突然就往外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弑天! 宫婢一惊,忙不迭去拉她,千凰如今一身修为被制,犹如常人,但这宫婢既然是弑天安排来照看千凰的,自然有些本事。 千凰被她拉住手臂,愣是挣不开,好在这宫婢似乎怕伤了她,始终不敢下重手,便和千凰在原地拉扯,千凰的嗓音很是尖锐,“放开我,我要出去!” “你又要去哪里?”门口响起一个冰冷低沉的嗓音,一个黑衣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弑天。 听着声儿,千凰瞬间不闹了,只恨恨瞪着弑天。 弑天瞥了一眼婢女,淡淡道:“出去!” 那婢女很快退下,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屋内的光线暗了一半,让千凰微微瑟缩。 弑天走向千凰,“你要去哪里?” 千凰忍不住后退几步,“我要去找莲镜!” 弑天想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眉道:“凭什么?” 千凰怒道:“你已经封印了他,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关着我有什么用?”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封印,她要想办法去救他。 看她抓狂的样子,弑天倏然觉得很快意,三两步走过去,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谁说你没用了?” 说话间,弑天一口扣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千凰承受着他半个身体的重量,有些呼吸困难,更因为他两人距离太近,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嗓音便有些颤抖,恐惧中夹杂着一股愤怒,“你想怎么样?” 他本来不想做什么的,虽然她很美丽的,但也很肮脏,可是,她这幅惊弓之鸟的模样,却引起了他的兴趣,还有她眼中的仇恨更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当下,宽大的手掌便摸上了她的腰,声音充满了危险性,“你说呢?” 千凰身体一僵,那游弋在腰部的手掌就像是一条爬行的毒蛇,让她恐惧又厌恶,“弑天,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弑天大笑,语气充满嘲讽,带着一种狂妄,“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欺人太甚!”说罢,弑天伸手扯掉了她的腰带。 千凰慌了,企图推开他逃跑。 但他的身体,太强悍了,她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反而被他单手抓住了手腕,扣在了头顶。 两人旁边便是一张木桌,也不知道用什么木材做的,精致却也沉重,至少,以普通人的力量,是推不动的。 弑天随手捡起千凰的腰带,将她的绑在一起,另一端则系在了桌角上,千凰的手背固定了,死力挣扎明确撼动不了木桌半分,反而因为挣扎,细腰带勒伤了手腕。 弑天的做这件事的时候,从来的是粗鲁的,何况,她身上穿的还是莲镜送她的衣服,弑天更在翻手间,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 千凰连一块遮羞的都没有了,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仇人的眼下,让她觉得很耻辱,眼睛微微通红,仇恨却更加炽烈,瞪着弑天的样子仿若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声音如此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弑天却轻轻一笑,表情甚至说的上愉悦,嗓音依旧低沉,“本尊等着你!”说话间,他解开自己的裤带,露出男人的象征。 千凰身体颤抖,极力地瞪着双腿,企图避开他的触碰,嗓音都急得沙哑了,“别碰我!” “你不就是让人碰的吗?”弑天的语气很冷,一把扣住她的脚腕,在千凰的挣扎中,进强行进入了她。 通知 第两百三十六章 我就掐死她! 千凰只在最初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痛呼,之后便死咬牙关,拼命止住可能溢出的呻吟,但她面无人色,眉头皱得很紧,显然十分痛苦。 见她一副隐忍的样子,弑天很是不爽。 千凰只觉得疼极了,身体却挣脱不了分毫,只能咬牙承受。 她这个人,有时候贪生怕死,犟的时候又可以这么犟! 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总之,她决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丝毫反应。 这是一场酷刑,敌人要的也不过你的屈服,你不屈服,他又能如何,熬过去就好了! 千凰闭上眼睛,也许看不见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的手腕顶在四方桌角,棱角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淤青,深了,便堆成了血痕,磨破了皮肤,鲜血就顺着手腕倒流。 她却跟没有感觉到似地,弑天也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他要的只是征服,让她痛苦求饶。 此刻,见她闭上眼睛,弑天倏然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张开眼,入目的是他阴沉到狰狞的脸庞。 见她总算睁开了,弑天这才冷笑道:“知道你可恨的是什么吗?” 千凰没有回答他,眼里再次漫上恨意。 她哪里得罪了他,可恨的是他才对,卑鄙无耻,自私残忍。 弑天一字一顿道:“你最可恨的是人尽可夫!” 千凰猛的闭眼,牙齿咬得打颤,被束缚的手掌倏然收紧,指甲都刺入了肌肤里,思绪却在瞬间抽远了。 人尽可夫吗?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呢! 由入世到现在,她已经成长很多了,由开始的不谙世事,处处留情,到最后的小心翼翼,慢慢专心。 其实,真正落在她心里的也没几个,人的一生,有很多过客,能厮守一生的,却是少之又少。 入了魔界,她从身到心,真正接受的,也只有莲镜一个人! 所以,她并非人尽可夫,这个男人什么都不知道,却什么都要管,霸道残忍,简直让她深恶痛绝。 就算她真的人尽可夫了,又关他什么事! 一条咬人的疯狗,无法理喻。 这场酷刑不知道历时多久,千凰最后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弑天已经走了! 她的手还绑在桌角上,很难动作,空气中的血腥味很重,可以想象,身上是多么狼籍。 这时,门开了,一个纤瘦的身影端着一个盆子走进来,看见地上的千凰,大吃了一惊。 这个人千凰认得,是之前见过一面的宫婢。千凰知道她震惊的表情是因为什么,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千凰闭上眼睛,不会理会来人的目光,她现在动都动不了,还能怎么样呢! 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尽量忽视。 千凰感到一双温润的手接触了自己的肌肤,紧接着,手腕一松,千凰惊讶地张开眼,宫婢正蹲在她的面前,见她看过来,朝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还能起来吗?” 千凰摇了摇头,有些搞不清对方的立场。 宫婢伸手将她扶起来,往床上走去,一边轻声道:“我叫环儿,魅姬大人对我有恩,她托我照看你,以后有事可以跟我说。” 闻言,千凰轻轻吐了口气。没想到,是魅姬在帮她,亏得自己还一直将她当做半个仇人呢! 将她扶到床上,环儿开始检查她的身体,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很忧虑,“你看起来不太好,好在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我先给你洗个澡好吗?” 千凰没有说话,只微微垂了眼。 环儿便去忙活了,好了洗澡水,又将千凰扶进了浴桶里,用柔软的毛巾给她清洗身体。 千凰没有抗拒,也没有配合,就像是一个布偶,任人摆布。 事实上,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弑天不知道在她身上折腾了多久,让她连腿都直不起来,身上就像被大山碾过一样,从心到身,疲乏不堪。 小环又道:“洗完澡后,你就好好休息吧,魔神大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不会来了!我在魔神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事,也不能帮你太多,但能帮的,我会帮你!”若非因着魅姬这层关系,以弑天对千凰的态度,一般人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 环儿又道:“说句不该说的,魔神大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你顺着他点儿,或许会好受一点儿!我从没听说大人有过女人,你是个例外,若你足够聪明,你可以在魔界过得很好!” 千凰闭上眼睛,眉头皱得死紧。 想要她迎合他,除非她死了…… 也许真是太累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精神好了很多,身体仍旧疲乏,从床上走下来的时候,千凰腿软得险些栽倒了,还是扶着床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环儿给她擦了药了,手腕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下面也会疼。 千凰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也可以这么折磨人,在床上生不如死,下了床,还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被人强迫原来这么难受。以前在第一楼的时候,看见那些被逼良为娼的妓女自叹身世,她虽然可怜她们,却不太能体会,如今,她倒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凄凉感了。不,也许更惨一点儿,嫖客总比仇人容易接受吧!他们走了就走了,可是,她的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这样的折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千凰出不了寝殿,只能坐在桌子旁发呆,她想到了莲镜,真心觉得,他做错了! 早知道,真不如让她和弑天同归于尽来的干脆,这样,莲镜还会好好地,三界也不会动乱,自己更不用受到这样的对待。 但是,莲镜偏生这样做了,让她活下来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活着不如死了好。 “小凰!”一个声音在殿内响起。 千凰惊了一跳,以为是弑天来了,身体条件反射地微微瑟缩。 直到一片绯色的衣角飘在眼前,千凰才猛地抬头。 张扬妩媚,眼角一颗朱红泪痣,不是凌尘又是谁? “尘—色!”说出这两个字,千凰的眼泪衣角淌了下来,之前的委屈一直强压在心底,如今见了信任的人,伪装的坚强瞬间崩溃了。 “是我!”尘色上前一步,嗓音很动容。 千凰扑进他的怀里,低声哭泣。 凌尘不知道她为何难过,还是轻轻抱住她的身体,一边仔细地打量她。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掐痕,锁骨和肩膀处也有明显的情欲痕迹,凌尘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嗓音心痛又愧疚,“凰儿,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千凰摇摇头,将一干委屈通通吞咽回去了! 这种事,她如何能要求他? 弑天是魔神,他是魔将,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他有他的立场,又怎么帮得了她。就算他有心救他,他能和弑天抗衡吗?不过是落得跟莲镜一样的下场,不,也许更坏。莲镜是不能杀,杀了,弑天还得掏空心思寻找他的转世,语气放任一个不安定的额因素在外面,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来的安全。尘色就没这个顾忌,以弑天的性格,又岂会在乎这点主仆之情,一个不爽,还是想杀就杀。 为了不让他难过,千凰停止了哭泣,自他怀中抬起头,摇摇头道:“我没事了,被疯狗咬了,难不成还要咬回来,忘了就好了!” 凌尘如何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却不好拆穿她,心里堵得慌,还是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我今天是来带你走的,这次,你可一定要跟我走!” 千凰摇头,神色很凄苦,“我不能跟你走,会连累你的!” 弑天是什么人,决不允许背叛,自己跟他半生不熟,不过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人,都会引来他如此报复,她想象不出,尘色要是背叛了他,会有什么下场。 凌尘紧紧抓住她的手,热切道:“不会的,我偷偷带你出去,没人会发现的。先离开魔宫,再找机会送你出魔界,你先去修真界躲一阵子!” 事实上,他也没把握,但是,就是不想让她再受苦了。 “可是——” “你听我的话,好吗?我不想再看你受苦了!” 千凰还想再说,却被凌尘一口打断。 他从魅姬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她在这里。魅姬再三嘱咐他不能乱来,他本是来看看她是否安好。见她这个样子,他就无法再袖手旁观了!主上竟然碰了她,还不是她自愿的,她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只要能让她过得好一点儿,他宁可忍受分离之苦,也要帮她摆脱主上的折磨。 千凰想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如果可以逃离弑天,可以说是她此刻最渴望的事情。而且,她在魔域里听弑天说,自己是上神,虽然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前世,但从流殃身上,便可知自己并非魔道中人。如此,弑天的话倒很可能是真的,如果自己逃离魔界,想办法跟天界取得联系,搬来救兵,说不定,莲镜就有救了。 不是没想过这件事的危险性,而是千凰,真的受不了,更想救出莲镜。 见她同意了,尘色很高兴,牵着她的手道:“那我们走吧!” “你们想去哪儿?”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黑风一闪,弑天瞬间站在两人几步开外,可把千凰和凌尘都吓了一跳,千凰更是忍不住往凌尘身后一缩。 “凌尘,想不到,你也会背叛我!”弑天的语气很冷,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凌尘心里在狂跳,面上却努力镇定,花了好大力气才敢直视这个主人,语气却很坚定,“主上,凌尘没有背叛您,我只是想保护她!” 弑天一声冷笑,皱眉道:“你为什么要保护她?” 凌尘或许知道,这是弑天给他的一次机会,但是—— 紧了紧掌中的小手,凌尘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爱她!” 弑天脸色微沉,“那你知道,她是我的人吗?” 凌尘放在另一侧的手微微收紧,“知道!”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阴煞的之气席卷而来,凌尘的身体被冲飞出去,猛的撞在墙上,最终滚落在地,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 “尘色!” 千凰立刻跑了过去,扶起凌尘,还没来得及问他的伤势,见弑天走了过来,千凰忙不迭挡在凌尘的身前,语气仇恨而倔强,“是我鼓动他带我走的,要打要杀,你就冲我来!” 凌尘忙不迭开口,“主上,不关她的事,是我——” “闭嘴!” 弑天一声厉喝,凌尘瞬间噤声。 弑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视线在两人面上溜了一圈,手掌握的咯吱作响,“你们这对狗男女!” 先前表现得对莲镜那么忠贞不二,转眼就跟凌尘牵扯不清,偏生在自己面前装烈女,真是虚伪淫贱的女人。 闻言,千凰忍不住反唇相讥,“因为你冷血无情,全天下的有情人在你眼里都是狗男女,我真为你感到可悲!” 弑天大怒,“你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也只能倚强凌弱,还能怎么样?” 闻言,弑天眼神一厉,伸手就去抓千凰的肩膀。 凌尘大惊,正要出手,弑天挥出一掌,他瞬间无法动弹,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千凰被弑天拖到榻上。他和弑天,实力相差太大了,在弑天面前,他简直不堪一击。 见弑天压了过来,身下又是软榻,千凰颤抖着嗓音道:“你还想干什么?” 弑天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凌尘,语气很残忍,“凌尘,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的爱情,在本尊眼里一文不值!”说话间,千凰身上的衣物再次被他用法力撕得粉碎。 千凰在恐惧和羞辱中挣扎着往外爬,她不要在尘色面前被他侮辱,这会让她丧失最后的尊严。 他把她压在地板上强暴,让宫婢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她都可以麻痹自己,但是尘色不行。 他对她有情,她对他也有情,这样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心灵的摧残,会成为永远消不掉的隔阂,让两人在漫长的岁月里饱受煎熬。 她不想这样,不想…… 弑天一把扣住她的脚腕,将她拉了回来,另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强行翻过她的身体。 不久前的痛苦记忆涌上脑海,让她发出一声哀鸣,“不——” 痛楚席卷了她,让她战栗不已,这一刻,她真巴不得死了干净。 弑天转过头看凌尘,语气狂妄而残忍,“在此之前,她不知道有多少野男人,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真不知道你爱上了她哪里?她哪里值得爱!” 这具质问的话语,明明是针对凌尘,却久久回荡在弑天的心里,仿若问得是自己一般,这让他有些微的不爽。 就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为何还忍不住要碰她…… 凌尘望着眼前残忍的一幕,瞳孔忍不住紧锁,终究闭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大理石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凌尘,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否则,我就掐死她!”弑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狠戾。 感觉到某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凌尘猛的睁眼,果真见弑天卡住了千凰的脖颈。 凌尘突然想起方才见千凰的时候,她脖子上的淤青还没好,又见着眼前这幕,只觉得心里针扎般地疼。 弑天将她的脸转向凌尘,嗓音低沉,“他都睁开眼睛了,你闭着眼睛,是想让他死吗?” 闻言,千凰眼帘一颤,也缓缓睁开了,一眼望进那双泪眼,千凰眼眶瞬间湿润了,眼里有一种深刻的悲伤,偏生嘴角开始微笑,看得凌尘心都要碎了。 她在用眼睛说话:凌尘,即使睁着眼睛,也可以看不见的,看不见,就不难过了。 闻言,凌尘眼里的泪水更加肆虐,身体一软,又冲不开禁制,瞬间跪倒在地上。 他如何能装作看不见呢,榻上的被褥被染红了一片,那么鲜红,如一把刀子,将他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小凰,你疼吗?一定很疼吧,我也疼,心好疼…… 弑天仍旧掐着她的脖颈,心里既快意又纠结,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将他们的爱情踩在了脚底。一方面,他居然开始享受在她身体里的感觉,他停不下来。 这个世上,没人可以背叛他,否则,他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弑天掐住她脖颈的手失了分寸,千凰仰着头,像一尾脱水的鱼,苦难地呼吸着,终于在双重痛苦之下,昏厥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 弑天,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通知 第两百三十七章 不愿醒来 再次醒来,弑天和凌尘已经走了,千凰身上也被收拾干净了,此刻安静地躺在床上。 环儿侍立在一旁,见她醒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千凰皱了一下眉,只淡淡道:“尘色呢?” “你说的是凌尘大人吧!他和魔神大人一起走了!”环儿顿了顿,又道:“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凌尘大人这么伤心呢?” 闻言,千凰微微闭了眼睛,神色分外疲倦。 尘色,见了这个样子的我,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 之后,千凰没有再见过凌尘,她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呆在这座宫殿里。 弑天几乎每天都会来一次,每次都对她残忍地施暴。 千凰由最初的反抗,到最后渐渐麻木了,因为,即使再怎么反抗,也无法改变事实,反倒是她越挣扎,他越兴奋,施加在她身上的,也就更多。 她索性不反抗了,像木头一样,任他摆布。只在他每次靠近地靠近的时候,忍不住瑟缩着身体,一种对他本能地排斥和畏惧。 闭上眼睛,摒弃感官,只等酷刑过去,再睁开眼睛,日复一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心,一点点冰冷,沉寂。 就算是这样,弑天也不满意,犹如此刻,他在她身上驰骋,眼前这具女体,美丽却也木讷得如同死尸,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火。 故技重施,他开始掐她的脖子。 千凰脖子上的淤青自她来到这个宫殿就从未消散过,一天的时间来不及让伤口复原,他又使她伤上加伤,痕迹只会越来越深而已。 事实上,她身上的淤青也不少,大腿胳臂上尤其严重,是他在摆布她身体的时候留下的,事后,千凰也懒得管,反正也好不了,不是吗? 对于自己的身体,千凰抱着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似乎从被他玷污的第一天起,她在心里便隐隐厌恶自己,随着被他强暴的次数越多,这种想法越强烈,甚至有种自弃。 尤其是他射在她的里面,让她觉得自己好肮脏,环儿再给她洗澡的时候,她会摇头冷笑,眼里是极致的悲哀和嘲讽。 心已经蒙尘,身体清洗得再干净,也是徒劳的。 “睁开眼睛看着我!”见她依旧闭着眼睛,弑天加重了力气,千凰苍白的脸微微涨红,使得她多了几分血色,却无端显得可怜。 她的眉头皱起了,依旧没有睁眼,不想看到他,如果被他掐死了,能实现这个愿望,那她宁可忍一时之痛,只盼他能再用力一点。 眼见她的脸由红变紫,眼睛却依旧闭得死紧,弑天恼羞成怒。 这个女人,竟是一心求死么? 有那么一瞬间,弑天真的很想掐死她,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似乎有些脱轨。 以他的个性,决不允许自己有丝毫感情,最好拥有一颗岩石般的心,才能无坚不摧,不至于像莲镜一样,败得那么窝囊。 而今,他竟然会对她的身体产生迷恋,本该要利用她威胁煌诛,乃至于尚翎,他却迟迟没有行动。等待时机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竟是舍不得她。 他开始喜欢现在的日子,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地盘,尽情享用她的身体。 这与他的初衷完全背离了,他应该杀掉她,因为,他不应该让自己存在弱点。 这是他每次在高潮时喜欢掐她的原因,身体的快感和理智在那一瞬间进行着极致地拉锯战,她在他的挣扎中不断地体验濒临死亡的感觉,每一次都让她痛苦不堪,乃至于晕厥过去。 而今,他依旧下不了手! 但是,他意识到的却是不能让她死的那么容易,更不允许让她用这种方式对抗自己。 她越是烈性,他越要征服她,从身到心,要她完完全全地认命。 弑天退出她的身体,拉着她的手臂,将她甩了出去。 千凰落在了地上,漆黑的头发散在布满青紫的肌肤上,像一具被玩坏的瓷娃娃的,美丽也可怜。 千凰因疼痛微微拧了一下眉头,眼睛依旧闭得死紧,双臂抱紧曲起的膝盖,整个身体微微蜷缩,像一只受刺激的蜗牛,不同的是,她没有保护壳,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随时可能遭受伤害。 弑天穿好了衣物,朝外大喝一声,“来人!” 原本退守院子里的魔卫瞬间闯了进来,一共四人,纷纷跪在地上。 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就有一个赤裸的女人,是他们生平仅见的完美,他们却连眼睛都不敢斜一下。 弑天拿手一指地上的千凰,嗓音冷酷而残忍,“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 他就不信,这样她还能无动于衷。 果然,千凰听了这话,猛然睁眼。深色的眼珠瞪着弑天,里头燃烧着两团仇恨之火。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弑天脸色稍缓,但这远远不够。 几个魔卫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动手,魔神碰过的女人,他们哪里敢动,这一刻动了,下一刻只怕就要身首分家了。 弑天见几个魔卫没有动作,语气骤冷,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几人神情一凛,再也不敢犹豫,缓缓走向千凰。 千凰真的怕了,身体站不起来,只有拼命往后爬。 此刻的她,被弑天封住了法力,身体便如平常人,哪里经得起几人的摧残,她更不想被人这么糟蹋。 一个人的身心,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经得起这样的羞辱和折磨,她现在已然是一根紧绷的弦,她怕经此一事,就会断了,她将再也没有勇气活下来报仇了! 几个魔卫盯着弑天的压力将她团团围住,千凰再无退路,赤裸的身体在几个男人的围拥显得十分渺小。 有人向她伸手,抓她的手腕和脚腕,千凰一边摇头,一边挥舞着手臂,嗓音尖锐而惶恐,“不要碰我!” 无奈,她的身体还是被人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布满淤青的身体赤裸裸地暴露在四个男人的眼中。 她实在太漂亮,尤其是此刻,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显得楚楚可怜,更能激发起人的欲望,让男人更像蹂躏。 几个魔卫似乎忘记了还有个魔神,纷纷触摸她的身体,有人拉开她的大腿,更有人露出丑陋的下体。 千凰崩溃了,嗓音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带着浓重的哭音,“不要碰我!” 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世上好黑暗。 弑天在不远处看着,看他们触摸她,他竟然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生气,很生气! 就好像自己专有的东西让人触碰乃至于染指了,让他极端不爽。 于是,弑天出手了! 几个魔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便被弑天分解了身体,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 他们的头颅滚在地上,还保持着死前的兴奋,身体却被分为不规则的极快,散在千凰的周围,鲜血流了一地,千凰置身其中,简直像浴血一般。 她像失了神智,得了自有,便奋力地往外爬,脸上的泪水混着鲜血,都分不清了! 弑天大步走过去,一把扣住她的双腿,千凰无法前行,像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弑天分开她的双腿,从身后进入了她,嗓音冰冷而坚定,“这个世上,只有我能碰你!” 整个过程,千凰都在哭,弑天这一次似乎真的将她击溃了,让她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但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她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坚强!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这样活下去了,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阿镜,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可不可以,让我的灵魂陪着你…… 弑天其实也不好受,看她哭,看她失控,看她卸下了伪装,完全展露了自己的脆弱,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成就,反而很郁闷,弄得他莫名其妙,偏生又挥之不去,他只有不停地占有,仿若这样,就能心安一点儿。 弑天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将她永远捆绑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碰她…… 弑天走后,环儿照常推门进来善后,看到殿内的一幕,环儿忍不住吐了!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满地都是残肢碎肉,还有死不瞑目的头颅,实在让人反胃。 当她的实现落在躺在地上的千凰,环儿忽然生出一丝怜悯,她的下身如往常一样狼籍,人也昏死过去,浑身浴血的模样让人一眼看上去,很容易将她当做一具尸体。 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弑天来的时候,她都会被遣到院子外面。 但是,就凭这个场面,普通人简直无法直视,魔神大人也做得下去,她又是否可以承受! 不仅是对身体,对心理也是一种折磨吧! 怪不得,她的话越来越少,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明日,她睁开的眼睛,是否还有一点点光亮? 环儿将千凰抱到床上,这才叫人来清理尸体,即使监管生死的魔卫,见到同伴被人如此分尸,也忍不住打了寒噤,好在办事效率不错,很快将地上清理干净了。 环儿给千凰洗了澡,换了床单,让她躺在干净的床榻上。 千凰似乎很累,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儿反应,但是,她的眉头一直皱得很紧,让环儿忍不住轻轻抚了一下。 魔界不乏可怜人,但是千凰,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可怜的人,即使,她是魔神的女人,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 第二日一早,环儿来伺候千凰洗漱,打开门,一眼望见床榻,环儿手中的铜盆瞬间掉在了地上,脸色满是震惊,还有一种惶恐。 地上有一个打碎的瓷杯,千凰依旧躺在床上,脸色一片雪白,似乎没有了生气,白皙的手腕垂落在外,上面有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地上却蜿蜒了好大一片…… 弑天听到消息,很快赶来,一同来的,还有水云暖。 弑天虽然强大,但他并不擅长医治,事实上,魔界的发出虽然厉害,在治愈方面却一直很欠缺,因为他们奉行适者生存的原则,以杀戮为准,自然不怎么关心死活。 千凰的肉体要是死亡了,他会很难办。 千凰的手腕早就被环儿包扎好了,云暖在给她把脉,她的气息十分微弱,可以说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若非他即使赶来,给她服下一颗丹药,锁住她的魂魄,只怕她凶多吉少。 身体死去,魂魄又不愿融合,她就是一个活死人,事实上,如今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 云暖已经在她身上消耗了不少法力,千凰身上的伤口也快速愈合了,但是,她的面容依旧沉静。 弑天难得在一旁干站这么久,语气很不悦,“她什么时候醒!” 云暖斟酌着开口:其实,她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之所以没有苏醒,是她不愿意醒来! 言下之意,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关键在于千凰想不想醒来! 不过,这话说出来,云暖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怜悯。 她身上的凌虐痕迹太多了,即使此刻穿了衣服,他仍机能从她的脖颈手腕看出一些,且他懂医,她的身体亏空至此,也与连日来的房事过度有关,以至于如今割腕自尽,也是受不了如此折磨吧! 早听魅姬说,主上可能跟千凰有过一段恩怨,尤其此事涉及莲镜,只怕更加复杂,他如何也想不到,主上竟会这么折磨她。 若说仇恨,施以酷刑,乃至于杀了,也就算了,也比这样让人好受些,他更犯不着与之发生关系。 若说有情,主上做的又是些什么事,将人的尊严踩在脚底,更逼得她寻死,这得是残酷的手法。 只怕是,爱有之,恨也有之,只不过,主上自己意识不到,他也不好提醒。 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而他的主上,又是个极端自负之人,就算真的爱她,又哪里肯承认,只怕会恼羞成怒,杀自己灭口,更加重对她的折磨…… 尽管云暖的话说得保守而含蓄,弑天还是大怒“本尊不管,总之,三日之日,她要是醒不过来,就让凌尘给她陪葬!” 丢下这句冷酷的话语,弑天拂袖而去。 徒留云暖在在原地叹息,却忽视了千凰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第一日,云暖让环儿跟千凰说了很多话,都是转达自己的意思,企图将她唤醒了。因为他不能开口,只能出字,而她看不见,只能听。虽然她处于自我封闭状态,但是,她有可能听得到外面的人说话。但是,千凰毫无反应…… 第二日,云暖将魅姬叫来了,魅姬毫无办法…… 第三日,尘色找了一个特别的人来。 还没到寝殿,某人稚嫩的嗓音便结结巴巴地响起,带着一种好奇,“暖,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雪衣银发,一张可爱精致的娃娃脸,正是娃娃无疑。 此刻,他云暖身后,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疑虑,还有一种不安。因为,云暖的脸色不太好,虽然他还是很温和,但是,他眼里的忧虑骗不了人。娃娃又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虽然不善言辞,对于他人的情绪,却有着非凡的洞察能力。 云暖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并不像说太多,因为娃娃的性子太单纯,喜怒形于色,在路上让他震惊或狂喜实在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其实,他更想带凌尘来,弑天既然能用凌尘威胁千凰,足可见凌尘在千凰心里的重量,若是有凌尘来唤醒她,千凰醒来的几率也大一些。但是,凌尘如今被软禁了,弑天更不允许他见千凰,若被发现了,救了千凰,只怕会害了凌尘! 他带娃娃来是秘密的,因为弑天并不清楚娃娃与千凰的关系,这就代表娃娃是安全的。看弑天对凌尘的态度就知道了,弑天讨厌和千凰有所牵扯的男人。魅姬隐瞒了娃娃和千凰的关系,为此,还祈求了魔王,魔王也答应了。这不代表魔王背叛弑天,他做的,只是不多嘴而已,一单弑天察觉,乃至于质问,又是另外一回事。事实上,弑天也很少八卦到这方面去,除非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云暖并不像将这么一个单纯又善良的人儿牵扯下来,因为他的直白会让他更加危险。 通知 第两百三十八章 失忆了? 娃娃大步跑了过去,走的近了,脚步却越来越慢,因为他看见原本活泼乱跳的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娃娃对于气息的感应也是极其敏锐的,他知道她绝不可能仅仅是在睡觉,更可能是在昏迷,乃至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她的脸色那么苍白,周身透着一股频临死亡的绝望气息,让他的心微微抽疼。 “小凰!”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嗓音已然有些哽咽,千凰仍旧一点儿生息也没有。 娃娃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真的好冰凉,而且,比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瘦多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娃娃心疼又焦急,不禁回头看云暖,“暖,哥哥,小凰,怎么,这样?” 是谁伤害了她,让她变成这样,他知道,这都不是她愿意的。 云暖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她跟主上有些过节,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主上命我三日内让她苏醒,否则,便杀凌尘。我已经治好了她的身体,但她根本就不想醒,眼看明日就到期限,我得将你叫来,务必将她唤醒了! 闻言,娃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漫出眼眶,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她的手腕上。 他终于能叫出她的名字,她却昏迷不醒,他不喜欢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但也知道,什么事情涉及主上,都很难办!但是,他知道,今日一定要将她叫醒了,否则,凌尘就凶多吉少。 娃娃哽咽着嗓子道:“我要,怎么,做?” 云暖道:跟她说话,激起她求生的意志,她这么疼你,一定舍不得让你难过! 闻言,娃娃只觉得更难过了! 云暖退到了外间,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娃娃将千凰的手捧在胸口,不太流利的嗓音显得异常缓慢,却分外真诚,“小凰,你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完整地叫出你的名字,你就会回到我身边。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呢?小凰,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娃娃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每天做梦都梦见你呢! 跟你认识的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短短的几个月却比我活过的千万年都要充实。我真的好喜欢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欢。我好想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睡觉的时候我也要看着你才能安心入睡,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一辈子只能生活在狭小的地方,我也心满意足。 小凰,你知道吗?每个魔族都具有魔性,只有在他们心智失常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是自己,他们成了一个只会杀戮的魔鬼,只能让人感到害怕。 那是我第一次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以我往常从不用的残忍手法,让人死的极其痛苦。我知道,那些人死的时候,一定恨极了我,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杀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为什么一刀不给对方痛快,而是让他们粉身碎骨。 那个时候,我站在血泊里,望着满地狼藉的尸体,我真的好害怕! 可是,我想到了你,就不怕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罪孽都愿意背,只盼你的眼里能有我,只盼你有一天能回到我的身边。 小凰,我知道我不能与主上抗衡,但是,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就算你让我带你离开这里,我拼了性命也会去做的。 小凰,我不想让你死,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 娃娃握住她的手,泪如雨下,有一滴眼泪恰巧滴在她的眼睛上,让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娃娃却没有发现,还是不停地在啜泣。 直到怀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娃娃瞬间如遭雷击,缓缓地低下头来,生怕了是自己的幻觉。 他看到,被自己包裹的手真的在动,娃娃抬头看向她的脸,果真发现她的睫毛在抖动。不一会儿,这双眼睛便缓缓睁开了,只是眼神很迷茫,怔怔地望着床帐,良久没有下一个动作。 “小凰!” 直到娃娃一声轻唤,千凰的眼珠子才微微转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娃娃身上,眼睛微微一缩,猛的抽回了手掌,一边往后缩着,眼神疑惑而防备。 娃娃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又难过又疑惑,还有一丝担忧,磕磕绊绊道:“小凰,你,怎么,了?” 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这么陌生,就好像第一次见他一样。 千凰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缩在了床角,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就像一头堕入了陷阱中的小兽,防备之中,又透着危险,仿若随时都会咬你一口。 “小凰!”娃娃慌了,想触摸她,又不敢。 外间的云暖听到动静,大步走了进来,见千凰醒了,先是有些惊喜,见两人奇怪的举动,脸上又布满了疑惑,转而问娃娃:怎么回事? 娃娃看着云暖,摇着头,不知所措,“不,知道,醒来,就,这样!” 两个人给千凰的压力是很大的,她现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 云暖自然也注意到了,眉头微微蹙起,他很想探探情况,但他不能言语,显然在此时是个很大的障碍,娃娃的话,好像也惊呆了,根本不能好好地跟她交流。 这时,大门一开,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关切,“小凰的情况怎么样了?” 听见声音,云暖如释重负,来人正是魅姬。 见了室内的情况,魅姬也察觉出不对,虽然千凰醒了,但是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魅姬问云暖道:“发生什么事了?” 云暖道:她醒来就这个样子了,好像不认识我们一样,我怀疑,她失忆了,你上前好生问问吧! 魅姬点头,而后轻轻走上前。 娃娃见着魅姬,红着眼睛道:“大姐,小凰,她——” 魅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接下来交给大姐,你先跟着云暖好吗?不然,会吓着小凰的!” 娃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吓着她,还是听话地走开了,转而站在几步之外,紧张地看着这边。 魅姬坐在床沿,眼睛看着千凰,神情很温和。 两人对视一会儿,魅姬没有任何动作,千凰眼里的紧张明显松懈了,但是防备依然存在。 魅姬笑着开口,“小凰,我是魅姬,你还记得我吗?” 千凰看了她好一会儿,良久,才微微摇了摇头。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些人,是敌人还是陌生人呢? 闻言,云暖和娃娃瞬间变了脸色。 魅姬又问:“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时,娃娃和云暖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千凰,样子颇有些紧张。 千凰看了看魅姬,又看了看云暖和娃娃,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云暖这次倒显得淡定多了,娃娃的脸色却一片惨白,很不可置信似地。 魅姬笑了笑,又道:“我们是你的朋友,你不要害怕,累不累,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先出去了!”说罢,朝云暖使了个眼色,率先往外走去。 娃娃似乎很不愿意走,无奈,还是被云暖强行拖了出去,只是在走的时候,一直恋恋不舍地望着千凰。 千凰则好奇地盯着他,直到几人都退出了房间,千凰才大松口气,转而好奇地打量这个房间。 几人走到院子里,娃娃还在朝里张望,表情很不安,问魅姬道:“大姐,小凰,怎么,了?” 魅姬摸了摸娃娃的头,沉声道:“娃娃,小凰失忆了!” 虽然心里有些预感,听到这个消息,娃娃还是打击不小,嘴唇都开始哆嗦。 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了,怪不得,她的眼神这么陌生,一想到,她以后都要这么看自己,娃娃觉得难受极了。 魅姬见她失落的样子,安抚道:“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过段日子就好了!” “真的?”娃娃天真地看着她,眼里充满希冀。 即使这是假的,他也愿意相信。 魅姬微笑,“当然是真的啦?凌尘景扬和离湮之前失忆,现在不也好了吗?” 娃娃很想说,凌尘他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坚定地点了一下头。他相信,千凰一定会想起一切的。 云暖在一旁,暗自叹息,这事儿,谁又说得准呢?也只有,骗骗娃娃这样单纯的孩子! 魅姬又道:“不过,为了小凰着想,娃娃这段日子不能见小凰!” “为什么?”娃娃皱眉,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为什么不能见面,何况,她失去了记忆,他更应该来找她,帮助她想起一切! 魅姬有些头疼,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因为,主上不喜欢你们见面,你要是和小凰见面,被主上知道了,主上会惩罚小凰的。” 一听到惩罚,娃娃微微缩了一下眼珠,主上的惩罚一向都是很严厉的,虽然他并未受到过这样的惩罚,但看其他魔将,每次都被整的半死不活,有的甚至要闭关几年才能恢复。娃娃很担心,以千凰现在的体制能否承受得住主上的惩罚! 想到此,娃娃也不多说了,只是眼神很暗淡。 魅姬这才微松口气,就知道,凡事抬出主上,对娃娃是很有效的。 将娃娃送走之后,魅姬便问云暖,“你觉得,导致她失忆的因素是什么?” 云暖的眼神很忧郁:她不想记起,自然就忘了,也可以说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吧!死不了,就只有忘记。 魅姬皱眉,“要多久才能好?” 她担心,主上知道之后,又会大发雷霆,千凰仍旧讨不了好。 云暖摇摇头:她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这些只能看她自己,其实,以她目前的状况,失忆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凌尘,娃娃以及景扬都暂时安全了。她自己也不会背负着仇恨来面对主上,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魅姬一惊,“你是说,她和主上还有转机?” 云暖点头,眼神却很不确定:我担心,计算是转机,以主上的性子也会搞砸的,我们的主上,始终是个自傲又缺乏耐心的人呐…… 魔神大殿,弑天单独召见了云暖。 “她怎么了样了?”弑天的语气阴测测的,眼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到底是怕少了一颗棋子,还是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云暖小心翼翼道:她醒过来了,却什么都忘了! 闻言,弑天皱眉,眼里还有一丝震惊,“什么都忘了?什么意思?” 云暖道:她失忆了,连我和魅姬都不认得了! 下一刻,只觉得堂上闪过一阵黑风,魔神座上已没了弑天身影。 云暖望着空荡的大殿,眼里惊讶中,更有一丝无奈。 主上,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发现,她对于你,已经不仅仅是枚棋子了!只是,你又要何时才能发现这个事实,乃至于正确地对待她呢! 寝殿之中,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食物,千凰正坐在桌旁大快朵颐,旁边就还坐着魅姬。 千凰一边吃,一边望着魅姬,因为咀嚼食物,声音有些含糊,“魅姬姐姐,你真是个好人,这些都好好吃呢!” 魅姬看着她消瘦的身体,眼里满是怜惜,温声道:“别急,慢慢吃,吃完了,我再弄些过来!” 以千凰的体制,其实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在弑天的折磨之下,短短半个月,她却消瘦了许多。她本来很爱吃东西的,进入魔神殿以来,基本没有碰过什么食物。当然了,弑天也没有吩咐下人给她准备食物,只是有空便前来发泄,完全将她当作了泄欲的工具,而不考虑她能否承受得住。他不知道,就算是一个玩具,不好好爱惜,也总有玩坏的一天。 千凰露出一个单纯明媚的笑容,感激道:“谢谢魅姬姐姐!” 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她发现,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真的很不错,不但陪她说话,还给她东西吃。她的肚子不是很饿,对食物却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好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千凰不知道,魅姬的性格很爽朗,并不适合温柔,但是,脆弱的千凰触动了她的软肋,让她忍不住温和以待,以便和她正常相处。 果然,只要她放下姿态,乃至于细心对待,千凰很快相信了她。 如今的千凰,虽然忘记了一切,却显得分外单纯,返璞归真,让人忍不住从心里去爱护。 魅姬突然想到,她刚刚入世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个样子,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少了一份小心思,却更加可爱,像一只小白兔,让人总也忍不住去抖一抖,却要放在手心里宠爱的。 就不知道主上见了她这副样子是何感想,但愿,不要生气吧! 弑天来到寝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千凰坐在桌子旁吃得津津有味,魅姬在一旁看着,表情很柔和。这幅平和温馨的场景让人不认打破,更让人从心里温暖。 不过,弑天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千凰身上,眼里有一丝惊诧。 此刻的千凰,脸上不再被仇恨和绝望充斥,取而代之的纯稚天真,忽闪的大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布满油脂的樱唇也显得分外可爱。这就一派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很容易触及人心底的柔软。 弑天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顺眼,亦如这一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敌意。这样的她,让他忽然没有了暴力的**,整个心都开始平静下来。 也许是弑天的目光太专注也太强烈了,又或许是千凰对这样的目光太敏锐,尽管他未发声响,千凰还是比魅姬先一步发现站在门口的弑天。 当她抬起头,望着那道背光的高大身影,那张俊美阴沉得面庞以一种不太清晰的姿态映入她的眼睛,千凰咀嚼得动作停止了。啃了一半的鸡腿从手中掉落,砸在剩了羹汤的瓷碗里,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千凰却无知无觉,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弑天。 四目相对,两人的瞳孔不同程度地缩了一下。 通知 第两百三十九章 还记得他吗 以往见他,弑天的都显得很狂躁,今日面对眼前这双澄澈的大眼,弑天的心,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甚至萌生出一种连他自己都不太察觉的柔软。 可是,千凰不这样,脸上的惊愕慢慢转为惊恐,整个人想弹簧一样猛的从座上跳起,直闪在了魅姬身后,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看着弑天。 这时,魅姬也发现了弑天,转而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主上!” 弑天没理会魅姬,视线牢牢锁在她身后的额千凰身上,从那双大眼睛里,弑天看到的是**裸地恐惧和排斥,这让他稍稍转晴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霾无比。 不是说失忆了吗?为什么见了他还是这副德行? 弑天皱眉走了过去,在桌子的一角坐了下来,眼睛仍旧死死盯住千凰,冰冷地命令道:“坐下来!” 千凰没有动作,只是将身体缩得更严实了,手掌拉住魅姬的袖子,想要寻求保护似地。 见此,弑天眼色骤冷,正想做点儿什么,一旁的魅姬忍不住开口道:“主上,魅姬有话要对您说。” 说话间,她轻轻拍了拍千凰的手背,一种无声的安慰。 弑天俊眉紧皱,冷冷开口,“说!” 魅姬顿了顿道:“能否出去说呢?” 闻言,弑天斜了魅姬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见此,魅姬暗暗松了口气,又见千凰身上沾满了油脂汤汁,对站在一旁的环儿道:“你给小凰收拾一下!” 小环应了一声,魅姬正要走,冷不防被人扯住了衣角。 魅姬回头,就见千凰巴巴地看着自己,神色很不安,嗓音软糯可怜,“魅姬姐姐,你去哪里?” 魅姬挤出一个笑脸,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我出去有点儿事,待会儿就回来了,让环儿先陪着你,好吗?” 千凰乖巧地点了一下头,魅姬又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弑天早就等在院子里,此时正有些不耐烦,就见魅姬从里面走了出来,弑天没好气道:“有什么事,说吧?” 魅姬道:“主上,魅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弑天不咸不淡道:“你既然开了这个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魅姬一顿,心里有些忐忑,还是掂量着开口了,“主上,如今她已经失忆了,这对主上来说,便是一个机遇。不管主上接下来还要用她做什么,您若是取得她的信任,让她不那么仇恨您,对您接下来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弑天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魅姬壮着胆子开口道:“魅姬的意思是,您可以尝试着对她好一点儿,不要再用那么,那么极端的方式,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终于将这番话说出来了,魅姬如释重负。 这个主上,强悍,睿智,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自我了,也听不得别人的意见,所以,说什么都要顺着他说,否则,很容易吃力不讨好。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也很简单,千凰之所以忘记一切,摆明了是受不了主上的折磨,如果主上再继续这样对她,她真的怀疑,她还能不能活下去。最好能改变一下主上的观念,让他对千凰好一点儿,或许,两个人之间会有有好转。如此,千凰不必再忍受非人的折磨,主上也不用将来遗憾终生乃至于和她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尽管自己的能力有限的,却是真的想帮助千凰,希望,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子能够顺利地活下去吧! 闻言,弑天敛眉,眼里有一抹深思。 魅姬的话确实触动了他的心,让她信任他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提议,只需要对她好一点儿…… 弑天再次回到大殿,环儿已经将千凰收拾干净了,身上换了件儿纯白色的衣服,脸上也擦得干干净净,一张樱唇更显粉嫩,看起来让人很想亲吻。 桌子上的菜肴已经撤下去了,换上了精致的点心,千凰正想去吃,可是弑天进来了,千凰走到一半的路途生生打了个折,继而站在靠床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了,只眼睛看着弑天,很害怕似地。 环儿站在一旁,见了这副诡异的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只给弑天请了安。 弑天斜了环儿一眼,“下去吧!” 环儿正要告退,冷不防被千凰扯住了袖子,千凰的神情很无助,带着一丝祈求,“环儿!” 环儿真是两头为难,终究得罪不起弑天,转而拍了拍千凰的手,安抚道:“小姐现在这里玩一会儿,奴婢就在外面!”说罢,轻轻扯开千凰的手,转而出去了,只在出门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千凰,眼里几许不舍,几许担忧。 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合上了,发出的闷响让千凰身子一抖,反应过来,立马蹬了鞋子缩在床上,眼睛却瞪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看着弑天,生怕了他会过来似地。 弑天一看她这个样子就很不爽,很想将她揪过来,问问她自己有什么可怕的,一想到魅姬的话,弑天又忍住了,继而坐在桌边儿,和她大眼瞪小眼。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弑天不动,千凰也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弑天有些不耐烦了。 弑天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小点心上,想到她之前似乎是要吃点心的,只是被自己打扰了,弑天心里一动,忽然从碟子里捏起一块梅花状的精致小点心,隔了十几米的距离,递给千凰,嗓音不自觉带了一丝诱哄,“你不是想吃点心吗?这里有,过来吃!” 他的语气就像是喂狗,到底身居高位惯了,说什么都是一副命令的样子。 千凰摇了摇头,这一刻,食物对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因为,那个镇守点心的心看起来更加可怕,心里有一种直觉,仿若吃了那点心,就要被毒死一样。 弑天皱眉,心里真的很不耐烦,语气也就不太客气,“真的不吃?” 千凰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她觉得他似乎要生气了。 下一刻,精致的糕点就在弑天的手指间化作了粉末,撒落在了地上。 弑天不再说话,只是阴沉着脸坐在原地,和千凰继续进行视觉冷战。 千凰只觉得被一条毒蛇盯住了,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冷凝,她不敢动,只能僵持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这个男人,他其实长得不难看,相反还很好看,但是,一对上他的眼睛,她便只剩下恐惧。这种感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让她想到了天敌,没有理由,只是本能地害怕乃至于憎恶。 直到天黑,弑天才离去了,虽然没对她做什么,但是,脸色像吞了大便一样难看。 弑天一走,千凰瞬间瘫软在床上,才发现背后已经汗湿了,千凰缓过气,又坐起身子警觉地看向四周。确定弑天已经走了,千凰便露出一个微笑,从床上跳下来,抓桌上的点心吃…… 整整三天,弑天日日来此,每次都与她大眼瞪小眼。 弑天觉得他已经用上了所有的耐心,但是,千凰面对他时,还是犹如惊弓之鸟。她很和魅姬有说有笑,看到他来了,立马静若寒蝉,甚至还会在他靠近地时候,忍不住发抖。 好几次,弑天都想冲过去抓住她,强迫她面对自己,但是,次次都忍住了。 第四天的时候,弑天像往常一样来看她,坐在原来的位置,一言不发。 今日的他,没打算再忍,他已经忍到了极限,也没有必要再忍。本就是他的玩物,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做着做那,自然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弑天整个人看起来挺轻松。 事实上,千凰对于他,已经有了很大的松懈,因为,这三天以来,他虽然虎视眈眈,却没有把她怎么样。所以,千凰自固守得在自己的位置,却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浑身僵硬地连动也不想动了。她甚至会在累的时候,轻轻靠在床栏上,偶尔闭一下眼睛,过一会儿又睁开,再闭上,再睁开。 她还没有完全地卸下防备,总害怕他突然发难袭击自己,直觉告诉她,那将是十分可怕的。 之前,千凰和环儿在院子里玩的太过了,此刻竟有些疲倦,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因为之前弑天都没对她怎么样,千凰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加上她真的很困,很快便靠着床栏睡着了。 弑天看她靠着床栏,小脑袋一吊一吊的,样子显得分外可爱,尤其是她,她的嘴角淌出一丝晶莹,顺着下巴流下来,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干咳,加上前段日子和她频繁欢爱,他的身体变得容易对她其反应,当下,一股热流直系下体。 弑天脸色一沉,缓缓站起了身体,本就是抱着一股随心所欲的态度,今日,他也没必要再忍。 他是这个魔界的主人,她不过是他的战利品,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也没必要跟她玩这种无聊的低级游戏。 弑天的脚步放得很轻,但是,千凰还是在他还剩五步的时候,猛然惊醒了!虽然她失去了法力,对他的气息却很敏感,或者说,她受尽了他的荼毒,被迫记住了他的气息。 意识到对方的靠近,千凰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去,但是,弑天的动作更快,在她的动作完成之前,已经抢先一步压上她的身体。 他骑坐在她的身上,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使得她无处可逃。 千凰一接触到他,整个人便开始剧烈地颤抖,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恐惧和排斥,甚至生出一种绝望。 弑天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她恐惧的小脸,嗓音有些质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时到今日,虽然没发现她的破绽,弑天还是不相信,她会忘得那么彻底,他甚至怀疑,这是她逃避惩罚的把戏。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抱着一种看戏的想法,直到失去了耐心,他又开始随心所欲。又或者说,他不想克制**,想要的时候,不允许她说不,更因为,他只会对她产生**。 千凰嘴唇哆嗦,什么都说不出来。 弑天冷笑一声,又道:“不说也没关系,直接做就好了!” 说罢,就去扯她的衣服。 千凰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喊:“不要!” 弑天按住她的双手,嘲讽道:“你只会说这两个字吗?”说罢,拉开她宽松的衣领,宽大的手掌附上她的柔软,粗暴地揉捏着。 千凰的身体在战栗,眼里迅速泛红,一种极致地恐惧在她眼底蔓延,就在他准备去扯她的裤子,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居然扭过身子,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弑天吃疼,不免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千凰连滚带爬地往床外跑。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她咬得血流如注,瞬间大怒,手一伸,精准地捞住她的脚腕。 千凰重心失衡,整个人咳在了地板上,下巴和肩膀瞬间淤青了一大片,这还不算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外力翻转过来,接着,脸颊便一片火辣辣地疼痛。 千凰抬起头的脸色,脸颊一片红肿,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她眼睛通红,眼里泪光闪现,映着他狰狞愤怒的脸庞。 “你竟敢咬我?” 千凰一边往后缩着,仰望着这个阴沉的男人,只觉得入置冰窟。 弑天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大力地往外扯。 千凰根本无法反抗,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嘴里也发出呜咽的哭声。 千凰的衣裳本就单薄,又被弑天拉扯得不成样子,此刻被他拉出庭院,衣冠不整的样子便暴露于人前。这时候的千凰,已经顾不上羞耻不羞耻,她只觉得手臂都要被他掐断了,没穿鞋的脚磨在地板上,也火辣辣地疼。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不想被伤害,他却像发了疯一样地折磨她。 往来的宫婢和魔卫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闻讯赶来的魅姬更是大吃一惊,望着千凰的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可怜,正要过去,冷不防听到弑天一声冷喝,“滚开!” 魅姬瞬间不敢动了,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弑天似乎拖烦了,只见黑光一闪,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魅姬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忧虑。 她算是明白了,以弑天的个性,是绝不会迁就别人的,无论多好的机会交到他手里,都会粉碎得彻底。 而千凰,只要一天在他手里,便不可能结束这样的折磨。 只是,主上,您再这么逼她,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两人落在林子里,弑天意念一动,便凭空出现一个黑洞。 千凰望着这个黑洞,只觉得似曾相识,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还没等她缓过来,弑天便强行将她拖了进去。 仍旧是一片暗红到血腥的天空,让人无端感到压抑。如血脉一样粗大的植物,似细胞了人的鲜血,红的发暗,似察觉到活人的气息,原本沉寂的脉动忽然蠕动起来,却让千凰从心里发怵。 弑天托着她的手臂往前走去,千凰裸露在外的脚趾触到蠕动的植物,那滑不溜啾的东西竟然会有意无意地缠卷她的脚腕,那触感类似人的体温,却让千凰遍体生寒。 到了一座冰湖面前,弑天猛的将千凰甩了出去。 千凰砸在冰面上,撞击的部位又是一阵火辣的疼痛,但这些,她都顾不上了,她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冰里的男人。 她的头正好对着他的脸,他长的很美丽,甚至比身后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还要好看几分,睡颜很沉静,眉间一点朱砂痣却透着无尽的魅惑。 视线往下,千凰注意到他胸前一片暗红,让千凰的心微微抽疼。 忽然,千凰只觉得头皮一疼,身体猛的往后仰去。 却是弑天抓住了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弑天脸上在笑,神色却分外狰狞,带着一丝狠戾,“你什么都忘了,还记得他吗?” 通知 第两百四十章 魔婴 千凰瞳孔一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冰里的男人,眼眶却在瞬间湿润了,大颗大颗地眼泪蔓延而出,止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这么难过,直觉这个男人应该是自己很重要的人,但是,她想不起来。 弑天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千凰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千凰尖锐地大喊:“不要——” 可惜,无法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寒光刺破坚冰,直入冰美人的心脏。 弑天拔了剑,男人的胸口瞬间多了个血窟窿,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覆盖了原有黯淡的鲜血,那鲜红,刺激了她的眼球,让她浑身颤抖,泪如雨下。 弑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咬牙切齿的,“看看你的样子,真难看,心疼他了吗?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你除了欺骗,还会什么?”说话间,弑天手上用力。 千凰吃疼,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下一刻,却被弑天压在了冰冷的冰面上,脸朝下,正好对着冰里的男人。 他们的距离这样相近,似乎破开了这层坚冰,她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脸。 千凰的手指隔着透明的一层,轻轻抚摸他的脸,脑海中努力回想,也不管压在身上的男人将她的衣服剥落得干干净净。 直到他入侵了她的身体,千凰的头被身上的男人摁在冰面上,脸颊贴着坚冰,自有一种彻骨的寒意,但她的目光,仍旧是呆滞的。 男人的嗓音暴怒中带着一种残忍,加注在身上的是刻意的残暴。 “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这就是你爱的男人,保护不了自己,更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觉得委屈吗?恨吗?我告诉你,背叛我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的掌控,你的身体,只能属于我!” 身体的疼痛,和冰雪的寒冷,让她置于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境界,千凰微微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脸颊趟过,指甲刮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极浅色痕迹。 莲镜,莲镜,我怎么能忘了你,忘了我所受的苦…… 沉浸在**中的弑天没有发现,因为坚冰的碎裂,莲镜的胸口闪过一丝亮光,只不过,那光芒十分黯淡,一闪而逝,让人无迹可寻…… 千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四周开满了颜色各异的花朵儿,天空一片蔚蓝,迎面吹来的风,让人舒服得直犯困。 千凰觉得很吃惊,一回头,果真见坡顶上有一座熟悉的宫殿。 千凰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这竟是她和莲镜曾经住过的地方。 竟然是梦,能梦到阿镜吗? 千凰向前走了两步,却怎么也迈不开了,她突然有点儿害怕找不到他。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千凰险些热泪盈眶。 “凰儿,你在找我吗?” 千凰不敢回头,只眼泪在眼眶里迅速聚集,她怕一回头,她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梦境就是这样,越是追逐真相,你会连最后一丝幻想也没了。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真实的让她辛酸,“凰儿,你不回头看看我吗?” 千凰还是没有回头,却忍不住开口,嗓音哽咽,“阿镜,你会让我看见你吗?” “小傻瓜!”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千凰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某人习惯性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千凰的眼泪瞬间决堤,终于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阿镜,阿镜!” 莲镜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分外有耐心。 千凰哭够了,抬起头看着那双熟悉美丽脸庞,嗓音很沙哑,“阿镜,我是不是在做梦?” 莲镜伸手捧着她的脸,笑容淡若清风,却分外柔软,“你当然是在做梦!” 千凰的眼神微微黯然,还是叹息道:“那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为什么?” 千凰的眼眶再次湿润,嗓音透着一股无助,“外面好可怕,我不要出去!” 莲镜微笑,眼里有一抹锐光,“人间有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凤凰槃,也要浴火重生,你今天所吃的苦,总有一天会千百倍地讨回来。” “那么你呢?” “你好了,我自然会回到你身边的。” 千凰觉得很委屈,“阿镜,如果你当初将我一起杀了,我或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莲镜摇摇头,“活着才有将来,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千凰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道:“阿镜,这个梦,是真的吗?” 莲镜轻笑一声,语气很高深,“相由心生,你说是真,就是真,你说是假,就是假!” 莲镜抬手捧起他的脸,眼里闪动着泪光,“我觉得,你是真的!阿镜,你能亲亲我吗?” 莲镜莞尔,千凰踮起脚尖,莲镜的唇擦过她的嘴唇,在她耳边低语。 “若有机会,记得再来一趟魔域,我会帮你的……” 一股尖锐地疼痛猛的将她撤回现实,男人刚刚释放在她的身体里,一汪,弑天总是做完就走,今日,竟还趴在她的身上,下巴蹭在她的肩上,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肌肤上,让她那一小片肌肤忍不住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背对着身体,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他的手,无意识地搁在她的腰,一种半拥抱的姿势。 现在的弑天,有些不对劲,但是,千凰却无暇理会,她大睁着眼睛,眼里有种尖锐的疼痛,莲镜的嗓音仿若还在耳畔,身体的疼痛却无时无刻提醒着她这个事实,她做了一个梦。 “醒了?”弑天的声音带着一种**的沙哑,还有种餍足后的慵懒。似乎将怒气发泄光了,他的语气显得很正常。 千凰没有应声,眼神在瞬间平静了,却显得有些空洞,身体也不抖了,软绵绵地,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弑天翻过她的身体,见她大睁着眼睛,眼里却没有神采,似麻木,更似被抽干了灵魂,只余一具空壳,给人一种无助感。 弑天微微皱眉,难得没有动怒,他知道,她已经清醒了。 到了现在,弑天反而相信,她其实没有装,而是真的忘记了。只是,他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会道歉,因为,没有必要。 不过,看了她这个样子,弑天心里还是不太高兴,眼角瞥见她**的身体上满是淤痕,下巴和肩膀处更是青紫淤血,看起来好生骇人,更不用说,下面还留着红白相间的液体。 但她好像没有感觉似地,眼里无波无澜,连眨都不眨一下。 这让弑天不忍再下手,仿若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给他弄死了,他不想让她。 他其实不想这么对她,但她每次都惹他生气,他一生气,便特别暴虐,倒不是他忍不住,而是,他认为这个世上没人能忤逆他,性格上的绝对独裁决定了他比一般人更加凶狠的报复欲。 魔就是如此,更何况,他是魔的鼻祖,宁可我负天下,不让天下负我。 弑天没有再开口,而是起身将她抱起,没有理会身后碎裂的冰封,转身走出魔域…… 环儿在寝殿里守了一天一夜,才见弑天将千凰抱回来。这一次,千凰被折腾得比往常更惨,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让环儿看了心里发酸。 不过,弑天说了一句话,倒是很让环儿吃惊。 他说,“好好伺候!” 环儿只觉得悲凉,既然疼惜,为何要这样折磨…… 千凰似乎累坏了,清洗的过程,她连眼皮都没有动过一下,环儿将她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真希望她能睡个好觉。 千凰这一觉睡得好长,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环儿发现,她有些不一样了。 她不吃不喝也不理人,整日坐着发呆。 幸好她不吃东西也饿不死,环儿也就没勉强,只是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很难过。 弑天这几天很忙,他在整顿魔界,来的比较少,每次都是匆匆看一眼,就走了,见她木头桩子似地,脸色就不太好,好歹没有发脾气。 魅姬也来了两次,想方设法和千凰说话,千凰也是不理的,说多了没用,魅姬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每每来看她,叹息连连,眼里充满了同情。 她似乎将自己封闭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千凰自己知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既然不能反抗,便只有承受,牢牢地记住他加注在她身上的每一次伤害,以后好加倍讨回来。 阿镜,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会坚强,请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 不过,这几天,千凰的身体很不对劲,她变得很容易犯困,即使干坐着,过不了多久也定要回到床上休息,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也经常干呕,这让她很没有精神。千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她不在乎。只要一天呆在魔界,落在他的手里,她就不会停止被伤害。身体已经够糟糕了,再坏一点又能如何? 环儿以为她生病了,很是紧张,赶忙通知魅姬。 魅姬一听她生病了,便将云暖叫了过来。 千凰躺在床上,云暖在给她把脉,魅姬和环儿站在一侧,眼里或多或少有些紧张。 千凰闭着眼睛,当真觉得无所谓,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了。 她只是个阶下囚,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他们用得着这么紧张?就算治好了,很快又会再弄坏的吧!因为,折磨她的人,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把了一会儿,云暖有些惊讶,还有些不太确定,探入一丝魔气,很快遭到另一股强悍魔气的吞噬。 云暖倏然松开千凰的手,胸口一阵闷痛,是魔气反噬的结果,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睁大眼望着千凰,眼神震惊而复杂。 魅姬看出一点儿端倪,急声问道:“她怎么了?” 云暖面色凝重,欲言又止,朝魅姬使了个颜色,率先走了出去。 魅姬皱了皱眉,赶紧跟了进去。 环儿看了看千凰,又看了看两人的背影,想了想,悄悄跟在两人的后面。 到了屋外的廊子里,魅姬急问:“云暖,小凰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暖微微摇头,面色竟有些沉重:她没出什么事儿,她只是怀孕了! 这话说出来,云暖心中不乏感慨,她与主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却怀了主上的孩子,他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而且,有件事他很奇怪,一般来说,寻常魔族很难怀上主上的孩子,因为弑天太强大了,母体一旦受孕,孩子的本源就是一团魔气,而且是弑天的本源魔气。这股魔气非同小可,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乃至于**被这股魔气蚕食,根本等不到孩子出生,便会死去。而孩子,则需要以母体为媒介吸收外面的魔气,母体一死,孩子失去了养分,最终也无法存活。 换言之,在魔界适孕的体质必需得神魔之体,千凰只是个中等魔族,远远不够资格,腹中的孩子却已经成型了。魔婴不比人间的孩子,成长的速度是靠魔气的来源,吸收的快,便长得快,吸收的慢,长的也慢。千凰腹中的孩子,不过半月,便相当于人间三四个月的婴儿,跟她前几天在极低魔域呆过有很大关系。否则,千凰不会这么快有怀孕的症状,全然是魔婴成长迅速。 问题是,千凰的身体又怎能受孕呢? 云暖还想到另一个可能,却不敢妄自下定论。 魅姬大惊,也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小凰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云暖道: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诊错了,但我在她体内,确实发现了类似主上的魔气,而她的脉象,正是双脉,错不了! 魅姬沉默,再次开口,语气却有些忧虑:“小凰这个样子,我担心孩子根本生不出来!” 她还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活下来,一来,这可能是千凰和弑天的转机,二来,这个孩子很可能是魔界未来的少主。 云暖却泛起一丝古怪的微笑:未必,魔婴可比你我想象的要顽强多了! “什么意思?” 云暖敛眉:这件事,我还得去请示主上,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门后,环儿听着两人的对话,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通知 第两百四十一章 不能把你生下来 魅姬和云暖走后,千凰又睡了一觉,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了,环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东西,见千凰醒了,高兴地走了过来,道:“小姐,您可醒了,这是我刚刚熬的汤药,你快趁热吃了吧!” 千凰摇了摇头,将脸别开去。 自她清醒过后,就没有吃过东西,环儿是知道的,后来也没有勉强她,不知道她近日为何又开始了。 环儿便道:“小姐,这可不比常物,修真界有补充灵气的灵药草,我们魔界也有补充魔气的魔药草,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吃了这东西,对宝宝有好处的,还能让他早些出来呢!” 千凰本漫不经心,闻言,倏然抬头,一把扣住环儿的手,神色有些狰狞,“你说什么?” 环儿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手中的汤药险些打翻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今个儿早上,我亲耳听到魅姬大人说小姐怀孕了!” 闻言,千凰松开环儿,脸上的神情颇有些失魂落魄。 她竟然怀了那个混蛋的孩子,骗人的吧! 手掌放在腹部,千凰微微收紧,满目冰凉…… 与此同时,魔神大殿,云暖求见了弑天。 “有什么事?”弑天坐在王座之上,敛眉看着水云暖。 云暖面色沉静:是关于小凰的。 闻言,弑天眼眸一凝,“她怎么了?” 云暖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主上,您能告诉我,小凰到底是什么人吗? “你什么意思?” 云暖道:属下的意思是,她入魔界之前,很可能是仙界之人,主上知道吗? 闻言,弑天脸色微沉,仔细看了一眼云暖,觉得没有再隐瞒的必要,遂开口道:“她确实是天界的人,却并非是仙,而是神!因为一些愚蠢的理由,转世做了凡人。”最后一句话,着实说的有些嘲讽。她今天的一切,完全是她自找的,好好地,跳什么轮回道。 云暖点头,眉宇一松:原来如此! 这个世上,能有资格孕育弑天子嗣的,一个是魅姬,因为她是神魔之体,另一个就是天界唯一的女神——千凰了! 小凰便是千凰,在此之前,他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呢?只有天界的女仙才能威胁到莲镜,乃至于让主上大费周章地布局,乃至于生出爱恨之心。 不过,这样一来,云暖更加同情千凰了,一个上神,落得如此地步,她的心里又是何等凄凉,心中的信仰倒塌了,又要什么才能支撑她继续活下去。 弑天又道:“她到底怎么了?” 云暖叹息:她怀孕了! 下一刻,王座上黑光一闪,殿内已经没了弑天的身影。 云暖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眼里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惆怅。 既然这么在乎,为何就能不好好对她呢…… 弑天来到寝殿的时候,千凰正躺在床上,背对着弑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弑天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吵醒了她似地。 千凰其实在他走近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到来,心里很紧张,表面却看不出来。他最好像前几次一样,看看就走了,否则,又少不了一通折磨。 奇怪的是,弑天这次既没有动粗,也没有立即走人,而是在床边坐下了。千凰觉得很奇怪,下一刻,就感觉到一双有力地臂膀从身后将自己抱住了。 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千凰浑身僵硬,眼里既震惊,又厌恶,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将他推开。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弑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嗓音很平静,虽然她想装睡,但她僵硬的身体欺骗不了他。弑天的手滑过她的腰,轻轻放在她的腹部,眼里有一种复杂。 以他的本事,确实能透过那层肚皮感受到来自里面的脉动,那个属于他们俩的小生命,正在顽强地跳跃着。 这一刻,弑天想到了很多,想到他们这一世刚刚认识的时候,他跟自己相处的一点一滴。其实,她不滥情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又想到自己利用她潜入极地魔域,继而打败了莲镜,又惩罚了她这么久,什么帐也该算清了。 这么一想,她似乎变得不那么可恶了,他心里也没那么生气了!继而想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留着他们两个的血,似乎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将他们两个人连在了一起,这一刻,弑天坚硬的心微微柔软。 “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让你做我的女人,继而在魔界有一席之地!自此,你跟天界再无瓜葛。”说出这番话,他其实放弃了利用她对付尚翎。她剩下他的子嗣,他会给她一个名分,如果,这样能使她安心的话。其实,在弑天看来,少了千凰,他也未必会输给尚翎,毕竟,最让他忌惮的莲镜已经被他尘封了。就算跟天界硬拼,他也未必会输。 千凰没有说话,背对着他的脸上,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心里却一片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凰渐渐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弑天已经走了。 寝殿里没有一个人,千凰在屋内慢慢地走了一圈,最终停在梳妆台前打,打开一个盒子,从里头拿出了一根金簪,簪尾极其尖锐,闪着烁烁寒光。 千凰握着金簪缓缓回到床上,金簪在指尖缓慢地转动,她的神情几许诡异,几许凉薄。 她肚子里的是个孽种,生出来也一定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又是一个小魔头,跟他爹一样为祸天下。就算这个孩子本性善良,处于这个位置,必定就能健康地成长。弑天不会放过这个孩子,他一定会把他调教成一个魔头。更重要的是,她怎么能给仇人繁衍子嗣,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极致的折磨,日后,她又怎们面对莲镜,乃至于其他人呢!若她真的是神祗,剩下了魔种,天界可能容她,只怕彻底沦为了一个魔女,永远也无法摆脱这个黑暗之都了。 所以,她要想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千凰觉得挺委屈,以往,她怎么和男人欢爱,肚子都没动静,她险些觉得自己不能生孩子,如今,偏上怀上了最很之人的孩子,真真是造化弄人。 第一次怀孕,千凰完全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弄掉他才是最稳妥的。人间有堕胎药,据说疼一疼,未成形的孩子就会化成一滩血水流出来。就算成形了,也会变成死婴从下面拉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千凰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些泛酸,还有种深切地自责和愧疚。 这不仅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孩子,他的身体里,有一半是自己的血。 若这不是弑天的孩子,该多好呀,她把他生出来,一定非常可爱,抱在怀里,一定软软的,像小狰一样黏她,像月尾一样爱撒娇,像娃娃一样的天真无邪。那她就可以整天带着他去玩儿,去吃,去恶作剧。 若他不是弑天的孩子,该多好…… 但是,这个事上没有那么多假设,他确实是弑天的种,她就不得不除掉他。 兴许是怕她再做傻事,环儿走的时候,将茶杯都收起了,屋子也找不到剪刀一类的东西,但是,环儿却忘了将金簪收起来。这玩意儿划破肌肤甚至比瓷器更加锋锐,乃至于刺破皮肉也更加容易些。就是有点儿太激烈了,千凰不太喜欢。若是不见血,就能让孩子离去该多好。他毕竟是个孩子,让他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可是,她这个做母亲没有选择,亦如她怕疼,却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上次自尽未遂,千凰没有把握这一次能在血流干之前不被人发现,所以,她不能选择割腕。便只有直接对准腹部,但这样做,他一定很疼吧,不知道刺到的是他的心脏还是手脚。 千凰的眼睛有点儿湿润,身子都在颤抖,最终还将金簪的底部最准自己的腹部,一点点地往下压。 她的声音好轻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像是每个母亲在午夜的时候给自己的宝宝唱摇篮曲,眼泪却在眼眶里慢慢聚积,不小心滑落在她的嘴里面,真的好苦,好苦。 “宝宝,娘亲对不起你,你原谅我,我真的不能把你生下来。你放心,不会很疼的,就一下下,对不起,对不起……” 金簪刺入肌肤,千凰感到一种尖锐的疼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的泪水涌得更凶,倏然,她一狠心,手上用力,猛的刺了进去…… 环儿进来的时候,再次被吓呆了,眼前的情景,跟前段日子的割腕事件何其相似。 床下的地上流了好多的鲜血,躺在床上的千凰,腹部和手腕浓稠的血液,糊得看不清原本的衣色和肌肤。 环儿用手捂住嘴唇,眼里满是惊恐,还有一种心痛。 虽然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但是,她伺候了她这么久,环儿发现,她其实是个无辜的可怜人。以至于逐渐生出一种感情,主仆情或者是单纯的朋友情。总之,环儿一心一意地服侍着她,每日看着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环儿也很难受。虽如此,环儿还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如今,她再次求死,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越发让人觉得可悲。 环儿深吸口气,缓缓走近了,她要确认一下她到底怎么样了! 走得近了,才发现千凰是睁着眼睛的,直愣愣地望着床顶,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就这个样子,环儿还真分不出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唯有靠近了,伸手去试她的鼻息。 环儿的手才伸到她的鼻底,甚至还来不及感受她的呼吸,空气中倏然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 环儿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手指感受到了一点儿气息,只是喷在肌肤上有点儿冷,方才是千凰在说话。只是,她的眼珠仍旧没有转动,神情呆滞,若非环儿试探出了她的鼻息,真的很难确定方才是她在讲话。 环儿大松口气,一边检查她的伤口,一边说道:“小姐,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何苦这么想不开呢,要是让魔神大人——”话说一半,环儿戛然而止,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千凰手腕上的血迹。 血迹擦干,见到的是一片完整的肌肤,别说伤口了,连伤痕都没有。环儿看了一眼千凰,终究鼓起勇气去掀她的衣襟,果然,擦干了腹部上的血迹,肌肤仍旧是完好无损的。但是,这些血都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从血迹的流势来看,确实来自她的腹部和手腕,又为何没有伤口呢? 环儿想不明白,眼角瞥见地上的金簪,环儿唯恐她做傻事,赶忙将金簪捡起收进袖子里。 这时,千凰再次开口,嗓音幽幽,带着一种深沉地绝望,“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选择的权利都不给我,他真的和他的爹一样自私,只会折磨我……” 当时,金簪确实刺入了她的腹部,却没有刺穿,再靠近子宫的时候,就再也刺不进去。仿若里面的不是皮肉而是铜墙铁壁。千凰拔出了金簪,更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伤口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一会儿,便不见了痕迹,只在衣服上留下了一滩血迹,提醒她这个事实。 千凰偏不信邪,又刺了几次,仍旧如此,只是,在她越加疯狂的举动下,肚子会发出一种淡红色的光芒,到最后,甚至连腹部上的皮肉也刺不进去。 千凰知道,这是肚子里的魔种在作祟,但她仍旧不肯死心。接着开始划手上的肌肤,这个地方似乎离他比较远,他感应得比较慢些,或者,可操纵的余地小一些,伤口愈合得比较慢,但是,依旧很快就痊愈了。 割腕其实是很疼的,千凰割了不下十次,从床上流下的鲜血越来越多,知道她因失血过多,脸色一片死白,身上也失去了力气,她才肯接受这个事上。因为这个孩子,她连死都不能了,更何况想要在肚子里就杀掉他。这么小,就有这么强的掌控欲,千凰不知道让他出来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既惶恐又绝望,因为她毫无办法。 阿镜,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救你,才能救我自己…… 环儿不能回答她,只知道这件事还是挺严重的,这次她没有事,保不准下次还能好好地。再说了,没有哪个孩子能在母亲如此疯狂地自残下还能平安地出生,况且,千凰怀孕的时间不久,离分娩还有好一段时间呢! 环儿决定去找魅姬帮忙,临走的时候,将首饰盒里尖锐的东西全拿走了。轻生的人想尽办法自尽,防不胜防,还是得防。 环儿一路急跑,还没进宫殿,在院子里就嚷开了,实在是她太惶急了。 “魅姬大人,大事不好了,小姐她又——” 未说完的话语卡在喉咙口,环儿站在宫殿门口,望着殿内的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当场吓傻了! 宫殿里不止有魅姬,还有云暖,离湮,以及他们的魔神大人。 环儿觉得自己捅篓子了,尤其是对上那双深沉冰冷的眼眸,此刻正逼视着她,环儿杵在原地,腿根发软,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怎么了?”弑天开口,语气很阴沉,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魅姬和云暖都皱着眉头,彼此眼里都有些担心。 离湮倒是镇定自若,只是见弑天和魅姬他们都紧张地盯着这个侍女,不免挑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离湮的冷漠是三十六魔将里出了名的,基本上,事不关己,莫问三生,只是此事扯上魔神,他才微微侧目,却也没有打算多管闲事。 这个世上,让他在乎的人没几个,恩重如山的师父已经死了,心爱的女人又远在天边,效忠的主上近在咫尺,那便没什么让他好操心的了! 环儿终究顶不住压力,在弑天越来越冷的眼神中,结结巴巴地开口,“小,小姐她又,自,自尽了!”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通知 两百四十二章 亲自主持婚礼 良久,弑天开口了,语气十分阴沉,“她死了没有?” 环儿摇头,“没,没有!” 下一刻,弑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旋风般地闪去,而是大步走了出去,将步子踩得又重又沉,大有一种慢慢算总账的感觉。 魅姬和云暖是一定要跟上去看看的,直觉告诉他们,情况相当不妙。只是走的时候,问了一下离湮,事实上,他们知道他不会去,不过,凡是总要意思一下的。 “离湮,你去看看吗?我们未来的魔后只怕又要跟主上大闹一场了!” 言外之意,有好戏看,倒不是魅姬幸灾乐祸,而是离湮太过冷漠,此次,弑天将几人叫到一起,便是商议给千凰一个名分。魅姬想知道,身为探讨的一员,难道离湮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的未来的主母,即将诞下少主的女子是个怎样的女人。尤其是,刚刚又丢下一个自杀的重磅炸弹,他难道一点也不好奇? 事实证明,离湮冷美人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闻言,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回去修炼!”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只留给魅姬他们一个飘渺的背影。 魅姬摇了摇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和云暖一起赶去朝魔神寝殿。 环儿默默地跟在几人身后,即使到了寝殿,她也不敢进去,唯恐魔神一个不爽,扬手将她灭了! 弑天来到寝殿的时候,千凰仍旧躺在床上,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半分,仍旧大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地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清理,鲜红一片,看起来十分骇人。 弑天一进屋子,便轻轻松了口气,他能感觉到,她还没有死。 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千凰,神情阴霾,语气冰冷,“本尊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 千凰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去听,不去看,也不去想,全当没这个人! 见此,弑天只觉得一头怒火噌的就上来了,本想对她好一点,给她一个名分,好让她2安心在魔界生活下去。他甚至,跟魅姬他们商量,如何给她一个名分。 他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只为讨好一个女人,在这之前,已经是他难以想象的了!可她呢?她是怎么回报他的,这一次,竟然想杀了他们的孩子,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扬起的手,在空中顿了半天,终究缓缓放下了,只脸色,阴沉得可怕,说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不会怎么样,但是,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说罢,一握拳头,转身走了出去。 随后而来的魅姬和云暖,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弑天从里面走出来,彼此都有些惊疑不定。之前,那是多激烈啊?如今,就这么完了?主上不会把小凰给杀了吧! 想到此,魅姬大步往屋里走去,见床上的千凰完好无损,魅姬才大松口气。暗忖,难道,主人相通了,真的打算好好对她,故而,对她犯的错误都予以包容? 云暖却没有这么乐观,凭主上睚眦必报的性格,此事,一定就不会就这么结束。千凰这么做,无疑是挑衅主上,主上也必定会给予反击…… 弑天将所有的魔将都召到魔神大殿,众人望着弑天那张阴沉不定的脸,都有些忐忑。 魅姬本以为弑天是要宣布封千凰为魔后的事情,毕竟,前不久他才和他们讨论了这件事。这对于千凰来说,算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了这层身份,魔界的人便不敢冒犯她,她日后剩下了魔界少主,母凭子贵,主上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魔后,便是妻子一半的存在,主上,总归会顾及一点夫妻情分,而不是当她个玩物,随意蹂躏。 但是,弑天的开场白却出乎所有人的衣料。 “三十六魔将之中,还有没一对相好的,是吗?” 众人集体沉默,这是个铁一般的事实,也是个没有悬念的话题。 三十六魔将,有三十五个都是男的,只有一个是女的,但是,魅姬的个性是有目共睹的,是个男人,顾着点儿尊严,都不会娶这么个女人。摆明了给自己戴绿帽子,对方又这么强势,打起来也讨不了好,娶她,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最重要的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太特么男人了! 排除魅姬这个女人,其他的都是男人,你说来电吗?也许三十六魔将里是有几个长的不错的,甚至比起很多魔界的美女都要胜出许多。比如凌尘,魔界第一美人,三十六魔将里,是有几个对他有点儿这方面的意思。但是,彼此地位相当,个性又好强,谁肯屈居人下?谁都不肯,何况,凌尘压根就不是个龙阳癖。乃至于对此十分厌恶,你若跟他说,对他有这个意思,他当面给你翻脸。而且,后果很严重,看看摹邪就知道了,除了反目成仇,也没有别的出炉了。 再如离湮,脸上虽然多了块儿胎记,但是,那长相真心没话说,而且,属于那种越看越美的类型,他身上那种冷,使得他独一无二,偏生又不尖锐,只让人感到清凉。但是,他太冷漠了,没人能跟他谈情说爱,乃至于很难找到共同话题。似乎,他也没有龙阳癖,虽然没有翻过脸,谁也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毕竟,像摹邪那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是很少的。 再如娃娃,长的漂亮,又这么天真无邪,很容易让人产生邪念。人间的贵族喜欢玩弄这样的美少年,但是三十六魔将不是这些变态,他们大多还是有操守的。何况,对方的身份这么特殊,头上也是有人罩着的,让他们心有顾忌,弑天和笑千殇都不允许旁的魔将毁掉这个强而有力的武器。因为,越是纯净的人,一旦被染黑,也很容易毁灭。再者,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么个纯真无邪的少年,用信任的大眼睛看着你,你还去染指,是不是太禽兽了点儿! 基于以上种种,三十六魔将只怕永远都不会有人能成一对儿了,如今,弑天说这话,就显得很奇怪,还让众人有一种忐忑。 主上,想把谁和谁凑一对儿?难道,嫌魅姬太荒唐了,想找个人来收收她的心?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无论是魅姬还是另一个男人,都会生不如死的。 座下的人,包括魅姬,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见众人都不说话,弑天忽然将目光转向摹邪,“摹邪,本尊记得,你和凌尘感觉不错的吧!” 闻言,众人都在心里汗颜! 众所周知,自从摹邪向凌尘表白了心意,两人每次见面,都大打出手,而且必见血,这叫关系好?而且,这种状态,从主上以前在的时候,就开始了。有一次,两人打得太凶,以至于失了分寸,打掉了魔神殿的一角。为此,弑天很不高兴,还警告了两个人。自此,两人照打不误,却再也不敢再魔神殿附近撒野了! 如今,弑天竟然平白无故地说出这话,聪明人或许能从中嗅出一点儿猫腻。 凌尘不笨,相反,还十分聪明,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之前,主上将他软禁在魔宫的一座寝殿里,今日突然将他放了出来,他还以为主上要跟他秋后算账,也做好了准备,没想,来了这里。如今看来,主上是真的打算对他出手了。 饶是摹邪,再怎么愚钝,面对弑天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语,也不敢当面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属下和凌尘,确实很要好!”这话说出来,却是有几分苦涩在里面,好的都打得要死要活了! 弑天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喜欢他,对吗?” 这句话,就如一个平地惊雷,在魔将里炸开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种不同程度的震惊。 摹邪喜欢凌尘,这事在大家心知肚明,却从未挑开来讲,因为,凌尘不喜欢,这事儿也没结果。说出来,这不招人怨么!弑天也是知道的,但他以前从不管这些破事儿,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如今,却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讲,嗅到猫腻的人,已经猜到弑天的用意了,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好端端的,主上何苦促成一对怨偶啊?再说,俩都是男的,开不了花,也结不了果,实在没必要,除非,主上跟凌尘有仇,存心整他。 这事儿,别的魔将不清楚,魅姬,云暖,乃至于景扬榷再清楚不过,心里都很无奈。云暖更是验证了当初的想法,就知道主上没这么大方,不能对千凰下手,就从她在乎的人,总之,要让她服软。 相反,摹邪的眼里却升起一股希冀,看了看凌尘,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道:“主上,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请主上成全我们!” 闻言,凌尘更是觉得一股怒火直逼胸腔,让他拳头握得死紧,眼睛死死盯住摹邪,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谁知,弑天居然点头了,眼里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那就成全你!” 闻言,摹邪大喜,看着凌尘就像是看新娘子似地,让凌尘一阵恶寒,巴不得立即上前剜了他的眼睛。 至此,凌尘终于忍不住开口,“主上,我不同意,您知道,我向来和他不合,您怎么能——” 弑天打断他的话,“本尊只知道,你们很要好!” 凌尘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同意的,就算您答应了!” 弑天望住凌尘,脸上的笑容很冰冷,语气却很狂妄,带着一种无匹的威压,将他作为魔神的霸气展现的淋漓尽致,“此事,由不得你不答应,三日后,本尊亲自主持你们的婚礼!” 他是魔神,是魔界最大,在这里,无人可以违背他的命令,除了死! 千凰,你不是要杀死本尊的孩子吗?本尊就让你看看,谁的手段更厉害! 不少人看向凌尘的眼里都很同情,当然,也有纯属看热闹的。 凌尘倔强的眼里充满了耻辱和愤恨,隐隐带了一丝绝望! 小凰,我们之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弑天来找千凰的时候,千凰仍旧躺在床上,地上的血迹已经收拾干净了,千凰身上也没有丝毫伤口,看不出一点儿自残的痕迹。这次,千凰面朝里面,不知道是这样睡着舒服,还是不想面对弑天。 弑天也懒得管她,只是站在床边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想见凌尘吗?” 本想激起她的怒气,谁想,千凰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弑天知道她没有谁,藏着心事的人,哪里又能安心入睡。就是这种不死不活的样子,对他视而不见,让他大为恼火,巴不得一巴掌将她打醒了。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她肚子里怀着他的种,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弑天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见他,本尊让你们见,三天后,你就能见到他了,是不是很高兴!” 闻言,千凰总算睁开了眼睛,“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死死盯住弑天,“你想对他做什么?” 她太了解弑天了,她对他的孩子下手,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行动。他一定会采取报复行动,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暂时做她的挡箭牌,虽然她并不需要,但是,弑天在乎。如今,他提起凌尘,是打算对他下手吗?弑天再怎么折磨她,都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但是,她不允许他再伤害她身边的人。 见她总算有反映了,弑天轻轻一笑,“摹邪一向很喜欢凌尘,本尊就替他们做了主,三日后,举行婚礼,你说,是不是很好?” 闻言,千凰真想一巴掌将他的可鄙的笑容甩打下来,怎么有人可以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毁了了她的人生也就算了,居然连凌尘也不放过。她是他的仇人,可凌尘是他的下属,是自己人啊!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人,说对付就对付,就一点儿也不念主仆之情吗? 千凰好不容易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望住弑天,沉声道:“弑天,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关他的事,你放过他!” 弑天冷笑,显然不信,“你敢说你们没有勾搭成奸?”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弑天冷哼一声,“你应该庆幸,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否则,他不会有机会活在这个世上!” 闻言,千凰只觉得浑身发冷…… 通知 第亮白四十三章 凌尘大婚(上) 凌尘被软禁在宫殿里,周围设了禁制,他根本就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弑天禁锢了她的法力,他也跑不了。前两天,凌尘在不安中度过了,到了第三天,他最讨厌的人找上门了! 摹邪拿着一套喜服进来了,大红的绸缎,上面修了繁复的花纹,整整齐齐地折叠在一起,被他宝贝般地捧在手里。看得出来,这是他给凌尘准备的。 凌尘自他进来起,就拉长了脸,视线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眼里满是厌恶之光,带着一种隐怒。 摹邪看了看凌尘,又看了看手里的喜服,温声道:“凌尘,明日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这是我为你特意定做的喜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滚!”凌尘如今功力被制,使不了法力,唯有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的向摹邪掷去。 摹邪轻易地躲开了,面对凌尘如此恶劣的态度,摹邪也不生气,转而牵强地笑道:“凌尘,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人给改改。只要你高兴,我就不怕麻烦。” 凌尘就不说话,只是用眼睛使劲瞪着他,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摹邪身上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摹邪在对方杀人般的目光下,淡定地将衣服摆在桌面上,讨好般地说道:“要不,你就看看吧!” 凌尘眼神一厉,抓起桌上的衣服,只听得一阵“撕拉”之声,衣服被撕成了几片儿。凌尘顺手一扔,红色的布料飘向空中,又缓缓落下。 摹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件衣服,有种被撕扯的疼痛,在衣服落下之时,心也仿若沉在了谷底。但他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只是笑容十分的僵硬,语气苦涩却纵容,“尘,这喜服我准备了很多,你想撕多少,就撕多少。心里有气,千万别憋着,我不会生气的。” 凌尘气的浑身发抖,又拿起一个茶杯猛的砸向了摹邪,“滚出去!” 摹邪仍旧轻松地避开了,望着凌尘的眼里,当真是无比痴情,“好,我出去,但是,我还要要对你说,这事儿是主上定下的,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无从选择。你有气,可以尽管朝我使,但是,撒完了气,咱们好好过行吗?我一定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好好对你的,你——” 一个茶杯再次袭来,打断了摹邪的话语,摹邪伸手接住了茶杯,望着凌尘那张阴沉到极致的脸,倒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着气出去了。 只是,才踏进院子里,便听见屋里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却是凌尘在砸东西……第一百七十八回 “大喜”之日,弑天亲自来接千凰,千凰仍旧躺在床上,似乎就想这么睡死过去。 弑天坐在桌旁,瞥了一眼床上的千凰,随后将视线转向侍立在一旁的环儿,“去给她更衣,打扮得好看一点儿!” 环儿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千凰,又看了看弑天,眼里有些犹豫,终于还是提着心来到床边,轻声唤道:“小姐,起来梳妆吧!” 千凰自当充耳不闻,今日,是她最不想出去的一天,不想去见凌尘,不想去让他难过。 但是,弑天不会允许,见此,只淡淡说了一句,“听说,你跟娃娃挺熟的,是吗?” 这个女人,什么苦都吃过了,对于自身,似乎没什么好怕的了。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长情,对别人长情。千凰来魔界这么久,凭她的个性,一定牵扯了许多男人,虽然未必有所结果,要好的总有那么几个。所以,弑天便开始寻找她的弱点,找到的越多,便越能制约她。 事实上,弑天并不能肯定千凰和娃娃有什么,但是,他从宫人的嘴里知道两人是认识的,说这话,也只是试探一二。 闻言,千凰猛的坐起身子,死死地瞪着弑天,语气恨恨,带着一种莫名的激动,“这事儿跟娃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紧紧是认识而已,你不要伤及无辜!” 弑天这个人,专横霸道,猜疑心重,又冷酷无情。凌尘仅仅是对自己有意,就遭到他如此的坑害,她实在不敢想象,他若将目标锁定了娃娃,又会怎么对付他?那个无辜善良的孩子,自己已经亏欠他许多了,决不能再连累他受苦…… 闻言,弑天淡淡一笑,语气嘲讽,“是啊,你们紧紧是认识而已你为何这么紧张呢?”说罢,又将目光斜向环儿,“给她梳妆吧!” 这一次,千凰没有再固执,而是像木头桩一样,任由环儿打理。 以往在寝殿里,千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这衣裳穿起来简单,脱起来更容易,最重要的是,弑天喜欢,撕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今日,弑天却让环儿给千凰换上了一件较为正式的衣服,衣服是大红色的,看起来十分喜庆,映着千凰那张苍白的脸孔,也有了些许的血色。 千凰之前没怎么注意,直到环儿将她按到梳妆镜前,千凰无意中一瞥,才惊觉自己穿了一身喜红。这样的颜色用在这样的场面,无端令她难过,千凰不免皱眉道:“我不穿这件,给我换件儿白色的衣服!” 红为恭喜,白为反对,我不想让你成亲,我只想让你称心如意。 凌尘,会体会她的心情吧! 谁知,弑天又凉凉地开口了,“大喜的日子,穿白衣多丧气,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旧情人,旧情人要成亲了,就该拿出点儿度量,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祝福,你说是不是?” 闻言,千凰眉头紧皱,在镜子里死死盯住弑天。 她发现,弑天变了,从前,是想办法折磨她的身体,如今,是想办法在她心上捅刀子。这样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身上的伤,即使再严重,也有痊愈的一天。而心里的伤,有时候,一伤就是一辈子。 见千凰望着自己不说话,弑天轻笑一声,语气就有些低沉,“你这样看我,会让我以往,你是在勾引我!” 闻言,千凰立即收回了视线,只眼色暗沉了不少。 于此同时,凌尘在宫殿里,被迫换上了一身大红喜服。 之前,他好歹能自由活动,到了今日,除了头能动,四肢僵硬,连行动都收到了极大地限制。弑天怕他不合作,给他下了更为强悍的禁制。 虽然这身喜服是偏向于中性的男装,凌尘还是深恶痛绝。 时辰一到,就有两人魔卫将他扶了出来,眼见离魔神殿越来越近,凌尘心里忽然很绝望。 魔神大殿,三十五魔将已经到齐,彼此按照顺序站成两排,一身喜红的摹邪拿着大红的稠花站在殿中央,脸上洋溢着既喜悦又兴奋的笑容。 其余魔将,什么眼色的都有,魅姬和云暖是很无奈的,娃娃的眼神有些懵懂,但见魅姬和云暖都不高兴,他也跟着扁起了小嘴。 靳烈的神情却有些失落,他对凌尘,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意思的,平素,因着种种顾忌,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再加上凌尘也是自由身,多少让他心里平衡一点儿。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凌尘嫁给了摹邪,他心里可以说是想到苦逼,外加不平。他自认不输给摹邪,而且还要强势几分,凭什么摹邪这个愚钝的家伙却得到了凌尘。不过,想归想,心里也是没辙的,毕竟,这事是由弑天做主的。 大胡子其实有点为凌尘不平,虽然他手段粗鲁,性子还是很豪爽的。跟凌尘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没有什么嫌隙,反倒有时候挺欣赏他直白的个性。当初在妓院里放火,也是怀疑那个艳倌就是凌尘,故而想将他逼出来,这是他所认为的最省事的法子。毕竟,如果真是凌尘的转世,区区一把小火也烧不死他。 景扬和离湮对于别人的事情,向来都是采取漠视状态,不过,景扬念着凌尘曾是千凰旧识,多少有些不太待见这场婚礼。毕竟,凌尘要是成亲了,千凰肯定会难过,他不希望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离湮因为不知其中故事,心里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只等快些完了,好回去修炼。 凌尘被胁迫着走进大殿的时候,众魔将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同情,怜悯,漠视,幸灾乐祸,种种目光交织成一张巨网,困得他很难受。他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剥光了衣物那样难堪,不,也许更加难堪,让他除了愤怒,就是耻辱! 尤其是摹邪,他那自认为深情款款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让凌尘巴不得去撕烂他的嘴脸。 被一个粗鲁的大男人喜欢,让他觉得恶心无比,如今,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嫁给这个讨厌甚至痛恨的人,让他怎么忍受得了。尤其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时,从殿上的侧门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袭黑衣,面容冷峻阴沉,正是弑天。 此刻,他坐在魔神左上,凌厉的眼睛扫视在场的魔将,语气凛冽而低沉,让在场的人无端感到压力。 “今日是摹邪和凌尘的大喜之日,在拜堂之前,本尊还要为大家引荐一个人!”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成功地看到凌尘和魅姬等人脸色一变,弑天再次开口,目光却转向侧门,“出来吧!” 一个红色身影缓缓从侧殿走出来,身姿窈窕,脸容绝丽,只是脸色有些虚白,一袭大红的衣装穿在她身上,偏生有种悲凉的气息。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本该清透灵动,此刻却有种钝痛在里端蔓延,让人看了无端难过。 在场的人,可谓无人不认识千凰,陡然见她出现在这里,众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吃惊。 通知 第两百四十四章 凌尘大婚(下) 在场的人,可谓无人不认识千凰,陡然见她出现在这里,众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吃惊。 这群人里,最吃惊的要说是离湮了! 这个日思夜想的爱人,他曾想过无数想见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相间。 他知道弑天有个女人,前段日子一起探讨,欲封魔后的也是她。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是千凰。她不是在修真界吗?怎么会出现在魔界,而且,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偏生不知彼此。这让他的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酸涩,更有一种无力感。 因为,他没有这个能力,和弑天抢女人!凌尘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他听魅姬说起过这件事,当时也当个故事听了,如今,却有种感同身受的绝望。 尤其是看到千凰苍白的脸色,无神的眼睛,显示她过的并不如表面的那样轻松。从魅姬口中,他也或多或少地知道,千凰其实根本就不想做弑天的女人。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无法逃离,只能被迫承受,反抗的后果,便是遭到弑天疯狂地报复。 他又该如何呢…… 魅姬和云暖早在弑天将凌尘指给摹邪的时候,便料到他们的主上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眼下倒不怎么吃惊,还是在千凰出来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弑天这么做太过分了,等于是将两人的心都踩在脚底,心里越发同情起凌尘。 其他魔将,却是对千凰天翻地覆的身份感到很不可思议,以前只当她是个下等魔族,即使被人推进了斗兽场,大多都是漠视的姿态,甚至还有人看好戏,总归是上等人对下等人的态度。弑天很少这么正式地介绍一个女子,显示她跟主上的关系非同一般,可见地位也非同一般。这样,日后相处起来,未免有些怪异。 摹邪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还有一种窘迫。昔日鄙视的女人,乃至于痛恨的情敌,转眼间成了主上的人,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景扬的心中也是苦涩难当,再见面,他已经不是昔日的魔狼,她是否还能认得他呢?他也将再没有机会和她朝夕相处,乃至于促膝长谈了吧!一切将成为过去,只能默默地关注着她…… 千凰却没有发现下面的离湮和景扬,事实上,她只是木讷地往前走着,根本没有心思往下扫一眼。在她看来,这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昔日的景扬或许在其中,但她不认得他的样子,此刻也没心情去叙旧。乃至于娃娃,她也不敢过多的关注,既怕触碰了对方敏感的神经,又怕惹来弑天的猜忌。此刻,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凌尘,因为,今日是他的受难日,也是她的受难日。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想快点儿走了这个场,来个眼不见为净。在这样的场合,面对自己,对凌尘来说,也是一项折磨吧!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能么能允许自己在心爱女人的面前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这对他来说,是一项莫大的耻辱。更将成为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到了现在,千凰真的觉得,弑天的手段很厉害,他可以不断地制造障碍,让两人在无形中走的越来越远。不是彼此的情分淡了,而是,彼此都失去了拥有对方的资格,自惭形秽,乃至于伤心失落之下,只能默默地远离对方。因为,彼此一见面,便会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弑天啊弑天,我缘何遇上了你,有缘何与你结怨,这只怕是我此生,最大的不幸。 待千凰走近了,弑天竟出乎意料地向她伸出了手,并主动给她腾出来一个位置。 魔神座很大,坐三个人都没问题,在设计的时候,本就考虑到了魔神和王后,只是弑天对女人无意,故而这个位置一直空到了今天。 千凰很不想搭理他,无奈众目睽睽,自己若拂了他的颜面,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娃娃。 千凰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了手。 他拉着她坐在在自己的身边,彼此的衣角在脚下不可避免地纠缠着,他望向座下的魔将,嗓音响彻大殿,“不管她以前是谁,也不管你们是否认识她,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从今天开始,她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你们的魔后!你们可以给她基本的尊敬,但我,更希望你们对她敬而远之!” 对她敬而远之,表面他并没有赋予她太多的权利,她拥有的只是一个虚衔,也仅仅是弑天的女人而已。 “属下遵命!” 底下的人齐声回应,将震惊疑惑通通压在心底,表现出的是绝对的忠诚。 诚如弑天所说,不管她以前是,她以后只有一个身份,他们给她最基本的尊敬,除此之外,没有其余的心思。 千凰低垂着头,发现这群声音里,竟没有凌尘的,心里竟有些酸涩。弑天又说了些什么,千凰没有认真听,只是面对凌尘,想看又不敢看他,她害怕看到他那双悲伤的眼睛。 知道,弑天的一句,“拜堂开始!”,千凰才如梦初醒,继而抬头愣愣地看着凌尘,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自己,眼里同样是尖锐的疼痛,还有一种深深地无奈。 这里是魔界,拜堂的仪式自也跟人间不同,他们不需要拜天,他们要拜的除了夫妻对拜,便只有弑天而已、魔将,们没有父母,只将弑天当做信仰,乃至于高堂来拜。 凌尘和摹邪站在大殿中央,却还多了连个陌生人,这是押解凌尘的两个高级魔卫,以便在他不听话的时候,强行执行弑天的命令。 当“一拜高堂”的指令响起,摹邪兴高采烈地拜了下去,众人惊讶地发现,凌尘竟没有动静。他虽然失去了行动自由,左右臂膀都挟持在两个魔卫手里,但他挺拔的身姿却像一座大山,巍峨不动。这便使得独自拜下去的摹邪分外突兀、 摹邪觉得尴尬,却不敢独自起身,只能斜着眼睛看凌尘。却见对方紧咬牙关,脸上的表情坚韧不屈,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无力,还有些替他担忧。希望他快些服软,因为,弑天不会允许他如此公然抗命。 弑天发现,身边的千凰在颤抖,放在身侧的手指也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襟,也许她太紧张了,竟没有发现她将弑天的一截儿衣摆也揪在了手里。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了,轻咬着嘴唇,像是在强力克制着什么,但她的眼睛,却牢牢地望住前方,里面暗潮涌动,甚至闪烁着隐约的泪光。 弑天知道,她在看凌尘,不用看也知道,视线的另一头,男人的目光也同样沉痛而悲哀。 他们的坚持看在弑天眼里是那样的卑微和可笑,简直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弑天心里很不爽。为着她在他的面前,与别的男人目光痴缠,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不过,没关系,虽然今日的主角不是他,但是,只有他才有最大的掌控权。 弑天朝魔卫使了个眼色,魔卫门握住凌尘肩膀的手,瞬间加大了力度。 凌尘感到肩膀一阵钝痛,甚至听到了骨头移位的声音,但他不想跪。 千凰在上头,看两个魔卫发狠的脸色,看凌尘颤抖的躯体,也知道他不好过。迟早都是要跪的,他却不肯认命,这份倔强,在这个时候可贵又可怜。让她的心,也跟着疼了。 随着一声闷响,凌尘终究跪在了地上。 千凰只觉得那细微的声音落在自己心头似有千斤重,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凌尘的眼睛亦是湿润的,这一跪,似乎在两人之间布下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为人掌控,他为人掣肘,他们的爱情还没有开花,就已经被破坏的千疮百孔。 直到司仪喊了一声夫妻对拜,千凰终于支撑不住,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崩裂,眼前一黑,她的身体往前栽去。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听到了很多声音,认识的,不认识的,她无从分辨,只觉得有几个声音特别熟悉,有凌尘,有娃娃,居然还有凤漓的声音。 她想,她一定是被气糊涂了,居然出现了幻觉…… 千凰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有点儿沉,是那种外物压在身上的沉重,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她如今的情况还有谁能亲近她呢,也只有弑天而已。 意识一点点回笼,感官渐渐清晰,千凰却不想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切让她很不想面对,因为,弑天在亲吻她。 她不想背后的意义,也不在意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她只感到一种深切地厌恶,在经历白日的事情之后,她对弑天,更是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但她还是摸不准他的心思,因为他的举动有别于以往的粗暴,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的唇含住她的唇瓣,不太娴熟地研磨着,甚至开始撬开她的牙关,吸取她口中的津液。 她很想推开他,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苏醒的事实,只能努力地隐忍。 但是,即使她不予以回应,他的兴致也越发高昂了,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的动作越来越大,宽大的手掌开始在她躯体上摸索。 千凰只觉得难以忍受,像一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甚至让她有种想打滚的冲动。 自从认识弑天,她从未觉得,情欲之事是如此痛苦,乃至于让她深恶痛绝。短短的几个月,他毁去了她对情欲的所有美好幻想,留下的只有深深地恐惧。 终于,在他的手掌伸进她的衣襟,她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掌控,开始轻微地颤抖。 弑天似乎没有察觉似地,埋首在她的脖颈,一手揉捏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开始娴熟地解开她的衣物。 很快,一大片肌肤便暴露在空气里,她依旧没有睁眼,心里反而平静了。 她想到了凌尘,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受到摹邪的刁难,如今的他,跟当初在青楼的时候,一样无力,面对摹邪的粗暴无礼,只有无力承受。摹邪还会打他吗?又是否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毕竟,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足以激发出一个男人的狂性。 千凰想借眼前的痛苦来抵消自己的罪孽,说到底,凌尘今日之苦,都是拜她所赐。不管他此刻有没有受苦,自己都陪他承受。 所以,面对弑天的举动,她反而坦然了。 “我不会弄伤你的!”弑天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嗓音很轻,没有一点动怒的迹象。 千凰昏迷之后,是他将她抱回来的,她一直在睡,眼里还不停地流泪。他并没有那种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冷眼看着她坠入梦魇,反而不由自主地躺在她的身边。到最后忍不住抱住她的身体,奇迹的是,她居然没有再哭泣,安静地睡下了。 但他十分清醒,很久没有碰过她的,如此肌肤相触,勾起了他的欲望。他知道,只要他小心一点,孩子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这个孩子在腹中便表现出惊人的生命力,可见也是奇迹顽强地。 更因为,这一刻,他特别想拥抱她。在他看来,今日的婚事,代表着她很凌尘的正式结束,他也宣布了她的身份。他扫除了她身边的男人,也向他人宣告她的所有权,从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完全成为了自己的人。 拥抱自己的人,又如何不让人心动。 千凰根本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她的思绪开始飘远, 生平的种种,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她的脑海。 恍然觉得,她早已卸去了当初的纯真,尽管外表依然年轻,心里却已经千疮百孔,只留下了沧桑和疲惫,她觉得好累好累,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千凰想要摒弃感官,终究还是在双腿被分开的时候,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她不是木头,她有血有肉,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见她闭着眼睛默默流泪,一点儿声儿也没有,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悲伤。弑天竟没有勉强她,忽然发现,他有些见不得她流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才见她凿睡梦中哭泣,他的心情也跟着受影响,如今清醒得时候,又忍不住流泪,让他更加不舒服。 弑天离开她的身体,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想了想,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一条被子盖住两个人,这种感觉竟让他觉得很好,不禁在被子抱住她的身体,嗓音依旧霸道,却少了一股冷酷,“今日的事情,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只要以后,你别惹我不高兴,我便不会为难你。凌尘的手,我只插手到这里,具体如何,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你们以后是不能再见面了,否则,他的命,真的到头了!” 说完这句,弑天便不再说话,也闭了眼睛。 她的头便在他的下巴处,他忽然发现,她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即使到了魔界,她身上的香,仍旧带着阳光的味道,静谧,柔软,醉人,虽然这是与他的截然不同的气息,却一点儿也不让她讨厌。 仰或是,纠缠了这么久,早在不知不觉习惯了?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追究,因为有的事情,想明白了,未必是好,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在这里,他是霸主。他说一,便无人敢说二,她也不可以。 他只是想让她听话,她听话,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么! 闻言,千凰没有什么反应,只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原来,只要她挥剑斩情丝,他们便是安全的。 如果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为了不伤害别人,她宁可一个人痛苦…… 夜晚来临,凌尘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新房布置得很精致,凌尘却没有看过一眼,眼神迷茫而担忧。 白日,千凰昏厥,弑天接住了她,丢下一句婚礼继续,便抱着千凰扬长而去。 天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是恨着弑天的,第一次,对他效忠的主上产生的质疑。 自己可以为主上抛头颅,洒热血,因为主上赋予了他生命乃至于今天的地位,但是,他不应该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不将自己当人看。乃至于让他和心爱的女子倍受煎熬,相爱不能相守,更将两人的爱情撕得粉碎。今日看千凰昏厥,他的心揪成了一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抱走,而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一切都那么糟糕。 在胡思乱想之中,等来了摹邪,他似乎喝了点儿酒,推门进来的时候,步子有些虚浮。 敏锐的凌尘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气,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蠢货是喝了酒来壮胆么? 摹邪一步步靠近,凌尘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终于在他还剩十步的时候,尖声喝止,“站住!” 这一声似乎将摹邪惊醒了,他止住了脚步,略显混沌的眼神稍稍清醒,望住凌尘,眼露痴迷。 清醒得时候,顾及太多,故而喝酒壮胆,仍旧被他一句话喝清醒了。终归是放在心尖上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话当做命令。 何况,如今的凌尘已经恢复了记忆,气势更甚,他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那么骄傲,那样凌厉,连毒舌的功夫都那么讨人喜欢。他不去管自己是否堕入了爱的盲区,反正,喜欢上他,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爱。除了,对自己不够好。 “尘,你要是不像我过去,我就不过去,只要你高兴就好!到了今天,我多少有些领悟,从前,我的做法太激进了,做了很多让你困扰的事情。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改过自新。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不高兴了,我也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我只想让你快乐,虽然这个过程可能很长,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只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 事实上,今日晚宴过后,魅姬单独找了他,跟他说了好多。他知道,魅姬之所以这样,是为了保凌尘周全,还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自始至终,凌尘就是他想要爱护的对象,他又怎会去存心迫害他,乃至于让他生不如死呢!在他失忆的那段日子,他对他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已经后悔莫及了,如今,他便不能再犯。他会用真心去感化他,虽然这真的要花很长的时间,起码,还有一份守望。若真的对他用强了,以凌尘的性子,他好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他了! 爱一个人,情深之处,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凌尘,我不在乎你心里还有她,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是一点点…… 闻言,凌尘面色铁青,却忍住了破口大骂。 他知道,摹邪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保全自身的机会,只要自己不去刺激他,自己就不会有事。事到如今,凌尘反倒有些庆幸了,若真的被这个混蛋玷污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更没脸去见小凰! 就这样,很好,他还有一条后路,只要耐心寻找一个机会…… 见他久久不说话,摹邪心里忐忑,忍不住悄然靠近,轻唤出声,“尘?” 凌尘回神,就见摹邪朝自己走来,瞬间警铃大作,“别过来!” 谁知,这一次,摹邪竟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凌尘那张美如梦幻的容颜,摹邪的目光分外柔和,在凌尘惊讶地目光中,蹲在他的身下,替他脱下了鞋子,嗓音十分温和,带着一种安抚,“尘,你放心,这一次,我说到做到,一定不会勉强你。我只是,看你累了一天,想让你好好休息!” 脱下了鞋子,摹邪将他放倒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见他仍旧紧绷的身体,脸色也很僵硬,摹邪笑道:“你睡吧,我去外间睡!”说罢,转身走到了外间的小榻,背对着凌尘,睡下去。 凌尘看着那个宽大的背影,蹙眉深思,心里倒真的放松了不少。 摹邪,但愿你别骗我…… 通知 第两百四十五章 去极地魔域 翌日,凌尘在迷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便感到身边有些异样,凌尘猛的睁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孔,正是摹邪。 摹邪也没意识到凌尘这时候醒来一时间,大眼瞪小眼了一阵。 凌尘首先开口,语气冷厉,“你做什么?” 摹邪慌忙地站起身,语气有些窘迫,“我只是想看你醒了没有!” 凌尘显然不信,而是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看的摹邪浑身不自在,不免推开了两步,想了想道:“凌尘,你身上的禁制还有两个时辰就解了,届时,便可以恢复行动,只是,功力仍旧受制!我现在就要给主上请安,你可以不用去,你放心,我不会乱说!” 凌尘冷哼一声,闭上眼睛,懒得看他似地。 摹邪看了凌尘一眼,恋恋不舍地走了! 摹邪来魔神大殿给弑天请安,弑天正好不在,摹邪从魔神殿走出来,并没有离去,而是转向后殿,他要去找千凰。 千凰难得没有呆在屋子里,而是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座着,远远地见摹邪顺着小道走来,心里有些吃惊,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耀武扬威还是名嘲暗讽? 事实上,她有些害怕从他嘴里听到凌尘的消息,若他真的是来炫耀的话! 千凰想要回避,显然已经来不及,抬眼的功夫,摹邪已经走进了亭子里,径自在她对面坐下了! 千凰压下心里的焦躁,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 摹邪在这样的目光下,主动开了口,“我想和你谈谈。” 他客气的话语让诧异,面色却很冷淡,“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有!”摹邪说的斩钉截铁,还有一丝复杂,“凌尘!” 闻言,千凰沉默,良久才说道:“你想说什么?” 事到如今,对方过于保守乃至于友好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若是耀武扬威,不是应该趾高气扬吗?何须如此低声下气。第二百回 摹邪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我不是来给你脸色的,而且,我也没把凌尘怎么样!他人虽然在我那里,却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我答应过他,只要他不愿,我就不会勉强他,我摹邪,这一次,说到做到!” 闻言,千凰又惊又喜,还有些困惑,摹邪这个莽撞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似明白她的疑惑,摹邪再次开口,“爱一个人的心情,我想你并不陌生,就是由衷希望他幸福快乐。为此,我愿意等,等他回心转意,而不是让他对我深恶痛绝。至于我今天来的目的,我是想替他看看你,我知道他很担心你。你有什么话,也可以对我说,我一定讲话带到。” 事到如今,连摹邪自己都觉得吃惊,对昔日痛恨的情敌,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开口,乃至于帮助自己的心上人与之传话。但是,他又觉得很有必要,因为,以凌尘的性子,顺着他才能博得他的好感。若是凡是都逆着他,也许你占尽了上风,却只会在无形中将二人越拉越远。他宁愿将目光放长远,也不图一时之快,而彻底断绝两人的未来,这也是魅姬教给他的。 至此,千凰吃惊中又带着点儿释然,终究叹了口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只要告诉她,我过的很好,叫他不要担心。还有,谢谢你!” 最后这句话,倒是诚心的,她相信,摹邪没有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没什么比凌尘安好更令她欣慰的了,不管摹邪存着什么心思,如今能对凌尘手下留情,千凰便感激他。 摹邪走后,千凰一个人回到屋子里,房门倏然无风紧闭,千凰微微皱眉,并不害怕,只是皱眉扫视四周,语气清冷,“谁?” “是我!”伴随着熟悉的嗓音,一道白影慢慢显现出来,精致的容颜,深蓝色的蝴蝶,构成了他独有的冷漠气质,那双红到发黑的眼睛此刻正一顺不顺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忧郁。 “凤漓!”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千凰的眼睛微微湿润,疾走几步,似乎想给他一个拥抱,想了想,又止住了,只站在几步开外,带泪含笑地看着他。 “凰儿!”凤漓却顾不得这么多,几个大步过来,伸手就将她搂紧了怀里。他抱得好紧,仿若想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深情。 千凰终究忍不住伸手拥抱了他,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又顺着脸颊淌下来,牙齿却咬得死紧,努力使自己不发声儿。 凤漓将脸颊埋入她的脖颈,亦深深闭上了眼睛,眼里有种刻骨的思念。 两人静默半响,才稍稍分开了,千凰仔细打量着他,最后对上他那双深红的眼睛,语气却很肯定,“离湮?” 原来,昨日在昏迷前听到了凤漓的声音,并不是幻觉,而是,他就是轮回的三个魔将之一。因为,也只有魔将才能自由出入魔宫。 她曾经试图寻找他的下落,始终没有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离得如此之近,有多少次擦肩而过?想到这里,前后的心里顿时酸涩难当。 离湮点了点头,“我是,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千凰苦笑,语气十分无奈,“我也没想到,我最终会在这里!”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见离湮不说话,千凰又道:“那你呢?你来做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是他主上的女人,他还私自来见,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离湮握住她的手,语气十分坚定,“我来带你走!” 千凰突然想到当初凌尘也是兴冲冲地来找她,说要带她走,结果呢?结果变成了今天这样,险些毁掉了他一辈子。尤其是,昨日弑天跟她提出了要求,就是让她安分守己。 千凰摇了摇头,笑容很安静,“我在这里很好,我哪里也不去!” 离湮皱眉,“为什么?这并不是你愿意的,是吗?” 千凰点头,语气很坦然,“是,但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就在这里,你感受到了吗?”说话间,千凰拉起离湮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腹上。 其实,她的心在滴血,但是,她别无选择,因为,她不想让他出事。 离湮的手,微微一颤,最终缓缓落下了,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千凰又道:“诺大的魔界,都是他的天下,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凭我们的能力,也走不出魔界,指挥使我们的未来变得越来越糟糕而已。其实,就这样也挺好的,我知道你过得好,你也能看到我无恙,我们偶尔还能见面,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离湮抬头,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才问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的眼里有一种希冀,只要她说一个“不”,他真的愿意舍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 “这是我想要的!”千凰点头,语气很坚定。 我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离湮看着她那双平静而倔强的眼睛,良久,轻轻笑了,只是眼神很失落,拉住她的手也一点点松开,直到指尖完全脱离了她的温度,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跟着空了! “好,我成全你!”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每天都能看得到你,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便心满意足。尽管,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爱他,但是,你留恋这个孩子,我也会帮你一起抚养他。 只是,我们以后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相处了,一切的一切都将深埋在心里…… 离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屋子里,千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失笑,笑得眼里都湿润了,“离湮,谢谢你!” 谢谢你理解我…… 摹邪从外面回来,凌尘已经能自由活动,但是,他走不出这间屋子。四周有结界,只有修为道神魔之境才能自由出入,换言之,除了弑天和法力完全的魔将,才能自由出入。 凌尘本来坐在桌边,见摹邪来了,脸色就是一肃。 摹邪一见他这样,心里就忍不住叹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无视他杀人般的眼神,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对上他的眼睛,话语很平静,“凌尘,我今天去看她了!” 凌尘或许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能让摹邪能如此谈到的,除了千凰,不作他想。 凌尘心里一紧,却忍住了没有询问,不知道摹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摹邪如何猜不出他的心思,但是他是诚心对他,故而也没有跟他耍心眼,而是如实开口,“她很好,让你不要担心。我还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很安心!” 这番肺腑之言听得凌尘欣慰又诧异,不禁讷讷地看着摹邪,“为什么?” 他不是最讨厌千凰的么?为什么还要瞒着主上为他们俩牵线搭桥? 摹邪轻轻笑了,语气十分真诚,“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真心待你,自认希望你过得好!以后我还会想办法替你去看她,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我会如实带到的!” 闻言,凌尘沉默,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似想到什么,又问摹邪,“她真的很好吗?” “恩,主上并未为难她,她甚至能走出屋子散心了!” 闻言,凌尘微笑,摹邪觉得,这样的他,真的很美丽,那种由衷而发的笑容,何时才为他绽放…… 千凰觉得这两天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想通了很多事,心里藏的越多,表面反而越平静。这一日,她叫环儿去请魅姬。 魅姬对于千凰主动见她,显得很惊异,还是快速地赶来了! 千凰坐在檀木桌旁,面色很沉静,见魅姬来了,忽然对她淡淡一笑,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倒让魅姬有些受宠若惊。 魅姬在她对面坐下,满脑子疑问,直觉告诉她,今日的千凰有些不对劲。虽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眼睛却十分清醒,以至于让她生出一股不安来。 “小凰找我有事?”魅姬端起茶杯,眼睛却瞟向千凰。 千凰淡淡笑了一下,嗓音却很冷静,“是有事找你商量!” “说吧!能帮,我会尽力帮你的!”魅姬显得很好说话。 千凰望住魅姬,一字一顿道:“我要去极地魔域!” 魅姬一惊,皱眉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看出对方的防备,千凰并不惊慌,只是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理由,“既然我注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我想让他快点出来,也免得他在我的肚子里,弄得我浑身不自在。若是男孩儿,自将成为你们魔界的继承人,到时候,他或许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个继承人身上,我不也好过多了?” 这话说的顺理成章,却太过于冷漠,听得魅姬心里无端生出一股冷意,不由重新审视起千凰来。 魅姬发现,如今的千凰跟最初时见到的古灵精怪大有不同,尽管她神色憔悴,谈笑间,自有一种高贵威严,使得她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 ------题外话------ 下章返回天界,又算到了小高潮吧!好好酝酿下,嚯嚯 通知 第两百四十六章 送你离开 虽然这样显得她更加坚强了,不至于再失忆以至于失心疯,却更成为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自千凰从极低魔域出来后,便一直热心帮忙的魅姬,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垂下眼睛,不咸不淡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千凰摇摇头,嗓音平静而肯定,带着一种难言的失落,“你只是不肯帮我!” 每天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之所以不答应,只是怕节外生枝,而且,千凰这样很好,没必要的事情,她还是不想惹主上不高兴。 千凰伸出手,轻轻覆上魅姬放在桌上的手掌,语气轻软,带着一种深深地祈求,“我只是想解脱,你帮帮我,好不好,魅姬!” 魅姬承认,她有些拒绝不了这样一双眼睛,柔媚入骨,又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脆弱,眼里的光芒汇聚成一点,紧紧锁住的眸,想将你视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千凰见对方犹豫,再接再厉,“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是吗?因为我存了这份心,只要快点儿生下这个孩子,更好一点儿,生出一个十分优秀的孩子,我便可以不用受那人的折磨。凌尘,景扬,娃娃,乃至于离湮,我都不会再见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最后这句话,可谓是说到魅姬心坎里去了,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凌尘他们几个因为千凰的事情遭到主上的惩处,如今,她能想通,确实让她心安了不少。让她惊异的是,千凰竟然跟离湮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不过,事到如今,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最好,随着时间流逝。 温香软语,最终让魅姬点了一下头,随后,有些不自然地抽回了手,竟发现,心里跳到有些不规律,却很快冷静了,继而冷静地分析,“若是以前,凭我的能力,是进不了极地魔域的。但是,主上归来之后,为了提高魔将们的战斗力,故而允许我们每个人轮流进入极地魔域修炼,为期一个月。正好,这月十三便轮到我了,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到了交接的那日,极地魔域的入口结界将是最薄弱的,连我也可以打开,届时,你可以和我一块儿进去!”想了想,魅姬又道:“其实,这事儿你可以和主上商量,若是为了孩子,她会让你去极地魔域的!” 千凰摇头,“我不想去求他!” 事实上,她是怕弑天和她一块儿去,到时候,诸多事情便不方便,白白错过了几乎机会。 魅姬只当她倔强,倒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摹邪又来了一次,带来了凌尘的几句话。 凌尘说,他现在很好,只是不能出来,让她好好保重自己,总会有重逢之际的。 看得出来,摹邪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很心酸,但他还是一五一十地将话转达了。 千凰只说了一句话,让凌尘珍重。 在摹邪走的时候,终究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一句,倒是对摹邪说的,“如果可以,请你好好照顾他,如果他爱你,那么,我也会祝福你们,这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他吧!” 摹邪很吃惊,还想问点儿什么,千凰却已经走向了了里间。 无人看到,她转过的脸上,泪水静静地流淌,那是放手的心痛。 如果两人注定没有未来,那么,她不会自私地绑住对方,她只想他过得好,仅此而已…… 因为这几天她都表现得很安分,弑天对她似乎也很放心,白日几乎不怎么来,到了晚上,却准时来她这里休息,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她睡觉,一副满足的样子。 千凰从没见过他如此温和,脸上虽然没有明显地笑容,但是,说话却没有那股子凌厉,甚至没有对她有任何粗鲁之举。 尽管如此,有的事情,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不是一点点悔改就能抹杀之前的伤害。 千凰仇恨的心,依旧坚定,脸上有多平静,内心便有多汹涌。 不知何时,她已经变得善于隐藏,睿智却也深沉…… 很快,到了十三日,弑天像往常一样,天亮后便起身走了,他刻意将动作放轻了,似乎怕吵醒了她。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几乎在他脚踏出屋子,千凰便睁开了眼睛。 直到脚步声远去,千凰迅速起身,坐在屋子里,等魅姬。 过了好一会儿,魅姬才姗姗来迟,她也是看弑天出来后,才敢来见千凰。 在魅姬的帮助下,两人几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寝殿,来到极地魔域所在的丛林里。 入口的结界果然薄弱了很多,魅姬几乎不费力气便打开了入口,眼见熟悉的黑色旋涡出现,千凰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这般急切,与先前的淡定截然不同,倒让魅姬有些吃惊。 两人进入极地魔域,千凰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后轻车熟路地跑向那个熟悉的所在。 魅姬困惑地跟在身后,很想让她不要乱跑,因为这些魔脉都很危险,但是,她的几声叫唤只让千凰跑的更急了。 魅姬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千凰终于停了下来,魅姬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眼前的一切让她吃惊。 千凰正跪趴在一座冰湖之上,隔着冰层,抚摸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脸,脸上,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滴在冰面上,竟奇迹般渗进了冰层里。 千凰的身下,那层冰面并不是很平整,男人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尖锐的深坑,像是为利刃所刺,直入他的心脏,那一块儿的冰便被鲜血染红,此刻已经黯淡了颜色,在冰层里蔓延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 再看那个男人,紫衣黑发,精致的脸孔犹如鬼琢神雕,一种想象不出的完美,通身的气质,如仙似妖,更透出一股亘古的高贵。明明看起来半死不活,却又无端生出一种敬畏,让魅姬的脑子有瞬间地停滞。 “莲镜!”良久,魅姬才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嗓音有些颤抖。 尽管只见了一次,那一次也只是远远一观,魅姬却记得十分清楚,因为这个人太过独特,太过耀眼,其危险性,也不得不让三十六魔将特别重视。她以为,这个男人像他的主上一样,永远只能让人仰视,没想到也有倒下的一天!在此之前,她虽然知道主上可能制伏了莲镜,却不知道他具体状况如何,没想竟是被尘封于此。看样子,也受了不轻的伤。 究其原因,也就只有千凰了吧! 视线落在千凰的身上,看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魅姬忽然有些了悟,她坚持来此的原因,只怕不是为了孩子,而是为了莲镜。 如此,她带她来这里,便是犯了主上的大忌。 魅姬有些追悔莫及,正想将千凰带回,就见冰里突然射出一道白光,魅姬忙不迭运起魔力阻挡,谁知,那道白光竟然直接破开了她的防身结界,猛的摄入了她的身体。 魅姬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对着冰里,大声唤道:“阿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谁知,如此唤了数十声,冰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千凰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淡下,渐渐归于死寂。 她的神情,迷茫中还有种不知所措。 她前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等他的回应,因为,莲镜是她在魔界唯一的希望,只因,上次在梦境中他的一句话。 她是如此信任他,哪怕这只是他的一句梦语! 而今,她来到这里,却唤不醒他,她也失去了方寸。 “阿镜,你告诉我该怎办?” 她伏趴在冰面上,眼泪落下来,砸在冰层,模糊了他美丽的容颜。 千凰惊讶地发现,冰中的莲镜,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使得他整个人都置身在一种神圣之中,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空中却响起了他的声音。 “凰儿!” 千凰跪直了身子,举目四望,却一无所获,不免急了,“阿镜,你在哪里?” “这只是我的一缕意念,仔细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千凰这才发现,莲镜的声音似乎就在脑海中响起一般,饶是如此,她险些喜极而泣。因为,他还在她身边,没有彻底离开她! “阿镜,我们该怎么办?” “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闻言,千凰愣了,转而讷讷地问道:“送我离开,那么你呢?” “我的身体和元神都被镇压在这里,无法离开,这一缕神念也只是弑天上次破开冰层,无意中让我亏了空子。这段日子,我想了许多办法,终于想到一个让你离开的办法。便是用我最后的神力,借助上古阵印,打开天界之门,将你送回天界!” 千凰的眼睛湿润了,“可是,我不能丢下你啊!” 莲镜没有再回答她,就见以千凰为中心,冰面上开始浮现出一个光阵,就像是一直无形的巨手一点点在冰面上勾勒阵印,复杂得简直让千凰看不懂,但是,心里觉得这阵法好生熟悉,仿若千百年前自己见过一般,却始终想不起来。 在最后一道光线在冰面长勾勒完整,整个阵印瞬间光芒大盛,一道巨大的光柱从阵印中冲天而起,撕裂了暗红的天空,将整个天幕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冰蓝色。 以阵法边缘为界限,形成了一个结界,千凰站在阵眼,只感受到了来自上古阵法的强大力量,外面风平浪静,里头狂风大作,将她发丝衣角都吹得呼呼作响。 千凰没有注意到,她脚下的冰层开始皲裂,原本只是一小块的裂痕瞬间覆盖了整个冰湖,冰封在里头的莲镜,因着冰块的碎裂,身形更加模糊,脸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苍白得可怕。很奇怪,明明还是沉睡,这时候的他,却给人一种明显地虚弱感。 “阿镜!”千凰被狂风吹得险些睁不开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轻飘,就好似随时要随着这股强光冲向天幕一般。 她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从旁响起一个惊诧又惶恐的嗓音。 “小凰!你在干什么!” 是魅姬,她被这股惊天的力量震醒了,看到强光之中千凰,瞬间大骇。 直觉到告诉她,很不妙,但是,她根本无法靠近那道强光,走的近了,似乎五脏六腑都要被那股奇怪的力量震碎一般。 莲镜的嗓音再次响起,只是明显虚弱了,“凰儿,我会解开你身上的禁制,到了天界,你自会恢复前世的记忆,只是,我要封印你今生的记忆,以防你做出傻事!只要你找回尚翎,他自会帮你解开封印!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伴随着尾音,千凰一声痛苦的低泣,那道光柱似乎吸足了力量,整个化作一个光球,如流星般猛的冲向了天幕。 魅姬大惊,正想追上前看看,冷不防从身后刮来了一阵诡异的黑风,刮到身边,瞬间幻化成一道黑影。 黑衣,冷面,一双暗红的眼睛阴沉无比,这哪里是黑风,分明就是弑天,因为身形太快,让她只能感到一团模糊的黑色。 ------题外话------ 看到标题,突然想到周杰伦的一句歌词,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有木有 通知 第两百四十七章 返回天界 彼时,千凰连着那团光芒,已经不见了踪影。 碎裂的冰层,紫衣的男人静静地躺着,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死寂。 弑天的视线从高空缓缓下移,死死盯住莲镜,表情阴霾无比,周身黑气隐显,一种极端的戾气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这一刻他无疑动了杀气,真想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 他真是厉害,都这副模样了,还能兴风作浪,是在让他恨得牙痒痒! 但是,弑天克制住了这股杀念,因为杀了他,反而更加麻烦。若是伤害他的具体,便不得不破坏封印,封印一损,又给了他残喘之机! 魅姬被这阵势慑得连大气也不敢喘,颇有种大祸临头的恐惧吗,鉴于此事是自己惹出来的,魅姬还是跪地请罪,“请主上责——” 未说完的嗓音卡在喉咙口,魅姬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低头,就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已经插入了一柄黑剑,剑头穿过身体,从背后路出,鲜血顺着两个窟窿口不断冒出。 魅姬从未觉得这么痛苦,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了,这一刻,连呼吸都会疼痛。 “主——上!”魅姬抬头,迎上弑天冷酷的眼睛,那里面,除了冰冷的杀意,连一点儿人情也无! 弑天眉头一凝,猛的抽出了长剑,魅姬的身体瞬间往后倒去,摔倒在魔脉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瞳孔在瞬间收缩了,脸上却还维持着震惊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弑天会杀她。 她连一点防备也没有,甚至,没有想过一点儿反抗的念头。 可她的主上,却这样将她舍弃了…… “本尊,从废物废物!”丢下冰冷的一句,弑天缓缓往后走去。 身后,魔脉迅速将魅姬覆盖,争先恐后地吸收着强者的魔元之气,点点黑气消散在空中。 很快,魔脉散去,连一点鲜血都不曾留下。 神魔的血,便是魔脉最好的养分,而莲镜这样神尊,他的血,却犹如剧毒,让它们不敢蚕食…… 弑天从来不杀魔将,因为培养一个魔将,要耗费他极大地心血,但是,他却在今天杀死了魅姬,可见魅姬此举,真的把他惹恼了! 他想要与之共处的女人,他唯一的儿子,居然就这样离开他了! 即将走出魔域,弑天忽然回头,看着莲镜所在的冰湖,眼里迸出一股极致的狠戾。 莲镜,你以为天界就能护得住她吗?那本尊就来搅个天翻地覆,让她再无藏身之处! 千凰,你再一次让本尊失望了,这一次,本尊不会再手下留情,势要屠尽你所在乎的人,让你知道,背叛本尊的下场…… 千凰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睡得她连脑子都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草尖透过薄薄的衣服,扎的她的肌肤痒痒的,很想挠。 似乎是早晨,草上还沾着露珠,千凰用手一抓,抓了满手的露水,手一斜,露水顺着掌心慢慢流淌,滴在她的嘴唇里,缓解了她的干渴。 千凰砸吧了一下嘴巴,嘴角裂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是蟠桃园的露水呢! 千凰从地上坐起来,果真见四周种满了桃树,如今正是蟠桃成熟的季节,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桃子,黄里透红,散发着阵阵果香,真真诱人极了! 蟠桃,说白了也就是一种鲜果,用以增加仙人的修为,是天帝用来犒劳仙人们的。整座蟠桃园,一百五十颗桃树,结果三千,却并非想要就能到的,而是非一定节日,乃至于有功之人,无福消受。 换做寻常仙人,来到这蟠桃园,定会为这灵气四溢的仙果所诱,未免起采摘之心。但是千凰,在仙界生活了几万年,以她的身份,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这仙果的价值在她眼里,也仅仅是口感好一点的水果罢了!至于那一点提升功力的效用,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要来何用? 千凰站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有些奇怪,一身纯白,料子自是上等的,却非云织锦衣,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整整五万年没有穿过白衣了! 自凤铮去世后,她便只穿红衣,一穿就是五万年。 千凰忽然想到,自己本是喝了忘情仙要去投胎的,怎么又平白出现在这里! 再看这具身子,分明是元神所化,虽然因着法力充足,看似如实体,终究只是元神! 难不成是忘情仙被酒仙翁搁在柜子里太久,过期了?行货是那老家伙明明没研究出忘情酒,却死要面子非得说酿出来了? 真要如此,她非得去找那个老家伙算账不可,害的她以为可以忘却前尘,舒舒服服地在凡尘过个几十年,没准回来了就想通了,没想是白欢喜了! 不过,要说这忘情仙还真有那么一点儿作用,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千凰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了,至少,不那么要死要活了!天知道,她喝下忘情仙的那一刻,真有种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之感。如今,倒是可以恢复之前的心境,再熬个几千年。那时候,那两人若还是不回来,再跳也不迟,不过,下次得掐着酒仙翁的脖子让他拿点儿真货,可不能再这么坑了! 凤铮啊凤铮,箫韶九成,凤皇来仪,终究是一场空呢! 千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露水草屑,见四周仙雾缭绕,连出露都看不清了,千凰微微摇头,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那吊儿郎当样儿,是个仙子看到都要吐血了! 你说她拿个德行,若非张了那一张比天仙还天仙的脸儿,哪个男人敢看她一眼呐! 偏上,人就是张了这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而且还无比尊贵,无比魅惑,就算她抠鼻屎,也自有男人夸她抠得有品位,这是让那些娇滴滴的众仙子深恶痛绝的。当然了,某凰暂时还做不出那等粗鄙之举。 若说这蟠桃园,她来的次数不少,但是,分摊在几万年,也算是少了,不起雾的时候还好,一起雾啊,她就分不清方向,好在她有的是时间,没事儿瞎转悠呗!走累了,随便找个地儿歇着,诺大的天界,到处都是她的家,天规什么的,天帝说得多了,她当耳旁风,也就不多说了! 幸运的是,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了人声,似乎是几个女人,听声音殷勤地很。 一个说,“小师弟才来我们蟠桃园上岗,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我,忘了告诉你,我叫碧蓉,也没比你大几岁,也就长个辈分,小师弟叫我蓉儿就好了!” 另一个似乎将之前那个挤开了,引来一阵不满的惊呼,一个略显风骚的女声响起,“你平时尽会偷懒,别教坏了人小师弟,小师弟还是问我吧,我是牡丹!” 千凰听得直乐,不禁找了一处粗点儿的树干,一屁股坐在地上,听这两个女人抢男人!不过,历来看管蟠桃园的都是些女仙,何时也开始收男仙了?只有为何收女仙,那是因为她们虽然爱嚼舌根子,胆子却挺小,一出事儿立马往上报,也不敢私吞蟠桃。更重要的是,女人做这料理的活儿,比较细致。 “吵什么!”这又是另一个女人,声音略显高昂,听起来气势十足。 这一声出来,那两个女的瞬间就不出声儿了,看来,这是个仙官儿啊,管蟠桃园的吗? 镇住了两个女人,这人颇为满意,再次开口,瞬间转换了语调,也是对那小师弟说的,“小师弟,我是管蟠桃园的仙官儿,她们两个都归我管,你什么事儿,直接问我好了!念你才来,我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 这女人再次出口,却让千凰险些笑喷了! 话说,这小师弟到底有多俊俏呀,瞧把这个几个仙子给迷得,为他明争暗斗,跟没见过男人似地! 这一笑不要紧,瞬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那女仙官儿首先清喝出声,“谁在那里!” 瞬间冷厉的语气又跟方才的温言软语截然不同,毕竟,私闯蟠桃园可是大罪。 眨眼的功夫,千凰身前便多了三道人影。 千凰这次看清了,这三个女仙子长的都很不错,一个穿黄衣服的,面容清甜,定是那个什么碧蓉。一个穿红衣服的,满身妖娆气,定是那个牡丹了!还有这个年纪大点儿的,定是那个仙官儿了! 还有这个,这个——咦,这个小男人长的还真不错! 一身浅蓝色的道服,乌黑地头发被精致地绑在脑后,上插一支极其简易的玉簪,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略显青稚,眉眼长的倒是十分的漂亮,皮肤白白的,水灵得直想让人掐一把,嘴巴红红的,倒比头顶熟透的桃子上,顶尖儿的那抹红色还要诱人呢!钟灵毓秀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这小模样长得,愣是把几个女仙子都比下去了,怪不得这几个女的为他都争得不要脸了! 但那双眼睛,清澈中带着一丝睿智,显示他并非是一个绣花枕头,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探究,还有最明显的惊艳,那双清澈的瞳仁里,满是她的倒影,倒是挺有趣儿的。 千凰看他气质不凡,不该是个看园子的命啊,肯定是得罪人了! 几个女人看清了千凰的模样都很吃惊,更多的嫉妒, 当下,那个碧蓉仙子便指着千凰冷喝道:“你是何人,擅闯蟠桃园,该当何罪!” 牡丹恶狠狠道:“别这么多废话,先拿了再说!” 千凰作为上神,来蟠桃园的次数也不多,这里的仙子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若是新来的,又地位低下的,根本没机会见到这位上神,自然也不认得。 这时,先前趾高气扬的仙官却突然下跪,嗓音恭敬,掷地有声,“小仙参加上神!” 这位仙官儿却是个有眼色的,她虽然没有和千凰正面打过交道,却听了她不少事迹,更有几次远远看过她的身影,当下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闻言,那两个女仙瞬间傻了眼儿,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脸色一阵窘迫,还有些紧张不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竟然是上神? 千凰看着这三个跪倒的女人,微微失笑,转而看向那个少年,却发现他并没有下跪,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之色,而是缓缓走到她身边,向她礼貌地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十分迷人,却又带着一种少年特有的纯净,“上神,地上凉,起来吧!” 千凰望着他干净的手掌,暗道一声有趣,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到了他的掌中。 少年将她拉起了,千凰并没有放开他,而是揩油般地摸了一下他的手背,皮肤滑溜溜的,真嫩! 少年挑了一下眉头,眼里有些忍俊不禁,却没有挣开她,转而附在她的耳旁,低声说道:“可要小仙送上神回重华殿?” 少年的嗓音刻意放软,无形中便有一种勾引,但他的眼睛,依旧清澈,嘴角的笑容似是而非,倒让千凰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好生无赖,“本神还要四处溜溜,不如你晚上再来吧!咱们秉烛夜谈,在喝几口小酒岂不妙哉?” 说话间,眼睛转向那几个女仙,这话,明显是对她们说的! 她们之前争得面红耳赤的小师弟晚上入了她的重华殿,她们心里一定气疯了吧,表面上却要装作心悦诚服,一定很憋屈! 但是,千凰很爽快! “小仙一定准时到殿!”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让千凰无端打了个激灵,那白玉般的手掌握在手里瞬间变作了烫手山芋,竟让她的老脸莫名红了一把,不是羞得,给窘得。 不禁讪讪地放开了那人的收,一边故作淡定地点头,嘴里打折哈哈,“好说,好说!” 心里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么,还是,她已经老了!瞧他多大的年纪啊,就这么的,这么的…… “上神?”见千凰瞪着眼睛直发愣,少年不禁轻声提醒。 千凰抬眼就望进那双漆黑澄澈的大眼,心里一抖,猛的后退,却忘记了身后是树,若非眼前的少年即使拉了她一把,未免要把后脑勺撞出大包来! “上神小心!”少年的语气依旧温软,手揽住她的腰,待她站稳之后,却识趣地退开了,转而站在散步开外,却不显得局促,笑容仍旧淡而迷人,这般君子有度,倒让千凰刮目相看! 终究笑了笑,对少年道:“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事儿,那就先走了!”转而看向地上几个跪的发麻的女子,千凰笑得很欠扁,“几位仙子也自便,别这么多礼嘛!” 这两句话,实在说的言不由衷,她整日里无所事事,只不过觉得有些招架不了这个少年,免得让旁人看笑话! 若是真客气,这句话早就该说了,现在说来,无疑是存心让人添堵。 千凰挥一挥衣袖,扬长而去,嘴里念唱这一首诗,“有鸟居丹穴,其名曰凤凰。九苞应灵瑞,五色成文章。屡向秦楼侧,频过洛水阳。鸣岐今日见,阿阁伫来翔……” 清脆的嗓音偏生给她唱出几许不羁来,飘散在蟠桃园里,竟有几许高深的意境! 这是她最常唱的一首诗,忘了是什么时候从天符水镜里看到的诗,只知道是讲凤凰的,她自此便爱唱了!同一首词,被她随意唱成不同的调,因其有着一副好嗓子,倒也难听不到哪里去。 无人看到,她转过的脸上,瞬间拉耸的眉眼,那是与之前没心没肺的嘴脸,截然不同的神伤。 她总是习惯在人前强颜欢笑,一个人的时候,又忍不住默默哀伤,所以,她不喜欢闷在宫殿里,她喜欢喜欢游走,不给自己寂寞伤心地机会…… 少年望住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流光,嘴角却漫起一丝轻笑…… 而在重华殿里,一张雕琢精致的檀木床上,躺了一个美人! 身穿一件儿无领红色纱衣,毫无修饰,却分外大气,容颜绝丽,无疑是天界女仙之最,皮肤雪白,头发却是银色的,长长地,向四周散开,像一朵盛开的银色花朵,有几缕从床榻上垂下,那抹纯净的颜色便如九天银河一般,绚丽极了! 不过,这般绝色美人,此刻却眼帘紧闭,看起来没有生气。 床边,还坐着一个男子,同样一袭红衣,配上那一头红发,却显得分外张扬,让人想到明亮的朝阳,此刻,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孔上,神色十分忧郁,带着一种深沉的疑惑,正定定地望住塌上的女子。 通知 第两百四十八章 少年玉瑢 他的法力已经完全恢复了,不知道煌诛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弥补了他体内特大的亏空。那时候,他意识不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比起五万年前,只强不弱。 伤好之后,他时常协助煌诛处理一些事物,但是,以他的性子,其实不想管这些琐碎事的。他就想随心所欲,除了大事,他出来管一管,义不容辞。但是,整日里被这些公务叨扰,还真是烦透了! 奇怪的是,煌诛虽然以协助事物为由,将他召回天宫,在他完全恢复之后,竟也没有教给他太多事物。凤铮大多时候还是很闲的,对此,他虽然奇怪,也乐得逍遥。 回天界之后,见到了不少熟面孔,不知道煌诛是怎么跟众仙解释的,众仙看他的眼神,总透着一丝古怪。煌诛耗费了自己的修为来救他,这事儿也不能随便说出去,天帝法力骤退,可是一件大事,传出去,以免给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凤铮对此事其实也是一知半解,煌诛有意模棱俩可,凤铮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总归是承了他这份情。 至于这重华殿,也是他不久前才发现的。 当时他无意间路过重华殿,只觉得这宫殿有些眼熟,心里却起了一种强烈的窥探欲。 重华殿外有一层无形结界,用来挡一般的小仙还好说,对于他这个上神来说,却算不了什么! 凤铮轻易闯过了结界,进到重华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榻上的女子,让他惊讶的不是她绝美的容颜,她的样子跟凰儿长的十分相似,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发丝是银白的,且容颜更加秀美,气质上更非寻常女子所比,那是一种属于上古神灵的纯净气息,只静静一躺,便无形中流露出一种高贵。 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凤铮却很清楚,这只是一具美丽的躯壳,她的元灵,早就脱离了本体。无可否认,这确实是一具上神的躯体。 既为上神,为何会肚子躺在这里,她的元神又去了哪里。以及,她和凰儿是什么关系,还是,这就是凰儿的本体? 凤铮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与其同时,他却对这个女人生出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想要探寻,却被什么力量阻止了,一股尖锐的钝痛从脑子开始传向四周,简直让他无法思考。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只是,每日都要来此看她一眼,日复一日,那股熟悉感却越发强烈。 此事,他本该去问煌诛,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去找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发现了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或许去找了,煌诛也未必能给自己答案。 他在等,至于在等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千凰走出桃园,开始驱使仙雾,默念口诀,手法有些生疏,千凰自己也不清楚,仅仅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跟睡了几年一样。总算升腾起一团白云,踩上去,千凰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云层缓缓升起,到了高空,千凰总算运用娴熟了,正打算腾云前往重华殿,冷不防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 “上神,等一等!”这个声音苍老而沙哑,却有些熟悉。 千凰回头,就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腾着一团白云正急匆匆地赶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急,还是他年龄太大的缘故,即使站在白云上,他也显得歪歪斜斜地。 千凰等对方停在勉强,微挑着眉头看着酒仙翁。 酒仙翁道:“上神,小仙放在酒窖里的一瓶忘情仙不见了,是不是上神拿去了?别的酒,上神要喝,尽管找小仙要,小仙也不收你的好处了。唯有那忘情仙,万万动不得啊!上神既然没用,就请还给小仙吧!” 倒不是他小气,而是这忘情仙的作用太过特殊,若是让千凰服用了,出了什么问题,天帝追究起来,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闻言,千凰倏然柳眉一竖,冷声责问道:“酒仙翁,这事儿本上神还没跟你算账呢!” 酒仙翁有些懵了,“算什么账?”不都是这位上神赊他的仙酿么? 千凰气愤地说道:“不是说你的忘情仙乃天下第一忘情水,喝了之后,前尘尽忘,今世无忧么?怎么本上神喝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其实还是有一点感觉的,那就是睡了一个大饱觉。 闻言,酒仙翁大惊,“上神,喝了?” 千凰点头,语气很肯定,“喝了,一滴不剩,可是我现在头脑很清醒,你看,我还记得你是酒仙翁,记得我是上神千凰,记得这个天界是我的家。所以,那个忘情仙根本就是个假货!” 千凰不知道的是,这忘情仙跟孟婆汤一样,只有一世轮回之效,若千凰再回本体,自当恢复记忆。但是,因为莲镜的插手,她的记忆便提早回笼。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酒仙翁只当几日没见这位上神,却不知,她已在人间溜了几年! 酒仙翁犹如吞了一只苍蝇,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古怪,对着千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呐呐自语道:“不对呀,怎么可能没有作用呢?” 千凰双手叉腰,趾高气扬,语气却很不悦,“怎么,你还想不承认?” 酒仙翁无奈,对于这个无赖上神,那是有理也说不通,何况,现在他还没找着理,说得通才有鬼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酒仙翁好声气道:“是小仙的错,请上神高抬贵手!” 千凰这个上神,看起来趾高气扬,心肠去不坏,就是爱折腾,让她尽了兴,也就行了! 千凰还真的不想为难他,毕竟,是自己偷东西在先,人家都这么低声下气的,她还要跟他过去不,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尤其是,这个酒仙翁是凤铮在的时候的老神仙了,自己从他这里赊酒也赊了几万年了,算是自己和凤铮一段美好回忆的载体,她还真的不忍心破坏了! 当下,千凰故作无谓道:“知错就好,今天就放过你了,不过,下次本上神要是想要忘情仙了,你得给本上神交真货!”说罢,也不等酒仙翁回应,腾云往重华殿驶去。 闻言,酒仙翁暗自叫苦,转而想到什么,脸色一阵古怪,“不是已经回来了么,怎么还要忘情仙!” 千凰却已经远去,哪里能听到酒仙翁的呓语,就算听到了,也不会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他,其实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他…… 快到重华殿的时候,千凰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喝下忘情仙之前,貌似把流殃那小子给那啥了,虽然也没有把他怎么样,但是,以那家伙的倔性,受了此等侮辱,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她的。说不定,此刻正在重华殿守株待兔呢! 自己又打不过他,这要是背地逮住了,下场一定很惨。 那一句:今日之辱,必百倍奉还,响彻脑海,让前后打了个激灵。 当下便驱云转了个弯儿,转而躲到了一片花海里里,因为流殃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千凰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所以,行动特别小心。乃至于到了花海,扒开高的花丛,腾出一小块儿空地,便低调地躺在里面数花瓣。数着数着,千凰累了,便将茎叶一扔,用手枕着后脑勺,舒舒服服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千凰估摸着流殃也该回去了,便打算回自己的老巢。 重华殿里静悄悄的,虽然已近夜晚,里面却燃了明灯。 千凰轻车熟路地走进大殿,果真在榻上看到了自己的本体,因为元神离体的缘故,本体已经变回了最初的银发银眸,这使得她越发轻灵软媚。 千凰站在床榻前,默念法诀,很快,本体和元神都开始放光。 事实上,她的这具元神,不知何故,已经变得有如实体,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千凰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她向来不是那种自寻烦恼的性子。 待到身上的光芒散发到极致,千凰便躺回了床上,与本体进行融合。 身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原本沉睡的银发美人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瞳孔,居然也是银色的。 千凰用手臂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轻轻扯了一下自己的银发,微微叹了口气。 她本为银发银眸,因却为了尚翎,化作了黑发黑眸,整整五万年呐。两人不远不近,她始终进驻不了他的心。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也是世上最残忍的人,给了她美好的幻想,也摧残了她的希望! 如今无意中变回来了,她便不想再变回去了! 是梦总有清醒得一天,他们,终究不是同类人,即使她装的再像,也无法成为他想要的人! 不如舍弃,不如归去! 舍的是情殇,归的是不了情,她与凤铮的不了情缘。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执着于不可能的人,只会让你两败俱伤, 凤铮凤铮,如果我现在才说我爱你,现在才决定珍惜你,会不会太晚了?又是否还有这个机会? 一万年,两万年,你还要让我等多久才会回来呢,回到我的身边,回到你的家…… 千凰抱着膝盖坐着,空荡荡的大殿无端显得清冷,她缩了缩脖子,幽幽吐出一口气。 这时,屋外有一点儿响动,一丝属于生人的气息悄然渗了进来。 千凰的神色瞬间凝重,语气便冷厉起来,“谁?” 重华殿里,只有她一个人,连婢女也没有,更禁止他人闯入,是谁竟不请自来? 空气中响起一个陌生中又透着丝丝熟悉的嗓音,“上神,是我!”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略显青稚的俊秀脸孔,嘴角漾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神十分温和,竟是白日里与她调笑的那位美少年。 千凰微微挑眉,斜着眼睛看他,“你来做什么?” “上神忘了,白日里,我与上神有约,来这重华殿秉烛夜谈!”说话间,少年径自走了过来,在榻上的一处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千凰身上,没有白日的那股勾人劲儿,倒显得十分含蓄。 千凰听得直皱眉,似想到什么,忽然咧嘴一笑,身子往后一缩,腾出一个位置,望住少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你坐的太远,过来点儿!” 千凰盘膝而坐,笑得眉眼弯弯,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送上门来的小美男,正好打发时间。 少年清澈的目光落在她露在衣摆外的莹白脚趾,犹豫了一下,也脱了鞋袜,在她的对面盘膝坐下。 “咱们开始吧!”千凰显得兴致勃勃。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色却不动声色。 “从哪里开始说呢?”千凰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凑近了,盯着他的脸一阵猛瞧,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你看起来很面生,是新来的小仙?气质又不像,别不是那个大仙的弟子犯了过,被罚去桃园的吧!那群女人好聒噪的,听她们念上一日,确实挺烦的,尤其是你这样俊俏的小仙儿,可不要被他们烦死了!” 少年眉头一讶,眉宇间却松了不少,点了点头道:“我是青阳神君的弟子,因为犯了一点儿小过,师父罚我去桃园反思几日!” “是吧是吧!”猜中了,千凰显得很高兴,青阳神君,她不是很熟,知道却不少,倒是个人物。比起当年大闹东海的青龙邪神还要强横几分,千凰又盯住少年的眼睛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很干脆,“玉瑢!” 千凰点点头,“这名字挺好,多大了?” “离飞升到现在,三千年整!” 闻言,千凰显得有些失落,才三千年,一定没有见过阿铮了,对了,他是一个新面孔,自己哪能期望他活了五万年呢! 看出她的失望,玉瑢忍不住问道:“上神很失望?” “没有没有!”千凰急忙摇头,但是,对方显然不信,为了转移注意力,千凰又道:“那你听说过上神凤铮吗?” 几乎每一个进重华殿的男人,她都会问上这么一句。 玉瑢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千凰,忽然挑眉笑道:“上神跟我想的不一样!” 千凰错愕,“怎么不一样了?” 玉瑢道:“我以为你让我来是……没想到不是。” 他刻意省略的部分让千凰有些窘迫,随即反唇相讥道:“你看起来也不是很愿意,为什么还要来,难不成,和别人打赌打输了,故而来我这重华殿一游!” 她活了这么久,有关于她的事情,她什么没见过,看着样子,猜一两次,也八九不离十了! 此话一出,一贯冷静地少年竟忍不住微微面红,清咳一声,很快掩过去,再次直视千凰,倒也没有隐瞒,“也差不多,师父手里有一把青阳剑,本想传给我和师兄玉林中的一个,打算以一场比试决出胜负,再决定给谁。我修炼的是剑术,剑对我来说,必然十分重要。此剑,原本我势在必得。谁知,在比试的前几日,在给师父掌炉的时候,一时不慎,烧坏了一炉好丹。师父很生气,不但将我罚去桃园,还将青阳剑给了并不怎么使剑的师兄。师兄却说这剑他也用不上,就给我算了,只不过有个条件!”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说了,千凰接口道:“就是让你来这重华殿一趟,看看我是不是如传闻中的荒淫无赖是不是?” 玉瑢有些不好意思,委婉道:“倒也不适,师兄只是好奇罢了,他曾经远远见过你一次,觉得你俏丽可人,不像是那种人,故而想让我来探个究竟!” 为了那柄青阳剑,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让她看上自己。自己本不是善于引诱女子之人,不知道为何,那时候,对她做出来,倒是自然得很,乃至于一点儿别扭的感觉都没有。尤其是在她表面开放,却会暗地挣开自己的手掌,让他觉得,这个上神倒是有些意思。 千凰没好气道:“那他自己怎么不来,非得遣你来!”任谁被当做戏弄的对象,都不会好受的。 玉瑢略一犹豫,缓缓道:“师兄怕你看他不上!” 闻言,千凰给逗乐了,倒也不生气了,摆摆手道:“好了,我也不是这么没度量的人,就不计较了,你要想走现在可以走,想留的话也可以留!” “留?”少年显得很不可思议。 千凰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我不是说过了,秉烛夜谈么?咱们既然是接着谈了!” 闻言,少年的嘴角有些抽搐,原来她说秉烛夜谈是真的?他忽然很好奇,往常被她叫进重华殿的男仙,都是这样跟她度过一晚的么?若真是这样,那些男人,也太冤了点儿! ------题外话------ 凤铮相认在下章啊—— 然后,凰儿的记忆终究会恢复的! 通知 第两百四十九章 很爱很爱你 “聊什么?”玉瑢耐心极好,对方能够原谅他的糊弄,他陪她聊聊天又有何妨。 她看起来,很寂寞,那种来自心灵的孤寂,透着一种悲哀和无助,尽管,她很爱笑。 “聊聊凤铮啊!”千凰的眼睛一下子晶亮。 闻言,少年微微叹息,眼里却不自觉含了一丝淡淡的宠溺。 两人面对着面,从月上高空聊到东方既白,聊到最后,千凰有些困顿了,便趴在榻上睡去了,完全不顾还有个半生不熟的陌生少年在此。 玉瑢轻轻叹了口气,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而后静静地走了出去,只眼色,有些复杂,带着一种叹息…… 这一晚上,两人的话题,最多的就是凤铮,大多都是千凰再说,玉瑢说的极少。 到了如今,他总算明白,千凰不是什么淫娃荡妇,反倒是一个极为痴情的人。之所以做出这等荒诞之举,只是因为太过深情所致。而她美丽纯真,以及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的那种悲凉气息又让人恨不起来。所以,跟她接触过的男人,有的只是对她的怜惜,而无半点憎恨。 让他惊异的是,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也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她为何还如此伤感,还是,两人有一些误会没有解开? 这事,却不是他所能管的了! 同住一个天空,总有一日会相见的,祝她幸福吧…… 当清晨的光芒从窗外射进来时,一个熟悉的红影慢慢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脚踏进大殿,俊秀的脸孔上边浮现起一抹极为震惊的神色。他感受到了空气中与众不同的气息,与以往死气沉沉不同,这是一股活人的气息,透着一种熟悉的生命力! 凤铮身形一滞,随即大步踏了进来,当他的视线落到床榻上,那蜷缩成一一团安然酣睡的少女时,目光陡然深邃起来。 那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体虽然轻浅,却无比清晰。 凤铮有些不敢置信,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最后坐在榻旁,安静地看着她。 尽管知道她的元神已经归位,他仍旧不敢确定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凤铮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她垂在榻上的银发上,感受着发丝传来的冰凉感,凤铮的眼神异常柔软。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少女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而后缓缓睁了开来。迷蒙的眼神在看清了他的脸庞之后,瞬间瞪得老大,下一刻,猛然出手,牢牢抓住他放在榻上的手臂,语气激动地发抖,颇有些不可思议,“阿铮,我是不是在做梦?竟然看见你了,看见你了!”说话间,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眶淌了下来,千凰嗓音哽咽,很快泣不成声。 即使是做梦,她也极少看到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恍惚间看到他的身影,那情况,也不是次次能见得。 她对他,思之如狂,爱之入骨,满腔悔恨却只能压在心底,这感觉,简直要将她逼疯了! 而今,她又见到了他,无论是不是做梦,至少,这一刻,是欣慰的。 凤铮看着眼前那张泪颜,心中却将那股深沉的熟悉和千凰联系起来,这一刻,他很确定,这就是千凰。因为,她在人间的时候,也曾用这般痴恋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这一次,比那时的眼神还要痛彻心扉,让他的心也跟着痛了。 “我是凤铮,你不是在做梦!” 简短的陈述却让千凰眼中的泪水肆虐得更凶,以往,她喝醉了见到凤铮,他都是不说话了,如今,他竟然开口了,说出的还是她最想听的话。 望着眼前的小泪人,凤铮微微叹息,想起在人间相处的日子,两人也有过一段暧昧,更因为心里那股熟悉的悸动,让他在这一刻对她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意,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女孩子家的,哭多了就难看了,不哭不哭!” 闻言,千凰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看似毒舌,实则关切的话语了,所幸,他对她还是这么温柔,是不是,一点也没有记恨自己的莽撞,让他身死道消,消弭了五万年之久。 “凤铮,我再也不做傻事了,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宣誓般的话语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失而复得,带给她的不仅是狂喜,还有一种害。在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后,她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失去了。 凤铮一边拍着她的背,有些失笑道:“你又做了什么,让我难过了?”心里着实有些疑惑。 千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望住那双熟悉的眼睛,却发现了点点不同之色。 凤铮的眼里沉淀着一种深沉的爱意,隐忍,执拗,透着一丝不见天日的悲哀无奈,这是在他死后,她回想起来,才发现他已经用这样的目光看了自己许久许久…… 而今,他的目光依旧温柔,却少了那种爱恋中带着沉痛的感情,仿若被岁月洗去了,干净得让千凰失落。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似乎从未在他眼里存在过,这个意识让她害怕。 千凰颤抖地开口,“凤铮,你忘了我,我私闯上古封印,若非你舍命相救,只怕我早已魂飞魄散了!” 闻言,凤铮却皱了眉头,“有这等事吗?” 死前的那段记忆他很模糊,只是后来从煌诛口中得知,自己是死于神魔大战,他也未曾怀疑,如今从千凰口中说出来,结果却天差地别。 究竟谁真谁假? 理智上来说,煌诛没理由骗他,但是,眼前的女子又不像在撒谎。 一时间,凤铮有些为难,终究将此事抛之脑后。 闻言,千凰确如晴天霹雳,一个想法划过脑海,让她的脸色都苍白起来,哆嗦着嘴唇道:“凤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还记得我吗?” 凤铮微微皱眉,缓缓开口,“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但是,也不排除忘记一些事情,大概是沉睡太久的缘故。但是,我知道你,你叫千凰,但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也是上神。” 他记得和她在人间的事情,别的,就不太清楚了,难道,他们前世也有纠葛?毕竟,她若真的是上神,同住一个天宫,总有相间的时候,不认识,反倒奇怪了。只是,自己别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为何独独忘了她呢? 闻言,千凰的脸色再一次煞白,现在她可以肯定,凤铮出问题了,还是大问题。他忘记了一些不该忘记的东西,这其中,包括她。这个认知让千凰大受打击,心里头便涌起一种强烈的苦涩之感。 凤铮望着她由方才的欣喜激动到眼前的面若死灰,不知道为何,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凰儿,你怎么了?” 千凰因着这声关切的嗓音,骤然回神,眼里的绝望一点点淡去,转而升腾起一丝希望。 他能回来,已经是她莫大的幸运,忘了她又能如何,她总有办法令他想起来。他以前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为他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们能在一起,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千凰抬起手抚摸着这张熟悉的脸,望住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凤铮,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点点帮你想起来的。我们几万年前是一对,只是那时候的我,太过任性,不懂得珍惜,伤了你的心。现在我很后悔,你能原谅我吗?” 凤铮的眼神有些迷茫,他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千凰见他面露茫然之色,也知道他暂时无法给出回答,却并不气馁,转而轻轻偎进他的怀里,嗓音柔和深情,“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最后一句,她说的很坚定,弱小的身子却爆发出一种惊人地强势,双手也牢牢搂住他的腰,犹如几万年前,她每次都在不自觉间将他吃的死死地。 凤铮本性不羁,其实并不喜欢被人如此掌控,但是,在面对她时,去有些无力抗拒。追根到底,竟还有些宠溺在里面。他想起在人间时,面对她的有意亲昵,他便有些心动。 如今,这种感觉似乎有增无减,虽然,他对她仍旧充满了疑惑。 他不喜欢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一头扎进去,但是,对于她,他却不愿拒绝,这是一种来自心里的想法,仿若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了千万年,根深蒂固得,让人拔出来都难了。抱着她的时候,听着她的告白,那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更让他在不可思议中又有种幸福感。 良久,凤铮的声音轻轻响彻大殿,“凰儿,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吧!” 千凰本来有些忐忑,闻言,瞬间变得欣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这一天,千凰给他讲了好多事,从最早在花海里相见,他笑话自己哭的难听,不打不相熟,最后成了一对欢喜冤家,乃至于进行到一种无比亲密的程度。大多是两人的开心事,其中的伤心难过,尤其是她因尚翎的拒绝而灰心失意,都是一句带过。她不想扔给他太多沉重的包袱,有的事,他到时候也会想起来,如今,还得牢牢抓住他要紧。最好是像以前一样爱自己,这样,即使他恢复了记忆,也离不开自己了!听起来有点自私,但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无论是他,还是她,都在这上面吃了不少苦,是应该走回正途了。 凤铮听完了,沉默了好半响,才认真地问道:“那最后,你爱上我了吗?” 原来,她原本是爱着另一个人的,只是后来才被他感动了,但是,似乎感动得有点儿晚,凤铮心里莫名地有些遗憾。 千凰轻轻笑了,笑得眼里都是水光,“当然,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不知道现在说这句话,还晚不晚?”说话间,千凰牢牢望住凤铮,希望从后者的口中得到答案。 凤铮却沉默了,只微微别开了眼。 虽然他对她有感情,但是,在真相未明之前,他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深陷进去。她的故事,即使有意扩大了欢乐,缩小了辛酸,但当他听到自己后来的事情,心里仍旧忍不住酸涩,乃至于窒闷难受,仿若身临其境一般。 今日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突然了,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不去伤害她,因为,有的事,即使忘了,感觉还在,那种潜意识中对她不自觉地维护和宠溺。 见此,千凰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起身对凤铮伸出手,笑道:“凤铮,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通知 两百五十章 不能忘了我 千凰拉着凤铮来到了一篇花海里,这是一个极其幽静的所在,平素并无外人来此,自从千凰发现了此地,便独自霸占了。因着她的身份,天界众人,自然也无人敢有异议。 触目所及,都是姹紫嫣红的花朵,花种极多,颜色却极为统一,皆成片开放。最高的,竟有半人来高,千凰以前最喜欢在这里开辟出一个小空地,藏在里面摧残花瓣了。 千凰望着眼前的花海,千凰笑得眼睛就眯起了,带着一丝期盼地望住凤铮,“阿铮,你还记得这里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当时我在花丛里哭鼻子,你还笑话我来着。我很生气,想要教训你,你却说和我打个赌,看谁跑的最快。结果,我兴冲冲地跑到了目的地,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才知道,你原来是骗我的!那时候我想,这个男人真可恶,好生狡诈!” 看她言语温柔,眸中透着丝丝情意,凤铮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但是,听着关于自己的事情,从别人口中历历在目般的说出来,却让他感到有些怪异。 千凰见他的脸色,也知道他没想起什么来,心中的失望倒是淡了些,毕竟,这种事情,还真是记不得。 他们此时,正站在高处,周围的地域都看的很清楚,千凰又指着另一个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之中,隐隐一团碧影,点缀着点点嫩色,正是桃林。 前后的的声音充满了回忆,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眷恋,“那里便是桃林了,桃花盛开的时候,我们最喜欢到那里饮酒,喝醉了,就在里头嬉闹,好不快活!”说到最后一句,千凰白玉般的脸颊便泛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似是羞涩,眼里却俺芒闪动,眼尾悄悄瞥向,这话,却是有意为之。 他们以前,常在里头做快活的事情,记得有一次,还被一个小仙的发现了,将那人吓得落荒而逃,她则大笑不止,凤铮捏了她的腰,笑她调皮,然后,两人迅速调换了位置,开始新一轮地缠绵…… 好怀念那段日子,什么时候能重现呢? 凤铮自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在她脸颊倏然红润的时候,也想到一些事情,眼神便有些闪烁,却没有应声。只是,发现她的目光突然悠远了,周身的气息竟有些悲伤无奈,凤铮心里不由一抽,紧了紧她的小手,温声道:“桃花盛开的时候,一定很美吧!”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显得兴致勃勃,“当然了,桃园里接蟠桃的桃树只有百来棵,开花的桃树却有几千株呢,开花的时候,成片成片的,落英缤纷,美丽不可方物……” 凤铮听着她微微道来,心里亦是柔软的,似乎,她本该如此,如此地快乐明媚…… 两人聊了许久,才各自离去,倒不是千凰想跟凤铮分开,而是,她另有要紧事做。 千凰望着眼前金光灿然的雄伟宫殿,门上悬着一个金牌匾,“凌霄宫”几个大字挥洒淋漓,气质十足。 千凰在门口踌躇片刻,终究大步走了进去。 仙婢们见着千凰,都纷纷行礼,尽管她这般擅闯不合礼数,竟也无人敢拦。 千凰步履如飞,从外殿走入内殿,只用了片刻,一眼望见坐在玉案后看书的男子,脚步便放缓了。 那人似察觉了动静,微微抬头,这是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孔,看年龄不过二十五六,不过,那双眼里透出的老练以及沉稳,比他的年龄,不知要古老多少。一身明黄龙袍,上修真龙,却比人间的帝王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倍,让人一见,很容易忽视他的年龄,转而被他的气势所慑,此人,正是天帝——煌诛。 见是千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嘴角便绽开一个微笑,“凰儿来了?” 千凰下凡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却迟迟没有去寻她。一来,凤铮归来,失去了对她的记忆,需要一个适应期。二来,他也尊重她的决定,反正人间百年,按照天上岁月,也不过十数日而已。或许,再次归来,她在心性上,有所领悟,也不一定。 但是,他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以她的天赋和灵力,竟连寿终正寝也不能么?看来,这小妮子还是太过任性和莽撞了! 面对煌诛温和的面容,千凰却显得有些冷淡,只缓缓走到中央,在距离他十步的位置停下,直直望进那双长者般的眼神,“有些事,我得跟你谈谈!” 意识到她的异常,煌诛的眉头急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并未消散,语气依旧和气,带着一丝长辈的宠溺,“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千凰听着这番知心话,却并未表现出响应的热忱,笑容反而有些冷淡,望住他,一字一顿道:“凤铮回来了!” 煌诛一愣,还是点了一下头,“是!” 他们终究还是见面了,让他吃惊的是,千凰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千凰的眸子泛起一丝波澜,“他失去了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煌诛一顿,道:“他死而复生,总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问题,不足为奇!” “真的是这样吗?”千凰的眼神陡然凌厉。 虽然她不能肯定这事是谁动了手脚,但是,直觉告诉他,天帝能给她一个答案。自从莲镜下界,尚翎轮回,他便成了这天界的主宰,小事,他或许无暇顾及,大事,绝对逃不了他的耳目。 煌诛并未一口咬定,而是叹息道:“或许吧!” 闻言,千凰一双秀眉紧缩,眼里颇为不满,来此一趟,就得了个不明不白的答案? 这时,煌诛倏然开口,“失去了记忆,对他来说,未必不好!” 闻言,千凰瞬间毛了,嗓音都尖锐起来,“他明明这么爱我,为什么要忘了我?不应该忘掉我的,也不能忘了我!” 煌诛见千凰难得激愤,心里也闪过一丝悲悯,略显沉重的嗓音幽幽响起,“他以前,很痛苦!” 闻言,千凰骤然沉默,再次开口,语气有着浓浓的愧疚,“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他,我伤害了他,我已经悔悟了。就算尚翎回来,我也不会再执着于不可能的人,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他,一定会给他一份完整的感情。” 煌诛沉默,不置可否。 千凰又道:“煌诛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他伤心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他恢复记忆的,是不是?”说到最后,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盼,这件事情的原因,她可以不追究,她只想让他恢复记忆。 自己无妨令他恢复,如果这个天界还有谁能帮她,那就只有煌诛了! 煌诛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他恢复记忆,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当然,我决定好好爱他,所以,也希望他能爱我!” 煌诛莞尔,“既然你是真心,何愁他不能再次爱上你?没有了过去的负担,心里反而更轻松,有的事,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所以,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吧,也算是,你对他的补偿!” 他身为天帝,在天界,如今,有着至高无上之权,限制也很多。 这件事,他插手一次,已经是极限了! 那就是消去凤铮对千凰的记忆,若说私心,其实也有,不过,大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凤铮,也为了千凰。他处在这个位置,还能对凤铮怎么样呢,最初的那份心动,也只能深深压在心底。或许,时间长了,连他自己也模糊了那种感觉。但是,从诞生便看到现在的人,他当真希望他安好,绽放出初见时的绝世锋芒。 所以,当他后来看到他为情所苦,乃至于身死道消的时候,他心里是很难受的。 他曾经希望,千凰爱的人是凤铮,这样,他爱护的两个人都能得到幸福。故而,他跟千凰在一起时,也不止一次谈到此事,当然了,大多是委婉地劝她。但是,千凰似乎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拔不出来,一人痛苦,另一人也跟着痛苦。 死亡是结束,也是开始,他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才使得他复活,为此,还牺牲了…… 连凤铮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复活需要多大的代价,所以,煌诛分外珍惜重生后的凤铮,不希望他重蹈覆辙,乃至于过上正常的生活。但是,他也知道,两个人终究会再见面,他没有阻拦,也没有推波助澜,他只是旁观。也便是,给了凤铮一次再次选择的机会,不过,这一次,他必然不会再受伤了。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的凤铮,若千凰还不能确定对他的感情,是无法打动看似洒脱,实则精明的凤铮的。 在天界势力之中,凤铮是除了尚翎和莲镜,仅次于自己的强者,对于世间事,他参悟得也不少,故而,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堕入两难之境,势必会权衡利弊,看准了再下注。千凰,若不拿出点儿真心,靠着模棱俩可的态度,也换不来他的真情。 煌诛此举,也是对两人的一项莫大考验,更是给两人一次看清自己真正心意的机会。 闻言,千凰沉默了,倒是没有多说。 从凌霄宫走出来,千凰并未回家,而是往反方向而去。 直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房舍处,千凰才静静地落在了院子里,这是一处极为普通的院落,似乎跟凡间那些平民屋差不了多少。一砖一瓦却极其干净利落,院中花草繁茂,一派生机勃勃,空气中,隐隐漂浮着一股异样的香气,千凰的鼻翼微动,嘴角便漫起一丝莫名的笑意。着笑意,并非为着这房舍的主人,而是她想起了以前和凤铮来要酒,每次闻着这香,便分外兴奋,里头的老头儿,又在酿新酒了! 里面传出一丝动静,像是木棍搅入水里的声音,哗哗的响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酒香霎时浓郁起来,千凰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隐,转而提起中气,冷声喝道:“酒仙翁,给本上神滚出来!” 通知 第两百五十一章 愿你成功 “酒仙翁,给本上神滚出来!” 话音落下,里头有短暂的寂静,而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老者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行至千凰勉强,微微低头,一脸恭敬模样,那隐藏在面庞下的眼睛却有些许无奈之色。 “上神可是来要酒,小仙刚酿了一种‘碧琼浆’,上神若是有兴趣,取些便是,若是要陈酿,小仙这里也是不缺!”笑眯眯地说完这番话,酒仙翁看着千凰,衣服慷慨之色。 闻言,千凰眉头一动,本不是这个目的,被他说得,倒有些心动。反正凤铮都回来了,要些酒回去喝,也无妨。毕竟,这可是以前他们喝酒取乐。 “那便拿些那什么碧琼浆吧!” 闻言,酒仙翁倒是暗地松了口气,若是别人来要酒,酒仙翁未必如此慷慨,是必要对方拿些好东西来换。这个上神,倒是让他头疼的人物,给点儿酒没什么,只要不是来找茬的就好。 “上神请稍等!”酒仙翁走近小屋,不一会儿便自里走了出来,将一个玉质酒壶交给千凰,别看这酒壶只有拳头大小,里头可容纳的酒水,一缸都绰绰有余。 不过,酒仙翁倒是不必拿出这么多,只在里头撞了半桶,虽如此,也让他好生心疼。刚刚酿出来的琼浆玉液,他自己都还来不及好好享受,这就去了一半。这要是卖给别的神仙,指不定要换来多少好东西,能不心疼么?不过,心疼归心疼,这个头疼的人物,他却是惹不得的。第二百七十五回 千凰也不客气,好似理所当然一般,间探手,便将酒壶捞了过来,手掌一翻,那酒壶凭空消隐。 但凡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以自身之力构建一个储物空间,这储物空间并不需要任何载体,起容量也是无穷大的。 眼见千凰将仙酿收入囊中,酒仙翁脸上又堆起一个笑容,“上神慢走!” 以往,千凰每次都是拿了酒就走,他这客套话倒也说得顺溜。 谁知,千凰并未挪动身形,只是挑眉望住酒仙翁,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我有事要问你!” 极少见到这般肃穆的千凰,酒仙翁就是一愣,不知怎的,心里就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口里却道:“上神请说!” 千凰目光一凝,缓缓道:“有一个人,历生死之劫,再度重生,记得所有,唯独,忘却他所爱之人,你可有破解之法?” 闻言酒仙翁一愣,望着前者凝重而略带悲伤地目光,条件反射地开口,“上神说得是凤铮上神?” 千凰缓缓点头,眼色颇为沉重。 酒仙翁也不由紧了眉,他忽然想起,几万年前,天帝曾让他练就一种忘情丹,此丹与忘情仙有着类似的作用,不过,前者又略有不同。忘情仙忘的是跟情殇有关的记忆,波及的范围很广,只要是让服用者想忘记的,甚至连千万年的记忆都能在刹那间抹去。 但是,范围大了,时间便会缩小,故而,它只有一世轮回之效,而且,在某些强悍的外界干扰之下,刺激身体的某些部位,可能会迅速恢复,也算是它的弊端。 忘情丹更为玄妙,针对的不是记忆本身,而是某个人,它会让你忘记心目中最爱之人,而不管你愿不愿意。从某称程度上来说,这东西更为霸道,因为,它会让你忘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初,天帝向他提出这等要求,他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有胆子过问,并且真的提炼出了这种药物,并取名忘情丹。因着这东西用处不大,提炼出来也麻烦,他此后一直没再提炼。再加上天帝有意让他保守秘密,时隔多年,他都有些记忆模糊了。如今再度想起,他却诡异地将当年之事和凤铮联系在一起。难道,当初,天帝将那玩意儿用在了凤铮身上? 这一想法,让酒仙翁心头一跳,额上冒起一些细汗,面上却不敢有太多表现,只赔笑道:“小仙认为,这事儿还是请教天帝比较好。” 千凰斜了他一眼,“找天帝有用,我还找你做什么?” 酒仙翁笑脸一僵,又道:“若连天帝都没办法,小仙就更没办法了!” 千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却死死盯住酒仙翁,“你敢说你真没办法?” 在那双森然美目的逼视下,酒仙翁只觉得冷汗直冒,终究顶着压力,点头道:“小仙惶恐,万不敢欺瞒上神!” 千凰掉转目光,语气倏然森冷,“今日若得不到破解之法,我是不会离开的,你看着办吧!” 望着对方看似无赖,实则强悍的态度,酒仙翁抽了抽嘴角,沉默半响,眼珠子一转,倏然说道:“上神,此破解之法也不是不可能,就是破费一些时日!” 千凰眸子里半分波澜也无,眼睛却再度死死盯住酒仙翁,“多久?” 酒仙翁沉吟片刻,这才捋着胡须道:“这个,小仙也不能确定!” 千凰目光一寒,属于上神的威压之气在瞬间爆散开来,震得地上的尘土都飘了起来,这几万年来,她虽然不学无术,底子倒也还在,虽然打不过流殃,那仅仅是在同级之中,镇压这等仙级的人物,却是犹如捏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这几万年来,她看起来好说话,动起怒来,也不是好玩的,故而,许多人虽然对她心生不满,却不敢当着她的面儿有丝毫表现,因为,后者的强悍可不是他们能比的上的。 当下,酒仙翁便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心道,上神果然是不能虽然糊弄,虽然她看似一副纯真模样,毕竟也是个上神,说起年岁,比起他这把老骨头,都要久远。虽然比不过一些老油条,其心性,也不如表面那样简单。 当下,酒仙翁便略微松了口,“至少要个三五年吧!” 他其实想说三五十年,但是,就怕这话说出来,要讨千凰一顿好打,毕竟,对方在此事上显然没什么耐心。 见千凰皱眉,酒仙翁微微叹了口气,幸好临时改了口,但是,对方显然不怎么满意,酒仙翁又道:“我提炼仙丹,也并非有十成把握令凤铮上神恢复所有记忆,自小仙提炼丹药之时,上神倒可以帮助凤铮上逐渐恢复一些记忆,届时,配合小仙的仙丹,成功地几率便也大些。” “哦?”千凰略感诧异,眼里闪过几丝兴趣还有欣喜。 “有的事情即使忘记了,感觉却还存在,毕竟,那段记忆太过漫长,也太过深刻,对象又是上神,自身便对这些药物有着一些抵抗之力,想要彻底忘记,却是很难的。一些看似忘却的记忆,极有可能压在心底的最隐秘处,只要上神能将之唤出来,他或许就能想起一些。” “怎么唤?”不同于之前的淡定,千凰这下到露出一点急切,毕竟,这事儿算是真正有眉目了! “将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让记忆重现,刺激心理,必然有所收获!”酒仙翁的语气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这话已经是他所能说出的极限了,按照原本打算,就先这些他都不该说出来的,但是,若是有所保留,千凰就会必然怀疑他藏拙,到时候,其纠缠起来,自己麻烦了! 之所以有所保留,酒仙翁也有着自己的顾忌,涉及到天帝,他有几个胆子去干涉? 既然天帝有意让凤铮忘却,他当初也在无意识中帮了一把,就不该再反倒千凰。如今这般,拖延时间,乃至于消极帮助,实属无奈之举。 至于这破解的丹药,他会炼制,却未必尽全力。但是,他又期望,千凰能以自己之力,将凤铮潜意识里的记忆挖掘出来,到时候更加水到渠成,自己也能全身而退。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同情这对苦命鸳鸯的,好歹跟他赊了几万年的酒,虽说是沾他的便宜,见得多了,熟了,那也是有点儿感情的。暗暗地帮一把,不过分吧? 但是,连酒仙翁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天帝在给凤铮服下忘情丹的同时,还在他的记忆深处种下了一道强横的封印,这封印,直接将他对千凰的记忆锁在了记忆的深渊,让他无法触摸,若是强行突破,必受封印反噬。除非拥有比施封者更为强悍的力量,才能将其化解。 闻言,千凰若有所思,倒也没有再逼迫酒仙翁,一只素手在虚空一抓,一个泛着金光的乾坤袋便出现在那纤纤玉手之中,接着又被随手掷给了酒仙翁。 千凰的嗓音淡淡地响起,“这些就算你帮我的酬劳!” 话音未落,千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处僻静的院落。 酒仙翁往乾坤袋里一探,眼里顿时闪过惊喜之色,里面,赫然是一些法宝以及稀罕的炼丹材料。 身为上神,其下必有不少人献媚讨好,这些东西,就是那些人贡献给千凰的。其中不乏各种强悍的法宝,千凰却未将之放在眼里,只是挑选一些有意思的来玩儿,例如之前在对付流殃时,那些个调教物品,其实不算是法宝,但是,千凰觉得有意思,故而留下来,因为新鲜,没玩过。至于一些没意思的,即使是高级的法宝,也被她随手扔在一边。这乾坤袋里,便是她看似无用之物。 不过,这看似无用之物,爱酒仙翁看来,却是一比不小的资源,那些法宝,就算自己用不着,也够他换一些好东西回来,至于那些炼丹材料,也够他炼制一些高级的仙丹了! 欣喜过后,酒仙翁再次看向重华殿的方向,嘴里便发出了一声叹息,“上神,愿你成功吧,小仙只能帮你到此了!” 千凰从酒仙翁处离去,却并未返回重华殿,而是转道来了凤鸾殿,这里赫然是凤铮所居。 这凤鸾宫殿千凰不算陌生,但是,走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周围很安静,甚至让她感受不到丝毫陌生人的气息。要说这五万年来,凤鸾殿的安静,她可以理解,毕竟,凤铮不在。但是,如今,凤鸾殿的主人回来了,这里仍旧这般安静,千凰便有些诧异了! 很久以前,凤铮坐镇凤鸾殿,那时,这里还有一些仙婢,不过,随着凤铮越加和她相熟,宫婢便有所减少。后来无意间得知,他遣散了一些不安分的宫婢。毕竟,以凤铮的地位,加上无匹的容貌,强悍的实力,很少女仙不为之心动。来凤鸾殿当仙婢的之前大多是些自认貌美的仙子,为了这个位置,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才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从而被转司此职的仙官看中,从而分配到这凤鸾殿中。 不过,凤铮对于这些人,倒是随意得很,只当她门是来看守门户,乃至于打扫宫殿,极少与她们有亲密举动。饶是如此洁身自好,一些自命不凡的女仙仍旧蠢蠢欲动,做出种种出格之举。一开始,凤铮倒也懒得理,软硬不吃的态度倒是让那些女仙莫可奈何。不知怎的,有一次竟然发了脾气,从而驱走了一些仙婢以儆效尤。 乃至于后来,忽然将所以的仙婢都驱出凤鸾殿,当时,千凰没怎么留意,只是后来发现的时候,笑问了一句,“阿铮,你不是一向挺怜香惜玉的么,这回怎这么大的手笔,就不怕寒了仙子们的心?” 那时,纯粹是打趣的语气,凤铮却是无奈地笑了笑,眼眸深处,涌动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在很久之后,她才明白了那种目光,无奈中,更多的是苦涩和叹息! 因为,他驱逐了那些仙婢的时候,正是两人当初酒后乱性之后,千凰对他避而不见的时候。 如今,凤铮忘记了她,这凤鸾殿仍旧如此冷清,倒让她心里无端一暖,果然,有些事情虽然忘记了,但是感觉还在,习惯,也还在。想到此,千凰对于凤铮能恢复记忆,又多了几分信心。 凤铮本盘膝在榻上打坐,陡然间扑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眉头便是一皱,待那道气息近了,他微皱的眉头又倏然松散了,因为,那气息,竟十分熟悉。 凤铮缓缓睁眼,就见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殿外走来,一头长及脚踝的银发,走动间,宛若颤动的银河,配上那张柔媚至极的脸孔,美丽得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凰儿?”凤铮嘴角一动,绽放出一缕绝美的微笑,眼里却有些诧异,毕竟,才分开不久,对于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凤铮是有些诧异。 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千凰耸了一下肩膀,语气十分随意,“无聊了,就来你这里转转!” 说话间,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倒是将骨子里的魅惑劲儿散发到了极致,神狐之体,媚骨天成,只要稍稍有点儿意识,心智不坚着,很容易被她迷了神智,何况对着深爱之人,这种无意识融合了柔情,那等媚惑之姿,即便是上等神仙也难以抵御。 但是,她面对的是凤铮,对方虽然眼露惊艳,却只是温雅一笑,流光凤目上挑,展现的又是另一种风姿,反倒看的千凰一愣。 从未觉得,凤铮能在她眼里这般美丽,虽然他本身就很美丽,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几万年前,凤铮本身的光芒,在千凰眼中,几乎完全被尚翎盖过了! 如今,心境不同,看人的感觉自然不同,千凰只觉得他一颦一笑都有些非凡魅力,简直有种让她化身为狼的冲动。这要是以前,她倒是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了,实施一扑,二摸,三压倒的政策,将其吃的干干净净。 不过,眼下,千凰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至于实际行动,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毕竟,如今的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就算她使劲手段,对方也未必肯上钩,她可从来不怀疑凤铮的智力乃至于定力。 虽如此,千凰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做,而是在凤铮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到榻旁,蹬了鞋子便上去了。 通知 第两百五十二章 流殃之危 “凰儿?”凤铮对于她的举动,微微动了一下眉头,显得有些诧异。 “你打你的座,我睡我的觉,不打扰你!”千凰耸了耸肩膀,随即在他的注目下躺在了榻里边儿,反正这地儿大,睡两人都绰绰有余了。 话是这么说,千凰躺下之后,可没有闭上眼睛睡觉,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凤铮。 本来是来找他喝酒的,谁知道,他竟在修炼,此时,两人半生不熟,她也不好强人所难,当下能做的,也只有不打扰。活了这么些年岁,她也不再是那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儿了,有的事,还得讲究一下策略。 饶是凤铮,在对方火辣的目光下,也无法正常修炼,当下叹了口气,对上那双盈盈双目,迟疑了片刻,也在千凰惊讶的目光中躺在他的身侧。 这般不拘小节,倒是让千凰笑弯了眼睛,转而往他身边靠了靠,笑吟吟地望住他的眼睛,嗓音瞬间低柔起来,“阿铮,你想不想喝酒?” “喝酒?”凤铮有些诧异。 千凰轻轻一笑,继续诱惑,“是啊,咱们以前最喜欢开怀畅饮了,我刚在酒仙翁那里拿了一些好酿,正好尝尝味道。”说话间,千凰从榻上坐起,稍稍退开了写,素手一捞,便自虚空中抓出一个白玉酒壶,心念一动,一个檀木坑桌便摆在了榻上,上面有两幅碗筷酒杯,以及几道精致的酒菜。 凤铮望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抬眼对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惊讶了片刻,也从榻上坐起。 千凰一笑,提起酒壶往杯子里倒酒,伴随着清脆的水流之声,酒入玉杯,酒香霎时在空中飘散开来,果真是上等仙酿,千凰笑道:“这酒仙翁虽然是个老糊涂,酿酒的本事倒是不久,这些年来,也越加见长了,阿铮,你尝尝!”说话间,千凰端起一杯酒递给凤铮,白皙的手指映着玉杯,竟还要白上几分。 凤铮望着送到眼前的酒杯,再看了看千凰那张笑吟吟地脸孔,总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熟悉,这想法只在他脑中一闪,便过去了,因为,他知道,这种感觉过于飘渺,根本就无法追根溯源。 凤铮终究还是接过酒杯,千凰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与之在空中一碰,便一饮而尽,倒是十分干脆潇洒。 这般模样,倒是看得凤铮暗暗称奇,她与这天界女仙果然不一样,不仅是更好看,也与众不同,看似出格,却不会让他反感。而且,他可以感觉到,她回天界,似乎比在人间的时候,更加肆意自然,那种熟悉感也越发明显。虽如此,还是无法让他触摸到一些根本性的东西。 凤铮喝酒也十分豪爽,仰头见,便将玉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千凰又给两人斟了,酒入喉肠,一杯接一杯,甘醇火辣,酣畅淋漓,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一个人喝的是寂寞,两个人喝得就是痛快。 事到如今,望着他那张美如梦幻的脸,千凰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等了五万年的人,终于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正在她喝酒,幸福的都想哭了! 眼见凤铮的杯子又空了,千凰立马给他斟上,端起自己的杯子隔空举了举,而后仰头一口喝干了! 凤铮看着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心里莫名有点难受,不禁抬起手去触碰她的脸颊。 才触到她的脸颊,千凰倏然抓住了凤铮的手掌,那双在夜光中闪烁的眸子,比星辰还要耀眼,有什么东西深深压制,即将破茧而出,“阿铮!” 此时的千凰,已然有些醉了,一张俏脸也被酒水熏得有些晕红,醉眼迷蒙,却越发迷人了! 千凰一喝醉,便容易胡来,以前的凤铮是再清楚不过,如今么,却没有那种意识,只是带点儿惊诧之色地望住千凰。 千凰没理会对方异样的目光,接着酒劲,她的胆色可谓比平素壮大了好几倍,这里面,不乏带了些故意。再次重逢,面对心爱之人,却可望而不可及,她虽然脸上笑得无谓,心里却时刻都在滴血。 醉了么,醉了也好,试试他的心,也纾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眼见对方抓住他的手不放,凤铮微微皱眉,语气却很包容,“凰儿,你喝醉了!” 千凰微微摇头,眨眼间便凑上了身体,她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他的唇。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亲吻他,拥抱他,将这些年来压抑得感情如数地传达给他。这些年,她太寂寞,也太痛苦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拥抱她。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凤铮条件反射地出手,抓住千凰的肩膀,愣生生将她顶固在原地。 彼时,两人不过咫尺之遥,说话的时候,呼吸都能喷到对方的脸上,凤铮望住那双惊愕中带着伤痛的眼睛,还是坚定地开口,“凰儿,你喝醉了!” 这话语却有些不容置疑,手上的力道不算太大,却恰到好处地将她制住了。 他能对她如此纵容乃至于关怀,都是因着对她的熟悉,但是,仅凭着一丝熟悉,显然还无法任她为所欲为,他有着所为的底线,对于千凰所求,显然不低了。 所以,眼下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凤铮却不得不拒绝了,若真的要是实质性的突破,只怕要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了! 见此,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受伤,望定那双火色眼眸,却难得没有再纠缠,心里因酒水漫上的火热在瞬间浇了个透心凉,千凰撤去了身体,以一种惊人地速度往殿外掠去。 凤铮望住她消失的方向,伸出的手终究缓缓落了下来,嘴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千凰一路狂奔,直到远离凤鸾殿才慢下了脚步,虽说今日之举太过莽撞,但被拒绝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至少,眼下是不想再面对那个人了! 忽然有些理解,以前的凤铮在面对自己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明明喜欢,却要苦苦压抑,这种感觉,真是要命!亏得他还能坚持那么久,几万年来,始终如一,深情不变。 想到此,千凰的心又软了,她不是放弃他,她只是在想尽快摆脱这种局面的办法。 冷静下来,千凰这才有空打量四周,认出脚下的宫殿,千凰不禁有些错愕。先前一通乱跑,竟没发现,自己跑到了流殃的宫殿。 按理说,千凰冒犯了他,理应躲着他才是,此刻,千凰却萌生出想进去看看他的想法。 毕竟,这段日子,流殃的行踪也太诡秘了,千凰别说见到他的人了,就连他的消息,也没听到半分,心里倒有点隐隐的担心,这死小子,不会是出事了吧!不然,以他的性子,自己这么对他,他几乎一脱困就气势汹汹地报仇来了,眼下,他确安静得不对头。 若他真的出了事,她还真的不能袖手旁观,并且,还可以借此化解那段恩怨。日后,凤铮问起来也好说话。若他真的闭关在自己的宫殿,她也好趁此事还未传开之前,跟他私聊了,不然,以如今她和凤铮紧张的关系,又捅出这篓子事儿,还真有点儿棘手! 想到此,千凰目光一凝,骤然在下方降落,望了一眼镌刻了“飞流殿”几个大字的金光牌匾,握了握手掌,大步走了进去。 先前在外头,千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此刻走了进来,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虽说流殃也不喜欢热闹,但以他天界少君的身份,这飞流殿里,也有着一些必要的宫人才是,但眼下,触目所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主人已经不在此处,这是一座空殿。 怎么可能? 千凰诧异地凝眉,踏出的脚步略微急了一点,直到走到昏暗的大殿,见到里面空空如何,千凰的面色终究是沉了下来。 流殃,是出什么什么事吗? 就在此时,千凰眉头一皱,眼光精准地看向某一处。 “何人在此,滚出来!”抬间一点厉芒点出,就有一道黑影生生从角落里被这股强横的力量生生扯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千凰也看清了这个人影,穿着宫人的服饰,看起来倒没什么不寻常,只是,躲在暗处鬼鬼祟祟那就大有问题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飞流殿放肆,就不怕本神诛了你!”说到最后,千凰眼中厉芒闪过,属于上神的威压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上神饶命,小仙没有意图不轨,小仙乃是这飞流殿的看守宫人呐!”说话间,这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惊惧的脸庞。 闻言,似突然想到什么,千凰微微皱了眉头,“既然你是看守宫人,那么,本神有些话要问你!” “上神请说!” “这飞流殿怎么变得如此冷清,流殃又在哪里?” 此话一出,这看守宫人瞬间红了眼睛,竟是对着千凰磕起头来,祈求的语气就像是在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神,我知道您与少君有些过节,但是,少君只是心性如此,并非存心与您作对。此次他遭了难,还请上神说个情,将我们少君救出来吧!” 闻言,千凰脸色一凝,“他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少君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居然私自下界,我只当少君又躲起来闭关了,竟也没有发现此事。少君被巡逻大仙给抓了回来,后来有人认出少君,此事便捅到了天帝那里。以往,天帝虽然对少君不闻不问,好歹也没有为难过他,此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发了好大的脾气。以破坏天规为由,将少君锁进禁塔,说是让他思过。 本以为天帝一时之气,过两天就将少君放出来了。没想,过后便将飞流殿的宫人遣散了,只剩下我一人看殿,只怕,天帝这次是动了真气,少君这一关,只怕没这么容易出来了。现在,众仙都不想去触天帝的霉头,说来说去,也只有您才能说得上话了!” 若是千凰主动找上门来,他也是投诉无门,因为,这殿外布了结界,只有高级的神仙才能踏入,他这种看门小仙,却只能困在这里。 闻言,千凰拧眉,她也很好奇,流殃好端端下界作甚?虽然自己因为喝了那什么忘情仙昏睡了一些时日,但也不一定是下界去了,流殃也不是莽撞之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见千凰久久不言语,那小仙心里忐忑,终究忍不住开口,”请上神在天帝勉强为少君求个情,把少君放出来,小仙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千凰这才将目光转向对方,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此事我不会插手不管的。但是,我得先去禁塔见一见流殃!“说罢,也不能那小仙回应,千凰直接化作一道银芒,猛的飞盾而出。 ------题外话------ 流殃的事,不简单! 通知 第两百五十三章 我便知足 没留意他话里的意思,千凰全然被他重伤虚弱的样子惊呆了,反应过来,大步走过去,清脆的嗓音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置信,“流殃,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除了天帝和凤铮,流殃算得上是天界法力最高的人了,是什么人给他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流殃微微闭目,微蹙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无奈和悲哀。 那日,自己被抓回天界,在凌霄宫里,面对父君深沉的面庞,本以为会受到惩罚,谁知,父君竟绝口不提下界之事,却对他说了一番颠覆了他整个人生的话语。 “殃儿,你知道你生来的使命是什么吗?”说这话的时候,天帝的语气很奇异,带着一丝叹惋。 “斩妖除魔,守护天界!”这八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正气凛然。 天帝摇了摇头,目光复杂而悲悯,“不,这不是你的使命。这守护天界的职责除了创世二神,便是五大上神,他们得了创世神的精血才得以诞生。你确实一个例外,你是由我创造的。你没有母亲,是我煞费苦心用了本源精血,再挑选了天龙一族最优秀的种子融合而成。这个过程,用了我整整一千年,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法力,才令你脱胎换骨,灵识一开便拥有了神躯。我的心血没有白费,你的天资加上你后天的勤勉,竟也不比当年的我们弱多少。乃至于凰儿,都被你超过了! 说真的,我心里真是又欣慰,又可惜。欣慰的是,你没让我失望,可惜的是,你所有的努力,终究会付之东流。” “为何?”他心里一紧。 “五万年前,吾主为了苍生,不惜与神魔同归于尽,凤铮却因凰儿鲁莽,而葬身于上古封印。所幸,我及时赶到,收取了他残存的魂魄。用太清池温养他的魂魄,每年滴入我的一滴精血,如此两万年,可恢复他的魂魄。再用禁塔第七层修复他的肉身,四万年后,他便可再显世。但是,上古封印终究太过强横霸道,他重生之后,要恢复到原本的修为,却十分困难。正好我知道一种上古阵法,有移花接木之效,但对于转移者的要求十分严格。不但需要神之躯体,也要高超的修为,同时,此法之后,转移者的一身修为不但报废殆尽,就连本身也会受到重创,等于是废了。 当时,天地间,能符合这个条件只有我和凰儿,我倒是不介意舍去这一身修为换回凤铮。只是,我有我的使命,必得主持天界大局,维系四界平衡,我若倒下,势必引起四界大乱。这绝对不是尚翎主上和莲镜主上愿意看到的,我也不能有负他们的嘱托。至于凰儿,她对凤铮之事十分自责,若我说一句,她绝对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我,却不忍心毁了她去救凤铮。 所以,我创造了你,你的使命,就是让陨落的凤铮再次回归巅峰之境的实力。 这其实对你很不公平,我心里也很愧疚,所以,我总是不待见你,因为,我一看见你,便会想起你的结局,这让我于心不忍。你总是向我展示你的努力,你的天赋,你想让我重视你。这些,我都知道。若没有凤铮这件事,也许,我这个父亲,真的很为你骄傲。不,也许,我心里一直很为你骄傲,因为,在众仙的眼里,你一直是个优秀的少君,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天界继承人。 其实,我早就将你当做亲生儿子看了,因此,在此事上,我犹豫过,甚至在凤铮初醒的时候,没有立即对你下手。因为,我不忍心,最终,还是无法打消我的初衷。 尤其是我意识到魔界的异动,此事便越刻不容缓,你雇人是一颗好苗子,但还需要时间成长。显然,我们都没这个时间了,只有舍你而换回凤铮这个强悍的战斗力。” 当时,他听见这番话的感觉是什么呢?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擭住了他的心脏,只觉得疼。 几万年的不懈努力,到头来不过是一颗棋子,只为他人做嫁衣。 他引以为豪的身份,他坚定不移的守护使命,如今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他一直仰视着的父君呵,他自小对他崇拜无比,企图从他眼里看到赞赏,企图让他为自己骄傲。 为此,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挥洒了多少汗水,才得以成就今日的威名。 可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在一夕间,崩溃如山倒。 他的信仰,他的坚持,他的使命,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使用过后,便无用处,再也无法绽出当初的光芒了…… 而他的父君,在他长久的沉默之后,再次开口,无奈惋惜有之,更多的是坚定,“殃儿,我希望你主动配合,否则,我必得动用手段,我相信,那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他依旧沉默,心里犹如滴血。 若一开始便知道这个结局,他宁可不要出世,被掌控的人生,自认为能翱翔天地,终不过是等着注定的陨落而已…… “殃儿,守护天界是你的使命,你应当明白凤铮的价值远高于你。退一步讲,就算不为天界,你该为凰儿想想吧!她为了凤铮,几万年来痛不欲生,你看了她这么久,当是最理解不过!只要凤铮回来,只要他完完整整地回到她的身边,凰儿便不会再痛苦了,她会像几万年前一样,天真无忧,那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 流殃喜欢凰儿,在这五万年中,当局者迷,他这个旁观者,却看的很清。 流殃这么一个孤傲之人,对人向来是不冷不热,惜字如金,却独独与前后针锋相对,甚逞口舌之利。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对她有心,才如此特殊。 不管她龇牙咧嘴,还是怒目而视,总归是将目光转向了他,不是么?两人每每角斗,流殃都会手下留情,舍不得,才不会伤!这份恰到好处,若非别有用心,哪里能轻易做到。 只是,她尖锐的态度始终让他无法敞开心扉,那一点点心动,她敌视的目光中,也一点点隐藏,乃至于到最后,连他都骗过去了! 为何我要针对你,因为你做的过得太过分,和男仙们暧昧不清,有损天界声誉! 真的是这样么?也许,只是心里有点儿酸而已…… 两人之间的事情,天帝看在眼里,本来不限过问,此刻,却不得不当做说服流殃的杀手锏!这个孩子,外冷心热,对于千凰,尤其执着,不然,也不会几万年都看不破了! 终定,流殃答应了,不管是为了天界,还是为了千凰,他总归是没有选择的,不是么…… 见他久久不语,千凰终于按捺不住,撩裙蹲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禁闭的双目,语气有些急躁,“流殃,到底发生什么了?是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这话说的义愤填膺,千凰的牙齿都磨得直响,看来是真的想给他报仇。 虽然两人几万年来,也有不少的摩擦,说到底,流殃也没伤害过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向心高气傲,甚少吃亏的流殃陡然间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这般萎靡的模样,她心里居然很难受。就算要欺负,也该是被她欺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了!而且,她都只是小小教训一下就算了,何人竟敢下次毒手,要让她知道了,非得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闻言,流殃倏然睁开双目,眼里竟然涌现一股欣慰,还有一种浓浓地温柔。 在千凰记忆里,流殃第一次拿这样的眼神看她,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柔情,她居然从他眼里看到了柔情?自己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不是该愤怒,该仇视吗?难道是被打傻了?千凰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看着很清醒的样子,怎么可能变傻。继而想到方才那句给他出头的话,确实太暧昧了,千凰就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姑姑嘛,小辈受了欺负,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也得站出来给你出头啊!不然,传出去了,岂不是说我没义气。” 自己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都能既往不咎,自己总得拿出点儿度量来吧! 闻言,流殃确实浑身一震,死死盯住千凰,眼里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千凰被他的眼神吓到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流殃强自稳定心神,倏然看向她的手,“你的储物戒指呢?” 千凰举起手掌,十指如玉,却没有任何饰物,不免带着诧异地看着流殃,“我本身就带有储物空间,何须用到储物戒指,流殃,你到底怎么了?不但修为没了,连说话也这么奇怪?” 闻言,流殃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铁青,良久,却微微笑了,望住千凰的眼里隐约有泪光闪动。 忘了么,忘了也好,如今的自己,已经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也不想再拖累她。 若是记得,她一定会很难过,不如忘记,心里就没有负担。 如今,凤铮也回来了,那般耀眼的人物陪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很快乐吧!其实,这一次见面他已经察觉到了,她似乎摆脱了那种绝望的死气,整个人都开始明媚起来,这便是,凤铮带给她的吧!自己,却是远远不及的,他不后悔这么做,只是,心里终究有点小小的遗憾…… 流殃终究缓缓闭上了眼睛,语气轻若长叹,“此事不关你的事,你也关不了,别再追究了!你能来见我一面,我已经满足了,日后,好自为之吧!” 闻言,千凰瞳孔一缩,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疼痛,但她也了解流殃的性子,若是他不想说的事情,你就算用尽手段,他也不会开口。千凰唯有退一步,“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帮助你恢复修为?” 光靠禁塔第七层的修复作用,最多只能修复他的肉体,根本无法恢复他的修为。而且,光是修复肉体,就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这个过程,又难受。这也不是千凰满意的结果,得找一个又快又稳妥的法子,让他恢复。 见流殃抿唇,千凰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我先前已经退了一步,现在可不能由着你了,你要是不说,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闻言,流殃微微叹了口气,眼里竟有些无奈,顿了顿,终究是开了口,“以我的状况,想要在哦短期内恢复,这天界,只怕只有两人能做到,那便是两位创世神。莲镜主上镇压魔界,暂时脱不开身,尚翎主上,转世轮回,也不知身在何方……” 闻言,千凰眼神一凝,终究咬牙道:“我帮你把尚翎找回来!” 莲镜在魔界,那就是起着震慑作用,离开不得。反之尚翎,入了轮回,总归是要归位的,他离开得也够久了…… 流殃不置可否,眼里十分平静。 其实,他也不知道将尚翎找回来,有没有用,毕竟,他已经是一枚弃子。若是魔界有所异动,尚翎就回来了,也不会轻易折损自己来帮他疗伤。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转移千凰的注意力。那个人,走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千凰等了这么久,也该有结果了。 这三人之间,总归要有一个了解,舍谁,得谁,说清楚了,她才能卸下包袱,和凤铮真正地走到一起。 凰儿,无论你以后能不能将我记起,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找到了解决之法,千凰显然很高兴,转而想到什么,眉头又微微蹙起,大眼睛看着流殃,呐呐道:“流殃,凤铮回来了!” 流殃点了一下头,他早就知道凤铮回来了,只是,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被天帝模糊了意识,好催动阵法为其疗伤而已。而自己,也在那时,被剥夺了所有的力量,沦为了一个废人。 “但是,他的记忆出现了残缺,淡淡忘记了我!”千凰显得很失落,眼睛紧紧盯着流殃,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办法帮他恢复记忆吗?” 流殃抿了抿唇,轻轻吐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惆怅在狭窄的空间里缓缓荡开,“依我看,有两种原因,一是丹药所致,二是记忆被封印了!若是前者,去找几个炼丹好手帮你炼制便是,若是后者,只怕需要修为高超者才能解除!”见千凰想要说话,流殃又道:“你解不开的,若是强行解开,可能会对对凤铮有所伤害!” 千凰抿唇,似想到什么,眼里一亮,“你的意思是让尚翎来解?” 其实还可以找天帝的,但是,那个家伙显然不愿意。 流殃点头,“这里最稳妥的办法!” “那我现在就去找天帝,让他允许我下界!” 千凰起身就走,冷不防被流殃叫住,“我的事,别惊扰父君!” 千凰身形一僵,倏然回头,“你都这样了,还不告诉他?” 流殃垂眸,千凰似想到什么什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居然放任你这样不管,他这个父君是怎么当得,真是岂有此理!” “凰儿,你听我一句吧!”流殃开口,话语里竟透着一股沧桑无力。 这样的他,让她无法拒绝,“知道了,我会将尚翎找回来治好你的,你要等我!”话音一落,千凰便踏出了第七层禁塔。 流殃望住她消失的方向,嗓音轻若呢喃,“凰儿,你有这份心,我便知足了!” 即使忘记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你还能这样关心我,我便知足了…… ------题外话------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四章 故人来访 而在凌霄宫里,天帝和凤铮正在进行一场密谈。 “你是说,弑天回归了?”凤铮的声音有些惊讶,神色却在瞬间凝重起来。 “我们安排在魔界的监察使一个都没回馈信息,封印魔界的结界,也被一种奇异的魔气化解,转而重新凝结,阻隔外界窥探魔界,我们,算是和魔界彻底失去了联系。种种迹象表明,魔界,只怕是变天了!” 凤铮敛眉,显然还是有些不确定,“若是弑天回来了,莲主不可能没有动静!” 煌诛的面色更沉,“所以,我担心,莲主也出事了!” 凤铮大惊,“以莲主的实力,就算和弑天硬拼也未必回落下风,怎么可能被弑天制住,而且,这般平静。” “弑天心机深沉,手段颇多,而莲主,又一直在沉睡之中,可谓是防不胜防。我不知道莲主出了什么事,但是,事实就是我们与魔界失去了联系,魔界外透的魔气也比以往更甚,我们不得不做好准备!” 凤铮也阴下了脸,语气却透着一股戾气,“不管他是否回归,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他们踏上天界的领土,乃至于,将他们尽数斩杀于魔界!如今,尚主还未回归,若弑天真的归位,只怕会对凡间的尚主下毒手。按照时间,尚主应该具有升仙的资格了,不知为何,迟迟逗留人间。”说到最后,眼里漫上了一股担忧。 煌诛看他一眼,沉吟道:“既然尚主不回来,我们便主动去找,务必让他回归天界。等尚主恢复了实力,届时,我们方可对魔界动手!” 凤铮道:“此事刻不容缓,便由我去吧!” 煌诛正要点头,一个清脆又坚定倏然在殿上响起,“我去!” 两人纷纷转头,就见一个红衣少女从殿外走了进来,双眸如水,眉宇间却布满了坚毅。走至两人身前,千凰停下脚步,略显复杂的目光扫过两人惊异的眼眸,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去凡间寻找尚翎!” 煌诛一顿,道:“此事太过危险,说不定魔界也会插手——” 话未说完,酒杯千凰一口截断,“你们真当我这个上神是摆设吗?好歹得了他的一滴精血,这一身神力就算比不得他,寻常魔物也奈我不得。而且,五万年,我也颓够了,应该为天界尽一份力了!这一次,他们胆敢再冒犯天界,我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一番话,豪气中带着狠戾,一股滔天的怒意在她眼底翻滚,双拳紧握,竟恨不得立即与魔界交手,将他们杀得无处可逃。 尚翎的轮回,凤铮的牺牲,自己所受的煎熬,说到底,都是这些杂碎惹出来的。这些肮脏的东西要是敢动尚翎,她一定让他们魂飞魄散。 虽如此,凤铮还是有些不放心,在他心里,她就是个不省心的小丫头,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此,哪里还能让她去以身犯险,当下便道:“凰儿,此事有我就够了,你——” 千凰打断道:“凤铮,虽然有些事情,你已经忘记了,但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用。虽说我在你面前流的泪比较多,但是,我千凰的骨头可是硬得很,别说是一些魔物,就算是魔将来了,只怕也啃不动。魔界异动,苍生之危,我同为五大上神之一,便担任着守护天地之职。我也不是当初懵懂的小女孩儿了,我知道怎么做,实在扛不住,我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到时,必然元神传信给你们,凭你们之力,还有谁敢对我动杀手!” 闻言,凤铮和煌诛面面相觑,彼此眼里都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 煌诛苦笑了一声,道:“那此事,便拜托你了,若是出了事儿,一定要传信给我们,届时,我和凤铮必有一人去救你,切忌别硬抗!” 听得如此关切之语,千凰却并无感动之色,一双银色的冰目落在煌诛那张年轻却略显沧桑的俊脸,一双秀眉便皱了起来,眼里闪烁的银光,竟带了丝丝凌厉。 这股凌厉,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流殃! 虽然流殃不让她提及此事,但是千凰一想到流殃这个少君落得如此地步,甚至伤及了元神,煌诛这个做父君的竟然若无其事,反而掩人耳目,将他扔进禁塔便不管了,实在是让人气愤。 就算流殃真的是他不小心和某个女人生下来的,就算煌诛再不待见这个儿子,他总归是煌诛的血脉,煌诛何以冷血至此。转而想到凤铮,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苦楚,却坚决不肯出手帮助凤铮恢复记忆,冷眼旁观,也着实让人寒心。 一直以来,在千凰心里,是很佩服这个大哥哥的。五万年前,她爱慕尚翎,将凤铮当做兄弟,对莲镜敬而远之,唯有煌诛,让她又敬爱又依赖,她煌诛哥哥前,煌诛哥哥后,这声哥哥,是发自内心的。不苟言笑的他,唯有面对她时,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无论自己犯了再大的错,他训斥几句,却没一次舍得让她受罚,这份疼惜,也深深让她动容。 为何,这一次苏醒,他让她感到这样陌生,这种陌生,伴随着一股心寒,让她再也无法将之当做信任依赖的哥哥。他们之间,因为凤铮,因为流殃,无形中裂开了一道鸿沟,并且以可见的速度越拉越大,不知何时才能逾越,又或者,再也逾越不过了。 煌诛哥哥,你让我很失望…… 饶是煌诛,这等沉稳老练之辈,依旧被千凰的目光看的心里发凉。 这个总喜欢依赖他的小丫头,眼里的信任已经开始崩塌,甚至对他产生了怀疑,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她将再也不会甜甜软软地叫他一声“煌诛哥哥”了! 想到此,煌诛的心有些震动,一股酸意在心底弥漫开来,但是,当他的视线落到一旁的凤铮身上,颤动的心蓦然沉静了。 他做的没错,至少保全了凤铮,只有平衡了三人的状态,才能让他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不至于酿成五万年前的悲剧。 凤铮对凰儿的爱太过深沉和卑微了,无论她做错了什么,无论她多么荒唐,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纵容。这种纵容除了让她逃避感情的伤害,对她没有丝毫帮助。 凰儿,只有让他忘记了你,你才会明白,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当这时,主上回归,你便能以一颗理智的心却做出选择,如此,凤铮也能解开那个深埋的心结吧! 一个人,不是做每一件事都能被人理解的,而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尽管一时被她怨恨,将来带给她的,将是无尽裨益…… 走出凌霄宫,凤铮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凝滞,“凰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如此坚持下界寻找尚翎,只怕还和他之前拒绝她有关系,又或者,她是想躲着他? 千凰摇摇头,语气很坚定,“我身为天界一员,自当为天界尽力。之前的事情,我并不后悔,更不会因此生出胆怯之心。如今魔界异动,煌诛要镇守天宫,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得需你亲自出马。而且,你一定离开天宫,走漏了消息,魔界只怕会提前将触手伸到天界。到时,煌诛可就分身乏术了。思来想去,我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不要想多了。我们之间的路,还长着呢,我也犯不着跟个失忆的人赌气!”这番话说的没好气,但千凰眼底一片澄澈,倒看的凤铮心生动容。 她算是明白了,不管凤铮是否恢复记忆,尚翎都是两人心中的一根刺,她虽然已经看开了,这根刺,终究还扎在心里,现在,她就要将他彻底拔出来。也让凤铮看看,自己对他的真心。 凤铮,爱了她这么多年,也该是回馈他的时候了,两厢情愿才是爱情,付出也是双向的,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了…… “凰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回那段记忆!”凤铮握住她的手,赤红的眼里迸出一道璀璨之光。 找不回那段记忆,终究是残缺的,不是刻意伤害她,而是,想给彼此一个交代。 所以,凰儿,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想起一切,爱你如初…… “好!”千凰扑进他的怀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这一生,我们将不再错过…… 尚翎没入仙阶,气息极其隐秘,这也是天界感应不到他的原因。但是,却有一个加大几率找到他的办法。有一种寻人的阵法,只要千凰手持存有尚翎气息的神物,循着那道气息,便能将人传送到离尚翎最近的地方,从而减小搜寻的难度。 事不宜迟,几人整顿过后,便由凤铮催动阵法,将千凰传送下界。 千凰手握玉牌,在一璀璨的蓝光中渐渐模糊了身影,凤铮就盘膝坐在阵外,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凰儿,有事通知我,切忌别硬抗,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到最后,语气竟有些凌厉。 闻言,千凰一愕,随即笑开了,总算是,有些当初的影子了啊,看似凶悍,不过是只纸老虎,但是,还是会被收拾呢…… 随着千凰的身影彻底消失,阵法也归于虚无,凤铮的眼神陡然暗了下来,眼里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思绪,陡然站起身子,化作一道红芒,径直飞出凤鸾殿。 天界之中,由众多仙峰,每一座,都代表着一股仙界势力,而这些仙界势力由天帝统辖。 一座仙雾缭绕的高峰上,坐落着一座雄浑的宫殿,周围仙树环绕,殿前一座宽大的青石广场,不时有身穿道袍的仙童走过。 一道绚丽的红影倏然落在了广场上,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目光,而这倍受瞩目的俊美男子,却丝毫没有理会这种瞩目,直径直走向那道宫殿,此人正是凤铮。 周身散发出一种古朴强悍的气息,所过之处,竟无人敢拦,直到了门口,凤铮才止住了脚步,狭长的凤目斜向目瞪口呆的门童,薄唇轻启,气势雄浑,“将你们师父请出来,就说,故人来访!”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五章 遇强盗 那仙童走进去,不多时,便有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剑眉星目,颇见俊朗,看见凤铮,眼里几许诧异,更多的是恭谨,朗笑道:“不知上神前来,青阳有失远迎,还勿见怪!” 凤铮斜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客气,抬步径直走了进去。 青阳神君望住前者的背影,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呀!话说,自从归来起,他就没来过,此次,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两人行至内殿,青阳神君屏退了左右,凤铮便开门见山,“我察觉到体内有些残存的丹药元素,干扰我的记忆,需要你帮我炼制相克的丹药,将之尽数扫除。” 之所以找青阳,一来,两人交情不错,天帝也知道,找青阳,反而是最安全的。 闻言,青阳神君叹息,这人,连客气都省了,简简单单几句话,也不管炼丹的难度! 似看穿了他的想法,凤铮不咸不淡道:“我天界第一炼丹好手,不会连这个都搞不定吧!那可真是徒有虚名了!” 闻言,青阳神君的表情有些僵硬,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心里不爽,倒也懒得跟他客气,“凤铮,本君当然能炼丹,但你也得给本君一个时间吧!” 两人虽然身份有别,相识了几万年,也算是老朋友,在外人面前,青阳神君还要客气几分,顾着凤铮的颜面,也免得落人口实。 “正好我要闭关,希望出来的时候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待我解决了此事,再和你开怀畅饮,告辞!”说罢,也不等青阳神君反应,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殿内! 徒留青阳神君在原地目瞪口呆,随即,气急败坏地叹了口气,这家伙,也太不客气了吧!偏生,他还真的不好拒绝…… 青阳宫外,两个身穿道袍的年轻男子望着那道远去的长虹,眼里都有些惊叹,一人面容秀美,略显青雉,但那双眼睛却透着智慧之光,赫然是和千凰有过一面之缘的玉瑢。 另一人浓眉大眼,长的一副憨厚像,但那眼里精光暗藏,显然也不是个本分的主儿,此刻喃喃自语道:“原来,那就是凤铮上神,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怪不得那个女人为他要死要活了,值!” 玉瑢不置可否,望住凤铮远去的方向,脑海里又想起那人清媚中带着忧伤的面容,心里微微叹息。 见师兄不答话,这玉林不耐地扯了扯对方的袖子,“跟你说话呢,好歹答一声啊!” 玉瑢倏然回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善,“我的青阳剑呢,说好过两日,也该给我了吧!” 闻言,玉林的笑容瞬间枯萎,“我当时也就跟你闹着玩的,哪晓得你真的敢去找那女人。前几日,我撞见了玉清锋那小子,我看他手里的奉天锤不错,想弄来玩玩,就把青阳剑做赌注。哪晓得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居然把青阳剑给输了。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少不得一顿好打,要不,咱师兄弟联手,把青阳剑赢回来?” 空气中寂静了片刻,随后,便传来少年暴怒的嗓音,“玉林,你找打!” 凡间,离祁阳郡几里外的官道,一道白芒从天而降,落在了附近的林子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银发银眸的绝世美人,那双银瞳透过虚空,发现不远处的官道,嫣红的嘴唇便勾起一丝浅笑。走了两步,倏然停住,视线落在自己垂在身前的银发,美目一弯,只见周身银芒一闪,那一头银发瞬间变作了黑发,连着那一双银瞳也变作了如墨漆黑。 在人间行走,多归要低调一些,免得被人当做妖怪,惹来诸多麻烦! 饶是如此,她一袭红衣,黑发未束,犹如一个从林子里走出的绝世鬼魅,那样勾人心魄。 还未走出林子,远远便传来一阵喧闹,似是有人争执。 而那黄沙官道,也正由两方人马成僵持状态。 一方是几十人马,皆手提大刀,凶神恶煞,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另一方十几骑,外带两辆马车,一辆明显载人,另一辆则堆满了物品,看似寻常过客,但服饰整齐,极有纪律,显然也非一般人家。 此时,从前面的马车里走出一个身穿藏蓝锦衣的年轻男子,容貌俊逸,端看气质,倒是十分贵气,本该温和的脸却因为眼前的形势略有紧绷。此时走到队伍的前方,像是要商谈,随从的下人不动声色地站在其左右,好保护青年的安全。 青年的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言语客气,却不卑不亢,“阁下若是求财,我们可奉上白银一千两,此去祁阳城不过一百里,见了血,只怕也不好收场,不如给彼此行个方便,阁下以为呢?” 心下却有些叹惋,祁阳郡虽然位于国界处,因着祁阳王,本来治安极好,谁知,随着祁阳王病重,这些盗匪也猖獗起来。 那领头的强盗咧嘴一笑,却满面煞气,“一千两,打发叫花子呢,把你们的钱全部叫出来,车上那批货,我们也要,不然,老子把你们全宰了!” 不待青年说话,一个随从首先斥道:“你欺人太甚!” 那强盗头子一阵狂笑,“我们是强盗,干的就是烧杀抢掠,欺人,这不是小意思么!一句话,要钱还是要命?老子好动手!” 青年的面色蓦然沉了下来,离祁阳郡不远,本不想再节外生枝,如今,只怕是不得不见血了…… 千凰隐在林子里看着这场“闹剧”,念着有要事在身,人间的恩怨也不宜插手,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去,就听得那些强盗磨刀的声音,似乎要动手,先前大嚷的仆人一句高喝,“大胆,你们可知,我们乃南荒郡南王府的人,此次正要拜访祁阳王,尔等如此,是不想活了?” 这一声喝出来,气氛有短暂的凝滞,连千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而回头诧异地看向那号称要拜访祁阳王的人马。 千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来,但是,这一刻,祁阳王那三个字似乎牵住了她的心,一种淡淡的熟悉感在心底蔓延。又或者是冥冥之中的灵犀,让她觉得这或许是个机缘,当下,也不走了,转而掉转方向,走向那对峙的两方人马。 那强盗头子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大的来头,愣了足足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仰天一阵长笑,眼里有种疯狂,“本想是个普通的富家子,没想是只大肥羊,送给祁阳王的,必然是好东西。另外,你们既然代表南王府,想必身份也非同一般,把你们绑了,说不定还能勒索祁阳王一把笔银子呢!兄弟们,今个儿随我大干一笔!” “大干一笔!”强盗们举刀大喊,让南王府的人皆变了脸色。 那青年虽然面色也不好看,却十分镇定,缓缓退回了保护圈,薄唇微抿,眼里漫过一抹杀意。那些随从见主人面色,纷纷将拔出的刀刃对准敌人。 一时间,气氛僵持到极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发生一场血拼,从旁倏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嗓音,“青天白日的,就这么明抢明杀,不大好吧!” 这声音极为柔软,如玉石相击,悦耳极了,与这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年轻少女缓缓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袭红衣犹如烈火般耀眼,但那张精致的脸庞确如妖精般惑人,堪称人间绝色,尤其是那双上挑的眼睛,瞳仁清亮,眼尾又带了那么点儿胭脂色,视线斜过来时,简直是要人命! 不仅是那些强盗,就连这南王府的众人都看呆了,这女子容颜之美,只怕是他们生平仅见。连那锦衣青年也满面惊讶,眼里十分惊艳。 这些仆人明显训练有素,虽然惊艳,倒也没有太失态,那些强盗就不一样了!只觉得被那女子一瞄,顿时口干舌燥。那强盗头子对上后者的视线,更觉得下腹猛的窜上一股邪火,当下裤裆处便支起了帐篷,当下啐了一口,望住千凰的视线却越发火辣,“奶奶的,老子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既然送上门来,就跟老子回去当压寨夫人。今天真是好日子,财色双收啊!”说罢,这强盗头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闻言,这青年瞬间变了脸色,望住千凰道:“姑娘,他们是强盗,反正我们与这些强盗也结下梁子,今日少不得一番血拼。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便过来这里,我等脱了困,自会让姑娘离去!” 那强盗头子瞬间拉长了脸,朝青年唾了一口,骂道:“小子,想要怜香惜玉,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把你剁成肉泥!”转而看向千凰,神情瞬间柔和了不少,“小美人,你要是跟着大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别看老子是个老大粗,对待你这等美人,还是很温柔的。怎么样,要不要跟老子回去做压寨夫人?” 面对青年的担忧,强盗的逼迫,千凰显得十分淡定,只朝青年微微一笑,“多谢公子关心,只是——”说到此处,千凰倏然将视线转向了强盗头子,颠倒众生的笑容之下,隐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此事,我自会解决!”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六章节 再遇 千凰转向那伙强盗,嘴角一勾,颠倒众生的笑容却显得格外冰冷。 那强盗惊异地发现,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难以动弹,连举刀的手都有些不堪重负。 到底是刀口舔血过来的,这强盗很快意识到不对,好不容易摆脱这种状态,艰难地说道:“这娘们不对劲,大家小心!” “晚了!”千凰一笑,抬手间,一道由白光组成的巨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那伙盗贼。 这声势实在太快,这伙强盗几乎没有还手之机,纷纷被光网罩在里头,挣脱不得,这盗贼头子瞬间大骇,望住千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得这女子天仙般的美貌,反而如临大敌。 “修道之人!”千凰言语淡淡。 闻言,那强盗头子瞳孔一缩,颇有些惊惧。 再凶恶的强盗遇上了修道人,那也就是老鼠见了猫,因为他们懂法术,顷刻间便能要人命。老大尚如此,那些小喽啰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得罪什么人不好,偏生得罪了修道人,这下可完了。 “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捏爆你们?”修长白皙的手掌缓缓抬至半空,犹如最完美的艺术品,千凰笑颜如花,说出的话,却险些让那伙盗贼吓得屁滚尿流。 随着千凰的手掌越收越紧,光网也越缩越小,里面的人头挤着头,脚挤着脚,生生被光网缩小了一半空间,毫不怀疑,千凰要是握紧了手掌,他们肯定会被挤爆掉。 那强盗头子也觉得呼吸困难,身体都挤得有些变形,当下也顾不得颜面,大声讨饶,“仙长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再也不敢了!” 纤细的手掌在空中缓缓游移,似乎是在思考,倏然,千凰眼睛一厉,手臂往外一挥。 那伙强盗犹如被一股大力拉扯,成团状猛的往后摔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光网也在瞬间消失。 千凰冰冷的声音响起,“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想大开杀戒,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作恶,可饶不了你们,还不给我滚!” 若非她不能在凡间犯杀孽,早就解决了这伙杂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放在人间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一落,那些个强盗争先恐后地往外跑,顷刻间便跑的干干净净,黄沙道上溅起一层混乱的烟尘,又慢慢归于沉寂。 打发了盗贼,千凰这才转过头,却见那些南王府的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眼里又敬又怕。 千凰微微挑眉,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此话一出,那些人瞬间收回了视线,显得有些局促,修道人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看先前的手段,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领头的青年走了上来,眼里还有着残余的惊讶,语气却十分客气,“在下南王府世子慕容清,多谢姑娘解围!” 就算与强盗真的杠上,他们未必不能取胜,那样一来,必然损失惨重,能兵不血刃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眼下这人,倒真是帮了大忙,不愧是修道人呐! 对于千凰的手下留情,这青年也十分理解,修道人修行不易,妄自杀孽,是不利于道心的。 千凰一笑,道:“谢倒是不必,正好我初来祁阳郡,对此地不太熟悉,能否跟公子同行?” 既然她跟着阵法来到这里,那个人极有可能就在祁阳郡,有个人带路,总比瞎摸耗子强吧! 慕容清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 千凰和慕容清一起坐上了马车,队列再次出发,往祁阳城而去。 对于这个男人,千凰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形势未明,他还能伸出援手,对自己的容貌虽然惊艳,为人却很正直,眼下和自己对坐,也是目不斜视,倒是个正人君子。 “敢问姑娘芳名?”短暂的沉默过后,慕容清开口问道。 千凰随口道:“姓千,单名一个凰字!” 慕容清微笑,眼里划过一丝璀璨之光,“千金不换,凤凰于飞么?” 闻言,千凰的笑脸有些凝固,话是好话,听在她耳里却有些不太舒服,记忆中,谁也这么说过呢? 见她面色有变,慕容清有些忐忑,“我说错什么了吗?” 千凰回神,摇摇头道:“没有,对了,你们这是要去祁阳王府吗?” 慕容清点头,“祁阳王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我作为南王府世子,此去便是代家父来探病的!” 千凰皱眉,顿了顿,又道:“小女子久仰祁阳王大名,此次来祁阳郡,便存了拜访之心,只是我与祁阳王素不相识,突然造访,未免唐突。不知公子可否带我引荐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祁阳王府乃祁阳郡第一势力,要找人,只怕还得从里面开始,再说,这祁阳王府就是莫名牵动她的心,不去探个虚实,心里不甘呢! 闻言,慕容清显得有些为难,他自己也是客人,祁阳王又正在病中,这等引荐旁人的事,只怕不太方便。何况,据说祁阳王之子慕容寒熙也在府中,此事,倒不太好办。但是,见千凰真诚地望着他,想起方才的救命之恩,慕容清又不忍拒绝,掂量再三,开口道:“我倒是想帮助姑娘,只是我也是客人,还得委屈姑娘以我南王府的名义登门造访,到时也好说话。” 千凰一笑,十分干脆,“好说!” 将近傍晚,一行人到达祁阳王府,千凰和这慕容清从马车上下来,王府门前守了两个侍卫,见到一队人马停在门前,神色越发肃穆。 慕容清走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一张红封帖子交给侍卫,一贯温和的脸孔竟露出几分威严贵气,“将这个呈给你们主子,就说南王府世子慕容清来访!” 几个侍卫一听是南王府世子,神色瞬间恭敬起来,那接了帖子的侍卫匆匆地往回跑,千凰见着这阵仗,轻笑一声,从身后走上前来。 先前千凰远远地站在身后,几个侍从倒没细看,此刻见走上前来,纷纷瞪大了眼睛,好半响才回过神,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慕容清,想必将千凰当作了慕容清的家眷,心里都暗这南王府世子好福气,居然能得此佳人。 不一会儿,就见里头走来几个人,千凰随意一瞄,见着为首的白衣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般独一无二的容颜,犹如一块绝世美玉,带着洗涤人间的圣洁,慈悲而宽容,不是尚翎又是谁呢?千凰只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不为别的,仅为了几万年后的重逢,他果真,没有陨落呢! 寒熙也看到了千凰,脚步不自主地慢了下来,一贯平静的眼里竟难得露出惊喜之色,“凰儿!” 走的近了,两人的视线还在空中胶黏,千凰的眼里涌起一抹复杂之色,难道,他想起什么了吗? 慕容清见两人的面色,心下也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寒熙回过神来,意识到慕容清在一旁,却没有多说,只对慕容清道:“我和凰儿确是旧识,表弟旅途劳累,赶紧进去吧,我已命人收拾客房,等安顿妥当,再安排表弟见家父!” 闻言,慕容清也不再多说,只点了点头,只是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几人进了王府,寒熙安排慕容清去休息,直到整个大厅只剩下两人,寒熙才将目光转向千凰,眼里涌动着一种异样的神采。 上次掌门围剿她与流殃,流殃被巡视大仙抓去,她也失去了踪迹,他一直很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她的处境十分不妙。自那以后,他借口游历出了师门,实则暗中寻找她的下落,却一直无果。直到他的父亲祁阳王病重,他才不得不回来。如今见她平安,心里当真十分欣慰,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必然十分愧疚。 当初她深陷困境,虽说他也出手相助,却因为师门规矩,而没有给予她最大帮助,事后,他很后悔!一想到她会出事,他心里便分外不安,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她在他的心里只怕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要。这份念想,隐隐压过了师门规矩,若是事情再重来一遍,他想,他必然尽全力让她离开,万不会让她陷入生死不明的险境。 这也许便是冥冥之中的夙缘吧! 这个世间,唯此一人,能牵动他的心,虽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斩不断,理还乱,似乎以后,还会牵扯不清。失去她的踪迹,他不止一次渴望重逢,希望她安好,不仅是弥补心中的愧疚,更有一种隐晦的思念。而今再见,他心里抑制不住地高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他盯着自己久久不语,眸光却十分复杂,看的千凰心头直跳。 几万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她,欣慰,欢喜,还有隐隐的激动,似乎携带者一种深沉的思念,这样的眼神,可称之为柔情吧!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其实是有她的?若是在几万年前,她一定会为他这样的眼神欣喜若狂,但是,经过几万年的沉淀,她已经从迷途中走出来了。明白了什么最适合自己,她爱凤铮,一点也不比尚翎少,而这种爱,在失去了凤铮之后,让她彻底明白,自己不能没有他。 她爱的人,已经负过一次,她绝对不会伤害第二次。 凤铮对她的遗忘,是对她的考验,也是对她的惩罚,所以,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凤铮失望! 再说,眼前的尚翎,是真的觉醒了吗? 千凰望住尚翎,缓缓绽开一个微笑,这是她这么多年来见他,第一次没有扑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温柔而疏离地微笑,语气感慨万千,“尚翎,你还好吗?”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七章 伤你多深 闻言,寒熙却如遭雷击,这个称呼太过突然,有点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转而重新看向她的脸,寒熙这才发现,她看他的眼神跟以前大不一样。之前是那种单纯的爱恋,带着一种情殇的复杂,如今的目光则更为深沉,也更为沧桑,更有一种看破情殇的淡然,望住他的目光,依旧温和,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愫。 她似乎是,将他放下了! 这个意识让他的心微微一揪,头脑有短暂的空白,回过神来,目光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凄哀。 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吧!虽然她的外表依旧光鲜,但她的眼神,乃至于身上的气质,都有着很大的改变,那是一种洗尽铅华的美丽,历经磨难后方可见的光彩。 自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没有给她依靠,所以,她眼中的未来,没有了自己,但是,这怪不得她,是他自己错过了! 心里伤感,寒熙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若非对他了解之人,寻常人只怕根本察觉不了他内心的骤变。 千凰可不知道他心里翻江倒海,只是见他久久不语,又问了一句,“尚翎,你恢复记忆了吗?” 这句话问的不太肯定,若是恢复了,他应该了解自己的大任,何以迟迟滞留人间。若是没有恢复,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犹如五万年前,那最后一眼,饱含了悲伤眷恋,还有一丝明悟。 “尚翎?”寒熙终于回神,对于这两个字眼,显得很疑惑,随即望住千凰,郑重道:“凰儿,我是慕容寒熙,不是尚翎,你到底怎么了?” 敏锐的他,察觉到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可能将他错认。而且,她似乎还是她,但是,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无法理清这种变化,却隐隐觉得不安。 闻言,千凰也是变了脸色,随即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笑容,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原来,还没有恢复啊!这样也好,有个适应期,毕竟,五万年来,第一次见到重生后的他呢!似乎跟在天界的时候有点不一样,看起来有人情味了一点,不过,这对于她来说,似乎没多大的意义。就不知,他为何还记得自己。 “你自己看吧!”千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将一束白光打进了他的脑门。 寒熙的瞳孔猛然收缩,铺天盖地的记忆犹如潮水般的涌来,寒熙猛然闭眼,良久,才缓缓睁开了。温润的眼里便多了一抹深沉之色,望住千凰,眼神很是复杂,带着一种吃惊。 这段记忆,其实并不算清晰,只是在他脑海里快速地放映了一遍,他甚至来不及好好消化,只能了解个大概,而且,以旁观者的身份来接受这段记忆,也让他缺乏一种深切的体会。但这已经足够,千凰的目的,只是让他在短时间内明确她的目的以及他自身的使命,省得她浪费口舌。 “我便是那个神祗吗?”寒熙开口,嗓音莫名沙哑,带着一种深深地的叹息。 那些记忆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匆匆一瞥之间,甚至看不明白,但是,有一幕,他看的特别清楚。 九天宫阙之外,层层积云之中,他与一个邪气冲天的男子同归于尽,最后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现在的他看了都觉得心痛。因为,他看见她哭的肝肠寸断,那种眼神,是对她的疼惜和不舍。单单看这一幕,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两人曾经是一对眷侣。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再见,她却变得如此疏离,这让他有种隐隐的伤感。 对于自己有个特别的身份,寒熙倒不是太吃惊,因为他生来便有一种直觉,自己迟早是要奉献于这个天地,所以,他一直抱着舍小我成就大我的心态。不纠结于人间恩怨,不沉迷于男女私情,他宽容慈悲,有着圣人一般的风范,就是为了迎接那宿命的那一天。 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遇到她,这天经地义的圣道竟也会出现动摇。因为,他恍然发现,自己对她产生了心动的感觉,尽管只是一丝,却如千里之堤,遇上了蚁穴,长此以往,终究会破他的心防。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从初见时,她便那般痴恋自己,只怕也是因着这前世姻缘吧! 如今,她恢复了记忆,却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心里莫名觉得可惜,却也只能可惜…… 千凰点头,“五万年前,你舍身取义,如今堕入轮回,也是该回去了!” 这话说得理智而疏离,却让寒熙觉得陌生,曾几何时,她这样和他说话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还是上辈子的自己,伤她太深了,可惜,对于前世,自己也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寒熙的笑容依旧温柔,语气却有些惆怅,“以我的修为,早就过了飞升的界限,但是,我父祁阳王时日无多,他养我一世,这尽孝也必不可少。我想等他寿终正寝,再飞升成仙!”说话间,他将目光斜向千凰,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千凰微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人间的岁月,在她眼中,不过弹指之间,何况,一个将逝的老人而已,给他一份心安,也是情理之中。 寒熙微笑,眼里有感激之意,转而想到什么,道:“凰儿,你想起前世的一切,今生的记忆可还记得?” 见面时,她那句尚翎仍旧让他耿耿于怀,她理应知道自己尚未觉醒,却三番两次叫了那个久远的名字,而且,她的表现,太过奇怪了!就如生生抹杀了这辈子的记忆,留下的只有那段大战后的辛酸怅然。 果然,千凰皱了皱眉,望住寒熙,很疑惑似地,“今生?我一直在天界,根本没有转世轮回,哪来的今生?” 寒熙脸色微变,他可以肯定,她之前是在轮回,因为,她之前的单纯无辜和现在的高深莫测全然是两个状态,这一点,他自问还是有本事分清楚。 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忘却了这世的记忆,寒熙还是觉得有必要点醒她,“那一场大战之后,你确实轮回过一次,我们不但认识,关系也匪浅。你作为灵山剑派的弟子,因故叛出师门,之后不知所踪,再见面,你已然成了这般模样,就是所谓的觉醒!” 闻言,千凰大惊,放在身侧的手掌忍不住狠狠握紧。 一世轮回,她真的轮回了吗? 其实,早在天界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劲,酒仙翁当初研制出忘情仙,把它吹得跟很么似地,不可能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只知道自己隐约是想投胎的,后面的也不太记得了。醒来后,却是在桃林里,这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偏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不明白,只有放弃。 如今寒熙这么说,他没有理由骗自己,很有可能,自己真的轮回了,只是时间不长,她又刻意掩人耳目,故而不为人知。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忘记了这段记忆,但是,千凰却不想找回来,尤其是,知道自己转世后还和寒熙有所牵扯。既然凤铮已经回来了,她也决定好好珍惜他,就不再给自己动摇的机会。 想到此,千凰的语气格外坚定,“寒熙,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至少,我现在过得很好!我此次的任务只是为了让你回归,不作他想!” 言下之意,让他不要旧事重提,连带着两人的那些恩恩怨怨,也自当烟消云散。 寒熙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消隐了,说不出是可惜还是伤感,只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寒熙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另有一事,还要拜托凰儿!” 千凰挑眉,“什么?” “之前你来祁阳郡,曾见过家父,家父对你印象很深,一直想见你一面,不知凰儿可否了了家父这桩心愿!”说这句话的时候,寒熙的面色很奇异,眼里涌动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光芒。 千凰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决定对尚翎死心,撇去这层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也极其密切,更甚者,他是主,她是仆。只要他开口,她哪有拒绝的道理,除了感情! 闻言,寒熙微微点头,脸上又重新有了笑容,只是笑容之下,深藏着一种忧伤…… 祁阳王的病其实也不算是病,这是人到了一定年纪,不可避免的虚弱,乃至于阳气减退之状,换言之,只怕是大限将至了! 其实,以寒熙的身份,倒是可以向他的师父要些灵丹给祁阳王续命,事实上,此事寒熙也向祁阳王提过,奇怪的是,祁阳王竟然拒绝了。 不难看出,祁阳王这些年过得很孤独,之所以苦苦支撑,一来为了江山,二来为了儿子。如今年事已高,手上的政务已经渐渐分摊下去。寒熙也长大成人,有了个好去处,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活到这个岁数也够了,听天由命,既然阳寿到了,那便安安分分地寿终正寝。对于已逝的王妃,他十分思念,也是时候去寻她了! 千凰隐约知道,这个祁阳王的大限就在这几天了,前几日,寒熙只安排了慕容清见祁阳王,却没自己什么事儿,今日,却难得来找自己。 千凰倒也干脆,整了整衣裳,便随他去见祁阳王。 虽然房间里躺着个垂危的老人,房间里却没有什么药味,反倒显得十分清爽,窗户大开,阳光从外面射进来,让人感到分外温暖,可见这个祁阳王对于生死之事,倒是十分从容。 一张贵气古朴的暗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男子,看模样,其实不太老,只是那双眼睛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使得他整张脸孔显得格外沧桑,眉宇间,却还残留着当初的威严肃穆。他的气色很好,双眼清明,一点也不像个将死之人。千凰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让千凰感到很熟悉,仿若很久前,她也走进过这里,见过一个病重的老人,但那时候的心情,肯定没有如今这样沉重吧! 视线落在那张慈爱的脸孔,千凰发现,这人其实跟寒熙长的不太像!却没有多少惊讶,寒熙的容颜,秉承了上一世,根本跟这一世的父母没有太多瓜葛,与生俱来的容颜,世间又有何人能创造呢? 见她来了,祁阳王显得很高兴,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千凰可以感觉到,这种欣喜似乎是建立在寒熙身上的。 千凰规规矩矩地给祁阳王见了一礼,语气甚是恭敬,“小女子千凰给祁阳王请安!” 寒熙在意的人,当得起她这一礼,他轮回转世,做了王府世子,受到这位祁阳王的照料,她便是承了他的情。 “快快请起!”祁阳王有些激动,看那样子,若非身体不适,只怕会起身相迎。 千凰有些诧异,自己这一世,跟祁阳王也很熟络么?思忖间,祁阳王再次开口,语气却有些责备,“凰儿,不是跟你说了叫我伯父,这次见面,怎还这般生疏!” 不难听出,话语里很是遗憾,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千凰,着实让千凰有些局促,眼睛瞥向寒熙,接收到后者略带祈求的目光,千凰在心里叹了口气,幽幽道:“伯父!” 闻言,祁阳王简直笑开了花,看得出来,是真高兴。若他的视线不那么奇怪地在她和寒熙身上转来转去,千凰可能会更自在一些。 这时,祁阳王又道:“凰儿,上次一别,本王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总算在死前了了心愿!” 虽然不记得这个老人家,听到对方这么说,千凰还是很不是滋味,不禁宽慰道:“伯父,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祁阳王摇摇头,倒是看得很开,“本王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够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熙儿!”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却让千凰心里莫名一紧,祁阳王的视线紧紧锁住千凰,“凰儿,本王第一次听熙儿这么夸一个姑娘家,你不知道,他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再是冷冷清清,反而显得很有人情味!” 这话说出来,饶是一向淡定的寒熙,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是跟祁阳王提起过千凰,但却是对方主动问起,谁让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来拜访了他的父亲,还给予了莫大的帮助,让祁阳王深深记住了她。但是,他自认为说起千凰的时候,虽然有点不同,也不想祁阳王说的那样,眼下,却有些摸不清父亲的意思,难道,他还想当回月老不成…… 祁阳王怎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的别扭,不过,难得看到这个少年老成的儿子这般失态,祁阳王反倒显得很有兴趣,心底更有一种欣慰。总算有个姑娘能牵动他的心了,这样一来,自己倒能放心一些。虽然这个儿子十分独立,本事也高,但是,一个人过生活,未免太冷清,他走修道一途,其寿命也十分漫长。感情是生命的一部分,爱情更是重中之重,他独身一人,如今尚能温和待人,长此以往,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他自己也不会快乐,这又何尝是一个慈父想要看到的呢? 似乎预见祁阳王要说什么,千凰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不会这么狗血吧! 似验证她心中所想,祁阳王开口道:“我欣赏姑娘的容貌,更欣赏姑娘的人品,算是我见过的最理想的儿媳人选了!熙儿这孩子,就是口是心非,但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喜欢你。你们都是修道之人,将来的路还很长,有个伴儿,不是很好吗?上次你来我府中,一番交谈,我知道你其实也喜欢熙儿,当时,你担心熙儿不喜欢你,我还应承你,好好跟熙儿交涉。如今,这问题可算是解决了,郎才女貌,两情相悦,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们更登对的人了! 凰儿,伯父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突然了,也霸道了一些,但是,就请允许伯父倚老卖老一次!我心疼这个儿子,也心疼你孤苦无依,相信我,只要你们能互相扶持,未来的日子,会过得很好。熙儿,其实是个长情的孩子,只是不善表达,于感情上太过被动。但是你,凰儿,你热情如火,弥补了他的缺陷,这个世上,也没人再比你更适合他。伯父真的相信,你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若是你们能在一起,我想,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瞑目了!”说罢,祁阳王巴巴地看着千凰,那样子,似乎她不答应,他就会遗憾终生,让千凰倍感压力。 正如祁阳王所说,他心疼这个儿子,人之将死,也顾不得长者的尊严,倚老卖老,也要成全儿子的感情。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冷清的儿子,是动了真心,尽管,他表达得不多。但是,父子连心,他毕竟,养了他二十年,也看了他二十年。 一贯对这些事抗拒的寒熙,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只是在原地沉默着,其实心里有些紧张,但是,习惯隐藏感情的他,终究没有将这种情绪外露。 千凰很为难,她相信,这个老人没有恶意,甚至说得上善意,看得出来,他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眼下撑着这口气,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是寒熙的父亲,也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言语中,不难看出,之前的自己对这个老人也是十分尊重的。她如何忍心让他死不瞑目,但是—— 千凰终究将目光转向了寒熙,若是自己拒绝,他可会怪她吗?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寒熙抬头,平静的眼里泛起一丝波澜,却难得没有祈求她,这也是个冷清而骄傲的人呐,尽管,他也不想让祁阳王带着遗憾离世。 千凰叹了口气,最终在祁阳王殷切的目光中点了一下头! 见此,祁阳王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转而笑呵呵的,看得出来,他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我的乖媳妇,可惜,我怕是看不到你们拜堂了,不过,你们修道人只怕也不拘这些俗礼,我也相信,你不会骗我!” 这句话说出来,着实让千凰好生心虚,唯恐被祁阳王瞧出端倪,还是镇定地迎上对方的视线。 祁阳王又道:“凰儿,我记得,熙儿把家传玉佩送给你了,现在可还在你身上?” 此话一出,倒是把千凰问懵了,条件反射地就去看寒熙。 她哪里有什么玉佩?虽说她轮回了,但是,身上却没有半点轮回后留下的东西。 后者眉头一动,却面不改色,转而对祁阳王道:“父王,这玉佩在我这里。凰儿说不知道这东西贵重,怕乱收不好,便在前几日还了我,如今么,熙儿倒是可以物归原主!”说罢,手掌一伸,便将一枚白玉递给了千凰。 千凰伸手接过,感应到上面的法力波动,瞬间了然,这玉佩分明是他用法术变出来的,心下去有些叹息,为了让祁阳王安心,他们俩,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见千凰接了玉佩,祁阳王这才笑逐颜开。 从屋里走出来,两人都很沉默,直到院子里,千凰才主动开口,“那个,方才,我只是不想让老王爷伤心!”就是有些对不起祁阳王,想到祁阳王最后那句,你不会骗我,千凰就冷汗直冒。 为了凤铮,她这个谎是撒定了! 闻言,寒熙一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可笑的是,他心里居然存了一份希望,也罢,总算是了了父王的心愿,他这个做儿子的,也算是尽了孝道。 气氛有短暂的尴尬,千凰将玉佩踢给寒熙,“东西还你!” 寒熙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语气清淡,“这东西我留着也没有,好在玉质不错,样式也好,你留着把玩吧,若是不喜,扔了也罢!”说罢,转而抄小路而去。 徒留千凰在原地发呆,以寒熙淡定温和的秉性,竟也会说出这等不冷不热的话,听起来,倒是有些恼怒呢! 那么,寒熙,你这又是为什么?在我给你看了一些前世的记忆之后,你又为何表现出对我的留念?当你真正苏醒了,你可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只怕是,对我敬而远之吧! 想到此,千凰淡淡笑了一下,转而将玉佩收进袖中! 如今的我,即使收了你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多动摇,更不可能改变心中的决定。因为,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情殇折磨得遍体鳞伤,还强颜欢笑的傻丫头了!我知道,什么才值得我付出…… 三日后,祁阳王在睡梦中逝去,王府里的奴仆都嚎啕大哭,连慕容清也是愁容惨淡,相比起来,寒熙和千凰却显得很淡定。不是不难过,只是相较这些凡人,他们这些脱离尘世之人,对于生死看的更加透彻。祁阳王虽然死去,但他的魂魄去了地府,也算是重获新生吧! 按照祁阳王的要求,他的丧事不太隆重,仍旧有许多高官前来吊丧,千凰不喜欢这些场面,干脆躲在自己房间里打坐。直到丧事过后,王府里归于平静,千凰才找上寒熙。 “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吗?如若没有,便跟我返回天界吧!”千凰看着寒熙,后者难得沉默了。 千凰又道:“你若是有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办。” 寒熙倏然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千凰,语气极其认真,“凰儿,前世的我,伤你多深?”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八章 箭在弦上 很深,很深……这句话梗在千凰心里,终究没有说出来,转而淡淡道:“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了,没必要再来说了,也请你,放下吧!轮无论你是否想起。” 所谓放下,便是将爱与恨都放下,坦然面对他。 既然已经放下,那些陈年旧事说出来也就没了意义,还不如就此让它淡去! 闻言,寒熙不再言语,只垂下的眼眸暗潮汹涌。 有爱才会有恨,她说不计较,便是再也不计较了吧! 明明早已决定,不谈情爱,在一开始,他也做的很好,为何临到最后,她真正放弃了,他反而有点后悔了呢…… 寒熙安顿好祁阳王府,便和千凰返回天界,两人化作两道白芒,直接冲往天际,祁阳王府的下人们看着这位唯一的少主子飞升,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千凰带着寒熙直接来到了天外天,路过九重天,有些仙人无意中一瞥,似乎认出了尚翎,纷纷顿住了脚步,一脸惊诧,很不可思议似地。 直到了无极殿,千凰才停了下来,给煌诛发了一道传讯,然后静静站在原地,等候他们的到来。 寒熙望着自己曾经的居所,若有所思。这里给他的感觉,古老而熟悉,隐隐透着一股亲切,让他有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两人都没有多话,自从那日谈话过后,在两人之间,似乎横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千凰言语淡淡,寒熙也有所顾忌,这让后者有些不太习惯,终究将这股心思吞进了肚子里。 他负她在先,还有何理由说别的呢! 不一会儿,便听得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煌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远远见到寒熙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几步走过来,对着寒熙径直跪下,语气恭敬而激动,“煌诛拜见主上,恭迎主上回归!” 寒熙忙抬手虚扶一把,笑容温和,“不必多礼,我现在尚未觉醒,诸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倒是当不起你这大礼!” 煌诛起身,语气诚恳而坚定,“主上就是主上,无论您是否觉醒,都当得起煌诛这一礼!” 极少见沉稳的天帝这般激动乃至于执拗,千凰有些诧异,却没有多说什么!煌诛虽然贵为天帝,对尚翎倒是一等一的忠诚。 千凰见煌诛身后空空如也,不免问道:“凤铮怎么没来?” “他在闭关,不久后就出来了吧!”这句话煌诛说的有些沉闷,千凰也没有追问。 煌诛又道:“主上若要真的觉醒,只怕还得前去圣域闭关,那里能让主上淬炼肉身,快速恢复实力,届时冲破轮回封印,记忆自然也能恢复!” 天界的圣域和魔界的魔域类似,都是和创世神的本源灵气息息相关,在里面,能最快速地恢复实力。但是,这只限于两位创世神,其他人想要进去,只怕无法承受里面精纯道粘稠的天地灵气。更何况,自从尚翎轮回,莲镜下界,圣域便封闭了,非得要创世神亲自打开。尚翎尚未恢复实力,不能以法力破之,却可以用鲜血为引,破开圣域的封印。待他出关之日,便是重整天界之时。 寒熙对此倒是毫无意义,只是在此时将目光斜向千凰,千凰知道寒熙在看她,却没有迎上对方的视线,只垂眸淡淡道:“煌诛,护送主上前往极地魔域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找凤铮!”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应,转身便走了出去。 寒熙望着千凰离去的方向,微微皱眉。 煌诛以为他不高兴,忍不住道:“凰儿向来如此,主上若是恢复记忆,定然不会怪她的!” 煌诛或许从两人陌生的态度之中嗅出一点儿端倪,千凰似乎不那么迷恋尚翎了,是因为对方转世的原因么?而尚翎,对千凰的态度也很奇怪,看似无情,又似乎有点儿什么! 尚翎微微叹了口气,“就算不想起,我也不会怪她的!”似想到什么,又道:“她和凤铮……” 千凰,似乎很在乎这个人…… 煌诛的话语也很叹息,“他们在一起!” 闻言,寒熙微皱的眉宇蹙得更深了,原来,他们在一起,怪不得…… 直到远离无极殿,千凰才大松口气,虽然在遇见寒熙一来,她一直表现得很理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不容易。毕竟是追逐了几万年的人,真正这样冷情对待,还是有些压力的。不过,她深信,只要过段日子就能习惯了,凤铮,会帮助她走出这段阴影。 想到那个风华耀眼的人物,千凰不禁笑弯了嘴唇,先前的沉重似乎一扫而光,转而取道凤鸾殿。 凤鸾殿一如既往地冷情,殿外还有一层无形结界,想来是凤铮闭关设置的。不过,这结界却是对千凰无效,千凰走进殿内,竟出乎意料发现凤铮不在里面。千凰就纳闷了,不是说在闭关吗?怎么里头没人,难道是出关了,怎么尚翎回来了他也不去见见? 正思忖间,陡然听到殿外有些动静,千凰眉头一挑,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凰儿!” 这是凤铮的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思念,其中蕴含的情感,竟让她一时间分辨不清。 千凰回头,果真见凤铮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那眼神,怎么说呢,跟他的声音一样,复杂得让人不敢直视,千凰甚至还能从中分辨出一种深切的愧疚不安,依旧浓烈得不堪重负的情感。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凤铮,千凰的眼睛忽然有点湿润,这个自重逢以来最熟悉的陌生人在此刻终于让她找到了归属感,那是是几万年前,那人爱着她的时候,如出一辙的气息。 千凰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有点害怕,怕自己满心期望化作了泡影,她将很难承受。 谁知,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他如旋风一般掠了过来,主动将她抱在了怀里,用一种用尽生命的力气拥抱着她,脸颊埋进她颈间的发现,传入耳畔的嗓音哽咽得有些沙哑,“凰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能忘了你,曾经那么深爱的人,为什么会忘记,曾经放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发誓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他怎么能忘记?怎么能舍得用防备疏离的眼神去看她,怎么舍得用犹豫的态度去伤她,怎么舍得在她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狠心地推开她? 他真的,很该死! 感觉颈部的肌肤有点濡湿,千凰捧起他的脸,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凤铮哭泣,第一次是在他死去的时候,在上古封印落泪成珠,这一次,却是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不过,次次都让她心碎。 “哭什么呢?你不是都想起来了吗?什么都值了,都值了!”千凰踮起脚脚,去吻他的眼泪,殊不知,自己的视线也早已被泪水模糊,眼角肆意的泪水丝毫不比对方少。 恍然发现,她只有在他面前才哭的那么肆意,不去压抑,不去掩藏,有多少伤都可以在他面前发泄,因为,只有他才能理解自己,包容自己,给予自己最有力地安慰。 而他呢,活了这么些年,仅落的两回眼泪,也是为她,为她伤断肝肠。 凤铮只越发抱紧了她,仿若放松一点,她就要消失不见似地,这个时候,他表现出了难得的脆弱,因为太爱一个人。 他都想起来了,借助青阳神君给他调制的丹药,他自己也强行突破了那道锁住记忆的封印,虽然有些伤及自身,但是,他毫不后悔。 千凰的手穿过他的腰,抚摸着他垂在背上的发,那感觉有点儿冰凉,亦如她的嗓音,幽幽地带点儿叹息,“凤铮,你后悔吗?” 你后悔吗?爱上了我这么个小白眼狼,你为我牵肠挂肚,为我出生入死,我却伤透了你的心,最后累得你身死,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你就永远地陨落了。我真对不起你,若是我回头,你可还能在原地等我,是否还能爱我? 之前你失去了记忆,我没有办法昧着良心框你原谅我,此刻,我才有资格忍痛问你一句。因为太在乎,所以,我郑重地问你,而不像以前,明明知道你喜欢我,我还装作看不见。 凤铮捧起她的脸,语气深情而坚定,“怎么会后悔呢?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堕入了深渊,苦也好,痛也好,都是我愿意的。我从没想过回头,更没想过上岸,也许,到了我真正陨落的一天,这种感觉才会停止吧!只是,如今尚翎已经回来了,你还会让我在你身边吗?”最后这句话他问的有些紧张,望着她的眼神,很疼痛。 千凰微笑,望着这个在别人眼里向来都是骄傲的人眼前无措的像个孩子,打从心里疼惜他,一字一顿道:“我爱你,无论他回不回来,我以后,只爱你一个人,永生永世!” 不理会后者的震惊狂喜,千凰直接以口封唇。 凤铮很快回吻,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即使过去了几万年,他的吻技依旧没有减弱分毫,那都是和她长久的厮磨练出来的。 两人你争我夺,妄图抢夺主动权,不过,最终还是千凰赢了,他总是习惯在最后关头让着她,让她享受胜利的快感,这个时候的她,笑得特别狐狸。 不知不觉,两人倒在了榻上,衣裳半褪,脸上都布满了**的潮红,凤铮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唇,望着她诱人的脸庞,语气很挣扎,“还要继续吗?” 事到如今,他还有些不可置信,在尚翎和自己之间,她居然选择了他。要知道,以前这种攀比,他向来是稳输的。他渴望这一天的到来,但真正到来了,他反而有些不敢置信,唯恐这一场幻影,醒来后,徒增无限悲伤。 修长白皙的腿勾住他的身体,莹润小巧的脚趾透过薄薄的衣料摩擦着他大腿的肌肤,千凰媚眼如丝,嗓音充满了魅惑的低哑,“剑都在弦上了,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这一声犹如导火索,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陡然炸开了。 两个身影再度重叠在一起,难舍难分…… 结合的时候,千凰忍不住闭上眼,眼角便流出了两道浅浅的泪痕,不是悲伤,也不是后悔,而是欣喜和心安。 她终于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教给他了,从身到心,以后,她将再也不会孤独了,两个相爱的心靠在一起,只会觉得温暖…… 千凰放纵自己在**之中,却不知凤铮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一下,在她看不到地方,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望住千凰的目光震惊中带着一丝复杂,之后,却慢了许多,甚至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千凰察觉了,不禁掀开一条眼缝,“凤铮,你可以快一点的!” 散在枕间的银色长发衬着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配上半慵懒半魅惑的眼神,简直成了时间最强劲的催情药。 饶是凤铮,也有些把持不住,终究还是强忍住心底的那股躁动,温声道:“会弄伤你的!” 千凰笑,长腿夹紧他柔韧的腰,微扬的下巴显得特别骄傲,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我没这么脆弱,来吧,咱们大战三百回合!”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春宫宝鉴三十六式哦!” 闻言,凤铮有些挫败,微微摇头,语气充满了宠溺,“今天,我们不玩那个,这样就好!”说罢,不管对方嗔怪的眼神,俯身堵住了她欲聒噪的小嘴。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偃旗息鼓,千凰似乎累了,埋在凤铮怀里沉沉地睡去了,大腿还搁在他的腰上,八爪鱼一般地缠着他,这姿势,就不说了,反正凤铮也习惯了,反而稍稍调整一下姿势,好让她更舒服一点。 千凰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巴,睡得很香甜,她很久没有在睡梦中带着笑了,五万年来,这是第一次吧,如此安心,像是拥抱了整个春天如入睡。 相比起来,凤铮的脸色可谓是有些沉重,他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贴在千凰的腹部,一缕真气便探了进去。 就在不久前,他和她欢爱之时,他感觉到她腹中的异动。也许他进的深了,她腹中有股奇怪的气阻止他的前行,这种类似自我保护的举动似乎是条件反射,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又很快撤去了!意识到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凤铮也不敢再乱来,反而小心翼翼。故而,她要玩游戏,他也不会由着她乱来。毕竟,这是她的身体,就算里面真的藏了什么东西,跟千凰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又怎么舍得弄伤她。而且,看她的反应,似乎一点儿也不知情。 随着这股气的进入,凤铮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不久前那股异动又是真真切切的! 想要隐藏吗?真是爱耍小聪明的东西,既然让他发现了,可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想到此,凤铮灌入了更多的真气,雄浑密集的真气无孔不入,渗入她的经脉之中,寸寸搜索,最后锁定了她的子宫。 凤铮闭上了眼睛,真气所过之处,形成一幅影像,呈现在他的脑海。 那里,有一股黑色的气,原本萦绕在子宫周围,无形中形成了一曾保护膜。这股黑气在真气到来之前,快一步地收缩,最后缩入了子宫里,尽可能地收敛气息。使得千凰的脉象气息前所未有的平和,这种隐遁气息的方法十分巧妙,若非是凤铮这种拥有神级法术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凤铮的面色陡然有些凝重,集中精力,真气便渗入了子宫,透过重重黑气,一眼便看到了藏匿在千凰体内最深的所在。 那是一个蜷缩的婴儿,看起来很小,细长的脐带通过肚脐连接着母体,光润的头皮上甚至长出了黑发,那张小小的脸上五官已经十分清晰,散发着玉一样的光泽,凤铮想看的再仔细一点,才催动真气,原本似在沉睡的小东西却忽然动了动手臂,而后,在凤铮的惊讶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暗黑的眸子直视凤铮的视觉所在。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五十九章 尚翎回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那双瞳孔,暗沉得没有反光,隐约透着一种暗红,淡淡的银光在里头流转,仿若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此刻,似是察觉到他人的窥伺,这婴孩嘴角一翘,竟诡异地笑了。与此同时,眼里的红芒银光瞬间大作,凤铮便感觉到一阵诡异的黑气倏然切断了他的真气,迫得他猛然睁眼,放在千凰腹上的手掌便抖了一下,脸上还残留着震惊。 在睡梦中的千凰似乎觉得有些不安,不禁在凤铮怀里嘤咛一声,凤铮望著她不安的容颜,忍不住在她微皱的眉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似乎有奇效,千凰很快舒展了秀眉,却更紧地往凤铮怀里钻了钻。 凤铮看着她这副模样,微微失笑,只是视线落在她的腹部,想到方才那双诡异的眼瞳,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那个诡异的孩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凰儿对他一无所知? 虽然凤铮不清楚清楚其中的缘由,心里却很疼惜她,不用想,也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她吃了很多苦。乃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也许并不是她想要的,更甚者,她是被迫的。 凰儿啊凰儿,若我没有遗忘你,该多好?那么,我就能在凡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将你带回来。那时候的你,依然那么天真无邪,想必也是没吃多少苦。 可我,居然会把你忘了…… 我又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你呢? 千凰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凤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那样子像是在发呆,看的千凰直想笑,还有一种亲切感。 似乎,以前的时候,两人每次滚完床单,凤铮总比自己先醒,醒来后就望着自己发呆。 以前的自己,从来不敢去追寻他那双眼睛之后的复杂情感,如今,再看,才发现在他眼中的自己原来这么清晰,深深的情,隐隐的痛,却十分执拗,让她觉得,这真是个十分可爱的男人。 千凰伸出食指,在他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怎么这么看我啊!” 凤铮捉住他调皮的手指,有些欲言又止。 千凰看出一点儿端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凤铮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心里揪成了麻花,终究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最近魔界异动,我担心不久之后要爆发一场大战!” 他其实是想说孩子的事儿,只是,终究没有开口,如今的她,算是比较开心的吧,他不想让她难过。 千凰松了口气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啊!凤铮,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那么没用了,开战之前,我也会闭关一下,提升实力,到时候,那些杂碎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凤铮笑,轻轻搂住她的身子,眼里有一抹深思。 现在的她,快乐无忧,真的很好,让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打破眼前好不容易才凝聚的幸福时光……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腻在凤鸾殿,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因着千凰喜欢桃花,凤铮便将凤鸾殿的四周都变成了桃花海,树下是绿茵茵的草地,两人闲来无事便躺在树下喝酒,兴之所至,凤铮弹琴,千凰跳舞。 唯一让千凰郁闷的是,凤铮什么都由着她,只是有一点,当她想要亲近的时候,他却会拒绝。看得出来,他其实也想的,尤其是,有时候被她撩拨得不行,他身体都有反应了,但是,说出口的,依旧是该死的“不行”。 为啥不行?凤铮也给不出个理由,只是有时候被千凰逼得急了,两人才会腻歪一阵,但是,每次他都点到为止,像几万年前,那种玩遍春宫图谱,累的精疲力尽,乃至于动脚趾的力气都没有的程度,凤铮却不会干了!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似是怕碰碎了她似地,让千凰觉得很怪异,开门见山地说,“你用力!” 对方却温声道:“就这样挺好!”然后用柔情攻势化解她的不满。 每次到最后,千凰都会忘了初衷,因为,他那小心翼翼,如获至宝的温柔呵护,真是世间最好的迷魂药,直把她弄得气晕八素的,虽然,整个过程并不激烈。 事后,千凰又会很挫败,思忖着,为啥凤铮会变了呢?难道是她没有魅力了?但是,他分明对她很好,该死的好…… 但是,在想尽办法勾引失败之后,只得了凤铮一句话,“做多了,伤身!” 一句话,说的千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认命了! 如此混了七七四十九天,尚翎出关了,到了这一天,千凰心里却有点紧张。 寒熙虽然是尚翎的转世,两者却是截然不同的,她清楚,觉醒前和觉醒后,有多么大的差距,这便意味着一世记忆和永世记忆之间的区别。 所以,关于迎接尚翎出关,千凰其实是很不想来的,但是,于情于理,她又非来不可。他为了天界,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如今回归,理当接受所有神仙的朝拜。尤其是千凰,得了他的精血,方才成神,就算撇去那层懵懂荒唐的痴恋,他对于她,也有着莫大的恩惠。何况,他是真真切切地宠了她几万年,整个天界中,只有她才有的待遇。 仅为这份独特,她也该在他归来时,前来见一见。 所以,千凰最终还是来了! 圣域的入口处,煌诛早就率领十几个神级的人物站在原地,这些人,都是突破了仙级,进阶为神,可称为神仙,却要比千凰他们低一个等级。虽如此,在整个天界,也算是赫赫有名。怎么说呢,这地位有些类似魔界的三十六魔将吧!至于那些仙众,是没资格来这里的,要朝拜他们的创世神,也只能等到凌霄宝殿的朝议。 尚翎显然还没出关,那些神仙往圣域的方向翘首以盼,目光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期许激动,不过,这种情绪在千凰到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变味,转而奇异的望着她和凤铮。 对于凤铮,尚翎和千凰三人的纠葛在天界从来都不是秘密,尤其是这些神仙,有一半都亲眼见过这场三角恋,当时,都为千凰的处境捏了一把冷汗。又是佩服,又是同情,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佩服的是,世人皆知创世神乃无心之人,最不能动的就是情,而她,居然敢不怕死地去追求创世神,而且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同情的是,她受尽了这场无果追逐的折磨,几万年来,颓废如斯,谁说又不关尚翎的事呢!恨铁不成钢的是,凤铮对她的情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却视而不见,凤铮一逝,不管她是痛心也好,愧疚也罢,总之,她简直生不如死。她要是早些看清了形势,接受了凤铮,放弃那不可追逐的明月,何以至此? 如今,凤铮回来了,尚翎也回来了,看似与五万年前相似的局面,这一次,千凰又该如何选择? 似察觉到众人的疑惑,千凰倏然捞住凤铮的手掌,紧紧握住,然后挑衅地对众人一笑。 见此,凤铮有些无奈,眼神却很纵容。 众神之中,便发出一阵唏嘘,话说,这位是选择凤铮大人了? 站在众神最前端的煌诛见此,眼神微闪,然后缓缓地移开了视线,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得前方圣域处传来一阵瓮鸣,众人闻声看去,就见原本空荡的地方缓缓出现一道光幕,待光幕完全形成,一个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此人正是尚翎。 他的模样其实没有改变,只是原本过腰的头发如今已经延至了脚踝,那种悲悯慈爱的目光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嘴角带笑,给人以无尽的温和感,就是这种感觉,使得他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种光环之中,有着一种洗涤心灵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新生向往臣服之心。 “恭迎主上归来!”以煌诛为首,众神都对着尚翎齐齐跪下,就连千凰身边的凤铮都跪下了,唯独千凰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人。 似察觉了她的视线,尚翎也在第一时间看了过来,望著她,温温一笑。 千凰看着这种久违的笑容,似乎几万年来都没有变过,看似最温柔,实则最无情,他将整个苍生收之眼底,唯独遗漏了你。这样看来,他作为的寒熙的时候,有人情味多了,至少,他会生气,他会失落,他也会后悔。可是,眼前这张完美的脸,连笑容都这么无懈可击,她却看不到一点人情,因为,他根本就无心。 寒熙,似乎就是她所做的一个梦,一个他可能有血有肉的美梦,这个梦给了她一点希冀,却没能够让她把握,醒来了,现实更加残酷,他一点也没有改变呢! 他是世上最温柔的人,也是世上最残忍的人,从前,她这么想,到了今天,她还是这么想。 “凰儿!”他的嗓音依旧那么柔和,如同人间的四月天,仿若再冰冷的心也能够被他融化。 但是,千年万年,他总是这样的声音,除了偶尔训斥一两句,她再也从他身上找到半分特别。 她想问他,尚翎,你到底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后悔,又会不会心痛呢? 见她如木头桩子般处在原地,在一干跪地的人群之中,显得特别突兀,即便是与尚翎对视,她也半点反应也无,让凤铮有些担心,禁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 千凰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眼凤铮,飘飞的思绪瞬间回笼,转而轻轻笑了,这份柔情,独为凤铮! 是啊,她已经有所选择,她已经放弃了尚翎,何苦执着于他的想法! 一切爱恨都随云烟,散了吧! “起来吧!”随着一声温润的嗓音,众神都陆陆续续地起来了! 凤铮也起身了,无意识地,他牢牢抓住千凰的手,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凰儿,他真正回来了,你的心,又是否还能如昨? “凰儿!”又是一声轻唤。 千凰转过头,就见尚翎直直向自己走来,远山般的长眉微微皱起,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凝重。 见此,千凰顿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直视尚翎的眼睛,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主上,有什么事吗?”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这么疏离地叫他,以前,她总是叫他尚翎,他虽然常常责备她没大没小,心里却并不排斥,而且,听得久了,竟有一种习惯的错觉。 如今,这么叫他,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吗?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章 记忆复苏 视线落在她那一头银发,尚翎的眼神蓦然幽深了,他还记得她第一次以黑发黑眸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提着飘逸的裙摆转了个圈,巧笑倩兮,顾盼神飞,问他,这样好不好看? 他问她,为何变了模样? 她却坚定地说,我要和你一样! 他是主,她是仆,他赐予了她精血,始终高她一级,她是灵狐所化,他却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精华所凝,具备了天地间最高等的灵智,有着一颗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怀。 虽都为神,两者之间却有着很大的差距,有差距,就是不平等,就难以和他比肩,甚至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所以,哪怕是外貌上的一点差距,她都耿耿于怀,唯恐配不上他, 因为太在乎,所以斤斤计较,小心翼翼。 聪颖如他,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是,他无能为力,心有千千结,又如何能堪破情关?但是,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他沉迷于她的这种为爱执着,有时候,看着她想尽办法黏着自己,他心里竟有种浅淡的愉悦。但是,他又不能这么自私,因为,她并不快乐,虽然总是习惯在人前装笑脸,但是,转过身,她的笑容其实很苦涩,更不知道背着他哭了多少次。 她看起来很坚强,她又总喜欢假装坚强,倔强得要命,也骄傲得要命,却习惯暗地里舔舐伤口。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法给出半分回应,因为,不能! 他不能因一己私情枉顾苍生,创世神,什么都能有,就是不能有情。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情所苦,直到有一天,她累了,不想再这样了,便将他放弃! 他知道,凤铮爱她,他对此很欣慰,因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凤铮能做到,乃至于做的更好。这样,她至少有个寄托,更甚者,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爱上这个为她默默付出的男子!那时候的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但是,真到了那一天,他心里也会有一点失落吧,但是,他依旧祝福她! 又想起自己在凡尘一世,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仍旧白白错过了她,这便是命吧! 命里,注定不能拥有她…… 如今,该是他放手的时候了,五万年,对他来说十个劫,对她来说,焉知非福,她终是选择了凤铮,选择结束这场没有结果的痴恋,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想到此,对于她故意疏离的态度,尚翎似乎也能释怀了,望住她的目光依旧温和,却意外地伸出了手,似乎想触碰她。 千凰也是因他的举动微微一愣,眸子里便泛起一丝波澜,若是以前,她会像猫儿一样将头凑到他的掌下,蹭着他的掌心,亦如她变成狐狸的时候,他抚摸她的头。 那时候,尚翎的笑容便格外愉悦,虽然他那古井般的眼眸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就是觉得,他喜欢她这种程度的亲近,当然了,更过分的亲近,他就会轻轻地丢开她,斥她调皮。 但是,现在,是梦总该清醒了! 于是,在他的手掌即将伸过来的时候,千凰躲开了。 尚翎的手掌落空了,只微微一顿,便顺势落了下来,脸上到没有不自然,只是望著她,神色微敛,“凰儿,你身上有莲镜的封印!” 这种封印虽然隐晦,但是,对于和莲镜同宗同源的自己,却是很容易看穿的。 凰儿在这五万年中怎又和莲镜扯上了关系,竟会封印凰儿的部分记忆。 闻言,千凰感觉很不可思议似地,一旁的凤铮也很吃惊。 尚翎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一头雾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扬手点出一束白光,直射入千凰的额头,尚翎道:“我只破了部分封印,忘记的事情,你会慢慢想起来的。”说罢,又看了凤铮和千凰一眼,转身离去了! 莲镜虽然喜欢恶作剧,在大事上却很有分寸,且在重要事情上很有主见。既然他封印了千凰的部分记忆,可能有他的道理。但是,他站在千凰的角度,后者又有资格知道自己所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只是解开了部分封印,犹如一个堤坝,开了一道口子,水流也会喷涌而出,直到最终溃堤。 不过,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她慢慢想起来,不至于接受不了。 千凰摸了摸额头,倒没感觉什么不适,心里却因为尚翎的那句话沉了沉! 事实上,她相信自己忘却了一些东西,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如今,尚翎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是因为莲镜。但是,自己若真的只是下凡,又怎会和身在魔界的莲镜扯上关系,那个如妖如仙,上天入地最不能得罪的男人,一想到他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千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凤铮看她面色有异,不禁搭上她的肩膀,关切道:“凰儿,你没事吧?” 千凰摇头,绽出一个浅笑,“我没事,就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铮叹息,“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千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天晚上,千凰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莲镜! 这个以前,她一见面,就要绕道走的男人,在梦里,两个人前所未有的亲昵,这种亲昵甚至丝毫不逊于凤铮。宽大的玉床,赤裸交缠的躯体,这感觉分外真实,她甚至能体会被他压在身下的感觉。奇怪的是,在梦中,她居然很享受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深深爱着这个男人,所以,愿意让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虽然,他很可恶,即使在床上,依旧将她吃的死死的。 醒来之后,千凰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却有些僵硬,或者说,她被这个荒唐的梦境惊呆了! 不,这也许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一段回忆。 因为,尚翎给她解开了部分封印,让她能够慢慢恢复记忆。 这个意识,让千凰顿感头大,还有一种惶恐无措! 她和莲镜,怎么可能? 那个傲慢又坏心眼的男人,自己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这种关系…… 胡思乱想间,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凰儿,做噩梦了吗?” 是凤铮,他就睡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臂甚至还抱着她的腰,此刻,却无端一紧,显示出他的关切。 千凰幽幽叹了口气,“是啊,做噩梦了!” 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对她来说,可不就是噩梦么!莲镜啊莲镜,你不是从来都只玩别人不玩自己的吗?怎么这次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玩进去也就算了,你扯上姑奶奶作甚?这让我跟凤铮怎么交代呀,太坏了他! 但愿咱俩只是露水姻缘,若真的扯出点儿感情纠纷,你还不依不饶,姑奶奶就惨了! 凤铮扳过她的身子,“做什么梦了?” 千凰微微摇头,“我已经忘了,我们继续睡吧!”说罢,唯恐凤铮追问似地,千凰赶紧闭上了眼睛。 见此,凤铮不再追问,只是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带着一种忧虑。 所谓同床异梦,便是如此么…… 千凰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就完了,但是,很快她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那天的梦境只是个小插曲。接下来,越来越多的记忆出现在她的梦里,都是她和莲镜在一起的日子,像那种滚床单的梦还不止一次,而且似乎一次比一次清晰。 甚至于有一次,她在睡梦中的身体有了反应,竟不由自主地去亲吻身边的人。惊醒后才发现凤铮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那探究的眼神看得她很心虚,最后蹩脚地掩饰过去了! 虽如此,千凰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按照尚翎所说,既然解开了部分封印,失去的记忆也会纷至沓来,她止都止不住。更可怕的是,凤铮无时不刻都在身边,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发现的。两人才破镜重圆,千凰真的不想再伤他的心,哪怕是一点点。 所以,千凰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闭关!在这段日子,她争取想起那段遗失的记忆,弄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决定怎么做! 对此,凤铮虽然奇怪,却也没有阻止他!他就这点特别好,只要她不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什么都顺着她。 千凰便在自己的重华殿里闭关了,按照她的要求,闭关期间,任何人都不能闯进来,连凤铮也不行!凤铮没说什么,却默默地为她守关。 千凰盘膝坐在自己的榻上,闭上眼睛,开始进入一种冥想状态,时间一久,那些记忆再次涌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千凰不再压制,这段记忆比之前来的更加完整且有顺序。 她梦到自己闯入了一个地域,发现了山崖上的宫殿,无意中打开了石室,看到了那个美丽如妖,偏生又仙气四溢的男人,第一次见面,他把她吓了个半死,之后,便是各种打压。 他们在无聊中打了一个赌,进入幻境之中,看她是否能为他落下真心的眼泪! 结果,她输的很惨很惨,因为,在幻境里,她深深爱上了他,并且为之撞棺而死,落下了血泪!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不想让他出事 之后,她气他骗她,两人闹了好一阵的别扭,她终究原谅了这个男人!以前当局者迷,只觉得这是顺其自然,如今看来,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狡猾,轻而易举地就骗取了她的心。但是,他又没有刻意伤害她,反而在得到了她之后,用心地爱护她。 乃至于最后为了自己,不战而败! 看到最后,千凰大恸,虽然恢复了记忆,心里也对这个男人有所防备,还是忍不住被他的举动感动!这个在她眼中,似乎从来不肯吃亏的男子,却肯为了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莲镜要封住她的记忆,因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一旦想起,即使是如今的她,也坐立难安。莲镜这么做,许是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罢了,还是,这他妈又是他的苦肉计? 只是,有一点让她很奇怪,就是在这段记忆中,她只想起了莲镜,对于那个把莲镜逼入绝境的人,她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太过可怕,让她潜意识里不想记起,还是,这需要一些契机。在尝试了多次无果之后,千凰便放弃了。 若真如此,倒也没什么,但是,千凰发现一个很惊悚的事实,那就是,她肚子里似乎有个诡异的东西。 也许是她处在闭关之中,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她肚子里的那个东西也由一种紧绷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乃至于让千凰发现了一点异动。 自己的身体,其实是最容易发现异常的,只要留心! 在千凰察觉到腹中诡异的异动之后,千凰便上了心,再用真气窥探了几次之后,终于发现了这个隐藏在子宫中,被黑漆包裹着的小东西! 那蜷缩着的的小东西,小胳臂儿小腿的,黑头发,脆弱而安宁,是个婴儿? 这个认知让千凰吓了一大跳,猛然睁开了双眼,那感觉跟做梦似地! 骗人的吧,自己的肚子里居然有了这个玩意儿,而且,看样子时间还不短了,因为他发育得很完全,就是不知道为何,体积特别小,千凰略微隆起的腹部跟吃多了没啥两样,故而平素根本就没发现。而且,这个小东西也没有太大的动作,若非千凰察觉到他在呼吸,那一动不动的样子,简直跟死了一般。 想想自己才和凤铮重逢多久,总共也才滚了那么几次床单,而且,他总是点到而止,就算真的怀上了,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长成这种程度!那肚子里的小东西,以其发展来看,若非身子太小,说不定已经可以临盆了!而且,她是银发,凤铮是红发,怎么能生出一个黑头发? 想到此,千凰额头出了一层密集的冷汗。 不是凤铮的,难道是莲镜那厮的,莲镜那厮不就是黑发黑眸的老祖么!这个认知让千凰的身子都有些发虚,坐着都觉得腿软!想起梦中那赤身肉搏的纠缠,千凰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心里却如遭雷击,还有一种深切的不安和惶恐。 自己好不容易才和凤铮在一起,回头就给他带了这么大的戴绿帽,就算凤铮能原谅她,她自己也过意不去!虽说想起了一些事,对莲镜并非没有感情,但是,比起凤铮,莲镜还是差那么一大截。所以,千凰从心底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她是真的很想好好对待凤铮。 同时,心里又有些顾忌,以莲镜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打掉了他的孩子,那么,自己的下场一定很凄惨,很凄惨。想起梦中的爱恨纠缠,千凰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孩子毕竟是自己身上长出的一块肉,又不是仇人的孩子,真这么打掉,终究是有些不舍得的。 但是,孩子若不是莲镜的呢? 那么,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他打掉,比起这个不知名的孩子,她还是更在乎凤铮。 千凰苦思冥想了几日,终究纠结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如果这个孩子是莲镜的,那她就找个地方偷偷生下来,偷偷抚养。等到某一天东窗事发,自己也有回旋的余地。否则,以那个老妖孽的性子,他不好过,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若不是莲镜的,她就偷偷打掉,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是,怎么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莲镜的,也是个问题,这就意味着她得去找莲镜,旁敲侧击地得到答案,可是,据煌诛说,魔界异动,并且单方面地切断了与天界的所有联系。这就意味着,不是魔王联合那些个魔将造反,就是弑天那个超级大魔头回来了! 但是,千凰也不是太担心,以她的修为,若是小心点,只是找个人,又不是去滋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是找到了莲镜,有个超级强者罩着,自己在魔界,简直就能横着走了!可能免不了被对方欺负,当然了,这是内部问题,暂且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若说莲镜会出事,在千凰眼里,那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记忆之中,他似乎被人攻击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千凰却没看清楚,只看到莲镜投鼠忌器,被一束超强的光芒打中了,那个器,就是自己。似乎有什么阻碍,让她看不清那个对莲镜出手的男人。这段记忆,终究还是太残缺了,也许跟封印解的不彻底有关,这样不上不下的,真心难受。 不过,千凰觉得他那么老奸巨猾,又强到变态,据说,就算跟弑天硬着打,即使吃点小亏,也会化险为夷的吧!所以,千凰认为,他之所以没有管魔界的异动,是躲起来了,或者是无聊到一定程度,故意袖手旁观,到时候看好戏。 总而言之,千凰要去魔界找莲镜,好确定这个孩子的来历,免得到时候想打都打不了了,生出来再掐死这种事,她自问还是做不出来的。要么,就让他还没睁眼的时候死去,既然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就不该剥夺他的生命。 在此之前,她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做。 千凰闭关结束,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凤铮正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打坐,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见千凰从里面走出来,不免站起身子,微笑的表情显得很欣喜,“凰儿,你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千凰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心虚,她能说,这十几天她都在胡思乱想了么!这话却没敢对凤铮说,只打了个哈哈道:“还好啦!对了,凤铮,我得去找一趟尚翎,可能要点时间!” 闻言,凤铮的笑脸有些僵硬,明亮的眼眸也沉了下来,望著她,一言不发。 千凰被他这种眼神看毛了,心里却有些心疼,不禁拉起他的手,软声道:“凤铮,你别乱想,我只是找他有点儿事儿!” “我相信你!”这几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望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无比。 倒让千凰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踮起脚脚,在他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凤铮,谢谢你!” 谁知,凤铮却摇了摇头,语气叹息,“我们之间,何曾需要言谢!” 千凰一愕,反应过来,张开唇,咬住他的嘴唇,含糊不清道:“那么,我爱你!” 凤铮这才笑弯了眼睛,伸手搂住她的腰,低下头,亲吻她的唇,嗓音险些咽进了喉咙里,“我也是!” 我爱你,从很久以前…… 踏入熟悉的无极殿,千凰感慨万千,几万年来,每次来到这里的心境都很不同,从前是睹物思人,如今么,倒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痴傻有些可笑,真是自讨苦吃呢! 尚翎仍旧在榻上打坐,仍旧是那个姿势,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过。 他还是他,无情的那个他,她却已经变了! 他穿着一件儿白衣,领口叠得整齐而严实,配上他颈间如玉的肌肤,有种禁欲的诱惑。她从前老是喜欢变成狐狸身,用爪子扒他的衣领,然后用狐狸头探进去,伸出小小的狐狸舌去舔他胸口的肌肤,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檀香味,似乎连他的肌肤也染上了这种味道,舌头舔上去,整个人都要酥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若是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吃到他胸前的小红果果,圆圆的,软软的,用她的狐狸牙磨磨的话,还会变硬,不过,却是越啃越有滋味。 想到此,千凰幽幽叹了口气,那些,终究是陈年旧梦了,她这么苦苦追逐,他始终坚守心防,两人,当真是有缘无分吧! 这声叹息落入了尚翎耳中,后者便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千凰,眼神微讶,嘴角却溢出一个浅笑,“凰儿!” 就连这声,这话,都没有变过分毫,千凰却不似以往那般给点甜头就荡漾,他对谁都是如此的,不是吗? 千凰笑了,语气很疏离,“来找你有点事!” 看着她顶着一张笑脸,语气却如此冷淡,跟几万年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尚翎心里无端有点堵,却不动声色,只温声道:“什么事?” “煌诛有个儿子,就是你轮回的几万年中生的,秉承了煌诛的血统,正统的神身。你没见过,但是,是个好孩子!能力可能在我之上吧,性子有点冷,但是很有责任感。眼下他出了点儿事儿,弄得一身修为基本被废,正在禁塔第七层疗伤。我想让他恢复法力,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办到了!” 要是以前,千凰说这话,一定是软磨硬泡,撒娇卖萌,此刻,却十分正经。这种语气,怎么说呢,就像是凤铮对尚翎说话的语气,几分谦恭,几分随意。她已经端正了自己的位置,再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尚翎微愕,显然没想到煌诛还有个儿子,虽如此,他还是点了点头,语气很干脆,“有时间我会去看看,会尽量帮他恢复,如此,也可为天界增加一个战斗力!对了,他的母亲是谁,若真为天界诞下子嗣,可为天后!” 闻言,千凰也皱了眉头,神色有些尴尬,“那个,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煌诛吧,这事儿,我不好开口!” 尚翎失笑,自从闹出多年前的两桩大乌龙,这种事儿,他又怎好再开口,只能在煌诛有意时,他推波助澜而已。若是煌诛自己都抗拒,他却是不好勉强的了! 这时,千凰又道:“你知道莲镜现在怎么样了吗?” 尚翎微微摇头,“我感应不到他,要么,他在沉睡,要么,便是隐藏气息,遁入世间,还有最后一个可能,他可能遭遇不测了!” 闻言,千凰惊,“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可能遭遇不测?” 尚翎皱眉,语气难得忧虑,“难说,我都觉醒了,怎知弑天不会觉醒,若他回了魔界,以有心算无心,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饶是莲镜,只怕也会吃亏!只是,我们现在尚未准备周全,魔界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千凰还是将信将疑,就算吃了亏,也不至于回不来吧!那个家伙不是一向挺自负的么,这回怎么这么不靠谱呢!弑天那个大魔头,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个攻击莲镜的人,会是他吗? 从无极殿出来,千凰前往魔界的心,有些动摇。 若弑天真的回归了,莲镜遭到不测,那可就糟了!不知道他吃了苦没有,据说那个大魔头很残忍的。若莲镜真的出事了,天界要有所行动,还得需要确定消息,等到整体调配,安排作战什么的,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如果确定了莲镜的安危,那就不一定了,尚翎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思来想去,千凰还是觉得有必要去魔界一趟,若是找着了莲镜,一切都好说,孩子的事儿也可以解决。若是确定莲镜出事,她立马回禀天界,再将莲镜救出来。 忽然发现,她不想让他出事,一点也不想。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二章 再见凌尘 在下魔界之前,千凰想了想,还是掏出一个小纸鹤,轻轻一吹,纸鹤便飞了起来,千凰对着纸鹤说道:“去告诉凤铮,我去见一个老朋友,可能要过几日才回来,叫他不要担心!” 见纸鹤远走,千凰这才悄悄遁入了凡间。 要说以她的能力,要破开魔界的大门,也不是难事。但是,如今的魔界被新的魔气笼罩,一旦有缺口,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便舍近求远,去了北寒之地。 这里有一个魔界入口,与其他的随机入口不同,这是固定入口,魔气最为薄弱,只要小心一点,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千凰如今恢复了法力,上天入地,那也是一念之间,到了北寒之地,收敛气息,隐身便进了入口。 进的魔界,入口处其实是守了几个魔兵的,却没有发现千凰,好歹是上神级的,隐藏之术虽然不是顶尖的,应对这些虾兵蟹将,还是小菜一碟。 对魔界,她也不太熟悉,手中更没有地图。 这里到处充满魔气,她一身仙气,也不适合太张扬,所以,千凰便放弃了在天空中当靶子的想法,只是在地上行走。穿过魔兽森林,来到最近的一座城池,期间,也有一些魔兽来找她的晦气,千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 城门上一块石扁,“邪城”二字,硕大而招风,不时有魔修者和魔族从城门进进出出。 千凰早在出魔兽森林的时候,便换了一身黑衣,带上一个黑色的斗笠,掩住了容貌,倒也能省去不少麻烦。千凰跟在一个车队后面进了城,倒也没接受什么盘查。 这魔界的街道与人间的,倒无太大差别,可能卖得东西不一样,格局更加密集,建筑更加庞大。 千凰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想下一步怎么办!直接去魔城吧,又有些冒险,毕竟,那里是整个魔界的中心,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如今的她,还是先在地方城池打探一些消息,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又应付不过,逃跑也方便。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正思索间,就听得前方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千凰以为又有人斗殴!话说,这魔界的治安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到处都有打架斗殴,而这里的人,也真奇怪,任别人打的血肉横飞,要死要活,居然都没人管。偶尔有人出手相助,那还是找来的帮手。 这山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人情冷漠,看的千凰连连摇头,魔界就是魔界,一群充斥着野蛮生物的地方,怪不得为天界人间不耻,这里只有杀戮和黑暗,当真很难让人感到快乐,还是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吧,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千凰正想绕道走,无意间抬头,却愣住了,原来,前方的喧闹,并非是斗殴,而是有人来了! 那是一座只有顶部,四周镂空的坐撵,材质十分奢华,居然是黄金打造,四面垂了琉璃珠子,由八人抬轿,平白高处常人半个身子,显得十分醒目。前后更有十几人护卫,身穿黑甲,看模样都是魔卫,手持长戬,好疏散人群,给那撵中的人有个顺畅乃至于清新的通行环境! 这是千凰进邪城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排场,虽然不了解魔界的规矩,但是,千凰看到城里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魔族骑坐骑上街,不过,这些大多是中高等魔族。那些魔修者,即使有坐骑,也不敢当街乘骑,反而规规矩矩地走路。没本事,还招摇,这不是找打么!说不定,那些个魔力高深者,一个看你不爽,把你打死打残都有可能。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在魔界几乎是少之又少。所以,你也别想着能有人出手相助了! 要说这坐轿子,千凰也就看到这么一座,心里隐隐知道,要坐上这等轿子,不止需要实力,更需要势力,不过,后者却是以前者为基础的。 魔界,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强者,拥有一切,弱者,猪狗不如! 她敢说,这轿子只怕是这城里最高级的了!想到此,千凰不禁好奇,何人这么大排场? 千凰从来都是想到做到,当下,便往街边站,一双眼睛却直直地望向坐在轿撵中的人!虽然有琉璃珠帘阻挡,但是,珠帘晃荡出的缝隙倒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视觉阻碍,何况,偷窥可是她的强项啊! 坐在里头的是个红衣男子,千凰第一次发现,除了凤铮,世间还有男子能将红衣穿的这般好看,不同的是,凤铮穿的是一种张扬大气,美丽若骄阳!而这人,一袭红衣,尽显绝魅之姿!他的五官十分精致,是那种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的完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华顺如丝的头发随意披散,无端撩人心弦,此刻正闭着眼睛,似在养神。 不过,最吸引千凰的还是他眼角的一颗朱砂泪痣,简直有画龙点睛之效,使得他更加魅惑了! 真是个美人呀!千凰忍不住咂咂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饱饱眼福还是可以的。世间美人千千万,有的是用来居家,便如凤铮,有的是用来饱眼福的,便如眼前这位。 不过,仔细一看,这位美人虽然漂亮,但是,面色却不怎么好,那双薄厚适宜的性感红唇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此刻却抿的紧紧地,颇有些不近人情,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戾气,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果真是,美人如刺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竟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难道,以前见过,但是忘记了?就如同莲镜那般? 这时,身边就有人议论了! “那个是谁呀,长的真好看,最重要的是眼熟啊,就像,就像当初死在火场里的媚城艳倌尘色大美人!” “你不要命了,竟敢将这位大人与一个青楼小倌相比,要是让摹邪大人听到了,你就死定了!” “啊,莫非,这位就是嫁给摹邪大人的凌尘大人?据说他的美貌是魔界之最,果真不负盛名!只是,同为男子,他为何肯下嫁摹邪大人?” “这我也不知道,据说也是魔界高层决定的,连凌尘大人也不能反对。不过,凌尘大人都跟着摹邪大人回到邪城了,两人都住在宫殿里,想必消息是真的呢!哎呀,凌尘大人过来了,我们让开些吧,记住,管好你的眼睛,凌尘大人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 “好好好!” 这两人让开了,千凰望住那个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微微皱眉,原来,还是个蛇蝎美人呢,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反正也看够了,那就不看了!千凰随着众人一起往边上靠,低着头,默默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擦身而过,原本闭目养神的凌尘倏然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掀开珠帘,只看到茫茫人海,哪里有什么熟悉的身影,漂亮的琉璃目闪过一丝失落。 视错觉吗?方才,他似乎离她好近…… 珠帘落下,轿撵越走越远,此时,人群中的千凰突然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手里拿着一颗钉子,闷声骂道:“哪个缺心眼的,居然在路上放钉子!”害的她好好地鞋子被扎了个洞,不过还好,脚没伤着! 扬手一甩,钉子落在了身后,依旧是道路中央,千凰扬长而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擦身不相逢…… 千凰在街上转了大半天,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该去哪里打探消息呢?除了魔城,城主便是最接近政治中心的人了,有什么大计划,他们也会知道。所以,千凰决定去一趟城主府,话说,偷听什么的,她也很在行。总而言之一句话,偷鸡摸狗是她的特长。 白天,千凰在邪城王宫附近转悠,到了晚上,才运用隐身术进了王宫。因着隐身术高超,千凰又未动法力,一路走来,倒也没被发现。只是,千凰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偷听,也不知道上哪儿偷听。 正在苦恼间,千凰忽然听得一间房间里传来一阵谈话声,因着别的地儿都比较安静,这处的声音变显得分外突出。 千凰眼珠一转,咧着嘴笑了,而后飞起身体,轻轻地落在屋顶,再极其小心地掀开一片瓦。还好,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做多了,分外顺手,加上屋子里的两个人似乎情绪都比较激动,竟也没有发现顶上的异常,整个过程,千凰做的相当顺利。 顺着这个超大空隙往下看,千凰几乎一眼便看到了说话的两个人,果然是两个男人呀!令她惊讶的是,其中一个还是白天看到的那个大美人。 千凰再一次感叹,美人就是美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而且,生气的样子也好美丽!不过,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长得就磕碜点儿了,其实,也不是太难看,就是跟美人比起来,差远了,加上他高大威猛的身材,过分粗犷的脸庞,根本就不是她的菜! 等等,美人为什么要生气?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三章 过往如云烟 “摹邪,你非要惹我生气吗?”凌尘俊眉一竖,眼神已经阴沉起来。 摹邪显得焦急而无奈,“尘,我怎么舍得惹你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个事实,让我们彼此都不会这么痛苦!” 凌尘冷笑,“是啊,你没惹我生气,你在逼我,早知道你会这么不依不饶,当初我就不会跟你回来!” “你不回来,还是会被关在屋子里!”摹邪也来了劲,想必这段日子,也憋屈得紧。 “我就算被关在屋子里,寸步不出,也好过每天面对你的脸!” 闻言,摹邪沉默了,好半响没说话,良久,才哽咽着嗓子道:“我以为,我做了这么多,你已经对我有所改观,没想,你还是这么看我!” 千凰在顶上看着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红着眼睛说话,那模样似乎对方再说一句,就要哭了,弄得她一阵恶寒,还有一种叹息,这厮为情所苦,也够可怜的! 等等,为情所苦,这下面的是两个大男人吧! 想到此,千凰只觉得鸡皮疙瘩直往外冒,不禁打了个冷颤,眼里倒有些同情起这个美人儿,一朵鲜花,白瞎在牛粪上了! 听到摹邪这么说,凌尘也觉得自己说过了,毕竟,当初千凰还在的时候,摹邪帮了自己不少忙!后来千凰失踪,也是摹邪向弑天求情,弑天才免除了对他的软禁,也解开了他的禁制封印,放他离开魔城。唯一的条件是,让他随同摹邪住在邪城,也算是一种变相地监视吧!虽如此,摹邪却没有限制他的自由,也没有打过他的小报告,在邪城,几乎对他百依百顺。除了,想方设法接近他,讨好他,劝他放弃她,接受他。 像今天这样的谈话已经不止一次了! 但是,这也是最容易触怒凌尘的话题了,摹邪非得抓住他的软肋踩。 “摹邪,你为我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对你的态度比起以前大有好转,只要你不存心惹我生气,我们甚至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可是,你非得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吗?非得毁掉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吗?” 闻言,摹邪抬头,死死盯住凌尘,眼神很执拗,“我不要什么友谊,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你人在我这里,心不在我这里,这也就算了,你根本没有尝试接受我。我虽然是个粗人,心也会痛的,每天看着你思念另一个人,一旦我有所表示,你就避如蛇蝎,你知道我心里面有多难受吗?” 闻言,凌尘的嘴唇紧抿,额上的青筋都有跳动的预兆,这要是以前,他直接就打上了,哪里还会躲,还不是看在他帮过他的份上,他倒好,蹬鼻子上脸的,有完没完了! 摹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语气也软了,继续劝道:“凌尘,你听我一句,她已经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等着她,又有什么用?何况,主上也说,她是天界之人,他日兵戎相见,她要杀你——” 话未说完,就被凌尘厉声截断,“他日兵戎相见,她不会杀我,我更不会杀她,除了她,那些天界的走狗,我也一个也不会放过。等不等她,是我的事,你要是等不及,大可以放马过来,我凌尘也不怕与你撕破这张面皮!” 见对方声色俱厉,怕是动了真气,摹邪也急了,“尘,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给我滚出去,否则,明天我就回魔城,即使被主上监禁,也再也不要见你!”说罢,凌尘便转过身,不再说话,任谁也感受到自他身上喷薄而出的怒气。 摹邪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知道今日是不宜再冲突了,只得重重叹了口气,转而走了出去! 待屋外脚步声走远,背对着的凌尘也轻轻吁了口气,那模样,竟有些疲惫,还有些哀伤。 千凰看着美人叹气,也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就是这一声叹息,让走向床榻的凌尘,突然制住了脚步,猛的回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千凰所在,“什么人,滚出来!” 随着一声厉喝,一道红色光芒从他手掌出猛然射出,直袭千凰的藏身之处。 这招来的太突然,千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险险避开。 红光打破了琉璃瓦,势头不减分毫,几乎擦千凰的肩膀而过。 千凰暗自叫险,正想撤离,一回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几步之外的屋顶上,站了一个男人,红色的衣摆在夜风下猎猎作响,绝色的容颜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此刻,那双暗红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还夹杂着一种狂喜。 千凰却没注意他脸上复杂地表现,只是在心里叫道,奶奶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正思忖着该逃跑还是过招,冷不防见对方冲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凰儿,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饱含思念的嗓音在耳旁响起,让千凰攻击的掌势愣生生地收了回来,转而诧异地看着这个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一见面就叫出她的名字,难道,又是忘记的老熟人? “你抱得我都喘不过气了!”终究不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千凰闷声抗议。 凌尘恍然,这才略微松开了她,双手却紧紧握住她的,唯恐一个不慎,她就要消失似地,“外面风大,我们进去谈!” 也不等千凰反驳,凌尘拉着她飞落地面,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凌尘还是不肯放开千凰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眼神,爱恋痴迷还有种刻骨的思念,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地。 千凰却被这种眼神看的直发毛,甚至极像摆脱这种诡异的境地,眼角瞥见屋顶处被打出的大洞,千凰忍不住道:“那啥,屋顶破了!” 凌尘眼睛都没斜一下,“没事,让它破着吧,明天会有人来修的。” 千凰汗颜,最终还是决定切入正题,大眼睛斜向凌尘,带着试探道:“那个,美人,你认识我?” 闻言,凌尘方才还欣喜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语气都有些不稳,“凰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那就是认识了,千凰挫败地叹了口气,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美人如今看她的眼神,就跟刚才那大猩猩看美人的时候一个德行,这说明了什么,他对她的心思不简单呐! 千凰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在对方诧异地目光中,呐呐道:“美人,也许你真的认识我,但是,我必须要坦白一件事,我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现在,并不记得你,所以——” “你说什么?你失忆了?”凌尘如遭雷击,猛的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次,千凰明显感到手腕传来一阵酸痛,奶奶的这厮太用力了,不过,看到对方那张惊骇的脸色,千凰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闻言,凌尘却沉默了。 千凰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正思忖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凌尘忽然拉着她的手走向床榻,语气竟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你累了吧,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等等!”千凰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强行按在了床上,在抬眼时,映入的是一张阴沉而哀伤的脸,让她借口推脱的话居然有些说不出口。 扯过薄被给她轻轻盖上了,凌尘则躺在了她的身边,他没有看千凰,而是盯着床帐,语气惆怅却坚定,“忘记了没关系,我会帮你慢慢想起来的!” 虽然故作平静,他心里却不知道有多酸涩,他等了她那么久,每一日都度日如年,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她却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更因为,她没有必要骗他。难道,她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在他煎熬的心上再补上一刀吗? 不,他凌尘又怎会是那种轻易认命之人,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他拼死也要守护这份爱情。他应该庆幸,她还完好无损,感情没了,还可以再找,人要是没了,谁陪他找感情? 失去的记忆,也是可以找回来的,只要,她还在! 千凰翻了个白眼,这美人看着挺精明的呀,方才还特硬气,怎么眼下,突然就变得这么执拗!偏生,看着他这样子,千凰居然有些难受,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来。虽然没想起什么,但是,千凰直觉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甚至真的对自己有着非一般的感情! 转而又想到他是城主府的人,说不定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什么消息,而自己无处可去,眼下倒是个落脚的地方,千凰便道:“好吧,今个儿我就呆在这儿了!” 闻言,凌尘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搂住她的肩。 这一举动却让千凰有些炸毛,肩膀一低,像鱼儿一般从他的手臂下溜了出来,转而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可以待在这里,但是,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马上就走!” 闻言,凌尘只觉得难过极了,曾几何时,她都不让自己触碰她了! 千凰最见不得美人伤心了,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去哄上一番,但是,如今凤铮已经回来了,她也不必再放浪形骸地麻痹自己了,相反她应该更有原则一些,这样才能对得起凤铮,不管,凤铮知不知道。若自己以前真的和这个美人有所瓜葛,她也宁可不要想起,除了凤铮,其他人,便过往如云烟了吧!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四章 魔域入口 千凰背过身,不再理会凌尘。 凌尘望着她的背,眼神十分忧伤。 这一天晚上,千凰又在梦里回忆了一些事情,是关于自己和凌尘的。 梦境里,自己第一次见他,被人押解在大堂,周围都是陌生人,唯独眼前的男子,那般张扬美丽,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他从这伙人手里要下自己。 之后,自己成了他的丫鬟,他虽然明里处处打压自己,给自己气受,到了关键时刻却又不忘维护自己,究其原因,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乃至于最后,自己被他感动,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在他灰心丧志的时候,给予他活下去的动力。 一场意外的大火,患难之中见真情,她冒死冲进火场救他,他为了不拖累自己,宁可葬身火海。 最终,两人还是逃了出来,之后前往魔城,为了给他治脸,自己答应了魅姬一些无理的要求。 记忆到此中断,依旧在千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他非但与自己认识,还与自己关系匪浅。自己也并非对他无情,甚至还承诺过一生一世。 山野小屋中的一幕,久久在她脑海中回荡,两人敞开心扉,相拥而泣,这段感情,历经艰难险阻,终于修成了正果。 千凰没有想到,下凡后的自己,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竟会惹出这么多糊涂账。莲镜也就算了,那厮太阴险,满肚子坏水,没人玩得过。但是这个凌尘,自己咋就这么禁不起诱惑呢? 思来想去,千凰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尽管,背对着凌尘的脸,早已就泪湿枕巾,但她还是固执地把这份回忆吞了进去。 虽然自己和莲镜有一腿,那好歹是统一战线的人,而且他身为创世神,便是自己和凤铮的顶头上司,来日东窗事发,凤铮也会原谅自己。毕竟,这个“敌人”太可怕了,自己栽他手里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凌尘就不一样了,他是魔界之人,还是个小魔头,就是天界的敌人。自己和他牵扯不清,不但会丢尽天界颜面,更会让凤铮心寒,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不可否认的是,恢复了记忆,千凰已经舍不得对凌尘动手了,诚如凌尘自己所说,他日兵戎相见,她不会杀他,他也不会杀她,别的走狗,一个也不放过! 另外,这段记忆中还牵扯到一些人物,例如魅姬,云暖,以及那两只魔兽等,千凰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没有太深的印象。想来,尚翎这封印解得也妙,那是碰见什么想起什么。千凰,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帮过自己的,来日自会手下留情,害过自己的,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千凰在胡思乱想之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冷不防对上一双暗红的眼睛,登时吓了一跳,好半响才想起昨晚和凌尘在一处,千凰便尴尬地坐起身子,“那啥,早啊!” 凌尘也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地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小凰,你还是尽快离开魔界吧!” 说出这句话,是他考虑很久的。 她留在魔界,无疑是很危险的,若是被弑天抓住,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天魔二界,免不了一场大战,他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立场,何况,她失忆了,自己更不可能带她私奔了。所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还是尽快让她离开魔界。 千凰却摇了摇头,“我来魔界就是有要事,事情都没办好,怎么能离开!” 凌尘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比身家性命更加重要,凰儿,虽然你失去了记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知道你当初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离开魔界吗?为此,魅姬都被主上杀了,你若是再落到主上手里,这次,真的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千凰一惊,将信将疑,“有这么严重?你所指的主上是魔神弑天?” 虽然自己对魅姬没什么印象,但是,听到对方死了,千凰心里居然有些难过,凌尘说,她是因为自己才死的。至于弑天,千凰倒没想过自己与他有多大的过节,两人本就处于敌对,他要抓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可以用来威胁天界。 想到此,千凰便不得不考虑一个事实,确实不能让弑天抓住,否则,虽说煌诛和尚翎未必能为了自己破坏大局,凤铮,肯定会奋不顾身的。看来,还是得加倍小心呐! “凌尘,我知道我在魔界很危险,但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若是你怕麻烦,大可以不要插手!” 已经来到魔界,就这么空手而归,千凰不甘心。 “我哪里是怕麻烦,我只是怕你出事!”凌尘苦笑。 千凰不以为然,“我只是打探消息,又不是要跟你们对着干,只要小心一点,能出什么事。” 闻言,凌尘忙道:“你要什么消息?” 只要能打消她深入魔界的念头,他不介意告诉她一些事情,当然了,以他如今在魔界的地位,弑天又多疑,也不会让他知道太多的隐秘事。但是,他可以向摹邪打听一些,只怕,摹邪也知道的不多。如果,千凰想知道魔界对抗天界的具体计划。 千凰神秘兮兮道:“我这个事情,你办不了,非得我亲自打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凌尘还是不放心,你说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理,这个人还是他心爱的人。 事到如今,千凰已经不担心凌尘会对她不利了,相反她很相信他,想到他的身份,又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千凰觉得有必要请他帮忙,“凌尘,实话告诉你,此次我来魔界就是来找莲镜的,你能帮我见到他吗?” 闻言,凌尘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还有一种紧张,“他在极地魔域,你进不去的,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因为,主上已经回来了,也重新掌控了魔界大权。你要是落入主上的手中,在魔界,就无人能救得了你了!凰儿,你听我一劝,回去吧!” 千凰皱眉,眼里有些挣扎,良久才道:“我还是想去极地魔域看看,我知道弑天是你的主人,让你帮着我很为难——” 凌尘打断她的话,“你非进去不可?” 千凰点头,语气斩钉截铁,“非进去不可!” 凌尘叹息,“好吧,我帮你!” 他了解她的性子,有时候,真是犟得像头牛,想拉都拉不回。他又如何忍心让她一个人陷入险境的,有自己帮她,她成功的几率便大些,危险也小些。至于弑天,他的主上,他不认为自己帮助千凰就是背叛他。他只是守护心爱的人而已,这一点,他分得很清楚。 千凰大喜,“太好了!”有了凌尘帮忙,她相信,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旦你暴露行踪,你必须立即离开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 千凰这次倒是很干脆,“好!” 接下来,两人便还是商议行动细则,平素,摹邪都不限制凌尘的行踪,只是每日都要来找自己,找不找的着又是另一回事了,凌尘也没去留意。因着与摹邪不久前才大吵了一架,凌尘倒是不愁出走的借口,一般这种情况,事后摹邪都会来道歉,是怪不到凌尘身上的。 所以,第二天,凌尘带着千凰,走的很干脆,不过,为了怕摹邪那个笨蛋大张旗鼓地找人,凌尘还是留了一张字条。大意是,心情不爽,出去散心。 摹邪这个人,事关凌尘,打棍子给颗糖,他就能乐开花了,所以,看到凌尘给他留条子,他别提有多高兴了。摹邪仔细想想,虽然凌尘出走了,这事儿到底是自己冲动了,凌尘出去走走,冷静冷静也好,兴许回来了,心情好了,又能跟自己和颜悦色了。而且,他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一个交代,是怕他担心吧!只要凌尘不回魔城,不被主上发现,就不会出事!他也相信,凌尘好不容易走出魔城,没这么傻,再跳进去。 摹邪哪里知道,凌尘这么做,完全是怕摹邪为了找他,将动静弄得太大,到时候被弑天发现了!而凌尘为了千凰,别说是去魔城了,就算真的要与弑天对上,凌尘硬着头皮也会上! 再说千凰和凌尘,出了邪城,便飞速赶往魔城。进了城,两人在一间客栈落了脚,打算休息一天,再动手。因着两人都掩住了容貌,而且彼此身手不弱,倒也没惹出什么事端。 两个人要了两间客房,凌尘是顾着千凰没恢复记忆,怕自己离得太近,她心里有疙瘩,反倒弄得两个人都尴尬。 事实上,赶路的这几天,千凰对于与凌尘的那段记忆,也越发深刻了。若是第一晚,她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了这段感情,那时,她有的只是感动,在情感上,却没有太多的共鸣。所以,千凰在面对凌尘,还能保持理智,乃至于在言语间,还能保持客气。 随着这几日的相处,千凰发现对于凌尘的感情,也随着记忆彻底融入了她的心里,她能感受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怜惜,乃至于爱。这种感情,怎么说呢,若是她肚子里怀的是凌尘的孩子,那么,她也是舍不得打的。就跟当初想起莲镜一样,先是记忆,后是感情,忘却的部分已经融入了她如今的生活,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这让千凰很是无奈,一方面,她有些难以抑制这种感情,另一方面,她陷入了对凤铮的愧疚之中,她不想对不起他,更不想伤他的心。至于凌尘,考虑到两人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在一起。她若是摊开一切,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而已。千凰在心中默默做出一个决定,等回到天界,一定要让尚翎补上自己的封印漏洞。心里有一种直觉,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止这么一两桩感情纠葛。想起来的就算了,想不起的,她宁可不要想起,因为,太特么纠结了! 还有一件事,也让千凰觉得很奇怪。在来魔界之前,她虽然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个娃儿,但是,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大出来,顶多有点隆起,那也就是跟吃多了没两样。可是现在,突起的部分显然明显多了,她甚至能偶尔感觉到里面的异动,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千凰试着打坐内视,但是,只能看到子宫外被一股黑气包裹,这种黑气异常浓郁,比起天界的时候,还要顽固得多,千凰竟不能穿透,自然也看不透里面的东西。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千凰也不敢乱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难受的可还是自己。但是,她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明显变大了,而且,那团黑气之中似乎蕴含了一团白光,只是在势头上远远弱于黑气,看起来就像要被黑气吞并一般。 千凰并不理解这种变化,而且,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去见莲镜,这份疑惑,也仅仅在千凰心里一溜,就揭过去了。 休息了两天,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两人动手了。 按照凌尘所说,弑天这阵子忙着整顿魔界大军,只是偶尔才进极地魔域修炼,所以,关于弑天的行踪,他也摸不准,这事儿,只能赌。而且,自从千凰失踪之后,弑天便关闭了极地魔域,就算是魔将,也难以进去。 说这话,本是为了让千凰知难而退,谁知,这小妮子一点都不怕,反而斗志昂扬,看的凌尘叹息连连,转而一心一意地帮她了! 两人来到封印所在的森林里,凌尘是无计可施,千凰在那块地方绕了几圈,而后对凌尘道:“我能感觉到这块地方的魔气很重,入口一定是在这里,你们魔将打不开,只是针对个别实力,若是你们联合起来,这入口封印,未必奈何不了它。” 凌尘皱眉,“只是,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 千凰扬眉一笑,语气充满自信,“如果只是两个魔将,当然不够,但是,与你合作的,可是我呀!”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五章 来不及了 凌尘不置可否,他可以感觉到如今的千凰,实力丝毫不逊于自己,也许更高,所以,他不怀疑千凰这句话的可行性。 千凰默念法诀,就见手指尖射出几道白色光丝,在那片空地上萦绕旋转,似乎在搜索着什么。直到光丝首位相接,圈出一个长形的入口。 “就是这里!”千凰眼中一喜,双掌拍出一道强烈的法力光芒,打向被光丝圈出的魔域入口。 “凌尘,助我!” 随着千凰一声轻喝,凌尘也拍出一道红芒,与白芒相融,霎是好看。 这红白光芒就如一只无形的手,撕裂了空间,渐渐露出黑洞一般的入口,待到光芒消失,入口也完全显露,黑不见底,犹如深渊。 千凰刚要踏进魔域,眼角瞥见凌尘也要跟上来,忙道:“凌尘,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你就在客栈等我吧,等我完事了,我立即去找你,好不好?”明明是好商量的语气,千凰的眼神却很强横。 千凰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量,即使是魔界中人,擅闯魔域也是大罪,她不让凌尘进来,也是怕东窗事发,把他给连累了!若是在魔域入口等她,无论是外面的人想进来,还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凌尘都有暴露的危险。 但是,千凰这么做,也等于是切断了自己的后援,有什么危险,都打算独自面对了!你说这要是不熟悉的人,她还可以占点儿便宜,可是,这个人是凌尘,千凰就不得不为他着想。即使,这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凌尘微微皱眉,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交代完毕,千凰便踏进了极地魔域,按理说,这个地方她应该很陌生,但是,进的这里,她偏生有一股诡异的熟悉感。她在梦见莲镜的时候,也曾来过这个地方,明明没有这些像蠕虫,又像藤条一样的东西,但是,现在看见了,千凰也不太吃惊,仿若,很久以前,她就已经见过了! 千凰抬眼望向看不到边际的“血藤”,脸色难得凝重,带着一股不知名的紧张,“莲镜,真的在这里么?” 事到如今,她才真正担心,因为,莲镜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住所变成这个鬼样子,他可能,真的出事了! 千凰开始在“藤海”里寻找莲镜,该说是她运气好,还是太敏锐,凭着直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找到了。其实,只要找对了大方向,莲镜所在,还是很好找的。到处是暗红的藤条,那片透明的冰湖便显得格外刺眼。 千凰远远地看到冰层里似乎有个人影,心里却莫名一揪,即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她也知道,那个人就是莲镜。 千凰一步步走过去,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她的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影像。 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高空坠下,血红的光芒化作了万年不化的坚冰,将他整个儿都冰冻了。 而这个男人,眼帘紧闭,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口的鲜红,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他的虚弱,不,也许更严重,他将陷入无止境的沉睡里,乃至于在虚弱中死去…… 短短地一段距离,千凰却走的很辛苦,腿部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好沉重。 她还没有想起事情的始末,但却清楚地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落得如此境地。 聪明如莲镜,强悍如莲镜,若是没有被人抓住把柄,被逼的主动投降,何人能伤他至此,而那个把柄,便是自己吧! 终于来到他的面前,千凰忍不住跪坐在地,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入手处,一片冰凉。视线往下,他胸口的位置,有个硕大的剑窟窿,凝固的鲜血还保持着扩散的姿态,他当时一定很痛吧! 千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一刻,愧疚自责,更有一种深深的心痛。 何人如此残忍,竟然这么对待莲镜,乃至于,有这份心机和能耐?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千凰却不敢确定,当务之急,是唤醒莲镜,乃至于待他离开这里。他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怪不得天界一直没有他的音信,原来是被人暗算了。 千凰俯下身,轻声唤道,“莲镜,我是凰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莲镜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千凰又唤了几声,依旧如此,千凰急了,正想要不要破开冰层,直接将人带走,忽然听得身后一阵呼声作响,想来是攻击的掌风所致。 千凰心头一凛,反应也快,回身就拍出一掌,也懒得去管来人是谁。因为,凌尘没有进来,也不可能伤她,敢对她出手的,十有八九是敌人,先自保再说。 一掌拍出,千凰才发现来人是个白衣少年,却因为掌风带起的光芒有些看不清模样,但是,对方显然认出了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生生收回了掌势。 没了制衡,一时间,千凰的掌风可谓势如破竹,直击向来人的身体。 千凰“咦”了一声,却没有收回掌风,因为,这一击杀伤力不小,强势收回,必然有损自身,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她才不会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对方才收了掌风,千凰的攻击已经到了近前,而他,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再抵御攻击,唯有生生受了这一掌,瞬间退出好几步远,在地上擦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至于那些蠕动的血藤,似是有灵智一般,早就在方才两人出手的时候,自动闪开了,唯恐被殃及鱼池,眼下,倒是没遭到半点损伤,这却非两个当事人所能注意的了。 他们的视线,皆被对方牢牢锁住,不过,彼此的神情,一个防备,一个惊喜罢了! “小凰!”少年站在十步开外,激动地望着千凰,眼神又惊又喜,他的嘴角残留着些许血迹,衣襟上也被掌风刮破了些许,显然方才强势收掌,又生生受下千凰一击,给他的伤害不小。不过,此刻,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黑衣少女吸引了。 千凰这才看清了少年的模样,皮肤水灵灵的,偏生如玉般通透,眼睛水汪汪的,又如宝石一般璀璨,嘴巴红的像樱桃,真想咬上一口,整个儿精致可爱得不像话,偏生又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加上年纪小,让人特别有蹂躏欲。好一个粉嫩嫩的小美男啊,人间,哦不,魔界极品,这要是放在凤铮回来之前,她一定抓回去陪她喝酒,就这长相,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啊! 不过,惊艳归惊艳,千凰也知道色而不淫的道理,所以,看归看,倒也没有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只是对于他方才强行收手的行为,感到很疑惑,正想问问,没想到对方猛的冲了过来。 便如大风过境,地上的尘土都被他的速度流掀得老高,千凰吓了一跳,也意识到对方本意不是伤她,但已经来不及躲了,只来得及张开手,本意是像抵挡,却正好张开了胸怀,从而被对方抱个满怀。 这个死小子实在是太用力,千凰觉得自己要被他勒的变形了,呼吸就有些困难,不比当初跟凌尘装样,这次是真难受,“你勒死我了!” 千凰高声抱怨,这才发现,对方比她高了半个头,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长高了! 这个念头一起,千凰不禁打了个寒颤,联想到他方才准确无误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不会,又是老熟人吧,而且,还是类似凌尘的那种。 这档口,娃娃也缓过神来了,松开了一点点,依旧半抱着千凰,样子既高兴又紧张,不过,望着她的小眼神却是依恋又幽怨,“小凰,你可,回来,了!” 千凰一看这种眼神,就暗叫一声不好,脸上却故作疑惑道:“小美人,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这话说出来,倒不是完全骗人,她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也存了死不认账的心思。一个凌尘已经让她够头大了,再来一个小的,再加上莲镜的事儿,这是要搞死她啊! 果然,小美男听了她的话,眼睛里开始起水雾,很快就开始掉豆子,本来结巴的嗓音加上哭音,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小凰,我是,娃娃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话未说完,他已经泣不成声,好似天塌了一般,本来就浅红的眼睛,被泪水一染,显得更红了,控斥着她的罪行。 虽然千凰自认不是她的错,但是,见他哭的死了爹娘一样,千凰心里也堵得慌,尤其是,这还是自己造成的。千凰发现,自己对于美男的眼泪,很没抵抗力。 “好啦好啦,别哭了,我只是出了点事儿,忘记了一些东西,相信很快就能想起来的。你叫娃娃吗?真是个可爱的名字,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嘛,不哭了行不行,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脸上讨好加谄媚,千凰在心里鄙视死自己了,但是,不知道为啥,一见到这个小美人哭泣,她就特没辙,好似自己欠了他似地。 眼角瞥向一旁半死不活的莲镜,千凰忽然觉得,魔界一行,真够呛的! “我,不哭了,小凰,你,别生气!” 娃娃强行止住了眼泪,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微微弯起的嘴角,显示他是真的愉悦。 见他不哭了,千凰稍稍心安,又见他一副乖宝宝样儿,不免笑道:“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不过,你说话可以不结巴吗?” 听起来真的很不习惯,一不留神,就容易听岔! 闻言,娃娃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还是笑着开口,声音很小,糯糯的,但很好听,“我会,努力的!” 其实,比起上次见千凰的时候,他已经好多了,起码,能够连续说出三个字了!但是,这毕竟是先天的缺陷,虽然他下了不少的苦工,却还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彻底革除。不过,只要她希望的,他一定会努力去做,总有一天,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到时候,她可会开心呢? 这些话,娃娃却没有对千凰说,他只想让她看到令她开心的结果,并不像让她知道他艰难的过程,他只想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千凰还是从他的言行中看出了他的自卑,以及他的坚韧,千凰暗骂自己不是东西,要是能正常说话,谁又愿意做结巴呢!该是自己粗心大意,没为他考虑了! 千凰便挽着他的手道:“没事儿,我说着玩儿的。” 殊不知,娃娃早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当下,也只是笑笑没说话,不过,对于她的安慰,娃娃还是很挺高兴的。 千凰又道:“对了,娃娃,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娃娃笑意盈盈,那样子,丝毫不怕千凰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千凰知道他很单纯,尤其是对自己,纯粹得不得了,只怕自己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犹豫。虽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但是,千凰就是有这种自信。她倒是不为此沾沾自喜,反而心里有点沉重,她知道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是一笔糊涂账! 但是,有的事,还是要开口的,“娃娃,我想把莲镜弄出来,就是这个男人,你能帮我保密吗?”千凰指了一下莲镜,眼睛却紧紧盯住娃娃,语气带着一丝祈求,还有一点紧张。 能进到极地魔域,还有这般修为,能是寻常魔族么,只怕是弑天安插在这里的护卫,看他方才那一击,所发出的强大魔气,只怕还是个魔将。 千凰突然想起,三十六魔将里,第二强的,似乎就是个小少年,难道就是娃娃?很有可能啊!据说,他对弑天还是挺忠诚的,看他的性子也像,一根直肠通到底,很少会在这方面拐弯的。那么,他会为了自己背叛弑天吗? 果然,听了千凰的话,娃娃愣住了,眼里有些为难。他是奉主上之命看守莲镜,以防天界的人混入魔界,做什么手脚。但是,娃娃之所以愿意来此镇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弑天告诉他,只要莲镜在这里,千凰迟早会回来。他想见千凰,所以来看守莲镜。若非遇上千凰,他人要是想从他手下救走莲镜,强如凤铮,也免不了一场恶战,虽不一定能赢,也够把弑天引来了! 而放走莲镜,则是娃娃从来没想过的,他不知道莲镜和千凰有什么纠葛,也不知道千凰为什么回来见莲镜,他只知道,这个被主上冰封的男人,是魔界最大的敌人。他要是私自放走了,主上一定会大发雷霆。 千凰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你只要装作没看见就行。” 娃娃却摇了摇头,“没用的,这道,封印,是主上,亲自,布下的,若是,强行,破坏,主上,一定,有所,察觉!”想到此,娃娃忽然紧张起来,语气也急了起来,“小凰,你快走,不要,被主上,抓住了!否则,你就惨了!” 魅姬因千凰而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继而也知道了一点弑天和千凰的纠葛,何况,千凰上次半死不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娃娃知道千凰要是再落入弑天手里,下场一定相当凄惨。他之所以守在这里,也是想告诉她,不要自投罗网!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千凰当然不会轻易离开,至少也要把莲镜一起带走,正想再劝劝娃娃,却见娃娃的脸色勃然大变,倏然加大的力气险些捏断了她的手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小凰,我感觉,到了,主上的,气息,你快走!” “弑天?”千凰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看了看莲镜,又看了看娃娃,想到自己不是弑天的对手,真落他手里,肯定没好果子吃,咬了咬牙,道:“那好,我先撤了,下次再来找你!” 娃娃呛然,神色有些绝望,“来不,及了!”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六章 别紧张 弑天就在魔域中修炼,这极地魔域与他的本源魔气息息相关,有什么动静他应该是最快能知道的。不过,就算知道有些异动,一般来说,弑天也不太管,这都是小事,不值得让他费神。所以,他派了娃娃镇守这里,一旦有敌人潜入这里,娃娃必定会为他扫除,除了上神级别的人,天界的神仙,也甚少有人能在娃娃手下占到便宜。当然了,若凤铮和千凰真的不怕死地来这里,他也不介意亲自出马。 早在千凰潜入极地魔域的时候,弑天便发现了异常,但是,他却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是随着千凰的深入,弑天逐渐感到这股入侵的气息不同寻常,不似仙,更似神气。让他奇怪的是,这缕神气又与魔气有一种相容性,就好像,这人身上同时具备了神气和魔气。 正常情况下,这两种气息根本难以共存,除非,有着超强的体制,不过,这种体制除了创世神之下,便只有三上神,以及魔王笑千殇。创世神都有着自己的修炼法门,没有必要引异气入体,其他人毅然,更是一种原则问题。 倏然,弑天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他想到千凰乃有孕之身,体内魔种会自动吸入魔气,尤其到了极地魔域,以及成型的婴儿必定会拼命吸收养分。 会是她吗? 心念一动,弑天盘膝在藤洞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弑天修长的身型漂浮在天空,目光一低,落在那座万年不化的冰湖之上,里头的男子静静地躺着,倒没有什么异常。 弑天微微皱眉,难道猜错了? “娃娃!” 一声厉喝从弑天薄薄的嘴唇溢出,就见下方倏然闪出一个白色身影,直直朝弑天跪下,正是娃娃。 “参见,主上!”娃娃低垂着脸庞,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正常。 弑天缓缓落地,几个踏步,来到了娃娃的身前,语气难辨喜怒,“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禁地,属下,与之,交手,属下,无能,让他,逃逸,请主上,责罚!”娃娃的话语很平静,但是,那张低垂的脸孔上却溢满了担忧,缩在袖中的手指也微微收紧。 这是他第一次对主上撒谎,但是,为了千凰,却不得不如此。因为,这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他能不紧张么! 弑天注意到他衣裳上的掌印,以及一旁留下的打斗痕迹,却没有立即做决定,反而淡淡道:“抬起头看着我!” 娃娃心里一颤,还是在弑天的逼视下缓缓抬头,当那双清澈的眼睛迎上对方深沉审度的双眸,娃娃的手心都开始冒汗。这一刻,他努力使自己心无一物,忐忑的心也沉淀下来,眸子却越发清亮而空灵,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 弑天盯着这双平静的大眼,微微皱了皱眉,终是别开了视线,转而望向四周,似是在寻找线索,语气却放松了下来,“是什么人?” 娃娃暗地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属下,也,不知道,但是,他,落下了,这个东西!”娃娃从袖中掏出一物,双手呈给弑天。 弑天接过,见是一枚玉牌,晶莹润透,“原来是神牌!” 神牌,便是由尚翎,莲镜所持之物,即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权利的授予。莲镜被他镇在这里,这枚神牌自然就是尚翎的了!看来,那个家伙也觉醒了,而方才闯入这里的人,显然是奉了尚翎之命! 不是她么!弑天薄唇微抿,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失落,手一用力,神牌直接成了粉末,晶莹的粉状物飘散开来,落在那些血藤上,竟有腐蚀之力。藤条犹如被烙印烫伤一般,纷纷缩回了触手,原本粗壮的藤身都留下一个个丑陋的疤痕。 到底是尚翎的东西,这些魔物还是相当惧怕的。 弑天瞥了娃娃一眼,也不叫起,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弑天一走,娃娃瘫软在原地,在发现,后背都被汗水濡湿了,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弑天彻底离去了,娃娃才飞一般地掠去。 到了魔域入口,娃娃一挥手,就见眼前红光一闪,千凰便出现在了眼前。 千凰拍着小胸口,感激地看着娃娃,“刚才好险,真是谢谢你了!” 没个魔将也拥有与本体相连的储物空间,将东西藏进储物空间,会暂时斩断与现实的联系。就在千钧一发之间,娃娃将千凰藏进了储物空间,用以瞒天过海。不过,这个方法还是险了点儿,毕竟,弑天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娃娃这样的“老实人”。不过,为了千凰,他还真的干了这件儿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欺骗弑天! 现在想起,娃娃还一阵后怕,若是被识破,千凰和他,都没有好下场。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他希望她平安无事。 娃娃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小声地催促道:“小凰,你,赶紧,走吧,我怕,主上,回头,生疑。” 看得出来,他很舍不得她,终究还是劝她离开,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跟弑天抗衡。能见她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知道她好好地,来日方长吧!虽然,他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没准还是在战场上! 他不傻,早在她出手的时候,他便看出来了,她身上的仙气,其浓郁程度,根本不是寻常神仙所能比的,她在天界的地位,只怕和自己差不多。这样的身份,迟早是要在大战中发挥作用的。 战场又如何呢?总归能见上一见,届时,他不会对她动手,更不会让她为难。 突然发现,在这场懵懂又被动的爱恋之中,他似乎不知不觉地成长了,以一种痛多乐少的方式,但他,毫不后悔。 千凰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娃娃的,打伤了他,自己闯的祸,还要让他收拾烂摊子,临了,他却什么都不求,一心一意为她着想似地。这番情意,怎么也不比凌尘差吧! 尚未想起他的一切,便新生动摇,千凰有点害怕,想起了,又是否能够决绝地离去。到了现在,她总算明白,凭一击之力,是很难救出莲镜了,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离别,却又在所难免。 “娃娃,保重!”千凰终究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魔域出口。 留下娃娃在原地黯然神伤,片刻后,轻叹一声,也消失在原地。 弑天回到修炼的藤洞,却没有沉下心思来修炼,而是在想方才的事情。虽然早就猜到天界可能会派人来魔界查探消息,乃至于寻找莲镜,但是,不可能这样毫无组织地乱来,这样莽撞地闯入魔域,简直像某人任性胡为。再想到冰湖附近虽然有打斗的痕迹,却并不明显,以娃娃的伸手,寻常神仙来了,十有八九是有来无回的。不可能轻易让对方逃逸,若是凤铮来了,娃娃不可能认不出来,除非…… 想到此,弑天眼神一眯,嘴角泛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千凰出了魔域,便匆匆赶往客栈,走了不到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法力也许不是上神中最好的一个,感知力却很出色,尤其是现在,感官似乎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了一个档次,又或者说,她对那后那股跟踪的气息分外敏感。那是一股魔气,而且是一股十分强大的魔气,虽然对方隐藏的很好,但是,她仍旧感知地十分清楚。这种感觉,就如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与之息息相关似地。 来不及多想,千凰脑子里都是:被跟踪了! 当下放弃了去客栈的想法,取道不远处的魔宫。 一来不能暴露凌尘,二来,前面的道路一览无遗,很容易被锁定,到了魔宫,说不定还能鱼目混珠,趁机逃脱呢! 千凰卯足了力气狂奔,这一举动,似乎刺激了跟踪之人,速度陡然加快。 千凰自然也察觉了,心里叫苦不迭,居然能跟上她的速度,看来不是弑天就是那个什么魔王。这要被抓住了,那还逃的了么!千凰一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狂奔,其速度之快,就算不隐身,寻常魔族,也看不清她的身影。 到了魔宫,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不认路啊,加上心急火燎的,千凰简直是瞎猫乱撞,急的直想骂娘。感觉到身后越来越逼近的气息,千凰一咬牙,暗道,反正迟早要被发现,不如直接跟对方拼速度,卯足了力气跑魔域出口。 待除了魔界,再用元神传信向尚翎求助! 你说为啥不向凤铮求助,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若来的是弑天,非得尚翎来对付,否则,不得陪俩儿进去。 想到就做,千凰才转了个身,孰料,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的身体猛然往后撤去。 这个节骨眼上,遭遇这事儿,千凰可谓是肝胆俱裂,正想反击,冷不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凰儿,是我!” 这一声略显急促,却如一颗定心丸,让千凰彻底沉下了心,整个儿都放松下来。 对方显然也知道她认出了自己,这才轻轻放开了她,千凰转过身,看着那张貌美如花的脸,疑惑道:“凌尘,你——” “有人来了!”才开口,就被凌尘轻声打断,语气透着一种浓浓的紧张,与此同时,凌尘拉着她悄声后退,引进了暗处。 千凰感觉到一层浓郁的黑气将自己和凌尘包裹起来,视线整个儿都暗了下来,很快,便是一片漆黑。千凰能感觉到她还处在这片空间里,猜测着也许是凌尘的一种隐藏手段,就不知道,对来人管不管用。若不管用,千凰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自己跳出来,绝不连累凌尘。 思忖间,一股热气喷在了耳边,“别紧张!” 是凌尘,他正轻轻抱着自己的肩膀,一种无言的安慰,轻柔的嗓音透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这一刻,千凰难得没有拒绝,心微微柔软。原来,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离开,是为了在外面接应她,这个男人,真的很细心呢,对她,也是真心。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让她为了某个魔界中人,背叛尚翎和莲镜,她可做不到,就算这个人是凌尘还是娃娃,她都不会这么干脆。 想到此,千凰便有些感动,正想说点儿什么,忽然感觉腹部隐隐作痛,而且,这种疼痛在短时间内越来越明显,不到片刻功夫,便演变成了剧痛。这种感觉,就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似地,她的腹部便是那层茧。 千凰联想到肚子里有个孩子,心下大骇,黑暗中,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却能感觉到不断膨胀的腹部,手掌贴着布料,仍能感觉到一片炙热,腹部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开。 千凰冷汗涔涔,黑暗中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惨白一片,身体却开始抑制不住地发抖。 凌尘自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问道:“凰儿,你怎么了?” 千凰疼的直哆嗦,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像人的脚步,那个人,就站在门外。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七章 还有一个呢? 意识到有人来了,凌尘也开始紧张起来,千凰更是咬紧牙关,尽管痛的汗流浃背,也不让不自己哼出一声,只是牙齿疼的打颤,忍都忍不住。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凑到自己的唇边,似人的肌肤,温润柔滑,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刺激了她的口鼻,让千凰想也不想就咬了下去。 人在痛极的时候,总是想找到一个发力点,更怕因此咬伤了舌头,所以嘴里最好咬个东西。 千凰这一咬,咬得比较狠,身体的疼痛似乎有所减轻,湿润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滴在两人的衣服上,在黑暗中绽出朵朵“红莲”。 凌尘只在她咬上的那一刻颤了一下身体,给疼的,手腕却没有丝毫退缩,随即便一动不动,牙关紧咬,将喉咙口的呻吟如数咽下,哼都没有哼一声! 若非有温润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千凰甚至以为自己咬的是个毫无生机的物件,但她知道,这不是物件,是人的手腕。凌尘在危急时刻伸递过来,是怕她忍不住叫出声,更怕她咬伤自己的舌头,想借此减轻她的痛苦。 事实上,她确实快忍无可忍了,所以,在察觉到有人地出了橄榄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千凰的眼睛很涩,痛苦似乎有所减缓,意识清醒了一点儿,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抱住那个温暖的身体。 说实话,她很感动,人说患难见真情,便是如此吧!无论他为人上人还是人下人,既然爱上了,认定了,他对她,都是一如既往地深情。 感觉到她类似依恋的动作,凌尘紧绷的身躯放软了一些,不禁伸手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带,企图给予她多一点信心。 黑暗中,千凰看不见他的眼神,千凰,却能感觉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很温柔,心里似乎也没这么紧张,连着疼痛也舒缓了许多…… 屋外,弑天静静地站在漆红长廊上,俊眉微皱,他明明追着那股气息来到附近,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若非被有心人庇护,就是借助高级法宝隐遁了,这两种情况,只要弑天放出魔气,进行大肆搜索,倒是可以搜出来。但是,这样一来,不免弄得人心惶惶,他却没这份闲心。 四周死寂一片,毫无半点声息,他才热起的心也冷寂下来,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不可能是那个人吧,她好不容易逃走了,会这么笨的送上门来?虽然,她确实挺笨的,不过,回了天界,有人看着她,应该不会这样任性胡来了,毕竟,已经长了教训。 不是她,换做别的入侵者,弑天并不放在心上,这些事,交给属下去办就是了!若是千凰脑子正常,根本不会自投罗网,虽然他知道这个事实,心里却总是抱了份庆幸。为何抱着这种庆幸,却不是他想要追究的了,反正,就是想抓住她,永久地禁锢她…… 察觉到屋外已经没了声息,凌尘才大松口气,一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他走了!” 闻言,千凰松开他的手臂,再也抑制不住地叫出声来,腹中绞痛,又比方才剧烈了。 凌尘挥退了四周的黑气,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凌尘又一口气再这座宫殿周围布下了一道强制的结界,这才看向千凰。 千凰面无人色,腹大如鼓,浑身更是被汗水浸湿了。 凌尘大惊,眼里有些惶恐,“凰儿,你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千凰这个样子,如何不心惊。 千凰躺在地上,看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脸色一片煞白,“恐怕是,要生了吧!?” 这句话说的有点不确定,毕竟,不久前,她的肚子并不明显。来了魔界,才产生的变化,尤其是从极地魔域出来,她总感觉肚子里的小东西从极地魔域吸收了不少东西。肚子里有许多类似真气的气体在游走,这种东西极其浓郁,却又不像真气,不过,当时后面的人追的紧,她根本没时间查探。眼下,那股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吸收了,肚子却陡然涨大了!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除了生产,她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的肚子在短期内变得这么大。 这个死小子,非得在这个时候折腾他老娘吗?千凰疼的直吸气,却又没有办法,还有一种陌生的惶恐,她活了这么久,要说生孩子,这还是头一次,一没经验,二没准备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言,凌尘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那样子有点傻。 他没听错吧,她说,要生孩子?这也太突然了吧! 视线落到她滚圆的大肚子,还有她痛的扭曲的脸,凌尘知道她不是开玩笑。事实上,魅姬曾告诉过他千凰怀有弑天骨血的事实,当时他不太相信,认为这是魅姬为了劝他放弃,而编造的谎言。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不过,这个孩子也太诡异了,前一刻还挺正常的,怎么说出生就出生,一点预兆都没有。 千凰若是记得所有,以她对弑天的仇恨,根本不可能将他留到现在,但是,她偏生失去了记忆。凌尘心中真是五味交杂,到底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呢?若是生出来,她日后不认,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不太好。 思忖间,千凰痛苦的声音响起,“凌尘,我好痛!” 凌尘回神,就见千凰扶着腹部,求助般地看着他,顿时令他心头一凛,才意识到眼下是多么危急的时刻。虽说千凰是仙,生孩子也很危险,因为,在生产的时候,法力几乎全无,一不小心,容易对身体造成极大地损害。 凌尘当机立断,伸手就去解千凰的衣带。不管怎么样,都到这个时候了,先生下来再说吧! 千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嗓音有些无力,“你干什么?” 凌尘斩钉截铁,“给你接生!” 关键时刻,可不能让这丫头任性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在魔界,一经暴露,后患无穷。 千凰急了,还有些无措,或者说是不好意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给我接生?” 她记得,和凌尘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陡然这么着,让她很别扭。 凌尘皱眉,反问道:“除了我,眼下还有谁能给你接生?” 千凰咬牙,确实没有,却不甘示弱,“你会吗?” 这才是他担心的,到时候会不会弄巧成拙啊! “不会!”凌尘很干脆,在千凰的错愕中,一把扯开了她的衣带,熟络地拉开衣襟,露出她滚圆的肚子。 看得出来,千凰的肚子已经到了极限,新的肌肤撑开了旧的,在肚皮上留下一道道浅色的痕迹,仿若随时都要裂开一样,就像一个破皮的浅色大西瓜。 凌尘不是没见过大肚子的女人,但是别人隔着衣服也没有她这么大,这么看着,简直有点恐怖了,凌尘很怕她出事。 “不会你还帮我接生!”千凰嘴上哼哼,心里也知道,有个人照料总比自己瞎摸耗子强吧,否则,出事了,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要知道,她现在一身法力几乎全无,可是最虚弱的时候。男人就男人,哪个男人不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呢!何况,凌尘知道自己生孩子了,居然一点也不生气,这让千凰觉得他分外可信。 不就是生孩子么,眼一闭,心一横,很快就过去了! 想到此,千凰不再忸怩,只是凌尘褪去了她的裤子时,腿间儿凉飕飕的,千凰仍旧止不住脸热,但是,很快,她就没精力注意这些了。因为,腹部的疼痛又加剧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要急着出来,让她连说话都觉得困难,“孩,孩子从哪儿出来啊!” 此话一出,明显感觉空气中有短暂的僵硬,抬头就迎向凌尘错愕的眼神,要换做别人这么问凌尘,他一定将人当白痴了,但是这个人是千凰,凌尘终究抿抿唇,道:“前面!” 心道,她不会以为孩子是从屁股里拉出来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千凰就感觉肚子不断下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掉出来一样,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因为,她快被一波一波的疼痛淹没了,全部的感官只汇聚成一个字——痛,撕心裂肺地痛。 渐渐地,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汗水跟雨水似地往下淌,明明睁大眼睛,看东西却很糊得。 但是,她看到有个红衣男子一直在她身边,是凌尘,说着一些鼓励的话,听在耳里,却断断续续的。 “凰儿……快出来了……” “加把劲……看见头了……” “身子出来了……” “我帮你拉出来……你也要用力……凰儿……” 用力用力,她这一辈子,从没这么用力过,但是,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太难产,那感觉,怎么说呢,比便秘还要难受一千倍,而且,还是那种拉不出来,就要死的感觉。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真的让人死去活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凌尘惊喜的声音,“出来了,是个男孩子呢!” 千凰的神志都开始模糊了,此刻如释重负,甚至抬不起眼皮去看那个刚刚出生的小东西,好想两眼一闭,睡个天昏地暗,真是太累了,也太痛了。 意识陷入昏沉间,隐约听到凌尘一声惊呼,带着一声无措,“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一个孩子吗?可她已经没有力气生了…… 千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面还是有点疼,比起之前,这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呆滞的目光落在暗色的天花板上,千凰缓缓地转了一下眼珠,身边立即响起一个欣喜的声音,“凰儿,你醒了!” 千凰抬眼,就见那张俊美妖娆的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眉宇间却落满了疲惫,还有一种浓重的担忧。一身红衣,颜色却深深浅浅,深的地方明显沾了鲜血,空气中更有一种浓重的血腥味。视线往下,落在他怀里用衣服做成的襁褓上,因为包的太严实,她看不清里面的东西,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她生下的孩子。 察觉到千凰的视线,凌尘微微一笑,将襁褓往前一送,让千凰能看清孩子的脸,语气很柔和,“凰儿,这个孩子很漂亮呢!”说话间,凌尘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孩子的脸颊,眼神柔软极了,好似自己的孩子一般。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襁褓里躺着一个婴儿,他看起来要比一般的婴儿小很多,肌肤白嫩,却显得过分苍白,头颅上已经长出了头发,赤红而柔软,因为年纪小,五官还没长开,却已经十分精致了。此刻,他正在沉睡,看起来很安宁,又弯又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两排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可爱而脆弱。 千凰很震惊,居然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凤铮的影子,他们的发色真是一模一样呢,仔细看,鼻子和嘴巴也很像,下巴有点像自己,有点儿狐狸尖。 千凰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真好,原来凤铮的孩子,就是不知道这么个小东西,怎么弄得她肚子那么大,那么痛。 似突然想到什么,千凰的表情瞬间僵硬,她记得,她当初内视的时候,明明看到那个孩子是黑头发,而且,昏迷前,凌尘明明说了,“还有一个!” 千凰的目光陡然凌厉,死死望住凌尘,“凌尘,还有一个呢?”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八章 他不能留 凌尘一怔,似有些犹豫! 见他这个样子,千凰知道肯定还有另一个孩子,心里却有些发凉,“是不是难产死掉了?” 这话说出来,她心里很难过,那个孩子,没准是莲镜的。她还没生出来,就晕过去了,孩子闷死在里面也是很有可能的。 闻言,凌尘似乎微松口气,语气还有些迟疑,“孩子没事,不过,你确定要看?” “废话!”千凰翻了个大白眼,她生的,她当然要看看了。不过,听到孩子没事儿,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还有一股欣喜。若是没恢复记忆之前,她还只是碍于莲镜的凶威,不敢打掉他的孩子。如今,她却很庆幸自己为他生下了这个孩子。他为自己付出太多了,千凰也确实对他有情,两人的结晶,还是让她期盼的。 她忽然好想看看,这个孩子具体长什么模样,应该不会太差吧,毕竟,那只老妖孽的长相可是有目共睹的。继承了他血统的孩子,又能难看到哪里去,没准又是个小妖孽的长相。 望着千凰期盼又兴奋的眼神,凌尘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因为,那个孩子长得太像那个人了,不过,他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这个孩子是千凰生的,她有权见他。 凌尘将手中的孩子递给千凰,千凰小心地接在怀里,低下脸,在孩子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脸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随即,又看向凌尘,“把孩子抱来吧,我想看看。” 千凰的语气很温和,甚至说得上非常愉悦,她现在很满足,凤铮的孩子是一个惊喜,这下可对凤铮有个交代了。生下莲镜的孩子,也不枉他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于情于理,千凰都心安不少。 没当母亲的时候,她总觉得宝宝这个东西离她很遥远,甚至对生孩子有种陌生的惶恐,她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得了孩子呢。知道怀了孩子,她仅仅有些心慌,总觉得离生出来还早,就算生产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无措。但是,当她看到眼前的小宝宝,那么可爱柔软,又是自己和心爱的人所生的,千凰便觉得之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都值了!而且,她忽然对未来生出无限的憧憬,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出色的男人,当然了,这过程少不了孩子她爹。 见千凰态度坚决,凌尘也知道无法避免,又见她逗弄孩子,那一脸温柔似水的模样,心里又存了几分庆幸。总归是她生出来的,应该不至于做出伤害孩子的事儿来,再说,她还失忆了。 凌尘终归是将孩子从储物空间里抱出来了,孩子也在睡觉,不过,却是被凌尘下了法术在昏睡,他怕孩子一哭,引出太大的动静,暴露两人行踪。 千凰看着这个裹在襁褓中的另一个孩子,明显要比之前的那个健康很多,长的也更壮实,皮肤白里透红,五官相当精致,甚至比起之前那个孩子更加漂亮,头发乌黑发亮,软软地贴在头皮上,粉嘟嘟的小嘴巴微微上翘,睡得分外香甜。 明明是个健康快乐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千凰只觉得浑身发冷,眼睛则死死盯住孩子的面庞。 她觉得这个孩子的脸很熟悉,这种熟悉不是来自孩子本身,而是一种相似性。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千凰一只手捂着头,眼睛紧闭,秀眉紧锁,死命地回想,连指甲抓破了头皮,都恍然不觉。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幕画面,她被一个男人按在地板上施暴,那时候,自己衣不蔽体,死命挣扎,怎么也摆脱不了男人的暴力摧残,让她心灰意冷,乃至于绝望。 那个人,那个人,注意力猛然集中,千凰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与这个孩子有七分相似的脸,还有三分,只怕就是年龄的差异。 与此同时,心里猛然爆出一个念头,这个人便是魔神弑天,那双暗红阴鸷的眼睛,似乎吞噬了整个暗夜的黑发,以及那张睥睨狂傲的气势,普天之下,也只有弑天了! 千凰猛然睁眼,再看向那个孩子,身体颤抖,眼神却很疯狂,透着一种惶恐和仇恨,伸出五指猛的抓向孩子的咽喉。 见她动了杀机,凌尘吓了一跳,先一步将孩子抢了回来,收进了随身空间。 千凰见孩子不见了,似乎受到了刺激,冲着凌尘大吼,“他不能留,不能留,你把他给我,把他给我!” 此时的千凰,完全处于暴走状态,或者说,被方才想起的一幕刺激过头了,将内心的恐惧和仇恨全部转嫁到了孩子身上。她只有一个想法,弑天是个大魔头,这是个小魔头,都不得好死! 凌尘见她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在空中狂抓,整个人处于一种癫狂之状,很怕她伤到怀中的孩子,也顾不得自己可能会被她抓伤,蓦然靠近了她,一手去接她手里的孩子,另一只手则制住她疯狂挥舞的小手,一边安抚道:“凰儿,你冷静点,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你生的,骨肉相连,他会向着你的,你何其忍心置他于死地!” 好不容易抢过了孩子,千凰的动作蓦然僵住,眼睛瞪得鼓圆,瞳孔微缩,也不知道方才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这个样子却是让人看了有些可怕。 “凰儿?”凌尘被她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暗道,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知道这个孩子是弑天的种,否则,怎会如此癫狂。他知道,弑天对千凰有多么过分,仅那一次,他当着自己的面强暴千凰,就让两人生不如死,更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令人发指的手段。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她自残过身体,可见她过得有多么糟糕。 但是,他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杀死这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尽管留着弑天的血,但在凌尘心里,这更是千凰的孩子。这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更是她生命的延续,血脉的传承,杀了他,就像是抹杀了千凰一部分生命,这让凌尘很心疼。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千凰若在冲动之下杀死了孩子,他日一定会后悔,他不想让她遗憾终身,要阻止她犯傻。 叫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凌尘放下手中的孩子,伸手想去抱她,却见千凰的眼神陡然间空茫了,接着两眼一闭,身子便软倒下来。 到底刚刚生产,身子虚弱,一惊一乍,大喜大悲,极耗体力,此刻体力消耗殆尽,自然昏迷了! 凌尘忙不迭接住她的身体,确认她只是昏迷,大松口气,虽说他能制伏千凰,但是,要想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让她老实下来,也很棘手。 千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是亮的,但她知道,夜里肯定黑过一回了,身下软软的,用手一摸,不难辨出,是柔软的床榻,看向四周,发现是一间民房类的住所,东西很简单,却收拾的很干净。窗户是开的,屋外的光线半明不暗,魔界的天就是这样,白天永远是这个样子,让你分不清早晨和下午。 千凰从床上坐起身来,被子滑落,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换成一件干净的白衣,样式简单,料子却很舒服,看起来很素雅,倒是很符合她的品味。 千凰又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点哑,“凌尘!” 喊了一声,没有反应,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千凰皱了皱眉,本想起身出去看看,忽然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来人正是凌尘,推开木门,见千凰醒了,凌尘先是一愕,随即满脸惊喜,一边走过来道:“凰儿,你醒了!” 千凰点点头,视线忽然落在他的手上,他端着一只粗粝的白碗,里面盛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一种食物的香气。 千凰挑眉问道:“你拿的什么?” 见千凰恢复正常,凌尘心里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将手中的白碗平放在桌上,一边答道:“刚刚弄来的羊奶,孩子饿了,没东西吃,正好用这个果腹!” 说完,凌尘心里一紧,她才因着孩子发狂,他还特地将孩子放在另一屋,眼下主动提起,这不是找抽么! 果然,千凰脸色微变,目光便幽深起来,语气却很平静,“把孩子抱来吧!” 凌尘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得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嗓音,“两个都抱过来吧!” 闻言,凌尘的背影有些僵硬。 千凰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自己生的孩子,之前我在气头上,被冲昏了头脑,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如今,不会了,你把他抱来吧,我想看看他。” 千凰越是平静,凌尘越是忐忑,就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是,他终究还是将孩子抱来了,左右手各一个。 来到床前,凌尘犹豫片刻,将那个看起来较小的孩子交给了千凰,千凰眉头一挑,却没有说什么,抱过孩子,细细地看了,“他真的好小呢!” 看起来好脆弱,仿若一点点的过失,都能对他照成致命的伤害。 凌尘望着她手中的婴孩,语气有些沉重,带着一点儿无奈,“这个应该是早产了!” 千凰手中的孩子,承袭了完全的神仙血脉,好在千凰之前一直在天界,仙气压制了魔婴,却利于仙婴的成长。也许这个婴儿意识到在母体中有另一个竞争者的存在,在天界的时候,也不留余力地吸收仙气,好抵抗侵蚀,否则,也不会成长得如此之快。虽如此,离正常的生产还是太早了。 偏生千凰在这个时候来了魔界,让本来遭受仙气压制的魔婴得以迅速成长,仙婴反而收到了压制。魔婴灵智极高,之前受了压制,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竟想强行从母体中出来。魔婴显然十分霸道,出生的时候,竟然妄图夺取仙婴的营养,好壮大己身。仙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几乎本能地在母体中与之抗衡,如此便形成一种拉锯之势,才让千凰如此痛苦。 尽管护住了自己的仙脉,母体中的养分还是被魔婴吸走了,继续呆在里面,也讨不了好,仙婴不得不提前出来,便成了早产,看起来自然弱小得多。相比起来,魔婴就健康强横多了,一出生,周身黑气缭绕,自成护身结界,并且可以自主吸收空气中的魔气,以补充自身。 两个婴孩的争夺,并不代表两个婴儿的自我意识,而是他们的本能,求生的本能,乃至于高超的先天灵智。 神狐大人桃花多 第两百六十九章 孩子很喜欢你 两个婴孩的争夺,并不代表两个婴儿的自我意识,而是他们的本能,求生本能,乃至于先天灵智。 闻言,千凰皱了皱眉,心里更不待见这个魔婴了,这个家伙跟他爹一样霸道无情,自私自利!如此,她更心疼这个弱小的婴儿,不仅因为他是受苦的一方,更因为他是自己和凤铮生下的孩子。 神仙生子,和凡人不同,双方结合只是第一步,再者,也受情绪影响。有两种情况育子嗣的几率更大,一种是两情相悦,还有一种,便是单项强制,两者实力相差悬殊,强者有这个意愿,另一方也有很大的机会怀孕。 以前,虽然千凰和凤铮滚过许多床单,但是,那个时候,她仍旧心系尚翎,根本没有想过要为凤铮生孩子,而凤铮,也从没想过勉强她,两个人都无此意,自然难以孕育子嗣。如今,她和凤铮破镜重圆,两情相悦,自然容易怀孕。至于弑天,自然是第二种,属于强制性质了。 不知道是因为早产,还是魔界不利于仙婴的成长,千凰怀里的小婴儿一直处于昏睡之中,千凰怎么逗弄都不醒。千凰只有作罢,将它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又轻轻地给它盖上被子,转而看向凌尘,确切的说,是看向凌尘怀里的—婴儿。 凌尘抱住婴儿的手微微一紧,终究还是在千凰执拗的目光中将婴儿递了过去。 婴儿本来闭着眼睛,不过不是昏迷,而是在睡觉,确切来说,应该还没睁眼。只是,那嫩色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在隐隐转动,呼吸均匀平稳,不知道是不是千凰的错觉,只觉得他比刚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一些,五官更加清晰,看起来更漂亮,也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千凰幽幽叹了口气,望住这个婴儿,目光很复杂。 凌尘猜不透她的心思,却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斟酌着开口,“凰儿,我知道你可能想起了一些事情,想必也不待见这个孩子,你若是不想见他,可以将他交给我,我会当做自己孩子一般对待,将他好好地抚养长大。” 闻言,千凰从沉默中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凌尘,一字一顿道:“你能保证,孩子跟着你呆在魔界,不被弑天发现吗?” 闻言,凌尘有些哑然,良久,摇了摇头。弑天在魔界只手遮天,这个孩子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随着他的长大,身为魔神之子的天赋也得以展现,势必难以掩住其锋芒,到时候,难免不被弑天发现。 千凰淡淡一笑,“我不想让他落入弑天的手里,来日又多出一个小魔头,帮着弑天一起为祸天下。所以,我要将他带回天界。” 闻言,凌尘皱眉,“可是,天界根本不适合他成长,也会抑制他本身的天资潜力。” 千凰打断他道:“他不需要成长,如果潜力只会助长他为祸世间的资本,那我宁可荒废了他的天资!” 凌尘望着她怀里熟睡的婴儿,面目是那么安宁,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来到了这个世间,甚至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命运便已经被人决定了,一种被遗弃的命运,这个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凌尘心有不忍,叹息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吗?” “我能将他生出来,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公平!”千凰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闻言,凌尘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请你记得,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千凰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婴儿,才发现他弯弯的长睫毛在轻微地抖动,眉头轻轻皱起,看样子似乎要醒了! 果然,不一会儿,小家伙缓缓睁开了眼帘,露出那双墨葡萄一般的眼睛,仔细一看,并不是黑色,只是一种红的发暗的颜色,里头隐约有银光闪烁,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许张狂邪气。 千凰暗暗吃惊,这小家伙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便有如斯气势,长大了还得了,决不能让他落入弑天手里,否则,来日必成三界大害。 这几许邪气却是天生带来,你看的久了,便会发现这双眼睛其实十分清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粹天真,充满新奇地探索着这个世界。 眼珠子骨碌一转,落在千凰脸上,便不动了,先是充满新奇地看着她,随后,雪白如莲藕般的稚嫩小手便从襁褓中斜伸出来,似要去碰千凰的脸,嘴角咧开,笑得很甜,发出咿呀的声音。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如此表达他的兴奋。 看样子,是很喜欢千凰。 千凰静静地看着宝宝,表情有些冷淡,任由他的小短手在空中乱挥,也不肯将自己的脸凑上去。 渐渐地,宝宝的手举得酸了,便不甘不愿地落下了,饱满红润的嘴唇便撅起了,眼睛却巴巴地看着千凰,很委屈,也很可怜。 千凰却将目光转开了,抬起手,将宝宝递给凌尘,淡淡道:“他醒了,你喂他喝点儿羊奶!” 宝宝出生不久,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食物进补,等长大些了,便可以靠着修为,渐渐避除五谷。 再说千凰,因为是神体,向来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但是,奶水,确是需要食物来衍生的。来魔界这段日子,千凰压根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自然没什么奶水。再说了,她也不想喂这个小魔头。 凌尘见她不咸不淡地样子,也知道她不喜欢孩子,勉强她只会让孩子吃苦,当下小心地接过。 谁知,孩子一脱离千凰的怀抱,立即啼哭起来,嘹亮的哭声在寂静的房屋里分外刺耳,白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虚抓,身体也拼命扭动,似要脱离凌尘的怀抱,转投千凰怀中似地。 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千凰,水晶般的眼珠被泪水浸湿了,像雨后的嫩芽一样清新漂亮,却无端惹人心怜。 见此,凌尘有些犹豫,“凰儿,他想要你,你就抱抱他吧,宝宝很喜欢你!” 千凰皱了一下眉头,朝着孩子恶狠狠道:“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丢出去喂狼!” 她存心吓唬这个小家伙,这一声未免太恶气了些,直把宝宝吓得目瞪口呆,也忘了哭了! 千凰倏然翻身躺下,背对着凌尘,却将床上另一个宝宝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凌尘很无奈,担忧地看向孩子,发现孩子居然不哭了,眼角还挂着泪沫子,眼神却很平静,紧抿的小嘴透着一丝失落不甘,这样子,哪像刚出生的婴儿,分明是有了自我意识。 凌尘很惊讶,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时,孩子的目光已经恢复了正常,正懵懂天真地看着他。 凌尘暗忖,难不成,看错了? 眼角瞥见千凰的背影,凌尘又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走到桌边坐下,拿汤匙一口口地给宝宝喂奶。宝宝总是在汤匙快到嘴边儿时,及时张嘴,把羊奶含进嘴巴里,吃的很干净,偶尔溢出两滴,凌尘用手帕一擦就干净了。不像别的孩子,因为无知加调皮,常常弄得满嘴食物,甚至打翻东西。 这个孩子,倒是乖巧聪明得很呢,凌尘觉得很欣慰,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小家伙,却忽视了小家伙眼底的狡黠之光。 千凰本就是在装睡,知道凌尘喂完羊奶了,便从床上起身,顺道抱起孩子,对凌尘道:“凌尘,未免夜长梦多,我想尽快离开魔界。”说罢,眼睛盯着他怀里的孩子,示意她是一定要带走的。 凌尘会意,走过来将孩子递给千凰,眼里有些不舍,还是开口道:“你早些回去我也放心些,对他好一点儿吧,他这么喜欢你,日后,定是向着你的。不要厚此薄彼,这对孩子来说,是一项莫大的伤害。有什么事,你可以传信给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的。” 这番话发自肺腑,显得分外诚恳,却没有为自己求一句,哪怕是陈情。 他不确定,她是否将他想起,即使想起了,她要这么对他,他便是拆穿了,又能如何。他对她的感情,早就表露无疑了,他不想逼她,他只是在等,等她给他一个交代。两个人,如今立场不同,中间更不知道参杂了多少人,自己情深意重,她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得了的。何况,眼下也由不得他儿女情长,还是她的安危更重要啊! 千凰点点头,望着凌尘,眼眶微微湿润,心里是真的动容,“凌尘,谢谢你!” 除了一句谢谢,她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我爱你?你等我?不,这些都是空头话,就算说了,也未必能兑现。 一个人,到底可以爱多少人,一颗心,又能分成几瓣?她还没想明白,也没脸说出这个等字,她只能谢谢他。 凌尘微微一笑,暗红的眼里有些许黯然,还是缓缓地伸出拳头,朝上展开,便见白皙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硕大的珠子,整个儿呈黑红色,里面有一股极其浓郁的暗色气体在流转,凌尘随手扯出一根光丝幻化成了红色细绳,穿过珠子,再小心地系在宝宝的脖子上。 千凰诧异道:“这是什么?” 直觉这个东西很贵重,却不晓得是什么。 凌尘温温一笑,语气很随意,“这是我送宝宝的小礼物,有了他,他在天界会好过许多。”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 真给碰上了 凌尘给宝宝的东西名为魔极珠,此物只有到达神魔级别才能凝练,换句话说,只有三十六魔将才能凝练。而且,凝练的条件也及其严苛,必须以自身本源魔气为基,耗费一千年凝成魔核,再极地魔域摄取最精纯的魔气成珠,到此时,才方成一颗魔极珠。而在极地魔域获取的精元魔气越多,魔极珠本身的容量越大,威力也大。 练成了魔极珠,便可以往里面不断输入魔气,魔极珠的力量也越来越大,直到将里面的空间填满。因着魔极珠与本元魔气息息相关,练到高级阶段,甚至可以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操控自如。魔将们凝练魔极珠,关键时刻,可以当做一张保命符,仰或是作为杀招。因为魔极珠具有储存魔气的功能,当自身魔气枯竭时,可以借助魔极珠的力量,继续战斗,或者逃跑,更甚者,出其不意地给对方致命一击,从而取得最终胜利。 魔极珠凝练不易,一般来说,魔将都致力于讲一颗魔极珠凝练壮大,所以,每个魔将都只有一颗。凌尘重生之后用的这颗魔极珠是前世遗留的,当时爆体而亡,魂魄被禁,魔极珠却散落出来,由魔王代为保管,凌尘回归之后,便物归原主了!这颗魔极珠被他凝练了上万年,里面的魔气自然也是奇迹浓郁精纯的,来日魔神大战,若非对上创世神之流,凌尘手中的魔极珠可谓是一种重要的保命手段,更可以借此斩杀不少神仙级的敌人。 如此贵重之物,他却将之送给了宝宝,可见他对这个孩子的厚爱,或者说是心疼。 本就应该在魔界成长的孩子,却生生被带去逆生长的环境,千凰还不待见他,身心都受到摧残,即使是魔婴,在脆弱期经受如此多的苦难,也难保不早夭。 这颗魔极珠能给与他很大的好处,首先,便是能让他的身体正常成长,仙婴可以借助仙气快速成长,魔婴则可以吸收魔极珠里面的魔气来快速成长。且魔极珠本身便有隐藏之效,若非遇到创世神乃至于天帝之流,其他人很难发现其中玄妙。再者,他若是在天界受到欺负,魔极珠也能保护他。 凌尘之所以如此厚爱这个孩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爱屋及乌,他爱千凰,连着她生的孩子,也十分喜爱。还有一部分,魔将骨子里便有一颗坚定的忠诚之心,弑天创造了他们,这种天生便注定的附属关系,让他们很难生出违抗乃至于反叛之心。这是弑天的儿子,便是他的少主子,这份忠诚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维护他。 千凰则没有考虑这么多,见凌尘不太想说,她便也没有问,或许说,她对这个小魔头压根就不想注入太多心思,只是瞥了瞥那个瘦小的孩子,带了几分调侃道:“那这个孩子呢?” 凌尘一愕,随机摇头笑道:“天界便是他的家,在他自己的家里,他要什么没有呢?再说了,你又会少他什么呢?”这句话说得有些无奈,望着怀中的少主子,对上那双懵懂的眼睛,凌尘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可怜来。 天界不是这个孩子的家,那是敌人的阵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到时候,他可会彷徨,可会无助?而千凰,这个视他为孽种的母亲,又是否会给与他公平的母爱,也许,很难吧!那时候,他又有谁可以依靠,也只有自己了吧!所以,比起那个一出生便备受瞩目,乃至于期待的仙婴,这个本该是魔界天之骄子的孩子,落入了天界,才真真是可悲可叹的。 仙婴现在是弱势,但是,千凰绝对会不留余力地给与他最好的,又哪会差自己这一点东西。别说自己只有这一颗魔极珠,便是再弄了一颗来,仙婴要这魔界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反之,他给了魔婴,很可能便是他在天界唯一的依仗了。人与人,真的是不能比呢! 闻言,千凰默然,她知道凌尘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厚此薄彼,她听得明白,却未必能做的到。她也不想这样,但是,能怎么办呢?只要一看到这个孩子,看到他那张与那人如出一辙的脸孔,她就会想起那残忍的一幕,心里当真如刀绞。这个孩子,是她被强迫的证据,是耻辱的印记,她也许还不够坚强,所以她无法直视。 但是,她也是个人,也有心,明明受伤了,明明觉得痛,哪能装作没看见,还非得要往伤口上撒盐呢?若真如此,她一定会疯了的。那个人,给她的伤害太大了,即使她没有想起全部,就已经让她无法直视。也许有一天,她能淡忘这一切,又或者,将两者分开来,继而接受这个孩子。但,不是现在,总得要给她一个接受的时间吧! 两个大人相顾无言,黯然神伤,躺在凌尘怀里的魔婴,那双微垂的大眼睛里,也黯淡了下来,似乎,听懂了两人的话一般。只有那尚处于昏睡中的孩子,真正地一身轻…… 将两个孩子放入随身空间,凌尘便送千凰前往魔界出口。 魔界出口一般有几个魔卫守卫,凌尘本想将他们都解决了,好护送千凰出去。结果,等两人赶到出口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走近了,才发现,那黑洞般的出口旁,还站了一个人。只是身影掩在大树的阴影之中,看不清模样,隐约可以分辨,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肃穆而立,就如一个强横的杀戮者,浑身散发着冷酷狂暴的气息。 千凰和凌尘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杀意! 这个时候,两人倒是展现了高度的默契,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斩杀了这些魔卫,若是敢阻挡他们的去路,就别怪他们手辣。 打定了主意,凌尘和千凰继续千凰,只是眼里都布满了防备,隐在袖中的手掌,都不由得暗中握紧,随时准备出招。 离那人不过百米的距离,那人静立的身体忽然动了。 两人身体一僵,周身的气息也瞬间暴涨。 眼见一场厮杀在所难免,那人居然从黑暗中大步走了出来。 看清了对方的脸,凌尘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摹邪,怎么是你?” 千凰则差异地看向凌尘,对于摹邪,她印象不深,只觉得有些眼熟,反倒是对凌尘的态度比较疑惑,难不成都是认识的? 视线重新落回摹邪身上,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很粗犷,身材高大魁梧,一双虎目,尤显凶性,身上所散出的法力气息,更是不容小觑。看样子,也是个魔将级的人物,就不知是敌是友了?若是朋友还好说,若是敌人,少不了一场恶战,到时候惊动弑天,那就麻烦了!想到此,千凰心里有些紧张,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副身心地戒备起来,若是一言不合,随时准备出手,来个先发制人。 摹邪大步走了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凌尘,居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柔柔的,憨憨的,还有着几分复杂无奈,“凌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 一开始收到凌尘的留书,他很高兴,回头却越想越不对劲。凌尘以前也出走过,却从来没有对他交代过只言片语,不过,他通常是在附近的城池转转,甚至就在本城里找个僻静地呆着,过个一两天就回来了。魔城,凌尘是决计不去的,若是被主上发现,凌尘恐怕再也踏不出魔王宫了。他会被弑天软禁到死,除非魔神大战,需要这一名骁将。不过,真要等到那一天才能出来,对于凌尘来说,也是十分可悲的。 虽如此,摹邪还是会派魔卫在本城池乃至于附近的城池寻找凌尘的下落。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心意是很重要的,摹邪想以此告诉凌尘,他知错了,希望他能回来。 事实上,这举动还真有点效用,凌尘几乎在他派兵寻找的第二天就回来了,虽然,摹邪知道,这并不是凌尘被他感动了,而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摹邪派兵寻人,那一定是两人吵架了。于是,大街小巷就会出现各种版本的流言,无非是两人为什么吵架,有的还说的特别不堪。这让凌尘很不爽,想要制止流言,就只有回来了、 但是,这一次,凌尘在出走时,却留书了。用意自然是不希望他找他,但凌尘显然没有畏惧流言到这种地步,不然,他也不会到派兵的第二天才肯回来,之所以磨上一天,也是想杀杀摹邪的锐气,更多的,是凌尘脾气大。 所以,摹邪便猜,他可能瞒着自己有事要办。有了这个想法,摹邪便命令在各个城池的耳目多加留意凌尘的身影,尤其是在魔城。这一举措,很快有了结果,有属下回禀,在魔城发现凌尘与一女子在一起,只是那女子戴着面纱,不能确定是谁。虽然凌尘也戴着面纱,但是,因着凌尘与摹邪的关系,这些下属早就在暗地里将凌尘的背影记了个透,好随时向自己的主人打报告。 属下人不知道,摹邪一猜就猜到了,能让凌尘屈尊与之同行的女子,除了千凰还能有谁!一定是她回来了,不然,凌尘也不会大费周章地留书麻痹自己。摹邪也知道,在魔城堵凌尘,一来容易被弑天发现,二来,容易让凌尘下不来台。左思右想,就来出口碰碰运气,结果,还真给碰上了! ------题外话------ 今天给室友搬东西,晚上十点才有空摸电脑,编辑要下班了,来不及二更了,明天早上再发!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 早离了早(致歉通知) 千凰看摹邪的脸色,似乎跟凌尘很要好,但是,他看凌尘的眼神,却让她很不爽。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就像是自家的东西被人窥伺了一般。 千凰忽然想起,这个人,不就是她刚来魔界的时候,在邪城偷窥时看到的那只缠人的“大猩猩”么?若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对凌尘有那种心思。 想到此,千凰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恢复记忆之前,她只当热闹看,或许还会因为龙阳之好,而有点恶寒。但此刻。居然很生气,凌尘怎么搞的,居然会放任这样一个对他有企图的人在身边,要是吃亏了怎么办?还有,他不是说喜欢她么,为什么还能在喜欢她的同时和别的人暧昧不清。 千凰心里五味交杂,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脸上有些不爽。 似乎察觉到千凰的敌意,摹邪也将目光转了过来,对上千凰酸溜溜的眼神,不免玩味地笑了一下,“当初花了多大的力气逃走,如今又巴巴地回来,就不怕再被主上抓到吗?” 闻言,千凰只觉得遍体生寒,不是因为摹邪,而是他话语背后的含义。 被弑天抓住,又要受到那样的折磨吗? 察觉到千凰的不安,凌尘不免上前,挡在千凰面对,对摹邪不冷不热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是来阻拦我们,休怪我不客气!”说到最后,凌尘释放出**裸的杀气。 见此,摹邪一阵苦笑,自己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时间,才与凌尘取得了一点进展,这个女人一来,他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动了杀意,人跟人,果真是不能比的。所幸,他早就想通了,也不跟千凰去比,自己具有千凰所不能有的优势,便是能陪在凌尘身边。摇摇头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又如何会与你为敌。我只是猜测,你们要离开魔界,便提早给你们解决了麻烦。” “这么说,你是要放凰儿走?”凌尘有些不确定。 “当然!”摹邪点头,语气很认真,一双眼睛锁住凌尘,深情而纵容。 千凰听说让自己走,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尤其是大猩猩的眼神,能不能别那么肉麻,转而看向凌尘,略带迟疑道:“凌尘,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当真问的很没营养,自己返回天界,凌尘自当留在魔界了。原本千凰也不必多此一问,偏生旁边多了个第三者,这就让她不太放心。 果然,凌尘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摹邪首先开口了,“你走了,凌尘自当是跟我回邪城了。你放心,我自然会照顾好他的。” 千凰一噎,只觉得憋了满肚子气,她就是不想让凌尘和大猩猩在一起,但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只有巴巴地看着凌尘。 凌尘,凌尘,你好歹表个态啊,不然,我走也不会安心的。 她喜欢凌尘,这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她还有个决不能辜负的凤铮,何况,神魔有别,这些成为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在她没想好怎么办之前,她不敢做出什么出轨的举动,免得遗憾终生。虽然这很自私,但是,她还是希望凌尘能等等她,等她想明白一切,再来给他一个交代。 凌尘也没让她失望,轻轻笑道:“我会等你!” 闻言,千凰也笑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一旁的摹邪,见两人深情对望,心里特不是滋味。 千凰除了魔界,便直飞天界,考虑到随身空间还有两个小东西,尤其是魔婴,她真的不想让凤铮看见。略一犹豫,千凰便朝着凤鸾殿相反的方向飞去。 来到熟悉的茅屋院落,千凰习惯性地大吼一声,“酒仙翁!” 不一会儿,一道苍老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千凰,不免叹了口气道:“上神,又有什么事儿啊?” 他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折腾散了,三天两头来一回,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千凰瞥了酒仙翁一眼,不咸不淡道:“还真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酒仙翁一听“麻烦”这两个字,瞬间就头大了,千凰麻烦他,从来不客气,如今说麻烦,那这个事情,就可能特别麻烦,你说他能不头疼么!心里叫苦不迭,面上还要故作客气,“上神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仙能做的一定做到!” 潜台词是:做不到的,您就别为难老老头子我了! 千凰自没有将他的心声听进耳朵里,或许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只是挑眉道:“这事儿,你一定做得到!” 酒仙翁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眼,我的乖乖,千凰手里瞬间多了个奶娃娃? “这这这?”酒仙翁揉了揉眼睛,指着那睁大眼睛的小奶娃,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上神以前玩大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孩子都玩上了,这么小,怎么经得起折腾哟!酒仙翁就有些可怜这奶娃娃,心里没想别的,只觉得这娃娃指不定是千凰从哪儿拐来当玩具的,瞧这模样,年纪小小,就十分漂亮了,长大了那还了得呀!千凰一向喜欢将漂亮的东西弄到身边,尤其是人,这五万年来,天界的美男没少被她“糟蹋”过。 酒仙翁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这娃娃哪儿来的?” 拐来的,骗来的,偷来的,抢来的,他就是没想过这是千凰自己生的。猜测着没准是千凰从哪个妖怪手里抢来的妖怪宝宝。并非只有魔才是红色的眼睛,妖类也有可能,但成仙的妖精,瞳色都会变成黑色,以掩去他们妖类的特征,从而从外表上达到一种平等。这孩子的眼瞳是深红色的,酒仙翁便认定他是个小妖怪,身上并没有什么妖气,酒仙翁也不奇怪,千凰用宝物掩去他的妖气也有可能。 至于酒仙翁为何不认为这个娃娃是个魔,是因为他觉得千凰不会将魔物带上天界,这是有违天规的。虽然,千凰从来不将天规放在眼里,不过,这可是影响到天界威严乃至于安全的大事,千凰总该识得大体。再者,这孩子身上也没有魔族那种狂戾的气息。 值得一提的是,魔婴拥有一般的神族血统,在母体中,尚能隐藏魔气,如今出来了,更可以用自己的仙气掩盖魔气。 酒仙翁本也是随便一问,觉得无论哪个妖怪丢了孩子,也是很可怜的,千凰却犹如一只踩了尾巴的猫,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厉声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只将这孩子带好就行了!”说罢,也不管酒仙翁愿不愿意,将婴儿往酒仙翁怀里一塞,满脸强势。 酒仙翁与怀中的婴儿大眼瞪小眼,两人都被千凰的举动弄懵了! 酒仙翁怀疑自己听错了,上神刚刚说什么?让他照顾这个孩子? “不是,上神,你从哪儿弄来的,你还回去就好了,交给我,算什么事儿啊,我一个老头子,也不会带孩子,要是带坏了,我也赔不起呀!” 千凰柳眉一竖,语气骤冷,“叫你带你就带,再啰嗦,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酒仙翁强颜欢笑,天大的委屈只有往肚里咽。 宝宝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下来,显得十分不情愿,他知道千凰不喜欢自己胡闹,也不敢伸手去抓她,只得巴巴地看向千凰,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说的什么,不知道,大抵是希望她能留下自己。 见此,酒仙翁见风使舵道:“上神,你看,孩子挺喜欢你的,不如,你就带着身边,你放心,孩子也开心不是!”最重要的是,老头子我也能省心了! 闻言,千凰便瞪住宝宝,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只凶巴巴道:“你乖乖地留在这里,若是不听话,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闻言,宝宝瞬间红了眼睛,眼睛却睁得很大,愣愣地看着千凰,似乎是被吓住了。 千凰也意识到自己这么恐吓一个孩子有些不妥,不免讪讪道:“若是听话,我还是会来看看你的!”转而看向酒仙翁,语气又恶狠狠的了,“酒仙翁,你要是把孩子弄丢了,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说罢,也不等一老一少反应,瞬间化作一道白芒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千凰听见了,也只是身形一顿,转而加快了速度。 酒仙翁最见不得孩子哭泣,本想笨拙地哄一哄,谁知,孩子突然不哭了,只愣愣地看着远方。 酒仙翁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去,见是千凰离去的方向,不过,已经看不见千凰的身影。心下不禁纳闷,难道,这孩子是故意哭给千凰看的,可惜,仍旧留不住千凰。 想到此,酒仙翁便道:“乖娃娃,她都不要你了,你还念着她作甚,老头子说句不中听的,这等没心没肺的,早离了早好,反正又不是你亲娘!” 话音未落,酒仙翁便觉得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投射到自己身上,举目四望,又没见什么人,最终,只迟疑地将目光落到怀里的小娃娃身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奇怪的是,当他看向怀中的奶娃娃,对上的又是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酒仙翁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暗忖,难不成,是错觉?哎,真是人老了哟…… 酒仙翁抱着宝宝慢慢走回小屋,宝宝在他的怀里,黯然地垂下了双目…… 他其实懂的不太多,但他却能感受到那种浓郁的血脉相连,他知道,那是他的亲娘,可是,她却不要他呢,巴巴地将他送给别人,她是,那么的,不待见他。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上天让他这么快苏醒了神志,让他看见自己的母亲这么厌恶自己。 可他,还是想回到她身边呢,很想,很想,那种原始的温暖,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血脉继承…… 摆脱了那个小东西,千凰顿时觉得一身轻,凤鸾殿里很安静,凤铮并不在这里,千凰有些小失落,很快又振奋起来,转而从随身空间里抱出另一个孩子。 孩子已经睁眼了,眼瞳是火红色的,与魔婴红的发黑的诡异眼瞳不同,这种红,灿然生辉,只会让人感觉到光明,千凰爱极了这双眼睛,与凤铮的,简直如出一辙,整张脸也很像,简直是凤铮的缩小版。此刻,这双灿红的大眼睛正充满好奇地看着她,忽然绽开一个笑容,发出清脆的笑声。 千凰也笑了,低下头,主动去蹭他的脸。 婴儿软嫩的小手触到她的脖颈,似要抱她,痒痒的,却让千凰的心,异常柔软。 这才是她的儿子,她期望的儿子!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千凰抬头望去,果真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千凰抱着孩子迎了上去,“凤铮,你回来了!” 凤铮本来略显焦躁的神情,在见到千凰的时候,瞬间松懈下来,上前几步,将千凰抱了个满怀,责备的嗓音掩饰不住关心,“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那日,她说去找尚翎,许久都不回来,他心中忐忑,唯恐她变了心,反了悔。不过,冷静下来,便明白,她就算真的后悔选择了他,他也没有办法,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两情相悦的爱情才能让人幸福。但是,他也不不傻,一头热的钻进牛角尖,所以,他去尚翎处找千凰。是与不是,见到她,一切都能明了。谁知,尚翎却说,千凰早就回来了。凤铮自然不敢告诉尚翎说千凰失踪了,否则,事情闹大了,而千凰只是在哪儿偷着玩儿,这不是给她找骂么!还是自己先去找找,果然,才会凤鸾殿,便见到了千凰的飞鹤传书,她去见一个老朋友了。 凤铮虽然已近不那么着急,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是,他不知道千凰去了哪里,找遍了天界,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才知道她可能下界了。人间这么大,她若是有心隐藏气息,真的不好找,只有在天界等着。这一等,就是好几天,在天界没什么,但是在人界,这可是个不短的时间了!凤铮便担心她可能出事了,毕竟,她总是那么任性,有时候还特别糊涂,他怕她吃亏。 正打算来凤鸾殿留书,谁知,她却回来了,真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到底是,太在乎了,更因为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便越发地珍惜了。 意识到他的紧张,千凰不禁腾出一只手,轻轻抱着他的腰,柔声安慰道:“凤铮,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么晚回来,是有原因的,你看!”说话间,千凰离开了一点儿,露出了怀里的小婴儿。 凤铮这才注意到她还抱着个小娃娃,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娃娃简直就是他的缩小版。 凤铮看着宝宝的时候,宝宝也在看着凤铮,好奇中还有一种欢喜,他能感觉到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自己的身体里,留着他的血,这两个人,便是他的亲生父母了吧! 一时间,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良久,凤铮才从这种对视中缓过神来,看着千凰,很不可思议似地,“凰儿,这是——” 见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千凰忽然觉得很心酸,这个男人,对她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也为她付出太多了,幸好,她还来得及,好好珍惜,珍惜这迟来的幸福。 “凤铮,这是我们的孩子,长的很像你呢,你抱抱他吧!”千凰将孩子递给凤铮。 凤铮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有些颤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想过千凰会给他生孩子!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在他看来,他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她,便满足了,她还接受了他,那他便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如今,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现实超过所求太多,让他有些转不过来,到底是,太深爱,也爱的太卑微了! 的确长的很像自己,无论是鼻子,眉毛,还是眼睛,嘴巴,跟他仿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两个,都不会怀疑,这是自己的孩子。 想到此,凤铮微微笑了,望着孩子的目光柔得出水,不禁伸出手去触碰孩子的脸颊。 婴儿的肌肤滑嫩柔软,感受到脸颊的温度,宝宝咯咯地笑了,居然伸出手抓住凤铮的手指,继而放在手里轻轻咬着,凤铮失笑,抽出手指,柔声道:“乖,这个不能吃,待会儿,爹爹给你找别的东西!” 千凰也凑过去,用手触碰婴儿的另一边脸颊,笑道:“娘亲也给你一起找,务必要喂饱我们的小宝贝!” 闻言,凤铮伸出一只手臂,拦住千凰的肩膀,语气透着一种感动和心疼,“凰儿,辛苦你了!” 千凰依进他的怀里,看着被两人围拥额小宝宝,只觉得所受的苦,都值了,“不幸苦,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日子,凤铮,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凤铮点点头,刚要说话,似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突变,握住千凰的肩膀,语气一下子凝重起来,“凰儿,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 他记得,当初用真气查探的时候,明明看到的是个黑发暗眸的孩子,长相也绝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可能生出来就变了模样,唯一的可能,那是另外一个孩子,而千凰,一共生了两个! 闻言,千凰浑身僵硬,脸上的笑容也枯萎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却还是掩饰道:“凤铮,你在说什么啊,我就只生了这一个孩子,那便是我们的孩子。” 见她欲盖弥彰,凤铮却难得严肃起来,握住的肩膀,郑重道:“凰儿,你不要任性,老实跟我说,你把另一个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闻言,千凰也恼羞成怒,或者说不知所措,声音却高昂起来,“我说了,我只生了一个孩子,请你相信我好吗?” 这话吼出来,千凰的眼睛都红了,她被逼急了! 那个孩子,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或许会造成她与凤铮之间的隔阂,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爱着他的时候,生了别人的孩子。她不想伤他的心,他为何就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呢!她已经决定独自咽下这枚苦果,他为何还要刨根问底,苦苦相逼呢! 凤铮见她神色凄惶,隐隐透着一股绝望,不禁放软了嗓音,劝道:“凰儿,实话告诉你,在此之前,我发现你身体有异,便用真气查探了你的身体,发现你有孕在身。但是,我发现你似乎不知道,我在犹豫怎么告诉你的时候,你却闭关了,之后又失去了踪影。再见时,你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我相信这个孩子是我的,但是,我当初在你身体里看到的,并不是这个孩子,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千凰低吼出声,情绪有些激动,“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要揭开那些伤疤,你还爱我吗?你怎么舍得这么逼我!” 闻言,凤铮沉默。 怀里的宝宝见两人吵得凶,也乖乖地噤声了,只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隐隐有些担心的样子,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只是,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怕。 良久,凤铮才幽幽开口,语气有些无奈,“凰儿,逃避不是办法!”见千凰不语,凤铮倏然上前,轻轻抱住她的肩膀。 千凰颤了一下肩膀,却没有挣开,只拿一双通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凤铮,眼神很脆弱。 凤铮柔和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分外有力度,“凰儿,你要知道,只要是你生的,就是我的孩子,我会一视同仁,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因此责怪你,哪怕有一丝嫌弃你。我只会心疼你,越发珍惜你。 也许,这一切并不是你愿意的,也许,你憎恶给你强加给你这一切的男人,但是,你要分清楚。他是他,孩子是无辜的,她从你的体内出来,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上,他并没有罪恶,不该受到你的排斥乃至于憎恶。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而你,也将会受到良心的煎熬,何必呢? 凰儿,你能爱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给予另一个孩子一份爱呢,他也是你生出来的,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真正的骨肉相连。你真的忍心,背弃他吗?”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爻阳v爻瑞 千凰低着头,神思莫名,良久,才沙哑地开口,嗓音有些颤抖,“别说了,孩子我已经送走了!” 凤铮大惊,“什么,你送走了?他是亲生的,你怎么能将他随手送给别人。凰儿,你告诉我,你把孩子送到哪里了,我们把他接回来,现在还不晚!” 千凰摇摇头,叹息道:“凤铮,我没有把他丢弃,也没有把他随手送给别人,他就在天界,在我能看的到的地方!” 闻言,凤铮总算松了口气,“他在哪里。” 千凰犹豫片刻,缓缓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他就在酒仙翁那里,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至少现在不行,否则,我会很痛苦。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所期待的,他的父亲,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伤害,你想象不到的伤害。所以,阿铮,你别再逼我了好吗?”最后这一声,千凰语气恳求,泪眼朦胧地看着凤铮。 凤铮如何能忍心说不,最终,只得轻轻将她搂住,叹了口气道:“凰儿,那你也不能把他交给酒仙翁,那个老头,会带孩子么,别带出个小酒鬼,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知他是妥协了,千凰也松了口气,语气不觉软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两方争执,往往一方退步,另一方也服软,彼此体贴,冰释前嫌,这才是恋人。 “这样吧,你把他送到青阳那里,那家伙门下几百弟子,门下弟子能人辈出,想必在教授弟子方面,很有一套。再者,我与青阳相熟,跟他打个招呼,他必会好好教导这个孩子!” 他不去过问孩子的由来,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永远的痛,她苦心掩藏,他又何其忍心揭她的伤疤。他只是觉得孩子无辜,有必要给他一个公平的未来,至于其他,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他会好好地爱她,不再让她吃一点苦。 千凰点了一下头,其实,只要不放在身边,那个孩子,放哪儿都是一样的。当时,托付给酒仙翁,也是一时情急,换个好点儿的地儿,心里也能踏实些,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存心虐待的道理。只是,心中有苦,有恨,蒙住了她的心,让她做出一些糊涂的事情,这便是当局者迷吧!而凤铮,这个旁观者,拥有一双最清醒的眼睛,帮她看清事实,纠正她的错误。 两人将小宝宝放在凤鸾殿里,宝宝很乖,千凰跟他说,去去就来,让他乖乖的,宝宝也不哭泣,只是不舍地看着两人。 凤铮本想让宝宝昏睡,但是,见他如此早慧,心下稍安,也不点睡他了,转而让他自己在榻上玩,只是在床榻周围设了结界,以防他掉下来,摔伤了! 两人出了凤鸾殿,直取酒仙翁的小屋。 酒仙翁很郁闷,本以为带个孩子很困难,例如,哄孩子啦,喂东西啦,以及换尿布啦! 其实不然,这个孩子自从千凰走的时候,哭过一次,在他这里,几乎没红过眼睛,更甚者,连吭都没吭一声。若非之前见他哭过,酒仙翁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是个哑巴。所以,也不存在哄孩子这个事情。 这还不算,酒仙翁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孩子要么就闭目养神,要么就睁眼发呆,如果酒仙翁逗弄他,对方则拿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酒仙翁就奇了怪了,这还是孩子么,咋这么早熟呢! 按理说,孩子不用他操心,酒仙翁该省心了,偏生,有个孩子呆在屋子里,却让他这个老头子毫无用武之地,酒仙翁感觉自己白长了他几万岁,这感觉,真够憋屈的,他连个孩子都镇不住啊!尤其是,自己因为酿酒,弄得屋子一团糟,时而打翻坛子酒杯什么的,这个孩子便会掀开眼睛缝斜他一眼,那眼神,怎么看着有点儿嫌弃呢! 总而言之,酒仙翁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他被一个孩子嫌弃了! 酒仙翁不甘示弱,决定要扭转自己的形象,于是,破天荒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再开了窗户,驱散了一下酒气,想给娃娃一个好点儿的环境。等他大汗淋漓地做完这一切,再去看宝宝,对方居然在睡大觉了,呼吸绵长,看起来还睡的蛮香的。 酒仙翁更郁闷了,正要想个法子把宝宝叫醒,榻上的宝宝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暗红的眸子银瞳闪烁,充满了邪异的味道,透着一股明显的欢喜。 那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孩子得到了最喜欢吃的糖果。 酒仙翁顿觉神清气爽,看来,自己的努力有成果了啊! 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屋外忽然想起一个万分熟悉的嗓音,“酒仙翁,出来!” 酒仙翁一口气憋在喉咙口,险些没呛死,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哎哟喂,这还不到一天呢,那位大神怎么又来了,这频率也太高了点儿吧!也不考虑考虑他老人家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虽如此,酒仙翁还是整了整衣服,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走出屋外,看到院中的两人,酒仙翁就是一愣。 院子里,两个红衣男女并排而立,女子银发银眸,清媚绝丽,男子红发红眸,俊美异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酒仙翁眼里就有些发红,他真的好久没有看见这两个人一起来找他了,五万年? 视线落到两人相牵的手,酒仙翁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人,终于是走到了一起了,不容易啊!转而想到,千凰都已经和凤铮在一起了,怎么还来折腾他呀,你说她强塞的娃娃,自己也收了,她还想怎么着,难不成,还想再塞一个过来!这个上神,不厚道啊! 凤铮就好多了,以往每次来此要酒,都会给他一些东西,以物换物,那都是好东西,酒仙翁也乐意。不像千凰,最初还会拿一些不堪入目的画来换酒,然后变成了赊酒,最后,便是明抢了。不过,今个儿凤铮是一起来的,想必这小妮子也不敢太欺负人吧! 酒仙翁心下稍安,转而走上前,笑吟吟道:“不知两位上神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千凰没说话,反倒是凤铮开了口,“酒仙翁,把孩子抱出来吧,我们要带走!” “啊?”酒仙翁有些懵,“刚送来又要带走?” 说实话,刚送来的时候,他挺烦的,但是,相处了大半天,他发现这娃娃挺乖的,虽然一声不吭,但是,有个人在身边的感觉真的挺不错。如今,一听要带走了,心里居然很舍不得。 酒仙翁讪讪一笑,“上神,小仙能照顾好!” 凤铮俊眉一敛,淡淡道:“去抱来吧!” 闻言,酒仙翁也知道事情无法逆转,只有转过身,缓缓走回房间,不一会儿,便从里抱出一个小娃娃。 宝宝在酒仙翁怀里,便一直挣扎着往外挤,一双暗色的大眼睛瞧见千凰,便再也不动了,巴巴地看着她,眼里迸出一股欣喜。娘亲终于来接他了么,他就知道,娘亲是不会抛弃他的。 但是,接下来,酒仙翁却将他递给了千凰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耀眼的气息,似乎就是为光明而生的,但是,这种气息,却让他感到分外不舒服,以中国与生俱来的敌意,乃至于防备,来自于对立的种族,可以说的上是天敌的敏锐吧! 宝宝将目光转向千凰,发现对方并没有看他,她伸出手,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千凰反而退开了一步,并且转过头。 宝宝很失望,这时候,抱着自己的男人开口了,很温和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凰儿,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便腾空而起,屋子在脚下越变越小,不一会儿,便看不见了,云端上的两人,却不觉放慢了脚步。 “凰儿,你可为孩子取名了?” 千凰摇头,淡淡道:“没有,两个都没取,你来吧!” 眼前这个,她根本就没兴趣,另一个,她倒是真想等着让疯子取的。 凤铮微笑,不去追究她话语背后的意义,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爻,皎也,日月光辉,天地同寿,便取一爻,阳者,阳灵,为天神者,取名为爻阳!这个孩子,便叫阳儿!” 千凰挑眉,“那另一个呢?” 至始至终,她都比较偏爱另一个孩子,偏生,凤铮似乎总喜欢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孩子身上。 凤铮轻轻一笑,又道:“瑞者,祥瑞,灵光独耀,迥脱根尘,另一个便叫爻瑞,小名瑞儿,你觉得如何。” 闻言,千凰总算有了点儿笑容,“依你!” 平心而论,这两个名字都取得很好,不过,前者的名字更加霸气,且名字背后的含义,更加重大,也足以说明凤铮的良苦用心。千凰越是忽视这个孩子,凤铮便越关注他,尽可能地弥补千凰的那份亏欠。爱到深处,真的会爱屋及乌,并且真的会为对方设身处地地着想。 不过,见凤铮对孩子这么好,千凰心里居然莫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懒得去深究。 两人来到青阳宫,守门的两个童子已经认识凤铮,见他来了,皆恭敬地行礼,“给两位上神请安!” 千凰的名头,在天界只怕是除了天帝,最响亮的一个,就算没见过她的人,也该听说过她的名,乃至于听人描述过她无与伦比的美貌,还是和凤铮一起来的,便一定是她了!两人和好的消息,早就在天界传开了,凤铮是出了名的专情,能和他如此亲近的女人,除了千凰,旁人根本不作他想。 凤铮一笑,淡淡道:“请你们师父出来吧,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闻言,两个门童面面相觑,就有些为难,一个门童恭谨道:“启禀上神,师父他出门办事去了,如今不在青阳宫!” 凤铮皱眉,也没想到青阳走的这么不是时候,又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师父没说,不过,我们猜他老人家至少要耽搁几日功夫。” 凤铮微微摇头,“几日?太长了!” 这时,千凰也开了口,“算了,我们走吧,这孩子,可以请婢子先照看着,到时候再让青阳来一趟!” 凤铮正要说话,就见门内倏然走出来两个人,看年纪都很年轻,其中一个长的十分秀美,双眸清澈,灵气非常,可见是颗修仙的好苗子,另一个五官端正,眼里精光四射,显然十分机灵。 两个门童对两人揖手一礼,“玉瑢师兄,玉林师兄!” ------题外话------ 两个宝宝的名字怎么样,嚯嚯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小子够狠的 两个门童对两人揖手一礼,“玉瑢师兄,玉林师兄!” 千凰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发现其中一人,便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玉瑢,玉瑢也认出了她,眼里有些吃惊,瞥见她身旁的凤铮,点头淡淡一笑,“不知两位上神来此,所为何事?” 玉瑢和她也算认识,千凰便接了口,“来找青阳神君有点事,可惜,他不在。” 玉瑢顿了顿,道:“师父出门拜访旧友,可能要费些时日,我是师父的真传弟子,平日也帮助师父料理一些事物,上神若是有急事,又信得过玉瑢,可告诉玉瑢,玉瑢会在师父回来后,第一时间转达师父!” 闻言,凤铮蹙眉,似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千凰瞥了眼他怀中的婴儿,倏然开口,“我们来给你们青阳宫送一名弟子,务必让你们师父收其为真传弟子,并好生教导。既然你是青阳宫的真传弟子,那这个孩子便暂时交给你照顾,等你师父回来了,你再与他细说!阿铮,把孩子给他吧!”最后这句话,千凰说的很坚持。 凤铮对上她的眼神,也知道她是下了决心,今日绝不会将孩子带回去,又看这个玉瑢人品不错,犹豫片刻,便将孩子递给他,“玉瑢,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叫爻阳,六爻之爻,阳灵之阳。” “真是个好名字!”玉瑢一笑,正要接过孩子,却发现孩子紧紧揪住了凤铮的衣袖,不免有些尴尬,却将目光转向了凤铮。 见原本乖巧的孩子此刻却出乎意料地违背大人的意志,凤铮也是一愣,转而对上那双暗红的眼睛,里面眼波流转,却分外倔强,凤铮有些无奈,犹豫着要不要强行将他送出去。 这时,千凰却伸出手,似要来抱孩子。 见此,爻阳眼中迸出一股欣喜,不觉松开了凤铮的衣袖,张开手,投入千凰的怀抱。他不留恋凤铮,之所以扯住他,是因为不想离开千凰。 千凰本要收回怀抱,她本意就是让他松开手指。但是,见他满心欢喜地伸出小手臂,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渴望,透着一股纯真,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忍。继而张开双手,轻轻将他抱进了怀里,想了想,还是说道:“爻阳,我给你找了个好师父,你乖乖跟他学本事,以后,我会抽时间来看你的。现在,要听玉瑢哥哥的话。” 孩子这么小,一般来说,很难听懂大人的话,但是,以之前爻阳种种情况来看,他是属于特别早慧的那种,虽然他还不会说话,但是,他听得懂人话,也许不是全部理解,但大致意思却能明白。所以,他小心翼翼,不惹她生气。 闻言,爻阳的大眼睛有些湿润,白嫩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襟,一副快哭的样子。 他真的好舍不得她呀,好想好想被她抱在怀里,就像以前在子宫里一样,与她保持最亲近的距离。那种血脉相连的脉动,太让人依恋,温暖的渗入了骨头里…… “要听话,不然,不理你了……”千凰将他递给了玉瑢,眼睛却盯住爻阳的,眼里是**裸的威胁。 爻阳在她的注视下一根根松开了手指,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流下了两颗硕大的泪珠,晶莹闪动,十分让人心碎。 千凰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终究别开视线,对玉瑢道:“拜托你了!” 玉瑢点头,对于千凰,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近日她一句话,注定了他要煞费苦心地照顾这个小不点。 凤铮看孩子哭了,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我们会尽快接你回去的!” 爻阳扭了一下头,避开了凤铮的手掌,眼睛里闪过一种古怪的光芒。 凤铮只是笑笑,并未怪罪,这孩子早慧,感应力更是非比寻常,只怕早就知道自己并非他的生父,才对自己如此生疏。他一个大人,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不成? 玉瑢接过了孩子,发现孩子还愣愣地看着千凰,心里不觉有些奇怪,话说,这个孩子是不是对某人太依赖了点儿。 千凰和凤铮走后,爻阳还固执地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直到玉瑢将他抱回怀里。 玉瑢见他眼角还挂着泪珠,想起方才他哭泣的样子,倒是有些可怜他,又见他年纪虽小,表现却不寻常,想来也是个早慧的,怕他畏生,不免温声哄道:“小师弟,以后你就当这青阳宫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没什么好害怕的,师父人很好的,你这么可爱,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你的。不过,他老人家事儿多,倒是极少操持这些琐事,以后,就由师兄我罩着你。” 这一番话信誓旦旦,用心良苦,玉瑢说完这番话,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爻阳,企图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反应,谁知,爻阳根本没有反应,不,其实还是有点儿反应的人,人好歹闭上了眼睛,睡觉了! 见此,玉瑢有些挫败,一旁的玉林见了,不免嗤笑出声,“我说玉瑢,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吧!只不过是个小奶娃,你说那么多,人也听不懂。用得着这么用心么,依我看,给他点儿吃的,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玩去,这里是天界,也没有妖魔鬼怪,你保管放一百个心。为个小屁孩耽误自己的修行,犯得着么,师兄我劝你一句,还是该干嘛干嘛!” 玉瑢皱了一下眉头,淡淡道:“孩子只是哭累了,你别这么说他,我看他聪明着呢,小心以后怨上你!” 玉林不以为然,“哟,一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怨恨他师兄我,我不找他麻烦就万事大吉了!” 玉瑢微微摇头,对玉林这副无赖样表示很无语,似想到什么,突然说道:“孩子这么小,一定会饿的,趁着他睡觉,我得去给他找点儿吃的,你帮我看着他点儿!”见玉林一脸不乐意,玉瑢又补了一句,“他在睡觉,也不要你怎么地,记得别招他,回头要是把人惹哭了,小心我跟你急!” 玉林很纳闷,不免低声嘀咕道:“又不是你儿子,用得着这么紧张?” 玉瑢默然,虽然不是他儿子,可是,这是她的请求,便无法忽视…… 玉瑢走后,玉林望着榻上的小孩儿,嘴角露初一个坏笑,放轻了脚步,一点点靠近。 本想来个出其不意,谁知,离对方还有三步远,原本闭目沉睡的小家伙倏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暗红深邃的大眼睛十分清醒,哪里有半点睡意。 玉林一愣,反应过来,不禁啧啧出声,指着爻阳道:“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装睡!” 爻阳只是斜了他一眼,又径自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本以为睁开眼睛警告了,对方便会收敛一些,谁知,玉林反倒变本加厉,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了,一屁股坐在榻上,伸出手就来捏爻阳粉嫩的脸颊。 爻阳睁开眼睛,只看到两只曲起的手指在眼前不断放大,接着脸颊一痛,两片嫩肉便被人捏住了,他是痛了,始作俑者却爽了,一遍啧啧出声,“看不出,捏起来手感挺好的嘛,跟面团似地。”说罢,又象征性地捏了两下,似乎上瘾了,玩的不亦乐乎。 可把爻阳惹火了,暗红的眼睛冷光一闪,偏头便将在他脸上肆虐的手指咬在了嘴里。 寻常婴儿,到这个时候还没长牙,咬起来跟吸似地,根本不疼。但是爻阳不同,他的成长速度是正常婴儿的十倍,如今体型变化不大,灵智却成长得很快,而且,嘴里也长了牙,虽然长得不是很齐全,却贵在锋利,跟钢精铁骨似地。一口咬下去,便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骨肉松脆,就是咸了点儿。 果然,头顶霎时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叫,接着,爻阳便觉得头上被人拍了一下,不轻不重,足以让他脑袋嗡鸣,下意识便松了嘴,嘴里的手指立即如闪电般地退了出去,顶上的人开始毫无形象地骂咧,“你小子属狗的,居然敢咬你的师兄!” 爻阳便用眼睛使劲瞪他,意思是,谁让你捏我来着! 见他那不服输的小眼神,带着一股得意劲儿,玉林也火了,不过,念在手指血流不止,不好发作,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刻有符文的玉牌,默念了几下,便见一股青光从玉牌中渗出,包裹受伤的手指,一点点修复起来。 玉林见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连治愈仙符都这么棘手,不免骂道:“你小子够狠的呀,还真想废了我的手!” 爻阳不屑地斜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耻似地。 见此,玉林毛了,恨不得立即教训他一番,瞥了眼被青光包裹的手指,又无奈地咬了咬牙齿。 好不容易,等受伤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玉林便迫不及待地收起了治愈仙符,伸出五根森森手指,张牙舞爪地向爻阳伸了过去。 爻阳想躲,无奈整个儿身子被包在襁褓里,一端还被玉林压着,根本躲不了,眼看那只毒手就要抓上自己的脸,爻阳心念一动,脖子上的魔极珠便发出一种淡红色的光泽,与此同时,肌肤被一种极淡的红色流体所笼罩,如一层紧贴肌肤的透明薄壳。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五章 你来看少君吗? 玉林“咦”了一声,偏不信邪,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手指,便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似针扎,似电击,总之很难受。但是,爻阳也不好受,那一捏,可是被他扎扎实实地受下了,总的来说,双方都讨不了好。 本来这事儿,一个存心捉弄,一个正当防卫也就算了,偏生,玉林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儿给忽悠了,面子上过不去,决心扳回来,居然不顾手上的刺痛,又捏了上去。 爻阳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哪能任由着自己受欺负,虽然实力不济,还是咬牙硬抗。 于是,一个使劲捏,一个使劲刺。不一会儿,玉林的是根手指都肿成了胡萝卜状,爻阳的小脸蛋也肿成了小红馒头,彼此干瞪着眼睛,俱不服输。 次数多了,玉林也发现了,是爻阳脖子上的珠子在作怪,便想将它弄下来仔细看看。 爻阳知道了他的意图,面色也紧张起来,拼命反抗,小胳臂乱挥,烈性得很,居然让玉林有些无法招架,你说,总不能强行制住他吧,这小胳臂儿细腿的,万一要是骨折了咋办。不过,他脖子上的红珠子,又实在让他好奇得紧,不如用个小法术将他定住? 想到此,玉林嘿嘿一笑,带了吓唬的味道,“小子,我还不信,就制不住你了!” 爻阳暗叫一声不好,眼角瞥见门外有个身影,灵机一动,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虽说他不喜欢轻易流泪,不过,眼下还是保住魔极珠要紧,否则,他在天界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你在干什么?”门口一声高喝,便见一个俊秀少年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十分阴沉。 玉林先是一愣,回头见玉瑢来了,脸色也一下子拉的老长,他就说,这小子怎么说哭就哭,原来是博取同情,陷他于不义啊,太狡猾了!见玉瑢脸色不善,玉林赶紧解释道:“玉瑢,你误会了,是这小子不对劲,你瞧我的手,都被他弄成什么样了!” 玉瑢皱了皱眉,只看向爻阳,见他的两颊都又红又肿,上边儿还有明显的手指印,当下,脸色又黑了几分,死死盯住玉林,“你做的好事!” 玉林很委屈,立马举着自己肿成萝卜的手,“我的手!” “活该!”玉瑢打断,却没再理会玉林,只上前来,拿出一张治愈神符,默念咒语,青光外发,萦绕在爻阳的脸颊上,便见爻阳的脸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不一会儿,脸上便全好了。 玉瑢这才看向玉林,语气严肃,带着一种责备,“玉林,你都多大的一个人了,还欺负一个孩子,你丢不丢人?” “不是!”玉林很委屈,“我的手!” “别说这是他弄的,他这么小,怎么弄得伤你?” “啊?”玉林懵了! “再不知悔改,就出去打一场!” 玉瑢这句狠话一出来,玉林瞬间不吭声了,玉瑢的实力在他之上,打架什么的,完全没有胜算,不过—— “玉瑢,我觉得这小子身上有古怪,他脖子上那颗珠子——” 玉瑢打断他,“爻阳小师弟是两位上神送来的,你要是怀疑他,就是怀疑两位上神!” 至此,玉林终于歇嘴了,只觉得,真特么憋屈…… 玉瑢又道:“以后再欺负小师弟,别怪我不客气!”说罢,这才转向爻阳,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只红果子,此物名为琼仙果,也是一种仙果,入口即化,不但能充饥,更能补充灵气。这只是一种下品仙果,却是玉瑢所能弄来的最好东西了。中品仙果和上品仙果,一般来说,只有神仙才能拥有,他们这等真传弟子,还未出师,所有的下品仙果也还是师门上次下来,乃至于去别的师兄那里奢来的。 不愧是仙果,才凑近爻阳嘴边,便自动溜了进去,化为一股灵气,在身体各处四散开来。 因着有神仙血统,魔婴能容纳仙魔两种两种气息,但幼年时期相对脆弱,其体质更适合修魔,浓郁的魔气更适合他成长,并能吸收轻度仙气。所以,这下等仙果正好在他如今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若是换了中等,乃至于上等仙果,只怕会产生排斥反应,起到相反的效果。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会变得越来越适合仙气。届时,他便具有了能容纳两种气息的体质,不过,在此之前,他待在天界,却是没有半分好处。反而,要是没有魔极珠的维护,连正常成长都很困难。 不过,一颗下等仙果下去,爻阳还是觉得舒服不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玉瑢的眼里,便少了几许敌意,多了几分防备,觉得这个玉瑢比玉林靠谱多了…… 而在另一处,千凰走到半道,便与凤铮分开了,说是有事要找尚翎。而凤铮,经过上次坦诚之后,心里也没了疙瘩,而是对千凰的绝对信任。他心里也知道,有时候管的太多,看的太死,反而不利于两人的感情,尤其是千凰这样的人,她心里有你,即使你不管她,她也会陪着你。她心里若没有你,你就算套住她,她依旧会想办法逃离。 凤铮只笑着说了一句“早去早回!”便回去看爻瑞了。 千凰来到无极殿,尚翎仍旧坐在榻上打坐,听见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千凰,轻轻一笑,如沐春风,“凰儿!” 千凰见着那张温柔的笑脸,眼神却是一黯,似是有情,实则最无情,曾几何时,她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千凰垂眸走近了几步,淡淡道:“我来找你有点事。” 闻言,尚翎在心里叹息一声,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从前,她是有事无事都喜欢来这里,如今,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如此,面上却未动声色,“什么事?” 千凰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这段日子,我去了一趟魔界,发现莲镜被弑天冰封在极地魔域。” 闻言,尚翎一惊,“你去了魔界,还进入了极地魔域?你怎么能擅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若是落入了弑天手里,你将万劫不复。”他太了解弑天了,五万年的覆灭之仇,会使得他不择手段,千凰落入他手里,极有可能成为他威胁天界的筹码。虽然千凰如今回来了,此事也太过冒险,千凰也太过任性胡为。 闻言,千凰咬了咬唇,有些心虚,还是呐呐道:“我就只是去打探消息,并没有轻举妄动,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尚翎严厉道:“虽说你平安回来,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日后,再这样任性,可别怪我限制你的行动。” 千凰吐了吐舌头,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句,似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救莲镜啊!” 想起他被冰封的一幕,千凰心里就很难受,很希望快点放他出来。 尚翎皱眉道:“救是一定要救的,却不是现在,我和莲镜代表的都不仅仅是个人,而是关系到天下苍生。弑天只是将他冰封了,他没有生命危险。如今,弑天回归,天魔二界势必要爆发一场大战。如今,天界正在备战,贸然行动,只会打破原有的计划。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和煌诛便可。你只要乖乖待在天界,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就行。还有,流殃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有时间你去看看他吧!” 千凰本来还想再说,听到最后一句,顿时愣了。 怪不得他的气息弱了许多,原来帮流殃恢复了法力,这才元气受损。而她居然让他现在去救莲镜,不是给弑天落井下石的机会么!想到此,千凰便有些羞愧,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阵无话,千凰首先开口,“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尚翎摆了摆手,千凰便往回走,快走出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凰儿!” 千凰疑惑地回头,对上尚翎那双亘古安宁的眼睛。竟发现里面暗潮涌动,隐隐透着复杂之光,薄唇微动,似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没事儿了,你回去吧,这段日子,哪里也别走,安心待在天界吧!” 千凰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点失落…… 千凰本想直接回凤鸾殿,在天上远远瞥见一座宫殿,正是流殃所居住的飞流宫,想起尚翎说,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千凰心中一动,便想去看看他。 此时天色渐暗,宫殿里透出一点熹微之光,便增添了几许人气,千凰在院中落下。 飞流宫依旧冷清,只在殿外守了一个看门宫人,见有人从空中落下,这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似要惊呼,却被千凰即使嘘声制止了。 这宫人连忙掩住了口鼻,他显然认出了千凰,显得十分惊喜,“上神,你来看少君吗?” 这人,正是当初千凰来飞流宫遇见的那位宫人。 千凰点了点头,扫视一周,不免皱了皱眉,“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少君说喜欢安静,便没叫人来,少君回来后,还跟我问起上神呢?” 千凰轻轻一笑,目光瞥向里边儿,“流殃可见里面?” “在的!” 千凰点头,“我进去看看他,你就在门口守着吧!”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 叫我一声师父 流殃正在打坐,似乎是在关键期,连千凰进来也没有发现。 千凰也不好打扰他,只是轻轻走近了,在床榻的另哟头坐下,细细打量流殃,发现他确实比上次看起 来精神多了,身上的气息浑厚悠远,足见恢复了实力。 等了一会儿,便见流殃眉头微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似察觉到什么,流殃敏锐地回头,见了千凰 ,眼里便是一喜,“凰儿!”说话间,流殃伸出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千凰一愣,就想挣开,手伸到一半,感受到他拥抱的力度,似乎要将她揉入他的身体和灵魂,千凰蓦 然僵住了动作,转而缓缓垂下了双手,她发现,流殃抱住她的的手臂有点儿抖。 好不容易,等对方冷静了,千凰才迟疑地开口,“流殃,你功力恢复了吗?” 流殃回过神来,微微松开了她,轻轻点了点头,“我全恢复了,多亏了主上,也多亏了你,凰儿!” 听到这声凰儿,千凰有些不自在,见他还揽住自己的身体,千凰不由得挣开了他的怀抱,想了想道: “流殃,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计较。以后,我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了。还有,你还是叫我 一声姑姑吧,毕竟,你是我的晚辈,这样逾矩,对彼此也不太好,你觉得呢?” 闻言,流殃只觉得心里开了一道裂缝,难受的要命。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到了摊牌的这一天,见她如此决绝地划清界限,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 受。在凡间发生的一些事还历历在目,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可是,她已经忘记了。犹如一场黄粱梦 ,身在其中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被最敬仰的人舍弃,他似乎丧失了引以 为傲的勇气,让他无法放手去争。 他也不能争,不仅因为他的对手如此强大,更因为,他明白她最需要的不是自己。 他不想,勉强她。 他只想,让她幸福,仅此而已…… 良久,流殃才哽咽地开口,“凰儿,我能再抱你最后一次吗?” 最后一次抱你,让我记住这份感觉,我是如此地爱你…… 若是以前,千凰一定觉得这要求过分了,现在,她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因为,他眼里的悲伤 险些要将她溺毙了! 流殃,你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地看着我?就好像,我辜负了你一样,我怎么可能辜负你?那一次的冒犯 ,明明是一个误会而已…… 强而有力的双臂将她抱住,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慢慢的阳刚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是属于他的 独有味道,微微仰头,可以看见他完美又不失刚毅的下巴,平素骄傲的弧度,此刻却莫名显得凄凉。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萦绕着点点晶莹,似是泪光。 想要再看的清楚一点,他却蓦然将她压进了他的怀抱,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在他说话时有力的起伏着 “凰儿,你相信吗?我们曾经很要好!” 他的嗓音闷闷地,却又如此坦诚,带着一种末世纪的绝望。 千凰的心,蓦然疼了,没有理由地难过,她听见自己带着哽咽地嗓音,“我相信!” 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 这一次,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留恋这个男人,但是,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迟早要分手。 因为,有的人不能伤,不能负,而这份冲动太过莫名其妙,千凰知道,可能跟自己遗失的那份记忆有 关,但她,已经不想去寻找,并且,打算将此尘封,永远不再触碰。 也许,我曾经爱你,但是,对不起,我已经忘记了那份感觉,谢谢你,肯放手…… 从飞流宫走出来,千凰的心情很沉重,现在她很肯定,在忘记的那段日子,和流殃有一腿,乐观一点 儿,也许只是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不过,见流殃那样,可见自己给他造成了很大地伤害了。 走进凤鸾殿,千凰惊呆了,倒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而是眼前的一幕,真是太有爱了! 凤铮居然在哄瑞儿睡觉,一大一小躺在榻上,小的那个显然已经被哄睡了,大的那个还在用手掌轻轻 拍着对方的背,轻柔极了! 看不出来,凤铮还有当奶爸的潜质啊!看样子,她不用愁带宝宝了! 千凰一乐,不禁走上前,对凤铮道:“阿铮,孩子什么时候睡的?” 凤铮忙嘘了一声,“小声点儿,他刚睡着!” 千凰吐了吐舌头,在他身边儿坐下了,伸手摸了摸瑞儿的头,柔软的头发挠得她的掌心痒痒的,千凰 轻声道:“孩子吃了东西没有?” 凤铮点头,嗓音很轻,生怕吵醒了什么,“吃了两个极品仙果,我倒是准备了很多,只是这东西灵气 充盈,吃多了,太补了也不好,等他消化了再吃。小家伙还小,看口味好,便想多吃,也不知道好坏。你 下次喂得时候,不要喂太多!” “哦!”千凰点头点头,“阿铮,你好懂哦!” 凤铮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凡事,你只要多拿出一点儿耐心,便知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就是欠缺这一点,所以老是犯糊涂,真不知道,放任你一个人,会出什么事!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却十分宠溺。 爱一个人,便不会再计较她的缺点,反而会多加弥补,你会犯错,没关系,我会看着你。 千凰心里很感动,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虽说天下的好男人这 么多,但是,只有凤铮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因为千凰和凤铮没有刻意隐瞒,爻瑞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不过,天界只知爻瑞,却不知爻阳。只 有玉瑢和玉林在知道有爻瑞之后,联想到爻阳的名字,有过一些疑惑。不过,很快便释然了,觉得爻阳很 可能是两人从某处捡来的没爹媚娘的孩子,让人不管太可怜,自己照顾又不方便,便只有送来青阳宫了! 总不可能是千凰生的,哪有把自己孩子往外送的。反而觉得,爻阳沾了两位上神的光,能得二神赐名,和 爻瑞取同一个中“字”。要知道,爻瑞作为二神之子,日后,可是个和流殃一样耀眼的存在。 消息传开没多久,天帝便亲自来看望了孩子,这一天,还亲自抱了爻瑞,只是神情有些复杂,终究还是送出了祝福,并送了爻瑞一个璎珞圈。其他神仙也陆陆续续地来访,大大小小的法器送了许多,还有些仙丹灵药,都是给爻瑞的礼物。这个牙牙学语的孩子,瞬间成为天界新一代的宠儿,备受瞩目,注定光耀一生。 而在青阳宫的爻阳,显然没有这么优渥的待遇,青阳神君还没有回来,青阳宫众多弟子,大多不知道这个小师弟的存在。就算知道了,在青阳宫里,也是以实力为尊,谁会对这个小屁孩多加关注呢!也只有玉瑢,因着千凰的嘱托,为爻阳忙上忙下。 玉瑢送了爻阳一枚青天戒,也算得上一种攻击法器,适合暗算。不过,比起爻瑞收到的那些众仙的礼物,这玩意儿便显得太平庸了,放千凰眼里,肯定是看不上眼的,却是玉瑢所能拿出的最好东西了,也是爻阳收到的唯一礼物了,爻阳很珍惜。他不知道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有多么耀眼,自然也没有攀比之心,玉瑢也没有在他面前刻意提起。 很快,尚翎也传来了消息,表示想见见爻瑞,毕竟,孩子继承了千凰和凤铮的血统,也是天生神身,将来也是重点培育的对象,他这个主上,有必要表示一下关怀。 千凰知道尚翎要见尚翎,却是有些不大愿意,撇了撇嘴道:“阿铮,你抱着孩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总觉得去了会很尴尬,尽管,她知道,那人还是亘古不变的温和笑容,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何必自找罪受。 凤铮也知道她,便没有勉强,而是独自抱着孩子去了无极殿。 无极殿内,尚翎正襟危坐,却难得没有打坐,而是端着一杯茶,望着杯子里旋转地茶叶发呆,眼里涌动着一股名为愁绪的东西。 但是,他的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听到殿外的动机,尚翎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眼便见凤铮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参见主上!”凤铮走到殿中,就要跪下,却被尚翎制止了! “不必多礼了,把孩子抱来给我瞧瞧吧!” 凤铮点头,走上前,把孩子递给了尚翎。 尚翎接过孩子,细细打量,见孩子的样貌与凤铮如出一辙,心里居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其实,他更希望孩子像千凰多一点。不过,好歹他体内流着千凰的血,是她怀胎辛苦生下来了,是与她最最亲近的人。 想到此,尚翎望着孩子的目光变得异常柔和,在他看孩子,孩子也在看他,大大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脸庞,充满了好奇和求知,这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人,第一次在他怀里化形,看他的时候。 但是,尚翎也看出了这孩子先天不足,放任下去,将会影响他以后的成长,必得有一个法力高深的人为他护航。 尚翎沉思片刻,缓缓道:“凤铮,这孩子先天不足,我想将他留在身边,为他正苗,日后多加指点,成就必然非凡。不过,这毕竟是你与凰儿的孩子,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如果你们同意,日后瑞儿便叫我一声师父,若你们不同意,我为他修补了根基,便将他还给你们,此事作罢!” 闻言,凤铮立即下跪,感激道:“多谢主上厚爱,这孩子日后便劳烦主上了!” 虽然将孩子留在身边,能增加不少快乐,但是,作为一名父亲,他必须深谋远虑,考虑孩子的未来。本来还担心这孩子先天有失,他们还在想办法弥补,现在有尚翎出手,一切便不是问题。再者,他与煌诛,尚要叫尚翎一声主上,那便是主仆,这个孩子若能认尚翎作师父,可谓是的了天大的好处。等级甚至高过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得尚翎亲自指点,日后成就必不在他们之下。再说了,他与千凰本就可以自由出入天外天,见孩子轻而易举,等孩子长大些了,自由活动的空间也大,想见爹娘,自己也能跑出来。只是,千凰那里,有些不好说,不过,相信自己也能劝服她。 闻言,尚翎微微笑了,低眸望着怀里的孩子,眼神比平素还要温柔。 这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他心里的一种寄托吧! 错失了千凰,是他心中一份隐秘的遗憾,将她的孩子留在身边,似乎便能离她更近一点。 自从回归之后,她便极少来找他了,居然让他有些不习惯,有这个孩子在身边,她也许会来的勤些。 有的人,即使无法相守,多看看,也是好的…… 只是,她永远不会明白他的这种心思,也不需要明白,当责任成为生命的大部分,爱你,便成了我一个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外出访友的青阳神君也回来了! ------题外话------ 两个孩子不同命,阳儿加油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 两小爻初遇 青阳神君知道爻阳是凤铮和千凰送来的,又听了玉瑢的传话,很干脆地收了爻阳作徒弟。鉴于爻阳年纪太小,青阳神君决定暂时由玉瑢照顾,等他长大些,再亲自指点。 玉瑢欣然接受,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对这个小师弟也有了感情,就像自己多了一个弟弟般,给他枯燥的修炼生涯增加了许多乐趣。熟能生巧,他照顾起爻阳,越发得心应手,加上爻阳乖巧,很好照顾。玉瑢甚至能跟爻阳在同一个屋子里修炼。 玉林则很不情愿,他和玉瑢,既是同门师兄,也是至交好友,虽然两人个性有些不同,相处起来,倒也融洽,偶尔小打小闹,更能增加友情。以前,两人常常厮混在一起,修炼,任务,乃至于切磋技艺,倒也为玉林大发了不少时间。自从爻阳这这小子来了,玉瑢几乎整天都围着爻阳转,哪还将他这个师兄放在眼里,简直把他玉林晾干了。 玉林是什么性子,闹腾,不甘寂寞,偏生只和玉瑢要好,别的人,他也玩得来,总觉得不带劲儿,好哥们跟普通朋友,还是存在和那差别的。所以,几乎在玉瑢忽视他的时候,玉林立即就感觉到了,而且对此十分不爽。玉瑢的生活那是丰富,可他呢,可就要无聊死了!但是,他又拿玉瑢没有办法,玉瑢的性子,软硬不吃,除非戳到了他的软肋,但是,这软肋还真不是说找就能找着的。加上,本身法力又高,玉林还真的奈何不了他。 于是,苦逼兮兮的玉林只得吃下这个闷亏,只是每次看爻阳,都斜着眼睛,眼里是**裸地讨厌,一口一个小屁孩,嘴里没一句好话,若非怕玉瑢收拾他,他早就暗地给爻阳小鞋穿了。偏生,玉瑢极其护短,只要爻阳出了点儿岔子,哪怕少了一根毫毛,他都能怀疑到玉林头上来。 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玉林真做了什么,事实上,他正打算给爻阳一点颜色瞧瞧,对方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意图,便先下手为强了。怎么下?自然是告恶状了。 小孩子最拿手的武器是什么?没错,就是哭,虽然爻阳心里认为这是最不耻的方式,但是,他现在弱啊,只有先屈后伸了!所以,每次当玉林一靠近,他就哭,并且自己在脸颊上制造一些以假乱真的伤口。让玉瑢以为是玉林对他做了什么,从而在玉瑢心中确立却玉林卑鄙无耻的形象。 于是乎…… 玉林很讨厌爻阳,非常讨厌,觉得这小屁孩这么小,怎么满肚子尽是坏水。偏生,对方仗着年龄优势,尽可能地给他抹黑,他则是百口莫辩! 玉林不止一次在心中哭号,玉瑢啊,睁开你雪亮的眼睛仔细看看吧,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狼,牙尖嘴利地,特欠扁! 无奈,玉瑢就是听不进去,有的形象,先入为主,根深蒂固…… 两个孩子在同一片天域,不同的环境中成长,爻瑞第第一句叫的是“师父!”爻阳第一句会说的,则是“师兄!”。爻瑞因着在天界这个十分适合生长的环境,爻阳借助魔极珠,两个孩子的成长速度都很惊人,半年的时间,两个孩子已经长到了七八岁的年纪,天生灵慧,心智响应地成长了! 这半年来,爻阳没有踏出过青阳宫一步,因为,他不够资格。 青阳神君当初很乐意收这个弟子,是看他根骨奇佳,也是一棵修仙的好苗子,但是,慢慢地,他便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当爻阳长到七岁模样的时候,青阳神君正式传授他功法,奇怪的是,这孩子明明根骨上佳,修炼仙道法门,偏偏不上道,甚至连普通弟子也不如,进展当真是龟速。 这让青阳神君大失所望,由原本的每日指导,变成了每七日直到一次,甚至到后来的每月指导一次,几乎是例行公事,却对他没有半分期望了! 反倒是玉瑢,见爻阳进境缓慢,更加用心地指导,唯恐他差距越大,在师门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 爻阳的体质,魔性居多还是神性居多,取决于父母的强弱,弑天强过千凰太多,故而造成爻阳的主属性是魔。在幼年时期,修魔更能激发他的潜质,修仙则相对困难一些。魔气十分霸道,气势又大于爻阳体内的本体神气,便在他的身体里处于主导地位,甚至会吞噬爻阳因修炼仙道法门所产生的仙气。这才是造成他修为进境缓慢的根本原因,但因为爻阳有神仙血统,体内魔气又太过高级,可以说是秉承了弑天的本源魔气,所以,连青阳神君也看不出问题。 在青阳为此感到纳闷,玉瑢为此焦急之时,爻阳却显得十分淡定,原因,别无其他,而是因为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修炼法门。随着身体的长大,灵智的成熟,爻阳发现了一个魔极珠的新秘密。 当初凌尘将魔极珠给他的时候,爻阳是有些印象的,如今,更知道这东西在魔界相当于天界的高级法宝,不,也许还要厉害。因为,这魔极珠里面不但有雄浑的魔气供给他的身体,更藏有精妙的魔门心法,从高到低,不同阶段,十分完备,就像是量身为他打造一般。爻阳尝试修炼了低等的魔门心法,发现其修炼速度是自己修炼仙道法门的十倍。 若是有足够的魔气供给,速度肯定还能再上一个层次,只是,魔极珠里的魔气虽然充盈,毕竟有限,不是给他胡乱挥霍的。爻阳知道这魔极珠可谓是他的底牌,不能轻易透支,十倍的速度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也没必要再采取什么激进的手段去增加修炼进度,还是得长远打算为好。 爻阳更隐隐知道,自己暗地修炼的魔门心法与修仙法门不相容,就如自己与这个仙界一样,格格不入,似乎不能见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即使是对他即为照顾的玉瑢,他也没有告诉。所以,当所有人为这个青阳宫里最小的弟子感到可惜同情乃至于鄙夷的时候,当事人却无知无觉。 他本性并非忍气吞声,但是,他更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面对身边人这样那样的目光,他尽量忽视。反倒是每一次魔门心法的精进,能让他在暗地里高兴老半天,虽然这种事情不能拿出来与他人分享,但他,大多时候,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颇有些年少老成,甚至于孤僻了,除了玉瑢,他谁也懒得搭理。这却和他成长得环境有关,整个青阳宫,真正用心对待他的,也只有玉瑢而已。其他人,怎么看他,没关系,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痛不痒。 唯一的遗憾是,在这半年之中,千凰没有来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还记得,她将他送到青阳宫的时候,临别的那句话,她说,你乖乖地,我会来看你。 他已经很乖了,没有惹是生非,也没有锋芒毕露,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 可是,她还是没有来呢! 凤铮倒是来了几次,每次都给他带了礼物,不是好玩儿的,就是好吃的,还有就是一些法宝。 不过,他既不贪玩,也不贪吃,更不需要什么法宝,总的来说,他不喜欢凤铮这个人。虽然,那个男人长得漂亮又温柔,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他。因为他,娘亲才不要自己,他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抢了他的娘亲,他讨厌他,还有那个弟弟。总有一天,他会将娘亲抢回来的。 他的娘亲,那个美丽又冷漠的女子,她抛弃了他,甚至还讨厌他,他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记事之初,她总是不肯抱自己,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偶尔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也很嫌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如此渴望她的爱。 在他的幻想里,美好的梦中,那张美丽的脸,是可以笑得很温柔,很温柔的,他想看到那样的笑容,独独为自己绽放。事到如今,他还是万分渴望,她的怀抱。这便是血浓于水么,不管她有多无情,他始终,无法怨恨她,反而一心一意地等她回头,认真地,温柔地看自己一眼…… 以往,爻阳从不出青阳宫,青阳和玉瑢都不许。青阳是怕别人知道他教出这么没用的徒弟,丢他的脸,玉瑢则是看他修为不济,怕他在外面吃亏。爻阳也一直乖乖的,没有出去,而是在青阳宫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潜心修炼。 但是,今天他出来了,一来玉瑢因师门任务下界,二来,青阳神君又闭关炼丹,其他师兄弟更是懒得管他,爻阳便自由了。最近修炼遇到了瓶颈,让他有些心烦,故而也想出来散散心。更因为,他虽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所谓的仙界。 爻阳悄悄出了青阳宫,在空中毫无目的地低调穿行,直到看见一块色泽浓郁的土地,鼻尖闻着馥郁芬芳的香气,他心神一动,忽然降落了。 这是一片美丽的花海,开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花朵,长起来,足足有半人多高。 茎粗叶少,花朵饱满,扒开根茎,路出地上的小草,很柔软,踩上去十分舒服。 爻阳用手扒着花茎,缓慢地行走于花丛间,毫无目的,但他享受这种感觉。 直到他扒开一从茎叶,走进了一块较为开阔的地面,花丛都倒向四周,地上的草儿被压弯了腰,隐隐勾勒出几个人形,仔细看,身形都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打的小孩子。显然,那人常常躺在这里,不过,此时主人却不在。 爻阳才不管这里是不是有主了,他性格里,本来就有着霸道的一面,平素不争不骄,只是不想惹是生非。如今,正好有些乏了,又喜欢这里的环境,干脆便在这片花海唯一的一块儿小空地上躺了下来。 地上的草很细软,躺上去果真很舒服,就像一块天然的地毯,散发着青草的气息,沁人心脾! 爻阳伸手摘了一根嫩草茎斜在嘴里,闭上眼睛,轻轻咀嚼,满嘴都是青草的味道,甜涩交加,爻阳漂亮的嘴唇微微扬起,一抹迷人的的微笑,冲淡了他与生俱来的阴郁气息,倒显出继续阳光的味道。 微风拂面,花香袭人,让他在这一刻放松到极致,爻阳舒服的昏昏欲睡,咀嚼的动作渐渐停止了,唇角还携着草茎,嘴唇湿润,比盛开的花朵还要艳丽。 他的意识,渐渐昏沉了,沉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却没有发现不远处拂动的花丛,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花茎中缓慢地前行,直到,他扒开了最后一丛花茎,看到惬意地躺在草丛中的小少年,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惊呆了,灿红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 谁是你哥哥 这个地方是千凰带他来的,据说,她和凤铮便是在这里相识的。千凰给爻瑞讲了很多她和凤铮的故事,这个地方便是爻瑞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玩,还开辟了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小地盘。 如今,这本来是他的地盘上,居然多了个陌生人,而且,这个人,还长得很好看,不免让他惊讶。五官精致,尤其是眉目,若画般漂亮,唇红若脂,比周围盛开的花朵还要灿亮。 也不怪爻瑞会看呆了,爻阳虽然年纪小,那长相真是没的说,一张精致无敌的娃娃脸,秒杀青阳宫上下几百弟子。 爻瑞第一次在天界看见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还是这么漂亮的人,不由得心生好感,连对方侵占了他的地盘也不计较了。反倒好奇对方的身份,不免悄声走近了。 本来,爻瑞还怕吵醒对方,特意放轻了脚步,谁知,离对方还有三步远,那双浓密睫毛下的眼睛便倏然睁开了。 四目相对,爻瑞有些慌张,那双暗红的眼睛,犀利而深邃,看清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皱了眉头。 爻瑞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嘴角扬起一抹让人舒心的微笑,“你好!” 爻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从地上站起身,就要走。 他第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那张与凤铮如出一辙的脸便是最好的证明。爻阳不认识爻瑞,但他,认识凤铮,这便足够了。 他不喜欢爻瑞,从没见面开始,见了面,他更不喜欢了,因为,他长的像凤铮,不像千凰,没有一点让他喜爱的理由。但他也不想伤害他,因为,这样会让千凰不高兴,所以,他选择离开,却懒得给脸色。 见爻阳要走,爻瑞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艾瑞跟得很紧。 走到一个开阔地,周围爻阳终于受不了了,不禁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爻瑞,童稚的嗓音显得有些冰冷,“你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爻瑞笑着说道:“我想跟你做朋友,好不好?” 爻阳没有搭理他,只继续往前走。 爻瑞也不生气,敏捷地跟了上去,一边说道:“你长得真好看,别人都说我像我爹,你也是长的想你爹吗?” 本是套近乎的话语,爻瑞也想不到他会回答,孰料,爻阳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语气就有些冲,“不是,我长的像我娘!” 爻阳的眼神特别偏执,隐约带着两团火,与方才冷若冰霜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爻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眨了一下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谎!” 若是实话,不会如此反常,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踩了尾巴的猫。 闻言,爻阳瞬间阴沉了脸,恶狠狠道:“别再跟着我!”说罢,转过身,飞快地往前走。 爻瑞很纳闷,脚下不停,依然跟了上去,花海里传来他讨好的道歉声,“好啦,是我错了,就算你长得像你娘。我们做朋友吧,我第一次在天界看到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人呢,我特别想和你玩。我看你身上的仙气好像很弱,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我可以陪你修炼,和你切磋,你需要仙法,我也可以传给你,只是有些东西,非得神仙才能练——” 爻瑞还没说完,就被爻阳一口打断,“闭嘴!” 爻瑞被他吼愣了,爻阳再次开口,语气很恶劣,“再跟着我,我就揍你!” 这句话还是具有一定威慑性的,爻瑞瞬间就不说话了,爻阳这才转过身往前走。 这一次,爻瑞倒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望着爻瑞的背影,表情很受伤。 很快,爻阳的身影就消失在花海里,只在不远处的顶端留下一丛晃动的花丛轨迹。 爻瑞正打算往回走,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瑞儿,你在这里吗?” 爻瑞立即回应,“娘,我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往声源处走去。 已经走远的爻阳,听见那个声音,也停了下来,转过头,隔着花海,望着那人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渴望。 爻瑞已经走到了原来的小空地,就见一个容颜绝丽的白衣女子站在原处,正含笑地看着他,爻瑞小跑过去,扑入女子的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娘亲!” 爻瑞虽然还在尚翎门下,但随着年龄的长大,爻瑞也有了一定的自有空间,基本上是凤鸾殿和无极殿两头跑。隔三差五地会凤鸾殿住几天,再回去接受尚翎检查功课。在无极殿的时候,他循规蹈矩,极其恪守分本,这是千凰和凤铮教他的。虽然他的师父宽厚仁慈,基本不责骂他,但是,作为弟子,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 近几日,正好是他会凤鸾殿的日子,只有回家了,才能真正的轻松。在家里,千凰和凤铮都不会约束他。 千凰伸手抚了抚他的头,语气很宠溺,“玩够了,该回去了!” “好!”爻瑞点头,很是乖巧。 两个身影踩上紫云,飞向高空,渐行渐远,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花海之中,爻阳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幽幽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爻瑞主动对千凰说起爻阳的事情,样子有点儿兴奋,“娘亲,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花海遇到一个跟我相差不多的孩子,长的可漂亮的,就是性子有点冷,娘亲知道他是谁吗?” 虽然爻瑞是天界的宠儿,平素也不缺人疼,但是,小孩子总是想要个玩伴。和大人打交道,久了也显枯燥,且没有共同话题。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孩,虽然态度恶劣了些,爻瑞也不是很计较,反倒向千凰打听起爻瑞,他特别想认识这个孩子。 千凰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爻瑞说的是什么人,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淡淡道:“我不知道,瑞儿,以后别和奇怪的人来往,将心思多用在修炼上,别让你师父失望!” 谈起尚翎,千凰还是忍不住唏嘘,自己的孩子被他留在身边,她心里也十分复杂,有一股淡淡的欣喜,觉得尚翎或许是因为自己,才如此厚爱瑞儿。还有一股遗憾,尚翎此举也表明了,他在默默地为两人划上一个句号。她与他,或许日后都是这样的局面了。 瑞儿低声应了,心里却想,回去再问问爹爹,他真的很想认识那个孩子呢! 回到凤鸾殿,瑞儿悄悄向凤铮打了个眼色,这半年来,父子两也建立了一些小默契。窥见爻瑞的小动作,凤铮暗笑一声,也暗地给他比了个手势。 两人等千凰走后,便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地方,凤铮这才笑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鬼鬼祟祟?” 瑞儿一笑,有些调皮,语气却很认真,“爹爹,今天我去花海看见一个人,年纪跟我差不多,长的可漂亮了,眼睛也是红色的,却比我的暗呢。” 闻言,凤铮有些错愕,随即轻轻摇头,眼神很柔软,“瑞儿觉得他怎么样?” 闻言,爻瑞就有些苦恼,“他性子很冷,说话也不客气,好像还很讨厌我,不过,我看他有些孤僻,或许对谁都一样呢!” 闻言,凤铮暗自叹了口气,果然如此,那个孩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和冷漠,面前却不动声色,对爻瑞温和笑道:“瑞儿,有的人看起来很冷漠,但是,相处久了,熟了,便会变得很柔和。这样的人,往往认定了一个人,便会特别真诚,也特别真心。到时候,你或许会觉得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爻瑞点头,扯住凤铮的袖子,笑容很明媚,“师父从小就教导我,对人要温厚宽容,原来,爹爹也是这么认为,看来,是我不够用心,所以今天才没有和他谈拢。” 凤铮笑,眼里涌起一抹欣慰,看来,尚翎将他教的很好,这份宽厚仁慈倒是秉承了那人呢! “非但如此,还要有礼貌,如果对方比你大,你当称呼他一声哥哥!” 爻瑞歪着头想了想,“我看他确实挺沉稳,应该比我大吧,那我明日便叫他哥哥,这样,他便会喜欢了吗?” 凤铮摸着他的头,微微一笑,“只要你肯用心,肯包容,他一定会接纳你的!” 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尽管自己下了许多心思,那个孩子还是不肯接纳自己,这倒是年龄造成的代沟。也许,由瑞儿出面会好一些,他不知道这么多东西,只凭着一颗天真纯粹的同心去接近他,说不定,会感化爻阳也不一定。到底是千凰的孩子,也许连千凰自己也遗忘了,但他,却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在孤独中生活,乃至于嫉恨。 似想到什么,凤铮突然说道:“这件事,你跟你娘亲说过吗?” “我跟娘亲提了一下,但她好像没在意!” 凤铮暗自松了口气,弯下身,攀住爻瑞的小肩膀,道:“这样吧,这件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就当作是我们父子间的小秘密,怎么样?” 若是千凰知道爻瑞和爻阳来往,肯定会阻止,而他,偏生想借由爻瑞,来修复千凰和爻阳之间的关系。 爻瑞有些疑惑,还是很干脆地点了头,“瑞儿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第二日,爻阳又来到了这片花海,倒不是因为他对这里情有独钟,更不是想来见爻瑞,而是,他想见千凰。他不确定,千凰是否还回来这里,但是,这是他唯一能看见千凰的地方。那种躲在暗处偷窥的心情,既欣喜,又忐忑,既高兴能见到她,又害怕被她发现,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同时,有很心酸,她对那个孩子,是那么地温柔,能经常陪在他身边,他出来玩了,甚至还出来找他。可她,这么久了,却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也许,她根本就将他忘了,或许没忘,只是不想看到她…… 花海很静,耳畔只能听到风的声音,爻阳举目四望,而后微微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还有些怅然若失。 正打算折回去,便听得一个熟悉又雀跃的嗓音,像一只快乐的山雀,“哥哥!” 爻阳本来不想搭理对方,却因为这声哥哥皱了皱眉,身形也停滞下来。 就这么一犹豫,爻瑞已经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他的面前,脸上红扑扑的,灿红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起来明媚又可爱,“太好了,又见到你了,哥哥!” 爻阳横眉冷对,语气便不自觉带了一股怒气,“谁是你哥哥!”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这两父子尽喜欢糊弄人,喜欢居心叵测地接近别人,这个哥哥叫出来,真是讽刺至极。 爻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又是这样的脸色,不过,自身修养加上温和的个性让他没有发脾气,转而笑嘻嘻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那我就不叫了。我叫爻瑞,六爻的爻,祥瑞的瑞,你叫什么名字!” 爻阳却没有理他,只是走到一块儿开阔地,盘膝坐下来。 爻瑞也坐在他身边,继续说道:“你是哪个神仙门下的弟子?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玩儿吗?” 爻阳当然不会回答他,爻瑞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想起自己的初衷,又变得斗志满满,继续着话茬。虽然,爻阳根本没搭理他,反而闭着眼睛打坐。 但是,爻瑞温和的嗓音依旧在空气中流淌,这份坚持,虽然在爻阳脸上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爻阳心里却涌起一股细微的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爻瑞说的有些口渴,正打算歇一歇,原本沉寂不语的人倏然开口了,嗓音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你娘什么时候来?” 爻瑞没想到爻阳这时候会开口,当下便有些傻眼,转而愣愣地看着爻阳。 见原本叽叽喳喳的人关键时刻却卡壳了,爻阳不由得缓缓睁开了眼睛,斜眼望向爻瑞,眉头微皱。 爻瑞被他的眼神一激,瞬间回过神来,“我娘亲这个时刻应该会来找我了,怎么了,你想认识我娘吗?”原来,昨天他并没有走,否则,也不会看见 爻阳动了动唇,突然,神情一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爻瑞,语气不容置疑,“不准跟上来!”说罢,转身走进了花海,很快不见了身影。 爻瑞被他那瞬间迸发的气势惊了一下,他想不到原本仙气虚弱的人,居然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势,就好似一个天生的王者,让人无法违抗,不过,那气息,却是偏向黑暗的。 爻瑞不知道为何他在沉寂了那么久之后,突然又离开了,不过,此刻自己一个人,他也不想再呆下去,今天,虽然没有与他说很多话,好歹也没有对自己恶语相向,乃至于能容忍自己在身边了。看来,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成果的。 爻瑞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正想往回走,又听到了千凰呼唤的声音,“瑞儿!” 爻瑞一愣,忽然有些明白爻阳之所以要藏起来,只怕是因为娘亲来了,不过,之前他问自己的娘亲什么时候来,显然有时想见她的。既然想见她,又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同时,心里也有些震惊,为何一个仙气这么弱的人,会有这么敏锐地感应力?难道,对方也隐藏了实力?会吗?在整个天界,存在比他还要天资纵横的孩子? 思忖间,千凰已经找了过来,见爻瑞在原地发呆,不禁走上前来,拍了一下他的小肩膀,佯装责备道:“放什么呆呢,连娘叫你都没有听见!” 爻瑞回神,轻轻一笑,倏然拉住千凰的手,讨好道:“瑞儿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娘亲别生气,我们回去吧!”既然对方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看到他,他也不会拆穿他,这样,也许明天他还会来的吧! 花丛里,爻阳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人影,大的那个牵着小的那个,那么地温馨和谐,爻阳不禁用手捂住胸口,那里微微疼痛。 娘亲,你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牵着我,并温柔地叫我一声阳儿呢……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爻瑞来找爻阳,爻阳每次都会早早地来到这里。 爻瑞说话的时候,爻阳便打坐,眼睛也不睁,让人不清楚他是否听进去了。但是,爻瑞还是耐心地跟他讲,讲自己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偶尔也讲凤铮和千凰。他发现,爻阳似乎对千凰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每每讲到千凰的时候,爻阳便会睁开眼睛看着他。爻瑞便会多讲一点儿,这时候,他又发现,爻阳的神情便特别柔和。 爻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一次问他。“你认识我娘亲吗?” 爻阳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苦涩,爻瑞便不再问了。 虽然不了解爻阳,但是,爻瑞很可怜他,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孤独了,年纪小小,偏生这样老成,甚至透出几许沧桑,好似没人宠,没人疼似地。 相比起来,爻瑞几乎要什么有什么,万千宠爱集一身,一点也不为过。几个上神,包括创世神尚翎都宠着他,所有的神仙都让着他,那些个小仙什么的,都要讨好他。在天界,除了几个上神级别的长辈,几乎没人敢对他不敬。 正因为处在这样的位置,他才越发同情起爻阳,两者,相差太大了。 爻阳却一点也不需要这种同情,在他看来,活在云端里的人,会同情泥地里的人,若是同活在泥地里的人,或许便没有这样闲心来同情别人。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那是一种施舍,因为他本身高傲,并且认为自己不会永远处于这样的境地。他只是在等,等一个人的回头,为此,他隐忍,低调,甚至低下天生高傲的头颅。 每天,爻阳都会感到千凰来到之前,先一步走开,不是离开,而是藏起来,在暗地偷偷看千凰。 爻瑞其实知道,他没有离去,也默契地没有将他的行踪告诉千凰,似知道爻阳的心思似地,爻瑞有时候会拖住千凰,让她在原地多留一会儿。他觉得,这样,或许爻阳会高兴一点儿。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爻阳在意识到他的用心之后,对他的态度果然有所改善,虽然,他还是很少说话,但是,可以感觉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降了许多,就像是一只刺猬收敛了满身的利刺,他人即使靠近,也不会被刺伤了。 对于两人的这种进展,爻瑞打从心里高兴,爻瑞觉得,总有一天,他会褪去浑身的利刺,露出柔软的内心,不是幻想,而是,他确实感受到了那种希望。 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呆在九重天,到了时间,还是得去天外天,就不能按时来到九重天。 师父那边,也不能爽约。于是,爻瑞先是去了天外天,等尚翎检查完功课,又立即赶回九重天,来到这片花海。他不想爽约,前一天他本来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来,想想还是自己赶快赶回来,结果还是晚了。 爻瑞本以为爻阳已经走了,但是,到了原地,却发现草地上坐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爻阳失落的心,瞬间雀跃起来了,嘴角也扬起一抹书信的笑容,转而放轻脚步,在爻阳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娘亲不会来了!”想了想,爻瑞还是老实开口,其实,他心里有点儿忐忑。他或许知道,爻阳之所以原来来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见到千凰,如今千凰不来,他会不会不高兴。 没想,爻阳缓缓睁开了眼睛,平缓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怒气,“我知道!” 闻言,爻瑞有些怔愣,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动容,这是不是代表,他今天是真的在等他,而不仅仅是为了见自己的娘亲? 爻瑞又道:“这几天我都会来的比较晚。” 潜台词是,爻阳可以来晚一点儿,以免白等。 爻阳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爻瑞知道他听见去了,想了想,终于说出心中的一个小愿望,“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可以切磋吗?” 到了现在,他总算知道,爻阳不是太弱,定然隐藏了实力。身上的所散发的气息也并非偶然,而是拥有底气。之前,爻阳警告说要揍他,也并非是托大,很可能是有那个实力。这让爻瑞有些兴奋乃至于期待,到底是年少,都有着一份好斗之心,也可以说是玩心。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棋逢敌手的人,爻瑞很想与对方一较高下。 但他也知道,爻阳是个很冷漠,乃至于孤僻的人,未必肯和自己过招,爻瑞也没想要爻阳会答应。谁知,爻阳居然睁开眼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爻瑞简直不敢相信,语气却很欣喜,“真的吗?” 爻阳见他这幅模样,没有多说,只是站起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爻瑞,淡淡地说出两个字,“爻阳!” 直到爻阳的身影走远了,爻瑞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的名字。 爻瑞嘴角咧开一个笑容,那模样有点儿傻,却显得特别开心。在此之前,他问了好几次,爻阳都没有搭理他,如今,自己迟到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做朋友了? (爹爹说的果然没错,冷酷的人,褪去了冰冷的外壳,内心,是可以很柔软的。而且,他答应和他切磋了呢! 爻瑞嘴角咧开一个笑容,那模样有点儿傻,却显得特别开心。在此之前,他问了好几次,爻阳都没有搭理他,如今,自己迟到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告诉自己他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做朋友了?) ------题外话------ 字数不够,后面重复了,明天补上,今天有点来不及,送一个朋友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 控制不了 爻瑞道:“他是一个神仙门下的弟子,年纪不是很大,瑞儿跟他很合得来,就想和他切磋法术,共同进步!” 关于爻阳,他知道的不多,也不想多说,因为,爻阳似乎并不喜欢暴露于人前,他怕尚翎追究起来,到时候惹爻阳不高兴。 他是真心想和爻阳做朋友,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真的不想功亏一篑,所以,小心翼翼地经营着。 尚翎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多问,他尊重孩子拥有一定的私人空间,而且,在天界,也没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他。反而将时间调整,早些检查他的功课,让爻瑞能早些回九重天。 爻瑞来到花海的时候,爻阳果然早就到了,虽然让他可以晚点来,爻阳依旧很准时。 “爻阳!”爻瑞在他身旁蹲下,笑嘻嘻地叫了他的名字。 爻阳便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平静,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今天真的可以切磋吗?”爻瑞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爻阳点头,唇瓣难得扬起一缕微笑,“去那边的草地吧,不然,把花都弄坏了!” 就这么轻轻一笑,却让爻瑞有些看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爻阳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十分冷峻,笑起来的时候,似乎拥有了整个春天的温暖,精致的容颜也越发地漂亮,简直让人看了晕眩。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爻瑞又觉得,其实他是个温柔的人,只是这份温柔被笼罩在坚硬的外壳之下,只有用心走到他心里的人,才能看到他这份独有的柔软。 只有心中有爱的人,才会在乎生命,爻阳,怕将这些花朵弄坏呢! 其实,爻阳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听爻瑞提起,千凰很喜欢这片花海,他不想弄坏母亲最喜欢的花园。 两人来到花海尽头的草地上,天高云淡,此地十分开阔,倒是个切磋法力的好地方,两人彼此相隔了数十米。 爻阳面色不变,稳如泰山,爻瑞望定不远处的少年,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要开始了!” 爻阳点头,爻瑞笑容一敛,神色瞬间认真起来。 两个小身影在草地上奔跑,急速靠近,还未接触,空气中已经爆出两团法力光华,在空中交汇撞击。 两人由地上打到天上,彼此的神色越来越认真,招式也越来越精妙,彼此酣畅淋漓,棋逢敌手,都有着一种宣泄的兴奋。 双方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还没有分出胜负,两人便想用剩余的法力打出最后一击,一决胜负。 一红一白两道掌风,自两人的手掌拍出,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强烈的爆破…… 千凰其实意识到爻瑞最近的反常,以前,爻瑞也总喜欢往花海跑,但不会跑的这样勤快。也不会呆的这么久,这段日子,也去的太频繁了些,尤其是呆在九重天的时候,往往一去就是一天,若非自己去 找他,只怕他还没这么快回来。就好似,突然间多了个玩伴,简直让他乐不思蜀。 每次去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但是,总有一种暗地被窥伺的错觉。 今日,她在路上看到了爻瑞,本想叫他,谁知这孩子直奔花海,这让千凰起了疑心,当下便悄悄尾随。怕被发现,千凰也不敢走得太近,谁知,才走进花海的上空,便感觉到不远处有激烈的法力气息,明显是有人在斗法。 千凰眉头一皱,却选择隐遁气息靠近。 果然,走了不多久,便见到两个在空中交缠在一起的小身影,其中一个,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此刻,角斗似乎已经到了尾声,两团法力光华激烈相撞,红色光芒竟然击退了白色光芒,直袭爻瑞胸口。 当下,爻瑞的身体便如断了线地风筝,猛的往下坠去。 千凰惊破了胆儿,想也不想便现身而去,从后接住了爻瑞的下坠的小身子,直到两人都落到地面,千凰还有些惊魂未定。 这时候,另一个孩子也从空中落下,飞快地朝两人走来,此人正是爻阳。越走近,爻阳的脚步越慢,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千凰面前,他不确定千凰是否还能认出他来。毕竟,相比出生的时候,他真的长大太多了。 但是,他又不想躲起来,一来,千凰已经看见了他,他躲了也未必有用,她还是会将他揪出来,因为,在她看来,他打伤了爻瑞。二来,虽然那一掌他手下留情了,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伤了爻瑞,他想去看看,他是否平安无事。 也许,心里有个隐秘的理由,他想站在千凰面前,让她知道这个天界,还有自己这个存在。 她忘记了他,他便努力让她想起。 虽如此,他依旧紧张,心跳如鼓,每踏出一步,都犹如千斤重,他既期望,又害怕,还有种赧然羞涩,这种复杂的感情,让他低垂着头颅,天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紧张。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显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正常情绪,会紧张,会无措,而不至于时时刻刻都是一张老成的冰山脸。 好不容易,走近了,看着脚下雪白的裙角,爻阳深吸一口气,正想说点儿什么。 谁知,抬头便迎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爻阳抬起被甩偏的头,原本光润白皙的小脸,被打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却不及他的心疼。爻阳看着这个一见面就对自己出手的女人,她的脸,是那么美丽,却也那么陌生,这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千凰只看见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冷酷成冰,那双暗红的眼睛在瞬间聚起水雾,似要哭,眼里有种深深地悲痛,那感情,刺得她心尖一疼,垂落的手掌便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打他,也许是在那一瞬间看到了那张酷似弑天的脸,加上方才看到他伤害爻瑞的一幕,才让她忍不住出了手。 那一刻,她将眼前这个小家伙跟弑天那个大魔头重叠了,从前,他折磨他,如今,这个小魔头又来伤害爻瑞。她不确定,要是晚来一会儿,爻瑞会不会死在他的手里。 也许,她可以更加理智地处理这件事,但是,当时脑热,或者被愤怒惶恐冲昏了头脑,让她的手掌比思维先一步行动,在他脸上烙下着残酷的一巴掌。 是的,她觉得这很残酷,他抬起的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明明是忐忑不安的,带着点点期盼和紧张,这孩子,明明认出了她,他在害怕她。 但是,她打了他,将他那份愧疚不安打得粉碎,只留下冰冷和死寂…… 千凰动了动唇,正想说些什么,但是,爻阳倏然转过身跑了,跑向广袤的草地,速度极快,很快便缩成一个小点。 “爻阳——”爻瑞此时才从怔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娘亲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爻阳,想追上去,手臂却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拉住,就这么一耽搁,爻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爻瑞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挣扎了,只是回过头,盯着千凰,一贯乖巧的他,第一次表现出了不满,“娘亲,你怎么能打爻阳呢!” 千凰其实已经后悔了,那一刻,她简直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此刻面对孩子的质问,她又无法抛下大人的自尊,只淡淡道:“他伤害了你!” 爻瑞难得愤慨,“我们只是在切磋,受伤在所难免,再说了,我只是被刮破了点儿衣服,也没有什么大碍,你怎么能不问清楚,就打了他呢?你可知道,他有多可怜,我敢打赌,整个天界,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他还特别喜欢你,每次你来了,他都躲在暗处偷偷看你。我想他一定是个没有母亲的人,所以,他羡慕我有个美丽的娘亲,他在心里,也一定偷偷将你幻想成他的娘亲。你是他心中编织的一个美梦,可你,却在今天,亲手摧毁了他的幻想。娘亲,你知道,你今天有多残忍吗?” 闻言,千凰只觉得一把尖刀扎入了心脏,难受至极,也痛苦至极,整个胸腔都在嗡鸣,打他的手掌,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强迫自己忘掉他的存在,她不止一次安慰自己他离开他,也能在青阳宫过得好,没准,他依旧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他的身世,他会拥有全新的生活。 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打听他的事情,也刻意不让凤铮提起他,可是,他最终还是闯入了她的生活,以一种她不知道的方式,接近她最重要的人。这本就让她不安,如今又看到这令她惊心胆战的一幕,对于一个受伤至深,乃至于无法摆脱噩梦的人,如何能要求她理智。 她知道她做的不对,但是,她控制不了。 望着他急速奔跑的背影,她其实是想追出去的,偏生,又踏不出脚步,她处在一种深深地矛盾之中,煎熬,痛苦,却无法摆脱。 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孩子,让她迷失了方向…… ------题外话------ 虐完了,不虐孩子了! 然后,求年会票啊,光是订阅的亲,就有三四百,每人投一票,也不至于这么惨淡啊!就快要踢出00名了,至少也要挤到50命啊,第一轮投票免费的,亲们雄起,票票拿来,孩子马上去魔界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 非同一般 爻阳一路狂奔,几乎超越了身体的极限,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此时,正好跑到了草原で边缘,是一条看不到边的天河,河上水雾缭绕,飘渺若烟。 河水漫过膝盖,细微冷浪不断敲打着腿部。 爻阳仰头望天,泪流满面,强烈的光线有些刺眼,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忽然张开双臂,身体后仰。 伴随着一声哗啦之声,小小的身体落入了河水里,河水浸透肌肤,十分冰凉,还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与其说,他享受这种感情,还不如说他想借此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许这样便不会那样悲伤。 他的意识在冰冷的河水里浮浮沉沉,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事,从出生到现在,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最终,只得放飞思绪,让自己在这种浮沉的状态放松下来。 爻阳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发现房间里早就坐了一个人,一身清爽道服,面容俊秀,正是与他最相熟で师兄,玉瑢。 此刻,见了他,不免惊呼出声,带着一股子愤慨,“小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师兄,师兄给你出头。” 也不怪玉瑢这么说,此刻的爻阳,的确有些狼狈,身上**的不说,一边脸颊还是肿的,浑身散发出一种阴郁沉重で气息,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这是被人欺负了的。 玉瑢一向维护爻阳,特别是见他孤苦无依,玉瑢越发同情起这个小师弟,每每爻阳一有状况,他都是第一个察觉,并且给予关怀,乃至于实际帮助的人。此刻,怀疑爻阳被人欺负了,玉瑢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对于玉瑢で的关切,爻阳很是感动,终究摇了摇头,沉默无语。 这种事情,他要怎么说,只怕谁都说不了。 除了千凰へ凤铮,无人知道他的身世,他们苦心隐瞒,他也不想拆穿,唯恐给她造成不便。 直到现在,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为她考虑,尽管,她那一巴掌,确实打得他心寒,但是,有的感情,不是一巴掌就能打没了的。他现在,倒是隐隐希望,她打的不是一巴掌,而是用一把尖刀捅他的心窝子,让他痛彻心扉ぇ,或许就能对她死心了。这样,无论以后她如何冷漠无情,他也不会难受了!这种想法,颇有些自暴自弃,带着一种深度的绝望。 他不知道,一个孩子的内心可以承受多大的伤害,他想的要比同龄人多得多,自认也要坚定得多,此刻也累了,当希望逐渐破碎,心当真会疲惫,无关年龄,取决于经历。 见爻阳不说话,玉瑢有些极了,“你说,是不是玉林那小子,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师兄帮你讨回来!”如果是玉林做的,他一定双倍地帮爻阳打回来。倒不是他玉瑢不讲情分,而是玉林这么大的人了,跟爻阳也认识这么久了,居然还欺负他,对方还是个孩子,这也太不耻ぇ点儿。他作为同门师兄,才应该给玉林一个彻底的教训,整顿整顿风气。 终于,爻阳叹了口气,道:“玉瑢师兄,你别瞎猜了,不是玉林师兄做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玉瑢当然不信,怎么可能是摔的,他那脸上,虽然消了肿,但那个几个手指印那么明显,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不过,玉瑢也知道这个小师弟的脾气,他要是不想说,他怎么逼都没用,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这可不是玉瑢想要的结果,当下也就没再追问。 只是,往常他听爻阳说话,虽然语气冷酷,到底还有几分孩子气,有别于师兄们的老道。但是今天,听他说话,却似比他这个活了几千年的人还要沧桑疲惫,这让玉瑢有些心疼。 小师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终究将疑问压在心底,转而弯下身,拍拍爻阳的小肩膀,脸上笑着,神秘兮兮道:“小师弟,师兄刚刚发现一只仙鹤落单了,正好嘴馋,咱们去吃烤仙鹤如何?” 在天界,是禁止杀生,严格来说,是禁止斩杀仙兽的,因为圈养不易,更因为,神仙要超凡脱俗,修炼道心,不能将凡间的诟病带上天来。但是,爻阳显然犯规了。 有一次,一只红顶仙鹤在他头上落了泡屎,把他给惹毛了,你说对人要忍耐,对只畜生还要怎么客气。当下便催动法术,愣是将那只仙鹤给斩杀了。这还不算完,他也知道斩杀仙鹤是要受罚的,尤其是他,在师门不讨喜,这要是做错了事情,可没人给他求情。当然了,玉瑢肯定会为他说话,正因为玉瑢是整个青阳宫里对他最好的人,爻阳才不想给他惹麻烦。 所以,为了毁尸灭迹,爻阳便将那只仙鹤烤着吃了! 没想这事儿给玉瑢撞破了,当时,爻阳心里还挺忐忑的,毕竟,在他的印象里,玉瑢是个很正派的人,要不,青阳神君怎么这么看重他呢!别人怎么说自己闲话,爻阳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很在意玉瑢怎么看他。因为,这个人是真心对自己好。爻阳这个人,年纪虽然小,内心却很敏感,看似冷酷,实则重情,真正被他放在心里的人,他也当真用心去对待。 被玉瑢撞破自己违反天规,爻阳很怕惹来玉瑢一顿训斥,更担心玉瑢对自己失望,从而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了!小孩子,外表再怎么冷酷,终究是小孩子,对关心自己的大人,还是存在一定的依赖性。 出乎意料的是,玉瑢虽然惊讶,却并没有责备他,反而佯装生气地说,有好吃的,居然不叫上他。 自此,爻阳总算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正派的师兄,其实也不如表面那样循规蹈矩,这并不是说他会做坏事,而是,懂得变通。 这件事,无疑让爻阳更加喜欢这个师兄,若说整个天界,除了千凰,还有谁是他留恋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玉瑢了。 往后,两个人一有不爽,便去烤仙鹤,排忧解烦,心情大爽,也去烤仙鹤,锦上添花! 为啥要找落单的仙鹤?群聚的你不好下手,仙鹤这东西有灵性的,何况,又是不同的神仙养的。这要是惊动了别的仙鹤,跑去主人那里通风报信,回头可就麻烦了。再说了,这玩意儿体积大,两个人撑死也吃不完一只,剩下的还得放储物空间里存着,也犯不着惊动一群。再说了,丢失一只仙鹤没啥,还可以解释成迷路什么的,这要是丢了一群,主人家还不得毛了,追查起来,手段多的是,到时候暴露了,两人就麻烦了。 烤仙鹤成为两人的小秘密,一提到这件事,无论是再难过的事情,都会得到舒缓。 当下,爻阳便微微笑了,一双暗红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瞳仁处,泪光闪动。 玉瑢,这是变相在安慰他呢,他真的,很感动! 玉瑢在爻阳面前蹲下身,拍了拍自己并不厚实的肩膀,语气却十分豪爽,“上来吧,师兄给你带路!” 见玉瑢要背他,爻阳有些吃惊,还有些不自然,但是,眼底却很柔软,“我自己能走!” 玉瑢半回头,笑语一句,“你才多大呀,还怕把师兄我压垮了?上来吧,给点面子!” 知道玉瑢发现自己心情不好,想着法儿哄自己开心,爻阳目光闪动,迟疑地伸出手,攀住了对方的肩膀,感觉到起身的轻盈,爻阳看着眼前被乌丝绑成髻的后脑勺,唇瓣微微扬起,心情真的明朗起来了。这感觉,真好,就像有了一个疼他宠他的大哥哥。 千凰一回到凤鸾殿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爻瑞却找到了凤铮,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凤铮。他不知道爻阳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也不知道是他的母亲打了他的哥哥,他只是觉得千凰这样做伤害了他的朋友,使得他苦心经营的友情面临崩溃的境地。 但是,凤铮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当下脸色大变,急问道:“爻阳现在在哪里?” 尽管那个孩子总是在人前表现得很冷漠,乃至于对他也有一种潜在的敌意,但他清楚,爻阳其实很在乎千凰。如今,千凰为了爻瑞打了他,一定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他担心孩子受了刺激,会出什么事。 爻瑞本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凤铮的反应这么大,当下,也有些懵了,断断续续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见他跑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话音未落,凤铮已经消失在原地,爻瑞或许知道,父亲去找爻阳了。让他疑惑的是,父亲真的知道爻阳在哪里吗?而且,为什么父亲这么紧张爻阳呢?还有娘亲,现在想想,她对爻阳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打了爻阳,眼里又愧又痛,偏生,还要嘴硬,到现在,更是将自己关起来了,好像打的不是爻阳,而是她自己。而爻阳,从一开始便表现出对娘亲的兴趣,在面对的千凰的时候,一开始的表现居然是紧张和忐忑,就好像很怕被自己最重要的人讨厌一般。后来千凰打了他,他眼中的绝望,好像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那样让人心痛。 种种现象表面,爻阳和娘亲的关系,非同一般,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谁又能给他一个答案? ------题外话------ 千凰知道错了,下一章,阳儿还是回了魔界!找爹去,爹疼他呀 求票求票求票~名次前进了,现在62,加油挤进50啊!亲们雄起~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 讨一个交代 凤铮赶到青阳宫的时候,爻阳和玉瑢自然是不在的,问其他的弟子,也是一问三不知,凤铮只好回了凤鸾殿。知道千凰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转而走到两人的卧房,见房门果然紧闭的,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凤铮先轻轻敲了敲门,“凰儿,开开门好吗?” 一连叫了两声,里面的才迟缓地回了话,嗓音有些沙哑,“阿铮,我很累,想一个人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回头去找你吗?” 千凰背对着门口,躺在床里侧,泪水早就沾湿了枕巾。 事实上,这半年来,她陆陆续续地想起了有关弑天的许多事,真相比之前的残缺片段残忍得多,也辛酸得多。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去见爻阳。不是她忘记了这个孩子,而是,本来怕见到她,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那个梦魇般的事实。 那段记忆,是她这辈子最可怕,也最耻辱的记忆,在午夜梦回之中,她还会被这些记忆吓醒,还怕自己掉进记忆的深渊无法自拔。 安宁的生活之下,跳动着一颗忐忑的心,她只是在不平静之中努力求的平静,本就是在高索上行走,故而,不想让这个矛盾的孩子来扰乱她的生活。打他,更不是她的本意。 打完后,她就后悔了。 做出的事,如泼出去的水,也许,她和那个孩子的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他将再也不会原谅她了!这也让她心慌,毕竟,他跟弑天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他是她生的,除了血缘,跟弑天根本没什么关系。她不知道,这半年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不了解他的母亲,也许就像瑞儿所说的,对自己充满了幻想。 但她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儿,不是说一辈子都过不去,而是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毕竟,这半年来,她已经不恨这个孩子了,也从来没想过去伤害他。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接受他,也许,这需要一个契机,但她,在这个契机到来之前,却阴差阳错地毁掉了两人修复关系的可能。 所以她并非固执己见,而是陷入了一种深度迷茫。 凤铮敛眉,还是轻声开口,“没事儿的,开门吧!”一切有我! 这一次,千凰不应声了,别的事,她都可以求助凤铮,但是这种事,总让她说不出口。她口口声声说爱他,不负他,却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虽然这并不是她愿意的,到底是对凤铮的一种伤害。所以,她不愿意容让公凤铮直面爻阳的事情。 屋外沉寂了片刻,正当千凰松了口气时,却听“吱”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阵不轻不重地脚步声越走越近,是属于凤铮的。 千凰的心紧了一下,却没有移动身体,只将脸颊埋进了枕头里。 忽而,感觉到一双温暖地手臂抱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温润嗓音响在耳畔,“凰儿,逃避不是办法!” 千凰沉默不语,凤铮强行扳过她的身体,果真见到一双红红的兔子眼,不免轻轻叹了口气,“凰儿,做错了事情,让局面继续停留在这种糟糕的境地,你不安,他也难过,这是何苦呢?你听我说,爻阳知道你是她的亲生母亲,也知道,你可能不待见他。但他没有怨恨,也没有采取任何过激手段,他很喜欢你,所以,一直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你。只要你肯回头,就会发现,你一直排斥的,是怎样一个好孩子。 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这也不是你愿意你,你是受害者,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再痛苦,你也不要梗在心里。你要向前看,珍惜你拥有的,不要让曾经伤害你的人在你心里留下阴影,从而伤害那些对你好的人,这不公平,到最后,伤害得反而是自己。 凰儿,你这个样子,才真正让我难过,因为,你从来没有走出那个人对你的伤害,反而在这种情绪下,去伤害另一个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要多大的机缘,他才能成为你的孩子,乃至于长成这么大。你不容易,他也不容易。 这半年来,我从没停止过看他,但他也从没停止过对我的敌意。他因为你,憎恶着我,并非是怨恨你,而是觉得,你抛弃了他,是因为我。凰儿,只有你放下心中的芥蒂,真正接受了他,爻阳才不会恨我。只要你真正接受了他,像对瑞儿一样疼爱他,一切烦恼,都会迎刃而解的!他本就是你的孩子,不是吗?不必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他,他只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孩子。” 听到这里,千凰早已泪流满面,良久,才哽咽着开口,“那我现在要怎么办?我打了他,他一定不会再原谅我了!” 凤铮一边给她擦眼泪,眼神很柔和,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谁说的,母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恨?犯了错,改了就好了,那孩子看起来冷酷,其实心很软,否则,怎么会和瑞儿玩在一起。待会儿,你和我去找到他,你好好跟他说!” “他现在在哪里?” 凤铮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先去青阳宫,那里毕竟是他的师门,是他暂时的家,冷静过后,他总会回去的,否则,他又能去哪里?” 闻言,千凰更愧疚了,到了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对她忽视到了什么程度,他也许过的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 与此同时,离青阳宫千里外,爻阳和玉瑢正在某个山旮旯里烤仙鹤肉。 这虽是一座无名山峰,但贵在高耸,山顶被云雾缭绕,山上树林繁茂,正好起到一种很好的遮蔽作用,最重要的是离仙宫远,一般神仙也不会来这里。 此时,篝火上的几块切好的大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阵阵香气飘散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玉瑢取了一块儿烤肉,递给爻阳道:“小师弟,给!” 爻阳也不客气,结果后,用嘴巴吹了吹,一口便咬了上去,味道,真不错! 玉瑢将火堆上的肉挪开了些,免得被烧焦了,又熄了火,这才为自己挑了一块儿,享受起美食来。 玉瑢吃东西的样子优雅而漂亮,这一点,爻阳倒是随了他,爻阳有娘生,没人教,玉瑢便担下了这个重任,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大孩子,但是,能教的,他都教了。加上爻阳本身聪慧,这半年来,也没出什么差错。 两人吃饱了,便将剩下的烤肉都放进了储物空间里,再将一旁的仙鹤毛什么的,就地掩埋了,好来个毁尸灭迹。剩下的生肉,便喂了野兽。 做完这一切,两人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来到附近的一座天然湖泊,坐在湖边的大石上,惬意地吹着风。 玉瑢知道,这个小师弟必然是遇到了不爽的事情,虽然他不想说,但有的事,憋在心里久了,总不是个事儿,梗得慌啊!尤其是,爻阳年纪这么小,玉瑢很怕他钻牛角尖。所以,还是有必要考开导一番的。 此刻,风和日丽,风景优美,人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好的放松,玉瑢觉得是个好时机,不免开口道:“小师弟,师兄看着你长大,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就算师兄帮不上忙,出出主意也好,你说出来,心里也能好受点儿!我看着你长大,真拿你当弟弟看,弟弟心里不舒服,我这个做哥哥的,在一旁看着,也难受,我希望能帮你。” 面对如此诚恳地玉瑢,爻阳也很动容,他何尝将玉瑢当做外人看了,他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不过,玉瑢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再柴米不进,这个师兄真的是要伤心了。 爻阳只得斟酌着开口,“其实,我今天见到了我的亲生母亲!” “啊?”玉瑢大惊,就像是见到太阳大西边儿出来似地。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爻阳是那种死了爹娘的,凤铮和千凰可怜他,才将他送来青阳宫,这对爻阳来说,无疑是捡了天大的好处。但是,如今,爻阳却说,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爻阳继续说道:“她就在天界,可惜,她并不喜欢我,反倒以我为耻。一直以来,我只能在暗处偷偷地看她,直到今天,我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可她,却因为别的原因,打了我!” 闻言,玉瑢震惊的同时,更是同情他,不由得安慰性地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 他将爻阳当成了某个仙女的私生子。现在的仙女们,虽然知道下凡是违反填规的,却还是思凡。若和凡人剩下了孩子,一旦东窗事发,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也许是对方负心,也许是那个仙女还怕遭受惩罚,而反悔了,便将孩子抛弃了,返回了天宫。后来被千凰和凤铮捡去了,这才送到青阳宫来。 如今,和爻阳相遇,不知怎的,竟被爻阳认出了身份,那人羞恼,或者说是还怕,这才打了他? 可怜这个小师弟,看起来对那个狠心的娘亲还挺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神伤了! “小师弟,那你现在决定怎么办?” 爻阳望向天空,语气惆怅而无奈,“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娘。我不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儿恨她,这件事,是由误会造成的,我会和她解释清楚。不过,这一次,我会向她讨一个交代!问问她,为何这样讨厌我!” ------题外话------ 下一章,真相~晚上还有一更啊!2点之前!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 离开这里 千凰而后凤铮来到青阳宫,守门的童子诚惶诚恐,本想去请青阳神君,却被凤铮拒绝了,只问爻阳和玉瑢,门童表示不知道。凤铮便叫童子将他带去爻阳所居住的院落。 爻阳和玉瑢住在同一院落,如此方便照顾。 院落并不是很大,在青阳宫里也算得上普通了,玉瑢本身便不讲排场,这是他作为普通弟子时居住的地方。后来晋升为真传弟子,也一直没换过,一来住习惯了,二来不想麻烦。 相比起千凰所居住的凤鸾殿,这里可就太寒碜了点儿,千凰看着,就很不是滋味,不禁问凤铮道:“他这半年来,都是怎么过来的?” 见她主动关心起爻阳,凤铮很欣慰,不免耐心说道:“他虽然是我们亲自送来青阳宫的,青阳不敢亏待他,但是,他过的也不是太好。他根骨奇佳,修炼仙法却进境缓慢,简直就不是个修仙的料子。这事儿,青阳也跟我抱怨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孩子从小便特别孤僻,除了玉瑢,几乎不和其他的青阳宫弟子来往。别人念及你我的面子,不敢当面对他怎么样,背地里或多或少说些闲话,说他不适合修仙,若非拖了你我的福,只怕永远都踏不进天界的门槛。” “真是岂有此理!”千凰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别人居然这么说她的儿子,他心里又是怎样难过。 不过—— “你说他不适合修仙,但我看那天,瑞儿都不是他的对手。”千凰对此表示很疑惑。 凤铮也皱了眉头,“你确定他使用的是仙法?” 想起那束红光,千凰脸色微变,现在她可以肯定,爻阳使用的一定不是仙法,极有可能是魔门心法。如此说来,他不是在修仙,而是在修魔? 这个意识,让千凰莫名打了个寒噤。 她煞费苦心地将他带上天界,就是为了斩断他与魔界的联系,但这个孩子,最终还是走入了魔道。 仔细一想,千凰就知道这件事的关键,极有可能是当初凌尘送给爻阳的那颗魔极珠在作怪,这是爻阳跟魔界唯一的联系。千凰也知道,凌尘本意是好的。因为,爻阳的体质不适合修仙,想要让他正常成长,便只有修魔。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千凰感觉,爻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离弑天越来越近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凤铮环视一周,缓缓摇了摇头,“这里没人,他们可能还没回来。” 闻言,千凰反而松了口气,不是她不想和他道歉,而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怕说错了,到时候反倒弄砸了! “凤铮,要是见了他,我该怎么和他说呢?”平素巧舌如簧,如今,反倒词穷。 “首先,你得承认,你做错了,然后,认回这个儿子,让他相信,你以后会好好疼爱他。” 千凰一惊,“这么说,我以后要将他带在身边了?” 她不是不想认他,而是,她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一次还可以,又如何朝夕相处,她怕自己控制不了,再伤他的心。毕竟,弑天扎在她心尖的刺,太深了,她拔不出来,一碰,便会疼。爻阳便站在那颗刺得顶端,理智的时候,她会将他分开,愤怒起来,她很容易模糊两者的视线。 如今,让她将爻阳留在身边,这太突然了,让千凰有些无所适从。 看出她的惶恐,凤铮上前,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凰儿,他是你的儿子,你接受他,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别扭的!” “要不,我们明天再吧,我一定对他说!” 凤铮反问,“有些话,今天就可以说,何必等到明天?” 对于心爱的女人,什么时候该纵容,什么时候不该纵容,他现在也越来越清楚了,爱一个人,不是盲目去爱,必须清楚,怎样才是对她最好的。 千凰很苦恼,也知道,今日是避免不了了,“那么,他要是问起他的身世,我又要怎么答?” “该怎么答,就怎么答,他有了解真相的权利,他也会体谅你的。” 千凰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难以启齿,“难道,我要告诉他,他是被强暴生下的孩子,难道我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魔界最大的魔头,是天界最大的敌人,而我,恨死了他的父亲,注定不死不休,曾经连他,也一起憎恶吗?” 闻言,空气一片死寂,连凤铮也沉默了。 这些事,千凰从没跟凤铮如此直白地说过,她只是说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生下了这个孩子。却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那个男人的身份。魔界最大的魔头,天界最大的敌人,除了弑天,还有谁?只怕,是个人都知道的吧! 就连,刚刚走到院门外的爻阳也听明白了,站在他身旁的玉瑢更是直接被惊傻了。 他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简直推翻了不久前的所有定论。 爻阳居然是千凰的孩子,而且,还是千凰被强暴所生下的,那个男人,若是他没听错的话,是魔界之主弑天? 天呐,这事儿即使他亲耳听当事人说出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天界的上神,和魔界的主人,两个不死不休的敌人,居然孕育了子嗣,这个结合了神魔之血的孩子,还是由自己一手带大的,眼下还站在自己的身边,这也太梦幻了! 想到此,玉瑢看向爻阳的眼神便带了一丝奇异,更多的是悲哀。 怪不得,千凰这么不待见他,他在天界,真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不久前,这个小师弟还说要向自己的娘亲解释误会,跟她好好交涉,转眼便从对方的口中知道这个让他崩溃的事实,他又是否承受的住。瞧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了,眼珠子要瞪出来似地,那样难以置信,带着一种深刻的痛楚。 爻阳真的是大受打击,他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求的真相原来这么残忍,早知道,他宁可不要知道这个真相。他是被强暴所生下的孩子,怪不得,她那么厌恶他。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存在,是她耻辱的印记。她如此憎恨他的父亲,现在看来,她没有在一出生就将他掐死,已经是对他的莫大恩惠了。 何况,她还将他带入了天界,给他找了个好师父,虽然,他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好歹是众人梦寐以求的,不是吗?他该感激她的,感激这个从未喜欢过自己的母亲,给予了他这样的慈悲。 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好似破了一个大洞,好痛,好空,让他好想哭。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光了,若非有一只手从旁扶住,他简直就要瘫软在了地上,眼睛却在瞬间模糊了,颊上湿湿的,那感觉,好冰冷…… 玉瑢扶着爻阳,见他泪流满面,眼神却很迷茫,知道这个小师弟是被刺激过头了,再待下去,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来摊牌的,这对爻阳来说,也太残忍了,他已经够可怜了。看他这个样子,只怕一点点的打击,都会将他击垮了。 思量再三,玉瑢决定先带爻阳离开,也总比在这里面对千凰要好。 爻阳整个人都傻掉了,或者说,沉浸在一种极度悲伤地气氛里,让他忘记了,要怎么反应…… 两个人迅速消失在原地…… 反应过来,凤铮艰难地开口,“凰儿,这事儿,你就不要对他说了。还有其他人,你也不要说,你与那人的额关系,到此为止,以后也不要再想了。至于阳儿,你坦然承认错误,对他好一点儿,他会原谅你的。” “那你呢?”千凰看着他,泪眼朦胧,“你会介意吗?我曾经被那个魔头——” 凤铮上前,轻轻抱住她,叹息中,有一种疼惜,“都过去了……”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直到青阳神君知道了,亲自前来,凤铮和千凰为了不节外生枝,才不得已离去,只说自己是来看看爻阳的。 凤铮心里也很郁闷,难道说,爻阳因为此事,受的刺激太大,离家出走了?不至于吧,这都是个误会了,那孩子看着冷酷,可是个明白人,不会看不出来,更不会连家也不回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千凰也有些担心起来,她真不该打那一巴掌的,但是,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倒是希望爻阳能快点儿回来,她一定,好好地跟他说清楚。 至于凤铮,今天这事儿,被她憋在心里太久了,如今说出来,当真松了一口气。 凤铮,真的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他能包容你所有的过失,能在你迷途的时候,耐心地牵引你回家。这一辈子,能遇到他,真的是她最大的幸运。而今,她倒是不担心爻阳的到来,会给两人带来什么芥蒂,因为今天,凤铮让她知道,他是可以从心底彻底接受爻阳的。她也可以将爻阳带进这个家庭里来,让他和这个家融为一体。 而在离天宫一千里外的无名山里,一座天然湖泊胖,又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坐在大石上。这真是玉瑢和爻阳,两人所在之地,也是白天来的拿的地方。 玉瑢见爻阳一言不发,干瞪着眼坐了大半天,甚至连姿势都没缓过,玉瑢也终于沉不住气了,“小师弟,你没事儿吧!” 本以为爻阳不会回答他,没想,爻阳沙哑地开口了,嘴巴机械地开合,脸上却面无表情,“我想离开这里!”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 玉瑢吃了一惊,“你要离开?难道,你不去找上神问个明白吗?” 爻阳摇摇头,“没什么好问的了,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找上门去,只会自取其辱。” 玉瑢叹了口气,“那你要去哪里?” 爻阳抬头,眼里有一抹光亮,“我要去找魔界,去见见,我那个父亲!” 玉瑢更加震惊了,嗓音便有些尖锐,“你要去找魔神弑天?” 爻阳虽然是千凰的孩子,体内也留着弑天的血,他去往魔界,若是被弑天所接纳,他日和千凰战场上相见,那就是死敌,届时,他又要如何抉择?玉瑢觉得有些无法理解,爻阳何苦自己找一个死局钻进去呢?心里更有一种隐忧,爻阳回到魔界,成为魔界少君的几率很大,届时,他也是天界的死敌,跟自己截然相反的立场,这也是让玉瑢矛盾的地方。 爻阳的反应却很平静,转过头看着他,笑容很奇异,“怎么,师兄要斩草除根,以免后患吗?” 玉瑢笑容一僵,还是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伤害你,虽然你是弑天的孩子,但你也是上神的孩子,那便是我的半个主子。撇去这层不说,你还是我的小师弟,我亲手将你带大,早把你当成我的弟弟,又怎么下得了手。就冲这个,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不过,他日兵戎相见,如果你要伤害我天界的仙友,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手下不留情呐!” 最后这句话几分打趣,更多的是无奈和悲伤。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大义在他心中大于私情,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也是个性情中人。明知这个小师弟日后可能会成为天界的一大劲敌,却因为私心,而选放过。 罢了,至少这样,问心无愧…… 说不定,小师弟能化解天界和魔界之间的宿世恩怨也不一定,毕竟,他的父母是如此的特殊…… 闻言,爻阳低下头,久久才说了一句,“师兄,谢谢你!” 玉瑢搭上他的小肩膀,笑的很无谓,小师弟,希望你将来过的好吧,魔界,可不如天界这样平和…… 离去之前,爻阳最后来了一次花海,他没和爻瑞约定,本也就碰碰运气,谁知,竟真的在老地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爻瑞猛地回头,看见他,眼里又惊又喜。 两人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无声地笑了,只是笑容都参了点儿东西,苦涩,尴尬,或者是别的…… 两人并排坐在草地上,爻瑞首先开口,语气歉疚,带着一种忐忑,“爻阳,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爻阳嗓音淡淡,他已经从白日的打击中缓过来了,不过,心里平静得诡异。 爻瑞有些难以启齿,还是酸涩地开口,“我娘亲,打了你!” 空气中一片死寂,他看到爻阳的眼神暗了暗,爻瑞继续说道:“娘亲只是一时情急,她不是故意的,我会跟她解释的,你不要生她的气好吗?也不要不理我,你知道,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爻瑞越说越小声,他其实很没有底气。 爻阳轻轻一笑,眼里有些苦涩,“我不生她的气,她也不是故意的。至于你,我们的来往到此为止。” 爻瑞一惊,语气有些慌乱,“你不是说,你不生气了吗?为什么要和我断绝来往?爻阳,这事儿都怪我,好好的,要和你切磋什么,结果让娘亲误会,还打了你,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没什么意义,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你以后也别再来了,来了也见不到我!”说罢,爻阳起身就走。 “爻阳!”爻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恳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爻阳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语气很冷酷,“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娘亲没有这么教过你吗?有缘,自会相见的!”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次,爻瑞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红了眼睛。 本来,有一大堆话要说的,但是,他突然要绝交,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爻瑞望着晴朗的天空,鲜艳的花海,忽然觉得,眼前美好的一切在瞬间变得黯淡了,因为某人的离去,使得这里不再美丽…… 爻瑞回到凤鸾殿,千凰和凤铮也回来了,见爻瑞眼睛通红,神情萎靡,凤铮不免关切道:“瑞儿,怎么了?” 心里本就憋着事儿,爻瑞极想纾解,何况,爻阳的事情,两人也都知道了,爻瑞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闷声说道:“我今天见到爻阳了,他跟我绝交了!”说这话的时候,爻瑞幽幽地看着千凰。 闻言,千凰和凤铮对视一眼,忙问:“你见到爻阳了,他在哪里?” 爻瑞不清楚两人为何如此紧张,还是老实答道:“我是在花海见到他的,不过,他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是回家了!” 千凰苦笑,“我们刚从他家里来,竟这样错过了!” 凤铮又道:“凰儿,你在这等一等,我再去一趟青阳宫,若是见到爻阳,便将他带回来!”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还是再跑一趟比较好。 千凰道:“我跟你一起去!” 凤铮拒绝,“他要是来这里看你怎么办?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总有一种感觉,爻阳似乎要离开这里似地,他要走,很可能会来看看千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闻言,千凰只得点头,心里却莫名有点儿慌,总觉得这次见面没有这么顺利…… 凤铮来到青阳宫,自然扑了个空,爻阳早就不在了,但是,他却见到了玉瑢。凤铮向玉瑢问起爻阳的下落,玉瑢只说不知道,但是,凤铮如何肯信。玉瑢是在整个青阳宫里唯一跟爻阳相熟的人,爻阳如果要走,一定会跟玉瑢打招呼。何况,之前爻阳失踪的时候,玉瑢也不见人,不排除两人当时在一起的可能。事出紧急,凤铮不惜动用上神的权利,向玉瑢质问爻阳的下落。 玉瑢被问得没有办法,考虑到爻阳是他亲自送下界的,如今也走远了,玉瑢便告诉凤铮,爻阳离开天界了。 凤铮听完,面色大变,又问他去了哪里,玉瑢虽然知道,哪里肯说出来,只说不知道。 好在凤铮也没有追问,只匆匆回了凤鸾殿。 千凰见凤铮风急火燎地回来了,心里就是一咯噔,凤铮的面色并不怎么好,还分外凝重。 “阿铮,发生什么事儿了?” 凤铮叹了口气,“阳儿离开了天界,只怕不会回来了!” 一旁的爻瑞也发出一声惊呼,“爻阳走掉了?” 千凰皱眉,“那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也许是凡间,也许是修真界,也许是那个地方!”千凰知道凤铮所说的那个地方指的是哪里,当下有些沉默,良久才说道:“应该不会的,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世。” 凤铮摇头,“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千凰惊,“什么意思?” “你还记的,你在他住的地方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当时,我感到一丝气息波动,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爻阳在附近,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是最坏的结果,但是,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闻言,千凰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有一种深深的地无力感。若真如此,爻阳可能真的回魔界了,她千方百计地将他带离魔界,他还是回到了魔界,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线在牵引,仿若,这个孩子,本就是属于魔界的。 见千凰神色凄哀,却沉默不语,凤铮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嗓音轻若呢喃,“凰儿,一切顺其自然吧,别想这么多了!无论如何,他始终是你的孩子,血浓于水,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在战场上相遇了,他必定不会对你拔刀相向的!说不定,你还能劝他迷途知返。” 千凰依靠在他的怀里,神色很迷茫,带着一种脆弱,“会吗?” 凤铮亲了亲她的额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的。” 一旁的爻瑞由一开始的迷糊,到后来的吃惊,眼下,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儿,“爹,娘,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爻阳,是我的哥哥?” 闻言,千凰的身体僵了一下,还是缓缓转向爻瑞,语气悲伤而无奈,“是的,他和你一起出生的!” 爻瑞睁大了眼睛,不由得看向凤铮,见后者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想起爻阳孤独的眼神,冷僻的个性,爻瑞心里蓦然涌起一股酸涩,嗓音也干涩起来,“那你,为何将他送给别人!” 若是一开始便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爻阳是否会快乐许多。 千凰的眼睛有些通红,“因为,生下他,不是我的本意,我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孩子!” 爻瑞抬头,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隔离了他,甚至还打了——” 话未说完,就被凤铮喝断了,“瑞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娘亲说话!”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 爻阳入魔界 爻瑞说完就后悔了,尤其是见到千凰难过的眼神,凤铮严厉的喝斥,爻瑞立即噤声了,转而慢慢地走到千凰面前,小声道:“娘,对不起!” 他只是一时情急,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真相。平心而论,他很喜欢爻阳这个玩伴,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有那么一点庆幸。同时,又替他悲哀,觉得他可怜,就是这一股尖锐的情绪,让他在这一刻口无遮拦,继而伤害了千凰。他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爻瑞可怜,千凰难道就不难过了吗?她设法在补救,可见她已经知道错了,并对此表示愧疚,他身为人子,不去安抚,反倒往她伤口上撒盐。 师父教导他很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孝敬爹娘,尤其是娘亲,说她这一辈子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有了他这个儿子,希望能带给他快乐! 如今,他却在伤害她,真的,很不应该呢…… 千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语气很宽慰,“没事儿的!” 本就是放在掌心疼爱的孩子,如何舍得责怪。 眼见一副母慈子孝,凤铮面色这才好了些,在他的心里,孩子很重要,但是,千凰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他之所以为爻阳如此劳心劳力,也是为千凰做考量。所以,尽管爻瑞也是他的儿子,但当他对千凰不敬,乃至于让她伤心失望了,他还是会站在千凰这一边。 他是将千凰当作自己的全部来爱,这份爱,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的沉淀,已经变得逐渐理智,他会权衡利弊,做到真正地为她好。但是,这份爱依旧深沉。千凰,是他心中无法取代的存在,包括他自己。 换一句话讲,若有一天,爻瑞成了不孝子,他或许,会亲手收拾这个儿子,当然了,前提是他无药可救。 当然了,在此之前,他会用心教导这个儿子,将他培养成为最优秀的人才,无论是能力还是修养,从而让千凰安心乃至于感到幸福。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也仅仅是附属爱情,他并不是完全地无私,也不是绝对的完美,这便是是他最大的缺陷。而且,可能成为比任何人都要大的缺陷。 因为,他所有的理智和完美,都是建立在她的基础之上。 事实上,他没有尚翎的无私和理智,若有一天,他永久地失去了千凰,这种失去,并非是她不再身边,而是,她从这个世上永久地消失了。那么,到了那一天,他会崩溃,也会毁灭他自己,这便是他的疯狂。 无情的时候,他最洒脱,亦如几万年前,他游戏人生,当真是最自由的人了,陷入了爱情,便如堕了深渊,世界便在黑白间颠倒…… 爻瑞又问:“那爻阳还会回来吗?” 千凰点头,“一定会的……” 事到如今,她才才明白,自己对这个儿子是有感情的,打了他,她会难过,他离去了了,她会担忧。不仅仅是怕他回到弑天身边,为自己增加一个劲敌。更担心,他再也不原谅自己,断绝了母子情份。 人总是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但是,你不经历,永远不知道他对你有多重要。这便是人生吧,吃一堑长一智,如你足够幸运,你会在明白所有之时,还能找回不可失去的东西。 总有一天,她要真正地认回这个儿子…… 三月后,魔界森林,一个**岁的小少年出现在魔界森林的边缘,少年衣衫褴褛,看起来简直就像个小乞丐。脸上沾满了泥灰,但见五官轮廓,十分优美,一双暗红的眼睛暗沉而深邃,想必长得也不差。少年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身上也有些暗红的色块,疑似干涸的血迹,想必在林中没少经历过厮杀。这却使得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地沉稳,一种外发的戾气逐渐形成,只怕寻常魔兽见了,都要忌惮几分,此人正是爻阳。 自从离开天界,他耗时一月,前往北方的魔域入口。大抵是身上具有魔属性,没有遭到入口结界的排斥。至于魔域入口的士兵,一般来说,身带魔气者,是不会阻止你进入的,若是带了仙气,只怕还有被攻击斩杀的可能。所以,进入魔界的时候,爻阳还算轻松,真正不轻松的,是在魔界森林的日子。 初来乍到,他人生地不熟,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死走。哪想,魔界森林地形复杂,很具有迷惑性,爻阳又缺乏经验,到底还是迷路了。迷路还是小事,要命的是,魔界森林里有许多魔兽,遇上普通魔兽,耗点儿力气也能解决了,遇到厉害的魔兽,以爻阳如今的实力,又缺乏实战经验,那便是九死一生的境地。好几次兽口逃生,饶是爻阳,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般高级魔兽,本身具有灵智,本性凶残,睚眦必报,招惹了它,往往不死不休。你躲,它便追,若是跑不过,又打不过,那便只有等死,在这么个山旮旯里,谁来救你,只能自救。 爻阳跑不过,便只有硬抗,他虽然在实力上有一定差距,贵在骨子里有一股狠劲。往往打到最后阶段,双方拼的魔力枯竭,他撕拉着牙齿就上去咬,一口咬在对方的大动脉上,任对方怎么挣扎狂甩,爻阳死活不松口。 满嘴的兽血,猩红的双目,这个时候的他,简直比野兽还疯狂。 等对方死透了,他瘫软在地上,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更别说身上被野兽撕咬的伤口了! 不过,在这种殊死斗狠的实战之下,爻阳的实力增长也相当惊人,比起在天界的时候,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开始,一些低级魔兽都让他感到棘手,两个月下来,这些低级魔兽简直可以秒杀了,即使遇到高级魔兽,虽说不能速战速决,不过,也对他构不成威胁。反而能享受一顿美味,越高级的魔兽,肉也肥美,铐起来,十分美味。 爻阳还发现,他的身体痊愈速度快的可怕。寻常人要养十天半月的伤口,他一两天就好了。而且,体内消耗的魔气恢复得也很快,尤其是耗尽魔气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神奇的容器,如饥似渴地从空气中吸收着魔气。也是这里的魔气太过稀薄,若是达到高浓度,他甚至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便可以恢复所有亏空的魔气。爻阳倒是知足常乐,比起在天界,漫天漫地的仙气,连一丝魔气都吸收不到,还得借助魔极珠。他还得省着用,免得什么时候魔极珠里的魔气枯竭了,自己连正常生长都成了问题。 如今到了魔界,便不用担心魔气不够的问题,这里铺天盖地都是魔气,只是有浓有稠,这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知道,是否能直接从空气中吸取魔气的关系,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便长了寻常人一岁的高度,这让他暗喜了一把,照这样下去,很快,这个身体便能长大了,小孩子,做起诸多事情,还是很不方便的,尤其是,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显得很没有力度。虽说这两个月爻阳都生活在大森林里,不过,眼下,也是该出去的时候了。 事实上,一个月前,他便找到了森林的出口,但是,那时候,他发现了在森林里磨砺的好处,便决定好好提升一下实力。大森林里看似险恶,只是一些低智商的野兽,再凶残,只要实力上不是天差地别,拼狠了,也能赢了。森林之外的魔城,多的是修魔者和魔族,不但有着恐怖的实力,更有着狡诈的性格,以他初出茅庐的状态,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所以。别说磨砺两个月,提升一下实战水平,若是有必要,就是磨砺一年,也是值得的。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寻父,倒没必要在这个地方耗费太多的时间。自身不是太弱,只要低调一点,也没人会对一个小孩子出手。 出了森林,便来到大道上,道路两头空空如也,爻阳等了一会儿,便沿着大道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爻阳忽然停住了脚步,他闻见迎面而来的风中,飘来来了一丝血腥味。 爻阳侧着耳朵倾听,似乎听到了一种野兽的嘶鸣,像是,魔狼,不止一只,更似一群。 爻阳微微皱眉,魔狼群么?他在森林里也遇到过,魔狼这玩意儿,一般都是群居,而且极有团结意识,往往一只出事了,便会唤来一群魔狼,这也是他们在魔界森林能一方独霸的重要原因。他们的个别实力也许不是很强,群起而攻之,便是一个中等魔族,也会感到棘手。 爻阳虽然是魔神之子,潜力无限,但之前在天界过分压制,自身魔气凝滞太久,经过两个月的磨练,如今的实力,也只是勉强达到中等魔族。听着动静,似乎不远处有一场血拼,爻阳可不想管这个闲事。当下,便脸不红,心不跳地往前走。 果然,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见到前方的道路旁,魔界森林的边缘,两方对峙的人马。 严格来说,是上百条魔狼包围了十几个魔修者,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些狼和几具尸体,空气中更有一种浓郁的血腥味,看似,双方已经血拼过一场。看情况,形势对那群魔修者,很不乐观。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 少女晴儿 几乎在爻阳出现之时,狼群和这群魔修者们也发现了爻阳,那群魔修者本来察觉到人的气息,还存了一丝侥幸,希望来个帮手,能助他们脱离险境。此刻见来人是个孩子,不免大失所望。也不期望对方能帮他们了,反而觉得这个小孩儿能平安通过就不错了。 按理说,他们在森林边缘,不影响爻阳路过,爻阳也没打算多管闲事。没有干系的人,他们的死活干他屁事,没必要为此惹得一身臊。 偏生,在爻阳与狼群擦肩之时,处在最外围的一只魔狼忽然发难,龇牙朝爻阳咬了过来。 爻阳目光一凝,反手拍出一掌,红色掌风化刃,那只魔狼连哀嚎都来不及,身首已经断作了两截,鲜血在地上溅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淋淋的狼头滚在他的脚下,触目惊心。 这一举动,让空气有短暂的死寂,那些魔狼想不到自己的同伴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死了,死状还如此惨烈。那些魔修者则想不到原本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孩子出手竟然如此狠辣果决。尤其是他那一手所显露出来的魔力,证明他实力不错,至少,比他们要强悍许多。当下,不少人震惊的同时,眼里也燃起一丝希望。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说道:“小兄弟,我等被狼群围攻,还请小兄弟出手相助,事后必有重谢!” 在魔界这么个人情凉薄之地,谁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这虽然是个小孩子,但那双深邃冷锐的眼睛,老成而凝练,哪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只怕也是见过市面的。他们身处险境,还是实诚一些比较保险。 尽管如此,爻阳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根本没想过要帮他们,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外围的几匹魔狼倏然袭向爻阳。 同伴被杀,狼多势重的他们哪里肯善罢甘休,势必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爻阳迅速做出反应,却是从随身空间里抽出一柄跟他身高等同的大刀,劈头砍向魔狼。这柄大刀,还是玉瑢分别时,送给他防身的。在魔界森林,他不知斩杀了多少魔兽,其中不乏高级魔兽。这些魔狼,最高也就是中级,眼下袭击的这几头,有一半还是低级,对他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爻阳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将这几头魔狼如数解决了,几头魔狼,不知道被他砍成了几段,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更多的魔狼接连不断地西冲向爻阳,爻阳照斩不误,秘籍的狼群淹没了他的身躯,不小一会儿,又成不断残肢四散开来,他便如一个浴血重生的野兽,撕裂着所有靠近的生物。 这场面是相当震惊的,那些魔修者都看傻了,爻阳带给了他们比先前更具冲击力的攻击。也不怪他们如此震惊,这些魔修者,可谓是魔界中最低等的一个群种。只有修满了魔元,才能托去魔修者的身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族。这还只是低等魔族,只能在魔修者们面前逞一下强。面对高等魔族和中等魔族,他们仍旧要仰人鼻息。 就算他们成为了低等魔族,要抗争这么一大群魔狼,还是有很大的难度。魔兽的等级和魔族差不多,但同一等级的实力却差很多,一般来说,一只高等魔兽的实力勉强相当于一个中等魔族的实力,且魔兽智力有限,大多只会使用自己的先天技能,乃至于蛮攻,这便大大减小了杀伤力。而魔族有着聪明的头脑,配合相应的法术,便能大大提高战斗力。有时候,只要魔气充足,招式硬朗,或者有某个法宝傍身,即使一个低等魔族,也能斩杀高等魔兽,这便是两者的区别。 相较起来,爻阳在短短两个月之内,便能达到中等魔族的修为,这成长速度,简直算得上恐怖了。这还不是他的上限,随着在魔界的时间越长,他本身的天赋也将逐渐显现出来,那个时候,才是叫人咋舌的。 原本围攻魔修者们的狼群,有一半都去围攻爻阳了,魔修者们反应过来,也乘势突击。 如此,双方人马开始了一场新的搏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占上风的魔狼们渐渐败了下风,到最后,上百只魔狼,只剩了十几只。 魔狼们溃败逃走,满地都是魔狼的残肢,看起来异常惨烈。 那些魔修者们也死去了一半的同伴,只剩下五六人,也个个负伤。 整个队列里,受伤最轻的要数爻阳了,虽然浑身浴血,却大多是狼血,只手臂上有几道被魔狼抓伤的口子,也在以可以感觉的速度在迅速愈合着。只是魔力消耗太多,让爻阳感觉有些疲惫。那些魔修者整顿的时候,爻阳也靠在一颗大树下打坐,这样便能快些恢复魔气。在魔界,顶着一具亏空的身体四处行走,是很危险的,他必须让自己在人前保持能应战的状态之中。 魔修者们收捡了同伴的尸体,也在附近扎营休息,其目的也是为了恢复元气。不同于爻阳能够自由痊愈,他们需要依靠药物才能达到快速愈合,不过,即使借助了药物,也比不上爻阳的痊愈速度。 这群魔修者的领头人本想来感谢爻阳,见他一直在打坐,也不好来打扰,也便在一旁疗伤,想等爻阳结束了,再过来交涉。 事实上,爻阳早就觉得差不多了,但是,见天色已晚,不适合赶路,便想再次歇息一晚再上路。 爻阳结束了打坐,随意地靠在树下,一边舒展四肢,也没理会不远处的另一个小群体。虽然共同经历了一场厮杀,在爻阳看来,双方还是没什么关系的人,也没必要走得太近,魔界中人性狠辣,多诡诈,打起交道来,麻烦。 不过,他不想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想理她,这时,便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款款走来,走到他身边,犹豫片刻,缓缓蹲下了身子,很有礼貌的笑道:“我叫方晴,你可以叫我晴儿,之前跟你说话的是我爹爹,他现在在疗伤,不方便过来,我便代爹爹来谢谢你。” 爻阳本来不想搭理她,在他眼里,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其实没什么区别,都很无感,但是,无意中瞥见少女的容貌,不免微微惊讶。 倒不是被少女娇俏的模样迷住了,在天界久了,也见过几个仙女,乃至于在青阳宫,也有不少女弟子,长得比这少女漂亮的多了去了。让他惊讶的是,这少女竟然长了一双桃花眼,眸子也是银色的,尖尖的小下巴,小巧的鼻子,这模样,让他想起了千凰。就这一份相似,触及了他心里的柔软,让他眼里的冷色稍融合。可惜,少女的头发是黑色的,跟千凰不像,这让爻阳有些小遗憾。 其实,就整体而言,少女的姿色和气质远远比不上千凰,不过,爻阳需要的也仅仅是一份缅怀,若真的太像了,他反倒触景伤情,这个程度,倒是恰到好处。 少女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声音也小了,“我看你身上都是血,想必也受了伤,我这里有些外敷的疗伤药,撒上去,明早便能无碍了!”说到这里,她将一直攥在手心的小药瓶拿了出来,瞥了一眼爻阳带血的手臂,又道:“要不,我帮你上药吧!” 爻阳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用药,但此刻,面对少女关切的眼神,他忽然有些难以拒绝,只抬手接过了药瓶,淡淡道:“不用!” 以爻阳的性子,根本不屑于和陌生人说话,如今,浅浅淡淡两个字,已经很是难得了。 晴儿不知道,只觉得这少年冷淡,心里便有些尴尬,好在她素来脾气好,也够有耐心,倒也没有生气,或者觉得下不来台。反倒是看着爻阳那双暗红色的深邃大眼,心中满是好奇,不禁天真地问道:“你好厉害啊,这么小,便能斩杀这么多魔狼,一定是天生魔族吧!” 所谓先天魔族,便是父母都是魔族,生下来的小孩,不用经过魔气和魔元的突破,便能成就魔身。这样的人,在出生起便比别人具有优势,若是天资好些,后天努力,是很容易出人头地的。不过,先天魔族的资质跟父母也有很大关系,高等魔族生出来的小孩,跟低等魔族伸出来的孩子,在资质上也是天差地别。像爻阳这种,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的魔力。方晴甚至怀疑他是魔界贵族,但是,看他穿的破破烂烂,更像是个流浪者,哪有贵族的小孩就这么流浪在外的。难道是个没落贵族的小孩?也有可能,魔界以实力为尊,就算是贵族,若是得罪了实力更为强悍的强者,被灭了,也没人敢说什么。除非,有城主撑腰,不过,弱肉强食是魔界的规则,就算是城主,一般也不会干涉的。 想到此,晴儿更加好奇了,不免巴巴地看着爻阳,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答案。 爻阳抿了抿唇,没说话,事实上,方晴要是换个话题,他说不定还能搭理两句,这种涉及身世的话题,是他心中的隐痛,尤其是,刚刚早天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根本不想多谈。 方晴有些挫败,却没有灰心,脸上又挂上甜甜的笑容,“我们此行是要去最近的水城,你要去哪里,若是顺路,可以一起走的!”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 被跟踪 爻阳跟这群人一起上路没什么兴趣,女孩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深思,虽说找到了大道,爻阳对于这一代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最近的城池怎么走。要是到了分岔路口,他都不知道选哪条。既然他们要去最近的城池,倒是与他不谋而合。 要见弑天不容易,要见一个城主,便简单许多,只要有城主搭线,见弑天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三十六城主,他一个也不熟悉,倒是无所谓选谁,机缘巧合,见着哪个算哪个吧! 想到此,爻阳便问:“水城离此地有多远?” 见他回话,方晴就是一喜,立马说道:“大概敢还有半日路程,但是晚上魔兽猖獗,只怕会冲出森林攻击人,所以,我们等天亮了再走,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说话间,方晴巴巴地看着爻阳。 虽然两人并不熟络,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对这个少年分外有好感。他看起来比自己小,实力却如此强悍,让自己无法将他当作一个小弟弟来看,这便是由实力衍生出来的魅力吧! 唯一遗憾的是,他脸上都是泥灰,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 方晴犹豫片刻,还是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壶,同时将一块儿折叠整齐的巾帕递到爻阳跟前,嗓音带着一股少女的羞涩,“给你擦擦脸!”生怕了爻阳不接受,方晴又补了一句,“明日便能到达水城,还是将身上拾掇一下比较好,我的储物空间里还有几套弟弟的衣服,待会儿找出来给你。” 闻言,爻阳想着要见水城的城主,就这么去确实不太妥当,也就接过了,没有道谢。 方晴却很高兴,又道:“我和爹爹,以及门中弟子本要去水城的地下拍卖场买一些东西,你又要去水城做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多了解他,也许,这样,两人的交集便能多一点儿。否则,一旦离别,连找人都成了困难。 闻言,爻阳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该说这个女孩单纯还是说她无知,别说自己与她不熟,不会告诉她此行的目的,他人还未说什么,她倒把自家的老底都说了,这要是别有用心之人,他们这伙人指不定要吃大亏。好在,他对他们倒是没有企图的。 爻阳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壶中的水淋在帕子上,低着头,抹着脸上的污渍。 少女似乎已经习惯了少年的冷漠,依旧喋喋不休,“其实,我不是完全的人类的修魔者,我娘是狐狸成精,与爹爹在一起,后一起修魔,入了魔界的,所以,严格说来,我是半妖体质,是半个狐狸精呢!我们这个群体,在修魔者中,也不算强悍,所以组成了联盟,互相扶持。” “狐狸?”爻阳难得抬起了脸,发出一声诧异的呢喃。 此时,爻阳的脸已经擦洗干净,精致无匹的容颜得以展现,霎时让少女看呆了,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张脸,尽管,狐性本媚,容貌也是一等的,比起眼前的少年,却差了不知多少。虽然他年纪幼小,却正好磨去了性别的棱角,使得他多了一份童颜的纯稚,足以见以后的倾城风华。尤其是那双眼睛,暗红,深邃,泛着一种似是而非的银光,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勾魂夺魄的力量。 方晴忽然觉得,这样的长相,才适合做狐狸精吧!不用使任何计量,便能蛊惑人心,偏生,他又没有狐狸软弱的个性,反倒有着刚强冷酷的性格,使得他,更多了一丝男性魅力。虽然他还很小,不过,真正让方晴的心跳漏了几拍。 见她这副呆样,爻阳难得勾了一下嘴角,浅浅的微笑,绝美的风华,让方晴再次目瞪口呆。 狐狸,那个人也是狐身呢,不过,一个是精怪,一个是神祗,两者云泥之别。 在他心里,这个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完美的人了,不管她在别人心里有多少缺点,在他心里,都是最最美好的。刻意忽视了那段伤痛,他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憎恨,只是每每想起了,会心疼,故而远离,一次摆脱那种窒息的难受。寻找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仰或是,与她和解的真正之法。 爻阳给她的感觉,是那种冷血无情的,那张性感的红唇似乎抿成了一条永远不会弯的直线,如今也会展颜微笑,犹如坚冰融化,大地回春,那样让人惊艳,温暖。 方晴难得花痴了一回,“你笑起来好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闻言,爻阳的笑容反而收敛了,恢复了那张仿若亘古不变的冰山冷脸。 人何以微笑,只当是感到快乐和幸福时,既然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那便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那一瞬间,他想到那个人了,他感觉,是幸福的,也仅仅是一瞬间罢! 方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却见他冷了脸色,不免有些黯然,“我先回爹爹那,过会儿再来找你!” 爻阳没有说话,只缓缓闭上了眼睛,似在养神。 不久后,这伙人的领头,也就是方晴之父方名亲自来感谢他,爻阳见此人虽然法力不高,但阅历丰富,言行举止便可见一斑,考虑到接下来还得靠他们带路去水城,也就不咸不淡地答了几句。 方名是个聪明人,看出爻阳不喜多谈,倒也没有勉强,意思到了,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心里却感慨,小小年纪,有这等修为造诣,真是难得,若是他们家族也能出这样的人物,那便好了。 之后,方晴果真又独自来找了爻阳,叽叽喳喳说了一通,爻阳也看出来了,这小妮子就是想和他套近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说了。他只是睁着眼睛,时不时看看方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不过,他倒是了解了,方晴一行人被魔狼攻击的原由。 原来方晴几日前在魔界森林边缘捡到一只魔狼幼崽,见它受伤不轻,便偷偷抱回去疗伤。这事儿要是让方名知道了,肯定不会由着方晴胡来。胡乱抱魔狼幼崽,若是被魔狼发现,误会他们偷窃魔狼幼崽,很可能招致一场祸患。方名是不允许这种意外发生的,若是他看见一只受伤的魔狼幼崽躺倒在路旁,他宁可见死不救,也不会纵容任何招致麻烦的可能。 但是方晴不这么想,年纪小小,又有善心,最见不得小动物死在眼前了,她也知道方名肯定不会答应,便偷偷见魔狼幼崽藏起来了。魔狼最擅长追踪,没多久便追踪到幼崽的下落,在此之前,魔狼种群遭受到一群魔修者的偷袭,被抢夺了不少魔狼幼崽,好被寻常成战斗魔兽。这群魔狼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刚好找上了方名一伙,见一只幼崽在对方的队伍里,也不分青红皂白,将帐度算在方名一伙人身上。 听的爻阳不由唏嘘,看来,在魔界果然是不能做好人的,又觉得方晴虽然良善,不过,有时候,这便是愚善了,因一己之私,险些害了自己的团队,这可不是什么可取的事情。 第二日天微亮,一行人便开始赶路。方名一伙人骑马赶路,也分给了爻阳一匹马,到晌午时分,便到了水城。 这是爻阳第一次看见魔界的城池,城墙巍峨如山,城门高耸,人走在下面,感觉自己分外渺小。城门顶端,“水城”二字据说是城主亲提,清隽明晰,可见题字之人也是个俊秀人物。 城里倒没有爻阳想象的那般混乱危险,反倒透着一股古朴安宁之气,治安之好,让爻阳暗自称奇。 似看出了爻阳的疑惑,方晴主动开口,“水城之主的云暖大人可是三十六城里脾气最温和的人了,也是最好说话的,在他的城池里,禁止随便杀戮。若有恩怨,可以在决斗台一决生死。或者出水城斗殴,他都是不会管的,是个相当英明的大人呢!我们选择在来水城,也是这个原因。”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若是没有严格完备的管理系统,是很容易发生混乱的,那个时候,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弱者。所以,选择地方便至关重要。 “水云暖?”爻阳轻轻皱眉,思索着怎么见到这个人。 这时,方晴又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看你好像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到了晚上,我可以领着你四处逛一逛。后天的地下拍卖会其实才是最热闹的,父亲会拍卖一些高级兽皮,天然宝石,来换取一些魔药,提升修为。” 爻阳点了一下头,初来乍到,确实需要熟悉一下环境。 一行人在一间中等客栈落脚,便各自回去休息了,等到晚上,再出来活动。 爻阳在自己房间里打坐了一会儿,太阳一落山,便起身从窗户翻了出去。虽然方晴说会来找他玩,他可不想多个小跟屁虫在后面,总感觉这个小妮子很会惹麻烦,还是自己单独行动不比较好。来到城池,也就不需要这伙人的帮助了。 爻阳随意地走在街上,却引来了一大群目光,他的样貌实在少有,加上年纪小,颇有些男女莫辩,不少人会将注意打到他的身上。 爻阳还是不太习惯这些人的目光,不禁故意释放身上的魔气,如此一来,倒是让那些肆无忌惮的目光收敛了不少。但是,也有些不知死活的,因为,爻阳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题外话------ 下两章节,父子俩就要见面了,珂珂考虑,请假码大结局了~欧耶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 被抓了 跟踪他的只有三四个人,因为太远,爻阳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若是在别的城池,有企图,早就直接动手了。在水城,禁止滋事,闹大了,还是得追究责任,所以,潜规则便相对多了。 爻阳不怕他们,却也不想节外生枝,故而有意甩开他们。但是,这伙人跟踪技术了得,走了几条街,还粘的跟牛皮糖一样紧。反倒是因为他初来乍到,对地形不熟,转入了一条偏僻的小巷,那伙人要是想做什么的话,无疑给他们创造了条件。 正好爻阳也很不耐烦了,干脆停了下来,果然,不一会儿,身后的人也陆续现身,将爻阳堵在一条死巷子里。 爻阳回过头一看,发现跟上来的有六个人。倒不是他感应错误,而是后来这伙人又叫来了两个帮手,想是没把握应付爻阳,多叫两个人手稳妥些。 近距离接触,爻阳也看出来了,这伙人并不是很厉害,等级最高的也比自己差了点儿。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有备而来,面对比自己法力高超的强者,竟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魔界之人果然与天界不同,天生便有一种好斗因子。 “你们跟着我做甚么?”爻阳冷声问道。 其中一个盯着他嘿嘿笑了两声,不怀好意道:“快到拍卖会了,哥儿几个没钱花了,自然要弄点钱来花花!” 爻阳没听懂他们的意思,只微微皱了皱眉,他看起来很像有钱人吗?虽然换了身衣服,也仅仅是干净整洁而已,看起来低调得很,不是图他的东西,便是打他本人的主意了? 这时,那几个人也动了,两人抽出兵器朝爻阳砍来,另有两人在远处施展法术,便见一团光球和广刀争先恐后地袭向爻阳,还有两个人在一旁伺机而动。 这般默契的配合,让爻阳也有些棘手,甩出自己的随身兵器,一柄青头大刀,猛地劈向那两个男人。 与此同时,身上发出一道耀眼的蓝光,结成一道保护结界,竟然将射过来的两团法力攻击弹飞了出去。 只听得“啷当”一声,那两柄劈来的大刀瞬间断作了几截,无力地散落在地。 这一幕,让几人目瞪口呆,想不到爻阳如此强悍,看来,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魔界中人,最是记仇,一方找茬,若是失败,对方也绝不会放过你。当下,那似领头的人一声厉喝,“你们一起上!” 几人对视一眼,一齐冲了上去。 爻阳哼了一声,正待挥刀一并解决了,忽间迎面飘来一团白雾,更似一种气体,钻进鼻子里,头脑便是一阵晕眩。 青头大刀一落地,爻阳小小的身子砰然倒地,再也没了动静。 被爻阳打断兵器的其中一人,走上前,踢了踢爻阳,“这小兔崽子,居然打坏了老子的兵器!” 那个被叫老大的男人走上前,低头看着爻阳,啐了一口道:“这小子还挺能打,老子险些看走眼,幸好早有准备,备了专门克制魔族的迷香,否则,还收拾不了这死小子。”说到此,他瞥向另一个人道:“你不是有个宝贝困魔链么,快拿出来将这小子捆起来,否则,等他醒了,只怕奈何不了他!” 那个被问道的人点了点头,便从怀里拿出一副镣铐类的东西,将爻阳的手脚都拷了起来。四个镣铐一上身,立即互为感应,便有类似电流的东西从镣铐内释放而出,通过身体为媒介,沟通另一个镣铐。如此循环,将他的魔力锁住,便无法施展法力。 困魔链,顾名思义,是专克制魔族的锁链,这副困魔链,更是这人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就连高级魔族,要挣开也不容易,爻阳这等只有中等魔族的,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的。 见将爻阳锁住了,这几人才安了心,爻阳的实力他们是见识过的,单打独斗,肯定是稳死的,联合起来,都要吃大亏,若不弄个法子将他困住,只怕这群人都得寝食难安。 这时,另一个人又问道:“老大,这小子能值几个钱?我们不会白干吧!” 歪着嘴笑道:“总有一些贵族喜欢买这种长相漂亮的小孩子,再说了,这小子年纪小小,就有如斯修为,就算将他卖给那些不惜千金求买灵药的富人,也能赚不少钱。放心吧,这笔买卖,我们一定能赚一笔大的!” 闻言,另一个人又道:“这小子是个天生魔族,又这么厉害,我们就这么把人给卖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便有人回嘴,“看他穿的也不是有钱人,这要是有背景的能这副德性?” “可是——” 那个人还想再说,被称为老大男人踹了他一脚,语气有点凶,“妈的,你要钱还是怕麻烦?” 那人立马答道:“要钱!” 闻言,几个人都笑了,遂扛起地上的爻阳,走出来巷子口…… 方晴很忧心,傍晚去找爻阳,才发现他不在,等到天黑了,爻阳还没回来。她和方名在大厅里吃完饭的时候,还一直往大门口张望,碗里的饭也没扒几口,显得很没有胃口。 方名见她心不在意,不免问道:“晴儿,你在看什么呢?也不好好吃饭。” 方晴便拉耸了小脸,一脸苦闷道:“小爻弟弟还没回来呢!” 爻阳只告诉他们他姓爻,具体的却没怎么说了,晴儿便称呼他为小爻弟弟,方名称呼他为爻小兄弟。 爻阳不见了,方名也是知道的,吃饭之前,他曾亲自去请爻阳吃饭,结果爻阳不在,后来从方晴那里知道,他已经出去好几个时辰了。 方名见女儿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的样子,觉得有必要将事情说明白,“晴儿,我看他是走了,不会回来了!” 方晴摇头,显然不信,“他不会不告而别的。” 方名见女儿固执的小脸,不免叹了口气,用一种规劝的语气道:“此子虽然年幼,却天性冷漠,为父早就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想与我们有过多牵扯,帮我们只是顺便,更多是为自己解决麻烦,看来,是我们高攀了。” 爻阳本就没什么行李,走的也很干净,方名这么认为,倒也正常。 闻言,方晴很是失落,却也明白,爹爹说的是事实,少年从一开始便表现得很冷淡,是她自己一头热了。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盼望着还有再见的一天。 爻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套上了镣铐,并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连身子都伸不直。他试图使用魔力挣开绳索,才发现自己竟然使不出丝毫法力,反倒是被这镣铐所发出的蓝色冰丝缚紧手脚,勒得四肢青筋毕露,别提有多难受了。爻阳只得放弃运转法力,这镣铐又变回正常大小。 爻阳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也知道抓自己的必是先前攻击自己的那伙人,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自己年纪轻,阅历浅,尽管有防人之心,还是上了他人的当。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对方多的是鬼蜮伎俩,他未免吃亏。 爻阳开始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内有些昏暗,东西乱推,像个杂物房,看起来很肮脏。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只听得“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门,爻阳认出他就是之前攻击自己的其中一人,自己貌似还打断了他的兵器。 这男人个子矮小,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此刻手里提了一根棍棒样的东西,外面漆了一层金,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 见爻阳醒了,那人就是一乐,脸上的笑容很是邪恶,抡起手中的金属棍棒重重地在笼子上敲了一记,粗声粗气道:“小子,你醒的好,老子正好郁闷,找你来解气了!” 这棍棒敲击铁笼,竟然散发出一道道电流,很快传开,整个铁笼瞬间被一层电网笼罩,导入肌肤,便有一种触电的疼痛感。 要是以前的爻阳,仗着自身修为,自然不怕这电击,如今的他,修为被制,无法运起法力抵抗,这要是被电流击中了,那疼痛可是实打实的。 当下,爻阳疼得直皱眉,想要躲开,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躲,笼子是四面的,就算小心的缩着身子,脚下还得踩着,这触电之痛,他是怎么也躲不了了。 偏生,这男人见他痛的脸色发白,还越发来劲,拿着法器不断地在笼子四周敲打,一边恶狠狠地嚷着,“叫你打断老子的法器,老子弄死你个小杂种!” 便见笼子上的电流越发密集,导在爻阳的身体之上,他整个儿都开始颤抖,但他紧咬牙关,硬扛了下来,双目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死死瞪着那个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本来玩的正欢,却被这眼神瞪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怎的,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要是给这死小子逃出去了,自己以后肯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他忽然不敢再敲打下去了,转而讪讪地收了棍棒,嘴上却不肯服软,“今天老子累了,就饶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否则,有你好受的。”说罢,便打开门走了出来。 小个子男人走后,爻阳这才从紧咬的牙关里吐出一口气,低头看自己的身上,原本完好的衣物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灼烧痕迹,衣服下的皮肤更惨,有多处被电击烧的发紫发黑,疼痛感依旧在持续,让他整个脸显得阴沉无比。 他要是出去了,定得将这伙人千刀万剐!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 我就要他 第二天早上,那几个人绑架他的人来到屋子里,用一块厚重的粗布将笼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爻阳的视线瞬间黑暗了,接着便感觉有人抬起了笼子,最后被放进一个地方。等车轮转动,马嘶蹄鸣,爻阳才知道自己是在马车里。 走了一段路,马车停下来了,又有人将自己抬了下去,笼子再次落定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但爻阳能感觉到,还有人守在屋子外面。 不一会儿,屋外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沉重的屋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屋子,最终在笼子跟前停了下来。 这时,爻阳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颇有些颐指气使,“刘三,这次别又是什么坑爹的货色吧?若真如此,别说让给我两层利,就算是三层,我也不会干。卖不出去,让再多的利也都是白搭。” “张管事放心,这次的货色绝对上等,就算让您一层利,您也能大赚一笔!”回答的声音十分谄媚,正是那天的那个小头目。 张管事将信将疑,“先看看货,若是还成,我便安排拍卖,若是不成,你们就带着东西走人,我们水城拍卖会可不会自掉身价。” “是是是!”刘三点头哈腰,朝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个矮个子男人三两步走上去,一把掀开了粗布。 爻阳只觉得忽然明亮的视线有些刺眼,禁不住用手遮了遮眼睛,饶是如此,他露出来的半张脸,还是让那个张管事有些惊讶,待爻阳放下手掌,张管事看清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庞,霎时惊呆了。 在水城拍卖会干了这么多年的差事,拍卖的美人也不少,何曾见过长相这么出挑的,虽然对方的年纪还很小,正因为如此,可塑性才强,好调教,也就更加值钱。 三十六魔将中的凌尘,够美了吧,那可被誉为魔界第一美人,但是张管事敢说,这孩子要是长个几年,定能胜过凌尘。不是他托大,而是,这小子可塑性实在是太强了,现在也就不过十岁吧,五官就精致得挑不出瑕疵了,这还没有完全长开呢,真要到了美貌的巅峰,说不定,魔界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怕是要易主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孩子太冷了,无论是眼神还是神态,都跟冰一样,而且还是那种冰刀子,普通人哪里扛得住,只怕要被他看的发毛。他也许在容貌上要胜过凌尘,在风姿气韵上,怕是要输凌尘一筹。凌尘之美,高傲火辣,又不失妩媚风流,那种宜男宜女的气质,可说是男女通吃。 眼前这位嘛,小时候就冷的掉冰渣了,长大了,只怕冷成大冰山了,若是走男宠路线,着实气势太强了些。好在年纪小,调教起来也不是太麻烦。实在不行,以后就走冰美人路线,也有很多人好这一口。 爻阳只觉得这个山羊胡的老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恶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无奈他不能挣脱牢笼,只能死死地盯住这群狗东西。刘三见张管事看着爻阳若有所思,知道这事儿有戏,立马趁热打铁,“张管事,这小子不但长了一张好脸,修为至少到了中等魔族,可说的上是个上好的魔力容器,就算以此卖出去,价格也不会低。您看,这买卖——” 张管事回神,轻轻笑了笑,小眼睛斜向刘三,“刘三,这买卖当然可以做,不过,说好的两分利,可一个籽儿也不能少。否则,你这货色再好,若没有我穿针引线,上不了拍卖台那也是白搭。” 刘三连连点头,“是是是!” “那咱们再去具体商量一下拍卖事宜。”张管事最后看了爻阳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刘三和他的手下立马笑呵呵地跟了上去,大门重重地被关上了,身后,爻阳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三十六魔城是魔界的主要城市,城市内的设施都十分完善,青楼赌坊,酒楼客栈,应有尽有。而拍卖会更是各大城池中必不可少的一项设施,为了避免混乱,一般由官方控制。 水城拍卖会设在地下,是一个能容纳三万人的庞大地下建筑,每到一月一次的拍卖时间,场地内灯火通明,人山人海,简直比大街还要热闹。 魔界以实力为尊,实力强悍者占据上席,富贵者次之,以此类推,倒也井然有序。 方名一行人无疑只能坐在末等席位,此地离卖场中心甚远,前面更有重重叠叠的人头,看东西极不方便,加上场内喧嚣,便感觉分外嘈杂,连前面的人说什么都听不太清楚。好在拍卖正式开始的时候,会有司仪主持,那时,倒无人敢故意叫嚣。 前面拍卖的都是一些名贵物件,方名他们买不起,也不想买,他们要的只是拍在最末等的魔药草。到那个时候,往往已经过了拍卖巅峰,不少人都走了,倒也方便了他们。在此之前,他们却只能看个热闹了。 拍卖了一干法器法术之类,这时,司仪忽然清了清嗓音,高声道:“接下来要拍卖的东西比较特殊!”这话却没有说完,而是抬手拍了三下手掌,就有人从侧门里抬出一个四方状的东西,外面用粗布遮得严严实实。 场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十分好奇即将要拍卖的东西,也有人猜到了。 以往的拍卖会上,都会拍卖几件活物。一是珍稀魔兽,二是活人,这活人可能是绝世美人,也可能是能带来巨大好处的特殊魔族,总之,一定要珍稀。一般来说,一次拍卖会拍卖一个也就差不多了,选得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感兴趣的人不少,价格也不低。 果然,当粗布掀开,看清里面蜷缩着的小少年,不少人发出了然的唏嘘,当然了,更多的是惊艳的欢呼声。 魔界没有人间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美丽的事物,都是大家追逐的目标,所以,他们将凌尘封为第一美人,不少男人将他当作心中的幻想,因为,他足够美丽。 而今,这个少年拥有同样的魅力,虽然他还小,但潜力是有目共睹的。 爻阳看着沸腾的人群,只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屈辱,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收到如此侮辱,被当作商品一样,在众目睽睽中拍卖。 爻阳不禁用拳头使劲砸铁笼,发出阵阵嗡鸣,他的眼里有一种狂怒,仇恨地看着叫嚣的人群。毫不怀疑,若能冲出牢笼,他定会是一只大开杀戒的野兽。 即便如此,他的容貌还是让人疯狂,他的野性更让人兴奋,场上越发热闹了! 与其同时,场上的方晴惊讶的从座上站起,好不容易看清了笼子里的少年,方晴险些站不住脚。她以为他不告而别,没想他却成为了地下拍卖场的商品,也不知道是谁将他抓来的。 “晴儿,坐下吧!”方名见女儿怔怔地望着场中,不免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 方晴转向方名,祈求道:“爹爹,有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方名摇了摇头,语气很无奈,“晴儿!” 闻言,方晴的眼神黯淡下来,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问一问,真正知道无望了,仍旧很伤心。一旦被推上拍卖会,一个天才很可能就这么夭折了。买他回去的人,要么废掉他的修为,将他当成玩物养着,要么吸掉他的修为,以此增加自己的功力,总之,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方晴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希望和他长久地相处,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人头地,而不是就此夭折。 但是,现实是如此残酷,他落入了深渊,她却无力救他…… 这时,司仪已经开始拍卖,“此子不但长相漂亮,修为也不俗,已修到中等魔族,起价,一千两黄金!” 司仪话音一落,很快有人叫价,“两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 “五千两!” …… 叫价声此起彼伏,很快,便到了一万两黄金,价格还在持续上升。 一万两是什么概念?方名一行人这次前来够药的总资产,也只有两千两黄金。 这时,人群里,前排的贵族席位之中,坐着一个身穿绯衣的小女孩儿,穿金戴银,一脸倨傲,隐隐透出一股贵气。 她周身站了好几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左边儿有个大丫鬟随侍,右手边却坐了个老者,慈眉善目,看起来很没威胁性,眼里暗藏的精光却说明他并非等闲之辈。 此刻,小女孩儿一指场中的爻阳,也不管此刻已经叫到了天价,对身侧的老者,固执又霸道地说道:“宏伯,我要他!” 闻言,老者微微皱眉,并没有立即答应,“小姐,你先前已经拍下了三样物品,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不能再买了!” 少女瞬间崛起了嘴,“我不管,我就要他,你不帮我拍,我回头就去抢。你要是不怕这事儿捅到父亲那里,你可以不帮我,反正,我就要他!” 宏伯很为难,“小姐,我看这小子有些不对劲,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城池,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闻言,少女小嘴一扁,一手摇着宏伯的手臂,却开始撒娇,“宏伯,你就帮我嘛,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麻烦啊!我只是想找个玩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你还不成全我,咱们又不缺钱,买个人怎么了?你要是帮我买下他,我立即跟你回去,绝不惹是生非了,还会在爹爹面前多说说您的好话,否则,我就在水城不走了!”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 大开杀戒 见对方软硬兼施,宏伯有些动摇,这小妮子身份特殊,脾气又娇纵,最是难伺候。想要她安分守己,那是比登天还难,此番带她出来,实属无奈。如今,自己只要满足了她这个条件,她便能消停一会儿,确实让宏伯有些心动。 最要命的是,自己要是不答应,她就要闹翻天,到时候闹到主子那里,自己这个长老也不用当了! 当下,宏伯便道:“小姐,你要说话算话,我若帮你买下这小子,你便乖乖与我回程,切勿惹是生非!” 红衣少女连忙点头,脸上满是得逞的喜悦,“知道了啦,你快帮我拍下他嘛,否则,价可越长越高了哦!” 闻言,宏伯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才将视线转向场中,发现价格已经涨到了三万两黄金,宏伯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叫出了“五万两!” 现场一下鸦雀无声,都被这突然跳跃的熟悉惊呆了,就连红衣少女也有些吃惊,看着宏伯,似笑非笑道:“宏伯,这次挺舍得的呀!” 宏伯眼皮也没抖一下,“你信不信,一点一点叫下来,一定高过这个价!” 少女摸了摸鼻子,没说话,这方便,宏伯确实比她老道,不管怎样,目的都达到了,她得到了这个小少年。话说,那张脸蛋真是漂亮呀,性子也很烈的样子,这样才有挑战性。 果然,宏伯的价格一亮出来,瞬间没人吭声了,五万两黄金,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司仪很快高声宣布,“五万两一次,五万两两次,五万两三次,成交!” 场上又响起一阵唏嘘,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失落,却纷纷将目光看向这边,待看清了宏伯,个人眼色又有些不同了。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还买个漂亮小孩儿回去,真是…… 宏伯被这样的目光看的脸色发青,不禁瞪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少女。 人群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绑架爻阳的那伙人,作为提供货源的一方,他们有必要在现场看看货物的拍卖情况。如今见爻阳被卖到了如此天价,他们自然狂喜,几个合抱一团,笑的嘴巴都歪了! 拍卖的物品,所得金钱,有两层要支付给拍卖会,作为中介费,还有两层给张管事,他们得六成,五万两黄金,也是一柄超级横财,这只怕是他们这辈子赚的最大的一笔了。 忧愁的是方晴,买家出手如此阔绰,一定不是寻常人,尤其是她能抗衡得了的,说不定,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了。想到此她望向爻阳的眼神越发伤感,眼里泪光闪动,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爻阳没有发现方晴的忧愁,而是死死盯住人群的另一个方向,视线的另一头,便是那伙乐疯了的绑匪。本来爻阳还没发现他们,但是,他们这一欢呼雀跃,立即暴露了行踪。 此刻,爻阳紧握双全,目光如刃,恨不能立即冲上去将这伙人撕个粉碎。 眼里的猩红越来越盛,那点点银光也在此刻熠熠生辉,但他的神色,却隐隐透着一股疯狂。 一股冲天的气焰在胸腔内鼓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喷薄而出。 身体在这时候炙热起来,爻阳发现戴在脖子上的魔极珠迅速溶解在自己的身体里,身体的热度也是因此而发。魔极珠的力量似乎在短时间内融进了身体,爻阳觉得浑身的力量正在慢慢恢复。困魔链只能压制高等魔族之下的人,若是力量超过这个等级,便能破链而出。 与此同时,爻阳还感觉到空气中的魔气正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比他平素修炼的速度还快,就好似他的身体达到了一个质的突破,吸收魔气的速度也有了质的提升。 但是,这还不够,要冲破困魔链,乃至于报仇雪恨,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有了这个心,他忽然多了一种感应,再看向场中众人的时候,眼中的事物却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的不再是单纯的一个人,呈现在眼前的,是透过人体,看到藏于他们体内的一团团魔气,有大小,浓薄之分,象征着主人强弱。 若是将这些人的魔气都吸过来,他一定可以冲出牢笼,这一念生,便一发不可收拾,爻阳发现,那些在近处的魔气团竟慢慢分离了一点儿,涌进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那魔气太过细微,让人暂时察觉不出来罢了! 尽管如此,还是让爻阳狂喜! 他所不知道的是,随着来魔界的时间越长,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魔体质,身体的一些潜能一逐渐显现出来。 拍卖已经落实,又仗着有诸多护场高手,何况爻阳身上还有个困魔链,司仪也没认为爻阳有多大的威胁性。反倒是为了让买主能更好地验货,命人打开铁笼,将爻阳牵出来看看,看有别的毛病,也让买主放心,大家见证。 场内人为着能更加仔细地看美人而欢呼雀跃,却忽视了爻阳眼底一闪而逝的幽光。 铁笼一打开爻阳动了动身子,弓着身,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擦出清脆的声响,偏生让人感到几许沉重之气,爻阳低着头,眸中的血色在瞬间迅速加深,变得更加深邃而纯粹。 空气中的魔气迅速涌向他的身体,空气中的气流也开始突变,与其同时,场中的一些高手已经察觉到不对,待感觉到魔气的流逝,瞬间变了脸色。 “有人在吸收我们的魔气!”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整个场地瞬间安静下来,接下来便陷入了一阵紧张的气氛里,因不知道袭击者是谁而变得人心惶惶。直到拍卖场中发出一声异响,众人看向场中的小少年。他低垂着头,十分安静,却与这个场地格格不入,诡异得让人不安。那声音,正是从他身上发挥出来的,就像是骨骼强行拉长的声音。 接着,众人惊讶地发现,少年周围开始聚集起一些黑色气体,这不是别的,正是魔气。众人终于知道从自己身上消失的魔气去了哪里,正是被少年吸收了,眼下,因着流动太快,少年来不及吸收,便有一些流于表面,成团状显现人前。 这怎么可能?众人有些难以置信,在此之前,他们完全没将爻阳当作一个威胁,因为,大多被压上拍卖台的活物,都是经过安全处理的,比如身上带个什么制约的法器,乃至于在观众席和拍卖台之中有保护结界。哪晓得,这结界居然对爻阳没有作用,而且,他带着困魔链还能实施这样的法术,真是太让人惊悚了。 接着,更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场中的小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长,很快,衣服都被撑破了,短短几个呼吸间,少年的身体平白长了一两岁,看起来却比同龄的小孩更加高大。 同时,他们惊悚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外流,少年周围的黑色漩涡已经消失了,不是说他已经停止吸收,而是他吸收魔气额速度加快了,已经不会魔气外滞,而是直接吸收进身体里。所以,他的外形才会有了惊人的变化。 这个意识让场内陷入一阵惶恐,更多的是杀气。 吸取他人魔气以壮自身,在魔界虽然存在,毕竟是阴损招数,而且很得罪人,大多人都喜欢暗着来,何曾有人像爻阳这般明目张胆地吸取这么多人的魔气,其霸道嚣张,简直让人发指。 但是,还没等他们发动攻击,只听得场中一声爆破之声响起,就见原本束缚爻阳的困魔链如数爆裂,残片散落一地,原地却已经没了爻阳的身影。 又听的一声惊呼,众人抬头抬头,便见一个黑色物体冲向人群,快如闪电,势如破竹,竟然直接突破了保护区,正是爻阳。 那片区域的人群瞬间如临大敌,纷纷运转魔气抵御。孰料,爻阳所过之处,便如狂刀乱舞,劈得众人毫无还手之力,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当真是挡他者死。 最恐怖的是,众人发现体内的魔气并没有停止流失,流失的源头正是爻阳。 场中现在已经混乱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而此时,爻阳终于停住了,被他堵在死角的六个人缩成一团,吓呆了! 此时的爻阳,浑身浴血,黑色的长发映着那张精致的容颜,却给人一种诡异的阴森之感,眼神充满了杀气,嘴角却在笑,冷笑,周身邪气四溢,这时候的爻阳便如一个天生的王者,气势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接着,他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举起了双手,手落的姿势缓慢而优雅,带来的伤害确实致命的。 那如玉十指,便如世间最锋利的屠刀,在一声声惨叫声中,将六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分割成了整齐的块状,直到惨叫停止,再看那六人,已经叠成了由尸块组成的小山,人头便落在那人的脚下。 鲜血淌在脚下,沾湿了鞋袜,以及他垂落在地的黑色长发。 就在方才,他的头发瞬间长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长度,那张抬起的脸庞,棱角更加分明,五官更加深邃,连带着那双暗红的眼睛,也幽暗得如同海底深宫。 可他的神情是如此倨傲,带着一种狂戾,配上他无匹的容颜,又多了几分邪美,犹如一朵开在地狱的曼陀罗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 物归原主 原本维护场地次序的高手,不是他们不想阻拦,而是阻拦不住,之前被爻阳攻击得血肉横飞的人里,有一部分是想来阻拦的。孰料,如今的爻阳借助吸收之力,身体的力量已经超过了高等魔族,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控制的。 司仪看出事非寻常,悄悄从侧门转了出去,不是他想逃跑,而是去通知拍卖会的执事。 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众人都惊呆了,反应过来,不少人争先恐后地往挤。 有眼的人都知道,爻阳此刻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了,为了小命,当然是逃跑要紧。 只是,爻阳却没有他们所料想的那样攻击别人,只是迟缓地转过身,才踏出一步,身子就重重倒了下来。 全场再次安静,却没什么人敢上前查探,爻阳先前的表现,太让人忌惮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时,场上响起一个清洌的男子嗓音,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子从侧门走了出来。 此人一出,场面瞬间安静,更有不少人吁了口气,人群自动地让出一条道路。 此人正是地下拍卖场的执事,平素都是不出面的,只在背后监管,如今出了大事,这才走了出来。看的出来,这人在地下拍卖场很有地位,他的出现,似乎起到了震场的作用,众人似乎不如之前那样惶恐。 中年执事身旁便站着那个司仪,正在低声说些什么,大抵是在于这人说方才的事情。就见这中年执事闲事环视一周,看清了场内混乱的局面,不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大步走到爻阳身旁,地下身,查探他的情况。 很快,中年执事站起身,对身旁的人命令道:“将他抬到后院,事关重大,待我禀明城主,再作处置。”说到此,他将目光转向四周,高声道:“今天令诸位受惊,是拍卖行处事不周,所有受到损失的人,都可以去金管事处说明事情的原由,我行会进行合理赔偿。” 这番话算是给了场内众人不少安慰,接下来,这中年执事又命人照顾伤员,收拾场地。 至于爻阳,却被两个护卫抬到后院去了,场上的两个少女想追上去,却被身边的人阻拦了。 宏伯拽住红衣少女,苦劝道:“小姐,这小子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还惊动了水云暖,咱们还是别管了!” 方名也拉住方晴,道:“女儿,这事儿我们管不了!” 拉扯之间,爻阳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晴只有认命地叹了口气,红衣少女却不依不饶,对宏伯喝道:“宏伯,这事儿本小姐管定了,就算闹到水云暖那里又能怎么样,爹跟他还算有几分交情,他不是一向以和为贵么,我还不信,他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坏了晏城和水城的关系!” 宏伯觉得很无奈,“小姐,您这么闹,有什么好处啊——” 话未说完,就被红衣少女喝止,“宏伯,刚刚你缠住我,我就不说了,你还敢劝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人抢过来!” 闻言,宏伯瞬间就不说话了。 爻阳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这屋子比起之前被关的小黑屋,简直就是天差之别。房间宽敞明亮,家具无一不精,简洁素雅,又不失贵气,一看便是有钱人家。 不过,这地方不该是囚禁犯人的地方吧!爻阳见自己活动自由,也没有被人加上什么禁锢法器,不免有些纳闷。之前自己吸收的魔气毕竟是外来之物,太多也太杂,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转化成自己的力量。那些外来魔力游走于体内,便容易产生问题。所以,在解决了那几个人之后,身体便难以负荷,才导致了他的昏厥。 本以为醒来后又会关进牢笼了,没想,是这么个舒适的地方,难不成,是软禁? 爻阳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爻阳抬头,发现是一个奴婢装扮的少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置一些衣物,低眉垂眼,很是恭顺。见他醒了,少女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施了一礼,嗓音若清风般柔和舒心,“小公子,主子吩咐,等您醒了便带您去见他。眼下,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 爻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之前被撑破的衣服,不免微微抽了一下嘴角,语气却很冷静,“不用了,我自己来!” “奴婢就在门口,小公子有事唤奴婢就好!”少女也不勉强,把衣服放在桌上,便轻轻走出去了! 爻阳这才起身,将桌子上的衣服换上了! 衣服是上等布料,柔滑轻薄,穿在身上十分舒服。令爻阳惊讶的是,这主人竟如此细心,连自己穿的衣服都准备得如此合身。 不远处便有一块宽大的铜镜,少年身姿挺拔,容颜俊冷,黑发如泼墨一般浓密乌黑。他的身体,自在会场上发生突变,便一直是这个样子,看起来,似乎有十一二岁了。 爻阳走出屋外,少女果然侍立在旁,爻阳瞥了一眼少女,淡淡问道:“你家住人是谁?” 少女难得卖了个关子,“小公子去了就知道!”说罢,转身在前带路。 爻阳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行至一座宏伟的大殿门前,少女这才停住了脚步,弓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低声道:“小公子请进,主人在里面等你!” 爻阳瞥了一眼少年,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大殿内古朴中透着一股素雅,面积宽大,可容纳几千人等,此刻,却十分空旷,只在主坐的位置上坐了个人。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除了凤铮之外,爻阳第一次发现还有人可以这么温和,不过,这人的温和又跟凤铮有些不同。再温和的凤铮,都给人一种张扬明媚之感,而这人,更是一朵开在空谷的幽兰,含蓄内敛,让人从心里感到宁静。也许是气息相同,爻阳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便很有好感,开口的话,就少了几许敌意,“你是谁?” 男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身边的空气里却显出了两行字:我是水城之主,水云暖,你又是谁?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隽秀漂亮,连消散的轨迹都那般温和,爻阳挑了一下眉头,“我是谁很重要吗?” 心里却有些可惜,如此人物,居然是个哑巴,真是可惜。 云暖点头,“很重要,你长了一张很特殊的脸。” 爻阳何等聪明,只言片语便能猜出一些端倪,“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相似?” 云暖轻轻一笑,眼里有一种奇异的光芒:何止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事实上,水云暖在见到爻阳的第一眼,也很惊讶,他的脸,跟那人太相似了,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加上千凰是怀着身孕失踪的,那么,眼前的少年,很可能就是…… 闻言,爻阳眼睛一亮,语气坚定,“我要见他!” 水云暖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在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爻阳到有些弄不清他的意思,若说之前的事情,水云暖完全不知情,后来的事情,水云暖已经做的很好了,充分体现了待客之道,至少,爻阳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虽如此,爻阳也没有纠结这些小事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有侍卫匆匆前来,禀告道:“启禀城主,晏城大小姐求见!” 闻言,水云暖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她来做什么?虽如此,还是让侍从通传,在此之前,还不忘让侍女将爻阳带下去。他办事一向小心稳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绯衣少女大步走了进来,少女五官姣好,顾盼神飞,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股骄横跋扈的味道,只见她大步走进,也不行礼,只是对水云暖笑了笑,声音清脆宏亮,“晏蓉路过水城,特来请安,水叔叔别来无恙啊!” 水云暖绽开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半年不见,蓉儿又长高了! 晏容扬了扬眉,“半年不见,水叔叔却沧桑了不少呢,听说主上处死魅姨,对水叔叔打击不小,蓉儿在此还请水叔叔节哀顺变!” 闻言,水云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魅姬之死,确实是他心中的隐痛,一来朋友之情深厚,二来,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不过,本来这事儿过了这么久已经被压下来了,被这小妮子一提起,顿时悲从中来。也不知道该说她心直口快还是不懂事,罢了,他一个人长辈,难道还要跟一个孩子计较不成! 要说晏容,身份也不简单,是晏城城主的独女,其天赋也十分惊人,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在各大城主之下,连弑天都对她侧目,有意让她接替魅姬的位置。不过,也就是有这个意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能不能成,还得看以后的发展。不过,仅仅是这样,也让晏容备受瞩目,因此自小便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个性,说话口无遮拦,做事百无禁忌,连她的父亲晏南天都没有办法管教她。 当下,水云暖点了一下头道:我很好,不老蓉儿挂心,晏城主近来可好? 晏容点头,“家父很好,其实,这次,晏容前来拜访水叔叔是有一件事请水叔叔帮忙。” 水云暖心生警惕:什么事? 毕竟,这小丫头惹是生非的本事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平白惹得一身腥。 晏容眼珠一转,笑道:“昨日,我在水城拍卖会买下一名奴隶,谁想,这名奴隶却大闹拍卖场,最后还被水叔叔的人带走了。现在,晏容请水叔叔将这名奴隶物归原主。”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 无处可逃(请假码大结局) 云暖听晏蓉一口一个奴隶,微微皱了皱眉,就知道说的是谁,正因为如此,心里才不舒服。若那个少年真的是那人的孩子,晏蓉如此,可是以下犯上,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使得。同时,云暖又有些庆幸。幸好他及时将爻阳藏起来了,否则,这丫头指不定当场就要闹起来。 云暖淡淡笑道:他并不是拍卖会所拍卖的奴隶,而是我的一个旧人之子,之前只是一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这场交易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听说拍卖行还没有收取你的拍卖金,这样吧,我再命人额外陪你给五千两的违约金,蓉儿以为如何? 云暖说的如此客气,处理方式也说得上十分妥当了,偏生晏蓉却变了脸色,“水叔叔,我买了他,他就是我的,现在人在你这里,你就要将他交给我!” 云暖也不甘示弱:你既叫我一声叔叔,便应该尊敬长辈,如此没大没小,又是谁教你的?此子是我旧有之子,我万万不会将他交给你,你若固执己见,那我只有请你父亲出来说话。 见一向温和的水云暖也显出了如此强硬的一面,晏蓉有些吃惊,脸色却在瞬间变了几遍,虽说自己不怕晏南,不过,被他知道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还要遭受一顿训斥,最重要的是,此事传开去,自己这张脸又往哪里搁。不过,她实在不想放弃那个小少年。 云暖见晏蓉神情变换,也知道她是在犹豫,心里一动,忽然说道:蓉儿,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只有上下属的关系,你为何非得让他做你的奴隶,而不尝试和他做朋友呢? 晏蓉皱眉,“什么意思?” 云暖道:不让他做你的奴隶,是我的原则问题,我却没有资格阻止他交朋友! 闻言,晏蓉总算明白了,当下眼里就是一亮,“那请水叔叔快些带我去见他,我可以和他交朋友。” 谁知,云暖却摇了头:眼下,我和他有要事要办,不方便安排你们见面,这样吧,你先回晏城,事情一了,我再派人通知你。 晏蓉虽然心有不甘,也知道在水城扛不过水云暖,正好自己回家的期限也快到了,水云暖既然承诺了,将来必有相见之日,晏蓉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晏蓉就谢谢水叔叔了,就此别过!” 晏蓉离去的时候,不舍地看了一眼后殿的方向,心道,再见面,她一定不会让他逃出她的手掌心。 隔日,水云暖带着爻阳来到魔城。 魔神大殿,弑天高坐王座,居高临下地望着水云暖,“云暖,你面见本座,可是有事?” 弑天对于三十六魔将有很大的威慑力,属下们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水云暖道:属下确实有一件要事禀告主上。 弑天挑眉,“什么事?” 水云暖道:属下带了一个人来面见主上。 弑天疑惑地皱眉,“谁?” 水云暖伸手拍了一下手掌,就见殿外出现了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因着背光,弑天有些看不清少年的脸,但是,看到这道身影的一瞬间,弑天心中蓦然涌起一种悸动,还有一种期盼。 这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好似从自己身体里分出去的一般,无法不让他动容。 走的近了,弑天看清了对方的脸,震惊得险些从座上站起。 少年身形挺拔,那张精致到极致的脸庞,几乎与他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若非那暗色的瞳孔里染了两点银色,简直就与当年的自己分不出清了。 这让他想到了一件事,千凰是带着他的孩子失踪的,那么,这个孩子,会不会是…… 弑天在看着爻阳的时候,爻阳也在看着弑天,这个男人跟自己长的太像了,唯一的区别便是年龄和瞳色,毫不怀疑,自己跟他的父子关系,更因为,在靠近他的时候,心里有种特殊的感应,他想,这便是父子之情吧! “你便是我的父亲吗?”少年略显稚嫩的嗓音打破了大殿的平静,相比于弑天的激动,爻阳显得很冷静。 事实上,他心里也十分复杂,他忽然有些了解千凰不待见他的理由,自己跟这个男人,长的太像了,这让他莫名有些忧郁。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自己长的不那么像这个男人,这样,千凰便能够面对他,自己也就有机会获得她的喜爱。可是,他终究来到了魔界,见到了这个站在千凰对立面的男人,自己的父亲,这个世上,唯一愿意接纳他的血缘至亲。 少年的疑问犹如一块石子落入了弑天的心湖,嗓音便有些沙哑,“我是!” 他的儿子,无需滴血认亲,只这份血缘的感应,独一无二,世间再无人能有。 毫无疑问,他很高兴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份隐秘的期盼,他希望,千凰能回心转意。她毕竟生下了他的孩子,是不是意味着,她并非对他无情,仰或是,因着孩子,而有所改变,不再那般冥顽不灵,乃至于偏激到可恨了…… “你的母亲呢?”问出这个问题,弑天心里的恨似乎减轻了一些,自她离开以来,他没有一刻停止过他的报复计划,那便是摧毁她所有的依靠,让她无处可逃,只能禁锢在他的身边,忏悔,赎罪…… 不过,她若是知错了,他或许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发落。 也许,连弑天都没有发现,他之所以如此在乎这个孩子,其根本在于千凰,他只是刻意本末倒置,以此来掩盖自己感情上的失误。 高傲的人总是不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犯了错,也硬要说是对方的错。 但他终究动了情,心里便有一份柔软,只要对方肯低头,他愿意与她平视。 偏生,对方也是个认死理的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不愿意回头看他,他也拉不下脸上前追她,一人在原地,另一人拼命逃离,两人便只能越来越远,种下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提起千凰,爻阳心中一片苦涩,“除非天塌了,否则,她是不会离开天界的。” 只一句话,弑天便明白了爻阳的意思,千凰不愿回来,也许根本就没有想通。 “这些年,你又是如何过来的?”这句话问出来,弑天心里莫名一紧。 从千凰对孩子的态度,多少能看出对他的态度。 事到如今,爻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很不喜欢我,偏爱另一个孩子,却将我送与别人养。” 爻阳三言两语地带过,并不想谈论太多,千凰对他不公,他心里酸楚,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只是阐述事实,并未刻意中伤。 但是,弑天不这么想,本来就有心结,哪怕是千凰一点不好,都会在他心里放大无数倍。 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却—— “另一个孩子是谁?” “是她与凤铮——” 话未说完,就听得顶上一阵巨响,再看弑天,却发现他已然站起身来,身下的王座已经被他震得粉碎,弑天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毕露,显然怒到了极致。 她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也没有想回心转意,反而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生下了他人的孽种。而自己的孩子,若非生命力顽强,只怕没命活到今天。 可怜他的孩子,一出生便被带去天界,不但受到仙气压制,更要被她排挤,正因为在天界过不下去,才来魔界寻找自己。 想到此,弑天心中忽然很恨。 心中对于她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土崩瓦解,那个无情的女人,既然连孩子都不要了,他还用对她留什么情,自当摧毁她所有的依仗,让她哭着跪着来求自己。 同时,又很怜惜这个孩子,从天界到魔界,跨过的不仅是界限,更是心境的巨大转变,由原本偏向千凰,转而倒向自己,这让弑天十分欣慰。就好似,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是,夺回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另一部分,迟早也将是他的。 “你叫什么名字?”弑天将目光转向爻阳,语气温和了不少。 从此后,这个少年便是他的孩子,只是他的孩子。 “爻阳!”爻阳淡淡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不想改。” 这虽然是凤铮起的,当时,千凰也在场,算得上是她认可的名字,而且,他不想改了名字,将来传进她的耳朵里,成为一个陌生人。 对此,弑天很宽容,“不改就不改。” “父亲!”这是爻阳第一次称呼弑天,清稚的嗓音在此刻莫名有些低沉,“我求您一件事。” 弑天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语气便柔和许多,“说罢!” “一定要将娘亲带回来好吗?”爻阳这句话说的十分诚恳,眼里有一种光晕,渴望而温和,这一刻,他将对千凰深沉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弑天愣了一下,良久才缓缓点了一下头,“依你所言。” 这何尝不是他的心愿,只是,他从来不肯承认罢了! 在爱情的路上,他永远也不会低头,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也许,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谢谢父亲!” 弑天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上扬,眼里有种睥睨天下的霸气,“你应该叫我父王,从此以后,你便是魔界的少主,魔界的第二个主人。不久之后,为父会带你踏平天界,摧毁她所有的仪仗,届时,她便无处可逃!”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 大结局(上) 神魔大战在即,魔军横行修真界,人间的修真门派都遭受了不成程度的损失,不得不联合起来,组织除魔联盟,以此捍卫师门。 对此,天界也采取了措施,派遣神仙下凡,坐镇各大修真门派,以便应对魔界高手,保持战局的平衡。 近年来,人间也爆发了大小不一的几场战争,总的来说,天魔二界,算是势均力敌,谁也没讨了好处。 与此同时,天界已经备战完善,打算主动出击,而这一切,却是在背对着千凰进行。 这一日,千凰趁凤铮外出,找到了爻瑞,两人在凤鸾殿进行了一场密谈。 “瑞儿,我问你,此次开辟人间战场,是不是你父亲领兵,他又何时出发?” 如今的爻瑞,已经长成一个十**岁的俊美青年,其外貌与凤铮无二,但论其本性,则与尚翎相似,温润含蓄,极有耐心,却也因为年龄的关系,少了尚翎那份沉稳大气,这却需要时间和历练来洗涤,方能真正成长。 虽如此,如今的爻瑞,终究褪去了幼时的率真单纯,变得成熟懂事,即使千凰在某些事情上有有欠妥当,他也不会再急躁地质问千凰,而是随着凤铮一样,学会去引导,去劝阻,他是在用心来呵护这个养他育他的女子。 这是凤铮,最值得欣慰的地方,辛苦教导出来的儿子,也将千凰当作最重要的人来爱护,而不会给她造成伤害。 与千凰不同的是,爻瑞比千凰更深入战场,他在天界的地位,只比流秧低一级,煌诛和凤铮在讨论战事的时候,会将他这个战斗力算计在内。 这让千凰很不满,虽然知道,凤铮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千凰却觉得自己被隔离在外一般。与煌诛和凤铮多次交涉无果之后,千凰只有将目标转向了爻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爻瑞比凤铮更好攻破。一来他敬爱千凰,二来,他心肠比较软,到底年纪还太轻,只要千凰使些手段,他很容易妥协。 不是说凤铮对千凰不好,反之,没人比他对千凰更好,因为他的爱已经趋向于理智化,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习惯去考虑对方的利弊得失。所以,在小事上,他可以迁就千凰,涉及大事,只要对千凰有益,即使千凰不乐意,他也会固执己见。这一点,让千凰很无奈。 其实,她知道凤铮的用心良苦,凤铮之所以禁止她插手战争,一来因她和弑天积怨颇深,弑天狠辣奸猾,寻得破绽,一定会对她不利。二来,魔界还有个爻阳,若真的在战场上相见,彼此互为死敌,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结发夫君,届时,她又该如何之处?还是暂避锋芒,虽然等待过于心焦无力,也好比进退两难。 凤铮,帮她做了一个对她来说最好的决定,千凰却不想这样被动。 不管怎样,人生都是自己的,努力了才不会后悔,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她一定会内疚一生的。 面对千凰的质问,爻瑞很是为难,“娘,这事儿您还是去问父亲吧!” 他还是无法对千凰说谎,只能含糊其辞。 爻瑞的回避让千凰听出了一点儿端倪,不依不饶道:“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瑞儿,你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父亲的。我只是想知道,并没有别的意思,还是,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爻瑞终究叹了口气,“近日,魔界派遣几名大将袭击人间,造成修真界损失惨重,父亲将于十日后率领一只天兵队伍前往修真界除魔,务必除了那几个领兵魔将,壮我天威。” 爻瑞不知道千凰和凌尘他们的关系,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听在千凰耳里,确如晴天霹雳。 她开始担心凌尘和娃娃了,凤铮并不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关系,这要是真在战场上遇见了,双方一定会进行一场血拼。伤了任何一方,都是她不愿看见的。 还有爻阳,若是他不肯就范,凤铮是否会处置他?爻阳又是否会对凤铮拔刀相向。 心里忐忑,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千凰决定走一趟人间。不过,必须秘密行事。 这十日,千凰一切如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凤铮见她突然不闻不问了,倒有些奇怪,不过,好不容易见她消停了,凤铮也不好触这个霉头,只当她想通了。毕竟,魔神大战在即,他作为主战神之一,相当忙碌。即使意识到一些异常,没出状况,他也实在是顾不上。 爻瑞见她没和父亲发生争执,心里松了口气,也不敢多嘴,省得父亲问起来,他还是撒不了谎,到时横生枝节。 千凰在心里数着日子,只等人间战场一开辟,便潜入人间,暗中观察战局,务必要保得凤铮,爻阳,凌尘还有娃娃他们的安全。 到了这一天,一身盔戎的凤铮显得器宇轩昂,有种亲近的气质在身上,更有一种不可撼动的威严。 临去前,凤铮在凤鸾殿与千凰告别,对于强制千凰待在天界,凤铮还是有些愧疚的。之前,千凰想一起去往人间,每每苦求无果,都会生好一会子闷气。这又哪里是他想要的,她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捆绑她的手脚。却不得不如此,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因为他全心全意为她。 凤铮抱住千凰,目光不舍,嗓音温和有力,“凰儿,你等我回来,一切都会结束,我只想你无忧无虑,并不想你以身犯险,希望你能理解我。就算不理解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你好好的。”说话间,他收紧了怀抱,垂眸咽进一声深沉的叹息。 千凰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搁在他的腰间,一点点收紧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微微叹息。 我理解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我的责任,不允许我置身事外,否则,失去了不该失去的,错过了本该拥有的,我会遗憾一辈子。 但是,我会努力保全自己,不会让你伤心难过 凤铮,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 虽说此次下界的主帅是凤铮,凤铮也将爻瑞带了下去,这却是一个做父亲的苦心,想在这场小范围的战争里好好锻炼一下年轻又缺乏经验的儿子,让他多一些实战经验,到时候魔神大战真正爆发,开辟仙魔两个大战场,爻瑞也能独当一面。 两人出发之后,千凰也悄悄溜出了凤鸾殿。 因着大战在即,天界警戒加强,各大出口都有天兵驻守。千凰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只有悄无声息地避过天兵,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以她的修为,轻易躲过了十几个天兵的耳目,只要出最后一层防护,便能顺利离开天界。 也就是在这最后一枚环节,出了点儿意外,确切来说,是碰见了一个意外之人,还是老熟人。 黑发黑眸的俊美男子似乎长了一张天生冷漠的颜,面对天兵,不苟颜色,冰冷得如同万古寒冰。但是,但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一处,微微动容的眉宇,竟似寒冰邂逅了暖阳,融冰化水,温暖如春,就是这一瞬间的动容,竟让千凰有些看呆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流殃! 反应过来,千凰暗暗拍了自己一脑门子,虽说她此刻正是隐身状态,使用的还是高级隐身术,那仅仅是针对普通天兵。至于流殃这么个与她同级别,乃至于在修为上更上一层的上神,千凰可没这么大把握能够瞒天过海,更改更加小心才是,居然还犯花痴了。 凤铮做事一向严谨,往往能考虑到常人所想不到的层面上去,流殃负责天界防卫,凤铮肯定事先跟他打好招呼。流殃一为晚辈,二为下属,保不准会听凤铮这个长辈的话。凤铮这样做说到底也是为了她好,流殃既然心里有她,势必会跟凤铮站在同一战线,阻止自己以身犯险。 那自己,岂不是惨了! 尽管周身有云朵遮掩,身上又有隐身术藏身,但见流殃那双利目若有似无地扫过这里,千凰就心里直突突。事到如今,也只有祈求他没发现自己了! 这时,流殃做出了一件令她惊讶的事情,只见他转过身,对不远处的守卫天兵道:“东边有些异常气息,你们去巡视一番,这里有我就行了!” 天兵们不敢违抗流殃,更不敢心生质疑,很快便离开了。 千凰窥见这一幕,表示很疑惑,按理说,以流殃的性子,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应该自己去查探啊,犯不着将这些天兵支过去,难道……一个想法在心底形成,千凰就有些紧张。 这时,流殃的举动也印证了她的想法,只见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微微转了过来,视线准确地望住千凰所在,嗓音轻若呢喃,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宠溺,“人都走了,出来吧!” 千凰挫败地低下了头,显出了身形,已经被暴露了,藏也藏不住了。 见千凰显身,流殃一点也不惊讶,显然早就发现她了,此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目光,复杂中带着点点温柔,让千凰有些不敢直视,只低着头,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低低唤了一声,“流殃!” 上次一别,两人已经许久未见,千凰刻意躲着他,流殃也没有主动来寻过她。两个人,同处一片天域,偏生咫尺天涯,难以交集。 她知道他的脾气,心里有她,绝不会胡搅蛮缠,更因为,他的爱深沉无私,不尖锐,也不具侵略性。这个男人,看起来冷漠,其实,心很软,尤其是,对她。 千凰并非对他不闻不问,也会暗地里留意他的事情,知道他和煌诛有些芥蒂,不过,流殃似乎已经想通了,并未和他的父君发生争执,只是父子之间的来往,似乎更少了。见了面,往往只谈公事,几乎没什么正常交流,光看表面,似乎和上下属没什么区别。这让千凰有些隐隐的心痛,因为,有时候她看流殃,总觉得他特别孤独。 流殃低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是要下界么?” 心思被看穿,千凰只得点了点头, “凤铮不想让你介入其中。”平铺直叙的语气,偏生有些语重心长。 千凰就巴巴地看着流殃,样子有些可怜。 流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究叹了口气,“有时间,记得把你的储物戒指找回来,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说罢,流殃转过身,背对着千凰,修长挺拔的背影,偏生透出几许沧桑来。 千凰知他是放行,心里反而有些沉重,她何尝不是利用了流殃对她有情。说实话,对于流殃的情,千凰十分感动,流殃也是个值得珍惜的好男人。但是,她心里有个包袱,一直无法放下,那便是对于凤铮的情,凤铮的愧。主要还是怕凤铮难过,若能得他首肯,她也许,会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不过,对于流殃所说的储物戒指,千凰倒是挺疑惑的。她记得,那次在塔里流殃也说起过这个戒指,貌似是他送给她的。 千凰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流殃?那是个什么样的戒指?” 流淌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是个很普通的储物戒指,不过,你可能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进去。” “是什么东西?” 流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得问你自己了,不过,你也许忘记了。等你真正想起来的那天,就全明白了。我现在只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将来后悔。” 闻言,千凰皱眉,她压根不记得戒指的事情,也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更不知道是怎么把它弄丢的。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流殃所说,等到想起来的那天,才能知道它的下落。 不过,这段记忆,也是她目前正在抗拒的,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弥补了记忆缺口。所以,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这个程度,更多的却被她深埋在心底。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她已经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来处理。与其想起来徒增烦恼,倒不如暂时将它压下来。等魔神大战平息之后,再做仔细处理。 最终,千凰只道了一声“谢”,辞别了流殃,便下界了。 人间,修真界一处深山之中,黑雾密布,数不清的帐篷扎根其中,隐隐传来几声兽吼,有别于一般野兽,隐隐带着一股凶戾之气。 不停有身穿黑甲的卫兵在军营中来回行走,他们个个高大威猛,满面凶煞,周身隐隐缭绕着一股黑气。这营寨,却是隐匿在修真界的魔族军营。 而在一处帐篷之外,正有两个魔兵低声交谈着什么。 一个道:“这么漂亮的小妞儿,放着不碰,是不是太可惜了!” 另一个嗤之以鼻,“你懂什么,正因为她漂亮,咱们更应该将她留给上头!” “哪个上头?” “笨,自然是我们的少主,爻阳殿下啊!” “咱殿下不是不近女色么?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没听他睡过哪个女人,纳过一个妾室。” “唉,你听谁胡说八道呢,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不近女色的,咱们的魔神大人,要是不近女色,能生出咱们殿下来?所以,不是殿下不近女色,而是晏大小姐把他看得太严实,殿下没机会近女色。 据说殿下周围三米以内的雌性生物都被晏大小姐扫除了,殿下每天能近的女色也就只有晏大小姐。不过,以晏大小姐这么个**法,就算长得再漂亮,也没几个男人受得了,忒霸道了!听说殿下这次出来,就是被晏大小姐缠烦了,想出来透透气,摆脱我们魔界第一魔女的掌控。”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啊,殿下没机会沾荤,咱们送个这样的上去,才更容易逃的殿下的欢心,到时候,你我就不止是守营的小兵,而是前锋小将领之类的。” “只是,这要是被晏大小姐发现了该怎么办,她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以往那些想勾引殿下的宫婢,不是被她打死,就是直接喂了魔兽了,手段太残忍了,我害怕呀!” “瞧你那孬样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要是讨好了殿下,有殿下罩着咱,还用怕那小泼妇?” “说的是啊!” …… 而在帐篷里,一个白衣女子正被五花大绑地坐在床上,端看脸,倒是貌美如花,气质也上佳,只是此刻听见两人谈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恼怒和惶恐。此人,却是灵山剑派的沐萍儿。 不久前,冷非烟,顾清河,玄虚三个重量级真传弟子率领本门一些优秀的内门弟子,代表师门前往福缘山,和其他修真大派会和,一起对抗那些潜入人间的魔界大军。 灵山剑派这三个投石问路的真传弟子又分为三个小队,跟其他门派一起,分头打探魔军的落脚点。他们也担心将全部战斗力集中在一处,若是魔军太过厉害,容易全军覆灭。沐萍儿便是跟着冷非烟这一队的,不知道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正巧碰到一队强悍的魔军,将他们这些人以及一起来的其他修真门派的弟子,打得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几个便如沐萍儿这样的,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被抓进来魔军的营地,其下场,也是逃不了被蹂躏致死的命运。 毕竟,魔军的强悍狠辣是出了名的,他们没什么感情,有的是掠夺和屠杀。 冷非烟是跑了,但她沐萍儿,很不幸地落入了魔军手里,当她看见自己的同伴都被魔君们肆意凌辱的时候,她简直吓得浑身瘫软。不过,见抓自己的两个人没动自己,又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日在他们手里,她便时刻提着心,吊着胆儿。 跟沐萍儿一起被抓来的十几个女子,能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的,也只有沐萍儿一人。这还要得益于她漂亮的容貌,在这些女子中是一等一的,抓人正是这两个守营的魔兵。按规矩,谁抓到,谁享用,不要了再给别人。只是,这两人见沐萍儿姿色上乘,又对自己的职位十分不满,便打起了魔界少君的注意。企图用美色给这个年轻的殿下灌点儿**汤,好提拔他们一下。 沐萍儿之前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眼下,听了他们的谈话,也知道他们要将自己献给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人似乎还是魔军少君。这让沐萍儿有些惊讶,按理说,这么高层的人物,他们这些人是很难接触的,可是,她却有幸遇见了,而且,按他们的说法,两个人,似乎还会…… 沐萍儿觉得有些羞恼,还有一种恐惧,这底下的魔兵便这样残忍嗜杀,那个魔界少君只怕是个更加凶残的大魔头,不然,何以纵容这些魔兵大四屠杀人界的修真者。那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人发指。 此时的沐萍儿,很是挣扎,她若是把握得好,这便是个活命的机会。这样一来,她就要牺牲自己的清白,非但如此,一旦东窗事发,还会为人所不耻。再说了,她也不晓得那个魔界少君是个怎样的人物,万一是个青面獠牙的暴虐之徒,自己这幅娇柔的身子,落入她的魔掌,少不得也要去半条命。更坏的情况,若自己伺候不好,他恼怒之下,也可能杀自己泄愤,这帮凶残的魔鬼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思来想去,沐萍儿终究想博一把,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光阴,还有美好的日子没有来得及享受,怎么能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在这里,真是太不值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活着出去。 魔界少君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被她沐萍儿迷倒的男人还少了?听说对方还是个雏儿,只要她使些手段,对方还不得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再说了,日后东窗事发,大不了自己再装个可怜,就说是被强迫的,对方是魔界少主,手握滔天权柄,拥有滔天法力,自己不过是人间一个修真门派的小弟子,他若是心存歹念,自己哪里反抗得了。魔界中人,本就为三界不耻,且修真界与魔界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到时候,自己得以解困,大不了把黑锅全往那小魔头身上扣,这些修真大派没理由信一个魔头而不信自己。 想通了,沐萍儿觉得这真是个万全之策,要她被一群粗暴恶心的魔族蹂躏致死,还不如伺候好一个男人,没准还能一步登天,享受着堪比上宾的待遇。到时候,再将这两个抓自己入虎口的小杂粹碎尸万段。 唯一可惜的还是自己的清白之身,罢了,罢了,就当被狗咬了。说不定,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此事还没人知晓呢!届时,自己仍旧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小仙子。 这时,在营地的外头,一道敏捷的身影正乘着夜风迅速地靠近目的地,不消片刻,达到营地外头,那道黑影微微一顿,又化作一缕诡异的烟气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暗处溜了进去。那些巡逻的魔兵完全没有发现,可见此人隐遁功夫之高,远超这群精挑细选的魔兵卫。 那两个守营兵卫商量好了对策,便去打听爻阳的行踪,好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沐萍儿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此刻到有些怕夜长梦多。毕竟,这可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一不小心,自己可就不得好死了。 好不容易,这两人打听出了那个少主的下落,知道那人刚刚巡视完毕,正在帐篷休息。两个魔兵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准备将沐萍儿送过去。 见两个魔兵掀开帘子,朝自己一步步走来,沐萍儿面露警惕,故作惶恐道:“你们想做什么?” 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也做好了充分准备,事到临头,还是有必要装装样子,免得让他们起疑。 两个魔兵见她这样,还以为她真害怕,面面相觑,一个走上前来,笑的好生和气,“小美人,你不要害怕,我们哥俩儿是来帮你的,不是来害你的。” 沐萍儿佯装诧异,面露疑惑,“帮我?难不成你们还能放了我不成。” 一个魔卫面露尴尬,“你也是一路被我们抓过来的,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进了我们魔营的修道人,只有竖着进来,要出去,那就只有横着出了!你人在里头,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些跟你一起被抓紧来的小妞儿是什么下场。告诉你,几个时辰前,外面的那些帐篷里,都有一个小女子的,魔卫们排着队儿进,排着队出儿。 那声儿叫的,那叫一个凄惨,你当时在这里头,听着就不害怕?不过,现在么,那声儿可是消停了,我估摸着是没气儿了。可那些魔卫们,还在一个个往里进,又接着往里出,没办法,军营里头缺女人,不过,最主要的是,那些修真大派的小娘们自诩三贞九烈的,干的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尽管知道对方想吓唬自己,沐萍儿还是被魔卫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真话。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牺牲,也是在知道了那些人的下场之后,权衡利弊决定的。 “你要怎么帮我?我又要做些什么?”沐萍儿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倒不是装出来的,想起那些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女孩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死前备受凌辱,死后也不得解脱,她心里顿生一股寒意。 那魔族见目的达到,不由得发出一阵笑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我们兄弟抓了你,以你的姿色,无疑是众人垂涎的对象。不过,这样一来,你的下场只怕比你的那些女人好不了多少。我们哥俩个怜香惜玉,不想你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正巧了,我们的少君大人是个没开过荤的,你这么个冰清玉洁的小美人,配我们殿下也不辱没了。” 沐萍儿表面犹豫,心理却嗤之以鼻,我配你们殿下不辱没,你们殿下配的起我沐萍儿么,我可是修真界新一代的四美女之一,若你们殿下长得歪瓜裂枣,又残暴冷血,在平时,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那魔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嘿嘿一笑,道:“小娘们,你别以为咱殿下威武,就是个老大粗了,告诉你,我们殿下可不是我们这群粗鄙的魔卫可比的?我们殿下,论地位,可是堂堂的魔界少主,我们伟大的魔神大人的唯一的儿子,就是我们魔界第二把交椅,其地位比魔王大人还要高上一等。论长相,风流倜傥,俊美无俦,那可是风靡万千魔族少女的绝代人物,你能遇上他,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若非晏大小姐不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沾我家殿下呢! 时间有限,废话也不多说了,总之,你要是将他伺候好了,那可就是一步登天,别说保命,瞬间就能从奴隶翻身做主人,要什么,也有什么,风光无限呐!当然了,我们兄弟送你这天大的人情,没有好处,也说不过去,到时候,就得托你的福。你若得了势,还请在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若是不愿意,咱也拿你没办法,到底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只要你别吹枕边风黑我们兄弟就行。否则,你堂堂大门派教出来的正派弟子,尽做些损人勾当,也比我们魔族高尚不了多少。” 不得不说,这魔卫的嘴皮子真是厉害,这番话说出来,沐萍儿还真有些不好下黑手,否则,她成什么人了。不过,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取得那个殿下的喜爱,脱身要紧。 当下,沐萍儿佯装考虑,良久才不甘不愿地点了一下头,故作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那两个魔族见她同意,都喜不自禁,一人望了望沐萍儿身上的绳索,道:“为了保险起见,这绳索就暂不解开了,待见了殿下,他若是满意,自会好好招待你的。眼下,就请多多得罪了!” 沐萍儿虽心里不愉,却没多说什么,两人便带着沐萍儿出了帐子。 此时,已到深夜,不少魔族都歇息了,倒也方便了两人行事,不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沐萍儿转移地点,不免惹人生疑。别的魔卫本就对两人私藏沐萍儿心生不满,但是,规矩在前,谁先擒住谁先享,享用完了再给别人。他们也不敢明抢,否则,捅到上面,谁也讨不了好。在魔界,自然是比斗决定归属权。但这是在战争期,要保密军事基地,就需要有严谨的军事纪律。 万事俱备,凡事,总有个意外,几人鬼鬼祟祟地,好不容易才接近了爻阳的营帐,迎面忽然吹来一阵阴煞之风。 三人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直凉到了骨头里,便发现身体不能动了,接着,眼前一阵晕眩,再回过神来,却是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得那两个魔卫唉哟叫疼。 沐萍儿也禁不住轻呼出声,一抬眼,便见一道绯色的身影立在眼前。 那是一道女子的背影,身姿窈窕,一袭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衬着张扬如血的红衣,别有一种旖旎的美感,不过,她双手负背,五指微张,指间寒芒隐现,却让沐萍儿从中嗅出点点威煞之气。 沐萍儿心中一凛,再看周围,烛火摇曳,布白如洗,分明是帐篷之内,不过,却不是先前被关的帐篷,而是别地。沐萍儿心中转了几转,也猜不出此女的来历。 反倒是那两个魔卫,见到此女,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却是当头跪下,诚惶诚恐,“小的不知晏大小姐驾临,请小姐赎罪!” 沐萍儿微惊,这就是方才他们所说的,那个晏大小姐?看来地位不低,不过,再高也高不过那个魔界少主吧? 顶上传来一声冷哼,绯衣女子缓缓回头,露出一张精致俏丽的脸庞,秀眉斜飞入鬓,一双红瞳媚中带煞,鼻梁秀挺,嘴唇不点而朱,好一个火辣娇艳的小美人。 “恕罪?恕什么罪?三个半夜鬼鬼祟祟,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晏蓉秀眉半竖,眼眸半眯,居高临下地盯住几人,无形中施放的压力,竟压得人抬不起头来。视线移到沐萍儿身上,晏蓉眼神一利,“修道之人!你们别不是想私放逃犯吧?” 这罪名可就大了,一旦定罪,那可是死罪,两个魔卫吓得立即在地上直磕头,嗓音都颤抖了,“启禀大小姐,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放逃犯呐!” “那你们是想要做什么?” “我们,我们——”两个魔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的挠心挖肺的。 晏蓉又道:“别想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样,否则,本小姐有的是手段让你们说出来。到时候,我叫你们生不如死。”说到最后,晏蓉目露凶光,一脸的狠劲。 闻言,两个魔卫吓得脸色死白。 要说到心狠手辣,晏蓉可说是不逞多让,别人是无意残忍,她是有意残忍,一个不爽利,常常拿身边的人出气。尤其事关爻阳少主,胆敢靠近他的女子,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律杀无赦。导致了爻阳十米之内,雌性生物绝迹。 主要还是因为爻阳知道晏蓉的扫荡行为,却不作任何表态,既不训斥晏蓉,也不维护身边的侍女,好似事不相关。久而久之,晏蓉越发嚣张,那些个宫婢也知道爻阳不会维护自己,加上晏蓉手段残忍,为了保命,只得远离这位惊才绝艳,又俊美无俦的少主殿下。 如今的晏蓉,在外貌上也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法力大大见长,于此见长的还有她日胜一日的气势乃至于言出必行的魄力。这却是得益于弑天的器重,给了她足够的资本。弑天十分宠爱爻阳,对他的要求,几乎是百依百顺,不知道是否因为爻阳对晏蓉的纵容,弑天十分看重晏蓉。这种看重,显然是在爻阳出现之后,弑天甚至让她做了魅城的代理城主。只等她在神魔大战立下战功,就能升为正式城主。届时,魅城只怕不只是易主,更要正名了。 两个魔兵也是被晏蓉吓住了,那个一直不说话,又胆小怕事的魔兵,立即把什么都招了,“大小姐饶命,小的只是见这小妞儿长的漂亮,欲将她献给殿下,好讨个赏赐,请大小姐饶命。” 也不怪这魔兵骨头软,实在是晏蓉的手段摆在那里,又有着一双火眼金睛,能在她手下瞒天过海的小喽啰,实在是少之又少。何况,他们还是最底下的魔兵,畏惧强者的心理让他们更容易屈服。 另一个魔兵见他招了,也只得挫败地点了头,诚惶诚恐道:“大小姐,小的们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大小姐的忌讳,请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们这一次吧!” 闻言,晏蓉瞬间火冒三丈,玉掌一挥,两个魔兵纷纷倒在地上哀号不止。再看时,这两人右臂处被人齐齐切断,鲜血不断从伤口中喷薄而出,在地上溅出一道长长的血迹。两条断臂掉在地上,从切口处依稀可见被砍断的森森白骨以及脂肪血肉,十分可怖。 沐萍儿看的直犯恶心,当场干呕起来。 她这一动作不要紧,瞬间转移了晏蓉的注意力。 感觉到某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沐萍儿顿时心中一寒,抬头便迎上了一双冰冷的红色双目,正待说些什么,便感觉脸上一阵**的疼痛,刚刚直起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沐萍儿抬起头,便见晏蓉正嘲讽地盯着自己,语露杀意,“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勾引爻阳。”说话间,晏蓉走上前来,一把捏住沐萍儿的下巴,“你以为,凭你这样的姿色就能引起他的注意吗?你该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话未说完,晏蓉手指一动,沐萍儿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比方才的还要痛上十倍,让他恨不能用双手去抓挠,以减小这种疼痛。无奈双手被绑住,沐萍儿只得低下头,便见不断有鲜血从脸上淌下来,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沐萍儿有些怔愣,顶上又想起某人恶魔般的嗓音,“本小姐的火焰残掌,留给你做个纪念,你这脸,一辈子都别想好了。”说罢,一阵张狂的长笑。 沐萍儿第一反应就是她毁容了,倒在地上的她无法直立,只能死死地盯住晏蓉,心里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最引以为傲的容貌被她毁去,就算再次回到门派,自己也将丧失修真界四小美女的资格,届时,不知有多少人会取笑自己。 “怎么,你对本小姐的处置不满?”晏蓉低下身,一把抓住沐萍儿的头发,恶意地拉扯,成功地看见沐萍儿吃疼的表情,她才满意地笑了。 事到如今,沐萍儿也顾不得什么仙子风度,破口骂道:“你这个疯子,快放了我!” “疯子?”晏蓉冷哼,眼里带着一股疯狂,“我就叫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疯子!”说罢,晏蓉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帐篷里一路扯了出来。 沐萍儿无法反抗,只能忍受着身体被拖拽的疼痛,原本一身洁白的衣裙早已沾满了泥灰,有多处被沙石划破,头发早已不成型,大半截被晏蓉攥在手上,一张脸孔因疼痛扭曲,扯动那几条蜈蚣般的伤口,面色分外狰狞。 路上,不时有巡视的魔兵,见此情景,都大吃一惊,不是为沐萍儿的狼狈,而是为着晏蓉的到来,心道这位大小姐为了追那位殿下,还真是阴魂不散。同时,看向沐萍儿的眼里就有些幸灾乐祸,能被晏大小姐如此“招待”,少不得是打了那位殿下的注意,以晏蓉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 只见晏蓉将她拖到一处帐篷前,也不管里面睡了谁,直接将沐萍儿扔了进去。 沐萍儿只觉得身体在腾空之后,便重重落了下了,料想的疼痛并未到来,她落到了一个略微柔软的物体之上,但是,看清底下是什么人,沐萍儿脸色大变。 她压住的正是一个魔兵,或者说,那魔兵意识到有物体落下,敏捷地将她接住了,也许是睡觉的缘故,这魔兵赤膊着上身,只在下面穿了裤衩,一双坚实的手臂,紧紧地抱住沐萍儿的身体。此刻,两人紧密接触,大眼瞪着小眼,彼此都很惊讶。 另有三个同在帐篷里睡觉的魔兵看到这种情况,也纷纷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显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这时,晏蓉掀开帐篷,大步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沐萍儿身上,冷冷一笑道:“兄弟们守卫魔族幸苦了,这个妞儿就赏给你们了,用完了,记得与其他兄弟分享一下,不用留活口了!” 一句话,直接定了沐萍儿的死罪。 闻言,沐萍儿瞬间面色惨白。 “多谢晏大小姐!”那几个魔兵却是狂喜,望向沐萍儿的眼里,满是。 军营里魔军众多,总共就抓了那么十几个女人,未免有分配不均的情况,这几个魔兵便是属于此类。本就为此感到灰心失落,此刻听说晏蓉要将这女子赐给他们,瞬间高兴坏了。虽说沐萍儿被毁容了,身段却很不错。脸蛋漂不漂亮,脱光了衣服还不是一样,何况,对于这些修道女子,他们享受的本就是征服的快感。 沐萍儿身子一颤,眼里满是惊惧,就感到有一双粗糙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身体,沐萍儿一声尖叫,就想逃脱,却被人反手一捞,牢牢压在了床上。 晏蓉豪气地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得了晏蓉首肯,几个魔兵便争先恐后地扑向沐萍儿,那个压住沐萍儿的魔兵为了方便行事,一把扯开了捆绑沐萍儿的绳索。 沐萍儿使劲了力气挣扎,还是无法逃脱几双粗壮的魔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被这些魔兵撕碎…… 走出帐篷的晏蓉,听见身后传来的凄惨叫声,先前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 她狠吗?她只觉得她不够狠,不然,怎么还有人再敢打他的主意,只要是她晏蓉看上的男人,这辈子便只能有她一个女人,任何胆敢将主意打到他身上的人,都不得好死。 回首这段感情,晏蓉也很感慨,除了父亲和主上,她很少将他人放在心上,偏偏,这个倔强隐忍又冷酷的少年却注入了她的心,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其实,一开始只是因好奇而衍生的一种兴趣,越接近他,便觉得这个少年怎么如此优秀,连缺点都这么可爱。 他出类拔萃的不仅是他那在魔界几乎所向无敌的俊美容貌,还有他过人的天分,比任何人都要坚韧的性格,即使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依旧可以不眠不休的修炼。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总是采取一些近乎自虐的方式,疯狂提升自己的实力,如此极端偏激,却又如此深入人心,让她深深为之着迷。 他为人冷酷,几乎不与人交谈,偏偏吸引住了她的视线,一念成魔,她已为他入了魔障。合该是命里的劫数,她躲不开,逃不掉,只能在此间越陷越深,直无可自拔的地步,她依旧不悔。别人只道她心胸狭隘,又心狠手辣,你当她想要这样的恶名声?随着年龄的长大,她早已学会辩明是非,她不伤自己人,但是,对于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她就是无法宽宏大量,手下留情。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对于爱情,依旧适用。她不会允许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进入他的视野,引起他的注意,为此,她宁可扮演一个狠角色,也要杜绝一切失去他的可能。 也许,是他的冷漠让她没有安全感,别人只道她缠他甚紧,却不知道,即使两人朝夕相处,他也没有正眼瞧过她一回。你从他眼前走过,或者在他身旁说话,他闭目调息,可以视你如无物。你想强行引起他的注意,他法力强胜与你,一道保护屏障便可以将你隔离在外。 他就像是一团棉花,你灌满了力气打上去,他依旧不痛不痒,留给你的只有无力和徒劳的绝望。 偏生,她明目张胆地铲除他身边的花花草草,极尽手段地杀鸡儆猴,他却一声指责都没有,这又让她窃喜欢心。他是不是默认了她的行为,或者说,比起其他女子,自己在他心里最重要,所以,他才纵容她如此嚣张。 爱情,真是一项奇妙的东西,能使曾经高傲的人低下头颅,为此欢喜为此忧…… 晏蓉抬头,只见不远处灯火阑珊之中,灰白色的帐篷在烛火的映衬下犹如一个硕大的厚灯笼,无端显出几分温暖来,不禁让晏蓉弯了弯嘴角。 那是爻阳的帐篷,此刻已到深夜,正是军营里最安静的时刻,他一定在帐内休息。 久别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来,想要即将要见到心上人,晏蓉心里制不住地欢喜。 低头整了整衣裳,确定没留下什么血迹之类,这才抬步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帐篷外被人布了一层无形结界。爻阳修炼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布结界便是一种防干扰的手段,识趣的都会离开或者等候,不识趣的。怪不得营长周围寂静如死,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他了!晏蓉叹了口气,转念一想,爻阳此行是来开辟人间战场的,诸多事情,未免照顾不到的地方,自己何不为他排忧解难。等他醒来了,知道自己为他所作所为,虽不一定会欢喜,至少,不会怪自己擅自前来! 想到此,晏蓉便转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帐篷,那是爻阳几个副将的所在。 晏蓉在魔界有一定地位,虽说此次并非是她领兵,却可以行驶一定权利。从几个副将口里,她知道不久前,魔军分队突袭了一支修道者的队伍,歼灭了大部分敌人,仍旧有小部分逃脱,那些人很可能蛰伏在附近,也是一项隐患。 追踪是她所长,晏蓉便决定替他解决这个隐患,当下便选拔了几十个魔力雄浑的魔兵卫,开始了缜密的搜索行动…… 而在另一处,千凰下界之后,落在了一处丛林之中。放出一缕神识查探四周,千凰发现不远处有陌生人的气息,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被人发现,故而布下了隐藏结界。只是,这种程度的结界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只要再走近一点,便能知道藏匿在附近的,究竟是是敌是友。 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千凰收起了身上的仙气,长袖一挥,身上泛出一圈银光,等光芒散去时,原本的银发银眸已经变作了黑发黑眸,那身张扬的白色仙衣也变作了普通的裙装。虽如此,一身白衣,黑发垂地,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还是让她如同一个生长于山野中的精灵,分外不食人间烟火。 转身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异样,千凰这才接近目的地。 这是一处山岩群,转了半圈,千凰便发现了一处天然岩洞,不过,洞口处被人布了结界,寻常人从外面只能看到一处山石壁,这在修真门派,算得上是一种比较高级的障眼法。在千凰眼里,也就是小菜一碟。使用火眼金睛目,一眼便看穿了结界,只见里面是个十分宽敞的岩洞,足可容纳上百人。 不过,此刻,里面却只有十来人。似乎都受了伤,都在调息打坐,有一部分人受伤特别严重,根本无法自主疗伤,得依靠别人灌输功力,以此维护即将溃散的元神。有的干脆直接躺倒,不醒人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总的来说,这支绞魔队伍损失惨重,也许,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厮杀,这批人,都是魔口逃生出来的。 是修道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如果是魔族,又没有利害角色,千凰也不介意解决一下,若是遇到魔将,她便要暂避锋芒,以免将事情闹大,暴露自己的行踪。但是,这伙人是修道的,那便是自己的同盟,同盟受难,她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想到此,千凰径直走到门口,灌注法力的声音便传了进去,“里面的道友,烦请开一下结界。” 透过结界,千凰可以看到里面的众人听到声音,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很快便警戒起来,想来,他们没想到藏身此处还有人会发现他们的行踪,更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了他们。而千凰的只言片语,也并未取得他们的信任,从他们备战的状态可以看出,只要一言不合,他们随时准备出手,一起灭了这位敌友未明的造访者。毕竟,他们不久前才遭受魔军的重创,再也经不起新一轮的攻击,他们必须杜绝暴露行踪的可能。 短暂的寂静过后,千凰看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女子,让千凰惊讶的是,人间居然也有长的这么美丽的女子,其气质风度,比起天界的那些女仙,也是不逞多让。只是,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千凰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奇怪的是,这女子虽然浑身涤荡着一股浩然真气,看在她眼里,总有些面目可憎。 千凰为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疑惑,晃了晃头,终究没有多想。 只见女子望着洞外的方向,嗓音动听,此刻却莫名有些冷然,“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闯我洞府?” 千凰早已想好了托词,此刻脱口便道:“我是个修道之人,不久前,遭受魔军的攻击,和师父失散了,寻到附近,感应到道家真气,知道是同道之人,便前来叨扰。” 洞内众人面面相觑,一个青年走到那白衣女子身旁,低声询问道:“非烟,不如你我二人出去看看,若真是同道之人,咱们将人拒之门外,也不是太好。若是魔界的奸细,也好给众人报信,合众人之力联合铲除了,也免得她通风报信。” 冷非烟稍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两人便从结界中走了出来。 一出结界,豁然开朗,两人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洞前的白衣女子,看外貌十五六岁,身量苗条,乌云般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容貌却是极美。整个人端的是秀丽绝俗,但你仔细看那双眼睛,眼尾上挑,天生一双桃花目,眼尾似染了两片胭脂,看人时,分外勾魂夺魄。此刻迎风而立,尤显风姿绰约。 冷非烟第一眼看到千凰,心里便是一颤,是震惊,更是防备。 因为,眼前的女子让她想到的一个人。 其实,单论外貌,眼前这个女子比那人漂亮多了,只是,那双眼睛,这般神态,简直与那人如出一辙。在修真界中,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十分容易,难的是改变气质。所以,许多人不凭外貌断人,而是从气质和气息,也是这个道理。如今,眼前的女子让她和当初那个黄毛丫头重叠了。 当初,千凰下落不明,她本就有些可惜,没有趁此机会将她抹杀。时隔这么久,玄霄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若是千凰再出现,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一定会功亏一篑。届时,自己仍旧一点机会也没有,反倒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玄霄再度毁在这个小妖女手里。 所以,如果眼前人真的是那个人,她务必在玄霄发现她之前,想方设法将她除掉。如此,她的世界才能安宁,玄霄才能安好。 但是,与冷非烟前来的另一个青年,可不是这般心思。 本以为冷非烟已经够美丽了,他还爱慕过她,但冷非烟心仪玄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被冷非烟拒绝过一次,也不好再死缠烂打。只是每每看到冷非烟,心里有些可惜,为了体现君子风度,还会帮衬一二,就如现在。 没想,今日见到的女子竟比冷非烟还要美丽,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偏生又有一种狐媚般的诱惑,看你一眼,能让你全身的骨头都软了,简直就是全天下男人的克星。 男人总是容易以外貌定位,尤其是还没深刻体验过爱情的男人,见了这样漂亮的女人,便容易动心。这男子就属于此类,此刻一双眼睛牢牢黏在千凰身上,险些忘了身边还有个冷非烟。以往,他都是让冷非烟先开口,如今,自己却独自撇下冷非烟,径直走上前来,对千凰颇有礼貌地作了一个揖,做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笑容,道:“在下混元派真传弟子穆道一,敢问姑娘芳名?” 对于男子的热情,千凰微微一笑,心天界下来诸多神仙,听到自己的名字,保不准有啥想法,若给捅到凤铮哪里,可就糟糕了!倒不如起个假名,起什么名儿呢? 千凰灵机一动,忽然说道:“我姓凤,单名一个凰字!” 凤铮的姓,自己的名儿,妇随夫姓,怎么听怎么顺耳呀! 千凰一边想着,一边窃笑,也不管对面的男子望着自己一张笑靥,已经成花痴状了,直到千凰被看得有些受不了,这才故作天真地开口,“道友,我脸上有什么吗?” 心里却道,美貌就是好用,关键时刻,能省多少口舌呀! “没没没!”男子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涨红,心里却道,面对冷非烟时,自己都没有这般失态呢,看来,自己真的是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了,看她年纪尚幼,又如此率真可爱,一定还未曾许配过人家,自己得加把劲才行啊!想了想,又道:“都是同道中人,相遇便是缘分,你叫我道一就好了!” 时到今日,对于错过冷非烟,他已经一点遗憾都没有了,反倒觉得,自己当初这么执着于这段感情,有点可笑。以前看冷非烟,就跟看仙子似地,现在看来,也就那样,连眼前女子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呢!幸好放弃了,否则,今日遇到这仙子般的女子,可不就要遗憾终身了。 千凰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的冷非烟看着穆道一大献殷勤,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说,也是自己以前的爱慕者,现在自己还站在这儿,他就像没看到自己这个人似地,只顾涎着脸贴着别的女人,未免让她面子上过不去。这还是在外面,要是进的里面,大部分都是男弟子,自己的风光岂不是都要被她抢了去。 而且,千凰?凤凰?这女子连名字都和那小贱人这么像,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冷非烟心里更加怀疑了,不禁走近了,盯着她的脸,不冷不热道:“姑娘长得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好生相似。” 闻言,千凰一愣,随即笑道:“不知道我长的像谁?” 心道,自己的感应果真没错,她和这女人还真是两看两相厌啊! 冷非烟冷冷道:“一个被我派逐出师门的叛逆子弟!” 闻言,千凰的笑容消失了,转而认真地看向冷非烟,开口的话也硬气了不少,“那姑娘一定是认错人了,我自幼随师父在深山修行,并未入过修真大派,更不用说被人逐出师门了。天下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偶尔有一两个相似的,并不奇怪。” 一旁的穆道一赶紧开口,却是为这千凰说话,“是啊,冷师妹一定是认错人了,凤姑娘清丽绝俗,又率真可爱,哪里会是什么叛逆子弟,再说了,灵山剑派若真有这样的人物,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啊!还请冷师妹宽宏大量一些,免得被人说小家子气,丢了师门的脸。” 闻言,可把冷非烟气得,真想一巴掌将这个色令智昏的穆道一给打醒了。这小子之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如今,见了漂亮女人,将自己撂在一旁也就算了,如今,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帮着一个陌生人来数落自己。 之前还叫非烟非烟的叫,眼下便成了冷师妹,巴不得和自己撇清关系,以为自己稀罕他这个三心二意的臭男人么!什么叫自己应该宽宏大量,是暗指自己嫉妒这女人的美貌,容不下她么!真是岂有此理,她冷非烟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不管这女子是不是那人,就这三言两语挑拨人的本事,跟那人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贱人,只晓得狐媚男人,颠倒是非,找机会,真得给她点厉害瞧瞧,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廉耻。 千凰见冷非烟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也知道这女子因这男子的话嫉恨上了自己,之后少不得还会给自己小鞋穿,不过,她可不怕,有本事,打一场啊!看姑奶奶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千凰的个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死人! 反正现在还有点儿时间,姑奶奶就陪你玩玩,本来也不稀罕与你们同行,既然你这么不希望姑奶奶留下来,姑奶奶偏要留下来。说不定,还能以你们为诱饵,找到附近的魔军,揪出此次魔军的带头人。打定主意,千凰便转向穆道一,“道一,不知道你们这里谁能做主,我想与你们同行。” 听她熬同行,穆道一喜道:“我们本就是来自各大修真门派,无所谓谁做主,不过,目前这里就我和冷师门地位最高,既是同道中人,同行当然可以。”言下之意,只要他同意便可以了。 千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在外面说话,多少有些不方便,不如,进去洞府,免得被魔军发现了。” 穆道一点头,就要为千凰引路,“那我们便进去吧!” “等等!”谁知,冷非烟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两人的去路。 穆道一面露不悦,“冷师妹,你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真想被魔军发现,将我们一网打尽么?有事情进去再说。” 冷非烟瞪了一眼穆道一,后将目光转向千凰,满脸防备,“她来历不明,突然要加入我们,你就不觉得可疑吗?若是魔军的奸细,只怕,后患无穷!” 穆道一很不赞同,“凤姑娘一身正气,哪里像是魔军奸细,我看是冷师妹心胸狭隘,容人不下吧!”说罢,一声冷哼。 这句话真的把冷非烟彻底得罪了,不过,她也不好和穆道一这个同级别修为的人交手,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别到时候真把魔军引过来,大家都遭殃。穆道一不再理会冷非烟,领着千凰进去了。 千凰在进洞之前,回过头瞥了一眼冷非烟,唇瓣微勾,似笑非笑。 这一眼看在冷非烟眼里,无疑是最大的挑衅,当下,银牙一咬,满目冰冷。 当初既能收拾那个小贱人,今天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她,我都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虽然知道里面的情况,进来之后,千凰还是有些吃惊,他们受伤的情况比她想象还要严重得多,尤其是近距离观察,千凰发现,他们几乎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若是魔军来袭,根本无法全身而退,也只能逃几个活几个了。 幸好,他们遇上了她,关键时刻,倒是可以施以援手,至于那个冷非烟嘛…… 里面十几个修真者见穆道一领了个人进来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看清千凰的容颜,众人脸上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有一两个女弟子又羡又妒,其余的男弟子纷纷投以惊艳爱慕的目光。 冷非烟黑着一张脸跟在后头,进到洞内,见众人都惊艳地看着千凰,连自己进来了都不知道,心里顿时憋了一股气。要知道,不久之前,享受这种注目礼的可都是她,如今,这个狐媚子一来,大家连看都不看自己了。真是一群以貌取人的臭男人,不过,冷非烟想到自己爱的只有玄霄,认定的人也只有玄霄,心里又好受了一点儿。只要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别的男人,怎样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女人一起同行也好,等自己确定了她的身份,来个以绝后患,免得日后没处找人,又余下一个隐患。 “穆师兄,这位姑娘是谁?”一个身穿蓝灰色道袍的少年主动走上前来问话,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千凰,不过,当千凰的视线对过来时,他又略微羞涩地垂下了眼睛,想来也是刚出师门历练不久的,缺乏经验,倒没有这穆道一这般轻车熟路外加厚脸皮,却也有几分可爱。 想到此,千凰对他轻轻笑了一笑,少年刚刚抬起眼睛,见千凰对自己笑,顿时涨红了脸,眼里却漾出几许喜色。 周围的人因千凰的笑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少年的目光便多了一丝羡慕。 穆道一却微微皱了眉头,有些不大高兴,在他看来,这美人早就是他内定的了,将来也一定能成为他的人,岂是旁人能肖想的。而这个少年,正是他的同门师弟,且不说身份低了一级,横竖看,也就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能引起她的注意。 为了转移千凰的注意力,穆道一对千凰道:“凰儿,这里的人都是各大门派派来除魔的优秀弟子,不过,我们不久前才遭受魔军袭击,损失了不少弟子,逃脱的也就我们几人。待我们稍稍疗养之后,便各自回师门汇报情况,眼下,只怕还要待个两天。这是凤凰姑娘,也是我同道中人,与师门失散,机缘巧合之下,却寻到了我们,特来拜会。”最后一句话倒是向那些修真子弟介绍千凰的。 穆道一直接唤她的名,是想变相告诉其他男弟子,自己和她关系不一般,有点儿宣告所有权的意思。 千凰却皱了皱眉,熟人这样叫唤,千凰不反感,若是这等好色之徒,还是免了吧!不过,眼下也不好在这个点儿上较真,只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暂时和你们待在一处,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当然方便!”穆道一求之不得,当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介绍完毕,千凰便与众人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得顶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嗓音,“凤凰吗?” 千凰抬头,便见冷非烟在她身旁坐下,脸色冷冷地,带了点儿轻鄙之色。 千凰笑道:“冷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灵山剑派吗?”冷非烟单刀直入。 千凰摇头,“抱歉,我自幼随同师父生活在山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应该是修真界的大门派吧?”千凰是真的不知道,脸色略带疑惑和友好的表情,无懈可击。 冷非烟皱了皱眉,仍旧不肯死心,“那你知道灵山剑派有个玄霄吗?” 千凰一愣,玄霄?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玄霄是谁?” 这句话也问得真切,冷非烟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心里也犯了嘀咕,她看起来不像作假,否则,当初那般熟悉乃至于感情深厚之人,不可能再多年后听到他的消息,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就好似,真的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人了? “没什么!”冷非烟摇摇头,站起身,离去之前,又低头瞥了千凰一眼,“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不过,我警告你,虽然我们只有十几个人,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说罢,冷非烟转身走开了。 千凰望住她的背影,暗里哼了一声,若非耳目众多,只怕冷非烟早就对自己下手,装什么清高,也不过是假君子,真小人一个人。 冷非烟刚走,穆道一便凑了上来,一脸紧张地问道:“凰儿,冷师妹没为难你吧?”说话间,他可劲儿往千凰身边靠。 千凰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边说道:“她只是跟我打个招呼,没什么事的。” 穆道一叹了口气道:“凰儿,你别为她说话了,我都听见了,她不但怀疑你,还威胁你。想不到,冷师妹竟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千凰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道你都听见了还来问我作甚,这搭讪的技巧也太差了点儿吧!不过,人家冷非烟好歹是跟他并肩作战过的盟友,自己虽说是来搭个伙儿的,好歹是个外人,这穆道一怎么处处为自己说话,为此还将那冷非烟得罪了,还真是有意思。 千凰不说话,穆道一还道她默认了,又见她低眉垂首,别有一番风姿,穆道一越发怜惜她,不免自告奋勇道:“凰儿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千凰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谢穆师兄了!”见穆道一涎着脸笑,千凰又煞有介事地说道:“以后,你还是不要叫我凰儿了!”两个人又不熟,用得着叫那么亲热? 穆道一面色一僵,“为什么?” 千凰眼珠一转道:“跟我相熟的人都叫我凤儿,我想,穆师兄也可以这样叫!” 穆道一一喜,“那我便叫凤儿了,这名字真好听,你真如九天凤凰一样耀眼。” 千凰莞尔,说了这么多句废话,总算说了一句中听的。 夜晚,众人都休息了,原本闭目打坐的千凰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微皱的眉头,显得有些凝重。 方才,她察觉到一股陌生又侵略的气息,赶紧分出一缕神识查探,却见重重暗林之中,竟有几十个魔兵卫不断向他们搜索行进。 离千凰最近的穆道一第一时间察觉到千凰的异常,赶紧悄声靠了过来,低声问道:“凤儿,有什么事情吗?” 事实上,他在打坐之余,也分出一部分神识注意千凰,好在对方一有问题,自己能及时排忧解难,以便快些赢得美人心。 千凰暗地翻了个大白眼,这男人能不能干点儿正经事,尽把心思花在这些事儿上,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如此,千凰还是提醒道:“方才我放出神识查探,发现有人在靠近我们?” 闻言,穆道一问道:“什么人?” “离得太远,我不是很能确定,不过,似乎不像我们的人。”这句话却是有所保守。 闻言,穆道一这才凝重了脸色,赶紧分出一缕神识查探。 这时,那群魔兵已经靠的很近,即使是穆道一,也发现了端倪,而且,随着他们的迅速接近,穆道一终于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分明就是魔族。 见其他人还在调息打坐,全然不知危险已悄然降临,穆道一赶紧站起身体,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众人道:“大家赶快起来,有魔族正在接近我们。” 闻言,众人纷纷从打坐中回过神来,皆惊疑不定,却极有默契地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这时,冷非烟锐利的目光刷的一下扫了过来,人也在瞬间移到了千凰身前,冷声质问道:“你说,那些魔族是不是你引来的?” 千凰还没开口,穆道一首先为她抱不平,“冷师妹,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凤儿至始至终都和我们在一起。” 千凰心道,看样子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讨厌自己,为了除掉自己,还真是有缝就插针呐!好歹有个穆道一为自己说话,也省了自己诸多口舌,还可以气气这冷非烟,她暂且在一旁看好戏。 冷非烟见穆道一维护千凰,索性也跟穆道一杠上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暗地里通风报信?之前我们在这里藏得好好地,怎么她一来,我们就暴露了。” 此话一出,众人望向千凰的眼神不再那么和善,反倒多了几分怀疑和防备。毕竟,如今正是生死关头,保命要紧,千凰就算再美,若是魔界奸细,他们也必须除了这个祸害,免得身首异处。 “这只是巧合,你犯得将事情硬往凤儿身上推吗?再说了,方才正是凤儿发现了魔兵,这才告诉我的,如果她是魔族的奸细,干脆让魔兵无声无息地偷袭我们,犯得着告诉我们?”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做贼的喊抓贼!” 见穆道一和冷非烟杠上了,其余的人面面相觑,错愕中,更有些无措,毕竟,这两人在这里的地位都算高的,他们这些人,也不好管他人闲事,主要是,不好得罪人。 还是那个腼腆少年犹豫片刻,站了出来,小声道:“穆师兄,冷姑娘,你们别吵了,如今大敌当前,当务之急是联合对外,实在不宜起内讧啊!” 这少年声音虽小,却说中了众人的心思,一时间,众人也纷纷出来调停。 两人这才歇了嘴,不过,梁子也正式结下了。 穆道一这才走回千凰身边,信誓旦旦道:“凤儿,我说了会保护你,说到做到,别说现在只是一条疯狗乱咬人,就算那些魔兵来了,我也会拼死护你离开。” 话未说完,就听得旁的响起一声不屑地冷哼,是冷非烟。 冷非烟现在在心里已经将这个男人骂了千百遍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见色忘义,为了美色,连是非都不分了,而且,还指桑骂槐地说自己是疯狗,真是心胸狭隘的无耻之徒。 对于穆道一的大献殷勤,千凰只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视线在冷非烟身上停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等魔兵搜索到百米之外,这群道家子弟总算明白自己被锁定了,穆道一这时候倒是体现了领导风范,对大家高声说道:“诸位,如今魔军定然发现了我们,正在对我们实施封锁,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出去,还有一条活路。”想到此,穆道一叹了口气,又道:“如今的处境,大家也都清楚,绝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待会儿冲出去了,便各自奔散,能走几个是几个,逃出去的道友务必回师门报信,通报这里的情况。届时,师长们来此除魔,也算是为我们报了仇。” 话语一落,场内一片安静,这是个残忍的事实,因为处境堪忧,大家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顾他人,自当是强者活命,弱者丧命。不过,这总比全军覆灭的强,起码有人逃出去通风报信,免得让师门其他的子弟误入此间,遭受同样的惨状。更甚者,派出师门高手,才有可能将这些魔军斩杀在此。 正当众人打算出去之时,洞内又响起一声高昂清脆的嗓音,带着一种凌然正气,“诸位请稍等!” 众人闻声望去,才发现说话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千凰。 见众人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千凰只是报以淡定的微笑。 还是穆道一开口了,“凤儿,你有什么事吗?” 千凰望向众人,微扬的下巴自有一种迷人的自信,“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补充一句,来此的魔军共有二十五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魔将级别的高手隐在暗处,待会儿大家冲出去,只管逃命,那个高手便交由我来对付!”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眼里都写满了怀疑,且不说千凰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对方真的来了个魔将级别的高手,凭她也能拦得住?别不是托大吧! 穆道一不禁扯了扯千凰的衣袖道:“凰儿,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别逞能,这会害死你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千凰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大家觉得,怎样才不算逞能?”说话间,千凰抬起右臂,五指张开,便有一团银紫的法力光团在掌中酝酿壮大,周围萦绕的紫色便如一条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其散发出来的雄浑仙气让在场众人都忍不住浑身一震,纷纷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穆道一首先惊呼出声,“你不会是,是——”   正文 大结局(中)   穆道一首先惊呼出声,“你不会是,是——”   千凰五指一收,掌中的光团瞬间消失,扬眉一笑,“没错,我正是上面派来协助你们对抗魔族的,如果是二十几个魔族,倒也不怕,只是对方也有个厉害的高手,我只能暂时拖住她,争取让你们逃跑的机会。”   闻言,众人沉默,望向千凰的眼神却都由轻视变作了敬畏以及心安,毕竟,有这么个仙级的高手护着,他们逃跑的机会又能增加许多。   就连穆道一和冷非烟,看向千凰的眼神也都变了。   穆道一想不到千凰有这么高的身份,和自己简直是天差地别,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涩,如此一来,她只怕还看不上自己,自己更是难以高攀。   冷非烟震惊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她便不可能是那个小妖女,当初那人修为被废,也只能是废人一个,这人却是仙级,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哪能混为一谈。与其同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不爽,这人不但样貌比自己出挑,连修为比自己高强,相较之下,自己真的太过平庸了,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她,不免生出几分嫉妒之心来。幸好,这人不是她的竞争对手,否则,自己哪里敌得过。   一行人才走出洞府,就被迎面而来的魔兵们包抄了。   两方人马瞬间成对峙之状,一方是残兵弱将的修真子弟,一方是斗志满满的魔兵卫,孰强孰弱,一看便知。形势,对这群修真者很不利。   “行动!”千凰一声令下,修真者们便朝着找好的突破口冲将过去。   冷非烟首当其冲,说的好听是勇敢,说的难听,是不管队友死活。   穆道一在走之前,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千凰一眼,语气已经不如先前那般热情,反倒显出继续拘谨,“凤,凤儿,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断后这种事,一个不慎,很可能有去无回。   “你尽管走吧,别拖累我!”   此话一出,穆道一脸色涨红,道了一声“保重”,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十几个修真弟子和二十几个魔兵卫瞬间战作一团,眼看有些修真者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千凰却没有出手,而是站在原地,双目凝重地环视四周。   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分心,这里,隐藏着一个强劲的敌人。   不过,让千凰纳闷的是,对方是真的打算看热闹了?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这才想着,就见林中的某一处,突然窜出来一道红影,那身影极其迅速,犹如一把利箭,直冲向一个快要突出重围的修真者。   千凰更是眼疾手快,在半道将那道红影及时截了下来。   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空中剧烈地撞击,又猛然分开,彼此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对峙着。   看清了对面的女子,千凰微微讶异,想不到魔界中还有这样张扬火辣的女子,光看外貌,还真是养眼,不过,那双眼里透出的狠劲儿,也知道她不是个善茬儿。   千凰扬眉一笑,调侃道:“美女,你的对手是我,还是不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比较好。”   晏蓉眼神微眯,语露杀意,“挡我者,死!”   闻言,千凰也收敛了笑容,语气陡然认真起来,“那就来试试看吧!”说话间,千凰手掌一张,便从虚空中幻化出一把银色轻剑。   晏蓉也亮出了自己武器,却是一把通体暗黑的黑铁魔刀,纵观外表,这大刀也是相当狂放,往外一亮,怒天的杀气从刃上不断四散,倒也十分慑人。毫不怀疑,死在这刀下的生灵难以计数,否则,也不会铸就这把武器的绝顶戾气。   只是,让千凰诧异的是,这小美女并未一开始就使用自己的武器,而是舞动左手,拍出一道火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娇喝,“暗月灼烧!”   焰火在空中迅速展开,竟成水平状横扫向千凰,焰火也越演越烈,灼人肌肤。   千凰不慌不忙,杵在原地的身形甚至没有挪动半分,只见她缓缓抬起左手,单手以一种快的只见虚影的速度捏了一个复杂的手诀,漆黑的瞳孔隐隐显出两点银芒,嫣红的檀口也迸出一声清喝,“冰封之境!”   一团浓烈的白色光雾迅速迎向炙热的烈火,一声爆破之后,光雾化作了寒冰,竟将烈火冰封在内,只听得“咔嚓”之声,冰晶碎裂,连着那灼人的烈火,也一起消灭了!   千凰刚松口气,又听得一声冷喝,“烈焰狂斩!”   抬头便见晏蓉操着大刀迎头劈砍下来,千凰纵身往后一跃,堪堪躲过袭击,浮在空中,对着晏蓉笑道:“还不错啊,知道用连攻之术!现在,该我了!”说话间,在掌中凝出一个大火球,迎头劈了出去。   “怒神杀!”   晏蓉闪身避过,便觉迎面传来一阵强劲的法力波动,抬头只看到一道锐利无匹的剑芒,以横扫千军之势,凶猛而来。   原来,方才千凰随意丢出的火球只是障眼法,这一招才是关键,这与晏蓉方才的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千凰运用的更加纯熟,且毫无破绽。至少,如今的晏蓉便觉得自己避无可避,只得扬刀硬抗下这一剑。   刀剑相撞,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双方的身形在空中碰撞之后又迅速推开,不同的是,千凰只退开少许,尚能漂浮在空中。晏蓉却生生退了百来米,人也落在了地上,在地上擦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晏蓉强自稳定身形,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虎口发麻,胸口更是一阵闷疼,却是受了内伤。   这时,她看向千凰的眼神,完全变了。知道自己之前轻敌了,眼前这个分明是个强敌,一个大招下来,仍旧不知对方深浅,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是对手。想到此,晏蓉倒不太好出手,只站在原地,死死盯住千凰。若千凰不打算放过她,她今日拼死也要一搏。   事实上,她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这些修仙人士,对他们这些魔族深恶痛绝,他们只道魔族惨无人道,大肆屠杀修真者。其实,魔族落入他们手里,一样是死。立场不同而已,无所谓谁是谁非。   谁知,千凰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闪身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她戏谑的嗓音,“美女,承让了,有机会再切磋!”   晏蓉有些错愕,没想到对方就这么放过自己了,不过,打不过,她也不敢追击,否则,很可能有去无回。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那些修真者能走的都已经走了,留下来的都变成了尸体,那些魔兵也都乘胜追击去了,私下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现在去追,却是有些分身乏术。晏蓉这才明白,那女子目的从一开始便不是杀自己,而是想托住自己,给那些修真者们创造逃跑的机会,真是狡猾的家伙。   从小到大,能让她吃这么大亏的,除了爻阳,就是那个女子,爻阳她可以不计较,那个女人,她可没那么好心。有机会,她一定会一雪前耻……   千凰其实并没有走,而是藏身在附近。给那些修真者们创造逃跑的机会,她也就仁至义尽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顺藤摸瓜,查出魔界在人间的大本营,找出那个领兵的主将。人说擒贼先擒王,若是解决了首脑,这些蛰伏在人间的魔军便构不成什么威胁了,一盘散沙,还不是打打就散,当然了,前提得要天界支援,否则,等到魔军重整旗鼓,还是功亏一篑。   千凰的藏身术其实已经相当高超了,但她即将面对的是实力同样强悍的魔将,一点儿纰漏也容易暴露行踪。为了保险起见,千凰便动用了一件儿顶级法宝。这法宝却是戴在她手上的一只玉镯,看起来普通,却能完美地隐藏她的气息。这可是尚翎当初破费功夫才练出的一件法宝,当年千凰用它偷窥凤铮洗澡,洗澡屡试不爽啊!可见其隐藏效果之好。   这法宝唯一的缺陷便是,对尚翎和莲镜无效,可能是尚翎炼制,所以对他免疫,至于莲镜,可能是他法力太高,玉镯对他不起作用吧!不过,这个小小的缺点,现在可以忽略不计。   千凰她默念法诀,玉镯发出好看的碧色光芒,这光芒逐渐散开,却是将她整个儿包裹了,随后消散不见。此刻,她的气息已经完美地被隐藏了,别说一个火辣的小魔女,就算是魔王亲自来了,也未必能发现她的存在,这一点,千凰是绝对自信。因为,她曾经在煌诛身上实践过,其结果,肯定是没被发现。   千凰便一路跟着晏蓉,见她追踪到一个修真者,将之击毙之后,便开始召集其他魔兵。   别问千凰为啥见死不救,她若出手,不就暴露了么!也活该这人倒霉,好死不死被这心狠的女人找到了!   有魔兵回报,一共十七个修真者,逃了五个,其余全部被击毙,而魔军们,一死三伤,情况真是好太多了。   千凰在一旁的连连叹息,是这些修真者们太不济,还是魔军太强悍,这么好的机会都逃不掉,不过,逃掉的人肯定包括穆道一和冷非烟,这两人,在那伙人里面,修为算是最好的。   千凰如愿以偿地跟着晏蓉来到了魔军大营,让她惊异的是,深山里还藏着这么一个魔军大本营,且影藏得如此之深,人数之多,只怕有几千人了!而且选拔的都是精锐之师,一个顶十,相当不好应付,就这样的战斗力,人间的修真门派也够呛。这让千凰更加好奇,领兵的人是谁啊,这么大阵仗,她敢说,这只为数不是特别多的队伍,却是最精锐的一支,也是此次来人界试水的主力军。   进的军营里面,晏蓉便遣散了随行的魔兵卫,自己则径直走往一处帐篷,千凰默默地跟在后头,有些好奇她要去哪里。   等到眼前走到一处高大的帐篷前,千凰有些惊异,她发现从方才起便冷着一张脸的晏蓉此刻竟然在嘴角溢出了一缕微笑,低头整理衣裳的样子,就像是陷入了恋爱的小姑娘那般窃喜紧张。事实上,晏蓉也的确是个小姑娘,只是她先前表现得样子,十足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想不到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啊,竟能让晏蓉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猜,一定是个男人。   帐篷里,爻阳已经修炼完毕,盘膝坐在榻上,捧着一张画像发呆。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成长为一名俊美青年,乌黑的长发,点缀着一双暗红色的双目,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嘴唇,也许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魔界”,他的皮肤相当白皙,一种光润的象牙色,配上他略显冰冷的神色,便如一座千年冰雕,冷漠庄严,拒人于千里之外。舒适绵软的衣料包裹着他修长完美的身材,微微躬身时展露的腰部线条,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只是,在这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冷静,即使站着不动也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霸气威武,身世的揭露,魔界的经历让他很快成长,显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惊人沉稳,并以实力很快得到魔将们的认可。正是这种刚强冷酷的性格配上他极端美丽的容貌,恰好形成了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足以让天下女子为他痴狂。   晏蓉掀开帘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心上人这般赏心悦目的姿态,顿时痴了,想当初,她何尝不是先被这人过人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呢。撇去性别,爻阳的长相令她这个女子都自叹不如,分外具有迷惑性。   只是,当晏蓉的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画像时,顿时怔住了!   而此时,爻阳显然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没有发现她的到来,晏蓉不禁走近了一点儿,终于看清了画像中的人物。   那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身穿一身白色仙衣,身姿窈窕,脸容精致绝伦,一头银发犹如九天银河般绚烂生辉,上挑的桃花媚眼更是勾魂夺魄,此刻巧笑倩兮,顾盼神飞,一颦一笑都那样惹人遐思。   让晏蓉震惊的是,这人除了发色和眸色几乎与不久前过招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爻阳也发现了晏蓉,收拢画像,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她,“你来做什么?”   他要是平素,凭他的感应力乃至于洞察力,不可能不会发现晏蓉,但是今天,他睹物思人,未免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有人到了门口都不知道。一种**被窥探的感觉,使他分外不悦。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纵容这个女人了,虽然,之前自己是懒得管,不过,当他感觉到不适时,就有必要重新定位一下彼此。   爻阳这个人,若是在乎之人,他会放在手心里捧着,若是不相干的人,他向来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不妨碍他的利益的时候,他可以视若无物,当让他感觉到不爽时,便会采取行动。此刻,因着千凰,他第一次对晏蓉产生了排斥心理,在此之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只是个知道的存在而已,也许在他身边出现的次数多了,混了个熟练,仅此而已。至于她驱赶自己身边的女子,正好给了爻阳想要的清净,故而,他没有作任何表态。   爻阳的话让晏蓉很受伤,以前,在他不修炼的时候,自己随意进出,他都不会说什么,今天居然斥她不请自来。更让她伤心地是,一向不近女色的爻阳竟然也会看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发呆,这还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这意味什么?他很可能对那个女子动心了!她等了他这么久,守了他这么久,他怎么可以这么突然地就对别的女子动心。   “爻阳,她是谁?”晏蓉指着画像,厉声质问。   也是她被气糊涂了,换作平素,她吼谁也不会吼爻阳的。   爻阳没有答话,只是黑着一张脸,视线落到手中的画卷,禁不住微微柔软。   这一举动刺激晏蓉,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修仙之人,爻阳,你作为魔界少君,当做天下魔族的表率,怎能勾搭仙界的女子,传出去成何体统。主上若是知道你如此作为,也是大失所望的,爻阳,回头是岸啊!”说到最后,竟有些恳求意味,到底是深爱的男人,她哪里舍得落井下石,即使知道他犯了错,她求的也不过他及时悔过,她便既往不咎了。   对于晏蓉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爻阳却懒得解释,只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这般毫无余地的逐客令,让晏蓉大失所望,依旧不肯死心,反倒将仇恨都算到这个女子身上,厉声道:“爻阳,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才跟她交过手,重重地打伤了她,不信,你可以问随行的魔兵卫,这女人,改变了眸色和发色,那张脸可是一点都没变!”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暴戾的冷喝,“谁允许你伤她的!”   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晏蓉的头也因惯性偏向了一边,再抬头时,脸颊上却是一片红肿,晏蓉死死盯着爻阳,眼里很不可置信似地。脸上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一个事实,爻阳,竟然打了她,为了别的女人打了她!   “你打我?”晏蓉眼睛血红,隐约泛着一丝水汽,但她的语气却分外尖刻,隐隐带着一丝疯狂,“你为了她打我?”   对于她歇斯底里的吼叫,爻阳的嗓音也骤然冰冷,“滚出去!”   这句话便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晏蓉心中狂怒的焰火,视线落在被他宝贝般攥在手心的画卷,晏蓉犹如受了刺激一般,抬手就去抢夺他手里的画卷。   爻阳也没想到晏蓉会有这样的举动,以往,自己一个不悦,晏蓉都会暂避锋芒,今日居然敢如此以下犯上。   但是,等他想收回画卷的时候,已经晚了,晏蓉已经抓住了画卷的而另一头,盯着他,得意地冷笑。   “放开!”爻阳冷声叱喝,这一刻,他不再内敛,而是将属于主人的威压如数施展了开来。   哪想晏蓉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或者说,她已经被气疯了,反倒指尖用力,挑衅地看着爻阳,“不放!”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擦出愤怒的火花,彼此气焰高涨,好不克制地外放杀气。   直到,一声清脆的撕裂之声在两人之间响起,却是画卷承受不了两人力度,分裂成了两半!   见此,爻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狂暴,抬手怒拍一张,嗓音接近低吼,“滚!”   晏蓉的身子被打飞了出去,在帐篷上砸出一个大洞,向一个断线的风筝,跑向了漆黑冰冷的天空,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晏蓉当场便吐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面色止不住地苍白,但她的视线,却透过帐篷的破洞,死死盯住站在原地的男子,见那张俊美的颜上,满是麻木的冰冷,全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晏蓉的心也凉了,第一次觉得,一直以来,深爱的男人,原来这么陌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这么遥远,千山万水也没有的遥远。   她躺在地上,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几分悲,几分自嘲,剩下的便是绝望,也不管口中仍在溢出的鲜血,只张口大吼道:“爻阳,你给我记住,你今天打了我,打了我!”说罢,强自站起身子,踉跄着离去了。   因着声响出来的魔兵卫看着这一幕,都惊讶得纷纷瞪大了眼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晏大小姐和他们的少主殿下发生矛盾,而且还到了动手的地步,晏大小姐还被大出血了,这情况可严重了。   众人心里好奇,却无人敢上前打探,唯恐惹得那位少主殿下不高兴,下一个横着出来的就是自己了,在都尉的命令下,大家都默默回了营帐,将满心的疑惑暂时咽回了肚子里。   几个负责爻阳起居的魔兵默默地上前修补好了弄坏的帐篷,又默默地离开了,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无人敢去触爻阳的眉头。   处在深山中的魔界军营再次恢复了平静,爻阳所在的帐篷里,更是死一般地寂静。   隐藏帐篷内某一处的千凰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捂着嘴,还有些不可思议,更有一种深深的动容。   她深深地伤害了他,她以为这个他会恨自己的,没想到,他还留着自己的画像睹物思人,更没想到他会因为他人误伤自己,撕毁自己的画像而打伤了别人。那个女孩子似乎对他用情至深,看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居然也能下的去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从今天,她看到了爻阳性格中的两面,对别人,他可以冷清如此,对于她,他又可以重情如斯。   爻阳,究竟对她抱有一种怎样的感情?   千凰有些迷茫,更有一种感动。   他没有恨她,但是,她依旧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时,杵在原地良久的爻阳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弯下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张画卷,缓缓地走到床边,坐下了。   千凰看着他,在昏暗的烛火中,将画卷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床上,再仔细地粘好了。   他的样子,很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全天下最细致的活计,他的神情又是如此柔情,像是捧着一件最珍爱的物品。千凰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忽略他有多么厉害,他是如此渴望母爱,乃至于在夜深人静里独自缅怀。   黏贴好画卷,爻阳又用手掌一点点将褶皱的部分碾平整了,这才轻轻卷起,侧着身,抱在怀里,侧身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开始均匀,似乎ishi熟睡了,微微弓着的身子,带着点儿蜷缩的味道,仔细看,更似在护着怀中的画卷一般。   千凰看着他这般的举动,只觉得心酸得难以附加,很想上前仔细看看他,又怕被他发现,只得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千凰这才缓缓走到了床前。   接着法宝能隐匿气息,千凰便大胆显了身,坐在床沿,低头打量爻阳。   才多久的功夫,他便长这么大,眉眼鼻唇,无一不精,只是太像那个人,让她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儿发怵。不过,看的久了,又不那么害怕了,他与那人还是有区别的,那人总是残忍嗜杀,冷酷绝情,爻阳只是冷漠了些,并未嗜杀成性,且他对于自己,终究是存了一份心软和眷恋,这却是远非那人可比的。   千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视线落到他怀中的画像,千凰的心便分外柔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快要触及他的肌肤,她又顿住了,一种近卿情怯的紧张。   修长光润的指尖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光滑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疼惜。   这时,原本沉睡的爻阳,似乎感应到什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千凰吓了一跳,就想撤离,收到半途的手腕却被人一把扣住了,而这时,爻阳眼睫微颤,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千凰惊惧……   爻阳做了一个梦,梦到千凰来看自己了,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用那双漂亮的银色眸子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甚至还伸出手抚摸自己,那温润的感觉,让他留恋,感动得想落泪。   他太渴望她了,渴望见到她,渴望她的怀抱和温暖。   但是,她只给了他片刻的温存,便要抽身离去,他不舍,想要留下她,不禁伸手去抓她,抓到的却是一片柔软,带点毛茸茸的感觉,柔若无骨……   是什么东西?   爻阳觉得不太对劲,睁开眼睛,便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大眼瞪小眼。   爻阳的眼睛越瞪越大,猛然从床上坐起,怀里的画卷滚落出来,爻阳眼疾手快的抓住,忽听耳边传来一阵“吱吱”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只狐狸,自己为了抢救画卷,竟忘了松开它的前腿,一时用力,握得它疼了。   爻阳将画卷收回随身空间,看着小狐狸吃疼的样子,心里忽而有些柔软,不禁双手将它捞起,半抱进怀里,“弄疼你了?”   千凰惊讶,很难想象,不久前能面不改色地将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打得吐血的爻阳面对一只小狐狸时居然能如此温和,话说,她没背看穿吧!   这时,又听爻阳说道:“我的娘亲也是一只狐狸,不过,她比你好看多了!”   千凰翻了一个大白眼,他好像没有看过她变回本体的样子吧,就这么肯定地说好看了?虽说,她变幻的这只狐狸确实有点儿普通了!不过,心里还有种小小的欣喜和自豪,瞧,儿子还是挺向着自己的嘛!这样也可以理解他为何对一只陌生的小狐狸如此温和了,因为,让他想到了自己,这便是,爱屋及乌吧!   爻阳伸手摸了摸它的狐狸头,见这双点漆般的狐狸眼滴溜乱转,忽然觉得这小家伙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让他顿时生出一股心思,不免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不过,这里是魔军大营,你若是走出去,被人抓住,只怕下一刻就会成为魔兵的食物。看在你是我娘亲同族的份上,你就暂时跟着我好!”   这话听着客气,语气却不容置疑。   千凰很纳闷,爻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   爻阳见千凰不支声,只当她默认了,他完全不考虑,若眼前的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索性,两个人都不是寻常人,都没将这种可能考虑在内。   爻阳将千凰放在床里侧,淡淡道:“晚上你就睡在这里!”想了想,爻阳虚空一抓,拿出一个小铃铛,不顾千凰的反对,将它强行套在了千凰脖子上。   千凰的脸立刻就黑了,她又不是狗,干嘛给她套项圈啊!   千凰用爪子拨铃铛,却怎么也拨不下来,而且,她发现这个铃铛很奇怪,居然是不响的。   正纳闷呢,爻阳却解了她的疑惑,“这个铃铛只有在你离我百米之外,才会响,别这么瞪着我,这是为你好!”   闻言,千凰只得挫败地低下了头,第一次知道这小子还挺有心眼儿的,不过,他用的着对一只狐狸这么较真儿?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亏欠,千凰也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便留在他身边,多多了解他,陪伴他,也是好的,虽然,他并不知道是自己。   而且,既然他是这只魔军的首领,日后,少不得要和凤铮交手,要想两人都平安无事,守着爻阳,是最好的办法,至少,他好不好,自己能看得见。   其实,爻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只小狐狸这么执着,它看起来很普通,说到相似,放晴在外貌上更似千凰,但是,他只能从眼前这只小狐狸身上感到那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他解释不清,姑且称之为缘分。他本也不是哥纠结之人,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留在身边,让自己比较舒服,那便留在身边吧!   就这样,千凰随同爻阳留在了魔界军营!爻阳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白,千凰抗议失败。这小子,**起来,忒霸道了。   期间,千凰很想再见到那个小美女。爻阳对于感情,相当冷漠,她这个做娘亲的,就要帮忙把着点儿。小美女对自家儿子肯定不一般,她还是有必要弄清楚两人的具体关系,看看那妞儿的人品怎么样。   可惜,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爻阳也不过问,全当没这个人似的。后来,她从别的魔兵那里听说,那个叫晏蓉的小美女那天晚上就离开军营,千凰只得作罢。   爻阳的生活十分简单,每天除了听属下回报军情,就是打坐修炼。好在他考虑到千凰只是普通的小狐狸,这样一来,可把千凰闷坏了,直到这一天,爻阳下令,转移阵地,说是要和另一个魔将回合,联合起来,对付天兵。   这个消息让千凰忧心忡忡,这便意味着,不久之后,爻阳该与凤铮会面了。因为,统领天界兵马的正是凤铮。   魔军一般在夜间前行,白日则找一处隐秘地整顿休息,在黑夜的掩护下,三日后便和另一只几千人的魔军汇合。   在这里,千凰见到了两个特殊的人,一个自然是统领另一支魔兵卫的首领,此人是三十六魔将之一,名为晏南。这位大将头似黑虎,脸若磨盘,生着一对铜铃一般大眼,肩宽臂长,高鼻阔耳,怒目呲牙大吼一声,让人有种心胆炸裂的冲击感。光看外貌,便知是一员猛将。   至于另一个人,正是那天那个小美女晏蓉,她与晏南,正是父女关系。让千凰诧异的是,面目如此粗犷威武的晏南居然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也真是不容易了,不过,性子倒是随了她的父亲,干脆利落,敢爱敢恨。   再次见面,爻阳和晏蓉之间的气氛便有些诡异,两人同坐在一个帐篷里,彼此成对角状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给人的感觉,却似横了千山万水。若说晏蓉憎恨爻阳,也不太像,因为,她偶尔会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瞥一眼爻阳,那目光,也不像是仇恨,反倒有些欲语还休,终究紧咬红唇,低下了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千凰暗忖,看来,这小妞儿还不是一般地喜欢爻阳啊,爻阳都将她打成那样了,虽说是晏蓉有错在先,但是,男人打女人,有几个女人受得了?尤其是,像她那样刚烈的性子,更因该深恶痛绝才是。如今,再次见面,她却似忘了那回事似得,看样子还想与爻阳重修旧好。   这个时候,千凰心里反倒有些同情这个女孩子,不过,毕竟是爻阳的终身大事,她也不好插手,爻阳喜欢了才算数啊!晏南还不知道两人闹了矛盾,以前爻阳一出现,自家女儿粘的比谁都紧,今天,突然这么矜持,还让晏南十分不解。   不过,还没等他探个究竟,爻阳便站起了身,用一贯冷漠的语气对晏南道:“晏将军,我旅途乏累,有事明日再做商谈!”   闻言,晏南也不好勉强,只得让手下领着爻阳去休息。   爻阳走后,晏南就忍不住问自家女儿,“蓉儿,你跟殿下是怎么回事?”   晏蓉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想多谈此事,“爹,你就别问了!”   一向老大粗的晏南,涉及女儿的事情,难得八卦了一回,“是不是跟殿下闹矛盾了?你知道,殿下就是这个脾气,你也别太小家子气,再说了,当初爹怎么劝你的,遇上殿下这种人,要么一开始就放弃,要么就死咬牙关坚持到底,半途而废,你之前为他所做的一切,不白做了!”   晏蓉有些不耐烦了,“爹,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你就别啰嗦了好吗?”   “爹也是为了你好!”   晏蓉无奈,“那我晚上再去找他!”   “这就对了,记得,他是殿下,是主子,你多让着他点儿!”   “那我还是女人呢!他怎么不让着我!”想到他打自己那一掌,晏蓉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早这么想,就不该去追!”   晏蓉就不说话了,要能想得通,她就不会如此纠结了!有的事,明明清楚,偏生做不到!爱上一个人,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她早已身不由己。他那么薄情寡义,自己气了几天,再见时,久别的思念蚀骨刺心,她什么气都没了!   可他呢,再见时,一句安慰道歉的话都没有,为什么,她喜欢的偏偏是这样一哥铁石心肠的人呢!   晚上,爻阳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将千凰抱在怀里,用筷子点了点碗沿,声音倒不如白日那般冷淡,“你要吃哪个?”   我要吃什么,自己可以吃!千凰伸出爪子往桌上爬,无奈身子被某人扣的死死的,顶上响起某人欠扁的嗓音,“你自己吃不到!”   是你不让我吃好不好!千凰翻了哥大白眼,真想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不过,一想到这是自家儿子,又咬牙忍了,儿子不道德,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   千凰望着满桌子的菜色,想吃又吃不到,样子好可怜,若非亲身经历,她才发现,爻阳原来这么恶趣味!   “听说狐狸都爱吃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爻阳略带疑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千凰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暗黑的眸子,深邃得望不到边际,眼里沉淀着点点笑意,犹如深海的宝石,闪亮动人。   爻阳伸手夹了一块儿鸡肉,递到千凰嘴边,千凰张开嘴巴吃了,忽然觉得这种情况很怪异。她才是他的娘亲好不好,怎么反倒轮到他来喂自己吃东西了!   千凰正在走神,爻阳突然说道:“你成精了吧?”   哈?千凰抬头,愣愣地看着爻阳!   爻阳的双手掐住她的肋下,将她平举到眼前,和自己对视,眼里有种看不懂的光芒,“你一直听得懂我说话!”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千凰点了点头,这没啥好隐瞒额,天下成精的狐狸多了去了,再说了,能沟通有啥不好,省去多少麻烦?   但爻阳下一句话,真的让千凰炸毛了。   只见他望住她的狐狸眼,略有些深沉地说道:“那你能变成人吧?”   正文 大结局(三)   千凰连忙将头要的跟拨浪鼓一般,能变我也不会变啊,这一变不穿帮了么!   爻阳凑近了些,带着点儿逼视道:“真的不会变?”   千凰坚决果断地摇头,姑奶奶死也不变!   爻阳倏然一笑,笑的千凰汗毛直竖,“那我帮你变如何!”   千凰一愣,随机挥舞着小爪子往外挣,她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   见她在怀里乱扑腾,把衣裳都弄皱了,爻阳只得将她举了举,带着点儿无奈道:“好了,不变就不变!”   闻言,千凰这才消停了,其实她很怕爻阳强制领他变形,那样,她很可能变回原本形态。   这时,爻阳又补了一句,“其实,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千凰抬头差异地看着爻阳,爻阳却已经别开了眼睛,伸手去夹菜。   千凰看着他弧度完美的下巴,高兴地想,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很关心自己。这样一来,千凰更疑惑了,她又不知道自己是谁,干嘛对自己这么好,难不成,他孤独寂寞了,真当自己是只宠物养?   食物再次送到嘴边儿,千凰张开嘴正要吃,门口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女子嗓音,“爻阳!”   千凰听出这个声音,分明是晏蓉那个小美女,果然,千凰抬头一看,便见一个身穿绯衣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   爻阳也发现了晏蓉,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好歹没有开口下逐客令,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晏蓉抿了抿唇,缓缓走了过去,隔着几步的举例,停在爻阳身旁,眼珠子乱转,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落到千凰身上,晏蓉眼睛一亮,似找到了话题,“爻阳,什么时候养了哥小宠物”   对于爻阳样宠物,晏蓉还是挺疑惑的,不过,看他喂这只小狐狸吃东西的样子,居然透出几分温和来,这又让她微微心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一只宠物都这么好,没理由那样苛刻地对她,也许,他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冷酷无情了。   他其实是想告诉她,他早就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要她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们俩一定会冰释前嫌的。想到此,晏蓉心里反倒有一种窃喜。   爻阳言语淡淡,“你走的时候!”   晏蓉的表情有些僵硬,“那天的事——”   爻阳打断道:“那天误伤你,是我一时大意,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你我终究主仆有别,你没事当少来找我。”   闻言,晏蓉满心欢喜瞬间破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爻阳单刀直入,“我对你没意思!”   闻言,晏蓉脸都绿了!   千凰在一旁听的,虽说是自家儿子,作为一个女人,自己都想教训他一番。你说,拒绝一个人,能用这么直接的方式么,委婉一点会死啊!瞧把人小美女给气的,若是手上有把刀,估计早就砍过来了!   “爻阳,你对我没意思,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害得我——”   这句话,晏蓉几乎是吼出来的,最后一句话,几乎说不出口。   爻阳微微皱眉,之前,他根本就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表明一切了,因为,他几乎没有对晏蓉有过任何示好的举动。而且,对于感情,他向来被动,也不喜欢处理这些麻烦事,有这个闲心,不如多多修炼。哪里知道,这个女人这么能折腾。   “现在,你可以走了吗?”爻阳抬头直视晏蓉。   晏蓉回神,死死盯住爻阳,眼里迸发出一种极致的愤怒,带着一种歇斯底里,“好,我走,你别想我再来找你!”说吧,如旋风般跑了出去。   千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再次叹了口气,你说人晏蓉脾气不好吧,人家偏生主动示好来了,按照爻阳这么个说话法,多少人也不够他得罪了。幸好,他似乎只对晏蓉这么说话,对于别人,虽然冷漠,该有的客套倒也不落分毫。   不过,儿子呀,你这个性真得改改,对女孩子也不能这么无情,否则,日后怎么找媳妇儿呀!   千凰忧心忡忡,爻阳全然不知,只是淡定地将夹了肉的筷子往千凰嘴边凑了凑。   千凰望着眼前的美食,张开狐狸嘴,一口咬住了。   罢了罢了,今日忧来明日愁……   这之后,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军营,晏蓉还真没找爻阳,让千凰叹息一段感情就这么付之东流的同时,也有些欣赏这姑娘的骨气。否则,对方都这么对自己,还死缠烂打地上,是不是太掉价了点儿?反正,要有这么一个男人将自己打伤,还不留情面地拒绝,千凰是肯定不会吃回头草的,反倒是天涯何处无。不过,像自家儿子这么英俊潇洒又能力卓越的男人,还真是很少见的……   尽管在魔军营度过了几天悠闲日子,不过,令千凰害怕的一天还是来了。   仙魔二界,在人间,注定要有一场大碰撞。   如今,两方人马隔着百里之距对峙着,只等时机一到,便展开大战。   大战前夕,千凰在扎营的帐篷里坐立难安,爻阳却跟没事人似得,到时间大作,到时间给千凰喂饭。   千凰却没什么胃口,你说夫君和儿子就要自相残杀了,她能吃得下么?对了,爻瑞也来了,到时候就是兄弟相残,她头都大了!   爻阳见喂了不吃,不禁有些纳闷,习惯性地用双手掐住她的肋下,将她小小的身子举起,与自己平时,略带担忧地问道:“怎么不吃东西,是菜不合胃口吗?”   千凰瞥了一眼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忧郁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舒服?”   千凰抬头瞥了一眼爻阳,失落地摇了摇头。   爻阳不再询问,只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声道:“不久后,我就要出战,你就乖乖呆在营帐内等我。”   千凰暗地翻了个大白眼,傻子才会在这里等你,姑奶奶得看着你这个不省心的臭小子!   爻阳继续说道:“我会在营帐周围布下结界,你走不了的!”   闻言,千凰真想咬他一口,这孩子也太不地道了吧,这么圈禁你老娘!   似看出她的不满,爻阳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嗓音也温和了,“如果我没事,我会亲自来接你,如果我有事,结界自会消散,到时,你就自由了!”   闻言,千凰心里闷闷的,忽然对爻阳生出一股不舍来,不禁伸出舌头,在他的手背上舔了舔。   见此,爻阳的眼神蓦然深邃,嘴角却漾出一缕笑意,忽然揉了揉她的狐狸头,嗓音愉悦,“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千凰愣了,反应过来,很是抓狂。   老娘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只是,心理却甜丝丝的,这臭小子,还挺负责任的……   爻阳走的时候,千凰是想跟上去的,但是,无论她是赖在他怀里,还是杵在门口,他都有办法将她弄开了!最后千凰实在没办法,只得用尖尖的护理牙齿咬住他的衣摆,爻阳在拖着这个小小的白色物体走了几步之后,回头还看她龇牙咧嘴地咬定不放,脸色难得严肃了,“听话,放开!”   这个时候,他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不逊于他那个做魔神的父亲,那双暗红的双目更是迸出一种锐利的精光,着实让千凰骇了一跳,仰着狐狸脑袋,愣愣地看着爻阳,险些忘了反映。   爻阳看着她被吓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终究抽回衣服,出去了!   千凰反应过来,爻阳已经走出了帐篷,千凰想跟上去,却被结界的光环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千凰揉着发疼的屁股,一阵臭骂,“这死小子没法每天了,居然敢威胁你老娘了!”   这下好了,被困在这里了,千凰挫败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完全可以破开结界出去啊!爻阳虽然天赋奇高,又法力高强,论起资历,怎么也比不过自己,破开这破结界,还不是小菜一碟。真是变成原始形态久了,连脑子也变笨了!   千凰变回了人形,不费多少功夫,便破开了结界,用隐身术走出去的时候,发现整个营帐都空的差不多了,只有几十个魔兵在守营。   抬头一看,即使相隔甚远,远处的那片天已经混沌一片,隐隐有雷电窜梭其中,想来已经开战了!   这还真是说打就打啊,千凰心急如焚,赶忙朝着目的地奔去。   这次战争,份两个战场,天上一个,地上一个,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硝烟密布,血肉横飞,数不清的发李光华让人眼花缭乱,简直分不清谁是谁的。无论是仙道门派,还是天兵天将,都混在其中,想要从里面找出某个人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困难。   千凰漂浮在空中,纵上观下,根本无法从中找出要找的三个人。   不过,千凰觉得,爻阳和凤铮或者是爻阳和爻瑞交手,往往一个大招都可能造成旁人的莫大伤亡,所以,他们必定不会混迹在这两个混乱的看不清人脸的战场。   果然,千凰在附近寻找了片刻,便在一座森林的上空找到了要找的人。这交缠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是爻瑞和爻阳。   千凰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兄弟俩,最终还要在战场上斗在了一起。   而在天空之上,爻瑞一边抵挡着迎面的攻击,一边抽空对爻阳道:“爻阳,魔道无边,回头是岸,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了!”   爻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用一贯冷淡的嗓音,宣告般地开口,“答应让你的三招已经过了,现在,我不会再手下留情!”说话间,爻阳眼神一利,却是要发动大招。   隐在下方的千凰只看到天上那片血红的光雾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骷髅状,张开血盆大口,将白色光芒一口吞了下去,那血盆大口再次张开时,一道银色光团猛地从高空坠下。   糟了,瑞儿背打下来了!千凰心急如焚,双手在瞬间捏成一个法诀,便一道隐形的流光猛然射出,解除了光团上的残留魔力,顺道缓解了银光下坠的速度。   千凰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组织爻阳,免得他趁胜追击,瑞儿可有的受了,这时,便见天边有一道灿烂的火色流光急速驶来,正是凤铮。   千凰也认出了凤铮,当下松了口气,又怕背凤铮发现,这时,爻瑞已经坠入了森林里,千凰想了想,还是悄悄地循着爻瑞坠落的方向找了过去。   走到一半,抬头一看,空中的两人又如火如荼地战在了一起,千凰一个头两个大,可以放心的是,爻阳现在肯定打不过凤铮,而凤铮,即使占了上风,也一定不会伤了爻阳。这便是作为长辈的宽宏大量,而不像小辈,年轻不懂事,容易意气动事。   远远地,千凰便看见躺在林子里的爻瑞,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看起来伤的很重,身下因为俯冲力被砸出来一个凹槽,此刻已经不省人事。唇边溢出了鲜血,胸口还有好大一块湿润的血迹,似乎是不久前吐的,一身金色战甲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胸口的护心镜更是被打碎了。   “瑞儿!”千凰赶忙显了身形,大步跑了过去。   直到确认他并没有性命之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虽如此,看着样子,这知道伤的不轻,不然,也不会不省人事了,只怕要修养一段日子才能重返战场。想到此,千凰就气不打一处来,爻阳这死小子,出手也太不知轻重了,自己的亲兄弟,也下的去手。   千凰正在气头上,全然没有想过,若是爻阳想下杀手,爻瑞现在就不只是重伤昏迷了。而爻阳若是不知轻重,爻瑞也不会刚好伤到不能上战场的地步,他分明就是想借此让爻瑞脱离战场。因为,他不想日后再在战场上相遇,还得做两难选择。当战争扩大到一定程度,两人的立场便不仅是代表个人,到时候,不是说谁放谁,就能放的了的。   虽然考虑到身份可能会暴露,见爻瑞第一次伤成这个样子,千凰怕他有个好歹,还是动用法术帮他稍稍治疗了一番,直到他没有大碍,这才罢手。因为不想爻瑞发现自己,千凰也没有将他弄醒,反正凤铮已经来了,不会丢下自己亲生儿子不管的。   想到凤铮,千凰赶紧跳上树梢往天上看,这才发现,在她为爻瑞疗伤期间,两人已经打完了,看样子,是凤铮打跑了爻阳。而且,这么快就能打完,估计,双方也没有血拼,定是爻阳发现自己不敌,也没有多做纠缠。这样好啊,双方不用鱼死网破,也不会两败俱伤,她就不用跑出来当炮灰了!   此时,凤铮,正浮在高空向下巡视,似是在寻找爻瑞的下落。   见对方的视线扫到自己藏身的这一块儿,千凰立即还不忘催动了藏身法宝,收敛起满身的神仙气,其本体也变成了普通的狐狸形态。   凤铮似乎发现了爻瑞,径直往这边儿落下了,千凰想了想,还是悄然走开了。   心里想着,现在出现,多突兀啊,一看就是尾随来的,到时候肯定要被凤铮骂死了。还是决定先出去溜溜,等战事平息了,再去和凤铮会和。就装作是风波平息后,再来的,这样一来,凤铮也不会说什么了!   打定主意,千凰不舍地望了爻瑞一眼,然后猫着身子走了……   跑到林子边儿,千凰正考虑要去哪里,冷不防听的头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出是谁,千凰第一反应就是逃跑,没想,才抬起狐狸腿,就被人以熟悉的方式拎了起来。   一抬眼,果真看见爻阳疑惑的脸庞,“你怎么跑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爻阳脸上,冰雪消融,在夕阳的映衬下竟有几许温暖的味道。   千凰注意到他的气色不是太好,神色也略显疲惫,身上的护心镜更有了一丝明显的裂痕,课件不久前与凤铮的对决中,吃了点儿亏。   但他并没有阴沉着一张脸,反而还能对千凰微笑,这让千凰心里算算的,不禁伸出狐狸爪,想要去触碰他的脸颊。   爻阳微讶,不禁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千凰便伸出两爪,轻轻搂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他的,一种无言的安慰。   感觉到脸上毛茸茸的触感,爻阳一怔,整个面色却柔软下来,将她提起来抱进怀中,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我们回去吧!”   千凰没有再回绝,或者是,这一刻,不认拒绝。   反正凤铮他们收拾残局,也要一段时间,姑且,就再陪陪他吧!日后回了天界,指不定,也没什么机会了!   两人回到魔军大营,千凰才发现魔军发生了一件大事,晏南死了,死在凤铮手里。虽说是敌军将领,但昨天才见到的人,今日便成了尸体,而且,因着爻阳,不久前还经常打照面,千凰心里居然有些许感慨。晏南在战场之外,展现给她的印象,并不太坏,反而是一位治军严禁的猛将。   从他对晏蓉的宠爱和细心,可见他是一位好父亲,从他对爻阳的尊敬,可见他是一位好下属。撇去立场,他可以成为一个让人可尊可敬的人。但是,这个世界,偏生有着严格的正邪之分,惩恶扬善,成为众人铲除他们的理由。   千凰从晏蓉悲伤而愤恨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对凤铮的满满仇恨,她发誓要替父报仇,为此,不惜一切。   千凰忽然觉得很疲惫,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凤铮错了吗?不,他捍卫的是天下苍生,他有他的信仰和坚持。偏生,有人这样憎恨着他呢,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魔族,他们的亲人以手刃仇人为目标。   晏蓉跪在父亲的尸体旁,远远看到爻阳走来的身影,眼神已经不如之前那样愤恨,反倒是显出几分脆弱和无助。对她来说,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爻阳便是最依赖的存在,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之一。   爻阳径直走上前来,从晏南的尸体上收取了几道红芒,没有给晏蓉过多的安慰,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已收取他的残余魂魄,待回魔界,再询问父王,有无办法!”   简单一句,却似给了晏蓉一根救命稻草,她瞬间便朝爻阳跪下了,“晏蓉在此多谢殿下,请殿下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放弃了所谓的立场坚持,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完全臣服在他的脚下。   看似轻松了,心里却更沉重了,他与她,终于是她败了呢!   这一次主仆相称,又要维续多少年?仰或是,永无止境……   千凰以为,双方还要进行一场大碰撞,谁知,魔军就这样偃旗息鼓,甚至准备班师回魔界。想想也情有可原,主帅都死了一个,天界损失怎么样千凰不知道,但看魔界,足足损失了一半多人马,不打也有不打的道理。打下去,肯定是输。   爻阳因着晏南之死,先一步回魔界,晏蓉随同其它参将,率领残余魔军慢慢赶回魔界。   让千凰没想到的是,爻阳走的时候,居然也捎上了千凰。这是让千凰很纠结的一件事,因为,她没想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走一趟魔界,这太危险,也太超出预料了。主要,还是怕那个人发现自己,到时候,就算爻阳也未必救得了自己。   所以,千凰想逃,但是,爻阳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看的比什么都紧,就差将她栓在裤腰带上了,让她连一点儿可趁之机都没有。   更让千凰始料未及的是,爻阳趁着她打盹儿的时候,哧溜地就把她带回魔界了,她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拥有了随时开辟魔界入口的能力。千凰只是闭眼睁眼的功夫,原来澄蓝的太空,就变成了染血般的淡红色,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这死小子,坑人的功夫见长啊,太得她老娘的精髓了。   爻阳将千凰带进自己的宫殿,便出去了,似乎去解决晏南的复活大计了,走之前,表示千凰可以在宫殿里随意晃荡。   爻阳的宫殿很大,而且比她那次来魔界被追踪时慌不择路看见的宫殿都要宏大,可见这位少主殿下在魔界的地位不低。殿内的地面是用大理石无缝相衔而成,殿中两旁,竖立着六根相当粗壮高大的顶梁柱,柱子上面刻满了各种魔兽头颅的形态,个个龇牙咧嘴,十分狰狞,人在下面,很容易产生压抑感。   看的千凰频频叹息,这要是在天界,定然不会让他住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心里容易阴暗。可惜,自己没能早些觉悟,好好的儿子,便宜了那个大魔头。   这还只是前殿,后殿是爻阳生活所居,也有小花园什么的,但是,里面的植物都偏阴暗系,千凰不大喜欢,看了两眼,也就没了兴趣,于是跑到爻阳的寝殿,扑进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去睡觉。   你说她为何不跑,她也想跑啊,问题是跑不掉。这爻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整座宫殿都封闭了。千凰发现这结界太强悍,一时还破不了,强行破除,倒也能破开,问题是,会引起太大动静,到时候,招来了弑天,只怕她手脚并用,还未必跑的出他的手掌心。只有暂时待着,伺机而动了。   千凰总觉得,对于一只普通的小狐狸,爻阳对她,是不是太紧张了点儿?用的着看的这么严实么,生怕了失去她似的……   千凰睡的正熟,就感觉到肚子上痒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兜自己,老讨厌了!   千凰眼也不睁,伸出爪子就去拍,孰料,触到的是一片滑腻冰凉的触感,千凰一个激灵,陡然清醒了!睁开眼睛,果然看到的是爻阳放大的脸,他就坐在床沿,手指还按在她的小肚子上。   此刻见她醒来,爻阳微微退了退身子,而后在她的怔愣中将从床上抱了起来,走出卧室,来到外间。   千凰看到一张长形的黑木桌子上摆满了菜肴,粗略一数,竟有三十来道,鸡鸭鱼肉是有了,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肉类,千凰猜是魔兽肉。能被摆上餐桌的,都是味道肥美的,观色香,想来烹饪技巧也是极好的。   “在人间,没什么条件,让你受苦了,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千凰有些咋舌,在人间,她也是顿顿吃肉好不好,很多魔军都没有她的伙食一半好,她已经很满足了,他却说让她吃苦了。如今这菜色,是人间的皇帝也享受不到的,本该是令人食指大动,只是,上次弑天追捕她的阴影还残留在她的心里,一想到如今还在魔界,跟他共同呼吸一片空气,千凰就很没有胃口。   “不合胃口?”爻阳微微皱眉,忽然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立即就有宫人进来,低眉垂眼地侍立。   爻阳面无表情道:“将这些菜都撤了,再换三十六道不同的来!”   千凰愣了,这都还没吃呢,就撤下去,也太浪费了吧!   眼见那侍从又叫了几个人进来端盘子,千凰立即从爻阳怀里蹦起来,跳到了桌上,两只爪子扒着盘子,回头巴巴地看着爻阳,人家吃还不行么!   爻阳便朝那些侍从摆了摆手,那些侍从二话不说就下去了。   千凰看着爻阳一系列的举动,想起之前在人间,他也有条不紊地处理军务,身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贵气威严,忽然觉得,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   爻阳提起千凰的后颈,将她拉了回来,又将她扒住的那只盘子一起端了过来,嗓音是有别于先前命令侍从的温和,“吃吧!”   千凰便埋着头,闷声吃着肉,不过,心里憋着气,千凰吃到一般,故意用爪子抓着自己咬过的一块肉往他身前大刺刺地一松,无声地问,你吃不吃?   千凰本也没想过爻阳会吃,换了你,一只宠物将咬过的东西给你,你会吃么!   但是,让她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爻阳居然低下身,从她的爪子上将肉咬着吃了。   他低头的样子很优雅,咀嚼的动作也很斯文,食物嚼碎之后,喉头滚动了一下,千凰才确定,他是真的吃下去了!   那只还来不及收回来的狐狸爪,指着爻阳,便有些颤抖,反应过来,千凰险些咬碎了一口狐狸牙!   奶奶的,且不说上面沾满了姑奶奶的口水,姑奶奶满爪子乱跑,也没洗爪,他也不嫌脏啊!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千凰彻底石化了,只见爻阳微微舔了舔嘴边的肉屑,斜眼看着千凰,似笑而非地说道:“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再喂我一点儿!”   千凰默默地低下头,又默默地吃着肉,再也不爪贱了!   奶奶的,这小子不正常……   吃完饭后,爻阳便在榻上打坐,千凰就满屋子乱转,待着什么玩儿什么,无聊得要死,到最后,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了,就将花园里的花,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拔光了。   这样子,好不容易挨到了晚饭,爻阳和她用了饭,难得认真地问了她一句,“你若想修炼,我可以教你!”   千凰立即摇着脑袋,表示不需要,她一个神仙,修什么魔,爻阳也不勉强,似乎也就是随意一提。   到了晚上,爻阳便将千凰抱回了床上,用小毯子给她盖好,示意让她睡觉。   千凰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睡眠,只是为了伪装成一只正常的狐狸,故而需要按时作息,但是,白天睡了那么久,此刻哪里睡得着啊!而且,一个人睡觉多没意思!   千凰就睁着眼睛,忧郁地看着爻阳,真希望,他能大发慈悲,放她回人间。   爻阳本要打坐,接收到她怨念的眼神,不免舒展了身体,在她身旁躺了下来,侧着身,与她对视,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狐狸脑袋,笑容温和,“放心,即使是在魔界,有我在,也没人能伤的了你!”   望着对方那双认真的眼睛,千凰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家儿子,真特么男人!不过,心里也暗暗叹了一声,若你老子要杀我,难不成,你也要与他做对不成,毕竟,那个人对你还是挺不错的,给你住这么大的房,还给了你这么大的权,说不定,半个魔界都是你的了!   如此,千凰混吃等死般在魔界过了几日,直到有一天,这个几乎属于她和爻阳的宫殿,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千凰虽然动用了玉镯的隐藏功能,本身实力大降,但是,对于气息的感应还是分外敏锐。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又非服侍的宫人,千凰第一时间便是躲了起来。   果然,随着那人的靠近,千凰也越发凝重,她发现,这人的气息很强大,人还未到,压迫感已经渗透了这个空间,让她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能达到这个程度人,整个魔界,不超过四个人,爻阳是不可能了,娃娃也不可能突然释放出如此具有侵略的气息,那便是可能是魔王和那个人。   等那个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藏身在房梁上的千凰,俯身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弑天!   这个意识,让千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即使有高级法宝藏身,千凰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直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扫向她的所在,排山倒海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千凰似乎丧失了所有的信心,在这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暗红双目中,自己仿若**,无可藏匿!   一道红色光电在瞳孔中放大,飞到近前,忽然炸开,幻化成一张巨大的光网,朝她罩了过来。   千凰只来得及变换人形,身体已经被光网网住,她变幻成兽体,本就吃了大亏,他的速度太快,攻其不意,让她彻底丧失了先机。   身体从高空落下,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只有力的大掌牢牢钳住了她的身体,千凰的瞳孔迅速收缩,眼里映衬着那张邪肆张狂的面庞,耳畔更充斥着来自地狱般让她冰凉绝望的嗓音。   “终于,捉到你了!” 大结局(四)   “你想怎么样?”手脚背缚,千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弑天我的女神老婆txt全本。来了魔界就没好事,现在,被逮着了吧!千凰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早知道,她之前,就应该想方设法出了魔界。从爻阳手里逃走,总比从弑天手上容易吧!现在落他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这个残忍的恶魔。   弑天眼里涌动着一种让人为之恐惧的光芒,语气有些复杂,还有些愤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主动来魔界,谁知,你竟真的找来了,是为了凌尘,娃娃,还是为了阳儿?”   其实,弑天之前也不知道千凰在这儿,但是,不久前他听属下来报,说爻阳最近几乎足不出户。而且还在宫殿里圈养了一只宠物,宝贝的很,弑天便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对这个儿子,倾注了太多心血,自也关心得很。   爻阳以前别说宠物,就连坐骑也没有圈养一只,因为,暂时还不是很需要。这孩子的性格随了他,一样冷清冷心,几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去了人间一趟,带回一只小宠物,便转了性,不免让弑天忧心。怕他年纪轻,被什么妖邪鬼魅迷了心智,若真如此,他这个做父亲的非得为他除了这祸害,免得误了他的前途。   所以,弑天特地支开了爻阳,亲自来寻这小东西,哪想,精怪倒是没逮着,倒给了他一个惊喜。   他日思夜想都要抓住的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倒不是千凰的隐藏术出了问题,法宝也没有掉链子,而是,这法宝对尚翎莲镜都不起作用,对弑天也不起作用。弑天来此,本就是要找出那个东西,自然用了些手段,只有要一丝破绽,便能很快被他发现。   千凰死死瞪着他,“你快放开我!”   弑天一阵冷笑,语气很残忍,“你以为,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会这么容易放了你,你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说罢,弑天就要去抓她。   千凰牢牢被捆缚的身体就像一尾落在油锅里的鱼,拼命地挣扎,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更趋势着她极力反抗。   弑天有些不耐,正要伸手砍晕她,便听的殿门口传来医生熟悉的冷喝,“放开她!”   千凰和弑天齐齐往门口看去,便见爻阳站在殿门口,正死死地盯住两人,确切地说是弑天。   “放开她!”爻阳一步步走近弑天,在这个一贯对自己不薄的父亲面前,他第一次没有那所谓的内敛和尊敬,而是一一种平视的眼光,甚至是压迫的姿态,望着这个魔界第一人。   弑天看着这个几乎是一手带大的儿子,之前从未忤逆过自己,是以自己也以他为傲,如今却为了这个曾经抛弃他的女子,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心理顿时生出一股失望,更有一种难以纾解的怒气。   “爻阳,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弑天一把抓住千凰的头发,也不管对方吃疼的脸。   “我看清楚了,她是我娘,现在,父王可以放开她了吗?”爻阳凝神与他对视,这声父王叫的有些冷,一只手瞬间扣上了千凰的手臂。   千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控制在两个男人手里,似乎彼此暗自使力,似乎要将自己分成两半,身体便有些钝痛。   在此之前,爻阳放弃天界的生存环境,转而千里迢迢地来投奔他,弑天以为,爻阳已经放弃了千凰,没有想到,爻阳对千凰依旧这么执着。看这样子,今日他若与爻阳对峙下去,乃至于伤了千凰,他与爻阳这父子情分也会大打折扣,更有甚者,会弄得父子反目成仇。这又如何是他想看到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儿子,天赋和努力不差分毫,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不久之后,更是他对抗天界的一大助力,就这样失去了,他如何舍得。   见千凰吃疼的表情,爻阳有些不忍,趁着弑天愣神的档口,一个使力,将千凰猛地拉扯过来。   千凰一声惊呼,半边身子已经脱离了弑天的手掌,整个儿都落入了一个温暖又坚实的怀抱,身上的红色光网也在瞬间消失,身体却被东西弄得有些发软,索性爻阳牢牢托住了她的身体,千凰扶住他的手臂,倒也勉强站稳了风流狂少txt全本!   “多谢父王!”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句,爻阳便弯身抱起千凰,大步往门口走去。   弑天看着爻阳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儿子亲千凰大大多于自己,而且,两人的身影在暗色天空映衬下,是如此得和谐温暖,这一刻,自己仿若成了一个外人,一种孤家寡人的辛酸悄然在心底蔓延,竟让弑天感到些许失落……   直到走出了前殿,步入了小花园,千凰感觉自己缓过来一点儿,抬起头看着爻阳刚毅俊冷的下巴,不觉咽了一下口水,讪讪道:“那啥,我可以自己走了!”   爻阳没有理会,直将她抱到了寝殿里,这才将她放在床上,用手触了触被两人掐过的地方,关切地问道:“对不起,弄痛你了!”   千凰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忽然沉默下来,过了良久,千凰才低声说道:“你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爻阳一顿,还是点了点头。   千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小子还挺精灵的,居然早就发现了,亏得自己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如今想来,倒跟跳梁小丑似地。   “那次在林中与爻瑞交手的时候!”   这倒让千凰诧异,原来这么早就暴露了,“怎么发现的?”千凰还真是不甘心了,自己的隐藏功夫有那么差劲么?   “我将爻瑞打下去的时候,有人从旁出手,那时候,我便产生了怀疑,本想仔细查探,谁想凤铮来了,我只得与之交手。后来不敌,我一想打下去没个好处,没必要硬抗,二来,我也想揪出方才暗地捣鬼之人,便果断撤离了。果然,凤铮没有追来,反倒去找爻瑞了。我便埋伏在附近,直到发现你化身的小白狐悄悄溜走,我便跟了上去……”   “……”沉默了片刻,千凰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说你小子安得什么心呐你,早发现早说不就行了,你看着我自导自演很开心吗?”想起这个千凰就气不打一出来,这死小子知而装作不知,分明就是打算好了诱她入局,将她骗入魔界,她还傻傻地以为他是无意为之,心里也没怪罪,真是……   爻阳苦笑一声,正是因为发现是她,他惊喜的同时,更害怕失去她。为了挽留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苦心留住她,为此,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她发现自己早已看穿了她。   见他埋着头不说话,千凰也不好再责备了。   “对不起!”良久,爻阳才低声道了一声歉,语气有些低沉。   千凰叹了口气,想到在别人面前高傲冷酷的爻阳何曾像现在这般低声下气,心里也软了,不禁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   爻阳抬起头看着她,倏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千凰愣了一下,刚要挣开他,爻阳忽然说话了,“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   千凰挣扎的动作停止了,抬起头,发现他也在看她,那双暗色的眼眸里满是不舍和眷恋,千凰幽幽叹了口气,刚要说话,爻阳又冷不丁地开口了,祈求一般的语气,“不能留下来吗?从小到大,你从没好好陪过我,如今,相处了一个月零五天,你就要走了吗?”   千凰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不知道怎么回答,是的,她亏欠了他,也想弥补她,这些日子,之所以留在他身边,也是想多多给予他童年不曾有过的母爱和温暖,但是,因为要隐藏身份,她还所有保留护花天尊在校园。看起来,似乎是他照顾她多一些呢!这个倔强又冷酷的孩子,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一个大男人了,可以很好地保护他的母亲了!   一声轻若叹息的话语从爻阳口中溢出,他目光忧郁,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你还是走吧,毕竟,这是他的天下,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若待在魔界,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不想让你出事,回到天界,是你最好的选择。”   千凰很感动,在她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他依然替她做出了选择。这个孩子,在她没有教养的情况下,变得如此通情达理,懂事得让人心疼。她知道,这选择对他来说,一样艰难。   “那么,你恨我吗?恨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将你推得远远的。”千凰有些紧张地望住他的脸,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这件事梗在她心里很久了,她害怕,这个孩子对她说恨。或许,她之所以这么长时间地留在他身边,为的就是求一个答案。   “现在,你不是在我身边吗?我为什么要恨你。”这个时候的爻阳,笑容很阳光,很难想象,平素那样冷酷的人,能绽放出如此温和的笑容,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地。   千凰一愣,反应过来,不禁伸出手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眼里便有些湿润,“好儿子!”   她何其有幸,能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子,给了她回头的机会。到现在,她才真正地明白,爻阳,跟弑天是完完全全地两个人。爻阳会原谅她,爱护她,弑天却不会,他只会折磨她,摧毁她。   若爻阳还在天界该多好,这样,他就完全是她的儿子,不用跟弑天扯上关系,不用再有这么多令人揪心的立场问题。都是,她的错呢?   千凰忽然说道:“阳儿,你跟我一起回天界吧?”   爻阳眉头微皱,“跟你回去一起对付父王吗?”   这个“父王”从他口里叫出来,让千凰有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心里便有些苦涩。阳儿终究是认了那个人呢,而且,似乎还有些父子情分在里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创造了机会,让弑天趁虚而入,抢了她的儿子。   “不,我只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再让你插手这件事情,不会让你为难——”   “娘亲!”话未说完,就被爻阳打断,“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父亲,也赐予了我一半的血脉。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予了我一个家。做人,不该恩将仇报,更不该不顾血脉至亲,这也是,我为何不怨恨你的原因。我不期望你们能破镜重圆,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闻言,千凰有些怔愣,“这么说,你是不会跟我回天界了?”   “我会送你回去!”   千凰沉默了,低着头,如一个泄了气的球,有气无力。   爻阳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带了点儿安慰的味道,“你要相信,我们的母子情分,不止于此!总有一天,我们能正常地生活在一起。”   千凰闷闷地点了一下头,“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求不求的,有事,直接说就好了,能做的,我自当为你做了,不能做的,我也尽力而为。”爻阳莞尔,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触到的不是茸软的毛发,而是丝滑般柔顺的发丝,冰冰凉凉的,这感觉,让他留恋。   千凰微笑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反应过来,不满地瞪了爻阳一眼,“我是你娘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揉我的头追美高手。”   爻阳失笑,“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现在不说了?”   “当然要说了!”千凰立即申明,也不想自己被对方转移了话题,脸色却在瞬间凝重了,“上次,你将爻阳打得不轻,你知道吗?”   爻阳也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也无性命之危,修养一段时日,便好了!”   闻言,千凰一愣,反应过来,忽然有些生气,“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了?”   爻阳不卑不亢,“让他暂避锋芒,这没什么不好,难道你希望我再伤他一次?”   “不是,你可以不伤他啊?你们小时候不玩的挺好的么,再说了,他是你的亲兄弟,你打他你就不觉得愧疚吗?对我来说,你和他,更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看见你们兄弟相残,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爻阳敛眉,“我就是不想再伤他一次,才给了他不上战场的理由,有时候,吃点儿亏没什么不好。”   千凰执拗道:“瑞儿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言下之意,爻瑞虽然受伤,到时候,肯定会想办法再上战场,她还是希望,到时候两人遇上的时候,爻阳能手下留情,不要再下这样的重手。   爻阳直视千凰,“我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那你一定要伤他了?”   “我也不想伤他,若是无可避免,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他的。这番话,日后你见了他,也可以原番不动地告诉他。免得他到时候留手,会伤的更重。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劝他好好休养,别再自讨苦吃了!”   这番话看似针对,但是,爻阳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他是在考虑了实际情况之后,所做的考虑。   闻言,千凰沉默了,良久,才闷闷地道:“不管怎么,我还是求你,如果在战场上遇到瑞儿,还有凤铮,请你一定要手下留情。”   听到凤铮,爻瑞不免挑眉,语气却有些莫测,“凤铮还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千凰蹙眉,语气忧虑,“他不会伤你,投鼠忌器,如果你利用他的弱点,他反容易被你伤!”   爻阳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如今,我已成了小魔头,他或许不会留手了也不一定。对于魔族,他从不心慈手软,在魔军之中,也有杀神之称呢!”   听着爻阳如此讽刺凤铮,千凰有些无奈,“阳儿,你是不是对凤铮有意见?”   爻阳抿唇不语,千凰继续说道:“其实,凤铮待你不薄,你小的时候,我没想开,都是他去看你,暗中关照你。他还总是劝我,将你接回来,就连你的名字,都是他娶的。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这么排斥他呀!”   闻言,爻阳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拍了拍千凰的肩膀,道:“这些事,再说吧!当务之急,是送你尽快出魔界,免得夜长梦多。但是,在此之前,我要领你去见一个人……”   爻阳领着千凰来到一扇门前,千凰站在紧闭的门口,面露疑惑,“你到底要让我去见谁?”   爻阳笑而不语,“你进去就知道了!”   千凰抿了抿唇,伸手推开了厚重的门扉。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里面的人,也转过了身。   一袭红衣的美人在不远处对她微笑,微微弯起的眼睛,隐隐有泪光闪动,眼角的泪痣,平添几许凄美的诱惑,“凰儿三国戮魔!”   “凌尘?”   千凰指着对方,眼里很不可置信。   上次一别,不知相见何期,如今在这里见到他,根本是她想都没想到的事。   故人相见,诸多感慨涌上心头,千凰的喉头不觉有些哽咽。   “进去吧!”爻阳拍了拍千凰的肩膀,语气温和,“我在外面等你!”   千凰感激地看了一眼爻阳,抬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扉再次合拢,凌尘终于忍不住大步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拥抱她,似想到什么,伸到半空的手陡然停住,继而缓缓放下了,嘴角的笑容便有些苦涩。   千凰暗地叹了口气,她多少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忘记了他,怕太过亲昵,引起她的反感。她什么都明白,却什么也不能表示。   “凌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少主告诉我的!”   千凰很诧异,“爻阳?你和他很熟么?”   凌尘笑了一下,“他回归魔界不久,私下来找过我,他说,他记得我,也感谢我在幼时对他的照拂。没事的时候,他常常来找我聊天,大多说的都是你的事情。可以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次你来魔界,也是他告诉我的,一直想找个机会让我们见面,他知道,我很想见你!凰儿,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很高兴,你们能冰释前嫌。”   闻言,千凰很是动容,“谢谢你,凌尘!”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了凌尘当初的苦心,在她当初发疯险些掐死爻阳的时候阻止自己,在预见她可能因为心结照顾不了爻阳的时候,给了他一颗珍贵的魔极珠护身。他是在替自己弥补爻阳,更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   人生得此知己,何其幸也!   “我们之间,永远不用言谢,对了,你还记得娃娃吗?没事的时候,我也常常去看他呢,他很想你,总是跟我提起你。他现在,已经能正常地说话了,他还说,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娃娃在我们心中,一直是个孩子般的存在,为了你,他成长了不少。还有景扬,我替你给他报了平安,他说很想见你,但是,怕暴露你的行踪,又担心主上追究,他只能留在自己的城池里。”   “景扬?”千凰咀嚼着这个名字,样子很疑惑。   凌尘这才恍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去了记忆。不过,我还是告诉你,景扬是你的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嗯!”千凰点了点头,“我以后要是想起来,一定会去见他的。还有,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凌尘微笑,看了看窗外,又将视线转向千凰道:“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凰儿,我能抱抱你吗?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酸涩。   千凰早已想起关于他的一切,如何忍心拒绝,才张开手臂,就被对方抱进了怀里。   他抱的很用力,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千凰从他的怀抱中感觉到了浓烈的不舍,心里也很难受,不禁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似想到什么,千凰忽然开口,“凌尘,你和摹邪——”   凌尘一口截断,语气很坚决,“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的,我会等你,永远等你,直到我死去的那天冷情首长宠妻无度txt下载。”   千凰听了,心里又感动,又心酸,“凌尘,其实你不用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不然,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这话说出来,千凰心里其实很酸涩。   要说她对凌尘没感情,那也是言不由衷,但是,有的事,不是有了感情,便能在一起,两人之间横着太多的东西,不仅是凤铮,更是仙魔之间的立场。   凌尘笑了,望住她的眼睛,语气很温柔,很温柔,“爱你,是我的事,喜欢你,也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负担,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因为,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千凰还能说什么呢,也只有给他最后一个拥抱。   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水划过,千凰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渴望。   凌尘,如果我们能在一起,该多好,如果……   从房间里走出来,爻阳直接带着千凰从另一处走了,直到了一处绝对僻静的所在,爻阳才停了下来,就地打开了魔界出口。   虚空中的黑幕洞口出现之后,爻阳的脸色都苍白不少,可见,打开魔界的随机出口,对他来说,消耗不少。   千凰站在结界门口,不舍地看着爻阳,“那我真走了啊!”   爻阳站在几步之外,目光温和地朝她摆了摆手,脸色虚白的样子让千凰很心疼,不禁跑回去,狠狠抱了他一下,即将离开的时候,忽然觉得额头上有个湿润温软的触感,伴随着某人轻柔的嗓音,“路上小心!”   千凰愣愣地点了一下头,回过神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这死小子,居然亲了她一下……   一脚踏进虚空,千凰便感觉置身在一片暗色的空间之中,两旁不停有物体飞快地后退,却是不知道跨越了多少空间,在这里,察觉不到时间,也感觉不到空间的限制,一种让人倍感神秘的空间传送。   再次踏出的时候,千凰又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和色泽鲜艳的花花草草,耳旁响起了亲切的鸟叫,千凰倍觉神清气爽,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人间呐!   未免夜长梦多,千凰决定快速和凤铮会和,确定了一个方向,千凰便腾云而其,直奔目标……   而在魔界,爻阳主动去魔神殿见了弑天。   “她呢?”弑天见只有爻阳一人前来,不免皱了眉头,面带煞气,看样子,爻阳之前强自带走千凰,让他心里憋了一股气。   “走了!”爻阳的语气很淡,面对弑天,镇定自若,饭若诉说的是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去哪里了?”弑天心里一紧,语气便有些急。   爻阳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出魔界了,现在,应该和凤铮回合了吧!”   话音刚落,弑天扶手处的石雕兽头已经被他捏了个粉碎,弑天目眦尽裂,似乎愤怒到了极致,谁也无法保证,正在气头上的他是否会迁怒于这个平素宝贝的儿子。   面对弑天的怒气,爻阳依旧不慌不忙,只是平静的看着弑天。   就是这份平静,居然让弑天奇迹般地冷静下来,当他对上儿子的眼睛,智慧,冷静,似乎做好了承受自己怒气的准备,他忽然生出一种不想伤害他的想法。事实上,之前的退让,其实已经是变相纵容他放走千凰,如今再来算账,似乎晚了点儿。而且,除了激发父子矛盾,真的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本来就向着千凰,自己这么一撒气,不是把儿子往别人阵地推么,他弑天才没有这么傻。   也许,心里还有一份隐秘的担忧,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也走了,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军婚,染上惹火甜妻txt下载!这情形,怎么想着那么凄凉呢!没有儿子的时候,他我形我素,视所有人如无物,有了儿子之后,似乎还多了一个目标,那便是培养一个继承人。平日里,父子之间虽然交流并不多,但偶尔几次说话,寡言少语之中,却也透着几分和谐温暖,这是弑天以前从没体验过的。   而且,因着这份血缘关系,他能感觉到,儿子对他的一份孝心,虽说不会为了自己放弃一切,但是,自己有事,他绝不会坐视不管。他对爻阳,也有了一份他人无法取代的信任,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珍奇,甚至是珍惜。   所以,你说让他亲手毁了这段亲情,他其实很舍不得。   “最后一次!”弑天听到自己妥协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奈,“下次再见到她,我不会让她离开!”   “多谢父王!”这一声,爻阳说的掷地有声,弑天的大度,让他打从心底尊敬这个父亲。   再有下次,他也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循着仙气,千凰成功找到了仙界的驻扎地,让她庆幸的,他们还没返回天界,看来她来的正是时候。   虽说是进自家军营,但因为千凰是突然造访,又想快些见到凤铮,千凰便不想和这些小仙多费口舌,干脆隐了身形,悄然溜了进去。   所幸,在军营里溜了一会儿,便见到了爻瑞,千凰一喜,便悄悄跟在爻瑞后头,直到了营帐之内,才显了身形。   爻瑞见到千凰,很是惊讶,“娘亲,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天界吗?”   千凰道:“刚下来的。”   “刚下来?”   “哦,是这样的,我听说呢,战事告一段落了,便想下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你看,你们也不让我插手,现在结束了,你们连看都不让我看,是不是过分了点儿啊?”   爻瑞被千凰弄得很尴尬,“娘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可以来了!”   “对了,瑞儿,你的伤怎么样了?”提起这个,千凰就担心。   爻瑞笑着摇头,“爹已经帮我疗伤了,没什么大碍了,只是短期内还不能上战场。”   “那你就多养着点儿吧,暂时别大动干戈了!”千凰叹了口气,有的话,到了嘴边儿又不那么好说出口,又道:“那你父亲在哪儿?”   爻瑞指了指隔壁道:“就在隔壁的营帐里!”   千凰转身就往外走,“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爻瑞也跟着往前走。   千凰忽然回头一笑,“我跟你爹说悄悄话,你也要跟着来!”   爻瑞尴尬一笑,讪讪地收回了脚步,“娘亲您慢走啊!”   千凰走到隔壁的营帐,才发现里面不止一个人,营帐里还有几个神仙,凤铮似乎在和他们讨论着什么,见千凰来了,众人瞬间噤声了,都愣愣地看着千凰,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千凰也觉得尴尬,不免讪讪一笑道:“那个,你们继续聊,当我不存在就行!”说话间,她看了一眼凤铮,对对方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凤铮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对众人道:“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都先回去吧!”   众人便陆陆续续地出去了,直到营帐内只剩下两个人,千凰才呐呐地走了过去,低声道:“对不起啊,打扰你谈事情了贴身女仆很妖娆txt全本!”话是这么说,千凰低下的小脑袋里却满是埋怨。什么嘛,分开这么久,再见面,一点表示都没有。   凤铮莞尔,伸出手,将她半搂在怀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千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凤铮立即举着双手,作投降状,“好了,是我错了,别生气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千凰说谎都不带眨眼睛,“我一下天界就来找你了!”   “我不是说让你待在天界等我回去的吗?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凤铮眼睛微眯,看起来有点儿危险。   千凰强自狡辩,“不是,你不让我下来,还不是怕我坏事儿,怕我有危险啊!现在都打完了,我想你了,下来看看你不行啊!我又不是犯人,整天把我关在家里,都闷死了,你舍得么你!”   凤铮握住她的手,哑然失笑,“不舍得,行了吧!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   千凰在心里不以为然,又道:“凤铮,你们要在人界待到什么时候?”   “这些天兵天将可能要待久点儿,好稳定人间战场,至于我,过两日就返回天界,和煌诛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样啊!”   “要不,过两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千凰眼珠子乱转,答非所问,“那瑞儿呢?”   “人间总要一个镇得住人的主事儿,瑞儿就留在人间战场,也是该锻炼他的时候了!”   千凰忽然说道:“这样,阿铮,你看,儿子在这我也不放心,不如我和他一起留在这儿等你,好不好?”   千凰主要是怕,跟凤铮一起回去,他就不带她出来了,留在这儿,那还能再看着点儿,万一魔界又来个魔将,刚好是凌尘他们怎么办?   见凤铮蹙眉不语,千凰再三保证,“阿铮,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不信,你可以叫儿子看着我啊!”   凤铮失笑,“你又不是犯人,我犯得着这样么!凰儿,你要明白,我不是故意束缚你的自由。这一次,你可不要说空话,否则,下次,真的关你紧闭了!”   千凰立即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凤铮又道:“对了,我走之后,瑞儿将会在人间举行一次大的联合会,意在联合人间所有的修真大派,共同对抗魔界。”   千凰很纳闷,“那他们自己不是已经组成了联盟吗?”   凤铮一声轻笑,“各大门派存在竞争,不相上下者,谁也不肯服谁,总缺少一个主心骨,无法真正联合,便是一盘散沙,很难发挥大作用。这次的绞魔行动,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有天神主事,这便不一样了,若是他们来日想位列仙班,总得听从调遣。这次前来参加联合会的都是各派掌门,我担心的是,门派之间,人际复杂,瑞儿年纪尚轻,未免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你好歹从旁提点一二。”   千凰拍着胸脯打包票,“那是自然,自家儿子不帮衬,帮谁啊,你说是吧!”   凤铮笑了笑,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两日后,凤铮回了天界,爻瑞开始着手准备会盟事宜,也向各大门派的掌门发送邀请函,各派掌门将于十日内赶到约定地点。 大结局(五)   为了更好地促进联合会的举行,爻瑞启动了一件法宝,一座面积广大的宫殿群,缩小时可变作手掌大小,放大时占地几十亩,不但有举行仪式的广场,还有招待宾客用的院落群,以及花园池塘,建设十分周到。   各派掌门与随同的几个真传弟子将会在十日内相继赶到,在此之前,爻瑞都隐在幕后。上神自有上神的派头,不需要事必躬亲,自有小仙替他安排下面的琐事。他只等联合大会的那一天,公开露面一次,说几句场面话,也就结束了。而众人需要的,也就是神祗给予他们的支持和勇气,这样才无后顾之忧。   而千凰,几乎不用在人前露面,只在暗处盯着点儿,过后指点一下爻瑞,也就行了。   总体而言,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千凰自然轻松得很。   转眼,离联合会还剩五天,千凰闲来无事,便去附近处逛了逛,主要是,她想去看看前来参加联合会的都是些什么人,一来无聊,二来,也怕爻瑞遇上什么难缠的角色。   溜到招待处附近,千凰便在花园里看到有一个装饰雅致的八角亭,亭子里的浅灰色石凳上坐了个白衣男子,身姿颀长,黑发如墨,背部的线条更如水墨画一般流畅优雅,看样子是个美男。   那人背对着千凰,似乎是在品茗,袅袅的热气蒸腾而上,缭绕在他的周围,似乎给他平添了几许仙气。   就这么个背影,倒也引起了千凰的几分兴趣,就想上前攀谈一番,私访一下这些人间修真者。看他们对这次联合会有什么想法,或许会对爻瑞有所帮助也不一定。   千凰低头看了看自己,见自己黑发黑眸,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人前的她,都会隐去泄露身份的特征,变换成正常人的样子。一身普通的白衣,看着倒像是人间的修真者,却比寻常的修真女子多了份独特的灵慧之气。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千凰刻意放轻了脚步,直到那人身后,这才恶作剧般地轻唤一句,“这位道友!”   这一叫不要紧,千凰看到眼前人的脊背迅速僵硬,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   千凰暗忖,这些人间的修真者们,胆子没这么小吧!在自己的地盘,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还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那么惊悚?不至于啊!   事实上,玄霄也觉得难以置信,他居然听到了千凰的声音,那样熟悉,那样亲切,仿若就在耳畔,美好得就像是幻觉一般。之前,他曾无数遍听到这样的声音,每每回神,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过后也只落个的泪湿枕巾的凄凉场面。   如今,他又听见了她的声音,如梦似幻,仍旧让他忍不住回头,就算是梦境,他也想多看一看她的脸。   看见千凰,玄霄瞳孔就是一缩,又有些不确定。   毕竟,眼前的女子,和千凰的容貌又有些不同。她比千凰更加完美,只是,那双上挑的桃花目,与那人简直如出一辙,连眼角眉梢勾人的魅惑,都一模一样。   玄霄在打量千凰的时候,千凰也在打量玄霄。   一袭杏黄道袍,里衬白衫,腰系金色丝绦,脚着银色云头靴,光看衣着便极有品位,面如冠玉,狭长的双目暗光流泻,好一个极品美男啊!不过,脸上的表情不要那么奇怪就好了!   玄霄仔仔细细看了她好一会儿,脸上的惊疑,竟换做了满满的动容和激动,嗓音都沙哑了,“凰,凰儿,是你吗?”   玄霄一直觉得,上天入地,除了千凰,没人再能拥有这样一双会说话的媚眼,独一无二的完美。   以前的时候,她的容貌就一直在变化,变得越来越美,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魅惑。所以,现在,玄霄也认定这是千凰。   千凰也愣了,反应过来,不免轻轻一笑,“这位道友,我认识你吗?”   这倒不是撒谎,如今的千凰,失去了大半份在人间的记忆,一点儿也不记得玄霄,只觉得,眼前的美男,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是,也不排除,美男看多了,看到美丽的男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俗称审美疲劳。所以,千凰倒没往两人认识那方面想,不过,他能叫出她的名字,倒是让她有些惊讶,是巧合吗?   闻言,玄霄却如遭雷击,激动得猛的从座上站起,一把抓住千凰的手臂,激动道:“凰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故而装作不认识,却不知,这对他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他宁可,她骂他,打他,也好过这样装作陌生人。   千凰被他抓的吃疼,一把挣开了他,怒道:“你才胡说呢!我从来没见过你,怎么会认识你!”   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跟神经病似地。   “我是你师父啊!”这句话说出来,玄霄喉头哽咽,眼睛都有些湿润,心里更是悔恨交加。   当初,若非自己一时糊涂,怎会害得她修为尽废,更险些丧了命。之后,自己被关禁闭半年,几个月前才得以出来。本来想去寻找千凰,却不知去往何处,再加之妖魔横行,天下生灵涂炭。此事,便暂且缓下了。他想,若是仙魔二界爆发大战,人间必然开辟一个次战场,她作为修真者,不说为天下出力,就是想要独善其身,也必须得将这些肆虐的魔族赶出人间。到时,很可能加入除魔联盟,如此一来,自己不是有机会遇见她了么!这也是他代表师门参加联合会的初衷。   闻言,千凰一笑,只当这样认错人了,“那我就更不可能认识你了,我从没有拜过师父。”再说了,有你反应这么奇怪的师父么,看着,倒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恋人呢!   玄霄还是不信,“你敢说,你不是千凰!”   这回,千凰真愣了,这男人还真把她的名字叫出来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在失忆中认识的男人?不过,感觉不太妙啊,说是师父,别又是一笔桃花债,还是不要冒认比较好。   想到此,千凰便撒了个小谎,“你猜对了一半,我的名字叫凤凰,不叫千凰!我不可能是你的徒弟,也许只是长得相似罢了!”   “凰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玄霄却不依不饶,或者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他也不想这么快破灭幻想,他太想赎罪了,这些年,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事到如今,千凰也被这人缠烦了,“我说你这人有病啊,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了,你要是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凰儿!”玄霄也急了,见她要走,他膝盖一弯,倏然在千凰面前跪了下来,“凰儿,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说话间,玄霄湿润的眼角忽然滑出了两行清泪,那双深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沉痛和追悔。   他爱她,从很久之前就明白,经过这段时日,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种感情。深深地明白,他此生,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她。在关禁闭的那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放出来了,他又忽然失去了寻找她的勇气,他害怕她恨他……   见他跪在自己面前,千凰心里忽然很难受,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正因为这样,才让她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事实上,她也真的这样做了,在玄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如旋风般地奔走了。   以千凰如今的功力,速度到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地步,玄霄只觉得眼前人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可把他急坏了。眼泪也顾不上擦,雷厉风行地找遍了整个院落,最后才瘫坐在亭子里,满脸的失魂落魄。   轻风一吹,玄霄只觉得脸上的泪渍,凉透了……   千凰回来之后,心里头还是闷闷地,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不禁躺在榻上唉声叹气。   爻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千凰这幅德行,见不久前还活泼乱跳的千凰,转眼就有气无力,爻瑞不免有些担心,“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千凰白了他一眼。这事儿能告诉儿子么,很可能是她以前的风流债啊,说出来影响多不好!   爻瑞不信,“可你现在这样子——”   千凰瞬间毛了,“你娘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爻瑞心道,你都不知道骗了我多少回了,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比嘴皮子,他永远也胜不了千凰。她说没事儿,自然是没大事了,实在扛不住,她还是会说出来的。   千凰本想此事就这么算了,她也乖乖地再也没去过那片儿地了,哪想,第二日还是遇见了!   千凰一出院落,便听到一个熟悉到令她发毛的声音,“凰儿!”   千凰暗叫一声糟糕,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但是,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几乎在瞬间便窜到了她的面前,非但如此,还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想走都走不了。千凰暗忖,这男人也忒邪门了,自己住这儿都能找到。千凰却不知道,玄霄这一天一夜几乎将整个建筑群都翻过来了,最终锁定这一区域,因为是神祗所居,他不好硬闯,只好在附近转悠,直到千凰出来,这才被他逮着了。   不过,他过分的强势,把千凰惹毛了,“你放开!”   闻言,玄霄倒真的放开了,似乎怕惹怒了千凰。   “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姑娘!”这一声叫出来,玄霄心里很苦涩。   他在心里,早就认定,这就是千凰,不过是她不肯承认罢了!其实,这样的状况已经好太多了,再次见面,她没有仇恨他,反而装作不认识。这也就意味着,她放弃了两人的感情,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想求得她的原谅,还想和她再续前缘。   只要两情相悦,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攻破的。所以,他顺着她的意,她不想旧事重提,那便重新开始,直到,她肯原谅他。   对于他突然的变通,千凰很诧异,“你承认你认错人了?”   玄霄无奈地点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你。   “既然你知道你认错人了,可不可以不要再缠着我了!”千凰郑重其事地说道。   玄霄直视她,真诚道:“我想和你做个朋友。”   “没兴趣!”千凰的语气很冷淡。   玄霄这次倒不如昨日那般心急,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温温一笑,突然说道:“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那个徒弟吗?”千凰随便说道,事实上,她更愿意相信,这个男人认错了人,而那个人恰巧和自己同名同姓而已。   玄霄就笑,笑得眼里都有些湿润了,“是!”   千凰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若非太怂,就是用情太深,话语倒也没了之前那般尖锐,反而带了一丝好奇,“可你的表情好像死了妻子一样,她真的是你的徒弟吗?”   玄霄望定她的眼,语气突然很深情,“她当然不止是我的徒弟。”   千凰惊讶,“你真的和你的徒弟有奸情啊?”要知道,人间修真界最注重伦理道德,师徒相恋,乃悖论大逆,被发现了,下场可是很凄惨的,一般人,都不太敢的。   玄霄眼里有一抹深沉的叹息,“两情相悦有怎能叫做奸情呢?”   千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失散的?”   玄霄沉默了片刻,嗓音有些低沉,带着深深的自责,“我听信了他人的谎言,害得她修为尽废,生死不明!”说这话的时候,他牢牢望住她的脸,不敢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那你可真够混蛋的!”千凰撇了撇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隐隐的疼。   玄霄期望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找回她吗?”   这一瞬间,千凰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被他伤害的徒弟一样,眼前的男人,正在祈求自己的原谅。反应过来,千凰一个激灵,慌忙地摇了摇头,“我要是她,肯定不希望你来找我,你伤害她这么深,她不来找你报仇就便宜你了,你还想去找她?想去找死吧!我劝你也别找她了,这样对彼此都好,放了她,也放了你!”这话说出来,千凰心里微微叹息。   要是昨天,玄霄对她说这话,她肯定会说,我要是她,一有机会,一定会来报仇雪恨。   但是,昨天,亲眼见玄霄对她下跪,想来是将她错认成那个人,今日又用如此自责的口气陈情,必是对那人用情至深,千凰忽然不忍心出言刺激他。但是,她心里依然有一种感觉,不希望那个所谓的徒弟再和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   玄霄摇摇头,眼神很执拗,“可是,我还是想找到她。想请求她的原谅,想亲自弥补她。”   “这很难吧,万一她要是嫁人了呢!”   “那我也要找到她,守在她身边!”   千凰忽然觉得很累,转过身就要走,“随便你吧!”   身后,传来某人的轻柔中带着祈求的声音,“那我们,能做朋友吗?”   “也许吧!”千凰扔下一句,快步走了进去。   殿门口有结界,玄霄根本进不去,只能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幽幽叹息。   玄霄回去的时候,发现早有人等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袭鹅黄衣裳,端的是秀丽非凡,此人满脸忧心,颇有些坐立难安,此人正是冷非烟。   见来人是冷非烟,玄霄倏然冷了脸色,也不理人,径直就往房间走去。   “师兄!”冷非烟先一步拦在他的身前,被他的视而不见刺伤了,“这一天一夜你去了哪里?”   玄霄只得停住脚步,斜眼睨着她,“我去哪里用得着向你汇报么?”   玄霄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冷非烟觉得很委屈,“师兄,我是关心你啊!”   这段日子,两人一起执行师门任务,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玄霄却从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就连自己和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这与从前,差太多了,让她很难受。她知道,玄霄是为着那人怨恨自己,但是,她不后悔。不除了那个小贱人,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但是,她没有想到,他对那个小贱人用情这么深,即使隔了这么久,他心里的怨气一直都没有消散,这让她很无奈。   “冷非烟,我玄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于冷非烟,玄霄其实很憎恶。只是,当初虽然是冷非烟撺掇其他几人,挑唆他的师父对付千凰,说到底,自己也有很大责任。再者,有玄极罩着他们,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不过,当初联手对付千凰的人,他后来都与之没什么来往了,和师父玄极似乎也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总不如以前那般亲厚。此次代表师门参加联合会,和冷非烟他们同行,也是迫不得已。   “师兄,我知道你怨着我,但是,你摸着良心仔细想想,我冷非烟到底有哪点儿对不起你?我对你的感情,灵山剑派上上下下都有目共睹,我就算伤害自己,也不会去害你。千凰一事,我固然有些私心,但更多的是为了你啊!师徒悖伦本就是大逆,传出去,你将来何以在修真界立足?就算师父想维护你,为了灵山剑派的声誉,也不得不将你逐出师门。你与她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和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再者,她作为一个修真子弟,自己的师叔说杀就杀,可见孽性未除,杀心太重,生就一张狐媚脸,本就是个天生的祸害,她就是来祸害你的。人间帝王,因美人误国者,哪个有好下场,难道,你也要因美人误道,最终走入歧途么?成仙之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其中,多少艰难险阻,攻克了,才能修成正果,否则,就此陨落。我与师父,不过是在这场美人劫上,助你一臂之力,便遭来你如此嫉恨,岂不可怜?”冷非烟声泪俱下,端的是真诚无比,若是换了旁人,见美人这样陈情,很难不动心。   只是,玄霄并不领情,反倒显得有些激动,“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私心二字。你钟情于我,被我拒绝,却嫉妒她赢得我的喜爱,所以想方设法除了她。师父一心一意培养一个灵山剑派的继承人,怕她令我灰心丧志,便听信你的谗言,一起做着丧尽天良之事!”   “可是,她是你的徒弟啊!”   “徒弟又如何?当初收她不过是我一念之间,解除关系也并无不可!”   冷非烟有些难以置信,“你疯了!”   玄霄苦笑,“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说到此,他忽然死死瞪住冷非烟,满目仇恨,“冷非烟,你知道吗?你若不是与我同门,我定然杀你为她报仇,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又走出了院子。   “师兄!”   冷非烟正想追上去,却被从旁传来的一个声音阻止了,“师妹!”   冷非烟回头,就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冷非烟唤了一声,“玄虚师兄!”   玄虚看了一眼玄霄离去的方向,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也没好处!”   冷非烟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玄虚又道:“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明白,玄霄师弟对你没意思,何苦再这样自寻烦恼。”   “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呀!付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想功亏一篑,而且,我总是觉得,魔神大战之后,他就会离开灵山剑派,我一定要留住他!”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何用?看了玄霄师弟这个样子,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玄虚轻叹一声,转身里去了。   徒留冷非烟在原地怅然若失……   千凰很怕再遇见昨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反正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谁知,还没到中午,就有小仙进来禀告,“上神,外面有个男人,在门外等了一夜,说是等人,却说不出那人的身份,听他形容,小仙觉很像上神,怕是上神的熟人,特来问一问。”   闻言,千凰一个头两个大,你说这男人,怎这么难缠呢!   刚想让这小仙将他轰出去,千凰转念一想,万一这人赶走了又来了怎么办?若是让瑞儿见到,影响多不好啊!便对那小仙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出去看看,还有,这件事别对瑞儿说!”待那小仙点头,千凰这才走了出去。   一出门,果真见玄霄等在门口的石麒麟旁,见她出来,原本沉寂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你出来了!”   千凰没好气道:“我说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玄霄不急不缓道:“在下只是来找姑娘叙旧?”   “我们才认识一天,有什么旧可以叙的?”   “一天自有一天的旧可叙!”   千凰有些炸毛,“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   玄霄不怒反笑,“姑娘这是在夸奖在下么?”   千凰气不打一出来,“放屁!”   玄霄也不生气,倏然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千凰瞥向旁边,发现有不少小仙往这边看,顿时心里一突,不满地瞥了一眼玄霄,最终还是和他一起走到一个僻静的所在,劈头盖脸地道:“我告诉你,我跟你来不是想听你胡扯,我是要警告你,以后别再缠着我!”   玄霄两手一摊,显得很无辜,“在下只想和你做个朋友!”   千凰用眼睛睨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想和我做朋友?”   “不管你是谁,我都想和你做朋友。”   千凰觉得这男人真难搞定,软硬不吃啊,“那你又是谁?”   “我是前来参加此次联合会的修真者,名为玄霄。”   “你是掌门?”千凰倒有些吃惊,很少有这么年轻的掌门人的!   “在下只是代理掌门!”因着玄极真人在不久前对抗魔族时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调养,便让他代理掌门一职,随行的冷非烟,玄虚,也是受师命,前来协助他的。   玄霄又道:“姑娘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千凰眨了一下眼睛,略带调皮道:“你猜!”   玄霄想了一下,认真道:“我猜,你定是仙道之人!”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有些不信,短短几年功夫,自己尚在人间,她却已经位列仙班了。也不知道她得了怎样的机缘,或者说,吃了多少苦头,才得以修成了正果。先到此,玄霄便有些心酸。   “算你猜对了!”千凰也不想多说,见玄霄又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千凰皱了一下眉头,“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做你的徒弟?”被人当做替身的滋味,真的很不爽。   玄霄摇摇头,“你不是说,我认错人了么!”   这两日,他冷静下来仔细想过了,她看他的眼里,既没有过分的仇怨,也没有爱恋的痕迹,甚至还能和他谈笑风生,说是装的,他很难相信。想当初,她最后一眼,是有多么恨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直传到了他的心里。   如今,却跟没事人似地,很可能,真的是忘记自己了!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非得将自己拖入一个死局。   千凰也不知道他是真想明白了还是假想明白,倒是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告诉,我已经嫁人了,而且,连儿子都生了!”   玄霄知道这丫头从以前就喜欢信口雌黄,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一痛,一想到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就心痛。以她的姿色乃至于个性,定然有很多男子追求。   “你别以为我是骗你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让你见我的夫君和儿子!”   见她郑重其事的声明,玄霄心里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惶恐,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她这么好,有哪个男人不想娶她呢!   见他不说话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千凰心里也不是太好受,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我说,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到时候别人会说我闲话的,我走了啊!”   千凰刚刚转身,便听玄霄急切道:“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吗?”   千凰头也不回,“随你的便,不过,我不会来的!”   这个男人,不管他有多少故事,有多么可怜,她都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正想走开,忽然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尖锐的嗓音,却不是玄霄。   “师兄,原来你彻夜不归,是来这里私会女人。我还当你对她有多痴心,也不过如此,只是,你明明已经放下了,为何宁可找别人,也不肯找我?我有哪点输给这个女人?”   闻言,千凰挑了一下眉头,捉奸的?好玩儿啊!不过,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千凰转过身,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双方都惊呆了。   “原来是你!”冷非烟指着千凰,诧异中更有种莫名的不忿。之前遇到这个女人,就感觉处处不对盘,如今又来跟她抢玄霄,真是天生的死对头。怪不得玄霄被她迷惑了,这女人跟那小贱人长得太像了,连自己,第一次见了,险些都将她错认了!玄霄分明是将她当作了那人的替身。   千凰摸了摸鼻子,怪不得方才听玄霄说灵山剑派时这么耳熟呢,原来冷非烟就是灵山剑派的。   “师兄,你醒醒吧,她根本就不是千凰,她只是与她长得相似而已!”   玄霄哪里肯听她胡说,只厉声叱道:“冷非烟,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现在,请你滚开!”   “你——”冷非烟气急。   千凰就在一旁看好戏,冷非烟有气没处使,见千凰悠哉地站在一旁看自己的笑话,瞬间火冒三丈,尤其是她那双狐媚眼,这一刻,简直和那人重叠了,让她想也不想就冲上前,“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迷惑了师兄,我打死你!”   见冷非烟扬着巴掌冲将过来,千凰不闪不避,心道,这冷非烟是不是气糊涂了,就算想教训自己,也不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份,是她得罪的起的么!别说她能不能打到自己,自己一把巴掌就能拍死她。   眼见冷非烟的巴掌就要扇下来,千凰仍旧不慌不忙,直到,空气中响起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几个人都愣了!   千凰默默收回了微微抬起的手掌,没出手啊!又感觉不到脸颊的疼痛,不由有些纳闷,抬头看见冷非烟捂着脸颊的样子,以及玄霄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掌,什么都明白了。   玄霄打了冷非烟!   “还不给我滚!”玄霄冲着冷非烟一声厉喝,脸色一阵铁青。   冷非烟捂着脸颊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通红而湿润,仿若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地,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终于强忍着泪水跑开了。   玄霄这才看向千凰,语气很是抱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千凰摇摇头,随即转身走了,玄霄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   接下来的两日,千凰没有再出现,玄霄在原地足足等了两天两夜,最终失望而归。   两日后,联合会正式在露天广场举行,千凰没有出席,命人在暗地盯梢,只在联合会结束之后,对爻瑞提了几点意见。   之后,她曾去过那日和玄霄会面的小花园一次,见原地果真站了个白衣人影,却没有现身相见,只默默地走开了。殊不知,这一切却被路过此处的爻瑞撞见了。   爻瑞看了看千凰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站在原地黯然神伤的玄霄,心里转了好几个弯,却没有和千凰一般离去,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对方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是以玄霄第一时间便察觉了有人靠近,转过头来,却大吃一惊,立即恭谨地行了一礼,“见过上神!”   因着在联合会上见了一面,玄霄对这个上神印象深刻。   “不必拘礼!”爻瑞摆了摆手,“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上神请问!”玄霄心里很纳闷,联合会上,自己这等身份都和他说不上几句话,不知道这位上神还有什么好问自己的。   “你来此,是否是在等一个人?”   “是!”玄霄眉头一皱,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在这里站了许久,有心人不难看出他是在等人。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关心此事。   爻瑞又问,“一个生就一双桃花媚眼的女子?”   玄霄这次真的惊讶了,“上神怎么知道?”   难不成自己上次见她一面,被这位上神知道了?她住在上神居所,很可能是上神身边的仙人。这位上神,难不成是她请来当说客的,这样,那她的面子也太大了!   但是,爻瑞下一句话,却让玄霄彻底惊呆了,“她是我娘!” 大结局(已修改)   闻言,玄霄就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劲爆了!   爻瑞将他惊愕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上古五大神祗,你应该听过说吧!我娘千凰便是其中之一,我父凤铮也是其一,他们二人在千万年之前便是天界公认的一对。后我父因魔神大战陨落,消弭五万年之久,我娘也消沉了五万年之久。好在后来我父回归,两人才破镜重圆,这才生育了我!”   玄霄总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想到,她能有如此高的身份,且那日难以企及的神祗还是她的儿子,虽如此,玄霄还是有些难以自信。再次见面,彼此的身份,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他所认识的千凰,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精,机缘巧合,和人类融合,这才有幸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天赋异禀的修真者,是以,他和她相处都是以一副长者的姿态。再次见面,她的外貌气质都有了很大的改变,险些让他没有认出来,他只道她飞升成仙,才有了诸多变化,何曾想,她有这么高的身份,高的让自己望尘莫及,心生惶恐。   撇去两人相识,她和他,便如天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泥巴,是很难有交集的。何况,不知是否是她元神回归的关系,她已然忘却了他。如此,两人更难有结果,无论是爱或者恨,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只凭他这份单相思,如何能修成正果?只怕,难上加难。   见玄霄发愣,爻瑞知他是听进去了,趁热打铁,语气却很强硬,“我不管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管你接近她有何目的,以后,我希望你能和她保持距离,否则,这事儿传出去也不太好,你觉得呢?”   千凰有交朋友的权利,但是,这个男人一看就对她不寻常,她的反应也奇怪了点儿。他知道千凰有些任性,可能会随心所欲的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他身为人子,有必要阻止她犯错误,更要维护自己父亲名声和爹娘之间的感情。   玄霄沉默了,确实对她抱有不同寻常的感情,而两人,身份悬殊,他也确实是高攀了!玄霄从没觉得这样无力过,感觉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爻瑞继续说道:“话我已经说完了,相信你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说罢,爻瑞最后瞥了一眼玄霄,扬长而去。   徒留玄霄在原地怅然若失……   又过了十余日,凤铮反回了人间,见到爻瑞,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瑞儿,你娘没捅出什么漏子吧?”   千凰的脸立即就黑了,什么叫她没捅出什么漏子,搞得她好似不明事理,总惹是生非似地,千凰不满地走上前,伸手就要锤凤铮,“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凤铮用手掌包住了她的拳头,笑道:“我说着玩儿的!”   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千凰也没有真计较,只问道:“这次会天界商议的结果怎么样?尚翎和煌诛是怎么决定的?”   凤铮道:“此次魔界丧失了一员魔将,士气受挫,再加之他们在人间大肆屠杀修真者,弄得人心惶惶,天界已经备战完善,主上和煌诛决定先发制人,主动攻入魔界。”   闻言,千凰为之一振,“什么时候?”   三个月后,天界,凌霄宫,最为机密的议事殿中,一反往常清冷的景象,如今人满为患,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的仙,而是在天界颇有地位的神仙将领,坐在主座的人也不是往日的天帝煌诛,却是众人难得一见的尚翎。可见,今日要商议一件大事。   此刻,凌霄宝殿之中,最高处的玉椅,尚翎端坐其上,皱眉思索着什么。   神识一扫,得知主要参战已经全部到齐,尚翎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安排一下战前部署。魔界最强者为弑天,由我来应对,其下则是魔王,交予凤铮。再下则是三十六魔将为首的魔界军团,由流殃带领众神仙以及天兵来应对。至于爻瑞,你便听从你父亲安排。”   千凰听了半天,没有听到自己,不免心里纳闷,当着众神仙的面,又不好当中质问尚翎,只得将心中的不满压了下来。   尚翎又道:“若无异议,事情便这么决定了!”   众神跪拜,“谨听主上安排!”   尚翎顿了顿,站了起来,鼓动身上法力,温润又不失威严的嗓音传遍整个天界:“那么,三日后天界进攻魔界!此战关乎我天界之荣耀,天界能否一统三界,皆在此一战,望众神使出全力,务必祝助我战胜魔界!”   “属下必竭尽全力!”天界仙神纷纷响应。   弑天重回魔界,势要进攻天界,便是对天界的最大威胁,唇亡齿寒,他们当然要誓死维护天界的权威以及安全!   从凌霄宝殿退下之后,千凰便想要去找尚翎,却被凤铮叫住了,“凰儿,你想去哪里?”   两人本该回凤鸾殿做战前准备,她却奔向天外天,方向不对啊!   对于自己的夫君,千凰也没隐瞒的必要,“实话告诉你,我要去找尚翎!”   凤铮诧异,“你找主上做什么?”   千凰道:“你没听见方才部署,他都没提到我吗?我顾着他的颜面,没当众反对他,事后,还不准我去给他提意见啊?”   凤铮叹了口气,“你提什么意见,魔界几个巨头,交给我们就好,到时候你随同其他神仙去斩杀魔兵就可。”   千凰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堂堂一个上神,你只要我去斩魔兵,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虽然我的法力不如你,但是,也不比流殃差,他都能对抗魔将,我怎么不可以?”   “你别忘了,魔将共有三十余个,一对一,你自然不怕,若他们几个联手对付你,再使一些阴招,你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吗?”   “我——”   千凰还想再说,凤铮苦口婆心道:“凰儿,你就听话吧,主上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千凰咬唇,“我不——”   “不也没办法了!”凤铮一笑,忽然拉住千凰的一只胳臂,对不远处的爻瑞道:“瑞儿,帮个忙,把你娘架回去!”   眼见爻瑞摩拳擦掌地走过来了,千凰瞬间就毛了,“爻瑞,你敢!”   爻瑞身子一缩,在凤铮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勇敢地迈出了脚步。   花园里响起千凰抗议的嗓音,颇有些气急败坏,“死小子,你要造反呐,看老娘回头怎么收拾你,哎呀,放开我,你们两个太过分了……”   到了晚上,千凰好不容易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出了凤鸾殿的大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凤铮将她看的太紧了,生怕了她去找尚翎麻烦。幸好她聪明,使出一招金蝉脱壳,逃出来了!不过,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她去找尚翎也能未必有结果,反而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怕她坏事,将她软禁起来,那就糟了。不如自己悄悄地行动,到时候反倒更容易达成目的。   至于她煞费苦心地逃出来嘛,那是要去见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尚翎,而是流殃。   而在飞流殿中,流殃坐在榻上,正擦着自己的随身兵器,一把银色长剑。   他的宫人小春子站在一旁,看自家殿下默默地擦剑,想到自殿下回来之后,人是自由了,总觉得不如以前那般意气风发,甚至总在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忧伤的气息。而且,小春子注意到,以前,殿下总是喜欢去找上神千凰,虽然两人看起来偶遇居多,实则都是流殃故意为之。   但是,这次归来之后,流殃几乎没去找过千凰,千凰也没来找过流殃,两个人就像是突然扯开的两条线,由原来的交叉状态,变成了毫不相干的平行状态,彼此平静,却也陌生。小春子觉得,自家殿下的变化和此事有莫大的关系。别人或许不知道,作为流殃的贴身宫人,也知道殿下喜欢千凰。以前,流殃自欺欺人,还能活的潇洒自在,如今,明白了,反而陷入了套子里,变得闷闷不乐。   虽然,在众人眼里,千凰和凤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在小春子看来,自家殿下和千凰也很般配。尤其两人在五万年之中的磨合,让他看到,两人的默契和般配,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流殃斜了他一眼,唇瓣绽开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说这话,不就是想说么!”   小春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殿下,您现在怎么都不去找上神了?”   闻言,流殃微愣,反应过来,不禁低下头,淡淡道:“我找她做什么?”   小春子叹了口气,“我说殿下,您就别装了,小春子伺候您这么久,说句不怕死的话,小春子,早就看出您喜欢千凰上神了。只是以前,殿下您自己不知道,小春子也不敢说。可现在,您也明白了,反倒是退缩了,自己整日闷闷不乐,奴才看着心里难受呐!”   闻言,流殃沉默了!原来,他的心思有那么明显么,连下面的人都看穿了。   小春子继续说道:“奴才不明白,您既然喜欢上神,为何要避着她呢!跟她多多接触,不是更有机会吗?”   流殃一顿,难得回答了,“她已经名花有主,也不见得就喜欢我,我不避着她,难不成上门找尴尬么?再说了,凤铮和她皆是我的长辈,按辈分我尚要叫她一声姑姑,这种事,如何能摊开来讲,对她的名声。”   这回,沉默的是小春子,是他狭隘了,只看到自家殿下不开心,完全没有想到殿下的难处。   气氛忽然冷寂,直到,屋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小春子没发现,流殃却敏锐地察觉了,瞬间肃了脸色,警惕道:“谁?”   “是我!”随着一声低哑的声音,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廊柱后转了出来,银发银眸,正是千凰。   见是千凰,流殃吃了一惊,对上那双清澈复杂的眼眸,不知怎的,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脸孔,竟出现了些许窘迫。   方才的话语,是不是都被她听去了?   事实上,千凰确实听见了两人方才的谈话。虽然知道,流殃喜欢自己,但是,亲口听他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一直以来,流殃给她的感觉,都是进退有度,也从不为难她,她也自私地没去想他心里的苦楚。方才,听他无奈的语气,千凰又觉得心疼,这才忍不住叹息。   对于感情,有时候,她真的很迷茫。   一个人的心,究竟能分成几瓣,她既然已经有了深爱的男子,也与之有了爱情的结晶,为何心中还对别人割舍不下?这里不能负,那也不想负,究竟如何才能求得圆满。   她不知道,谁又能来告诉她呢……   如果,喜欢的人都能彼此相安无事,她还能堂而皇之地与之来往,不让他们伤心,这该多好。因为,每一份情,都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只是,那个人又该如何解释。   就因为,从前伤他太深,现在,连一点点伤害,她都不愿意了……   见千凰发呆,流殃不免出声提醒,“凰儿?”   千凰瞬间回神,“怎么了?”   流殃见她这迷糊劲儿,想起了在人间时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她也是这般呆萌可爱,不禁莞尔,“不是你来找我有事儿么?”   “啊,对哦,我找你有急事!”千凰有些窘迫,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对流殃道:“流殃,我这次来找你,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流殃诧异,这个节骨眼上,她有什么事儿找凤铮不行,非得来找自己,没准又是凤铮不答应的事情,她来找自己另辟蹊径。毕竟,自己曾纵容了她一回。   “你先答应我!”千凰不觉放软了语气,带了点儿请求。   流殃却不吃这一套,“你要是不说,我就去休息了!”说罢,转身就要往里边儿走。果然,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惯不得。   可把千凰急的,一把抓住了流殃的手腕,生怕他跑了似地,“别啊,我说!”   流殃回头,视线落在她抓住他的手上,目光有些复杂,她有多久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接触他了?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不免讪讪地松了手,道:“流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恩!”她越是这么说,他越是觉得有问题。   “我就是想,等天界进攻魔界的那天,我跟你一起去打魔将,你看可不可以?”千凰的想法很简单,很怕凌尘和娃娃和流殃对上,伤了彼此,至于旁的人,和他们打,总归是打不死他们的。可以的话,她还想劝凌尘和娃娃脱离战局。虽然这很不实际,但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当初的知己死在自己人手里,她真的办不到。   谁知,流殃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行!”   他的考虑与凤铮如出一辙,还是怕千凰有个闪失,更怕她卷入中心战场,这要是被魔界抓住了,到时候来要挟他们,事情可就难办了!事态严重,他绝不会纵容她的任性。   千凰愤愤不平,“为什么?”   “不为什么,天晚了,早点回去吧,否则,凤铮上神可要担心了!”最后一句话,不难听出流殃的威胁,若是千凰再胡搅蛮缠,他可是要通知凤铮了!   这可就是堵了千凰的后路,把她给气的,嘴巴撅得老高,“你——不帮就不帮,犯不着威胁我!”   终究,一拂袖,转身走了!   流殃望着千凰消失的门口,微微叹了口气,本想试放在手心里护着的,到头来反倒惹得她不痛快。   一旁的小春子见自家请殿下哀声叹气,不解地问道:“殿下,您既然喜欢上神,为什么惹她生气啊!”这样,她不就更不喜欢你了?   “正因为喜欢她,才不能由着她任性啊……”   殿外,千凰踏着祥云,缓缓驶向凤鸾殿,唇角亦溢出一声叹息。   流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姑奶奶心里怎那么憋屈呢,算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帮我,姑奶奶到时见机行事……   决战的日子转眼就到,天界外围,众多仙神以及几万天兵神将,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尚翎一声令下,便攻入魔界,夺回天界荣耀,树立天威!   而在天界军团的最前方,尚翎、凤铮、流殃与千凰四人并列,将法力贯注于面前的一个发光的法阵之中,一旦法阵完成,天界与魔界之间将出现一个巨型缺口,届时,两界碾碎虚空,直接相连,千万天兵神将将直接从此处涌入,来个攻其不备。   别看千凰如今重点参与,待打开魔界入口,按照凤铮的安排,接下来,她就只有跟随那些小神仙打那些虾兵蟹将的份儿,她心里老憋屈了。   半刻钟过去,法阵逐渐成形,空中渐渐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这时,尚翎鼓动法力,传音整个天界军团:“魔界通道已经打开,众将士开战!”   “遵命!”一时间,数不清的天兵神将如洪流般浩浩荡荡地涌了进去……   远在魔神宫殿之中,弑天坐在黑色大理石打造的宝座之上,面目深沉地把玩着手上的一朵魔火。   忽然,沉重的宫殿大门被人撞开,此人身高体壮,满脸络腮胡子,正是有着“大胡子”之称的三十六魔将之一,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洪钟般的嗓音响彻整个殿宇,“报……禀告主上,天界强行撕裂空间裂缝,导致魔界出现巨大破口,如今,大批天兵神将已经攻进魔界了!”   大敌当前,弑天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掌中魔火倏灭,平静的双目翻起一丝波浪,嘴角却溢出一缕邪笑,带着一种隐隐的疯狂和戾气,“终于,来了么!”   片刻后,弑天的嗓音响彻魔界的每个角落,“天界贼子入侵,魔王及众魔将带领魔界军团随我迎战,誓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同时,天界军团气势汹汹地进驻魔界领域,魔界军团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想来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此刻面临天界军团的突然进攻,也没有自乱阵脚。   领衔魔将带领众多魔兵冲杀了过来,天兵魔将也勇猛之前,战争,毫无预警地开始了。   尚翎感觉到魔界深处正在鼓荡着一股极为强势的力量,微一皱眉,凝神发出一道意念传向魔界最深处,同时身形消失不见:“弑天,出来吧!”   随后,一道惊天魔气冲天而去。   就在尚翎消失之后,凤铮长啸一声,也直直迎上了向天空迅速飞来的魔王笑千殇,两人对视一眼,也离开了战场,高手的骄傲,不愿被别人打扰,更不想误伤了自己人。   天界与魔界两大高端战力的离开,宣告了战争的正式开始。   一瞬间,各方仙神妖魔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仙术与魔决相互碰撞,激荡起阵阵冲天气浪。   仙兵魔器互相撞击,铿锵之音刺激耳膜。   往日里都高高在上的仙神妖魔,如今却成为了棋盘上最微不足道的棋子,往往此刻斩杀了敌人,又被另一个敌人斩杀。每一刻,都有大量的生命在消逝,双方的人数都在急剧减少。   另一方面,流殃带领天界所有神将,迎上了魔界三十余魔将,他们身后几十里,是各自的精锐士兵。这些士兵,往日不轻易动用,如今,为了守护家园,铲除敌手,他们必须为之挥洒自己的每一滴鲜血!   流殃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十几个魔将,俊眉一敛。   就算陨落了两名魔将,也还有三十四个,如今,将近一半的魔将带领各自亲兵分散作战,还有一半联合一致,组成法力围墙,阻挡其他的天兵深入魔界,更是将不断靠近的天兵就地斩杀,实在是一大祸害。自己务必要破了这道法力城墙,如此,便得以一敌众,斩杀了这些魔将。虽然有点够呛,不过,危急时刻,也由不得他犹豫。   这时,站在流殃身旁的爻瑞似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免开口道:“流殃,虽然敌方魔将分散了一半,还有十余人,不如我和你一起对抗这些魔将,也好多谢把握。”   之前,他为爻阳所伤,伤势还未痊愈,不宜大动干戈,凤铮便打算让他支援后方。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神祗,如缩头乌龟一半躲在后方看着自己人与魔族血拼,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便请求流殃带他来到前线,看看能否干点什么实际的事情。流殃不知凤铮安排,只道他是来观战事的,倒也允了。   “这些人交给我解决便好!”流殃摇了摇头,爻瑞怎么说也是千凰的儿子,他怎么能让他以身犯险。   爻瑞急了,“可是,这么多人你自己如何对抗,而且,我父亲本就是让我来支援你的。”最后一句,爻瑞说的有些不自然,他撒了一个小谎。   若流殃自己能应付,他自当不会多管闲事,只是,眼下这种情况,流殃摆明了要吃大亏,自己在一旁看着,真是太难受了。   流殃皱了皱眉,最终点了一下头,“好吧,待会儿你便从旁协助,不要与他们硬碰硬!”说这句话,不是没看出爻瑞迎敌心切,正是因为他看出来了,若是不给爻瑞安排个任务,他还是会忍不住出手。如此,让爻瑞从旁协助,反倒会安全一些。   这时,从法力屏障之后,蓦然窜出一个黑色人影,漂浮于高空,一张俊美容颜犹如鬼斧神雕,神色俊冷,眼神倨傲,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无形中便显出一种王者之风,尤显威风凛凛。   “爻阳?”看清那人,爻瑞首先惊呼出声,他终究还是来了!   魔界多了一个少主的事情,流殃也知道一点儿,此刻感受到对方的法力波动,微一皱眉,“那人很强!”   他并不怕对抗爻阳,只是,若是这些魔将加上这名高手,流殃赢的几率微乎其微。事到如今,他方才明白,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时,爻瑞做了一个决定,“我去对付他!”   “你?”流殃有些诧异,还有些怀疑,虽然爻瑞成长得也很快,不过,跟这人,确实有一定差距。由他应战,这不是让他去送死么!这些魔界高层,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爻瑞点头,语气很坚决,“我与他是旧识,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只要我拖住他一段时间,便能给你争取战斗的机会,免得你腹背受敌。”   流殃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让爻瑞应对这些魔将,他更加不行,爻瑞,缺乏群战经验。   话音才落,就见爻瑞也飞上了天空,对爻阳道:“爻阳,我们谈谈吧!”说罢,身体化作一道长虹往另一处飞去。   爻阳一顿,瞥了一眼流殃处,终究也跟了上去。   在暗处埋伏的千凰看见爻瑞和爻阳走了,想起上次爻阳将爻瑞打伤了,很不放心,最终,还是偷偷向着两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爻瑞走后,流殃面向十来个魔将,他身后的数十个神仙以及千名护卫队,将会协助他的战斗。   “无名,赵然!”流殃冷声开口。   “在!”立即有两名神仙上前,听从流殃差遣。   “你们两个去阻截最左方的两个魔将!”   “是”   “嵇安,奚平”流殃转向另两个人!   “在!”那两名神仙上前一步,恭声听命。   “你们去阻截最右方有两个魔将!”   “是!”   ……   部署完毕,还剩下七八个强敌没有相应实力的神仙来匹敌,流殃却不慌不忙,只摇身从背后幻化出八只神力之手,再从法宝囊里拿出了四柄弓箭,对准了法力墙中心……   两个神将带领天兵队伍绕过前锋,对抗那些魔兵,几个魔将正要去阻拦,流殃扬起手来,左右开弓,瞬间天地间布满无数光芒箭矢,互相呼应,结成阵势,竟是将那几员魔将的去路封得死死的。   处于法力墙中间的几个魔将大怒,刹那间用神识彼此交流了数次,达成共识,七八道神魂交织,隐隐一个大阵形成。   “都天神煞!”   大阵行成一团浓雾,突破了光芒箭矢的封锁,反倒将流殃包裹在内。   流殃冷笑一声,一边继续左右开弓,却是腾出一只手,抛出一柄银色长剑!   长剑脱离手掌,瞬间化作百道剑芒,射向那所谓的“都天神煞”阵。   这是一场苦战,但是,他们没有退路……   而在另一处,爻瑞脱离了流殃的战斗圈,这才停了下来,浮于空中,转过身来,望着紧紧追来的爻阳。   爻阳在距离爻瑞百米,便停下了,成对峙之态,目光深沉地望住爻瑞,“你不该引我前来!”   “为什么?”爻瑞一笑。   “我会伤了你!”爻阳的声音很平静。   爻瑞诧异,“我以为,你会说杀了我呢!”   毕竟,当初他已经放过他一次,这次的立场对立得如此坚决,他是有可能杀了他的,尤其是,在不知他身份的情况下……   爻阳微微摇头,语气很平静,“我答应娘,不会杀你,就连伤你,也是情非得已。”   爻瑞诧异,“你已经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你不怪她?”这样看来,上次爻阳出走,很可能就是知道了此事。   “不怪!”   爻瑞很惊讶,就连他,知道了千凰的所作所为,那时候,也替爻阳抱不平。爻阳如今竟然说不怪她,那他离家出走,投入魔界,不就是因为心里不过去么,如今,竟然说不怪她?该是他看的太开了,还是,他长大了,想开了!   “既然你不恨娘了,那你为何还要和她做对?”若是能劝服爻阳,能省去不少麻烦,毕竟,爻阳的成长太惊人了,相比起来,自己真的是差太多了。上次交手,自己就不是对手,如今,还未交手,他便能感觉到他的实力有大的精进。只怕,真要对上,自己抗不了太久。   “我没有和她做对,我想,你还不太了解我的身世!我身为魔神之子,有责任维护魔界的利益,更要保全我父的安全,所以,我不会任由天界的铁蹄踏平我的家园。”说到最后,爻阳缓缓举起长剑,对准爻瑞,“动手吧,这一次,我依旧不会杀你,但是,我会让你不再有力气参与这场战斗!”   闻言,爻瑞狠狠皱眉,也不再劝,而是缓缓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爻阳嘴角一勾,劈头就是一剑,一冰一火两道魔焰飞速冲向爻瑞,爻瑞只来得及抬剑挡下这一击,身体却被迎面而来的法力激浪带的往后飞退了少许。   谁知,这一击溃散,两道更为强横的冰蓝和殷虹交织而成的柱形光波猛地向自己冲来,爻瑞因着先前一击已成被动之势,如今只能生硬地阻拦。这点阻拦,却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身体被光波洞穿,爻瑞跪倒在祥云之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胸口,没有任何伤口,但是,身上的铠甲全部碎裂,“哗啦”一声,从身上掉落,露出他身上杏黄色的云锦织衣。被光柱洞穿之处,更是稍有动作,便有一种钻心般的疼痛,让他动也不能。   他终于有些明白,爻阳所说,这一次,不再让他有力气参加这场战斗的真正含义,而且,对方一开始便打算速战速决,将他留在这里。   至少,现在,他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事到如今,爻瑞心里也有一种深深的震撼,纵观天界,自己也是佼佼者。如今和爻阳一战,才发现两者差距如此之大,自己,竟然没有反手之机。   爻阳见爻瑞半跪在地上吐血,心里微微一紧,犹豫片刻,还是慢慢走了过去。这一招看起来将他伤的挺重,却没有毁去他的根基,只是让他在短时间内无力战斗而已。爻瑞毕竟是他的兄弟,还是上前确认一下比较好。免得到头来,千凰知道了,怪他手辣。   千凰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爻瑞跪在自己的腾云之上,身上战甲尽裂,此刻还在吐血,看起来十分惨烈,而爻阳,正提着他的长剑缓缓逼近爻瑞。   “爻阳,住手!”千凰一声厉喝,趁着爻阳身形一滞,千凰立即飞身到爻瑞身旁,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见爻瑞受伤不轻,千凰又急又气,转而看向爻瑞,没好气道:“爻阳,你把我当初说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你怎么能这么伤害瑞儿?”   闻言,爻阳颤了一下眼睫,低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卷入这场是非,他这伤,过后养养也便好了!”   闻言,千凰的语气便有些冷,“因为能好,所以,你就无所顾忌地伤吗?别忘了,他可是你的亲兄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爻阳抬头,直视千凰,语气有些重,想来被误解了,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那你就不要要错下去了!”千凰的语气忽然软了,恳求地望住爻阳。   爻阳嘴角一勾,眼里却没多少笑意,“我做错了吗?”   千凰点头,义正言辞,“你不该帮助魔界为虎作伥!”   爻阳据理力争,“我身为魔界的一份子,理应为魔界出一份力,就如爻瑞一般,彼此做的事情一样,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千凰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体内流着我的血,你也是天界的一份子!你帮着魔界对抗天界,就是帮助魔界捣毁你另一个家园。”   爻阳嘲讽一笑,“天界的一份子?天界的人都认可吗?只怕,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存在,就算知道了,你能保证他们不会介意我体内流着一半的魔族血液?”   “我——”千凰忽然有些无法辩驳,爻阳说的都是事实,她不敢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她也无法保证天界乃至于尚翎能否接受这个倒戈魔界的孩子。   爻阳继续说道:“魔界才是我的家,至少,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我,帮助我的,是弑天,所以,我认他这个父亲。不管他在你们眼里如何十恶不赦,他只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不会坐视他死在你们手里。”说罢,爻阳也不等千凰回应,转身化作一道黑光,扬长而去……   千凰很想去追,无奈,爻瑞还重伤在身,若是将他丢在这里,随便来一个魔兵都将会对他造成威胁,千凰只得作罢。   眼下到处都是魔兵,爻瑞身受重伤,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调理,自己也不可能随时守着他,千凰决定将他送回天界。   千凰带着爻阳返回天界,将他送进禁塔疗伤,自己又赶回了战场。经过爻瑞一事,她开始担心尚翎的安危。弑天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即使是尚翎,应对起来也十分困难。五万年前的那一役,给千凰留下了很深的阴影。那一次,尚有莲镜坐镇。如今,莲镜不在,全靠尚翎一人主持,更让她担心。   不是她不关心凤铮,而是,五万年前,凤铮对魔王的决战之中,也并未落下分毫,后来受伤,也是娃娃和魔王联手,才让他吃了大亏。   谁想,飞到半途,千凰便感到一阵巨大的法力波动,这其中,又带了一丝冲天的神气,这气息不属于凤铮,也不属于尚翎,那便是——流殃?   想到此,千凰停住极速飞行的身形,朝着被浓雾包裹处冲去。   哪知道,那团浓雾一点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都天神煞,变化精妙,原本只是八人,现在不知怎的,又加了几人,形成了十二个阵眼,环环相扣,处处杀机,步步危险!是杀阵,是剑阵,也是幻阵!   千凰一进入浓雾,眼中所见便换了模样,本来四周是漆黑污浊,却突然变成了一派祥和天地的景象,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幻阵,又是幻阵!”千凰看着面前的景象,微微皱眉。似想到了什么,千凰微微一笑。   她记得,当初在跟尚翎学术法的时候,尚翎说过。幻阵之流,除了用阵法来破除之外,还能用蛮力破除。阵法什么的,最是复杂,而且,要对抗这种多人组成的阵法,自己一人应对起来也够呛,只好用蛮力破除了。   不过,得先找到阵眼!   阵眼一般是在元气波动最强烈的地方,千凰闭上双眼,凝神调动所有神识,便感觉神识所过之处,就如一张大网,寸土不漏地搜寻了整个幻境。   “阵眼!阵眼!阵眼到底在哪儿!”感觉到这一派虚假的祥和之下,仙气越发微弱,魔气反而越来越盛,千凰暗自着急!   忽然,千凰感应到某处的元气波动特别强烈,抽动身形,瞬间出现在了阵眼之处。   只见那处漂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散发着阵阵魔气,这便是阵眼之珠,也是构成阵法的一件法器。   阵眼通常是法器构成,只要摧毁了法器,这个幻阵就破了。   俗话说,水满则溢,不知道将法力将它灌满了,它会不会炸掉!   千凰想到便做,不留余力地催起法力灌到那阵眼之珠里。   不过片刻,只听作为阵眼的宝珠发出一声嗡鸣,顿时裂成两半。   也是千凰运气好,她的神识十分强大,是以能找到阵眼之处。其次,流殃已经吸引了布阵魔将的注意力,千凰趁虚而入,竟使得这次破阵异常顺利,不然,千凰应对起着精妙的阵法,也要够呛。   于此同时,周围的幻象瞬间如冰雪般消融了。   阵眼一破,整个十二都天神煞阵就像断了的链子,寸寸断裂,威名赫赫的十二都天神煞阵就这样戏剧性地被破除了,连千凰都觉得有些诧异!   幻阵一破,千凰一眼便看到了流殃,他的周围,几个神仙也逐渐恢复了神志,身上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魔将企图用阵法麻痹敌人,而后出其不意地斩杀对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躺了几具神仙的尸体。   对面,便是十二魔将,千凰飞奔到流殃身边,见他的衣服上有不少划伤,不免担忧道:“流殃,你没事儿吧!”   流殃摇了摇头,“我没事儿,此次,倒是多亏了你!”说话间,流殃将视线转向对面。   千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便见百米开外的对面,站着十来个魔将,脸色铁青瞪着这里。阵法被破,受反噬之苦,他们的状况也不是太好,有的嘴角溢血,想来受了内伤,还有的面色苍白,也不过是在硬撑而已。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千凰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人,身穿红衣,精致的脸上,眼角一点泪痣,妖冶冷傲,正是凌尘。此时,他也怔怔地望向这边,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见此,千凰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是在为自己伤了他,而伤心吗?   千凰却没有发现,凌尘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用一样沉痛复杂地目光这样看着自己。   见千凰发呆,流殃不免推了她一下,“凰儿!”   千凰回神,有些小小的紧张,“怎,怎么了?”   “你去看看凤铮和尚翎如何了?我这里不用你管了!”流殃也是注意到了千凰和其中一个魔将的眼神交流,恐怕两人是旧识,担心待会儿交起手来,千凰为难,刻意将她支开了。   千凰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一下头,留在这里,真的是进退两难,无论是袖手旁观,还是对敌方出手,都不太合适。   转身的时候,她终究忍不住对流殃道:“流殃,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流殃望著她低垂的脸。   “那个穿红衣的男人叫凌尘,曾在我流落魔界的时候,帮助过我,你可不可以,饶他一命!”这话说出来,千凰有些脸热,本就是生死之战,她却要求流殃放过凌尘,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她别无选择。   “好!”流殃二话不说,点头同意,甚至没有问任何原因。   见此,千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流殃莞尔,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去吧!”   千凰这才默默地退出了这个战圈,即使转过了身,她还是可以感到有两道炙热的视线紧紧追随着自己。一个肯定是凌尘,那么,另一个呢,又是谁?   而在另一个隐秘之地,尚翎与弑天遥遥而立,彼此成对峙之态。   一个仙气萦绕,悲天悯人,一个魔气冲天,邪气凛然。   “上一次仙魔大战,你我虽双双陨落,终究还是我天界赢了,这一次,你还要以身犯险么?说到底,你与我,本就同气连枝,若你能安安分分地统治你的魔界,不再进犯人间,不再打天界的主意,我此战,可到此为止!”尚翎身着白衣漂浮在空中,气息恬淡得不带一点烟火气,偏生让人觉得难以企及。   弑天一阵冷笑,话语张狂,“当初若不是莲镜从背后放冷箭,你以为,凭你能胜的了我?难不成,你还想故技重施,舍小我而成大我?本座告诉你,即使你舍了这条命,没有莲镜,你照样杀不了我。反之,我会将你永久封印,从而,控制整个天界。届时,天下万物,将唯我独尊。而你们,只能沉睡在冰冷的地底,做两只无奈的可怜虫!”   闻言,尚翎也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要永久地封印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尚翎身形一动,瞬间靠近了弑天,手一抬,光洁玉润的食指朝着弑天的额头点去。   弑天眼里闪过一道紫光,屹立不动。   高手过招,尤其是到了两人这般境界,往往是一招定胜负。   也许只是一抬手,一投足之间,胜负已然分晓,他们动用的不再是本身之力,而是空间之力,乃至于天地之力。   尚翎的手指在接近弑天额头一掌之距,四周的空间便开始一阵扭曲,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舞动,如穿花蝴蝶,一掌之距竟用了半刻钟才得以穿过,最终,还是点到了弑天额头之上。   手指方才触到弑天的额头,尚翎脸色一变,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慢慢收回了手指。   尚翎淡淡道:“依照你我现在的实力,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也无大碍……”说罢,尚翎抬起手掌,从胸口处吸出了一团朦胧的元气。   弑天刚开始有些疑惑,待看到那团元气整个儿从尚翎身体中脱离而出,银紫色的硕大元气体在他的掌中不断翻滚,如天上那永不堕落的太阳,那样亘古和神秘,弑天的脸色,这才变了,“你疯了么!”说话间,弑天的身形猛地一动,就想后退。   他所谓的无碍,就是牺牲自己的本体元神,和他同归于尽!   有时候,他真的无法理解尚翎的思维,这么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自己一打天界的主意,他就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哪有人,这么积极地找死?难道,在这偌大的世间,就没有一点留恋的东西!   到了这时,他又有些理解,尚翎明明喜欢千凰,却始终不肯接受她,宁可双方受伤,也不肯踏出一步。直到,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自己黯然神伤,也丝毫不后悔。   因为,人一旦有了爱情,便会留恋,便会舍不得死!   而他,从一开始,便是注定被牺牲的结局,所以,他不能拥有爱情。   否则,自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有负苍生,他便成了天下的罪人,便违背了他存在的初衷。   如果自己接受了对方,仍旧舍生取义,到时候,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她会生不如死。   如果注定,不能拥有,那么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接受。至少,这样你不会太受伤,也不会太绝望,你还能等来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而不是为我苦守光阴,生不如死……   想通了这一点,弑天的神情忽然有些恍惚,这一刻,他眼前浮现了千凰的脸,从初识的懵懂可爱,到最后的心如死灰,他心里,忽然有种针扎的疼痛。   这时,尚翎微微一笑,向来温和的笑容,这一刻竟莫名有些肃冷,轻轻一挥,手中的元气团瞬间消散,与此同时,方圆五百里外的九个方位同时出现了团状云雾,连成一体,弑天后退的速度却大为减缓,不是他不想退,而是,事到如今,他的身体也受到了强烈的限制。   此刻,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无形的黏液填满一般,他动一动都觉得困难,而且,身体各个部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挤压,简直难受之极。   弑天面色骤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才不敢随意施放自己的本体元神,这是衍生力量的源泉,也就是命根,消耗本体元神,与消耗自己的生命没什么两样,尚翎这是在找死。   尚翎不置可否,右手轻轻一握,再松开时,手中出现了一个极微细极小的黑点。   薄唇轻启,吐出的是四个冷凝的字眼,“终结之眼!”   话音才落,黑色小点急速扩大,瞬间吞没了尚翎。   一个呼吸的时间,黑色小点已经膨胀到了弑天身周,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将弑天吞入其中,而弑天,依然无法动弹,那双暗红的眼里映照着急速放大的黑点,弑天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惶恐。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飞来一道黑色玄光,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父亲!”   爻阳虽然不知道尚翎使的是什么招,但是,凭借他过人的感应,这黑点虽然平静,却有着毁天灭地般的破坏力,就连他,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弑天若是被这黑点吞没,只怕再也出不来了!   “阳儿,不要过来!”弑天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大声制止爻阳!   尚翎是打不过自己,但是,他燃烧本体元神所施展的终结之眼,却足以将自己封印在那个永远封闭的黑暗空间,而自己,这一刻,竟无法反抗,他不想连累儿子。   最终,黑洞还是将弑天一口吞没,空气中极为稠粘的压力瞬间消失了,黑洞却越缩越小,似乎随时都要消失。   眼看弑天被黑洞吞没,爻阳情急之下,右手往天灵盖用力一劈,顿时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同时,从体内逼出了九成的本源之力,将之强行送入了黑洞里。   也许,这样是以卵击石,但是,他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九成的本源之力,只减少了黑洞的收缩时间,从黑洞之中传来了一股微弱的意识,便湮灭不见了。   猝然遭此重创,爻阳如遭雷击,口中不停的吐着鲜血,一把跪在地上,爻阳那张不变的冰山脸孔开始出现了皲裂,望着黑洞的方向,满脸痛苦,“父亲……”   终究是,没有用么……   终于,黑洞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停止了物质吸收,瞬间消失。   千凰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平静,她看不到任何战斗的痕迹,只在一处空旷的地上,看到跪在地上的爻阳。   千凰大步走了过去,绕到他身前,才发现爻阳似乎受了重伤,嘴角下巴都是血,身前的地上,更是吐湿了好大一块儿地方。   千凰瞬间慌了,忙不迭给他擦血,“爻阳,你怎么了?谁伤的你!”千凰从没见到这么虚弱的爻阳,一身魔力几乎耗尽了,此刻半个身子靠在她的怀里,看起来,比爻瑞伤的还重。   爻阳摇摇头,倏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就似落水的人抓住了浮萍,嗓音有些哽咽,“我没事,只是,父亲他……”   弑天是他的父亲,千凰是他的母亲,在他的心里,其实有个隐秘的想法,他们三个,本该是一家人的!此刻,弑天消失了,而他无力挽回,此刻,他最想倾诉的人,就是千凰。因为,这是他在这个世间仅存的亲人了,他渴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他怎么了?”千凰诧异,还有些冷漠和戒备,弑天的死活是她关心的,不过,她只希望他死。   她的冷漠刺伤了爻阳,还是低声开口,“父亲,他消失了!”   “消失了?去哪里了?”千凰不知所谓,弑天那么厉害,怎么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   爻阳摇摇头,语气很悲伤,带着一种深深的自责,“我也不知道,他被吸进了一个黑洞,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闻言,千凰一愣,似想到什么,颤抖地问道:“那么,尚翎呢?”   谈到尚翎,爻阳的语气瞬间就冷了,一个杀父仇人而已,“一起消失了!”   千凰心中一痛,有些激动,“怎么消失的,你告诉我?”   爻阳抬起头看着千凰,眼里有一种深深的失望,“一同消失的还有我的父亲,你是我的母亲,你只关心那个跟你统一战线的男人,就不关心一下我的父亲么?你知道,我我无法救他,心里有多内疚么?”   闻言,千凰挫败地跪在地上,摇着头的脸上,瞬间溢满了泪水,“你根本就不明白,不明白……”   她心里太苦,太难受,尚翎的死,对弑天的恨,儿子的误会,简直让她要窒息了!   那个人,那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自己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他呢!   平日里,共处一片天域,不怎么相见,还不觉得,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心里原来这么难受,那比拿刀在她心窝上捅,还要痛上千万倍……   到底是爱了几万年的人呢,这个世间,第一眼被她烙进心间的男子,如今,就这么去了……   远处的喊杀声穿透天宇,传了过来,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最高端的战场,已经结束,胜负便在大战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想到此,千凰强自收拾起情绪,一擦眼泪,扶住爻阳,哽咽道:“阳儿,事到如今,娘不能再由着你乱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周全的,你不要怪我……”   “我不——”   话未说完,爻阳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千凰从他颈后收回手掌,扶着他的身体放平,若是全胜时期的爻阳,自己可能还没把握制住他,但是,如今的他,真的是太虚弱了……   千凰藏好爻阳,正要赶往战场,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异动,千凰猛的回头,全神戒备,“谁?”   眼前的情景却让她惊呆了,只见空中被撕开了一道裂缝,裂缝之内,是深不见底的幽暗空间,虽然只是口子,从里透出的古拙幽秘气息却让人心生忌惮,不过,最令千凰惊讶的,还是从空间里斜伸出来的一只手,一只血淋淋的手,所有的肌肤都被鲜血覆盖,只能根据轮廓,依稀辨出这是一个男人的手。   这只血淋淋的手,费力地往外伸出,很快,又伸出第二只,同样是血淋淋的。   两只血手艰难地往外爬着,诡异得让人心惊,千凰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清浅了!   直到连只手臂都伸展出来,千凰终于明白,这是有人要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响起爻阳之前所说,尚翎和弑天都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空间里。   那爬出来的人岂不是……   千凰死死地瞪住那个费力往外爬的人,心里一阵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弑天还是尚翎。若是尚翎,她立即将人从里面救出来,若是弑天……   但当半个血淋淋的身子从黑暗空间里爬了出来,抬起那张不满鲜血的脸颊,千凰大失所望,反而还有一种绝望……   尽管他的脸上都是血,但是,千凰还是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弑天,那双融入血色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弑天,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千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弑天。   换做以前,她见了弑天只有逃跑的份儿,但是现在,弑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入那个神秘空间,一身魔力几乎都要耗尽了,便如强弩之末,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她真的,一只手指,就能够捏死他,这个想法,让千凰心下冷笑。   “是你?”见是千凰,弑天诧异中,更有一种无奈,环视四周,没有见到爻阳的身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那样子,几分绝望,几分认命。   不过,他此刻半个身子悬在空中,双手无力垂落在地上,身上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淌,真是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候,这都不是重点,而是他此刻抬头仰望着千凰,如此卑微的姿势,只怕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戏剧化的一幕,让他的心微微复杂,却莫名没有憎恶。   在此之前,只有这个女人雌伏在他身下的份儿,她何曾以这样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前,仿若能主宰她的一切。但是,事实就是,她确实做到了,无论是有意还是巧合,这一次,他的生死,完全握在了她的手里。   爻阳那九分本源之力确实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也是尚翎没有预算到这一突发状况,故而给他钻了空子,凭借这股力量,他生生撕裂了黑暗的裂口,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但是,这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勉强,所以,才成了这般模样。本想,出来后若遇阳儿,自己便得救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暂避锋芒,天界没了尚翎,自己何愁东山再起,到时候,铲平天界,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出来后,遇到的竟是这么个冤家对头。   天底下,没有比她更恨自己的人了,她又将如何对待自己,他不用想都知道……   “动手吧!”弑天抬头看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姿势,但是,眼下,没有办法。   更因为,他忽然很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看看这个女人,为此,他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他惊愕于人在生命最脆弱之时,心里竟会如此柔软。   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尚翎,想到他爱而不得,不得而不敢表露,他忽然觉得,尚翎很可怜。   如果终究是陨落的命运,至少,他得到了想要的。   对,他想要的,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他想要她,从很久以前,便想要她。   因为想要,而不得,所以他偏执残忍,想尽一切手段去逼迫她。为的只是让她臣服,结果,只逼得她越逃越远。   他不后悔,因为,他生就是这样骄傲的性子,死也不能折辱的骄傲,所以,事到如今,他没有求饶,有的只是求死。因为,他早已看透,她和他已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在想要的女人面前,死也不能丧失的尊严,一个男人,至高无上的骄傲,作为魔神,所不能陨落的骄傲。   他和尚翎,莲镜一样,都是这个世上,最最孤傲的人!但是,因为他狠,所以他输了,因为尚翎善,他也输了,只有莲镜,那个狡猾的男人,暂避锋芒,置身事外,看起来,是最先受伤的人,实则,他才是赢得最漂亮的人。因为,他一开始,便将自己完全地保护起来了,却塑造了自己无比英勇的大无畏形象,真是狡猾的家伙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千凰冷笑,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长剑,抵向了弑天的胸口。   弑天,是一定要杀的,在确定是他的时候,千凰便做好了决定,不惜一切,也要将他斩杀于此。   她不能让尚翎白白牺牲,她更不能纵虎归山,陷天界于水火,她更要,为她曾经所受的折磨,讨一个公道。   “弑天,你欠我的,我今天要一并讨回来!这个世间,没人比我更有资格杀你!”   弑天缓缓低下了头颅,无人看见,他低垂的脸孔,安详闭上的双目,嘴角,却是微微上翘的,尽管满脸鲜血,但是他有生以来最温柔的笑容。   这个时间,没人比你更恨我,因为,没人比我伤你最深,你自然最有资格杀我!   可是,我依然不后悔,因为,世上能在心里留下深刻情绪的,除了爱,就是恨,爱我,你已不可能,那便恨我我。   没人比我给与你更深的伤害,你便永久地记住了我……   掌中用力,锐利的长剑带着极具杀伤的法力插进了他的心脏,只听得“扑哧”一声,剑身洞穿躯体,弑天浑身一震,突然抬头,那只血淋淋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剑身。   千凰惊讶地发现,那双暗红的眼里,没有憎恶,没有残酷,有的只是坦然平静,那张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邪肆纯真的笑容宛若初见。   “这柄剑,做个纪念吧!”话语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剑身从他的手指处平整断裂,他的笑容忽然有些恍惚了,身体却渐渐瘫软,“我又没有说过,其实,折磨你,我也很累……”   来不及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千凰便看到原本成裂缝状的黑洞忽然化身为一张大口,将弑天的身体猛的吞了进去。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只在原地留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视线落到手里的半截儿长剑,上面还沾了他的鲜血,千凰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他用尽所有的力量,折断了她半截长剑,留个纪念,什么样的纪念的,仇恨,乃至于思念?她迷茫了……   为什么,杀了他,她并没有想象中复仇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奈,心绪却比以往更加复杂了,她想起了弑天临去前的一眼,那个微笑,尽管满面鲜血,却给她一种灿然生辉的错觉,就如初见一般,那个邪魅纯净的少年。   初见时,小有误会,后和好如初……   弑天啊弑天,为何你不能给我一个完全地恨,非得给我一个谜,让我杀了你,也不得安生!   只是,一切都结束了,你欠我的,也还清了,但愿,永不复见吧……   片刻后,一个带着无上威严的嗓音响彻寰宇,于凌厉处,深藏一抹叹息,“弑天已经伏诛,魔界少主也已认输,这是代表你们少主的魔焰令,你们看清楚了!”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一个极美的白衣女子立于高空,手持一个红光缭绕的黑色令牌,庄重而威严,此刻,她将令牌抛掷空中,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惊骇的同时,也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毕竟,在他们心里无可匹敌的魔神和少主殿下怎会这么容易伏诛?   但当那道黑色令牌在空中翻转,呈现它的全貌之时,魔族中已然出现了不少的骚动,令牌,是真的!   而正在与凤铮对战的魔王笑千殇也因千凰的话分了心,王,居然败了么,还是和那人同归于尽了?就连少主殿下也……   前来帮助笑千殇的娃娃则是因为看到了千凰,整个人都愣了,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她呢!   之前处于下风的凤铮却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掌打中了笑千殇。   笑千殇的身子重重落地,下一刻,一柄锐利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娃娃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当下一阵懊恼。   只要这把绝代神兵插入了笑千殇的喉咙,他受损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本命魔元,他如何敢轻举妄动。凤铮更是变剑成丝,将笑千殇牢牢捆住了。   千凰也窥见了这边的动静,再次高声开口,“魔王已战败,缴械投降者,可免一死!”   魔族中瞬间出现了不小的躁动,很多人都已经相信千凰的话了,事实上,过了这么久,他们的魔神大人还没有现身,似乎已经昭示着某种结果,还有他们的少主大人!   虽如此,不少魔族还是拼着鱼死网破的心,继续血战。   只是,失去了主心骨的魔将魔兵们,便如失了头的群马,失去了斗志,一击就散,兵败如山倒。   战争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天界消灭了大部分魔军,最终,魔军残留主力退居魔城。事到如今,他们早已经相信了千凰的话,因为,他们所寄予厚望的魔神和少主始终没有出现。不过,天界之主尚翎也未出现,很可能和弑天同归于尽,与五万年轻如出一辙。虽如此,魔界还是没有力量再与天界一战,因为,剩下的两个领导者都被天界俘虏了!   天界本可杀入魔界,千凰却不同意,并且在这件事上很坚持。因为煌诛驻守天宫,尚翎已经逝去,能做主的,便只有凤铮。凤铮知道千凰是顾着爻阳,倒也理解她,将此事压了下来。   千凰在一处秘密之地,将爻阳唤醒了。给他吃了一颗九转金丹,爻阳比起之前的情况好了很多,只是脸色依旧苍白,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问千凰,“如今战事如何?”   千凰淡淡道:“魔界败局已定,如今还在负隅顽抗!”   “败局已定,这么快?”爻阳诧异,虽然弑天消失,对魔界不利,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败,此事,有蹊跷。   “弑天已死,你和魔王都败了,魔界便如一盘散沙,自然要败。”   爻阳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败了?我败给了谁?还有笑千殇,他和娃娃联手,不可能这么快败给凤铮啊!”倏然,他目光一凝,猛的瞪住千凰,“是你吗?你用我做了手脚?”   当时,千凰打晕了自己,不仅是为了他的安全,更是为了利用他魔界少君的身份,威胁魔将魔兵们投降,她怎么能这么做?   察觉到他激烈的情绪,千凰也急了,“阳儿,你听我说,这场战打下去,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只会令天下生灵涂炭。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和五万年前一个结果。你觉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吗?我只是让这场大战提前结束罢了,我不想让太多人受到伤害,这包括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你明白吗?”   爻阳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不明白,我只明白,我的娘利用我对她的信任,摧毁我一心守护的家园,我只明白,魔界要是败了,所有的魔族都会面临更加残酷的灾难,我们会如五万年前战后一般,长久地受排挤,受压迫,这不是高傲的魔族想要的生活。我更不想,父亲辛辛苦苦建立的魔界沦落成这样的境地。”   他无力救回弑天,竟连他苦心守护的魔界也守不住么!   千凰抓住他的手臂,眼睛也湿润了,“阳儿,你听我说,我不会让天界再攻打魔族的,只要魔城肯投降,我们不会大开杀戒,也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压制你们。只要你们不要再为祸人间,打消吞并天界的念头,我们可以让魔界回归正常。而你,将会继承那个人,成为魔界新一代的主人。魔界的安定,需要你来维持!”   爻阳语气嘲讽,“让我当一个傀儡么?而你们在背后操控。”   千凰摇头,眼神很温柔,“不,你只是魔界之主,天界,不会再干涉你!”   爻阳不信,斜眼睨着她,“你能做主么?”   千凰犹豫片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能!”   爻阳就不说话了,脸色很冷。   千凰叹了口气,“阳儿,如果你只是恨我利用了你,你可以罚我,怎么罚都可以,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无意伤害你,而且,也尽力在保全你想要守护的魔界。因为,这场战打下去,魔界不会占到任何便宜。”   闻言,爻阳沉默了,良久,才沙哑地开口,“真的,怎么罚你都可以吗?”   别人都说他和弑天的性子很像,但他,比弑天更多了一份人性,至少,他明白,他最看重的是亲情。已经失去了弑天,他不想再与千凰反目成仇,他深深地爱着这个母亲,从出生起,便渴望,留住她。这一点,到如今还没有改变。   千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握住了她的手。   爻阳看向千凰,嘴角露出一个似悲哀,又似胜利的笑容,语气却是说不出地复杂,“那便留在魔界陪我吧,直到,我肯原谅你!”   闻言,千凰愣了,低下头的时候,只看到一只大掌反握住自己的手掌,紧紧地,紧紧地……   魔界,终于还是投降了,因为,爻阳回到了魔城。   而天界,也最终没留一兵一卒地退出了魔界,遍地狼烟的魔界在激战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所有天兵退去之后,千凰和凤铮站在魔界的入口,彼此神色都有些复杂。   “阿铮,你说尚翎还会回来吗?”   “创世神是不死之身,五万年后,一定会回来的!”其实,他也不确定,尚翎是牺牲了自己,还是将自己一起封印了,若是后者,两人只怕很久很久,都不会回来了。更可能迷失在某个未知的时空,再也会不来了。但是,他不想让她难过,想给她一个希望……   千凰一声叹息,兜兜转转,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尚翎终究还是牺牲了自己,换回了天界和人间的安宁,只是,心里仍旧留了一个遗憾。   尚翎,你真的是天下最倔强的人,两个轮回,十万年,你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答案,我曾经问了你千万遍的答案。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想问你一句,如果,你还能再次站在我的面前……   “凰儿,我们回去吧!”凤铮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千凰回神,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凤铮,“阿铮,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什么事?”凤铮微笑,言语温和。   “我想去魔界陪陪阳儿,还有莲镜,我得去魔界将他放出来!”   “可以!”   “可能要很久的!”   凤铮迟疑了一下,“可以!”   千凰微微心安,很快,又悬起了心,“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   有的事,憋在心里太久,真的很难受,有的情债,背得太多,也好累,她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想试一试。退出魔界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发现,暗地里悄悄目送她的几双眼睛,带着眷恋,隐忍,还有一种深切的悲伤。   有凌尘的,娃娃的,还有一道,也许就是那个景扬吧!   “说吧!”凤铮深深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无奈,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妥协。   “在失去你那五万年里,我堕落了很久,一次喝了忘情仙投身世间,认识了几个男人,他们帮了我太多,而我欠了他们很多。自从与你重逢,我一直逃避着他们,也隐瞒着你,我怕伤你的心,我心里其实很难受。现在,我累了,不想再瞒你了,也不想再这样欠下去,所以,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生气,你就骂我吧!”说到最后,千凰低下头,简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顶上一阵沉默,良久,千凰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其实,我已经得到了很多,已经,很幸福了,生气做什么呢!”   千凰抬头,期盼地望着凤铮,“那我,可以常常去见他们吗?”   闻言,凤铮幽幽叹了口气,“凰儿,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对你能狠心一点……”   千凰郁闷,不能对她狠心,他这是,同意了吗…… 正文 番外(一)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那个臭小子,是死是活好歹给个说法,老吊着个人像什么事儿啊!”千凰一跺脚,便决定走出这个看似华丽,实则犹如牢笼的宫殿。   上次与凤铮回了一次天界,与煌诛商量好条件,她便独自一个人来了魔界。本以为立即就能见到爻阳,谁知,接待她的确是魔王笑千殇。即使是这样,在引她入住了这个雄伟的大宫殿之后,笑千殇也失去了踪影,只有这些守在殿里殿外的宫人们跟她打交道。   看起来像服侍,千凰更觉得她们是在监视她,瞧瞧一个两个眼睛都放得贼精,她一头动静,立刻就有目光斜了过来,她要有走出去的趋势,立即就有一大堆人拦在面前,软硬兼施,直让她不好动粗。   因为她是来求得爻阳原谅的,求人哪还敢这么嚣张,说不定,这是爻阳那个混小子在考验她的诚意。总归得给几分薄面,沉几分气给那小子看看,她是真心实意,而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是,如此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一个月,别说连爻阳的面儿了,就连他消息都没听到,她每每问起,这些宫人只说不知道,她再问,这些小宫女就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仿若她是逼良为娼的老鸨子似地。   如今忍无可忍,不必再忍,她发誓,一定要冲出去。她们不让见,她自己不会去找么!   其实,千凰心里还有个更着急的事情,那就是帮莲镜解封。   当初,天界大盛,煌诛知道消息,本想第一时间亲自前来解救莲镜。但是,千凰念着和爻阳的约定,不想让天界这么快就插手魔界。爻阳历经战败之辱,又经历了丧父之痛,心里正是悲愤难当,在这节骨眼上,天界若是再去触他的眉头,会将好不容易停息的战火再次点燃。虽不至于立刻就爆发,但她,怕爻阳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后患无穷。   何况,极地魔域乃是魔界本源精髓所在,魔界中人尚不能随意出入,何况天界?未经许可,擅自闯入,若是因为解封而胡乱破坏魔域结构,爻阳可不大怒?   但是,尚翎身死,不知归期,莲镜作为如今唯一在世的创始之神,便是众望所归。天界那么多人巴巴地盯着魔界,就期盼他能早日归来,由他坐镇天界,这真是天底下最有用的定心丸了。即使魔界再怎么捣腾,天界也有恃无恐。毕竟,弑天已死,魔界再无如此强者,而他们,还有一个比尚翎还要厉害的莲镜。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么厉害的莲尊,当初为何会在弑天手上栽了跟头,不过,都极有默契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煌诛作为天帝,自然是最急着迎回莲镜的人了,千凰赶到天界的时候,煌诛就打算招呼凤铮一起去往极地魔域,也是想着合两人之力,就算强行破除,也要将莲镜给解救出来。却被千凰组织了,当然了,这个游说功夫不好做,她足足在煌诛耳根前磨了好几天,加之有凤铮支持,这才勉强让煌诛答应,给她三个月的期限。否则,他就带领几个神祗硬闯魔界。   煌诛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强硬得要死,千凰只好点头答应。回头就下了魔界,唯恐不够时间取得爻阳的原谅,到时候,救莲镜的事儿也跟着泡汤了!   如今,眼见时间都过去三分之一了,还没见到爻阳的面儿,你说她能不急了!这死小子,是知道她有难处故意躲着不见呢,还是怎么滴啊!   谁知,她还没踏出宫殿的大门,就有三五个宫女围了上来,个个嘴巴不停地劝着。   “大人,您要什么跟奴婢说,奴婢帮你弄来就好了,不必自己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爻阳还是笑千殇跟这些人打了招呼,这些个宫人虽然看她看的贼死,面上还是挺恭敬地,这一声声“大人”倒也叫的人浑身舒坦,若是不那么看犯人似地看着她,那就完美了!   “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出去走走!”千凰的话语也很强硬,今天,是铁了心要出去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眼里都很为难,一个劝道:“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上面人交代了,让我们好好伺候你,不能让你乱走动的,否则,我们都要受罚的。”   另一个立即附和,“是啊大人,您是天上的神仙,有好生之德,就可怜一下我们,不要出去了好吗?”   这一句句可怜楚楚的话,却听得千凰直想骂娘,奶奶的,要不要这么不把神仙当人看呐,就因为她是神仙,就活该受苦受难啊!“去去去,一边儿去,反正罚的是你们又不是我,我凭啥为你们受这份苦啊!今个儿说什么我也要出去,谁敢拦我,我对她不客气!”   闻言,众女都愣了,之前好好说话,这小姑奶奶还会悲天悯人地可怜她们一下呢,怎么今天跟吃了火药一样。她们却不知道,再能忍的人也有个期限,千凰正好到了这个沸腾点,今天要是不让她发泄出来,很可能会憋成内伤的。   趁着众女发愣的档口,千凰以可控的法力将众女一招弹开,自己长腿一跨,便往外闯,直到千凰出了大门,众女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纷纷跑了出去追,一时间,裙角乱飘,跟花蝴蝶似地。   一边跑,还一边焦急地大喊,“大人,大人,你别跑啊!”   但千凰跑在前面,身形飞快,一袭白衣飘飘,便如丹顶仙鹤,说不出的轻灵飘渺,一边跑,也一便咬牙愤愤道:“不跑才是傻子,老娘忍你们很久了,这次,偏生不惯着你们!”   她不想害了这些宫人,但是,她更愿意相信,爻阳不是那种手下人一点小事做不好,就痛下杀手的残忍之徒。之前忍气吞声,那是看在爻阳的面子上,如今冲冠一怒,那也是看不惯那小子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张狂样。   怎么着,当了魔神了不起啊,她还是魔神他娘呢!敢这么跟老娘摆谱,老娘也可以以此编排你!   本想一路奔去魔神殿,谁知才走了不到一半,就和迎面一人撞在了一起。也是千凰速度太猛,那人又低着头走路,心不在焉,两人才毫无预警地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不要紧,人仰马翻也不为过啊!   两人当头一碰,各自往后栽去,彼此没个防备,四肢都着了地儿!   千凰到底是在行动中的,当下撞得脑袋有点儿晕乎,对面那人先是坐在地上一愣,反应过来,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大步地走向千凰,看模样,那是要算账啊!   千凰抬头,只看见一片绯色的一角出现在身前,再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艳丽面孔,此刻正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晏蓉!”   “是你!”   两人同时出声,显然都认出了彼此。   千凰从地上敏捷地爬起来,打了个哈哈道:“我有急事先走了!”   谁知,走了两步没走动,一回头,才发现晏蓉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将一副都扯皱了,晏蓉语气很冲,怒火中烧,“撞了本小姐就想走么?”   千凰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干干脆脆地道歉,“好吧,我道歉,你可以放开我了吧,我真的有急事!”   谁知,晏蓉却不想善罢甘休,扣住千凰的手腕,依旧强而有力,一边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你,天界的走狗!”虽然知道千凰是神,她可不害怕,尤其是,这人还和爻阳有一腿,她就更没好生气了。而且,她在战场上拿爻阳威胁他们魔界,更是让晏蓉对千凰恨得牙痒痒。若非如此,魔界怎会如此战败,若非如此,那人如何耿耿于怀,一连一月,都闭门不出。   亏得他对这天界的无耻之尤如此深情,这人竟以此为软肋,挟持他威胁魔界,伤透了他的心。她在为爻阳抱不平,尽管,爻阳伤她很深,但是,对他长久地喜欢,使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抹去对他的维护。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也最是刻骨铭心!   这一句“天界的走狗”可将千凰惹毛了,浑身汗毛倒数,真想上前和这小妮子掐上一架,年纪小小,嘴巴倒是够刻薄的呀!还想追她的宝贝儿子,这么对未来婆婆说话,也想登堂入室,开玩笑啊!   千凰一声怒骂,“走狗骂谁?”   晏蓉一声怒顶,“走狗骂你!”   回完之后,晏蓉才反应过来,不禁怒从心气,“好啊,你敢耍我!”   “人太笨,没办法!”千凰嗤笑,谁让你丫头先骂人的,姑奶奶没动手,算让这你了!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晏蓉咬牙,手上用力,“别以为我会怕了你!”   千凰有恃无恐,“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两女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擦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眼看剑拔弩张,就要上演一场恶战,旁的突然响起一声极具威严的厉喝,“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这声儿,原本对峙的两人齐刷刷地回头,顿时,一个惊,一个喜。   “你终于出现了,知不知道我等的你好苦啊!”趁着晏蓉发呆的当儿,千凰一个巧手,便挣了开去,人也瞬间如一只白蝴蝶般飞到了爻阳身边,一把抓起他的大手,两只手紧扣着,就好似饿死鬼见了鸭子,生怕它跑了似地。   一旁的晏蓉见千凰这般旁若无人地亲近爻阳,内心一阵苦涩,她羡慕千凰。千凰能肆无忌惮地亲近爻阳,因为爻阳心里有她,不会轻易伤害她。相较之下,自己就算有意亲近也会被爻阳冷酷拒绝,招来痛心的伤害,因为他心里没有她,自然也不会怜惜她。   托爻阳的福,自己的父亲是救回来了,却也因为如此,她在他面前,再也无法向从前那样张扬跋扈,有恃无恐,因为,她欠了他。这份情,让她在他面前,便如凭空矮了一截儿,当初,那种臣服的心理一旦占据了上风,自此定位也完全不同了,他彻底成了她的主人,再也没有了少女怀春时的勇敢骄傲。   果然,本来爻阳一张因怒气紧绷的脸孔,在看到千凰依偎过来时,瞬间有了很大的软化,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的眼神,真的是柔和太多,仿若,整个儿春天都要被他融化了。   “不是叫你在宫殿里好好呆着吗?乱跑个什么劲儿?”爻阳努力板着一张脸,但他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千凰这种人精,怎么看不出来,本来还有点忐忑的心,彻底落到了实处,故作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啦?我这一个月都没见过你!”这话好生埋怨,千凰自诩吃了亏,此刻撅着嘴,觉得好不委屈。   之前没有见到爻阳,她好怕他不原谅自己,可是如今见了他,也没和他说什么,她突然间就不害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里能融冰雪的温暖,给予了她信心和勇气。   “我不是叫笑千殇去接你了么?”这话说出来,却是轻柔了很多。   对于千凰,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千凰明显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心里暗喜,面上却故作无辜,“那他不没说是你传的话嘛,我以为你把我扔在一处就不管了,又派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去,还当你是想出这种法子来惩罚我。”   爻阳见她一副灰心失落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就喜欢胡思乱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傻子都看出,爻阳对千凰的宠溺和维护。   一旁的晏蓉见两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而自己一个大活人,爻阳却视而不见,心里顿时酸涩难当,突然很不想再呆在这里。她很想转身就走,但是,她不能对爻阳不敬。   晏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主上!”   爻阳这才将目光转过来,目光瞬间便严肃了,不是他故意给晏蓉甩脸色,而是,对于旁人,他向来是这个样子。尤其是对于下属,更需要有一份主子的威严。   晏蓉是个聪明人,但是,沾了感情,未免有些看不开,只觉得爻阳对自己和千凰,差别实在太大,真是让她想一想都难受,如鲠在喉。   见晏蓉喊了自己又不说话了,爻阳有些奇怪,却主动开口,“晏南怎么样了?”   晏蓉正不知道如何开口,闻此,如蒙大赦,“托主上的福,家父很好,如今正在闭关调养。晏蓉正要赶回家看父亲,若无要事,晏蓉告退!”说罢,竟落荒而逃。   千凰诧异地说道:“奇怪,方才不是趾高气扬么,现在怎么溜得这么快?”说到这里,千凰突然“哦”了一声,目光落在爻阳身上,笑得一阵怪异,“我知道了,人家这是因为你!”   闻言,爻阳皱了一下眉头。   但是,千凰这时八卦心一上来,竟然没看出苗头不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说阳儿,撇去这女孩的嚣张跋扈,其实还挺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对你一往情深。虽然,她方才对我出言不逊,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千凰这话倒是说得挺诚心的,对于爻阳,她有太多的亏欠的。在他最需要母爱的时候,自己却将他推得远远地。那个时候,自己钻进了一个套子里,深陷于弑天留下的阴影之中,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是该捧在手里疼爱的宝贝儿子,却避如蛇蝎,甚至还在不经意间将他逼出了天界,逼到了那个男人身边。还好,弑天并未苛待他,这个孩子,还保持着一颗柔软的心,否则,她的债,真的是永远都还不掉了。   如今,失而复得,越发珍惜,她便想好好弥补他。一月前持令要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以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不仅保全了天界,更是保全了自己的亲人,其中,便有这个至亲的儿子,她在竭尽所能地避免让他受到伤害,避免他迷失在仇恨和战争的杀戮里。   虽然他因为年轻,可能暂时无法理解她的初衷,但是,她愿意等,等他慢慢明白,或者,用爱心和耐心去引导他明白。因为,她问心无愧,即使遭受误会,她也心安承受。   而为爻阳和晏蓉穿针引线,也是她爱护他的一种方式。看得出来,晏蓉很爱爻阳,尽管她的性子太尖锐,但是,可以肯定,她宁死也不会伤害爻阳,日后,更可能是一个眼睛都不眨就肯为他去死的人。这便够了,阳儿自幼性子沉稳,也能好好的引导她,长此磨合,未必不能成为一段好姻缘。   更因为,魔神之血变态,非强者不能孕育其子嗣,换言之,魔界除了晏蓉这个女人,其他女子都是不够资格替爻阳孕育子嗣的,而爻阳心高气傲,肯定不会接受仙界之人,这才是最令千凰无奈的。   千凰难得如此深谋远虑,偏生,爻阳听了却板起了一张俊脸,嗓音一下降了好几度,“你是不是不想赎罪了?” 番外(二)   虽然知道千凰是为自己好,但是爻阳一听这些就烦,别说眼下事情繁多,他根本没心情谈男女之情,就算日后有了时间,他也没这个意思。一来自己清心寡欲,二来,眼前一个都管不住了,再来一个,真不知道该乱成什么样子。最主要的还是,他对晏蓉没什么感觉。   他只要将眼前这个不省心的给留住,他就很满足了,也算是对得起父亲,也对得起自己了!伴侣伴侣,不就是寻找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么,既然,他已经有了能陪伴自己的人,为何还要添油加醋,徒增烦恼。   至于子嗣问题,魔神之体与天地同寿,弑天便是如此,如今虽然身死,却并非如人世间的魂魄元神,一招湮灭,便彻底不存在了。弑天和尚翎,即使元神覆灭,也只会化为天地间最精纯原始的混沌之气,随着时间地磨砺,慢慢凝练,继而生出意识,化为形体,重返人间,此为永生不灭。   按照天地法则,这样的异类不出其三,但自己,却是各种变数,虽不是天地最初孕育的馄饨元气,却因为意外结合了神魔之血,经过后天修炼补漏,乃至于人为吸取天地精华,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不灭之体。   魔界若是有了两个不灭之身,便如天界有尚翎和莲镜,就算轮着入轮回,也总归不会落得魔界无主的境地。这样,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子嗣。尚翎和莲镜,乃至于弑天,之前没人任何一人有子嗣,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总的来说,千凰这是杞人忧天了!   更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已经足够完满,不需要外人再来插足。   或许,他天生对于千凰,便多了一份爱,这使得他在弑天和千凰之中,更偏向于千凰。即使她做错了,他郁闷过后,也便慢慢接受。   只愿用自己的羽翼为她撑起另一片天空,也算是,为弑天,赎了那份罪吧!   但愿,有朝一日,那人再回来的时候,她能冰释前嫌……   千凰点头如捣蒜,“当然想啊!”姑奶奶要是不想,犯得着这么忍气吞声么!   转而想到爻阳这么在乎弑天这个父亲,自己却暗地将他斩杀,千凰不免一阵心虚。   为此,她连凤铮都不敢告诉,唯恐一不小心就被人旁听了去,落入了这人耳朵里,那时,自己纵有千般道理,只怕也说不通了!   世人皆道弑天与尚翎同归于尽,哪里晓得,却是死在她的剑下!   不过,她宁愿这件事就此尘封,永远都不要被人提起了!   斩杀自己孩儿生父,若是罪孽,那也由她一人抗了吧!心里有愧,也在儿子身上偿了!   “那就闭嘴!”爻阳斩钉截铁。   千凰瞬间瞪圆了眼睛,大声抗议道:“我可是你娘诶,你这么凶我!”   爻阳瞪了过来,千凰立即就焉了。   爻阳见她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脸上的凌厉渐褪,不免挣脱出她的两只魔爪,强而有力的手掌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抄向一条大道。   千凰见他二话不说拉着自己就走,不由得满头雾水,“阳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回去的路不是在反方向吗?   爻阳脚步不停,头也没回道:“你不是很想去救莲镜么,怎么,现在不想去了?”   闻言,千凰又惊又喜,身子猛然贴近了,用空闲的一只手抱住他的胳臂儿,兴奋而感激的说道:“真的,你没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爻阳回头瞥了她一眼。   千凰这才相信爻阳是认真,想到自己前段日子所受的憋屈,不免说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带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个宫殿里都要闷出霉了!   爻阳难得解释道:“以我的功力,尚不能解开父亲的封印,闭关一月,今日才得以一试!”   闻言,千凰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这一个月你不见我,是因为你要闭关练功啊!”   爻阳的冷峻的目光斜了过来,“你以为!”   千凰暗暗吐了吐小舌头,“我以为,你故意不见我的!”   爻阳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千凰想到自己来魔界的初衷,本以为会遭受到他的冷遇,谁想,他竟没有给自己一点脸色看,还处心积虑地帮助自己,这让千凰很迷惑。想了想,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我说阳儿,你是不是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爻阳回头,挑了一下眉头,“你这么肯定?”   千凰嗤笑,“生气可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哪有人生气还对人这么好!   “那么,是该这样吗?”说话间,爻阳突然怒目而视,珠光玉色般的肌肤便如突然被渡上了一层寒霜,额上青筋突起,犹如一个怒目金刚,霎时间,一阵慑人的威煞之气席卷而来,周围都变得阴森恐怖。   直将千凰看的汗毛直竖,当场便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道:“阳儿,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心里却很震惊,一月不见,他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冲冠一怒,竟连自己看了都要害怕。千凰隐隐觉得,虽然魔界没了弑天,但是,不久之后,极有可能再出现一个堪比弑天的强者,这个人就是爻阳。曾几何时,这个儿子已经成长到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预知的地步。相比起来,瑞儿虽然将来也会成为天界的肱骨之神,却远不如爻阳这般强横乃至于令人无法掌控。   而且,随着能力的提升,爻阳的个性也越发深沉内敛,自己跟他站在一处,不像是母子,倒像是兄妹。更因为他对自己的包容爱护,有时候,都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自己才是他的晚辈。   想到此,千凰暗自摇了摇头,真真是男大十八变呐,变得她险些都不敢认了!   见她一副被吓住的模样,爻阳瞬间收敛起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紧了紧她的手腕,回过头,闷声往前走着。   千凰看着他乌黑的后脑勺,呐呐地问了一句,“阳儿,你真的是让我来赎罪的吗?”   爻阳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邃,“你觉得自己没有罪吗?”   这一瞬间,在这双仿若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的注视下,千凰突然有种被看穿得感觉,心里一颤,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   我有罪,我不该,瞒着你杀了你的父亲,并不是觉得对不起他,而是,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信任……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但爻阳始终紧紧牵住她的手,感觉到握住的小手,柔若无骨,温度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亦如主人的心情,阴晴不定,爻阳在心里一声叹息……   到得禁林,爻阳一指点空,黑光乍起,虚空中瞬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眨眼间幻化为一道幽深洞门,爻阳带着千凰走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如此熟悉,千凰望着血色的天空,堆积的血藤,幽幽一声长叹。   爻阳所过之处,所有血藤自动让开,给他腾出一条康庄大道,仿若在迎接一个王者,敬畏庄严。   他早已松开了她的手,千凰静静地跟在他的后头,望着他宽阔的脊背,一瞬间,竟觉得眼前的男子异常高大,似乎能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一时间,心不禁柔软了。   爻阳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温暖目光,嘴角亦漫起一丝浅淡的微笑。   冰封之域,莲镜静静地躺在其中,胸口的鲜血已经消失不见,千凰诧异的发现,莲镜周围的冰面上,开满了莲花,雪瓣翠茎,淡色的根茎扎入冰里,竟有碎冰之势。   莲镜躺在期间,沉睡的神祗,散发出一股亘古神圣的威严肃穆,偏生美得让人窒息。   千凰痴痴地望着他,脑海里闪过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亦是温暖的……   爻阳动了一下嘴角,脸上的神情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嘲讽还是在微笑,“不愧为创世之神,短短时间,便已经到了挣扎到了如此地步,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能破冰而出!”   千凰一惊,正想询问,爻阳已经跨步上前,手指翻飞,结成一个个复杂的手印,快得只能让人看到残影,并且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印,爻阳陡然一顿,嘴唇里吐出一个字,“破!”   就见眼前的冰层上浮起一片白光,白光盛起,冰层便如被强行掀起的地皮,层层爆裂开去。   千凰见动静巨大,冰屑乱飞,简直看不清莲镜的身影,唯恐昏迷中的莲镜被炸伤了,惊得大步上前,就想去看个究竟,“莲镜!”   孰料,爻阳眼疾手快,钳住她的手臂,将她大力往后拉扯,一边叱道:“你走上前,是想受伤吗?”   “可是莲镜——”   爻阳没好气道:“他死不了!”   话音一落,便听空气中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其声清幽,似是随意发出,却极具穿透力,仿若整个空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伴随着一声戏谑的话语,“小子说话,怎这般刻薄!”   彼时,冰层尽落,莲镜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之内,他凌空而立,脚踏莲花,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气,如梦似幻的美丽,偏生又极具存在感。   “莲镜!”千凰大呼,脸上又惊又喜,若非爻阳拉着她,她早就飞奔过去了!   这个强大美丽的男子,为了他尘封于此,如今脱离了束缚,展现了当初的神采,她真的太高兴了,也太怀念了!   莲镜冲着她微微一笑,眉间的朱砂痣,骤然生辉,“凰儿,好久不见!”   番外(三)   “嗯嗯嗯!”千凰立即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眼眶微微湿润。   爻阳见千凰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很不是滋味,抬头再对莲镜说话,语气更加不客气,“既然出来了,恕不远送!”   莲镜也不生气,只从高空落下,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脸上微笑如初,“那就一起走吧!”   爻阳冷哼一声,拉起千凰就走,千凰本想和莲镜叙叙旧,被爻阳这么一弄,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爻阳走的又快又急,好似身后有猛鬼追赶,千凰连回头也不能,只是看着那个熟悉的后脑勺,感觉爻阳像吃了火药似地。   身后的莲镜,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原地,神情自若,仿若爻阳甩的不是脸色,而是笑脸。   好不容易出了极地魔域,千凰见爻阳还拉着自己往前走,似乎不甩掉莲镜不罢休似地,千凰终于不干了,杵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   爻阳回过头,面色很不善。   千凰十分委屈,不禁回过头去,巴巴地看着莲镜,企图曲线救国。   莲镜低低一笑,却也不负所望地走上前来,伸手就抓住千凰被钳住的另一只手掌,眼睛看着爻阳,面带微笑,“故乡相见,可否容我们叙叙旧?”说话间,手掌暗自使力。   爻阳眉头一拧,反使了回去。   千凰这个作用体只感觉手腕一阵麻痛,接着身体一个踉跄,人已经脱离了爻阳的掌控,转而跌入了莲镜的怀抱,还没从眼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便听得莲镜对爻阳说道:“等我们聊过,自会放她回去!”   千凰自莲镜怀里抬起头,只看见爻阳一脸愤恨和冷酷,拳头紧握,青筋突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这般凶戾的模样与之前跟自己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生怕了两者起冲突,千凰立即开口道:“阳儿,你就先回去吧,我保证,跟莲镜说完话之后,就回去找你,好不好?”这一句话温软中带着祈求,让人很难生出拒绝之心。   果然,爻阳面色稍霁,狠狠握了一下拳头,望住莲镜道:“你最好说话算话!”说罢,深深地看了千凰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眼见爻阳走远,千凰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知道,若非方才爻阳和莲镜暗自交手的时候落了下风,爻阳自知不是莲镜对手,只怕,未必肯善罢甘休。这孩子,关系到自己的事情,总是分外执拗,不到万不得已,不肯轻言让步。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暗自担忧间,又听得一声笑语,如珠盘落玉,悦耳动听,“若连这点忍耐都没有,何以担当魔界大任?放心吧,他回头自会想明白的。”   千凰抬头,轻轻一笑,“但愿如此了!”   莲镜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戏谑,又似关怀,微弯的眼睛里射出几许柔光,偏生又夹着一股子魅惑劲儿,“这段日子,你过得可好?”   千凰看的骨头都软了,这男人,真是妖孽和神祗的完美结合啊!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千凰猛然回神,痴迷的脸上立即显出几许薄怒,“你还说呢,当初你自作主张,甘愿让弑天封印,留下我一人,落入他的手中。你知道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可你在他手里,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都是你,都是你——”   这话说出来都是恨,可她垂在莲镜胸前的小拳头却没有使出多大力气。   莲镜半搂住她的身子,感觉她柔若无骨般依附着自己,不禁微微一笑,“那真是难为你了!”   千凰却一下子沉寂下来,眼里的热泪却越发汹涌,“尚翎死了!”   “恩!”他淡淡一应,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因果循环,顺应天道,你做了这么久的上神,还看不透么?”   千凰将脸颊埋入他的怀里,“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死!”   “他不会死的!”他嗓音温和,似三月春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竟意外平复了她的心情。   千凰沉默了片刻,良久,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突然从莲镜怀里跳出来,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莲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道:“你去哪里?”   千凰慌慌张张道:“刚刚我匆匆忙忙从极地魔域出来,竟也忘了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莲镜绕有兴致。   千凰却很急,“当初我和你在极地魔域的时候,我好像记得我在枕头底下放了一个小锦囊,里面可能有我很重要的东西,方才见你太激动,竟然将这事儿给忘了!”   她的记忆残缺不全,也不知道那个戒指到底去了哪里,流殃说,她那枚戒指极有可能是在极地魔域丢失的,她这次回魔界,也存了找回的心思,哪想弄了这么一个乌龙。   莲镜笑道:“你那锦囊这么小,宫殿也早就塌了,满地都是魔藤,你又要去哪里找?”   知他言下之意是可能找不回了,千凰急的都快哭了,“那颗怎么办呐,我一定要找回那个戒指的,流殃说,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莲镜看她还要往回走,不由微微摇头,手上一使力,将她整个身子拉了回来,在她怔愣之中,伸出了手掌,“看看这是什么?”   千凰定睛一看,却见是一个精致的小锦囊,瞬间睁大了眼睛,“这就是我当初丢下的那只?”   莲镜笑道:“怎么,自己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了?”   千凰这才反应过来,抡起小拳头在他胸前锤了几下,佯怒道:“好啊你,竟敢骗我,真是岂有此理!”   莲镜笑着摇头,“谁叫你这么笨!”   找回了东西,千凰也懒得和他计较,一把将锦囊抓进手里,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倒出来后,果真是一枚造型别致的小戒指,千凰高兴坏了,“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瞧你乐的!”莲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着看着,眉头却忽然皱了,“当初给你下的封印,你怎么还没解开,难道是尚翎不肯么?”   自己当初下在这小丫头身上的法术印记,竟然没怎么消失,可见这小丫头的记忆也没有全部恢复。尚翎那个家伙,怎么搞的,转世之后,不会连自己的封印都解不开了吧!   千凰吐了吐舌头,“不是他不肯,而是我不愿,当时那种情况,我不想徒增麻烦。”   “那现在呢?”莲镜挑眉问道。   “现在?”千凰侧着脑袋,眼里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她的视线定在莲镜身上,似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莲镜,你告诉我,你该不该想起那段记忆?”直觉告诉她,肯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得又会惹来一大堆麻烦,可是,心里又有一丝好奇,和一点遗憾。她犹如一个站在三岔口的人,到处都是陌生的,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要说以前,这样的问题她死也不会去问莲镜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但是,现在,经历生死患难,见证了彼此的真情,千凰对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一百个信任。   莲镜难得认真了,语气却多了一抹高深之意,“无论好坏,毕竟是你的亲生经历,形成了你整个人生,便犹如一个人,失去了手或者足,都不会完整。”   “我知道了!”千凰点头,“你帮我解开封印吧!”   莲镜莞尔,轻轻伸出一指,点在了千凰的额头上。   千凰浑身一颤,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一瞬间放到最松。   莲镜的指尖触到千凰的肌肤,便如一颗石子投进湖水,竟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层光做的涟漪,不一会儿,千凰额头上便出现了一个复杂小巧的印记,似从她身体中浮出一般。   这印记一点点扭曲,达到某一个高度,嗖的一声,就钻入了莲镜的指尖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但是,莲镜的手指并没有收回,指尖放出一点温润的光芒,千凰的身子又是一阵,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剧烈跳动。   与此同时,莲镜脑海里也飞快地闪过某些信息,这都是从千凰的头脑里直接反应出来的,如走马观灯一般在他的脑子里放映。将他沉睡以来,千凰的所见所闻在极端的时间内呈现了出来。   莲镜的心思很简单,嘴巴说哪有这样来得快,有的事情,他虽然有所预料,不过,巨细问题还是得好好了解,他喜欢掌控的感觉。   片刻后,莲镜才慢悠悠地离开了千凰的额头,大多时候,他都一脸平静,只在千凰杀死弑天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诧异,转而笑得一脸玩味。   千凰睁开眼睛,只觉得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一次被某个狡猾的家伙给剽窃了,她只是沉浸在方才一霎那中的记忆复苏,她想了所有的一切,人间的,修真界的,爱她的,负她的,还有她为之相欠的。这时间,愁肠百结,难以纾解,让她心中郁闷难当,不得已流出了热泪。   这当时,莲镜笑问道:“后悔么?”   千凰摇了摇头,“不后悔!”视线落到手中的戒指上,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温柔而复杂,正要用法力使之打开,却被一只手握住了,千凰抬头,诧异地看着莲镜。   “他们都很好,已经从水玉玲珑中出来了,只是,你确定要在这里打开?”说到最后,莲镜斜她一眼,意味深长。   千凰被他看的打了一个冷战,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四周,唯恐有某个耳目在暗处盯着,回头就传进了爻阳耳朵里,说她携带神仙入魔界,到时候,爻阳那边……千凰打了个冷战,立即握紧了戒指,讪讪一笑,“回去再打开!”   莲镜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千凰感受着手中坚硬却的质感,心里突然有些沉甸甸的,她抬头看了看莲镜,觉得很有必要交代一下,“那个啥,阿镜!”   那双独具魅力的丹凤眼懒懒地斜了过来,“有事求我吧?”   千凰干咳一声,险些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丫的,这也太料事如神了,简直让她难以开口啊!   千凰尴尬地说道:“也不算求,就是跟你说件事儿!”   “说吧!”莲镜一挥修跑,双手负于身后,越发显得长身玉立,却有无形中增加一种飘忽的距离感。   千凰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那个啥?”   “嗯?”莲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看的千凰浑身发毛,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丫的越是这样,越是让她说不出口,这绝对是他故意的。   “莲镜!”莲镜很是大方的撇开了双目,神情淡漠出尘,飘飘然一股神仙气。   “阿铮回来了!”这句话带了几分试探意味,千凰有些惴惴不安地盯着莲镜。以他以往在天界的作风,丫的不像有容人之量的,怪只怪自己当初不懂事,误伤了贼船,误翻了阴沟,这下想逃都逃不了,更因为,她对他有情,舍不得,只得如此做小媳妇状,莲镜,你好歹体谅一下姑奶奶的心,拿出一点男人的度量来吧!   莲镜似乎听见了她心里的祈求,转过那对漆黑动人的眸子,视线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三分和煦,七分妖孽的笑容,“你和凤铮本就是一对,他回来了,不好么?”   听出话里的几分玄机,千凰猛的睁大了眼睛,眼眸深处,有一股难抑的惊喜,“你说真的?”   怪只怪他的笑容太高深,她瞅了这样的笑容几万年,愣是分不出他这样笑来是喜是怒,后来,别人管这叫喜怒无常。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莲镜微微弯起眼睛。   千凰立刻垮了小脸,“莲镜,你别耍我好不好,好歹我们都是这种关系了吗,你还老是埋汰我!”   闻言,莲镜难得挑目,眼里的那束光,直望进她的内心深处,“哪种关系?”   千凰很想说“情人关系!”,考虑到现在情况特殊,自然是嘴里调蜜,怎么甜怎么来,千凰便大声道:“爱人关系!”   莲镜嘴角的笑意陡然加深,到最后竟然笑开了,淡粉色的唇里,牙齿犹如白玉,明媚中又透出几许天真来,看的千凰都痴了,暗道,这男人的气质如此多变,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大的狗屎运,居然得了他的青睐。   笑够了,莲镜才收起了笑容,上翘的嘴角表明他的心情仍旧处于一种愉悦状态,语气却沉淀下来,“五万年前,我和尚翎便默认你和凤铮为一对,到了今天,我莲镜仍旧不变,你可明白?”   闻言,千凰一喜,他这是认可凤铮了?只是……   “还有流殃。”   “你连这孩子也招上了?”莲镜笑得有些可惜,也不知道是为流殃,还是为凤铮。   千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却还是倔强地盯着莲镜。   莲镜看她一阵,最终无奈道:“他的地位不低,此次功劳也不小,最重要的是,这么一根筋的小子却也难找。”   闻言,千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莲镜却拐弯抹角,“家里热闹些也没什么不好,到底是自家人,底子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最重要的是,谁叫你这个丫头是个多情种呢,我拦着你,你只怕还会怨我!”   千凰笑得没鼻子没眼睛的,摇着莲镜的手臂,口花花道:“哪儿啊,阿镜你这么好,我怨天怨地也不会怨你啊!”有度量的男人,真是太特么魅力了!   “只是别在我跟头晃悠就好,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了!”他摇头晃脑,好似真那么回事。   千凰看他一张俊脸美得一大糊涂,何来年纪大人,简直是集天下魅力之大成啊,不禁拍马屁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刺激你的。”   不过,心里却道,光看外表不知道,仔细想想,莲镜这个无敌大妖孽,似乎从诞生以来就没轮回过,这样看来,却是有点那个啥了……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就像美酒,越久越甘醇嘛!   连过两关,千凰也有些志得意满了,手中还捏了个戒指,不禁想起了为她而死的麟儿,心中动容,脱口而出道:“那麟儿——”   “不行!”话未说完,却被莲镜一口打断。   千凰不明白之前说到凤铮和流殃都好好的,怎么一到麟儿就被否决地这么干脆,而且,她看莲镜的脸色竟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威严强硬,心里竟有些害怕,“为,为什么不行?”   莲镜睨她一眼,“你不知道,神兽不能尚主么?”   千凰摇了摇头,以往只听人说起,但她从没将这些条条框框放在眼里,更因为,尚翎对她纵容惯了,她以为除了天地法则之外,这些人为地规矩对她都是无效的,此刻听尚翎如此义正言辞地说出,心里还真有点迷茫。   尚翎继续开口,“当初,你得尚翎精血,得化人形,本该尊他为主,但他宠爱你,便也没有要求你。后来你对他有了私情,他对你的感情视而不见,也是这个道理。神兽可以是你的坐骑,你的武器,他们的最强面在于兽形,而非人形,他们务必万事以主人为先,断绝个人私情,这才是他们的存在的价值。也是它们和你我的区别,明白吗?”   闻言,千凰似明白了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酸涩难当,“可是,麟儿为了付出了很多,而且,我们已经确立了关系,他对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薄情寡义啊!阿镜,神兽与神仙之差一字,又与我们并肩作战,它们不是工具,是我们的伙伴,若是两情相悦,又不伤天害理,结成伴侣又有何不可?”   “那你这样又置凤铮于何地?你口口声声对他神情,为他陈情,到头来,却要一个灵兽和他平起平坐吗?”   这一声,说的千凰哑口无言,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我,我只是不想辜负深爱我的人!”   见她哭泣,莲镜一时有些心软,嗓音也放柔了,“其实,事情也并无换转余地。”   闻言,千凰瞬间就不哭了,睁大眼睛看着莲镜,满眼睛都是祈求,“还有什么办法?”   莲镜暗自摇头,这丫头天生多情,谅他一个看透尘世万象之人,有时候,都对她心生无奈,“除非他脱去神兽之身,修练成神!”   神兽和神仙,差一字,而差千里,也许两者法力相当,但是,前者是武器,是工具,坏掉了可以再换,后者却是驱使武器的人,他可以驾驭无数神兽。   莲镜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地位上的差距,但是,千凰可以说的上市天界的门面,上梁不正,还能要求下梁不外?那下面可不乱了套了!一个世界总需要次序才能维护,没有次序规矩,如何能够长存!神兽,灵兽不能尚主,只是为了保持这柄武器的质量。这些个问题,他们这些上神可以不在乎,但下面的人呢?   他开始有些想念尚翎了,尚翎虽然古板,好歹将这些事情管理得仅仅有条,他严于律己,更是给了众多神仙树立了一个好榜样。这才有了自己的潇洒日子,瞧瞧现在,这都是些什么事儿!终于知道,尚翎带着这个丫头,当初有多不容易了!   莲镜见千凰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满意自己这个法子,不免说道:“你不会还想让我助他修炼吧!”   千凰哪里是这个意思,她只是高兴坏了,连忙摇头道:“哪能啊,大道无边,修行靠己,这我还是懂的,只是,我还想问你,我在魔界的朋友——”   话未说完,莲镜冷眼一眯,“凰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番外(四)   闻言,千凰却是一下愣了,她没有想到莲镜说翻脸就就翻脸,而且,现在冷眼逼视的模样,当真有几分恐怖,但她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只有轻咬双唇不说话。   莲镜这才收回目光,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我不限制你的行动,但是,你作为神祗,应该明白,仙就是仙,魔就是魔,她妄图将他们整合,是很难做到的。至少,在你没有这个能力之前,最后顺应天道,否则引起打乱,不是一个小小的你,就能够承受的了的!”   千凰有些不服气,“这只是我和凌尘他们的私交,怎么扯到这种大事情上去?”她只是想让身边的人过的快乐一点,难道也有错吗?为什么要将这么沉重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   “因为你站在这个位置,就有这个责任!”   一句话让千凰哑口无言,是啊,因为她是上神,一言一行都是天界表率,从前她混沌度日,好歹只是在内部,何况,也没创出真正意义上的祸事。一旦过了这个限,只怕那些不满于她的人会立即跳出来指责她吧!   而她,又偏偏不能舍弃这个身份,因为,她的夫君,他的儿子,都生活天界之中。   一时间,千凰觉得十分为难。   凌尘可谓是她在魔界中除了阳儿之外,最留恋的一个人了,毕竟,当一段感情达到两厢情愿,是很难轻易放弃的。至于娃娃和景扬,一个被她当做弟弟一般爱护,另一个则被她当做生死之交。   良久的沉默之后,就连千凰都快要放弃了,这样的莲镜给她一种很大的压力。这个男人,看似最好说话,实则是最硬的那块铁板,只要他不同意的事,有时候连自己也无可奈何。   但是,这样的谈话也让千凰失去了兴趣,正打算转身离去,身后的莲镜倏然话锋一转,“爻阳是你的儿子,而他作为新一代的魔界之主,天界若是想长久地保持这种平衡,只怕还少不了你牵线搭桥。自然,魔界你也不会少跑。”   闻言,千凰踏出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着莲镜,眼里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莲镜继续开口,“你有两个家,天界为一,魔界为一,在天界,众人可以盯着你,在魔界,可没人能管得了你!”   这话语暗藏玄机,千凰转了一下眼珠,这才听出其中的放水成分,当下,眼里一亮,“你是谁,只要我不将他们带到天界,你就不会管我?”   心下却有些懊恼,这个老妖孽,真真是坏透了,什么话明说不行?非得九曲十八弯的,弄得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莲镜眼睛一眯,笑得很狐狸,“我可没有这么说,端看你怎么做!”   千凰知道这样总喜欢把实的说成虚的,虚的说成实的,眼下倒也习惯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是给自己一棒子再给颗糖吃,为的就是要鞭策自己,免得自己得意忘形。不过,他也确实做到了,现在的自己,只要能满足心愿,收敛低调一点,又有何不可?   反倒是莲镜,这般煞费苦心地维护天界,又告诫自己,倒有当初尚翎的影子呢!   尚翎不在了,他便代尚翎管束自己么!   只是,若是五万千年,他一定不会在自己身上下这般心思,当初尚翎死了,自己自甘堕落,也没见他管过自己,只是后来离开天界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问了自己一句,却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随后坐镇魔界,几万年来愣是没问过自己,权当忘了她这个人似地。   可见,他也是个十分冷情之人。   如今,能做这般思量,当真是不容易,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她了吗?   想到这里,千凰心里陡然涌起一丝甜蜜。   这时,莲镜再次开口,“我方才允诺你这么多,只有一个条件!”   这一声出来,将千凰方才对莲镜的美好幻想打了个粉碎!丫的就知道像他这么狡猾的人,哪里肯做赔本买卖,说不定,他一个条件就抵得上她是个条件!   想到此,千警惕地看着莲镜。   莲镜看着她防狼似的眼神,不禁失笑,“别这么看我,弄得我好想故意要为难你似地,放心,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简单!”   “什么事?”   这时,莲镜难得收起了玩乐的笑脸,变得认真起来,“若有一天,尚翎归来,我要你,亲自将他接回来,并且接受他!”   闻言,四周的空气陡然凝固了,千凰低着头,一言不发。   反倒是莲镜,诧异地挑了一下眉头,“你不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吗?怎么现在我成全你,你反而这个样子?”   千凰抬起头,也认真地看着莲镜,脸上难得有了庄重之气,“他并不爱我,我接不接受他,有关系吗?”   莲镜反问,“如果他爱你呢?”   “不可能——”千凰大声反驳,语气有些激动。   他如果爱我,不会放任我一个人在他身后苦苦追寻几万年。   他如果爱我,不会亲手将我推给别人。   他如果爱我,怎么舍得看我为情所苦,伤心欲绝,却不做丝毫流露?   他不可能爱我……   “那是你不懂他的爱!”莲镜的目光一下子幽深,“每个人表露爱意的方式都不同,他是为最隐晦的一个。并不是大张旗鼓地表露才是爱,他将对你的爱藏于大爱之中,他舍己为人,为的不仅是苍生,也为你,为你能得到幸福。他的胆子,很重呢,哪能如你一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喜欢就去追寻,但他,即使有了这般情绪,却连表露的资格都没有。他对自己太苛刻了,何曾,又不是为了你!”   触及隐痛,千凰有些失控,“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她始终无法理解,爱一个人,怎么会以伤害得方式来爱呢!莲镜的意思,不是上来负了自己,而是自己负了尚翎一样。   她爱尚翎,也恨尚翎,如今莲镜这一番话,完全颠覆了她几万年来几乎根深蒂固的认知,怎么让她接受得了。   “我不是他,但我了解他,我与他,共同衍生于这片天地,便如人之手足,同气连枝,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包括他自己。他心中有苦不能纾,自欺欺人,我莲镜的眼可不是瞎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这话有些恨恨地。   早说不就得了,这样,她也不至于怨恨这么多年。   莲镜的答案很欠扁,“当时不想说,现在想说了!”   闻言,千凰真想一口咬过去,想了想,忍住了,“那你有为什么替他说话!”   莲镜叹了口气,神色竟有些悲凉和可惜,“我只是觉得,他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付出的不比你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少,得到的,却没有你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多!”   闻言,千凰沉默了,莲镜趁热打铁,“你若是同意这个条件,之前的,我便都允诺了,若是不同意,除了凤铮,其他人,你就别想了,我莲镜,说到做到!”   “你——”千凰拿眼瞪他,再见到对方胸有成竹的表情之前,千凰忽然像焉了气的皮球一般,拉耸了脑袋,他说的没错,若他不同意,纵使自己本事再大,也难逃他的手掌,这个男人,似乎无所不能!   “同意了?”   千凰又道:“那万一他不肯接受我呢?”   “那就作罢了!”莲镜说的云淡风轻。   千凰有些不可思议,方才还说的那么严重,如今却这么轻松地揭过,千凰有时候真的恨不能理解莲镜的思维,这跳跃也太快了吧!   莲镜状似无意地说道:“若经历了两生两世,他还是看不透,活该他当一辈子和尚!”   闻言,千凰汗颜。   不过,心中,倒有一份小小的期待,尚翎,再次见面,你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又是否会接受我呢……   两人说完话之后,莲镜毫不留恋地离去了,这让千凰愤愤不平,你说好歹分离了这么久,她日思夜想着要救他出来,他怎么一点儿表示也没有,说走就走,就不想她么?   不过,似看穿了她的意思,莲镜走的时候,倒留下了四字真言,“来日方长……”   千凰回魔神殿去找爻阳的时候,爻阳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直到千凰到来,他才停止了这种焦躁,转而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嗓音有些复杂,也有些心安,“你竟真的回来了!”   千凰反抱住他,感觉这个儿子高大的身形几乎笼罩了自己娇小的身体,自己想要抱住他来安慰,反倒显得有些滑稽了,干脆落下了手,只轻轻搁在他的腰上,笑道:“我回来能去哪儿啊!”   心里却有些好笑,这个小子现在总算像个孩子了,见不到自己,着急了吧!不过,这么大了,还这么依恋母亲,让千凰感觉怪怪的,她和瑞儿都没有这么亲近呢!大概是因为有凤铮在的缘故吧,瑞儿又那么腼腆,而爻阳身边,弑天已经不在,自己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依赖自己,也是正常……   “阳儿,你是不是很怕我走掉!”千凰自他怀里抬起头,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对她的在乎,真的很难让她相信,他还在跟她置气。   爻阳眼神闪烁,却避开了话题,“你想见凌尘和娃娃吗?”   不得不说,爻阳这招实在是高,简直是戳中了千凰的软肋,千凰立马将之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抓住爻阳的袖子,急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们?”   自从上次一别,她一直没有机会跟他们见面,战场上的相遇,对方吃惊又痛心的眼神,一直是她心中的刺,她很想找个机会,让彼此冰释前嫌。   “魔神大战,他们都受了点儿伤,回来后就在闭关,眼下,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明日再安排你们见面!”   千凰一听还要明天,瞬间不干了,巴巴地看着爻阳,“今天不行么?”   爻阳见她期盼的眼神,又想到她方才表现良好,心里也就一软,“今天也行,只是,你自己认得路么,我今日可还有事要忙!”   “认得认得!”千凰立即点头如捣蒜,爻阳也就不再多说。   因为距离较近,她选择先来看娃娃。轻车熟路地来到熟悉的院落,千凰站在门口,反而有些踌躇了,顿了顿,终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周围的景物似乎没怎么改变,千凰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似怕惊扰了什么。   一眼望向熟悉的窗子,果真见到床前的书桌后,站了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他拿着笔杆,时而蹙眉深思,时而下笔挥毫,自两端流泻的长发如银河一般流畅。   视线一斜,见房门大开,千凰眉头一动,缓缓走了进去。   她刻意收敛了气息,走路的声音都听不见,为的是想给他一份惊喜。   少年显然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根本没有发现自己领地已经踏入了第三人,反倒是蜷缩书桌旁打盹的团团,无意间掀开眼帘,见到千凰进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张开兽口,就要说话。   千凰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了“嘘声”的动作。   番外(五)   团团看着千凰,眼里有些复杂,又瞥了一眼正在蹙眉深思的娃娃,想到他这么久以来,闷闷不乐的样子,团团刚刚站立的身子,又懒洋洋的趴了回去,不过,那微闭的双目,仍旧露出了一丝目光,有意无意地看着千凰。   千凰知道这一坨从前就对自己有意见,不过,她没给自己来个狮子吼,她已经很感激了!当下就将它自动忽略,转而缓缓靠近了某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走近了,才发现娃娃身前的桌上铺了一张宣纸,纸上画了一个女子,比起上次来这里看到的涂鸦之作,这次的用笔涂色都流畅熟练了许多,简直是大有进步。只是,画中女子的脸还是空白一片,也不知道是主人不会画呢还是不舍得画。   再看娃娃,手里抓着笔杆,两只眼睛却望着画卷出神,脸上有种深深的怀念,还有种看不透的惆怅,好看的眉峰皱成一座小山,好好的美人面也成了一脸苦相,让千凰看了很疼惜,不由得开口唤道:“娃娃!”   一声叫唤,让娃娃身子一颤,而后缓缓地抬头,待看清了眼前人,一双眼睛立马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紧接着,他伸出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认错,眼里迅速聚集起两团水雾,微张的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娃娃,是我,我回来了!”见他如此,千凰心里也很不好受,不由得又说了一句。   此话一出,娃娃再也抑制不住,丢下手中朱笔,扑入千凰的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千凰接住他的身体,抬手安慰性地顺着他的背,心里一片柔软。   一旁的团团见两人如此,那双兽眼里也有了几分动容之色,不禁悄悄地退出了屋外,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好不容易,哭够了,娃娃才从千凰颈中抬起头来,两眼仍旧泪汪汪的,鼻子都哭红了,原本清脆的嗓音因哭泣莫名多了一丝暗哑,“凰儿,你可回来了!”   这句话说出来,倒让千凰诧异,她仍记得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小家伙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娇憋可爱,却也让人心生疼惜,但现在,他已经能够把话语说得这么溜了,看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相信,他以前可是连话都不会说的。   又想起自己当初离去的时候,给他提出的要求,千凰心里又有些愧疚,他这么努力地克服自身缺陷,何尝不是因为她。   这时间,娃娃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久别的思念和祈求,“凰儿,你现在能想起我吗?”   他还记得上次在极地魔域,她忘记自己的事,真的让他很难接受,失忆前和失忆后,千凰对他的差别的太大了,虽然表面还是很客气,但是,总不如以前那般亲昵,这让他心里跟刀扎似得。   见他惴惴不安的模样,千凰哑然失笑,伸出手习惯性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我都想起来了!”感觉到手里的触感不如以前那般丰润,千凰有些心疼,小家伙瘦了呢!再看他那双眼睛,虽然依旧美丽清澈,却不似初见时那般一点杂质都没有,里面倒影着自己的身影,依恋,欣喜,忐忑,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复杂的情网。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精灵扯入了世间,他不再无忧无虑,而是会随着自己经历俗世中人所能有的爱恨情仇。所幸,这种变化让他也得到了锻炼和成长,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成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闻言,娃娃高兴地险些跳起来,深处手一把将她抱住,激动地嗓音都颤抖了,“太好了,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千凰伸出手反抱住他,笑道:“是啊,我想起来了,再也不会将你忘记了!”   娃娃离开她一点儿,望住她的眼睛,“那你不要离开这里了好不好?”   千凰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满是祈求之色,险些就要答应下来,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只微微一顿,斟酌着开口,“我暂时会住在魔界,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到魔神殿来找我的!”   之前爻阳让自己住在别的宫殿,是因为他在闭关,如今他出关了,却将她安置在了魔神殿,方便见面。千凰本下魔界,本就是想借机修复和自家儿子的关系,对于爻阳的安排,千凰自然没有异议。   “暂时?”娃娃眉头一皱,心里却有些不安。   千凰忙解释道:“我毕竟是天界的人,免不了要回去的,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一有时间还是会回魔界,到时候,你不就可以见到我了吗?”   闻言,娃娃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凰儿,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   千凰一愣,随后伸出手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微微笑道:“不会。”   她或许明白娃娃对她的感情,但是,他的心思又如此简单。他只想留在自己身边,享受自己对他的关爱,却不会做出更多的要求,情欲一事,他犹如一张白纸,更不会向自己所求什么。这样一来,千凰和他的相处便变得轻松多了!   如今,他年纪尚小,也许那份感情唉刚刚萌芽,谁也不确定它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会发展壮大还是中途夭折。但她疼惜他,所以,在他彷徨之际,愿意给他渴望的关怀爱护,直到他真正长大,确定自己的心意,到时候,自己再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果然,娃娃听了她的话,一下子咯咯笑起来,其声之清脆,宛若黄莺出谷,好听至极,“那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   “好!”千凰莞尔,视线落到那张画了一半的画,千凰笑道:“你怎么不画我的脸呢?”   娃娃一愣,随即低声道:“我怕我画的不像,到时候你以为我变了心!”   闻言,千凰也是一怔,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为了让他死心,刻意画了一个没有脸的女子在他身旁,表明最终陪在他身边的女子是自己,那个时候,他哭的一塌糊涂。   如今看来,那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吧,如今还耿耿于怀!   千凰绕道书桌后面,拿起另一支画笔,醮了墨汁,抬头对娃娃笑道:“要不要一起来完成这幅画?”   娃娃先是一愣,随即拍着手掌,笑道:“好啊好啊,我还要在旁边画上我!”   “没问题……”   屋内不时传出一阵笑语,雕花前,两人依偎的身影犹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从娃娃的住所走出来,千凰大松了一口气,转而走向凌尘的宫殿。爻阳告诉她自从魔神大战之后,凌尘,娃娃还有景扬都留在了魔城,千凰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她。   来到一座粉饰华丽的宫殿之前,千凰深吸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你来了!”才走进去,便被一声吸引,千凰闻声看去,便见一旁的贵妃榻上斜躺了一个身影,此刻正幽幽睁开双目,视线精准地落在她的身上,平静的眼里,暗藏汹涌。   与前几次见她呵护又保守的态度不同,今日的凌尘,给她的感觉有些冷傲,这让她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妙,脸上却先绽开了一个笑容,“凌尘,我很想你!”   因为打定主意要和他相守,千凰说话也不如娃娃那般拐弯抹角,反倒大胆得有些轻浮。   凌尘一听,又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神色,面色终于一变,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眼底蔓延开来,“你想起来了!”   千凰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捡了榻边的一块空地坐了,伸手就去碰他随意搁在榻上的手。   谁知,凌尘却躲开了,睨着眼睛看她,神情冷艳。   千凰很郁闷,还很疑惑,“凌尘,你怎么了?”   自己恢复了记忆,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为何对自己这样冷淡。她还记得,自己失忆的时候,他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唯恐吓跑了自己,那种爱而不得的痛楚在他眼里那般刻骨,如今,又怎舍得对自己甩脸色。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凌尘怒目而视,那双明亮的媚眼居然射出几许凌厉,明明躺着,却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这样的凌尘让千凰恍惚见到了刚刚认识他的样子,也是这样尖锐而耀眼,心里倒生不了他的气,只是平静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话问出来,千凰自己都不信,确实想试出他的真正用意!   出乎意料地,凌尘大方地承认了,“我爱你,可是,你让我很失望!”   千凰诧异,皱眉道:“为什么?”   凌尘望住她,语气忽然有些痛心,“凰儿,在你心里,天界的那些人永远比我们重要是不是,就因为我们是魔族,即使我对你一往情深,即使阳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天界!”   千凰终于明白了症结的所在,自己在战场上和他争锋相对的场面,终究是刺激了凌尘。让他颠覆了某种认知,或者击垮了他的信仰,他对她失望了,才会对她如此冷淡。   千凰解释道:“凌尘,你误会我了!我并没有因为立场之分,就低看了你们,之前,我失去了记忆,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我想起了一切,在我心里,你依旧是我的爱人,而阳儿,是我将一生为之呵护的儿子,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至于我偏帮天界,不是因为我是天界的人,更因为,我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避免没有必要地伤害。我想你们都好好的,你明不明白!”   闻言,凌尘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气氛一直僵持,千凰有些按捺不住地时候,凌尘终于再次开口了,嗓音平静冷淡,让人辨不出情绪,“那么,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凌尘一语问到关键处,却让千凰叫苦不迭,这也是她苦恼的地方。以凌尘的性子,如何肯与他人一起分享自己呢!之前因着自己失忆,他放下了身段,如今气焰高涨,那是相当不好应付。   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千凰硬着头皮开口,“凌尘,我不想放弃你,但是,我也没办法辜负凤铮,我连孩子都有了,你知道的。阳儿在魔界,魔界就是我另一个家,我会常常回来,也会经常见你!”   这句话让凌尘听了很心痛,他承认,他也放不下她,故意摆出的高姿态其实是想让她多关注自己一点儿,但是,再怎么霸道,这个丫头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呀!   见他蹙眉不语,千凰以为他生气了,不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我不会放弃你!”   因为她知道他对她的爱,即使在她忘记了他,他仍旧不离不弃,甚至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避免了她犯下大错,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与凤铮一样爱她。她若是再辜负她,那就真是太对不起他,即使他与她置气,那也不是他的真心话,这个男人,嘴巴总比心要硬的。   这句话说的很坚定,凌尘终于动了动睫毛,“我有个条件!”   “说吧!”千凰有些诧异。   凌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你以后跟我在一起,都要听我的!”   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以她的身份,身边必定美男环绕,何况,她在天界已经有了一名正派夫君,就断绝了与自己双宿双栖的可能。何况,魔界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看在同僚的份上,他也不好做的太绝。何况,还有爻阳这个爱母如命的主上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敢逼迫千凰。所以,他只有在现有的情况下,尽量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多争取她的注意力。   这句话说的好生霸道,让千凰一阵错愕,随即笑道:“可以!”   这人,只怕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心里不爽,必然要占些便宜才甘心。   不过,如今的凌尘,再刁难,也刁不过初来魔界的日子吧!   两人腻歪了一阵,千凰要走的时候,凌尘很不高兴,但是,还是将景扬的住处告诉了她。   令千凰惊讶的是,景扬在魔宫的居所居然就是当初她初入魔城的时候,和未化人形的扁扁还有圆子所住之地,这让千凰有些感慨。景扬选择在那个地方是在怀念什么,还是在等待着什么呢!   兜兜转转,千凰总算来到了当初的落脚地,这个院落,比起之前娃娃和凌尘所住的宫殿真的是差太多了,看起来就像是下人住的,亏得景扬堂堂一个城主,也不嫌弃。据凌尘说,景扬归位以来,每次来魔城的落脚点都是此处,而在魔神大战之后,他更是在此,一住就是一个月。   院门没有锁,千凰直接走了进去,才踏进院落,就听得屋子里传来了两个熟悉的说话声。   一个声音充满崇拜,“景大哥,你雕的真好,简直与她一模一样!”   另一个则低沉而忧郁,“雕得再好又有何用,说不定,她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不会的,她这么聪明,一定能认出你的,而且,魔神大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们的主上又是她的儿子,她念着主上,也一定会来魔界的,到时,你们不就可以相见了吗?”   听到这里,千凰总算能猜出屋内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景扬无疑,另一个么,只怕就是当初的笨兽圆子了!只是,这小子说话总算有了长进,而不像以前,气死人不偿命。   想到此,千凰有意清咳了一声,“咳!”   这个不小的动静果然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   “谁!”随着一声冷喝,两个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外,见到千凰笑吟吟地站在院中,两人皆愣了!   景扬其人,千凰之前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他就是扁扁,让千凰惊讶的是,本该出现的圆子却变成了一个长相憨厚的小胖子。难道,她之前听错了,在屋子里的不是圆子?但是,听声音明明是圆子啊!   千凰纳闷地抓了抓后脑勺,又盯着胖子的脸一阵猛瞧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和圆子的相似之处。只可惜,圆子的兽形太过庞大狰狞,这人看起来却正常的很,倒是一时让她无法辨认。   对面的胖子怔愣过后,首先大叫出声,显得十分激动,“小凰,你终于回来啦!”说话间,张开一双粗壮的手臂就要扑过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千凰看他身宽体胖,唯恐自己被他压扁了,在他过来的时候,忍不住一侧身,躲开了。   胖子扑了个空,也不生气,只是抓了抓后脑勺,含笑地看着千凰。   千凰这下心里肯定了七八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圆子?”   胖子点了点头,“就是我啊!”   千凰很是诧异,“你什么时候变成人了!”   圆子一甩头,骄傲地看着景扬,“这还不是多亏了景大哥啦,帮助我修成了人行,还传授我修炼的法诀哩,我现在就跟着景大哥混!”   千凰点了点头,拿人手段,怪不得一副谄媚像呢!不过,对于圆子没有一口一个人家,千凰还是欣慰不少,换了副皮囊,还真是人模人样了啊!   这时,圆子又将视线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景扬,一脸得意道:“景大哥,我就说,她一定会回来吧!”   千凰这才看向景扬,发现他抿着唇,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目光平静而深邃,竟让她有些难以直视。想起自己失忆之后,简直忘了他这个人,跟凌尘他们见了几个,却连这人一丝消息都没有听见,未免有些脸热。   终究,还是走到这人身前,轻轻地道了一声,“景扬!”   本来她想喊他扁扁的,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连圆子都叫他景大哥了,那她也“入乡随俗”吧!   景扬轻轻地应了一声,便看着她,不说话了。   这让千凰有些尴尬,他从前就不喜欢说话,不过,那时候,他作为兽体,相处久了,自有一种默契,她也不觉得奇怪。如今陡然变成了人形,还是个高大刚猛的美男,她真的有些不适应。   一旁的圆子见两人气氛有异,更因为他知道这个场景是景扬等待多时的,便不想打扰,当下打了个哈哈道:“我和朋友约了见面,就先出去了,小凰,你还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吧?”   这句话问出来,连景扬也不由得紧紧盯住千凰。   千凰点了点头,“我还会在魔界住一段时日,日后就算回了天界,也会常来的!”   圆子一喜,道:“那我就先出去了,下次再好好聚聚!”   景扬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踏实了不少,目送着圆子出了院门。   “景扬,我们进屋聊吧!”千凰率先进了屋子,景扬顿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沉默了片刻,还是千凰先开的口,“我失忆的事,凌尘都已经跟你说了吧!”好歹是曾经同生共死的朋友,且他们又是公事了几万年的同僚,凌尘虽然性子比较刁钻,但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必定会来和景扬通气。   果然,景扬点了一下头,似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很紧。   似知道他担心什么,千凰微微一笑,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你们,我都记得的。”   果然,见景扬眉头一送。   千凰暗道,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热呢!千凰又道:“魔神大战的事情,你怪我吗?”   像娃娃那样单纯的孩子毕竟很少,只要自己哄一哄,他就可以忘却之前的不愉。凌尘既然心里有疙瘩,又怎么保证景扬没有?毕竟,当初景扬和凌尘一样,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自己离去的背影,在他们看来一定十分冷漠无情吧!   那时候,可伤了他们的心?   谁知,景扬却摇了摇头,低沉的话语在狭小的房间内传开了,“你有你的立场,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那样做的。你没有对我们拔刀相向,已经表明,你不想伤害我们,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你!”   这是千凰第一次听景扬说这么多话,却是如此通情达理,真的让她很感动。这个男人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很细心呢!   “谢谢你,景扬!”   景扬突然看着她,表情很认真,“我们之间,不用谢!”   千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不用谢!”想了想,又郑重其事道:“景扬,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的身份如何变更,我永远将你当朋友!”   闻言,景扬面色微动,心里却有些苦涩。   只是朋友么……   只要她还在魔界,长此以往,也是有机会的吧,哪怕是一点点……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景扬的话不多,大多都是千凰在说,但他听得很认真,让千凰也说得很舒坦,直到天色暗了,千凰才告辞离去。   千凰才走出院落,圆子就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屋子里,见景扬还坐在桌旁发呆,圆子不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略有些焦急道:“景大哥,事情怎么样?”   景扬对千凰的心思,他也是知道一二的,景扬在这一年里,不停地雕刻某人的小相,一共雕刻了一千另一个,若还看不出景扬的心思,那就是傻子。   景扬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户外的院落出神。   圆子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事情没戏了,怕景扬难过,还是打个哈哈道:“来日方长嘛,机会总是留给坚持不懈的人!”   本以为景扬不会回答他,但是,对方难得回头对他笑了一下,一向冷峻刚毅的脸,竟显出几许阳关般的柔和,“嗯!”   圆子大手一拍,大叫道:“对,这就是这个样子,那女人这么好色,你对她多笑几下,笑个三五千年的,就不信她不动心……”   番外(六)   接下来的日子,千凰都住在魔界的魔神殿中,无事的时候,也常常去见凌尘和娃娃他们,对此,爻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爻阳在时,千凰不能撇下他独自离去,否则,爻阳脸色那个黑啊!   但是,在此住了几个月,千凰终于坐不住了!   要是没想起一切,她自然能够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但是,想起来了,有的人就不能不见。   那些在凡尘惹出的糊涂账,总得一一算清吧!   所以,思量再三,千凰还是决定向爻阳辞行,当然了,她只说自己去人间办事。   本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没想,爻阳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答应了,只淡淡问她一句,“何时归来!”   千凰自当捡好了说,“事儿办完了就回来!”   然后,千凰就轻轻松松地出魔界了!当然了,在此之前,她也是要告知那几人一番的,免得到时候等自己不来,他们胡思乱想,回来可就够她头疼的了!   来到凡间的地界,千凰又犯了难,这几个家伙分散几地,还真不知道先去见谁,千凰看了看地下辽阔的山河,最终咧嘴一笑,这里离东海挺近的,不如就去见见那几位?   千凰化作一道白光,“咻”地一声往前飞去,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而在海外,一座仙雾缭绕的岛屿,从内传出了一声惊天怒吼,“死小子,有本事不要回来了!”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一道绚蓝色的光芒飞速从道上射出,遁了两里地,确定身后之人没有追上来,这才在一块暗色的礁石上降落,幻化为一位身穿宝蓝衣裳的少年。这少年身量修长,容貌却艳丽至极,若忽视了他喉间的突起,就算将他当作一个大美人,那也是丝毫不为过。   如今,这少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手捂住因急速奔走而噗通乱跳的心脏,暗叫一声“好险!”   缓过气来,少年望着自家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心里觉得真冤枉!   他堂堂东皇仙山的少主,居然被自家老爹赶出来了,原因是他惹了自家老娘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则是因为她娘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他言辞回绝了。他娘一气之下,将气撒在他老爹身上,居然半个月不让他爹进房门,这可把他爹急坏,愤怒的焰火便燃烧到他的身上。   他可是真冤枉啊,也没说不成亲啊,只是不同意眼前这门亲事。虽然那女子长的漂亮,可是,比起他家的小凰可是差远了,所以,他想等他家的小凰回来了,再考虑成亲的事情。偏生他爹娘不这么想,在他苦口婆心地表露了心意之后,反倒认为他是在寻找托词。于是,他和他老爹僵持了三日之后,今天终于爆发了一场战争。   老爹重鹤说只要他能在其手下走一百招,他就不勉强他成亲,重离本来信心十足。因为,这几年来,他确实法力大涨,连他老爹也说,假以时日,必能继承家业,将东皇仙山发扬光大。而且,魔界派遣大量魔兵入侵修真界,海外也爆发了几场规模不等的战争,他可是和他老爹身先士卒的,斩杀了不少魔族呢!自以为,从中吸取了不少经验,在自家老爹手下走个一两百招都没问题。   真正打起来,走了不到五十招,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好在,自家老爹虽然存了必胜之心,却也不想打击自己,太早令自己落败,故而一直到了九十九招,都没有出绝招。   眼看到了最后一招,重鹤打算出绝招了,重离这小子居然一咬牙,跑了!   这一举动出其不意,还真让重鹤猝不及防,居然真的让重离给溜了出来。   只不过,重离人是出来了,心里反而沉甸甸的,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他娘生气的,只是,他也不想和别的女人成亲,思来想去,也只有走为上策了!   不过,重离很快振奋了起来,既然千凰迟迟没有来找他,为何他不能主动去找对方呢!虽然千凰没有向他透露过出身门派,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是出自东边的修真大派。这些修真大派,说多也不多,也就那么六七个,凭她的容貌和资质,那是很容易打听的,大不了,他多跑几个地方。估计,以他东皇少主的身份,就算真的要借助高层寻人,那些修真大派的弟子乃至于掌教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打定了主意,重离祭出了一柄外形霸气的大刀,往空中一掷,人也瞬间踩了上去,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重离前脚刚走,殊不知,便从上端的云层中,悄然显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其脚下也踩了一柄飞剑,此刻,正望主重离消失的方向,笑的满脸趣味。   “刚找来,这小子就离家出走了,也好,省的去他们家里见长辈,到时还要多费口舌!”   话音一落,女子心念一动,飞剑瞬间化作一道长虹,扬长而去……   本来重离打算御刀直接前往东边的修真地带,只是路过东海之时,却意外地停了下来,重离望着身下的茫茫大海,似想到什么,重离嘿嘿一笑,一收大刀,飞身遁入了大海之中。   重离的想法很简单,一个人找,哪有两个人找起来快呢!何况,龙宫的势力比起他们东皇仙山,那也是丝毫不逊的。说起重离和白泽,两人的私交还是不错的。魔神大战时期,魔界也派遣了魔族来围攻海外几大势力,当时,龙宫和东皇山都曾互相支援过彼此。   而白泽和重离也曾在战场上一致对敌,并且结为了好朋友,尤其是,知道白泽和琅邪有过节,这让重离深引为知己。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自己有需要,白泽这位朋友怎么也会鼎力相助的吧!更甚者,若是重离离家出走,暂时没地方可去,也可以在龙宫暂住。   本想悄无声息地潜入龙宫,直接找白泽,但龙宫戒备森严,躲避这些小虾米还好说,真进到里头,可还是修为高深的龙王坐镇,只要他老人家心血来潮,神识一放,整个龙宫的动静尽在掌握之中。自己一个小辈,在他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就算龙王不会无聊地放出神识查探龙宫的情况,龙宫里还有许多修为不俗的龙将军,自己又不擅长在水中隐藏身形,很容易被看出破绽。若是传到父亲那里,说自己擅闯龙宫,那可就惨了,思来想去,重离还是决定大大方方求见比较实在。   于是,重离直接在龙宫大门显了身形,守门的水族兵一见陌生人,立即戒备起来,当即便有人说道:“这里可是龙宫,不得擅闯,请速速离去!”   每年不知龙宫,而误闯之人多如牛毛,也不怪这些人一见生人便赶人了!何况,重离单枪匹马,又年纪轻轻,虽然生的貌美如花了一点点,怎么看也不像大有来头的。   火爆性子的重离难得没有生气,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又不是没见过,他还懒得和他们置气了,只是语气还是不由得冷了几分,“请通报一声,东皇仙山重离求见龙太子!”   那几个虾兵蟹将一开始还一脸不屑,待听重离自报了身家,一个个变得目瞪口呆,有机灵的反应过来,面色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当下点头笑道:“原来是重少主,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请重少主不要怪罪,小的这就去禀告太子!”说罢,一溜烟儿跑没了影,看来办事效率还不错。   留下几个虾兵蟹将也都纷纷反应过来,虽然没有对重离说什么,态度都恭敬了不少。   毕竟,东皇仙山作为海外与龙宫同等的势力,向来没有交恶,贸贸然得罪了,上面的人怪罪起来,他们这些人可担待不起。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矮胖的虾兵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对重离的态度,更是恭敬到了一种谄媚的地步,“重少主,太子有请!”   重离点了一下头,便在虾兵的带领下,走进了龙宫!   到了太子宫,奢华的宫殿还是让重离有些咋舌,他堂堂一东皇山少主,自认所居,还是远不如这个太子宫奢华。这虾兵将重离带到了太子殿外殿,便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从里端走来一个身穿华服的俊美男子,此人穿白底绣金龙蟒袍,头戴明珠玉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正是太子白泽!见到重离,白泽轻轻一笑,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一边笑道:“原来是重小弟!”   因着白泽比重离年长,故而他便称呼重离为一声小弟,以示亲厚之意。   “白大哥!”重离也灿烂一笑,艳丽的脸孔越发熠熠生辉。   白泽一笑,又道:“这次重小弟找我,可是想去寻那琅邪的晦气?”   自从两人知道拥有琅邪这个共同的敌人,便有心联合起来,给对方一个好看,只是鉴于魔神大战,后来又要处理善后工作,此时便一直耽搁下来,此时,重离找上门来,白泽自然就想到了此事,到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谁知,重离却摇了摇头,“这事先缓一缓,此次来找白大哥,是要大哥帮我一起去东边的修真界找一个人!”   白泽有些诧异,还是笑吟吟地问道:“什么人?”   重离抓了抓后脑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心上人!”   番外(七)   闻言,白泽眉头一动,神情有些恍惚,重离的话,触动了他的心事,他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千凰。   重离见他面色有异,还以为自己的请求遭遇到了什么问题,不免略带担忧地问道:“白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白泽回神,将那股思念抛之脑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想要什么时候去寻人?”   重离眼睛一亮,兴奋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白泽一笑,点了点头道:“那等我交代一番,便出发吧,路上,你再跟我说说那人的情况!”   目的达到,重离自是满口答应了!   白泽在龙宫简单地交代一二,便和重离直接出了东海,直奔陆地上空!   殊不知,两人刚走不久,海面上空凭空出现一道翩跹的白衣人影,望着两人远走的方向,若有所思。此人,正是尾随重离而来的千凰。   之所以没有现身,是发现重离居然出乎意料地进了东海,让本想各个击破的千凰瞬间犯了难。重离还没解决,她可暂时不想去招惹白泽,又不知道重离到底耍的什么把戏,干脆就在岸边干等着。等来的却是重离和白泽一起出来的结果,这让千凰好不郁闷。   她终究没有献身,而是跟在两人身后,看看情况再说……   重离因为寻人心切,一口气遁了千里地,白泽既然一口答应了,自然也不好扫了好友的兴。只是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千里路途,尽管是他们二人,还是觉得有些法力不济,不得不停下来稍作休息。毕竟,海外之地离大陆的修真界实在是太远了,故而,若非是有事情,两地之人还是来去的。   一路上,重离给白泽说了寻人一些具体计划,以及千凰的一些特征。听重离将千凰形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白泽就有些好笑。重离的年纪毕竟比他小,心智也相对简单,且活泼好动,他认为坏的,就是天下最恶,他认为好的,在他心里,就是全天下最好。当然了,白泽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他这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   所以,在重离不惜赞美之词的形容他的心上人,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在听见重离说起对方有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的时候,白泽心里微微一动,他的心上人不也有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么!只是,天下有桃花眼的女子不止一人,据他所知,那些狐狸精大多就生就了一些桃花眼。   说到狐狸精,他又想起了千凰,想起两人初见时,在水底下缠斗的样子,那个时候,她显出真身,露出无数银尾,真真是漂亮至极。那人,想必也是一只了不起的狐狸精吧,毕竟,有这么多条尾巴的狐狸精也不少见。   所以,听重离说起他的心上人也有一双桃花眼,他爱屋及乌,倒是对他的心上人有了几分兴趣。想起那人举世无双的绝美面容,又撇了一眼对面重离心醉神迷地形容自己的心上人,白泽忍不住有些恶意地想到,若说漂亮绝顶,重离的心上人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那位吧!   反应过来的他,清咳一声,很快赶跑了这种想法,怎么说,重离也是自己的好友,这么背地编排被他形容成仙子般的女子,是不是不太道德啊!虽然,自家的那位无疑要比他那位漂亮,不然,也不会让一向眼高于顶的自己对其一见钟情,并且念念不忘了……   两人聊了半天,白泽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重小弟,你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任重离前面将那人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若是没有名字,那也是极难找的。   重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她叫小凰,她长得如此漂亮,若是在哪个门派,一定一问就知道了!”   白泽点了一下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了,这人怎么连名字也与那人相似,不过,同名同姓的人天下也不是没有,况且,那人是个狐狸精,而重小弟的所说的女子又是正派弟子。修真大派只会挑那些资质好的人类做弟子,可从没听说过收妖精作弟子的。想到此,白泽心中的疑虑,反而消散了。   两人下榻的地方,乃是一间山野客栈,就开在一道路旁边,因着此路不是管道,往来的行人较少,因此客栈生意较为清冷,不过,正好满足了两人想要的情景。白泽和重离打算在此住一晚,待打坐恢复了元气,第二日再接着出发。   白泽和重离不知道的是,在两人秉烛夜谈的时候,在客栈的另一间房内,有四男一女正凑在一张桌子前,鬼鬼祟祟地说着什么。若是白泽或重离在此,定会认出,这其中一妇人打扮的女子,正是白日接待他们的老板娘,另一个白胖的中年人则是老板。还有一个留着两缕胡须的小老头,则是掌柜的,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则是店里做粗活的伙计。至于剩下一个黑瘦汉子,据说是这里的厨子。   这客栈的全体人员,本来没什么可疑,但是三更半夜聚在一个屋子里,不但将门窗关的死紧,更还在四人周围布下了一个防窃听的防护罩,几人不时窃窃私语,不时露出诡笑,那就大有问题了。   “真的要动手吗?我看那两人修为不弱,别铁到了铁板,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开口的是这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面露犹豫之色。   那个彪形大汉,显然胆量不弱,一脸势在必得之心,“修为再高又如何?我们的九转挪移阵威力巨大,他们绝技跳脱不出,再加上专门针对修道人的迷魂食散香,只要他们吸入一点儿,便会法力大减。到时候,我们只要稍微施点儿手段,那几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白胖的中年人望了一眼妇人,显然是跟着自家婆娘走,见对方还一脸犹豫,不免对那彪形大汉道:“我今日也略微观察了两人,发现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只怕他们远超于我们!”   彪形大汉面露不愉,正要开口,那一脸精明的小老头首先开了口,“我们可以先派人确认一番,若是他们中了迷魂食散香,我们便开起阵法,将他们困在其中,我们五人联手,将他一举拿下。若他们没有中香,此事便作罢。”   闻言,那个黑瘦汉子满脸赞同,“就这么决定了,我看这两只绝对是肥羊,若是将其生擒,吸了他二人的精血,我等的修为只怕又要提升一个境界!”   这一番话可是说中了在座几人的心事,脸色都涌起一股狂热之色。   原来,这五人修炼某种禁忌之法,需要吸取修道之人的精血来提升修为,对方的修为越高,对他们的益处最大。这功法虽然省去了长时间的炼气打坐,能快速提高功法,却因其身体被邪气所浸,无法得道飞升。但是,这伙人自认凭借正常的修炼手段,无法修成正果,反而处处受人欺负,干脆彻底放弃了修仙之路。转而走了一条极为血腥阴损的修炼路子,至少,还能成为一个强者。但是,这些人往往被成为邪魔外道,为正道所不容。   而他们在此荒郊野外建立客栈,正是看重了某些修道人喜欢清静,路过的时候反而会选择这偏道客栈,而不会去住官道上的客栈,与凡人挤在一处。   每当有猎物来此,他们便根据对方的法力高低,来决定是否下手。若是修为相差不多,几人便利用四周布下的阵法困住猎物,再点上那屡试不爽的迷魂食散香,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拿下。当然了,若是有人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没有中那令人修为大损的异香,他们就会联手将其拿下,就算大动干戈,他们也在所不惜。毕竟,这种阴人至极的事情,若是走露出去,他们可就成了修真界通缉的对象了。   而之所以向白泽和重离这两个看起来修为高深的修道者下手,完全是这一代因为已经许久无修真者前来居住,让几个急于提升功法的人心痒难耐了!也是因为之前他们做的太过火,导致这片区域内大量修真者的失踪,让一些修真者宁愿绕道而行,也不愿以身犯险。   几人合计完毕,便一哄而散了,烛火一灭,小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殊不知,在几人走远之后,原本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人来,接着窗外斜射进来的月光,只见此人穿着一身比月亮还要洁白的衣裳,那张半隐在黑暗中的脸庞,难以想象的精致,上挑的桃花目隐隐有些恨铁不成钢,嘴里喃喃自语,“这两个笨蛋,被人暗算了都不知道,还一个龙太子,一个东皇山少主哩,只长年纪不长脑子么!修行人不畏艰苦,随意找处的地方打坐就行了,非要这么招摇,入了虎口了吧!看样子,有几分棘手的样子,要不要帮忙呢?”少女蹙眉沉思,似想到什么,眉目一舒,一脸戏谑之色,“姑且看看你们能做到何种程度,实在不行,姑奶奶再出手吧,省的暴露了行踪,你们……”   番外(八)   重离和白泽久别重逢,一直到天色渐暗,两人还在侃侃而谈。直到老板娘来给两人换灯芯,重离自然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只是不满自己被人打扰。   在老板娘笑容可掬地问两人可要加一些酒菜时,白泽才冷淡地将其打发了出去,只是临走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老板娘的背影。   重离见他眼色有异,不免问道:“白大哥,有什么问题吗?”   白泽皱眉道:“我只是很好奇,这客栈的几个人都有一定修为,虽然未必见高,只是龟缩在此地开一间小小客栈,实在可疑。尤其是那妇人,三更半夜还如此殷勤,你不觉得有点可疑吗?”   重离挠了挠后脑勺,道:“他们虽然是修道人士,毕竟也是入世之人,总需要一些黄白之物用于日常开销,开个客栈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况且,这里并非官道,往来客人不多,也符合了修道之人喜好清静。说不定,人家恰好认为这是一举两得呢!”   他可不认为这些凡人敢将主意打到他们二人身上,要知道,他们虽然可疑收敛了气息,其外放的气息还是以压倒性的气势远胜于这几个修道人,就算他们全部加一起打一个,也未必能够得手,何况还是两个!再说了,他们两身份特殊,实在不行,就算亮出了身份,晾对方也不敢乱来。否则,东皇仙山和龙宫的追杀,可不是他人随随便便就能应付得了的。   “但愿如此了!”白泽眉头一松,没在此事上纠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白泽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便对白泽道:“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回去休息吧!”   刚好重离也有点儿累了,正好养精蓄锐,明日好出发,便点头同意了!   白泽一笑,刚站起身,眼色骤然一变。   重离见他面色有异,不免担忧道:“白大哥,怎么了?”   才站起身体,重离也脸色大变,头部便传来一阵头昏脑胀之感。   这时,白泽敏锐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油灯,抬手便将之掐灭了。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不过,伴随着一声物体滚落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又亮堂起来。原本空荡的桌上,出了一盏被掐灭的灯盏,还有一颗硕大的鲛珠,正是这颗鲛珠照亮了丈许的地方,也同样映出了两人惊疑不定的脸庞。   “白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重离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却不太确认。   白泽面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我们遭黑手了?”   重离先是一愣,接着,脸上便怒气汹汹,低吼道:“这帮杂碎,真是不要命了!”   白泽冷冷一笑,低沉道:“他们既敢动手,只怕还留了后招,打定主意将我们留在这儿了!我怀疑这灯里做了手脚,参杂了专门克制修道之人的药物。我们毕竟在此物之中熏染了一定时间,你先运运功,看自身法力有没有受到影响!”说罢,白泽兀自运起功来。   见此,重离也不敢耽误,赶忙闭上眼睛,检查其自己的身体。   片刻后,两人同时睁开眼睛,俱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震惊,神色却都有些凝重起来。   白泽叹了口气道:“我太小看这药物的作用了,如今的功力居然不能发出一半,只怕再吸入一两个时辰,一身的法力怕是在短时间内都发不出来了!”   闻言,重离恨恨道:“即使只有五成功力,凭我们俩的功力,要斩杀他们也不是问题。竟敢在太岁头上冻土,看老子不灭他们哥干净!”重离恨不能立即就将那暗算他们的人大卸八块,因为,他的情况不比白泽好多少,也被这不知名的药物克制了不少法力。   若是给他们几个时辰的时间,倒是不难将这东西从体内逼出来,只怕,敌人不会给他们时间来打坐逼毒!   也是两人位高权重惯了,甚少在俗世历练,对这些鬼蜮伎俩知之甚少,这才上了当。   白泽正想说些什么,脸色又是一变,低声提醒道:“我感觉到了阵法的力量,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   重离自然也感觉到了,当下目光一寒,眼里倒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可不想等对方先发制人,在这方寸之地斗法,故而,在白泽的带头下,两人纷纷出了屋子。   果然,才走出屋子,四周景物骤然一变,哪里还见什么屋子,四周狂风乱舞,飞沙走砾,俨然一片荒原之状,刮的人摇摇欲坠,皮肤刺疼。   与此同时,两人周身光芒一闪,各自凝结出一白一蓝两个防护罩,将那些带有攻击的黄沙飓风都阻隔在外。   重离对阵法可没什么研究,不免看向一旁脸色凝重的白泽,“白大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阵?能否找出破绽!”若是知道破阵方法,由规律的破绽,可比蛮力破阵要省力多了,这样,才有可能节省更多的法力来对付敌人。   谁知,白泽却摇了摇头,“我对阵法也是一窍不通,倒让这些人钻了空子!不过,敌人如此狡猾,好不容易将我们困在此处,怎会轻易让我们出去。只怕,他们还想在阵内将我们除去!”   “哼,就凭他们!”重离冷哼,显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时,从某处突然传来几声破空之声,两人闻声望去,便见阵法的五个方位同时射来几把光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直袭两人所在。   白泽和重离却不慌不忙,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些逼近的剑芒。   果然,剑芒击在两人防护结界上,却怎么也无法前进,反倒随着时间的流失,这光剑的法力顿时,凭空消失了,倒是没给两人造成一点儿损伤。   与此同时,阵外分散,把持阵旗的五人脸色微变,互相传音之后,几人纷纷祭出了更为粗大,威力更大的箭芒。   阵内的白泽和重离见这剑芒袭来,眼里反倒露出了几许讥讽之色,非但没有躲闪,反倒在剑芒近身之时,重离一抖手,吾道丝毫不逊于剑芒的彩色流光从其身体中飞射而出,正面迎向那几道来势汹汹的剑芒。   只听的一声异响,两种光芒在空中擦出一阵刺眼额火光,而后,白光消隐,彩光大胜,这五柄色彩奇异的光芒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又“咻”地一声飞回主人身边,悬在重离周围。   这时,才得意看清,那奇异的彩光之中,赫然是一把把飞钩状的法器。   见重离这一手使得漂亮,白泽眼里露出一丝赞赏。   重离嘿嘿一笑,憨厚至极。   而在阵外的五人,见连着两拨攻击,都无法奈何两人,脸上都露出震惊和不安,其中,那妇人眼珠一阵飘忽,似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一咬牙,向其它几位传音道:“这两人修为高深,实在非我等能耗得起的,只有发动阵法的第二层,将其禁锢,我们再给予致命一击!”   另一个人犹豫起来,“只是,一旦发动阵法二层,虽然威力不小,却严重缩短的阵法的使用时间,不小三刻,阵就会自动消失,届时,我们就困不住此人了!”   这时,那个彪形大汉的声音响起,语气森冷,“那时,他们已经是死人,自然不用困了!”   几人又合计了一番,终于决定采取这个方法,便见坐在大阵五个特定方位的几人突然一同摇动手中的阵旗,嘴中念念有词起来。   身处在阵中的重离和白泽只觉得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压力袭来,这压力越来越重,到最后,竟然将两人的防护罩生生挤破了!   两人面色一变,正想再凝聚一层防护罩,突然发现,身体像是负有千斤之力,竟然连抬手也不能,体内的法力,更似突然被一种无形的物质凝固了,变得难以运转。   一时间,两人竟然都失去了行动的自有,彼此眼里惊涛骇浪,白泽心里更是愤怒得直骂娘,这什么鬼阵法,居然如此邪门。当然了,若是他的法力没有被之前的奇怪药物制约了一半,此刻是完全可以强行破开的,不过,以如今的情况,他们又对这阵法一窍不通,竟然一时无可奈何。   让白泽担忧的是,若是这时候对方来上那么一击,还真是不太好对付。   重离也好不到哪去,他的修为跟白泽差不了多少,同处于一个境界,自然也无法脱身。非但如此,就连悬浮在周身的五柄飞钩法器,也都在空中摇摇欲坠,显然也是受了这诡异阵法的影响。   这时,另两人勃然色变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五道碗口般粗壮的光柱从五个方向疾驰而来,其中带着点点血红之光,显得诡异又凶猛,大有一击必杀之势。以两人如今的状况,就算不能当场将两人杀死,也少不了元气大伤,毕竟,他们还是半仙体制,还没有到达不惧凡间法力的地步。   就在两人束手无策,打算硬生生扛下这一击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喝,隐隐带着一丝怒气,“尔等鼠辈,竟敢在姑奶奶面前下此杀手,真实找死!”   番外(九)   白泽和重离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接着,外面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法术爆破之类,夹杂着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不过,这种声音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四周便恢复了平静。   紧接着,白泽和重离身上的禁锢之力顿消,四周的幻想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成之前的院落模样。白泽和重离也看清了院子里的几具横尸,皆通身焦糊,像似被五雷轰顶。   两人面露惊疑,还有一丝对陌生事物防备,白泽首先开口,“我乃东海龙宫之人,多谢阁下解围,还请阁下现身。”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那人已经离去了!   白泽和重离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突然间两人同时出手。   重离的五把飞钩突然在空中变换成二十五把,分别向院落四周飞去,并且以重离为圆心,成高速旋转,一时间,竟组成了一张光网,将竟方圆三丈之内的水平距离,围的滴水不露。   而白泽则双手结印,手里打出两道白光,分别钻入地下和天空,光团一接天地,瞬间散开,成为两层半透膜的薄膜,将飞钩所不及的空间也遮得严严实实,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而白泽和重离更是分拒两侧,各掌一半地盘,以防不测。   做完了这一切,白泽再次开口,嗓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客气,而是带了一丝冷意,“阁下再不显身,就休怪我兄弟二人不客气了!”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低他们了,还是刚刚出手灭了这几个修行人,身上的气息虽然收敛不少,却还有一部分外泄了出来,竟能让白泽和重离感觉到了一点儿。因此,两人出其不意,将对方可能存在的范围都进行了严密封锁。   虽说对方帮助了他们,但是在修真界中,杀人夺宝的事情时有发生,尤其是在大陆,是正是邪,还真是一时说得清的。对方鬼鬼祟祟,也不排除打了和这些身死的修士一样的主意,方才出手,只是想扫除障碍罢了!   更因为,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不想放过这个神秘人,唯恐错过了什么!   至于重离,也是白泽这般的心思,怕对方救人之后,又立即反水,但是,他更是被那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勾出了好奇心,想一睹对方的真面目。   白泽这一声出来,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被围困在中间的千凰也十分懊恼,她没想到,一时的疏忽,竟被对方困住了,来了个瓮中捉鳖。   凭她的神通,固然能逃出去,不过,强行突围,不免伤了他们二人,这可不是她想见到的。   想到此,千凰心里还真有点牙痒痒,自己好心救了他们,他们反过来还来对付自己,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也太疑心了点儿吧!   白泽的眼色彻底愣了,向重离传音道:“动手!”   重离一点头,从身上掏出一颗红色宝珠,重离朝宝珠吹了一口气,便见一阵粉色的气体迅速从宝珠散发出来,很快便蔓延开来。被封闭的三丈之内,到处充满这种气体,除了重离和白泽所在之处,这粉色气体自动避开,还有结界的边缘之处,也被勾勒出一个纤细的人形。   两人目光一闪,白泽伸手丢出一物,却是三道大小不一的铜环,朝着那人影处丢去。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伴随着一声略显无奈的叹息,那三道铜环在靠近那人的躯体时,莫名一滞,接着便反射回来,不具攻击的力度,表明对方毫无恶意。   见此,重离和白泽对她的消散消散了不少,没有再进行攻击,只是仍旧不肯撤去法力禁制。   空气中再次传来一声叹息,一道人影缓缓在显露出来,一袭白衣,孤傲中带着几分冷媚,这只是一个背影,却让白泽和重离脸色微变。   “小凰,是不是你?”说话间,重离手掌一挥,粉色气体瞬间散去。若说先前,他只是觉得那声音像她,现在,看到这熟悉的背影,重离已经肯定了七八分。   而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白泽,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时,这人也终于转过头来,并未遮掩的容颜清媚绝俗之极,一双盈盈媚眼在两人面上一转,看向白泽的时候,目光一闪,最终落定在重离身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久不见!”   处在震惊中的重离终于回过神来,三两步走过来,一把将千凰抱进怀里,语气激动不已,“小凰,我终于找到你了!”   千凰在他怀中,眼睛却斜向缓缓走来的白泽。   白泽迎上她的视线,又看了一眼重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放在身侧的手掌却忍不住狠狠握紧了。   见此,千凰眼神一闪,却从重离的怀中不动声色地脱离开来。   重离先是有些不高兴,似想到什么,回头歉意地看了一眼白泽,自己一时高兴,竟把这个好友忘在一旁了,着实有些尴尬,此刻对白泽感激一笑道:“白大哥,这就是小弟给你说起的小凰,我正想千里迢迢地去找她,想不到竟能在这里巧遇,真是我俩的缘分。”   闻言,白泽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酸涩,好歹忍住了,只是笑容务必僵硬,“那真是恭喜了!”   重离嘿嘿笑了两声,幸福而憨厚的模样,在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竟显得异常可爱。看了看千凰,又看了看白泽,重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白大哥,既然这些贼子已除,我也已经找到小凰,不如我们再在客栈休息一下,明日再回去如何?如此,我也可以和小凰叙叙旧!”   实在分别太久,他心中思念,想要向心上人一吐为快,更憋了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问这个行踪飘忽不定的小情人。   闻言,白泽的笑容又僵了几分,好不容易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说罢,十分识趣地率先走近了客栈,但是,无人见到,他背过身的脸上,黑如乌云,一种受骗上当,乃至于耻辱愤怒的感觉占据了他整颗心……   我就等着,你怎么来给我解释……   重离将千凰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凰儿,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千凰反问道:“那你这些年又过的怎么样,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重离一愕,也不隐瞒,笑呵呵道:“当年和你一别,我就回家等你了,期间也出来过两次,却不敢走远,唯恐你回来找我,落了个空。后来,你迟迟不来,我就想去找你,谁知道魔神大战爆发,东海也遭到了波及,我不得不随同家父一起对抗魔族。这不,风波一停,我就来找你了!”   千凰诧异地问道:“我记得我当初好像没告诉你我的住处吧,你怎么找我?”   重离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憨厚地说道:“你出身修真大派,中原的大派,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你这么聪明漂亮,一定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我只要稍微一打听,总能知道你的消息的!”   闻言,千凰被他逗乐了,忍不住伸出两指,夹住他的脸颊道:“重离,这么久不见,你嘴巴变甜了嘛!”   重离一愣,脸颊却有些红,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啦,不过,你喜欢就好了!”   千凰笑的更欢了,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道:“嗯,样子倒没怎么变,但是,好像稳重了不少呢!”虽然还是有些毛毛躁躁的,总算没有以前那般火爆得让人头疼了。   重离又嘿嘿笑了两声,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兴奋至极,“凰儿,如今你已经回来了,就随我回家吧!”   他的语气,隐隐还带着一股急切,让千凰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耐下性子,问道:“为什么非得随你回家呢?”   重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难道,你不想随我回家?”   千凰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在这次主要是来见你的。”   重离终于焦虑起来,“可是,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带你去见我爹娘的。”   千凰心里一咯噔,还是故做糊涂地问道:“见你爹娘作甚?”   重离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我们两个主持婚礼了,若你家里还有长辈,我们此次一起请来就是了,对了,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你还有个师父吧,不如我这次随你去拜访一下令师?”   闻言,千凰脸色微变,很快平复下来,淡淡道:“此事,不急!”   提起那个师父,千凰心里真实感慨万千,还真有点不愿去想。   重离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不急啊,你是不知道,我这次之所以离家出走,全然是为了躲避家中给我定下的婚事。我若是不降你带回去,给我爹娘说清楚,只怕我就算回去了,也会被我爹娘扫地出门的。”   “有这等事?”千凰也是一惊,本想安抚了重离,这事就可以从长计议,没想到这么棘手。见重离用期盼和焦急的目光看着自己,千凰思量再三,还是缓缓说道:“重离,我不会和你回家的,也不会和你成亲,至少,算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闻言,重离脸色大变,双目瞪得鼓圆,“为什么?”   千凰轻轻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是谁?”   重离想也不想地就道:“大门派中的弟子!”   千凰摇了摇头,“你在看!”   这一次,她好不掩饰地释放出身上的灵气,一时间,强大的灵气自成一种威压,竟然重离险些喘不过气来,很快,千凰又收回了这种压制性的气势,但是,重离的面色还是不可制止地惨白起来,望住千凰,满脸不可思议,语气也微微颤抖,“你是上仙?”   刚才那么一下下,让他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千凰摇摇头,语气很温和,“不,我是神!”而且,还是上神!这话,她可没说,不想再刺激他。   毕竟,两人差距越大,在一起的几率就越小,当然了,在重离看来,两者是仙凡有别,在千凰看来,则是莲镜那关难过。   果然,重离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神却黯然下来,看的千凰很不忍心。   “短短几年,你就晋升成神了吗?”话语中,落寞有之,还有些难以置信。   千凰的语气很柔和,生怕了给他造成压力,“不是,我原本就是神身,只是下凡来历劫的,神魔大战,让我神识苏醒,归回了天界!”   “那你下来又是做什么的?”重离语气中的酸涩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了。   千凰拉住他的手,露出了从前相处时的明媚笑容,“我想你了!”   重离却面色发苦,“是最后一次来见我吗?”他就算再单纯,也知道对方一介神祗,会因为自己滞留凡间。   千凰见他沉默,不禁叹了口气,闻声道:“重离,实话跟你说吧,我下凡历劫之前,已经有了相爱之人,后来我记忆复苏,自然与他重修旧好!”   闻言,重离身体一颤,望著千凰的眼神很受伤,“因为他,所以你要放弃我吗?”   千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我将事实告诉你。”   重离苦笑,眼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告诉他,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凭他之力,又如何去与天上的神仙相争,就算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吧!   良久,重离才抬起头,问千凰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心里还有我吗?”   “有!”千凰毫不犹豫地点头。   重离如死灰般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生气,顿了顿,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略带紧张地问道:“如果,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接纳我吗?”   千凰惊诧,“即使我有别的男人?”   重离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使你有别的男人!”   这倒让千凰有些郁闷了,转念一想,又觉得重离真的是对自己情深意重,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   见千凰久久不语,重离有些自嘲道:“这样还是不行吗?”   千凰见他有些自暴自弃,赶忙安慰道:“你不要乱想,我只是想,我将来必定不会长居凡间的,你若想与我时常想见,至少得位列仙班才可以啊!”   听出话里的意思,重离大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飞升成仙,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可以这么说!”千凰笑了笑,心里却一阵叹息,本来就是这么一说,希望他知道自己嫁人的事实,能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执着若此,倒让她一时狠不下心肠。不如给他一个希望,有了这个缓冲时间,莲镜那里,也可以慢慢地疏通。毕竟,对于重离,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重离当初对她的好,她也一直铭记在心。   得到了确认,重离高兴坏了,差点一蹦三尺,最终,只能一把抱住千凰,笑的合不拢嘴,“小凰,你放心,我一回去就闭关修炼,若不能飞身成仙,我绝不踏出东皇山一步!”   千凰在他怀里一笑,“嗯哪,决心可佳!”   得了她的表扬,重离自得得一笑,似想起了什么,很快,又苦了脸,“可是,我要是回去了,我爹娘又逼我成亲怎么办?不如,你跟我回去一趟,跟我爹娘说清楚吧!”   闻言,千凰想也不想地摇头,“我还有要事去办,只怕没这个时间陪你回家了,但是,我给令尊写一封书信,另附一件信物,应该可以给你解围。”   重离虽然有些失落,被逼婚一事得到了解决,也安心了不少。   两人又聊了一阵,便和衣而睡了,因着附近还有白泽,重离虽然有些意动,也不敢对她乱动手脚,只是紧抱着她睡下了!   到了后半夜,千凰朝重离面上吐了一口白气,重离抱住她的手一松,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确认对方已经昏睡了,千凰才轻松地拉开了他的手臂,从床上起身,看着重离香甜的睡眼,千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一间陌生的门口,千凰看着从里面透出的灯光,抬起手,纲要敲门,里面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进来吧!”   嗓音低沉,还参杂了几分怒气在里面。   千凰一顿,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白泽就坐在桌子旁,冷眼看着他。   千凰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没怎么表露,只是缓缓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下了。   刚一坐下,白泽就凉凉地开口了,“来的还挺早的嘛!”话里几分嘲讽,还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千凰嘴角一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就在隔壁,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闻言,白泽脸色稍缓,然后沉默下来。   千凰也没有开口,低着头,似在沉思着什么。   终于,白泽沉不住气了,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千凰抬眸,诧异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白泽气急,“你难道不给我一个交代!”   千凰淡淡道:“你还要什么交代!”   白泽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良久,咬牙道:“我不管你和重离是什么关系,按照我们上次的约定,再次见面,你就得跟我回龙宫!”   千凰皱眉,“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回龙宫了?”   白泽终于撕破了脸皮,“你不回也得回!”见千凰沉默不语,白泽又道:“天下美女如云,你这个女人花心又薄情,我本也犯不着非要在你身上找气受,只是,我偏偏放你不下。即使知道你是这么个人,我仍旧想和你长相厮守。你可能会觉得我没骨气,但是,爱情真的会让人丧失底线。若你和我没什么瓜葛,我还可以自欺欺人,时间一长,或许就能忘记你了。只是,你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便如在我心里烙下了印记,终此一生,都消磨不掉了!”   这番话可谓是软硬皆施,终于让千凰动容了,“白泽,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想给你一个交代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和你见面。事已至此,我就将事情与你说清楚。”说道这里,千凰顿了一顿,白泽心里也紧张起来。   千凰继续说道:“我和重离,确实有一段情缘!”   闻言,白泽怒从心起,额上青筋一抖,抬头瞪向千凰,怒吼道:“你和他有一段情缘,那我呢,我算什么?”   番外(十)   千凰被问的一阵尴尬,干咳了一声,道:“我对你,自然也是有情分的神狐大人桃花多!”   此话一出,白泽暴怒,“亏你能说的出口,你把我白泽当什么人了,难道你还真想三夫四侍,让我和他们共同分享你吗?”他白泽,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凰觉得很委屈,这说实话也有错吗?她若是说对他没情分,难道他又愿意了?方才故意对他冷淡,他不也气成那个样子!   “但你就这么做了!”白泽双目圆瞪,一副怒极的样子。   千凰也沉下了脸,“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今日,我们便来一个了断吧神狐大人桃花多!”   “你想撇开我,没这么容易!”白泽恨恨地说道,双拳紧握,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看他那模样,若是自己把他刺激过头了,同归于尽都是有可能的吧!   白泽也正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既然招惹了她,就别想置身事外,这辈子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这也是千凰头疼的地方,白泽看起来比重离成熟,实则更难对付。重离性子火爆,那也是针对敌人,那孩子单纯,也不会蛮不讲理。一旦遇到亲近之人,是很容易劝服的,尤其是对自己,基本是百依百顺了。白泽就不一样了,性子刚烈,根本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白泽,有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交代一下!”   这些事,她本来不想说的,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人心高气傲,她若是拿身份压人,未免伤了情分。但是,他又如此不通情理……   “什么事!”白泽很没好气。   千凰叹了口气,接着,便将自己的身份来历都简单说了一下,也就是她和重离说的那些话。   果然,此话一出,白泽当场愣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似乎很难相信。   千凰坦然而温柔地看着他,脸色很平静。   良久,白泽才低下了头,一身的气焰似乎在瞬间抽干了,整个儿有气无力,透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沮丧,“怪不得呢,原来是我白泽高攀了!   千凰听他的语气不对劲,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一挥手,桌面上便多了一对光灿灿的东西,千凰忘了一眼白泽,温声开口,”白泽,虽然你不缺法宝,但这些都是仙家之物,你多一些带在身上防身,总是好的。“   闻言,原本垂头丧气的白泽猛然抬头,目光犀利而受伤,”你什么意思?“   他一向心高气傲,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   她摆出了高高在上的身份,自己当然拿她无可奈何,之前所说要将她带回去的话,都成了笑话。   但是,她以为拿出这些东西,就能打发自己了吗?这简直是将他的尊严踩到脚底,他白泽,宁死不要嗟来之食,何况,他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   ”白泽,这些只是我送给你的,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可能接受我身边有其他的男子,我不想强求你。但我,又不能辜负那人,这才给你一个交待。我知道,这事是我对你不起,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大可以惩罚我,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你就算拿这些法宝伤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闻言,白泽陡然沉默下来,良久,才沙哑地开口,”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请你收会去!“   知他性子倔,千凰也没有啰嗦,一抬手,桌上的东西瞬间消失了。   ”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去做!“   白泽轻轻开口,面有愠色,”我们之间,不是交易!“   千凰一愕,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家伙软硬不吃呀,”那你想怎么办?“   白泽低头不语,良久,才低声开口,语气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别扭,”重离那小子怎么说!“   千凰一愣,还是开口道:”他说,一日不修成仙身,一日不出东皇山!   话音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眼前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却是白泽一拳头将桌子砸掉了,惊得千凰猛然从凳子上站起,才免的殃及鱼池。   抬头便迎上白泽视线,怨愤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那我白泽,一日不修成仙身,一日不出东海龙宫!”   千凰:“……”   第二日,重离在迷糊中醒来,睁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千凰,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重离先是一愣,“小凰?”   又见对方衣裳整齐,显然早已收拾妥当,重离往自己身上一瞧,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日入睡的里衣,不免有些纳闷,奇怪了,他怎么睡的这样沉,连千凰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而是快速地穿好了衣物,便对千凰道:“小凰,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   千凰笑道:“我还要去办点事,你就先回东皇仙山吧!”   闻言,重离一愣,神色便有些悲伤起来,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他立志成仙不假,只是,要得道飞升,哪有那么容易,没个几百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千凰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好言宽慰了几句,接着,便将准备好的信物和书信都交给了重离。   重离突然说道:“小凰,在你走之前,再去和白大哥打招呼吧!”毕竟,白泽也是他找来寻她的。   谁知,千凰却摇了摇头,道:“他天还没亮就走了!”   重离觉得很惊异,“啊?白大哥走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   千凰暗道,白泽因着自己,只怕对重离产生了隔阂,看他走的时候,还阴沉着一张脸,就算和重离打了照面,也未必会有好脸色,不见反倒是好的。   只是,重离这小子不知道!所幸的是,两人日后都潜心修仙,据不出门,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冲突的机会也是极少的。   想到此,千凰便解释道:“他说,家里有急事,便先走一步!”   重离觉得很奇怪,“白大哥走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千凰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亲自送他离开的,能不清楚么!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千凰只有找了个借口,“我醒的早,本想去院子里坐坐,正好遇见了他,他本想来与你告别,又怕吵醒了你,故而让我转告一声!”   “这样啊!”虽然千凰说得头头是道,重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凭他的脑子,短时间内也想不清楚,干脆也就不想了。   和重离分别之后,千凰反而从另一条道,绕过龙宫和东皇仙山,直取夜叉国所在。   墨海,夜叉王宫。   庄严大气的书房之中,紫檀木造就的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穿皇袍的俊美男子,他正低头审批奏折,脸上若有所思,时不时用手里的朱笔在上面批注一二,显得一丝不苟。   有老奴悄声走进来,见他一脸认真地审阅奏折,不敢打扰,只将一杯刚刚泡好的参茶放在他的书桌上,又悄声退了出去。   袅袅的热气从茶杯上空不断冒出,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那奋笔疾书的身影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被窗外的冷风一吹,倏然灭了,屋内瞬间暗下,只有左右灯盏上镶嵌的鲛珠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不过,用来读书断字,却太暗了点儿。   所幸,手上的奏折刚好批完了,男子便合上奏折,搁了笔,视线落到桌边的参茶,微微一愣,嘴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端起来,一口气喝干净了。   这才从椅子上站起,顿了顿,起身往外走去。   在他走出屋子的时候,屋子的暗角突然显出一个人来,白衣黑发,容颜绝丽,正是千凰。   此刻,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最终,悄悄地跟在了后头。   一颗高大茂密的大树下,站里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俊美的容貌配上他清冷的气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皓月从树枝的缝隙间投下来,在他身上洒下柔和的斑点,使得他平添一种神秘的色彩。   此刻,他抬头望着树梢,似在怀念着什么,眉宇间竟有种淡淡的伤感。   此刻,并未到开花结果的季节,这树上除了茂密的树叶和枝干,干净得忧伤。   男子伸手抚摸了一下树干,低叹一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头微蹙的样子,别有一番美态。   千凰在暗地看的心痒痒,忍不住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凭她的如今的本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果然,离他只有咫尺之距,瞿夜还是没有一点反映,千凰偷笑一声,眼珠一转,伸出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眼睛,感受着微凉滑腻的肌肤,千凰心中一荡,却坏坏地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着气道:“猜猜我是谁?”   于此同时,千凰撤去了身上的隐身术,属于她的独有的气息瞬间飘散开来。   闻言,瞿夜身体一颤,嘴唇抖了抖,即使遮住了双眼,仍旧难言他脸上的激动之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抬手,拉下了覆在眼上的那双手。   番外(十一)   瞿夜回过头来,面上虽有激动之色,很快便平复下来,只是目光温柔地望住千凰,嘴里一声低喃,更有一种千回百转的动人之感,“凰儿!”   这让千凰感觉,眼前的俊美男子便如一位等候妻子回归的丈夫,那样让她安心温暖,面色也更加柔和了几分,“瞿夜,我回来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明眸如水,深深地凝望他的眼睛,千凰脸上有一丝期盼之色。   瞿夜笑而不语,忽然伸出手牵住她的小手,缓缓往殿中走去。   千凰安静地跟在他后头,脸上挂着一抹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   来到书房,千凰环视一周,发现这里与当初无二,心里顿生亲切之感,随意地坐在了榻上。瞿夜也在他身旁坐下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千凰回过头,认真的问道:“瞿夜,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瞿夜微微一顿,低声开口,“除了不久前仙魔大战,波及到了夜叉国,好歹受损不大,几年修生养息,便也能回缓了。别的大事,倒也没有发生了!”   千凰点了点头,忽然目光闪闪地望着瞿夜,“那么,你想不想我!”   瞿夜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满足,“回来了就好了!”   千凰莞尔,这人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的内敛,却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展现出独有的温柔细致。   想了想,千凰低声开口,语气竟有了一丝凝重之色,“瞿夜,我这里回来,能待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还要走?”瞿夜低头看着她无奈的脸孔,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令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千凰默然,当初用玄霄做借口脱身,如今自己一说离开,个个都提起此事,倒是让她有些无语。   瞿夜见她不语,以为自己猜中了,不免宽慰道:“反正如今手上也无大事,我陪你回一次师门就是了!”   千凰忙摇头,“我早就不在原来的门派了!”   瞿夜神色一动,还是静静地听她说完。   “瞿夜,我如今既然来见你,就是想和你长相厮守,哪怕有一丝的机会我都不想错过!”   比起重离和白泽,她对瞿夜的感情要深得多,这样一个成熟稳重,能给她莫大安慰的男人,无疑是她所中意的。所以,她愿意给他更多的机会。   瞿夜见她语气沉重,不由一愣,还是温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吧!”   接着,千凰便缓缓地道出了自己的来历,当说完自己已经成亲生子的时候,瞿夜的面色终于变了,但他仍旧保持沉默,直到她停止了话语,瞿夜仍旧蹙眉不语。   千凰有些急了,“瞿夜,若你愿意飞升成仙,我可以给你一颗灵药,能大大缩短你的修炼时间。到了天上,我们便能时常相见了。”见瞿夜不动声色,千凰眼里一黯,“当然了,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用身份来压你,毕竟,你和我在一起,可能没有什么所谓的名分的。”   对于瞿夜,千凰不是破罐子破摔的随意,而是带了一种无奈和怅然,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竟十分留恋。   瞿夜喉头动了动,终于开口,嗓音略显低沉,“凰儿,我早知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绝不可能只有我一个男人,我也确实很爱你,若我不是这夜叉国之主,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往你居住的地方。但我是夜叉国的王,而我这一族,传承至今,便剩下我一个嫡子,我不能弃我的国家,我爹娘的期望于不顾。若你有机会,能来看我,我很高兴,若不能来,我也会在这里等你。”   人的一生,爱情不是占全部,从小到大,他肩负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个国家,即使有了挚爱,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信仰。明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难以挽留她,他还是将自己一颗赤子之心捧到她的面前,也算无愧于自己了!   他更知道,她身边,不缺爱她护她之人,这样便够了!   我爱的人,在我知道的地方,幸福安宁地活着,这便够了!   千凰眉头紧皱,心里很是伤感,但她也知道,自己勉强不来。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度,不是介意自己有别的男子,而是因着一份责任心,放不下他的国家和子民,这样的,理应是值得她尊敬的。   千凰从随身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丹药,金光闪闪,一看就非比寻常。   “凡间的修仙者,即使再怎么厉害,若是不修炼成仙,经受天界仙灵之气的洗涤,是很难长生不死的,这一刻洗髓丹,能去除你身体里的凡尘之气,贯注仙气,帮你成就半个仙身,真正让你长生不死。我希望,我再来的时候,故人依旧!”   闻言,瞿夜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了这颗洗髓丹,眼里有一抹温润之色,“你能在这里多住几日吗?”这话,倒带了几丝期盼之意。   毕竟,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聚,等了这么就,匆匆一见,就要分离,他心里还是有不少遗憾的,自然想多相处一段日子。   千凰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三日后,千凰飞离了墨海夜叉国,却在千里之外的琉球岛下落。   当初一场狂乱风暴将此道毁的不能再毁了,如今这里虽然退去了潮水,露出了地表,却仍旧满目萧条,当初的繁华岛市再也不复存在了,只在靠近海岸的地方,修起几处简单的码头,一些临时的商客在那里做着短期的小买卖,一道夜晚,人群离去,这里宛若空岛。   此刻,正是黄昏,除了在海岸边看到一些商客,往内陆走去,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千凰循着记忆,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缓缓前进,一边放出神识,搜寻记忆中的房屋。   这里到底和当初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改变,所幸琉球岛不是很大,何况,还是有些线索可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千凰便发现了目的地,一间隐在山野林中的小茅屋。   她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这里可是光秃秃的,紧紧几年,也长不出这么一大片林子,而且,只有这方圆十里有林木,其它地方只长了一些灌木野草,显然,这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千凰倒也不奇怪,毕竟,当初华音还有一个心腹童子幸免于难,以他的本事,开辟出一片森林倒也不是难事,至于这林中的禁制,对付凡间的修仙者还有些用处,至于自己嘛,那就没啥用处了!   千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让她惊讶的是,这童子居然有能力开辟一处林子,却仍旧让华音住在这么一间摇摇欲坠的小茅屋,同时,心里又觉得怪异,这小茅屋正是当初自己亲手给他建的,就连围屋子的篱笆墙,都一模一样。   千凰微微叹了口气,却不想去探寻其中的用意,只是缓缓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中设有禁制,院门并没有锁,千凰刻意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正坐了一个男子,身前摆了一架琴案,着一身素白衣裳,长发随意披散,眉目如画,姿容似雪,眉宇间却透着看尽世态炎凉的愁绪,正是华音。   此刻,他十指按弦,却迟迟没有动作,长睫微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华音?”千凰站定在他身前,轻唤出声,膝盖一曲,蹲在他的身前。即使他看不见,她也想面对他的脸。   闻言,原本魂游天外的华音骤然回神,脸上又惊又喜,手指一松,琴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下一次,千凰便感到手腕被某人牢牢扣住,过大的力道,掐得她有些疼。   不过,见了华音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千凰竟一时没有挣开,反而任他抓住自己。   对于一个受尽苦楚,又飘零无依的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令他赶到安全吧!   “上神,你回来了!”华音嗓音颤抖,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千凰点头,语气温和,“我来履行当初的承诺,华音,我当年一时糊涂,竟害你若此,真是对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出来,华音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何,眼里的喜色稍减,竟浮起一丝惆怅之色,带着一种莫名的无奈,“上神都想起来了!”   早该想到的,再见之时,就是她恢复记忆之日,否则,她如何有能力将他救出此地。   为何心中如此难过,如此不舍,她想起了一切,也就意味着,他将与之远离,毕竟,以她的身份,实在不该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而且,如今的千凰,即使恢复了记忆,脾性也和之前大不相同,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虽然说出来也是自寻烦到,但他仍旧忍不住开口道:“凤铮上神回来了吧!”   千凰一愕,还是点了点头,“是的,他回来了,我们还生了一个孩子!”   “那就恭喜上神了!”即使看不见,华音还是觉得,此刻自己的笑容一定无比难看,心里更是酸涩无比。   心里,却有一种想法,早知如此,他宁愿她不要恢复记忆,这样,她至少还能和他和乐地相处,甚至嘘寒问暖,呵护备至,那场风暴,几乎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却是他此生过的最美好的日子,因为,有她的陪伴。   不过,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如今,他连最后一丝期盼都要破灭了,只能无力地面对她最后的温柔。   果然,千凰虽然看他面有愁色,仍旧开口,“华音,这岛上的禁制我已经撤去了,这瓶丹药是给你恢复元气的,你每隔七日服下一粒,若是恢复了法力,你的双目自然也就能看见了,到时,是飞升还是在人间做一介逍遥散仙,都随你!”   虽然是自己理亏在先,但是,隐隐察觉华音背后深藏的感情,千凰却不敢追问太多,唯恐一个篓子又捅出来,到时自己如何收拾。不如,装作不知,让他自己来选择吧……   闻言,华音默然,心里却一片苦涩,喉痛滚动,干涉地说了一个,“好!”字!   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呵……   从东海出来,千凰心里反而更沉重了,无论是重离白泽,还是瞿夜和华音,看似有了交代,实则都没有得到好的解决,总有一些遗憾在里头。但她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顺其自然,看各自的造化了。   千凰本想一路前行,去往记忆中的道宗,那个曾她又爱又恨的人,她是一定要去见的。不管他是真心悔悟,还是假意逢迎,她与他之间,总是要有一个了断的。   谁知,飞到半途,千凰却被被下方一片火光吸引住了视线,本以为是寻常的人间纠纷,谁知,细细一看,竟发现那些火光中竟含有法器特有的灵气,下面,分明是修仙者在斗法。   而那片大火灼烧的,也不是森林,而是一大片桃花,千凰仔细一看,竟发现这片地域十分眼熟。   桃花,湖泊,静亭,灼华!   千凰面色一变,身形一动,化作一道白光,猛然往下飞去! ——番外(十一) 完—— ━━━━━━━━━━━━━━━━━━━━━━━━━━━━━━━━━ 本文内容由【裴容】整理,久久小说网(www.txt99.com)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