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残王的贪财妃》 作者:陌浅离 内容介绍: 临晚镜,二十一世纪幻月阁的金牌杀手,代号“绝影”。 以发丝为武器,一把毒针走天下。她时而冷酷无情,时而狡诈如狐,时而慵懒随性。 乌龙穿越,成为侯府嫡女。风流纨绔,贪财好色成了她的代名词。亲娘不在,亲爹变态,天天往女儿房里送男人,即便是女儿嫁人后,依旧鼓励女儿采野花。 猫了个咪!这是要闹哪样? 看似平静和谐的家族,江湖,朝堂,实则云谲波诡,处处阴谋诡计,暗藏杀机,且看小女子如何在其间随遇而安,恣意悠游! 一对一,女强爽文,女主阴险狡诈,男主腹黑霸道,强强联合,欢迎跳坑。 【传说】 “小姐,外面都在传临家大小姐风流纨绔、好色贪财,关键是还长得肥胖丑陋。”丫鬟一边为她家小姐打扇,一边闲扯。 “噗。。。”躺在软榻上慵懒如波斯猫的少女一口茶水喷出三尺。 他妈的,这都是被老爹逼的好吗?她老爹致力于把女儿养成个胖妹纸,还是个专门把汉纸的胖妹纸! “唉。。。这可如何是好。”眼见着小姐不在状态,小丫鬟开始杞人忧天。 “这个世界上,坦荡和放荡只在一字之差,画儿,你打自己的扇,让别人说去吧。”少女随手捻起一块云片糕,满不在乎地说。 所以,您到底是坦荡还是放荡? 【采花】 “镜儿,明日是花灯节,作为临家大小姐,你必须参加。”一个中年美男看着一脸惬意地躺在竹椅上享受丫鬟喂食的少女,笑眯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 “爹爹,您想干嘛?”少女睁开眼,言语间皆是无奈。在您眼里明天哪里是花灯节,分明是采草节! “没什么,为父只是在想,今年花灯节你能泡多少个汉纸。” 少女“噌”地一声坐起来,朝着中年美男吼道,“老娘不泡汉纸了,老娘要把妹纸!” 树上“咚”地一声,不知名东西滚落在地,显然是被吓到了。 好一个霸气侧漏的女纸! 【憋屈】 “临晚镜,你已经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许再到处调戏良家。。。美人。” 男人脸上明显写着‘憋屈’二字,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家王妃不仅有男人缘,连女人也逃不过她的魔抓?更可恶的是竟然有女人跑来家里要她负责。。。 “我亲亲的夫,不是我到处去调戏人家,是他们被送到我碗里来的。” “谁送的?”本王要扒了他的皮!男人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老子送的!”外面,中年美男的声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岳父大人。。。”您怎么又来了!!!还让不让我们夫妻俩愉快地玩耍了? 。。。。。。 这年头,防火防盗竟然还要防岳父! 本书标签:爽文 腹黑 女强 宠文 搞笑 嫡女 ================== ☆、【001】猴子请来的逗比 夙郁王朝雄踞于龙腾大陆之东,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资源丰富,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是他国之不及也。 绝谷,隐于夙郁王朝断肠涯下,谷外设有阵法,世人皆不得入。 有传说,擅闯绝谷之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误入绝谷之人,皆会被挖去双目,砍掉双腿丢出来。更有传言,绝谷历任谷主以人肉为食,饮人血为生;绝谷的花草树木皆有剧毒,触之即死。 总而言之,绝谷以恶震慑世人,以毒名扬天下。 可惜,在某人眼里,这里不过一方净土,一处世外桃源罢了。 美丽的山谷一处,隐隐可见两颗枣树之间晃荡着一架秋千。 秋千吗?丫鬟摇了摇头。 不,小姐说这叫摇床!是小姐专门吩咐人用冰蚕丝织成的网所做成的,火烧不坏,刀剑斩不断。现在网兜里躺着的,正是她家性子古怪的小姐。 “小姐,您别再晃了,这满树的枣儿都被您给摇下来了!”丫鬟心疼树枝上挂着的又红又大的枣儿,看着她家小姐,心里直呼作孽! 心下还想,果然叫摇床没错,是专门摇枣儿的床。 摇床上,少女的脸只看到见一半,称不上什么绝色美人,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耐看。她一手半支起脑袋,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来。 仰头灌下一口酒,有少许溢出,顺着她微仰的脖颈流下去,划过优美的弧线。在阳光下,更衬得肌肤胜雪,粉颈如玉。 咕咚。。。正在捡枣儿的丫鬟不小心瞄见这一幕,忍不住吞咽了一把口水。小姐这几年,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即便她是个女子,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要把持不住了呀! “画儿你这死丫头,莫不是也嘴馋了本小姐的桃花酿,都听见你吞口水的声音了。”少女素手翻转,一枚树叶射向高处,头跟着一仰,一颗又大又红的枣儿已经落入她的口中,只听得“咔嘣,咔嘣”一阵清脆咀嚼声。 “我的大小姐,您可不可以稍微矜持一点,您这个样子回去,我怎么跟侯爷交代啊!”画儿连声叹气,她家小姐好歹也出生名门,以前虽然也做过不少不成体统的事,但好歹还知道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可如今。。。自从来了这绝谷,没了束缚,她是完全放开了自己。看看那脚还光着呢,鞋都没穿,习了武之后,动不动就飞来飞去,跟个野猴子似的! 正在此时,远处匆匆跑来一个步履轻盈的丫头。 “主子,主子,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家主子我好着呢!”少女不满小丫头刺耳的喊叫,眼睛都没抬一下,就呵斥道。 另一方,画儿更是双眉紧锁。 琴儿这丫头,这般模样将来怎么带回侯府?侯府远在燕都,天子脚下,这样急躁冒失的性子迟早要生出祸端的。 不得不说,思画丫头觉得自己在绝谷生活三年,别的没变,倒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主子,我不是说您。是说外面有个凶神恶煞的乞丐大叔闯进来了,还在叫嚣着要老谷主还他女儿。” “哦?难不成糟老头生前还出谷调戏良家妇女了?”少女顿时来了好奇心,立马从摇床上跳下来,“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人已经瞬间飞出老远。琴儿立马反应过来,追在主子后面飞了出去。 只余下画儿一个人呆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却是来了一句—— “小姐,等等,您的鞋还没穿呢!”于是,画儿提着小姐的鞋也跟着跑出去了。 只见一片花海外面,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在破口大骂,大致内容是: “绝无悔,你赶紧把老子的女儿交出来,再见不到女儿,老子就一把火烧了绝谷!” 唔,他手里还举了个火把! 少女坐在一棵树上,一边任由画儿丫头给自己穿鞋,一边托着下巴打量远处又蹦又跳的“乞丐”。 能够穿过有猛兽毒虫的鬼哭森林,破开北斗七星阵闯进绝谷的,哪里会是什么乞丐?分明是个高手!再看那男人,虽然衣服破烂,却明显是上好的料子。说话粗鲁,却霸气外泄,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尊贵。 这人。。。一定不会是寻常百姓,更别说是乞丐了! “啊!” 少女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想着要不回去翻翻糟老头留下的随笔什么的,看有没有记录与人有夺女之恨,却听得画儿丫头指着那边的大叔尖叫一声,眼睛瞪得比青蛙还圆,嘴巴张得老大,大有“我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之势! “我说画儿,你平常的矜持哪里去了?就算那是你亲爹,见到自己老爹也不用表现得跟吞了苍蝇似的吧?”少女戳了戳画儿的脑袋,不满地嘟嚷。 好你个死画儿!不是说你是侯府的丫鬟么,怎么还冒出个这般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老爹来? “小。。。小姐。。。那是。。。侯。。。侯。。。”画儿吞吞吐吐半天,却愣是没猴出个名堂来。 “猴子?不是吧?怎么会?我觉得应该是猴子请来的逗比才对呀。你看他那模样。。。”少女蹙眉,画儿习惯了她用猴子形容别人,也学会了这个形容词儿。可是,哪有这样形容自家亲爹的? “什么猴子!小姐,您不会连侯爷都忘了吧?那是你的亲爹!”一听到少女那句“猴子请来的逗比”,画儿立马找回了自己,说话也利索了。对于自家小姐连自己亲爹都没认出来的事儿,小丫头表现出了极度的不满。她可是侯府的家生子,侯爷的忠实粉丝! 没错,站在外面叫嚣的人,就是夙郁王朝的定国侯——临鼎天。而在绝谷中的少女,也就是他三年前送来的女儿,临家大小姐——临晚镜。 话说,三年前,临家大小姐临晚镜,不过十一岁有余,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带着丫头逛青楼,在青楼为一小倌儿与微服逛青楼的当朝九皇子大打出手,一不小心掉下楼去磕破了脑袋,从此昏迷不醒,药石无医。 这临鼎天也是个奇葩,拒绝了皇宫里派去的太医为自己女儿诊病,却偏偏跋山涉水把女儿送到了恶名在外的绝谷。并且也如今天一般放下话来,如果绝无悔不救他女儿性命,他就一把火烧了绝谷。 绝无悔年少的时候欠了临鼎天的人情,又介于怕他真的做出那等耍赖撒泼火烧绝谷的事儿,还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说来也搞笑,绝无悔明明只会用毒,哪里会给人治病?临鼎天之所以放心大胆地跑到绝谷来闹,是因为他知道绝谷与神医谷之间的渊源。如果绝无悔自己治不了,把他女儿送到神医谷去,那必然是没问题的。于是,送了女儿进来之后,临鼎天放心地离开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绝无悔早就和神医谷的主人闹翻了,哪里会为了他这个人情送上门去给仇人砍? 不过是救人么?那还不简单?天下哪个使毒的人不会医?他随便扎两针,就不信那女娃娃不醒! 于是,阴差阳错的,绝无悔一针下去就扎死了临鼎天真正的女儿临晚镜,迎来了另一个乌龙死去的异世之魂。 临晚镜是谁? 她是二十一世纪幻月阁的金牌杀手,代号“绝影”。以发丝为武器,一把毒针走天下。冷酷无情,狡诈如狐,慵懒随性。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其多变的性格。总之,临鼎天的女儿是身体没换,换了芯子。 临晚镜是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发现自己乌龙挂了之后穿越异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也接受了那个一针扎死临晚镜的人为她编造的完美谎言——失忆! 她素来懂得什么叫将计就计,于是,就这样顶着临晚镜的身份,在绝谷一待就是三年。本来以为,她那个便宜老爹把女儿往绝谷丢就是为了让她自生自灭的(在她看来,绝无悔就是个坑爹的货,根本靠不住)。毕竟,在一个古代,女儿什么的,都是累赘,养在家里浪费粮食,出嫁的时候还要浪费金子置办嫁妆。所以,她一直没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个身体的亲爹。 还是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亲爹! 一时之间,临晚镜的脑子有些短路,没反应过来。 直到画儿丫头再次摇晃了自家小姐的身体。 “小姐,您快些开启阵法,让琴儿去领侯爷进来吧。” 琴儿是土生土长的绝谷人,对这里的每个阵法都非常熟悉。只是,这个百花阵被临晚镜更改了,所以必须由她去开启。 “开什么开?画儿,你确定那是我的便宜老爹么?”临晚镜终于回过神来,一巴掌拍掉画儿的手,不确定地问道。 “小姐,您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识吗?亏了侯爷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您养大,又把您宠到天上去了,您现在怎么跟个白。。。” “嗯?”画儿的话还没说完,临晚镜嘴里已经哼出了一个音节,“白什么?” “没。。。没什么,小姐您要是不信,就站出去,让侯爷看看,侯爷准保认识你这个女儿!”画儿一时说漏嘴,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 “敢说你家小姐是白眼儿狼,小心罚你站军姿!” 临晚镜两指曲起,敲了敲画儿的小脑袋。 一听说要站军姿,画儿就更加害怕了,立马缩了缩脑袋,却又闭上眼狠了狠心,伸出手一把把临晚镜从树上拽了下去。 要是换做一般的丫头,肯定不敢这般对主子。可惜,画儿已经深知临晚镜的性子了,三年前醒来后的小姐根本没有太多的主仆观念,深知连奴婢都不让她们自称,就算她要恼怒,也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只是,站军姿更要命好吗? 她们这里动静这般大,真当临鼎天是瞎子吗? 人家在那边早就不叫了好吗?眼看着突然被人从树上抓下来的少女,临鼎天瞬间恢复了人模人样。 “不知这位姑娘可否通禀一下绝谷主人,把我家镜儿交出来。” 。。。。。。 临晚镜猛然回头瞪画儿: 你不是说临鼎天保准认识她这个女儿吗!!! 画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真成了猴子请来的逗比。。。 ------题外话------ 亲爱滴们,新坑终于开了… ☆、【002】我父亲是临鼎天 见画儿装无辜的样子,临晚镜恨不得揍她。 刚刚不是抱怨她连自己亲爹都忘了吗?人家那亲爹不还是认不出她这个便宜女儿? 土生土长的都认不出,更何况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 不过,认不出来才是最好吧。 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要不,她干脆推说绝谷根本没有这个人好了? “对不起,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绝无悔早就死翘翘了。”临晚镜话音刚落,就对上了西画儿难以置信的眼神。 “小姐,你怎么可以。。。唔。。。唔。。。” 画儿完全没想到自己小姐会编造这样的谎话来欺骗她爹,而且老谷主根本没有死好不好? 正要反驳时,却被临晚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画儿,闭嘴!”临晚镜低声警告,然后又大声说道,“虽然本小姐知道老谷主的死让你悲痛万分,无法接受,但是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事实,也不能欺骗世人!” 多么大义凛然呀!说完,又看向远处的临鼎天, “这位老人家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绝谷不收留外人,绝无悔已死,你与他的个人恩怨与绝谷再无关系。” “你说什么?”临鼎天似乎难以接受,差点要蹦进花海,却又临门一脚收住了。他可是知道绝谷这片花海里面机关重重!于是,只得提高嗓门儿问道。 “我说,绝无悔已经挂了很久了,你如果想找他报仇,就去阎王爷那儿吧!”果然是个老头子,她说那么大声都听不清楚。 画儿一直在挣扎,都记得快哭出来了。奈何,临晚镜直接点了她的哑穴,任凭她再挣扎也是做无用功。 “不是这句!” “我说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再前面!” “嘿哟,死老头子,你还有完没完了?你再不走,再不走小心老娘放黑妞出来咬你!”黑妞是这绝无悔养的一只宠物猫。说是宠物猫,实际上就是试毒用的。 所以,可以说是一只生命力顽强的猫!可也是一般人碰不得的猫,因为它全身上下连唾液都含有剧毒。 她这样说,也不过是顺口而已,可没想过真的要让黑妞咬死临鼎天哦。可惜,在画儿丫头眼里,她家小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竟然想要弑父??? “好你个死丫头,你给老子过来仔细看看,老子哪里老了,老子分明是天下第一无敌年轻到爆!” “我看你是天下第一无敌自恋到爆吧?” 撇撇嘴,临晚镜已经对这个便宜老爹无语了。这性子,也太脱线了吧?她再一次看向画儿,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质疑—— 你确定,这个疯老头真的是我爹吗? 不过,有这么脱线的老爹,瞬间让她改变了打死不认自己是“临晚镜”的主意。仔细一想,成天在绝谷呆着,确实也够无聊的。如果以后和这么逗比的老爹生活在一起,日子应该过得很欢乐吧? “你。。。你个死丫头,你父母是谁,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双手叉腰,他后面的话还没吼出来,就只听得一声比他还要霸气的女音道—— “临鼎天!” “啊?你说什么?我让你说你父母是谁,没问你我是谁!”临鼎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是问她父母是谁,她说他的名字干嘛? “我是说,我父亲是临鼎天。”临晚镜笑咪咪地看着他。 “开什么玩笑,你父亲怎么可能和老子同名!我可没有你。。。”等等。。。这丫头说他父亲是临鼎天。。。临鼎天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是镜儿?”临鼎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骂了半天,竟然有可能骂的是自家女儿。 可是,怎么看也和自家的胖丫头相去甚远啊! 没错,11岁的临晚镜,胖的跟个小猪似的,小脸蛋儿肥的都可以割下来做两盘小炒肉了。还有那胳膊腿儿,简直不忍直视! 以至于刚刚穿越过来那阵,她一度想回炉重造,或者,重新死一次再换个身体也好哇! 好在,那个不靠谱的糟老头说有办法给她把肥肉减下来。那老头儿别的不会,配毒药那是相当厉害,再加上她自己慢慢锻炼调理身体,才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瘦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名字是临晚镜。”临晚镜顺手解开了画儿的哑穴。 只要有画儿这个丫头在,也不怕临鼎天不认识她这个女儿。毕竟,画儿可是临鼎天的忠实粉丝,把她从小和临鼎天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是我的镜儿?”临鼎天还有些迟疑,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父女俩都同名同姓吧? 不等临晚镜回答,画儿丫头已经抢着扯开了嗓子。 “侯爷,侯爷,她就是大小姐,如假包换的大小姐啊。”画儿在心里想,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大小姐已经长歪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是当年您留在绝谷伺候小姐的画儿,您还记得画儿吗?” 吖呸。。。你怎么不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他连自家女儿都不认识了,还会认识你个小丫头? 事实证明,临晚镜这个女儿还真没这小丫头好认。这不,只见临鼎天双眼圆瞪,显然是认出了这丫头。 “哈哈,画儿,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小丫头一点也没变嘛,脸还是圆圆的。那这么说,她真的是镜儿?”临鼎天又看向临晚镜,“镜儿,我是你爹呀!” “是吗?可我不认识你啊。”无辜地眨了眨眼,她真的不认识哦,可没说假话。 “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你再仔细看看,你放我进去,仔细看看!”临鼎天哪里知道临晚镜是故意那样,还以为过了三年,自家女儿都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女儿认出他来。 “琴儿,你去把他带进来。”临晚镜开启了阵法。 百花阵,里面走错一步都会陷入困境,就算阵法开启,也必须有人带领才进得来。 “你在这里等你家侯爷吧,本小姐先回去睡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我。”说着,临晚镜就转身要走。 “小姐,您怎么能。。。” 画儿还想说什么,却见临晚镜已经径直离去,她伸出的手根本连小姐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她瞬间明白,自己逾越了。如果小姐不纵容她,她根本没本事左右小姐的任何事。 于是,小丫头也不再开口,只一心等着临鼎天,把自家小姐这些年在绝谷的生活像倒豆子一样说给临鼎天听。 远远的,还传来临晚镜的声音: “琴儿,别忘了带他去通过进谷考验,如果过不了,还是赶出去吧。不管来人是谁,绝谷的规矩可不能破。” 噗。。。终于得以进谷的临鼎天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闺女呀,你到底要不要这么坑爹? ☆、【003】人品长相有问题 进谷考验,以前本来是没有的,这是三年前临晚镜到来之后加上的。她想出来的,写了很多种考验,有的很简单,有的却根本做不到。然后放在一个花瓶里,让那些穿过鬼哭森林,破了北斗七星阵的人抽取题目。 如果通过考验,便得以进谷。 想要进绝谷的人,要么是寻仇,要么是为了寻仇。寻仇之人,当然都是绝无悔那个糟老头出去惹的麻烦。而为了寻仇呢,多半是为了绝谷的毒药来的。 绝谷之毒,基本上叫做天下无解。为什么说是基本上呢?因为这个大陆还有个地方叫做神医谷,神医谷与绝谷曾经本是同宗,后来不知怎的,分成了两脉。所以,那神医谷的医术,可以说是和绝谷的毒术一脉相承,旗鼓相当。 但是,绝谷不好进,神医谷更加一药难求。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想得到绝谷的毒药滴。 特别是绝谷三大奇毒——七日断魂散,骨髓枯,见血封喉。 七日断魂散,与茶水混合而食,以断魂香为引。中毒之人,七日断魂,命丧黄泉。 骨髓枯,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毒,也是一种媚毒。中毒者,会跟中了媚药一个症状,但是,绝对不能用与人合欢的方法来解毒。一旦中毒后与人合欢,习武之人便会武功全废,经脉俱断,毒慢慢浸入骨髓,一寸一寸腐蚀人的骨头,多数人会忍受不了其剧痛而亡。但是,如果不与人合欢,坚持熬上七七四十九天,忍受媚毒剧痛之苦,虽然武功也会全废,经脉具损,却也只是变成普通人,不会死。 这个毒名起自这样一句话——明里不见人头落,暗中教人骨髓枯。 临晚镜最是佩服绝谷的这一毒药,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有木有?此时,她还不知道,临家的大少爷,她的亲哥哥临晚照就是中了此毒而亡的。 绝无悔为何会欠下临鼎天人情,就是因为绝谷的毒害死了他儿子临晚照。那毒虽然不是绝无悔下的,却是出自他绝谷,他答应欠下临鼎天一个人情,平息其怒火。 没办法,绝谷那个时候出了叛徒,他手中三种奇毒全部被偷。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人中招了,想挽回都没办法。 比起前面两种,见血封喉也就没那么可怕了。一般是抹在兵器上取人性命用的,一旦毒从人伤口处进入血液,片刻之内就能致人死亡。见血封喉这个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这三种毒,可谓让居心叵测的人眼馋得紧,所以想方设法进入绝谷的人实在不少。 临晚镜出了考验题目,却正和了世人的意。 只是,对于临鼎天这个亲爹来说,还真的是坑啊! 他抽到的题目是光着身子围绕绝谷跑十圈。 十圈不是问题,可光着身子… 当从画儿口中得知,考验的题目皆为小姐所出时,他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塞回她娘亲的肚子里! 好你个临晚镜,竟然敢出这样的无耻的难题来对付你爹!临鼎天拿着手中的纸条,几欲抓狂。 “画儿丫头,镜儿出的考验题都这般…”可恶么?临老爹欲言又止。 “回侯爷,小姐说她出的题有简单的也有困难的,这全凭个人的运气。”画儿半掩着嘴,真的好想偷笑哦。 “怎么能凭运气呢?运气这个东西,谁都说不准!”临老爹那是相当的不满啊。 “小姐说,运气这种东西,取决于人品。” “老子难道人品不好吗?这根本就不科学!” “小姐说,一切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都归结于——”后面的话,画儿不想说了。其实她也没怎么弄明白,这三年来,小姐的思想行为都太古怪了。 “都归结于什么?”画儿越是闭嘴,临鼎天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长相问题!” 说完,画儿丫头下意识地捂住了脸,跳开几步远,生怕侯爷一个没忍住,就拿她出气了。 “什么?你敢说老子长相有问题?你也不出去问问,你家侯爷我年轻的时候简直是天下第一无敌帅到爆!甩出明华岩那老匹夫都好几条街!”(明华岩,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与临鼎天同辈) “可您也说了,那是年轻的时候。”画儿委委屈屈地接道。 其实,她很想说,按照小姐的话来开,您现在就充其量是个不修边幅的猥琐大叔。 “嗯?你的意思是说本侯现在老了?”临鼎天立马瞪住画儿,大有“你只要敢说,老子就把你扒光了衣服让你丫的和老子一起跑”之势。 “咳咳…我什么都没说。侯爷,您还是认命吧,您若是不跑,小姐今天是不会见您的。”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临鼎天俯身,悄悄问画儿。 看得一旁的琴儿直摇头,她实在没想到,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会有如此不靠谱的爹。 “临侯爷,您还是赶快跑吧,不然,错过了午膳,主子是不会让厨房为您留饭的。”琴儿忍不住在一旁开口提醒。 “等等…本侯想知道,还有比这更无耻的考验吗?”临鼎天尤不死心。不是想换个题目,他只是不死心,他长相有问题。如果有更多更无耻的考验,那岂不是就证明他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嘛。 这样一来,人品长相什么的,不都回来了吗? “有。”琴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什么?” “去年有个江湖人也闯进来了,结果,抽到的题目是穿着女子的肚兜去灵州城里与一男子逛街一个时辰。”琴儿说起的时候,连嘴角都在抽搐,她从来没见过比自家主子更会整人玩儿的。 在琴儿这些人眼里,自家主子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可在外人眼里,她早就成了变态的恶魔。 “这有何难?”只不过是穿一件女人的肚兜而已,又不是光着身子,还可以穿外袍嘛。 “逛街的时候,只能穿一件肚兜。”琴儿幽幽地说道。 “啊?” “逛街的时候必须与男子手拉着手…”继续补充。 “卧槽!”还能不能更变态一点? “那个男子必须从灵州城的乞丐中选。” “……”这小恶魔,真的是他女儿吗? “而且,必须是乞丐中最丑最臭的。” “噗…” 弥儿,为夫对不起你啊。是为夫没教好咱们的女儿,让她变成了小恶魔!临鼎天捶胸顿足,恨不得一命呜呼。 ☆、【004】画侯爷拿去卖钱 临晚镜起来的时候,画儿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眺望远处,琴儿在一旁为她家主子剥瓜子壳。 “琴儿,他抽到的是什么考题?”临晚镜也跟着坐下来,顺便抓了一把瓜子儿丢进嘴里。 “回主子,侯爷抽到的考题是光着身子绕绝谷跑十圈。”琴儿乐呵呵地对自家主子讲。 在绝谷长大的琴儿可不比在侯府长大的画儿对临鼎天来得恭敬,在她看来,临鼎天只是她主子的父亲,主子的态度才能决定一切。而且,绝谷长大的小丫头比较放得开,尊卑观念并没有那么强。绝谷的人更多的是被教育要忠于主子。 所以,让她来监督,绝对是正确的,她绝对不会放水。 “哦,跑十圈啊。”临晚镜一听还没当回事儿,随即却又反应过来,“什么,你说他要光着身子在绝谷跑十圈?” 绝对的难以置信有木有? “主子,您的意思是…”琴儿有些拿不准,主子这是不同意让她父亲光着身子跑吗?要不,她叫人去把侯爷拦下? “怎么能让他光着身子跑呢?”临晚镜“噌”地一声站起来。 就在琴儿也要跟着起身吩咐阿三去拦人的时候,又听到自家主子紧接着来了一句:“那不得吓到谷里多少纯洁少男啊,就连糟老头儿的那些宝贝花花草草,也都被吓死了吧?” 噗…主子,您就是如此嫌弃自己亲爹的吗? “那,主子可要派人去叫侯爷停下来?” “不要!怎么可以让他停下来呢?这脱都脱了,人也吓了,怎么也得赚个回本儿啊!”只见临晚镜眼里散发着幽光,白花花的银子一闪而过。 完了…主子又掉钱眼子里去了。琴儿一声低叹,无奈地继续坐下剥瓜子儿。她知道,剩下的,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被临晚镜点到名的是另一个同样双眼放光的丫头。 “画儿!”临晚镜的声音含着前所未有的振奋。 “在!”画儿被临晚镜这一声吓得,立马条件反射从小板凳儿上扑腾了下来,美美地摔了个狗啃泥。 “我老爹的身材还不错吧?”蹲下身子,凑近画儿,临晚镜笑眯眯地问。 瞧瞧画儿丫头那眼睛,都恨不得落到她老爹身上去了。 “那是自然,小姐您是不知道,侯爷年轻的时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然后眼睛更是闪着桃花,“您快看,侯爷跑过来了。看侯爷那精壮的手臂,结实的小腹,完美的窄臀…” 小丫头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口水直流三千尺。 远处隐隐可见一光着身子的人在快速地绕绝谷跑圈圈。 “敢情,你还在心里YY我老爹啊?”临晚镜算是明白了,画儿丫头已经彻底沦为了色女。 “小姐,您可别胡说,人家只是仰慕侯爷,可没对侯爷有半点非分之想。”侯府的丫头谁不仰慕她们家侯爷?当然,她们也都自知根本配不上侯爷,所以也不敢有非分之想。 “我不管你有没有,现在你的任务是,把你们家侯爷的精臂,蛮腰,窄臀,统统画下来。定制成册,咱们拿出去卖钱钱。” “啊?”画儿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临晚镜——小姐,您到底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那可是您嫡亲嫡亲的爹呀!您这么做,您娘知道吗? “话说,你家侯爷年轻的时候,他的画像在市面上是什么价钱?”临晚镜装作没看见画儿那难以置信的小眼神儿,她现在眼里只想得到钱了。 “一百两。” 没错,年轻的时候,临鼎天的一张画像,可以在燕都那些闺阁小姐手中炒到一百两之多。足够普通百姓生活几年了。 “虽然他现在老了些,脸上皱纹儿多了些,但是画像是可以作假的。男人嘛,就像红酒,年份越久品着越有味道。画儿,赶紧的,把那些奔跑起来展现他身体健美的瞬间都捕捉下来,画进你的画册里。” 一幅裸画卖一百两,十幅就是一千两,一百幅就是一万两…哎呀妈呀,发财了! “小姐,什么是红酒?”她怎么没听说过这种酒呢? “话那么多干嘛,赶紧把你的画册拿出来画,若是画少了,就从你月钱里扣!”临晚镜瞪画儿,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磨蹭了。 “小姐,这样不好吧…”那可是你亲爹也,有你这样坑爹的娃吗? “金子面前,木有亲爹!”临晚镜衣袖一挥,自个儿又趟摇床上去了。 于是,绝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中年美大叔,光着身子绕着跑,一个小丫头,抱着画册跟着画。旁边还有另一个丫头,随时动手把她作画的丫头拎着飞来飞去,誓要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捕捉最“美”的画面。 这厢,临晚镜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儿。 “属下参见主子。”少年大概二八年纪,脸蛋儿嫩的都能掐得出水来,可偏偏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破坏了他的美感。 “三儿啊,外面有什么消息?”摆摆手,最讨厌懂规矩的三儿了。明明是三胞胎里最小的一个,却偏偏少年老成。 “解连环在景王府。” 解连环,南疆人。神秘的南疆,擅长神秘变态的巫蛊之术。 “景王是谁?” “景王是夙郁王朝先帝的小儿子,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是,他自小双腿残疾,不良于行,更有恶鬼一样的面容,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世人称其为——鬼面残王。”对于这个传说中的景王,三儿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资料。 “无影楼查到的就这么多吗?”临晚镜拖着下巴思考。身为皇室子孙,从小不良于行,还长得面如恶鬼?真的有这样奇葩的存在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活下来吧?皇室子孙,在皇权斗争下,能够安然活下来的,可都是奇迹! 于是,还没见面,景王就被临晚镜归于了奇葩一类,必须得敬而远之。 “主子,景王府就在定国侯府隔壁,景王与定国侯比邻而居。”半晌,三儿在瞥见远处的人影时,又补上了一句。 “三儿啊,这个消息跟你家主子有关系吗?”临晚镜颇为不解地看着他,那什么劳什子的定国侯府,很漂亮,还是很有钱? “主子,您的父亲是定国侯,而您是定国侯府的嫡长女。” 哦…临晚镜点点头,似有所悟。 ------题外话------ 亲们,99楼到底要多久才能盖齐呀…奖励神马的,都没人想要了咩… ☆、【005】互相嫌弃的父女 等等…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您父亲是定国侯,而您是定国侯府的嫡长女… 您是定国侯府的嫡长女… 定国侯府的嫡长女… 嫡长女啊!而景王,和定国侯府比邻而居,比邻而居啊! “画儿,画儿,别画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回府!” 老娘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临晚镜在心里咆哮。哦,不对,是得解连环。 刚好,临鼎天也跑完了,听见临晚镜这样一说,以为她是愿意跟自己回去了,连被如此恶整都不介意了。 他心里也有他的算盘咧,女儿马上就要及笄了,是该找男人了,再不回去,呆在这深山恶谷中能找到好男人吗? “小姐,我才画了几张呢。”画儿丫头抱着画册,有些不敢看临晚镜。 小姐可是说了,画少了,没赚到钱就从她月钱里面扣。虽然她月钱比起一般的婢女要多得多,可小姐这样一扣,她这辈子也别想存钱了。更别说,像小姐说的那样,一个女人也应该要独立自强,有车有房。 所以,画儿你被你家小姐传染了,掉钱眼子里去了吗? “没关系,我相信你家侯爷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你的脑海里了,回去咱们再慢慢画。”临晚镜不介意地摆摆手,她现在心心念念可都是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儿。 “什么意思?镜儿,什么叫做你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画儿的脑海里?这丫头刚刚是在偷窥老子吗?”临老爹虎目圆瞪,一副清白被毁了的表情。 “咳咳,没什么,您老一定是听错了。”她才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准备让画儿画下他的裸身画像去卖银子呢。 “真的?”略带狐疑的语气里明显表达了自己的不信,眼尖的他更是注意到了画儿手中抱着的画册,“这又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临晚镜一把抢过画儿手中的画册藏在背后,对临鼎天讪笑。 “镜儿,那不会是画儿那丫头画的本侯爷吧?”临晚镜越是遮遮掩掩的,临鼎天就愈发感兴趣。 但是一想到那画是刚刚自己在裸奔的时候画的,他就不淡定了。他的清白,怎么能给除了他娘子以外的人看呢? 简直是胡闹!临鼎天瞪向画儿,好像下一秒就要揍她似的。 “侯爷,画儿是被小姐逼的…”小丫头立马就不打自招了。 好你个画儿,有你这么卖主求荣的吗?临晚镜不满地拿眼瞪她,然后再牵起一抹恶意的笑容。老娘不让你站军姿,你简直就不知道你主子的心是铁打的! “镜儿,快把画册给爹爹,别这么顽皮。你要是想找男人,爹爹回去就多给你物色几个。”临鼎天一本正经地说。 是了,在他看来,女儿这个年纪,正是那什么什么的时候,所以对男人有好奇心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不能对着自家老爹的画像那什么呀。于是,奇葩老爹生出了给女儿找男人的想法。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不论怎么样,给女儿找男人都迫在眉睫! 临老爹的内心,到底是有多强大才能生出如此奇葩的想法啊? “算了,您还是给自己找吧。您这画册,我可是要拿去换银子的。”临晚镜把画册递到绝三身上,他功夫好,临老爹要是过来抢,他也好直接带着东西逃跑。 “换银子?有拿自己父亲的画像换银子的吗?老子可是你嫡亲嫡亲的爹啊!” 有这么坑爹的女儿吗?临鼎天觉得自己要暴走了!只是三年不在身边啊,那个绝无悔把他家女儿教成什么模样了这都?他的心已经拔凉拔凉的了,弥儿啊——为夫是真的对不起你… “我还是你嫡亲嫡亲的女儿呢,但是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样把亲女儿扔在绝谷任由她自生自灭的吗?”临晚镜眸光一闪,立马换了一副委屈的说话语气。 “什么自生自灭,为父那是为了让绝无悔那死老头救你的命!” “绝无悔分明只会制毒,哪里会治病?”临晚镜撇撇嘴,鄙夷的语气毫不掩饰。 心下却道:若是你知道他一针就扎死了你真正的女儿,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从坟墓里爬出来鞭尸。 于是,亲爱的,你又忘了人家绝无悔没死翘翘的事实了吧? 某人眨眨眼:额…人家不是故意滴。 你是有意的嘛,大家都知道。 “他是不会,但是他的师妹,可是神医谷的谷主。他不能救你的命,他师妹可以嘛。你看你老爹多聪明,你现在不又活蹦乱跳的了吗?”临鼎天得意地自夸,还不忘打量着自己女儿,“嗯,就是太瘦了一点,咱们回去补补。” 噗…补你妹啊补,又想把老娘养成个球体状的胖妹纸么? 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做出的决定很英明了?敢情,你以为全世界都会理解你那逗比的思维啊?还曲线救国!你等同于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知道吗? 当然,临晚镜是永远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就让他以为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好了。 “……”她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逗比爹说了。 “还有这脸蛋儿,怎么长成这样了…不应该啊,为父和你娘当年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想了下,又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太对劲,“嗯,为父的意思是你娘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你爹是天下第一无敌帅到爆。就连你哥哥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天下第一公子。可是,到了你这儿怎么就变了呢?若不是你眉心的那朵莲花是你出生的时候你娘亲自纹出来的,老子还真以为我家女儿被掉包了呢。” 于是呢? 你是在嫌弃自己女儿长得太丑了吗?老娘还嫌这个身体没有以前漂亮呢! 还有,你确定我眉心那是朵莲花?那分明就一花骨朵儿好吗? “所以,你刚刚见到我,当我说我父亲是临鼎天的时候,你是想说——你才没有我这么丑的女儿咯?” “咳咳…哪有…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女儿长得丑呢?我也就是觉得长得不太如意而已…” 噗…临晚镜恨不得一口血喷他脸上,这还不如直接说嫌弃自己女儿长得丑呢! 努力地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懑不平,临晚镜面无表情地说:“没关系,我也觉得我的父亲不应该长得这么老。” 女儿果然又嫌弃自己老了!临鼎天哭瞎。 他明明保养得很好好吗?最重要的是,他五十岁都不到好吗? ------题外话------ 我那不是与正文无关的话好吗… ☆、【006】捅破天了皇帝顶 最终,临鼎天也没能要回自己的裸画。 临晚镜已经吩咐了要收拾东西回侯府,画儿丫头和琴儿都已经忙不迭地去收拾了。 只有绝三一直站在临晚镜身后,寸步不离,生怕这定国侯一时气不过要掐死自家主子。虽然,他是主子的父亲,可也没准儿被气得大义灭亲呀。谁让他家主子确实很欠扁呢,还想把自家老爹的裸画拿去卖钱。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女儿,一定会把她打屎的。 当然,临老爹是舍不得打屎自家女儿的。这可是他和爱妻的心肝宝贝儿,要是打屎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妻子? 于是,当两人终于坐上马车,出了山谷之后,临鼎天还一直在碎碎念。 “镜儿,你就把那画儿给爹爹吧…爹爹再也不嫌弃你长得…”某人无比怨念地去扯临晚镜的衣角。 “嗯?”临晚镜掀起眼皮凉凉地睨了他一眼,还敢嫌弃本小姐长得丑?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看来,得快点赶到燕都,把那些裸画都卖出去。 “不,是爹爹长得丑,老子的女儿长得简直倾国倾城倾天下!”临老爹话锋一转,立马谄媚起来。 想他好歹也是叱咤夙郁国几十年,威风凛凛的定国侯啊,怎么就落到如此地步了! “我怎么感觉你说得声音都哽咽了么?夸自己的女儿长得漂亮有那般难为情么?” 其实,临晚镜的长相也没有多丑,是那种清秀佳人,越看越耐看型的。但是看临鼎天那难以接受的模样,她也明白了一点。这临家人啊,多半都是美人,临鼎天虽然人到中年,却也是中年美大叔一枚,还有她那传说中短命的哥哥,据说还是名动一时的天下第一公子,才华惊世,冠绝京华。至于那个不知死活的娘亲,据说是比之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花家花秋水也不遑多让。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娘亲名声不显。 这些啊,多半都是临晚镜在绝谷中闲来无事,听画儿那丫头念叨出来的。那丫头与自己一般大,对侯府夫人其实也没什么印象,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倒是对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临晚照临大少爷甚是仰慕。 当然,用那丫头的话来说,她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仰慕而已。但是在她看来,估摸着那色丫头连偷看她哥哥洗澡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咳咳…镜儿,你想多了,你爹怎么可能难为情那?本侯对天发誓,在老子心里,我家镜儿长得最漂亮了。” 嗯,明家那三小姐好像长得不错,忽略掉。花家那位,就当没见过。还有晓晓那丫头,那是曾经心目中最理想得儿媳妇,不算… 于是,自动忽视掉所有比自家女儿长得好的姑娘,就我女儿最漂亮了。临老爹在心里默念。 “这么说,在你眼里,我还是不漂亮。”临晚镜好像故意在抠字眼儿似的,抓住自己不漂亮得事儿不放。 她只想说,对于自己不漂亮的事情,她都接受了,凭什么作为把她造出来的老爹还要嫌弃? “闺女啊,你到底要闹哪样?”他是多久没遇到过自家女儿这样的对手了? “人家就是想把您的画拿去换点银子花。”嗯,没错,她就是缺零花钱。 “我侯府还能缺了你银子花不成?”临鼎天简直想揍人,她是自己的女儿,要银子他还会不给吗?用得着把自家老爹的画像拿去卖钱,而且还是裸画! “你确定,到了侯府,您女儿就有银子花吗?”临晚镜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据说,侯府现在由二姨娘掌家,她这个嫡女不在,她哥哥又英年早逝,侯府早就成了二姨娘母子的天下了。还有侯府的老夫人,貌似对二姨娘生的那对儿女宠上了天。曾经就很不待见她这个嫡孙女,如今她这一回去,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呢? 若不是她太无聊,又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她才懒得去陪那些家宅女人玩游戏呢。想象一下,古代的女人三从四德,自从嫁给男人后,一辈子都被困在后院儿,若是木有宅斗,她们还有什么乐子可言?就算在这个民风开化的异世大陆,家宅内斗也无可避免。 侯府,自然不能成为例外! 好在,她穿越过来不至于太悲催,身在绝谷逍遥自在,又有个还算疼爱女儿的亲爹(虽然,这个亲爹也是个逗比)。否则,还真就成了一代金牌杀手,横穿异世的家宅奋斗史。 “说了半天,你是担心这个啊。”临鼎天低叹一声,慢慢笑起来,“老子的女儿,怎么能让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欺负了去?回了侯府,就当那些人不存在,要是她们找你的茬,也别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临鼎天的女儿,就应该活得恣意悠然!” 临鼎天霸道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纵容。临晚镜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在见到临鼎天之后第一抹真实得笑容。 有这样一个老爹,应该也不错吧?看来,不管在什么年代,后台这东西,都很重要啊。是不是她以后就可以在燕都横着走了,谁要是敢惹她,她就说“我爹是临鼎天”! 谁知,下一秒,临鼎天又恢复了逗比本色。 “其实,就算你捅破了天,也没什么。” 就在临晚镜以为他会说“老子给你顶着”的时候,临鼎天来了句:“反正,上面还有皇帝给你顶着呢!” “怎么和皇帝扯上关系了?”她忍着要把临老爹从马车里丢出去的冲动。 “因为他是天子。”临老爹一本正经地回答。 于是,您刚才是在逗我吗?您这样说,就不觉得脸红么? 临晚镜朝临老爹翻了个白眼,把脸转到一边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去了。见女儿不再搭理自己,临老爹也不说了。他当然不会告诉临晚镜,就算她真的捅破天,也没人会拿她怎么样的真正原因。 有道是,绝谷进谷困难出谷易,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走出绝谷,到官道上了。 官道两边树木林立,鸟语花香,风景独好。 临晚镜的逗比异世穿越生活,这才真正开始。 ------题外话------ 这里要澄清一下,亲们,这本文不是雪沧澜和上神挽歌的故事,那一本先放一放。 ☆、【007】你是在逗我们吗 其实,绝谷离燕都,并不远。出了谷,马车赶路三天就到了。若是骑马,也仅仅一天的路程。本来临鼎天急冲冲地跑到绝谷来接临晚镜回府的,可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飞鸽传书,立马让他改变了主意。 把自己的印信留给临晚镜之后,临老爹匆匆离去,甚至没有解释他去干什么了。只余下临晚镜主仆几人面面相觑。 “琴儿,司棋那丫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谷?”司棋也是绝谷土生土长的丫头,自小擅棋,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前段时间影楼传来消息说棋圣在凤离国现身,要公开招募天资聪颖的嫡传弟子,司棋那丫头就眼巴巴地收拾细软骑着快马扬着小皮鞭快乐地直奔凤离国而去了。 至于她到底拜师成功了没有,临晚镜还真不知道。 “没有。”琴儿摇头,司棋那丫头,平常看着恬静温柔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可一碰到棋,立马彪悍起来。 “看来我家司棋丫头是乐不思蜀了。这样的话,你给她传信,让她那边事儿完了,别回绝谷直接到燕都的红袖招待命,顺便让她挂牌赚点银子花也不错。” 红袖招,三年前才崛起的青楼,以特色闻名,实际上就是影楼旗下收集情报的场所。 “是。”默默地,琴儿为司棋掬了一把同情泪。 在影楼,高层的人办事不利,或者做错了事,都会见识到她们主子罚人的手段。主子想出来的馊主意太多了,又偏偏爱钱如命。所以影楼里稍微长的有点姿色的男女,都小心翼翼地不敢犯错,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主子派去红袖招挂牌。 “还有侍书,她去南方查账去了吧?到时候也让她直接到燕都别院候着。” “是。” 侍书与三胞胎一样,是她三年前在外面捡回来的。她和司棋不一样,她曾经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父亲是朝廷命官,母亲家族又是经商世家,对于经商,那丫头很有天赋。只是,一夕之间,她父亲成了罪臣,连累家族被满门抄斩,甚至波及她的母亲家族。而她也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罪臣之女。 她遇到侍书的时候,她是逃跑的官妓。如果不是小丫头目光中的祈求和坚定打动了她,她也不会把人带回绝谷。 也没想到,还真是自己捡到宝了。这三年来,影楼的发展绝对离不开侍书在财力方面的支持。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经商的天才,她只要稍微提一提那些点子,那丫头总能把它落到实处,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咩,每次临晚镜看到侍书,都双眼放光,胃口好的能多吃两碗饭咧! “小姐,我们从此以后真的就要待在侯府了吗?”琴儿可不是画儿,她对侯府那种深宅大院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完全受临晚镜那句“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影响。 “怎么,你不想住在侯府?”临晚镜挑眉,她以前也不想,但是现在,她是非常想啊。不仅有姨娘祖母庶妹,还有隔壁的明月啊明月。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可小姐您…” 等等…什么声音? 与此同时,临晚镜眸色倏地一凝——有杀气! 重金属的味道,若隐若现的清浅呼吸,夹杂着一股子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身上的血腥味儿。她前世是杀手,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 而琴儿丫头,在四个丫头中虽然最是不着调,却也是功夫最好,内力最为深厚的。所以,琴儿一直呆在她身边从来没离开过,这是绝无悔曾经下的命令。琴儿听到了声音,应该是那些人已经在开始朝她们靠近了。这些杀手并没有刻意隐匿,要么就是自信,要么就是知道马车上只有几个弱女子!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是其心可诛啊! “小姐,你们先走,让琴儿出去把人解决了吧。”琴儿丫头抱着一把琴,作势就要掀开马车帘子。 “不行。”临晚镜摇头,“你叫倚剑把马车靠边停着,我们下去。” “啊?下去做什么?小姐您还不相信琴儿能够把那些人解决了么?”琴儿有些不满地嘟囔。 原本她自请下去,就是想过把瘾,可都下去了,就不需要人驾车了。那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把练手的机会让给倚剑了吗? “你傻呀,弄脏了马车我们等会儿怎么坐?再说,要是弄坏了的话,银子找谁赔?不仅如此,马车坏了你让我们怎么赶路?”临晚镜伸出一根手指,往琴儿脑门儿上戳。 马车外,一直在待命的倚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这才是主子的风格啊! “哦,果然还是小姐考虑得周到。”琴儿抚着被自家小姐戳痛了的脑门儿,然后掀开帘子的让倚剑靠边儿停车。 等马车停稳了之后,倚剑才从外面把帘子掀开。 首先下来的是琴儿,她跳下马车,一手抱琴,另一手伸向马车里面,作势要扶自家小姐下马车。 临晚镜也不矫情,直接伸出手搭在琴儿的手上,被她扶着下了马车。她现在演的可是一个弱不禁风又娇气的侯府小姐,武功什么的,自然不能用。装的越柔弱呢,就越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临晚镜下了马车之后却没让画儿下来,有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就够了,关键时刻她还能灵活变通,可加上画儿那个真的不会的,那就不知道会怎样了。为了大家好,画儿还是果断地被留在了马车上。 等临晚镜几人站定,杀手们已经把他们包围了。 黑衣,蒙面,持刀,杀气腾腾的眼神,标准的古代杀手嘛。 “主子,他们看起来都好凶哦。”琴儿抱紧手里的琴,表情却不是害怕,而是嫌弃。 “嗯,三流杀手都这样。”临晚镜煞有其事地点头。 不管他们的武功如何,在临晚镜眼里,都算不得杀手当中的高手。毕竟,杀手最忌讳的便是一眼就被人认出来是杀手。或者说,单凭气息,就暴露了自己。 临晚镜就算是在穿越前,都不会把这样的杀手放在眼里。更别说穿越后她也是会一点古武的人了。 可惜,她们这样想,人家可不这样想。 “老大,这两个娘们儿竟然敢瞧不起我们!”果不其然,杀手中也有沉不住气的了。 “哼…等把她们送上了黄泉路,她们就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三流杀手了!”领头的人,还是比较沉稳的,听了临晚镜与丫头的对话虽然也不高兴,却没有手下那么冲动。 “等等,各位壮士,可否告知小女子,究竟是谁雇你们来的?”临晚镜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你不需要知道。”杀手老大冷冷地瞥了临晚镜一眼,他们是不会出卖雇主的信息的,这是行里的规矩。 “哎呀,别慌,咱们有事好商量嘛…你们且等一等。”然后她从袖口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样东西。 摊摊手,简直要亮瞎人家的狗眼。 “如果你们肯告诉小女子,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这枚铜钱,小女子就忍痛割爱了!” 这枚铜钱…您还忍痛割爱? 画儿丫头坐在马车里翻了个白眼,琴儿抱着琴的手抖了一下,倚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杀手们脸色迅速变黑—— 小姐,你是在逗我们吗? ☆、【008】白马银枪少年郎 见杀手们那鄙夷的神色与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临晚镜不在意地一笑。她虽然穿越了一回,换了个身体,却依然拥有金牌杀手最基本的素养——敏锐! 这一路虽然人烟稀少,可到底是官道,有人赶路也是很正常的。听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啊,分明还不止一人。 为了保存实力,不暴露己方,临晚镜刚刚来那么一出,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就是不知道快要赶到的人到底会不会帮忙了。 “动手!”这厢,杀手老大果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想要速战速决。 可是,临晚镜哪里会给他机会?她凑在琴儿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自个儿就躲到倚剑身后去了。 于是,杀手们动手的同时,琴儿那丫头扯开了嗓门儿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边喊,一边与人动起手来;而倚剑也已经快速地与两个杀手纠缠了起来。 不过,依照临晚镜的命令,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看起来都非常吃力的样子。尽管如此,他们却没有让人伤到倚剑身后的临晚镜半分。 蹄踏…蹄踏…马蹄声越来越近。 杀手老大一见这情形,也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临晚镜那一插科打诨实际上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手中的刀“刷”地一下抽出来,随即身体一跃而起,直逼躲在倚剑后面的临晚镜。 本来,买凶的人也只想杀这马车的主人,而非两个仆从。 临晚镜“愣愣地”望着朝自己脖子砍过来的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那刀就要落到临晚镜脖子上时,她像吓得腿软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堪堪避开了与那明晃晃的刀锋的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一个骑着白马的少年从远处疾驰而来,手中的银枪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杀手老大的背心。 可以说,杀手老大与临晚镜是几乎同时跌坐于地的。 “大哥!”其他人见领头的被一击毙命,统统把愤怒的矛头直指少年。却见少年拔出银枪,挽起一个枪花,身形奇快地旋转,跳跃,飞起——鲜血四溅,竟然是全部都解决了! 唉…这战斗力!到底是少年太强,还是杀手们太弱啊?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少年翻身下马,扶起在地上傻坐着的临晚镜。 抬眸,对上少年俊秀的颜,与那微微蹙着的眉头和略含关心的眼神。 白马银枪,翩翩少年郎! 这是临晚镜第一次见到纪醒空,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可惜,此时的纪醒空却暗喊了一声“糟糕”,不会又是一个花痴女子吧?不知怎的,心里升起一股失落。 “谢谢。”抽出被少年扶着的手,临晚镜微微一笑,“我没事。”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像其他女子的娇柔和做作,也不像大家闺秀的矜持,羞涩。让纪醒空刚刚提着的心,又放下了。 可惜,临晚镜下一句话,又给了人家不小的刺激。 “本以为我主仆几人今日必定惨死于贼人刀下,却承蒙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主子!” “小姐!” 琴儿与马车中的画儿同时出声,想要阻止临晚镜。 在她们心里,即便是有人救了临晚镜的命,也是没资格让她以身相许的,她的身份,何其尊贵,与皇家公主恐怕也有得一拼,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那种话呢? 下一秒,她们却恨不得剖腹自尽,因为临晚镜往往会在最后的时候告诉她们——你们完全是在自作动情! 只听得,临晚镜清了清嗓子,“公子,我这里有两个丫头,一个擅琴,一个擅画,姿色嘛,比起那些大家小姐也不遑多让。不如,公子就挑一个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为什么以身相许的不是你?” 原本他只是在心里想的,却不想,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是怎么了?这般轻薄的话,是从他纪醒空嘴里说出来的吗? “为什么要是我?”临晚镜挑眉,心下只觉着好笑,少年心思还蛮纯的嘛。 “我不是救的你吗?”自古以来,难道不是救的谁就谁以身相许吗? “有谁规定救的是谁就必须要谁以身相许吗?”歪着头,少女的笑没心没肺。 额… “没。”他能说什么,如此诡辩的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们行走的方向是燕都不错吧?是初到燕都投亲的吗?为何还被杀手追杀? “那不就得了…画儿,你也下马车来让这位公子看看,到底选哪个。” “不,不用了。”没等画儿真的从马车里出来,少年就迅速地摇头拒绝了。 他自小受父亲教育,一生只娶自己心爱的人为妻,怎可如此草率带姑娘回家。 “公子可是嫌弃我两个丫头长得不好?” “不是。” “不够温柔?” “不是。” “那是什么?”临晚镜手里不知何时捡到的一根小木棍儿被掰成两半,仿佛少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小姐家的丫头无论是长相还是品行,皆为上层,只是刚刚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求回报?”临晚镜追问了一句。 “是。”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问。 “真的不求?”再次确认。 “小姐放心。”他是那种人吗? “既然如此…”临晚镜愉快地扭头看自家丫头车夫,“琴儿,倚剑,上马车,我们走吧。” 当琴儿扶着临晚镜上了马车,少年依旧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少年我们有缘再见。”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临晚镜突然撩起帘子,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少年来了这么一句。 ☆、【009】笑声爽朗女儿娇 就这么走了?纪醒空呆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说要以身相许,并不是真的。只不过为了逼得自己说出那番“不求回报”的话来,要的就是他的心甘情愿、两不相欠。 好一个洒脱聪慧的女子! “少爷,您没事吧?”从后面策马赶来的一群人,见自家少爷周围一堆尸体,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他们从这条道回燕都,应该是没人知道的,怎么会有杀手? “无碍,杀手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少年摇头,拿起自己的银枪翻身上马,心里想的是,得赶紧追上前面的那位小姐。 既然她在官道上都能遇到杀手,说明有人真的要置她于死地。那样女子,虽然没有绝丽脱俗的容颜,却是别有一番风采,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她出事。 “那,这些尸体…”既然不是冲着他们里的,纪福也就没再多问,只是这尸体摆在官道上,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留两个人把尸体处理干净,其他人跟着我先回燕都。” “是。” “阿福,你去查探一下,前面行走的马车,是哪家小姐,怎会只带两个丫鬟独自上燕都。”思来想去,纪醒空还是有诸多不放心,遣了阿福去查。 “少爷,您是说,您救了一位小姐?”听了自家少爷的话,阿福陡然一愣,随即看向自家少爷的眼神多了一丝暧昧。 哎哟喂,难不成是老天开眼了?自家少爷长这么大,就没与哪个女子亲近过。就算多管闲事,这也绝对是头一回。更何况,救的还是一位姑娘。 “少啰嗦,让你去你就去!”纪醒空被阿福看得有些不自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救下少女,然后又这般关心。 …… 临晚镜当然不知道人家不仅帮了他们,还连后续都为他们做好了。她只知道,在这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古代,如果不能与那少年及时两清,指不定以后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咳咳…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小心眼,可谁叫她贪财咧?若是那小子日后找她要钱报恩咋办? 噗…我的临大小姐,乃真的想多了! 这马车里舒适安逸,是临晚镜三年前出行的时候让人打造的,拉车的马有两匹,是从西夷买回来的宝马。双胞胎兄弟,它们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一致的步伐,大大地减少了马车车身的摇晃。再加上马车上面都铺有上好软榻和狐狸皮,说有多奢华就有多奢华。只是,从外表看起来,这不过是一辆黑漆漆的马车罢了。 用临晚镜的话来说,这叫做低调。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这是防范于未然。 低调吗?倚剑行走江湖十多年,完全不能理解他家主子的想法。 如果您低调的话,为何要用上好的黑铁木来做马车呢?一般人认不出这黑铁木的珍贵,难道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吗? 黑铁木,火烧不化,水淋不朽,刀剑不入,坚固如铜墙铁壁。 想当年,绝无悔看见自己绝谷中的黑铁木被临晚镜这般糟蹋之后,心情那叫一个冰凉! 若不是临晚镜天赋绝佳,毒术根本不在他之下,他早就下药毒死这个败家孩子了。 见临晚镜在闭目养神,满不在乎的样子,画儿满面愁容:“小姐,您说这究竟是谁要我们的命啊。” 临晚镜睁开眼,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半晌才幽幽地开口:“不是要我们的命,是要本小姐的命!画儿,本小姐都不担心,你苦着个脸干嘛?” “要您的命,还不等同于要我们的命么?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画儿绝不独活!” “咳咳…水…”临晚镜果断被画儿丫头的话给呛到了。的 “主子,您慢一点。”琴儿贴心地递上茶水,一边轻拍着临晚镜的背,给她顺气儿。 “咳咳…我还真不知道画儿这丫头什么时候已经对本小姐芳心暗许了。绝不独活,亏你想得出来。”临晚镜喝了水,顺了气,揶揄地勾起唇角。 她是真的没想到,小丫头怎的如此奇葩。 “小姐,人家这是在表忠心呢,您能不能不要这样打击人家的自信心?”画儿丫头翻了个白眼,就没见过她家小姐这般没心没肺的人。 “是是是,你是在表忠心,本小姐看你是担心我死了,你没脸回去见我那侯爷老爹吧?”临晚镜一语道破画儿丫头的小心思。 “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就不要这样直白地拆穿人家嘛。” 画儿丫头故作娇羞地掩面,惹得临晚镜哈哈大笑,就连琴儿丫头也掩着嘴偷笑了。 清脆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跟在后面的白马银枪少年郎闻此,也忍不住牵起了唇角。 阿福说,根本查不出这辆马车的来历,只查到,她们最开始出现在灵州城。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能养成这般爽朗的性子。就算是他们将军府小姐,恐怕也不及她之一二。 ☆、【010】路见不平绕道走 傍晚,太阳隐去,乌云渐渐渲染了天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若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主子,今晚恐怕走不了了。前方有一客栈,我们要去投宿吗?”在外驾车的倚剑突然朗声问道。 “倚剑,你觉得,就算今晚不下雨,我们又能走得了吗?”临晚镜撩起帘子,望了望外面的天,又看了一眼官道的泥土,上面全是新鲜的足迹。 “主子,我们已经被人包围了。”倚剑的声音里前所未有的凝重,包围他们的不像是前面那群普通的杀手。这一次,至少有一百来人,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看鞋印,不似夙郁人。 临晚镜点头:“这山林两边,埋伏了不下百人,你们猜猜看,人是冲着什么来的?” “这还用吗,自然是冲着您来的!”画儿丫头又要翻白眼了,她家小姐最近总是问些蠢问题。 “你以为你家小姐是肥肉吗,能引来这么多人觊觎?上一次那些普通的杀手,确实是冲着本小姐来的,但是这一次却不然。”临晚镜摇头,这些人不像是杀手,看那行走的鞋印,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她一个三年不曾在燕都出现过的侯府大小姐,能惊动军队出马吗,而且还不是夙郁王朝的军队。 杀了她一个侯府小姐,顶多引来定国侯一怒,有什么用?用得着军队出马吗? 更何况,在外界眼里,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前一波杀手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目标是她,不奇怪。她自然也能猜出,那不过是内宅妇人的手笔。 可后面这一波嘛,隐隐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却不是为她。她想,应该是冲着后面那个少年来的。就是不知道那少年是什么身份,竟然引得别国军队刺杀。 “不是冲着你来的,难道是冲着我们吗?”画儿一副“你以为我是傻子”的表情。 临晚镜没理她,而是撩开帘子吩咐倚剑:“我们把马车往前些,然后停在路边,搭好帐篷做饭,本小姐饿了。” “是。”倚剑有一点最好,从来不会去质疑主子的命令。即便,他认为既然那些隐在暗处的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他们就赶在大雨来临之前远离这里。相信不过片刻,这里将成为一个小型的战场。 倚剑曾经是独行江湖的人,从来不管他人闲事。这一点,比那些名门正派自诩君子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更让临晚镜欣赏。 他还是个野外生存的好手,没多久,就已经搭好了帐篷,摆好厨具准备做饭了。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纪醒空等人,现在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暗处,无数支箭矢对准他们,只要再多前进一步,立刻就会成为箭靶子。刚刚那些人肯放临晚镜的马车安然过去,也不过是临晚镜突然拿出了绝谷的“绝”字玉牌在外面晃了晃。 绝谷之人行走天下,光凭这一枚玉牌,就能引得整个龙腾大陆为之忌惮。即便它身在夙郁国,却不妨碍恶名远扬整个龙腾大陆。 糟老头说的果然不假,绝谷即便不出来作恶,“余威”也足以震慑世人。 纪醒空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暗自庆幸,还好这些隐在暗中的人没有为难前面的马车。不然动起手来,他也不一定能顾得上她。 “何方宵小,躲躲藏藏不敢出来!”阿福得到自家少爷的指示,运起内力高声呵斥。 “哈哈,纪家少将军,真没想到竟然如此胆量,只带二十余人也敢从边关回来。”暗处的声音狂妄傲慢,更是隐隐含着些许兴奋。 若不是得到暗探来报纪家少将军身边带的人极少,他们也不会想出这等埋伏在路上伏击他的办法。 只要纪家年青一代的独苗命丧黄泉,纪家军还有何人能堪当大任?想必,远在边关的纪老将军,也会为这个孙子的死而一蹶不振。说不准,一个伤心过度,就一命呜呼了。 “哼…凤离国的人果然阴险狡诈,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想得出来。难道,真想欺我纪醒空年少不成?”纪醒空手持银枪,端坐于白马之上,目光凛然。与临晚镜初见时那个略带羞涩的少年截然不同! 原来,是纪家少将军啊。耳力极好的临晚镜自然把后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也只当那少年身份不俗,却也没想到,竟然是纪家人。 纪家军百战百胜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陆,夙郁王朝一向仗着有纪家军驻守边关而国泰民安。若是有一日纪家垮了,恐怕当今天下的局势也会有所改变。 所以,纪少年不能死。这是临晚镜唯一的想法。 当然,也仅仅是不能死而已。她可不会仁慈到现在就出手相救。起码也得等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再左手渔翁之利吧? 听说,当年临鼎天与纪少年的父亲纪安平交好,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于是,临大小姐乃已经忘了刚刚人家还救过你一命么? 这一笔勾销的,当真干脆! 她这边想着,随着一记惊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也正好在此时,林中藏着的暗箭如同密密麻麻的细雨一般射出,直逼得纪醒空等人不得不在雨中与之交战。 百人对上二十,就算纪家军护送少将军回燕都的,个个都是好手,也难以应对人家千挑万选的百人军队。 这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临晚镜一边让倚剑收了餐具上马车避雨,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雨中的杀戮。 “小姐,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您看,那个少年肩膀上已经中了一箭。”画儿丫头眼力倒是极好。 “嗯,若是画儿不忍心…” 临晚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自家丫头打断:“没有,主子,画儿很忍心。” 生怕说晚了一步,临晚镜就直接把她丢下了马车。 “小丫头,今儿个本小姐要教你的就是——路见不平绕道走!” 不要往人家刀口子上凑嘛,那个纪家少年,分明就还有抵抗能力。等他快要死翘翘了,她自然会出手。 ☆、【011】救命恩暖玉相赠 那您倒是绕道走啊,不但不绕道还等在一边,又是怎么回事?分明是想看戏,还外带捡便宜! 画儿丫头,乃知道什么叫做人艰不拆吗? “小姐,快看,他背上被人刺了一剑。”画儿丫头再次扯了扯临晚镜的衣摆,这场戏着实太过惊心动魄。 多好的一位少年啊,可惜遇上了自家小姐这样见死不救的看客。小丫头一脸惋惜,摇头叹气。 少年带在身边的二十多个人就已经只剩下四五个了,而敌方带来的一百来人也差不多要全部歼灭了。 “倚剑,下去帮他一把,不要太认真,只要保证那纪家少年不死就行了。”临晚镜微微蹙眉,对倚剑打了个手势,又吩咐画儿拿出一张干净的被褥铺在马车一角。 “是!” 倚剑提着剑从马车上飞身而出,有了他的加入,战况瞬间好转。但是,倚剑对临晚镜的命令从来都是严格执行,他在里面完全就起了个搅局的作用,堪堪是拦住那些人不杀了纪醒空而已。偏偏,这几年倚剑已经习惯了掩藏实力,混乱之中竟然也没人看出他是否使出了全力。 等杀掉最后一个敌人,少年手握着银枪半跪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鲜血汩汩下流,地下已经汇聚成一片血海。这官道像是迎接了鲜血的洗礼,伴随着少年身上的伤,奇异地融合成了一种凄惨的壮烈。 “倚剑大哥,主子让你把那位公子带上马车。”车帘被撩开,露出了琴儿清秀的笑脸。 倚剑点头,作势要去扶起纪醒空,却被阿福等人拦住。 “少爷不能跟你们走!”阿福是个忠心护主的护卫,生怕倚剑等人会乘机对自家少爷不利。 “让开”倚剑只知道执行主子的命令,对于阿福的话置若罔闻。 “我家主子说你家少爷伤势严重,不宜淋雨,马车简陋,却是避雨之处。若是你们不领情,自便就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阿福也不敢再拦,只得跟着倚剑一起送自家少爷上马车。把纪醒空扶上马车之后,阿福也想爬上去,却被倚剑拿剑挡住了去路。 “主子的马车,不是谁都可以上的。” “阿福,你先带人回燕都,密查今日之事,切勿打草惊蛇。让纪林上奏皇上,我在回燕都途中遇刺,生死未卜。”奄奄一息的纪醒空睁开眼,对车外被拦着的阿福吩咐。 “少爷,您…”将少爷托付给一个陌生少女,真的可行吗? “有本小姐在,你们家少爷死不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临晚镜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淡淡的语气却给人莫名的信服感。 最终,阿福不得不带着剩下的几人赶路回燕都。马车上,临晚镜正在指挥倚剑为纪醒空疗伤。她配制的伤药都是极好的,根本不用担心纪醒空会有生命危险。他肩上的箭伤和背上的剑伤本来也不致命。 处理好纪醒空的伤,临晚镜就开始睡觉。 等到纪醒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燕都城外。 咕噜噜…他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清透的眸。 四目相对,纪家少年瞬间有些羞赧地移开了视线,顺着临晚镜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他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自己的肚子在叫!这个认知让纪醒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可以在人前如此丢脸? “喏。”临晚镜捻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接过糕点,纪家少年的羞赧与临家大小姐的坦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拿着糕点,有些犹疑不定,在临晚镜撇开视线之后才放进嘴里一口吞咽了下去。 临晚镜觉得这少年特搞笑,又把整盘糕点都递到了他手上,然后直接侧过身子随便找了个本书来看。 于是,纪少年也不再觉得尴尬,自个儿吃了起来。纪醒空吃起东西来既有独属于军人的豪爽,又不失大家公子的风范。 他填饱了肚子,也适应了环境,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的马车上。 “多谢小姐相救,在下纪醒空。”纪少年有些不自然,这是他第一次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因为以前在燕都就没遇到过不认识他的人。 “临晚镜,我的名字。至于谢嘛,空口说说不算,我喜欢实质性的东西。”临晚镜可没有一点别人也救过她一次的自觉,一开口,立马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你要什么?”经过上一次,纪醒空已经有些明白了眼前少女的直率性子,也不去计较她的话,反而直接问起了她想要什么。 “我要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指了指纪醒空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碧绿的暖玉。临晚镜体凉,暖玉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其实,早在前一次她就瞄上了人家的暖玉,这一次出手相救也不过是为了那块玉,还有日后将军府的人情罢了。 不然,她真的有可能路见不平绕道走。 她竟然要鸳鸯扣…纪醒空呆愣了一下。 鸳鸯扣,一块圆形的玉佩,中间有圆形的小孔,左右各雕刻一只鸳和一只鸯。这鸳鸯扣他自小戴着,从不离身。他娘亲说,是要给未来媳妇的。 算了,她既然要就给吧。 取下鸳鸯扣递给临晚镜,纪少年没有给她说这块玉佩另有其意。 得到暖玉的临晚镜更没有想过还有其他,只顾着把玩去了。 “主子,已经到了燕都城门,我们要现在进城吗?”马车外传来了倚剑的声音。 “进城,回侯府。”然后又看向纪少年,“你是要先回将军府,还是做什么?” “我现在不能回将军府。”他现在回将军府,就等同于打草惊蛇。他此次是秘密回燕都,在半路遇到截杀,肯定是他们当中有内奸。内贼不除,何以安心? “要我帮忙?”挑眉,眼睛里闪过一抹光。 这是,又可以大赚一笔的节奏吗? “如果可以的话…”纪少年有些迟疑,心下却又在想着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个叫临晚镜的少女,他看不透。 临晚镜…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姓临,又是侯府,莫不是——定国侯府? 定国侯府临晚镜…原来,这位竟然是三年前在妓院与九皇子为了一小倌儿争风吃醋不慎失足坠楼的临家大小姐啊。 怎么感觉,跟传说中的相去甚远呢? ☆、【012】侯府嫡女临晚镜 知道临晚镜就是定国侯府大小姐之后,纪醒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真的没想到,曾经侯府那个风流纨绔的胖丫头,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倚剑,你去安排一下。”临晚镜却不知道纪醒空想的这些,她对纪家少年印象不坏。更何况,帮人帮到底,她要了人家一块暖玉,再附带赠送一个方便吧。 “是。”倚剑驾着马车进了燕都城,直接把人送到了红袖招的后院。然后才驾着马车到了西街的定国侯府。 侯府外面,一辆黑漆漆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关注。虽然定国侯府不是在闹市,却也不是荒无人烟。倒是定国侯府旁边的那座府邸,安静得没有一个人往那条道上经过。有过路之人也会避开那条道绕路而行。临晚镜撩开马车窗帘看了一会儿,心里暗忖着,那应该就是那什么鬼面残王的府邸了。 “主子,定国侯府到了。” “去敲门。”瞥见定国侯府紧闭的大门,临晚镜的眸色瞬间多了几分冷意。 照理说,侯府应该不至于紧闭大门的,特别是在大白天的。可这紧闭的门,与那门口的守卫,看起来都严肃万分,再加上她在半路遇到的截杀,让她不得不猜测,是有人不愿意她回侯府。在半路,临鼎天突然离开,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一批杀手,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听说便宜老爹除了一个妻子,还有两个妾室。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嫡次女李香香,一个是她娘亲失踪之后被临鼎天救回来的身份不明女子柳如是。 说起这个李香香啊,当年为了嫁给临鼎天,那也是费尽心机啊,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燕都人人皆知。她痴恋定国侯,为了嫁给他,一个堂堂兵部尚书府的嫡女甘愿为妾。她的痴情终于感动了侯府的老夫人,老夫人遇要侯爷娶之为侧夫人,却不想被侯爷一句“既然甘愿为妾,那就当妾”给顶了回去。 于是,一顶小轿从侧面而入,成了李香香这一辈子最痛恨的羞辱! 这个女人进府还生下了一双儿女,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侯府嫡子已死,嫡女因为三年前出事被送走,侯府早就成了那个女人的天下。临晚镜的娘亲又早就失踪生死不明,她肯定认为自己被扶正是早晚的事,就算不扶正,她的儿女在侯府的地位也俨然与嫡子嫡女无异。现如今临晚镜这个真正的侯府嫡女要回来了,她能善罢甘休?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让这个嫡女回来打乱她的计划? 那些杀手,恐怕就是她派来的吧?侯府里,早就遍布李香香的人了,连临老爹身边也不例外。否则她不会知道临鼎天去了绝谷接临晚镜回府,也不会正好在临鼎天离开的时候,派人刺杀临晚镜。 如果说不是她干的,临晚镜都会觉得她蠢。因为,只有干掉她这个嫡女,她的儿女在侯府的地位才能升高,她也才能母凭子贵。 至于那个三姨娘柳如是,应该做不出那种截杀嫡女的傻事儿。她只有一个女儿傍身,前面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二姨娘,就算她除掉嫡女,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她还没回侯府,与这个二姨娘的梁子就已经结大了。更何况,她回来的时候,那女人还企图给她一个下马威,把她拦在侯府外面,命人关上了侯府的大门。 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软弱可欺的小丫头片子! “走开走开,别把马车停到我们定国侯府外面!”还没等倚剑去敲门,站在门口的守卫就过来赶人了。 两个守卫一左一右,满脸的不耐烦。 他们也是听老夫人吩咐,前些日子有一高人经过侯府,瞧出府内最近有些污秽之气,需要关闭几日侯府大门,所有人只得从侧门进。二夫人还说若是有人在侯府门前,一律赶走。 原本以为,他们定国侯府外面应该不会有人撒野,想不到今日还真有人驾着马车到侯府大门外了。看这黑漆漆的马车就觉得晦气,若是让侯府沾染上这马车的污秽之气了,那他还不得被二夫人责罚? 二夫人历来赏罚分明,手段了得,得罪她的人可都没好果子吃。 听得守卫这话,临晚镜对画儿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让画儿下了马车。 瞧见又一小丫头从马车出来,守卫更加不耐烦了。 赶不走人不说,竟然还让一小丫头片子出马车,这马车主人也忒大胆了! “二位护卫大哥,你们还不赶紧开门,我们小姐第一天回府,若是被关在门外,侯爷怪罪起来,恐怕你们二人还担不起这个责任!”画儿丫头没有颐指气使,不过是淡定得陈述一个事实。 她心里是有气的,虽然觉得自家小姐很不靠谱,但好歹也是侯府唯一的嫡小姐。侯府嫡女回府无人迎接不说,还紧闭大门,不让人进去,这算怎么回事? “简直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姐去了尚书府小住,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回府?”守卫一听说是小姐回府,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想冒充侯府的小姐。因为,他们已经忘了临晚镜这个侯府嫡女,只知道侯府的两位小姐,一位是临梦琪,一位是临梦薇。临梦薇胆小懦弱,从来不踏出侯府半步,所以根本没有回府一说;而临梦琪的外公是兵部尚书,她今天早上才去了尚书府,怎么可能现在回来? “我家小姐才回燕都,怎么可能去了尚书府?少废话,赶紧开门,若是让侯爷知道你们敢把小姐拦在门外,看他不刮了你们的皮!”画儿丫头圆溜溜的眼睛使劲儿一瞪,这些人眼里竟然只有一个庶出的二小姐,简直不知死活! “什么才回燕都,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抓你们去见官,冒充侯府小姐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你敢说我们家小姐是冒充的?我们家小姐乃堂堂侯府嫡女临晚镜,谁敢冒充?” 画儿丫头果然是好样的,她一句“我们家小姐乃堂堂侯府嫡女临晚镜”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集在了那辆黑漆漆的马车上。 侯府嫡女临晚镜,这个名头在三年前可谓是如雷贯耳啊! ☆、【013】恭迎大小姐回府 侯府嫡女临晚镜! 多么有分量的七个字,就连那两个开始还很强势的守卫也忍不住虎躯一震。 他们自然是知道侯府还有一位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离开侯府三年,早就没了消息。他们都以为… 两人面面相觑,如果真的是大小姐呢?要开门吗? “这位姑娘,冒充侯府的嫡女,可不是小事情。如果真的是大小姐,待我去禀明二夫人,再迎小姐进门。” “什么叫做禀明二夫人?这侯府只有一个夫人,也就是我们大小姐的娘亲,侯爷的嫡妻,哪里来的二夫人!”小丫头一听“二夫人”就知道应该是二姨娘李香香,没想到她家小姐才离家三年,二姨娘已经可以在侯府称夫人了! “这…”说话的守卫被画儿丫头的怒斥唬得一愣一愣的。没错,侯府确实是只有侯夫人,可侯夫人都去世多少年了,他们这三年来也一直称二姨娘为二夫人的,陡然被人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侯府没了夫人,老夫人又年迈,在侯府主事的都是二夫人,大家都这样称呼习惯了。 可到底只是个姨娘,没有被侯爷扶正过,叫夫人委实不妥。 “不用进去禀报了,看看这是什么。” 画儿手一摊开,手中拿着的赫然是定国侯的印信。 侯爷的印信,两个守卫不可能不认识。这下,两人白了脸色。他们瞬间明白过来,马车里面坐的恐怕真的是那个三年未见的大小姐。而他们在门口这样守着,恐怕早就成了别人手中利用来给大小姐下马威的工具。 大小姐手上连侯爷的印信都有,可见其有多么受宠。他们今日这般得罪大小姐,关着门不让她进去,还声称她是冒充的,若是被侯爷知道,恐怕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了。 “还真是侯府的大小姐回来了呢?”围观的人自然也有识得侯府印信的。 “可不是么!” “这侯府大小姐竟然回燕都了,这下又不知道要祸害燕都多少儿郎了。三年前与人在青楼为一小倌儿大打出手,失足坠楼的事可是闹得人尽皆知呀。” “我还听说,这侯府大小姐临晚镜长得又胖又丑,还好色。还庆幸三年前她出事后药石无医没救了,现在怎么又活着回来了呢?” …… 议论声各种滔滔不绝,总之对侯府大小姐的评价就没一个好的。 两个守卫此时也不敢不放行了,岂料,本来正要开门的时候,一人从侧门那边走了过来。 “慢着!”来人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他一声“慢着”还真把开门的人给叫停了。 “临管家。”两个守卫顿时面色又一变,赶紧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给来人问礼。 此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一把胡子,身着褐色长袍,看起来精明又圆滑。观守卫对他那恭敬的态度,也能看出他在侯府的地位不低。 原来是管家,临晚镜身上并没有原主的记忆,这位管家,她自然也不认识。 只是,管家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真是让人难以欢喜呐… “马车里可是大小姐?”临管家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画儿。 这丫头是在侯府长大的,虽然离府三年,却没怎么变,所以临管家认得她。 “是。”画儿对管家也有印象,见他出现,也只得静观其变了。 点头。 临管家步致临晚镜的马车外,被倚剑拦住,只得在原地站定。 “临忠给大小姐请安。” “管家不必多礼。”临晚镜连马车帘子都放下来了,清冷的声线传出马车。 “近日老夫人下令紧闭侯府大门,还请大小姐从侧门入。”临忠面无表情地盯着马车,也没有对临晚镜不下马车的行为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 “哦?如果我非要从正门进呢?”原来,不待见她的不仅有二姨娘,还有个老夫人呀。临晚镜恍然大悟。倒是想起了另一个茬儿,据说,她娘亲也很不受老夫人待见。唯一喜爱的也只有那个优秀的嫡孙,可惜再优秀又怎么样,还不是英年早逝了,自从嫡孙死后,她对这个嫡孙女的不喜就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可是,再怎么明显,好歹也是她的亲奶奶吧,竟然得知孙女回府,要她从侧门入。她堂堂侯府嫡女,怎么可能从侧门入府,日后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临家大小姐咧! “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临忠的语气依然没变。 “画儿,上马车,我们去住客栈。”临晚镜的声音里不见喜怒。 “小姐,住什么客栈呀,我们已经到家了!”画儿丫头是临晚镜一手调教出来的,与她唱双簧什么的,绝对是把好手。 “你见过自家大门紧闭的么?你手上拿着的可是定国侯的印信,在这里不管用,只能说明咱们走错了地方。不如你去敲一下隔壁那家的门,或许这定国侯府的牌匾挂错了地儿。” 临晚镜的话不可谓大逆不道,谁敢说侯府的牌匾挂错了地儿?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竟然让丫头去敲隔壁的大门。 她知道隔壁那是谁的府邸吗?那可是景王的府邸啊! 景王其人,在整个夙郁王朝就是个传说一般的存在,没见人看到那座府邸就绕道走吗?临家大小姐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景王府的门都敢去敲。 而临晚镜,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说的。她这样一说,倒是吓到了不少人。至少,自从出来见他就淡定自若的临管家已然变了脸色。 “大小姐,可否让临忠先去禀告了老夫人。” “不必了,还是让我家画儿去敲隔壁的门吧。走错门这种事,何须禀告闹得人尽皆知。” ……亲爱的大小姐,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好吗? 面色一僵,片刻,临管家才沉声道:“打开大门,恭迎大小姐回府。” 原本以为,临晚镜就要下马车,却不想她直接命人驾车进了侯府。 见此,临管家也紧随其后进了府。 ☆、【014】老夫人的巧算计 临晚镜的马车就这么大喇喇地驾进了侯府,侯府老夫人那里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恰好,李香香在她跟儿前陪着聊天,这会儿听到下人如此禀报,两人的脸色均是一沉。 “好大的胆子!以为侯府是什么地方,堂堂侯府大小姐,这般没规没距!”老夫人本就对这个嫡孙女极为不喜,三年后的今天更是连人都没见就先厌恶上了。 侯府的大门是她下令关闭十日,那丫头不仅没听管家传话从侧门进府,还大张旗鼓地让人直接驾着马车进来了。不仅如此,还拿她父亲来威胁自己这个祖母,真是反了! “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桌子一拍,整个屋子里的下人都跪了下来,李香香赶紧替她轻拍着背顺气。 “老夫人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镜儿三年前出了那样的事,连太医都说她摔坏了脑子药石无医,这侯爷好不容易找到世外高人将她治好。可毕竟离开侯府三年,一时之间忘了规矩也情有可原。这人回来了总是好的,至于规矩,您日后再慢慢教导便是。” 看似温言细语,却句句都带着软刀子。 三年前的事,一直是侯府老夫人的心头恨,视其为侯府的耻辱。被李香香这样一提出来,看似劝阻,实际上无异于火上浇油。何况,她还说人家摔坏了脑子。这规矩是可以慢慢教,那要是真的如她所说摔坏了脑子呢?若是让人知道侯府嫡女是个傻子,侯府的面子又往哪儿放? “哼。。。也不知道天儿是怎么想的,把她接回来做什么?是嫌弃三年前她做的那些事给侯府带来的耻辱还不够大吗?侯府的名声早晚要被那丫头败光的!还敢说去敲隔壁景王府的门,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到底是个身份不明的山野女子生的女儿,那品行,怎可为侯府嫡女!” 老夫人最是重视声誉,心里对临晚镜这个嫡孙女,是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满意。一是不喜她的母亲月弥夫人来历不明;二是不喜儿子只爱月弥与她的一双儿女。甚至为了他们,忤逆她这个做母亲的。 “老夫人,侯爷疼爱镜儿在整个燕都是出了名的,又怎么可能舍得她独自一人在外生活。镜儿好歹也是一个女儿家,一个人住在外面也有不。我看啊,您就别生气了,等会儿差人去尚书府叫了梦琪回来。那丫头素来是个嘴甜的,让她过来陪您解解闷儿。” “梦琪丫头是个好的,言行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我看她来做侯府的嫡女就很好。”提起二孙女临梦琪,老夫人脸上的阴郁之气散去了不少,“既然他已经擅自做主把人接回来了,这件事我就依了他。不过,我老了,这偌大的侯府内宅也是该有个正经的女主人了。香香,你一向是个本分守礼的孩子,这些年为了侯府所做的,我这个老太婆也都看在眼里。日后就叫我母亲吧,别再叫老夫人了。” 闻言,李香香心头一喜,立马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老夫人可别说了,这样于理不合。” “什么于理不合?就叫母亲吧,咱们娘俩间没那么多的规矩。等天儿一回府,我就立刻让他将你扶正!以往提起这个问题都被他回避过去了,这一次他都没问过我这个当娘的就把那丫头接回来了,我看他还怎么好意思拒绝。更何况,若是他真为了那丫头好,也不该拒绝我的提议。”老夫人眼里划过一抹算计。 “母亲此话怎讲?”李香香见老夫人胸有成竹,心底的喜意更浓,表面上却更加不动声色。 “我猜天儿之所以接那丫头回府,是因为她快要及笄了。及笄礼当前,侯府连个女主人都没有,谁为她主持?我这个做祖母的,已经老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为她操持及笄礼?更何况,及笄之后便可议亲了,侯府嫡女议亲是大事,若是侯府没有主母,还怎么给女儿议亲?”所以啊,这一次她一定会说服天儿把香香扶正的。 “母亲说的极是。”经过老夫人这么一分析,李香香瞬间觉得自己被扶正有望了。待到她被扶正,她的女儿才是侯府真正的嫡女,至于临晚镜那个死丫头。。。呵呵。。。 两个女人各怀算计,临晚镜却优哉悠哉。 她的马车进了侯府,引来各路人马围观,她却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管家紧随其后,在见临晚镜的马车如同游街一样在侯府逛了一圈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大小姐,之前不知道您回来,所以未来得及为您收拾住处。今天天色已晚,老夫人吩咐您就暂且在藏雪阁住下,我现在就领您过去吧。” “不必了。本小姐以前所住的揽月楼就在前面,你现在命人去收拾一下,我晚饭前要入住。” 藏雪阁,一听这名字确实是雅意。外人却不知道,这是侯府最不受侯爷待见的一个地方。据说里面曾经住过的是临鼎天的表妹,被临鼎天拒婚后,曾经在藏雪阁自尽——未遂。那里后来被侯府老夫人命人收拾出来用以招待女客。 这里所说的女客,可不是身份尊贵的,而是老夫人为她儿子物色的女人。可惜,被临鼎天全部赶走了。 而揽月楼,是临鼎天迎娶夫人月弥的时候,特地为她所建。后来月弥夫人与临侯夫妻情深,一直居住在主院,揽月楼就空了下来。直至他们的女儿临晚镜降生,揽月楼就成了她的闺阁。 “可是。。。”临管家一时语塞,他不知道怎么过了三年,大小姐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大小姐虽然也骄纵跋扈,却素来惧怕老夫人,老夫人的安排,她大多不敢忤逆。这会儿,她若是执意要住揽月楼,让他如何向老夫人了交代? “还不快去!”临晚镜的声音带了三分骄横。 她这样一说,倒是让临忠回过了神。 听这骄纵的语气,分明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啊。摇了摇头,临忠还是决定先安排人去收拾揽月楼。而自己,则是亲自去老夫人的雅苑汇报情况了。 ☆、【015】揽月楼上窥王府 揽月楼,顾名思义,为揽住明月而居。契合月弥夫人名字里的“月”字,这处居所饱含了临鼎天对夫人的爱意。 位置在侯府以东,风景最好的地方,可以说是一栋湖边别墅。一座半月形拱桥连接揽月楼与外界。 桥边垂柳成荫,凉风拂过的夜晚,一轮明月倒映在湖里,与桥边垂柳交相辉映,痴痴缠缠。站在桥上,夜空明月一览无余。步致揽月楼,绿竹环绕,流水迢迢,清风雅月,别有一番滋味儿。 揽月楼看似只在侯府一隅,简朴鄙陋,实则内有乾坤。侯府里最好的东西,都在这揽月楼里了。多年来,皇家的每一份赏赐,临鼎天都是直接命人送致揽月楼,就连老夫人,也不得窥其一二。 不是说临鼎天不孝顺,只能说,在妻儿相继离开之后,他真的把临晚镜这个女儿疼到了骨子里。 揽月楼是一栋三层小楼,最上面一层形似一个现代建筑的天台,关键是上面竟然还种有花花草草。四分之一的天台搭着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有一方石桌,一副棋盘,看样子,应该是她老爹老娘过二人世界的地儿。艾玛,真没想到,古人还能浪漫如斯,真是让她惊喜万分呐! “小姐,听说这里是侯爷和夫人经常来的地方。就算后来,夫人不在了,侯爷还是会经常一个人来揽月楼,每次都会在这里独自待好久。”见临晚镜驻足于揽月楼顶,画儿慢慢为她解释。 “嗯。”要不要在天台上也绑个摇床呢?在葡萄架旁边好了,这样夏天不仅可以躺摇床里纳凉,连葡萄都可以随手摘着吃了。和绝谷那颗枣树,嗯哼,有异曲同工之妙! “据说,这里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隔壁景王府的全景。”画儿丝毫没发现自家小姐的心不在焉,继续念念有词。 “哦。”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可以看到隔壁的景王府呀,小姐。”被提着衣领的画儿完全摸不着头脑,还好她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的“粗鲁”行径。 “什么!这里可以看到景王府?”某女一把松开画儿丫头,后者被突然一松,差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好在后面有琴儿扶住了她。 “嘘,小姐,您别吼这么大声,若是被王府的人听到就不好了。”画儿在一旁干着急,恨不得把自家小姐的嘴给堵上。在燕都城里,景王府俨然是个禁忌,只要谁多说两句,就有可能摊上一个“妄议皇家是非”的罪名。 临晚镜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这般小心翼翼做什么,不就是个瘸腿的丑男么?这样想着,心下却已经有了计划。 当某女正在为自己的计划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隔壁景王府已经有人听到她们刚刚的对话了。 景王府的书房,恰好与揽月楼只有一墙之隔。书房内,耳力极好的两人早已听到了临晚镜吼出的那句话。 “侯府揽月楼住人了?”书桌后,玄衣墨发的男子皱起了眉,不过,因为面具的遮挡,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 “侯府大小姐临晚镜回府了。”言下之意,入住揽月楼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侯府的那位临大小姐。 书桌前,笔直地站着一人,见男子问话,便恭敬地回答。 “侯府大小姐,不是死了么?”男子的眉皱得更深了。可想而知,临晚镜三年前可谓是一摔出名,人尽皆知。 “额。。。应该是没死成吧。”破浪的话并不多,为人也比较古板,若不是乘风外出办事,也轮不到他这两天在王爷跟前汇报。 “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说药石无医的人竟然能没死成,究竟是那女子命硬,还是定国侯好手段?” 定国侯唯一的嫡女,自小生得是聪明伶俐,机灵可人。七岁那年得以入宫面圣,颇得圣宠。甚至,得夙郁王朝天子金口玉言“皇家儿郎任她挑选”,却被定国侯以一句“小女顽劣,不堪为皇家妇”婉拒。从此以后,临家女儿恶名渐渐传出,当真是风流纨绔,青楼赌场两不误,似乎正好印证了那句“不堪为皇家妇”的说辞。 皇家儿郎皆庆幸当年陛下的话未曾说得太满,更感激定国侯的“诚实”,不包庇自家顽劣女儿。他那女儿岂止是顽劣,简直就是太他妈顽劣了好不好! 临晚镜三年前在青楼与九皇子为争夺一小倌儿大打出手,把九皇子打得头破血流,自己也不慎跌下楼的事情,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丢尽了定国侯府的颜面。 可皇帝非但没有治定国侯一个“教女无方”之罪,反而责罚了自家儿子,还命所有御医都跑到定国侯府为临家大小姐诊治。 最终御医诊断出结果是摔坏了脑袋,药石无医,夙郁流觞大怒,当即撤了太医院院首的职。原本皇帝要昭告天下为临家女儿广寻良医,却被定国侯拒绝。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临家女儿音信全无,所有人都以为定国侯伤心过度不愿意公布女儿的死讯。 却不想,消失了三年的人,竟好端端地回来了。 这定国侯的罐子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大概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吧。”沉思片刻,破浪才沉闷地回了一句。 破浪,乃这是在开玩笑吗? “她好像对本王的府邸很感兴趣。”想到方才管家禀报之事,男子眉头松动。 那女子,手持定国侯的印信被拦在侯府外面,竟然敢以“去敲隔壁的门”来威胁侯府的老夫人。传闻侯府老夫人对这个嫡孙女极为不喜,看来也是确有其事了。 “是我们景王府太神秘了。”破浪深以为然,若不是太神秘,为何会有那么多夜探景王府的人? “本王以为,经过那些前车之鉴,不会再有人打景王府的主意才对。” 不论男女,窥伺景王府的后果都很惨重,这突然回来的侯府嫡女许是好奇心太重了吧。破浪在心里想,却不敢接自家王爷的话。王爷素来不喜有人窥伺景王府,与其说他是冷酷不如说是孤僻。 想想,一个常年带着面具,不良于行的人应该如何与人相处,融入于世?(于是,破浪童鞋,乃以为自己很活泼吗?) “王爷若是不喜。。。”他去杀了那女子便是! “罢了,准备沐浴吧。”暂且留着那女子,也当给临鼎天一个面子吧。 “是。” ☆、【016】月黑风高泡温泉 老夫人的雅苑,临忠正在禀报临晚镜执意要入住揽月楼的事。 “啪!”一个茶杯被老夫人摔碎在地,“真是反了天了!她人呢?不听我这个当祖母的安排就算了,回来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过来请安吗?” “这。。。”临管家不知道如何回答老夫人的话了,他能说看大小姐那架势,压根儿就没想要过来请安吗? 更何况,他到现在为止,都是与大小姐隔着马车帘子说话的,连人都还没见过呢!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见管家这个样子,老夫人一声冷笑,说出来的话很是尖酸刻薄。 她对临晚镜这个嫡孙女的不喜,自然是从她母亲月弥夫人开始的。就算临晚镜规规矩矩地跑来请安,她也不见得会满意,反而可能还会看着就烦。 有句话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不喜这个嫡孙女来请安可以,但是临晚镜自发的不来就有问题了!在侯府内宅,没有谁可以挑衅她侯府老夫人的威望。那等离经叛道不知礼数的女子,当年有一个月弥就够了,不需要再出现一个临晚镜!既然那丫头回来了,她就要好好教育,免得三年前的丑事重演。 越是想到这些,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不愉。 “老夫人,大小姐毕竟才回来。。。”管家不说话,开口的是老夫人的头号心腹,也是她的陪嫁丫鬟秀姑嬷嬷。 老夫人身边侍奉的都是些机灵的,一边为她顺气,一边劝说。 “这是理由吗?是不是还要我这个当祖母的亲自派人去请她过来?或者说,是要我亲自过去看她?”老夫人手拍着桌子,越说越气。 “老夫人,不如您早些休息吧。我刚刚差人去看过了,大小姐那边熄了灯,想必已经入睡。她刚刚回来,许是累了,没准儿明儿个一大早她就过来给您请安了呢。” 临管家实在没办法,本来是差人要去叫大小姐过来一趟的。 不想,人还没到揽月楼,就跑回来了。说是那边已然熄灯,不见动静。到底是娇滴滴的小姐,这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也很正常。偏偏老夫人这里抓着把柄不放,临管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得帮着劝。 这边,临晚镜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么早熄灯,肯定有猫腻! 她要干嘛? 嘿嘿!笑得猥琐了点。。。 揽月楼是侯府的禁地,除了两个打扫的丫鬟仆人,其他人都不准进。就连打扫的人平常也不是住在揽月楼里,而是揽月楼旁边的两房屋舍。所以,这会儿偌大的揽月楼除了临晚镜主仆根本再无一人。 “琴儿,你与倚剑去一趟红袖招,瞧瞧那纪家少年怎么样了。顺便把红袖招的后宅布置一下,说不准本小姐哪天被我那恶毒祖母赶出家门了,就得在青楼长住了。”几人简单地用完膳,临晚镜便把两人叫到跟前。 “是,主子。”一想到可以去红袖招,倚剑没说什么,琴儿倒是满心欢喜。她原本性子就比较活泼,在临晚镜的影响下更是思想开化,一直生活在绝谷的她早就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青楼是什么样子了。 “记得让魅儿多准备一点好吃的,我随时都有可能过去蹭饭。”既然三年前就已经有风流纨绔之名,如今回来她又怎么能辜负了那么好的名声咧? “是。” 魅儿是无影楼天字号杀手——魅影。擅长媚术,隐匿在红袖招当花魁。也是无影楼中魅阁的主事人,掌管庞大的情报网。 两人走后,在一旁的画儿开始一边剥瓜子儿一边打瞌睡。 也不怪她打瞌睡,谁让临晚镜今晚偏偏要在房间里焚安神香咧?她亲自配置的安神香原本的效果就是帮助睡眠用的。 “画儿,你是不是困了,小脑袋都快埋进瓜子壳里去了。”瞄了一眼燃到一半的安神香,临晚镜忽然开口。 “小姐,画儿不困!”见临晚镜的目光略带鄙夷,画儿丫头立马强打起精神。唔,她可不能被小姐看扁了! “你去睡吧。”摆摆手,收回鄙夷的神色。 “人家真的不困嘛。”谁知道小姐明天会不会以自己今晚睡得比她还早而扣自己的月钱? “你再这里打瞌睡影响你家小姐的心情了。”某女开始不耐烦,一手托着下巴,瞪着画儿。 “那。。。我去旁边吧。”说着,小丫头就要挪地儿。 “再不去睡觉就扣月钱!”临晚镜把桌子一拍。 “我马上就去!”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画儿丫头已经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人影了。剩下临大小姐一个人在那儿奸笑。不愧是她养出来的丫头,跟她一个德行,钻钱眼子里去了。 等画儿丫头跑去睡觉之后,某女才蹑手蹑脚地爬上楼顶。下午的时候她可是瞧好了,隔壁的景王府有一处温泉。来到异世三年,她都快要忘了泡温泉是什么感觉了。这会子,月黑风高的,温泉应该也没人泡吧?她就去借泡一下好了。 借着茂密的葡萄藤遮挡,临晚镜手抓住一根藤蔓,身子轻盈一跃,荡到了隔壁院墙上。 前世是杀手的临晚镜最擅长的便是夜行和隐匿,王府的暗哨在她眼里都跟玩儿捉迷藏似的,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她猫着个身子,几个起落间,已然来到了温泉边上。 清亮的眸子扫了一圈,唔,真是个漂亮的温泉池啊,修建的这般豪华,还弄来假山做天然屏障。不愧是王爷,天生就会享受! 都大晚上了,王府又黑灯瞎火的,她又没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所以,某女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裙,随手一抛。 “扑通”,一个鲤鱼打挺,跳进了温泉里。 时隔三年,临晚镜再次享受到了温泉给人带来的舒爽。心情愉悦的她在温泉池中彻底放松了自己,像条灵动的美人鱼一般游来游去。 只是,突然,在池中畅游的女子瞪大了眼睛,红唇微张,画面就此定格——她撞到了什么? 池壁么? 怎么有点硬,又有点软?还有两粒。。。难道是机关? 某女的动作快于思维,双手抓住,使劲一揪!(乃为嘛是揪而不是按!!!) “唔。。。” 那堵“池壁”发出了不知道是愉悦还是痛苦的闷哼。 ☆、【017】温泉池底二人戏 闷哼?是闷哼吧?是吧?是吧? 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某女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难怪她刚刚要动作先于意识去揪那个所谓的“机关”。 抬眸,对上一双黑曜石一般深邃神秘的眼睛。 猫了个咪,刚刚撞上的哪里是池壁,分明是男人坚硬的胸膛!而她手贱去揪的那机关,咳咳…让临晚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当临晚镜的目光从那双眼睛转移到男人的整张脸时,她又呆愣住了。 眼底划过一抹浓郁的异色!她真的没想到,还有人也在泡温泉,而且还是不声不响地整个人都埋在水里,连呼吸都没有。 夙郁流景更没想到,会有这般胆大包天的女人,擅闯王府不说,还敢惊扰他沐浴。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敢揪他的——谁也看不见在那一瞬间男人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只是,下一秒,他眸光一冷,划过一抹厉色,因为眼前人看到了他的脸,没戴面具的脸! 夙郁流景的手指微屈,眼神锐利,只等她尖叫出声,他便会立刻出手要了她的命!这些年,他不是没见过那些人看到他脸时的表情,早就已经麻木了。看见他脸的人必须死,也已经成了习惯。 所以,不是没有人看到过景王究竟长什么样子,而是看到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而没死的,也仅仅只有他身边的心腹和皇宫里的皇帝和太后而已。 准备好杀人的夙郁流景,对上了一双清透干净的眸子,他清楚地看到,女子眼眸中划过的是惊艳,而不是惊恐!手里的动作一顿,俨然失去了先机。 临晚镜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银针,在男人失去先机的那一瞬间,刺入了他的体内。银针上抹有麻药,可以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得意一笑,男人身上的杀气她自然感觉到了,深谙“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的某女率先出手制住了他。 也不顾自己现在光着身子,她饶有兴趣地盯着男人的脸:“哇…好漂亮的纹身,你自己弄的?” 男人的脸上,遍布黑色的经络,几乎占据了他四分之三的脸。那黑色的经络在古人眼中也许会是丑陋不堪的,但是在临晚镜看来却异常妖娆,充满禁欲的神秘感。在男人的脸上,就如同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妖冶绽放。 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制住,对于夙郁流景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他眼眸中隐藏着滔天的怒火,本来要下令暗卫拿人,却听见了女子的惊呼。 没有那种久违的厌恶,恐惧,鄙夷,或者强装镇定,有的只是好奇,欢喜。 她说——好漂亮! 是真的吗? 这么多年,就连母后都不敢让他摘下面具去看他的脸,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给了她胆子?不仅敢擅长王府,不怕死地冒犯他,还敢对他那布满黑色扭曲的脸露出欣赏喜欢的表情。 一时之间,夙郁流景心中百味陈杂。 “我可以摸一摸它吗?”见男人眼底渐渐放下的警惕,临晚镜勾起了唇。不等男人回答,她冰凉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男人的脸,一点一点,用指尖在他脸上勾绘着曼珠沙华的妖媚。 当那冰凉的触感划过他的脸颊时,夙郁流景第一次身体上起了不一样的反应。她专注于他的脸的同时,他也开始打量眼前的女子。白皙如玉的肌肤,盈盈一握的纤腰,晶莹剔透的玉足,还有一张并不十分漂亮,却让他觉得恰到好处的脸。 她身上并非一丝不挂,一条三角形的黑色锦缎束缚在腰间,遮住了女子神秘的部位,胸前也有两片布料遮住,衬托出丰润的莹白。即便他对女人不了解,却也知她的打扮是多么另类,撩人。以至于,禁欲多年,如同木石一般的男人也忍不住口干舌燥。 在男人身体温度开始上升的时候,某女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她凑到他耳边,低声:“不要生气哦,我只是来借温泉泡个澡。” “你是侯府嫡女临晚镜?”破天荒的,夙郁流景问出了口。 “嘘…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去哦。你知道的,半夜三更跑你这边来,多毁人家的清誉呀。”眨眨眼,临晚镜的手指碰了下夙郁流景的唇,又迅速移开。 “你经常这样?”不知怎么的,想到她这副样子还被别人看到过,某王爷心底一股无名火起。 而临晚镜却跟没事人似的点了点头,她在绝谷的时候,自然经常这样泡澡。但是,绝谷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偷窥她。 在察觉到某人又要发怒了的时候,临晚镜脚一蹬,迅速远离他,游出了水面。可刚想飞身上岸,就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回头一看,男人手上缠着一根黑色的缎带,另一端,正好缚在了她的玉足上。男人的手一用力,她就毫无防备地被拉了回去。 临晚镜暗叫一声糟糕,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不愉。 “温泉不能泡太久,有什么话,咱们上去说好不好?”再次回到男人身边,临晚镜很努力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看了本王的脸。”没听进去临晚镜的提议,夙郁流景淡淡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还看了我的脸呢,你不仅看了本小姐的脸,还看光了本小姐的身子!”一说到这个,临晚镜就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好不好? 她都没计较被他看光的事实,他竟然还连个脸都不让看。 “我负责。”对上女子那一双圆瞪的美眸,夙郁流景吐出两个字。 “不要!”负什么责,她还没玩够呢! “你嫁不出去。”有些不解。女子被人看光了,不都要求男子负责吗?为什么她不要?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谁说她嫁不出去了?她堂堂侯府嫡女,临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更何况,谁说她要嫁人了?嫁不出去她难道不会娶吗? “事实。”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依照临晚镜在燕都的名声,除了外嫁和亲,恐怕燕都城里的世家子弟都不会愿意娶她过门。更何况,她已经被自己看了身子。 “那咱们就试试!” 长发一甩,缚在她脚上的缎带瞬间断裂,临晚镜一运气,直接腾空跃出了水面。 ☆、【018】偷了外袍赶紧逃 假山后,破浪正一脸纠结地研究着手中的衣裙。他绝对不会说,刚刚自己好好地待在草丛里睡觉,却被一件女子的衣裙蒙住了脸,搞得他差点要踹不过气来。 他知道有个女子闯进王爷的温汤池里面去了,可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在他沐浴的时候擅闯进去,除非他叫人。 所以,他也只能站在假山后面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临晚镜飞身出来,却没见到自己的衣裙跑到哪里去了。当她发现假山后面有一只男人正在用极度猥琐的眼神视奸她的衣裙时,她恨不得跑上去抽他两巴掌。 可是,这样的话,她又会被人看光光了,得不偿失!眼尖的某女瞄到了某王爷的衣袍,顺手捞起裹在身上就飞身越过了墙头。 就这样,某女和某只属下的梁子也就这样结下了。破浪还不知道自己今后无数次被某女穿小鞋,仅仅是误打误撞被人家当成视奸人家裙子的猥琐大叔。 等她走后,夙郁流景才唤了破浪进去。他已经戴上了面具,在水中飞跃而起,稳稳地坐在了池边的轮椅上。 “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见破浪抱着件紫纱裙,某王爷面色一沉。 “这…”他能说是一件女子的衣裙么。 是临晚镜那丫头的衣服吧?伸出手:“给本王。” “是。”破浪不知道自家王爷要人家的衣服干嘛,却也乖乖儿地把衣服双手奉上。 “本王的衣袍被她拿走了。”接过破浪手中的紫纱裙,夙郁流景的脸色才好了许多。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外袍不见了时,又有些好笑。 那样不拘小节,随便拿男人衣服穿的女子,定国侯到底是怎么教导出来的?还有她自己的衣服,都不要了? ……王爷,您这是什么逻辑?因为她穿走了您的衣服,所以您这会儿要穿人家姑娘的裙子么? “王爷,需要属下去把您的衣服要回来吗?”话一说完,破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果然是被乘风那家伙传染了吗?以王爷的洁癖,被人穿过的衣服,他怎么可能还要? 不过,转念一想,破浪又觉得诧异之极。王爷不是最讨厌女人吗?刚刚在温汤池里,他为什么没杀了那女子? 难道是怕脏了池水?可王爷又不是不能十米之外取人性命!破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自家王爷了,也不怪自己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王爷要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去取衣袍来。”夙郁流景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中衣,一边对破浪说道。 就算戴着恶鬼一般的面具,却依然掩饰不住皇家男儿骨子里的尊贵,优雅,还有他自身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无法抹杀他的骄傲。 “是去隔壁吗?”说完这一句,他觉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都不足以解恨了,还是自挂东南枝吧! 破浪,其实,你是乘风假扮的吧?夙郁流景淡淡地瞥他一眼,直接挪开了视线。 难道,我已经长得不能直视了吗?某只在心底哀嚎,却还是顺从地去给自家王爷拿外袍去了。 这厢,当临晚镜回到揽月楼自己的房间时,画儿丫头笔直地站在自己的床边,像个幽灵似的。 “画儿,你这是干嘛?”她完全没想到,画儿丫头竟然醒了。 “小姐,这句话应该我问您吧?您干嘛去了?”画儿丫头完全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敢在才回来第一天就往隔壁王府跑。这胆子,可真是比天高了。 若是被老夫人发现,她还不得把小姐赶出侯府啊!更重要的是,据说景王面如恶鬼,残暴不仁,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该向王爷交代? “咳咳…我不过是去泡了个温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临晚镜干咳两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被自家最爱多管闲事儿的小丫头抓包了,可真难为情。 “温泉是什么?” 果然么,只要说到女人的好奇心,那绝对是无穷无尽的。画儿的关注点马上由自家小姐半夜偷溜出去变成了对知识的渴望。 “温泉就是有温度的泉水。”这解释,绝对简单粗暴! “可以喝吗?” 噗…画儿,乃的好奇心不要太强好吗?临晚镜白了她一眼,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泡完温泉要补水,对于女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看来是不能喝了。”画儿略微有些失望,对于她来说,不能吃的东西,诱惑力要小很多。 “你怎么半夜就醒了?”临晚镜好奇,安神香不可能不管用才对。 轮到画儿丫头语塞了,她总不可能告诉自家小姐,她晚上贪吃,吃坏肚子了吧?就这会儿都还疼着呢。不过,如果不是自己醒了,肯定也发现不了自家小姐竟然半夜爬墙去了隔壁王府。 小丫头开始转移话题:“小姐,难道我们侯府没有洗澡水吗?您知不知道景王府有多危险?” “噗…咳咳…”再次被口水呛到,“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景王府?” “您身上这件外袍,是云锻锦,这普天之下,只有景王的衣袍是用它做成的。”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这在燕都城,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好不好? 景王虽然身残,面丑,却是先帝最为疼爱的小儿子。当年先帝得到一批云锻锦,自己都舍不得用,可景王只一句话,一车云锻锦就送到了景王府邸。 这就是皇宠!如果没有先皇的宠爱,那般给皇家蒙羞的古怪王爷,恐怕也难以活到今日。 “所以,你不仅一下子就得出了结论本小姐刚刚去的是景王府,还知道了我身上穿的是景王的外袍?” “您说呢?”画儿丫头撇撇嘴,目光却又忽而变得诡异起来,“小姐,您不是不仅偷跑去王府泡了那劳什子的温泉,还偷了人家景王的衣服吧?” “我自己的衣服湿掉了,恰好看到这件外袍,自然就偷了过来。”嗯嗯,虽然是在说谎,和事实也差不了太多嘛。 临晚镜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画儿丫头却恨不得给她点十万个赞。景王的衣服都敢偷,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家养在绝谷,不知外界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一个人了。 若是自家小姐被景王发现,指不定明日就暴尸侯府大门外了。 ☆、【019】小姐她还在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老夫人就派了身边得力的小丫头红玉到了揽月楼。可因着临鼎天的禁令,红玉也根本进不去。 她只得在外面等着揽月楼开院门,才能传达老夫人的话。 偏偏她遇到了昨晚半夜都还在等自家小姐爬墙归来的画儿,呼呼大睡到日晒三竿,根本忘了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的职责。 终于,等得不耐烦的红玉直接回了老夫人的院子。 “怎的去了这么久?”老夫人早上都会先在自己的小佛堂礼佛一个小时,然后才用早膳。 原本她大清早就让红玉去叫临晚镜过来,是为了给那丫头一个下马威。却不想,红玉去了大半天都没见人影,现在回来了,还苦着一张脸。 难不成,她还没给那丫头难堪,她倒是先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一想到这种可能,老夫人的脸色可谓是黑得直逼锅底。 “回老夫人,奴婢没有见到大小姐。”红玉知道老夫人对这个嫡孙女有些不喜,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有见到?”老夫人面色一沉,“她把你赶出来了?” 那丫头,是想打她这个祖母的脸吗?她亲自派人去请她过来一起用早膳,她竟然还敢不来! “不是,是奴婢没有进去。” “怎的不进?”老夫人面色好转,却严厉地看向红玉。自家丫鬟她是知道的,不进去应该是有理由的。 “回老夫人,侯爷曾经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侯府所有人都不得擅闯揽月楼。所以,奴婢不敢进去。”虽然老夫人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可到底侯府当家的人是侯爷,她可不敢违抗侯爷的命令。 “你就不知道让揽月楼的丫鬟通报一声?”说起自家儿子的这个禁令,老夫人也很不满。虽然她曾经放出话永远也不会踏进揽月楼一步,但是儿子下这种禁令很明显就是对月弥那女人的一种维护。一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与自己作对,她心里就忍不住生气。 “揽月楼的院门没开,奴婢…”红玉深知老夫人的性子,赶紧跪下,“是奴婢没有办好老夫人交代的事,请老夫人责罚。” 责罚? 她这样一说,很明显就传达出了一个信息,不是我传话的不对,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开门。言下之意,不就是临晚镜根本没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吗?她的丫头都拒之门外了,不就是代表在给她这个祖母下马威? 冷笑一声,老夫人接过秀姑手中的茶:“再去请,如果她不开门,就叫下人把门给我砸了!侯爷回来,就说我这个祖母关心孙女,见她没开院门,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命人砸了门进去看看。” “是。” 再次领命,红玉已经没了先前的信心满满。早上老夫人叫她过去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份美差。抱着去看看三年不见的大小姐究竟何种模样的心态,她是高高兴兴过去,凄凄惨惨回来。就算这一次老夫人说了不见就砸门,她却明白,若是自己真的让人砸了门。不但得罪了大小姐,侯爷若是回来,也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只盼这大小姐的院门已经开了吧。 心里怀着忐忑,当红玉再次来到揽月楼前时,刚好有人从里面把人打开。 “这位妹妹…”红玉这下连从小服侍老夫人那点优越感都没了,只觉得眼前的小丫头就是自己的救星。 “这位姐姐是在叫我?”画儿丫头一本正经,心里却是乐翻了天。 雅苑那边发生的事,琴儿那丫头早就回来汇报了。因为琴儿今天一早回来正巧看到了等在门外的红玉。她素来是个没规没距的,见有人在外守株待兔,索性连正门都不走了,直接从旁边围墙飞了进去。然后又得到临晚镜的命令,跑去雅苑偷听。 所以,雅苑那边的一举一动,揽月楼这边都清清楚楚。 在红玉上门的时候,掐准那个时间开门,也是临晚镜吩咐了的。意图嘛,当然是消除人家小丫头对她的不满之心喽。 毕竟是刚回侯府,想要在这个处处被她那亲爱的祖母把持的侯府站住脚,就得要有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红玉丫头回去禀报的时候,一切都是按照实事说的,并没有添油加醋,虽然在最后还是把责任推到了她身上,却也可以原谅。而且,最后那一句话,更能证明这丫头还不算太蠢,是个可造之材。 “嗯,你叫什么?”红玉想,以后自己肯定要经常往大小姐这边跑着传话,也想着应该与大小姐这边的丫头打好关系。于是,更是没端架子。 “思画。” “我叫红玉,你应该比我小吧,我就叫你画儿妹妹吧,你叫我红玉姐姐就可以了。”亲切地上前,拉住画儿的手,一副大姐姐的温柔模样。 “红玉姐姐,你到揽月楼来所谓何事?”由她拉着自己,画儿丫头开始问。 “我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夫人命我过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起用早膳。”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红玉在心底骂自己笨,差点忘了正事。 “用早膳?”画儿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老夫人为何要请我家小姐过去用早膳啊。” “你这丫头,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就转不过弯儿来呢?”点了点画儿的额头,“大小姐三年没回来,这一回来,老夫人想见她,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不是姐姐说,你也应该提醒一下大小姐,回来侯府,一些礼数还是不能忘的。照理说,老夫人那里,昨天就该去请安的。但是老夫人体谅大小姐舟车劳顿,也默许了她不过去。在我们侯府这样的大家族里,小姐们若是不懂礼数,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可大小姐早上至少要睡到巳时才起床,她能怎么办? 见画儿不说话,红玉又道:“画儿妹妹,小姐们若是被人指责不知礼数,对长辈不孝,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可也不好过。你呀,既然回到侯府,这些东西都得时刻记着。不然,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受罪的还是你这个做丫鬟的。” “可是…”画儿丫头一脸尴尬,见红玉望着自己,才慢吞吞地说道,“小姐她还在睡觉。” …… 呆愣…呆愣…红玉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哪家小姐睡到辰时都还未起床的。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好吗! ☆、【020】您要虐待孙女吗 在呆愣之后,红玉清秀的小脸儿上满满的都是对画儿丫头的同情。 “画儿妹妹!”郑重其事地握紧画儿的手。 “啊?”画儿丫头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如,你跟姐姐一起去伺候老夫人吧。姐姐和老夫人说说情,她一定会同意的。” …… 会过意来,轮到画儿丫头呆愣了。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红玉姐姐,你这么自作主张,老夫人知道吗? “怎么,你怕老夫人不同意?”见画儿沉默不语,红玉蹙起了眉。反正老夫人没见过画儿,只要她说是她同乡的表妹,以老夫人的善心,应该会同意的。 她却不知道,像侯府老夫人这样的高门贵妇,所谓的善心,不过是针对比自己身份地位低贱太多的人而言。那样的善良,就如同富贵人家对穷人的施舍,不过是为了在外人面前博得一个美名。 “不是,是我家小姐…” 画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画儿,你是不是又在别人跟前说本小姐的坏话了?” 只见一女子大摇大摆地向两人走来,身上一件紫色纱裙飘逸轻盈,及踝的长发被她用一根木簪挽起来,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举手投足之间,看起来颇有几分洒脱不羁。 这是大小姐?红玉愣住。大小姐三年前是什么样子呢,她努力地回忆。 肥胖的身子,还比较矮,一张脸画得跟个女鬼似的,走路也是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相较于现在的洒脱不羁,相对来说有些猥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胖得都眯起来了,而且皮肤也不像现在这样白,看起来粗俗不堪。 若不是她眉心的那朵花还和以前一样,真的认不出来。 “小姐,画儿哪里敢说您的坏话。”画儿丫头见自家小姐出来了,赶紧谄媚一笑。 “哦?那你想说你家小姐什么?”临晚镜才不信她,她刚才没出来的时候,画儿丫头可是玩得很嗨。 “人家是想说小姐很好,画儿这一辈子都会跟着小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 死画儿,泥垢了!临晚镜已经听不下去这死丫头的话了:“好了,要表白的话,找黑妞去。” “小姐,您怎么能嫌弃人家呢?您就算再嫌弃人家,也不能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啊。”黑妞那只死肥猫,她可是惹都不敢惹,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确定是往火坑里推?就算你想嫁给黑妞,人家还不要你呢!”她家黑妞喜欢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公猫! …… 其实,真正被嫌弃的是我吧?红玉在一旁默默道,她已经被忽视得太彻底了。 “奴婢红玉见过大小姐。”为了早点完成老夫人的交代,也为了给自己刚刚认下的妹妹解围,红玉果断地上前两步,给临晚镜行了个礼。 “红玉?谁家的?”临晚镜也应景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漫不经心地扫过红玉清秀的小脸儿。 那一眼,带着些许轻挑,却让小丫头红了脸蛋。 红玉的脸儿红扑扑的,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咚咚直跳。天呐,大小姐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让她有那种感觉了…就如同见英俊的公子。 “回大小姐,奴婢是奉老夫人命令,请大小姐去老夫人那里用早膳的。”只是,看这天色,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用午膳了吧? “早膳?祖母她老人家到现在还没用早膳吗?”临晚镜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您还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吗?红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吞吞吐吐道:“大概已经用了吧。” 说完,红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老夫人当然已经用过早膳了,就在刚刚她过来的时候用的。再次让自己来叫大小姐,不过是为了借机教训一下这个自己不喜的嫡孙女罢了。 “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家老夫人,本小姐会过去用午膳。对了,我喜欢吃鱼,麻辣鱼,水煮鱼,红烧鱼,清蒸鱼,各来一道。嗯,最好是全鱼宴。”临晚镜对着红玉又是温和一笑,然后打了个呵欠往回走,她要回去补个觉。 全鱼宴,老夫人最心爱的宠物猫珠儿被鱼刺卡到过,老夫人下令全侯府都不得再做与鱼有关的菜了…这些话,红玉没有说出口。因为小丫头被那一笑电得脸蛋儿又是一红,与画儿告别后也赶紧回雅苑去了。 雅苑里,老夫人正抱着珠儿,有一下每一下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 “小姐,红玉回来了。”秀姑嬷嬷进门来禀报,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叫老夫人“小姐”。 “让她进来!”一想到临晚镜这个嫡孙女,老夫人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让人三番两次去请她过来,她还敢拖到现在! 红玉进屋,老夫人就冷着一张脸问:“大小姐人呢?” “回老夫人,大小姐说她中午再过来陪老夫人一起用午膳。她还说…”红玉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有些担心一说出口,老夫人就更生大小姐的气。 虽然,她以前也对大小姐有意见,可自从今儿个再次见到大小姐,莫名的就不讨厌她了。不但不讨厌,心里还倾向大小姐多了一些。大小姐即便长得不如二小姐漂亮,行为不及三小姐端庄,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爽气。 “还说什么!”老夫人气得不轻,原本冷着的脸都快要结成冰了。 “大小姐说她喜欢吃鱼,麻辣鱼,水煮鱼,红烧鱼,清蒸鱼,每天的午膳必备这些菜品。” “哼,她怎么不说她想吃全鱼宴!”见自己怀中的珠儿一听到“鱼”就露出胆怯却又期待的眼神,老夫人声音更冷了。 其实,大小姐就是这么说的来着。红玉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她越是要吃,她就越不让她吃!就要让那小丫头知道知道,侯府里到底谁说了算!于是,老夫人下了又一道命令,侯府里从此以后都不得买鱼! 并且,中午的时候准备的是一桌素菜,美其名曰,她最近吃斋念佛需要吃素斋。 于是,等到中午临晚镜姗姗来迟,见到的就是一张饭桌上都是一桌子青菜萝卜。 …… 老太婆,您要虐待孙女吗?您这般刻薄,您儿子,我那老爹知道吗? ☆、【021】黑妞给的下猫威 远远看到那一桌子的青菜萝卜,临晚镜就恨不得冲进去掐死那个老太婆,谁让她是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呢? 让她吃素,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更何况,她手里还抱着个比她还爱吃肉,每顿无鱼不欢的黑妞。 没等人进去禀报老夫人,临晚镜直接抱着黑妞冲了进去。 “祖母,我来了!”一进屋,临晚镜也不管屋里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多诧异,直接一屁股坐在饭桌前,然后不满地拍桌子,“怎么全是菜,鱼呢,肉呢?” “放肆!这般大喊大叫,不知礼数,成何体统?”老夫人完全没想到,这个三年不见的孙女会在她面前放肆成这样。面色骤冷,果然是来历不明的女人生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放肆,放肆是谁啊?”临晚镜抬头,看坐在主位的老夫人,然后再左右看了看,再次把目光集中到老夫人身上。 眨眨眼:我没看到这么个人呀? “你…”老夫人被临晚镜的话气得不轻,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只是,当她看清眼前这个嫡孙女的模样时,惊愣住了。 是她老眼昏花了吗?三年前那个又胖又矮又黑的嫡孙女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清瘦高挑的身段,白皙的皮肤,外加一张虽然算不上漂亮,却清秀耐看。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澄澈清透,仿佛世间的丑恶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真的是镜儿?”老夫人质疑地眼神尖锐犀利。 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不过三年,改变得太多了一点。 “祖母,难道还有人会冒充镜儿吗?” 临晚镜随口而出的反问让老夫人又是一愣,暗骂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依照她这个嫡孙女这些年在燕都那不堪的名声,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两说,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冒充她?但是,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镜儿,你怎么瘦成这样?”比起三年前,现在的她真的太瘦了好不好? “祖母,您不知道孙女这三年来是怎么度过的。爹爹把我扔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天天被一个疯老头虐待,每天只能吃一个馒头,怎么能不瘦?”临晚镜挪到老夫人旁边坐下,一边数落这三年来自己过的日子有多苦,一边拿老夫人的衣袖擦眼泪。 “镜儿,你先起来,这样子哭哭啼啼的被外人看见像什么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嫌恶,老夫人忍着气温声道。 老夫人虽然老了,却依旧是一爱干净的贵妇,被临晚镜往衣袖上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若不是力气不够,她都想一脚踹开她了。 不过,心底不是没有疑惑的。天儿那么疼爱他这个嫡女,怎么可能忍心把她丢到那什么荒山野岭去?这三年来,天儿从来没提起过这个嫡女,可她却明白,他心里始终是记挂着她的。因为,他从来不正眼瞧梦琪和慕凡,就连他亲自带回来那个三姨娘柳如是生的梦薇,也只是偶尔才给个笑脸。 府里新进的下人们只以为侯爷性子冷淡,难以亲近,就算和儿女都不亲。可在侯府侍奉多年的老人们却知道,侯爷只会对月弥夫人以及她生的那一双儿女露出笑脸。而且,慈爱得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下去! 她曾经也三番四次旁敲侧击告诉他作为父亲,不能太偏心,特别是嫡临晚照死后,更是让他要与香香生的两个儿女亲近亲近。可那孩子跟她来了句:“我只有照儿和镜儿两个孩子!” 难道,梦琪和慕凡就不是他的孩子吗?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儿子大了,她左右不了他的思想,阻止不了他娶月弥,也阻止不了他偏心。 所以,她只能对香香生的两个孩子倍加疼爱,以弥补对香香母子三人的亏欠。梦琪和慕凡那两个孩子,也确实是招人疼的。梦琪漂亮,孝顺;慕凡聪明,懂事,都很优秀。将来啊,侯府也不会后继无人。 “祖母,祖母,您在想什么呢?”见老夫人走神,临晚镜赶紧抱着她的胳膊摇晃。反正,摇一摇又不会死。 “行了,你这丫头,好好坐你位置上去,晃得我头晕。”思绪被打断,老夫人终于表露出了不悦。 所以说,她就是对这个嫡孙女喜爱不起来。没有一点教养,也不懂得孝顺她这个做祖母的,行事冲动鲁莽,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越想,老夫人越是不喜,对于她这三年过得到底是好是坏也不再关心了。 “不嘛,我要挨着祖母坐。”临晚镜的位置,被安排得离老夫人最远,充分表明了老夫人对她的不待见。 “那你就坐这里吧,好好吃饭!”寻思着,吃完饭一定要给她安排一个教习嬷嬷。若是以后嫁人了,一点礼数都不懂,还不丢尽侯府的颜面啊?她这样,人家还以为侯府不会教育女儿,日后梦琪说不定都被她连累的不能许个好人家了。 “祖母,这饭桌上怎么没准备我说的鱼?”坐是坐好了,可要让她跟着老太婆吃这么一顿素斋饭,她是绝对不乐意的。 “厨房没有鱼。”老夫人就没见过她这样傻的。她这么明明白白不给她吃鱼,难道她还懂不起意思吗? “没有鱼就去买呀,怎么能没有鱼呢?没有鱼我家黑妞吃什么?” “黑妞是谁?”她只让她一个人过来用膳,可没让她还带上一个。 “黑妞是我养的一只猫,长得可漂亮了,全身的皮毛又黑又亮。”提起黑妞,临晚镜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祖母,听说您也养了一只猫,还是白色的,不如也唤出来与我的黑妞一起玩?我家黑妞回来还没有找到可爱的小伙伴呢。” 这时,老夫人才想起,临晚镜刚刚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只黑不溜秋的肥猫呢。这会子,那肥猫跑哪里去了? 让她的珠儿与那样丑的一只肥猫玩,她怕珠儿被玩坏了。 正在此时,屋外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里。 “老夫人,不好了,珠儿和一只黑猫打起来了!” …… 所有人都愣住,却没见到临晚镜低头的一瞬间,唇角勾起的诡异弧度。我亲爱的祖母,在你给本小姐下马威之前,就让我家黑妞给你看下什么叫做下猫威吧。 ☆、【022】一屁股坐死珠儿 黑妞的下猫威,在于她那唯舞独尊的女王气质。 当一群人赶到屋外的时候,就看到一只肥的像猪一样的黑猫霸气地坐在一只白猫的肚子上,一只爪子按住白猫的脖子,一只爪子托着自己的脑袋,下巴微抬,眼神睥睨。 白猫珠儿就一个劲儿地叫,那小眼神儿,说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临晚镜在心里为它点了一万个赞,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极品。 这姿势,威武霸气!瞬间甩老太婆的白猫几十条街好不好! 看她祖母那表情,嘴都气歪了。 “这是你的猫?”老夫人指着黑妞,掷地有声地问。 “应该是吧…”她实在担心老太婆被她家黑妞给气死了。 “你确定它是猫而不是猪?”老夫人的表情已然扭曲,这哪里是猫啊,分明是头肥猪。它是想一屁股坐死珠儿吗? “祖母,您怎么能嫌弃我家黑妞呢,虽然它是胖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孙女儿以前不是也这么胖么?莫不是,您觉着我以前也是猪来的?”人家好委屈哦…某女开始装了。 它哪里是胖了那么一点点,分明是巨胖好吗!她就没见过谁家猫胖成这样了的,最重要的是,它还坐在珠儿身上,她家珠儿能承受得了那么肥的猪,哦,不对,是那么肥的猫吗? “我不是说你!”老夫人简直要被她气死了,心里补上一句你原来本来就长得跟猪一样肥。 “我家黑妞,其实还是很瘦的。”临晚镜违心地说。 黑妞好似听懂了一般,还抬起头对它家主人抛了个媚眼。嗯…那么凶残的眼神,就姑且当做媚眼吧。 果然是脑子有问题么…老夫人看临晚镜的目光已然转化为无语,然后指着旁边的一群丫鬟:“你们还不赶紧把那只…猫,给我弄下来!” “老夫人,我们不敢靠近呀,只要一靠近,它就…”刚刚进来禀报的小丫头为难得不知道如何说。 “它就怎样?”眼看着白猫已经叫的嗓子都哑了,老夫人心里那个疼啊。 “它就变本加厉地欺负珠儿。”于是,她们真的不敢上前了。 只要她们靠近,那只黑猫就站起来在珠儿身上跳,那么肥的猫,这一跳还不得把珠儿给压死呀。 “临晚镜,你去给我把你那只猫弄走。”生怕自己的宝贝珠儿被折腾死了,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临晚镜。 “祖母,我无能无力啊。”临晚镜摆了摆手。 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家黑妞要吃鱼,死老太婆竟然下令全府上下都不准做鱼吃,这不是想断了黑妞的口粮么?如今想要黑妞从那白猫身上下来,就只能用鱼来满足它了。 呵呵,对比老夫人的下马威,她家黑妞的下猫威更加霸气吧?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的猫,你怎么会无能为力?” 老夫人开始怀疑这个孙女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了。她的猫,她亲自带过来的,说不定欺负珠儿的事情都是她指使的。 “祖母,孙女刚才不是让红玉传过话么,黑妞每顿饭都是要吃鱼的,您这饭桌上没有鱼,它估计是不会下来的。” “你确定?”怀疑的眼神,她怎么也不相信一只猫还能如此通人性,没鱼就知道去欺负她家珠儿了。它怎么不来欺负她?毕竟,这个不准做鱼的命令是她下的。 咳咳…老夫人,小心祸从口出啊。若是那只猫真跑来欺负你,可没人管得住它! “是的,不信你问它。”指了指黑妞,临晚镜的目光无辜而坦荡。 问一只猫?她当她是傻子吗?老夫人怒火顿起。 “临晚镜,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昨天回来不过来请安,今儿个又弄一只肥猫来戏弄我这个老太婆不成?” “当然没有!”老夫人话音刚落,临晚镜就接口道。 老夫人那脸色,瞬间就黑成了一朵乌云。这孙女,果然不讨喜。 “好好好,你既然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临晚镜说:“放在眼里算什么,祖母自然是在孙女的心里。离开这三年,孙女可是想祖母想得都从一个胖纸瘦成一道闪电了。可是,祖母却一直没有来看过孙女,看都看不见祖母,又怎么放在眼里呢?” …… 谁能告诉她,这个孙女什么时候这般爱她了?可是,老夫人的脸色还是变好了不少。 不过,她哪里有瘦成一道闪电? “这只猫真的看不到鱼不会下来?” “我都说了,不信您看我问它吧,不然又说我在戏弄您。” “那你问吧。” 于是,临晚镜把目光转向黑妞:“黑妞,是不是要吃鱼?” 只见,黑妞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这么神奇? “是不是没有鱼就不下来?” 众人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只肥猫又点头了。 这只猫真的通人性吗?它竟然听得懂人话! 一连两个问题,彻底让人相信了临晚镜的这只猫是真的能听懂人话,已然把它奉为神物。以至于后来一些丫鬟在见到黑妞的时候就会给它喂食,还不时地与它“聊天”。基本上,自己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儿,都对着黑妞讲了。 然后,临晚镜就莫名其妙地掌握了侯府许多下人的把柄。 虽然老夫人还是心有不甘,为了自己的珠儿,也不得不下令让人去临近的酒楼打包一桌鱼回来。毕竟,侯府厨房在老夫人下了那样的命令之后已经不敢准备鱼了。 到头来,就一群人围观黑妞吃鱼。它还会分享咧。自己吃不算,还逼着珠儿吃,让人家珠儿泪眼朦胧,对它是又爱又恨。 在看着珠儿一口又一口地吞咽着鱼时,老夫人的脸已经黑成锅灰了。 这一战,临晚镜携黑妞,完胜! ☆、【023】抓一下又不会小 黑妞倒是在众人的伺候下好吃好喝了,可怜它身下坐着的珠儿,要被迫吃它剩下的鱼头,鱼尾。一边艰难地吞咽,一边流着泪。最终,吃完了鱼,它才一步三晃地从珠儿身上下来。被它当成椅子坐了大半天的珠儿已经连翻身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夫人心疼站在一旁,想去抱自己的宝贝,又怕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黑妞。 她实在受不了珠儿被欺负了,只得下令,以后每天往揽月楼送鱼。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临晚镜以后都把黑妞关在揽月楼,再也不要放出来了。她是真的担心珠儿被那只肥猫欺负死啊,不然哪里会这样妥协? “老夫人,二小姐与二夫人过来了。”门口,有丫鬟进来禀报。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一粉一红的身影。粉色的那个步履轻盈,在见到老夫人的时候更是加快了脚步。 “祖母,梦琪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粉衣少女蹭到老夫人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丫头,去你外公家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若是你外婆看到我,又得埋怨了。”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与兵部尚书的夫人赵雅琴是闺中好友,这些年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当年她才一直要促成姐妹的女儿李香香与自己的儿子在一起。谁知,半路杀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月弥,长得倒是漂亮,就是太不讨喜。没有良好的出身,怎么能当她侯府的主母呢? 瞧瞧她生的这个女儿,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还学人家男子逛青楼,一点礼数都不懂,就知道败坏侯府的名声。就连她养的一只猫,也跟主人学得那般没规没距,就知道欺负弱小。再看看香香的女儿,多么乖巧懂事,一想到这些,老夫人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人家想祖母了嘛,外婆不会说什么的。”然后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食盒,“这是外婆亲手做的糕点,想着您爱吃,就让梦琪给您捎了一些回来。” “你这丫头真是有心了,出门一趟还想着我这个老婆子。”不像有些人,回来就是专门给人添堵来的。说着,还瞥了一眼临晚镜。 她这一看,自然让临梦琪注意到了老夫人身旁的临晚镜。穿着打扮如此粗陋,长得也不怎么样,这就是她那个三年未见的姐姐么?临梦琪在心里冷笑,她都已经走了,凭什么又回来和自己争在侯府的地位?只是,她这姐姐比起三年前倒是瘦了不少,是没有侯府好吃好喝供着她的缘故么? 没关系,她会让姐姐再次胖起来的。她倒要看看,一个又胖又不漂亮还臭名昭著的姐姐怎么与她这个漂亮懂事,温柔娴淑的妹妹比!父亲不把她的母亲扶正,那她就让他这个唯一的嫡女在燕都城活不下去!要让她一辈子都只能活在燕都臣民都嘲笑之中,要么与青灯相伴,要么嫁个恶心的男人,永远得不到幸福。 “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梦琪想着您还不是理所当然的,她可是您的亲孙女。不想着自己的祖母,还能想着谁?”后面,一身红衣的女人这时候也走到了老夫人身边,她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这是香香亲自给母亲做的莲子汤,这天气够热的,我听人说喝莲子汤可以消暑解热。” “你们娘俩啊,都是个孝顺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对李香香这个媳妇是愈发地满意起来。 “祖母,她们是谁啊?”故意忽略本小姐是不是?一个庶女,一个姨娘,也敢在她这个嫡长女面前放肆。真不知道是谁给她们的胆子! “你这丫头,怎的连自己的妹妹与庶母都不认得了?”一听到临晚镜出声,老夫人的语气就冷淡了许多。 “这位是妹妹啊,怎的与我长得一点都不像。看她这脸,比起我来,真是丑多了。还有那眼睛,怎么是三角形的。人家可都说三角眼心机重,心肠歹毒啊。”挑剔的目光在临梦琪身上上下打量,然后颇为惊奇地定格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祖母,您确定她是我妹妹而不是姐姐么,您看她的胸,比我大那么多!” …… “她当然是你妹妹,你怎么说话的,说自己妹妹心肠歹毒,谁教你这般口无遮拦的?若是传出去,不是要毁梦琪的名节么?还有一个女儿家家的,胸大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而且,你确定梦琪长得比你丑么,明明漂亮了许多。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临晚镜这个嫡孙女在她心里已然和乡野村姑无异了。 “祖母,人家说的可是实话。难不成,她的胸其实不大,而是塞了棉花进去?”好奇地看着临梦琪的胸,临晚镜凑近她,手作势就要袭上去。 塞了棉花…有些小丫头已经在偷笑了。她们怎么觉得,大小姐这是故意在嘲讽二小姐呢? “啊…祖母,您看大姐姐她…”临梦琪一声尖叫着跳开了。她是真的没想到,临晚镜竟然敢来抓她的胸,她这是吃了好多年的木瓜炖猪蹄才补上去的啊! “如果真有料,哪里还怕人验货,抓一下又不会小。”临晚镜撇了撇嘴,若不是临梦琪刚才跳开得快,她手中的毒针早就没入她的胸里了。 若是中了此毒,她那胸就会日渐萎缩,下垂…如同蔫儿了的丝瓜,没装东西的麻袋…光长那么大的个儿,却是挺不起来了。 谁让她刚刚在自己面前明明看见自己了,却装作没看见,还故意挺了挺她那傲人的大胸脯呢? “呜呜…大姐姐,妹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对妹妹这般恶劣,你说的那些话,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何自处啊。你这是故意要败坏妹妹的名声么?”临梦琪跳到老夫人身后,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对临晚镜说道。 她这样一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临晚镜。在她们眼里,俨然是大小姐嫉妒二小姐的美貌和身材,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于是,今日之后临晚镜这个嫡姐容不下庶妹的名声立马传遍了整个燕都。 ☆、【024】侯爷终于回来了 “我说什么了?难道这些不是事实?”临晚镜挑眉,笑看着临梦琪,任由她在老太婆背后装哭。 “临晚镜!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作为嫡姐,不谦让着妹妹也就罢了。竟然还故意说出那些话来想要败坏妹妹的名节,我这个做祖母的今天不好好惩罚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老夫人的拐杖狠狠地砸了一下地,眼看着临梦琪哭得要晕过去的样子,简直怒不可遏。 “来人,请家法!” 侯府的家法,是临家祖传的,一根藤鞭,打人却异常的疼。若是抽在临晚镜身上,非打得她皮开肉绽不可。 供奉在祖宗祠堂里的家法蒙尘已久,今日可谓是要重见天日了。 一说到请家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暗含担忧,有人袖手旁观,自然也有人做那等调和的“好人”。 “母亲,这可使不得呀。大小姐体弱,昨儿个刚回来,今天您若是对她动了家法,侯爷那里可怎么交代。”李香香赶紧把莲子汤递给丫鬟,然后自己上前劝老夫人。 虽然,她这是在劝,可听在临老夫人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一下子就想起二十多年前,她也是要对那桀骜不驯,不知礼数的儿媳动家法,却被她那不孝的儿子硬生生阻拦了下来。 因为那件事,她和儿子闹了很久的不愉快。 月弥她打不得,如今也打不到了,难道她的女儿,她还是动不得吗? “哼,今天我就要当着众人的面对这丫头动用家法!她这般心思歹毒,一回来就败坏自己妹妹的名声,若是不教训,日后还不知道要给我侯府惹上多少事!今天别说是天儿不在,就算他现在回来,我也照打不误!” “祖母,您不要打姐姐。若是父亲知道了,肯定又会和您生气的。姐姐虽然说话过分了些,可我们到底是亲姐妹,我不会怪她的。”临梦琪见李香香和自己使眼色,也赶紧拉住老夫人的衣袖。 娘亲的意思,她自然懂得。老夫人本来就勃然大怒了,就算她们现在劝也根本劝不住。可若是不劝,临晚镜被打,父亲回来就会怪罪到她们头上。娘亲从来没得到过父亲的垂怜,若是再遭记恨,这想要扶正的事情,就愈发不可能了。 “你让开,梦琪,大家族里生活的女儿,心思不能太单纯。我原本以为这丫头刚回来,看起来还傻里傻气的,虽然不懂规矩,以后加紧教育一下还可以改过来。却不想,她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恶毒。我今天就告诉你一个道理,善良,在大家族里,只能被人欺负。你要记住一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这般帮你的好姐姐说话,你看看她,完全不知悔改!” 但凡临晚镜是知道悔改的,她这会儿早就跪下来请罪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抱着那只肥猫,跟个看戏的似的在一边傻站着? 她今天非要把月弥进府这几十年的恶气都出在这个嫡孙女身上不可! 她们一唱一和的,临晚镜在一旁只想翻白眼好不好。到底谁才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她不就口头上说了几句吗,比起李香香母女的买凶杀人,意图谋杀她这个侯府嫡女,可是善良多了。 今儿个就是她没死成,若是死了,指不定家里这几个女人如何欢呼鼓掌大叫“老天开眼”咧。 “祖母,您就当是为了梦琪吧。您若是打了大姐姐,父亲,父亲他回来,一定会把错算在我和娘亲头上的。我,我是真的不想父亲讨厌我这个女儿啊。”说着,临梦琪跪了下来,抱住老夫人的腿。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加点燃了老夫人的怒火。她想起儿子这些年是怎么偏心那个女人和她的一双儿女的,对李香香母女三人又是怎么不闻不问的。 怒火“噌噌噌”往上涨,手抚着临梦琪的头:“傻孩子,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母女了。今日之事全是我这个老太婆一人所为。我看临鼎天会不会为了他的好女儿对生养自己的母亲下手!” 那厢,已经有人请来了家法。 “老夫人,家法来了。”双手捧着藤鞭,黑漆漆的泛着点点红光。 这临家的家法上还真是沾染过不少子孙的鲜血咧!临晚镜抬眸看着,心下却是好笑。 这祖孙几人还真够好笑的,难不成,她们以为她会站在这里让人白打一顿?竟然都自顾自地讨论起怎么应对她家老爹的责难来了。 “好,今天我就要替祖宗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侯府嫡女!”接过仆人手中的藤鞭,老夫人连手里的拐杖都丢掉了,直接手拿藤鞭一步步走向临晚镜。 “祖母,您确定,您真的要打孙女吗?”临晚镜无辜地眨眨眼,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在受罚之前,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不成?”老夫人现在看她的眼神,俨然是在看当年的月弥夫人。只觉得,这几十年的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爹爹说,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动他的女儿。”临老爹若是知道自己半途离开,差点让女儿命丧他的小妾庶女之手,回来又被他老娘欺负,不知道会站在哪一边呢? “我是你的祖母,祖母教训孙女,天经地义!就算你父亲今日在场,我也照打不误!” 现在的老夫人,已经开启了报复模式,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她了。 当然,除了一人。 正在她的藤鞭要抽在临晚镜身上之时,一声怒吼响起——住手! 侯爷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一直站在临晚镜身后的画儿丫头终于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小姐一直拦着她,她早就跳出来为小姐说话了。这府中,看来也只有侯爷是真心对她家小姐好的。她也终于明白这三年来小姐为何绝口不提回府的事情了。这府里的人,分明就巴不得她家小姐永远不回来! 李香香与临梦琪面面相觑,两人眼里的不甘一闪而过。 这么好的机会,又错过了! ☆、【025】老爹的偏心袒护 听到这一声“住手”,老夫人脸色倏地一沉,她那个好儿子,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下一秒,她手中的藤鞭已经被夺走了。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临鼎天是直接飞身过来的,抢夺过老夫人手里的藤鞭,用责备的目光望向老夫人。 “你倒是回来得及时,不过,今天你就算回来了,为娘还是要教训你这个不知礼数,满口胡言乱语的女儿!”老夫人今儿个是铁了心了,她已经想好了,儿子就算再护着他女儿,若是自己执意要教训,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除非,他真想落个不孝之子的名声。 “您要打,就打我吧。我是您生的,您可以打,但是她不是,您没资格打她!” “好歹我也是她的祖母,怎么就没资格打她了?”老夫人被他气得,指着临晚镜,“你养的好女儿,还真是护得严实啊。难道梦琪就不是你的女儿,天儿,你怎么就这般偏心?是不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而香香生的就不是?” “她到底什么地方得罪您老人家了,她一才回来,您就非要用家法对她?我知道您就是看不惯月弥生的孩子,既然这样的话,我的女儿我自己教育,也用不着你管!您自己专心做好你的侯府老夫人就行了!” 一提到月弥,临鼎天就更火了。若不是自己的母亲横在他和弥儿中间,弥儿也许就不会…… “好好好,你的女儿你自己教育是吧?她说自己的妹妹长得丑,三角眼,心肠歹毒,还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这是一个闺阁女儿说得出来的吗?你要教育就把她给为娘教育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败坏梦琪的名声,难道你不应该给梦琪一个交代?梦琪她也是你的女儿!” 老夫人衣袖一甩,对自己的儿子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儿子的翅膀早就硬了,如今他才是侯府的当家人。竟然说出让自己的专心做好侯府老夫人的话来,他这是连内院的事情都不让她管了啊! 老夫人气得不轻,让人扶着自己进了屋,表示不在管她们的闲事。 见老夫人松了口,临鼎天才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临梦琪母女。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要哭就回你们自己的院子里去,以后不准动不动就跑到雅苑来哭!”他不但没有责备临晚镜,还先朝临梦琪和李香香吼。 “父亲…”临梦琪被他这样一吼,顿时有些脸上挂不住。可对上临鼎天那深沉如海的眼睛,她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为什么,同样是女儿,他对自己和临晚镜的态度就差这么多?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娘亲不得宠吗? 可是,那个女人都在侯府消失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还要占据着父亲的心?自己的娘亲做了这么多,父亲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再扭头看自己的娘亲,她看父亲的目光是又恐惧又爱慕,一点自我都没有,顿时心里升起一股怨气。如果她是月弥的女儿,加上她这么优秀,父亲的宠爱是不是都会给她了?为什么她偏偏要是个妾生的女儿! 心里的怨毒如同藤蔓一样疯长,使得临梦琪的心灵越来越扭曲。 “梦琪,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对比那哭哭啼啼的母女,他家镜儿落落大方的样子自然更讨喜。所以,看向临梦琪的神色里也满是不耐烦。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养出什么样的女儿。 “父亲,您不要为难姐姐了好不好,都是梦琪的错。”听临鼎天点到自己的名字,临梦琪“咚”地一声跪了下去。 她现在不是要解释什么原因导致老夫人要对临晚镜使用家法,而是要告诉临鼎天,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父亲就不会怀疑是自己和娘亲故意挑唆祖母生气的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自己错在哪里了?”临鼎天挑眉。 这种小孩子的心机,怎么可能骗得过他?果真不愧是李香香的女儿,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得可怕。就算镜儿真的说她心肠歹毒,恐怕也不为过。 “我…”怎么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父亲不是应该责问临晚镜吗? “怎么,说是你自己的错,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凌厉的目光直视着临梦琪,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女儿,女儿…”临梦琪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了,一时半会儿卡在哪里说不出话来。 “侯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教育好自己的女儿,要罚就罚妾身吧,梦琪她还小啊。”见女儿答不上话来,李香香也瞬间跪在了地上。 她也以为女儿足以应付临晚镜那个蠢货的,却不想,侯爷竟然偏心至此!他分明就知道,错根本就不在梦琪,可还非要顺着梦琪的话说。 “既然你们都意识到自己有错,就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吧。”临鼎天直接定了结论,根本不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然后看向临晚镜,小声在她耳边说:“镜儿,这下心里舒服了?” 临晚镜有种错觉,这临老爹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其实就是为了来给她撑腰的。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有他的庇护,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不管她做错什么,他都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这样的认知,让临晚镜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亲情,是她前世不曾拥有的。在她看来,侯府老夫人的恶毒,姨娘庶妹的算计,再正常不过。可临老爹的纵宠,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她敢保证临鼎天这会儿心里跟明镜似的,是非对错,他一眼便能瞧出来。要不然,怎么俗话里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不过,这样的老爹,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喜欢呢! 艾玛,搞得她好想恃宠而骄啊。 ☆、【026】她没资格穿正红 事实上,临晚镜也这么做了。 只听得她用疑惑的语气对自家老爹说:“爹爹,您什么时候另娶夫人了?” “胡说什么呢,你老爹这辈子就你母亲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另娶?”临鼎天脸色一沉,他的清白,是绝对不容人玷污的! 于是,您能不能看看那对母女的脸色是有多么难看?特别是听到您这辈子只有我母亲一个女人时,那李香香像是失了魂儿一般。还有老太婆,脸色也是相当的精彩呀。 “二姨娘身上这件衣服可真是漂亮呢。”临晚镜忽然笑着看向李香香,目光落在她的一袭红裙上。 这正红的颜色,可是只有家族的当家主母可以穿的。她区区一个小妾,穿什么大红色? 敢把她拦在府外,敢找杀手半路截杀她,真当她老虎不发威就是老太婆养的珠儿么? 顺着临晚镜的目光,大家的视线也都落在了二姨娘的衣服上。 确实很漂亮,大红的纱裙,绣着朵朵艳丽的牡丹,衬托得二姨娘真可谓人比花娇。但是,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顿时,丫鬟们都开始琢磨了起来。刚刚大小姐还说二小姐长得丑,如今这般夸二姨娘,不会也是因为嫉妒人家衣服好看吧? 她自己要打扮得这么简单,也怪不得人家二姨娘呀。 殊不知,临鼎天突然面色骤冷,落在二姨娘身上的目光让她犹如芒刺在背。刚刚还暗喜侯爷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漂亮霎时变为了惊恐,她知道哪里不对了! “李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临鼎天冷冷地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冷酷又无情。 刚刚站起来的女人又“咚”地一声跪下了,在临鼎天冷厉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汗。 她知道,肖想那个女人的位置,已经犯了他的大忌。 “侯爷,妾身知道错了。这衣服是妾身的娘亲在妾身生辰的时候做的,常言道长者赐,不能辞。妾身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拿出来穿了,还请侯爷原谅妾身这一次吧。”她知道错在哪里了,也难怪她刚刚进门的时候临晚镜那个死丫头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来,那丫头早就对她穿这件衣服不满了,只是一直忍着不说,直到侯爷回来。 嘴上认着错,心里却把临晚镜恨得要死。唯有穿上红色,她才能稍微在人前抬起头来。告诉人家,即便侯爷没有正式扶正她,侯府上下也是把她当做主母来对待的。因为,她可以着红色,享受主母才能拥有的待遇。 可是,这么一个念想,也被临晚镜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如何能不恨! 为什么那些杀手没能在路中解决了她,为何还要让她安然回到燕都。难道,老天爷都是站在那个死丫头一方的吗? 她爱了侯爷这么多年,为什么就得不到一点回报?难道,只因为自己当年恬不知耻地要委身做妾吗? 把临晚镜暗含讽刺的目光与当年月弥夫人那如同天边的明月一般清傲的表情重合在一起,她心里恨不得杀死她一千次一万次! 这母女俩,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李香香在心里咬碎了一口银牙,表面上却还要故作委屈认错。 “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尚书府的妾室都可以穿正红色的衣服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到尚书府走一趟,看看李尚书的后院,到底有多少女子着正红!”临鼎天根本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 这样的借口,太过拙劣。以往他从来不关注后院,也很少见李香香,完全不知道她竟然背着自己穿正红衣裙了。 若不是镜儿今日注意到,恐怕全府上下的人都要以为是他这个侯爷默许了的呢! 在大家族里,只有正妻可以着大红色衣裙,这是个明文规定。他倒是不信,李府的夫人竟然明知故犯,给自己的女儿做红衣。 “父亲,娘亲的衣服确实是外祖母送过来的,女儿可以作证。外祖母说娘亲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穿红衣很好看,也就做了一身给娘亲送过来。父亲若是不喜,让娘亲以后不穿就可以了,何必如此动怒?” 临梦琪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直在她心目中如同神祗一般存在的父亲,竟然会因为临晚镜的一句话而对她娘亲发火。难道,她娘亲穿的衣服好看,也碍着临晚镜的眼了吗? 可惜,临鼎天这一次却是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平时镜儿没回来,她们母女在侯府嚣张跋扈一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是,如今镜儿回来了,她们还敢联手欺负镜儿,那就不要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见临鼎天根本不为所动,李氏又一直跪着不起,临梦琪终于把目光转移到临晚镜身上:“姐姐,你有什么气就往梦琪身上撒吧,娘亲她不过是穿了一件你不喜欢的衣服而已,你又何必…” “住口!”临鼎天冷冷地打断临梦琪,“你以为是镜儿故意找你娘的麻烦?你自己问问李氏,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临梦琪错愕,难道不是临晚镜不喜欢娘亲穿的这件衣服吗?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李氏,你说!”见临梦琪还不明不白,临鼎天又看向李香香。 李香香抬起头,望着这个自己还是爱慕了多年的男子。突然就想死心了。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当年一句话把自己从平妻贬为妾室不说,现在还要她当着女儿的面揭自己的伤疤,让自己难堪。 这个男人,当真是如此无情,还是他从来只对那一个女子有情?那个叫做月弥的女人,就真的那么好?天底下的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样与世无争的女子? 没错,当年的月弥确实可以用与世无争来形容。就算眼睁睁地看着她进门,也从来不说什么。不会仗着正妻的身份来羞辱自己,甚至连嫉妒吃醋的表情在她脸上也找不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来越恨她。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笃定这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即便是在她消失以后? 笑意里带了几分凄凉,是啊,她没资格穿正红。因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从来都不会是他的妻。 ☆、【027】你不能让他嫁啊 “怎么,还要本侯帮你告诉你的女儿么?” 见李氏傻愣愣地在那里发呆,临鼎天冷笑。当年好好的兵部尚书府嫡小姐不做,偏偏要恬不知耻地进他侯府的门,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是,在大家族里,只有正妻才可以着正红。”被逼着说出这个原因,李香香只觉得自己的脸狠狠地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 临梦琪也没想到,世家大族中还有这么个规矩,而竟然没有人和她提起过。随即,她又觉得好笑,难怪自己的娘亲千方百计都想被扶正。原来,妾室连穿个红衣的资格都没有。 她突然想质问李氏,为何她非要恬不知耻地跑到侯府来做妾,嫁与人为妻难道不好么?她也不会一出门就被人嘲讽只是个庶女了,也不会连和那些比侯府地位低的官家女儿打交道都要放低姿态了。 可是,她更恨临晚镜的母亲。她明明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了,凭什么还霸占着侯府正妻的位置?她娘为侯府掌家,把侯府搭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父亲连一个正妻的名分都舍不得给她? 还有临晚镜,她长得不如自己,才华不如自己,风流纨绔之名三年前就传遍整个燕都,丢尽了侯府的脸面,凭什么还能霸占着侯府嫡女的位置? 这些,明明就该是自己母女的,如今却眼睁睁地要看着临晚镜回来和自己抢!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回去闭门思过吧。”临鼎天也不再多说,有些话过犹不及。镜儿才回府,很多时候还是要靠她自己在府里先树立威信。 话落,临鼎天就拉着临晚镜朝揽月楼那边走去。 身后,母女愁着那对父女的背影,目光如炬。 “梦琪,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喜欢上一个男人,哪怕,他真的很好。”收回目光,李香香如是对女儿说。 她这一辈子所吃的苦,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吃一次了。 “娘亲…”想起去外婆家看见的男人,她在心底补上一句——已经晚了。 “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见女儿红了脸,李氏担忧地问道。 “没有。”临梦琪摇了摇头,眼看着李氏这么排斥她喜欢上一个人,她不会傻到说出来的。更何况,她看上的那人,哪里瞧得上她如今的庶女身份?如果她和临晚镜一样,是侯府的嫡女… “没有就好。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女人需要的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掌控一个男人,掌控一个家庭。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若是娘亲当年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她堂堂尚书府嫡次女,如果愿意嫁给一个门第稍微低一点的人为妻,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女成为别人眼中嘲笑的庶子庶女。 “娘亲,如果没有临晚镜的存在,父亲是不是就可以看到我们的存在了?”临梦琪突然抬起头,看着李氏。 “你以为,我没有做过吗?那丫头,运气好的很!” 就连这一次,明明只带了两个小丫头和一个马车夫,她刻意支开了侯爷,都能让她好命地活着回来。 “哼…既然不能杀了她,那就毁了她吧!”女人的嫉妒心,永远是最可怕的。临梦琪那张漂亮的脸上,布满了扭曲的嫉妒。 这厢,临鼎天与临晚镜一起回了揽月楼。 “镜儿,你刚刚在雅苑做什么了,把你祖母气成那样?”刚刚当着众人的面,临鼎天不好问她,现在只有他们父女俩,他就忍不住好奇了。 “我家黑妞差点一屁股坐死了你家老娘的那只猫。然后,我说临梦琪长得比我还丑,胸大是假的。” 黑线…。临鼎天很想说,你确定你自己长得比临梦琪漂亮吗?他都怀疑他和弥儿当年造人的时候哪个环节出了错。 还有,后面说的那个胸,这是一个女儿家能够脱口而出的话吗? “怎么,爹爹觉得人家长得不如那你二女儿漂亮?”见临鼎天一脸便秘的样子,临晚镜挑眉。 “额…怎么会,在爹爹眼里,镜儿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当然,弥儿除外。弥儿那是真漂亮,至于这个女儿嘛,真的不如她。 “于是,事实上你女儿还是长歪了吧?” 挑眉,其实,现在之所以只能算清秀耐看,不是她本来长歪了,而是这具身体被人下了不知名的东西…这也是她要找上解连环的原因。她善毒,医术也不差,可那些乌七八糟的什么巫术,蛊术,还有咒术什么的,却是根本不了解。而她之所以知道自己身体有异,也是糟老头告诉她的。 “没有,绝对没有。”临老爹下意识地摇头。然后突然脑海里冒出一句:难道,他现在成了女儿奴了吗? 怎么这个女儿说话,他都有种不敢反驳的感觉呢? “这还差不多!”微微扬起下巴,临晚镜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像聊天一样高速临鼎天,“话说,老爹,您那天走后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女儿了。” “什么意思?”临老爹目光一凛。 他当时走得急,却还是留了人保护镜儿的。怎么可能出事?如果出事的话,怎么会没人向他汇报? “你这前脚一走,有人后脚就雇了杀手要取你女儿我的小命。”摆了摆手,只怪她长得太人见人爱。 “杀手?”难道,是有人故意用那个消息引开了自己,以便对镜儿下手? “若不是遇到纪家少年相救,您女儿早就曝尸荒野了。” 虽然,说得是夸张了一些。 “纪家少年是谁?”被一个男人救了,临老爹警惕地问。 “将军府,纪醒空。” “是纪小子?你不会以身相许了吧?”纪小子长得那可够帅的啊,虽然比起他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是配自家女儿这容貌,着实绰绰有余。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她老爹和她想到一起去了。她确实以身相许了的呀,只不过许的是那俩丫头。 “你…”临老爹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能以身相许呢?你这傻孩子,你不能让他嫁啊!” 轮到临晚镜一脸黑线了。 你不能让他嫁啊…… 不能让他嫁啊…… 让他嫁啊…… ------题外话------ 有亲提到不能叫姨娘娘亲的事情,陌在这里统一解释一下。第一,侯爷根本不在意李香香和她的儿女,怎么叫他都没感觉。反而,他觉得她生的儿女没资格叫他的妻子母亲,所以就一直放任。第二,还有个原因,亲们以后看了就会明白。 ☆、【028】她把景王睡了吗 临老爹的思想之开放,已经让拥有现代人灵魂的临晚镜都无法接受了。 她真想冲他吼:你见过救了人还要把自己以身相许的吗?你以为人家是傻啊! “镜儿,你这么看着爹爹做什么?”见自家女儿用一种“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临老爹表示非常不解。 “老爹,您是从哪个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忘记吃药了吧?”她的目光那仅仅只是怀疑吗?明明还有鄙视好不好! “吃药,老子又没病,为什么要吃药?还有,那个精神病院在哪里,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我哪里会去那种地方!”一听就不是他这种正经男人会去的地方好吗? 咳咳…您以为那是怡红院吗?正经的男人都不会去? “没事,您可以出去了。”临晚镜摆摆手,对于这个没吃药的老爹,她只能说已经无力回天了。 “为父刚刚回来,你怎么舍得我走?不如,咱们一起上楼顶去喝一杯吧。你是不知道,我当年和你娘亲,天天晚上都会在楼顶对酒当歌,对月畅饮的。还有你哥哥,若是他还在…” 临老爹越说,表情越显落寞。让即便是自诩铁石心肠的临晚镜,心里也升起几分不忍。 丧妻又丧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打击其实还蛮大的。他依然能活得好好的,没有颓废下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在支撑着他。 可惜,原本对临老爹还升起了几分同情之心的某女,下一秒就被他一句话击得粉碎。 “不说那些,最重要的是,咱们可以边吃边聊,顺便谈谈这以身相许的问题。” 于是,你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和我谈让纪家少年嫁过来的事儿么? 她只想抽自己两巴掌——让你同情这个疯子!他这样的,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好吗? 临晚镜完全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和临老爹坐在楼顶一起喝着小酒来了,当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自己已经率先端起酒喝了一口。 唔,这是陈年的女儿红么,味道真不错。甘醇,回味悠长,绵软。 “这坛女儿红,是你娘亲怀上你哥哥的时候我亲自埋在揽月楼那颗石榴树下的。原本以为,你哥哥会是个漂亮的女娃娃,有你娘亲的漂亮,和你老爹我的霸气。却不想,他是个男孩子。为此,老子嫌弃了好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临老爹自己一边说话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也不管临晚镜有没有在喝,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后来老子想通了,那女儿红就等他娶媳妇的时候挖出来喝吧,也图个喜庆。你不知道,老子给他挑的媳妇儿,绝对是整个夙郁王朝最漂亮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美啊,性子那叫一个好啊。从小又听话又懂事,还特别孝顺。可是,到头来呢?他还没取亲,怎么就命丧黄泉了!他对得起老子这么辛辛苦苦给他求来的媳妇儿吗?” 临老爹一拍桌子,又灌了一口酒:“关键是,人家姑娘为了他,要终身不嫁。那可是好友临终前手把手交到老子手里的遗孤啊,我怎么对得起他?” 临老爹一直在那说,临晚镜也一边听着,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他说的信息量有点大,若不是她聪明,肯定领会不过来。 不过,总的来说,临鼎天今晚很高兴,女儿回来了。女儿如今才是他现在唯一的支柱,临晚镜得瑟地想。 最后他还提到了纪家少年,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能以身相许。就算真的以身相许了,也要让人家嫁过来。 您以为,您侯府长得比人家将军府帅么,凭什么人家一个堂堂将军府嫡子要嫁到你侯府当倒插门女婿? 当然,这话她没法和临老爹说,因为,他已然醉成狗了。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于是,当临晚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时,她还感觉自己萌萌哒。 “醒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足以让临晚镜猜出这个人是谁。 “景王?”从床上非常不雅地爬起来,临晚镜看清了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 她…不会是把人家景王给睡了吧? 夙郁流景就一双眼望着她,也不说话,直把临晚镜看得脸热。 她昨晚难道喝醉了闯进景王府,偷偷摸摸爬上景王的床,然后睡了人家? “不记得你自己做过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难道,我真的那么丧心病狂吗?不至于吧! —— 昨晚她究竟是怎么做的呢?请容许咱们把镜头倒回去。 临晚镜瞧着临老爹醉趴下了,就自顾自地把剩下的女儿红都干掉了。 她喝完之后,人飘飘忽忽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做贼似的跑到了景王府。并且,还本能地避开了景王府的所有耳目,很准确地闯进了景王的房间。 其实,也是运气不好吧,她明明想找的人是解连环。 那个时候,景王已然睡下。 被一个蹑手蹑脚的猥琐身影惊醒,景王手中的软剑,已然抵在了某女的眉心。当看清是临晚镜时,他才没有一剑刺出去。 然后,某女一把拂开人家手中的剑,自己也一个踉跄扑在了夙郁流景的床上,正好把人家压在身下。 她不知道,当时破浪提着剑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时,差点吓尿了好吗? 他家冰清玉洁的王爷,竟然被一个女子给强…压了! ☆、【029】半梦半醒扒衣服 别说破浪无法接受,就是夙郁流景自己也想不通。 他不是想不通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而是想不通自己为何对她下不了手。是因为她昨晚那句“好漂亮”,还是后来那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布满黑色脉络的脸?是因为她的眼里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恐惧;还是因为她湿热的唇不经意刷过他的耳垂时所带来的那种不寻常的心跳? 自家王爷没开口,破浪是动手也不是,站着看也不是,就那样呆愣愣地在旁边抱着剑。 夙郁流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杀了她么?有些于心不忍。不杀么?与自己的风格不符。 后来,当某女问起某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对她心怀不轨的。某王爷回忆起今晚这一幕,回答——大概是从开始对她下不了手,不忍心的时候吧。 从最开始的不忍心,到后来的纵容,直到宠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临晚镜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是因为她压在他身上就睡着了。看到她恬静的侧脸,他不忍心叫醒她。 于是,破浪倒是成了个碍眼的存在了。最终,还是他出声询问:“王爷,需要把这位小姐…”他比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下去。”他冷冷地睨了破浪一眼,他连叫醒她都不忍心,怎么可能容许破浪有杀她的想法? 下去?是叫他,还是叫那个女子? “还需要本王说第二遍吗?”夙郁流景身上冷气骤放。 “王爷,您是说的属下?”破浪愣住,其实,他还真以为王爷在说那个女子。他还想着要不要自己亲自动手,上前提起她丢出去呢。 “你以为呢?”轻描淡写地瞥了破浪一样,难道他还能说身上这位不成? “是。”弱弱地应了一声儿,破浪小朋友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您这是什么眼神儿,嫌弃属下么?破浪瞬间累觉不爱。 而等破浪出去了,夙郁流景才怀着好奇的心情仔仔细细地瞧着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女子。 她睡觉的样子,很可爱,眼睛微闭,嘴唇微嘟,脸蛋儿红扑扑的。他只想到一个词形容此时的她——娇憨! 其实,她长得并不差,也不知道为何三年前会被人传成那样。真正无盐的该是像他这样整日戴着面具都不敢取下来的人吧? 手不知不觉来到女子的脸蛋上,轻轻摩挲,手下滑腻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他想起昨晚女子在自己脸上划过那一条条脉络的时候,她的眸,亮晶晶的,带着些许欢喜。或许,她是真的可以喜欢自己的?他如是想。 这么嫩的脸蛋,掐一下会不会流出水来?墨玉般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好奇。手下却自然做出了掐的动作,对他来说,力道虽然不重。可是,下一秒,却见身上的女子皱起了眉,嘴里嘤咛了一声。 “疼…” 还好是醉酒时候的临晚镜,若是放在平时,她是会叫疼咩?她会直接跳起来揍你好不好! 听她说疼,夙郁流景才立马放开了手。 他一松手,临晚镜就砸吧砸吧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开始在他身上扭动着身子。让一向云淡风轻的某王爷霎时紧张起来。 不会把她弄醒了吧? 咳咳…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某女只是凭着感觉脱掉了自己脚上的鞋,还有身上的纱裙,从景王身上翻了下来,滚到他身旁睡了。 这个过程从始至终她都没睁开过眼睛,就像在梦中完成的一般。 翻身下来之后,她抱着夙郁流景的一只胳膊,就甜甜地睡了过去。只留下夙郁流景一个人在旁边看她睡觉。 可是,别以为某女就此安分了。她睡到半夜的时候,可能被热着了。总感觉自己旁边有个火炉挨着似的。 于是,她照样闭着眼,开始脱旁边人的衣服。 “你做什么?”夙郁流景原本睡眠就浅,被她扒衣服的动作一下子就给惊醒了。 她不会是想,趁他睡着了…可是,事实证明,他又想多了。 只听得某女答道:“热。”然后,继续扒人家衣服。 你热的话,脱你自己的衣服就行了,脱本王的做什么? 某人想回她一句,却发现某女根本不是醒了,她还是无意识地在凭本能做这件事。 直到夙郁流景配合着她,让她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她才消停下来。 她倒是消停了,可苦了某个男人。二十多年了,他连人家姑娘的手都没碰过,身体这方面,可能是因为自小身体带毒的缘故,也没有对那种东西的渴求。但是,这陡然被一个少女脱光了衣服,她还睡自己旁边,嗅着她身上夹杂着女儿红的少女馨香。关键是,这个少女还是他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不让他感到厌恶的女子。他真的一点也不为所动吗?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恨不得此时就把她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良于行的双腿,这样的想法就淡去了一半。 她真的会喜欢他吗?一个面目丑陋,不良于行的男人。他自嘲地轻笑。除了权势,他还有什么? 她是定国侯的嫡女,自小受尽宠爱,以定国侯的脾气,根本不会愿意女儿把女儿嫁给他! 他又想起当年皇兄许诺临家大小姐,说皇室儿郎任她挑选,却被她父亲毫不犹豫地拒绝。那话虽然是说自己的女儿配不上皇室子孙,可那表情,却是不屑。就如同——你皇室儿郎给我家女儿提鞋都不配! 可见,在定国侯眼里,这个女儿是有多重要。三年前临晚镜出事的时候,他见过定国侯一次,他能看到,那个男人眼中的沉痛。 他用决然的语气告诉皇兄,以后让所有皇室子弟都离他家镜儿远点,那是他心爱的女人给他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了。 对,她还有一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的兄长。临晚照的死,多多少少,是皇室亏欠了定国侯,所以对定国侯的话,皇兄虽然想反对,却又不太敢反驳。 三年前,她出事,定国侯拒绝了所有御医的问诊,独自带她离开。 却不想,三年后,她会以这样的姿态回到燕都,还如此轻易地就弄得心如铁石的自己——于心不忍。 ------题外话------ 七夕节快乐,亲们… ☆、【030】鬼鬼祟祟小丫头 等夙郁流景帮着自己回忆完昨晚发生的事之后,临晚镜就有一种特别想自挂东南枝的冲动,并且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到夙郁流景,她就会沉浸在这种冲动里面。 原来,自己喝醉了酒这么恐怖啊……临晚镜的脸纠结成了一个包子。 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把人扑倒,扒人衣服的爱好? 难道,是受这具身体的本尊影响了么?据说,这具身体的本尊三年前就为了一个青楼小倌儿与九皇子大打出手。应该是蛮风流好色的吧? 还是说,以前在幻月阁的时候,大家都说她酒品非常好,其实是骗她的?可是,她平常喝酒都不会醉的,昨晚是喝了多少啊? 她还在那里纠结,夙郁流景也由着她,并不赶她走。 殊不知,隔壁侯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临老爹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楼顶,还在心里骂临晚镜这个女儿没良心,老爹喝醉了都不知道让人送回房间。 可是,当他下楼被画儿询问她家小姐在哪里时,临老爹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镜儿不见了!不是她没有差人送自己回房,而是,她根本没有下过楼! 画儿丫头则是一直以为自家小姐与侯爷在楼上培养父女感情,所以也一直没敢上楼打扰他们。 所以,当只见到侯爷从顶楼下来时,才有此一问。 结果呢? 小姐不见了! 临鼎天瞬间就想到了昨晚自家女儿说的她差点在回来的路上命丧黄泉,难道,是有人抓走了她吗? 可是,这些年自己虽然树敌不少,却根本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接女儿回来。如果昨晚带走镜儿的人,和那批杀手是同一个幕后主使,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的人里面,除了叛徒! 很快,他就理清了思路。 “天一,进来。”擎天卫是他的暗卫,而天一,是他的暗卫的首领。 本来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可昨晚是在揽月楼,他便没让天一跟着。 “主子。”天一从外面进来,对临鼎天恭敬行礼。 “昨晚在揽月楼附近,可看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昨晚?”天一愣住,昨晚他在揽月楼外面那颗大树上睡觉,然后,“属下看到过小丫头鬼鬼祟祟地在揽月楼附近,因为没见她进揽月楼,所以也没在意。” “小丫头?可知道是哪里的小丫头?”一个小丫头而已,根本不可能威胁到镜儿,可若是镜儿也喝醉了,那就不一定了! 宁可错杀一千,他也不会放过一个对镜儿不利的人! “有些印象,如果是府里的丫头,只要出现,属下定能认得出来。” “好。”临鼎天点头,然后出了揽月楼,走到主院大厅,找到管家临忠。 “侯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临忠见临鼎天出现,以为他是要用早膳,忙让人把膳食摆上来。 “阿忠,把侯府所有丫鬟都叫到前厅来,就说本侯要为大小姐选几个讨喜的小丫头送过去。被选中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月钱加倍。” “是。”侯爷,您还能再偏心一些么…临管家在心里道。 “记住,是所有丫鬟,包括老夫人和二姨娘二小姐,三姨娘三小姐身边伺候的。”在临忠要踏出厅门的时候,临鼎天又补上了一句。 脚下一滑,临管家差点跌了一跤。他实在没想到,侯爷为了大小姐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决定。侯爷,您就不怕老夫人被您这话气死么?是不是大小姐若是看中了别人身边的丫鬟,您也都给她送过去啊? 但是,侯命难为,临忠还是抱着被老夫人还有二夫人那边骂个狗血淋头的危险跑去传话了。 最怒的还不是老夫人,因为她还在佛堂,所以自己的丫鬟们都被带走了还不知道。只是李香香和临梦琪这边,却是气得要死。 “啪…”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被临梦琪拂到了地上。 正在为她梳妆的丫鬟都被管家给带走了,她怎么能不气?要给大小姐选丫鬟?选丫鬟能把伺候她多年的贴身侍婢都叫过去吗? 这分明就是临晚镜那个贱人出的主意!昨天让她和娘亲那般难堪,却还是不肯放过她们,今天又想到这样的法子来羞辱她们了吗? 被选中的丫鬟月钱加一倍,这分明就是在宣告侯府,大小姐比其他所有的主子身份都要高上一等,连当了她的丫鬟,都能压人一筹。 父亲啊父亲,您怎么可以偏心至此? 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吗,难道我不比临晚镜讨喜吗? 因为嫉妒心骤然占据了她的思绪,所以临梦琪忘了她自己是怎么对临晚镜这个嫡姐的。人啊,总是只问别人为什么,却不想想自己凭什么。 不过片刻,侯府所有丫鬟都聚集在了前厅,等着侯爷挑选。有些甚至高兴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侯爷如此看重大小姐,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要比别的丫鬟多一倍的月钱。 怎能让人不欢喜? 连老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都非常欣喜。昨天她们是见过大小姐的,根本不像传言中的那么难以相处,骄横跋扈。反而,比起二小姐给人的感觉更加真实。看看昨天跟在大小姐身边的画儿,穿者打扮跟一般的大家小姐似的,哪里像一个小丫鬟?这说明,大小姐对自己身边的丫鬟不薄。 那么,她们如果能跟着大小姐,是不是也能得到如此厚待? 而有的人,却是心思千回百转。多半,是李香香院子里的,她们来的时候领了李氏的命令。如果被选中,就乖乖过去,二夫人依旧会把她们当做自己院子里的人。 这样的暗示,有几个人不明白的? 这么好的机会往临晚镜身边放眼线,李香香怎么可能放过? 可惜,她错估了临鼎天的心思。 他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选丫鬟,他家镜儿的丫鬟,自然是要极好的,哪里会看上这些别人用过的? 等所有人的到齐了,临鼎天才让天一隐在暗处观察,看昨晚到底是哪个丫头在揽月楼周围鬼鬼祟祟的。 而他自己,根本就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 ☆、【031】女儿昨晚去哪了 不愧是暗卫,眼力还是不错的,天一扫了一圈就指出了一个小丫头。 “第二排第三个。” “可看清了?”临鼎天神色一凛,语气沉冷。 “是。”只要是他过目的,基本不会忘。虽然是夜里,暗卫却拥有着良好的夜视能力。 “阿忠,让那丫头留下,其他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叫过管家,吩咐道。 临管家完全摸不着头脑自家侯爷到底要干什么,却依然按照他的吩咐,把那个小丫头带了进来。 “管家大人,侯爷是真的要给大小姐选婢女吗?”独自一人被带进来,小丫头心里惴惴不安。如果真的是给大小姐选婢女,怎么可能只选一个?而且,像她这样既不漂亮,也没有什么特殊才能的小丫头,真的有资格给大小姐当婢女吗? “让你进去就进去,不该问的话就不要问。”他怎么知道是不是选婢女?就算侯爷现在是要选侍妾,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更何况是选个婢女。 等小丫头走进去的时候,见到临鼎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吓得腿都软了。 侯府的丫头崇拜侯爷的多,可对侯爷又敬又怕的也多。特别是侯爷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奴婢见过侯爷。”给临鼎天请安,小丫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里做事?” “奴婢名翠环,在二姨娘院子里扫地。”其实,她们当着二姨娘的面,一直是叫的二夫人。可是,二夫人昨晚回去交代了,但凡当着侯爷的面,都只能叫她二姨娘。 “抬起头,看着本侯的眼睛。” 小丫头依言抬起了头,却根本不敢与临鼎天对视。他的双眼,看人的时候,给人的压迫力很大。那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告诉本侯,你昨晚在揽月楼外做什么?” “奴…奴婢…什么都没做。”翠环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 “还不肯说实话?” “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啊。”小丫头被吓哭了,二小姐只是让她去监视大小姐。可是,揽月楼根本进不去,她怎么监视?所以,她也只是在揽月楼外逛了一圈,然后就回去了。 “哭什么哭!你不说是吧?那本侯就亲自去问你的主子!” 说着,临鼎天就朝外走。还不忘回头吩咐临管家:“把这丫头带上,跟本侯去二姨娘的院子!” 于是,就看到临鼎天大步走向二姨娘的沁香园,身后老远还跟着个手提小丫头的管家。 侯爷朝沁香园来了,李香香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原本她的住处是离侯爷的主院最远的,她以往总是埋怨。现在却又庆幸隔得远,不然怎么有时间给她梳洗打扮呢? 虽然昨天想通了不该再奢求那个男人的爱,但是这么多年爱一个人早就成了习惯。所以,当临鼎天来到沁香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打扮得端庄得体的二姨娘与一脸乖巧的临梦琪。 “妾身见过侯爷。” “女儿见过父亲。” 两人见临鼎天进来,均是起身行礼。 “管家,把人带进来!”临鼎天站在门口,根本就不想进去。弄得本来要请他进去的母女俩一愣一愣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姨娘,小姐,救救奴婢啊。”翠环脸都哭花了,一看见二姨娘和二小姐,赶紧跪下来磕头。 “侯爷,这是何意?”一见临鼎天是来找茬的,李香香顿时心里升起一股子气。这丫头是她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原本以为她被侯爷选中去给临晚镜那个死丫头当婢女了,她还蛮高兴。却不想,这会儿她竟然被人提着回来了。 难不成,在那边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把个小丫头打杀了便是,找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本侯倒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见李氏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临鼎天就更来气。 “侯爷,妾身知道自己这些年都不讨您欢喜,可是,好歹妾身也为您育有一子一女,就算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吧?您这般不问青红皂白过来兴师问罪,到底把妾身当成什么了?”李香香不是个傻子,能让侯爷发怒的,除了他那个宝贝女儿临晚镜就没有别人。就是不知道翠环这蠢丫头究竟干了什么,让他如此大的怒火。 但是,若想推脱责任,她就只能示弱。这样,也许他还会对自己心存一点点的不忍。 可惜,李香香却不知道。但凡像临鼎天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认定了一个女人,就不会对其他女人存有一点点于心不忍的念头。因为,他害怕这一点点的不忍心就会让自己对心爱的人造成伤害。更何况,你以为他真的是那种多情的人吗?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月弥和她的儿女,对其他人,就只剩下郎心如铁了。 “少废话,昨晚你派这丫头到揽月楼外做了什么?”他还在想,镜儿失踪,到底是不是这母女俩做的好事。 “昨晚?”这下李香香是真的茫然了,她昨晚根本没使唤过这丫头好不好?莫非,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儿,她又瞬间反应过来。 心里暗骂女儿笨,做个什么事都被人抓住把柄。这么个粗使丫鬟,能办好什么事? “不要说你什么都没吩咐她去做!”见李氏还不肯承认,临鼎天怒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临晚镜身边的画儿丫头匆匆跑了进来,在侯爷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于是,大家就看见侯爷怒气冲冲地来,一脸高兴地走了。 看见他离开,母女俩才同时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疑问却只能关起门来说了。 临鼎天怎么走了?还不是画儿丫头跑过来说自家小姐已经回来了。 这不,他在这边上演的就成了一场闹剧了。 但是,就真的就这样完了吗?临鼎天走后,李氏和临梦琪与翠环交代了几句。就让翠环出去如实禀告临管家,说是昨晚二姨娘命她过去看大小姐刚回府住得是否习惯,需不需要什么。可她进不去揽月楼,于是只能在楼外徘徊。又苦于自己没完成姨娘的命令,所以迟迟不敢回去。 这样的理由虽然牵强,却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临管家也如实禀报了临鼎天,最后只得来他一声冷哼。 此事,也就算揭过了。 为何这般轻易揭过? 因为,临老爹现在只想知道,宝贝女儿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032】要男人爹给你找 当临老爹匆匆跑回揽月楼,问出“宝贝女儿昨晚到底去哪儿了”这个问题时,得到的只有四个字——无可奉告!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昨晚喝醉,爬隔壁王爷的床去了吧?这要是说出来,多难为情啊。 可是,她不说,自有人说。 “小姐,您昨晚不会又去泡那什么劳什子温泉去了吧?”而且,一泡还泡了整个晚上。 画儿丫头完全是找抽的节奏,哪壶不开提哪壶。临晚镜此时是多么想抽她两巴掌啊…可是,她已经阻止不了这个蠢丫头了。 果然,一听泡温泉,临老爹就起了疑心,再见临晚镜迟迟不语,面部表情都抽搐了,更加肯定有猫腻。 “画儿,泡什么温泉?温泉又是什么?”临老爹好奇地问。最主要的是,这温泉泡起来有这么爽吗?都能让他的宝贝女儿泡得夜不归宿。 “回侯爷,小姐说,这温泉呢,就是温热的泉水。”嗯,应该是这样的吧。 她完全没有看见,她家小姐在努力地对她飞眼刀子。 “哦?那温泉在哪里?”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好奇自家女儿昨晚丢下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在…”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临晚镜叫住:“画儿,黑妞好久没洗澡了,不如,你去帮它洗澡吧。” 黑线!小姐,您能不要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黑妞明明昨天从老夫人那边回来才洗过澡好不好?还是您嫌弃人家在被在珠儿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硬逼着人家黑妞洗的。 更何况,黑妞只听小姐和琴儿的话,对她有着莫大的敌意,她哪里敢去帮它洗澡啊? 可是,她刚要出声反驳,就接收到自己小姐那要杀人的目光。于是,某丫头果断认怂了。 “侯爷,奴婢想起今天还有衣服没洗,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小姐吧,奴婢告退。”话一说完,画儿赶紧开溜。 溜到门外,画儿丫头才拍了拍胸口,一脸“刚才好惊险”的表情。门外,琴儿丫头一个人正在练琴,见画儿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掩嘴偷着乐了。 在琴儿看来,画儿小丫头多管闲事是出了名的,小姐早就该治一治她了。 这下,屋子里就只剩下临家父女俩了。 “说吧,到底是去哪儿泡温泉了。”临鼎天干咳一声,摆出一副严父的姿态。 镜儿越是拦住画儿丫头,就越表示这里面有鬼。他怎么可以不知道!好歹,他女儿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到底也是清秀佳人吧。这大晚上的夜不归宿,他这当老子的都不过问,真的好吗? 肯定不好!所以,必须得过问!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本小姐不是去泡温泉,而是去泡汉纸去了!”是的,她昨晚不是泡了一个晚上的温泉,而是泡了一个晚上的某王爷。 她都快要爆粗口了好不好?真的很想说,老爹,您的节操呢?干嘛非要逼问人家这么难为情的问题? “泡汉纸?”临鼎天重复着自家女儿的话,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一拍桌子,“啪,你,你是说你昨天晚上又去了青楼?” 嘎…怎么跟青楼扯上关系了?隔壁王府难道还兼职营业? 好像,临晚镜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临老爹已经默认了自家女儿昨晚去了青楼。他开始指着女儿:“你才回来几天啊,就又重操旧业往青楼跑?” “咳咳…我没去青楼。”他以为自己是以前的临晚镜吗,青楼那些小倌儿,怎么可能对她的胃口。就算泡男人,她也要泡汉纸,她也要泡纪家少年那样的。模样端正,又有男人味儿,最重要的是,看起来纯情,还没有病。 “你这熊孩子,老子没教过你什么叫做敢作敢当吗?去了就是去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临老爹越说越激动,虎目圆瞪,一手叉腰,“你要男人什么样的老子不能给你弄来,你非要去青楼!”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临晚镜以为,这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正常反应。可是,当她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果断要哭瞎了好么? 是她穿错了地方,还是临老爹的思维太过异于常人啊。 谁家老爹会给女儿找男人啊?不要太感动好不好! 那句“你要男人什么样的老子不能给你弄来”一定是她听错了吧?可是,他嗓门儿大的,分明方圆几十里都能听到了好吗? “怎么不说话了?”见女儿不搭理自己,又碎碎念了半天的临老爹终于停了下来。 “要我说什么?”她只想问一个问题——老爹,您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老子问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呢?”临鼎天郁卒,敢情,他刚刚讲了一大堆,这丫头一句都没听进去? 可是,不管临晚镜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临老爹已经在心里打起了主意。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丫头嫁出去的,而因为某些原因,给她找男人又迫在眉睫。还不如听听她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他再出去慢慢给她物色。争取在她及笄礼之后就纳几个男人回府,然后再生他十个八个娃给他玩玩。 “我喜欢什么样的?妖孽,正太,大叔,冷面,暖男,各种款式都来一打吧。”有个不着调的爹,临晚镜也没指望自己成为一个乖女儿了。 既然老爹这么想给她找男人,她何不满足他呢? “什么是妖孽?”某老爹开始不耻下问。 “就是长得很漂亮,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临晚镜解释。 很漂亮?临鼎天心下有了计较,人选敲定!花家少主——花弄影。花家的人,一向长得漂亮,不论男女。既然女儿喜欢,那什么时候去把那小子掳回来吧。 “那什么是正太?” “就是很可爱的,身轻体软易推倒。”貌似…是形容萝莉的吧? 可爱?脑子里迅速搜索,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人选来。这个以后出去找找再说。 “什么又是大叔?” “年纪比我大至少十岁的,懂得照顾人,也会疼人。” 这个有!这个真的有!老爹激动,这个他心里也有人选,并且,一直很看好。 …… 眼看着老爹激动成这个样子,临晚镜暗叫了一声不好。 ☆、【033】停不下来的老爹 临老爹就只差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您这是什么个情况?”根本就停不下来! “女儿啊,说实在的,给你找别人,我还不太放心。那些男人可能会因为你老爹我的权势而屈服,却不一定会好好对你。但是,你说的大叔,我倒是真的有个人选。” 临老爹说得特别认真。 “于是,您心目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到底是谁?”临晚镜已经想掀桌子了。 “你可还记得你云哥哥?” 噗…我连您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什么云哥哥,雨哥哥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 “为父倒是忘了你失忆的事情,你云哥哥也就是穿云城城主云破月。云家与我们临家是世交,我与你已经过世的云伯父是结拜兄弟,至交好友。他的儿子,云破月,今年二十七,与你哥哥同岁。他们俩小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而他的妹妹,云破晓,也是我为你哥哥定下的未婚妻。可惜…”说到这里,临老爹神色黯淡了下来,多好的孩子啊,只怪照儿命不好。 “你哥哥去了之后,晓晓那孩子一直住在燕都西郊别庄。她从小就认定了你哥哥,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肯再另选夫婿。破月劝不了她,也就由着她了,只每每逢年过节就跑到燕都来看这个妹妹。倒是我们家亏欠了这孩子,你现在回来了,也经常去别庄那边陪陪她吧。” 哥哥的未婚妻,貌似昨晚听老爹提起过。当时他只是唉声叹气的,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世上还真有这般痴情的女子吗?明明只是订婚,她却宁愿守着哥哥的墓,也不愿意另嫁。 “你别不当回事儿,晓晓这孩子,绝对值得你去相交。她当年,可是与你哥哥齐名的女子。一个是天下第一公子,一个是天下第一美人兼天下第一才女。两个人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若不是造化弄人,现在孩子都怕是生了一群了。咱们侯府,也不至于冷清至此。” 一群…您怎么不直接说,都可以生一个足球队了? 不过,临晚镜也能理解临老爹的心情。自己的儿子,在风华正茂的年纪死去,还要耽误至交的女儿终身不嫁,他心里该是多么遗憾,沉痛。 这样的悲,只有在他的女儿面前,才会流露出来。在人前,他依旧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定国侯。 “对了,这次花灯节,你可以去邀请你云姐姐一起玩。破月那孩子,估计也会到燕都来。如果你喜欢,老子就去给你说亲。” 临晚镜没表态,只听得临老爹又说了一句:“破月比你大,从小又疼你,你哥哥走后,他更是每次来燕都都会来侯府看你。长相气质俱是万里挑一,绝对适合做大房。” 大房……是和正夫一个意思么?她没有听错吧? 老爹,您就没想过人家云破月愿不愿意?他可是一城之主啊!就算他愿意,他那穿云城的城民会乐意么?他们的城主,就给你定国侯那恶名昭彰的女儿当正夫?不会太委屈人家了吗? 她怕到时候穿云城的百姓直接杀进燕都侯府,让临老爹放过他们城主。 可是,怎么在临老爹口中,说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至于后面那几个类型,临老爹也不问了,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了给自家女儿的人选。 当临晚镜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的时候,临老爹又开口了:“对了,镜儿,你觉得纪家小子怎么样?好歹他也救过你的命,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噗…估计纪家少年听到这句话会被气得吐血了吧? 是人家救您的女儿,不是您女儿救人家!不要把你女儿想得跟天仙似的,所有人都应该以身相许好吗? 临晚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一个这般乱来的老爹,她的终身大事绝对会轰动整个龙腾大陆。 “爹,您确定以身相许的应该是纪家少年吗?”那人家以后谁还敢救您女儿啊?这还是在临晚镜没说自己后来也救了纪醒空一命的前提下。若是他知道,自己还反过来救了纪醒空一次,不知道会不会让人家纪家买一送一,再选出个少爷嫁过来。 “你不喜欢他?” 我们是在说同一个话题吗?哭瞎! “其实,纪家小子还不错,他几岁那会儿,就是个身轻体软易推倒的正太。”临老爹煞有其事地说。 这话,听得临晚镜满头黑线。将军府的孩子,真的有“身轻体软易推倒”的时候吗?那得几岁啊?不会是婴儿吧? “这种表情做什么?老爹又不会害你。”见自家女儿已经快被虐哭了,临老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逛青楼! “……”你确定,你为自家女儿选这么多男人,你女儿在外面不会被人骂成荡妇? “还有,明家那小子长得也不错。就是和他家老头子一样,有点装,老子看不惯。”再接再厉。 还好你看不惯!她只差没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了。这果然是亲爹啊,亲得不能再亲了。 为了掰回一局,某女决定给老爹来个致命一击。 “老爹。”郑重其事的语气。 “嗯?”好奇的眼神儿。 “其实,我昨晚真的没去青楼泡汉子。”她要坦白从严! “到底是没去青楼,还是没泡汉纸?”值得深究! “没去青楼。” “那你去了哪里?” “隔壁。” “哦,隔壁啊…”临老爹松了口气,却又立马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去了隔壁?你知道隔壁是什么地方吗?” “景王府。”怎么临老爹的反应搞得去了隔壁比去了青楼还严重?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还敢去!”临鼎天快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好吗? 为什么不敢?她已经去了不止一次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去青楼泡了汉纸,而是在隔壁泡的?”如临大敌的表情此时正摆在临老爹脸上,一点都不夸张。 点点头,见自家老爹脸都要气绿了,某女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镜儿,你老实告诉爹爹,你不会是把景王给泡了吧?” 千万不要告诉他,真的是这样。 ☆、【034】景王的档次太低 可惜,连上帝都没听到临老爹的祈祷。 在他殷切期盼的目光下,只见临晚镜缓缓点头。 她不是把景王泡了,而是睡了好吗?虽然没有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但是,她非常丧心病狂地把人家扑倒在床,然后还扒光了衣服。 一看她点头,临鼎天恨不得用手指直戳她的脑门儿:“你说你泡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那个祸害?他不仅长得丑,还不良于行,而且性格乖戾,杀女人跟杀鸡似的。这样的男人,你也喜欢?” 在临老爹眼里,夙郁流景比起云家小子和纪家小子,不知道掉了多少个档次! 可是,临晚镜的脑海里还在重复临老爹那句话——杀女人跟杀鸡似的…杀女人跟杀鸡似的…杀鸡似的! 原来,不管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总有那么一些女人,是被比作鸡的。 “老爹,您这是有多瞧不上人家啊?人家至少也是个王爷嘛!”这身份,比云破月和纪醒空应该略高一筹吧? 可惜,在临老爹眼里,身份是在其次,重要的是本身的硬件设施。 “王爷有个屁用?要是老爹希望你和皇家人扯上关系,当年早就答应让你直接在皇帝的儿子里面选夫了。” 咳咳…人家皇帝当年是说皇家儿郎任由你女儿选,但是也没说得跟卖廉价的大白菜似的吧? 在临老爹的世界里,他的女儿就跟个女王似的,所有人都配不上她。 只是,临晚镜终于抓住了临老爹话语里的重点。 “老爹,您和皇家有仇?”不然,怎么这般仇视以待? “没仇!”他只是憋着一口气没出而已。 何止是没仇,皇帝要多纵容他定国侯府就有多纵容。 “那你怎么如此嫌弃皇家人?” “皇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这话,恐怕也只有定国侯敢说了。若是其他人,还不得掉脑袋? 好吧,我们有代沟。没办法,临晚镜不说话了,她觉得跟老爹根本就没办法愉快地交流。 累觉不爱。 只是,临老爹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家女儿不可再与景王来往,而临晚镜也口口声声都是答应。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反正,答应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镜儿,你自己多注意李香香和她女儿,那母女俩都不是好东西。”临老爹临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恶 ……那也是您的小老婆和女儿好不好?临晚镜已经懒得反驳他了。若是站在那母女俩的位置上,她也会觉得可悲的,这个被她们视为天的男人根本就没把她们当做自己人。 临老爹走后没多久,又让临管家来了一趟揽月楼,说是给她送吃的。 在看到那摆满了整个饭桌的大鱼大肉时,她真的想一枪崩了自家老爹。虽然,她有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枪了。 “管家,爹爹要在本小姐这里宴客吗?”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她心里还存了万分之一的期待。 “侯爷不曾提起。”就算是要宴客,也不会选在大小姐的院子。 “那侯爷可是要过来一起用膳?”摆这么多,总不会是让她一个人吃吧? “侯爷已经出府了。”其实,管家用一种“你到底想说什么的眼神”看着临晚镜。 “那你能告诉本小姐,为何我一个人吃的东西,摆满了整张桌子?”老爹他究竟是养女儿还是养猪啊? “侯爷说小姐初回府,不知道什么膳食合您的口味,让厨房把每一道菜都做来让您尝尝。这桌子上摆放的,只是其中一二。” 其中一二…那到底要让她吃多少啊? “大小姐请用膳吧,您每一道菜多少尝一点,如果喜欢就让阿顺把它记下来。”管家指了指旁边的大叔。 “阿顺见过大小姐,小的是厨房的大厨。” “嗯,你好。”长得如此油腻,一看就是在厨房掌勺的。 “若是没有一道我喜欢的菜又当如何?”临晚镜随口问了一句。 “那…”阿顺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已经在侯府当了几十年的大厨了,从来没有哪个主子不夸他厨艺了得的。怎么到了大小姐这里,还没吃就开始嫌弃了。 “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小姐其实很好伺候的,一点都不挑嘴。”临晚镜扯出了一个自以为还算和蔼的微笑。 却不知,阿顺已经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大小姐,您确定您不挑嘴吗?以前吃小炒肉,肉上面有一丁点肥肉您都要掀桌子的。如今却说不挑嘴,这样逗人家,真的好吗? 今日这一出,立马又为侯府大小姐增添了一个传言——定国侯府大小姐,铺张浪费,奢侈之极,一顿至少要吃上百道膳食。 极大程度上表明,普通人家是养不起她的。 还不止这些传言,什么侯府大小姐一回府就对祖母不敬,欺压姨娘庶妹的,早就已经在燕都疯传开了。 “怎的多数都是鱼?”在尝了第四十九道菜之后,临晚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闻小姐爱吃鱼,所以小的就多做了几道。” “谁说我爱吃鱼了?”分明是我家黑妞爱吃鱼好吗? “小姐以前的膳食每一餐都要喝鱼汤的,是侯爷吩咐的。”因为,大小姐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鱼汤补脑,所以一直和侯爷一说,立马给厨房下令每餐必须有鱼。 只是后来老夫人的猫被鱼刺卡过之后,才下令厨房不准做鱼了。 “好吧,那你照例每顿都做鱼送过来。” “是。”阿顺立马欣喜地记下,这可是大小姐尝了这么久,第一次明确表态要吃什么。 “剩下的菜,琴儿和画儿,你们来尝,你们俩跟随本小姐多年,应该知道我的口味。” 说完,临晚镜放下碗筷就走了。 尼玛,再吃她就要吐了好吗? “对了,不准吃那个鱼,那是给黑妞的。” 在走之前,临晚镜特地吩咐了一句。 “是。”两个小丫头很听话,不会和黑妞抢食。 她们却不知道,临晚镜特地吩咐不准吃鱼,是有用意的。 ☆、【035】老娘是内心坦荡 某日,刚刚起床又晕乎乎想睡觉的临大小姐在软榻上养神,琴儿丫头在一边弹琴,画儿丫头近身伺候。 “小姐,外面都在传临家大小姐风流纨绔、好色贪财,关键是还长得肥胖丑陋。”丫鬟一边为她家小姐打扇,一边闲扯。 “噗…”躺在软榻上慵懒如波斯猫的少女一口茶水喷出三尺。 他妈的,这都是被老爹逼的好吗?她老爹致力于把女儿养成个胖妹纸,还是个专门把汉纸的胖妹纸! “唉…这可如何是好。”眼见着小姐不在状态,小丫鬟开始杞人忧天。 “这个世界上,坦荡和放荡只在一字之差,画儿,你打自己的扇,让别人说去吧。”少女随手捻起一块云片糕,满不在乎地说。 所以,您到底是坦荡还是放荡? 画儿丫头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没等她问出口,临晚镜自己说了出来:“私以为,老娘是内心坦荡,外表放荡!” “铮”地一声,自学成以来,琴儿第一次弹错音。而画儿丫头,手中的扇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她们从来没有现在这样鄙视过自家小姐…真想说,小姐,其实您才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说起来,咱们到燕都也这么久了,外界对本小姐的传闻如火如荼。你们说,大家是不是都在期待本小姐出门?”擦了擦手,临晚镜突然兴致勃勃。 “小姐,您不怕老夫人一听见您出门就气晕过去?”画儿丫头其实也很想出门,但是,自从外面传言四起,老夫人那边就隔三差五派人过来严令禁止她家小姐出门。 “怕什么,你家小姐又不是被吓大的。她三令五申不准出门,难道本小姐就真的不出门了?”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顾忌着临老爹,她早就想拿月事布去糊老太婆的脸了。一张老脸皱得跟小雏菊似的,还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这也倒是。”这几年,只要小姐想办成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办不成的。就连绝谷上一任谷主绝无悔都败在了小姐手里,还别说一个侯府的一个内宅妇人。 这三年,画儿跟在临晚镜身边,眼界放宽了不少。她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就觉得老夫人是最厉害的了,只要她一发威,整个侯府的下人都要跟着倒霉。可现在,说句大不敬的心里话,她觉得老夫人在自家小姐手上根本就像跳梁小丑似的。偏偏,她还觉得自己掌握着小姐的婚姻大事权,只要小姐不听话,她随时可以给小姐找一个低贱的人家许配了去。 殊不知,她家小姐根本不像二小姐那样,是她可以左右得了的。 “走吧,收拾收拾,出门。” 起身,临晚镜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女人嘛,再怎么样出门之前都得梳洗一下,换件衣服。原本她是准备等会聊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所以身上的睡衣都没换,只披了一件外袍。如今要出门,自然要换个衣服什么的。 “小姐,不如您今儿个穿这件吧。”小丫头积极地为自家小姐选衣服,手里举着一件粉色的纱裙,她最喜欢这件。 “那件如果你想要,就拿去穿。”那是她回府之后,老太婆命人给她做的衣服。 虽然很符合她这个年纪,却是她最讨厌的颜色。别以为老太婆是好心,她嫌这个孙女身上穿的衣服不够淑女,不够端庄,怕给她丢脸,所以才命人做的。 “……”您不穿就算了,您把老夫人差人送过来的衣服拿给她一个小丫鬟穿,这不是故意挑衅打人家老夫人的脸么? 最终,临晚镜选择了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锦衣上用浅绿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几片竹叶,袖口和裙边用红色的丝线勾边,从裙摆一直延伸到领口,一根浅绿色腰带束在腰间,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木簪随意地挽起,简单大方。 画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自己打扮,有些入迷。她家小姐,怎么看怎么漂亮啊,不知道那些说小姐长得丑的人是怎么想的。 “傻画儿,你再这样看下去,本小姐会以为你爱上我了。”点了点画儿的额头,每次她梳妆的时候都能把这丫头看呆,再这样下去,她都担心会不会把自家丫头给掰弯了。 若是让她以后对男人都无感了,那自己岂不是罪过了? “小姐,我若是男子,一定会爱上你的。”画儿趁机表忠心,却红了脸蛋儿。看小姐看入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好羞涩的说。 “白日做梦,走吧,咱们出发。”临晚镜轻笑,不甚在意丫头的话。 如果只是一副皮囊就让人迷醉,那她骨子里的东西岂不是要勾死人。在幻月阁那会儿,别的没学,但是魅惑人的本事却是幻月阁每个杀手都必备的技能,不论男女。 夙郁王朝的皇帝可谓明君,如今夙郁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华,集市更是热闹非凡。燕都城作为一朝之都,更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西街算是比较安静的街市了,因为这里都是些皇室贵胄与世家大族的宅院,而从西街穿过大桥,行至东街,那才是真正的印证了那句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宽阔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街边行人如织,只见街道两侧摆著许多小摊,有卖各类杂货也有卖小点干果的,还有算命的,以及街边林立的茶馆、客栈、布庄、当铺和卖胭脂水粉古董字画的铺子等等。 街道中间的步道上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有坐轿的,有步行的,也有挑担的,还有马车与运货的。 临晚镜慢悠悠地闲逛,随意地看看,却没有在任何一个摊位前停留。倒是画儿和琴儿两个小丫头逛得起劲,对那些街边的小玩意儿挑挑拣拣。不时地还买上一些街边小吃,觉得好吃的就给自家小姐尝尝,不好吃的就扔掉。端的是一脸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奢侈浪费。 人家一看便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出来逛街了,那些机灵点的小贩们见两个丫头出手阔绰,立马热情地介绍自己所卖的东西,顺便太高价钱。不过片刻,两个丫头双手都提满了东西,脸上笑容灿烂,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肥羊宰了多少次。 这俩丫头倒是玩高兴了,却连自家小姐什么不见了都不知道。 ☆、【036】梨花白配翡翠杯 临晚镜去哪儿了? 她实在受不了自家两个丫头的傻样,加上手里抱着的黑妞又闻到了前面酒楼的鱼香味,然后果断抱着黑妞闻香而去了。 走到酒楼前,临晚镜仰头看了看名字——天下第一楼?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这名字倒是起得威武霸气,就是不知道当不当得起“天下第一”这四个字。 不过,她怎么觉得“天下第一楼”这几个字越看越眼熟呢? 她俨然已经忘了,在绝谷的时候,某一天绝二那小子兴致勃勃地跑回来问她如果开酒楼起什么名字好,然后说了一大堆名字让她选。挑来选去她觉得太庸俗了,不能衬托他们无影楼的威武霸气,于是,大笔一挥,写下五个字“天下第一楼”。 “这位小姐,里面请。”进门,店小二见到是一位抱着猫的姑娘,顿时就迎了上来,“请问您是要在一楼还是上二楼,或者要上三楼雅间。” “有什么区别么?” “一楼是属于平民百姓消费,二楼环境比较好消费适中,三楼雅间是专门为贵客们准备的。”至于这消费水平嘛,就不用小二强调了。 平民消费?这句话怎么也耳熟得厉害,不是她随口与绝二提的点子么? 绝二对临晚镜有一种超乎正常人的崇拜,那是自从临晚镜给红袖招出了点子之后。每次他要做什么,都要找临晚镜聊一聊。 某日,绝二在那里绞尽脑汁,愁眉不展。 临晚镜看见,就大发慈悲地问了一句:“二啊,怎么了这是?” “主子,我发现不是所有顾客都舍得出钱到酒楼吃饭。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我面前,我却无法抓住,顿感闹心啊。” 在绝谷,绝二那贪财的性子,绝对于临晚镜这个主子有的一拼。 临晚镜随口说出:“这有什么难的,分成三个层次不就好了,平民消费,中间层次消费和贵宾消费。这样一来,平民逛得起酒楼,中间层次与贵客又有了相对的优越感,还愁银子不哗啦啦地往兜里流么?” 她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想这绝二能把酒楼做得如此风生水起。瞧瞧,这一楼大厅里,平民百姓开怀畅饮,往二楼走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想必,雅间也该是人满为患吧? 终于明白这是自家产业的某女心情顿时大好,看向店小二:“二楼有没有视野比较好的位子,给本小姐安排一个。” “好叻,小姐请随小的来。”一听上二楼,店小二又是爽朗应声,不卑不亢地走在前面带路。 二楼,比起一楼要安静多了。就连吃饭的模样,也文雅许多。 小二把临晚镜领到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给把菜单递给临晚镜。 “小姐,请点菜。” “你们这里的招牌菜,上三道吧,然后要一份水煮鱼,一份清蒸鱼。”她家黑妞的口味比较奇怪,每次都要清淡的和麻辣的一起吃。 “请问小姐要不要来壶茶?” “要一壶梨花白,配翡翠杯。” 梨花白配翡翠杯?小二一愣,这酒根本不在菜单上,老板说,若是有顾客点了梨花白,并且指定要翡翠杯,那就是贵客临门,一定要伺候好了。 原来,这位小姐竟然是贵客!还好自己向来谨慎,没有失了礼数,不然还不备老板骂死! “是,小姐您请稍等,您点的东西,我们一定马上送到。”小二立马弯腰九十度,以示尊敬,对临晚镜说话的语气,也与刚才圆滑世故大有不同。 “先上梨花白吧,菜慢慢来。”她可不急,只是怕她家黑妞等不及要吃鱼了。 “好叻。” 这厢,画儿和琴儿丫头终于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 “画儿,主子呢?”琴儿丫头是最先发现的,画儿还在一个小摊位上与老板软磨硬泡地讲价,她看中了一个玉坠。 琴儿发现主子不见了,赶紧去摇画儿的手臂。主子可是才回来,又失忆了,对燕都根本没有一点印象,若是迷路了怎么办啊?(你以为,你家主子前世的职业就只是个辅助技能吗?) “小姐不是刚才还在这吗?”画儿往旁边一指,却发现指着的都是陌生人。 琴儿用一种“我败给你了”的目光瞄了画儿一眼。 什么小姐不见了!画儿丫头才反应过来,立马拉着琴儿到处找人。 为什么她反应这么大? 她想起了三年前,只要出来逛街,小姐不见了之后都会在赌场或者青楼找到她。如今这会儿,不会是又要历史重演了吧? 于是,画儿拉着琴儿开始循着街边一家一家的赌坊找过去。大白天的,她家小姐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去青楼逛吧? 若是以往,临晚镜一失踪,小丫头就直接回去禀报管家,让管家派人和她出来一起找了。毕竟,管家派的人都是护卫,在找到小姐的时候通常还得跟人打上一架。 可现在,有琴儿在,她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一群护卫了,所以画儿丫头胆子也大了。如果那间赌坊不让进,她就直接让琴儿打进去。 没过一会儿,两个小丫头大闹燕都各大赌坊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燕都。 而临晚镜,正坐在天下第一楼里悠闲地看着画儿和琴儿丫头在各大赌坊间穿梭忙着找她呢。 她坐在那里看风景,却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有人在她上楼的时候便注意到她了。 看她的穿着打扮,虽然不如其他女儿家的精致华美,甚至举止也不如一般的大家闺秀来得端庄,脸上更是脂粉未施,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她身份不俗。 “我说表哥,你一直盯着本皇子看什么呢?”背对着临晚镜的邻桌,传来了男子疑惑的声音。 “我没有看你。”被点名的男子摇了摇头,他看的是他背后。 “那你看的谁?”夙郁惜扬郁闷,难道是他不够帅? 被称作“表哥”的男人却没有说话,心下却是思考起来。 这到底是哪家小姐,怎的以前从未见过?而且,哪家小姐外出没有丫鬟仆人跟随,像她这样抱着一只猫就敢独自上酒楼吃饭的,真是见所未见。 还有她点菜的时候,竟然点了一壶酒,梨花白么?他来天下第一楼多次,却从未听说过天下第一楼有这种酒,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关键是,那个小二在听到她点的酒之后,分明对她更加恭敬了。难不成,这女子与这天下第一楼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037】一手能掌握足以 九皇子顺着自家表哥的视线扭头,却惊愕地发现,自家表哥竟然在望着一个女子出神…… 天下奇闻有木有! 再仔细一看,这女子怎么有那一丁点眼熟呢?可是,仔细想想,自己阅美无数,却从未将过这种类型呀。 因为,长得不够漂亮,胸不够大,分明不符合他的胃口嘛! 在邻桌少年转过头肆无忌惮地观察自己,并将红果果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胸部时,临晚镜想不出还有什么装不知道的理由。 “这位公子可是觉得甚小?”某女突然问道。 她声音不大,带着些许低沉慵懒,却足以让对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是不大。”夙郁惜扬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听人这么问,随口就答。 只是,他说出来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这样一回答,不就是在告诉人家姑娘,自己一直在盯着人家胸看吗?看就看,还打击人家不够大,若是姑娘因此一蹶不振该怎么办? “何以为大?”临晚镜笑,这小破孩,盯着她的胸还敢明目张胆嫌小。 “呃…”何以为大?夙郁惜扬歪着脑袋思考,自然是越大越好。 “这位公子觉得呢?”眸光一转,目光落在了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表哥”身上。别以为她没看见,这丫的装什么正人君子,刚刚在她问出那句话之后,不也看了! “一手能掌握足以。”明日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话一出口,只觉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在人前一贯保持翩翩公子,谦和有礼的形象,什么时候也会脱口而出这般下流的话了? “呵…二位公子可真是正人君子啊。”至少,看起人家胸部来,都不带掩饰的,还能随口评论。 意思是,你们二人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却是衣冠禽兽。 “小姐误会了,本皇子绝非那等风流好色的人。若是论起风流好色,这燕都城的首选可不是本皇子。你可是不知道,那定国侯府嫡女临晚镜,才是真正的风流好色。想当年,她逛过的青楼,比本皇子睡过的花魁都多。” 所以,你到底要表达的是你睡的花魁多,还是本小姐逛过的青楼多? 没等临晚镜说话,他又继续道:“还好她三年前出事了,不然这整个燕都城的好儿郎恐怕都要遭其毒手。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本皇子,若不是本皇子为了保住那青楼小倌儿的清白与她大打出手,她恐怕现在都还在燕都作乱呢。只是,偷偷告诉你哦,最近听说她回来了。小姐若是以后出门,千万不要一个人。那丫头,可是男女通吃的!你看,本皇子出门都是和表哥一起。不然,遇到那丫头就要清白不保了。” “我有这么饥不择食吗?”临晚镜摸了摸鼻子,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显然,夙郁惜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什么,还在继续宣扬:“还有,那丫头不仅风流好色,男女通吃,还长得满身肥膘,不堪入目。你若是以后见到一个长得又胖又丑的女人就赶紧离她远点,不然的话…” “惜扬,住口!”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表哥”打断。 惜扬没听到那女子说了什么,并不代表他也没听清。那句“我有这么饥不择食吗”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 他就说为何在燕都没见过这么一位特别的姑娘,原来,这就是那位前几天刚回燕都的定国侯府大小姐啊。 只是,不用她自己反驳,有眼睛的人也都能看出来她与惜扬口中说的那个人相差甚远好吗?但只要一想到她刚刚主动问他们的那个问题,他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或许,眼前女子不是如同惜扬说的那样风流好色,只是比起一般女子,她的言行举止更加大胆而已。 “表哥…”叫我住口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满嘴胡言乱语,你这般在外败坏一个女儿家的名声,若是被皇上与姑母知道了,看他们不收拾你!” “我哪里有胡言乱语,那临晚镜的名声早就被她自己败光了,还需要我来败吗?你听听这几天她才刚回来,坊间就有怎样的传言了。说她对祖母不敬,羞辱姨娘欺压庶妹,如此德行,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夙郁惜扬不服气地反驳。 其实,他到现在心里还记恨着临晚镜呢。当年若不是她弄出的那件事,父皇怎么可能罚他板子,还三个月不准踏出宫门半步。而且,从那以后,每次去逛青楼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父皇为何对临家那丫头比亲生的还好。当时还说什么,若是临晚镜脑子有问题了,就让他负责娶她!这真的是对亲儿子能说出的话吗? 原来,我已经如此臭名昭著了啊? 临晚镜的唇边始终含着笑意,即便夙郁惜扬再怎么说,她也没有生气。这一点,倒是让在一旁的男子感叹她的修养与心胸。 若是她真的是表弟说的这般德行,此时恐怕早就跳起来骂了吧?但凡闺阁女儿,谁能忍受被人如此数落?可你看她,是真的连脸色都没变过。她的表现,完全足以完美地反击惜扬的话。 “临小姐,惜扬他年少不懂事,还望小姐见谅。在下明日落,不知可否与小姐交个朋友?”见夙郁惜扬俨然已经停不下来了,明日落懒得理他,直接对临晚镜抱拳道。 “原来是明家少主,听了九皇子之言,明少主还敢与小女子交朋友吗?”抚额,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明家少主啊。 虽然她从来没见过,却常常听绝二提起。说是人家明家少主是个经商的天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什么的。 原来,长这般模样,当真是俊美无双,一枝梨花压海棠啊。 ☆、【038】让你一次贱个够 “在下知道小姐不是传言中那样的人,更何况,小姐自己都不介意,作为朋友,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你长得这般俊美,就不怕我见色心起?” 这男人,谁说她不介意了?她是非常不介意好吗!名声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拿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如果是节操的话,说不定还能卖店咧。 “如果小姐喜欢的话,随时奉陪。”虽然只是初识,他却已经大概能看出她的个性。更何况,她看自己的目光坦荡,言语间更多的是戏谑的成分。这样的女子,他都很难想象她会对人见色心起。 只是,他真的很想问问,那些传出临家小姐长得肥胖丑陋的人,是眼瞎了吗?先不说胖不胖的问题,据说三年前她确实长得比较胖。可就容貌而言,她真的长得丑么?他觉得不然。相反,他觉得她很漂亮,与传统观念不一样的漂亮。 世上美人何其多,燕瘦环肥,可临晚镜的美,更胜在气质,甚至是气势!慵懒,倨傲,自信,坦荡,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羁的恣意。让人看了忍不住羡慕,想要亲近。她明眸皓齿,肌肤胜雪,不似寻常女儿家的娇弱,却也不会像男子一样粗犷。随便什么言行,由她做出来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更是拥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丑恶都会在她眼中现出原形。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所以,他想要与之交好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着,某皇子已经被抛在了一边。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要不要当着本皇子的面这般明度陈仓? 看了半天,夙郁惜扬还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某个柔弱的女声在整个大厅响起。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临梦琪莲步款款,在来到二楼瞥见临晚镜与一男子有说有笑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在看清与她相谈甚欢的男子是谁之后,更是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会是他?他知道自己在与谁说话吗?他知道那个女子就是臭名昭著的定国侯府嫡女临晚镜吗? 一定不知道对不对?如果知道的话,他该是会厌恶远离她才对。 “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被人打断,临晚镜蹙眉,更是在看清楚这个打断他们的人是谁后,更是心里极度不爽。 她现在本来心情蛮好,如果这个时候她这个“乖妹妹”要跳出来自讨没趣,就不要怪她不顾念什么血脉亲情了。 “对不起,姐姐,妹妹不是说姐姐不可以在这里的意思,妹妹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临梦琪一脸惶恐,像是对这个姐姐极为害怕似的。 临梦琪话语里的示弱与临晚镜的强势对比起来,显然博得了更多的同情心。临梦琪一行,皆是俊男美女,本来一来到二楼就已经够抢眼了。再加上她这么大声地打招呼,自然就引起了更多的注意。 已然有人认出了临梦琪就是临家二小姐,那么被她称作大姐姐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于是,整个二楼都进入了看好戏模式。 见临梦琪摆出卑微又委屈的小眼神儿,加上坊间对临晚镜这个临家大小姐不好的传言,众人看向后者的目光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见众人开始用目光谴责临晚镜,临梦琪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装得更加委屈。 殊不知,临晚镜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对于这种自甘下贱的人,你就要死死地把她踩在脚下,让她一次贱个够。 “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本小姐去哪里,还要向你汇报不成?”语气中,是红果果的不屑。她下巴微扬,眼神倨傲,对那些人小声的谴责置若罔闻。 “姐姐,你误会妹妹了。因为来时看见你的两个丫鬟又在一家一家的赌坊寻你,所以妹妹以为你还在赌坊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临家小姐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风流纨绔。听临二小姐的意思,临大小姐就是赌坊的常客啊。 “我说那两个笨丫头怎的不见人影儿了呢,原来是跑赌坊去了。既然二妹妹碰见过她们,不如就麻烦你去将她们带过来吧,姐姐在这里等着。”一句话带过了临梦琪话里含沙射影的意思,她想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顺水推舟呢? “姐姐,我…” 她想拒绝,却被临晚镜打断:“妹妹难道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我这个姐姐吗?你也知道,我失忆了,对燕都一点也不熟悉,哪里知道赌坊在什么地方。” 对呀,临晚镜可是才回燕都,加上失忆,根本不知道赌坊在什么地方,而临二小姐又为何说出那般让人误会的话? 该死!她怎么就没想到这茬,临梦琪咬了咬牙:“妹妹怎么会不肯帮姐姐呢,我这就差人去找。” 说着,她就要对身后的丫头吩咐,让她去找人。 却不想,没等她开口,临晚镜又道:“妹妹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一个小丫头,哪个赌坊会卖她的面子。说不定还没进赌坊就被人轰出来了,到时候还怎么找人。倒是你,身为临家的二小姐,燕都的人应当都是熟悉你的,看在我们侯府的面上,多少会给你几分薄面。” “姐姐,我…” “你还不快去,我那两个小丫头对燕都也是陌生的很,万一出了什么事,妹妹你的罪过就大了。” 这跟我有关系吗?临梦琪只想说。她实际上根本就没见过那两个小丫头好吗?不过是监视她们的人报的信罢了。 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临晚镜冷冷地道:“毕竟,你刚才碰见过她们俩。见死不救,也是一种罪过,不是么?” 这也能算见死不救吗?临大小姐,您也太能瞎扯了吧? 你没看到,你家临二小姐都要哭瞎了吗? 她当然看到了,她就是要让临梦琪知道,自己把自己的身份放低,别人就只会看低你。这不,吩咐起这个妹妹来,果然顺口多了。 ☆、【039】骂完报姓名住址 见临梦琪还在犹豫,临晚镜再接再厉。 “妹妹素来心善,总不会忍心让我那两个蠢丫头遭人毒手吧?” 临晚镜的话,把临梦琪已然逼到了死角,她现在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于是,她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了与自己同来的几人。 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呢?就是她委委屈屈的小眼神儿,更容易博得人家的同情心。比起临梦琪的柔弱,总有人会自诩正义而看不惯临晚镜的强势霸道。 “临晚镜,你这是什么话?梦琪好歹也是千金之躯,让她一个女儿家替你去赌坊找两个小丫头,你也好意思说出口?难道,梦琪这临家二小姐的身份,还比不上你身边区区两个卑贱的小丫头吗?还有赌坊那种地方,是好人家的女儿应该去的吗?只要今天梦琪去了赌坊,恐怕明日全燕都的人都会传出流言蜚语了吧?难道,你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说,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找自己的丫鬟,而是为了败坏自家妹妹的名声?” 临梦琪身后一男子站了出来,他厌恶地看着临晚镜,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的恶毒。 他这样一说,众人脸上开始浮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侯府的恶毒嫡女竟然是想要借赌坊之事败坏妹妹名节。 “真是不要脸,自己臭名昭著也就算了,还想陷害自家妹妹。像你这么恶毒的女子,以后恐怕全燕都城都没人敢娶!”已然有人开始对临晚镜进行人身攻击。 “就算她不陷害妹妹,也没人敢娶吧?一个与男人一样流连于青楼赌坊的女人,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咱们燕都的好儿郎哪里会看得上她?” “仗着自己是侯府嫡女,就欺压庶妹,听说还对祖母不孝,羞辱姨娘,真不知道怎么还有脸出来见人!” “真是替的定国侯感到悲哀,唯一的嫡女成了这般模样,与他的溺爱也不无关系。” “人家定国侯也不是真的教女无方,你看这临二小姐,温柔善良,德才兼备,教育的多好。我看啊,就是这临晚镜自己本来就恶毒。”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还是小声地议论,到后来见临晚镜没什么反应,就以为她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于是说的话更加大声起来。不仅如此,还个个指着她骂。 总而言之,就是她这个嫡姐恶毒,庶妹是朵身娇体弱温柔善良的白莲花。 不过,她其实很想反驳一句,她嫁不嫁人,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要嫁,她也看不上他们这些吧? “啪!”突然,临晚镜手拍桌子,朗声道,“都给本小姐住口!” ……被她这么一吼,整个二楼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以为自己已经胜利了的临梦琪也被她吓得一怔,她这个好姐姐,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刚刚指着本小姐鼻子骂的人,本小姐给你们个机会,每个人走到本小姐跟前来骂,骂完之后,报上你们的姓名,住址。” 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临大小姐还想报复他们不成?临晚镜毕竟是定国侯府的嫡女,若是她回去向定国侯诉苦,那疼爱女儿的定国侯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一想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没人敢上前。 “怎么,刚刚说得那么起劲,现在怎么蔫儿了?大男人,敢作敢当,现在这样算什么?就这么没种?” 男人最受不了什么?不就是被人说没种?虽然知道这临家小姐用的是激将法,却还是有人忍不住上前了。 第一个,就是最开始在临梦琪后面站出来指责临晚镜的人。 “临晚镜,你自己心思歹毒,不孝祖母,侮辱姨娘,欺压庶妹,还怕别人说不成?本公子就是说了又怎么样?你让梦琪去赌坊,就是想败坏她的名声。自己名声不好,还想着陷害庶妹,像你这样的人,三年前就应该死了,活在世上简直就是我们整个夙郁王朝的不幸!” 嘿哟,你还越说越起劲了。小样儿,以为本小姐还治不了你! “你先等等。”临晚镜扭头看向对面桌的明日落,“落落,咱们是朋友了吧?” “自然。”明日落轻笑着点头,他也想看看,此时的临大小姐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些人。让人一个一个上前骂自己,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旁边的九皇子夙郁惜扬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在刚刚得知这女子就是他口中那个臭名昭著的临晚镜时,他恨不得自挂东南枝好不好?让他最羞愤的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而是他还觉得这个女子还不错,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胸也不是他喜欢的尺寸,可到底看着舒服,让人莫名地想亲近。所以,他才会拿自己和临晚镜比较,以此表明他这个人还是蛮好的。反正,比起那临家大小姐,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谁知,会弄出这样的乌龙? 特别是这会儿,临梦琪到来,说了一大堆话,众人指责临大小姐恶毒,他还可笑地想站起来帮她说话。若是换做往日,他肯定会站在临梦琪一边的。毕竟,他是一个看脸和胸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美男子。临梦琪不管是长相还是胸,都比临晚镜好了那么一丢丢。可是现在,他只觉得临梦琪有些矫揉造作,比起眼前女子的坦荡大气来说,临梦琪就是在装!不仅如此,她还故意引得那些人来骂临晚镜,怎么看怎么可恨! 再看临晚镜,被这么多人骂,人家不仅没生气,还笑脸相迎。若是换做他,早就两巴掌扇过去了。这样一对比,心中的天平愈发向临大小姐这边倾斜了。 怎么办,难道他是被临晚镜这丫头洗脑了?顿时,九皇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040】一字不漏记下来 结果,临晚镜让店小二拿来了纸笔,交到明日落手上。 “既然是朋友,那麻烦你帮个忙,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一字不漏地记下来?明日落呆愣,记下来做什么? “让你记就是让你当个见证人,我怕这小子到时候赖账!”见明日落不明所以,她还好心地解释了一句。其实,她还想说,明日落的字写得好看,到时候她可以再要一笔手工费,辛苦费什么的。 “等等,什么赖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公子说的就是你,不存在不承认一说!”听临晚镜那么一说,在临梦琪身后的男子更火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赖账? “既然你这么说,本小姐就放心了。那就麻烦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吧。要说清楚啊,最好再添油加醋一点,连标点符号都不能省略。” “你这个疯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说还是不说?不说就不是男人!”她这会儿才不会告诉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谁他妈不是男人了,我说!”激将法呀激将法。 于是,强出头的公子哥儿又把刚刚骂临晚镜的话都说了一遍,并且还真的是添油加醋地说的,把她说得要多恶毒就有恶毒。简直就是,此女只应地狱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 “记下来了吗?”等他说完,临晚镜才扭头问明日落。 “嗯。”点头,他好歹也是明家少主,这一点,自然难不倒他。把纸递给临晚镜,让她自己看,那漂亮的字看得她直点头。 “这位公子,贵姓?家住何处?”等欣赏完那满满一页的骂自己的话,临晚镜才有空搭理那人。 “本公子是兵部尚书的嫡子,李清誉。兵部尚书府,在什么地方不需要本公子告诉你了吧?”他是临梦琪的表哥,自然看不惯自家表妹如此被人欺负。更何况,这个恶毒女人不仅欺负表妹,还欺负他姑妈。 “情欲?你父母给你起的?这名字倒是应景儿。”没有情欲,能生的出他吗? “什么情欲,是清誉!”李公子要被临晚镜给气死了,没文化的女人真可怕。 “别挑本小姐的毛病,本小姐是个文盲!喏,签个字吧,情欲公子。”把手上的那张纸摆在桌上,把笔递给李清誉。 “签字做什么?”李清誉倒是有些不解了,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同样,大家都不明白临晚镜要做什么,所以也没人去说让不让李清誉签字。 “自然是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这是你说的,不签你的名字,难道签本小姐的吗?”临晚镜好笑地看着他,再来一记猛药,“还是说,这上面白纸黑字儿写着的东西,情欲公子不肯承认?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实际上不过是逗本小姐玩儿的吧?” “本公子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会负责!不就是签个名吗?我签!”到底是年轻气盛,又被人娇惯坏了的公子哥儿,哪里受得了临晚镜如此说。接过她手上的笔,就要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表哥!”临梦琪担忧地叫住自家表哥,她觉得临晚镜弄这么一出,肯定有阴谋。虽然临晚镜才回府没几天,可是自己和娘亲却没在她手中讨到过好。今天这一局看似她胜了,却又胜之不武。因为,她这个好姐姐根本就没有反驳过一句。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她吸引了过去,从某个方面来说,自己也没有占到便宜。 所以,她觉得李清誉不应该签下这个字。 “梦琪,你不要拦着我!”不理临梦琪的劝阻,一时头脑发热的李清誉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张牙舞爪的名字,签好后还递给临晚镜看,“怎么样,本公子说的话算数吧?” “情欲公子果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某女满意地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人,“你们,还有谁想指责本小姐的,统统过来排队吧,挨个挨个骂。” 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清誉这样没头没脑,看那白纸黑字儿写着了,还要本人签名,就没人敢上前了。本来大厅的众人也只是跟风,但是,让他们真正出头的时候,却都退缩了。 而与临梦琪一道来的人,除了李清誉,也都多多少少只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在他们看来,临晚镜再怎么样都是定国侯唯一的嫡女,为了临梦琪一个庶出的小姐,得罪定国侯最疼爱的女儿却是不划算的,所以,除了李清誉这个笨蛋,根本就没人再上前。 甚至,其中一个女子还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就是不知道她笑的是临晚镜还是李清誉了。 “清誉,我们上去吧,苏姐姐都该站累了。”其中一个女子扯了扯李清誉的衣摆,不咸不淡地开口。 说话的人,是李清誉的未婚妻,户部尚书之女张婉玉。而她说的苏姐姐,是几人中身份最高的,右相之妹,苏幕帘。 “让苏小姐久等了,走吧,我们上去。”今日本是苏幕帘从西山别院度假归来的日子,他们都是来为她接风的。让人家在一旁干等,着实失礼。 只是,几人走的时候,临梦琪却踟躇着不肯离去。 “梦琪,走了。” “表哥,九皇子在这里呢。” 原来,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夙郁惜扬换了个地方坐,一直是被明日落半遮挡着的。所以,大家都没看见,这会儿,也不知道临梦琪怎么眼尖看见了他。 “九皇子也在?”李清誉一愣,还有正准备上楼的几人也愣住了。 “见过九皇子。”被临梦琪这样公然说破,整个大厅的人都立马反应过来,向夙郁惜扬行礼。 “在外面无需多礼,本皇子是和表哥来吃饭的,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夙郁惜扬瞪了临梦琪一眼,满脸不耐烦地拂了拂衣袖。 在他看来,临梦琪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若是父皇知道他成天跟外面晃悠,还不得勒令他回去读书啊?都怪这女人多嘴多舌,越看越不讨喜。 见自己被九皇子瞪了一眼,临梦琪也觉得委屈,她本来就是好意。她瞥向临晚镜,想知道为何这个姐姐一回来就与九皇子还有明家少主待在一起? 可临晚镜呢?她正在拿着那张纸数字数咧,根本没空理会临梦琪。 ☆、【041】长得丑的没资格 “既然在这里遇到九皇子与明少主,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上去吃个饭吧。”一直为首的女子在看到九皇子的时候,终于开口,她说话温言软语的,却不像临梦琪那样故意把自己弄得低人一等,反而带着淡淡的清傲之气。 然后又看向临晚镜:“临大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一起可好?” 并没有看不起她,语气中也不含任何讽刺之意。临晚镜可以感觉出,此女家教良好。 但是,她并不想看临梦琪像个麻袋一样在那装,所以她笑着摇头:“我点了菜,如果苏小姐不嫌弃,可以留下与我一起。” “你认识我?”苏幕帘讶然,临家大小姐不是失忆了么? “不认识。”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她很诚实。 苏幕帘又是一愣,这临家大小姐,好像真的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苏?” “听他们说的。”临晚镜目光扫过李清誉和张婉玉两人,这两人刚刚不都有提到她? 你可真诚实,苏幕帘在心里默默地想。不过,她不得不说,比起临家二小姐那般矫揉造作的女子,她更喜欢临家大小姐这样的。虽然,临晚镜恶名在外,却并不会给人很讨厌的感觉。倒是临家二小姐,每次总是在他们之间装柔弱,她都要受够了。 于是,看向临晚镜,认真地问:“你可是真心邀请我一起吃饭?” “如果你不嫌弃我家黑妞也会上桌的话。”点头,这位苏小姐给她的第一印象蛮好。兴许,是在李清誉签名时,捕捉到了这位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让她莫名有些欢乐。 “黑妞是?”黑妞…听名字,应该是个女子,难不成,是临大小姐的丫鬟?可是,她身边分明没带人啊。 “喏,它就是我家黑妞。”指了指旁边独自坐着一把椅子的黑猫。 它正仰着头,优雅地品尝着一杯美酒。舔一口,满足地闭上双眼。回味一下,然后又再添一口,动作与品酒之人一般无二。这酒嘛,自然是临晚镜叫小二先上的梨花白。 一只喝酒的肥猫?它就是黑妞?苏幕帘诧异过后,不禁莞尔。这临大小姐,果然不是寻常人,连带她的宠物,都这么不走寻常路。 “有何不可?” 这是,答应了?临晚镜倒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她可是只点了三个菜啊,剩下的可都是为黑妞点的。 等会儿,不会出现苏小姐与黑妞抢鱼吃的画面吧? 可是,苏小姐却不给她机会,她已然对身边几人说了自己要与临家大小姐一起用餐。什么很抱歉云云,然后自顾自地走到临晚镜这一桌坐下,把剩下的几人留在那里,上楼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 最后,李清誉站了出来:“既然临大小姐都不介意与苏小姐一起吃饭,想必,也一定不会介…” 可惜,李清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我介意!” “你说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或许,是从来没见过临晚镜这样不给他面子的。 “本小姐介意与你一起吃饭。”临晚镜斜睨了他一眼,冷淡地拒绝。 “为什么?”李清誉实在想不通,他堂堂尚书府公子,竟然就这样被拒绝了?即便这个人是他最不喜的临家大小姐,可李公子也无法接受自己被这般打脸。 “因为,本小姐记仇!”一字一顿,临晚镜再次补充道,“还有,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你没资格和本小姐一起吃饭。” 第一句他可以理解,第二句真的是在说他吗?就算是看脸,没资格的也应该她而不是自己吧? “你竟然嫌弃本公子长得丑?你以为自己是天仙吗?”他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本小姐自然长得不是天仙,可我只与天仙吃饭啊。你看苏小姐,长得难道不漂亮吗?就连坐在本小姐隔壁的落落,也是俊美无双。至于你…”临晚镜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李清誉。 “我什么?” “比起他们来说,自然就相去甚远了。”说完,也不再看他,自顾自地继续数字数。 见临晚镜不搭理自己,李清誉气得跺脚。 “婉儿,我长得不好看吗?”李公子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自己的未婚妻。 “清誉在婉儿心里一直是最好看的。”张婉玉与李清誉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感情极好,自然不会打击他。更何况,在寻常人看来,李清誉长得也算可以了。 噗…你们俩能再逗一点吗?临晚镜差点要喷了。 这么极品的对话,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大姐姐…”临梦琪也不想去三楼了。有临晚镜在的地方,她都想与之一较高下。何况…这里还有明家少主与九皇子。她虽然是侯府小姐,却只是个庶出。再加上当年她娘亲的事情,那些名门贵胄对她这样的身份明里礼遇有加,实则非常不屑。就如同苏幕帘,定国侯府本来与丞相府相当,甚至更高一等。她却依然瞧不起自己,甚至还故意去与临晚镜交好。 想到这些,临梦琪就心里气闷。她也要留在这里,让人看看,比起临晚镜,她临梦琪更加优秀,更当得起侯府的嫡女。 “我只点了三个菜,你要吃,与你表哥一起吃去。”临晚镜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直接就拒绝了。 被这样可笑的理由拒绝,临梦琪尴尬得快要哭了。 还好她脸皮没有厚到就算被拒绝也要硬留下来,只得跟着李清誉几人走了。 然而,还没上楼,就听见苏幕帘问临晚镜:“临大小姐,恕幕帘冒昧,你为何一直在数这张纸上的字数呢?” 听到这个问题,明日落和夙郁惜扬也对望着临晚镜,他们也很好奇。记下李清誉骂自己的话,这临家大小姐究竟是想干嘛? 就连正要上楼的几人也停下了脚步,特别是李清誉和临梦琪。两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临晚镜到底想搞什么鬼! ☆、【042】一个字百两黄金 只见某女神秘一笑:“当然得数清楚,这张纸上,字字都是钱啊!就连标点符号,本小姐也是要收费的!对了,还有落落这字,写得这么漂亮,手工费也是跑不了的!” 在听她讲原因的人都愣住,苏幕帘继续问:“此话怎讲?” “情欲公子难道以为,骂了本小姐能就这么算了?这里可是白纸黑字儿写着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等今天回去了,本小姐就把这张纸交给我老爹,让他差人去尚书府要精神损失费。” “什么是精神损失费?”别说苏幕帘想问,连李清誉都想蹦回来问她了。 他完全没想到好吗?他现在终于后知后觉自己中计了。他以为临晚镜只是恶毒,没想到她还这般卑鄙。他只是骂她几句而已,她还要把那张纸交给定国侯,再让他去尚书府。这样白纸黑字写着,他岂不是想抵赖都不行? “自然是,他辱骂本小姐,让本小姐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我这脆弱的小心灵啊,吧唧吧唧都碎了一地。他不补偿精神损失费,怎么说得过去?” 这…从来没听人说骂人几句还要赔钱的好吗? “那么,你打算要清誉赔多少钱呢?”吞了吞口水,如果真要给了这钱,李清誉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和临大小姐说话了吧? “一个字,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会不会太贵了?”苏幕帘瞪大了眼睛,就连明日落和夙郁惜扬也觉得她是在敲诈了。 竖着耳朵偷听的李公子差点想骂出声来,刚才让他签字的时候怎么不说要赔钱? “错,是一百两黄金!”摇了摇头,某女说出的话差点让其他人直接跳起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李公子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李清誉也不上楼了,直接爬起来就朝临晚镜走来,指着临晚镜的鼻子骂—— “临晚镜,你这是红果果的敲诈!你以为你拿着这么一张纸,本公子就会认账吗?我告诉你,别说一百两黄金,就是一枚铜钱,本公子也不会给你!说你是个贪财好色的毒妇,果真不错!” “你是想再多赔点钱?落落,帮我把刚刚情欲公子骂的这几句也加上吧。多一个字就多一百两黄金,情欲公子,你尽管骂。” 这下,完全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李清誉差点想动手揍人了。想再骂,可一想到一个字就要一百两黄金,他是恨不得吧自己的嘴巴给缝上。 “你休想!”李清誉最后只憋出了这三个字。 “情欲公子这是想赖账?” “什么赖账?你这分明是讹人,你以为定国侯真的会因为这张纸来找我们尚书府麻烦吗?”说这话的时候,李清誉心里也没底。据说,定国侯对临晚镜甚是疼爱,万一真的拿着那张纸到尚书府要账,父亲不会被气疯吧? 一个字一百两黄金,那里起码也有五百个字,至少五千年黄金啊!这不是要了他爹的命吗? “那咱们试试看喽,谁让我有一个宠我如命的老爹呢!”临老爹肯定巴不得去找李家的麻烦,这李清誉送上门儿来给她宰,不就是欠收拾的节奏么? “姐姐,你这样做,会让人说我们侯府的闲话的,祖母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也会生气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不为侯府着想,至少,也应该为父亲想一想吧。父亲这么疼你,你怎么忍心让他为难?”临梦琪又蹦出来了。她实在不知道,临晚镜到底是怎么想的。侯府难道还缺钱花吗?她非要跑尚书府讹钱。 这样一来,还不知道外面把她们侯府传成什么样子呢。实际上,她心里更明白,只要临晚镜开口,父亲就真的会跑到尚书府去要钱。 那么大一笔钱,尚书府若是拿了,肯定元气大伤,让她和娘亲在中间也不好做人。若是不给,父亲一旦闹起来,弄得两家人都难堪。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对她不利的。而且,平日外公外婆帮补她们母女还有哥哥太多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临晚镜踩在尚书府头上去作威作福。 “既然你知道我爹疼我,就该知道你姐姐我让他做的事情,他从来不觉得为难。”临晚镜冷笑,又出来装圣母白莲花吗?你以为你谁,本小姐会给你面子? “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本侯的女儿。”不知何时,临鼎天出现在了二楼大厅里。 本来,他就想出口说他一点都不觉得为难的,没想到,他女儿这般懂他。 “父亲…”临鼎天的话就如同一巴掌扇在临梦琪脸上,她不知道父亲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赞同临晚镜说的话。 他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如此偏心吗?同样是女儿,为何待遇截然不同?只要有临晚镜在,他的眼里就看不到自己! 不,就算没有临晚镜在,他也看不到她们母女,就连哥哥,他也视而不见。临晚照死后,哥哥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唯一的儿子放着不疼,她这个漂亮懂事的女儿也不喜,就宠着那个一无是处的临晚镜,她真的不知道父亲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本来以为,她的一声“父亲”能让临鼎天注意到自己的委屈。从而,不要偏心得那么明显。可是,他不仅没有注意到自己,反而若无其事地从她身旁走过去,完全就是视而不见。 这样的父亲,她真的还可以指望到自己有一天足够优秀到能让他满意吗?临家二小姐这心啊,简直就是一片哇凉哇凉的了。 “爹爹,我如果让你去尚书府要账,你会觉得为难吗?”见临鼎天走过来,临晚镜问。 “哈哈,只要是镜儿开口,为父从来不会觉得为难!”这是实话,被说是让他去尚书府要账,就算让他把尚书府拆了,他恐怕也做得出来。 只要是镜儿开口,为父从来不会觉得为难。 这几个字,给了临晚镜暖意的同时,就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刺入了临梦琪的心脏,让她只觉得全身冰冷。 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再一次看清了,定国侯对这个嫡女,究竟是有多宠。 当然,有心人更是明白了,临梦琪这个庶女,在定国侯眼里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 ☆、【043】心本来就是偏的 “不过,镜儿,咱们为何要去尚书府要账?” 他是听人禀报说镜儿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为了找自家小姐,都快要把燕都城里所有的赌坊都拆了才出门的。 一出门就听说临家大小姐如何如何,然后一问,才知道这丫头跑天下第一楼吃饭来了。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生怕她闯了祸,没人给收拾烂摊子。 临老爹,敢情你是为了专门来收拾烂摊子的? “喏,您自己看吧!”临晚镜把手中的纸递到临老爹手中。 白纸黑字儿,记录的都是李清誉骂临晚镜的话,最后还有李清誉的亲笔签名。 “啪!”一手把纸拍在桌上,把正在喝酒的黑妞都给吓得掉桌下面去了,“岂有此理!” “李清誉!”临老爹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觉得,这时候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见声音了。 “临伯父,您听小侄解释啊。”他原本想叫姑父的,又想起临鼎天在一开始就说过,不要叫他姑父,他的姑母是自己从偏门进去的,根本不是他的妻。 “解释,这还用解释吗?白纸黑字儿写得清清楚楚,你竟然还有种签名!对我堂堂定国侯府的嫡女,说话如此恶毒,你的家教呢?老子倒是要去问问李贤那个老匹夫,他孙子到底是怎么教育的!” 对于兵部尚书,临鼎天是毫无顾忌。即便那个人名义上还是他的岳父,可是,谁承认了?当年硬要把女儿往他侯府送,就应该想到是个什么后果。 而李贤,轮身份,比临鼎天低了不止一截,即便对他心有不满也不敢放在心上。如同临鼎天说的那样,不过是一顶小轿抬进门的妾室,说得难听点,就是个玩意儿,他也没资格在人家面前去充什么长辈。 这会儿,定国侯明目张胆地叫着他的名字骂,也没有人敢反驳他。反正,在整个朝野上下都知道,定国侯嚣张惯了。就连皇上都让他三分,他们这些人,还敢说什么呢? “爹爹,您骂人家爷爷做什么,这养不教可是父之过。”临晚镜这话,完全是在提醒临鼎天,李清誉刚才说她的时候,就指责过定国侯对女儿过度溺爱。 果不其然,临老爹一听这话,更是火大。 “镜儿说得对,养不教父之过,老子现在就去找李博义算账!”李博义是李清誉的父亲,那才是个真正不成器的。如今也只在朝中挂一个六品闲职,根本没有什么作为。 更何况,李博义当年逛青楼被妻子抓包当众扇耳光的事情可是全燕都城的人知道,还有去赌坊赌钱最后被赌坊扒光衣服赶出来的事情也是弄得人尽皆知。所以,他这会儿说要去找李博义,完全就是在变相地嘲笑李清誉了。他老子就是被他爷爷宠成那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的女儿? 李清誉顿时被临老爹气得脸儿一阵青一阵红的。关键是,他说的话自己又不能反驳。 “临伯父,我承认这样说临大小姐是不太好。但是,您未免也太偏心了吧,梦琪同样是您的女儿,您难道就不能给她一个公道吗?” “呵,简直可笑,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难不成情欲公子的心还长在正中间不成?”临晚镜冷然一笑,这个李清誉,都这种时候了还敢帮着临梦琪说话。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越这样,临梦琪就会越不招她老爹待见吗?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这又是怎么说的? “临大小姐就不用为自己开脱了,谁不知道你得临伯父疼爱。但是,就算你比较受宠,也不能这般欺负梦琪吧?” “没文化真可怕!不信你可以摸摸你自己的心脏,看它究竟是在哪里跳动。”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这句话本就不假,何来怪人偏心一说?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有人往自己心口放,找了半天,才发现跳动的地方竟然在左边。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不知道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众人恍然大悟,不禁觉得,这临大小姐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笨嘛,至少人家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哼!强词夺理!” 李清誉终于发现,刚才临晚镜让他骂,不是拿他没办法,而是根本不想搭理他。或者说,是为了讹他的钱的。照她这口才,要是反驳起来。恐怕死的都能给说活了。 “或者,你希望我换一个说法?”勾了勾唇,临晚镜瞥向一旁在那里装柔弱的临梦琪。 “什么说法?” “长相决定待遇!” 噗…李清誉真的想喷她一脸了,脸皮能不能不要厚成这样?如果真的是长相决定待遇的话,也该是梦琪比较受宠吧?难不成,定国侯的眼光有问题? “你确定,你自己比梦琪长得漂亮吗?” “当然!我娘都比她娘漂亮,难道本小姐还不比她漂亮吗?”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李清誉已经无语了。 可就算是强盗逻辑又怎么样,反正有人配合! 这不,临老爹拍着自家女儿的肩膀开口了:“没错,我女儿是最漂亮的!” 所以,我不是你女儿么?临梦琪快要哭瞎了。原来,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临晚镜,不是临晚镜本身有多好,而是她有一个在父亲心中“什么都是最好”的娘。 就连明日落,九皇子和苏幕帘三人也觉得定国侯是朵奇葩。临晚镜这样说就算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竟然也把偏心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难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句话已然过时了么? 不禁,三人一致将同情的目光投给了临梦琪。 临二小姐,你节哀顺变吧。不是你长得不够漂亮,而是,你家老娘都没比过人家,你凭什么比? 临梦琪呢,一直低着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双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外人看来,是她受了委屈,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嫌弃,所以不肯抬头看众人。却不知,她是怕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现在的她满脸恐怖的扭曲,眼里都是阴沉得可怕的怨毒。 ☆、【044】说得你很大似的 最终,临晚镜那一桌成了五个人一只猫一起吃饭。 问题是,临晚镜只点了三个菜,其余的都是给黑妞点的鱼。 于是,最后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夙郁惜扬趁着黑妞不注意的空挡,夹了一个鱼头,却差点被抓花了脸。苏幕帘为了吃一口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菜剁椒鱼,解下了自己的随身玉佩挂黑妞脖子上。而临老爹,则是直接与黑妞打了起来。 只有明日落最精,趁着黑妞与临鼎天在打的时候,见缝插针地夹了一块酸菜鱼。 临晚镜一边吃一边喝着梨花白,一脸惬意。不管他们几个怎么抢鱼吃,她最多喝几口鱼汤。 “晚镜,我这样叫你可以吗?”苏幕帘终于在吃到一块剁椒鱼之后,心满意足地开始和临晚镜闲聊。 “你不是已经叫了吗?”给了她一个白眼,越是接触,临晚镜越觉得苏大小姐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逗比的心。 “咳咳…人家不是觉得这样方便嘛。你也可以叫我幕帘,或者帘儿。我哥哥就叫我帘儿,这样听着亲切。”在苏幕帘看来,越深入接触下去,她就越喜欢和临家大小姐待在一块儿。她时不时冒出两句话,总能把自己逗乐。再一个,接触久了,她觉得临大小姐是个非常坦荡,大气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男儿一般的豪爽,她自己被教条束缚得太多,就愈发羡慕临晚镜的这种自由的活法。 “算了,还是叫你幕帘吧,你哥哥的专属昵称,我岂敢用?”关键是,她很想说,她们不熟好吗? “咳咳…那随你吧。”苏幕帘被她的话呛到了,哥哥的专属昵称?哥哥那个木头,才不知道什么是专属呢,他啊,就是从小这样叫着顺口了。 “晚镜,其实,我是想问你,在你让李清誉骂你的时候,早就算计好了要他付钱吗?”当听到她说一个字一百两黄金的时候,她实在是太佩服她了有木有?加起来一共好几千两黄金啊,晚镜也真好意思开口。 “当然,难道你不知道外面传本小姐贪财好色吗?好不好色还两说,反正这贪财是肯定的。” “不用两说了,你好色也是人尽皆知的!”一直在配合着临老爹与黑妞大战的夙郁惜扬突然插嘴道。 “闭嘴,你胸小,没资格说话!”临晚镜轻蔑地瞪他一眼,夙郁惜扬在临晚镜眼里俨然就是一没长开的小毛孩子。 可是,这句话真的是这样用的吗? “什么叫做本皇子胸小?说得你很大似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和她比谁胸大,他是个男人好吗?发现自己落入临晚镜的圈套里,夙郁惜扬气得半死。 他发现,真的不能和临晚镜说话。临家大小姐这三年是躲哪里修炼去了吧,怎么一张嘴变得这般厉害了? “本小姐大不大,你不会自己看啊?” 问题是,他敢看吗?定国侯和那只猫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他担心自己还没看,就被戳瞎双眼了。到时候,他找谁哭去?父皇吗?在父皇那里,他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定国侯父女呢。想到三年前,那就是一痛啊。母妃呢?母妃更别提了,只会让他别招惹定国侯。 除了父皇,在所有人眼里,定国侯都是一惹不起的主儿! “流氓…”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嗯哼,女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眼看着夙郁流惜涨红了一张包子脸,临晚镜就乐得不行。 “咳咳…镜儿,你说话的时候,可不可以稍微把节操收一收。”什么女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的话,也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说得出口的吗? 关键是,还有人家苏家大小姐在呢。苏幕遮的妹子,自小养在深闺,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礼仪女工,可都是这些闺阁小姐们的楷模。你这样教坏人家,真的好吗? “节操是什么?多少钱一斤?”凉凉地瞥了临老爹一眼,表示,她一直都是没用节操的好吗? “为父还是去李家帮你要账吧,不然你这丫头连节操都要拿去卖了。” …… “咳咳…那什么,你们不要忽略我的存在好吗?晚镜,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见他们你一样我一语俨然跑偏了。 “对,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让李清誉那家伙付那什么精神损失费吧。”说起这个,夙郁惜扬也来兴趣了。 关键是,他发现自己再怎么样也斗不过这父女俩。而自家表哥吧,就在那里看戏,也不知道帮自己。 “这有什么好想不到的。只要你的眼里只看得到钱,就什么赚钱的方法都可以想出来了。”其实,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说到底,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罢了。好歹,李香香派了杀手取她性命,养不教父之过,让尚书府出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至于李清誉,只能说算他倒霉吧,谁让他正好撞到了枪口上呢? “那…晚镜是不是该给我一些手工费?”一直没发表意见的明日落突然开口说道。 “没问题!就给你一千…” “一千两黄金,这么大方?”夙郁惜扬瞪大了眼睛,早知道他就主动请缨帮忙写了。 “一千枚铜钱。” “一千枚铜钱!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一千枚铜钱可是才一两银子啊。 “落落可是堂堂明家少主,谁不知道明家是夙郁王朝的第一富,哪里看得上我那区区几千两黄金。” 明日落确实看不上那区区几千两黄金,这么说也只是想到临晚镜那句“只要你眼里只看得到钱,就什么赚钱的方法都可以想出来了”的话而已。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心甘情愿签下自己的名字的。这个就算之前想好,也没法百分之百肯定李清誉会签字吧?”苏幕帘又问。 “这个就更简单了,他低估了对手。本小姐在他眼中,就是个纨绔千金,还是心思恶毒的纨绔千金,只知道在青楼赌坊流连。他哪里会想到,我也会算计他?所以,让他签名的时候,他虽然会有所怀疑,却被我的激将法弄得不想下不来台,就只能签字了。这个,主要看人的性格,若是换了落落,他决计不会上当的。” 当然,明日落也不会做出当众指责临晚镜的事儿来。 ☆、【045】您最近心情很好 临晚镜的话,再次刷新了几人对她的印象。原来,临家大小姐不仅不笨,反而聪慧得很。除了说话直了些,其他的都好。 明日落看临晚镜的目光更加不同起来,这女子,好生聪明。 夙郁惜扬则是撇了撇嘴,这般狡诈如狐的女子,真的是当初与他在青楼为了一小倌儿大打出手的临家大小姐吗? 最奇葩的莫过于苏幕帘,她对临晚镜,是越看越喜欢。这么腹黑的姑娘,若是能做自家嫂嫂,那该多好啊!要知道,她哥哥都是个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却一心只知道国家大事什么的,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他们兄妹俩自小相依为命,免不了也要为自家大哥的终身大事操心上一回。 还是临老爹比较淡定,反正,不管是怎么样的,都是他的宝贝女儿。至于你问他怎么不惊讶自家宝贝女儿变聪明了什么的。他肯定得反问:难道不应该吗?老子都这么聪明,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你跟他扯不清楚。 夜深人静的景王府,可谓是寂寞如雪。 夙郁流景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卷书。破浪站在一旁,禀报着临晚镜今儿个在天下第一楼的所作所为。 其实,破浪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王爷派去监视临家大小姐。你说只是监视就罢了,问题是还要把人家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地禀报给他家王爷。他真想仰天长啸,爷,这等美差,您还是留给乘风来做吧?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实际上,夙郁流景不让乘风去也是有原因的。以乘风的性子,绝对会在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而他,要的是她最真实的情况。 汇报的时候,破浪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爷的目光越来越阴沉,然后他终于动了动喉咙。这是有话要说了! “你去把她带过来。”在听到她的行事之后,夙郁流景压下心里的情绪,再次用舒缓且平淡的语气吩咐破浪。 嘎…你去把她带过来!我没听错吧?破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家王爷难道终于觉得那女子品行不端,要为民除害了? 但是……万一过去遇到定国侯怎么办?他是要在定国侯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还是与定国侯打一架再灰溜溜地空手而归? 可是,没等破浪纠结完,又听得自家王爷道:“别太粗鲁,切不可伤了她。” 别太粗鲁……嘤嘤嘤……人家真的很粗鲁吗?破浪无语凝噎啊。他如今都快被逼成表情帝了,王爷,您这么坏,皇上和太后知道吗? “是。”僵硬着半边脸,破浪艰难地领命。不要太粗鲁,放心吧,他会很温柔的。 可惜,没等他走出书房,又听见王爷说:“不要与她有肌肤之亲。” “嘭…”破浪栽倒在地,脑门儿磕在门上了。 王爷,您到底还能不能让属下愉快地执行命令了?有您这么坑自己属下的吗?肌肤之亲,亏您想得出来,我破浪好歹也是明卫中最英俊潇洒,自认一枝梨花压乘风的美男子,我会那么饥不择食吗?吖呸,不对,是临家大小姐那么奇葩的生物,是我等属下能够消受得起的吗? “是。”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点头称是,破浪觉得自己都要哭了。 显然,夙郁流景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命令有何不妥之处。 在破浪半只脚踏出书房的门时,他再次补充道:“不可与她多说话。” 其实,这句话他是想留着对临晚镜说的。不想她和其他任何男人说话,有木有? ……您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又不能粗鲁,又不能有肌肤之亲,还不能与她说话,那我到底要怎么把人带回来?系上一根绳子,从定国侯府牵回王府吗?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好吗?他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不让乘风去办这些破事儿了,因为乘风根本做不到不和一个女子说话这一点!单就这一点上,他就甩了乘风几十条街了。 “王爷,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再不去,那临大小姐恐怕都要睡着了吧? “你去吧。”摆了摆手,让破浪离开。 夙郁流景心里却在想,难道,自己真的话太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恶名在外的景王竟然也开始反省起自己来了。 “扣扣…”破浪出去后片刻,敲门声响起。 “进来。” “见过王爷!” 来人是谁?解连环!是临晚镜回侯府,计划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一弯明月啊。 解连环其人,人如其名,是个十足的阴谋家,算计起人来,环环相扣,能看穿人心。又擅长神秘巫术,曾是一名巫医,不管到哪里,都可以成为权谋世家的座上宾。 可是,他偏偏是个怪人,当年因一坛醉相思,直接把自己卖给了景王。从此以后,扎根景王府,心甘情愿做个人下臣。 “今晚又该泡药浴了?”解连环专门负责他的身体,他平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该为他诊治的时候才会记得出来。 所以,他一出现,基本上就注定了夙郁流景的一夜无眠。 泡药浴的目的,是为了保持他双腿经脉不坏死,不萎缩,还有阻止双腿的毒性扩散开来。当年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普渡寺高僧释苦大师把他体内的毒都封于双腿。可是,这样日积月累下来,也导致了他双腿残疾,不良于行。 不是没有怨过,可是,大师已然尽力,他还能求得什么?有时候想,为何要救他,让他死去不是一了百了?但是,最近,他好像又觉得自己活着是有必要的。 不知道为何,他特别希望解连环真的有办法治好自己,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对自己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事情毫不在意。 “王爷,您最近心情很好?”解连环素来我行我素,他虽然名义上是把自己卖给了夙郁流景,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以友相待。 王爷心情如何,这样的话,整个王府上下,也只有他敢问。也不全是问,因为,他用的是十足的肯定语气。 ☆、【046】只要隔壁那一枝 解连环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夙郁流景微微一怔。 他最近心情很好吗? “不要急着否认,虽然您戴着面具,可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往日只要看见我来,就知道要泡药浴,您眼中那可是十足的反感。再看看现在,不但没有反感,反而露出期待的眼神。莫不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解连环好奇,他们相识七八年了吧,这人眼中就一直如同一口无波的古井。 如今突然变得神采奕奕,不引人好奇才怪呢! “先替本王施针吧。”真的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千树万树,他没兴趣,只要隔壁那一枝就可以了。 这厢,破浪潜入了揽月楼,并且顺利地挟持了画儿。 “唔…”画儿没来得及尖叫,嘴就被人捂住了。她手中的木盆滑落,水撒了一地。 而正在为临晚镜铺床的琴儿,见画儿端个洗脸水都这么慢,忍不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谁知,她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大男人捂着画儿的嘴。 “大胆采花贼!”这是琴儿的第一反应。因为她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杀意,他又抱着画儿,还捂着人家姑娘的嘴,她只能把他想象成采花贼了。 “你家小姐何在?”在听到琴儿这扯着嗓子一声吼时,他恨不得掐死自己。怎么就想到不能与临大小姐有肌肤之亲,不能对她粗鲁,不能和她说话,就去挟持她的婢女呢!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瞧着俩婢女,一个被他捂着嘴就咬他手心,一个看见他就喊采花贼。难道,他看着像采花贼吗?他明明是个正人君子好不好? “你找我家主子作何?”难道,他采了画儿不算,还想染指自家主子? 休想! “想请你家主子去王府一趟。”时刻谨记,他不能与临大小姐多说话。 “王府?”琴儿一愣,去隔壁做什么?难道,采花贼不仅要采花,还要帮人带花回去?而且,还是带到王府去? “喂,大黑,放开我家画儿。”临晚镜自然在房间里听到了动静,走出来一看,好像有些眼熟。 “临小姐,王爷有请。”对于临晚镜对自己的称呼,破浪已经不抱希望了,自从上次她把自家王爷睡了以后,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大黑,他多次申诉都被王爷驳回了。 “几日不见,大黑你可是又黑了不少。你家王爷要见我?”还是晚上的?有点难以捉摸呀。 “是。”大黑,哦不,是破浪,点了点头。 “可知所谓何事?”上次老爹还说不许她与景王来往呢。可是,为了接近解连环这弯明月,她必须得与景王保持联系才行啊。 “不知。”他也想知道王爷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 “难道,你家王爷想我了?”艾玛…这怎么好意思呢,人家心心念念的可都是解连环哟。 噗…临大小姐,您从哪里看出来我家王爷想你了?以我看啊,八成是想解决了你,为民除害。 “不知。”他总不能说,自己觉得他家王爷是要为民除害吧? “算了,我随你去一趟吧。”临晚镜摊了摊手,谁叫自己其实也有求于人呢? “不过,你是不是应该放开我家丫头了?若是你再这般抱着她,就该以身相许了!”看他抱着画儿,还蛮享受的嘛。 经临晚镜这么一提醒,破浪才立马放开了画儿。话说,他刚刚抱着那小丫头,确实还蛮舒服的,身子挺软。(于是,乃在想什么?) 但是,一听临晚镜说到要以身相许,他立马就不敢抱了。 “胡说,我是王爷的人,怎可再对别人以身相许?” “噗…你确定?你是你们家王爷的人?”她快要笑尿了好吗?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你这般在外面败坏你家王爷的名声,有问过他的意思吗? “我…我是说我是王爷的属下。”咬掉舌头吧,这样让人误会的话真的是他说出来的吗?刚刚的他其实是被乘风附体了吧? 临晚镜不再理他,逗他没意思,她比较喜欢逗某个王爷。想起那人在温泉池里面红耳赤的模样,可是有趣得紧。 “扣扣…王爷,临大小姐带到。” 又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正在为夙郁流景施针的解连环。 不过,打断他的可不是那敲门的声音,而是后面一句话“临大小姐带到”!临大小姐,是隔壁侯府的那位吗? 难道,她就是王爷的桃花? 询问似的看向夙郁流景,人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不过,心下却更加肯定,这个临大小姐,就是王爷最近心情变好的根源所在。这样的话,他倒是要好好瞧瞧,能让心如铁石,人如木头的景王动了凡心的女子,究竟是怎么个模样。美若天仙?倾国倾城?风情万种?国色天香? 等等,临家大小姐不是传说中风流纨绔,贪财好色吗?还经常去赌场,逛青楼,难道,王爷其实好这一口?喜欢那种离经叛道的女人?这不科学好吗! ☆、【047】奈何明月照沟渠 “让她进来。” 在听到她来了的一瞬间,眼底划过一抹光亮。整个人顿时散发出一种“吾心甚悦”的气息。 破浪推开房门,把临晚镜请了进去。 里屋,夙郁流景躺在床上,他的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金针。让她只想大叫一声:谁这么奢侈!本小姐都只用得起银针! 当然,与此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正在为夙郁流景施针的陌生男子。 “他是谁?”仿若一个抓住丈夫出轨的妻子,临晚镜一开口就问,丝毫不觉得自己问得有什么不妥。 其实,她内心很荡漾好吗? 有极大的可能,这个人就是解连环!毕竟,她家三儿查到的消息是解连环就住在王府,负责景王的身体。 如果他真的是解连环,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不枉自己大晚上的忤逆自家老爹的意思往隔壁跑嘛。 “本王的大夫,解连环。”夙郁流景回答。心下,却又有些忐忑,第一次,把自己不良于行的双腿明明白白地呈现在她面前。 他要让她一步一步接受完整的自己。 谁知,临晚镜的重点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腿上。她早就知道他不良于行了,还那么注意做什么?自从得到了那个答案,她的目光就再也没从解连环身上移开过好不好! “他真的是解连环?”她就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招,在哪里都管用! 惊讶中带点欣喜的语气,瞬间让景王冷了脸。 难道,解连环比自己更能引起她的注意吗?这样的认知,让景王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爽,非常不爽! 看向解连环,目光幽冷。他长得比自己好看吗? 这是肯定的!就算,在大众眼里,解连环只能算长相普通。可是,好歹他的脸不会恐怖到吓人,而自己……还有,他好歹是个正常人,不会像自己这样,连站起来都没法办到。 越是这么想,夙郁流景心里就越是没底。 所以,他不再说话,任由临晚镜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去打量解连环,心下却为他记下了一笔。竟然连他看上的女子都敢勾引,改日把他关进药房不要再放出来了吧。 而解连环则是摸了摸鼻子,对于临家大小姐这种丧心病狂的目光,他只想说自己无福消受好吗?没看见王爷已经黑了一张脸吗? 哦,不对,王爷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但是,总该感觉到王爷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强烈的幽怨之气吧?都快把他冻哭了! 于是,在临晚镜看他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景王,眨眨眼,表忠心。 王爷呀,您看,只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而已。我的心,一直都是您的。 卧槽!要不要这么劲爆?眼尖的某女看见了解连环朝床上男人抛媚眼的那一瞬间,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她发现了什么?红果果的奸情! 难不成,这解连环是个弯的?还当着她的面儿和夙郁流景眉来眼去,当她不存在吗?这画面简直就是王爷与男宠之间不得不说的如胶似漆啊。 还有景王,我不过是看看你的男宠而已,你有必要散发出这么强烈的冷气么?解连环长得这么丑,哪里入得了本小姐的法眼? 但是,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解连环嘛…可惜,人家连个眼神儿都不肯给他,一心一意只看他的王爷。 不由得,临晚镜感叹出声:“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结果,听到临晚镜这句话的二人,同时抽了抽嘴角。谁是明月,谁是沟渠? 夙郁流景更是觉得,这句话更适合他好吗? 他眼里都是她,而她眼里却只看得到一个解连环。 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就是他们之间的真实写照吗? 而解连环则是很想问,不是说临家大小姐胸无点墨吗?怎么还能吟出这般经典的诗句?还有,他觉得自己才是应该说“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好不好?他可是一心一意为王爷针灸,可王爷呢?为了临家大小姐,还给自己脸色看。 这不是典型的明月和沟渠吗? 临晚镜完全不知道,自己故作悲戚随口而出的话,引起了两个男人那么强烈的思想活动。 “镜儿,过来。”忍了忍,最后还是夙郁流景打破了房间里的怪异气氛。朝临晚镜招了招手,语气温和。 可是…镜儿!镜儿!镜儿你妹啊,谁让你当着男宠的面这般叫本小姐的,本小姐还等着你家男宠给我看病呢! 你这样叫,难道不是在给老娘拉仇恨吗? “不去!” 她才不要让解连环先恨上自己咧。 瞧瞧他现在看自己的目光,想吃了自己有木有? 如果解连环知道临大小姐心里的想法,恐怕喊冤都没处喊了。他哪里是想吃了她?他那目光,分明就是惊恐好吗? 原来,王爷与临家大小姐都已然这般亲密了。 ☆、【048】活色生香又好记 这临家大小姐才回来几日啊,都与王爷暗度陈仓到可以直呼人家闺名的地步了。 叫个闺名其实也没什么,关键在于,王爷在叫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吗?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那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研究了半天,解连环终于摸出点门道了。就像两只猫抢鱼吃,抢到鱼的那只通常都会抛给没抢到的那只这种眼神。 这是——红果果的示威啊! 不过,示威错对象了吧,他对临大小姐又没有那个意思。 只有某王爷,一听临晚镜说“不去”,眉头一皱,却又立马舒展开来,如同对待自家不听话的小孩。 “怎地如此顽皮?”语气柔得能滴出水来。 你才顽皮,你们全家都顽皮!她明明很正常好吗?只是这景王,莫不是被她睡出毛病来了?她说怎么大晚上地叫自己过来呢!分明就是为了做样子给他家男宠看的好吗? 为了让解连环吃醋,竟然连“镜儿”都叫得出口,看来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所以,临晚镜没理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自顾自地看向解连环。 “你真的是解连环啊?你家父母怎么想到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感觉比较像艺名。” 十足地套近乎!景王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丫头气死了。一听说人家叫解连环就如此谄媚,当初为何直到自己就是夙郁流景的时候没见她这般高兴过? “艺名?什么是艺名?”解连环微讶,这临家大小姐这般对他,怎么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再猜测一下景王面具下那张脸肯定早就已经黑成锅底了,为何他心底会暗暗偷笑? 艾玛…自己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呢? 他终于看出来了,景王不是千树万树桃花开,而是成了别人枝头的桃花。关键是,他想挂的这棵树还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堂堂夙郁王朝景王,却也有一头热的一天,他怎么能不看好戏呢? 也不知道这临大小姐有哪里好,难不成,真的是王爷重口味,就喜欢临姑娘这样性格奔放的? 艺名是什么呢?不仅是解连环好奇,连景王也很好奇。 是不是因为解连环名字像艺名,镜儿才喜欢他?(拜托,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喜欢他了?…两只眼睛——) “艺名啊,就像青楼的美人儿一样,每个人不都会起一个念起来活色生香又好记的别名。”她觉得解连环的名字虽然不够活色生香,但是绝对好记,好朗朗上口。 噗…还好他没说话。夙郁流景只在心里庆幸:艺名这样的美称,还是让给解连环吧。他终于不嫉妒了。 “哦,这样啊。”解连环的嘴角抽了抽,他很想咆哮——难道老子的名字就跟青楼妓子一样吗? 他的名字之所以叫解连环,是因为他心思奇巧,能力非凡好吗? 其实,临晚镜还想抽呢。他就这反应?太冷淡了吧! “不过,人家都说人如其名,你到底会不会解连环啊?”九连环,可不是谁都能解得开的。 “不会!”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巫医,对奇门遁甲之术一窍不通,哪里会解什么连环? 他有种不想再和临大小姐说话的想法,她能气得死人。 “王爷,您先休息会儿,我下去为您准备药浴。”说着,解连环三下五除二地为夙郁流景取出腿上的金针,然后收拾好出门去了。 自始至终,没再和临晚镜搭过一句话。 然而,临晚镜却把这一切错误都归在了夙郁流景身上。若不是他非要故意叫自己“镜儿”,解连环能对她这么恶劣吗? 给某王爷投去一个“都是你的错”的眼神,让某人眸色顿时灰暗了不少。 原本解连环终于走了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一时之间,房间里一片沉默。 许久,才听得夙郁流景沉闷地开口:“你很喜欢他?” 解连环是自己的手下,与他相处的方式却更趋于朋友。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朋友,难道,真的非要他做出选择吗?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喜欢景王的男宠,那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难怪景王自从她来也都没怎么高兴过,原来是生怕自己与他抢解连环了啊。 她就说嘛,再强大的男人,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会变得小忧伤起来。就连尊贵如夙郁流景,也生怕有人和他抢喜欢的人。 当然,她根本就不知道,景王不是怕她与自己抢解连环,而是怕她喜欢的人是解连环而不是自己! 某女对别人的感情蛮敏感,对自己嘛,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好不好。这啊,就注定了某王爷还要在追妻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喽。 “真的?”某王爷的眼睛瞬间由暗转明。她真的不喜欢解连环吗?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临晚镜一口咬定。她是真的不喜欢解连环好吗?就他那模样,就算她看得上,她老爹也瞧不上啊! 看她老爹那选女婿的要求,长相必须排第一啊!(所以,我也没希望了是吗?夙郁流景默默地说了一句。) 见景王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临晚镜恨不得指天发誓,老娘对那丫的绝对没感觉! ☆、【049】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为何一来就对他那么热情?” 总感觉,比对他热情好多。但是,他心里舒服了不少,起码,确定了这丫头是不喜欢解连环的。 “那是因为…”我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对,她已经见到解连环了,这月就算得到了吧? “因为什么?”见她突然顿住,某王爷心里又是一突,继续追问道。 “因为我想借他一用!” 借他一用! 借他一用…用…这个字很容易让人想歪好不好? 想也没想,夙郁流景脱口而出:“要他何用,你想做什么,找我便是。” 连本王都省了,不知道是话说得太急,还是想要对她更亲近一些。 要他何用,你想做什么,找我便是——亲爱的景王,我没有听错吧?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好不好? 见临晚镜又一种诡异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夙郁流景也察觉到了刚刚那句话容易引起人的误会。 “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是他太心急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本王。” 不用去找别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某王爷在心里添上了一句。 “哦?”临晚镜坏笑,俯下身子凑近夙郁流景,“王爷,你怎么知道本小姐想的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夙郁流景身体的某个部位,让夙郁流景瞬间红了耳根。 他怎么就忘了,临晚镜其实有一种女流氓的本性呢。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般的动作。他一定会认为那女人轻浮,让人厌恶。可是,临晚镜如此行径,他只觉得理所当然,完全不会反感。不仅如此,还被她大胆的言语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说起这个,他才想起叫她过来的正事。 她对他像这样,他没有意见,但是换做在其他男人面前,他就很不舒服了。 “镜儿,听说你今日出门了?”好整以暇,某男完美地转移了话题。 “这你都能听说?”这不是不出门就能知天下事了吗?不过,王府的暗卫,连这等八卦也会禀报给景王听吗?那是不是街上有谁骂了街,青楼哪个姑娘接了客,这夙郁流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噗…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荣幸,能让堂堂景王关注至此吗?) “咳咳…是王府的下人出门办事,回来在谈论的时候被我恰好听见了。”他总不能说专门让破浪去打听的她的消息吧? 于是,你不是应该去管你王府唧唧歪歪的下人吗?怎么倒先管起本小姐来了? “你们王府的下人可真闲!”撇撇嘴,她实在是没想到,景王这么八卦。竟然连下人聊天都要偷听,还能不能更丧心病狂一点? “是啊,有点闲的过头了,本王改天就让管家教训她们一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某王爷完全没发现,自己有一种怕媳妇儿的潜质了。 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妻管严有木有? 额…这没必要吧?古代的人一天闲着没事儿干就只剩下八卦这点娱乐活动了,若是连这点乐趣都给人家剥夺了,这不是要让人生生地给闲死么? 她没说话,又听得夙郁流景道:“听说,你今天去天下第一楼吃饭,遇到了小九和明日落?” “是啊…”您听说的可真多! “你还问小九可是觉得甚小?” ……这都要问出来,您对外面的世界是有多好奇!还有,王府的下人果断太八卦了有木有? “问明日落何以为大?”为什么不来问本王? “噗…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喝水的时候说这么荡漾的话题?”临晚镜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喷夙郁流景脸上去了。 不过,就算喷他一脸,也不能怪自己好吗?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要说那个“何以为大”。难不成,男人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荡漾吗?荡漾的话题,还不是她自己说出口的。与根本不熟的人都能讨论到那种问题上去,她哪里还有女儿家应有的样子? 还是说,她也像对自己这般,调戏过明日落和小九? 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温汤池里的相遇,那时候她摸自己的脸,那样的动作她是不是早就习以为常?不管对谁,都做得出来……越是这样想,夙郁流景心里越是不舒服。 特别是想到皇兄曾经对她说过的“皇家儿郎随你挑”的那句话……小九,可也是皇兄的儿子! “本王还听说,你让小九看你的胸大不大?”这一句,更让他火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他听到的八卦都是如此荡漾的内容?难不成,他们王府八卦的点与众人不在一条线上? 她可是听到街上的传言都是定国侯府的嫡女恶毒,欺压庶妹,还想败坏庶妹名声,又欺负兵部尚书的嫡孙,硬生生地讹了人家五千两黄金。 这才是八卦的重点啊!景王,你们王府的下人确实应该调教一下了!什么话题可以谈论,什么话题不可谈论,至少也该有个限制吧。 ☆、【050】留下来陪我沐浴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要随便问男人那种问题。” 他这是什么意思?临晚镜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她不说话,夙郁流景皱眉,难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严厉了?于是,又用一种缓和的语气道:“你这样说,对自己的影响不好。” 所以呢?与你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见她还是不说话,某王爷心里更是一阵忐忑,再次放柔了语气:“本王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哦…”那她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谢啊? 这夙郁流景,怎么不仅不像传说中的那般高冷,还在她面前跟个老妈子似的。他又不是自己的什么人,干嘛要为自己好? “何况,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也会对定国侯府造成影响。”见她还是不为所动,某王爷继续道。 然后呢?对侯府造成影响,应该不会影响到侯府隔壁的景王府吧?看看那些路人,就算敢围观侯府,也不敢围观景王府啊。 “你不要生气,本王这样说也不是在责备你。”见某女还是不说话,夙郁流景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解释道。 我知道,你完全没有责备本小姐的理由好吗? “我只是怕那些流言蜚语会伤到你。”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与皇兄和父皇母后说话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谢谢…我不会被伤到,已经被你听到的流言蜚语给笑尿了。 “噗…”终于忍不住,临晚镜再一次喷了,要不要这么逗她啊。她老爹都没他表现得这么忧心。他这般皇帝不急太监急,到底是为了啥? “怎么了,不喜欢这茶?”连续喷两次,终于引起了夙郁流景的反应。 “没有,挺好的。” “你喜欢什么茶,我让人准备,下次来也不用再吐了。” 还有下次! 这次她就已经被他的话给深深地震惊了好吗?现如今,她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他让自己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喜欢喝酒,不喜喝茶。”没错,她喜欢喝酒。茶偶尔喝喝还行,附庸风雅,可喝多了,到底不如酒来的有味儿。 “酒?”一提到喝酒,夙郁流景就想起了她那天喝醉之后跑到王府来的事儿了。 若是在他这里喝一点还好,若是出去在外面喝酒,喝醉了乱来可怎么办? 某王爷又开始担忧了,以后还是让人时刻注意着她一点。真喝了酒,一定不能让她乱跑! “酒可以为你准备,但是,不能喝太多,特别是在外面。有男子在场的时候,最好不喝。”不提还好,一说,他就想起今天她去天下第一楼就点了一壶梨花白吧? 那种酒,喝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酒的后劲却特别大。还好后来定国侯去带了她回来,不然她喝醉了岂不是又要出事? 有没有觉得,您管得太多了?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本小姐要回去睡觉了。”谁有空在这里听你闲扯? 说着,临晚镜侧身,准备走人了。她觉得,景王简直有毛病。大半夜把她叫过来,东拉西扯,却一直说不到点儿上。到现在她也没看出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等等!”见临晚镜要走,某王爷急切地开口。 他有些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定是不讨她喜欢了。她的性子,太自由,不喜欢被束缚。就连定国侯都不管她,自己凭什么管? 可是,他真的不喜欢,她与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是自己太小气了吗?夙郁流景不禁反思。 他却完全没有想过,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听他乌七八糟说一同,只当在他在与人聊八卦呢。 还是说自己的八卦,她喜欢听才怪! “还有什么事吗?”临晚镜停下,她其实觉得很奇怪,景王这个人,怎么越接触越觉得和传闻不符了? 你的高冷呢?你的尊贵呢?你的杀伐果决呢?你的冷酷无情呢?难道都如同本小姐的节操一样,早就卖店了? “留下来,陪我沐浴。” ——神经病!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要陪你沐浴了?难道,这才是你找本小姐过来的真正原因? 在温泉里把她看光光还不算,还想再吃豆腐啊?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而解连环正好为夙郁流景准备好药浴的药材,推门进来准备带他去泡药浴。 门都推开了,他半只脚踏进房门,却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到底合不合适了。人家王爷正在和心上人说私房话,他进去会不会打扰到人家啊? 只是,王爷什么时候这么丧心病狂了?就算是心上人,也不用这么开放吧,还没成亲,就让人家姑娘陪他沐浴,生怕定国侯那个女儿奴不知道吗? 若是让定国侯知道,恐怕要气得跳脚了吧? 还有,您那是泡药浴,一泡进去,自己都要疼晕过去的,难道让人家姑娘陪你在浴桶里遭那份儿罪? 人家那得多爱您才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啊! 再看人家姑娘,脸都要气绿了!王爷,您就不能含蓄一点吗! “额…我不是说让你陪我一起沐浴,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哧溜……解连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叫做越解释越混乱,请参照景王。 ☆、【051】有种感情叫心疼(上架公告) ……无声的静默,临晚镜开始腹诽。 所以,你就这么恶趣味吗?还是有喜欢被人看的癖好? 你那身材,又不是很好,本小姐凭什么要牺牲睡觉的时间去看你洗澡啊?就算你不怕被人看,本小姐还害羞呢!(咳咳,你什么时候害羞过,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 什么叫做越抹越黑,某王爷现在是深有体会! 他只是觉得,如果有她在身边的话,是不是在药浴的时候就能减轻那么一点疼痛感了?看到她,他就有了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治好自己的双腿。即便脸没办法治好,可至少,也要站起来啊。不然,他有什么资格去与定国侯说,他要娶人家的女儿? 如果是个不得宠的女儿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还是定国侯视若至宝的掌上明珠。为了她,定国侯可是连皇兄的旨意都敢违抗。更何况,他在世人眼中,还一直是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鬼面残王。 别人说他,他无所谓,可一旦有一天,她若是因为他而被人说三道四,他就无法忍受了! 她既然喜欢自由,他就不会约束了她。而他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她可以任性妄为,像定国侯一样,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肆无忌惮地宠她。 某王爷可以说是完全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有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没去想过。估计,也是不愿意去想。临晚镜到底会不会喜欢他,这还是个未知数吧? “对不起,本小姐还是觉得回家睡觉更舒服!”还有,沐浴什么的,站在旁边看很尴尬啊。如果是偷窥的话,估计感觉会不错。 “留下来,陪本王!”他语气生硬,却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临晚镜。 是真的很希望她能留下来,甚至,临晚镜可以从他的目光中听出一种名叫“脆弱”的东西。 而正在这时,实在看不下去的解连环不得不打断二人。 “王爷,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您若是再不去,水可就凉了。水凉了,药效什么的,都没有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他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收起节操?那么脆弱的小眼神儿,根本就不输于你好吗?别以为你装得这么像,人家就看不出来你的腹黑本质。 实际上,在解连环看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景王更加腹黑的主了。 于是,眼看着你家王爷就快要搞定心上人了,你就出来搞破坏了吧? 可是,事实上,却是解连环这一打岔帮了景王。 临晚镜看似多情,实则骨子里是个淡漠冷情的人。她只对那些对她好的人好,从来不肯付出比别人多一点。而景王,即便戳中了她的萌点,她也不可能为了他浪费自己睡觉的大好时间。 但有一点,只要是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同情心泛滥的时候。在听到解连环说药浴的时候,瞬间让她对夙郁流景产生了同情之心。 她好像在资料里看到过,夙郁流景三岁封王,七岁出宫独居。由于身体中毒而导致毁容和双腿残疾。这样的他,性格孤僻,疏于交际。即便如今的太后曾经的皇后对他再疼爱,也不会对他的每件事都亲力亲为。而先皇因为对这个小皇子的亏欠,会格外宠爱他一些。但是,那些宠爱都不过是换成了物质上的满足,却无法满足他的精神。 所以,他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渴望他人陪伴的时候,却无人可靠吗? 而她,出现的时间刚刚好,从第一次不说他漂亮,到后来阴差阳错喝醉了酒与他同睡一张床。正好让他生出了一种可以为伴的感觉,以为他和她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所以,才希望她能够留下来。 这样一想,临晚镜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我陪你。” 他是泡药浴,应该不是单纯的洗澡,那样的话,她也不至于太尴尬吧。 往后,当夙郁流景问起临晚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自己的。临晚镜只是笑而不语。 她回忆起今晚,应该就是从那个后来风华绝代的男子曾经在她面前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开始吧。也许不是爱,只是同情而已。但是,不管是什么情,总是萌发出了感情。不像她对其他人那样,泾渭分明。 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看到了他的脆弱,也在同时看到了他的坚韧。而后的那一切改变,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只是,今晚的临晚镜,在陪着夙郁流景,进入药浴的浴室的时候,只想说她能不能后悔好吗? 由于药浴必须要让水保持高温,所以,整个房间都被弄得密不透风,热气腾腾。这大热天的,是要热死她的节奏吗? 这简直就是蒸桑拿啊! 眼看着夙郁流景被解连环和破浪两个人联手弄进浴桶,就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感觉不是要泡药浴,而是他们要联手把景王扔锅里炖了。关键是,从头到尾,某王爷还一声不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只在泡进浴桶之后,临晚镜跑过去拿下他脸上的面具,才看到他面部的一些细微变化。 明明痛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狠狠地抓紧了浴桶的边缘,他依然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当时只觉得,这男人到底有多能忍。可后来想起的,却是他当时到底有多疼。 到那个时候,她也才明白,有一种感情,往往是从心疼开始的。 ------题外话------ 亲们,在这里,陌又要发一遍上架公告了。一旦上架,就意味着收藏的起落。一些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亲只能陪陌走到这里。 弃我而去的,陌不怨怪;坚守不离的,陌心存感激。一路走来,有一小部分人相伴,足以! 留下的姑娘们,你们乖乖地看,陌认真地写。时而出来冒个泡泡,让陌调戏一下就更好哈。 当然,对于那种看了盗版还要来评论区找茬的,陌可能脾气不会太好。尊重是相互的,相信姑娘们都明白。不喜欢的请默默地点X,陌感激不尽。 知道乃们最关心的还是上架之后的更新问题,万更,有!能持续多长,陌尽量! 用一句话来说:追文岁月不忍欺,故事荒唐,陌不负你们。 最后,更新暂定每天上午9:55。(明天也是) 首订的妞们,记得留言,有奖励哦。 ☆、【052】景王毒发镜出手(求首订) 在高热的药浴中,夙郁流景的皮肤开始慢慢变红,然后又由红转黑。最后,他的整个身体就如同那浴桶里的药水一样,黑乎乎的。 “这是什么毒?”欧阳倾凑近夙郁流景,闻了闻他身上激发出来的毒液的味道。 很奇怪,竟然还有一股异香。 “你懂毒?”见临晚镜凑近去闻,本来一直在观察夙郁流景身体变化的解连环诧异地问道。 “略知一二。”如果她只敢说懂,这世界上就没几个人敢在她面前说精通了。临晚镜有这个自信。 “你竟然懂毒!”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临晚镜,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定国侯府的大小姐,这三年难道不是去治病,而是被送去什么地方拜师学艺了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小姐懂毒有那么奇怪吗?” 前世,她是幻月阁的金牌杀手,以发丝为武器,一把毒针走天下,代号绝影,闻名于整个暗世界。她用毒的技术,连阁里专门用毒杀人的毒女淼淼都自愧不如咧! “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竟然懂毒,这不是很奇怪吗?”解连环很想说,正因为你懂毒,才奇怪的好不好? 谁见过一个大家闺秀懂毒的?又不是江湖人,也不像他这样自小在南疆长大。 “头发长见识短,本小姐可是在外面住了三年,最近才回到燕都。难道,就不可以在外面学吗?”更何况,她这三年可是在绝谷。就算不是穿越过来的,也可以是在绝谷的三年学成的吧? 头发长见识短是说男人的吗?一旁努力与毒对抗的夙郁流景默默在心里问了一句。不过,说解连环头发长见识短也好,这样,镜儿就不可能喜欢上他了。 “哦?你跟谁学的?”他很好奇,定国侯当年到底是找了谁救临家大小姐。 “本小姐自学成才!”傲娇地抬起下巴,某女得意一笑。 她是自学成才么,以前被关在实验室里,陪伴着她的日夜都是各种毒,如果无法配制出那些人要求的东西,就不能吃饭。在那个组织,一直待了十二年,才遇到了月主。如果不是月主将她带回幻月阁,她也不能和后来的小伙伴们一起快乐的玩耍了。 所以,一般是自学成才,一半是…不为人知的辛酸吧。 见临晚镜这样说,解连环也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被人防备。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地就转移了话题。 “那么,你会不会医术?”既然懂毒,多少也会一些医术吧?他是巫医,金针刺穴为景王控制腿上的毒素都是跟着普渡寺高僧释苦大师学的。可惜,他天生不是学那个的料,只学了基本的针法,做起来效果也很普通。 如果临晚镜也会针灸之术,那让她来负责帮王爷控制腿上的毒素,不是很好?这样一来,还给他们创造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艾玛…他真是太聪明了!瞥了一眼一直在咬牙坚持的夙郁流景,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以后他们成亲,他就问王爷要谢媒钱。 “你先告诉本小姐,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见夙郁流景双目发红,嘴唇已然被他自己咬出了血,她也开始蹙眉。 如果每次药浴都这么痛苦,还只能一点点激发出毒素,没法根除,那岂不是要让他这么受罪一辈子?太残忍了吧… 解连环用眼神询问夙郁流景,可以告诉她吗? 夙郁流景点头,没有必要隐瞒。 “碧落和黄泉。” 碧落黄泉…两种毒?她在绝谷的时候听糟老头提起过,这两种毒,不是绝谷配制出来的。而是早就已经失传的毒药,流传于无回宫。一个比绝谷江湖地位更高也更加神秘隐蔽的地方,关键是无回宫真的是如其名一般,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碧落此毒,中毒者会显现在脸上,脸上会出现红色的脉络,如同一朵朵妖冶的碧落花。但是,随着碧落花的出现,中毒之人的容颜会渐渐衰老,最后未老先衰,再慢慢死去。很折磨人的一种毒,一般用在女人身上。想想,若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脸上长出一朵朵碧落花,一天一天看着自己迅速衰老下去,会不会受不了直接去死? 再说黄泉,比起碧落的残忍,其实黄泉算得上好的了。至少,不会那么折磨人。黄泉溶于水,奇毒无解。中毒之人,立马就可以踏上黄泉路。 两种毒,皆为无解之毒,与绝谷的三大奇毒齐名。甚至,一提到碧落黄泉,大家会更加恐惧。因为,绝谷至少与神医谷同出一脉。神医谷之人虽然解不了绝谷的三大奇毒,至少可以想出一点办法控制。但是,碧落黄泉出自无回宫,无回宫本来就给世人以神秘恐怖的印象了,更何况是出自它的毒呢? 而皇后当年是怎么中毒的呢?据说是她的贴身女婢下的毒,把碧落混在皇后娘娘平日吃的糕点里面。碧落乃天下奇毒,银针根本无法检查出来。而当时凭着对女婢的信任,在吃糕点之前,她也没让人试毒。 发现中毒,是生下小皇子之后。夙郁流景一生下来,整张脸就布满了红色的脉络,如同一朵盛开的碧落花(这里的碧落花,就是曼珠沙华)。皇上与皇后最开始只以为是胎记,虽然遗憾这个儿子长得不太好。却,并不影响。生在皇家,即便有这样的胎记,也不会对他的人生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就在为小皇子举办的百日宴上,一位老御医指出小皇子脸上的不是胎记,而是中了碧落之毒。 而且,他说出此毒不是被下在小皇子身上的,而是下在了皇后身上。可能下毒之人不知道当时皇后已有身孕,阴差阳错地毒性转移到了小皇子身上。 而那婢女,最后也承认,给皇后下毒,只为让皇后失宠。至于碧落究竟是婢女从哪里得来的,她到死都没有说出来。 下碧落这种天下奇毒来让一个女人失宠,这是有多大的恨?当年的女婢也不过交代了一句——她喜欢皇上,所以嫉妒皇后。 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这就只能说是属于皇室的秘辛了。 那次百日宴之后,帝后除了追查下毒的凶手,就是广纳天下能人异士,希望有人能为小皇子解开碧落之毒。甚至数次派人探访无回宫,想要得到解毒之法。 可惜,每次派去寻找无回宫的人都有去无回,最后帝后只得放弃,另寻它法。 “他先中了碧落,再有人给他下了黄泉?”凭着她对碧落黄泉的理解,若是先中了黄泉,早就随着当今太后一尸两命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景王? “不是下毒,而是普渡寺高僧释苦大师说,只有一个办法,能让身中碧落之人不死。那就是,喝下黄泉水。”说起来,这个办法更加残忍。 不仅让王爷饱受体内余毒的折磨,脸上原本只是红色的脉络也变成了骇人的黑色。他还因此成了世人眼中的鬼面残王。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世人皆惧之。 …… 以毒攻毒?碧落的毒,是用碧落花配制的,而黄泉水,正好是收集的碧落花茎的汁液以及每日清晨碧落花上的露水加之另一种毒藤钩吻的汁液炼制而成。 在糟老头说了碧落黄泉之后,她自己就试着配制过。虽然没有成功配制出来,方法却也掌握了七七八八。 只是,碧落花难找,钩吻更是难觅,外面才把这两种毒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在她眼里,致命的,缠绵悱恻的毒药,千千万万种,根本不值一提。碧落黄泉混合在一起,不是以毒攻毒了,而是发生了化学反应,形成了一种新的毒。 她将之称为——轮回。 这种毒,脸上有着妖娆的曼珠沙华,身体饱受毒性的折磨,想要死又死不了。每次毒发,就仿佛要见阎王了一般,不就是不断地在轮回吗? 这两种毒,她都可以解,而轮回,她一时之间还没有把握。 但是,解毒不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用药,一种是针灸,把身体里的毒素一点一点用外力清除。 听糟老头说,有一种失传已久的针法,九转还魂针,若是她能习得九转还魂针法,应该能根除他身体里的余毒! 只是,那等失传已久的针法,连糟老头都找不到,她实在没有把握。用普通的针法的话,彻底祛除他体内的毒至少十年,若是用以药物辅助,也要五年以上。实在太久了! “那个普渡寺的高僧为何会想到这种办法?”想了想,说不定,去找那个高僧,与他讨论,还能研究出更简单的解毒之法。 “释苦大师精通歧黄之术,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已经很厉害了。毕竟,在当时所有的御医和神医谷的人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也只有释苦大师提出了这么个办法。”听临晚镜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解连环顿觉不服,他可是很尊崇释苦大师的。 用蛊虫为王爷吸食掉腿里封住的毒素,也是释苦大师提出的建议。不然,他待在王爷身边,作用可能还不比一般御医。也就是他这巫医会养蛊,有一点本事罢了。 “呵,是蛮厉害咧。原本好好的可以解的毒,被他一下子搅和成了无解。”临晚镜的语气很平静。 她也不能说人家是坏心,只是好心办坏了事,让她要弥补都来不及了。这会儿,中毒太深,若不是有定期给他舒筋活血,放掉夙郁流景腿上的毒血,此时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你的意思是,碧落有解药?”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怀疑。 她能知道碧落这种天下奇毒,都已经够让人惊讶了。还说碧落有解,如何不让人怀疑?他都要怀疑这临家大小姐是不是被什么人顶包了。跟传闻中的,相差也太大了! “天下之毒,只要是植物炼制而成的,都可以相生相克。但是,碧落黄泉混合在一起,一时半会儿我也束手无策,只能用针灸之法把毒一点一点逼出来了。” “你会?”难以置信…不会是吹牛的吧? “你不是也会?”这么惊讶做什么,这些人真是够了。每次见她做个什么都是一副“看到UFO”了的表情,她真想知道,前任做人是有多失败!不过,还好有一个比较淡定的老爹。在老爹眼里,她这个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正常的。除了在找男人方面不能与她达成共识之外。 “不要说得好像人人都会好吗?我也是跟着释苦大师学过,然后又自己苦练了三年,才达到如今的水平的。”歧黄之术也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他已经觉得自己很聪明了。 “难怪手法这么拙劣…”恍然大悟的表情,嫌弃的话脱口而出。 接收到临晚镜鄙夷的眼神,解连环实在想戳瞎她的双眼。 咳咳…你不补刀会死么?解连环瞪她。他手法还拙劣?他正经的职业是巫医,又不是精通歧黄之术的大夫,他学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镜儿,你也会针灸之术?”看不得临晚镜与解连环之间眉来眼去而把自己忽略,某王爷强打起精神。 “咳咳…略懂。”本小姐很谦虚来着。 “比之解连环如何?”略懂,看她脸上那隐隐约约的得瑟,也不像是略懂而已。 还有她刚刚所碧落明明是有解的,难道,她可以解碧落之毒?她还说他中了碧落,又饮下黄泉水,在体内早就生成了一种新毒,她一时半会儿也束手无策。但是,她可以试试用针灸之法把毒素一点一点逼出来。 这,应该不是骗他的吧?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毒,真的是可以彻底清除的。而不是像现在这里,只能等毒素慢慢腐蚀他的双腿,只能定期祛除一点点? “解连环是不是除了替你针灸,还会用其他方法帮你放出双腿的毒血?”这才是她想问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她只想到了一种——蛊虫! 专门食毒成长的蛊虫,就可以把体内的毒血吸食掉一部分。 只是,听她这么问话的夙郁流景却是一愣。不是奇怪她为何这么问,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如果说是会放一种恶心的小虫子出来吸他双腿的毒血,她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被吓到? 见夙郁流景支支吾吾,临晚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这也要对她保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咳咳…如果觉得不方便说,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怕你会觉得恶心。”即便她性格开朗,胆子也不小,但毕竟是女孩子。 如果被临晚镜知道夙郁流景心里的想法,她一定会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与女孩子只有一字之差,那就是——女汉子! 抱歉,她是后者。 “放心吧,不会的。”就连侯府那对儿极品母女和尖酸刻薄的小老太都没能恶心死她,区区一个解连环,还能有多恶心? 真的不会觉得恶心么?他深表怀疑:“你可听说过蛊?” 喂喂喂,王爷,这里应该是我的戏份吧?好歹也是我的特长,就不能让我在人家姑娘面前炫耀一下?特别是她刚才还看不起人家好不容易学会的针灸之术!解连环在心里哀嚎。 王爷这重色轻友的,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是巫蛊吗?”她当然听说过,她就是慕名而来的好不好! “是。”他应该想到的,她连碧落黄泉都了解,巫蛊之术,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本小姐替你针灸,你把解连环借我一用好不好?” 又是解连环!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借的?夙郁流景真想吼她了。 “你到底想要解连环做什么?”生生压下心底的怒意,夙郁流景还是问了一句。完全没听到,前面一句才应该是他的重点。 他自从遇到她,都要被磨得没脾气了。可是, “我想让他帮我看看,我体内有没有被人下蛊。” 原来只是这样……那你用得着借他一用吗?说得这么让人误会。不对,这不是重点。 “你怀疑自己被人下蛊了?”顿时,他连自己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看向她,眼眸深处是满满的担忧。哪里还有一丁点怒意? 跟她的身体有关,他容不得半点疏忽。 “也有可能不是蛊。”不是蛊,就是比蛊还要可怕的东西。 或许,是曾经在绝谷翻看绝无悔那个糟老头的手札上记载的——咒术! “连环,你给她看看。”从来云淡风轻的景王,眼底划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紧张。 从解连环那里,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巫蛊之术的可怕。若是她真的中了蛊,而又没有及时解开怎么办? 王爷,能先担心一下您自己么?您不疼了?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她笑着拒绝,这会儿明显解连环要为他药浴祛毒,她又怎么会这个时候打断? “不行!”夙郁流景沉声道,“事关你的身体,一刻都不能耽误!” 临晚镜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呵…你怎的看起来比本小姐还担心,这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你的。” “以后也会是我的。”不知不觉,某王爷的话脱口而出。 “啊?”这下,连戏谑都不见了,她有些懵好不好! 以后会是他的,这句话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想你父亲定国侯,他多疼你,若是知道你中了蛊,会多担心?”当然,我也会担心… “等等,你是不是以为我耳背啊,刚刚你那话明明说的是本小姐的身体以后也会是你的!”他这是白日做梦了吧? “你不愿意?”眸子深处的柔情顿时化作凌厉,事到如今,他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容不得她退缩或者不愿了。 他可以给她自由,可以给她时间,却不会允许她改变结果。 “当然不…不对,不是本小姐愿不愿意的事情,你这是哪里来的逻辑,凭什么我的身体会是你的?” 她始终没弄清楚,他哪里来的自信?就算是夫妻,还都是自由的个体呢! 夫妻…等等…难道他是想? “当真不愿?”药浴中他所承受的痛苦本来就够大了,可再大的痛苦也抵不上她的一个“不”字给他的感觉来得难过。 临晚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这样子问话分明就是在逼良为娼。这样倒是愈加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那么霸道专横的语气,他凭什么? 见她不说话,夙郁流景面寒如霜,再热的药浴,都阻挡不了他散发出来的冷气。 “出去!”双手紧紧握住木桶的边缘,他现在根本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唯恐自己会控制不住而伤了她。 临晚镜瞪他一眼,这男人,也忒小气了!一句话谈不拢就要彻底闹掰吗?刚刚还说要让解连环替她查看身体里,这会儿又立马变脸让她走。 走就走,本小姐就不信,除了你,没有办法把解连环弄回绝谷去!到时候老娘要他天天在绝谷给老娘养蛊,就是不鸟你! 转身就走,某女头也不回。 她一离开,夙郁流景终于爆发了出来,伸出手一掌朝虚空打了出去…只听得“轰”的一声,浴室的一面墙被他掌风所带出的排山倒海之力震倒,连带着门外的一颗大树都轰然倒塌了。他这是把全部的怒意都发泄在了这一掌上面。 还没走远的临晚镜回头看见这一幕,顿觉自己刚刚走得及时。这男人,不仅小气,更是坏脾气啊!老爹说得对,皇家的男人果然要不得! 喜怒无常! 亲眼目睹了某王爷发泄怒火,并在观察到他不会再度发飙了的解连环才慢慢儿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于是,你刚刚是一见人家发怒,就有多远躲多远去了吗?) 见夙郁流景满脸颓败之色,解连环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柔情蜜意地向人家姑娘表白吗?王爷您倒好,一句话不如您意,您就让人家出去了。人家好歹也是临家大小姐,又不是没男人要,您这样做,岂不是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她不愿。” 她的不愿,一下子激怒了他。如果她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一无是处也还好,至少没有其他人觊觎她。可关键是,她与传说中的临家大小姐完全是两个人。一旦与人接触,别人就会看到她的好。而他,连想到别人会觊觎她都会如鲠在喉。他宁愿她愚钝,纨绔,目不识丁,也不要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好! 瞥见夙郁流景眼底的黯然,解连环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起了曾经有人对他说过的一段话。他现在,说给眼前尊贵无双的男子。 “要得到一个女子的心,不是你认定了就可以的。你要有足够的耐心,设下陷阱,让她一步一步靠近你,主动来到你的怀里。虽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结果却截然不同。一旦她认定了你,就再也不会有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再离开。” “让她认定本王,她就真的不会离开了?”他疑惑,这样真的可以? “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事实上,他没能让那个女子靠近,就自己离开了。所以,他不知道结果究竟会不会如人意。 那你也敢说!夙郁流景斜睨他一眼,他是有足够的时间等她慢慢靠近自己,但是,他怕的是她没有时间。或者说,有别的男人也看到了她的好,从而让他们之间变得没有时间。 但是,一想到她认定了自己,就再也不会离开,要不要一试? 可惜,还没等他再次开口,喉咙就涌出一阵腥甜。 “噗…”一口血吐了出来。 糟糕!看见夙郁流景吐出来的血呈现出黑红色,解连环暗叫了一声不好! 他刚刚看戏看忘了一件事,以景王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动用这么强的内力!而他体内的内力,还是释苦大师输给他,为了压制住体内毒素的。 这样一动,毒素肯定压制不住而扩散开来了。 这可怎么办? 就算现在去找释苦大师,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破浪,进来!”比起解连环,夙郁流景要冷静得多,“你去普渡寺,找释苦大师,说本王体内毒性发作了。” “是。”他担忧地看着自家王爷,只恨自己刚刚在外面没来得及阻止王爷动武。 “这会子毒发,势必会惊动宫里,你让管家进宫一趟,禀报太后与皇兄,本王没有大碍,让他们不必担心。” 就算您说自己没有大碍,皇上与太后也不会相信啊。破浪撇撇嘴,皇上是王爷一母同胞的兄长,对这个遭遇不幸的幼弟甚是疼爱,太后更是对小儿子充满愧疚,若是听说王爷毒发,怎么不担心? 指不定立马就会连夜出宫赶到景王府了。 但是,他也不能反驳王爷的话,只得转身快速离去。 王爷毒发,一刻都耽误不得! “等等,先搭把手,把王爷抬回卧房。”解连环叫住了破浪。 待到两人把景王抬回卧房,毒已经进入了他的心脉,导致人全身发黑,唇色却泛着一抹不正常的鲜红。 解连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赶紧用到在夙郁流景的心口划开一道口子,放出自己养的蛊虫去为他吸毒。 不过片刻,一条干瘪的小虫子身体就迅速地肿胀起来,变成了拇指那么大一只。他迅速收起蛊虫,却发现,景王的身体还是呈黑色,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想了想,他又放出一只,以同样的办法,连续放了五只蛊虫,却堪堪只让夙郁流景的脸色变好了一点点。 这样下去不行! “镜儿…”迷迷糊糊间,夙郁流景的嘴里呢喃出两个字。 镜儿,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那让你毒发的罪魁祸首!解连环暗暗地想。临晚镜那丫头,说不定早就回侯府睡觉了… 等等!他记得临晚镜说过,碧落本就有解,与黄泉混合之后,变成了连她都束手无策的毒。那是不是说明,她是有办法缓解黄泉发作时的毒性的? “暗卫何在!”解连环沉声一喊,从黑暗中闪出一人。 “解先生。”这是景王身边的暗卫首领。原本解连环是没资格调动他的,但现在王爷毒发,性命危在旦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去隔壁侯府,把临家大小姐带过来!如果她不肯,就说王爷危在旦夕。若还是不肯,打晕了直接抗走。” “恕属下直言,临家大小姐这个时候过来,对王爷有用吗?” “怎么没用,你没听见你家王爷在喊她的名字吗?” 关键是,那女人神神秘秘的,说不定真有不为人知的本事,真的可以控制王爷的病情。 “是。” “对了,切记不可伤了她。那可是你们未来王妃。”待到暗卫走到门口,解连环不紧不慢地提醒了一句。 未来王妃?暗卫首领只感觉虎躯一震,王爷终于要接地气了吗? 景王的暗卫之首,比起破浪来,更擅长隐匿与绝杀之术,武功高强。所以,他潜入揽月楼,直接找到临大小姐的闺房,不费吹灰之力。 可惜,原本以为会很顺利地把临大小姐“偷走”,却在最后手伸向临大小姐的身体,想点她的穴时被临晚镜反手一把扣住了手腕。 暗卫首领一愣,完全没想到床上之人竟然醒了,并且还有反抗自己的能力。当即也不含糊,与之动起手来。 临晚镜的功夫,一招一式,皆是杀人夺命的狠招,暗卫首领也不遑多让。两人都没有用上内力,倒是打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好一个临家大小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暗卫心道。 而临晚镜却是打得郁闷之极,如果不是眼前人对自己没有杀意,她早就用头发杀人了,绝逼让对手防不胜防。 只是,两人若是论招式,旗鼓相当,打了半晌也没分出高下,临晚镜当即罢了手。 见临晚镜停手,暗卫首领也顿时收回了招式。 “说吧,谁派你来的?” “奉解先生之命,带临小姐去景王府。” “解连环?”他竟然叫了个暗卫来带她过去,他家王爷可是刚刚把自己从那里赶出来,现在他又叫自己过去,几个意思? “是。”暗卫点头。 “他可有说让我过去做什么?”她又不是他们家婢女,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王爷毒发,危在旦夕!”大概,应该,是过去看王爷吧。解先生说,王爷昏迷间都在叫临小姐的名字。 “什么?” 怎的突然毒发?难不成刚刚还被她气得毒火攻心了? 不对,应该是他最后怒气涛涛打出的那一掌激发了体内的毒素蔓延吧? 想到这里,临晚镜都顾不得换衣服,直接越过暗卫,闪了出去。 “王爷毒发…” 暗卫想再说一遍,却发现,一阵风飘过。抬头,哪里还有临家大小姐的身影。 人家早就越过他,飞身离开了。 等临晚镜到的时候,解连环已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房间里转个不停。他手上的吸毒蛊虫已经用完了,他又不敢用金针乱扎,生怕不小心加速了夙郁流景体内毒素的扩散。 “你终于来了!”见临晚镜进来,解连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快看看,你有没有办法控制王爷体内的毒性蔓延。” 按照这个速度蔓延下去,很快就会全面爆发,到时候就算请来释苦大师都没用了。 不过,临大小姐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两根带子系在肩膀上,手臂也完全露在外面,胸口的布料也少的可怜,关键是,裙子的长度只堪堪遮住大腿。 这…简直比青楼的女子穿得还暴露好吗?不过,现在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哟,都黑成一坨乌云了啊。” 眼睛往床上瞄,在看到全身发黑的夙郁流景时,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只是,这话听在本就着急的解连环耳朵里,就成了红果果的嘲笑。 “喂,我说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若不是因为你,他至于毒发吗?” “关我什么事?”挑眉,她绕过解连环,来到夙郁流景的床边,手探向他的脉搏。 就这破身体,还敢催动内力! “你…”说不过她,解连环干脆不接话了,只看她在号脉,也不去打扰。 却见临晚镜朝他伸出了手:“把你的金针给我用下。” 她出来得急,根本没带齐一套银针,只有应急用的,也不方便在解连环跟前儿拿出来。所以干脆用解连环手上那一套。 正好,各种长短型号都有。 见她要金针,解连环亲自递到她手上,然后又不得不怀疑地问上一句:“临大小姐,你确定真的能控制住王爷体内的毒性蔓延?不会变成加速扩散了吧?” “如果你不相信本小姐,半夜把本小姐叫过来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嗦! 叫过来也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为了死马当活马医。解连环默默地在心里回了一句。表面上却是没再说什么,因为,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出去,把门带上,守在外面。在我没有开门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拿起金针,临晚镜迅速用金针封住了夙郁流景的心脉,然后再扭头说道。 “叫你出去,把门带上,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解连环以为是对那暗卫首领说的。于是,他重复了一边临晚镜的话。 “本小姐是说,你们两个一起出去!”某女看着解连环,如同看个傻子一样。 谁说解连环擅长揣测人心了,都是骗小孩的吧?都不会看脸色的人,确定会是个阴谋家?她看这人多半出了巫蛊之术,什么都不会。 “在下也需要出去?”解连环一愣,还真没想到临晚镜吩咐的人中还包括他,“难道,临小姐不需要在下帮你打下手吗?” 或者说,在你搞砸了王爷的身体之时,帮你补救一下? “要不,你来?”说着,临晚镜就作势要把金针还给他。 “不,不,不用了,还是您请吧。” 他可不敢拿王爷的性命开玩笑。看她刚刚那手法熟练的,也不像是什么都不会瞎吹的。若是换做他,他连该往哪儿扎都不知道。当年与释苦大师学针灸之术,他可是只学了帮王爷封住腿部毒素不扩散的那几个穴位。 让他来,不是要将活马当作死马医么? “废话少说,出去!”再次说,临晚镜的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冷厉。 一时之间,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竟诡异地让解连环想到了景王。这两人,气场竟然如此相似,也难怪景王会对她…… 只是,定国侯府的大小姐,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以前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又是谁在造谣? 关上卧房的门,解连环双手放在背后,若有所思。 摇了摇头,这些都和他没关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希望临晚镜真的能控制住王爷体内的毒。不然,太后和皇上那一关,恐怕有点难过啊。 却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管家匆匆走过来,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太后与皇上,又能是谁? 管家进宫禀报情况的时候,凑巧遇到皇上今晚去太后那里用膳,母子俩用完膳之后,又一同到御花园散步,闲聊。 这不,王府管家就一并禀报了。 太后一听管家说景王毒发,顿时承受不住这个噩耗,一下子晕了过去,若不是皇上扶着,恐怕当时就摔倒在地了。 御医赶到把太后救醒之后,她就一定要亲自走这一趟。皇帝本打算把太后送回寝宫之后再一个人来王府,却拗不过太后只得带她一同前来。 已然接近六十岁的太后保养得当,身子虽然算不得很硬朗,但也不算太差。从宫里与皇上一路赶到王府愣是没让宫人停下车辇休息一次。 “解连环见过皇上,见过…”此时,暗卫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行了,行了,不必多礼!现在流景的情况如何了?”皇帝挥了挥手,示意解连环起身,担忧地问着夙郁流景的情况。 “回皇上,王爷他…” “到底如何?”夙郁流觞还没发话,太后却是太过焦急了。她只想知道,她的皇儿能够没事! “不容乐观。”是太不乐观了,问题是,现如今临家大小姐还在里面为王爷针灸。 若是情况有变,皇上与太后不会把责任都怪在临家大小姐身上吧?那定国侯还不跳起来? “不容乐观?怎么会不容乐观?景儿到底是怎么毒性发作的?”一听说自己儿子情况不容乐观,顿时火冒三丈。 二十多年来,景儿的毒一直控制得很好,为何突然毒发? 这些做奴才的,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他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太后都听不进去。只会把王爷的毒发怪在他这个小巫医身上,毕竟王爷的身体,一直都是他在负责。 他才不会傻得这个时候顶上去当出气筒。 可惜,不是他不答话,就不会被找麻烦的。因为,看着解连环站在门外,太后娘娘也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不是一直在负责景儿的身体状况吗?他毒发,你为何没在里面伺候?”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一瞬间就挑出了最大的茬儿。 这个问题瞬间问得解连环面色一变,他这个专门负责景王身体的都在外面,那里面是谁?若是太后与皇上知道了里面的人是临家大小姐,又会怎么想? “难道是释苦大师已经到了?”见解连环不说话,皇帝疑惑地问。 其实,他一看到解连环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解连环出来了,那里面到底是谁在帮皇弟诊治? 普渡寺远在燕都城外,分明不可能这么快赶到。 但若不是释苦大师,又会是谁? “释苦大师还没来。”这个他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若是等会儿破浪带着释苦大师回来,不就穿帮了。 “那里面的人是谁?”皇帝一愣。 解连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闭口不言。反正,死活也得等临大小姐针灸完毕再说。 “解连环,你竟然敢不管我皇儿的死活,自己跑到外面来站着!”指着解连环,太后娘娘怒意难平,“还不把门打开,进去为我儿祛毒!” “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见太后命人去开门,解连环赶紧上前阻拦。 “怎么,你这是要违抗哀家的命令不成?若是我皇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第一个要了你的狗命!”对于解连环,太后娘娘格外不喜。 一提到他会的那什么巫蛊之术,她就觉得惊悚莫名。眼前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成天与那些恶心的虫子打交道。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 所以这会儿,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解连环身上。若是夙郁流景真的出事,恐怕第一个被砍头的就是解连环。毕竟,太后对他不满已久,偏偏又是他在负责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身体。 “里面有人在为王爷施针祛毒,请太后娘娘在外面稍候片刻。” “你说什么?里面有人在为景儿祛毒?景儿不是说只相信你的医术吗?他哪里又去找了别的大夫?你别是在糊弄哀家吧?”太后娘娘将信将疑,总的来说,她是不相信解连环的。 “里面当真有人在为皇弟祛毒?”不说是太后,就连皇上也不相信好不好? 当年景王可是拒绝了所有宫廷御医,说是只相信解连环的医术。而解连环,又专门与释苦大师学过针灸之术,为景王控制体内的毒。所以,他们都只能任由景王把御医都赶出了王府。 这会儿解连环在外面,说是里面已经有人在替皇弟针灸了,他自然有所怀疑。 “是。”相对于太后,解连环也更愿意回答皇上的问题。毕竟,比起太后来,皇上更加理智,更会顾全大局。听说,皇上对定国侯颇为宠信,但愿他在知道里面为王爷针灸之人是临家大小姐之后,会念在定国侯的面子上,不多加为难人家姑娘吧。 “那人是谁?”皇弟性情孤傲,根本不容易相信别人,难道是他在江湖寻到的能人异士? “这…” “这什么这?其实里面根本就没人吧?或者,你也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能为景儿控制住毒性的蔓延!把门打开,哀家要进去!” 见解连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后娘娘更加恼怒。 “闭嘴!谁再吵就直接丢出王府!若是耽误老娘为景王逼毒,你们就等着他命丧黄泉吧!” 在里面专心为的夙郁流景针灸逼毒的临晚镜被外面太后娘娘吵得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运起内力吼道。 她这一吼,顿时门外鸦雀无声。 连太后娘娘都愣住了,里面还是个女的? 好生彪悍的女子!夙郁流觞也愣住了,他是皇帝,至今未见过哪个女子在他面前能如此放肆。 在皇上与太后面前都敢吼,临家大小姐好大的胆子!解连环都快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虽然他也生性自由散漫惯了,不畏强权,但是,也不会说出如此找死的话吧?若是皇上与太后大怒,要把她拖出去斩了,他可如何与王爷交代啊? 可惜,完全没有出现解连环预想中血淋淋的画面。皇上不再问话了,太后也不再发飙了,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等着。 就这样?解连环都要看懵了好吗?他好言相劝太后娘娘当他在放屁,而临大小姐这样一吼,她竟然彻底不闹了。 难不成,这一家子都是受虐属性? 连在房间里的临晚镜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吼,效果出奇的好。 殊不知,人都有一种贱格的心理。在太后与皇上看来,里面的人连他们的权势都不惧,肯定是个高人,而女子中的高人本来就不多,越是大胆,就越是证明她的本事与难得。 于是,两人果断不敢说话了。 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临晚镜后面那句——“若是耽误了老娘为景王逼毒,你们就等着他命丧黄泉吧”,这样的话,威胁性十足,却又让人不敢反驳,连尝试都最好不要。 所以,两人就算不满里面女子的态度,也不敢再说话。 即便是心高气傲的太后娘娘,也只得收敛了脾气。 如果真的耽误了高人为夙郁流景逼毒,就相当于间接害死了他。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这女子对他们不敬的事情,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会不会有秋后算账这一茬,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样,外面的人一直静静地等着,谁也不敢说话。而里面临晚镜已然满头大汗,体力快要耗尽了。 而正在这时,有王府的护卫来禀报皇上与太后,有人带走大批人马闯进了王府。 两人具是一惊,谁这么不要命了,景王府邸都敢擅闯? “谁这么大的胆子,还快将人给朕拦下!”听到那由远及近的哄闹声,皇帝震怒。 在他刚下完命令,就听得一道霸气的声音:“夙郁流景在哪里,还不让他把我女儿交出来!” “把我女儿交出来”…。这声音,皇帝很耳熟。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耳熟。 这是,定国侯! “等等,不用拦了,让他过来!”听见是定国侯,皇帝虽然还是恼怒,却俨然没了之前的冷厉。 见王府的护卫不再拦着自己,临鼎天带着人就直接冲了过来。 可惜,在见到皇上与太后都直直地立在景王卧房外面时,又是脚下一顿。 “皇上,您怎么在这?”威武霸气的临老爹皱起了眉头。 这夙郁流景到底要做什么,让暗卫来带走他女儿不说,竟然还请来了皇上与太后。 “定国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公然带人闯入王府,打伤王府的护卫,大喊大叫,直呼景王名讳!” 如果说解连环只是让太后看不惯的话,那么定国侯则是让太后娘娘爱恨交加了。因为,定国侯曾经救过皇帝的命,这让太后娘娘非常感激。然而,又让她非常心塞的是,定国侯太过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对她这个太后更是视若无睹。比如现在。 “原来太后也在啊。”这不,临老爹听见了太后娘娘问话,才装模作样地给了太后娘娘一个眼角的余光,凉凉地开口问道。 一句话,顿时堵得太后娘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什么叫做“太后也在啊”?说得好像你才看见哀家似的!哀家分明与皇上挨着坐的好吗?你都能看见皇上,还看不见哀家? 若是太后娘娘这样说,临鼎天肯定会笑着回答:不好意思,微臣的眼里,只有皇上。 言下之意,老子根本就不把你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 特别是有一次太后生辰,临侯爷为太后献上贺礼,当着朝臣后妃的面,一并说出祝词。人家都是说的祝贺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什么的。只有定国侯来了一句:恭喜太后娘娘,终于又老了一岁。 噗…一句话足够让本来就在乎美貌与年龄的太后娘娘活生生地被他气死好不好? 这会儿又是这样,一句话足以让太后娘娘哭瞎。若是换了往常,太后娘娘被气得面色铁青都不太好反驳他,可是今日不同。 “定国侯!哀家问你话,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找存在感的。若是你不说出今日擅闯王府的理由,那擅闯王府,打伤王府护卫,直呼王爷名讳,这些加起来,恐怕哀家也只有让皇上降罪于你了!” 她更想说,直接让皇上把他从侯爷贬为庶民。又深知,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你如果不是为了找存在感,难道是为了自取其辱?明知道本侯爷不待见你,还偏偏要跑出来说话!临老爹在内心里白了太后娘娘一眼,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比太后更理直气壮。 “太后娘娘,不知景王公然让暗卫到侯府掳走本王的爱女,又罪当如何?” “简直胡言乱语!景王现在余毒发作,危在旦夕,又怎么可能让暗卫去侯府带走你的宝贝女儿?”污蔑人也要挑一个正常点的吧?比如小九,就爱到处玩女人。至于景儿,自小厌恶女子的他怎么可能让暗卫去侯府掳人? “太后娘娘这是想包庇景王吗?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公道!”说着,临鼎天不再看太后娘娘,而是直接找上了夙郁流觞。 再怎么说,太后娘娘也是一妇道人家,在这里最后做主的不还是皇帝? 他又忽略她这个太后的存在! 能被定国侯称为爱女的,只有最近才回到燕都的那一个,想到那个丫头三年前在燕都的所作所为,太后娘娘又冷笑道,“听闻定国侯府的大小姐素来喜欢去赌场逛青楼。如今大半夜不见了,你不去青楼找,怎的跑到王府来了?” “母后!”见太后娘娘说出这样尖酸刻薄的话,皇帝冷声制止。 镜儿那丫头,即便有再多的不是,在他心里也是极好的。因为,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那年在侯府瞥见的嫣然一笑。仿若融化了天地间所有的冰霜,带走了人间所有的疾苦,所有的烦恼苦闷都随之烟消云散。 自那以后,他时常想起——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定国侯府的纵容,除了定国侯对他有救命之恩外,就是心底那一抹倩影了。当然,也有为了大局着想,阻拦定国侯为子报仇的亏欠。 他是没想到,自己的母后,竟然也有如此刻薄的一面。当着定国侯的面,嘲讽人家女儿去青楼。 当年之事,原本就…… 想到一些事情,夙郁流觞看太后的眼神变得不悦起来。即便镜儿丫头真没在王府,她也不该如此说。这样说,与败坏一个女儿家的名声有何异? 何况,她是一国之太后,她说出的话,若是被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相信,今晚侯府嫡女去了青楼。 “怎么,皇上还是如此偏袒那临家女儿,连自己的幼弟都不顾了吗?”太后娘娘最恨的,也就是这点,皇上对那临家女儿莫名的疼爱,甚至于当年说出皇家儿郎任那临家女儿选的胡话来。这些,完全让她无法理解。不仅如此,当年还为了那临家女儿坠下青楼的事情责罚自己的儿子。 现如今,临鼎天都敢跑到王府来找景儿要人了,传出去还不得逼着景儿娶了他家那没人敢要的纨绔女儿? 若是被临晚镜得知太后娘娘此时的想法,恐怕她只能呵呵一笑了。 太后娘娘,您实在是想多了好吗?本小姐的老爹压根儿就看不上您儿子好吗?不仅是您的儿子,就连您那些如花似玉的大孙子,也都不在他选女婿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您实在是多虑了! “不是朕偏袒镜儿丫头,而是您这样说一个女儿家,若是被传出去,让镜儿一个女儿家如何做人?” “有什么不好做人的,她做得出…” “没错,我女儿没什么不好做人的!”临鼎天打断太后娘娘的话,朗声道,“她行的端做得正,要做什么也是大张旗鼓地去,才不会做出那种半夜掳人的事来!” 于是…朕极力为你们讲和,你们就是这样联手对付朕的吗? 累觉不爱…… 在临老爹心里,自家的女儿纵然有千千万万个不好,也是极好的。所有的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缺点,他也可以变相地看做优点。 自然,也容不得其他人说三道四。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又怎样?想说也别当着老子的面说!否则,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太后,他都不会给面子! 因为,这样的面子,他已经给过一次了。不然,害死他儿子的那些凶手,他怎么可能留他们到现在?早就全部绞杀了好不好! “呵,你女儿是行的端做得正,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去赌场逛青楼了!据说今天还企图败坏自己妹妹的名声,连庶妹都容不下的嫡女,可真是定国侯教出来的好女儿!” “那又如何?本侯爷女儿就是教得好!” 你…太后娘娘抬起手,指着临鼎天,被他的话气得完全无法愉快地反驳了。有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太后娘娘还是不要包庇景王了,让他把微臣的女儿交出来,不然就别怪微臣拆了这景王府!” “定国侯,你这是在威胁哀家不成?”太后娘娘被气得都要头冒青烟了,谁给他的胆子,作为一个臣子,竟然这般与她一国太后说话。 眼看着太后娘娘与定国侯又要吵起来,正在这时,破浪回来了,而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普渡寺高僧释苦大师。 释苦大师的到来,让太后娘娘与临老爹暂时停了下来。 释苦大师德高望重,太后娘娘可谓其忠实粉丝,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而临鼎天,与释苦大师也有些交情,更是不愿当着他的面与太后那个老妖婆吵。 没错,在临老爹眼里,太后就是个老妖婆,自从她说了自家女儿之后,就彻底得罪他了。 ------题外话------ 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推荐好友酒家娘子的文《翠色田园之第一农家女》 简介:现代金融学博士李采薇穿越到古代农村,成为一个五岁的小女娃,为救哥哥委身给傻子做童养媳。 丈夫傻也罢了,还是个面瘫。 两间破草屋,一亩三分地,有上顿没下顿,难以温饱。 残酷的生活,逼得李采薇奋发自强,靠着一技之长,带着丈夫发家致富。 包地种粮,开山种果,租塘养鱼,建造盛世庄园; 事业蒸蒸日上,从一个农家贫女成为专门种植朝廷贡品的小富婆。 原本以为自此和傻子丈夫和和美美过生活,却不想被拐进了花轿。 嚓!好女不二嫁。 李采薇新婚之夜逃婚,出门便被逮着。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男子,精睿凛然的眸子,哪有半分傻气?顿时傻眼了。这当真是她的傻子丈夫? ☆、【053】命定的祸福相依 “释苦大师,您终于来了。” 太后娘娘立马迎了上去,就只差没有星星眼了。释苦大师曾经救了她小儿子的命,对于释苦大师,太后一直心存感激。 并且,她信佛,释苦大师在她眼里,就是神圣般的存在。皇权虽然高于一切,但是,在龙腾大陆,神佛还是超脱世俗的存在,是所有人的信仰。 “贫僧见过陛下,见过太后。”虽然德高望重,他却不会狂妄自大,释苦大师是个非常守礼的人,也非常平易近人。 “释苦大师不必多礼。”夙郁流觞赶紧上前,对躬身行礼的释苦大师虚扶了一把。 他可不敢让这位大师对他行大礼,父皇曾经说过,任何人都可以用皇权压之,唯有普渡寺的高僧不可,特别是这位得道高僧释苦。 “阿弥陀佛,听破浪说,王爷的余毒发作,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为何连解连环都在外面,难道,为景王祛毒的另有其人? “里面有位女子在替皇弟针灸祛毒,她让朕与母后在外面等。还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大师您看您是否现在进去?” 如果是释苦大师,应该更有把握吧? “女子?”释苦大师一愣,破浪不是说景王危在旦夕吗,他们都束手无策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人可以替景王针灸了? “大师,您是否听说过哪里有医术非凡的女子?”想起儿子还在里面,如果不弄清里面女子的身份,她始终不安心。 “若是论医术,神医谷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如果那女子来自神医谷,倒是可以一信。” 听释苦大师提到里面那女子有可能是神医谷的人,皇帝与太后皆松了一口气。 “那大师可否为景儿卜上一卦,看他能否度过这次难关?”虽然听说是神医谷的人,太后娘娘没那么担心了,在没看到自己儿子之前,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始终不上不下。 “请太后稍候。” 释苦大师神色严肃,席地而坐,拿几枚铜钱也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就把铜钱往地上一丢。看向地上散落的铜钱,他拧紧了眉,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良久,释苦大师才收起铜钱,站起身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飞身而起,落在了一处宽敞的地方,举目望天。 皇上与太后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只有临鼎天一个人在那里略微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来的目的是要夙郁流景把他女儿交出来,而不是为了来看他们站岗的! 但是,现在释苦大师在卜算,他又不能突然出声打扰。所以,他的脸是越来越黑,身上释放的冷气越来越重。 却见那边,释苦大师观完星象又飞了回来,稳稳地在皇上与太后面前站定。 “大师,不知景儿的情况如何?”太后娘娘急切地问道。 “大凶,大吉。” 神色莫测地吐出这四个字,释苦大师凝神看向夙郁流景那紧闭的卧房门。 “此话怎讲?”大凶,又大吉,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凶还是吉啊? “大凶,是今日有性命之忧,而大吉,则是遇贵人相救。”实际上,他是想说,那个贵人也存在很大的变数。若是一个不慎,便成了景王的催命符。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愿那贵人真的能佑景王平安吧。 “大师的意思是,里面的女子,便是皇弟的贵人?”听释苦大师说完,夙郁流觞若有所思。 听声音,那女子年纪并不大,若她便是皇弟的贵人,不知道可否促成一段良缘。 “然也。” 是贵人,却也是…哎…命定的祸福相依,谁又说得清? “释苦大师,能不能先帮在下一个忙?”见众人都去关心景王的死活去了,临鼎天撇撇嘴,他只想知道自家女儿被景王那丫的藏在什么地方! “侯爷请讲。”释苦慈善地看着定国侯,他与临鼎天也认识多年,一直都把他当晚辈看待。何况,在他看来,定国侯虽然霸道,但到底是个值得敬佩的铮铮男儿。 “在下的女儿被景王命人半夜三更的掳走,现在只想让他把我女儿交出来。” 临老爹心下想:我那女儿,名声那么差都入了景王的眼,这皇家人也忒他妈饥不择食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把女儿带回来,直接送到穿云城去,让破月小子照顾她算了。 “侯爷莫不是弄错了,景王毒发在身,掳走您的女儿作甚?” “没错,大师不要听定国侯胡言乱语。我儿怎么可能掳走他女儿?依哀家看,定国侯的女儿如今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呢!” 对于临鼎天,太后娘娘是前所未有的刻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点明了说临家女儿在逛青楼么? 大半夜的,不是去了青楼,又是哪里? “反正,是有人亲眼看见的。”他安排了人守在镜儿的揽月楼外,镜儿被带走的时候,他的人跟踪到了景王府,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回来向他禀报。 “定国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无人能及。”在太后娘娘看来,定国侯完全是丧心病狂,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就非要赖在她儿子身上。今晚这么大的动静,明天一传出去,众人还不得说临家大小姐和景王有个什么?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儿子娶那个没人要的臭丫头了吗?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连环,你可知景王今晚可有让人去隔壁侯府掳走侯爷的女儿?”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释苦大师有些看不下去了。 解连环是王爷身边的人,今晚景王毒发,他肯定一直都在,那他也一定知道,定国侯的女儿到底有没有在景王府。 为何如此问呢?因为,他相信定国侯不是太后娘娘想的那种人。不会为了让女儿能嫁给景王,就故意设计这么一出。 被点到名,解连环显然愣住了。这火怎么突然烧到他身上来了? “这…”解连环这啊那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来了句,“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他的意思是,等临晚镜出来,大家就会知道替景王控制毒发的人是她了。而众人却理解为,等景王醒了,你们亲自去问他就知道了。 代沟什么的,果然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景王的卧房里,临晚镜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分精力,才堪堪把他的病情控制住。她却不知道,外面已然有人通过卦象和星象推算出了她的来历。 收了针,临晚镜面色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她知道外面人很多,再低头看自己,穿着睡衣,胳膊,大腿,都露在外面,若是这个样子走出去,恐怕不行。 于是,某女很自然地披了一件景王的外袍,慢腾腾地去开门。 门外,所有人几乎都在等待。 听到终于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都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第一个冲上去的,竟然是临老爹。 “镜儿,你没事吧?”临老爹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女儿。 只是看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有高人在替景王祛毒吗?为何开门的是他家宝贝女儿? “我没事。”临晚镜摇了摇头,临老爹他们在外面的争吵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也自然知道他的来意。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没有做多解释,然后看向解连环:“毒暂时控制住了,但是,毒素已经蔓延至心脉,这些天,必须每天针灸祛毒。” 见出来的人被临鼎天叫做“镜儿”,太后娘娘愣住,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指着临晚镜朝临鼎天问道:“这是你女儿?” “怎么,这下证据确凿了,太后娘娘还想说微臣在乱认女儿不成?”临老爹高冷地斜睨着太后娘娘,他与这老妖婆一向不对付,这下子看她要怎么狡辩! 自己儿子没生好,还敢说他的宝贝女儿! 在临老爹眼里,自己女儿再不好都是好的,而别人的儿子,再好也是差的。更何况,在他看来,景王在青年才俊中根本排不上号。 “不是高人在里面给景儿祛毒吗?怎么会是临家小姐在里面?”太后娘娘被弄糊涂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三年前那个胖丫头,怎么出落成如今的模样了? 虽然离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还差得远,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了。还有,她是怎么瘦下来的?摔坏脑袋还能减肥吗? 还有,传说中的高人呢?来自神医谷的高人哪里去了,难道还在里面吗? “其实…”解连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哪里有所谓的高人?若非要说高人的话,也就是眼前这位姑奶奶了。 “莫非,临家大小姐,就是在里面为景王祛毒的人?”正在这时,释苦大师的目光落在临晚镜身上,若有所思地问。 “是。”这下,有人问了,解连环也说得畅快了,他又看向临鼎天,“其实,去定国侯府找令千金,都是在下的主意,与王爷无关。王爷毒发,危在旦夕,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还望侯爷海涵。” “哼,没有景王的命令,你能调动他身边的一级暗卫?你当本侯是好糊弄的吗?”临老爹这会儿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得理不饶人什么的,他一向用得顺手。 我这是有多委屈啊?解连环叹息,他反正是百口莫辩了。 “行了,既然是解连环找镜儿丫头为皇弟祛毒,那就算不得皇弟强行掳人。何况,救人如救火,定国侯你也就不必计较太多了。至于镜儿丫头,救皇弟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跟朕说。”夙郁流觞看向临晚镜,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继而化为慈爱。 “晚镜见过皇上,太后。”临晚镜被自家老爹扶着,也没表现得多么恭敬,就连臣女两个字,她都懒得自称。 好像,皇上也没对她的无礼表现出太大的不满。虽然见她身上披着景王的外袍,有些诧异。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有些东西,如果问出来,对女儿家的名声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精明如觞帝,又怎么可能当面说破呢? 可是,他不说,并不表就没人说了。 比如咱们眼尖的太后娘娘,指着临晚镜,嫌弃地说道:“你这是穿的什么东西?一个女儿家,衣衫不整,连腿都露在外面,还敢披景王的外袍,谁给你的胆子!还真是定国侯教导出来的好女儿!” 临鼎天刚想回嘴,只见太后娘娘又问解连环:“真的是临家女儿在里面为景儿祛毒?解连环,你莫不是编造谎话来骗哀家?这临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医术?” “回太后,确实是临小姐在为王爷祛毒。额。她之所以穿成这样,是因为王爷当时的情况危急,暗卫去侯府的时候临大小姐已然就寝。他急着带临小姐过来,没来得及让她换衣服。所以,还请太后见谅。” 解连环深知自家王爷的心思,生怕太后对临家大小姐印象太差,导致她对两人的未来强加阻拦。 若是王爷知道今晚的情况,恐怕也会怪暗卫不让临大小姐换衣服就把人带过来了。 可惜,就算他再怎么解释,临晚镜在太后心目中的形象也不会扭转过来。不过看在她救了自家儿子的份儿上,她也不好再抓着人家的错处不放。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随你父亲回去吧。你父亲可是怒气冲冲就直奔景王府而来了,若不是皇上拦着,他今晚恐怕把这偌大的景王府都给掀了。”虽然不再挑临晚镜的刺了,但是对于定国侯,太后娘娘还是习惯性地要讽刺两句。 其实,她让临晚镜赶紧回去,除了不想看到她这一身穿着,更不想看到的是皇上对她的赏赐。如果今天换做任何一个女子救了自家儿子,她都会很高兴,很感激。偏偏,救了自家儿子的是临鼎天的女儿,还是他这位臭名昭著的女儿,她能有好脸色吗? 别说感激了,她现在只担心自家儿子别被临晚镜污了名声。原本他这个样子都不好娶妃,若是再沾上临家大小姐,岂不是会被传得更难堪?到时候,整个皇家怕是都要沦为天下百姓口中的笑柄了! 太后娘娘不待见临晚镜,临晚镜还看不惯她咧。说话阴阳怪气的,板着个脸活像人家欠她几千两银子似的。再一个,作为一个母亲,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先进去看自家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吗?堵在门口这里叽里呱啦的,哪里有半点担心儿子死活的样子? 若不是皇上和景王皆为太后亲生,她都要以为太后娘娘是半夜三更跑到景王府来看热闹的了。 临老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临晚镜拦住:“老爹,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可不想再待在这里看太后娘娘的脸色,若不是看景王可怜兮兮的,她才不会费尽精力去帮他控制体内毒素的蔓延。 若是换了太后娘娘,她就算眼睁睁地看着她毒发身亡,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这会儿看人家,好像让她救人还是恩赐似的,她又不是又倒贴。 “好。”临老爹是个女儿奴,女儿的话,在他眼里才是圣旨。 宝贝女儿说走,他立马向皇上告辞:“皇上,既然今晚的事情是个误会,那微臣就先带镜儿回府了。只是,微臣希望像今晚这样让暗卫直接闯进我侯府大小姐的闺房掳人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临鼎天的意思,自然是,今天救人之事,就当我女儿日行一善了。没有下一次,我管你景王死活! 夙郁流觞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如果自家皇弟还有需要临晚镜出手相救的时候怎么办? 于是,他故意曲解定国侯的意思,对着解连环吩咐道:“解连环,可是听清了,如果下次还要请镜儿丫头帮忙,先禀告过定国侯再说。” “是,草民谨遵陛下教诲。” 临鼎天瞪了解连环一眼,你小子答应得倒是蛮快!心下骂道:下次再敢派人来侯府,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拉着自家女儿,临鼎天转身就要离开。 却,正在这时,被释苦大师叫住。 “临小姐且慢。” 刚刚临晚镜一出来,破浪就带了释苦大师进去查看景王的毒到底控制得如何了。这会儿,他正想出来告知众人,景王的毒性确实被临家大小姐控制住了。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临晚镜要回去。 “大师,可是我儿的情况有变?”说太后娘娘不关心自家小儿子吧,这会儿见释苦大师出来,又很紧张的样子。 “临大小姐的针灸之术确实了得,她将王爷体内的毒控制得很好,就连贫僧也自叹弗如。”意思是,景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闻此,太后娘娘显然是不信:“连大师您都比不上?这不是在开玩笑么?大师的歧黄之术,是天下闻名的,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比得上?” 太后娘娘以为,这只是释苦大师自谦的说法,或者,他这是在鼓励后辈。她却没想过,自己在不知道里面的女子就是临家大小姐的时候,还把人家当成神医谷的隐士高人。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心里是不是想的里面人比释苦大师的医术更厉害。 “娘娘莫要小瞧了临大小姐,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话落,他又看向面色苍白的临晚镜:“临小姐可是精通歧黄之术?” “略知一二。”临晚镜点头,这个时候她若是说不会,恐怕会引起释苦大师的怀疑。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是懂医,而是擅毒吧? “不知,临小姐师从何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住景王体内的毒,他是真的做不到。眼前女子,到底是学的哪家本事? 对于临家这位大小姐,他以前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在一看,不仅与传闻不符,那一双清透的眸子里流露出的灵慧,恐怕也是同龄人不能与之相较的。临家人,果然深藏不露啊! 他陡然想起当年的临家嫡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与他对弈,竟然不露半分胆怯,最后,出其不意,还赢了他半目。 本以为,临家男儿文韬武略,堪称惊才艳绝,却不想,临家女儿也有这等风采。 “久病成良医。”言下之意,本姑娘无师自通! 谁信? 夙郁流觞不信,他眼底浮起一抹笑。这丫头,性子与她一点不像,倒是像足了定国侯。一双儿女,儿子像母亲,女儿像父亲。临晚照的优秀,临晚镜的恣意妄为,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一点极为相似。也只有临家,能教育出这样的儿女。 太后娘娘也不信,甚至在心里对其嗤之以鼻。大师不过说两句客套话,这黄毛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连无师自通这样的谎话也说得出口。 谁不知道,三年前,临家大小姐还是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千金? 就连临老爹都不信,他觉得,自家女儿肯定是在绝谷或者神医谷学的针灸之术。到现在为止,临鼎天都还不知道,自家女儿从始至终都没去过那什么神医谷。当然,更不可能知道,绝无悔一针便要了他女儿的小命。虽然,也算不上一条命,顶多只是吊着的一口气。 但是,释苦信了,因为,他看到了少女眸底的清亮,脸上笑意的坦荡。 不过,久病成良医这话怕是不适合她吧?无师自通倒应该是没有说谎了。只是,他怎么越看,越觉得临家女儿面相古怪? 再次定睛一看,释苦恍然。 原来,他方才观天象根本没有错。这临家小姐明明是早夭之相,三年前就应该没了,三年之后却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因为她有了奇遇。而是,这具身体换了一个灵魂。异世之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景王的命数突然变了,而是异世之魂影响了他。所以,也才有刚刚卦象和星象中的祸福相依。异世之魂,不仅会影响景王的命数,恐怕,整个龙腾大陆也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天翻地覆。 一切祸福,皆在她的一念之间。 也难怪,这性子与传闻中的天差地别。原来,不是曾经的临家大小姐深藏不露,而是,异世之魂取代了原身。不,确切地说,原身应该是已经死了的。虽然他没见过原来那位,却也觉得,现在这位更符合临家大小姐的身份。罢了,命盘早已转动,谁也没法阻止。而他,不过是个世外之人,且看世间万物,如何造化吧。 从袖口摸出一个瓷瓶,递到临晚镜面前:“贫僧看临小姐精神不太好,想来是刚才针灸太耗损元气的缘故。这是还气丹,服下一粒,可助小姐恢复元气。” “那就多谢大师了。”临晚镜接过瓷瓶,笑着对释苦大师拱手相谢。 还气丹乃普渡寺秘制丹药,秘方从不外传,何其珍贵?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临晚镜说什么也得收下。 “无妨。” 待得临晚镜刚要转身,释苦大师又道:“小姐针灸之术了得,王爷体内的毒,就有劳小姐了。” 脚步一顿,临晚镜回头:“他体内的毒,不是该你操心吗?” “小姐之神术,贫僧自愧不如。”言下之意,景王的毒,你比我控制得好,还是你来吧。 “成,看本小姐心情。”如果继续在景王府看到太后娘娘这朵奇葩,她或许会考虑一针扎死夙郁流景。 “小姐既然肯为王爷控制体内毒素的蔓延,想必也是心善之人。还望小姐日后凡事以大局为重,善待他人。”释苦大师的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所有人都不明其意,临晚镜却是愣住,怀疑的话脱口而出:“老和尚,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什么,为何会让她善待他人,以大局为重?换做本身的临晚镜,根本不可能惊扰整个天下大局。而她,本就是异世之魂,就成了那个变数。 “镜儿,不可对释苦大师无礼。”见临晚镜这么称呼释苦大师,觞帝率先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临晚镜能从他那不赞同的目光之中看到些许纵容。 这是个什么情况?有个强硬的老爹当后台就够了,难道还要买一送一,送个皇帝给她当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后台?瞧太后娘娘那小眼神儿,都快瞪出翔了。 太后娘娘刚刚绝逼是想训斥她两句,结果被英明神武的皇上抢在了前头。 “大师,镜儿这丫头还小,不懂事,还请大师见谅。”紧接着,觞帝又朝释苦大师说道。 这话,里里外外,都是对临晚镜的包庇纵容了。 别说太后娘娘,就连临老爹都要看不下去了。 不是看不下去他这么包庇自家闺女。而是,这是我家闺女,有我宠着就够了,她说错话,自有我这个当老爹的去帮着说情,关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帝什么事儿啊? “无妨,临小姐性子率直,天真可爱,随她怎么称呼吧。” 连太后娘娘都得称一声“大师”,却能纵容临晚镜叫他“老和尚”。到底这临家小姐有什么特别的? 又是赠药,又是任由她怎么称呼的,这是什么意思?太后娘娘心里憋了很大的火气,却又无处发泄。 她这皇上儿子,对那丫头像是着了魔一样庇护,真是奇了怪了。 “老和尚,你真知道什么?”临晚镜再次看向释苦大师,眼底浮现出一抹好奇。 她真有那个能力改变这个异世大陆吗?换个时空,她想的也不过是安度一生而已。只是,在这个异世想要安稳度过,就必须要拥有强大到让人不敢招惹的势力,所以她才会努力去做某些事情。 但是,不可否认,不管做什么,她的目的始终都很明确。不管是天下之争,还是皇权江湖,她都不关心。唯一关心的,也只有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已。 当然,如果能够回到现代,她也会很积极地准备回去。毕竟,有电脑,有手机,出门就有交通工具的日子,太美好了。这个异世古代,根本遥不可及。 许是看穿了临晚镜的心思,释苦大师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小姐无须纠结于那些浮华的过眼烟云。” “我明白了,老和尚下次见。” 听释苦大师这样一说,临晚镜便明白,他是在告诉自己,不用再想着以前的世界。如此,她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可惜,偶尔也会想念幻月阁的小伙伴们,她却并不伤心。她从来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活得下去。 更何况,在这异世,还有个疼她如命的老爹。 望着老爹宽阔挺拔的背,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些许银丝,临晚镜感慨。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穿越而来,弥补了老爹失去妻儿的遗憾。若是唯一的女儿也死了,他一个人要怎么活? 指望二姨娘的那双儿女吗?不可能! 她觉得,就算临晚镜时了,临老爹也不可能对二姨娘和她的孩子好。为什么呢?一种感觉吧,临老爹好像从来没把她们当做自己的老婆孩子。许是不和心意的厌烦,也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在临老爹心里,绝逼只有她一个女儿。 等回到侯府,临老爹才关起门来教育自家女儿。 “镜儿,以后不许再去景王府了。”临老爹第一次,语气严厉。 “爹爹,这可不是您女儿想去的,您不是都知道了嘛。”临晚镜笑,就算临老爹再怎么严厉,眼底的慈爱都不会减少。 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让她害怕?更何况,她堂堂幻月阁金牌杀手,还会怕一个老头子不成? 只是,对于临老爹的排斥,临晚镜微感不解。他好像很厌恶皇家,但是,偏偏又忠于皇上。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若是问临老爹,临老爹肯定会说:这有什么猫腻?忠于皇上,这是大义。讨厌皇家,这是本性! “看来,为父还得为你准备几个身手好一点的暗卫。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侯府嫡女的闺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去了!” “咳咳…老爹,您与人家好歹是邻居,这么小气作甚?”何况,若不是她愿意,真以为景王府那个暗卫就能带走她么? 就算武功不敌那人,她也有的是办法脱身。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情,而是原则问题!皇家的人,做邻居老子都嫌他碍眼!”临老爹始终怒意难平,特别是,自家女儿竟然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带走了!这简直就是想玷污他女儿的清白! “您到底是有多讨厌皇家?” “镜儿,你要明白,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有牵扯到个人利益的时候还好,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父子,兄弟都可以自相残杀,就连皇家的女人也最是心狠手辣。为了自己,什么血脉亲情,都是狗屁。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自家父兄也可以过河拆桥。” 临鼎天也不是多么厌恶皇家,因为这些,在皇家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你为皇家妇,为父不是怕不能护你周全,而是怕你会变得连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你看太后那个老妖婆,看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不知道私底下干了多少龌龊事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当年,先皇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千娇百媚的女人多的是,为何唯独她能当上皇后,她的儿子能稳坐太子之位?那不是她有多么风华绝代,而是她太有手段!” 原来,老爹看得这般透彻啊。连人家先皇喜不喜欢太后娘娘他都知道。只是,她怎么感觉老爹与太后娘娘格外不对付? “而她的小儿子,景王,不知道成了她犯下多少罪恶的掩饰。当年的皇后中毒一案,波及后宫宠妃无数,但凡有影响到她地位的,都因为那件事而莫名其妙地失宠了。就算她再无辜,但是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能生养出什么好儿子?” “噗…老爹,我看您是对人家儿子有偏见吧。怎的不见您对皇上也有这么大的意见?”临晚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说,临老爹中毒太深。 “皇上是先皇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自然是好的。而景王,自小性格孤僻,又身中剧毒,不良于行,连皇家唯一的优势,他也没有。反正,为父是看不上他的。破月马上就要进燕都了,到时候为父会邀他住在侯府,你们趁早多培养一下感情。还有那纪家小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对你有恩,以身相许也是理所当然。还有……” 他没看见,临晚镜早就一头黑线了。她真想说:老爹,是人家对您女儿有恩,不是您女儿对人家有恩,不要把以身相许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好不好? 临老爹在这里卯足了劲儿贬低隔壁邻居,很明确地想要告诉自家女儿。反正,你找多少个女婿都可以,就他不行! 不过,临晚镜有一点不解:“老爹,皇家唯一的优势是什么?” “自然是长相!”这一点,临老爹还是承认的,但凡皇家子弟,都没有几个歪瓜裂枣的,当然,那些纨绔子弟除外。 “景王都没揭开过面具,您怎么知道人家长得不行?万一,外面说他面如恶鬼只是传闻呢?”他脸上的曼珠沙华,其实挺好看的。黑色的,带给人一股子禁欲的感觉,比之红色,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妖冶。 “这还用看吗?脸都不敢露的人,能长得多好?”临老爹抖了抖自己的胡子,偏见已然形成。景王在他眼底,俨然是渣一般的存在。 可怜的景王哦,还不知道自己都没行动就被未来岳父给否决了。想娶人家女儿,这以后被嫌弃的日子,还长着咧! “……” 脸都不敢露的人,能长得有多好?临晚镜被自家老爹一句话噎住。其实,她很想说,有的人就算敢露脸,也照样没见得长多好吧。还有,夙郁流景的五官,其实非常精致的。若不是这些人觉得人家脸上的黑色藤蔓不好看,她敢说,夙郁流景的长相不会比明日落差,甚至,会超过他。 因为,夙郁流景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给人高冷的感觉。这年头,高冷的男人都比较吃香咩。 “好了,不说他了,你只要知道皇家没一个人是好东西就行了。”临老爹摆摆手,让临晚镜自己回去睡觉。心下却盘算着,不能再让自家女儿和景王接触了,得多给她找些男人才行。 都快天亮了,对于临晚镜这种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在睡梦中度过的人,真的很要命。她没穿越之前,基本上黑白颠倒过的。晚上出任务,回去再看电影,不到天亮睡不着觉。穿越之后,最开始晚上也是死活睡不着,白天又睡不醒。后来,慢慢调整过来,变成了整天整天都在睡。 就连绝无悔有时候都会指着她鼻子骂,真不知道天天睡得跟个猪似的,为什么还能瘦下来。当然,多说时候,绝无悔也会恨铁不成钢,因为,她明明在毒药方面有很好的天赋,却不肯跟他一起钻研毒术。 用临晚镜的话来说,天下之毒,莫过于分为三等:最低等就是让人死的,一命呜呼,最简单,人人都可以学会;中等是让人半死不活的,这一类,考的是技术;最高级别,是让人生不如死,这一类毒药,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天赋和心态。如果你不够狠,绝对炼制不出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当然,还有一类人也能炼制出来。这一类人,通常他们被人说成——无心。 没有心,自然不会觉得生不如死的毒药有多么丧心病狂。 本来绝无悔还想继续吐槽临晚镜,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说得还有那么点道理。从此以后,也就不再硬拉着她和自己一起钻研毒药了。 因为,越想,他越觉得自己深深地受到了打击。他不是炼制不出好的毒药,他只是比人家多长了一颗心而已。 清晨,景王府内,夙郁流景终于醒了过来。 “王爷,您醒了?”第一个发现他醒来的是解连环,他一直就坐在床边观察景王的情况。 心下也惊叹临晚镜的针灸之术确实了得,刚刚他把人交给临晚镜的时候,明明毒素已然蔓延至全身,王爷的全身上下都开始发黑了的。而现在,除了嘴唇看起来还有些艳红,双腿有些青黑之外,竟然基本恢复正常了。 也难怪连释苦大师都会对她那般夸奖,说自己都自叹弗如。原来,不是大师谦虚,说那些话来鼓励后辈,而是人家本来就有这个本事。 想来,这下太后娘娘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吧?毕竟,王爷的毒,日后可都要仰仗临家大小姐了。 解连环这么一喊,坐在外屋养神的夙郁流觞立马走了进来。 “皇弟,你终于醒了。” “皇兄,你怎么来了?”见到夙郁流觞,夙郁流景微微一愣,他不是让管家去宫里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吗? 让皇兄这般兴师动众地跑王府来,岂不是打扰皇兄休息? “你毒发这么严重,朕能不来吗?”觞帝面色一肃,开始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妄动体内的真气?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妄动真气的后果吗?” 他体内的内力原本就是释苦大师输给他压制黄泉的毒性的,本身就难以驾驭。再被他这样乱来,导致毒素蔓延至心脉,太危险了。 “没什么。”对于突然打出那一掌的原因,夙郁流景并不想说。 “释苦大师来过了?”感觉自己身体比之昨晚毒发的时候好了不少,夙郁流景开口问道。 “你就转移话题吧!”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比他小了十多岁。一直以来,觞帝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又怜他自小中毒,更加纵容。于是,这弟弟自小就不怕他,他这个皇帝在他面前也一点威严都没有。这会儿问个话都要转移话题了,夙郁流觞只感到深深地无奈。 许是自小就与众不同,脸上戴着面具,又坐着轮椅,不良于行,流景一直性子孤僻,不愿与人交流。出宫独居之后,更是一年到头都不愿回宫一趟,以至于现在他对自己这个亲哥哥,也并不亲近。 长叹一声,夙郁流觞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释苦大师在休息,不过,你体内的毒,还要多亏了镜儿那丫头,若不是她出手及时为你控制住体内的毒,恐怕就算释苦大师赶到也无力回天了。” “镜儿?”夙郁流景又是一愣,镜儿当时不是被他骂走了吗? 想到自己昨晚对她的态度,他到现在还后悔呢。若是她生气从此都不理自己了怎么办?可是,皇兄又说是镜儿为他控制的体内的毒。 而他这一愣,却让夙郁流觞想到了另一个层面。他以为,夙郁流景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镜儿丫头是谁。 于是,他笑着解释道:“都忘了你不认识镜儿那丫头了。就是隔壁侯府定国侯的嫡女,临晚镜,她最近才回燕都。那丫头,三年前还和小九在青楼为一小倌儿大打出手呢。那时候,朕以为她被骄纵坏了,没想到,三年不见,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瘦了下来,还变漂亮了不少。” 关键是,现在谁见到镜儿丫头都没法把她与三年前那个胖丫头联系到一起。果真是女大十八变,三年时间,让她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谈到临晚镜的时候,夙郁流觞不知不觉就把她当自家女儿一样夸了。 “是么。”原来,是她救了他啊。那,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三年前的镜儿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现在的镜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的姑娘。 ------题外话------ 看到好多熟悉的ID,有从《绝色》过来的,有从《妞》和《邪医》过来的…陌真的好感动。感谢亲们的支持…有亲在说领养的事儿。陌弄了个领养榜,在评论区置顶,景王,老爹,花妖孽已经卖出去了。其他的还要亲们来领哦…陌每次评论区置顶的通知都会标上时间几月几号,这样就不怕亲们看错通知时间啦… ☆、【054】直接叫岳父好了 “当然!那丫头的医术,连释苦大师都自愧不如呢。”见自家皇弟语气淡淡的,夙郁流觞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他怎么觉得,皇兄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呢? 这是别人家的女儿,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景儿,你终于醒了。” 正在这时,太后娘娘从外面进来。 她原本已经在旁边屋里睡着了,听见宫女来禀报说王爷醒了,才又立马穿上衣服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见觞儿在夸临家那丫头。原本小儿子醒来的欢喜顿时去了大半,忍不住进来打断他们。生怕觞儿再在景儿面前说那丫头的好话。 说起来,那丫头可是救了景儿的命,若是想以此条件赖上她儿子,想嫁给景儿为妃怎么办?依照觞儿对那丫头莫名其妙的喜爱,他是一定会同意的。 但是,她绝对不允许那样行为不端,臭名昭著的女儿嫁入皇家,还嫁给她儿为妃! “母后。” 夙郁流觞总觉得夙郁流景与他不亲近,但是,比起对太后娘娘来说,夙郁流景对自己这个皇兄其实已然算亲近的了。 看看现在,原本与夙郁流觞还算谈得来的某王爷,见到太后立马生疏了起来。淡淡地叫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但是,太后娘娘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这个小儿子一直与他皇兄比和自己这个做母后的亲近很多。所以,对于夙郁流景此时的态度,她也并不介意。 许是以前她只顾得上觞儿这个太子,帮着觞儿在朝堂站稳脚跟,又要对付先皇后宫里的那一大群女人而忽略了小儿子,才造成了他对自己冷淡。后来觞儿登基,她再想要弥补小儿子,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太后娘娘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以至于,这母子俩的相处方式,多数时候是太后娘娘在那里说,夙郁流景在听。他表情始终淡淡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认真听太后娘娘说话,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就像这会儿,太后娘娘是嘘寒问暖,景王是看起来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隔壁的丫头到底有没有生自己的气。 “景儿,你有听母后说话吗?”太后娘娘絮絮叨叨了大半天,才发现自家儿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静静地听,连时不时地互动都没有。 顿时,她觉得有些生气。一听说他毒发,她大半夜不休息就从宫里赶到王府看他,这会儿好不容易等他醒了,难道连听自己说几句话都不耐烦吗? “母后,皇弟才刚刚醒来,现在身子虚弱,您有什么事改天再说。现在时辰不早了,朕要回宫早朝,您与朕一同回宫吧。”夙郁流景对母后的冷淡,觞帝自小就知道,母后也已经习以为常。也不知道为何今天突然就不满意了,但是为了不打扰弟弟休息,他还是决定把太后娘娘带走。 如果留她在景王府,不仅她自己休息不好,还会弄得皇弟也跟着没有安宁日子过。 皇弟喜静,如今身体既然有所好转,就让他好生静养吧。 “也好。”太后娘娘点头。 这些年,不管她怎么努力,这个小儿子就是与她不亲近,也从来不给她面子。有时候她真的在想,他是不是怪自己怀着他的时候中了毒,才导致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毕竟是个做母亲的,又哪里会料到会……罢了,他毕竟刚刚毒发过,确实应该静养。 “皇弟,你先好好休息,释苦大师还在你府上,不可怠慢了人家。还有,若是身体不适,可找大师为你看看……”觞帝对着夙郁流景又是一阵交代。 夙郁流景只淡淡地看着他,心下想:皇兄,您确定您一点都不比母后啰嗦吗? 直到夙郁流觞被自家皇弟的目光看到不好意思,才转身离去。 待到皇上与太后一走,夙郁流景立马把解连环给叫了进来。 “镜儿怎么会替本王针灸的?”昨晚她明明被自己给骂走了。 “当然是属下我让人把她给请过来的。”说到这个“请”字的时候,解连环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如果王爷知道,暗卫把临大小姐带过来,衣服都没来得及让人家穿好。以至于,临大小姐的手臂,玉腿,都被他们看光光了,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让他和那个暗卫首领自挖双目。听破浪说,王爷让他去带临大小姐过来的时候,可是连话都不准他与临大小姐多说,更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那,一定不能让王爷知道事实的真相,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说人话。” 噗…王爷,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人家刚刚明明说的就是人话!不对,什么叫说人话?他明明就是人,难道还会说鬼话不成? “回王爷,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不然,您可以问您的暗卫首领。”暗卫那家伙,但愿他能配合自己吧。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挑眉,凉凉地看着解连环。 他有没有撒谎,他一听便知。 “成,我说!暗卫过去的时候,临小姐已然就寝。由于您的情况危急,所以暗卫带临小姐过来的时候,她穿得有点少。所以,临小姐回去的时候带走了您的一件外袍。” 这应该算是全部的实情了吧?她那穿着,确实有点少。嗯,应该不是一点,是比一点还更少一点。 总之,穿得就是少! “她可有在生本王的气?”想来夜深露重,她穿的少确实容易着凉。只要不是穿别人的衣服,他的外袍,只要她喜欢,可以随便穿。 只是,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走自己的外袍了。难道,她还对他的衣服情有独钟不成?想到第一次在温汤池里,夙郁流景的眸底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柔和。 “应该…没有吧。”他怎么知道临大小姐有没有生气?当时情况危急,谁还去管她有没有生气啊? “是么。”应该没有,那就还是有可能在生气啊。 “王爷,您想想,她都肯耗尽真气为您针灸控制体内的毒素蔓延,自然就不可能真的生您的气了。若是生气,那她怎么不一针扎死你?” 那她怎么不一针扎死你…… 怎么不一针扎死你…… 一针扎死你…… 扎死你! 景王满头黑线,心下想:本王是有多不讨喜,就算她生气,也不至于就一针扎死本王吧? 却见解连环又道:“就算不一针扎死你,见死不救总可以吧?但是,好歹人家姑娘出手了,并且,还为了救你而…” “她怎么了?”没等解连环的话说完,夙郁流景边紧张地问道。完全与在皇上与太后娘娘跟前判若两人。 外人何时见过一向高冷,淡定自若的景王爷如此紧张急切过? “释苦大师说临小姐为了替你针灸而元气大伤,她出来的时候可是面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走路也摇摇晃晃的。”这可是实话,他一点都没夸大其词。不过,越是看到夙郁流景紧张的样子,解连环就越是在心里偷着乐。 以前总是面对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景王,实在太无趣。瞧瞧现在,虽然他又戴上了面具,但是解连环已经能猜测到某王爷面具下的那张脸是有多么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了。 “来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夙郁流景紧锁着眉头。 “王爷。” “王爷。” 乘风和破浪本就站在门外随时听候命令,这会儿景王一叫,两人都打开门走了进来。 “把库房里面的鹿茸灵芝和那株百年人参,还有皇兄赏赐的珍玩玉器挑选一些适合女儿家的,送到侯府去。” “是。” 乘风还不知道他家王爷对临家大小姐有意思,心里纳闷儿,王爷何时想到要与侯府搞好关系了?还是说仅仅是为了答谢那临大小姐救了他们家王爷? 而破浪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笑而不语。 当乘风和破浪带走一车东西到侯府时,却被定国侯拦在了门外。 威风凛凛的定国侯像是防贼一样瞪着他们二人,死活不肯让他们进去。 “侯爷,这些都是我家王爷命我二人送给临大小姐的谢礼。您看,能不能…”让我们把东西搬进去,破浪踟躇着说。却发现,他说一个字,定国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乘风在一旁拉了拉破浪的衣角,小声道:“破浪,王爷不是说送到侯府,哪里有指名说送给临大小姐啊?” 若是王爷不想和临家小姐扯上关系,破浪这样说不是要挨骂? “不懂就别问。”王爷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给临家小姐送礼物了才好。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景王看上临大小姐了,就没人敢打他心上人的主意了。 不过,就临大小姐在外的名声,也没有人会打她的主意吧?不然,也太丧心病狂了。 “你们还有脸送礼过来?拿走拿走,告诉你们家王爷,他的死活和我女儿无关,不要送东西来套近乎!”临老爹像赶鸭子一样赶着二人,完全不给面子。 今儿个整个燕都都传遍了,说他定国侯府的嫡女丧心病狂,连鬼面残王都不放过,半夜跑去隔壁爬景王的床。 还有的说什么定国侯府臭名昭著的嫡女和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真的是天生一对。 反正,多数传言,都是对他家女儿不利的。 如今他们这一送东西过来,人家还不得说,这是景王给定国侯府的补偿?因为昨晚啊,景王半夜掳走了定国侯的女儿,定国侯半夜大闹景王府,今日景王连补偿都送来了!不是提亲,是补偿,懂么? 当然,他也不屑于景王来提亲。若是来提亲,他就让人把这俩属下都打成和他们景王一样的不良于行! “侯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做属下的了。东西若是不送到侯府,我们俩也不用回去了。”虽然没懂起破浪那神经兮兮的表情,乘风却依然不忘此行的目的。 第一,送礼;第二,请临大小姐过去为王爷祛毒。第二条是他们还没出府前,释苦大师特意交代的。 释苦大师说,他没办法治好自家王爷,可若是能与临小姐探讨一下祛除王爷体内毒素的方法,说不定王爷的身体,真的还可以好转。 所以,乘风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仅要把礼送到,最好还能得到定国侯的同意,让临大小姐每日都能去一趟王府。 “那就别回去,站在老子侯府看门!”该死的夙郁流景!临老爹又想去掀景王府了。 “侯爷,不如您去问问临大小姐的意思。如果她不肯收下,我们就把东西搬回王府。”没等乘风想好对策,破浪就沉声道。 他觉得,临大小姐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好处的。毕竟,在天下第一楼那里,人家骂她,她都要收钱。 这会儿王爷送的这些东西,难道她还有不要的吗? 传说中侯府嫡女可是贪财好色,怎么可能只好色而不贪财呢? 小剧场—— 临大小姐笑盈盈地看着破浪:“小破浪,本小姐好色吗?” “……”默默地,破浪点了个头。不好色能在青楼里与九皇子为了一个小倌儿大打出手吗? “那是谁在温泉边对着人家的裙子那啥,需要本小姐到处去宣扬你的……” 临晚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破浪打断:“小姐一点都不好色,好色的是属下。” 于是,某女完胜。 回到现实,某人打了个寒颤,若是临大小姐真到处宣扬,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彻底毁了。 “问镜儿?”听破浪的提议,临老爹一愣。 罢了,还是先问过镜儿那丫头再说吧。反正也只是送个礼而已,如果她喜欢,就随她去。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当临老爹命人前去揽月楼禀报的时候,临晚镜还在睡觉。 一听见说隔壁王府送了几大车礼物给她,某女眼睛都没睁开就直接说了:收下,直接送进揽月楼! 临老爹听传话的下人如此说,也有些哭笑不得。比起三年前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纨绔女儿,现在这个更让他难以捉摸。侯府又没短了她的吃喝,可每次一提到钱,她都会两眼放光。 这些礼物,本就是皇上赏赐给景王府的,难道还能换成银子不成? 但是,女儿既然要,那就依她! 然后,乘风和破浪成功地把东西送进了侯府。不仅如此,还直接送进了揽月楼。 当然,临老爹是不可能让他们俩进揽月楼的。只送到揽月楼外面,临老爹再命身边的人把东西送了进去。 此时的揽月楼,已然专门空出了一间房来存放那些东西了。最初看到那偌大而空旷的“库房”时,临老爹还有些错愕。女儿这是做什么?就两车的东西,需要这么大一间房来安置吗?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自家宝贝女儿是多么的明智。谁说这间房大了?就算再大的房间,也存放不下侯府嫡女所敛的财物! 而且,基本上还都是人家像今天这样,主动送上门儿的。 这不,刚刚收完景王府的礼物,马上外面又来同传了。将军府,纪少将军携礼品来访。 哟呵,一听到纪家小子,临老爹的眼睛马上亮了。 没想到纪家小子这么上道,他正要想办法去把那小子往家里领咧,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猛然,他想起了自家女儿曾经被人家救过的事情,这次纪家小子是来做什么? “等等。”走到一半,临老爹陡然想起,自家女儿好像说过要以身相许来着。那小子,不会是上门提亲来的吧? “侯爷,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临管家顿住脚步,不知道自家侯爷又想到了什么。 自从大小姐回来之后,他觉得侯爷就再也没有正常过。老夫人那里,是一次没去过,如今老夫人对侯爷是颇有微词,却不见侯爷有任何表示。 “纪家小子带了多少礼品上门?”如果东西太多,就只放人进来吧。 “这…”刚刚侯爷死活不肯收景王府的东西,结果还是抬进了大小姐的住处。这会儿,又问纪少将军所带的礼品多不多,难道,侯爷也要开始敛财了?莫不是,又被大小姐传染了吧? “什么这啊那的,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临鼎天最烦婆婆妈妈的了。 “纪少将军没带多少东西。”侯爷,您是多么迫不及待啊…… 我那个云淡风轻的主子呢,被谁带走了?怎么大小姐一回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几车?”继景王府送礼用车来计算之后,临老爹对送礼数量的认识顿时提升了一个档次。瞧瞧,开口问的就是几车。 “应该没有几车吧。”好像就只看到纪少将军身边的副将手里提了几个礼盒,哪里来的几车。 “那就好。”一两车的话,应该也可以直接送到镜儿的揽月楼去。 显然,临老爹已经把没有几车的意思理解成了,车数不多,但是始终是以车来计算的。 结果,就看见纪醒空正好穿过前院朝正厅走来,他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两个礼盒。 临老爹愣了一下,然后瞥了临管家一眼。 “不是说没有几车吗?” “是没有啊。”临管家小声回答。 “本侯以为你是说车数不多,而不是一车都没有!” 看来,以后得定下规矩,来访的客人,如果送礼没有几车,禀报的时候就不要说是携礼来访。直接说来访不就得了?害得他白担心了一场! 临管家在后面无奈地叹了口气,侯爷,您的眼里除了车就没有别的了吗?您看过谁上门都是一车一车送礼的? 人家又不像景王府那样财大气粗,何况,他看纪少将军那礼盒甚是贵重,说明里面的礼物也不一般。 “纪小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虽然礼物不尽人意,临老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而是热情地迎了上去。 他与纪恕那个老小子交好,纪将军镇守边关,这个唯一的儿子回京,作为老友,他也理应多多照拂这个孩子的。 “小侄见过临伯父。”纪少年双手抱拳,对临鼎天行了个礼。 他身后,提着礼盒的汉子也对着临鼎天恭敬地行礼:“阿福见过定国侯。” “直接叫岳父好了,叫伯父多生疏。”临老爹大手一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啊?”纪少年呆住,不知所措地问了疑问出声。 只是,他刚刚真的有听到,临伯父让他直接叫岳父。虽然他声音小,但是,作为将军府的少将军,他三岁开始习武,内力本来就不弱。再加上在边关锻炼出的敏锐耳力,根本不该有听错的道理。 只是听见的话太让人感到诧异,所以他才想要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或者说,临伯父是一时之间说错话了。 所以,他就算听到了,也要装作没听见,给他一次确认自己所说的话的机会。 “嗯,我开玩笑呢。”临老爹笑着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月弥伯母怀着镜儿丫头的时候,你家那个老小子还真嚷嚷着要给你和我们家镜儿丫头定娃娃亲。” “是么?”纪少年有些好奇,“那为何又没有?” 父亲都不曾告诉过他,应该是没有定过亲才对。可若是定亲的对象是马车上那位临大小姐,自己会反对吗? “你伯母不同意。”当时月弥坚决不同意定娃娃亲,他也有些不能理解。不过后来,想到她无意之中的交代,又好像可以理解了。 纪夫人快要临盆的时候,边关战事起,纪恕那老小子连夫人生儿子都没等到,就直接挂帅去了边关。可是,那一次,他在边关受伤,小腹中了一箭,虽然恢复得不错,却再也没有生育的能力。 所以,他们只有纪醒空一个儿子。 按照弥儿的想法,应该是怕自家女儿以后糟蹋了人家唯一的儿子。 但是,临老爹现在的看法又不一样。在他眼里,自家女儿俨然就是最好的存在。就算找一大堆男人也没关系,不管是纪家小子还是破月,或者那些青年才俊,只要镜儿喜欢,他都能想尽办法把人给弄来。 如果临晚镜知道自家老爹的想法,恐怕只有笑着说:那我只有给您说声谢谢了哟。 这么纵容女儿的老爹,前所未有好不好?就算是皇家的公主,也没有一女多夫的吧? 伯母不同意?纪醒空微微一愣,“为何不同意”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只是,见临鼎天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始终没好意思问出口。 不过,临老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想追问为什么。 想了想,他开口解释道:“不是说你伯母当时不喜欢你,她是生怕自己又生的是个儿子,不敢害了你。若是儿子,两个男娃娃,怎么可以定亲?” 真的是这样吗? 纪醒空深表怀疑,却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即便有再多的疑问,在人家不愿意说出来的情况下,他也不会问出口。 可见纪家少年其实被教育得很好,因为纪家虽然是武将出生,却是有名的儒将,纪家每一代的大将军,都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 “阿福,把我给伯父带的雪山参拿过来。”纪少年懂得适可而止,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伯父,这是我在迎风关雪山上采来的雪山参,特地带回来给您泡茶的。”把手中的礼盒递到临鼎天手中。 “哈哈哈,雪山参茶,老夫的最爱,你父亲告诉你小子的吧?” “父亲说每次他去边关,您都要嘱咐他捎带回来。这次正好我回来,他就让我去采了一些。” “据说迎风关雪山上面的积雪越来越厚了,那里也越来越冷,你父亲每次带回来必定要和老子发半天的牢骚再骗走我两壶好酒。这一次,他倒是有心了。”看着手里的礼盒,临鼎天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雪山参茶,原本是月弥的最爱,后来,月弥走了,就成了他聊以慰藉的东西了。 久而久之,习惯了那个味道,所以每次都要让纪恕那老小子帮忙。 “父亲一直记挂着您呢,说是这次从边关回来,定要到府上叨扰几日,喝上几壶您的屠苏酒。”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父亲每年也只有在年节的时候才能回京述职,而饮屠苏酒,是他们这里年节的习俗。 纪恕曾说:千百家的屠苏酒,当属定国侯府的最是甘醇。 所有,每年回来,他定要讨上两壶回去。 “哈哈,好,今年老夫就多准备一些,让那老小子喝个够!”许是被老友记挂让临老爹开心了,连往年对屠苏酒的吝啬也去了大半。 “那小侄就替父亲多谢伯父了。”想来,父亲也会高兴的。 父亲一生戎马,刚正不阿,戍守边关,甚少与朝中其他官员接触。却唯有生性不羁的定国侯,被其引为挚友。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年少时马背上打出来的交情,一拳一脚,绝不含糊。 “欸…我与你父亲什么关系,还需要你道谢不成?”只要你对我家女儿以身相许就可以了,某老爹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说起来,听镜儿说,她此次回燕都,路遇刺杀,还幸得有你相救。就算要说谢谢,也该是伯父对你说才是。”临老爹立马想起了自家女儿被刺杀的事来。 后面那小子手中拿的礼盒可不止一个,就送了他一包雪山参,另外的给谁? “她是这般对您说的?”纪醒空听得一愣,没想到她只对定国侯提起了自己救她的事情,却对她救了自己并且帮助自己回京隐瞒生死的事情只字未提。 而且,自己也是最后才知道,以她那个车夫的功夫,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他一人对付那一群杀手都足以。 “难道还另有隐情?”还是说,你想知道她提没提起要对你以身相许的事儿? 临老爹俨然理解错了纪醒空的意思,以为他一心想要自家女儿以身相许。(咳咳,您老人家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事实上,最后却是镜儿救了我。”纪醒空跟着临老爹一起喊“镜儿”,颇为顺口。 “什么?”这次轮到临老爹发愣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嗓门儿提高了不少,疑惑地看向纪醒空。 怎么镜儿丫头说是纪家小子救了她,而这小子又说是自家女儿救了他呢?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不管是谁救了谁,他都希望结果是纪家小子对自家女儿以身相许就对了。 “请伯父听小侄慢慢道来。”见临老爹迫不及待想知道事实真相的样子,纪醒空很是好笑。 定国侯在外人面前一直是生性不羁的形象,可鲜少出现如今急迫的模样。想来,牵扯到临家大小姐的事情,作为父亲,他是比较紧张的。 他现在好像也想通了为何临大小姐不对临鼎天说起自己被她所救的事情。毕竟,那时候他被别国奸贼刺杀,回燕都要隐瞒生死的消息。所以,临大小姐为了自己隐瞒其父事情的真相,让纪醒空心里对她的好感愈发增多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最初我们赶路回燕都,路遇有一批杀手正要击杀镜儿,我便出手帮助他们解决了杀手。后来,我们一路同往燕都,岂料小侄还没回到燕都,就遇到了凤离国人的截杀。到了最后关头,是镜儿命令她的马夫出来救了小侄,并带小侄一同回燕都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何镜儿回来只对老夫说是你救了她?”临老爹感叹,在心里把自家女儿骂了一顿,她分明救了人家,还敢说要以身相许,简直是脑子有坑。 “想来,她是听说我们计划秘密上报皇上,对外透露我生死未卜的传闻。所以,觉得不方便和您说出实情。” “对外说你生死未卜?前方边关出了奸细?”一听纪醒空如此说,临老爹瞬间反应过来。 遭到凤离国人的截杀,想来是凤离国的军队。这般做派,实属宵小的作为。但是,明明被救,却还要隐瞒生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前方边关出了问题。 “是。”纪家军里出了内奸,这是他与父亲最不愿看到的事。可惜,事实证明,奸细出在了他们内部。 “皇上可是与你父亲下了旨,查出内奸是谁了吗?”事关老友,临老爹还是问得一本正经。 “跟着我回燕都的那个内奸已经被阿福杀了,可是,我与皇上都怀疑内奸还另有他人。”隐藏在军队里面的内奸,还是军队中职位较高的人。如果处理不好,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皇上下旨让父亲查出内奸,可先斩后奏,也算是对父亲的信任。 只是,内奸最有可能出在跟随父亲多年的那几个将军里面,一时半会儿要查出来,谈何容易? “没有,父亲还在尽力排查。”摇了摇头,纪醒空心里也一直悬着这件事。 “别担心,你父亲那老小子比狐狸还精,区区一个小贼而已,难不倒他。”拍了拍纪醒空的肩膀,临老爹将少年的担忧看在眼里。 “临伯父,我…”纪醒空张了张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纪家小子素来直率,这会儿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了起来? “可否让我见见镜儿,她救了小侄,小侄还从未当面感谢过她。”说完这句话,纪少年俨然松了口气。 哎…怎的感觉比上战场还困难。 “原来,你小子来侯府不是来看老子的,而是专门来找镜儿那丫头的啊?”顿时,临老爹恍然大悟。 也难怪,后头阿福那小子手中提着的礼盒,可都是精致得像女儿家用的玩意儿。想来,原本就是纪家小子拿来送给镜儿的。 “也不是这样……”纪醒空想解释,自己确实是来拜访临鼎天的,但是越想解释,临老爹就越是用一种“我早就明白了”的眼神看他。 到最后,纪少年是憋红了一张俊脸,索性不开口了。 依照临伯父的性子,恐怕他不论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吧?反正,从来都是他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在陛下面前,也从无例外。 “走,老子带你过去。不过,镜儿那丫头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起床了。” 刚刚被隔壁王府送东西的事情吵醒,很明显那丫头很不高兴。但愿,纪家小子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吧。 不然,很快他就会成为镜儿转移怒火的对象了。 揽月楼,翠竹环绕,绿树成荫,风景独好。就连这里的摆设布置也是别具一格,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纪家少年在侯府做客多年,第一次踏足这栋传说中的别居小楼。 据说,当年是临鼎天为爱妻所建,外人从来不得进入。 这会儿允许他进去,恐怕也只因临大小姐住于此处了吧? 踏进揽月楼,就听见率先进去的临老爹在询问小丫头:“画儿,你们家小姐可是起了?” 都已经日晒三竿了还不起来,岂不是要让纪家小子看笑话了。 不过,他倒是完全不介意让纪醒空知道自家女儿能睡。 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在他心里,纪家少年俨然已经成了女婿的候选人之一了。这会儿就该了解他家宝贝女儿的一切起居习性。 “回侯爷,小姐在楼顶看书。”本来画儿丫头想说小姐在楼顶睡回笼觉的,可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男子,她顿时改了口。 小姐嫌屋子里睡着太热了,要跑到楼顶去吹风,这会儿,应该又睡着了吧。 “看书?”临老爹有些错愕,自家女儿什么时候热爱看书了? 当年她哥哥教她认字,她说,女儿家又不入朝堂,无需舞文弄墨。教她习武,她就推说有父兄在,她习武也打不过他们。既然不能做天下第一,学来何用? 这样懒惰成性的女儿,真的会看书吗?他深表怀疑。 可是,当临鼎天领着纪家少年来到楼顶的时候,真的看见自家女儿手里拿着本书。 虽然,人已经睡着了,但是,书总归还是在手里的。 “你就在这里等她吧,不要把她吵醒了。” 说完,临老爹就走了,顺便,带走了跟班阿福。 …… 纪醒空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人家父亲不是都不愿意自家女儿与陌生男子独处么?怎么到了临伯父这里,就像是巴不得他留下来似的? 只是,纪醒空也没想到定国侯宠女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客人来,还特意吩咐客人不要吵醒自家女儿睡觉,让他就在旁边等着。 他就不会觉得,这样太怠慢了客人吗? 当然,纪醒空以前每年都会随父亲来定国侯府做客,也没怎么把自己当成客人。眼看着临家小姐睡得甚是香甜,他顿时有些好奇,为何她会与传闻中的这般不同? 自己搬了小凳子,坐在临晚镜的摇床旁边,静静地观察着她恬静的睡颜。 凑近了,看见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停驻在花前的蝴蝶。白皙的肌肤细腻的几乎看不见毛孔,想来,手感应该极好。 有临家大小姐只字不识的传闻在外,纪家少年最好奇的还是她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书,能让她睡着了都顾不得放下? 还是说,书里的内容很无趣,所以她才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到底是好奇心战胜了纪醒空的教养,他换了个位置,俯下身,想要去看临晚镜究竟在看什么书。 结果,不等他看到书的内容,就听见书“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以为是临晚镜醒了,结果抬眸却看见她没有任何动静,依旧闭着眼睛。于是,某少年也不觉得难为情了。直接捡起了地上的书,泛黄的书面上什么都没有。 连名字都没有,莫不是什么古籍? 越是神秘,越是好奇。于是,纪少年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好奇心翻开了书页。 原来还图文并茂啊,是武功秘籍么?他仔细地研究着图中的小人儿,越看越觉得诡异。 “可是好看?”不知什么时候,临晚镜睁开了眼睛,幽幽地问出这么一句。 “啪嗒。”书再次掉到了地上,这次,是如同烫手山芋一样被纪醒空给扔掉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偷看别人的书被主人发觉给惊吓得丢了书,还是怎么的。 只是,从临晚镜的角度,看到了少年的脸迅速绯红一片蔓延至耳根。 慢悠悠地捡起被纪醒空丢掉的书,临晚镜的眼底浮起一抹戏弄的笑意。 ------题外话------ 貌似领养进入白热化阶段了,乃们都想要临老爹…其实,后面还有些没出来的人物,大家不要急。 ☆、【055】本小姐有闺誉吗 “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看这种书?”被临晚镜那么一问,纪家少年一路脸红到耳根和脖子下面,看临晚镜还去捡起那本书,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这种书?”拿起书,随意翻看,某女对于纪家少年此时的反应感到颇为有趣。 她把书扬了扬,挑眉询问:“这种书,是哪种?本小姐为何不能看?” “反正,就是姑娘家不应该看的书!”说着,纪醒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从临晚镜手里把书夺过来,“我帮你把书毁掉,免得被别人看见。” 纪醒空以为她是不小心拿错了书,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所以想好心替她毁尸灭迹。免得等会儿定国侯回来,看见自家女儿在看这种东西。 “毁掉?你莫不是自己想看?”眼看着纪家少年把书藏进自己的衣袖里,某女不怀好意地笑道,“还有,这书怎么了,为何不能让人看到?” “我没有想看。”纪醒空终于开始察觉到临晚镜的不怀好意,反应过来,她分明就是在逗弄自己。 他有些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 反正,板着个脸与临晚镜对视。 “既然你不想看,那就把书还我。”这种古籍,可是那什么不可多得的孤本儿,市面上都没有卖的。她可是趁着糟老头外出采药的时候,偷偷从他房间床头的枕头下面顺出来的。 原本她以为是糟老头的武学秘籍或者是毒药札记什么的。却不想,后来翻开一看,才发现是纯正的春宫秘籍。 里面的每一幅画都描绘得入木三分,旁边还配之以歪七八糟的暧昧文字,每一个动作都描写得那么露骨。 她当时心里那个惊叹啊,完全没想到,绝无悔那个糟老头,外表看起来像个谦谦君子,实际上也是个爱看春宫图的老流氓。 其实,临晚镜这可就冤枉死绝无悔了。 这春宫秘籍是怎么来的? 说出来,还可谓是传家宝咧!绝无悔的师父,曾经的医毒双绝鬼见愁,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哪里是鬼见到他会愁,就连人看见,也会躲得远远的。鬼见愁一生除了对医毒之术的研究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画春宫图。 他有个毛病,特别喜欢去大户人家偷窥人家夫妻闺房之乐。然后再绘之成册,配之以露骨的描述,然后再投入市场。或者,拿去威胁人家替他找稀世奇药。 于是,一时之间,江湖朝堂,乃至整个龙腾大陆之人都怕他。 当然,又拿他没办法。谁让他曾经是神医谷的谷主呢!你能确保自己在有生之年不会有求助神医谷的时候吗?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之人,都有怕死的一天吧? 因此,不敢怎么对付他,只得按照他说的去做。 他有一点好,只要别人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他就把绘制的春宫图送给当事人。据说其画工之好,让有的人看着自己的春宫图都欲罢不能! 甚至,有些好房事的人,还以替他找药为条件,邀请他亲自上门为自己作画。 所以说啊,这人混到一定程度上,也就成了奇葩一样的存在。 至于鬼见愁送给自家徒弟这一本,据说是汇聚了所有房中高手的秘术,他留给自家徒弟,俨然是送给他作新婚礼物的。 他想,徒弟娶亲,总有用得着春宫秘籍的时候。 可惜,鬼见愁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他哪里知道,自家徒弟根本就没能娶亲,一辈子窝在绝谷里,那本书一直被他压在枕头下面,从未翻看过。 而且,他徒弟没看都还被临晚镜这个丫头给冠上了一个“老流氓”的称号,当真是冤枉啊! “不行。”像是生怕临晚镜再把书从他衣袖里抢回去,纪醒空退开一步,决定远离她。 “这书明明是本小姐的,怎么现在弄得像我要抢你的东西似的?”临晚镜被他的防备的举动给逗乐了。 少年,你要不要这么有趣? “是你的也不能给你。”说什么,都不能再给她。 “为何?”临晚镜一愣,他太过紧张了吧? “你可知,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看这种书,若是被人知道了,会被说成什么?”纪醒空怒其不争地板着脸问。 “说成什么?”无非就是她思想太过“前卫”嘛。 “不知廉耻,下作…”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眼看着临晚镜的脸越来越黑,纪醒空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 “说完了?” 见他停下来,临晚镜挑了挑眉,唇边掀起一抹笑。 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 “咳…我不是在骂你,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事实上,你就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啧啧,纪家少年这般愤世嫉俗的性子,她老爹是怎么看上人家,想要人家对她以身相许的? “没,没有,我只是怕你看这种书的事情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会有损你的闺誉。”纪醒空有些口齿不清地解释,生怕临晚镜误会了他。 至于为什么会怕被误会,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想她生自己的气。 “闺誉?”临晚镜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觉得,本小姐还有闺誉可言吗?” 拜托,她三年前就已经名满燕都了好不好?只不过臭名而已。 谁不知道临家大小姐风流纨绔,贪财好色,对祖母不孝,欺压庶母庶妹?哦,还有今日的传闻,她连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都不放过。半夜爬上景王的床之后,她老爹定国侯还助纣为虐,大闹景王府。 后来景王不堪其扰,终于妥协,今天上午还送来了礼物赔礼道歉。 “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也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把她说得多么难听,虽然才接触第二次,他却觉得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生怕临晚镜因此想不开,纪醒空嘴笨地开始劝她。 “噗…你以为,我会在意那些?”纪少年这么好骗,真的是将军府的少年将军吗? 根本就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嘛。 当然,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很符合少年将军的形象的——白马银枪翩翩少年郎。 见临晚镜一脸不屑,对于自己闺誉被损的事情嗤之以鼻,他好像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根本不在意外面那些说法和别人对她的看法。甚至…… 纪醒空想到了一种可能:“其实,你根本就是故意放任那些人败坏你的名声的,对不对?” “你倒是挺聪明。” 不是她故意的,而是另有其人。想想,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女,定国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掌上明珠,若是没有人刻意放任,怎么可能传得那么难听?就算不顾及她,也应该忌惮定国侯吧? 实际上呢?她有命人调查过前身那些年的事儿,基本上,临老爹除了对欺负他女儿的人一顿胖揍之外,从来不会刻意去压制那些对自家女儿不利的流言蜚语。 不采取措施,不就等于变相地纵容吗? 既然临老爹都不关心自家女儿的名声问题,那她一个后来者,又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更何况,此次回侯府,临老爹还三番四次地表示要给自家女儿找男人。 注意,不是给女儿找个好男人嫁了,而是找不止一个男人回来送给自家女儿。 想想,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定国侯这样的奇葩才能做得出来了。 她感觉,临老爹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说不定还是与自己身体有关,反正,绝无悔那糟老头说过她的身体一定被人暗中动过手脚。虽然她也查不出原因,莫名地却相信了糟老头的话。而她那个父亲,俨然是知道某些事,却不告诉她的。 既然不说,那就算了。终有一天,她会自己查出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纪醒空不能理解,一个女儿家,为何要故意败坏自己的闺誉,难道她不想嫁人了么? “这个问题,恐怕你要去问我那个英明神武的爹爹了。” 临伯父也知道?纪醒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完全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临伯父怎么可能放任自家女儿败坏闺誉呢?他疯了不成? “少年,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不好。”见纪醒空又要发问,某女赶紧制止了他。 他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问这么多干嘛? “我没想知道。还有,可以不要叫我少年吗,我有名字,而且,我比你大。”他自然明白临伯父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却都有自己的道理。 “哪里大?”挑眉,某女又开始坏笑起来。 “啊?”纪醒空一时间没懂起临晚镜的意思。 却听得某女又道:“本小姐问你哪里比我大?” “当然是年龄啊,还有哪里?”脱口而出的反问之后,他顿时想起了昨日关于临家大小姐在天下第一楼与九皇子的对话。 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临晚镜的意思,又是一阵脸红。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恼,纪少年继续道:“我们两家本就交好,我随伯父叫你一声镜儿,你就叫我醒哥哥吧。” “我哥哥已经死了。”想占老娘的便宜,你还嫩了点。等你什么时候面对老娘的调戏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再来让我叫哥哥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罢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纪醒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是把临晚镜的意思理解成了她的哥哥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不能这样叫别人。而自己让她叫哥哥,说不定会勾起她的伤心。 “算了,看在你小子长得还蛮顺眼的份儿上,我就叫你阿醒吧。还有你别叫我镜儿,你太小了,每次叫镜儿都让本小姐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关键是,她的前世年龄都二十多岁了,被一个少年叫成这样,多糟心啊。 黑线……他哪里有占她便宜? “那就叫你晚晚吧。不过,说好了,只准我一个人这么叫!”因为,也只有临晚镜一个人叫他阿醒。 “幼稚。” 嘴上说着纪家少年幼稚,临晚镜却是答应了他的小要求。 建立起了友好关系,临晚镜明显就对他不客气了很多。楼顶有很多临晚镜无聊时拿来消遣的小玩意儿,比如纸牌。 她今儿个被吵醒,已经没法再次入睡。于是,让纪醒空陪自己玩起了纸牌。两人就猜十点半,输了的喝酒。 她还让画儿丫头到厨房端了午膳上来,中午就与纪醒空在楼顶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聊天打牌。 纪醒空看着青涩,实则博学。特别是对于边关战事,他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某女虽然擅长杀人,却生在和平年代,从来没真正见识过冷兵器时代的战场。 听纪醒空讲着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砍下第一个敌军的脑袋后回去吐了三天没吃下一粒米,还被军营里的长辈们嘲笑,她就想起了自己。 想当年,她的第一个任务,是端掉培养她用毒的那个老巢。 当她的发丝划过那个一直给她送饭,又逼着她配制毒药的婆婆的咽喉时,没有害怕,却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之感。 只是,回去之后,夜里睡觉就做噩梦,梦见婆婆死的时候瞪大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从那以后,她夜里便再也没有好眠过。久而久之,便养成了晚上夜行,白天睡觉的毛病。直到穿越异世,这个毛病才慢慢被改过来。 不过,就算改过来了,她夜里睡眠还是很轻,一点轻微的响动就能将她吵醒。 纪少年一直讲一直讲,说自己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第一次被军法处置…… “晚晚,哪天我带你去迎风关看雪好不好?那里的雪很大呢。” “好啊,不仅要去看雪,还要带本小姐去见识见识边关的金戈铁马,沙场点兵!” 这是穿越过来,临晚镜第一次想要出去看一看。光是听纪醒空讲着都觉得热血沸腾,若是能够亲自去体验一下,岂不是更好? 当然,某女想的可不是什么家国天下,而是仅仅是想要见识见识那种盛况而已。 两个人一边玩一边吃喝聊天,到最后都喝多了一点。上面那些话,临晚镜都不记得自己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和纪醒空说的还是喝醉了之后的胡言乱语了。 反正,最后又是画儿和琴儿两个丫头上来收拾残局。 其实,她也没有醉,只是微微有点迷糊了而已。待到让临老爹的人从暗处出来把纪家少将军送到被临老爹带走的阿福面前时,阿福副将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他从来没见过他家少爷喝成这样好不好? 临小姐到底对他家少爷做了什么? 少爷酒量极好,怎么可能醉成这样? 于是,当天阿福带着醉得一塌糊涂的纪少将军离开定国侯府之后,侯府又传出了新的流言。 说是临大小姐为勾引纪少将军,将其灌醉,趁机上下其手。当然,其中还提到了上一次在天下第一楼,某女不知廉耻地同时勾搭九皇子和明家少主之事。 从此,临晚镜身价暴涨,一跃成为燕都城大半女子的公敌。 九皇子,明少主,纪少将军,都是燕都城女子的梦中情人,竟然全部惨遭定国侯府大小姐的毒手,怎能让燕都众女不怒? 于是,临晚镜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功地给自己招来了一大群情敌。当然,这些情敌都是相对于别人来说她的。而她自己,可不认为有任何女子会成为她的情敌。 若是问她为何,临大小姐一定会吼:老娘情人都没有,何来的情敌! 没错,彼时,某女还没有情人。 等她有了情人之后,谁再敢自称是她的情敌,她藏在身上的毒针就有可能随时出手了。想要做她的情人,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在! 临家大小姐与纪家少将军在揽月楼顶一起用膳喝酒的事情,还是被传到了景王的耳朵里。 这时,景王的清粥小菜才被端到他的床前。一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就没有胃口的男人就更没胃口了。 “乘风,释苦大师那么用完午膳了吗?”扔掉筷子,某王爷抬头问道。 “王爷,释苦大师也才刚用午膳,这也是他吩咐厨房替王爷做的。说是您的毒刚刚被控制住,宜食清淡。” 实际上,释苦大师也是吃的这些,可以说是素斋了。 “既然如此,等大师用完膳,你去请他过来一趟。”他如今这个身子,如何去与那纪家小子比?听乘风破浪回来说,定国侯最开始可是要把他送的礼物都拒之门外的。若不是镜儿同意收下,恐怕他送出去的东西早就被人退回来了。而那个纪家小子,竟然是被定国侯亲自带去揽月楼与镜儿相见的。 摆明了,定国侯的心已经偏向那小子了。若是自己再不采取措施,只怕再过些时日,都能听到两人定下婚约了! 想到这些,夙郁流景身上就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擒贼先擒王,纪醒空知道讨好他未来的岳父,那他就先搞定镜儿。只有镜儿心里有了他,定国侯那里才能说得通。 所以,就算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他也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咳咳,这句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呢?不是用身体做代价,而是利用身体里的毒素博得某人的同情,让她为自己针灸来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 那厢,释苦大师刚用完午膳,就真的被乘风给请到景王的卧房里来了。 见景王的膳食一点也没动,释苦一愣。景王这是做什么,挑食? “贫僧见过王爷。”对着景王虚行了一礼。 “释苦大师无须多礼,说起来,大师就如同本王的再生父母一般,若不是您二十多年前的相救,也就没有本王的存在。”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王爷与我佛有缘,不然贫僧也不可能留住王爷的性命。” 如果当年不是他刚好出关,普渡寺又受先皇恩惠,他或许也不会出手。佛家虽然以善济天下,普度众生,却不会过多的干扰众生的生死天命。 只能说,景王本就命不该绝。 “那真是要感谢我佛了。”夙郁流景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 他最讨厌的就是释苦大师和他打太极的时候,每次说起这个,他都说是我佛慈悲。这世间如果真的有佛,为何要让他从小遭受那样的痛苦? ……对于夙郁流景偶尔孩子气的举动,释苦大师似乎早已习惯,也并不反驳。 “王爷何不用膳?若是饭菜凉了再吃,对您的身体不好。” “大师,本王只想知道,本王身体里的毒素,真的就没办法可以根除吗?” “这…”释苦大师蹙眉,想到了临家大小姐的针灸之术,“若是换做以前,贫僧不敢说。可要是现在,景王可以请临小姐一试。临小姐的针灸之术非常高明,就连贫僧也自愧不如。她若是对此毒有所研究,说不定真的可以替王爷祛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真的?”夙郁流景眼底划过一抹流光,他原本只不过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释苦大师,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些年他得到的答案都是不能。可是,这一次,释苦大师竟然因为镜儿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那么,是不是预示着,镜儿真的能彻底祛除他体内的余毒? 镜儿那晚说的时候,他本是不信,现在再听释苦大师这么一说,他却是信了几分。心里隐隐的,多了一抹期待。 “是。”释苦点头,若是他们这个时代,想要祛除景王体内的毒,他是至今也没找到办法。可那个女子,毕竟是异世之魂,说不定,她有更好的方法,彻底根除余毒。 “可是…大师有所不知,定国侯不愿临小姐替本王祛毒,根本不同意她过府。”流光闪过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某王爷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释苦大师都算计了。 没错,若是他派人去请镜儿过来,说不定又会被定国侯拦在府外。就算他可以命人直接闯进揽月楼,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若是换做释苦大师去,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释苦大师或多或少与定国侯有些交情,他替自己说情,定国侯就算再不给他面子,也会给释苦大师面子。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办法,让皇兄下旨。圣意难违,定国侯也会同意。只是,那样的话,只会愈加增添定国侯对自己的反感,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果然,听夙郁流景这样一说,释苦大师轻叹一声。 他也有些搞不懂定国侯的态度,不过,想到昨夜的星象,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走这一趟了。 异世之魂的命运与景王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祸福相依的,就算定国侯强加干涉,也阻断不了宿命的羁绊。 于是,释苦大师就这样被景王当成了说客,送到了隔壁侯府。 释苦大师来访,那可不像是纪家少将军来访那么小的事情了。一听闻普渡寺释苦大师来访,上至老夫人,下到李香香母女,甚至深居简出的三姨娘柳如是母女都闻风而来。 原本李氏母女是被禁足了的,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些。就想在释苦大师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如果能请释苦大师卜算一挂,或者赠几句话,那也是可以在燕都城贵族圈子里炫耀的资本啊。 所以,迎接释苦大师,几乎是全府出动了。 当然,某女除外。她中午喝了酒,如今又睡着了。在顶楼上,画儿丫头还专门给自家小姐身上盖了一件披风,生怕她着凉了。 一听说普渡寺高僧到侯府做客,画儿和琴儿两个小丫头也忍不住去看热闹了。只留下黑妞独自照看自家主人。 片刻,侯府所有人都聚集到了正厅,以及正厅门外。 下人们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去正厅看释苦大师的,只能聚集到正厅外的某些角落偷窥一二。 恰逢临鼎天外出,临老夫人终于可以也可以扬眉吐气一把,率领李香香等一干儿媳孙女来接客了。 吖呸,不对,是接待贵客。 “释苦大师来府,老妇人有失远迎,还望大师见谅。”老夫人带着一群女眷浩浩荡荡地赶到正厅的时候,释苦大师俨然已经端坐于正厅了。 普渡寺得道高僧释苦,被外界几乎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的人说,只要与大师见上一面,都能得到上天赐福。 老夫人曾多次去普渡寺上香,却从来无缘见大师一面。今儿个一见,还不把她美死。 瞧瞧她的表情,活像见了释苦大师就能长生不老似的。 就算不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应该不成问题。 若是被临晚镜看到她们现在这副恨不得跪舔大师脚趾的恶心嘴脸,她一定会嘲讽。原来,释苦大师就是加强版的唐僧啊。别说吃一块他的肉,就是瞻仰一眼,都可以长生不老。 真是不知道,龙腾大陆的百姓已经愚昧到了这个地步。也或许,他们知道见了他也不能真的长生不老。只是把他当成一种信仰罢了,这简直就是古代版最狂热的追星啊。 当然,她也承认释苦大师的确有些本事。不然,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她是异世之魂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相信看一眼大师,就能长生不老的谣传。 “老夫人不必多礼,释苦突然来访,唐突了夫人,还请见谅。”释苦也没想到,自己一来,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至少不会被吓到。眼见着一群女人用狂热的目光望着自己,释苦大师依然淡定自若。 “不唐突不唐突,大师的到来,是我们侯府的荣幸。”老夫人坐于主位,然后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二孙女临梦琪,“梦琪,还不快为大师沏茶。” “是,祖母。” 见老夫人给自己接近大师的机会,临梦琪高兴地应声。接过下人手里的茶水,沏了一杯茶端到释苦大师面前。 “大师,请用茶。” “多谢。”一时之间,释苦大师有些拿不准老夫人的用意。 这个丫头,应该是临家的庶女吧?照理说,他到侯府做客,就算侯爷不在,也断没有老夫人带着庶女姨娘来接待客人的道理。 虽然侯府无主母多年,总还是有嫡女的。老夫人率先让一个庶女为他沏茶。是把庶女当丫鬟使唤,还是有意抬高庶女的地位? “大师,这是老妇人的二孙女,临梦琪。”见释苦大师表情晦暗不明,老夫人对临梦琪道:“梦琪,还不见过大师?你不是一向敬仰佛祖,对大师仰慕已久,这会儿见到大师本人了,怎的又不懂事起来。” “梦琪见过大师,梦琪一直仰慕大师在书法上的造诣,也曾多次临摹学习大师的字体。若是能得大师指点一二,梦琪感激不尽。”若是她能拜得普渡寺高僧释苦为师,在燕都的贵女圈中就再也无人敢拿她是庶女的身份说事了。那些贵女只会羡慕她,而不是对她不屑于顾。 “听闻临二小姐在书法上的造诣颇佳,甚至得过皇上的夸赞,哪里还需要贫僧指点。”一句话,释苦大师丝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临梦琪的请求。 如果这还不算让她难堪的话,那么释苦大师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怎的不见临大小姐?” 怎的不见临大小姐! 临晚镜,为什么又是她!自从临晚镜回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只要一想起那日在祖母的院子里当众羞辱她娘亲,而昨天又在天下第一楼给自己难堪,她就恨不得杀了她以泄心头只恨。 特别是,昨日父亲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帮临晚镜,而忽视同样身为侯府女儿的自己。 “大师问那丫头作甚?”老夫人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在她把临梦琪推出去的时候,人家想见的却是临晚镜。 一提起临大小姐,老夫人心里就不喜,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微笑,说起“那丫头”的时候,语气也颇为慈爱。 “贫僧听闻大小姐前些日子已然回府。”照理说,接待客人的时候,老夫人应该派人请大小姐出来才对。 “那丫头每天都呆在揽月楼不出来,别说是您,我这个做祖母的也见不得她一面。这会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若是大师要见她,我差人去叫她过来便是。” 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就连释苦大师来府,也点名要见她。难道,只因为她是侯府的嫡女吗?就算是侯府的嫡女,难道比她这个侯府的老夫人还要有面子? 刚刚听管家来禀报释苦大师到访的时候,她就是故意不派人去叫那丫头来的。没想到,这会儿还是得让她前来。 若是她言行不端,惹怒了大师可怎生是好!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他来侯府,本来目的就是为临晚镜能过去为景王施针祛除他体内的余毒。 见不到侯爷,见到她本人也不错。看定国侯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只要临晚镜同意,她就算要去皇宫揭瓦,恐怕定国侯也不会阻止。 “只是,我这个大孙女自从三年前出事之后,伤了脑子,有些不懂规矩,若是等会儿她有得罪大师的地方,还请大师见谅。” 老夫人这意思,是说临大小姐脑子有问题?释苦大师有些不明所以,昨晚见到,那丫头甚是聪慧,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啊。 他也没接话茬,只是笑了笑。安静地品茶,不再开口。弄得老夫人也不好意思再提让他为自己卜算卦象的事情。 老夫人不好意思,李香香倒是想开口,却被自家女儿拦住了。她已经出过一次丑,哪里还肯让自家娘亲再出一次。 见她们不说话,一直在侯府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三姨娘却是温声细气地开口了。 “大师,妾身柳如是见过大师”说着,还对释苦大师盈盈一拜。 柳如是人长得与月弥有几分相似,但没月弥漂亮,只能算小家碧玉。而且,身体极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 “夫人可是有事?”一双睿智的眼睛落在柳如是身上,仿佛能将她看穿一般。 此女气血不足,是怀孕的时候受过伤? “妾身听闻大师精通歧黄之术,可否请大师为小女看一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叫住:“柳姨娘!要给女儿看病,难道侯府里还请不起大夫不成?释苦大师何等身份,让大师给你女儿诊病,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老夫人一听柳如是想让释苦大师为三丫头诊病,脸色更加难看了。 原本她就是不请自来,这会儿竟然还有胆子请大师为一个区区庶女诊病。 问题是,她都没敢开口让大师替自己诊一下脉,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出小姐,难道还想爬到她前头去不成? “老夫人,妾身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每一个大夫都说梦薇是先天不足,可开出的药,没有一个能见效的。妾身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天天泡在药罐子里身体却怎么也不见好,心里疼啊。老夫人,求您让释苦大师为梦薇看看吧。她好歹也是您的孙女啊。” 柳如是被老夫人一吼,立马拉着自己女儿跪了下来求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这个老太婆不想自己的孙女好吗?侯府没拿银子给她看病,还是没请大夫?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祖母恶毒,故意想害三丫头,所以不愿意让释苦大师为她诊病?”老夫人厉声质问。 尽管是当着释苦大师的面,她也没打算给柳如是留面子。 看到这个女人,只会让她想到当初的月弥。虽然两个女人性格完全不同,但是在她眼里都一样能折腾。一个是折腾她儿子,一个是折腾侯府里的银子。梦薇那丫头,从小就是泡在药罐子里的,不知道花了侯府多少银子了。这女人还有脸指桑骂槐地指责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不是。她若是真的恶毒一点,就该不给那丫头请大夫,任由她在小院子里自生自灭! “祖母,您误会娘亲了,娘亲不是怪您。娘亲只是……” “行了,她一个姨娘,哪里当得起你叫娘亲,这般没规没距地在客人面前又哭又闹,像什么样子!”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三丫头平素看着是个软弱可欺的,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还敢站出来替她娘说话。 若是换做往常,老夫人可能还会在赞一句她终于不再那样胆小懦弱了。可今儿个时机不对,她出来说话只能引起老夫人的反感。 临梦薇被老夫人吼得以愣,随即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难道,二姐姐不是这样叫二姨娘的吗?” 平时她都是听见二姐姐这般称呼二姨娘,然后也跟着这样叫自家娘亲了。难道,这样喊有错吗? “你二姐姐的娘亲是什么身份,你的姨娘又是什么身份?”凉凉地瞥了柳如是一眼,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讽刺。 这个女人,不过是她儿子从路边救回来的一个小丫头。原本留在天儿身边做一个侍婢都是看得起她了,不知廉耻的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勾引了天儿,让天儿破格抬了她为姨娘。不过是个下等人,有什么资格与尚书府的千金比? 同样在一旁被点到名的李香香母女也一同看向柳如是和临梦薇,仿佛在嘲笑她们母女的不自量力。 “难道,不都是姨娘吗?”临梦薇小声地反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真的没明白过来老夫人在说什么,还是明白了却故意讽刺二姨娘。 她这一反问,李香香母女当即冷了脸色。 特别是李香香,她最讨厌的就是把自己摆在“姨娘”这个身份上。 侯爷不待见她就算了,临晚镜那个死丫头拿这个羞辱她也罢。但是,柳如是的女儿算个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三姨娘,不愧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啊。听侯爷说你曾经还是书香门第的后代,今天姐姐我倒是见识了你书香门第的本事!” 也不等老夫人开口,李香香就忍不住了。 她不能当着释苦大师的面骂侯府的三小姐,还不能讽刺几句与她同为姨娘的柳如是吗? 同为姨娘?一个侯爷在路边捡回来的下贱女人,有什么资格与她堂堂尚书府千金比? “尚书府教出来的,本小姐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正厅外,传来一句讽刺十足的话。 这是,临晚镜到了! ☆、【056】镜儿会继承侯府 她原本是没打算亲自过来的,昨晚没睡好,中午喝了点酒,正好下午补眠。可是,当琴儿丫头跑回来偷偷告诉她,老夫人带着二姨娘母女都来了,甚至连深居简出的三姨娘母女也露面了之后,她突然就来了兴致。 这三姨娘据说常年自己把自己当隐形人,连她回来都没出现过,这会儿出来,又是为何? 还有二姨娘母女,不是在被禁足吗,这么高调出场,谁给她们的胆子? 临晚镜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琴儿的肩膀——走,给她们添堵去! 没错,她的出现,确实就是给老夫人和李香香母女添堵的。 临晚镜一句“尚书府教出来的,本小姐看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让李香香顿时被堵得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一听见临晚镜的声音,老夫人的不高兴立马转移到了她身上。释苦大师好不容易来了侯府,竟然是为了见临晚镜的!这让她能高兴吗? 她堂堂侯府老夫人,出来迎接释苦大师,却受到了他的冷遇。这会儿,临晚镜一来,释苦大师顿时高兴了起来,那表情难道能骗得了人?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临晚镜就给自己拉了这么多仇恨,她也是真的醉了。 不过,这并不会让临晚镜感到亚历山大。毕竟,连杀人都不怕,还怕几个怨妇么。 当然,也有在听到临晚镜这句话,立马自动与她站到统一战线的,柳如是母女。 大小姐回府之后,柳如是曾经对女儿说过,不可冲撞了大小姐,最好是不要见到她。因为,她怕自家女儿会触了大小姐的眉头。 若是得罪二小姐和二姨娘,她们最多被骂一顿,或者被老夫人责罚。因为,她们压根儿不是侯府的真正主人。 可若是得罪了大小姐,那后果就截然不同了。因为,背后给大小姐撑腰的,是侯爷。 侯爷,才是掌握整个侯府生死的人。所以,柳如是对大小姐临晚镜甚是忌惮。 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到,却是大小姐帮她们母女说话。 特别是临晚镜进了正厅之后,完全不顾老夫人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直接坐到了释苦大师旁边。甚至,连招呼都没听老夫人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二姨娘,唇畔的笑意充满了讽刺。 下人们都在议论大小姐变了,果然如此么。不仅变得更漂亮了,还更懂得如何打压二姨娘了。柳如是在心底感叹。 自从临晚镜进来之后,临梦薇的目光就没有从临晚镜身上移开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姐姐吗?怎么跟娘亲和府里的下人们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说大姐姐长得不好看吗?可她怎么觉得,大姐姐比二姐姐漂亮多了? 与二姐姐截然不同的风格,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像二姐姐,再怎么装,都显得小家子气。 特别是她对祖母不屑于顾的样子,还有话里话外对二姨娘的嘲讽,都让临梦薇深深地感到佩服。恐怕,家里也只有她敢如此说话了。 只凭这一点,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大姐姐。 “镜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二姨娘好歹是尚书府的女儿,你这样说,不是摆明了说人家尚书府教女无方吗?” “孙女有这样说吗?”临晚镜满不在乎地反问。 老夫人被她问住,你说没有吧,她明明话里就是这个意思。若是说有吧,那就是你也承认人家尚书府教女无方了。 见老夫人不帮自己说话,李香香自己忍不住开口:“镜儿,你怎么羞辱姨娘都没关系,但是,尚书府不是你可以随意…” 李香香的话说到一半,被临晚镜打断:“二姨娘。” “啊?”被突然打断话,李香香自然不高兴,但是,对上临晚镜那凉凉的目光,她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出口了。反而,还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请称本小姐为大小姐,会显得你的教养比较好。镜儿什么的,不适合你。”这么亲昵的称呼,被一个随时都想着要杀她的人叫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呢。 “是,大小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眼,可见李香香被气得不轻。 知道这种时候为了在释苦大师面前保持形象,就连老夫人也不会站到自己一边。所以,李香香不说话了。 而临梦琪,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自取其辱。临晚镜这笔账,她迟早是要算回来的,也不急于一时。 只有本来年纪就小一点的临梦薇,见临晚镜的目光落在她们母女身上,柔柔地叫了一声:“大姐姐好。” 而柳如是,也反应过来,赶紧见礼:“见过大小姐。” “三姨娘和三妹妹,怎的跪在地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瞧这母女俩的模样,分明已有要向她靠拢的架势。 想要把她当成靠山,也要看她们有没有这个觉悟。 “妾身…” 三姨娘刚想解释,却被老夫人打断:“镜儿,释苦大师已经等你多时了。” 意思就是,你不要再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赶紧与大师聊吧。 “大师既然已经等了,就不会介意再多等一会儿。”临晚镜挑了挑眉,再看向释苦大师,“老和尚,您说是吧。” “大小姐说得极是。”释苦点头,心里苦笑。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是直来直去啊。不过,比起那临二小姐的心眼儿多喝临三小姐的唯唯诺诺,临家大小姐确实要像她这样才足以配得上这个身份。 更何况,这位可是天外来客,就算是他也看不透其命运轨迹,怎么也得顺着她点。不过,他倒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是想如何在侯府立威。 很明显,临大小姐与她母亲当年一样,不受侯府老夫人待见。而李氏母女却是深受老夫人喜爱的。就如同刚才,老夫人不带着嫡孙女出来迎客,却带着庶女姨娘。 或许,她也以为临大小姐还是以前的那个临晚镜,所以才肆无忌惮。却不知,异世之魂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欺侮自己。 不知不觉,释苦大师的思维已经偏离了今天来侯府的主要目的,开启了看戏模式。 “镜儿,你真是太不知礼数了!怎么可以如此称呼大师!”问题是释苦大师竟然还不生气,这到底是她看错了,还是什么情况? “祖母,您就别扯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如果心里不平衡的话,您也可以叫他老和尚。”说白了,你就是自持身份,又怕得罪人,所以不敢叫罢了。 “你!”老夫人指着临晚镜,手都在发抖,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辈子也没被人这般顶撞过,这一生,遇到月弥母女,真的是够了。 “咳咳…祖母您别生气,万一一生气就气出毛病来了多不好?您也知道释苦大师是普渡寺的得道高僧,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让他出手诊病的。所以您一定要珍重啊。” 据说,她这位祖母的身份也不高呢。不知道如今人老了,怎么变得如此势利。 “临晚镜,别以为有你父亲撑腰,我这个做祖母的就管不了你了!临家的祖宗祠堂面前,就连你父亲,我都敢打!”老夫人是真的被她给气到了。 特别是那句“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让他出手诊病”,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再提起过她的身份了? 就是那个贱人的女儿,用刚刚她讽刺柳如是的话来讽刺她。曾经出身的低贱,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如今血淋淋地被自己的孙女撕开,她真想一棍子打死这个孙女算了。偏偏,她又不能那么做,只因为她唯一的儿子疼这个女儿如同至宝。 老夫人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才能忍住不当着释苦大师的面对临晚镜动手。 她是个什么身份? 老夫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饱受争议与屈辱,受尽了别人的冷嘲热讽。 只因为她有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母亲! 说起老夫人的母亲,那可是家喻户晓的角色。 原本只是成国公府的大儿媳妇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结果,趁着自家夫人怀孕期间就和成国公的大儿子暗度陈仓了。待到女主人发现,已然怀有身孕月余。 于是,老夫人的母亲被自家女主人逼着喝了落子汤。成国公的大儿子性子本来就比较懦弱,所以根本不敢反对正妻的决定。于是,对老夫人的母亲本来就还在兴头上的他,暗地里却更加疼爱起这个小丫鬟来,并且,决定要纳了小丫鬟为妾。 成国公府的大儿媳妇叶氏,家境显赫,父亲更是三朝元老,先皇在位时候的右相叶淳。叶氏在家从来就是被宠坏了的,她怎么可能同意让丈夫纳了自己的陪嫁丫鬟为妾。当下,便决定处死老夫人的母亲。奈何,一向懦弱的国公府大公子却几番相护,让叶氏的计谋几次落空。 一怒之下,叶氏也顾不得什么脸面问题,直接一状告到了国公爷面前。 成国公原本对儿子后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奈何,这个大儿媳妇的父亲是右相,多少要给几分薄面。 于是,国公爷就说,让大儿媳妇把老夫人的母亲送到他的正妻那里伺候。意思是,让儿子与那丫鬟分开,总不会再闹出纳妾之事了吧? 然后,私底下又对儿子说,你媳妇儿得罪不得,你先把人放你母亲那里,等你媳妇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如果你实在想她,可以借口看望母亲而去看她。 成国公府夫人经常在佛堂礼佛,长期也住在佛堂,基本上不问世事。 跟着夫人,也就等于当了半个尼姑,叶氏想到不能为了一个小丫头与丈夫闹得太生分,便同意了。 而大公子因为父亲私下里对他说的那番话,也点了头。 夫妻俩各退一步,本都以为是以进为退,却不想竟然让别人渔翁得利了。 有一次,成国公去佛堂找妻子商量事儿,却发现了在佛堂旁边假山边与老夫人的母亲偷情的大儿子。 小丫鬟的娇喘,低吟,包括挑逗儿子说的那些浪话。竟然让许久对女人提不起兴趣的国公爷起了反应。 想想,成国公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对与儿子偷情的小丫鬟有了感觉。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国公爷甚是心痒难耐。 后来,他去佛堂的次数多了,每次借着去看望妻子的名义去偷看儿子与小丫鬟偷情,然后自己一边那啥。 最后,终于忍不住的国公爷趁着儿子不在,对老夫人的母亲发出了暧昧的邀请。 原本,他以为小丫鬟深爱自家儿子,不可能与自己在一起。孰知,小丫鬟心比天高,竟然与国公爷一拍即合。对于国公爷也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她很是得意。更何况,与国公爷勾搭成奸,她还有另一个目的。落子之事,始终是小丫鬟心里的痛。于是,她一边应付大公子,一边也勾引着国公爷。 甚至,发展到最后,大胆地与国公爷在佛堂里私通起来。 不想,这一幕正好被成国公的正妻抓个正着。成国公夫人出身大儒世家,书香门第,从来知书达理。对于儿子与送来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偷情的事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是儿子。 可是,对于丈夫如此行径,却是无法容忍的。 在佛堂,当着她的面苟合,这算什么事?丫鬟不知羞耻也就罢了,国公爷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老不知羞?分明就是不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老夫人拿起佛堂里打扫的笤帚就往两人身上打去,国公爷正在兴头上,哪里会任由老妻破坏自己的好事儿。 一手抢了她手里的笤帚就把人往旁边推。然后,拉着小丫鬟继续做…… 最终,成国公夫人不堪其辱,在佛堂里上吊了。 而老夫人的母亲,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国公爷对她迷恋得什么都不顾了。不顾妻子尸骨未寒,竟然纳了小丫鬟为妾。 老夫人的母亲也是肚子争气,没过多久,就为国公爷添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的国公爷一高兴,又把她扶为了正室。 奈何,国公府夫人的娘家已然衰败,根本无法为她讨回公道,眼见着成国公做出如此不顾伦理纲常的事情,也只能暗恨,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只是,总有人是忍不住的。那就是被得势的小丫鬟害死了孩子的叶氏。 没错,等小丫鬟得势之后,她就偷偷告诉大公子,叶氏的孩子不是他的种,而是与人私通怀下的。不仅是说,她还找了人证,也就是与叶氏“私通”的家丁。 本来莫须有的事情,被老夫人的母亲整得有模有样,大公子本来就被父亲抢了心爱的小丫鬟,如今又得知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大怒之下,亲手掐死了叶氏还在襁褓之中的儿子。 被害死了孩子的叶氏当即疯了,跑出了国公府。没过几日,全燕都城都流传出了国公府的风流韵事。据说,是叶氏的弟弟找到了国公府夫人身前的贴身婢女套出来的消息。 不管真假,这事儿也一时之间成了燕都城的一段“佳话”。 原本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上奏皇上,让他赐死老夫人的母亲,严惩宠妾灭妻,荒淫无耻的成国公,却被先皇压了下去。 因为,年轻的先皇念着成国公的从龙之功,只罚了他三年俸禄,并且剥夺了他的兵符,其他的并没有动。 其实,先皇原本也是想处死老夫人的母亲的。却不想,国公爷已经对她母亲迷恋到愿意拿兵符去换的地步了。 于是,先皇也只得顺水推舟。比起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他自然更想要后者。 就这样,成国公与老夫人的母亲顶着巨大的压力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一个丫鬟爬上国公爷的床,逼死主母,还被扶正,这样“励志”的故事,就是老夫人的出身背景了。 至于老夫人又是怎么嫁进临家的,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总之,这母女俩的手段都非常了得。 总之,不管老夫人现在因为丈夫和儿子有多么的荣耀,却也改变不了她那不堪的出身。 老夫人骄傲的背后,或许是人难以想象的自卑。所以,一听临晚镜含沙射影地暗嘲她的出身,才会这般羞愤难忍。 “我可不是只有老爹撑腰,您都看见了,人家释苦大师对您孙女也很好。”临晚镜指了指旁观不语的释苦大师。 被临晚镜这么嘚瑟地一说,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没错,释苦大师也对她百般纵容!她都不禁要怀疑,临晚镜这丫头是不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得这么多人相护。 她想起来,三年前的觞帝,可是为了她差点揍了自家儿子一顿。 到底是看在她儿子的面下,还是真的喜欢这丫头?老夫人有些拿不准。 不过,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定,等释苦大师一走,她一定要对这丫头进行家法处置。 如果不处罚她,简直难消心头只恨! “释苦大师,这小丫头被我那不孝的儿子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的,还请您见谅。”就算是再想掐死她,奈何也不能当着释苦大师的面。 不仅如此,她还得陪着笑脸。这死丫头,难道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吗?老夫人不禁怀疑。而释苦大师,只是和蔼一笑,根本不接老夫人的话茬。 要说他出手与人诊病真的要看出身的话,也绝对如同临晚镜说的那样,第一个就把侯府的老夫人排除在外。 庶女没有错,真正为人不齿的是老夫人这样出身的“嫡女”。 “祖母,我这三姨娘和三妹妹可还跪在地上呢。”临晚镜好心地提醒道。 您既然这么“善良”,又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姨娘孙女跪在地上?分明就是在作秀好吗? 听临晚镜那话里有话的模样,老夫人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看向柳如是母女,语气不耐地对两人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地上这么凉,三丫头身子本来就弱,她怎么受得住?柳氏,你是怎么当姨娘的!” 老夫人对柳氏母女可就没有对临晚镜那么客气了。姨娘和庶女,她就算苛责一点,也很正常。更何况,这话表面上还是为了临梦薇好。 可是,尽管老夫人这么说了,柳氏还是跪在地上纹丝不动。见娘亲不动,临梦薇也跟着不想起来。 只是,她又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临晚镜身上。 “怎么,祖母都发话了,你们母女俩还想跪到何时?”见两人不起来,临晚镜蹙起了眉。 她都顺水推舟帮两人说话了,若是这两人还要得寸进尺,那就别怪她等会儿冷眼旁观了。 “大小姐,请您帮妾身在释苦大师面前求求情,让大师帮你三妹妹看一下病吧。这孩子常常半夜半夜地睡不着,这大热天身子也是冰的,妾身是真的担心女儿啊。” 知道过犹不及,柳如是拉起女儿,哀声求着临晚镜。 今天这个场面,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与以往不同了,老夫人拿她都没办法,若是能求得大小姐帮扶一下,她们母女在侯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何况,事关女儿的身体,任柳如是再是不争不抢,也有了豁出去的架势。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傍身,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后半辈子的生活只会更加艰难。 临晚镜瞥了一眼柳如是,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唇。 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就会帮忙?难道,她临晚镜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看临梦薇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真的会于心不忍吗? 答案是——不会! 可是,释苦大师比她想象中的更殷勤一点。 以为临晚镜不好意思向自己开口,他竟然主动给临梦薇把了脉,然后又开了一张药方。 临晚镜好奇,凑近一看,这哪里是药方,基本上都是以食补为主嘛。没想到,释苦大师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能想到用食补代替药物。 “大小姐,这方子可是有何不妥?”见临晚镜在看,释苦倒也大方地问。 “没有,老和尚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这食补的方子来治先天不足,甚好。”至少说,在中医没落的现代,很少有人能够开出这样食补的方子了。 “大小姐也懂食补?”释苦又是一愣。 这食补治病的方法甚少有人知道,而他也是曾经受了神医谷鬼见愁的点拨。 鬼见愁虽然爱好特别,性格古怪,但与释苦却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只可惜,死得有点早。 如果鬼见愁听到这句话,一定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骂人。哪里是他死得早,分明就是释苦这家伙老不死。都一百多岁了,还活得好好儿的。能吃能喝,能走能跑,还愈发的深藏不露。 “不懂。”在释苦大师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临晚镜摇了摇头,爽快得回答了两个字。 临梦琪心下一嗤笑,不懂还在大师面前显摆。这下可真是要闹笑话了。 可惜,释苦大师非但没觉得临晚镜不懂有什么不对,反而欣赏她的诚实。 柳如是母女得到了药方,自然高兴地要给释苦大师跪下谢恩,却被他拦住。 “夫人不必谢贫僧,若是真要谢,就谢你们家大小姐吧。”这话的意思够明显了,如果不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我今天还真是不会出手。 当然,他其实也只是为了卖临晚镜一个人情,希望能换得她出手为景王祛除他体内的余毒。才来侯府不过片刻,释苦大师也看清楚了侯府的情况。强势偏心的老夫人,不怀好意的姨娘,心思深沉的庶妹。知道临晚镜这个大小姐不受老夫人的待见,而李氏母女又是和老夫人站一边的,所以想帮她拉个同盟。 好歹,也不至于让临晚镜在侯府独自奋斗吧。 他也是好心,临晚镜明白,也受了这个人情。当柳如是母女对她道谢的时候,她也只是略微点头致意。 其实,今儿个主要的人情不是柳氏母女。而是,老和尚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表达出来的对她的重视与认同。 想必,老夫人和她那二姨娘二妹妹等会儿回了自个儿屋都得生好一阵儿闷气了。 毕竟,高高兴兴地跑来见老和尚,却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还被忽略了个彻底。这已经够让人郁闷了。而老和尚对她的宽容与看重,就更让那三个人心里不平衡了。 看着你们不高兴,我就开心了。她也就是乐在这里。 “老和尚,我们去揽月楼谈吧。”戏看够了,临晚镜就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释苦大师讨论景王体内余毒的事情了。 毕竟,底牌暴露得越多,她手上的筹码就会变得越少,在这异世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安全。 “也好。”点头。以释苦大师的精明,怎么可能不懂临晚镜的意思呢。 “镜儿,揽月楼是你的闺阁,怎么可以在那里待客?”老夫人错愕地看了一眼释苦大师,又看向临晚镜,表情严肃得如同任何一个专门为孙女着想的长辈。 “祖母,揽月楼那么大,又不是只有孙女那一间闺房。”临晚镜也看向老夫人,唇际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是说,祖母觉得释苦大师是那种宵小之辈,会对孙女图谋不轨不成?” 这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你!简直是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怀疑释苦大师,就算要怀疑,也绝对是怀疑你会对人家大师图谋不轨好吗! 当然,这句话老夫人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不能当着众人尤其是释苦大师的面儿说出来。 “祖母就当孙女是在胡言乱语好了,孙女也只是不想明儿个府里传出一些对我们侯府不利的谣言而已。” 话落,临晚镜与释苦大师并肩走出了正厅,徒留下老夫人等人在正厅里气得无处发泄。 若是她今儿个与释苦大师在揽月楼待上一会儿,明儿个燕都城就传遍了她勾搭释苦大师的流言。那可就成“千古佳话”了。 对于释苦大师,天下人肯定是相信的。但是,当释苦大师遇上侯府嫡女那样的好色之徒,晚节不保定然也情有可原。 人们只能唾骂临晚镜不知廉耻,竟然企图亵渎佛家高僧。到时候,恐怕天下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就算侯府,也会成为万人辱骂的对象。 老夫人即便再不喜欢临晚镜这个嫡孙女,在威胁到侯府名声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谨慎。她冷冷地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临梦琪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关系,以往不管什么流言,只要是关于临晚镜的,她都敢往外传。因为,她行为不端,只会坏了个人的名声,对于侯府还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特别是这些年她在贵圈里已经做足了乖巧懂事的形象。 但是,若传出去的谣言涉及到释苦大师,侯府不仅会受到牵连,就连她这个侯府的庶女,恐怕以后也无法在燕都贵女圈中立足了。更何况,若是皇上震怒,追溯散播谣言之人,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查到。 所以,临晚镜看似在讽刺老夫人的话,实则对临梦琪带有敲打之意。临梦琪自己,也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只因为,临晚镜最后走的时候,回眸的那一眼,只看向了她。 临晚镜和释苦大师前脚一走,在府外得知释苦大师上门了的临老爹立马就赶了回来。 匆匆赶到正厅,却见自家母亲小妾庶女都在正厅里坐着还没来得及走。老夫人还在絮絮叨叨地教训柳如是母女不懂规矩,不知礼数。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母亲带人在接待释苦大师吗?怎的跑正厅教训起柳氏母女来了?还有,李氏不是还在禁足中吗?怎么也出来活动了? 最重要的是,释苦大师呢? 大师去哪里了! “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个母亲在做什么啊?天儿,虽然为娘也知道也知道你忙,但是,再怎么忙也不能纵容你那宝贝女儿什么事都乱来吧?” 一见到自家儿子,老夫人就恨不得一顿臭骂。 临晚镜那丫头,都是被他给宠出来的!目无尊长,不知礼数,顶撞长辈,胡言乱语……反正,在她眼里什么都是不好的。 至于那丫头成了今天这般模样,除了天生像她那来历不明的母亲以外,就是自家这个好儿子给惯出来的了。 眼见着老夫人又要开始说教,临鼎天不甚其烦:“母亲,镜儿又怎么惹到你了?” “什么叫惹到为娘?这样说还是为娘一个长辈故意为难自己的孙女了?你怎么就不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又闯什么祸了!” “好吧,那她又闯下什么祸了?以至于惹得母亲大人如此生气?”他想说,自家宝贝女儿回出去闯祸吗?不是和纪家小子喝了酒在家里午睡? 还有,既然是镜儿闯了祸,怎么又教训起柳氏母女来了?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把释苦大师带到她的揽月楼去了。好好的不在正厅待客,偏偏把贵客往女儿家的闺阁里带。为娘说她,她还说揽月楼又不止一间房!你说,有这般不懂规矩,不知羞耻的大家小姐吗?” 这个时候,老夫人还不知道自家儿子上午还带了一个纪家少将军去揽月楼,并且留下纪家小子与女儿独处。最后,临晚镜还与纪醒空在楼顶喝酒,把人家纪小子都喝趴下了。 若是她知道这些,不知道还会不会当着临鼎天的面儿这么说。估计,不会说话,直接被气晕过去了吧。 女儿荒唐,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不,老子起的头呢。 “揽月楼是不止一间房啊。”镜儿说的又没错,临老爹不以为意。 他觉得吧,释苦大师的来意才是他真正介意的。恐怕,是为了隔壁王府的那位,来当说客的吧。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就算不止一间房,那也是女儿家的闺阁,你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老夫人没想到自家儿子是这般态度。 我女儿还有名声吗?临老爹翻了个白眼,却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他宝贝女儿那名声,早就被玩坏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了,他临鼎天的女儿,要那么多虚名做什么? 只要他女儿愿意,女婿什么的,十个八个,他都能给她弄来!(咳咳,你以为你女儿是女土匪吗,找那么多压寨相公……) “母亲,孩儿已经说过了,镜儿的事情,您不用管。您啊,就安安心心地在侯府享您的福吧。如果闲得慌,就让梦琪和梦薇陪您说说话儿。再不然,不是还有那只猫吗?至于镜儿,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行了。她太不懂事儿,我也不想她每次都把您气得怒火攻心的。” 关键是,您也别去她跟前添堵了。 “难道,镜儿就不是我孙女了?为娘还管不得你那个宝贝女儿了!”老夫人见他如此袒护临晚镜,心里大为光火。 “我不是说您管不得她,您是当祖母的,管管自家孙女很正常。可您不是嫌镜儿那丫头不懂规矩,目无尊长吗?孩儿也是为了您好,若是您被她气出什么毛病来,那可真是不划算了。” 他绝对相信,自家女儿有那个本事,把他老娘气个半死。 “哼…你若是真的为了娘好,就把你那女儿好生管教一番。你若是嫌弃我这个当祖母的多管闲事,就让她母亲来管她吧。” “母亲,你这话是何意?”临鼎天一拧眉,总感觉她说的镜儿母亲不是月弥。 “京城这么多家女儿,我改天就让媒婆来给你看看画像,你再娶个填房,我是管不了她,她母亲总可以吧!” 听闻这话,李香香猛地抬起头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对了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于是,后者安下心来。 “母亲!我很早就说过,不会再娶!”一听说让自己再娶妻,临鼎天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不想另娶,也成。”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算计,“香香在我们侯府多年,打理侯府上下,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侯府不可一直无主母,依为娘看,你就选个好日子,把香香扶正吧。” 只要能把香香扶正,慕凡和梦琪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嫡子嫡女了。到时候,临晚镜那丫头再如何,她也没心情去管了。 “说了半天,原来您还是不肯死心啊。孩儿说过,这一生只会有弥儿一个妻子,不管是另娶,还是什么,都不可能!”特别是像李香香这样恶心的女人。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说不通。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整个侯府,为你的儿女考虑吗?侯府一日没有主母,就一日没有嫡子。没有嫡子,侯府谁来继承?你总不能让临家绝后吧?还有镜儿,你这么疼爱你这个女儿,难道你没想过她快要及笄了。侯府连当家主母都没有,谁来替她主持这个及笄礼?” “谁说我侯府无后?镜儿会继承侯府,以后她有了孩子,便也是我侯府的继承人!”没错,这是临鼎天早就想好了的。侯府,势必会让他的宝贝女儿来继承。 “胡闹!镜儿一个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怎么可能让她的孩子做侯府的继承人?”老夫人震怒,完全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存了要让临晚镜将来的孩子做侯府继承人的想法。 临晚镜将来始终要嫁人,她的儿子,那还不是别人家的种。别人家的孩子,岂能继承侯府,继承临家的家业! 她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心存这般荒唐的想法的。 若是他没有儿子,还说得过去。可是,慕凡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要舍弃儿子,选择临晚镜那个死丫头作为继承人,这怎么能让老夫人不怒! 她就算死了,又如何下去见临家的列祖列宗? 难道,要她对九泉之下的夫君说,我们临家已经绝后了。原因就是我当年不够坚定地阻止儿子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以至于,从此以后儿子被她迷得魂不守舍,就算她不在了,也对其念念不忘。甚至不肯另娶,还要让那狐狸精的女儿来继承侯府的家业! 想到这些,老夫人竟然有些悔不当初。如果当年就坚决反对月弥进门,直接派人去把她处理了,又何来今日之事? ------题外话------ 亲们,从今天起,更新时间调整到早上八点,让乃们躺在床上都可以看文哈 ☆、【057】伦家的小蛮腰呢 比起老夫人的震怒后悔,李氏更是震惊,震惊之余却又恍然大悟。 难怪,他从始至终都不亲近自己的两个孩子。在临晚照还在的时候,她还可以理解,他心疼月弥生下的那一双儿女。临晚照继承侯府,那是铁定的。可是,后来临晚照死了,他竟然还是对她的儿女不屑于顾。甚至,对慕凡这个唯一的儿子也非常冷淡。 她以为,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受待见所致。但是,不论如何,自家儿子是侯爷唯一的儿子了,将来肯定会成为侯府的继承人。即便,她不能被扶正。 可惜,她始终没想到,侯爷存了让临晚镜的孩子继承侯府的心思。所以,即便她的一双儿女表现再好,都得不到他半点疼爱。 至始至终,他好像就没把梦琪和慕凡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连他们出生的时候,抱都没抱过一下。 临晚镜七岁的时候,都还能坐在侯爷的肩膀上撒娇,而梦琪和慕凡只能远远地看着。羡慕,却没法靠近,只因为他们的父亲对他们从来都如同陌生人。 有一次,梦琪也想让侯爷抱一下。以为像大姐姐那样撒娇就可以,就跑过去跟着临晚镜喊了一声“爹爹,梦琪也要抱抱”,结果侯爷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还勒令梦琪不准叫他爹爹,爹爹,只有临晚照兄妹俩能叫。 而慕凡,从小就看着父亲教导大哥习武,念书,却只能远远地窥望。小小的他,便已经懂得什么叫做亲疏了。 回院子里还会奶娘,父亲是不是不喜欢他和妹妹。只是,长大后的慕凡,渐渐地懂事了,再也不企图博得父亲的注意和赞赏,只默默地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后来有机会去骊山书院读书,习武,就果断地去了。 因为,他再也没指望过父亲会亲自教他,如同对大哥临晚照一样。 李香香好像问,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他的孩子,他要这般差别对待。就算他讨厌她,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的儿子那么优秀,在他眼里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臭名昭著的女儿吗?想要让临晚镜的孩子做侯府的继承人,那也要她嫁得出去才行!她就不信,还有哪个世家子弟敢娶一个不洁的女子! 很快,李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而临梦琪,此时心里已经嫉妒得快要发疯了。侯府,明明该是她哥哥的,凭什么要让临晚镜将来的孩子继承?而父亲,又凭什么那么笃定她那个大姐姐一定会有孩子? 她就要看看,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拿什么来继承侯府! 临老爹绝壁不知道,自己郑重表态的话,竟然成了李氏母女齐齐对自家宝贝女儿下手的催化剂。 别说是李氏母女,就连老夫人此时都想是不是要直接解决了这个嫡孙女来解除后顾之忧。 但是,到底是月弥那狐狸精唯一的女儿了,她担心临晚镜死了,自家儿子以后会一蹶不振。更何况,死一个人简单,但是,要掩盖一个人死亡的真相,何其难!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一天被天儿察觉到是自己这个当娘的做的,她也不敢保证他一时疯狂起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弑母吗? 或许不会,但是,再也不认她这个母亲,是肯定了的。 没有被逼到极致,她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 侯府,也不能在她手上成为世人嘲笑的对象。 老夫人至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她是侯府的老夫人却不是侯府的当家人。从始至终,侯府都不在她手里,也便没有“在她手上成为世人嘲笑的对象”这一说了。 “母亲,孩儿的话从来都不是胡闹。还有,谁说镜儿一定要嫁人了?我定国侯的嫡女,难道还不能招女婿上门不成?” 临鼎天的语气很强硬,在这件事上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知道自家母亲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李氏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侯府的继承人!他永远不会忘记,李氏是如何死乞白赖进了他侯府的门的。 “你,天儿,你是疯了不成?你还有慕凡,又不是没儿子,为何要招女婿进门?难道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还有,香香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除了是为娘逼你娶的她之外,她有什么错?她在侯府受了这么多年委屈,难道你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不肯给她吗?” “够了,母亲,若是想让孩儿将她扶正,您还不如再给她选个好人家嫁了。就算嫁出去坐不了正室还能当填房。至于我侯府会不会遭到世人的耻笑,也不牢您记挂了。”临鼎天的话,很是冷漠,甚至有些可笑。 他自己的妾室,竟然让母亲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若是个低贱身份的妾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还是尚书府的嫡女。即便身份不如侯府高贵,却也不差。 但是,在临鼎天说来,这话似乎就是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李香香羞愤得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这就是她的丈夫,她的天。除了新婚之夜,从来没正眼瞧过她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让他母亲为她重新找户人家嫁了。不仅如此,还不无讽刺地说,正室不行,还可以做填房。 他这是在报复自己撺掇他母亲逼他将自己扶正吗? “逆子!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老夫人指着自家儿子,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是被他给气的。就只差吊着一口气没气昏死过去了。 “红玉,秀嬷嬷,老夫人身体不适,扶她回雅苑歇息吧。”根本不再给老夫人有反对的机会,临鼎天直接对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吩咐。 “是。”临鼎天毕竟才是侯府的主人,两人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得一起去搀扶老夫人。 “侯爷,妾身与梦琪也一同送母亲回雅苑,就先告退了。”强忍着心底的愤怒,李香香带着女儿朝临鼎天行礼。 “去吧。”看都不想多看这母女俩一眼,临鼎天直接摆了摆手。 她们不在他跟前碍眼更好,他还得过去揽月楼看镜儿呢。释苦大师那么奸诈的人,肯定想法设法让镜儿同意去王府替景王针灸了。 当李氏母女随着老夫人刚要走出正厅,又被临鼎天出声叫住:“等等。” “侯爷还有何吩咐?”李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临鼎天,即便心底再对他失望,都还是暗含着一丝期待的。 可是,临鼎天的下一句话又让她跌落到了谷底。 “即日起,侯府的中馈便交由柳氏打理,免得母亲又说你为我侯府付出了多少却没得到回报,我侯府委屈了你。母亲喜欢你,你多伺候她便是。” 李香香呆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侯爷,妾身并不觉得委屈。柳妹妹身子弱,又从来没有接触过中馈之事,妾身担心妹妹会应付不过来。” 这是,要剥夺她对侯府的掌管权了吗?好啊!临晚镜一回来,他便开始要翻脸不认人了。这么多年,中馈一直是她在打理,这里面的细枝末节岂是区区一个路边捡回来的村妇能够弄明白的? 目光瞥向那宠辱不惊的柳如是,李香香几乎想冲过去一把掐死她。没想到,自己在临晚镜那个死丫头那里没讨到好,反而便宜了柳如是这个贱人。侯爷对一个路边捡来的女人都能如此厚待,为何独独不能给她半分情意呢? 难道,只因为柳如是长了一张与月弥有五分相似的脸? 早知道,在这个贱人当初被侯爷带回来的时候,她就该派人去毁了她那张脸,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侯爷! “柳氏,若是让你打理中馈,你的身体会有问题吗?”经李香香这么一说,临鼎天才想起柳如是的身体好像一直不太好。这样的话,那侯府岂不是连个管理中馈的人都没有。难道,这等小事还要麻烦镜儿? 临老爹也算得上是朵奇葩了,在他眼里,自家女儿什么都会,无所不能。却从来没想过,临晚镜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又在绝谷待了三年,从哪里去学什么掌管中馈。还什么区区小事不能麻烦了她,就算你想麻烦她,她也要愿意管才行吧。 “回侯爷,妾身的身体并无大碍。若是能帮侯爷与李姐姐分忧,是妾身的福分。”柳如是朝定国侯福了福身,温声细气地说道。 对上李氏恨不得薄皮抽经的目光,温柔以对,没有丝毫畏惧,也无半点挑衅。仿佛,真的是如同她话中所说,为侯爷分忧,是自己的福分。 对于柳如是来说,也确实如此。侯府的中馈,被李氏把持多年,现在突然让她接手。其实,并没有任何值得她欣喜的地方。如果李氏从中馈里谋取过私利,对不上账,反而会成为她的难题。再加上自己在府里的下人面前没有半点威信,一旦掌权,肯定会被人使绊子。就算不是李氏,也有那些自以为鸡犬升天的恶奴。 但是,她不能拒绝。因为,侯爷救了自己的命,给了自己容身之处。为侯爷办事,是自己的福分,也是唯一的报恩之法。即便再苦,再难,她都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那就这么办吧。李氏,这几天你就与柳氏把中馈的事情交接一下。若是她有何不懂,你正好可以教教她。早点教会,你也好早点摆脱在侯府的操劳。”若是再怂恿老夫人乱来,就别怪我侯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最后一句话,临鼎天没有说出口。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却表明了,他对李香香是真的不会留什么情面。 “胡闹!”老夫人站在原地,用力一跺拐杖,指着临鼎天,“天儿,你当我这个母亲是死了不成?我们侯府还轮不到一个姨娘来掌管中馈!” “哦?那之前李氏不也掌管了十几年?”临鼎天好像是真的也不打算给自家老娘什么面子了。在他看来,老娘已经被李氏灌了迷魂汤,完全分不清好坏。 年纪一大把了,好好待在侯府享清福不行吗,非要跟着李氏母女瞎搅合。这对母子,自从二十多年前月弥的出现开始就变得不对盘了。反正,临鼎天是看透了自家老娘的心思,对她也不再怀有什么期待。 只希望,她不要给自家宝贝女儿找麻烦就可以了。 一句话,把老夫人堵得没法儿。你说不能让姨娘掌管中馈吧,那李氏不也是姨娘? “那是她帮着为娘在打理!还有,香香什么身份,柳氏是什么身份?她会掌家?”话语里都是对柳氏的不屑,目光中也尽是轻蔑。 大户人家的女儿,出阁之前都是要接受当家主母的教育的。嫁人之后,若为主母,如何孝敬公婆,体贴丈夫,拿住小妾,掌管中馈,教育子女。这些,在婚前都会有专门的教习嬷嬷做指导。 并且,大户人家的嫡小姐,自小都是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的,就算不够聪明,对于掌家这种事情也手到擒来。 李氏的家族虽然不及侯府,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做派什么的,至少不会寒碜,惹人笑话,毁了侯府的名声。 但是,柳如是呢? 在老夫人眼里,这个女人不过是自家儿子心善在外面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山野村姑。若不是她长了一张与月弥有几分相似的脸,她儿子恐怕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她也不知道会嫁给砍柴的还是挑水的。 能有今天的锦衣玉食? 但是,不可否认,在老夫人眼底,她始终是个低贱的女人。柔柔弱弱的,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出不得众,也上不得厅堂。即便都为姨娘,李氏也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倍。 所以,能一样吗? 就算让她这个侯府的老夫人重新掌家,她也不愿意侯府被这个小家子气的女人搞得乌烟瘴气。若是闹出什么笑话来,侯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会可以学。” 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他以前还不会带孩子咧,现在不也把镜儿拉扯这么大了吗? “学?你以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一学就会的吗?镜儿的事情,为娘可以不管,但是,掌家是大事,为娘绝对不会同意让柳氏来掌管中馈的!” 不能为香香争取到扶正的名分,她已经愧对好姐妹了,如今若是再让儿子剥夺了她掌管中馈的权利,那她还有什么颜面见香香的母亲? 香香这丫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让她嫁到侯府,也多多少少有自己的意思在里面。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儿子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了,让一辈子跟她母亲一样好强爱权的老夫人如何能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让李氏与柳氏共同掌管中馈。她们有分歧,或者做不了主的事情,再找您商量。”不想与老夫人继续耗下去,临鼎天再次退了一步。 柳氏真的不能掌管中馈吗?那她这十几年,怎么在侯府活下来的? 最开始的那几年,他确实护过她,但是后来,却是完全没理会过内宅的事儿了。只给过柳氏两个丫鬟婆子,两个护卫,她与梦薇那丫头能在老夫人和李氏手下活到今日,也自然有她的本事。 更何况,就连他都查不到柳氏的来历,想必,她的身份也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她能安安稳稳地在侯府一待就是十几年,要么就是真的想摆脱以前的生活。要么,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让她与李氏共同掌家,一是为了给李氏添堵,二也是为了让柳氏早日露出马脚。 如果她真的心里有鬼,他会立马采取行动,若是她安安分分的,那就此作罢。 见儿子退了一步,老夫人也不想再与他继续闹下去了。 点点头,各自退一步,若是能换得家宅安宁,她也认了。 待到李氏等人走了,临鼎天才看向柳氏母女。 “与李氏共同掌家,你多费心了。” “为侯爷做事,是妾身的福分。”临鼎天救她于危难之中的恩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梦薇的身体,释苦大师怎么说?”这孩子,他甚少关心。 见父亲问到自己,临梦薇抬起头,怯怯地不敢与父亲对视。却又忍不住有些期待父亲的关爱,从小到大,其实她能见到父亲的次数并不多。只是在下人的口中听到过父亲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对于父亲,她是既仰慕,又畏惧。 “梦薇先天不足,大师给开了方子,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释苦大师只怕也不会为梦薇诊病的。” 释苦大师的话说得很明确,她也明白他的意思。对于临晚镜,柳如是的心里又多了一层新的认识。 “既然开了方子,就按照方子上的给孩子治病吧。” “是。” “若是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找镜儿。” 这,算是他送她的一张保命符。 也是在告诉她,除了他,只有镜儿才能保她们母女俩在侯府的平安。 “是,妾身知道了。” “去吧。”即便是对着这张与弥儿有五分相似的脸,他也没有动半分恻隐之心。 在临老爹看来,柳氏与李氏比起来,也不过是不让人讨厌,再无其它。 终于处理好这些破事儿,临老爹立马赶到了揽月楼。 院子里,画儿丫头正在与黑妞大眼瞪小眼。 “画儿,你家小姐呢?” “侯爷,您怎么过来了?”画儿把头抬起来,也不太诧异,眼睛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意思很明确,小姐在书房呢。 “嗯,释苦大师也在书房?” “是,大师也在里面。”画儿点点头,见临鼎天抬脚就要往书房走,画儿丫头又叫住他,“侯爷,等等。” “怎么?”见画儿一本正经得叫住自己,临鼎天回过头看她。 对于女儿身边的人,临老爹向来比较和蔼。 “您看,黑妞最近是不是胖了?” “你说它?”临老爹还是不太能立马回过神来,那只肥猫叫了这么一个名字。不过,对于黑妞,他确实记忆尤深。 那天在揽月楼,这只猫可是一猫大战他们四个人。除了镜儿,谁捻鱼吃,都会被它攻击。 “是啊。”这几天她老是在观察黑妞,总觉得黑妞越来越肥了。 这胖大的体积,让她不得不疑惑啊。而且,黑妞自个儿这几天也很暴躁,好似在嫌弃自己走样的身材。 “它不是一直这胖?”在临老爹眼里,黑妞俨然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怎么能有这么胖的猫呢? 整个模样,就跟个球似的。对于自家宝贝女儿的爱好,有时候他真是不敢恭维。你说喜欢什么宠物不好,非要养一只又黑又肥的猫!关键是,还不够温顺,太具攻击性。 “瞄…喵喵!”谁说伦家一直这么胖的,伦家以前身材很标准的好吗!顶多就是丰满了一点点而已。 “它说什么?”被一只猫吼了,临老爹顿觉老脸挂不住,指着黑妞问画儿。 很显然,这个时候某老爹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揽月楼的目的。 所以咩,人家黑妞不止具有攻击力,也很具有吸引力的好不好。 听自家侯爷这样问,画儿丫头一愣,我又不是猫,我怎么知道它说什么? 但是,某丫头又不想在偶像面前丢脸,于是,吞吞吐吐地猜测道:“或许,它是在说自己原本没这么胖吧。” “瞄!”老娘不仅没这么胖,身材还很标准,你就不注意后面的话么! “看吧,它承认了,就是说的这个。”再次曲解黑妞的意思,画儿丫头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嘿嘿,不仅是小姐能够与黑妞沟通了,她也可以。 “原来没这么胖吗?”临老爹狐疑地再次盯着黑妞打量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好像是胖了许多。原来只是圆滚滚的肥,现在都已经胖成个球体了。” “瞄瞄瞄…”闭嘴!不要再说老娘肥了,再说老娘要翻脸了! 黑妞一边叫,还一边伸了伸爪子。示意临老爹:再说老娘肥,抓花你的脸。老娘那叫圆润,丰满! 嘤嘤嘤…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镜儿才懂它。吼完临老爹,黑妞又开始捂脸,自怨自艾起来。 “它这是不满意本侯说的吗?”自己胖还不肯承认,捂着脸老子就看不见你那肥滚滚的身体了吗? “没有吧。”侯爷,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和一只猫计较,您好意思吗?画儿丫头满脸黑线,自从这次回府,侯爷一直在拉低自己对他的崇拜感。 越来越没节操了,有木有? “依本侯看,还是让黑妞减减肥吧。它这么胖,镜儿能抱得动吗?或者,本侯改天再给镜儿找一只小一点的猫来?” “不…不用了。小姐说,黑妞长得肥,正好冬天抱着可以取暖”您快走吧,没看到黑妞已经要怒了吗? 关键是,您以为,黑妞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猫吗? 若是一只普通的猫,小姐会看得上它? 黑妞可是绝谷的宝贝,称之为绝谷兽神都不为过。侯爷是没见过,黑妞在鬼哭森林里面那可是老大一般的存在。它在前面走,老虎狮子都只能跟在后面当跟班。 “罢了,既然是镜儿喜欢,就由她吧。不过,即便不减肥,也应该控制一下它的食量,照着速度发展下去,你确定它不会爆体而亡吗?” 人家是均衡生长,这只肥猫完全是横着长的。 “画儿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黑妞以前吃再多也不会胖得这么快的。这一次回侯府,它长得太快了。”难道,是水土不服? 正在这时,临晚镜打开了书房的门,与释苦大师一起走了出来。 “画儿,你和我爹在说什么?”狐疑地看着两人一猫。 怎么感觉,她家黑妞受委屈了咧? “我们在说黑妞呢,小姐,您来得正好。您看看,黑妞是不是胖了很多?”画儿丫头与黑妞接触较少,今日若不是琴儿出门了,她也不会无聊到跑来与黑妞玩,顺便给它洗澡。 可是,还没洗澡,黑妞就在那发脾气了。它就站在澡盆边在那顾影自怜,看着水中的自己,爪子不停地去抓水中的倒影。 “胖了吗?”瞥了一眼继续捂着脸在站在浴盆边上看倒影的黑妞,勾起了唇,“果然是胖了。” “小姐,您也觉得胖了啊,您看黑妞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总觉得小姐的笑意有些古怪,画儿丫头颇为好奇地问。 “水土不服?你怎么不认为它是吃错了东西?”这么胖,与她以前的体型有的一拼吧? “吃错了东西?”画儿丫头呆愣,不解。吃错了东西不是应该拉肚子,然后变瘦吗?怎么在黑妞身上,就变成胖了? “是啊,吃错了东西。”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异常肯定。 “镜儿,你的意思是?”临老爹果然不愧是老爹,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家宝贝女儿的话里暗藏深意。 只是吃错了东西的话,怎么会变胖?就算是吃了大补之物,也不至于一天之内就变胖了。要知道,他在天下第一楼见到这只肥猫的时候,还没现在这体型呢。 “爹爹,你还记得我七岁时候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可乖了。”哪里像现在…… “我那时候很胖吗?” “这倒没有,你是八岁开始发胖的吧。”某人不想戳自家女儿的痛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镜儿在八岁那年,确切地说,从那次进宫之后,就突然开始变胖。 不管他怎么控制她的饮食,都会变胖。以至于后来,他放弃了。反正,女儿不管长什么样子,在他眼里都是极好的。再说,一个小姑娘,胖一点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瘦下来了嘛。 等等……忽然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好像有点明白镜儿的意有所指了。 “镜儿,你的意思是,你当年的长胖,并不是东西吃得太多,而是…如同黑妞一样,吃错了东西?” 无缘无故,怎么会吃错东西呢?分明就是有人对镜儿下手! 六七年前镜儿的突然长胖,与现在黑妞的突然发胖,是存在一定联系的。 “呵…我只是好奇,为何女儿那时候会突然长胖,而离家三年,就瘦下来了。”除了有她自己锻炼身体的功劳,再一个,恐怕就是停止服毒了吧? 一种能使人发胖,却不易让人察觉的毒,还真是可怕呢。 “还有我家黑妞,这才回侯府几天啊,体型大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再这样长下去,恐怕连它爹娘都要认不出来了。 虽然,黑妞没有爹娘。 “岂有此理!”虽然他不在乎镜儿长得胖还是瘦,但是,下毒害他女儿,其心可诛! 让一个女儿家长胖,会有什么目的?就算不用脑子,临鼎天也想得到。用这样的方式害他女儿的,除了李氏,完全不作他想。 “那个毒妇,老子现在就去一剑宰了她!”说着,临老爹提着剑就要走。 “侯爷稍安勿躁。”见临鼎天这般怒气冲冲要杀人的样子,释苦大师的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别拦着老子!”临老爹正在气头上,就算劝他的人是释苦大师,也完全不起作用。 释苦大师无奈,看向临晚镜。 定国侯的脾气,也就临家大小姐才制得住了。 “老爹,这么冲动作甚?没凭没据,您要杀谁?”临晚镜凉凉地开口。 杀了李氏,她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但是,选择直接这样跑过去一剑宰了她,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敢让她家黑妞身材走样,以后就等着黑妞无尽地报复吧! “就算没证据,杀了那个毒妇也没人敢把老子怎么样!” 临老爹的语气甚是张狂,临晚镜却知道,他没有夸张。就算他现在提剑过去杀了李香香,也没人敢对他如何。夙郁王朝的定国侯,手持免死金牌,空白诏书,别说杀区区一个定国侯府的小妾。就算杀了当朝皇子,恐怕也顶多是贬为庶民。 可是,杀了李香香就意味着与李香香背后的兵部尚书府闹翻,兵部尚书权利虽然不大,却依附着左相。这样一闹,朝中四分之一的人会很明确地弹劾临老爹。有另外四分之一的人会对他心生不满,还有半数之人,虽然作壁上观,或多或少却会对临老爹敬而远之的。 这,并不是临晚镜愿意看到的结果。区区一个小妾,打杀了便打杀了,可这背后牵扯到的利益,却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除非,你有正当理由! 皇上再偏袒侯府,再偏袒定国侯,却也不会不顾忌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这些,临晚镜相信,临老爹都有能力摆平。所以,她也不甚在意。可是,侯府老夫人咧?临梦琪,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双胞胎哥哥临慕凡,肯定都会对老爹产生意见。说不定,还要弄得父子反目,母子怨怼。 这…虽然会给临老爹带来遗憾,也会毁了他的一世英名。但是,临晚镜还是相信,自家老爹不在乎。所以,她也不是很在意。 归根究底,她最在意的是,李香香不能死得太便宜了。 要么,不死,让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到玩腻了为止。要么,就死得惨烈一点,以此抚慰她受伤的小心灵。 艾玛…其实,她更倾向于前者。前世杀人太多,她杀够了,这一世,她更喜欢玩。 还有一个原因,她至今不能明白,李氏那药,是从哪里搞来的。这种毒,简直闻所未闻。服食之后会让人变胖,却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出来。停止服食,人就会渐渐恢复正常,真是太过神奇了。 “没证据又如何?老子杀人从来不需要证据!”要证据是吧,老子告她个通敌卖国都行! “咳咳…是不需要。可是,女儿又没说这毒一定是她下的。” 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吃了会使人发胖的毒就是李氏动的手脚。她还是很好奇,这毒的来历。 “难道还有别人?”临老爹不解,在他看来,府里就是被那贱人搅和得一团糟的。若真是她存了心害镜儿,杀了她也无可厚非。 就算不是她,又如何?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他的女儿,这是月弥给自己留下的唯一血脉了,他绝对不会拿她的生命去冒险。 试想一下,若是女儿中的毒不是使人发胖的,而是致命的毒药呢?只是想想,临老爹都忍不住要拔剑,杀光所有对他家宝贝女儿有威胁的人。 “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您就别操心了。” “什么叫老子就别操心了?有人对我女儿下毒,难道我还能不管吗?”临老爹顿时心生忧桑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不由爹吗?他还是喜欢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儿,乖巧可爱,什么都依赖着他。 看看现在,不仅是女大不由爹,甚至,还怀疑起自家老爹的能力来了。镜儿啊,你越来越能干,难道不会显得老爹我没有用武之地吗? “老爹,您如果给我添乱的话,女儿可不敢保证下一个发胖的会不会是你。”某女毫不客气地威胁道。 “那还是算了吧。”一想到长成个球体的自己,再看看那只肥猫,临老爹直摇头。 不行,他若是身材走样,弥儿一定不会喜欢的。 “那您就消停点儿,当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关键时刻,您出来嚎两声就成了。” 集体黑线——你以为你爹是狼还是狗啊,还关键时刻出来嚎两声…… 莫名的,临老爹想蹲墙角画圈圈。 可惜,临晚镜并没有管他,而是蹲下身看正在顾影自怜的黑妞。 “妞,别瞧了,会瘦下来的。”戳了戳它肥嘟嘟的肚子,临晚镜戏谑似的安慰。 “喵…”你骗人…都肥成这样了,哪里还瘦得下来。 伦家的小蛮腰呢,小蛮腰去哪里了!黑妞用爪子掏了掏自己的肚子,哭瞎…… “噗…”临晚镜被它的动作逗乐了。每次黑妞扭着身子走路的时候,临晚镜都会嘲笑它,没有腰还要扭。 这下好了,只怕是再也扭不动了。 “喵喵!”你还嘲笑伦家!朝着临晚镜不满地叫了两声,猫眼里尽是委屈。 霸气侧漏的猫爷,从此以后就要和小蛮腰告别了。 “行了,只要你不再吃厨房送来的鱼,慢慢儿就会瘦下来的。”再次戳了戳黑妞的肚子,抓起它一把丢进浴盆里。 “喵?喵……”真的吗?可是,不吃鱼让伦家怎么活? “又不是不让你吃鱼,你不是已经和天下第一楼的掌柜的打好交道了,天天跑他那里去蹭鱼吃。” 见黑妞抗议,临晚镜笑它。 这死猫,昨晚跑去天下第一楼偷吃的事情,别以为她不知道。既然它能自己跑那里去吃,那以后都过去吃好了。不然,她还真担心黑妞变成黑球。 “小姐,您是说,厨房送过来的鱼有问题?” 旁边的人也算是听出来了,问题就出在每天送往揽月楼的鱼身上。临晚镜回府后第一次与老夫人一起用膳可就点了全鱼宴。这就给外人传达了一个信息。不仅是她的猫爱吃鱼,她自己也相当喜爱。再说,这个身体的前身据说也非常爱吃鱼。 于是,厨房每日必送鱼过来。 这鱼,就成了人家下手的好东西了。 “难怪小姐那天特别交代我和琴儿不能吃鱼,说鱼都是黑妞的。小姐您早就知道那鱼有问题了吗?”画儿丫头恍然。其实她们平时也不会和黑妞抢鱼吃,那天小姐特意提起,琴儿还在奇怪呢,原来是这样。 “喵喵……”坏镜儿,你早就知道鱼有问题了却不告诉伦家!黑妞在浴盆里一边打滚儿,一边瞪临晚镜。 而一旁的临老爹,却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镜儿,你又是怎么想到自己以前是被下了毒?” “因为,胖得太不科学了。”她不想给老爹解释太多,现代人智慧的结晶不是他这个异世古人能够明白的。 “那你又怎么一眼看出是鱼出了问题?” “我也只是猜的,就当是瞎猫撞到死耗子吧。”擅毒之人,对于毒,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她没有任何证据,即使那毒再无色无味,她也能凭感觉嗅出不一样来。 …… 这回答,也太敷衍了! ------题外话------ 亲们,V群已经建立,群里已有美妞数名,进群即可勾搭…验证群号:280680372…进群后私戳管理员发正版订阅截图,即可获得V群群号。V群福利多多,等着乃们哦…比如,陌所有文文里的各种人物小剧场,可以提出乃们的喜好提出。赶紧加入吧。 ☆、【058】温热濡湿的触感 最终,临老爹没能刨根问底,因为,临晚镜那红果果鄙视的眼神儿,和最后一句话——你自己去猜! 嘤嘤嘤…宝贝女儿,你这是在鄙视你爹的智商么? 女儿有事情瞒着自己,老爹自然不开心。更令他不开心的是,宝贝女儿说,要去替夙郁流景那家伙施针,并且,每天都去! “不行!老子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让自家女儿羊入虎口。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别看景王在夙郁王朝默默无闻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手段,比起皇上来都更加可怕。而且,他手上掌控着的,可不仅仅是景王府那一亩三分地那么简单。景王那种人,心都是黑的,万一自家女儿一个不小心让他看不顺眼了,还不得被他杀了啊。 要知道,他七岁之前在皇宫里,手上就沾了不少女人的鲜血。 景王还不知道,他在定国侯眼里,俨然已经成了杀人如麻的代名词。 “不同意?”临晚镜一愣,“老爹,您这反应不会太大了一点吧?” 虽然知道临老爹不待见景王,可好歹也是邻居嘛,救人一命胜过那啥,临老爹这是摆明了要她见死不救啊。 “大吗?老子这是正常反应!”景王最是喜怒无常,他可不想他家宝贝女儿受委屈。 …… 沉默无言,这反应,也太正常了。 见自家女儿不说话,临老爹准备继续劝说。反正,无论如何,女儿远离隔壁王府最好。 只是,临老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释苦大师打断:“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点头,对于释苦大师,临鼎天还是极为尊重的。 虽然明知道他是要劝自己答应女儿替夙郁流景每日施针,却也不好拒绝。 两人一起步入书房,倒是把临晚镜晾在外面了。她也不生气,就算临老爹不同意也没关系。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即便,这个人是临老爹。 “画儿,琴儿可是去了红袖招?”下午的时候还在正厅看热闹,这个时候人却不见了,除了红袖招,临晚镜不作他想。 “是。”不然,黑妞怎么会轮到她来伺候? 这哪里是黑妞啊,都快成黑爷了。每次伺候黑妞洗澡,画儿丫头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行了,别苦着个脸,若你无事,也可除去玩玩。别整天待在揽月楼里。” 看人家琴儿,多会玩,都跑到红袖招乐不思蜀了。据说,她在那边教那些妓女学琴。现在可是红袖招最神秘的琴师父了。 “小姐…您这是在嫌弃画儿吗?”哪有一个丫鬟到处出去晃的?人家不出去,这是本分好不好? “没有…”临晚镜摇头,本小姐哪里有空嫌弃你。 不过片刻,释苦大师与临老爹一前一后从书房里面出来。前者一脸平和,步履悠然;后者一脸便秘,步伐沉重。 一见这阵势,临晚镜也明白,自家老爹完败了。 “同意了?”眨眨眼,朝释苦大师问道。 释苦大师点头,确实同意了。 “您是怎么做到的?”临晚镜好奇,这老爹再大的火气,怎的就被释苦大师三两句话给说通了呢? 难道,大师有什么绝招? 本以为,释苦大师绝不会藏私,却不想,人家深沉地来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某女只好把目光转向自家老爹,大师要装深沉,她家老爹总不会吧。 却不想,老爹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对在书房里两人所谈论的事情绝口不提。 总之,他是同意了女儿帮景王针灸祛除余毒。 但是,私下里却一直跟宝贝女儿强调,与景王不可多接触。 直到临晚镜随释苦大师离开侯府,还能感受到临老爹在背后那惆怅担忧的灼灼目光。 景王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得见树上的蝉鸣和鸟叫。 王府的下人很少,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这是临晚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踏进景王府,越观察王府,她越觉得奇怪。 释苦大师半路被皇上派来的人请走,只余下她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漫步王府。不对,还有个带路的破浪。 直到进了景王的卧房,她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不觉。 “王爷,临小姐到了。”破浪在门外对着里面禀报道。 “嗯,让她进来。”淡淡的语调传出,听不出任何喜怒。 原本躺在床上发呆的某王爷,拿起枕边的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是。”临大小姐来了,王爷不是应该高兴吗? 怎么感觉还是和平时一样啊?破浪心底暗忖。 “临小姐请。”为临晚镜把门打开,待到她进去之后,又把门关了起来,默默地蹲墙角去待命。 而临晚镜一进景王的卧房,看到的就是人家王爷正半躺在床上,安静地看书。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那张戴了面具的脸也不由得看起来柔和了三分。她甚至有些怀疑,这男人真的才受过轮回的折磨吗? 轮回的毒那么剧烈,他现在竟然就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了。到底是有多坚韧,才能做到如此。 见临晚镜进屋,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夙郁流景这才抬头。 “来了?”依旧平淡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临晚镜一愣,这是,恢复高冷清华之后的景王吗?感觉怎么跟平时见到的大不一样? 还是说,现在还没天黑,所以,景王还是人前的那个景王? “怎么?”见某女表情有异,夙郁流景心下一突。不是解连环说,不能心急,要让她慢慢靠近自己吗?不会适得其反了吧? “你们王府下人蛮少的。”临晚镜反应过来,想起自己来的路上思考的那个问题。 “本王不喜人多。”怎的突然提到王府的下人了?还是说,她又看上王府的哪个下人了? 今日上午纪府少将军去侯府,并且与临大小姐私会于揽月楼的消息如今已经疯传遍了整个燕都城。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难。镇远大将军纪恕与定国侯临鼎天乃少年之交,马背上打出来的交情,两家关系素来就好。若是,定国侯有意把嫡女许配给纪家少将军纪醒空,也无可厚非。 定国侯看好纪醒空,想要撮合他与镜儿,也很正常。 但是,最让他感到不满的是,镜儿竟然留那小子在揽月楼一起用膳喝酒!揽月楼与王府只有一墙之隔,破浪跑到墙头蹲着,把他们的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小子还企图带镜儿去迎风关看雪,想得倒是美!用边关的故事勾起镜儿的好奇心,战术倒是不错。不过,有他在,那小子休想得逞!他要是敢带镜儿去迎风关看雪,他就派人先去把迎风关的雪山夷为平地。他要是敢带镜儿去见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他就有办法把那小子永远留在燕都。 若是做文官,还有可能再上战场吗? 呵,想和他抢人,也要他纪醒空有那个本事才行! “每个下人都各司其职,把王府打理得井然有序。”临晚镜继续道。 “嗯。”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王府不是一直都这样?夙郁流景愈发不解。若是王府的下人有一天偷懒,那才是不正常的吧?景王府,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他们彼此都恪守本分,看起来话并不多。” “所以?”她到底想说什么?眸光落在临晚镜身上,却无法看透她的心思。多嘴多舌的下人,不可能在王府活下去。 “所以,他们根本不是那种会乱嚼舌根的人。”临晚镜瞪他,昨晚,他在王府听下人谈论她在天下第一楼的事情,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这…”夙郁流景一时语塞,他怎么会想到,临晚镜竟然还会去对这种借口追根究底。 想了想,他又道:“那是今日本王让管家把他们训了一顿,让他们以后不得再乱嚼舌根。” “是吗?”临晚镜目露怀疑之色,她怎么觉着,景王刻意隐瞒了什么。难道,她看起来那么好骗不成? “那是自然。”点头,夙郁流景渐渐恢复淡定。有时候,打死不承认也是一种本事。 好吧……虽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临晚镜却也没有深究。 毕竟,她也不太介意这种问题。只是,某女在心里把景王定格在了鸡婆的角色上,高冷的形象又瞬间倒塌了有木有? 房间里一时之间因为临晚镜的妥协而沉默了下来,两人互瞪了半天,临晚镜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为景王施针的。 “昨晚…”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尴尬地顿住。 “你说。”他本想为昨晚的事情道歉,没想到,她会在同时开口。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咳咳,乃想得太多了。) “你是要现在让我为你针灸,还是用过晚膳之后?”临晚镜莞尔,她也没想到沉默之后两人会同时出声打破那种诡异的氛围。 “你的意见?” “先用膳吧,我怕你等会儿针灸完就直接昏死过去了,哪里还有时间用膳。”何况,她担心针灸时间太长,自己会饿。 在你眼里,本王就这么没用?没有接话,夙郁流景在心底腹诽。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传膳。” “是。”外面人应声而离开。 而临晚镜这时才想起刚刚夙郁流景好像要对自己说什么。 “你刚刚想说什么?” 夙郁流景一愣,他刚刚想说什么? “本王昨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语气舒缓,没有半分不悦。 要得到一个女子的心,不是你认定了就可以的。你要有足够的耐心,设下陷阱,让她一步一步靠近你,主动来到你的怀里。虽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结果却截然不同。一旦她认定了你,就再也不会有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再离开。 解连环的话,他确实听进去了。所以,不想她心存芥蒂。 “哪句话?”他说了那么多,她怎么知道是哪一句。 更何况,依照她的性子,根本也不会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放在心上的。 哪句话?夙郁流景怔愣,这个要怎么说? 思忖片刻,他才开口道:“不管什么话,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吧。” “哦。” 应是应了,临晚镜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男人到底说了什么话。她只记得最后他发脾气叫自己出去好不好?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某女只有这个印象。随即,又自动脑补:莫不是,这男人想为自己的无礼道歉,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让自己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两人,思维明显不在一条线上,却阴差阳错的不谋而合了。 因为,某女也决定,看在他被自己气得毒法的情况下,她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了。 王爷下令传膳之后,王府的厨房效率很高,没过一会儿,晚膳就陆陆续续地摆了进来。 竟然不是以清淡为主? 闻到那些浓浓的菜香味,她都要忍不住吞咽口水了。 可是,想到某王爷昨晚刚余毒发作,今日身体情况还不稳定,不能吃这些,某女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体内余毒未清,现在身体状况不佳,不能吃这些。” 指了指圆桌上摆着的各色美味,临晚镜皱眉。她饿了! “这些是为你准备的。” 凤尾鱼翅,水煮鱼片,鸡丝银耳,八宝野鸭,佛手金卷,这些,据说都是她爱吃的菜。 “为我准备的?”临晚镜又是一愣,难怪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些菜眼熟。 这俨然是按照侯府的菜谱做的嘛! “可是不合心意?”见临晚镜怔愣,夙郁流景微感不解,难道,他们弄错了? “没有,你倒是用心良苦。”摇头,临晚镜勾唇一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这是为了贿赂自己吗?为了祛除体内余毒,先是请释苦大师做说客,又是准备她爱吃的菜行贿。 啧啧,不是用心良苦是什么?(噗,镜儿,你要不要这般曲解人家的好意?) 用心良苦?夙郁流景拿不准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此时的笑意却让他莫名的觉得不舒服,甚至,隐隐地有些委屈。 还没等他说话,临晚镜又道:“你放心,本小姐答应过的事,向来不会食言。说过会为你祛除体内的余毒,就一定会做到。” 意思是,不用这般刻意讨好。委屈自己,故意降低身份的事情,一向不适合高冷清华的男人来做。 “本王不是……”为了让你替本王祛毒才命人为你准备这些的。 他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愣是说不出口。有些难为情,更多的是心里的那股子委屈劲儿在作祟。 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觉得委屈。在被人嘲讽是废物的时候没有,在宫里被人暗下毒手的时候也没有,在七岁便出宫独居的时候更没有。可是这会儿,却因为她的误解,感到委屈。 这种情绪,可以说是夙郁流景从来不曾有过的。一时之间,他连为自己辩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是什么?”临晚镜抬眸,看向夙郁流景。 心下觉得好笑:这男人,为何总是话说到一般就不说了? “没什么,用膳吧。”他摇头,并不想再解释什么。他想,终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按照她的喜好去为她准备一些东西,也不过是因为她喜欢,别无其他。 “嗯。”点头,反正她也饿了,不吃白不吃。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用心良苦。 这时,破浪进了房间,把夙郁流景从床上扶起来,抱到轮椅上,再把他推到圆桌前。 一碗素粥,一盘青菜,一碟咸菜,便是景王的晚膳。 看了看夙郁流景吃的,再看看自己,某女顿时感慨。自己真是太他妈铺张浪费了,看人家景王,青菜小粥,多么勤俭节约! 不过,为嘛她觉得好欢乐。 某女才不管人家吃得多么痛苦呢,她拿了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风卷残云,速度,却不粗鲁。 不知不觉,夙郁流景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从她的吃饭的表情,动作,再到哪盘菜她夹得最多,一一记在心里。 “你看着我做什么?”感受到某人如芒在刺的目光,临晚镜不得不停下来,抬眸看他。 对上一双来不及收敛情绪的眼,专注,深邃,温柔。 她微微一愣,这样的景王好帅! “咳咳…”一不小心,吞咽了一下口水,却被辣椒呛到。 “怎的这么不小心?”见她呛到,夙郁流景赶紧倒了一杯茶,递到临晚镜嘴边。 而某女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没接过来,直接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大的一口。 想起姿势不对想要退开用手去拿杯子的时候,湿润的唇,却不小心擦过了他的手指。 温热濡湿的触感,让夙郁流景顿时愣住,脸不自觉红了一下。 这画面太美好,他从不曾想过。 目光落在临晚镜的唇上,却再也移不开眼。 本来就潋滟的唇,因为食辣,变得更加红润了起来,又加上刚刚喝了茶水,唇上盈盈,亮晶晶的红,娇艳欲滴。 让人,忍不住想要在她的唇边印上一吻,尝一尝那唇上的味道。该是多么让人沉溺,欲醉。 心里这样想着,夙郁流景也确实鬼使神差般地倾身凑了过去。 当他的唇覆住她的,两人同时愣住。 他惊叹,怎么可以这么柔软!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她错愕,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夜晚来临,景王骤然化身为狼? 清亮的眸子睁得老大,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如何反应。 临晚镜没有推开,夙郁流景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冰凉的唇,紧紧贴着她的,只感受到那细腻娇嫩的柔软,就足以让人丧失理智。 不敢再动,也深怕会被拒绝。各种情绪掺杂着,让夙郁流景双手握拳。 若是此刻,你去牵他的手,一定会感受到他手心濡湿的汗。这个男人,他在紧张,毋庸置疑的紧张。 从未尝试过,与哪个女子,这般亲密的唇齿相贴。她的唇上,味道很诱人。微辣,甜蜜,水润。 半晌,临晚镜率先回过神来。这他妈的是干嘛?吃豆腐吗? 不甘心的某女,伸出舌头,在那双丰润微凉的唇上舔了舔,然后一把推开他。 唔…薄荷味儿的,感觉不错。 夙郁流景自然不会想到,临晚镜突如其来的动作,竟然是这样。她刚刚做了什么?她自己知道吗? 瞪大了眼睛,看着把自己推开的少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唇边依旧残留着她的味道,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闪过她舔他的唇的那一瞬间,久久挥之不去。 他这是什么表情? 刚刚耍完流氓的某女瞧着夙郁流景的眼底流露出的茫然和不可思议,顿时思维跑偏。 他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还表现得一副无辜至极,被人强上了的模样。明明是他自己凑过来的好不好? 她没咬他一口,就是给他面子了!若是有下次,她就咬死他! 啊呸……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一次被人袭击就够了,她怎么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半晌,夙郁流景才恍然回神,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的情不自禁?她不会认为他是那等轻浮之人吧? 夙郁流景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在那等临晚镜的质问,而临晚镜呢? 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喝了口茶,然后继续吃饭。 见她这样,夙郁流景心里一松,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夹杂了几分失落,也开始拿起汤匙喝粥。 临晚镜吃完,也不下桌。懒散地坐着,一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王用膳。 他喝粥的动作很优雅,间或夹一筷子青菜,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她感叹,不愧是皇家的种,贵气优雅都在举手投足之间,风华尽显。 而夙郁流景,被她这样看着,微红了脸颊。即便有黑色的碧落花脉络的遮掩,却也掩盖不住他的小羞涩。 “镜儿,别这样看人。”他喝完最后一勺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这傻丫头,只顾着看别人,却不知道自己此时慵懒恬静的模样有多招人。 “只许你看本小姐,难道还不许本小姐看你?”掀唇浅笑,她放下手,换了个姿势。 “我的样子,你也不嫌看了晚上做噩梦?”他柔声问,语气里是淡淡的宠,却又夹杂着些许不安。 虽然,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他脸上的黑色脉络很漂亮。可是,那样的话太美好,他不敢去多想。因为,曾经在皇宫里,有宫女被他没戴面具的样子吓得惊声尖叫,随即心疾发作而死。那宫女当时那副惊恐的表情,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宫女被吓死之后,宫里传出了景王面如恶鬼的流言蜚语,更有传闻说景王生性残忍,嗜杀。因为,有人认为宫女不可能是被吓死的,而是因为她看到了景王的脸,便被其残忍地杀害。 前者多传于宫廷之间,而后者嘛,多传于朝堂之上。甚至,有朝中大臣谏言先皇,不可太宠幼子,纵容其嗜杀的本性。虽然,那些说法都被父皇压了下来,却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了。 父皇的百般维护,只是让更多人对他怀恨在心了而已。皇家,可不止他一个皇子。 只是,他面如恶鬼,又不良于行,不会有登上那个位置的资格,所以才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活下来罢了。 再到后来,他见父皇的那些妃子,表面上对他一副讨好的模样,却害怕他的靠近,甚至,不敢看他的脸。渐渐地,他便明白,自己的脸,不被世人接受。从此,以面具遮脸,这一戴,便是二十年。 甚至,连母后,也害怕他的脸。 所以,他很有理由怀疑镜儿那话的真假,不是吗? “为什么要做噩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话语里的那股子落寞之后,她心底竟然会泛起淡淡的心疼。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看脸的,何况,在这个不懂得欣赏又愚昧的古代。恐怕连有一双与别人不同颜色的眼睛都是异类,更何况,他那一脸如同图腾的黑色藤蔓。 “……”为什么会做噩梦,这还用说吗? “难道,你不觉得你脸上的图案,就如同一朵绽放在暗夜里的碧落花吗?”那么美,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罢了。 “碧落花,乃不祥之花。”正是因为他中了碧落之后,脸上的经脉勾勒起如同黑暗中的碧落花,才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 “不祥之花?”临晚镜一愣,还有这个说法? “你不知道?”夙郁流景也讶然,她竟然不知道碧落花是不祥之花。 那么,她知道之后,会不会也远离自己。他突然发现,强大如他,也有无法承受的东西。一想到她会对自己露出避之不及,甚至厌恶惧怕的目光,他就……不,别人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无声的沉默。绽开在黄泉路上的花,说是不祥之花,也不为过。临晚镜如是想。 “不许厌恶本王!”见她沉默不言,霸道的话脱口而出,话语里,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一丝恐惧。 “啊?”她有厌恶他吗? “也不准因此而疏远!”别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既然走进了本王的世界,就不会再允许你退出半步。 “这么凶做什么?”临晚镜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说过会疏远他了? 听临晚镜这么一说,夙郁流景以为她被自己的语气吓到。 于是,他放柔了声音道:“对不起,以后都不会对你凶,你不要害怕。” “噗…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害怕了?你以为你这脸就能当凶器使吗?还是说,害怕你的脸的人太多了?”临晚镜没心没肺地笑着,心里却泛起一丝的疼。为这个男人,曾经的遭遇。 她看得出来,眼前人是真的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厌恶疏远他。真正害怕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他在害怕,害怕别人因为碧落花是不祥之花,因此也认定他是不祥之人。 想必,他曾经遭受到过很多类似的对待吧? “只要不是你,其他人怎么看都没关系。”他只在乎她一个而已,其他人的意见,与他何干? 只要不是你,其他人怎么看都没关系…… 这一句话,在某女的心里荡起一阵涟漪。 “什…什么意思?”问出口之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该死的,她就不能装作没听见吗! “傻丫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吗?”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 想来,这滑腻的脸蛋,捏起来手感也很不错吧?这样想着,某王爷还真的就捏了捏她的脸。 “啪!”临晚镜一把拍掉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 “……”不动手就不动手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虽然彪悍了一点,在夙郁流景眼里也是可爱的。 见临晚镜不回应自己,夙郁流景又道:“镜儿,不要爱上别人。” “……为什么?”她挑眉,看向他。 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从来没接触过感情世界的某女,在这条道路上也是个懵懂的稚儿。她习惯了随性而为,却不知如何回应夙郁流景的感情。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适应,在某些方面却依旧坚持自己的一套方式。她只能说,她现在没办法给予他任何回应。还没喜欢上他,这是事实。喜欢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她认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感情存在。 在这苍茫的龙腾大陆里,横空出世,她只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仅此而已。 “在没有爱上本王之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在爱上我之后,不会再给你爱别人的机会。 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没有爱上他之前,也不要爱上别人? 很强人所难吗?夙郁流景随即说道:“那,从现在开始,试着爱我,可好?” 你确定,这是妥协,而不是换一种说法?或者,更加明目张胆地在求爱? “我可以答应你试一试。但是…”临晚镜的眸光变得有些虚无缥缈起来,“夙郁流景,你应该明白,在没有遇见之前,我根本无法确切地告诉你,我会喜欢上你。感情的事情,素来无法勉强。” “好。”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会怎么做?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起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会斩断她身边所有的桃花,即便无法喜欢上他,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别人。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上床了?”临晚镜起身,指了指里间卧房的豪华大床。 “这么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反问道。 黑线…临晚镜噎住。 “我的意思是,你上床躺着,我为你针灸。” “哦…”他点头,拖长的尾音里似乎夹杂着些许失望。 “你刚刚不会是想歪了吧?”她唇边牵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她这个身体才十四岁,还没及笄好吗? “想歪什么?”他反问,一本正经。 某女顿时语塞,拿不准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正经,只得闭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素来不会笑的景王也勾起了唇,心情颇好。 “其实,你若是真的嫌自己现在的脸不好看,也没什么。反正,只要祛除了你体内的余毒,脸上的黑色藤蔓,也会变淡。”想了想,她迟疑着开口。 “是么?”可是,只是变淡,不也没用? “你脸上的黑色藤蔓,主要也是碧落之毒引起的。只要再为你施针祛除面部的毒素,辅之以药物治疗,脸上的余毒清除,便可恢复本来的容貌了。” 既然都能把他体内的余毒清除,那面部的,又有何难?只是,要让面部恢复如初,还需要一些奇珍药材,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你真的有办法?”说不激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若是能恢复本来的容貌,他也不至于要顶着一张面具生活。 更何况,在任何时代都要看脸的社会,容貌才有绝对的竞争力好不好!瞧人家定国侯,第一个不满意的,不就是景王的脸! 临晚镜点头,只要能找齐药材,她可以一试。 给夙郁流景针灸,还是需要破浪进来先把人给搬到床上,然后,她施针,不许任何人待在屋里。 不是说手法不能外传,而是,她施针的手法在别人看来太诡异。比如在死穴下针。当然,她扎的其实不是死穴,不过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罢了。 但是,若让破浪或者解连环,哪怕是任何一个行医之人进来看见,恐怕都会误以为她要一针扎死景王。 到时候,一扰乱她,她手一抖。不是谋杀也变成真正的谋杀了。 何况,她并不是专业的大夫,只是得如何用毒,然后便会祛毒而已。很多东西,也需要真正会歧黄之术的人指导。 所以,她今天还与释苦大师在揽月楼的书房讨论了大半天怎么在替他祛除体内余毒之后治好他这些年被余毒折磨腐蚀的身体。 比如,他的双腿。 大师说,这么多年,景王一直有泡药浴,除了逼毒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让双腿不至于萎缩。 她想,应该是保持肌肉和细胞的鲜活。若是双腿坏死,那么除了截肢就再无他法了。截肢重新换一双腿,在异世大陆估计也没这个高端的技术。那么,时刻保持他的双腿在毒素的侵蚀下还能如同正常人的腿一样,也实属不易。 让临晚镜不得不又一次惊叹,释苦这老和尚,果真不愧为得道高僧,懂得真多。连现代人恐怕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他竟然用药浴做到了。 当然,还要辅之以针灸,为其舒筋活血。 “可能会有点疼,你且忍一忍。”她要将蔓延至他心脉的毒素全部逼出来,确实会疼。确切的说,不是有点疼,应该是很疼很疼。 但是,又不得不这样做。 所以,先给他说一说,算是做好心理建设。 “嗯。”有她在,还能有多疼? 再大的痛苦,他也能忍受了。 真正施针的时候,不是疼,而是,剧痛!他的五脏六腑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里面穿梭一般。实际上,是临晚镜用真气辅助了针灸,这样,速度更快,效果也更好。 他痛得满头大汗,她也因为高强度的针灸而累得满头大汗。精力的高度集中和真气的不断输出,让原本昨晚就耗损过一次真气的临晚镜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渐渐的,那些黑色的毒液被逼出了夙郁流景的身体,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层黑色的汁液包裹了一般。 看到如同泥里面滚过的某人,临晚镜又是一笑。 在施完最后一针,临晚镜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头晕得厉害,伏在夙郁流景的床边就昏睡了过去。 “来人!”夙郁流景咬紧牙关,唇已然被他咬出了血,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临晚镜的晕倒,让他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王爷。”破浪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自家王爷一脸紧张地看着趴在他床沿昏睡的临家大小姐。 这是,什么个情况? “怎么是你,去叫解连环进来!”一见是破浪,夙郁流景面色一沉。 于是,我这是被嫌弃了吗?破浪在心底腹诽,表面上却只得乖乖儿应声。 等他走到门边,又听见自家王爷道:“释苦大师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把他也请过来。若是没有,去皇宫找人!” “是。” 破浪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没过片刻解连环就进来了,而与他一起的,还有刚刚才从宫里回来的释苦大师。 “见过王爷。” “大师免礼,快来看看,镜儿她晕过去了。” 走在后面的解连环,瞬间被忽略成了渣,只想蹲墙角去画圈圈诅咒人了。 “怎的又晕过去了?”释苦上前,双手扶起临晚镜,把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躺下,然后替她把脉。 这一把脉,却是让释苦大师惊住了。 她的体内,竟然有…… ------题外话------ 开学了…到底有多少妹纸要弃我而去啊…。呜呜呜,不开森 ☆、【059】她的体内有封印 临家大小姐的体内,竟然有——封印! 释苦大师恍然,刚才他还疑惑。明明昨天才服用了他给的还气丹,照理说昨晚都坚持下来了,今天不可能出现昏迷的情况。 原来,竟然是她用真气过度,触动了体内的封印才会昏迷过去。 只是,为何临家大小姐体内会有封印呢?这让释苦百思不得其解。 “大师,镜儿她怎么样?”见释苦大师眼底闪过的震惊与疑虑之色,夙郁流景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 难道,镜儿不是用功过度而昏迷的吗? “她……”释苦大师有些迟疑,不知道这能不能对景王说。 “她到底怎么了?”释苦大师眼中的迟疑让夙郁流景愈发心里不安。 如果早知道她会因为替他施针而出事,他宁愿这辈子都被体内的余毒折磨,也不会让她来冒这个险! 罢了,景王这紧张的样子也不像作假,他又何须为难年轻人。 想通了这一点,释苦大师凝眉说道:“临小姐体内有封印,她刚才运用真气过度,触动了封印。” “封印?什么封印?”镜儿体内怎么可能有封印? “她体内的封印甚是古怪,贫僧一生从未所见。”封印的手法甚是诡异,让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束手无策。 “那封印可是会对她的身体带来伤害?”若是这样,那这个封印就必须想办法赶快解除了。 他突然想起镜儿昨晚说过,她要找解连环为自己看一下体内是否被人下了蛊,难道,其实是她察觉了自己体内的封印,误以为是中蛊? “这倒不会,只是,她不能过度动用体内的真气。否则,可能触动封印,让她陷入昏迷。” 这样么……那,她为自己逼毒,每次都要陷入昏迷的话,长此以往,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害? 夙郁流景目露担忧,心底更是自责。想了想,他又问道:“大师,我体内的毒,必须靠镜儿才有办法根除吗?” “临小姐的施针手法特殊,辅之内力能发挥奇效,贫僧不曾习得。” 意思是,这只有临晚镜才办得到,他不行。 至于别人可不可以,释苦大师也不知道。所以,他的话也没有说得太满。 “其实,我体内的余毒已经存在多年,本王也早已习惯。就算不彻底根除,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有事。 释苦大师诧异地看了一眼景王,刚想说的什么,却见临晚镜已经幽幽地睁开了双眼,抢先开口道:“胡说什么,你体内的余毒若是十年之内不彻底根除,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镜儿,你醒了!”听见软榻上的人儿说话,夙郁流景目露喜色,根本没在意她后面的那半句话。 “你有没有听见本小姐在说什么?”她也不过是使用真气过度导致了昏迷,这男人,能不能再紧张一点? “什么?”她刚刚说什么了吗?某王爷脸上一片茫然,他见她醒了,一高兴,就没注意她后面说什么话了。 “你以为,释苦大师将余毒逼到你的双腿上面,你真的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吗?若是不祛除余毒,你顶多只有十年寿命。”毒素,不可能一直在他的腿部不蔓延,特别是这一次催动了大师封在他体内的内力,致使毒发之后,毒素会蔓延得越来越快。解连环的办法,根本就控制不了了。 她可以说,景王若不是遇到她,别说十年,昨晚那一场毒发就能要了他的命!当然,释苦大师赶来或许能控制住他体内的毒,但是,不能祛除,控制了又有何用? “十年……”夙郁流景沉默了。 若是没有临晚镜的出现,就算有人告诉他,他的生命只剩下十天,他都觉得没关系。可是,当你的生命中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你又怎么甘心只能陪在她身边十年?十年之后呢?怎么舍得十年之后的岁岁年年都只留她一个人? 那么,要眼睁睁地把她拱手让人吗?他苦笑,发现自己竟然连想都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一想到以后会看着她嫁给别人,就心痛到无法呼吸。甚至,比起毒发的时候,痛苦百倍。 “怎么样,还要不要祛毒?”临晚镜是以为他怕死了,语调里都是调侃。 此时的她,还无法理解夙郁流景心底的想法,也不想去理解。她一向随心所欲惯了,感情,对于她来说,或许会成为负担。即便嘴上答应了夙郁流景会试着喜欢他,实际上,心底却暗自告诉自己要远离。 “镜儿,若是我只能活十年。”你可还愿意与我在一起?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他不想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有些贪心了。不仅想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更想,与她携手共白头。 在没遇见她之前,他觉得十年太长了。而认识她之后,才发现,十年——太短! “别指望我会喜欢你。”绝情的话脱口而出,某女丝毫不在意夙郁流景眼底的受伤。 就连一旁的释苦大师也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其意。 破浪童鞋更是在心底腹诽:临小姐,你会不会喜不喜欢我家王爷,与我家王爷活多久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别人不懂,夙郁流景却是能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明白是一回事,真听她这样说出来,说不受伤,那是骗人的。 “镜儿…”他想说,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陪着她走完。 “什么都别说,如果只有十年,我要你何用?”某女恶毒地说着。 她也不是什么坏心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她辛辛苦苦喜欢上他,习惯了他的存在,而他却只能在自己的生命力短暂地停留。那有什么用? 与其只能短暂地相守,还不如从来不曾拥有! 却不想,夙郁流景已经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后来一想起自己比临晚镜还大了十一岁,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总是担心某女会嫌他老了。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想不到那一层去。 …… 夙郁流景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 见他无言以对,某女才得瑟地道:“所以,本小姐劝你还是先想想到底要不要根除你体内的余毒。” 你们俩终于回到正题了么,破浪童鞋抬起头,期待地看着自家王爷。 要!为什么不要! 根除了余毒不仅可以多活好多年,最重要的是,还能争取到一个媳妇儿,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要! “可是,你的身体——”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本小姐的身体怎么了?”临晚镜被他那惆怅的小眼神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就是像脱力了一般昏迷了一会儿吗,怎么就把她看得跟得了绝症似的? 看向释苦大师,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你的体内,有封印。”这下,释苦大师倒是没有迟疑了,直接告诉她。 他更想知道,临晚镜是否知道自己体内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封印?什么封印?”她也一脸茫然,与刚才夙郁流景问出的话一模一样。 “看来,大小姐也不知道自己体内有封印一事了。”释苦大师心下一叹, “老和尚,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体内有封印?”她有些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什么封印,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点头,她体内确实有封印,这一点,他不会看错。 “从哪里看出来的,为什么我自己都感觉不到?”若是有封印,为何糟老头没告诉过她?难道,他也没能看出来? 本来看临晚镜的反应,他也断定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贫僧方才为小姐把脉,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封印在丹田。并且封印之人手法奇特,是贫僧一生从未见过的。” “那,你能解开封印吗?”她就知道,这具身体里面藏着秘密。 原来,还能在人体内下封印啊。那么,她原本一直怀疑的中蛊,就是体内封印在作祟吗?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不止这么简单呢? 试想一下,什么封印可以让人长歪? 她现在这长相,完全不符合逻辑好不好!据说她长得还与她娘亲比较像,五官其实也都还好,可不知道怎么她娘那么个极品美人儿,遗传到她这里就只能算清秀了。 若不是她气质上与众不同,在这燕都城,丢进那云云美女之中,根本连找都找不出来吧。 当然,也只有临晚镜的想法才如此奇葩吧。 若是被临老爹听见了她心里的话,肯定会说,你自己长歪了,关你娘什么事! “可以一试。”他也想探究一下,那到底是何种封印。 “等等。”见释苦大师要去试试能不能解开临晚镜身上的封印,夙郁流景忍不住出声打断。 “王爷可有什么疑虑?” “大师,您这样直接为镜儿解除封印,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可不希望镜儿封印没解除,倒是被大师的内力所伤。 “不会。”释苦摇头,“贫僧会掌握好分寸,若是不行,立刻收回真气。” “那就好。”想来,自己的担心也是多余的。释苦大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关心则乱,果然如此。 临晚镜在软榻上坐起,释苦大师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开始输入真气去试探她体内的封印。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临晚镜只感觉体内两股真气在不断地交缠,让她越来越不舒服。额头处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噗…”身后的释苦大师一口血喷了出来,手瞬间从临晚镜的后心移开。 “大师!” “老和尚,你没事吧?”临晚镜转过身子,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释苦大师,蹙眉。 她是感觉到最后释苦大师输入她体内的真气企图吞噬另一股气流,却被反噬了。 “咳咳…是贫僧小瞧了它。那股封印竟然如此霸道,贫僧不仅无法开启它,还被它吸收了功力,差点遭到反噬。”其实已经被反噬了,只是他功力深厚,迅速退了出来而已。 “那您的伤?”夙郁流景也担忧地看着释苦大师,大师的功力何其深不可测,竟然会遭到反噬。到底是谁,在镜儿体内下了这么霸道的封印! “无碍,贫僧只要运功调息片刻就好。”释苦摇了摇头,生生压下体内的气血上涌。 “您坐在软榻上调息吧。”临晚镜起身,把软榻让给释苦大师,然后又看向破浪,“小破浪,你们家王爷的药浴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就让王爷先进行药浴。” “解连环已准备好了。”对于临大小姐乱喊自己名字的事情,破浪已经无话可说了。忍了忍,在自家王爷的威亚下,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 “好,那么就先把你家王爷送过去吧。”如果说在这里只是祛毒,到了药浴的时候,她还必须替他疏通经脉。 “镜儿,你刚刚才消耗那么多真气,就不要再为我针灸了。”夙郁流景担忧地看着临晚镜,不想她因自己而出事。即便只是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的昏迷,他也不想看到。 “没关系,我现在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非常充盈。”她浅淡一笑,浑不在意。 其实,她说的都是真的。许是刚刚释苦大师输入她体内的真气被那奇怪的封印给吞噬了,转化成了她自己的内力。反正,她现在感觉自己精力充沛。 只是可怜的释苦大师,原本怀着好意想为自己解开封印,却不想,还损失了自己的功力。 “镜儿,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就让解连环替他施针疏通经脉也是一样。 “夙郁流景,你应该学会相信我。本小姐可不是那种会逞强的人,至少,现在为止我还不会为了你而牺牲自己。”临晚镜神色一肃,她不喜他这般小心翼翼,让人看着难受。 夙郁流景这样的男人,天生就应该是站在权利顶端的宠儿,自小中毒,不良于行,已然带给他太多的不幸。她不想,因为喜欢她,就让他变得委曲求全,甚至,放下自己的骄傲。 许是她没有付出过,所以,景王如今给得太多,她也觉得无法承受。 “好。”他点头,唇角的涩意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早就看出她的与众不同,没心没肺,可这般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还真够无情啊。不过,就算她永远不会为了他牺牲自己,也没有关系。他愿意,就好。 “我知你是好意,但是,我更喜欢你尊重我的决定。”她的性子里,其实也有很霸道的一面。 这个男人喜欢自己,并且要求自己尝试着去喜欢他,就必须早点了解接受她的这一面。 “好。” 再次应声,他明白她的意思了。这丫头,无拘无束惯了,定国侯都没管过她,所以她更不喜欢别人来质疑她的所作所为。 罢了,总有一天,她会习惯他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生命,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破浪,叫管家进来照顾大师,你推我过去进行药浴。” “是。”破浪点头,心底却是为临大小姐对自家王爷的态度抱不平。 在他心里,临晚镜现在俨然成了不知好歹的存在。可是,面儿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药浴,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临晚镜的吩咐下多加了几味药材。 当夙郁流景泡进浴桶的时候就发觉了,这样的药浴,比往常泡起来让他觉得更加舒服。 “你们出去。”瞥向一旁碍事儿的解连环和破浪,临晚镜毫不留情的赶人。 “临大小姐,您这般急迫地让我俩出去,不会是想与我家王爷独处吧?还是,您想趁着我家 王爷药浴这会儿,对他图谋不轨?”解连环可不像破浪那个闷葫芦,他笑着看临晚镜,目光里尽是暧昧的调侃。 “我说解先生,你确定,我会对你家王爷现在的身子感兴趣?”就光那一层黑色的毒液,就足够让人失去兴趣了好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你饥不择食呢? (景王:饥不择食?嗯?解连环:啊,王爷,小的错了…不是饥不择食,是迫不及待,垂涎三尺…) “出去。”某王爷亲启薄唇,吐出凉凉的两个字。 顿时,解连环蔫儿了。不仅抬脚出了房门,还顺带关上了门。 唔…真乖。在一旁的临晚镜感慨。若是自家的小丫鬟,她恐怕都没能调教得这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偌大的浴室里,就只剩下临晚镜与夙郁流景二人了。不知道怎么的,看见浴桶内,景王那被薰红了的耳根,临晚镜还真就想到了那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咳咳,阿景,你感觉怎么样?”她清了清嗓子,想要调整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抬眸对上一双如水的眸,他怔愣了两秒:“阿景?” “不喜欢这样叫你?”见他呆愣,临晚镜凝眉,难道要叫景王?太生疏了吧。 “不,喜欢。”他摇头,又点头。 看在临晚镜眼里,竟然觉得呆萌可爱。天啊,若是天下人知道他们眼里那个高冷清华,冷酷无情的景王有这样的一面,会不会戳瞎自己的双眼啊?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畔。调戏男人这样的事儿,在某女做来,完全得心应手。 不可否认,她对景王是有好感的。特别是第一次,在温泉池底,他那绝世独立的模样,真是深得她心。明明是出手狠辣,绝不留情的款,却在她的调戏下像个愣头青一样,还会脸红。 “很喜欢。” 阿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许多人不敢,他也不愿。但是,这样叫自己的人是镜儿的话,他是真的欢喜。 泱泱大地,唯她一人,有此特权。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次缠绵,她又绵软慵懒的声音唤他一声“阿景”,他都会把持不住。 “不要表现得这么雀跃好吗?矜持一点!”点完火,从来不负责灭火的少女拉开与某王爷的距离。然后拿出银针,替他疏导经脉。 她认真地施针,他静静地看着。 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以往疼得死去活来的半个时辰药浴,今日竟然觉得异常的快。快到,他甚至希望时间停留。 “好了,你再去泡一炷香时间的温泉,切记,不可多泡。” 收回银针,她正准备起身,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肩头。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方手绢,替少女擦着额头的汗,他表情认真,动作温柔。 临晚镜愣了一下,然后也乖乖地任由他擦。 手绢上有一股子冷香,一如眼前的男人。 定国侯府,李香香母女的院子里。 母女俩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所有的丫鬟仆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啪…你想烫死我吗,死丫头!”临梦琪一耳光扇在为她倒水的丫鬟脸上,愤怒的表情狰狞得可怕。 “对不起,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小丫鬟立马跪下,唯唯诺诺地道歉。 今日小姐的贴身丫鬟翠屏不在,其他丫鬟不敢到二小姐跟前触霉头,就把她推了出来。二小姐私底下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啊! “滚!”一看着小丫头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临梦琪就来气。打了一巴掌,还嫌不够解气,又一脚踹了过去。 那重重的一脚把小丫头踹得一个趔趄,一头磕在地上,磕破了脑袋。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晕血还是真的伤得很重,惊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呸,没用的东西!” 临梦琪骂了一句,想再上前踹两脚,却被李香香拦住。 “梦琪!你这样像什么话!平常娘亲教你的礼仪呢?就算要发脾气,也要注意形象。你可算大家闺秀,不要学得跟市井泼妇似的。” “娘亲,女儿哪里像泼妇了!都是临晚镜那个贱人,迟早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临梦琪反驳。 心里却是想:您倒是个大家闺秀,结果到头来呢?被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抢了正妻的位置不说,还要被她的女儿欺负成这样! “闭嘴!”李香香神色一厉,对女儿训斥道。 见李香香生气,临梦琪心里虽然还是不平,嘴却闭上了。 见女儿不再说话,李香香又朝外面的一干丫鬟仆人吩咐道:“来人,把翠喜抬出去。找个大夫看看,若是人问起来,知道该怎么说吧?” “知道的,夫人。”翠竹,与翠屏一样,自小在李氏身边长大,自然懂得自家主子的意思。 “哦?怎么说?”翠竹这丫头甚是机灵,基本上可以说是她身边除了云嬷嬷外的心腹。 “翠喜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头,夫人心善,特地请大夫为她看伤。”翠竹瞥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翠喜,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回答。 “嗯,不错。”李香香满意地点头,说了一个字,“赏!” 那厢,一直候在她身旁的云嬷嬷从袖口摸出几两碎银子,递到翠竹手中。 “谢夫人。”接过银子,翠竹对李香香福身道谢。 “去吧。”李香香朝她挥手。 “是。” 等翠竹几人把翠喜带走之后,李香香才对着云嬷嬷道:“这丫头不错,脑子转得很快,赏了她银子也表现得宠辱不惊。倒是个好苗子,嬷嬷,你调教得不错。” “都是托小姐的福。”云嬷嬷是李香香陪嫁过来的老嬷嬷了,与李香香自然比较亲近。甚至,连称呼都还是她在娘家时候一样。 她是李香香身边的老人了,她的喜好,基本上都了解。主仆之间的默契,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特别是在某些方面。所以,她需要什么样的丫鬟,云嬷嬷也自然明白。 翠竹那丫头,就完全是按照她家小姐的需要调教出来的。 “你看梦琪这丫头,连翠竹都不如。喜怒形于色,这哪里适合在高门府邸深宅后院的生活啊。嬷嬷,你有空也帮我教教这丫头吧,我总不能一直管着她。” “娘亲!”临梦琪一听李香香让云嬷嬷来教训自己,心里就不舒服。 她是侯府的小姐,哪里用得着她一个尚书府出来的嬷嬷来教? 想到这里,她也不理会李香香,直接赌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举动,看得李香香直皱眉:“嬷嬷,你看,我说她几句,她还来气了。这样下去,别说嫁人,我看临晚镜那丫头,她都对付不了了。” 这些日子,临晚镜回府,整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别说是她,连老夫人都看不透,只要以对上那丫头的眼睛,她就觉得像什么坏心思都瞒不过她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总是不安。也许梦琪说得对,那丫头再不除,迟早是个祸患。 何况,她还想抢凡儿的东西,当侯府的继承人!想要继承侯府,也要问她李香香答不答应才是! “小姐多虑了,梦琪小姐还小,等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云嬷嬷一边安慰一边在心底暗自叹息。 梦琪小姐虽然有些小心机,却心浮气躁,比起侯府嫡女临晚镜,差了只怕不是一点半点。大小姐回来多日了,她今儿个也是第一次见,可凭她多年的阅历来看,大小姐绝不是好对付之人。 三言两语就能把老夫人气得跳脚,真的只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吗?看来,这三年里,大小姐在外面倒是学到不少。 “还小,明年就及笄了,哪里还小?这丫头越大,我是越管不住了。嬷嬷,若是我得不到侯府主母的位置,她不能成为侯府的嫡女,只怕也难觅好姻缘啊。” 对于女儿,李香香最担心的莫过于此。女人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俗话说得好,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若是女儿能嫁一户好人家,日后也好过一些。 但是,嫁得好的前提,不就是要出身好吗?侯府庶女,这么一个尴尬的出身,寒门子弟又门户太低,高门贵族又恐怕做不了正妻,真是让人犯愁啊。 若女儿是侯府嫡女就不一样了,凭侯爷得皇上的宠信,高门贵族的好儿郎,还不任由她挑?就算是想嫁入皇家,也不是难事。 “小姐,就算梦琪小姐不能成为侯府嫡女,也不见得就难觅好姻缘啊。您可别忘了,我们李府,在宫里可是也有一位娘娘的。” 没错,李府的大小姐,她的亲姐姐,李兰兰,可是宫里的兰妃。也正是有这一层关系,李香香才被老夫人认定为儿媳妇的最佳人选。本身门第没有侯府高,可有个后妃做靠山。兰妃在宫里,颇得太后喜欢,皇上也对她宠爱有加。 若是能得兰妃相助,要替女儿谋一桩好姻缘也不是难事。可是,当年她执意要嫁给侯爷,甘愿为妾一事,让姐姐很不满。这些年来,姐妹相见,也没少对她冷嘲热讽。她,真的肯帮自己吗? “姐姐那里,一直都还在生我的气,我怕她不肯帮忙。”主要是觉得她丢了尚书府的脸吧,人家说兵部尚书府两个嫡女,大的嫁入皇家为妃,光耀门楣,小的却甘愿一顶小轿抬入侯府为妾,是以为耻。 “我的傻小姐,姐妹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兰妃娘娘当年也是心疼你,如今你只要肯低头,她又怎么会不原谅你?” “姐姐那人,素来心高气傲,就算我肯低头认错,她也不一定会…”对于自家这个姐姐,李香香还是很了解的。 “小姐,或许兰妃娘娘是心高气傲。可是,宫里的妃子,哪个不是靠家族势力,兄弟姐妹?她虽然得宠,可五皇子在朝堂民间的名声却不怎么好。兰妃娘娘若是想要为五皇子在朝廷中博得一席之地,免不了需要家族的支持。而您,若是与她相互帮助,她得侯府支持,您得一世荣华,有何不可?” 云嬷嬷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李香香。 没错,就算姐姐现在看不上她。总该看得上侯府的势力吧?若是她想为儿子谋得那个位置,就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后援。 一个尚书府,哪里比得过宫里的那几位贵人?更别说皇后娘娘了。 可若是定国侯府,那就不一样了。侯府的地位尊崇,侯爷又受皇上宠信。她若是以此与姐姐合作,想必,她也会考虑考虑的。她若许诺以后站在五皇子一边,还怕姐姐不帮凡儿得到侯府的继承人位置吗?还有梦琪的姻缘,若是侄女嫁得好,不也可以成为她的后盾? 顿时,李香香只觉得心里豁然开朗。 “嬷嬷,你真是我的福星。”激动地抓住云嬷嬷的手,李香香满怀感激。 “小姐言重了。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忍心你在侯府受这等委屈?若不是当年嬷嬷无能,您早就是侯府的主母了。” 云嬷嬷任由李香香抓着自己的手,慈爱地看着她。 “嬷嬷,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现在她也是死人了。我们也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厉害。”一提起那件事,李香香心里也是有个结,不过,她现在倒是看开了。 “是啊,平时看着是个温柔无害的,却不想,竟然有那么厉害的武功。” 云嬷嬷曾经的身份谁也不知,她一次被人追杀,逃入尚书府被尚书府主母收留,就一直在尚书府了。为了报答尚书府主母的收留之恩,她从那以后,一直在主母身边服侍。那时候李香香才几岁,特别喜欢粘着云嬷嬷。主母见云嬷嬷待自己二女儿不错,也就把她给了二女儿。此后,云嬷嬷一直在李香香身边,照顾她长大,她一直把这个小姐当女儿一样对待。所以,后来才做了她的陪嫁嬷嬷。 “对了,嬷嬷,你现在的旧伤还会痛吗?我上次回家的时候,又向父亲求了一盒药膏,我去给你拿。” 那药膏,对她没什么用,可对云嬷嬷的旧伤,效果却是极好。 “那就多谢小姐了。”她腰上的旧伤,是多年前刺杀那个女人留下的。至今为止,只要一逢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尚书大人的药膏,是兰妃娘娘从宫里带出来的,效果奇佳。既然有,她也不想推辞。毕竟,她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常年旧伤复发的折腾了。 “你我二人,虽是主仆,却情同母女,嬷嬷何须道谢。” 出嫁以来,李香香就把云嬷嬷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在她看来,云嬷嬷胆大心细,心思缜密,还武功高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助自己的。 “是,倒是嬷嬷的不是了。”云嬷嬷咧嘴一笑,然后又道,“小姐,老夫人那里,您是否要现在过去一趟?听说,老夫人被气得晚饭都没吃。” “嬷嬷,这么多年,我一直相信老夫人会为我博得正妻之位。可是,眼看着,那女人都消失了十多年,别说是正妻之位,她连让侯爷多看我一眼的本事也没有。你说,我还该继续相信她吗?” 想起老夫人今日在正厅威严扫地,被自己儿子当面驳了面子,李香香心底竟然生出了一股快意。她在老夫人跟前小心翼翼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她是侯爷的母亲吗?可现在看来,侯爷对这个母亲,是愈发不在意了。与他那宝贝女儿比起来,老夫人的面子完全可以被踩到泥里面去。 亏得她这么些年在自己面前端着那副侯爷母亲的架子。到头来,儿子跟她不亲不说,反而要她自己安安心心地在侯府养老。这不是存心要气死老夫人吗?哪个家族的后院,不是家里老太太说了算?偏偏,侯爷为了他的宝贝女儿,顶撞母亲这等不孝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老夫人管教自己的孙女,照理说,也是天经地义。可,到了侯爷眼里,却是把他女儿往火坑里推似的。连这个权利,都不肯给他母亲。 想想老夫人曾经的种种所作所为,李香香又在心里感叹,果真是报应啊。 与其再相信老夫人,她倒是不如花心思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才能与姐姐摊开来合作。 “小姐,您可别小瞧了老夫人。她能够把临老爷的后院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女人不留,一个庶子庶女没有,也有她的手段。” 没错,临家老爷当年多风流的一人啊。在侯府妾室也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平安生下孩子的。直到老爷去世,他的那些妾室也基本被老夫人收拾干净了。能有这等本事,又哪里是无能之辈? 老夫人的手段,她素来都不敢小觑。何况,老夫人的母亲,还是那样的身份上位。那些本事,起码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吧。不然,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嫁到临家了。 临家还没有侯爷的爵位之前,可是夙郁王朝四大世家之一。 燕都明家,临家,和穿云城云家,还有花城花家,并成为四大家族,底蕴深厚,乃正儿八经的贵族,曾经连皇族都要对他们礼让三分。 所以,以临老爷子的身份,娶一个公主都不足为过。区区一个成国公府的幺女,又算得了什么? “她是有手段,可惜,在自己儿子身上,便不管用了。”没错,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老夫人又怎么舍得真的为了她这个外人与儿子闹翻? 即便再不喜临晚镜这个嫡孙女,可到底是她儿子的种,就算不喜欢她母亲,也会看在自己的儿子面下。再多的手段,还会对嫡亲的孙女下毒手不成?顶多也不过是用两次家法,出一出心头的那口恶气罢了。 “老夫人一身,为她的出身所累,所以一向好面子。侯爷这般驳她的面子已然让她心存不满,您若是在这方面多添一把火。不用您亲自出手,老夫人就会对大小姐不满到恨不得她这个嫡孙女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 云嬷嬷笑得一脸慈爱,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沉之极。其心思城府,可见一斑。 “还是嬷嬷见多识广,我这就命人去做。”听了云嬷嬷在她耳边小声说的主意,李香香眼睛一亮,流露出隐藏不住的喜色。 没错,老夫人最好面子,若是从这方面下手,不怕她不对这个嫡孙女心存怨恨! “小姐只是心善罢了。”她所说的法子,是最为简单的也是最为阴损的,李香香之所以想不到,还是因为接触的污秽太少,心思太单纯。 可是,在世家生长的女儿,又有几个是真的心思单纯的? 单纯,不过是没有被逼到绝路的说法罢了。 ------题外话------ 谢谢所有送礼物和票票的亲们,乃们没留言的,没法单独感谢,就在这里群么一个哈。 ☆、【060】代姐出嫁好姻缘 李香香找来一个心腹丫鬟,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然后才满意地坐下来,又看向云嬷嬷。 “嬷嬷,那你让人去吩咐厨房做些老夫人爱吃的,等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虽然现在她不指望老夫人能帮她扶正了,但是,毕竟只要能挑起老夫人和临晚镜的矛盾,她都要做! “好,嬷嬷这就去。”云嬷嬷点头,小姐能有这等觉悟,她也算没白教了。 “对了,嬷嬷,翠竹那丫头,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那丫头是可以重用的,但是,有的事情超出了控制的范围就不好了。 “放心吧,她家中还有幼弟,在上学堂。”没有把柄的小丫头,她压根儿就不会买回来。谁都无法预料,自己调教的好好的小丫头,会因为什么背叛主子。 可若是有把柄,那就不一样了。为了自己在乎的东西,就算别人给出条件,也不会背叛。 可惜,云嬷嬷机关算尽,却反而不了解。人之所以不背叛,那不过是给出的砝码不够。人心,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那就好。”李香香点了点头,翠竹这丫头,以后倒是可以培养成梦琪的心腹。 梦琪若是出嫁,必须要有个沉得住气的心腹丫鬟在身边才行。她觉得翠竹和翠屏都是不二人选。 一个沉稳,一个知心。 这厢,老夫人的院子里,气压几乎与李香香的院子一样低。 每个丫鬟仆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惹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在侯爷和大小姐跟前受了气,回到雅苑,也只有把气发泄到他们这些丫鬟仆人身上。 不过,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不会做出像临梦琪那样冲动的事儿来。顶多,她看哪个仆人不顺眼,就罚她们做别的事情。她一身自持身份,也不会自己动手打人。因为,怕脏了自己的手。 如今,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生闷气,晚膳换了几次,却一口没动。她的贴身侍婢秀嬷嬷一直在替她打扇顺气,生怕老夫人这一气,就气出个好歹来。 “主子,您快别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受苦的还不是自个儿。”眼见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秀姑心里着急,也心疼。 “唉…秀姑啊,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偌大的侯府,我这个老夫人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奴婢觉得,主子还年轻着呢。何况,您是侯府的老夫人,就算再老,那也是在整个侯府最有话语权的。”终于见老夫人开口说话了,秀嬷嬷心里一松。 只要开口说话,那就不怕她气出病来了。一直那样把气憋在心里,才容易出事儿。 “呵…也只有你这样安慰我了。我是侯府的老夫人不假,可是,你看自从我那儿子主事当家以来,他们那些仆人,哪个不是阳奉阴违?我这个老婆子,在他们眼里,恐怕连临晚镜那个没规没距的臭丫头都不如。她啊,至少得天儿的宠爱。而我,这个老婆子,只能被自家儿子嫌弃了。”越想,老夫人越觉得心里憋屈。 “您到底是侯爷的母亲,他就算再疼爱女儿,心里也是敬重您的。要怪,也只怪月弥夫人太得侯爷宠爱,迷了侯爷的心。” 对于月弥夫人,秀姑虽然不讨厌,却也不喜。在她看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侯爷才会开始顶撞老夫人,处处与老夫人作对。 一说起月弥,老夫人心里更是火冒三丈:“哼。要不是那个女人,我与天儿之间何至于弄成今天这样?她死就死了,还非要留下个臭丫头来污我这个老婆子的眼。以前照儿倒还好,可惜是个短命的。” “是啊,大少爷自小有侯爷教导,文韬武略,惊才艳绝,名冠天下。可惜……”秀嬷嬷感慨,大少爷,那可真真是个青年才俊,自小就讨人喜欢。 你说老夫人对月弥夫人不喜吧,对于这个大孙子,她又爱得不得了。但是,再爱得不得了又如何?人死了,心也就淡了。余下的,就只有对月弥夫人和临晚镜这个嫡孙女的不喜。 “你说,为何死的偏偏要是照儿。若是两人换一下,死的是临晚镜那丫头,恐怕我做梦都要笑醒了。”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叹气。 她想起照儿小时候,像个小仙童,眉清目秀,如同画儿里面走出来的似的。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最重要的是,照儿自小成名,只要人一提起,就直夸侯府嫡子怎么怎么好,为侯府带来了多少荣耀? 若是他不死,又是一代天骄。 “老夫人,这话,您可别当着侯爷的面儿说。本来大少爷的死对侯爷的打击就够大了,若是让他听见了这话,恐怕又会对您心生不满。” 虽然,这想法,她私底下也有过,而且用一个德行名声极差的嫡女,换一个优秀的嫡子,很划算,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真要这么说出来,被世人知道了,也会说侯府老夫人恶毒,眼底容不下唯一的嫡孙女。 “哼…就算不说,他心底合适又对我这个当娘亲的满意过?你看看,我这院子里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了。临晚镜那丫头没回来的时候,还偶尔来请安一次。可如今那丫头回来了,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个宝贝女儿身上去了,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娘?今儿个能当着小辈们还有那么些丫鬟婆子的面给我这个老婆子难堪,改日就会因为他那个宝贝女儿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说起儿子会对自己心生不满,老夫人又是倒豆子一样的一阵怨怼。 “其实,侯爷还是很关心您的。这不,听说您没用晚膳,他又命厨房做了一些您爱吃的送过来。只是当年您逼他娶李姨娘进门之事,多少让他心里有怨,特别是月弥夫人还因此……哎…您就放宽心吧,依奴婢看,侯爷还是很尊敬您的。只是,您让他将李姨娘扶正的事儿,恐怕触及到了他的心里的那根弦儿。所以,他才会不顾有外人在场驳了您的面子。” 在秀嬷嬷看来,李香香也不见得是个多好的。这些年来,仗着自己得老夫人看中,在侯府横行霸道,欺下瞒上的事儿做得也不少。更何况,她到底只是尚书府的千金,比不得真正的贵人,若是换做真正的贵女,也怕是作不出那样死皮赖脸甘愿做妾的糊涂事来。自己甘愿作践自己,那就是自己看低了自己,也不怪侯爷看不上她。 别说是侯爷,就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看不过眼。那二小姐,平日在老夫人面前看着是个乖巧懂事的,在私底下,对她们那院子里的仆人还不是非打即骂。她们母女俩,也就是仗着老夫人的喜欢,以为侯府迟早是她们母女的天下。若不是老夫人有意纵容,又怎么容得下一个姨娘,一个庶女,在府里如此飞扬跋扈? 只是,就连她都有些无法理解,老夫人为何对李氏母女容忍至此。 要说真的多么喜爱吗? 李氏那张嘴,确实会哄老夫人开心,而二小姐,当着老夫人的面儿也一向乖巧孝顺。所以,老夫人对她们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究其根本原因,也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 “将香香扶正的事儿,是我对她母亲的一个亏欠。以前做姑娘的时候,我被人指着鼻子骂,只有她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们早就说过要成为儿女亲家,我又怎么能食言?而后来,竟然让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了天儿的正妻,我心底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不仅觉得对不起老姐妹,更多的还是心里不服气。在天儿心里,我这个当娘的,竟然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我怎能不生气?” 原来,老夫人一门心思想让儿子把李香香扶正,除了对闺中好友的亏欠之外,还有一个赌气的原因在里面。 是了,儿子不听话,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老夫人看来,就是儿子被狐狸精抢了,唯一的办法,便是找个女人塞给儿子,给月弥添堵。 这堵,确实也添上的,可是,也把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彻底搞僵了。也不知道在她看来,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确实不见得她有多喜欢李氏,可比起月弥来说,李氏目光短浅,心眼儿多,阳奉阴违什么的,都不足以让她计较了。 这就是女人。心眼儿比针小,心气儿却比天高。就连和自己亲生的儿子,也非要争个输赢。 当然,老夫人还有个原因,没对秀姑说起。 那就是,她当初看中了李家大小姐,李香香的姐姐,当了皇上的宠妃。宠妃的妹妹,至少也比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好吧? 兰妃曾经在宫里也有一时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现在,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所以,她看中了这一层姻亲关系,才想把李香香扶正。 她觉得,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着想,儿子却不领情,心里还委屈得厉害。不仅如此,儿子还为了临晚镜那个只知道败坏侯府名声的女儿来给她添堵,想起来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至于你说他还有孝心,我是不敢奢望了。若是他心里真的还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就不会只命厨房煮点东西送过来了,但凡是个孝顺儿子,这会子早就过来亲自请罪了。”老夫人冷笑,对于儿子到底孝顺与否,她早就看开了。 要是没有月弥夫人的出现,她儿子确实是个极好的。文武双全,英俊潇洒,又得皇上器重。可如今,她只觉得儿子疯了。为了月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尽做些招人恨的事儿! “主子,侯爷他是过不得月弥夫人,您只要放宽心,不再提把李姨娘扶正的事儿,保准他立马过来赔礼道歉。”她是不明白,月弥夫人都消失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为何还要计较。 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老夫人真的是把权利看得太重要了。以至于,侯爷娶妻这件事,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个梗。这么多年,都无法剔除。 “秀姑,你这是让我向他妥协?当年他要娶月弥,我妥协了。于是,月弥把他迷得跟个什么似的,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天下为重,哪里像他,整天与月弥在一起卿卿我我。后来临晚镜这丫头,他不让我管,我也妥协了,结果,你看养出个什么性子来?要把我侯府的名声都败坏光了!如今,你又要我妥协,让临晚镜那丫头做侯府的继承人?他简直痴心妄想!” 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妥协。就算不让香香扶正,她都可以让步。但是,唯一不可能让步的,便是让临晚镜那丫头继承侯府这件事上。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当侯府的继承人?再说了,他又不是没有儿子,就算照儿那孩子不在了,不是还有凡儿?凡儿虽然比不上照儿,可好歹也是勤奋上进的,在燕都也算得上是翩翩少年佳公子了,为何不能继承侯府? 即便不把李氏扶正,不将梦琪升为嫡女,把凡儿过继到那个野女人名下,让他成为嫡子总可以吧? 让一个臭名昭著,一无是处的小丫头继承侯府,也亏他想得出来! “主子,侯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他真的决定了的事情,谁又能更改?侯爷自小是个有主见的,您不顺了他的意,他恐怕也不会服软啊。” 让一个女儿做继承人,确实荒唐。可是,侯爷既然说得出来,便做得到。就算老夫人再反对,到头来,恐怕也只能加深她与侯爷之间的矛盾罢了。 “哼!这一次,我绝不会由着他胡来!不是说要让那丫头以后生的孩子做侯府的继承人吗?我倒要看看,她连人都嫁不出去,哪里来的孩子!”老夫人一拍桌子,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他那宝贝女儿继承侯府,除非她这个老婆子死了。 “只怕,侯爷已然为大小姐选好了夫婿。”秀嬷嬷凝眉,想起今日下人们议论的一事。 “什么,选好了夫婿?”老夫人如同听闻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在燕都德行败坏,闺誉早就损得干干净净了。天儿还能为她选得一个好夫婿不成?” “主子,您有所不知,今日上午,隔壁王府景王派人给大小姐送了几大车的礼物。还有纪府的少将军,也上门拜访。后来,侯爷将其带到揽月楼,让大小姐与少将军独处了大半日。最后少将军还是被他的手下扶着回去的,据说,是在揽月楼与大小姐一起喝醉了酒。”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老夫人完全震惊了。 隔壁景王府为何要单单给那丫头送礼?纪家小子回燕都,来探望天儿,她能够理解,毕竟天儿与纪将军是好友。可,为何要去临晚镜那丫头的院子?还喝醉了酒?孤男寡女的,喝醉了酒,若是传出去,叫天下人如何想? “侯爷对纪少将军甚是满意,只怕,已经存了让他做女婿的心思。”秀嬷嬷补充道。 “哼…他想让纪家小子做女婿,也要纪家人同意才行!可别忘了,当年的纪茯苓,如今的淑妃娘娘对天儿也是存过那等心思的!就算纪恕夫妇同意,只怕纪茯苓这个做姑姑的也是不会允许的。一个情敌的女儿,想嫁给她的侄儿,她不出手阻拦?”一提起纪家,老夫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今在宫里的纪淑妃。 她是纪恕唯一的妹妹,纪府的姑奶奶,就算嫁入皇家,在纪家也是说得上话的。只怕,人家瞧不上她这个嫡孙女呢。老夫人的脸上甚至浮起了一抹嘲讽,她那儿子,也真是异想天开。 自己拿着鱼目当珍珠也就罢了,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傻吗? “纪淑妃当年对侯爷……当年她可也是一门心思想嫁给侯爷啊。”秀嬷嬷感慨,当年侯爷是何等人物,名冠天下,多少贵女闺秀慕名而来,失落而归? 这纪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一位。 可是,侯爷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即便是好友的妹妹,也严词拒绝,甚至,伤了人家少女的自尊心。后来,纪茯苓一气之下,自请入宫侍奉皇上,然后顺利生下大皇子殿下。有皇子傍生,又有纪家做后盾,如今在后宫之中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甚至,风头有隐隐超过皇后之势。 “一门心思又如何,纪茯苓心高气傲,素来不是个好掌控的。依我看还不如李香香,虽然眼皮子浅一点,可至少容易拿捏。依天儿的身份地位,当年就算要迎娶一位公主,也是理所当然。也怪我,没早一点谋这条路,若是让先皇下旨将公主许配与他,也不至于有后来的月弥了。就算娶个公主当媳妇,我这个老婆子伺候儿媳妇一辈子,也要比娶个野女人狐狸精回来让我受气得好!” 只怕,侯爷若是娶个公主,您还烦得更厉害。儿子倒是站在您这边了,儿媳妇却是天家之人,哪里受得一点气?天家的公主,一个气儿不顺,连您这个婆婆都不会放在心上吧?到时候在皇上身边一个告状,只怕还会影响侯爷在朝中的地位。 秀姑在心里想,面儿上却不说什么,只顺着老夫人的气儿点头。 “主子,只怕侯爷铁了心要让纪少将军当女婿,就算宫里淑妃娘娘也是拦不住的。何况,纪府与定国侯府联姻的话,淑妃娘娘也多了一座靠山。她的儿子,可是大皇子。若是想争夺那个位置,难免要……” 后面的话,秀嬷嬷并没有说完,而老夫人也是个聪慧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呵,侯府可不止一个女儿,就算要联姻,也不一定要选我那个嫡孙女!我就不信,梦琪漂亮乖巧,知书达理,还比不上临晚镜那个不知礼数的臭丫头?” 纪家小子,翩翩儿郎,若是与梦琪结合,倒是极好的。越想,老夫人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秀嬷嬷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李香香的声音。 “启禀老夫人,二姨娘来看您了。”红玉丫头在外面脆声禀报道。 “让她进来。”老夫人面色稍霁,儿子不听话,香香倒是个可心的。 即便自己没为她争取到扶正的机会,她还知道过来看望一下自己。这样一对比起来,老夫人恨不得当初再多生个女儿,人家都说女儿才贴心,看来是正解啊。可惜,她生天儿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怀孕。 “老夫人,听说您还没用晚膳,香香炖了点银耳燕窝汤给您送来,您多少喝一点吧。” 李香香进门,手中端着一碗精致的银耳燕窝,恭顺讨巧地笑着劝道。 “香香这是怎么的,不是让你直接叫我母亲么?怎的又改成老夫人了?还是,在香香心里,我还当不得你一声母亲?” 听李氏这一声“老夫人”,她直蹙眉。 就好像,刻意在提醒自己答应她的事情没有做到似的。老夫人原本稍霁的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 “老夫人…香香不是这个意思。您知道的,侯爷对我甚是不喜,今日之后,香香也断了那个念头。若是他听见香香叫您母亲,只怕会更加生气。即便是叫老夫人,香香心底也是把您当做母亲看待的。称呼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她柔声解释,样子不卑不吭。 越是这样,老夫人越是觉得亏欠了她,心底对她又多了几分满意。 老夫人点点头,朝李香香招了招手:“罢了,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儿上,这银耳燕窝汤端过来吧,我喝一点。” “是。”李香香面上一喜,赶紧把原本要放茶几上的碗端上去,递到老夫人手里。 “嗯,不错,还是你孝顺。”老夫人一边喝着一边赞许,她也是饿了,一直拉不下面子,就是想有个人来哄吧。这会儿,李香香倒是给了她台阶下。 “香香是担心您的身子,您和侯爷置气做什么,他想通了,自然就会来给您道歉了。” 在老夫人面前,李香香一直都是温顺懂事的形象。 “你呀,就是这副软性子。我若不为你争,你就不自己去争取么?这银耳燕窝,往天儿那里一送,长期坚持,何愁感动不了他?”拍了拍李香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老夫人开始给她出主意。 若是说不死心吗? 不!早就死心了。天儿是真的不可能将李氏扶正,她早就看在眼里。 可是,总要有个影子在他跟前晃,她心里才好受一点。不是故意要给儿子添堵,她就是不想儿子对月弥太痴心! 却不想,李香香只是苦笑着开口:“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侯爷连他的院子都不准我进,又如何肯喝我的银耳燕窝汤?” 他们的第一次圆房,还是老夫人在给侯爷的参汤里下了药才促成的。多亏她的肚子争气,一举怀上了一双儿女。不然,现在在侯府只怕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可是,自从那次以后,侯爷就再也不肯吃她做的东西了。就连他的院子,也严令禁止自己去。她也不是没试过老夫人说的办法,可是侯爷完全不领情,她也死心了。 她这一生,女儿心痴付,奈何郎心如铁铸。罢了,早就想过,再不指望那人的垂怜,只一门心思为儿女而活,她又何必再想这么多? “唉……说起这事儿,倒也是为娘害了你。慢慢来吧,少年夫妻老来伴,往后的日子里,他只你一人,总会看见你的好。” 那参汤加药,是她的主意,后来儿子大怒,大闹了两场,也便揭过了。只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去过香香的院子。若是她不那么心急地想要让儿子和香香圆房,一方面圆了香香的心愿,一方面为那女人添堵。或许,不至于弄得这么僵。以至于后来,绝了眼前人儿的机会。 眼见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嫁到侯府十多年,过着守活寡的日子,也确实不易。 所以,即便她私下里跋扈一点,在侯府张扬一点,只要不超出她的底线,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香香从未怪过您,老夫人,若不是您,我也不会有凡儿和梦琪两个可爱的孩子。说起来,要感激您才对。”李香香擦了擦眼角盈盈的泪,楚楚可怜,“侯爷的宠爱,香香也不指望了,就算没有夫人,也有一个与她长得几分相似的三姨娘在。我啊,就指望凡儿有出息,而梦琪,能嫁个好人家。” 替凡儿谋侯府继承人之事,虽然她不指望老夫人,却也不介意多个帮手。而梦琪的婚事,多少还是要有老夫人的帮扶的。李香香知道,越能博得老夫人心里的同情,希望就越大。 只等老夫人彻底厌恶了临晚镜这个嫡孙女,梦琪才能成为最强烈的对比。 “你不提她倒也罢,一提起我就来气!哼…柳氏那个贱婢,竟然想掌管侯府的中馈,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的命令,侯府里哪个丫鬟婆子她能使唤得动!” 虽然,丫鬟婆子更听儿子这个侯爷的话,但是,儿子一向不多过问府内之事。她要对一个无权无势柔柔弱弱的柳姨娘使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您不发话,府里的下人自然不会买她的账。只怕她使唤不动那些丫鬟婆子,会去侯爷那里告状啊。” 老夫人的话,可谓正中李香香的下怀。女人,要么得到权利,要么得到男人的爱。她既不能得到侯爷的欢喜,那么,侯府的掌家之权,她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里。以后,梦琪出嫁,才能为她置办出体面的嫁妆。 至于长得与月弥有五分相似的柳姨娘,一直都是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以前是她没冒头,如今冒出来,根本不用她出手,老夫人自然就会收拾了她! “那她大可以试试!”真以为她老了,这些小辈们就可以在侯府里为所欲为了吗? 别忘了,在侯府成为侯府之前,首先是临家!一个连皇权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大家族,大家族里的规矩,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那贱婢只要敢拿天儿来压她,她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一个当家主母真正的手段。 “是香香多虑了。”目的已经达到,李香香见好就收。 又与老夫人闲唠了一会儿,她就准备告退了。 可是,在走之前,又被老夫人叫做。 “香香,你觉得纪府少将军如何?” 纪府少将军?据说,纪家少将军文武双全,人也长得俊秀。老夫人提起他,是想做什么? 一时之间,摸不透老夫人的心思,李香香只得说道:“纪府少将军乃人中龙凤,燕都男儿,少有可及。” 纪府少将军,颇得皇上重用,是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才俊,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觉得,梦琪嫁与他如何?”细数燕都城,也只有那么几家能与侯府相当,若是给梦琪另觅良缘,她还担心高不成低不就。 这纪家嘛,与临家也算得上世交,倒是可以一试。更重要的是,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天儿将临晚镜那丫头嫁给纪家小子的。倒是隔壁送礼的那个景王…呵呵,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一个不知礼数,一无是处,倒像是天生一对儿。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良于行,恐怕,也难以行房事吧? 这样,她还能为临家生出一个继承人来吗? “这…老夫人,您说的可是当真?” 简直就是突如其来的惊喜啊!李香香完全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如此疼爱她的女儿。纪府少将军,那是多少燕都闺阁女儿的梦中情郎,理想夫婿。 “自然不假!” “若是梦琪真的能嫁给纪少将军,倒是那丫头几世修来的福分。”李香香抓紧了手绢儿,努力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多少收回了几分理智,担忧地说道,“只是,以梦琪的身份,只怕纪府看不上她。” 自家女儿,在她眼里自然是最好的。但是,毕竟是将军府,每一代都会出一位皇妃的,可谓贵不可言。这一代却只得独子纪醒空,何等宝贝? “这你就不用管了,以纪家与我们定国侯的关系,身份又能差到哪里去?何况,不是还有个说法叫做代姐出嫁么?” 老夫人冷笑,她连这样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也是被自家儿子逼到了一定程度。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代姐出嫁?难道是想让梦琪代替临晚镜那个贱丫头嫁入纪府? “今日纪家小子不是来侯府了吗?”老夫人的眼底都是算计,或许,她曾经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计会用到儿孙身上。 “是,难道…纪府少将军是来向镜儿提亲的?”不然,老夫人怎么会说代姐出嫁这一茬? “提亲?倒是不见人家来提亲,只怕,天儿存了让镜儿嫁过去的心思。”纪家怎么想的,她还真不知道。 “让镜儿嫁过去,侯爷又怎么会允许梦琪代姐出嫁。” “若是两家要结亲,嫡女虽然是不二人选,可镜儿的名声,怎么配得上纪家小子?想必,到时候找个借口让梦琪代姐出嫁,他们也只会顺水推舟。到时候,梦琪不仅能博得好名声,还能嫁得如意郎君,有何不可?”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李香香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好算计了。难怪,云嬷嬷说老夫人在侯府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梦琪若是代姐出嫁到纪府,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没想到,她还没和老夫人提起梦琪的婚配之事,老夫人就为她想好了。也没亏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梦琪在老夫人面前孝顺讨好啊。 “老夫人,香香替梦琪给您磕头了。您对她,真的太好了…我…”李香香立马跪下要给老夫人磕头道谢。 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做足! “傻孩子,磕头做什么?我只盼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喝到你那杯媳妇茶就够了。” 虚扶了一把李香香,老夫人心下愈发满意。这个懂得感恩戴德的,才是她喜欢的媳妇。 这厢…老夫人和李氏婆媳情深。另一边,景王却是想尽办法把还没来得及回府的未来岳父(单方面认定的)请到了自己的王府。 “景王这是做什么?昨晚劫持我女儿不算,今日连微臣也要劫持了吗?” 如此丧心病狂,你皇兄知道吗?你家母后那个老妖婆知道吗? 他原本在皇宫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进侯府的大门,就被景王派人拦在门外,一定要请他到侯府一趟。 临鼎天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跟着来了。他倒是想看看,景王的罐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请释苦大师来做说客要镜儿替他祛毒也就罢了,这会儿连他也要一并请过来? 想干嘛?以为有释苦大师在,就成了他的免死金牌不成?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侯爷误会了。”对于定国侯这种类似无赖的说法,夙郁流景只觉得自己很委屈。 谁像他这样,还没出手,就被未来岳父嫌弃了个彻底?当然,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还想努力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得好一点。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别跟太后娘娘一样,就知道狡辩。”反正,临老爹除了在皇上面前会收敛一点,在其他皇族面前张狂惯了。即便那人是夙郁流景,仅仅在皇帝一人之下的景王,也不例外。 “咳咳…”夙郁流景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看向释苦大师。 大师,还是您来吧,这未来岳父明显已经把本王当成假想敌了。 见夙郁流景看向释苦大师,临老爹在心里啐了一口:呸,那点出息! 当然,他也只是故意贬低一下夙郁流景给自己点心理安慰而已。他也不知外传冷血残忍杀人不眨眼的景王为何会对自己百般容忍,难道,是他魅力太大? 这个时候,临老爹还没有想过,眼前人早就看上自家女儿了。他原本防景王,也只是出于本能。 就像,自家种了好多年的白菜,要防着别被猪拱了似的。 等以后知道了,临老爹倒是佩服自己之前的先见之明了。 “侯爷,是这样的。”释苦大师心下好笑,面上却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看向定国侯,“今日贫僧偶然发现临小姐体内有一种奇怪的封印,我们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想把您请过来问问,对于她体内的封印,您知道吗?” “封印?”临鼎天一愣…他怎么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释苦大师也是一愣,这下怎么办? 他对那封印束手无策,原本寄希望于定国侯,却不想,得到的答案竟然也是一片茫然。 “哦…原来您说的是那封印的事儿啊…”临老爹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声音拖得老长。 “您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景王与释苦大师具是心里一喜,以为他想起了什么。 却不想,临老爹下一句话差点没把两人给气死—— “不知道!” 三个字,差点把景王气得吐血。 而释苦大师也直摇头,心下却道:这临鼎天,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没变。这爱折腾人的性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他与定国侯的父亲,临淄,是至交。临鼎天年少时,第一次被他父亲带到普渡寺见他。与他儿子临晚照一样,和他下棋,完全不安套路出牌,花招不断。 最后,竟然使诈,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换了棋子。虽说是胜之不武,却也如他所说的兵不厌诈。 他当时便感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若是时势对其有利,必成大器,实属荡世奇才! 最后,也证明他当时没说错。从临家天才少主,到率领三军与纪府大将军纪恕直逼凤离国都城只为吓尿凤离皇的定国侯。 一生荣辱啊! ------题外话------ 开学啦,小伙伴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咳,也别忘了抽空来晃悠几圈儿哦。 ☆、【061】上梁不正下梁歪 临老爹耍了人,也不管人家那哭笑不得的神色,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 其实,心底暗爽! 他倒是没想过要耍释苦大师,只是单纯地想看到景王吃瘪的样子而已。 哼,想和他抢女儿,这小子休想!他担心自家女儿体内的封印,估计也是怕自己余毒未清,镜儿就罢工了。就这样,临老爹深深地误会着未来女婿。在恶整女婿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侯爷,您当真不知?”不知怎么的,夙郁流景总觉得定国侯知道点什么。 不然,他的宝贝女儿体内有封印,为何不见他有一点着急担忧? “不知。”临老爹坚定地摇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就在景王想说,不知道的话,您可以回去看看,查看一下她体内的封印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临老爹又冒出一句:“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噗……夙郁流景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好不好?就连站在门边守着的乘风和破浪也是嘴角抽搐。 人是他们俩请回来的,定国侯是有多不靠谱,他们早在今天上午送礼去侯府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只是,他这样逗我们家王爷,我们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 算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两人在心里想,人家王爷这是要讨好岳父大人,关心未来王妃的身体,他们怎么敢捣乱? 没错,此时连乘风都知道自家王爷对人家临大小姐的司马昭之心了。他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对破浪兄弟再三威逼利诱,才让他说出了这个秘密。心下不得不对王爷的眼光点一万个赞,真是独辟蹊径的选择啊… 人家喜欢的不是美女就是才女,咱们家王爷是选了个奇葩呀。风流纨绔,贪财好色,无才无德,唯一的优点,就是能为王爷祛除体内的余毒。嗯,为了报恩,王爷可真是豁出去了啊。 不过,喜欢临大小姐也好。两人身份地位什么的,也都还蛮般配。 虽然,在辈分上,王爷应当是与定国侯一趟儿的。但是,他家王爷嘛,即便是皇叔,也不受约束。 而且,据说临大小姐还不惧王爷的脸,她即便再怎么坏,总也有几分医者父母心吧,王爷不良于行,她估计也是不会介意的。 至于她自己,名声差一点,长得差一点,也没什么,王爷都不介意,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也就能看得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王爷就挑上她了,即便她有一千万个不好,在他们家王爷心里估计也是好的。 能不好吗?活了二十多年才看顺眼这么一个!以前再漂亮的,只要接近王爷,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杀了。 看来,也只有临大小姐是个意外了。 乘风自我安慰的意识很强,脑补的功能更强,很快便接受了自家王爷看上临家大小姐的事实。并且,已然在心里为王爷制定了好多追妻计划。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那就是分分钟搞定她!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乘风以前跟个老妈子似的担忧他的终身大事。他现在只知道,岳父大人什么的,果然最难搞。 瞧瞧眼前这位,简直傲娇得不能再傲娇了。 知道也不告诉本王?那根本就不是高不告诉本王的问题好吗?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她体内的封印到底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侯爷,那您可知临小姐体内的封印,是否对她的身体有害?”见定国侯不肯说,释苦大师也是智慧,立马换了个问法。 对于定国侯来说,他宝贝女儿的身体,自然是最重要的。你与其问他封印是什么,不如问他到底那封印对他女儿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反正,释苦大师也明白,王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镜儿今日可是有异?”释苦大师这样一问,临老爹神色一凛,变得严肃起来。 能让释苦大师这样问,想必是镜儿出了什么事儿,所以,临老爹也不得不正经了起来。 “贫僧发现她体内有封印,想试着为其解开,结果输入的真气完全被她体内封印的那一股强大的气息给吸走了。贫僧若不是退出得及时,只怕今日会被反噬成重伤。” 释苦大师自动隐去了临晚镜是因为替景王施针消耗真气过度陷入昏迷,才被他察觉到体内有封印这一事。因为担心定国侯会因为宝贝女儿昏迷之事而不同意再让其为景王祛毒。 “那大师您没事吧?”释苦大师一说为镜儿解除封印,临老爹自然明白他是好意,便也关心地问道。 至于宝贝女儿的体内有封印之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说实话,在释苦大师问出那个问题来之前,他原本是不知道的。不是没有察觉到过镜儿体内的异常,可是,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封印,是谁都能弄出来的吗?就算是释苦大师,也只懂其凤毛麟角吧? 现在被释苦大师这般肯定的提出来,他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曾经女儿身体的异常,是封印在作祟。 他就觉得奇怪,原本三年前她突然从青楼摔下去,就不止伤了脑子那么简单。还有人在暗地里下了黑手,可是,镜儿中了一掌,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他当时探查到她身体没事,心里就松了口气,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现在想来,那封印,其实对她有好处的吧? 虽然他的擎天卫在暗中替镜儿化去了一部分掌力,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伤到了镜儿。那一部分,估计就是被她体内封印给挡回去了,或者说,是像释苦大师这样,被她体内的封印气息给吞噬了。 “贫僧并无大碍,只是,临小姐体内的封印,侯爷当真不知吗?”虽然明知道有可能得不到答案,释苦大师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 他倒不是为了景王问的,而是,临家小姐乃天外来客,与佛有缘,又关系到整个龙腾大陆的命脉,他终究是不希望她出事的。 “不瞒大师,本侯的确不知。只是,按照大师的说法,那封印该是对镜儿的身体无害才对,应该影响不大吧?”没有再次耍弄释苦大师,临老爹这次倒是说了句实话。 只是,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实话吗? 即便,在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封印的存在,现在知道了,也隐隐明白那封印的来历的。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他自然不会向外人透露。 若是如他所想,那封印对镜儿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既然没有坏处,他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临老爹的心思很简单,可以说是一心为女儿也不为过。 “初步来看,确实无害。只是,侯爷不查清楚那封印的来历吗?那种奇怪的封印,贫僧一生闻所未闻,太奇怪了。” 你当然闻所未闻,世界之大,何其不有。临老爹在心底想。 面儿上,却是不动声色:“镜儿自小没离开过本侯,若是真有人敢在本侯眼皮子底下给她下封印,那也是防不胜防。敌不动,我不动。若是真有人要利用封印对镜儿不利,本侯也不是吃素的!” 说实在的,若是那封印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是敌人下的。他就算豁出去自己这条老命,也会护镜儿周全。 失去照儿,已然是他一生的痛,他不能再连镜儿都失去了。 “既然如此,贫僧就不多问了。” 他始终觉得定国侯知道点什么,既然人家做父亲的都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就如同他自己所说,少年成名的定国侯,确实不是吃素的。有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女儿,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当年的临晚照,是因为本身就太强,所以才让定国侯对儿子的安危放宽了戒心。如今的这个女儿,想必也再不会如此。 只是,那封印,他还是颇为感兴趣。想来,这一次又只有去师兄的藏书阁走一趟了。 大师,您别不多问啊。您不问,那本王怎么知道那封印对镜儿到底有无害处?被未来岳父玩儿个彻底的景王要哭瞎了好吗? “还多谢大师专门相告。”临老爹对释苦大师拱手道谢,再一次,忽略了夙郁流景的存在。 分明,要请他来诉说这件事的人是景王好吗? 定国侯,你如此忽略我们家王爷,真的好吗?乘风破浪两兄弟在门边风中凌乱。为自家王爷不平啊! “侯爷多礼了。” 你应该道谢的是景王,不是贫僧。瞥见景王那面无表情的脸,释苦大师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最后,临老爹潇潇洒洒地回家了,没有问出个所以人的夙郁流景与释苦大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底的无奈。 而临晚镜,对于自己体内的封印,倒是没多大排斥。 若是你发现你体内的封印可以为你吸收别人的内力为己用,相信是个人都不会排斥这个封印所带来的附加技能。 更何况,她对封印一事,根本不明白,也只能等以后慢慢来解开这个秘密了。有的事情,根本不急于一时。 不过,她体内除了封印就没有别的了吗?她怎么感觉,还有别的东西在作怪? 只是,解连环替她看过了,根本不是巫蛊,那又会是什么呢? 被这些破事儿给搞烦了,某女干脆也就不去想了,从王府回去之后也是倒头就睡。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与临老爹比起来,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第二天,揽月楼一片清幽宁静。 却不知,侯府之外已然炸开了锅。 燕都传出了各种关于定国侯府嫡女的传言。说临晚镜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跟个青楼女子一样到处勾引男子。不仅与景王有染,连将军府少将军纪醒空也不放过,把人家灌醉了强行那啥啥,还传出在天下第一楼勾引九皇子与明家少主。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翻出了侯府老夫人的身世,关于老夫人母亲如何从一个丫头到国公府主母的,这一联想,不就是勾引男人这种本事,是会遗传的吗?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典型! 这下,传进老夫人的耳朵里了吧。 老夫人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出得来。 “来人!给我把临晚镜那不知廉耻的贱丫头带过来!”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姑息了。就算当着天儿的面,她也要让那丫头知道,到底什么是礼义廉耻! 这样的消息都传出来了,她当真是要把侯府的名声都败光。不教训她,简直怒火难平! “主子,您消消气。”这一次,传言确实过分了,秀嬷嬷一边替老夫人拍着背顺气,一边安慰她。 她明白,老夫人真正怒的,不是大小姐不知廉耻败坏了侯府的名声,而是,那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几乎踩到了老夫人的痛处,身世是她一生的痛。原本侯府老夫人这个身份已然让她风光了很多,也鲜少有人再提起她的母亲了。可这会儿,几乎又被掀开了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俗话说,女子贞洁,一女不侍二夫。老夫人的母亲,不仅一女侍二夫,还侍奉的是一对父子。不是如同某些习俗那样,丈夫死了,再委身于丈夫的儿子,而是,先与儿子偷情,再勾引老子。 这样的丑事,是有违伦理纲常的。老夫人是这样的女人生的,难免出身就遭人诟病。她自己也一直介怀,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被人挑起最在意的问题,不怒才怪。 “紫玉,你去请管家过来。”老夫人虽然怒极,却依旧存有几分理智。 这传言,突然扯到她身上,绝非偶然。到底是谁在后面挑事,也必须揪出来! “是。” 见老夫人这般生气,紫玉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本来就巴不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被老夫人派去请管家,完全正中下怀。远离老夫人,才能远离战场啊。免得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特别是,这战火的另一端还是侯爷最疼爱的大小姐。 这厢,不再像上次一样是让红玉丫头跑过来请临晚镜。而是直接派来了两个护卫,那是临家主母身边特有的护卫。 而红玉丫头,虽然没被派来请人,却也偷偷地跑过来给画儿通风报信了。这些天,画儿丫头没干别的,倒是把红玉丫头的心给笼络到了。至少,她是把画儿丫头当成了好妹妹,这会子不忍心见她跟着她家小姐受罚,立马就来报信了。 “画儿妹妹,大小姐这次可真是惹恼老夫人了。姐姐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几年,从来没见她像今天这般动怒过。” 转述老夫人要请大小姐过去的原因,红玉语重心长地对画儿说道。 “红玉姐姐,你喝口水。”红玉如今与画儿交好,已然获得进入揽月楼的资格。这会儿,还走在了两个来带人的护卫前面。 主要原因嘛,还是两个护卫被黑妞拦在外面了。 黑妞其猫,近日情绪不佳,原本就嫌自己胖了,有火没处发泄。这俩的出现,直接成了它发现怒火的对象。 这不,黑妞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揽月楼门口,猫视耽耽地瞪着俩护卫。 “畜生,让我们进去找大小姐!”两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对黑妞吼道。 他们是听说过黑妞的,侯府里面已经把它传得神乎其神了。 懂人话,通人性,会打架。 这是所有丫鬟仆人对黑妞的评价。连老夫人都拿这只肥猫没办法,他们能怎么办?若是别的畜生,他们大可拔剑宰了便是。可,这一只不一样。据说,这只肥猫可是大小姐的宠物,心头好。 若是他们把这肥猫斩杀了,惹怒了大小姐,不用她亲自动手,他们俩就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为何? 不敢劳烦大小姐呗,大小姐一生气,铁定会向侯爷告状。侯爷绝逼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他们给这只肥猫陪葬。 那下场,不会比自挂东南枝好。 相对而言,自挂东南枝还可以死得比较漂亮。 “喵!”休想! 黑妞恶狠狠地叫了一声儿,一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去”的表情。 反正,它庞大的身躯堵在门口,愣是不让两人进去。 而两人,原本可以直接绕过它进门,可是,黑妞那凶悍的模样不知为何又让他们平白无故生出了几分忌惮。 据说,厨房老张养的那条老狗,因为对眼前肥猫咆哮了几声,被它抓了一下。然后,那条老狗当时就一命呜呼了。有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是中毒而亡。 待到有人上前查看的时候,那条老公被黑妞抓了的伤口,已然变成了黑色。隐隐的说明了一个问题,这只猫的爪子,含有剧毒。即便这件事后来被管家封了口,却还是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够瞬秒了一条狗命,他们哪里敢冒这险? 所以,僵持到现在,两个护卫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怎么办?”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 “还能怎么办?不走正门呗。”这只猫拦着,他们就算是想走正门,也进不去啊。 他就不信,这只肥猫还能飞檐走壁了! 确实,以肥猫现在的体型,太过庞大,再灵活,也不能如同鹏鸟那样一飞冲天。 两个护卫也算是有点脑子,离开正门,从旁边的围墙一角飞了进去。 啧…坐实了擅闯揽月楼的罪名还不自知。被临老爹知道有人擅闯揽月楼,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个蠢货! 见两人飞了进去,黑妞悠闲地走在围墙上,眼里都是鄙夷。 刚好,两人闯进来的时候,画儿丫头已经向自家小姐转述了红玉报信儿的话。 这不,临大小姐才起床,穿好了衣服,就坐等他们了。 “见过大小姐。”两个护卫见临晚镜好整以暇地坐在院子里,都想怀疑,是知道他们来了,刻意在这里等着的。 可是,大小姐有这么聪明吗?还能预测他们的到来,提前把那只肥猫叫道门口去堵他们。 “你们擅闯揽月楼,可知道侯爷立下的规矩?”临晚镜掀了掀眼皮,这会子她还困着呢。被莫名其妙地给弄醒了,自然免不了有些不高兴。 甫一不高兴嘛,两人很荣幸地成为了发泄的对象。 这一人一猫,主仆俩,思维简直一模一样。 “这…”两人完全是得意忘形,以为自己想了个好主意,就立马飞了进来。想着,早点办完老夫人交代的事,尽量避免遇上侯爷。 一着急,完全给忘了。 擅闯揽月楼,在侯府可是禁忌! “先说说你们进来所为何事吧,待会儿再算擅闯揽月楼的责罚。” 擅闯揽月楼什么是惩罚什么来着?鞭笞一百下?还是直接砍断双腿? “老夫人让我们请大小姐去雅苑一趟。”两人神色骤变,却还是不得不说完。他们的主子是老夫人,但愿,老夫人会为他们和侯爷讨个情吧。两人这般自我安慰。 可是,他们心里都明白,侯爷都愿意为了大小姐和老夫人闹翻,又怎么会看在老夫人的面下,就饶了他们二人? “都动用家卫了,你们确定是请?” 家卫是掌握在临家每一任主母手中的,为了在关键时刻维护家宅安危,有时候也是维护后院的安宁而建。原本,这家卫应该交到她母亲月弥夫人手中的。可老夫人因为看不上月弥,不承认这个儿媳为临家主母,便没交出来。而月弥估计也不在意这些,临老爹更是不屑,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所以,这只家卫就一直留在了老夫人手中。 她是没想到,她的好祖母竟然已经狗急跳墙到动用家卫来请她了。 两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坚定地说:“请大小姐与我们走一趟。” “如果本小姐不走呢?”这两人虽然是家卫,只奉每一任主母为主,可是,临老爹的威严,他们敢挑衅吗? “还请大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一听临晚镜这么说,两人的表情更加难看。 这一趟,他们不管搞不搞砸都是受罚了。不过,受一份儿总比受两份儿要好。能带大小姐回去交差,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他们也想得到那个问题,要动粗带大小姐走的话,该怎么办? 横竖就是一条贱命了吧! “成,不为难你们。”临小姐也没心情去为难两个本就是奉命行事的人,她更感兴趣的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亏那散播谣言的人想得出来,还真是抓住了老夫人的弱点呢。 这一次,还真是连整个侯府都搭上了。 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以为就只毁了老夫人吗?真是蠢货!人家若是信了这话,以后谁还敢与侯府来往? 老夫人的雅苑,一院子怒放的紫薇花与屋内老夫人的低气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偏偏,临晚镜到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那绽放的紫薇花一样笑容灿烂。 一见她这幅表情,老夫人就恨不得过去撕了她这张脸。 各种爱恨情仇,全部都在这张脸上发泄出来。 可是,理智尚存的老夫人,还知道这不是月弥,而是自己的嫡孙女。若是让人知道她对嫡亲的孙女起了歹意,万人唾弃是在所难免的了。 所以,她不会这般冲动。 “祖母,这般着急请孙女儿过来,难道是备了什么好吃的要与孙女儿分享不成?” “啪!”一个茶杯直接朝临晚镜砸了过来,茶水四溅,若不是临晚镜闪躲得过,那滚烫的茶就浇在她身上了。 碎掉的茶杯红果果地昭示着老夫人的怒不可遏:“你干的好事!” “祖母,您就算再恨孙女儿,也不用砸茶杯吧。啧啧,这可是宫廷御赐的东西,砸坏了,您就不怕皇上他老人家找您算账?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故意跟皇家过不去呢。”临晚镜跳开,凉凉地说道。她唇边的笑意不无讽刺。 “满嘴胡言!”老夫人的怒火因为临晚镜挑衅的话更加旺盛,她知道这个孙女桀骜不驯,却不想,到了这个份儿上,她都有胆子与自己顶嘴。 “孙女儿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就不是胡言,而是事实了。”临晚镜笑着看她,意味深长地道,“就如同外面对我们祖孙俩的传言一样。” 意思是,明明只是胡言,被有心人一传出去,就有可能成了致命的杀机。 “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吗?”她的意思,老夫人自然明白。可是,昨晚才听秀嬷嬷提起纪家小子在揽月楼与她喝酒,还喝醉了被手下扶着回去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醉了,能干出什么好事?就算什么都没做,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也不配为她临家嫡女! “我还需要辩解吗?祖母您在心里不是早就认定了孙女不知廉耻风流好色?”挑眉,她都不想看老夫人这副正派的嘴脸了。 明明是一己之私,何必非要弄得冠冕堂皇? “哼!你自己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子,难道还需要我这个当祖母的认定吗?”老夫人被她的话气得嘴都要歪了。 今日不教训这个孙女,看来是真的难消心头之恨了。 “其实,孙女儿也想说这句话。明明人家说的是个事实,您还介意那么多干嘛?连一个身份都放不开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把年纪的。”某女充分发挥了自己嘴毒的本事,她完全没必要忍着老夫人好不好? 即便是为了临老爹,她也实在对这老太婆忍无可忍了。反正,这老太婆是从来没把她当过亲孙女,她又何必再给她面子? 给脸不要脸的人她见多了,像老夫人这样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特别是看见她把那李氏母女当个宝贝的样子,贬低她那未见过面的老娘,她心里就有千千万万个不爽! “你!”完全没想到,临晚镜会这样回敬自己,老夫人被她一句话堵得有些反驳不出来。 她这辈子确实最在意的就是她那尴尬的身份,谁让她这一生都笼罩在那个身份里呢! 明明她现在已经是尊贵的侯府老夫人了,可那些权臣贵妇的圈子里,一提起她,人家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个成国公府丫鬟生的女儿。还是大公子的丫鬟与老子搞在一起生下的女儿。恶毒,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狐狸精,俨然成了她娘亲的代名词。同时,也牢牢地压在她的身上,那些鄙夷的目光往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她儿子没成为定国侯之前,她甚至不想参加任何贵妇的活动,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在她儿子成为定国侯得到皇上先皇器重之后,那些人是忌惮她儿子的势力,不敢当着面儿说了。可是,背后的指指点点却是在所难免。 她不想听到,更不想被眼前的小丫头嘲笑。 “怎么,祖母可是觉得孙女儿说的不对?” “临晚镜!作为临家大小姐,你败坏临家名声,有损侯府威望,还当众顶撞祖母,每一条,都足以让我对你动用家法了。这一次,就算谁替你说情,都不管用!”说话说不赢她,老夫人直接让人请了家法。 黑亮的藤鞭,再一次出现在临晚镜面前,她冷冷一笑。 “祖母,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孙女动用家法,您就不怕,明日燕都城里的头条都换成了侯府老夫人被人说中痛处,恼羞成怒,对嫡亲的孙女施暴?” “祖母教训孙女,天经地义,我看燕都城哪个百姓会如此传谣!”虽然不明白临晚镜话里的“头条”是什么意思,但八九不离十也就是那样。 “祖母教训孙女确实是天经地义,可这谣言传出去成了什么样,孙女儿就不知道了。一个身份尴尬的老夫人,再加上一条心肠歹毒虐待孙女的罪名,您说,外人怎么看?” “外人自然不会信!”即便她身份尴尬,在外面一直维护着乐善好施,慈爱温和的形象。就凭临晚镜一己之言,谁会相信? “是吗?我也不信。”临晚镜摇了摇头,“可是,众口铄金,夙郁王朝百姓如今安居乐业,无事可做。对于谣言,越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或许他们越是津津乐道。比如,您孙女儿我洁身自好都能说成风流好色。何况是您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有被临晚镜这个臭丫头威胁的一天。 曾经明明是任她拿捏的小丫头,怎么被砸坏了脑子出去三年之后就变了模样。 “别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哦。”眨眨眼,某女扬起下巴,笑得那叫一个贱兮兮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人的母亲,被成国公扶正之后,可是间接害死了便宜儿子国公府大公子的亲儿子。说人家不是亲生的,还得大公子活生生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啧啧,这一条罪名,虽然是被当做谣言传出来的,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可不就是残害孙子的上梁吗? 瞧瞧,老夫人的脸色骤变,俨然是被踩到了痛脚的模样。 “您说,孙女儿是不是应该庆幸能在您手下活过这么多年呢?”临晚镜笑得愈发讽刺,根本不管老夫人已然呈现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脸色。 “那你现在就不怕死在我手中了?”老夫人气极反笑,她若是真心狠一点,确实早就没有临晚镜这个嫡女的存在了。 在这偌大的侯府,她的“眼睛”数不胜数,想要悄无声息地借刀杀人,简直太容易了。 “祖母,您可别吓人家,孙女儿我胆子小。”某女一下子跳开半步,故作惊吓地喊道。 “胆子小?我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嘛?公然挑衅我这个祖母的威严,是不是以为,有你父亲护着,我这个祖母就真的什么都不敢对你做?” 老夫人是被逼急了,侯府血脉单薄,即便再不满意,她原本从来没想过对这个嫡孙女下毒手。可是现在,心里还真起了那么一点心思,临晚镜已然激起了她的杀意。 即便打乱昨晚要让梦琪代姐出嫁的计划,她都想不顾一切代价解决了这个孙女。 “我当然知道祖母什么都敢对我做。我娘亲不是一样也有老爹护着,还不是暗遭了您的毒手。”临晚镜幽幽地说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老夫人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月弥的那件事,做得如此隐秘,就连儿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临晚镜这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清亮的眸子对上老夫人的震惊,某女唇际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起来。 她怎么知道?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她只是疑惑,老夫人既然这么看不惯她娘,为何没对她娘出过手? 原本府里对外的说法是月弥夫人暴病而亡。 可是,府中之人的另一个版本却是,在得知二姨娘替侯爷生下一双儿女之后,月弥夫人醋意大发,一怒之下离家出走。 而她父亲,到处寻人未果,最后只在南郊断情崖下找到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说是,跳崖自尽之后,尸体被野狼破坏了。 心爱之人惨死,临老爹一面自责,一面把恨意都加注在了李氏母子三人身上。当时肯定也没有过多地去猜测,老夫人会是幕后黑手。 而她无影楼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合乎常理。却恰恰是太正常,才让临晚镜觉得疑虑重重。 比如,月弥夫人与定国侯夫妻恩爱,怎么会舍得寻死? 再比如,就算她娘亲对临老爹失望死心,可她还有一双儿女呢?那时候的临晚镜,可也还不足周岁。不足周岁的女儿,加上十一二岁便风华初绽的儿子,怎么可能让月弥夫人舍得轻生? 丈夫不要也罢,她的一双儿女呢? 女人成亲之后,夫妻感情有可能生变,可儿女终究是自己亲生的,她就不信,月弥夫人就舍得下! 这是疑点之一,而疑点之二,便是老夫人的态度。 她原本憎恨月弥夫人,就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在月弥夫人的尸体找到之后,据说老夫人曾为其吃斋念佛超度亡魂。 这一点,最可疑。 临老爹这么多年来都与他娘不亲厚,只怕后来渐渐地也是对她心生怀疑了。只可惜找不到证据,对方又是自己的生母,便只能憋在心里。 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却不想,今日随口一诈,竟然把老夫人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都给诈了出来。 “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镜儿,说这种话,可是要讲求证据的。”被临晚镜这么一诈,是让老夫人差点说漏了嘴。 可是,这样一弄,也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都活了这么大把岁数的人了,她竟然差点就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还好,及时醒悟了过来。不然,今日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证据?祖母,您就是仗着我爹没证据,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心安理得地在侯府度过这些年的吧?”临晚镜冷笑,这可是杀母之仇啊。 要是她真认定了是老夫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解决了她。她可不会管什么礼义仁孝! 之所以不动她,也不过是看在老爹的面下而已。老爹既然察觉出端倪都没对这老太婆动手,她就不会多此一举。何况,有的人,活着比死,更能让她尝尽痛苦的滋味儿。比如,眼前这位。 “诬陷自己的祖母,可是罪加一等。”恢复理智之后的老夫人,如同一个满血复活的通关BOSS,甚是难搞。 “那残害儿媳,虐待孙女,又是什么罪名?” 她这个祖母,一生坏事做尽,也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害怕。 “无稽之谈!” 不管临晚镜再怎么激,老夫人的话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到最后,临晚镜只想感叹,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不会我哥的死也跟你有关系吧?”临晚镜再次补上一句,她倒想看看老夫人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不过,据说老夫人对她哥哥这个嫡孙颇为喜爱啊,应该不会和她有关吧。 ☆、【062】老夫人得了疯症 “简直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孙!”老夫人面色铁青。 就算她再怎么心狠,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嫡孙下手! 即便对这个孙女下手,她也是不会对临晚照这个孙儿出手的。再怎么说,临晚照也是侯府的嫡子,她眼中最好的继承人之选。侯府要强大,自然要后继有人,虽然慕凡也不错,但是到底比不上晚照。 所以,她不可能对嫡孙动手。 “亲孙又如何?连儿媳妇都能暗下毒手的人,孙子也不见得就能让你心软。”临晚镜再次讥讽道。 她心里却是明白,老夫人只怕真没有害她哥哥的心思。毕竟是嫡孙,还是那么优秀的嫡孙,不像她,在老夫人眼底只有败坏侯府的名声,给侯府带来耻辱,让人揭她的老底。 “你娘本来就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做我侯府夫人,我忍了她那么多年,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可那个女人,作为正妻,竟然连丈夫的妾室和孩子都容忍不了。我本来只是说她几句,她竟然敢顶嘴说我如果有容人之量就不会让老爷连一个妾室和庶子都没留下了。” 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找死! “所以,你就引她出去,再派人杀了她!然后把人推下悬崖毁尸灭迹?”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赫然是临鼎天。 只听见门哐当一声被临老爹踢开,他望向自己的母亲,表情森冷。 虽然隐隐有所怀疑,却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好歹是他的母亲,即便月弥再怎么不讨她的欢喜,她也应该做不出那种杀儿媳的事来。 却不想,到底是他小看她了! 阴狠,毒辣,与成国公府的那位,简直一模一样!这就是他的母亲,侯府的老夫人,临家的主母! “天儿…你怎么来了?”老夫人怔愣当场,她完全没想到,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个点,他不是应该在早朝吗? 今日怎地提前下朝了? “孩儿要是再不出现,您是不是要连您的亲孙女也一起杀了?”临老爹冷冷地看着眼前人,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早就在外面了,之所以没让人通报,他是想让镜儿自己去处理与她祖母的关系。没想到,后来会听到她亲口承认,因为不满月弥,而动了杀机。 “天儿,为娘从来不后悔杀了那个女人。只是后悔,没在你带她回府的时候就动手!”既然已经被儿子知道了真相,老夫人也没想过要狡辩。 这么多年,这件事憋在心里也够久了。与其遮遮掩掩,夜夜担惊受怕,担心儿子知道她当年所做的事情与她翻脸,倒不如现在就挑明了告诉他。 她生他,养他,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她倒要看看,知道真相后的儿子,会怎么做。 正如她所说,当年就该在儿子带月弥回府的时候就杀了她。免得后来儿子越陷越深,甚至为了她差点与自己这个当母亲的反目成仇! “那您有没有后悔,在生下孩儿的时候,没有将孩儿一把掐死?” 母亲的恶毒,他自小就有所耳闻。父亲对后院之事从不多作过问,他却明白,母亲的双手,早就沾满血腥。她对父亲的那些女人动手,他可以理解。因为,她想要丈夫完全属于她一个人,想要为她的孩子铺路。 曾经,他也曾以为,母亲是为了他才那么做的。可后来,渐渐地就不那么想了。他是临家少主,在临家的地位不可撼动,后来更是少年封侯。但是,母亲却依然不肯放过父亲后院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哪怕是,她曾经的贴身婢女,碧姨娘。 他始终记得,碧姨娘不过是为他做了一盘云片糕,就被娘亲处罚在大雨里跪了三天三夜。理由竟然是,姨娘在云片糕里面下毒,残害嫡子。 真的下毒了吗?他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却非要颠倒黑白。 他只不过是在父亲面前夸了一句碧姨娘厨艺好而已,就让母亲对人家记恨至此。 后来父亲去世,她突然变得温柔贤惠起来,还专门设了佛堂,说是要忏悔以前的罪过。现在想来,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忏悔,而是良心不安,怕那些冤魂如梦吧。 “天儿,虎毒不食子,为娘怎么会想要你死?”儿子的话让老夫人觉得有些心寒。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为何他与他父亲一样,从来都不肯去理解自己? “虎毒不食子,您杀了孩儿心爱的女人,这与杀了孩儿有何异?”临老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痛苦,“您知不知道,在得知月弥身死的消息时,您的儿子曾经想过也跟着死了一了百了?” 若不是有看着月弥留下的一双儿女,他又怎么肯独活于世? 世人皆道定国侯一生放荡不羁,却不知,定国侯的痴情,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如同铮铮男儿,坚韧不屈。 “为娘就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把你迷得七荤八素了!大丈夫,当以家国天下为重,又岂能沉溺于儿女情长?”老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毫无悔改之意,“你若是当初为那个女人死了,那也就不配做我们临家的子孙!” “呵…那母亲当年怎么不联合宗祠的人大义灭亲,把本侯逐出临家?”若不是有他这个定国侯在,她又何以嚣张至此? 甚至,有些暗地里嘲讽过她的贵妇,夫人,都被她一句话威胁弄得成了下堂妇。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老夫人被他气得不轻。 她怎么可能把亲儿子逐出临家?临家就是她儿子的,逐出了临家,那她这个临家主母有何用? “再混账的话?有您做的那些事混账吗?” 若非她对他有生养之恩,他早就把杀了她为弥儿报仇了。哪里还会这样站在她面前与她说话? “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想认了是吧?左右是我杀了那个女人。你若是真恨我这个当娘的,就把我送进刑部大牢里去吧!”老夫人一边哭着,一边说。 她是在赌,赌儿子心底的那一丝不忍。即便她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生身母亲。 “别以为本侯真的不敢把您送去刑部!”被老夫人这样一激,临老爹心里更是怒火中烧,“管家,备车,本侯要亲自送老夫人去刑部投案自首!” 管家是与临老爹一起来的,一直被他拦在外面。 只是,这次,原本对临鼎天唯命是从的临忠管家,却没有按照他的话去做。 “侯爷,您可要三思啊。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母亲,若是把老夫人送到刑部大牢,我们侯府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您也会饱受天下人的指指点点啊。”临忠走进来,一下子跪在临鼎天面前,为老夫人求情。 老夫人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在偌大的临家,老爷子嗣单薄,只得侯爷一子,引得那些叔伯宗亲们觊觎临家家业,若不是老夫人一手撑起家族,在老爷死后,那些人就将临府瓜分了。特别是侯爷带兵出征的那几年,老夫人守在临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为儿子祈福。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若不是侯爷少年封侯,功成名就,老夫人只怕也是要被那些宗亲们暗害了的。一个女人,要么忍,要么狠。老夫人不能忍,怕自己一忍就会被那些人欺凌到侯爷头上,所以,她只有狠。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狠得下心,才得以保住老爷留下来的家业。而老爷常常不过问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一个当家主母,有多么艰难。 就连老爷后院的那些女人,也有不少都是别有居心之人。所以,老夫人动起手来,才会毫不留情。 可是,即便她再狠,这一切不都还是为了侯爷这个儿子吗? “本侯没有这样心如蛇蝎的母亲!”冷哼一声,临鼎天自然也知道,今日若是他把自己的亲娘送进刑部的大牢,明日,他便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但是,他定国侯一生狂放不羁,从来不为天下人的言语所累。即便世人皆对他指指点点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侯爷,老夫人不管做什么,可都是为了您这个儿子啊。她在生您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住您,她甘愿放弃一个女人再为人母的权利。您三岁那年,不慎落水,老夫人本身不会水,却也不顾性命危险毅然跳下池塘救您。那次,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还有您五岁那年,在外与人打架,打伤了萧府嫡公子的腿,萧太师不肯善罢甘休,是老夫人跪在普渡寺外为那孩子求药,又去萧府赔礼道歉,受尽萧府人的冷眼。您七岁那年……” “够了!”临忠的话,临鼎天再也听不下去,沉声打断他。 他也明白,这个母亲即便再狠毒,对他这个儿子,确实是极好的。她为他做过的一切,他都牢牢记得。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坏事,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唯独对弥儿。确实是她做得太错了。 “侯爷…”临忠还想再说,却被临鼎天一个冷眼止住。 “这刑部大牢,她是去定了!” “哈哈哈哈…禁足?这就是我的好儿子?是我做尽坏事,也要为他扫清障碍的好儿子?”老夫人又哭又笑,情绪异常激动。 “一切为了本侯,只是你野心膨胀,贪慕权势的借口罢了,不要再说!”他语气坚定,这一次,是下了狠心了。 母亲对镜儿起了杀心,若是再不制止她的疯狂行为,他只怕自己有一天会连唯一的女儿也失去。 “哈哈哈哈…天儿,我的天儿去哪里了?你不是我的天儿,你把天儿还给我!”激动过后,老夫人竟然像不认识自家儿子了一眼,指着临鼎天大吼大叫,满嘴胡话,要他把自己的儿子还给她。 “放开!”以为是老夫人在演戏,临鼎天不耐烦地想要摆脱她的纠缠。 “还我儿子,还我的天儿…我的天儿呢?天儿在哪里?”老夫人一直揪着儿子的衣摆,双眼无神,一直不停地喊着。 “来人,把老夫人给本侯拉开!” “等等。”临忠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惶然地看着老夫人,然后对临鼎天道,“侯爷,老夫人她……” “她什么?你还想替她求情?还是想去刑部大牢陪她?”以为管家又要为自家母亲求情,临鼎天非常不耐地板着个脸。 “不,不是…老夫人的身体有异,您看她的眼睛,双眼无神,仿若看不见人影了一般啊。”临管家指着老夫人的眼睛,对自家侯爷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为老夫人求情都不管用了,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犯下大错。 “眼睛怎么了?”定睛一看,临鼎天也有些弄不明白,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老夫人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明。” 此时,老夫人已经没有揪着自家儿子的衣摆了,而是一把抱住了凑上前来的临管家。口口声声都在喊着“儿子”,一会儿又是“还我儿子”。 临管家一边安抚着老夫人的情绪,一边与临鼎天说着自己的怀疑。 他这么一说,临鼎天也有些疑惑,然后看向自家女儿:“镜儿,你过来给她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病了?还有她的眼睛,怎么会突然这样?” “爹爹,女儿不懂歧黄之术,您还是叫大夫来给祖母看吧。”自从临老爹进来,临晚镜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这会儿,她更是不想多看老夫人一眼。 看什么看?不就是两种可能,一是真疯;二是装疯。 不管哪种,都让人烦。 若是真疯了,她只能说,真是报应! 若是装疯,那么她就只能佩服老夫人的勇气了。装疯卖傻都想得到,竟然是为了逃避去刑部坐牢,也亏她装得出来。那她也是蛮拼的。 就算她不装疯,临老爹也不会真的送她去好吧?就算临老爹要送,她这个乖孙女也会帮她求情的。 毕竟,她老爹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不能因为这个恶毒的老太婆,让她家老爹受世人嘲讽讥笑,指指点点。 “既然如此,临忠你去请胡先生过来一趟。”胡远山,医术了得,是临老爹年轻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的,在侯府居住多年,专门为侯府的人看病。 “是。”临忠领命,立马去请人了。 “你们几个,过来把老夫人扶到床上去休息。”见临忠离开,老夫人也要跟着往外跑,临老爹对几个丫鬟婆子吩咐道。 “是。”丫鬟们都被侯爷的沉冷给吓到了,这会儿一听命令,立马也跟着拦住了要往外跑的老夫人。 几个人连扶带抬地把她弄到了床上去。 “侯爷。”这时,一直站在一边没出声的秀嬷嬷才上前两步,双腿一弯,跪在了临老爹面前。 “嬷嬷这是做什么?”临老爹小时候,秀嬷嬷没少伺候他,平日对于老夫人身边的这位秀嬷嬷,他还算比较客气。 只是,一想到弥儿的死,是自家娘亲一手策划。秀嬷嬷作为她的心腹,说不定也参与其中了,他就再也客气不起来。 “侯爷可否听秀姑一言?”秀嬷嬷温声道。 她这样说,也不是征求临老爹的意见,而是,表达一个意思——我有话要说。 “若是想为你家主子说话,就不必了。”他现在连“母亲”两个字都喊不出口了,只觉得一股子气堵在喉头,怎么也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侯爷,主子好歹也是您的生身母亲,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月弥夫人,与主子闹得母子决裂吗?”秀姑皱着眉,侯爷是她看着长大的,即便霸道不羁,曾经与主子因为月弥夫人闹了很多的不愉快。可他的骨子里,却依旧是孝顺的。 这一次,主子自己说出杀害月弥夫人的事儿,侯爷一时之间确实气不过。可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也过去十多年了,就算他再气不过,也不应该把自己的生母送去刑部大牢。即便是大义灭亲,也只有母对子,而没有子对母的道理。 “秀嬷嬷,本侯一直以为你是个识礼的,难道,你也认为,她杀我妻子,是天经地义?甚至是为了我这个儿子好?” 简直可笑之极!明明知道月弥是儿子深爱的女人,却还要残忍地将其杀害。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也只有他母亲能做得出来吧。 “秀姑承认,主子在对月弥夫人做的这件事上面太过偏激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主子看来,她这么做确实是为了您好。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而您自从有了月弥夫人了,便深陷于儿女情长,她不忍您一直沉迷下去,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秀姑叹气,其实,当年她何尝没有劝过主子。只是,主子对月弥夫人积怨已久,根本不听她的劝告,偏要一意孤行,她是个做仆人的,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主子的决定。 “够了!不必再说,她所作所为,本侯心里自有论断!” 临老爹衣袖一挥,起身往外走去,根本不想听秀嬷嬷所言。 越是仗着爱的名义所犯下的伤害,就越是让人难以接受。老夫人根本不懂,她这样做,无异于让临鼎天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心爱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太爱她,她也不会遭到母亲的毒手了。 看向临晚镜,他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女儿。明明他知道她娘亲被害的真凶是谁,却根本无法下手为她娘亲报仇。 “镜儿。”临老爹走到临晚镜面前,疼爱地抚了抚女儿的头,眼底满满的都是疼爱与愧疚。 “爹爹。”临晚镜明白,眼前的男人此时内心有多么的煎熬和痛苦。 心爱之人与母亲,二选一的话,他会选谁? 他可以对母亲置之不理,却不可能真的亲手杀了她。弑母这个罪名太大,即便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也无法承受。 就如同那个问题,母亲与妻子同时掉进水里,到底应该救哪个。他怎么可能对生养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 不是怕世人谴责的目光,而是,过不了自己本身的那一关。 “对不起,是爹爹无能。”不能为你娘报仇,是爹爹一生最大的痛与愧疚。即便,他知道,或许那断情崖下的尸首,有可能不是…… 但是,终究是他母亲的错…… “没关系,她毕竟是您的母亲,我的祖母。”何况,杀了她,太便宜了。让她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之中,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好? “镜儿,爹爹是不是很没用?” 明明早就猜到,弥儿的死,只怕与自己的母亲脱不了干系,他却一直选择逃避。另外,就连她哥哥的仇,也只能为了皇上的大局着想,暂时抛诸脑后。 “没有。”她摇头,临老爹已经很好了。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不论怎么折腾,他都纵容维护。 若是换做其他大家族,女儿只怕就是拿出去做交易的筹码,或者,换取官位权势的工具。 他能如此宠女儿,倒是成了异类。 既然如此,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由她来吧。 母亲的仇,兄长的仇,她都一并报了。 “镜儿,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即便爹爹拥有再大的权势,却大不过皇权,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在有些事情面前妥协。不过,我的女儿,你可以恣意而活。爹爹就算再不济,也能护你周全。” 即便,这个周全要让他用再大的代价来换,他都愿意。 “嗯。”点头,她何尝不明白临老爹心里的苦。 丧妻之哀,丧子之痛,全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宝贝女儿,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 戳了戳自家女儿的脑门儿,临老爹陡然转换原本沉重的语气。 噗…逗比就是逗比,即便再装深沉,也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临晚镜满头黑线,心下暗想。 老爹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跳脱,女儿跟不上啊。瞬间满血复活有木有?还是毫无预兆的满血复活! “那我要怎么样?感动得痛哭流涕么?”某女也立马转换语气,跟上老爹的节奏。 “那是必须的嘛!”艾玛…沉重的氛围果然不是他。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之间也玩得忘我。 侯爷,大小姐,你们俩这样,让老夫人情何以堪啊……秀嬷嬷在一旁默默道。 没过片刻,临管家就请来了胡远山。 “侯爷,胡大夫到了。” “老朽见过侯爷,见过大小姐。”胡远山走进屋里,对临鼎天和临晚镜行礼。 “不必多礼。” “远山,老夫人突然双目失神,神志不清,你替她看看吧。” “是。”胡远山记着定国侯的恩情,一直对他恭敬有加,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定国侯的属下了。 步至床前,胡远山认真地替老夫人把脉。老夫人此时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喊着找儿子,手中一直抱着枕头不放,刚才若不是婢女们把她抬到床上,并且寸步不离地守着,只怕她又跑出来了。 半晌,胡远山走了出来,表情凝重。 “远山,老夫人怎么样?” “回侯爷,老夫人脉象紊乱,应该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受了刺激,从她的脉象上来看,只怕是得了疯症。”胡远山沉重地说道。 “疯症?”临鼎天一愣,原本他也与临晚镜一样,以为他母亲是为了不去刑部大牢而装疯。 却不想,经胡远山这么一说,倒还是真的疯了不成? “是。”其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从脉象上看,是疯症无疑。 可是,老夫人一向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疯了呢? “那她的眼睛?”受刺激疯了他可以理解,那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的眼睛应该也是突然受刺激而暂时性失明的。” 这个,临晚镜倒是可以解释。就如同现代的心理暗示。不断地告诉自己,不想接受现实,不想看到现在发生地一切,眼睛就暂时性失明了。 “既然如此,就劳烦远山为老夫人开个方子吧。” “其实,老朽可以为老夫人针灸试试,若是针灸,她的病应该会好得快一些。”胡远山迟疑道。 他倒是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老夫人的病,是因侯爷而起。 “不必了。” “啊?”许是听侯爷回绝得太过坚定,胡远山有些不解其意。 难道,侯爷并不想把老夫人的病快些治好吗? “本侯的意思是,老夫人年纪大了,或许承受不了针灸。你给她开一些药就行了,这疯症对她的身体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慢慢调理就行。” “那也行。”胡远山点头称是。 心里想,侯爷莫不是怕他老眼昏花,给老夫人下错了针? 最终,胡远山也只得按照临鼎天的吩咐,给老夫人开了一些温和的药慢慢调理,然后他就被临管家送走了。 “从此以后,老夫人禁足雅苑。没有本侯的命令,不得出雅苑半步,而除了雅苑的丫鬟仆人,其他人也不许来雅苑探望老夫人!” 待到管家送走胡远山,临老爹才对雅苑的人吩咐道。 对外称,老夫人昨天夜里遇刺,受了伤,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不仅如此,还专门派了两个护卫守在雅苑外面。美其名曰,保护老夫人的安危。实际上,变相地监禁吧。 “母亲,您好自为之吧!” 这,是临鼎天对离开雅苑之前走到老夫人床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他便带着临晚镜出了雅苑。 夜晚的定国侯府,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昆虫鸣叫。 侯府的书房,临鼎天面色不愉地坐着,临忠走进来,把门带上。 “侯爷。”他心里没底,低低地叫了一声。 事情不是都处理好了,侯爷还叫他来是为何事? “跪下!”临鼎天一拍桌子,语气极度不好。 “砰。”临忠被他震得两腿一软,笔直地跪了下去。 “临忠,你跟着本侯有多少年了?成为侯府管家多少年?” “老奴是临府的家生子,自小便跟着老爷长大,正式跟在侯爷的身边,有三十五年,成为侯府的管家有二十年。” 临忠不卑不亢,面不改色地回答着临鼎天的问题。 “本侯的脾气,你应该知道吧?本侯最恨的是哪种人?” “吃里扒外,两面三刀,背叛主子。” “那你可是做了个遍?”临鼎天的表情沉冷得可怕。 “侯爷,奴才没有…”他想为自己辩解。 “不用狡辩了,你看看这个吧。”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卷东西砸在了临忠的头上。 整整一卷,写满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 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再没有力气狡辩什么。白纸黑字,这些年的他所犯下的错,都在上面写着了。 震惊于侯爷的手段,也暗怪自己的不谨慎。最终,汇聚成了颓败的懊悔。 “既然知道,还要明知故犯,谁给你的勇气?”先不说假公济私,把侯府的财产变为个人私有,仗势欺人,为亲眷谋取暴利。 就一条,帮助老夫人引月弥出府,便足以让他将眼前人碎尸万段!何况,在他去接镜儿回府的时候,还将消息泄露了出去。 他就说怎么会有杀手半路伏击镜儿,分明,他去接镜儿的时候,除了管家,侯府没有任何人知道。原来,自己身边竟然还养了一只白眼狼! 临忠不说话了,他这些年,他效忠的对象,其实一直都不是侯爷,而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老夫人。 只是,这话他不想和侯爷说,怕他们母子之间产生更大的矛盾。 “你当真无话可说?”见临忠迟迟不说话,临鼎天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是真没想到,临忠竟然会藏得这么深。若不是因为镜儿那件事怀疑到他身上,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以为对自己最忠心的家仆,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老奴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说他贪得无厌,还是背叛家主? 侯爷,同时是临家的家主。而他,是临家的家臣,对家主不忠,便是死罪。既然证据确凿,他不管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没有用了。 “既如此,自己去刑堂领死吧。”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亲自动手,只会脏了他的手。 “侯爷,老奴只想说,老夫人她…” “闭嘴!”一听到临忠再次提及那个狠毒的母亲,临鼎天顿时大怒。一掌挥出去,浑厚的内力把临忠一下子震了出去。 “噗…”飞了出去撞穿书房墙壁的临忠喷出一口血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掌给震碎了。 “来人,把临忠拖到刑堂,处以鞭刑两百。没收临忠私人所有财产,收回他亲眷手中从侯府侵吞的产业。” “是。” 黑暗中,一人闪现出来,跪在临鼎天面前。 “谣言查出是谁散播的了吗?”对于一夜之间侵袭整个燕都城的谣言,临鼎天觉得有些头痛。 虽然他不在意女儿的名声问题,可是,他却不能容忍有人故意在背后诋毁他女儿。 “是柳姨娘院子里的春梅。” “是柳氏吩咐的?”这,临鼎天有些不信。 柳氏本来就在向镜儿投诚,不可能故意散播与镜儿不利的消息来。更何况,镜儿与老夫人不和,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他昨日才命她与李氏一起掌管中馈,她最该明白自己的依靠是谁才对。 “属下查到李姨娘院子里的翠竹与春梅接触过。” “呵,又是李氏,这一回倒是学会栽赃嫁祸了。原本她是想老夫人查出来之后,剥夺柳氏掌家的权利吧?既然如此迫不及待,本侯岂有不成全之意?” “主子是想?”黑暗中的人疑虑地抬头。 “天一,从此以后,你便化暗为明,接替临忠做侯府的管家吧。明日过去告诉李氏,让她去老夫人的院子专门伺候老夫人的疯症。老夫人什么时候病好,她便什么时候回自己的院子。至于掌家之事,便全权交给柳氏。” “是。” 化暗为明,对于习惯了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天一来说,其实有困难。但是,主子的命令,擎天卫从不敢为。 擎天卫,一分为二,一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 临忠原本就是擎天卫明卫之首,如今,他叛主,明卫就得重新清洗一遍,暂时不能为主所用。所以,主子让他化暗为明,也便是从此成为明卫之首了。 与此同时,揽月楼里,也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袭红衣闪过,直接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临晚镜的闺房。 红影来到临晚镜的床边,俯下身子,靠近床上的人儿。 原本安然入眠的临晚镜倏地一下睁开,动作很快地伸出手,锁住来人的脖子。 想偷袭的人自然没想到熟睡中的人反应还这般灵敏,一时不查,差点被锁喉。不过,红衣人的反应也很快,迅速退开,拉开安全距离,一红,一白,两抹身影迅速缠斗在一起。 “砰砰砰…”花瓶被打碎。 “啪啪啪…”茶杯掉地上。 “停停停…”妖媚惑人的声音响起,却是那抹红衣在讨饶了。 “赔钱。”某女顿时停手,慵懒清冷的声线,吐出了两个字。 “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就不能温柔一点,每次见面都对奴家这般粗暴。”红衣靠近临晚镜,挺着波涛汹涌的傲人峰芒往她身上蹭。 不想,还没靠近,就被某女巧妙地挪开了身子。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脂粉味儿熏得你家主子我想吐了。”她伸出一只手,隔开自己和那一袭红衣的距离。 “主子!您又嫌弃奴家!”来人不依,想再次靠近,却,被临晚镜再次推开。 这下,脆弱的小心灵彻底受伤了。 最终,几次偷袭都没成功的某人终于安分下来,像个主人似的,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临晚镜的床头。 而临晚镜,也不介意,自己坐到一旁的软榻上面。 这家伙,每次出现必定要去染指她的床,她都已经习惯了。 “你怎么来了?”临晚镜好奇地问。这家伙不是忙着调教手下,怎么有空往自己这儿跑? 不过,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眼前人的神出鬼没。 来人是谁? 红袖招名声赫赫的花魁,魅儿是也! 魅儿可是个大美人儿,拥有傲人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儿,以及妖媚入骨的声线。她一开口,几乎就能让听的人酥了整个身体,恨不得灵魂都膜拜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当然,对于临晚镜来说,那简直就是魔音穿耳。那声线,妖媚得让她起一地的鸡皮疙瘩。 魅儿不仅是红袖招的花魁,也是幕后老板,自然最重要的身份便是无影楼的主事人之一,专门负责情报一类,与绝一绝二绝三身份相当。 “主子,您都回燕都这么久了,竟然都不来看奴家,奴家不依嘛。”一听临晚镜问起自己的来意,那抹红衣又要开始躁动了,企图从离开临晚镜的床,奔向她的软榻。 若是你问魅儿姑娘此生的愿望是什么? 第一,扑倒主子。 第二,被主子扑倒 第三,实现前两个愿望。 “别动!坐在床上,说人话!”她可不想被两团大波压得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这家伙每次把身上涂得香气逼人,真心让她有些受不了。 “要奴家坐在床上也可以,主子您来陪人家嘛。”朝临晚镜勾了勾手,魅儿妩媚一笑。 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满目风情。 “行了,别在我面前发浪…赶紧说完,我要睡了。”她困着呢,每天这般熬夜,还让不让人活了? “啧啧…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这般不解风情。真是伤透了奴家的小心肝儿了。”魅儿故作捂心口状,被临晚镜一瞪,又立马恢复了正常。 “主子,今日散播谣言之人是你们侯府的李姨娘,她想挑起您与侯府老夫人的矛盾,并且嫁祸柳姨娘。” “就这?” “是。” “你可以滚了。” 很明显,临晚镜对她带来的消息有些不满意,就这点消息,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给琴儿说了,让琴儿回来传话不就行了? “嘤嘤嘤…主子,您这是在嫌弃奴家吗?” 累觉不爱… 再一次扑倒临晚镜不成功,被某女一脚踹开了。 ☆、【063】尚书大人快还钱 “闻人家族,最近怎么样?”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杀母之仇,遇到的是祖母,她不能越过父亲这一关去报仇。但是,杀兄之仇,总该报了吧? “闻人家族的少主闻人卿华,会率闻人家族年轻一辈进燕都。” 闻人家族先辈曾经与夙郁王朝始帝一起打天下,待天下大定,甘心退居九幽城,并且承诺一百年不踏足燕都半步。 家族子孙,一旦踏足燕都,便是与九幽城闻人家族断绝关系。比如,宫里那位昭妃娘娘,闻人昭华。 始帝感念兄弟之情,将九幽城作为其封底赐予闻人家,从此九幽独立,自成一体。闻人家族每一任家主,也就是九幽城的城主。 而今年,正好是约定期满,皇上下诏诚邀闻人家族回燕都。这不,闻人卿华作为闻人家族的少主,应诏回都,人家都说是皇恩浩荡,天恩眷顾。 “呵…终于回来了呢。” 听到这个消息,临晚镜唇边牵起一抹冷笑。 什么皇恩浩荡,天恩眷顾,那都是屁话。这百年之约,不过是闻人家族休养生息的借口罢了,想要卷土重来,不先为自己争取个时间筹谋怎么行? 而皇恩浩荡,那只是皇上按捺不住要动闻人家族了,召回燕都,天子脚下,年轻一辈先行,真不知道闻人家族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干。就不怕,年轻一辈全部在燕都沦为质子吗? 还没重返燕都,就先设计除掉了夙郁王朝年轻一辈最优秀的男儿,皇上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定国侯府。 她老爹的威名,何其响亮?少年封侯,名震天下,其嫡子青出于蓝胜于蓝。若不扼杀在摇篮之中,岂不是又要出一个定国侯? 那些人算计的,应该是除掉定国侯唯一的嫡子,好借机打击定国侯,使其萎靡不振,从此堕落吧? 或者,刺激定国侯反击,一旦他对闻人家族出手,就会打乱觞帝的计划,且,觞帝还必须按约定护着闻人家族,自己斩断自己的臂膀。 为了不这么做,觞帝便只有阻止定国侯为子报仇。 然而,这样一来,必定会使定国侯对皇上产生不满,怨恨,君臣之间,嫌隙暗生。 真是好算计!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探查闻人家族进燕都的具体人数,以及每个人的喜好,然后,逐个击破。特别是闻人卿华,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即便是几岁尿床,几岁梦遗都要!”我要让整个闻人家族,为临晚照陪葬! “噗…主子,您能不能不要这么丧心病狂,人家是几岁尿床,几岁梦遗,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临晚镜的话明显逗乐了魅儿姑娘,她完全跟不上自家主子的节奏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说不定,知道他几岁尿床之后,以后见着了真人,还能拿来嘲笑一下他。看着仇人变脸,也是一件趣事嘛。 “那,主子也告诉奴家你是几岁尿床,几岁来那啥嘛。奴家要扑倒主子,奴家也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魅儿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凑近临晚镜。 “滚开,谁要让你扑倒!”没等她爬上软榻,临晚镜又是一脚给踹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您扑倒伦家吧。不等你扑倒啊,奴家就自己先躺好了。” 说着,魅儿姑娘也不从地上爬起来了,而是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地上,双峰的起伏隐隐可见。妩媚地朝临晚镜勾了勾手,并且抛了个勾魂的媚眼。 “主子…来嘛…快来扑倒奴家。”妖媚入骨的声线,极致的魅惑。 临晚镜暗叹,这女人,真是个狐狸精! 她这样,还叫天下女人怎么活? 眼儿媚,唇儿红,声音酥,胸大,腰细,臀翘,腿长…… 真真的是,明里不见人头落,暗中教人骨髓枯啊! 即便是同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要沉溺在她那双眼睛里了。特别是再加上她的媚功,即便平常不施展出来,也自带三分蛊惑人心。 不得不说,三年前遇上魅儿,她真的是赚了!不知道哪个男人能逃脱这样一个极品女人的勾引。 “魅儿,你要是再敢勾引你家主子我,小心老娘将你剥光了送夙郁凌宇那老东西的床上去!” 夙郁凌宇是谁? 唯一一个没被夙郁流觞搞死的皇叔,宇王夙郁凌宇,先皇的弟弟。 但是,那老东西,整个一老色狼,最爱到青楼狎妓。并且,好重口,好工具。 “主子…不要嘛…奴家不要夙郁凌宇,奴家就要您啦。不用您送,奴家自己就会爬床。”说着,魅儿作势又要从地上爬起来。 “停!”临晚镜实在受不了她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她缠着自己,自己都要酥了,“说正事。” “咳咳…主子,闻人家的人行事一向谨慎,要调查起来很不容易。” “是人,都会有弱点,主子我相信你的本事。” 魅儿姑娘的本事,这三年来她早就领教了。除了绝氏三兄弟对她无感之外,楼里的哪个男人她搞不定? 若不是怕她这个主子,不知道无影楼已经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哎哟,能得主子如此信任,奴家真是三生有幸,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呢。”魅儿没有再上前,而是自己拿了硕果仅存的一个茶杯倒了杯茶喝起来。 说了半天,她都渴了。 “以身相许就免了,好好儿替你家主子做事儿才是正经。行了,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主子,你们侯府的那个李姨娘,要不要奴家出手?”说到“出手”两个字时,那双勾魂媚眼里竟然也闪过了狠戾的光芒。 竟然敢到她家主子的主意,看她不咬死她! “不用,我自有办法对付她。若是被你一下子玩儿死了,我还玩什么?”她答应回侯府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找乐子? 魅儿的手段,可怕得令人发指,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起码,她的手段温和一点,可以玩得更持久。 “无趣。” 魅儿撇了撇嘴,表示不能替主子分忧,她深感忧桑啊。 在无影楼做事,最愁人的就是不被主子重用了。瞧瞧绝三那小子,每天到处跑,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可以走了。” 再不走,这家伙又要霸占她的床了。 “嘤嘤嘤…主子您这是过河拆桥吗,用完人家就要把人家赶走,奴家不依嘛。” 起码,也要让她和主子睡一觉嘛。虽然,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临晚镜笑看着她,不说话。 无影楼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楼主笑的时候比杀人还要可怕。这不,魅儿姑娘一个哆嗦,要被吓尿了。 不过,她算是抗压能力最好的一个。 临走之前,还不忘挥挥小手绢儿,回眸一笑道:“主子,您确定不要知道奴家几岁尿床,几岁来那啥的么?” “不需要。”某女坚定地摇头。 嘤嘤嘤……主子您真是太冷淡了。奴家的一片真心呀,都被践踏到泥巴里面去了,您还要来跺两脚。 当然,最终魅儿还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袭红衣如同来时一般闪出揽月楼,朗朗明月下,竟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没有惊动任何人嘛,自然是在魅儿自己看来。 殊不知,她进入揽月楼的一瞬间,就有人跑隔壁报信儿去了。 景王府,书房内,夙郁流景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王爷,那女子似乎是临小姐认识的人。她进去与临小姐待了半个时辰,然后悄然离开了。”跑揽月楼蹲墙角的暗卫回来复命。 “那看出那女子是谁?”轻功高得连他的十八暗骑首领骁一都自叹弗如,他还真是难以想象那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骁一不知。”没与那女子交手,连人家是哪个路数的都看不出来。 “派十七隐在镜儿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眉锁得更紧,似乎,镜儿身边出现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仅有男人,连女人也缠上她了么? “是。” 骁一领命,心里却在犯嘀咕。临大小姐那功夫,一招一式都攻击人的命脉,看起来哪里是需要人保护的? 在他眼中,这未来王妃俨然功夫了得,非同寻常。眼下,比她更需要保护的是自家王爷好么?王爷的身体一天不好,就一天不能过多的动用内力,他的腿又不良于行,才更需要人对其寸步不离。 至于让十七去保护临大小姐,不是他低估十七,而是,临大小姐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别到了关键时刻,倒成了她保护十七就行。 更何况,临大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又有谁稀罕去专门打她的主意?侯府中的那个姨娘吗?还不够临大小姐一只手收拾的吧?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骁一心里的想法,在他心里,他家镜儿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欺负。 就算,镜儿当着他的面杀人,他也只会替她擦干净身上溅到的血迹,然后低叹:我家镜儿简直太温柔了,嗯,连杀人的动作都这么温柔。 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这位啊,以后干的不会比临老爹少。 临晚镜再嚣张,再跋扈,都是这俩爷们儿宠出来的。 一个放话,一个递刀,就是这么简单。 骁一出去,乘风和破浪又接着进来了。 “王爷。”两人刚刚从外面回来,差点没累成狗。 “今日燕都城里关于镜儿的谣言,可查出是谁放出来的?” “侯府三姨娘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乘风有条不紊地回答。 显然,他们今天出门就是为了这些破事儿。 “三姨娘?”他以前对侯府不了解,自从认识临晚镜之后,书桌上才摆放了侯府所有人的资料。别怀疑,就连丫鬟仆人都有。 只是,一时半会儿,某王爷还是不能将三姨娘这个人对上号。 “是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女子,据说长得与月弥夫人有五分相似,生有一女。”乘风补充道。 没办法,这就是跑腿的命。王爷不清楚的地方,都靠他来记住。 “三姨娘与镜儿不和?”好像资料里并不是这么写的。 这个三姨娘从来沉默寡言,在侯府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就连最近一次出现,还是释苦大师到访侯府。而那时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回府的镜儿。 不仅如此,镜儿貌似还帮她解了围吧?有这么恩将仇报的吗?显然不可能! “不,不是,虽然那丫鬟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人。但是,指使她做这件事的貌似是二姨娘身边的丫鬟。”乘风赶紧解释道。 其实,他早就想说是二姨娘指使的。只是自家王爷在那里纠结三姨娘是谁,便耽搁了。这会儿,王爷肯定又会怪他说话不说清楚。 果然,如乘风所想。他一抬头就收到了自家王爷的冷眼。 “李家仗着宫中有兰妃在,这些年倒是愈发张扬了起来。” “是…简直太张扬了!”他能说什么?说其实定国侯更张扬,定国侯府的嫡女更是可以用张狂来形容么? 不行,得顺着王爷的话说! “李府的那个嫡孙,明年开春想应试?” “是。” “除名。”敢在天下第一楼辱骂镜儿,这样的男子,没有德行,不配入朝为官。 “是。” “上奏皇兄,李尚书教孙无方,纵容其在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说出一大串罪行,某王爷倒是越说越起劲了。 横行霸道,几乎是官家子弟的通病,但是,李家那位,真的有欺男霸女吗?不是人家与未婚妻颇为恩爱,唯一一次欺负女子,就是在天下第一楼辱骂了临家大小姐? “王爷,这一条恐怕行不通。”皇上贤明,如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对付那一家之上,恐怕不会平白无故去动臣下的孙子。 “那就教子无方!”反正,李尚书那个儿子,当年逛青楼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养不教父之过,追溯起来,还是李尚书的错。 好吧……总之,人家怎么都无方,您未来岳父怎么都对。乘风已经在心里哭瞎,他可以预料到,当皇上听到他的禀报之后,会有怎样无奈的表情。 对于王爷这个弟弟,当今陛下可以说是甚是纵容,有求必应。别说是他对人家孙子不满,就是对人家李尚书本人不满,那也只能算李尚书倒霉。 不仅如此,只怕兰妃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侍寝什么的,以后都要看陛下脸色了。 “那么,对李姨娘,需要我们动手吗?”他其实想说,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圈子,直接对李姨娘动手,不就简单粗暴? “那女人就留给镜儿玩吧。” 即便才相处不久,景王也把某女的一些特质给摸得差不多一清二楚了。那个李氏做的事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自然也逃不过定国侯那里。依照定国侯的性子,都没有冒然出手,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镜儿要亲自动手! 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做事,想要绝对的自由,他又怎么忍心打扰她的乐趣? “是。” 王爷,您这么纵容她,迟早会出事的啊。乘风在心底哭喊。 破浪在一边儿不发一言,心底暗爽。终于,不止他一个人被王爷这段时间的丧心病狂给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明日让厨房多准备一些镜儿喜欢吃的菜。还有水果,糕点。” “是。”乘风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嘴角。 从此以后,您的生命里除了“镜儿”就再无其他了吧。 您把她宠上了天,人家领不领你的情都还是两码事儿呢。 却不知,夙郁流景还在心里想,是不是宠得不够。所以,那小丫头对他还没感觉。 不过,吻都吻过了,人,一定会是他的。 在某王爷心里,还单纯地认为一吻就能定情了。可在人家临晚镜那儿,接个吻而已,没有任何附带意义。 翌日,一大清早,李姨娘的院子里便迎来了一个黑面煞神。 “你是谁?”李香香不解,这人直接闯入她的院子,也不让人通报,可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又不敢大声叫骂。 “临毅,侯府管家。”新上任的。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临毅,也就是曾经的暗卫之首,天一。不过,既然他化暗为明了,就不能再用天一的名头。所以,更名为临毅。 不过,他怎么都说不出来,在这女人面前自称奴才的话。 以他的身份,也是在定国侯与大小姐面前自称属下,而李氏,根本不在眼里。 “管家?你是管家?那临忠又是什么?大胆贼人,竟然敢冒充我侯府的管家!”一听来人竟然自称侯府管家,李氏又是一惊。 真的是冒充的吗?这话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谁会闲着没事跑到侯府里来冒充侯府的管家?况且,这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临忠出事了! “李姨娘又何必自欺欺人,临忠到底在哪里,您不是心里一清二楚吗?”临毅冷冷地道,语气里不无嘲讽之意。 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化暗为明之后,似乎学到了不少新技能。 “你,你胡说什么?临忠到底犯了什么事,连管家之位都被人取而代之了!”莫不是,哪件事被侯爷发现了? 可是,临管家也不过是透露了一个消息给她,就算侯爷知道了,也应该对她动手才对,而不是对临管家。 “您以后会知道的。”临毅完全不想理她,直接转达侯爷的意思,“老夫人病了,侯爷念二姨娘平常最是孝顺老夫人,特许姨娘去老夫人的雅苑侍奉。” “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香香没想到,一个管家也敢如此不把她当回事儿。 可是,正当她要生气的时候,却被云嬷嬷在后面扯了扯衣袖。 顿时,气泄了一大半,只剩下不满的问话。 “李姨娘,收拾东西去雅苑吧。侯爷说了,老夫人什么时候病好,您就什么时候回自己的院子。”临毅没再解释什么,冷着一张脸也不容她再挣扎。 李氏被云嬷嬷拉着进了里屋,借着收拾东西的名义,她才低声问云嬷嬷。 “嬷嬷,刚刚那人到底是谁?您为何要阻拦我?”若不是嬷嬷拦着,她刚刚就真的想对那管家扇耳刮子了。 什么管家,比主子还大的脾气。 “小姐,那人武功高强,就连我都不是其对手,您若是对他动手,只怕最后吃苦的是您自己。”云嬷嬷语重心长地解释。 刚刚那人,应该是侯爷身边的暗卫吧?怎的成了侯府的管家?临管家平日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被侯爷知晓,这会儿,已然命丧黄泉了。 “连嬷嬷都不是对手,那为何会成为侯府的管家?”侯府管家历来会武,只是,比嬷嬷武功还高强的,她都没见过几个。 “您可知道侯爷手下有明暗双卫,这人,或许曾经是个暗卫。他既然成了侯府的管家,也就是侯爷已然察觉临忠的背叛,这会子,临忠只怕已经被杀了。而侯爷的明卫,应该也是大清洗的时候了。” “嬷嬷的意思是,侯爷已经知道我们在明卫中动了手脚?”李氏心头一惊,买通了管家之后,她们确实把明卫中的一部分人换成了自己的。只是,这事做得极为隐秘,侯爷是怎么察觉到了的? “知不知道不要紧,可依照侯爷的性子,一旦明卫的首领不能用了,那一批明卫也就成了废棋。废掉的棋子,自然要斩草除根。” 据她所知,是这样。 “那我们的人…”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财力培养出来的人,难道要就这样放弃了吗? “小姐,您应该庆幸,临忠没有把您供出去。”不然,不只是您的人会死,就连您,恐怕也会性命不保。 临家的忠卫,怎么会允许有人暗中偷换? 这完全是在打临家家主的脸啊! “不,嬷嬷,照你这么一说,侯爷也应该是知道我所做的事了。不然,不会派我去伺候老夫人。侯爷对外称老夫人遇刺受伤,实际上呢?老夫人疯了!就是昨日的那些谣言,竟然把老夫人给逼疯了,连我都不敢相信。侯爷下令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雅苑。名为保护老夫人,实则是禁足。或许,我们应该查一查,昨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被下了封口令。昨日之事,只怕不是那么好查的。”云嬷嬷皱着眉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侯爷竟然生生地把自己的母亲逼疯了。 是小姐所说的因为谣言吗? 笑话!老夫人这么多年遭人非议的还少了?年轻时候她都能忍下来,到了这个岁数,今天这个身份地位,可谓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怎么可能被一点点流言蜚语就逼疯? 要么就是大小姐,要么就是侯爷,总之,就是父女俩,不知道做了什么把老夫人给逼疯的。 侯爷也真是狠,连对自己的母亲,也下得了禁足令。为了女儿,可真是豁出去了。 “只要我进得雅苑,昨日之事自然也就瞒不过我们了。”雅苑的人不能外出,有人守着,也没人敢擅闯。 可是,侯爷不是吩咐她去照顾老夫人吗?这,或许正是个机会。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摆脱众人的视线。 “小姐,侯爷让您去照顾老夫人,不也是想禁您的足。但是,没对您动杀心,估计还不知道我们以前做的事,只是这次散播谣言,嫁祸柳姨娘之事,肯定被他查出来了。” “罢了,依照侯爷的脾气,只是罚我去照顾老夫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想来,他还是顾及着梦琪和凡儿的。凡儿那孩子也快要回来了。只要等凡儿回来,我也算有了依靠。”为了儿子,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忍这一时,为儿子换来一世荣华,又有何不可? “小姐,老夫人那病,只怕不容易好。”云嬷嬷迟疑地道。 “不容易好又如何?凡儿可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即便他真的想把侯府留给临晚镜那个小贱人,也要看看临家的宗族族亲们同不同意!别忘了,侯爷不但是定国侯,还是临家的家主!” 李香香能想到的,云嬷嬷又何尝想不到?只是她担心,侯爷的意思不止是要禁足小姐这么简单。 其实,临老爹还就真的想得很简单,让李氏去伺候他老娘,就是不想她一直在外面蹦跶碍眼。然后又不用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就忍不住将人给杀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老娘与李氏这般长期相处下去,只怕也不会太愉快。 不想她太好过,又不能杀了,让她去照顾老夫人,绝逼是个好主意。 而他这会儿在干嘛?自然是完成女儿交代下来的任务。 下朝之后,定国侯把李尚书拦在宫门口。 “李尚书。”从未叫过老丈人的某侯爷威武霸气地在李尚书跟前站定,把他堵在路口。 所有下朝的朝廷命官们都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却也没有走。只要有定国侯的地方,必定会有热闹可看,毕竟,他家那个纨绔女儿又回燕都了不是? 如同昨日的谣言一般,不知道定国侯把自家老丈人堵在宫门口又会掀起一阵什么风浪。 “定国侯可是有事?”虽然,这个男人名义上也算自己的女婿,但是,却从没承认过自己这个岳父。 对于李尚书来说,临鼎天就是他心里的一个梗,隐隐作痛啊。 女儿当年非要下嫁,即便是一顶小轿从侧门进也心甘情愿。这样的态度,足够表明她对眼前人的痴情吧? 可眼前这位定国侯呢?仗着自己身份地位,冷落他女儿,将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不当亲生儿女看,处处偏心于那个一无是处不知廉耻的侯府嫡女。反正,他是看透了定国侯。 对于他,除了忌惮,就只有不满了。 “这个,尚书大人还是看看吧。”临老爹从袖口掏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儿,写着的赫然是李清誉对自家宝贝女儿的辱骂之词。 “侯爷这是何意?”李贤面色一沉,那日天下第一楼发生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小孩子家说的话,哪里做得数?所以,他也不过是当成了一场闹剧。后来也没见定国侯上门找茬,就更是没将其放在心上了。谁想,这定国侯还真跟他那纨绔女儿一起疯,事情都过去了,他还在下早朝的时候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儿把自己堵在宫门口。 这是想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吗? 还是想让这些同僚都来做个见证,逼着他拿出五万两黄金来? “尚书大人不识字吗?上面写着呢?你家孙子倒是好文采啊,骂我女儿五百字都不带重复的,这五万两黄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其实也有重复的,只是刻意被临老爹忽略了,再算上标点符号,他家女儿数过了刚好五百字,还省去了落款那几个字。啧,宝贝女儿说,这是打折。 “侯爷,这孩子之间闹着玩而已,何必当真?”李尚书真想把那纸抢过来一把撕了,也只有定国侯敢这般无奈,这样的玩意儿哪里做得了数? “闹着玩?当众辱骂我侯府嫡女,是闹着玩?上面可是还说本侯教女无方了?尚书大人倒是说说,本侯是怎么教女无方的?是教我女儿去欺凌弱小,还是辱骂他人?”临鼎天丝毫不把李尚书的尴尬放在眼里。 反正,他女儿给自家女儿难堪了,说什么都得虐回来。 小的暂时不能动,那就动老的吧,动其根本,或许更好。 你女儿是弱小吗?那么,欺负自己的庶妹,算不算欺凌弱小?欺辱庶母,算不算辱骂他人? “侯爷,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不必了,本侯看这里挺好。宫门口宽敞,人多。何况,也没多少话说,只要你把这五万两黄金付了,这事儿也就算了结了。” 就是因为人多,所以才要换个地方好吗? 瞧瞧,周围的同僚都用一种发现八卦的目光看他们了。那眼底闪烁的,都是红果果的看兴奋之光啊。 “咳咳…侯爷,这小孩子之间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而已。如果你实在觉得气不过,我让誉儿那孩子改天登门道歉便是。” 意思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你也好意思当真?如果你真要较真儿的话,我再退一步,让我家那孙儿去道歉便是。看看,多谦和的态度! 何况,在李尚书看来,他孙儿骂的句句属实,根本连道歉都不需要。要道歉,也是临晚镜这个长姐,对他外孙女这个庶妹道歉。 毕竟,故意想要败坏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心肠歹毒之极。 “这是本侯气不过的问题吗?你家孙子这般辱骂我侯府嫡女,败坏侯府嫡女的名声,可有把我侯府放在眼里?赔礼道歉,嘴上说说谁不会?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自己待家里反省。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想必尚书大人也是心知肚明。这白纸黑字都写着,还有明家少主与九皇子作证,若是尚书大人不想认账的话。不如我们,皇上面前见分晓!” …… 我只说了两句,你有必要噼里啪啦说这么大一堆吗?李尚书面色铁青,真想说,大不了老子将孙子带到你女儿面前,让她把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骂回去! 就这样的事儿,你还想去面圣,不就是仗着圣上对你宠信有加吗? 这般仗势欺人,不是你们侯府的作风,又是什么?我孙子哪一点骂错了? 只是,他只敢在心底腹诽,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与临鼎天吵。对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算他在宫中有兰妃这个女儿,也不敢冒然与之翻脸。 谁不知道,临鼎天少年封侯,一直颇受皇家重视,一是他确实是天生将才,二是,他曾经救了当今皇上的命。 “侯爷,这辱骂侯府嫡女,我可以让誉儿去侯府道歉,但是,你要那五万两黄金的赔偿,岂不是在讹人吗?” “讹人?本侯有吗?你看这纸上不是你儿子的签名吗?”说着,临鼎天还不满意。 甚至,掀起手中的纸,朝周围那些瞥过来的同僚招了招手:“来,大家都来看看,看本侯这张纸上,是不是白纸黑字,都有尚书府小公子的签名。堂堂尚书府嫡孙,在外如此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你这样,才会被天下人耻笑好吗?那上面的字,句句骂的是侯府嫡女,都快骂成狗了。您还好意思拿给那些朝臣们看,也真是醉了! “定国侯!”李尚书实在是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怎么?你要还钱了?”临老爹没被他那一吼给镇住,反而是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凉凉地问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尚书被气得不轻,好歹,他也是他名义上的老丈人吧? 有这般对老丈人的吗? “欺人太甚的你们尚书府吧?从硬塞女人给本侯,到辱骂本侯的嫡女,还真是贼喊捉贼啊。” 噗…一干看热闹的大臣们已经要被定国侯的话给笑喷了。 到底谁贼喊捉贼?人家好好的嫡女要嫁给他,他一顶小轿抬入门就算了。现在还拿着一张破纸,欺负到岳父头上来了。 就算人家女儿过去只是个姨娘,那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吧?至少,应该是个贵妾吧! “你!简直无理取闹,就算闹到皇上面前,老夫也不会给钱的!”李尚书都快要站不稳了,可怜一个原本比定国侯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这会儿愣生生给气老了十岁的样子。 “为了不给钱,一向好面子的尚书大人竟然愿意闹到皇上面前去?还是说,我们的尚书大人付不起这五万两黄金?”临鼎天的话甚是刻薄,每一句都戳中人家的硬伤。 “定国侯,李尚书,你们这是?”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从宫里走出两人。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当今的太子,夙郁惜渊。而他身旁另一人,便是当今最年轻的右相苏幕遮。 两人被皇上留在最后,商议朝事,一起出宫。却不想,在宫门口见众大臣都在围观一处。 而这被围观的焦点嘛,还是一对翁婿。 这不,在寻常人眼里,定国侯的岳父,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李尚书。 在此之前,也有很多人看在定国侯的面上与李尚书交好。即便他的女儿并不是侯爷正妻,可,被扶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毕竟,当年名满燕都的月弥夫人已经去世十多年,而相继去世的,还有定国侯嫡子,少年天才临晚照。 这下,定国侯丧妻又丧子,只得一个不争气的嫡女,和李尚书女儿所生的一双儿女了。将其扶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当然,柳姨娘那种小妾,俨然已经被忽略了个彻底,她又只生得一个病怏怏的庶女,在外人眼里就更没存在感了。 只有李香香,生下一双儿女不说,也一直掌管侯府中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便侯爷因为思念亡妻,不肯扶正李氏,在外人眼里,她也是侯府实至名归的夫人了。 当然,也有些人看得透彻,自然明白,李氏在侯府从来不受侯爷待见,不过是靠着老夫人的疼爱,才能在侯府博得一席之地罢了。只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人数,还是一个想法。 所以这会儿,两人闹起来,其实看笑话的还是居多。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出来,所有大臣们都不得不跪下行礼,只临鼎天一人,站得笔直,皇上早就特许他见到皇室之人不必行跪礼了。 这下,他一不行礼,又是鹤立鸡群,成为了众大臣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他们是跪太子,你定国侯这样站着是怎么回事? 哦,不对,不止他一人站着,还有个走在太子身边的右相,也没行礼。因为,人家同太子是一道从宫里出来的,就算不行礼,也说得过去。 不过,说起来,这定国侯与右相,在某些方面倒是也挺相似的。 一个少年封侯,一个少年拜相,一个武,一个文,具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又都得圣宠。 啧…只是,比起定国侯的嚣张狂妄,人家右相低调太多了好不好! 所以啊,有人在心里嘀咕定国侯,却没一人不服右相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差别待遇! 而定国侯呢?他此时眼里没有太子,只打量着右相。 他在想什么呢? ☆、【064】右相可曾有婚配 “闻人家族,最近怎么样?”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杀母之仇,遇到的是祖母,她不能越过父亲这一关去报仇。但是,杀兄之仇,总该报了吧? “闻人家族的少主闻人卿华,会率闻人家族年轻一辈进燕都。” 闻人家族先辈曾经与夙郁王朝始帝一起打天下,待天下大定,甘心退居九幽城,并且承诺一百年不踏足燕都半步。 家族子孙,一旦踏足燕都,便是与九幽城闻人家族断绝关系。比如,宫里那位昭妃娘娘,闻人昭华。 始帝感念兄弟之情,将九幽城作为其封底赐予闻人家,从此九幽独立,自成一体。闻人家族每一任家主,也就是九幽城的城主。 而今年,正好是约定期满,皇上下诏诚邀闻人家族回燕都。这不,闻人卿华作为闻人家族的少主,应诏回都,人家都说是皇恩浩荡,天恩眷顾。 “呵…终于回来了呢。” 听到这个消息,临晚镜唇边牵起一抹冷笑。 什么皇恩浩荡,天恩眷顾,那都是屁话。这百年之约,不过是闻人家族休养生息的借口罢了,想要卷土重来,不先为自己争取个时间筹谋怎么行? 而皇恩浩荡,那只是皇上按捺不住要动闻人家族了,召回燕都,天子脚下,年轻一辈先行,真不知道闻人家族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干。就不怕,年轻一辈全部在燕都沦为质子吗? 还没重返燕都,就先设计除掉了夙郁王朝年轻一辈最优秀的男儿,皇上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定国侯府。 她老爹的威名,何其响亮?少年封侯,名震天下,其嫡子青出于蓝胜于蓝。若不扼杀在摇篮之中,岂不是又要出一个定国侯? 那些人算计的,应该是除掉定国侯唯一的嫡子,好借机打击定国侯,使其萎靡不振,从此堕落吧? 或者,刺激定国侯反击,一旦他对闻人家族出手,就会打乱觞帝的计划,且,觞帝还必须按约定护着闻人家族,自己斩断自己的臂膀。 为了不这么做,觞帝便只有阻止定国侯为子报仇。 然而,这样一来,必定会使定国侯对皇上产生不满,怨恨,君臣之间,嫌隙暗生。 真是好算计!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探查闻人家族进燕都的具体人数,以及每个人的喜好,然后,逐个击破。特别是闻人卿华,我要他最详细的资料,即便是几岁尿床,几岁梦遗都要!”我要让整个闻人家族,为临晚照陪葬! “噗…主子,您能不能不要这么丧心病狂,人家是几岁尿床,几岁梦遗,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 临晚镜的话明显逗乐了魅儿姑娘,她完全跟不上自家主子的节奏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说不定,知道他几岁尿床之后,以后见着了真人,还能拿来嘲笑一下他。看着仇人变脸,也是一件趣事嘛。 “那,主子也告诉奴家你是几岁尿床,几岁来那啥嘛。奴家要扑倒主子,奴家也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魅儿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凑近临晚镜。 “滚开,谁要让你扑倒!”没等她爬上软榻,临晚镜又是一脚给踹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您扑倒伦家吧。不等你扑倒啊,奴家就自己先躺好了。” 说着,魅儿姑娘也不从地上爬起来了,而是翻了个身,平躺在了地上,双峰的起伏隐隐可见。妩媚地朝临晚镜勾了勾手,并且抛了个勾魂的媚眼。 “主子…来嘛…快来扑倒奴家。”妖媚入骨的声线,极致的魅惑。 临晚镜暗叹,这女人,真是个狐狸精! 她这样,还叫天下女人怎么活? 眼儿媚,唇儿红,声音酥,胸大,腰细,臀翘,腿长…… 真真的是,明里不见人头落,暗中教人骨髓枯啊! 即便是同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要沉溺在她那双眼睛里了。特别是再加上她的媚功,即便平常不施展出来,也自带三分蛊惑人心。 不得不说,三年前遇上魅儿,她真的是赚了!不知道哪个男人能逃脱这样一个极品女人的勾引。 “魅儿,你要是再敢勾引你家主子我,小心老娘将你剥光了送夙郁凌宇那老东西的床上去!” 夙郁凌宇是谁? 唯一一个没被夙郁流觞搞死的皇叔,宇王夙郁凌宇,先皇的弟弟。 但是,那老东西,整个一老色狼,最爱到青楼狎妓。并且,好重口,好工具。 “主子…不要嘛…奴家不要夙郁凌宇,奴家就要您啦。不用您送,奴家自己就会爬床。”说着,魅儿作势又要从地上爬起来。 “停!”临晚镜实在受不了她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她缠着自己,自己都要酥了,“说正事。” “咳咳…主子,闻人家的人行事一向谨慎,要调查起来很不容易。” “是人,都会有弱点,主子我相信你的本事。” 魅儿姑娘的本事,这三年来她早就领教了。除了绝氏三兄弟对她无感之外,楼里的哪个男人她搞不定? 若不是怕她这个主子,不知道无影楼已经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哎哟,能得主子如此信任,奴家真是三生有幸,恨不得立马以身相许呢。”魅儿没有再上前,而是自己拿了硕果仅存的一个茶杯倒了杯茶喝起来。 说了半天,她都渴了。 “以身相许就免了,好好儿替你家主子做事儿才是正经。行了,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主子,你们侯府的那个李姨娘,要不要奴家出手?”说到“出手”两个字时,那双勾魂媚眼里竟然也闪过了狠戾的光芒。 竟然敢到她家主子的主意,看她不咬死她! “不用,我自有办法对付她。若是被你一下子玩儿死了,我还玩什么?”她答应回侯府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找乐子? 魅儿的手段,可怕得令人发指,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起码,她的手段温和一点,可以玩得更持久。 “无趣。” 魅儿撇了撇嘴,表示不能替主子分忧,她深感忧桑啊。 在无影楼做事,最愁人的就是不被主子重用了。瞧瞧绝三那小子,每天到处跑,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可以走了。” 再不走,这家伙又要霸占她的床了。 “嘤嘤嘤…主子您这是过河拆桥吗,用完人家就要把人家赶走,奴家不依嘛。” 起码,也要让她和主子睡一觉嘛。虽然,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临晚镜笑看着她,不说话。 无影楼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楼主笑的时候比杀人还要可怕。这不,魅儿姑娘一个哆嗦,要被吓尿了。 不过,她算是抗压能力最好的一个。 临走之前,还不忘挥挥小手绢儿,回眸一笑道:“主子,您确定不要知道奴家几岁尿床,几岁来那啥的么?” “不需要。”某女坚定地摇头。 嘤嘤嘤……主子您真是太冷淡了。奴家的一片真心呀,都被践踏到泥巴里面去了,您还要来跺两脚。 当然,最终魅儿还是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袭红衣如同来时一般闪出揽月楼,朗朗明月下,竟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没有惊动任何人嘛,自然是在魅儿自己看来。 殊不知,她进入揽月楼的一瞬间,就有人跑隔壁报信儿去了。 景王府,书房内,夙郁流景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王爷,那女子似乎是临小姐认识的人。她进去与临小姐待了半个时辰,然后悄然离开了。”跑揽月楼蹲墙角的暗卫回来复命。 “那看出那女子是谁?”轻功高得连他的十八暗骑首领骁一都自叹弗如,他还真是难以想象那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骁一不知。”没与那女子交手,连人家是哪个路数的都看不出来。 “派十七隐在镜儿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眉锁得更紧,似乎,镜儿身边出现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仅有男人,连女人也缠上她了么? “是。” 骁一领命,心里却在犯嘀咕。临大小姐那功夫,一招一式都攻击人的命脉,看起来哪里是需要人保护的? 在他眼中,这未来王妃俨然功夫了得,非同寻常。眼下,比她更需要保护的是自家王爷好么?王爷的身体一天不好,就一天不能过多的动用内力,他的腿又不良于行,才更需要人对其寸步不离。 至于让十七去保护临大小姐,不是他低估十七,而是,临大小姐的战斗力实在太强。别到了关键时刻,倒成了她保护十七就行。 更何况,临大小姐一个闺阁女子,又有谁稀罕去专门打她的主意?侯府中的那个姨娘吗?还不够临大小姐一只手收拾的吧?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骁一心里的想法,在他心里,他家镜儿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欺负。 就算,镜儿当着他的面杀人,他也只会替她擦干净身上溅到的血迹,然后低叹:我家镜儿简直太温柔了,嗯,连杀人的动作都这么温柔。 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儿,这位啊,以后干的不会比临老爹少。 临晚镜再嚣张,再跋扈,都是这俩爷们儿宠出来的。 一个放话,一个递刀,就是这么简单。 骁一出去,乘风和破浪又接着进来了。 “王爷。”两人刚刚从外面回来,差点没累成狗。 “今日燕都城里关于镜儿的谣言,可查出是谁放出来的?” “侯府三姨娘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乘风有条不紊地回答。 显然,他们今天出门就是为了这些破事儿。 “三姨娘?”他以前对侯府不了解,自从认识临晚镜之后,书桌上才摆放了侯府所有人的资料。别怀疑,就连丫鬟仆人都有。 只是,一时半会儿,某王爷还是不能将三姨娘这个人对上号。 “是侯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女子,据说长得与月弥夫人有五分相似,生有一女。”乘风补充道。 没办法,这就是跑腿的命。王爷不清楚的地方,都靠他来记住。 “三姨娘与镜儿不和?”好像资料里并不是这么写的。 这个三姨娘从来沉默寡言,在侯府如同隐形人一般存在。就连最近一次出现,还是释苦大师到访侯府。而那时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回府的镜儿。 不仅如此,镜儿貌似还帮她解了围吧?有这么恩将仇报的吗?显然不可能! “不,不是,虽然那丫鬟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人。但是,指使她做这件事的貌似是二姨娘身边的丫鬟。”乘风赶紧解释道。 其实,他早就想说是二姨娘指使的。只是自家王爷在那里纠结三姨娘是谁,便耽搁了。这会儿,王爷肯定又会怪他说话不说清楚。 果然,如乘风所想。他一抬头就收到了自家王爷的冷眼。 “李家仗着宫中有兰妃在,这些年倒是愈发张扬了起来。” “是…简直太张扬了!”他能说什么?说其实定国侯更张扬,定国侯府的嫡女更是可以用张狂来形容么? 不行,得顺着王爷的话说! “李府的那个嫡孙,明年开春想应试?” “是。” “除名。”敢在天下第一楼辱骂镜儿,这样的男子,没有德行,不配入朝为官。 “是。” “上奏皇兄,李尚书教孙无方,纵容其在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说出一大串罪行,某王爷倒是越说越起劲了。 横行霸道,几乎是官家子弟的通病,但是,李家那位,真的有欺男霸女吗?不是人家与未婚妻颇为恩爱,唯一一次欺负女子,就是在天下第一楼辱骂了临家大小姐? “王爷,这一条恐怕行不通。”皇上贤明,如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对付那一家之上,恐怕不会平白无故去动臣下的孙子。 “那就教子无方!”反正,李尚书那个儿子,当年逛青楼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养不教父之过,追溯起来,还是李尚书的错。 好吧……总之,人家怎么都无方,您未来岳父怎么都对。乘风已经在心里哭瞎,他可以预料到,当皇上听到他的禀报之后,会有怎样无奈的表情。 对于王爷这个弟弟,当今陛下可以说是甚是纵容,有求必应。别说是他对人家孙子不满,就是对人家李尚书本人不满,那也只能算李尚书倒霉。 不仅如此,只怕兰妃都要因此受到牵连。 侍寝什么的,以后都要看陛下脸色了。 “那么,对李姨娘,需要我们动手吗?”他其实想说,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圈子,直接对李姨娘动手,不就简单粗暴? “那女人就留给镜儿玩吧。” 即便才相处不久,景王也把某女的一些特质给摸得差不多一清二楚了。那个李氏做的事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自然也逃不过定国侯那里。依照定国侯的性子,都没有冒然出手,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镜儿要亲自动手! 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做事,想要绝对的自由,他又怎么忍心打扰她的乐趣? “是。” 王爷,您这么纵容她,迟早会出事的啊。乘风在心底哭喊。 破浪在一边儿不发一言,心底暗爽。终于,不止他一个人被王爷这段时间的丧心病狂给折腾得死去活来了。 “明日让厨房多准备一些镜儿喜欢吃的菜。还有水果,糕点。” “是。”乘风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嘴角。 从此以后,您的生命里除了“镜儿”就再无其他了吧。 您把她宠上了天,人家领不领你的情都还是两码事儿呢。 却不知,夙郁流景还在心里想,是不是宠得不够。所以,那小丫头对他还没感觉。 不过,吻都吻过了,人,一定会是他的。 在某王爷心里,还单纯地认为一吻就能定情了。可在人家临晚镜那儿,接个吻而已,没有任何附带意义。 翌日,一大清早,李姨娘的院子里便迎来了一个黑面煞神。 “你是谁?”李香香不解,这人直接闯入她的院子,也不让人通报,可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又不敢大声叫骂。 “临毅,侯府管家。”新上任的。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临毅,也就是曾经的暗卫之首,天一。不过,既然他化暗为明了,就不能再用天一的名头。所以,更名为临毅。 不过,他怎么都说不出来,在这女人面前自称奴才的话。 以他的身份,也是在定国侯与大小姐面前自称属下,而李氏,根本不在眼里。 “管家?你是管家?那临忠又是什么?大胆贼人,竟然敢冒充我侯府的管家!”一听来人竟然自称侯府管家,李氏又是一惊。 真的是冒充的吗?这话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谁会闲着没事跑到侯府里来冒充侯府的管家?况且,这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临忠出事了! “李姨娘又何必自欺欺人,临忠到底在哪里,您不是心里一清二楚吗?”临毅冷冷地道,语气里不无嘲讽之意。 连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化暗为明之后,似乎学到了不少新技能。 “你,你胡说什么?临忠到底犯了什么事,连管家之位都被人取而代之了!”莫不是,哪件事被侯爷发现了? 可是,临管家也不过是透露了一个消息给她,就算侯爷知道了,也应该对她动手才对,而不是对临管家。 “您以后会知道的。”临毅完全不想理她,直接转达侯爷的意思,“老夫人病了,侯爷念二姨娘平常最是孝顺老夫人,特许姨娘去老夫人的雅苑侍奉。” “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香香没想到,一个管家也敢如此不把她当回事儿。 可是,正当她要生气的时候,却被云嬷嬷在后面扯了扯衣袖。 顿时,气泄了一大半,只剩下不满的问话。 “李姨娘,收拾东西去雅苑吧。侯爷说了,老夫人什么时候病好,您就什么时候回自己的院子。”临毅没再解释什么,冷着一张脸也不容她再挣扎。 李氏被云嬷嬷拉着进了里屋,借着收拾东西的名义,她才低声问云嬷嬷。 “嬷嬷,刚刚那人到底是谁?您为何要阻拦我?”若不是嬷嬷拦着,她刚刚就真的想对那管家扇耳刮子了。 什么管家,比主子还大的脾气。 “小姐,那人武功高强,就连我都不是其对手,您若是对他动手,只怕最后吃苦的是您自己。”云嬷嬷语重心长地解释。 刚刚那人,应该是侯爷身边的暗卫吧?怎的成了侯府的管家?临管家平日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被侯爷知晓,这会儿,已然命丧黄泉了。 “连嬷嬷都不是对手,那为何会成为侯府的管家?”侯府管家历来会武,只是,比嬷嬷武功还高强的,她都没见过几个。 “您可知道侯爷手下有明暗双卫,这人,或许曾经是个暗卫。他既然成了侯府的管家,也就是侯爷已然察觉临忠的背叛,这会子,临忠只怕已经被杀了。而侯爷的明卫,应该也是大清洗的时候了。” “嬷嬷的意思是,侯爷已经知道我们在明卫中动了手脚?”李氏心头一惊,买通了管家之后,她们确实把明卫中的一部分人换成了自己的。只是,这事做得极为隐秘,侯爷是怎么察觉到了的? “知不知道不要紧,可依照侯爷的性子,一旦明卫的首领不能用了,那一批明卫也就成了废棋。废掉的棋子,自然要斩草除根。” 据她所知,是这样。 “那我们的人…”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和财力培养出来的人,难道要就这样放弃了吗? “小姐,您应该庆幸,临忠没有把您供出去。”不然,不只是您的人会死,就连您,恐怕也会性命不保。 临家的忠卫,怎么会允许有人暗中偷换? 这完全是在打临家家主的脸啊! “不,嬷嬷,照你这么一说,侯爷也应该是知道我所做的事了。不然,不会派我去伺候老夫人。侯爷对外称老夫人遇刺受伤,实际上呢?老夫人疯了!就是昨日的那些谣言,竟然把老夫人给逼疯了,连我都不敢相信。侯爷下令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雅苑。名为保护老夫人,实则是禁足。或许,我们应该查一查,昨天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被下了封口令。昨日之事,只怕不是那么好查的。”云嬷嬷皱着眉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侯爷竟然生生地把自己的母亲逼疯了。 是小姐所说的因为谣言吗? 笑话!老夫人这么多年遭人非议的还少了?年轻时候她都能忍下来,到了这个岁数,今天这个身份地位,可谓什么样的事儿没经历过?怎么可能被一点点流言蜚语就逼疯? 要么就是大小姐,要么就是侯爷,总之,就是父女俩,不知道做了什么把老夫人给逼疯的。 侯爷也真是狠,连对自己的母亲,也下得了禁足令。为了女儿,可真是豁出去了。 “只要我进得雅苑,昨日之事自然也就瞒不过我们了。”雅苑的人不能外出,有人守着,也没人敢擅闯。 可是,侯爷不是吩咐她去照顾老夫人吗?这,或许正是个机会。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摆脱众人的视线。 “小姐,侯爷让您去照顾老夫人,不也是想禁您的足。但是,没对您动杀心,估计还不知道我们以前做的事,只是这次散播谣言,嫁祸柳姨娘之事,肯定被他查出来了。” “罢了,依照侯爷的脾气,只是罚我去照顾老夫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想来,他还是顾及着梦琪和凡儿的。凡儿那孩子也快要回来了。只要等凡儿回来,我也算有了依靠。”为了儿子,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忍这一时,为儿子换来一世荣华,又有何不可? “小姐,老夫人那病,只怕不容易好。”云嬷嬷迟疑地道。 “不容易好又如何?凡儿可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即便他真的想把侯府留给临晚镜那个小贱人,也要看看临家的宗族族亲们同不同意!别忘了,侯爷不但是定国侯,还是临家的家主!” 李香香能想到的,云嬷嬷又何尝想不到?只是她担心,侯爷的意思不止是要禁足小姐这么简单。 其实,临老爹还就真的想得很简单,让李氏去伺候他老娘,就是不想她一直在外面蹦跶碍眼。然后又不用担心他会一个不小心就忍不住将人给杀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他老娘与李氏这般长期相处下去,只怕也不会太愉快。 不想她太好过,又不能杀了,让她去照顾老夫人,绝逼是个好主意。 而他这会儿在干嘛?自然是完成女儿交代下来的任务。 下朝之后,定国侯把李尚书拦在宫门口。 “李尚书。”从未叫过老丈人的某侯爷威武霸气地在李尚书跟前站定,把他堵在路口。 所有下朝的朝廷命官们都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却也没有走。只要有定国侯的地方,必定会有热闹可看,毕竟,他家那个纨绔女儿又回燕都了不是? 如同昨日的谣言一般,不知道定国侯把自家老丈人堵在宫门口又会掀起一阵什么风浪。 “定国侯可是有事?”虽然,这个男人名义上也算自己的女婿,但是,却从没承认过自己这个岳父。 对于李尚书来说,临鼎天就是他心里的一个梗,隐隐作痛啊。 女儿当年非要下嫁,即便是一顶小轿从侧门进也心甘情愿。这样的态度,足够表明她对眼前人的痴情吧? 可眼前这位定国侯呢?仗着自己身份地位,冷落他女儿,将他的外孙和外孙女不当亲生儿女看,处处偏心于那个一无是处不知廉耻的侯府嫡女。反正,他是看透了定国侯。 对于他,除了忌惮,就只有不满了。 “这个,尚书大人还是看看吧。”临老爹从袖口掏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儿,写着的赫然是李清誉对自家宝贝女儿的辱骂之词。 “侯爷这是何意?”李贤面色一沉,那日天下第一楼发生之事,他也有所耳闻。 小孩子家说的话,哪里做得数?所以,他也不过是当成了一场闹剧。后来也没见定国侯上门找茬,就更是没将其放在心上了。谁想,这定国侯还真跟他那纨绔女儿一起疯,事情都过去了,他还在下早朝的时候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儿把自己堵在宫门口。 这是想做什么?让别人看笑话吗? 还是想让这些同僚都来做个见证,逼着他拿出五万两黄金来? “尚书大人不识字吗?上面写着呢?你家孙子倒是好文采啊,骂我女儿五百字都不带重复的,这五万两黄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其实也有重复的,只是刻意被临老爹忽略了,再算上标点符号,他家女儿数过了刚好五百字,还省去了落款那几个字。啧,宝贝女儿说,这是打折。 “侯爷,这孩子之间闹着玩而已,何必当真?”李尚书真想把那纸抢过来一把撕了,也只有定国侯敢这般无奈,这样的玩意儿哪里做得了数? “闹着玩?当众辱骂我侯府嫡女,是闹着玩?上面可是还说本侯教女无方了?尚书大人倒是说说,本侯是怎么教女无方的?是教我女儿去欺凌弱小,还是辱骂他人?”临鼎天丝毫不把李尚书的尴尬放在眼里。 反正,他女儿给自家女儿难堪了,说什么都得虐回来。 小的暂时不能动,那就动老的吧,动其根本,或许更好。 你女儿是弱小吗?那么,欺负自己的庶妹,算不算欺凌弱小?欺辱庶母,算不算辱骂他人? “侯爷,我们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不必了,本侯看这里挺好。宫门口宽敞,人多。何况,也没多少话说,只要你把这五万两黄金付了,这事儿也就算了结了。” 就是因为人多,所以才要换个地方好吗? 瞧瞧,周围的同僚都用一种发现八卦的目光看他们了。那眼底闪烁的,都是红果果的看兴奋之光啊。 “咳咳…侯爷,这小孩子之间不过是闹了点小矛盾而已。如果你实在觉得气不过,我让誉儿那孩子改天登门道歉便是。” 意思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你也好意思当真?如果你真要较真儿的话,我再退一步,让我家那孙儿去道歉便是。看看,多谦和的态度! 何况,在李尚书看来,他孙儿骂的句句属实,根本连道歉都不需要。要道歉,也是临晚镜这个长姐,对他外孙女这个庶妹道歉。 毕竟,故意想要败坏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可是心肠歹毒之极。 “这是本侯气不过的问题吗?你家孙子这般辱骂我侯府嫡女,败坏侯府嫡女的名声,可有把我侯府放在眼里?赔礼道歉,嘴上说说谁不会?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自己待家里反省。什么叫做祸从口出,想必尚书大人也是心知肚明。这白纸黑字都写着,还有明家少主与九皇子作证,若是尚书大人不想认账的话。不如我们,皇上面前见分晓!” …… 我只说了两句,你有必要噼里啪啦说这么大一堆吗?李尚书面色铁青,真想说,大不了老子将孙子带到你女儿面前,让她把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一字不漏地骂回去! 就这样的事儿,你还想去面圣,不就是仗着圣上对你宠信有加吗? 这般仗势欺人,不是你们侯府的作风,又是什么?我孙子哪一点骂错了? 只是,他只敢在心底腹诽,却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与临鼎天吵。对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就算他在宫中有兰妃这个女儿,也不敢冒然与之翻脸。 谁不知道,临鼎天少年封侯,一直颇受皇家重视,一是他确实是天生将才,二是,他曾经救了当今皇上的命。 “侯爷,这辱骂侯府嫡女,我可以让誉儿去侯府道歉,但是,你要那五万两黄金的赔偿,岂不是在讹人吗?” “讹人?本侯有吗?你看这纸上不是你儿子的签名吗?”说着,临鼎天还不满意。 甚至,掀起手中的纸,朝周围那些瞥过来的同僚招了招手:“来,大家都来看看,看本侯这张纸上,是不是白纸黑字,都有尚书府小公子的签名。堂堂尚书府嫡孙,在外如此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你这样,才会被天下人耻笑好吗?那上面的字,句句骂的是侯府嫡女,都快骂成狗了。您还好意思拿给那些朝臣们看,也真是醉了! “定国侯!”李尚书实在是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怎么?你要还钱了?”临老爹没被他那一吼给镇住,反而是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凉凉地问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尚书被气得不轻,好歹,他也是他名义上的老丈人吧? 有这般对老丈人的吗? “欺人太甚的你们尚书府吧?从硬塞女人给本侯,到辱骂本侯的嫡女,还真是贼喊捉贼啊。” 噗…一干看热闹的大臣们已经要被定国侯的话给笑喷了。 到底谁贼喊捉贼?人家好好的嫡女要嫁给他,他一顶小轿抬入门就算了。现在还拿着一张破纸,欺负到岳父头上来了。 就算人家女儿过去只是个姨娘,那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吧?至少,应该是个贵妾吧! “你!简直无理取闹,就算闹到皇上面前,老夫也不会给钱的!”李尚书都快要站不稳了,可怜一个原本比定国侯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这会儿愣生生给气老了十岁的样子。 “为了不给钱,一向好面子的尚书大人竟然愿意闹到皇上面前去?还是说,我们的尚书大人付不起这五万两黄金?”临鼎天的话甚是刻薄,每一句都戳中人家的硬伤。 “定国侯,李尚书,你们这是?”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从宫里走出两人。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当今的太子,夙郁惜渊。而他身旁另一人,便是当今最年轻的右相苏幕遮。 两人被皇上留在最后,商议朝事,一起出宫。却不想,在宫门口见众大臣都在围观一处。 而这被围观的焦点嘛,还是一对翁婿。 这不,在寻常人眼里,定国侯的岳父,从始至终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李尚书。 在此之前,也有很多人看在定国侯的面上与李尚书交好。即便他的女儿并不是侯爷正妻,可,被扶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毕竟,当年名满燕都的月弥夫人已经去世十多年,而相继去世的,还有定国侯嫡子,少年天才临晚照。 这下,定国侯丧妻又丧子,只得一个不争气的嫡女,和李尚书女儿所生的一双儿女了。将其扶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当然,柳姨娘那种小妾,俨然已经被忽略了个彻底,她又只生得一个病怏怏的庶女,在外人眼里就更没存在感了。 只有李香香,生下一双儿女不说,也一直掌管侯府中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便侯爷因为思念亡妻,不肯扶正李氏,在外人眼里,她也是侯府实至名归的夫人了。 当然,也有些人看得透彻,自然明白,李氏在侯府从来不受侯爷待见,不过是靠着老夫人的疼爱,才能在侯府博得一席之地罢了。只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人数,还是一个想法。 所以这会儿,两人闹起来,其实看笑话的还是居多。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出来,所有大臣们都不得不跪下行礼,只临鼎天一人,站得笔直,皇上早就特许他见到皇室之人不必行跪礼了。 这下,他一不行礼,又是鹤立鸡群,成为了众大臣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他们是跪太子,你定国侯这样站着是怎么回事? 哦,不对,不止他一人站着,还有个走在太子身边的右相,也没行礼。因为,人家同太子是一道从宫里出来的,就算不行礼,也说得过去。 不过,说起来,这定国侯与右相,在某些方面倒是也挺相似的。 一个少年封侯,一个少年拜相,一个武,一个文,具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又都得圣宠。 啧…只是,比起定国侯的嚣张狂妄,人家右相低调太多了好不好! 所以啊,有人在心里嘀咕定国侯,却没一人不服右相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差别待遇! 而定国侯呢?他此时眼里没有太子,只打量着右相。 他在想什么呢? ☆、【065】黄鼠狼给鸡拜年 兰妃娘娘在宫廷生活了十几年,勾心斗角什么都会了,可唯独没学会的,估计就是自知之明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光得宠有什么用?仗着有太后的庇护,陛下的纵容,便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 在深宫大院儿里,迟早是栽的。 这不,她这样一说,小福子顿时也不高兴了。 脸色骤冷,语气也不见得多么恭敬起来:“娘娘,奴才劝您还是先回玉兰殿吧,皇上今日要批阅的奏折甚多,只怕抽不出时间见您。” “你!”指着小福子,兰妃刚要发怒,却被身边的宫女扯了扯衣袖。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她转换了脸色,笑着道:“福公公,本宫也是担心皇上一天到晚批阅奏折会累坏了身子。这不,本宫做了碗参汤想端给陛下喝呢。”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身后宫女端着的汤碗。 参汤是真,不过,亲自动手做的么?小福子自然是不信。 “既如此,娘娘有心了。奴才这就进去禀报陛下。” “劳烦福公公了。”说着,还不忘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通透的玉镯子,塞到福公公手中。 贿赂陛下的总管太监,这是后妃们都懂的事儿。 福公公也是来着不拒,笑着接过,往袖口一塞,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凭着觞帝的耳力,自然是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在耳里。 “又收了人家什么好处?”觞帝放下手中的笔,颇为感兴趣地看着进来的小福子。 “一个玉镯。”小福子从袖口摸出玉镯,呈给自家陛下看。 “兰妃出手还是挺大方的。”觞帝瞥了一眼,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这个玉镯,是他赏赐的吧。能用这个打赏小福子,就为了见他一面为李大人说情,倒也是蛮拼的。 “兰妃刚才可是嘴都快气歪了。”说着,小福子没有把玉镯收回袖子里,而是步至御书房一角,那里有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珠宝。 全部都是后妃大臣们对他的打赏。这些,他可是一点没藏私,全部上缴给陛下了。 “行了,这个玉镯你既然喜欢就收着吧,不用上缴了。”觞帝怎么可能看不出小福子眼里的馋。 那大箱子,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提出来的。因为,最初的时候,小福子不敢收那些人送的礼。他就提议,放了个大箱子在御书房,只要是贿赂他的东西,便主动放进箱子里。等存满整整一箱,他们主仆就五五分账。 于是,小福子就高兴地同意了。从此以后,敛财起来也叫一个丧心病狂。 “是。”他就等陛下这句话了。 啧,这主仆俩,相处的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陛下,那兰妃娘娘,要让她进来吗?”收下玉镯,小福子也没忘了正事儿。 收人家东西,就该办人事儿,即便,他只是帮忙问一声。 “你去把参汤端进来吧,不端进来,她是不肯走的。”至于人,他说不会见,就是真的不见,这一点,觞帝一向说一不二。 “是。”说不见就不见,陛下果然还是他的好陛下呀。小福子高兴地出去回话了。 为何高兴?刚才兰妃不是给他脸色看了么?这会子,见她不能得偿所愿,他自然是高兴的。 “兰妃娘娘,陛下说,您把参汤给奴才就好,奴才端进去。” “陛下还是不肯见本宫?”兰妃一蹙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陛下很少这般对她避而不见的,这一次,是怎么了? 难道,陛下就那么维护临家那小贱丫头吗! “娘娘您稍安勿躁,陛下现在正忙着呢。若是您非要进去,惹恼了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您就安心回去等着吧,陛下说,他忙完了,自然会去娘娘的玉兰殿。” “陛下真是这么说?”兰妃颇为怀疑地看着小福子。 “哎哟,奴才还会骗娘娘不成?”小福子朝兰妃风情万种地一笑,差点没把后者吓得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玉兰殿了。还望福公公多替本宫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才是。”兰妃也不作他想,或许,陛下是真的忙吧。 在这女人心里,陛下肯定是爱她的。嗯,绝对够自信! 为何觞帝不肯见兰妃? 还不是他的皇弟景王,昨晚景王派乘风进宫,直接传达他家主子的意思。 一,臣弟觉得,皇兄在后宫独宠一人不太好。兰妃娘娘,据说冠宠后宫十多年了,也该是冷落一下的时候了。 二,李尚书教孙无方,纵容其在外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德行不显,不堪为朝廷效力。 于是,觞帝明白了。这李尚书不仅得罪了定国侯,连流景,也被他给得罪了。 嗯,估计流景还是为了给镜儿丫头出口气。毕竟,镜儿丫头如今是在为他清除体内的余毒不是? 这,也算一个好现象啊。至少,皇弟第一次不排斥女子了。若是他体内的余毒能够彻底清除,以后也不用饱受毒发之苦和毒素对身体的折磨了。 何况,就算没有皇弟这一茬,他也不会听兰妃吹枕边风的。因为,她那侄子,辱骂的是她的女儿。 这一点,是他不能容忍的。镜儿那丫头,他瞧着挺好。 艾玛……帝王的心,也果然是偏的! 而定国侯在宫门口拦截岳父兵部尚书李大人之事,自然不止皇上一个人会知道。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最大的。 不过一上午时间,整个燕都城的谣言风向再次更改。 侯府嫡女风流纨绔,侯府老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的,都弱爆了。 今日热门话题是——同朝为官,下朝之后,女婿将岳父堵在宫门口,缘由竟是为女讨债! 与此同时,无数的小标题开始在各人的口中衍生出来。 定国侯与李大人闹翻,到底是定国侯为女讨债,还是李大人为外孙女抱不平? 定国侯与李大人之争,明日会不会闹上朝堂? 侯府嫡女以李府孙少爷对其辱骂为由,公然讹钱,到底孰是孰非? 竟然还有人拿定国侯邀请右相过府作客的事情做文章,已经有人在赌坊开盘坐庄,赌右相会不会成为临家大小姐下一个染指的目标,会不会惨遭毒手。 最后,汇聚成一个声音。定国侯,您如此纵容女儿为非作歹,还当其帮凶,真的好吗? 这厢,右相好不容易摆脱了定国侯回到右相府,苏家大小姐苏幕帘已然等在了相府门口。 见自家大哥下轿,苏幕帘立马迎了上去。 “大哥,你回来了。” “嗯,帘儿怎地跑外面来了?门外这么热,也不怕晒到你?”夏天还没过,此时已到了晌午,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树荫射下来,照在苏幕帘清丽的脸庞上,让她白皙的脸蛋儿渗出点点汗珠。 一边说,苏幕遮一边带着自家妹妹往府里走。 早已有下人准备好了凉水,给两位主子浸脸与洗手。 “大哥,帘儿不热。倒是大哥你……”苏幕帘欲言又止。 大哥还没回府,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燕都。她身为苏家大小姐,虽然只是闺阁女子,却自幼父母早亡,不受约束。 与哥哥相依为命,相府里,也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打理。这会儿,会有下人将外面的传闻向她禀报,也不奇怪。 “帘儿可是有话要说?”苏幕遮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家妹妹许是听到了上午定国侯问他的那些话。 他一向疼爱幼妹,有什么事情,也自然不会隐瞒于她。 “大哥,定国侯说你身体有隐疾?”虽然,她也不相信,但是,问一问,图个心安倒也是极好的。 “帘儿觉得大哥像是身体有隐疾的人吗?”苏幕遮好笑地点了点自家妹妹的额头。 小丫头问这种问题也不脸红,到底是长大了,一转眼,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这种事情帘儿怎么看得出来……不过,帘儿肯定是希望大哥身体无事的。不然,帘儿他日也无颜下去见我们死去的爹娘了。”大哥若是不能那啥,那他们苏家不就绝后了吗? 爹娘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大哥说过,在你没有嫁人之前,绝不成亲。” “大哥,其实……我已为你物色好了一位大嫂的人选。” 苏幕帘,想了想,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 那人,是她见过最不做作的女子,很适合大哥。 “帘儿,你说什么?” 苏幕遮被自家妹妹的话弄得一怔,他刚刚听错了吗? 帘儿不过是去西山别院避暑半月,怎的就为他物色好了妻子人选? “我说,我已为你物色了一位女子。”大哥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竟然还没成亲,再这样下去,她就真要以为定国侯说得对,是自家大哥身体有隐疾了。 虽然,大哥说了在她嫁人之前不会成亲。但是,就算只定下婚约,也让她安心一点啊。 “帘儿,大哥早已说过,不会在你嫁人之前成亲。”苏幕遮眉心微蹙,这丫头,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知道啊,可是,你总要成亲的不是吗?大哥,那女子是我见过最好的,相信小妹的眼光,你若是与她接触,定然也会喜欢她的。” 好歹是兄妹,对于哥哥,苏幕帘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等矫揉造作的小女儿家,绝不是哥哥的菜。他喜欢的女子,定然是这天下之奇女子也。原本,她觉得穿云城大小姐,如今在西山别院居住的云破晓,与哥哥是极为般配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不过若此。 可惜,云家大小姐一颗心都在临家那死去的大公子身上。以有婚约为由,终身不嫁。她此次去别院避暑小住,也有去拜访云家大小姐。 见到她,与之闲聊之后,她立马打消了要为自家兄长和云小姐拉红线的念头。因为,从云小姐的言谈之间,她都能感受到那痛彻心扉的疼。 那样的女子,若是爱了,便是一心一意。她觉得,连开口让她考虑别人,都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好在,在回燕都的时候,她遇到了更喜欢的对象。 “你此次出门,到底遇见了哪家小姐,能得你如此高的评价?”见苏幕帘一再夸赞一个女子,苏幕遮倒是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自己这个妹妹,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能得她的喜欢,定然有不凡之处。那些世家贵女,一个个平常再与她来往,也不见她多看谁一眼。就连皇家公主,她也没高看了谁。 那么,她到底看上了谁? “那人便是,近来才回燕都的定国侯府嫡女——临晚镜。”苏幕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自家哥哥的反应。 定国侯府嫡女,临晚镜? “帘儿,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苏幕遮又是一愣,这个名字,在燕都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简直是,如雷贯耳! 关键是,帘儿以前不是特别不待见临家大小姐吗? 三年前临家大小姐的威名可谓是震慑世人啊,这会儿,怎么还喜欢上了?她不是最看不惯人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吗? 何况,临家大小姐还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赌坊,妓院,什么地方不是她的踪迹? “大哥,帘儿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苏幕帘一脸郑重地对自家大哥道:“晚镜真的很好,我估摸着,定国侯邀请你去临家作客,也有为女儿挑女婿的意思。你要抓住机会,切莫被他人抢占了先机才是。” 还切莫被他人抢占了先机……帘儿,你确定,临家大小姐真的还有人对其趋之若鹜地想要求娶么? 虽然,能得帘儿如此高看,定然是那临小姐与传闻中的不同。但是,世人皆为传闻所扰,又有几个,会不顾流言蜚语,一门心思求娶定国侯府嫡女的? 所以,苏幕遮此时不太赞同妹妹的话。可在后来,他真的见到临晚镜本人之后,才发现,自己错得有些离谱。 不是被人抢占先机的问题,而是有人已经定下了,便再也无其他人什么事了。 那人看上的,又怎么容得下他人觊觎? “帘儿,你确定,定国侯是这个意思?”他怎么觉得,定国侯看起来甚是古怪呢。 定国侯就算要择婿,选的人也不该是他才对。谁不知道,定国侯从来不屑文臣?就算他有中意的人选,也该是近日才造访过侯府的纪府少将军才是。 “不然,定国侯为何会先问是否婚配,再问你的身体状况。总之,帘儿觉得,定国侯就是在把你当女婿人选看。” “你可知道,定国侯从来不屑文臣。平日和文臣多说一句话,他都嫌人家麻烦。”苏幕遮好笑地看着一脸笃定的小妹。 这都是怎么了,自从那侯府嫡女回燕都之后,好像所有人都走火入魔了一般。 “可是大哥你不一样啊,你是一般的文臣吗?你可是当朝右相!你曾经可是与侯府大公子临晚照一般少年入世,闻名于天下。帘儿倒是觉得,定国侯选中你,那是他有眼光。”在苏幕帘眼底,自家大哥,那自然是极好的。 说起那侯府大公子,苏幕帘又不免有些唏嘘。那可是天下多少闺阁女儿想要婚嫁的对象啊。别说有一个即便他死了还要为其守身如玉的云破晓,就连闻人家那位小姐,不是也甘愿为他献身么?据说后来,闻人小姐对其思念成疾,终究撒手人寰了。 虽然,那闻人家的算计实在可恨,但这闻人小姐的一念痴心,也是值得同情的。 “照你这丫头一说,大哥都有些相信了。只是,定国侯放着至交好友的儿子,纪府的少将军不选,选我做什么?”比起他,纪府少将军定是更得侯爷喜欢的。 当然,说是相信了,也不过是顺着自家妹妹的意思在说。他相信么?右相才智过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种说法? 殊不知,人家定国侯确实是这个想法。 他只猜中了其一,却没猜中其二。 谁说人家没选纪府少将军了? 若问定国侯的想法,他一定会说:我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我女儿那么优秀,自然配得上任何人。别说两个女婿,就是十个八个的,他也不嫌多。 啧啧,谁也没想到,人家定国侯,是打算把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当儿子养咧。 “大哥,你想想,定国侯一生只爱月弥夫人一个。月弥夫人又只给他留下了一双儿女,儿子都死了,他自然希望这个女儿过得最好。纪府少将军固然好,可他终究是个武将。纪家,一门都是大将军,常年驻守边关,一遇到战事,他们都是在前线的。纪少将军若是以后出征,晚镜嫁过去不就是一个人在家么?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遇上什么事儿。总之,帘儿觉得,定国侯选你才是明智的。” 苏家大小姐这分析,还真是头头是道啊。她就没见,自家哥哥已经满脸黑线了么。 可不是么? 照着自家妹妹这么一说,那人家武将还要不要成亲了?一成亲,不都会面临这样的状况?那为何还有那么多父母将女儿嫁给武将的? “帘儿,此时你就别管了。大哥说过,一切以你的终身大事为先。你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大哥就为你去提亲,可好?”苏幕遮如是说。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人家女方提亲的说法?”苏幕帘被自家大哥说得脸色骤红,不好意思起来。 即便她向来大胆,在这些事情上,也是个传统大家闺秀的心思。 所以,她才会喜欢临晚镜的率性而为,欣赏羡慕她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自己已经被束缚死了。 “女方提亲就女方提亲吧。”只是他担心,帘儿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皇上早就有意,让帘儿嫁给太子了。他一直装作不知,左推右拒。可是,纵然拒绝得了一次两次,还能拒绝得了皇上亲自下旨赐婚吗? 他右相的妹妹,配当朝太子,只怕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天作之合。天子之意,也容不得他拒绝。 可,若是帘儿真的有了中意之人,他就算拿右相这个虚衔来换,那又如何? 苏幕帘没有说话,心下苦笑。 大哥,你的心思,我又怎会不知?身为苏家女儿,右相之妹,我早就知道自己该去的去处了。上一次花灯节,皇后娘娘就曾经把她叫道身边,隐晦地告诉她,不要定亲。 不要定亲是什么意思?她心知肚明。 太子在骊山书院学习三年,今年才得以回宫。这一次花灯节之后,估摸着皇后就会请皇上为他们赐婚了吧? 兄长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多不容易?她又怎么忍心,大哥为了她而抗旨不尊?既然身在这个家族,得到家族带来的荣誉的同时,也得担负家族兴衰的责任。她,并不怪任何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定国侯,连皇上金口玉言让他女儿任意挑选皇家儿郎都可以断然拒绝。 当然,她知道大哥也可以拒绝。但是,那个后果,并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苏氏一门,只余她和大哥这一嫡脉。大哥,绝对不能有事! 所以,即便太子是个草包,她也定要嫁! 何况,听大哥说,太子殿下也是极好的。若为太子妃,也不委屈了她苏家大小姐,右相之妹的名头。 至于大哥所说的看上其他男子,呵……她想,自己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 另一边,与苏幕帘一样很快就耳闻了定国侯在宫门口围堵兵部尚书的,是临梦琪母女。 李氏虽然在老夫人的雅苑,却也通过手段得知了消息。而临梦琪,则是被云嬷嬷告知的这一消息。 “父亲,越真是太糊涂了!”临梦琪气愤地拍着桌子。 原本,她是想直接掀桌子的,可是,有云嬷嬷在,她又不敢。 自小,她对云嬷嬷就有一种畏惧心理。没有娘亲在,她连和云嬷嬷说话都有些胆怯。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怯意。 “梦琪小姐,如今小姐让嬷嬷把此事告知您,也是希望您能委屈一下自己去找大小姐说说情。毕竟,您与大小姐乃同父姐妹,就算她再不待见您,也是有几分血缘关系的。您去求情,大小姐说不准一个心软,这五万两黄金之事就此揭过了。” 其实,对于梦琪小姐的能力,云嬷嬷也是不敢恭维的。她与小姐都明白,就算梦琪小姐过去找大小姐说情,也不见得有效。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大小姐一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万一她哪根筋不对就答应了呢? 抱着这样的心理,云嬷嬷才说的这一番话。 可是,临梦琪心里却早就有了另一个算盘。 当天,为了避免临晚镜以后真的拿着那张纸去尚书府讹钱。她与表哥早就想好了一个对策,虽然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也十有八九吧。 这会子,她确实要去找临晚镜。不过,却不是去伏低做小的。 “嬷嬷,此事本小姐自有主意。你去和娘亲说,让她别担心。”说着,临梦琪起身,去里屋换了一身男儿装,把头发束起来,作翩翩公子打扮。 “梦琪小姐,您这是作甚?”云嬷嬷不解,梦琪小姐竟然早就想到了主意? 是想到了如何向大小姐求情,还是什么? “嬷嬷,我这身打扮如何?”临梦琪得意地在铜镜前照了照,越看越觉得自己穿男装也好看。 不伦不类……云嬷嬷在心里道。 表面上,却是笑着点了点头,赞许:“梦琪小姐模样俊俏,即便是着男装,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漂亮。” 掩饰不住,你的性别。 “那就好!”以为云嬷嬷是称赞她着男装很好看,临梦琪颇为高兴。 今日,她要去的地方,可不是像她这种大家闺秀能去的。女儿家,素来名节重要,她不会用自己的闺誉来开玩笑。这会儿,这身打扮,正好。 “梦琪小姐,今日您就不要出门了,还是先去大小姐那里吧。”以为临梦琪是要这样出门,云嬷嬷皱起了眉。 “嬷嬷,我这就是要过去找大姐姐的。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解决了的。”临梦琪自信满满,也不顾身后云嬷嬷不赞同的目光,径直朝揽月楼走去。 而她身边跟着的翠屏丫头,也跟她一样着男装,一身儿小厮打扮。 揽月楼前,自然有人把守院门。 “小丫头,进去通报你家小姐,就说二小姐求见。” 守门的,自然不是画儿,而是原本就在揽月楼打扫的丫鬟,之桃。 之桃这名字,还是月弥夫人亲自赐的名呢。 “二小姐?”之桃一愣,随即觉得来人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这可不就是二小姐么。她一身男装打扮,过来找大小姐做什么? “还不快去?”显然,临梦琪自己也忘了自己现在是一身男装扮相,语气里一如既往的那么理所当然。 “二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大小姐。” 之桃不卑不亢地应着,转身疾走进揽月楼。 “之桃,你跑这么急做什么?”画儿丫头依旧在院子里盯着黑妞发呆,见之桃匆忙走进院子,忍不住好奇地问。 “画儿姐姐,外面二小姐说要进来找大小姐。”见画儿在院子里,之桃顿住脚步。 与其直接去禀报大小姐,打扰到大小姐午休,还不如告知画儿,让她来做决定。这,也算是揽月楼不成文的规矩。要找大小姐,一般都是直接禀报给大小姐的两位贴身侍婢的。 “找大小姐?她找大小姐做什么?” “之桃不知。”二小姐素来看不起她们做下人的,即便是吩咐她进来通报,也不可能告诉她找大小姐的原因的。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小姐。”画儿放弃瞪黑妞,直接去了临晚镜的卧房。 大小姐连续几天没睡好,这会子,还在睡回笼觉呢。 不过,画儿进屋的时候,她也已经醒了。 “小姐,您醒了?”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小姐单手撑着脑袋在床上侧躺着,画儿丫头笑道。 “临梦琪来了?”临晚镜抬眸,看向画儿。 “是啊,她想进来见小姐。” “哦?”临梦琪来见她,倒真是少见啊。不过,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吧。不是临梦琪,就是别人。 因为,临老爹去要账的事情,她已经听三儿回来禀报过一次了。 “小姐,我看这二小姐来见您。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咱们让黑妞去打发了她吧。” 自从黑妞拦住了老夫人派来那二人从正门进之后,画儿丫头又发现了黑妞的一大用处。这不,“关门,放黑妞”俨然已经成了她最爱的一句话了。 “画儿,你敢说本小姐是鸡?” 虽然,在这个异世“鸡”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在现代,这歧义可就大了! “咳咳……小姐,奴婢不是骂您。小姐怎么可能是鸡呢,小姐应该是黄鼠狼……呀,呸呸呸,小姐画儿绝对不是故意的。嗯,都怪那二小姐。反正,她就是没安好心。” 临晚镜斜睨她一眼,只淡淡地吩咐:“让她进来吧,据说,我这位二妹妹,生在侯府这么多年,连揽月楼里面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今日,便让她开开眼吧。” 您这是故意拉仇恨啊!画儿丫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儿上却高兴地应了。 确实,应该让二小姐进来看看,她家小姐在侯爷心底是何等地位啊。是区区一个庶女能比得上的么? 瞧见画儿那喜形于色的模样,临晚镜无奈地笑了笑。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不论喜怒都表现在脸上。她若是这般得瑟地跑出去让临梦琪进来,不被人家记恨上才怪。 事实上,临晚镜也没说错。 画儿丫头一出去,就得瑟地亲自跑到门口,对临梦琪说:“二小姐,我们家小姐请您进来。” 临梦琪被人晾在外面半天,一肚子火气,这会儿,还听见画儿如此施舍一般的语气,简直想上前撕烂她那张嘴。 可是,她好歹没忘记今儿个要干什么事儿。不仅敛住了脾气,还笑着道:“你就是画儿吧,素闻大姐姐的贴身婢女是个可心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奴婢很有名吗?”画儿丫头一脸茫然,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看临梦琪。 ……临梦琪要气死了。 这丫头,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啊?听不懂本小姐是在夸她吗! “咳咳……本小姐的意思是,你是个可心的丫头,难怪深得大姐姐的喜欢。” “可心又不能吃,大小姐不喜欢奴婢。”我家大小姐又没有同好,怎么可能喜欢上我?画儿在心里腹诽,装傻充愣的本事,可见一斑。 临梦琪无语,她已经非常确定了,临晚镜这丫头,就是一个不开窍的蠢货,没必要与她多浪费口舌。 不再说话,临梦琪打量起揽月楼的布置和摆设。 奢华,除了这两个字,她竟然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就连屋子里铺的地毯,都是别国进贡的宫廷御用之物!而且,人家是用来铺床,这揽月楼里竟然是用来铺地的! 还有那些珠宝首饰,揽月楼竟然用来当装饰物!这是在刻意炫耀什么吗? 若是这句被临晚镜听到,她绝对会回答:不,老娘是想闪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那些皇宫里赏赐的东西,本就没用,不能典当,回炉重造又太可惜。她又不喜配到,把自己搞得跟个移动珠宝摊似的。所以,只有用来当装饰品了咩。 至少,可以闪瞎某些人的狗眼。 唔,可见,临晚镜贪财的本质,其实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大姐姐。”进了小厅,见到临晚镜,临梦琪甜甜地唤了一声。 “二妹妹,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临晚镜在泡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满上一杯,推倒茶几的另一头,看向临梦琪,“坐。” 一个字,气场十足。 偏偏临梦琪还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坐下了。 “喝茶。”再次指了指茶,后者,依旧照做。 莫名其妙的,就以气场压倒对方。这就是范儿啊!画儿丫头在旁边为自家小姐点了一万个赞。 临梦琪端起茶杯,心下又是狠狠的不平。 这茶杯,也是宫里御赐之物! 她扫了一眼这小厅的摆设。竟然发现,没有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可怜,全部被临晚镜这个不识货的给糟蹋了。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心里惊涛骇浪的嫉妒,面儿上却不动声色。 在临梦琪观察整个房间的时候,临晚镜自然是在看她。 嗯,喝茶的姿势不错。动作斯文,标准的大家闺秀。喝茶的时候,唇微抿,小口,品尝。 “姐姐,这可是雪山银针?”雪山银针啊,就算是皇宫里,也难得一见。临晚镜喝起来,竟然如同牛饮! 有比她更浪费的吗? 不懂品茶,就别糟蹋了这顶级的茶好么。 “是啊,怎么了?”临晚镜暗笑,却状似不在意地搭话。 “姐姐,你这雪山银针怎么来的?妹妹也只在外公家喝过一次,还是宫里兰妃娘娘赐的。据说,就连太后娘娘,也把这茶宝贝得紧呢。”临梦琪实在想不明白,临晚镜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这雪山银针啊,阿醒送的。”没错,那日阿醒给她送的礼物,正是这雪山银针。 这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喝,因为,她平常都不太爱喝茶。今儿个,可以说是故意拿出来气临梦琪的。 “阿醒是谁?”临梦琪一愣,随即问道。 她从一进门开始,就被某女牵着鼻子走,俨然已经忘了自己来揽月楼的目的了。 “阿醒你都不知道?”临晚镜反问。 仿佛临梦琪不知道“阿醒”是谁,是件多么不正常的事儿一般。 临梦琪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孤陋寡闻了,却也不耻下问:“梦琪是真不知道,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雪山银针这种茶中珍品都能送得出手,肯定也是个不凡的人物。就算她不能结识此人,差人去向他买一点雪山银针,也是极好的。 雪山银针啊,生长在雪山上的茶树,一年只有雪山天气最热的那一天可以采摘,采茶手法也与众不同。采茶之人,需要整年都守在雪山,估算着天气去采。每一次不可采多,采好的茶都炒好,记录下每一包茶采摘的温度。取最热的那一天所采之茶,经过特殊手法炮制,称之为——雪山银针。 这种茶,最主要的功能是美容养颜,据说,长期饮用,可使人青春永驻。所以,才会得到天下女子趋之若鹜。 她若是买到这种珍茶,送入宫里。在太后与皇后娘娘面前,一定能博得一个好印象的。 只要讨得太后与皇后的喜欢,身份什么的,还重要吗? “阿醒就是纪府的少将军,纪醒空。”看出临梦琪那点儿活跃的小心思,临晚镜暗笑,却也非常好心地告诉她。 “纪府少将军?”你竟然叫他阿醒!临梦琪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临晚镜。 可是,转念一想,连明家少主,她都能称其为落落,那纪府少将军,她叫人家阿醒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那纪府少将军会允许临晚镜这般叫他么? 想起前几日,纪府少将军登门做客却与临家大小姐在揽月楼独处,并且喝醉而归的传言,临梦琪又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这茶,还真有可能是纪府少将军送给临晚镜的。毕竟,纪府少将军才从边关回来。那雪山就在迎风关,雪山上的特产,不就是雪山银针么。 “这么惊讶作甚?”某女淡淡地瞥她一眼,一脸不以为然。 不都知道阿醒来她揽月楼的事儿了么,她也没少往外面放于自己不利的谣言吧?怎的这会儿听说雪山银针是阿醒送的,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姐姐,不是妹妹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直呼陌生男子的名讳呢?况且,你还叫得这么亲密。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可是要说闲话的。”临梦琪突然想到了今天自己来此的目的,立马开始语重心长起来。 想要办成那件事,打好关系,让临晚镜觉得她是个一心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才是关键。 “那又如何?说本小姐闲话的人还少了么?还有,谁告诉你,阿醒是陌生男子了?我和阿醒,那可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的意思你丫的知道吗? 咳,阿醒救了她,她又救了阿醒,这样一来,不就是生死之间的交情了? ☆、【066】偷鸡不成蚀把米(含中秋活动) 临晚镜的话,把临梦琪堵得不知道如何接口。 生死之交……她怎么不知道纪府的少将军与大姐姐有什么交情了? 纪府少将军自幼被纪大将军带在身边,多数时候是在边关,每年几乎回燕都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怎么会与大姐姐,成了生死之交? “大姐姐,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我听说近日城东街口那边新开了一家赌坊,里面有很多新花样,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既然知道了是纪府少将军送的东西,她也不再多做过问。 “赌坊?”临晚镜诧异地看着临梦琪,这姑娘过来请自己去赌坊?她没听错吧? 当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对呀,大姐姐以前不是最爱去赌坊了么。这可是梦琪昨日出门才看见的,想着大姐姐肯定喜欢,今日便特地来邀大姐姐同往了。”临梦琪声音甜美,一脸的天真烂漫。 只是,她眼底那一抹算计却怎么也逃不过临晚镜的火眼金睛。 “那还真是多谢妹妹记挂了,连姐姐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临晚镜掀唇一笑,眉眼上挑,讥讽的弧度自然不会让临梦琪看见。 赌坊,是想算计她什么? 联想到临老爹今日把尚书大人拦截在宫门口讨债之事,临晚镜又明白了几分。 只怕,想要她去赌坊的另有其人吧。 赌,一个字,可以让人从一个乞丐变成富翁,也能让富翁一夜之间变成乞丐。但凡不靠技术的,便靠的是一个“运”字。 或许,他们是联手布下了陷阱,就等着诱她入局。据说,三年前的临晚镜,进赌坊就从来没赢过。 尽是和一些狐朋狗友一同进赌坊,然后输得让各自家长去赎人。当然,临晚镜因为有个彪悍的老爹,人家赌坊老板一般不敢扣押她,便只能把她亲自护送回侯府,然后再向侯府管家讨债。 这,也是临晚镜纨绔之名的由来之首。 赌输了,就等于败家,不是纨绔,又是什么?好在临家家大业大,根本不担心她会败光侯府的财产。 “所以,姐姐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赶紧出发吧。” 临梦琪有些迫不及待,迟恐生变这四个字,她可是铭记在心的。 比如,她们没早点对临晚镜下手,到头来,反而处处被她欺负。瞧瞧如今,她竟然真的让父亲跑去向外公讹钱去了。 先不说那五万两黄金,就是两家原本的姻亲关系,也会因为父亲这一闹而生出嫌隙。若是外公因此而迁怒她与娘亲,那她们可就真的连唯一的后盾都没有了。但愿,外公是明事理的人,只把这件事算在临晚镜头上。 不过,若是等会儿的事情办成了,她也不用担心那五万两黄金的问题了。这样一想,临梦琪顿觉心情好了不少。对于带临晚镜去赌坊的事情,又多了几分积极。 “既如此,二妹妹就在这里等着吧,姐姐去换身衣裳就来。”临晚镜也不推辞,当即答应道。 “好,那大姐姐你可要快一点。免得等会儿赌坊人太多,我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嗯。” 话落,临晚镜起身回了卧房,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琴儿也跟着进去了。 “主子,那赌坊,怕是有问题。”琴儿丫头这些日子天天往红袖招跑,学到的东西倒是不少,这会子,头脑转的很快。 “如果本小姐没猜错的话,那赌坊应该是绝二前些日子新开的吧?咱们家的东西,你怕什么?”临晚镜安抚自家丫头,说起东街新开的赌坊,又有许多新花样的。除了她无影楼的产业,绝对不做多想。 只要是自家的产业,那随便谁想整她,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的话,要不要琴儿先去通知一下绝二哥?”自家产业,琴儿倒是放下心来。 心想,绝二哥若是在,肯定会把那临梦琪整得很惨,为自家主子报仇。 “不必。绝二如今就在燕都,我们这边一到赌坊,他肯定立马就知道了。”还需要刻意去通知吗? 绝二那小子,爱凑热闹的毛病,比她这个主子还严重。 果然,当临晚镜和临梦琪踏进东街那片儿走去的时候,消息灵通的绝二早就跟在暗地里了。直到看见她们进了赌坊,方才紧跟其后闪了进去。 临梦琪是第一次进赌坊,忍不住四处打量起来。不是说赌坊都是乌烟瘴气的么?这无意赌坊,看着怎么如此与众不同? 特别是这里的装饰,弄得比那些酒楼都别致。地上不见一点脏乱,而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三教九流。 好像,这里与别的地方真的不同,就如同,专门开起来给贵族少爷们玩的场所。而不是,那种低贱的赌坊。 不是说,来这里的人,都是燕都城顶级的权贵。而是,一种感觉。 好不容易瞄到熟悉的身影,临梦琪心下一喜。 “大姐姐,我好像看见表哥了。他们在那里玩什么,我们也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吧。”说着,也不管临晚镜愿不愿意,临梦琪就是拽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乍眼看去,就是一个少年公子在牵着心上人一般,已经有不少目光放在了她们身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男女之间这般暧昧地拉扯,自然博人目光。 当然,由于临梦琪乔装打扮的技术不够纯属,还是有人一眼便认出了她是女子。 只不过,不是人人都能认出来这是定国侯府的二小姐罢了。再加上,三年之后的临晚镜,燕都城的人基本认不出来。所以,赌坊的人们也只当是哪家的两个千金好奇贪玩,不小心闯了进来而已。 只是,临梦琪拉着临晚镜才走到一半,她急急忙忙地竟然踩到了别人的脚。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敢踩本公子的脚!” 被踩到脚的人侧身过来,一把推向临梦琪,把本来就瘦弱的临梦琪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而临晚镜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被她坐到了脚。 艾玛,谁家小子这么给力,竟然敢推咱们临二小姐? 一身儿绿色衣袍,腰间系一块绿色环佩,体型……咳,与黑妞有的一拼。一脸的“我是纨绔我怕谁”的表情与高傲,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之间还有着孩子气的稚嫩与不懂收敛的嚣张。 看这打扮,临晚镜又只想说,这谁家的熊孩子,打扮得跟只绿毛鹦鹉似的? 瞧瞧,临二小姐跌坐在地上都还没缓过神来。许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这般粗鲁地推倒在地。 她堂堂临家二小姐,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再对上男子那嚣张鄙夷的目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死胖子,你凭什么推我!”临梦琪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着鹦鹉少爷,愤怒地质问。 如果推她的是别人也就算了,竟然是这么恶心个胖子,还用鄙夷的目光看她。这些年,有侯府庶女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目光。如今没想到进个赌坊都会有人这般看自己,她能高兴得起来? 到底是还太嫩,不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赌坊里最不缺乏的就是什么?纨绔子弟啊! 经过临梦琪这么一闹,与鹦鹉少爷一起玩的那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喂,臭小子,说谁是死胖子呢?”另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拿着一把扇子戳了戳临梦琪的胸口。 临梦琪顿时吓得差点尖叫,赶紧双手捂住胸。 “你凭什么对我们家公子动手动脚的!”翠屏是个胆子大的,见自家小姐受了欺负,立马站出来维护。她跟着云嬷嬷学过几招防身的功夫,就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用的。 “滚开,哪里来的小不点儿,也学忠犬护主来了!”鹦鹉少爷又一把推开翠屏,指着临梦琪道,“就她这模样,也敢装男人?胆子小得跟针眼子似的,还敢女扮男装!别以为小爷看不出来,胸挺那么大做什么?被黄蜂蜇的么?” 噗……不愧是绿毛鹦鹉啊,这般毒舌,你家爹娘知道吗? “你!岂有此理,本公子是男人,谁胆子小了,谁胸大了?”被人一语道破,让临梦琪恼羞成怒,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 谁胸大? 临晚镜想起了回侯府第一次见到临晚镜的时候,她想去试一下那胸的真假,结果还被老夫人骂恶毒咧。 这会子,这鹦鹉少爷倒是给她出了一口恶气啊。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公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翠屏再次出来忠心护主子,像老鹰护小鸡似的把临梦琪拦在身后。 “滚开,你家公子?啊呸!想学我家镜镜逛赌坊那就堂堂正正穿着女儿装进来,女扮男装做什么?还有,女扮男装也就就算了?你好歹装得像一点!看看你他妈这怂样儿,胸前鼓两个大包子,耳朵上还有耳洞,长得矮不拉几的,谁会眼瞎把你当成男的啊?”指着临梦琪,鹦鹉少爷唾弃地呸了两声,满脸的不屑。 在鹦鹉少爷眼里,姑娘家,要么老老实实地搁家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像他家镜镜,天天出来溜达,但是不遮遮掩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对,只有镜镜会这样,没有像她的! “噗……”临晚镜这下是真的笑喷了。不只是她,估计听见这骂声的,都笑喷了。 这么毒舌的熊孩子,到底是哪家的啊? 听见临晚镜这么一笑,临梦琪恼怒更甚,可她陡然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头,看向临晚镜,楚楚可怜道:“大姐姐……” “怎么,说不赢小爷,还找帮手?不过,你家这位姐姐倒是不错,至少没打扮得阴阳怪气的,看着就惹人嫌。”见到临梦琪身后的临晚镜,鹦鹉少爷倒是气消了几分。 这丫头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笑话吧,自己骂她这个妹妹的时候,她还笑出声了。她真会对妹妹出言相帮? 临晚镜还没说话,就有人抢先一步开口了。 那头,听到动静的李清誉已经率先挤了过来,高声指责道:“临晚镜,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梦琪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自己进赌场也就罢了,还非要拖着梦琪一起来!这会子还任由这些不三不四的混账东西欺负她!你堂堂侯府嫡女,如此对待自己的庶妹企图败坏她的名节,究竟是何居心?” 轰隆……李清誉的话如同一颗炸弹丢了出来,一下子在赌坊里炸开了锅。 通过他这话,人们只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这站着在笑的是临家嫡女临晚镜,而那楚楚可怜被欺负了的,确实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乃临家二小姐临梦琪。 第二,临二小姐是被临大小姐硬逼着与自己一同来赌坊的。许是不想败坏了女儿家的名声,人家临二小姐专门乔装打扮了出来,结果,被那个绿衣服的公子哥儿拆穿了。 总结一下就是,侯府嫡女欺压庶妹,故意带庶妹来赌坊败坏其名声。说不定,还是她以什么手段威逼人家来的。 嗯,就是这样。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临晚镜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叫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么?知道这会儿引起了众人的围观,他们不可能再轻易达到今天的目的,所以就高声嚷嚷,企图博得百姓的同情。 到头来,她恶名坐实,老爹再去问李家讨债,人家会说,李家孙少爷骂得对,临大小姐是活该被人骂。 这样一来,就算闹到朝堂上,临老爹也略输一筹了。 没想到,这情欲公子倒是有几分聪明嘛,脑子转得蛮快。 见临晚镜并不反驳,只是讥讽地看着自己,仿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李清誉更是恼怒,想再接再厉。 却不想,他的话还没再次说出来,就被人家抢先了。 “你说什么?这就是那侯府庶女临梦琪?长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出来逛?刚才明明是她一直拉着后面女子的手一路冲进赌坊的,你现在颠倒是非想唬谁呢?难道你以为大家伙儿都和你他妈一样是瞎子不成?”鹦鹉少爷再次一展雄风,连带着把李清誉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李清誉指着鹦鹉少爷,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认识这胖子,左相家的纨绔公子萧英武。嚣张跋扈,燕都纨绔公子的代表。萧韫对这个儿子没办法,虽然不会护短,但是宫里却有个异常护着侄子的萧贵妃。李清誉对上他,还真有些拿他没办法。 你敢打吗?肯定不行。他要是进宫和他姑姑告一状,那怎么办?何况,左相虽然表面上不护短,但是谁私底下不护犊子? 眼看着一个定国侯,他们李家就莫可奈何,连宫里大姑姑都受皇上冷落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左相和难缠的萧贵妃,那简直是没有活路了。 “怎么,难道小爷说的不对?”鹦鹉哥得瑟地朝李清誉挑衅,李家的孙少爷又如何?在他面前还不是得缩着脑袋做乌龟! “萧公子,你不要欺人太甚!谁不知道临家大小姐素来爱逛妓院和赌坊,而梦琪一直都是规矩守礼堪称闺阁女子的典范?不是临家大小姐逼她一起来赌坊,梦琪还会主动来吗?”李清誉指着临晚镜,语气里都是嘲讽。 可惜,鹦鹉少爷并不买他的账,只淡淡地瞥了临梦琪一眼:“闺阁女子的典范?就她?” 那话语里的鄙夷,比起李清誉说临晚镜更让人觉得难堪。就连临晚镜都有些佩服这鹦鹉少爷了,人家临梦琪好歹也是个漂亮姑娘吧,看这鹦鹉少爷不屑的模样,活像在看一坨屎。 能视美女如粪土,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没等李清誉反驳,又道:“不配!” 这下,临梦琪彻底被气哭了。原本只是装的,这会儿,倒是真哭了。被一个胖子这般侮辱,能不哭吗? 可是,你哭也没用,更毒舌的还在后面。 “小爷劝你不要哭,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还哭哭啼啼的,一副苦瓜脸。何况,你哭起来一不娇媚,二没有梨花带雨的惹人怜,整个一哭丧似的,谁会喜欢?再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红袖招的姑娘都不屑于玩了的把戏,你还拿来玩,这不是自甘下贱么?” 这话一说完,临梦琪简直是惊呆了。还有比他更可恶的人吗?就连临晚镜似乎也没对自己说过如此恶毒的话吧? 这胖子是谁,她大概也从表哥的言语和态度中猜到了。当今左相萧韫的儿子,且,唯独他一个儿子,还是老来得子。 表哥都不敢对他怎么样,就别说自己了。 想了想,她把目光转向临晚镜,用委委屈屈的声音叫道:“大姐姐……” 只这一喊,又怯怯地看着她,顿时在众人眼中就成了受害者。你说若是人家二小姐真的是自愿的,用得着如此委屈害怕么? 大家以为,临家大小姐一定会为自己辩驳。毕竟,这种故意陷害庶妹的恶毒行径会受到百姓们的谴责。 可事实上呢? “二妹妹,你不是说带姐姐来见识见识这新开的赌坊吗?如果哪里有好玩的,咱们就赶紧去,在这里哭哭啼啼作甚?”临晚镜的声音不咸不淡,根本不像是那种故意欺负人,而是一种在气势上的压倒。 反正,临梦琪在她这样的语气下,竟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如果她大声地指责自己说谎,自己还可以凭演技博取同情。但是这种不温不火的语气,完全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且,根本没有指责临梦琪,像是在说自家不懂事的小妹妹,包容中又带着作为长姐的严厉,顾全大局。 再一次,颠覆了众人对临晚镜那风流纨绔女的印象。 “是啊,二小姐,您今天特地换了男装带我们家主子出来,这会子,不会又想说是主子逼着你来的吧?若是主子逼着你来,要刻意败坏你的名声,还会让你着男装吗?”临晚镜身后,琴儿丫头微微抬起头,像是在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没有人介意她是一个丫鬟,不能与主子这般说话。因为,她一语中的,点出了今日这一出闹剧中最大的漏洞。 如果真的是临晚镜逼着她来的赌坊,目的是想败坏她的闺誉,还会让她女扮男装吗? 顿时,所有人看向临梦琪的目光都渐渐地由同情变成怀疑起来。 这里是赌坊,会进赌坊的人,肯定不是一般的迂腐文人,也不是愚昧无知的百姓。因为,无意赌坊的门槛也极高,一般的人消费不起。 来无意赌坊的人,大多是有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俗称,纨绔子弟。他们爱玩儿,且,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千娇百媚的,冰清玉洁的,各式各样。所以,并不稀奇!在他们眼底,女人大多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值一提。对于弱者,或许会有同情,但是对于那种故意装弱者来博取同情的人,往往他们会表现得更直接,比一般人更厌恶。因为,他们生活的环境中,这样的女人真的太多了。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自己一直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哪怕,只是利用他们微薄的同情心,也不行! 所以,临梦琪是犯了大忌。 她脸上泛起尴尬羞恼的红晕,想要再替自己辩解,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张开嘴却说不了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看她的目光由同情转变为怀疑,再从怀疑到肯定。 为什么说不了话!临梦琪心里急,却根本毫无办法。她怀疑是临晚镜对自己动了手脚,却发现临晚镜自始至终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不,不是她!那到底是谁搞的鬼? 见临梦琪不说话为自己辩解,李清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琴儿:“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份儿?还是说,连临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都能对梦琪出言不逊?” 说完,又看向临晚镜:“临大小姐,你便是如此纵容丫鬟欺主的吗?梦琪虽然只是庶女,但好歹也是侯府的二小姐,你这般作为,还说不是欺负庶妹?” “本小姐什么时候说过没有欺负庶妹这句话了?” …… 临晚镜这话一出,大家都傻眼儿了。刚刚自家丫鬟还在帮她说话,这会儿她怎么就自己抹黑自己了呢? “啧啧,算你还算敢作敢当,还知道承认!”一见临晚镜承认,李清誉也愣了一下,随即嘲讽道。 这女人,就是没脑子,欺负庶妹,在大家族中其实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是,被她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绝对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对于自己的名声也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当然,他也一只不认为临晚镜有什么好名声。 “对呀,本小姐做事,从来不需要遮遮掩掩,也无需死不认账。比如,这样——”说着,临晚镜一脚踹在临梦琪的膝盖上。 “啊……”尖叫一声,临梦琪膝盖剧痛,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这,就是欺负!明目张胆地欺负,你又能把本小姐怎么样?” “你!临晚镜,你不要欺人太甚!”李清誉来不及阻拦,也没料到临晚镜真敢明目张胆地打临梦琪。 他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临梦琪,却在刚要把她扶起来的时候,自己手一麻,扶着的人又给跪了下去。如此一来,膝盖磕在地上,更疼。 “嗯,本小姐就是欺人太甚了,你能怎么样?你打我呀?”眼看着李清誉去扶临梦琪都没能扶得住,临晚镜唇边讥讽的笑意更深。 抬眸,对上二楼一双笑眯眯的眸,临晚镜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 “你……你什么你?情欲公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欺人太甚了吧?不就是今儿个我家老爹拿着那张纸去找你家爷爷讨债去了么?还不起钱就明说,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为让临梦琪把本小姐引来赌坊就能合伙把那五万两黄金欠条再骗回去?目的达不到就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今儿个本小姐不过就是用行动告诉你,要欺负一个庶女,我何须变着法子来?这么直接一脚踹上去,岂不是更爽?就算我踹死她,那也是我临家的事,你一个姓李的,在这里吼什么?” 临晚镜的话,绝对的简单粗暴,却也处处在理。 庶出的女儿,在嫡女面前,也比丫鬟好不了多少。虽然都是同出一脉,但是,那嫡庶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一个整天想着谋害嫡姐的庶妹,完全可以拖出去乱棍打死,顶多落得个不好的名声。那又能如何? 何况,临晚镜若是想弄死临梦琪,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的。她也就是闲得无聊,才肯出来陪她玩。这会儿,临梦琪与李清誉两个想要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真当她是吃素的么? “说得好!李清誉这小子,最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爷看不惯他好多年了!”鹦鹉少爷拍着桌子为临晚镜叫好,气得李清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临晚镜,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本公子什么时候撺掇过梦琪让她引你来赌坊了?你自己什么德行,全燕都城的人都知道,还用得着梦琪引你来?还有,那五万两黄金本来就是你讹本公子的,我们家凭什么要给那钱?” 这下,眼见着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李清誉也有些慌了。他确实与梦琪早就算计好如何把那五万两黄金的事情给解决了。顺便,能打压一下临晚镜的嚣张气焰更好。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萧英武。 这死胖子一直是纨绔子弟的头头,临晚镜曾经那么爱玩,说不定也和他是一伙儿的。此时李清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既有计划被说破的恼羞成怒,也有那五万两黄金之事解决不好的烦躁。 五万两黄金啊,他信誓旦旦地对祖父说他自己能解决。可这会儿,临晚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让他颇有些苦不堪言。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踹梦琪两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而且,她这样一踹,还让大部分人都相信了确实不是她让梦琪来的赌坊。今日之后,只怕梦琪好不容易在世人面前经营起来的名声也要一落千丈了。 这件事,终究是因为他而起。谁让他一时口快要去骂临晚镜,然后又遇到了他们这一对无赖的父女。 “本小姐什么德行,也不关你李家公子的事儿。至于你家这小表妹今儿个到底想干嘛,也只有自己心里明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要以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哭啼啼就能博取同情。本小姐之前不拆穿她,那是看在她是我侯府的女儿,拆穿了败坏我侯府的名声。现在说出来,同样是怕她继续败坏我侯府的名声,作为嫡姐,难道我还教训不得自己的庶妹了?还是说,你这个外人也想越俎代庖?” 临晚镜的话,句句都踩在点子上。她不拆穿,那是对妹妹的包容和疼爱,拆穿,那是为了避免她继续走上歧途。 啧啧,多么深明大义的临大小姐! 瞧瞧众人的目光,看向临晚镜的时候,俨然已经从之前的不屑,厌恶,看笑话到现在的叹服与赞许。 这,就是拿捏人心。 临晚镜挑眉,要说玩弄权术,她可能不太在行。但若是论把握人心,这可是作为一名顶级杀手的必修课。 “大姐姐……妹妹只是知道姐姐爱在赌坊玩,所以听人说这里新开了家赌坊就想着带姐姐来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大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临梦琪想要挽回名声,狡辩这一招是用不上了,也陷害不了临晚镜,便只能以“单纯”之心博取同情,扭转局势。 她的脑子,到了关键时刻其实还转得蛮快。甚至,比李清誉更聪明。 瞧瞧她现在那无辜的小眼神儿,哪里像会使坏的?人家还是好心咧,你当姐姐的不仅误会人家,还踹了人家两脚。人家不仅不生你姐姐的气,反过来倒还求起你来了。 这一招,不错! 她这么一说,大多数人心里又开始衡量,到底谁对谁错?临梦琪的话又有几分真假?这么漂亮个姑娘,当然没人愿意她成了坏人。但是,临家大小姐刚才的话,也句句在理。到底孰是孰非? 当然,还有一伙人,是根本不会相信临梦琪的,不如鹦鹉少爷。 “你他妈在这里骗谁?你姐姐几岁开始混迹赌坊,还用得着你带?燕都城里哪个角落的赌坊她不知道?还有,你自己进赌坊还知道女扮男装,怎么就不知道提醒一下你姐姐也扮成男装进来?说你是好心,谁相信?”鹦鹉少爷朝地上啐了一口,根本不把临梦琪放在眼里。 临梦琪被他恶心得说不出话来,只看临晚镜,依旧是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儿。 她就算不能得到临晚镜的“原谅”,在这些看戏的人当中,肯定也能挽回一部分名声的。这才是临梦琪的计划,也全靠她如此能豁得出去! 临晚镜呢? 似笑非笑地看着被自己踹跪在地上的临梦琪,什么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就是说的她这种! “行了,别跪在地上哭,鹦鹉少爷说得多,哭得又不是多么千娇百媚,勾不起多少男人的同情。妆都花了一脸,还敢出来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侯府的家教不好。今日之事,姐姐也不会告诉爹爹,你自然也不用担心爹爹知道此事会惩罚于你。到底是自家姐妹,那些花花肠子什么的,也不要再往我身上使,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你说你单纯,本小姐还心善呢。自家妹妹在外面犯了错,我帮你隐瞒着,不让父亲生气惩罚你。你还想闹哪样?还嫌不够丢人么? 这么一说,多数人又觉得,临梦琪分明是在算计自家姐姐。而临家大小姐呢,是个直率的性子,不愿意和妹妹玩心计,不高兴就直接动手。这样简单粗暴的姑娘,对比起来,竟比那些哭哭啼啼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女子让人觉得舒服不少。 如此一来,也没人同情临梦琪了。 这时,刚刚一直看戏,暗中动手脚的绝二从楼上下来。 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无意赌坊的老板,只是,从二楼下来的,自然不是赌坊的普通伙计。 “来人,把这个闹事的女人丢出去。”绝二面上总是笑眯眯的,像个欢喜佛,可是,心狠手辣,却比之绝一和绝三儿更甚。 有一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迫人之感。 丢出去? 大家皆是一愣,在李清誉和临梦琪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两人还真被丢出去了。翠屏会些防身的功夫,但是对上赌坊身强力壮的伙计们,根本不够看。只得,匆匆追出去扶自家小姐和表少爷。 原本只是一个赌坊里发生的事儿,也因为两人这么一被丢,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了。 绝二才不管这些,欺负到他家主子头上来了,还想他心善放过那两人? 连带着,与李清誉有过来往的人,都被他列上了黑名单。无意赌坊,不接待您这些客人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让临小姐受惊了。” 噗嗤……谁受惊,也不会惊到自家主子吧?琴儿在后面乐得一笑。绝二哥做事,还是这般雷厉风行。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也可见一斑啊。魅儿说得对,她若是想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还要学的东西很多。 “无妨。”虽然临晚镜也有被自家的熊孩子逗乐,面儿上却依旧演得一场好戏。 “无意早闻小姐性子率真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日后但凡小姐来我无意赌坊,都可随便玩。” 绝二,名无意。绝无意。行走在外,人称,无意公子。 “多谢无意公子照拂了。”临晚镜道谢,也说不上多么诚恳,但是,她那样说,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众人注意的不是她到底心不心诚,而是,她刚刚好像叫了那人无意公子! 此人竟然是无意公子? 江湖上素有“空手套白狼”之称的金财神,无意公子。 原来,这赌坊竟是无意公子所开,难怪叫做无意赌坊。 众人的视线立马被转移了过去,想与无意公子攀交情,交朋友的数不胜数。谁还顾得上刚刚那一场闹剧? 临晚镜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抬步往外走去。回家睡觉,晚上还得去给夙郁流景施针呢。 没想到,她前脚一出门,后面也有人跟了上来,还不止一个。 她自然知道跟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有些奇怪。这鹦鹉少爷一直帮她说话也就算了,应该以为她和他乃同道中人。可这会儿他不继续玩儿,跟着她出来做什么? “镜镜!”鹦鹉少爷追出来,直接从后面扯住临晚镜的胳膊,亲热地喊道。 镜镜?难道,他那时候说的“镜镜”就是指自己? 临晚镜错愕,难不成,这还是临晚镜之前的哥们儿不成? “你认识我?”难怪才一直帮她说话么? “镜镜,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儿,你竟然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亏得小爷刚刚还那么帮你说话,你这是良心被狗吃了么!”说着,鹦鹉少爷用胖胖的手戳了一下临晚镜的胸口。 某女顿时无语,退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 “你……你竟然还退开,镜镜,难道三年不见,你就嫌弃我们这群哥们儿了?”临晚镜的身份,好歹也是侯府嫡女,比之他这个左相公子,确实更加尊贵。 只是,他们以前不都玩得好好的?陡然一被这么拉开距离,鹦鹉少爷的玻璃心立马受伤了。 后面的瘦削少年,也跟着道:“镜镜,你是不是现在长大了,就不认我们这帮兄弟了!亏我们还在筹划着什么时候去侯府找你出来,为你接风。可你倒好,回来不找我们也就算了,今儿个见了我们还装作不认识!” 咳,我还真不认识你们……鹦鹉少爷的爪子都袭胸了,本小姐能不闪开么?临晚镜在心里想。 ------题外话------ 亲爱的宝贝儿们…中秋节快乐…。来,中秋再续抢楼活动…订阅完(咳,记得一定要订阅,陌在后台能看到哈,不要坑陌)当天的章节在评论区留言的,咱们按照留言的时间来给奖励…分别是早上8点15分(88个币最大奖励值),【9点30分,10点45分,11点,12点15分,13点30分,14点45分,15点,16点15分,17点30分,18点45分,19点】(21个币加上元宝就可以订阅一个章节了哦),20点15(42个币加元宝可订阅两章),【21点30,22点45,23点】(21个币)…如果没有准点的,陌会取最接近的值。上下不超过一分钟。比如16分,或者14分。一个人只有一次中奖机会哦,最多可留言三次,不能二连。 ☆、【067】本王是来捉歼的 瘦削少年又是谁? 太后娘娘的亲哥哥齐国公之孙,齐壮,与鹦鹉少爷简直是纨绔二人组。 他这名字,与他的身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叫“壮”,可长得那叫一个瘦。怎么样都胖不起来,和鹦鹉少爷走在一起,也真是两朵奇葩了。 临晚镜看这二人,还有身后跟着的一群纨绔子,有些无奈。 原来,前任竟然还有这么一群可爱的狐朋狗友。 “不好意思,三年前,我失忆了。”临晚镜唇边绽开一抹笑,坦然对待二人的指责。 “失忆?真的?” 鹦鹉少爷又要去摸临晚镜的额头,这一次,她倒是没躲。 反正,摸一下又不会死。(咳咳,镜儿,乃难道忘记了景王是个醋坛子了么。) “难道还骗你不成?我最初连自家老爹都不认识,哪里还会记得其他人?”嗯,这个绝对没骗人,她确实不认识临老爹。 “这样的话,我们就原谅你了。”瘦削少年作大方道,“不过,你等下得陪我们一起去逛红袖招。今晚魅儿姑娘挂牌,我们可得去凑凑热闹,也就当哥儿几个为你接风吧!” “就是,我们去红袖招,为你接风!”一提起红袖招,鹦鹉少爷就来劲。与瘦削少年一唱一和,开始与临晚镜讲起她不在的这三年有什么好玩的。说得最多的,自然还是红袖招的魅儿姑娘。 说魅儿姑娘是燕都城第一花魁,那还真是当之无愧。 不仅是燕都城,就连其他国家也有人慕名而来。总而言之,魅儿姑娘每个月只挂两次牌,而有的人能为了等那两天整整一个月都留在燕都城之类云云。 临晚镜暗笑,这个主意是她出的。每个月挂牌的时间不定,都是挂牌之前的三天临时出通知。三天,他国的人也赶不过来,想要看魅儿姑娘,就只能提前在燕都城等着了。这样一来,便可以带动整个燕都城的消费。而她无影楼,本就涉及衣食住行各个行业,不管怎么都是赚了撒。 “怎么样,镜镜,是哥们儿的话,咱们现在就去红袖招。”鹦鹉少爷一把拍过临晚镜的肩,爽朗地道。 “可以。”她点头,正好去看看魅儿吧。 那女人,抱怨她不过去看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儿个她既然挂牌,自己就去捧个场吧。 这厢,临晚镜与鹦鹉少爷等人刚往红袖招走。那边,景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从定国侯在宫门口围堵李尚书讨债,到临晚镜与临梦琪到无意赌坊,再到临晚镜与鹦鹉少爷等人一起去红袖招。事无巨细,都被报告给了景王。 报告之中,还特别提及了鹦鹉少年袭胸和与临家大小姐勾肩搭背之事。 景王听得是醋意大发,书房的欺压也随着他的沉默而越来越低。 “准备一下,本王今晚也去红袖招。” “什……什么?”王爷,小的没听错吧?您要不要再说一遍?您到底要去哪? “本王今晚也去红袖招。”夙郁流景白了乘风一样,他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还是说,他去红袖招就成了天理不容的事? “王爷,您去红袖招做什么?那里又不是酒楼饭馆儿,那可是妓院啊!”红袖招如今可是燕都第一妓院,每天接待的客人数不胜数,王爷若是一去,明日全燕都城都不得传出景王逛妓院的消息? 嘤嘤嘤……自家王爷果真是被临小姐给带坏了么。 “本王知道那里是妓院!” 他还不知道那里是妓院吗?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是,镜儿竟然被人带去了那里,他能沉得住气吗?红袖招可不仅仅只有妓女,小倌儿据说也是不少的。 那些小倌儿个个漂亮精致,万一把镜儿勾引了去怎么办? “那您还去……”关键是,您厌恶女子,那妓院的女人看到男人都是一窝蜂扑过来的,万一,您一个不小心忍不住动了手,把人家妓院给拆了怎么办? “谁说本王是去逛妓院了?”挑眉,夙郁流景反问。 “咳,那您是去干嘛的?”乘风不解,去妓院还能干别的? 破浪嫌弃地看了一眼乘风,有这么笨的队友,还真是心塞啊。临大小姐去逛妓院了,咱们王爷还能去干嘛?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某王爷淡然道:“本王是去捉奸的。” 噗……您是在说笑么?还是属下听错了? 乘风差点就破功了,您去捉哪门子的奸?人家定国侯嫌弃您嫌弃得要死,您确定他会把女儿嫁给您么?都还没任何关系,就跑去捉奸,会不会太主动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见乘风愣住不动,夙郁流景又催促道。 另一边,临晚镜已经与鹦鹉少年,瘦削少年,还有一大群纨绔子弟打成一片了。很快,便来到了红袖招。 红袖招其实与一般青楼不同,方才乘风担心的那个问题,并不会存在。因为,红袖招的姑娘,很矜持,不会动不动就往男人身上扑。 她们笑脸迎客,却从来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儿。 想要姑娘往你身上扑,除非你身上有足够的银子,关键是还要舍得花。 而且,这里的姑娘分为很多种。有纯属卖艺不卖身的,她们专门有个区域;有卖身不卖艺的(咳,说白了就是没什么才艺),又是一个区域;再有一种既卖艺又卖身,价格比较贵,又是单独的一个区域。 至于像魅儿这般的花魁,卖艺,也卖身,但是,她们有一个权利——自己挑选客人。 当然,不是说看着人挑,你长得好看,就挑你。 一般红袖招会限制一个范围,你只能在那个范围内有选择的权利。比如,魅儿挂牌的时候,竞价的人,取前十,这十个人当中,你可以选一个你喜欢的,与他共度良宵。也可以出一道题,让这十个人答,答出来的,便获得与魅儿姑娘独处一夜的机会。 总之,魅儿姑娘挂牌之夜,很热闹,特别是今晚。因为,今晚魅儿不仅是挂牌,还拍卖初夜。 咳,虽然她每个月挂牌两次。但是在此之前便只是纯粹的卖艺,没卖过身。表演节目之后,便是买与她独处的时间,而不是买她的身子。 今夜,魅儿姑娘公然放话要卖身,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现在离开场还有大约一个时辰,红袖招已然人山人海。 粗略扫过那些男人,大多脸上都是志在必得的表情,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当然,还有一种,他们一脸兴奋,猥琐的笑容,合不拢的嘴,连那泛黄的门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类,多半是来想要一饱眼福的。 红袖招的布局很现代,是临晚镜提的意见,绝二亲手设计出来的。只要是与赚钱有关的事儿,绝二简直就是个天才。不管多高难度的意见,他总有办法满足。比如,圆形的舞台,在中央,舞台上面的灯光效果,全部靠夜明珠绽放出来。舞台四周,按照位置的远近收取不同的座号费,还有二楼的各个包厢,按照包厢里面的舒适程度与服务又各有不同的价格。 不过有一点,二楼的视野普遍很好。不用担心看不到舞台上面的表演。 有点像鸟巢的结构,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 估计,这也是红袖招迅速在燕都城蹿红的原因之一。 再一个,这里的姑娘很会看人。 不同类型的客人,有不同类型的人来招待。大多,能符合客人的口味与需求。 还有一种是常客,如鹦鹉少爷和瘦削少年这一群。 “哎哟,萧少爷,齐少爷,您们今儿个可是来晚了。瞧瞧这大厅里的位置,好的可都被人定完了。”一个年纪稍大,身材丰满的姑娘见到进来的鹦鹉少爷和瘦削少年,立马迎了上来。 “没关系,小爷早就定了二楼的雅间,七号,没给其他人吧?”七号,这是前几日萧英武就定好了的,为的便是替临晚镜接风洗尘。 原来,瘦削少年和鹦鹉少爷二人组早就算好了时间,今儿个就算没有在无意赌坊遇到临晚镜这一茬。他们也是会找上门去的,之前也去过,只是被侯府的前任管家以各种借口拦在了门外。而临晚镜对二人也没印象,就算知道管家拦了人,也不知道是来找她的。 二人原本都已经商量好了,就算爬墙,也要爬进侯府去找临晚镜。 当然,他们想的还是偷偷进侯府,没那个胆子直接闯进去。虽然二人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到底是纨绔子弟,学武不精,与侯府的侍卫,根本没法儿比。只能想着偷偷进去,就算被发现了,禀明身份,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吧? 他们好歹也是临家大小姐的朋友不是? 不得不说,与之前的临晚镜交往的几个纨绔少爷,小聪明倒是也有一些,不像一般的那些草包纨绔子,除了仗势欺人,什么都不会。 “七号?”上面总共也就九个雅间,平素对外开放的只有八个,还有一个是留给红袖招背后的老板的。 一到七号,依次往上价格逐渐上升。一号雅间一千两,二号雅间两千,七号就是七千两。当然,这只是魅儿姑娘挂牌时候的价格。平常的话,都是半价。 只是今天这七号,好像还真被别人给占了。萧少爷不是说早就定好了么?可她今儿个怎么看见牡丹那丫头往里面安排人了? “怎么,难道被别人占了?”一见白芍姑娘迟疑,鹦鹉少爷不高兴了,他三天前一听到魅儿姑娘挂牌的消息,就来这里定了位置。这会子,竟然被其他人给霸占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萧少爷稍安勿躁,待奴家上去看看,若真是萧少爷定下的,奴家一定给您腾出来。”白芍不是这里的老鸨,却是年纪比较大了的姑娘,不再靠卖身赚钱,而是辅助老鸨打理红袖招,每月拿月钱。 相当于现代的助理吧,这助理自然不止她一人,除了白芍,还有牡丹,百合,总共三人。曾经都当过妓院里的花魁,自然也有一些安抚人的手段。 这不,经过白芍那双手替鹦鹉少爷顺毛,他立马就安静了许多。 “那也成,你赶紧去看,若是谁霸占了小爷定的雅间,那就别怪小爷翻脸不认人!今儿个本少爷可是要为临家大小姐接风洗尘,你们若是扰了她的兴致,赔得起么?”鹦鹉少爷一脸肥肉抖了抖,颇为大气爷们儿地摆摆手,后面威胁的话,又带着纨绔子弟们特有的霸道。顺便还点出了今晚他们的主角,是侯府嫡女临晚镜。一般人,还真得罪不起。 “是是是,奴家这就去。您们先在下面坐坐,喝杯茶。临大小姐,若是有什么特别需要,尽管与我们楼里的姑娘说。”白芍陪着笑,招了别的姑娘来伺候几人,便赶紧上了楼。 心下,却是记住了临晚镜这个特殊的存在。来红袖招的女客也不少,她刚刚倒真没把站在萧鹦鹉和齐壮身边的姑娘当一回事儿。只以为是哪个少爷的情儿,带来见见世面的。谁想,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其实,鹦鹉少爷说话很注意分寸。 他没有说,别怪小爷让人拆了你的红袖招! 若是这么一说,定然引起白芍的不满。红袖招对于她们这卖艺卖身的姑娘们,那简直就是自己的家。谁听见别人说要拆了自己的家还高兴? 而像鹦鹉少爷这般的纨绔子弟,为何只说翻脸不认人,不说要拆楼?因为,他们很有自知之明。这红袖招能够在一年之内迅速红遍大江南北,一是老板经营独到,二便是后台很硬! 什么样的后台,是他不能得罪的?比如,在萧贵妃之上的人,或者,在皇上面前比较得宠的人。包括,大臣们,后妃,还有皇家儿女,以及皇上都颇为忌惮的人。还有一类,便是连皇权都无法控制的那种人,江湖上其实很多。只是,一般这样的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人家心血来潮要开个青楼妓院什么的。 就如同,几十年前的神医鬼见愁。人家鬼见愁是神医,应该属于正派人士吧?可他呢?癖好独特,爱画活春宫。一时之间,让人是又爱又恨。爱他的医术,以及那画春宫的一手好画功,恨的便是他观看并且泄露了他人的隐私。想想,床上那么私密的事儿,都被外人窥伺外带描绘了出来,谁能有多高兴? 除非,真心好那一口! 别以为鹦鹉少爷就只知道纨绔,他以前可是派人查过红袖招的底。根本查不到,反而,去查的人莫名其妙就没了。 从那以后,在这里嚣张跋扈,他都特有分寸。像他们这一类顶级的权贵子弟,即便是纨绔,也是有个限度的。超出了这个限度,家里人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兴许也会直接放弃你。 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问题,都是狗屁! 楼上七号,确实已经被安排了人。 牡丹说,七号那间的客人,出了双倍的价钱,她便擅自做主把那雅间给了人。 白芍瞪她,才不信她的话。只给了双倍的价钱,就能让红袖招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吗? 两人从做花魁的时候,就有些小摩擦,现在同为“助理”,明争暗斗也是时而有之。因为,接待的客人越多,她们是有提成的。 这会子,两个人都不肯相让,便吵到了老鸨那里。 “素娘,七号真的是之前被萧少爷定下了的,那账本上都记录在册了,牡丹这会儿擅自做主把雅间给了别人,叫我怎么与萧家少爷交代嘛。”白芍平时一直守礼,不像牡丹与素娘交好,又会说话哄人开心。 这会儿,两人往素娘这里一闹,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可要破坏红袖招的规矩,让她又失去萧齐二位有钱少爷,她又舍不得。她想,反正自己在理,也便放心大胆地博一博了。 “素娘,我接待的可是五皇子,五皇子给了双倍的价钱,我们也没道理和钱过不去呀。再说了,五皇子是什么人?尤其是我们红袖招能够得罪的?他非要雅间,其他的又都已经进了客人,只这七号雅间没有。所以,奴家才擅自做主把七号给了他。素娘,你可要三思啊。” 意思是,我接的这个客人,比白芍的那个身份尊贵,更加得罪不得。更何况,红袖招不就是赚钱的地方,人家出的价高,自然就给高的那个人。 “不行!五皇子又怎么了,今日可不仅有萧家和齐家两位少爷,还有一个特别的客人。比起五皇子来,我们只怕是更加得罪不起她!”一提起客人的身份尊贵,白芍就想起刚才那临家大小姐的眼神,咳,真有种得罪不起的感觉。 那气度,凭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看人的本事,她就觉得这临家小姐不是好相与的人。她笑眯眯地看着你,好似在看你,却又像没看,给人以绝对的压迫感。再联想到那个护短的定国侯,与三年前的事儿,白芍就觉得,五皇子什么的,只要遇上临家大小姐也点靠边儿站。 “谁?” 还有比五皇子更加不能得罪的人?牡丹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能,但是看白芍的模样又不像骗人。 “莫不是,太子殿下也来了?”只能想到这一点了好么。总不能,是皇上也来红袖招了吧。太子殿下,论身份,自然比一般的皇子要尊贵。 于是,牡丹这般猜测。而素娘却是沉默了,肯定不是太子。太子一向勤政爱民,又严于律己,不可能来逛青楼。可这个人要说比五皇子还难得罪,那在燕都也不多。 “不是太子殿下。”白芍摇头,这牡丹真是胸大无脑吗?太子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出现在红袖招? “那是谁?”牡丹语气里多出了一份不屑,觉得是白芍故弄玄虚。既然不是太子,难道还真是皇上不成? 对啊,那是谁?素娘也想问。 “是……临家大小姐。”白芍有些迟疑,照理说,侯府嫡女的身份是不如五皇子,但是临大小姐有一个爱女如命的老爹。这,到底算谁后台更硬呢? “什么,临家大小姐来了?”牡丹尖叫,临家大小姐,对于她们来说可就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啊。 一个女子,十岁就开始混迹于青楼,还敢在青楼为了一小倌儿与九皇子大打出手。这才回燕都月余,天天都是关于她的绯闻,牡丹即便只是青楼中人,对她也是极为好奇的。 “白芍,你可看清了,那当真是临家大小姐?”素娘这会儿也惊呆了。 不是传闻说临家大小姐已经变了么,怎么还会来妓院?今儿个是魅儿挂牌的日子,她不会来砸场子吧? “萧少爷说,那七号雅间是他们定了来为临家大小姐接风洗尘的,应该错不了。”临家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人冒充吧? 有的人是不敢,更多的是不屑吧。但是,在她们眼中,并不像那些假正经的女儿家那般看不起逛青楼的临晚镜。 反而,她们佩服她的敢为天下先。自从有了临家大小姐的带头,女子明目张胆逛青楼的,可也渐渐多了起来。 说起来,临晚镜倒像是她们这些秦楼楚馆的恩人了。 毕竟,也算是引领了一个潮流嘛。 “魅儿,你怎么看?”素娘此时也觉得有些为难。一方面是五皇子,天家之子;一方面是侯府嫡女,特殊存在。 咳,真不好说。这两拨人,怎么今儿个就撞上了呢? 要说身份,五皇子乃当今皇子,他脾气又不怎么好,得罪不得。可是,下面那位萧少爷,可是左相的老来子,宫里又有一位姑姑萧贵妃。还有齐少爷,更是太后的侄孙,两人身份都不俗,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主儿啊。再加上一个侯府嫡女,有个厉害霸道的定国侯相护,还真是难办啊。 “临家大小姐在下面?”魅儿原本在里间,外面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素娘问她,隔着帘子,她们自然看不见魅儿姑娘的脸上笑得是有多么灿烂。 哎哟哟,主子果然是真的爱她的。知道她今日挂牌出卖初夜,立马就来捧场了。 “是。”白芍回答,对于魅儿姑娘,红袖招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意。因为她的权利实在太大,素娘做不了主的事情,她都可以做主。 有人说,魅儿姑娘的后台很硬,不能轻易得罪。又有人说,魅儿姑娘与红袖招幕后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什么关系?床上的呗! 可是,既然与幕后老板有这等关系,谁还出来卖啊?这一点,也是姑娘们不能理解的。 反正,她的话,有时候比素娘的还管用。 所以,在她面前,白芍回话都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而牡丹,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红袖招里面暗自嫉妒魅儿姑娘的人不少,可没一人敢与她起正面的冲突。因为,她们都见识过她教训人的手段。 敢对魅儿出言不逊的,就没一个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了。人在红袖招消失了,能去哪里?最大的猜测便是——死! “让他们去九号房间。”魅儿清媚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 “九号?”素娘一愣,九号不是魅主子为楼主与那几位主子留的雅间么。让临家大小姐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可是,魅主子一向不喜别人质疑她的决定。想了想,素娘只得点头应声。 然后,带着白芍和牡丹出来,准备亲自下去迎接这位临大小姐。 屋子里,魅儿换上了自己最爱的红衣。心想,一定要让主子为自己倾倒。 跟着素娘出来的白芍与牡丹,具是一脸迟疑的模样。 那九号雅间从未对外开放过,此次竟然对临家大小姐破例了。这魅儿姑娘,到底什么身份,竟然有权利决定九号雅间的使用权。 再一个,临家大小姐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竟然让红袖招启动了最尊贵的房间来招待她。 “临小姐,大驾光临,素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竟然是,用了主仆的见礼方式。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这是无影楼的规矩。 这说明了什么? 但凡能进入九号雅间的人,便如同她素娘的主子。 “素娘客气了。”临晚镜微微一笑,知道眼前人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也顺着她的话说。 “素娘你怎么能如此偏心。小爷与齐瘦都在呢,你怎么就光看见了镜镜一个人!”齐瘦,是鹦鹉少爷对瘦削少年的“爱称”。 “两位公子是常客,临小姐是稀客,素娘自然就先与临小姐见礼了嘛。两位公子莫气,雅间已经为您们准备好了,请随素娘来。” “这还差不多!”鹦鹉少爷“唰”地一声打开纸扇,纨绔子弟的做派十足。 摇晃着胖胖的身子走在素娘后面,而临晚镜则是跟在其后。抬眸,便对上了一双妩媚风情的眼。 那厢,魅儿在三楼的房间打开窗户看她呢。瞧着临晚镜看见自己,对她抛了个媚眼。啧,丝丝酥入骨的勾人啊。 眼见着素娘把他们带到九号雅间,鹦鹉少爷不解:“素娘,小爷明明是定的七号,怎么换到九号来了?而且,你们九号不是说不对外开放吗?” “萧少爷,实在对不住,七号那边近日被占用了。临小姐又是第一次来,所以,素娘私自决定让您们进九号雅间,您看可好?” 这九号比七号,豪华了不止一个档次,门一打开,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奢华程度,都足以与临晚镜的揽月楼相比了。只是里面那醒目的红色装饰,一眼便可看出是魅儿的手笔。 她偏好红,衣食住行中,无一不体现。就连为她单独准备的包厢,也不例外。 无影楼的红衣魅主当真是人如其名啊。 “七号包厢那边今日到底来了何方神圣连小爷的定的房间也敢霸占?”也不是说对九号不满意,只是对于鹦鹉少爷来说,有人公然和他抢地儿,是件很扫面子的事儿。特别是,今天定房间还是为了给临家大小姐接风。所以,这会儿即便有了更好的补偿,他心里也始终憋着一口气。 “这……萧少爷,我们红袖招的规矩是不向外人透露客人的任何信息。所以,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素娘为难地看着鹦鹉少爷,红袖招确实没有这个规矩。 “什么没有这个规矩,你们以前不也没有把人家定了的包厢让给别人的规矩吗!”一说起规矩,鹦鹉少爷到是来气了。 分明就是她们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把他要的包厢让人了,这会子他只是问问那间的客人是谁,都不肯说,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对不起,这一次是我们红袖招的失误。所以,素娘会退还萧少爷此次定七号雅间的钱。还有今日您在这里的酒水消费一缕全免。”她的语气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因为萧英武的逼迫而有半分退步的意思。已经破例一次了,不能再破例第二次。 至于破例了的牡丹,能逃得过魅主那一关吗?只怕过了今日,她又得重新选一个助手了。 “当真不肯说?”鹦鹉少爷皱眉,素娘从来圆滑,实际上却从不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看来,这一次私下给七号包厢换人之事,也不是她做的了。 “请萧少爷不要为难素娘。”再次笑着摇头,素娘自始至终,没有看临晚镜一眼,原本,她是可以向她求助的。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如果素娘真这样做了,临晚镜或许会开口帮她,但是,从此以后,这红袖招的老鸨,肯定要换人来做了。 这样的态度,确实适合这个位置,既圆滑,又不失底线,并且,坚持自己处理分内之事。 暗自满意地点头,临晚镜笑着开口:“鹦鹉少爷,就这间,我看着挺好。” “镜镜,你怎么能叫小爷英武少爷呢?你以前都是叫我小胖哥的,难道时隔三年,咱们就真的生分了不成?” 鹦鹉少爷一脸受伤,在他眼里,齐壮与临晚镜一辈子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哥们儿。这会子,因为临晚镜离开三年就生分了,多难受? 瞧吧,这纨绔子,也有细腻的一面,且侠骨柔肠。 “咳,好吧,小胖哥。”咱们能不堵在这门口了么?她是个犯懒的性子,能坐着就不想站着。更何况,在人多嘈杂的环境之中,便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角落里。俗称——偏安一隅。 “这还差不多!”因为临晚镜的改口,鹦鹉少爷的脸色立马阴转晴了。 这下,也不与素娘计较了。高高兴兴地带着大家进包厢,一副大哥的做派。 素娘感激地看着临晚镜,细心地问道:“临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不必,你们先出去吧。”她摇头,对素娘等人摆摆手。 茶水酒菜甚至糕点都已经备齐,连伺候的人也站成排任由他们挑选了,还有什么可吩咐的呢?她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魅儿,又不是来找茬儿的。 嗯,她确实不是来找茬的。但是等会儿某人来找她,便形同找茬了。 没过片刻,楼下已然全部就坐,因为是魅儿姑娘登台,所以,来占位置的人都特别早。 最后,等临晚镜他们用过膳,已是夜幕降临,黑夜笼罩下的红袖招一片通红,热闹非凡。 舞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曼妙的身姿,那是素娘。 “欢迎各位爷光临红袖招,今晚是我们红袖招魅儿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感谢各位爷的捧场。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今晚魅儿姑娘放话,要拍卖她的初夜。若是各位爷有心,请不要随便离开自己的座位,以免到时候错过竞价抽签环节。” “素娘,魅儿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啊?”有心急之人已是等不住了。 他们多花银子,可不是为了来看红袖招的老鸨的。虽然素娘也是难得一见的漂亮,但到底是半老徐娘了,哪里有年轻妖娆的魅儿姑娘来得激动人心啊。 “是啊,我们要见魅儿姑娘!” “魅儿姑娘,快出来吧!” “魅儿出来!” “魅儿出来!” “魅儿!” “魅儿!” 现场的气氛立马活跃了起来,不等素娘答话,所有人都开始无组织地默契起来,他们怕着巴掌喊着魅儿的名字,仿佛她不出来不肯罢休一般。 结果,没等到魅儿姑娘出场,红袖招却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辆黄金马车停在了红袖招的门口,有人赶紧进来禀报了素娘。 黄金马车,那是景王七岁出宫独居那年,先皇为其专门打造的座驾。燕都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到消息的素娘立马疾步出来,准备迎接贵客。其实,她心里也没底,马车中的这位,可不是寻常人能够见得到的。景王,甚少外出,外出之时,行人皆需绕道而行,不可冲撞了他。 可他这会子把马车停在红袖招门口是几个意思? 难道,魅主子的魅力如此之大,连素来不近女色,厌恶女人的景王都慕名而来了? 心下虽然一阵胡思乱想,面儿上却维持着一脸职业性微笑,静静地等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首先翻身跳下马车的是景王府的马车夫,众所周知,这人可不仅是马车夫这般简单。曾经,他还是先皇在位时期的武状元姜坤。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甘心做了景王的车夫。 “这位爷……” 素娘想问马车里的可是景王,却被马车里的再次跳下来的一人打断:“素娘是吧?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家王爷今儿个兴致好,想进红袖招坐坐。” 这人,自然是乘风。因为,王府中除了管家,就他最擅长外交。若是你让破浪出来,他肯定就抱着个剑,冷冷地说:“带路,我家王爷要进去。” 还不得把人吓得半死?估计,人家都会理解成:清场,我家王爷要一个人在里面看魅儿姑娘的表演。 “是。”素娘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但是想到景王出行的规矩,又弱弱地问了一句:“这位爷,这会子里面人多,可需要……” 后面的话,她自然没有说完,因为,是个人都该明白。 “无妨,让你们这里的姑娘们别靠近王爷即可。”不然,被杀了就不知道是谁的错了。 “好好好,奴家这就吩咐下去。”只要不是来砸场子的,她自然高兴。 景王莅驾临红袖招哇,对于一个青楼来说,该是多大的荣耀?若是今儿个能把夙郁王朝最难搞的鬼面残王伺候好了,还怕红袖招名声不响? 此后,对红袖招慕名而来的人只怕会更多。想想,不近女色的景王都出现在红袖招了,说明什么? 说明她们红袖招的姑娘好呗! 这简直就是一块活招牌啊,心里这样想着,素娘高高兴兴地进了楼。 这边,马车夫姜坤拉开马车下暗藏的木板,马车里面破浪推着轮椅从木板上滑下。 就这样,乘风抱着剑在前面开路,破浪推着夙郁流景的轮椅,进了红袖招。 一副面具如恶鬼,不良于行金轮椅。 只是,那一身儿尊贵不凡的天家贵气,却丝毫不会被他身体的缺陷给减弱半分。 景王的出现,让众人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还别说大声喧哗了。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景王就如同那浮云之上的浮云。嗯,比当今圣上还要高一个等级。毕竟,圣上在每年皇家祭祀或者秋猎的时候,还有可能看见。 可景王呢?他拥有特权,不用参加皇家任何形式的宴会,以及户外活动。祭祀是大事儿对吧?人家景王说:本王面如恶鬼,怕惊扰了祖宗亡灵,所以,不去! 秋猎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不良于行,你让人家参加秋猎,不就等同于红果果的羞辱么? 再说一个皇家宴会吧,宫廷盛宴,好像除了太后与陛下的生辰,其他的景王也基本都推脱了。就算是这两人的生辰,他出席也不见得会整个宴会都在,一般是出现一会儿,送个礼,说两句话就走了。 皇家真正最高贵冷艳的存在啊,有木有! 所以,这会子,众人可谓是瞪大了眼睛,就等着见证奇迹了。 咳,不对,是见景王了。 他们等着见景王,而某人呢? 他只想说,本王是来捉奸的,没你们什么事。 ------题外话------ 萌萌哒的妞们,昨天写了两个小剧场,在微博上,有兴趣的妞可以在陌的微博上去看(微博名:陌浅离小妞)。 ☆、【068】本王的手感更好 一时之间,景王驾临红袖招的事儿,如同一阵风一般刮过了整个燕都城。更别说,是小小的红袖招了。 二楼上,几个包厢的人都相继走了出来,下楼,准备迎接景王大驾了。 他们大多是权贵子弟,如七号包厢的是当今五皇子夙郁惜逸,还有刚刚在赌坊落荒而逃的李清誉与临梦琪,他们俩可都与五皇子是表亲。在街头遇见,五皇子邀请二人一起到红袖招一玩,也无可厚非。 而八号包厢则是九皇子与明日落。 六号包厢是大皇子夙郁惜朝和纪府少将军纪醒空。这两人是表兄弟,大皇子的母妃是纪将军的妹妹,贤妃纪茯苓。今晚来这里,大皇子打的也也是为表弟纪醒空接风的旗号。 五号包厢是朝中两个臣子,一个是燕都兆尹刘方亮,一个是工部侍郎秦正。 二三四号包厢里出来的,要么是朝廷命官家的公子哥儿,要么就是燕都城里大家族里的老少爷们儿。 反正,身份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儿。 只有一号和九号包厢,一直没任何动静。 一号有人,却应该是江湖中人,对景王虽然也有所耳闻,却不会出来谄媚。 而九号包厢里面嘛,临晚镜几人还在喝酒划拳,玩儿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外面怎么突然安静了?”临晚镜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朝窗外望去。 这里,视线最好。 “大概是魅儿要出场了吧,咱们暂停一下,先看魅儿姑娘如何?”鹦鹉少爷也推开一边喂酒的姑娘,起身朝窗户边走去。 窗户很大,其实不用趴在窗户边,就能看到楼下的场景。但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众人都起了身。 当然,把最好的位置,依旧留给了临晚镜。 这一群人,都是公子哥儿纨绔子,却对临家大小姐这唯一一位女子照顾有加。什么最好的,反正都是她的。 连魅儿姑娘,几个人也商量着,要为她拍下来。 她只想说,她拍下魅儿,要来做什么?两人不都是女子? “看这情况,小爷怎么觉得不是魅儿姑娘要出场了,反倒是哪个大人物要来红袖招了?”虽然是纨绔子弟,好歹鹦鹉少爷也跟着父亲长了不少见识。 他可是瞄到了大皇子,五皇子还有九皇子等人,连他们都到了大厅里摆出一副要迎驾的模样,还能是魅儿姑娘出场吗? “我们也下去看看吧,确实不是魅儿姑娘出场,而是外面进来了谁。你们说,不会是皇上来了吧?”瘦削少年指着下面门口方向,颇为好奇地问。 “皇上?你以为皇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来红袖招?他若是真想看魅儿姑娘表演,这花灯节不是快到了么?花灯节之后便是琼华宴,琼华宴上,陛下宴请群臣,还不能下旨让魅儿姑娘去皇宫表演吗?”鹦鹉少爷一把拍在瘦削少年的脑门儿上,明显唾弃他的想法。 不过,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能让三位皇子表现出如此恭敬的态度? 太子吗?不太可能! 老皇叔?也不可能,老皇叔那德行,没几个人喜欢他的。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鹦鹉少爷当机立断,下去看! 这厢,夙郁流景已经进了红袖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里与众不同的布置,另一个他的眼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划过每个人身上都如同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还不得不向景王见礼。 这,可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王爷!地位仅次于当今圣上的存在。 “参见景王,景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景王行跪礼,可见其身份何等尊贵! “免礼。”夙郁流景连手都没抬一下,只从那一张一合的唇中吐出了冰凉的两个字。 “小皇叔!”三位皇子齐齐上前,对着夙郁流景恭敬地喊道。 而纪醒空与明日落也站在后面,两人对景王甚少接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当在看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夙郁流景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抬眸直直地看向他们身后。 景王?楼下到一半,某女愣住。 怎么是他?脚步顿住,她在考虑要不要回包厢去。不知道为什么,临晚镜有种被人抓包的别扭之感。 这种环形的楼梯设在大厅之中,大厅中的人位置稍微好一点,便可抬眼就看见下楼之人。 她想上去也已经来不及了,不仅是鹦鹉少爷他们听见“景王”这个称呼都想好奇地往下走。还因为,夙郁流景已经看见了她。 “镜儿,下来。”终于,夙郁流景也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他朝她招手,和颜悦色。 叫了几声“小皇叔”却没被搭理的三人一致扭头,看向楼道上的一群人,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女子。 小皇叔刚刚,是在喊她? 这女人是谁? 这是大皇子与五皇子心里的想法,而九皇子,在见到临晚镜的那一瞬间,目瞪口呆。不是说她已经变了吗?怎么还逛青楼? 最重要的是,小皇叔竟然是来找她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镜镜,景王是在叫你吗?”鹦鹉少爷立马看向临晚镜,扯着她的衣袖晃了晃,满脸惊愕,粗着嗓子问。 对啊,他是在叫你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临晚镜身上。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这会儿,好奇心真的可以杀死猫。 “咳,不是,他认错人了。”临晚镜都想把脸捂住了,景王这一招手,就相当于在全世界面前挑明他们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好不好? 可实际上,她明明是清白的,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以为小爷傻啊?王爷为什么不叫小爷,也不叫齐瘦,就叫你一个人?”关键是,人家还叫你的闺名了,能认错么? 噗……我不是以为你傻,而是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而已。 而且,关键时刻,还这般能补刀。真是让人欲哭无泪的猪队友啊。 这不,下面的人也都明白了。人家景王压根儿就不是来看什么魅儿姑娘的,而是,为了楼上那位姑娘。 至于那姑娘是谁,有心人已经认出来了。 侯府嫡女,临晚镜! 眼见着临晚镜不想下去,夙郁流景蹙眉,继续道:“镜儿,你要本王上去么?” 语气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委屈。 委屈!委屈!你委屈个毛线!好歹也是夙郁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王好不好,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故作委屈,你皇兄和母后知道吗? 临晚镜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这语气,分明博取了大部分人的同情心。 景王不良于行,却能为临家大小姐亲赴红袖招。这会儿人找到了,临大小姐竟然还站在楼梯上不肯下来。 景王的轮椅根本不可能推上楼,难道,还要人家爬上去不成? 或者,让人把他抱上去? 不管是自己爬上去,还是属下抱上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景王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他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难道还不够? 不过,这两人的场景怎么看怎么有爱啊。 花心到处风流的临家大小姐,专情,青楼寻人的景王。咳,这组合,莫不是反了吧? 原来,传闻中不近女色的景王,早就对临家大小姐情根深种了啊。只可惜这临家大小姐,也忒花心了。人家景王不就是长得丑了点,腿不方便了点么,就至于让你这么花心,天天出去打野食? 有的人又想起了前几天的传言,顿时对景王多了不少同情,而看临家大小姐的眼神愈发不善。 仿佛,她要是再不下楼,就是做了天理不容的坏事。 当然,更多的人是看起了热闹。 别忘了,明家少主和纪府少将军也在呢!他们可都是与临家大小姐传出过绯闻的人。哦,对了,还有一个九皇子殿下。 这还是叔侄关系,怎么破?叔侄抢同一个女人么?已经有人在暗地里YY了。 在这么多人视线的监视下,某女这会儿就算不下楼都不行了。 她刚要抬步下楼,却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景王这是来与魅儿抢人么,临小姐今晚明明是来看奴家的。” 妖惑的声线,隐隐带着些许嗔怪。 众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独属于今晚登台献艺,拍卖初夜的魅儿姑娘! “魅儿姑娘……”有人不怕死地小声嚷了一句。 大家抬头,望向大厅中央,舞台上,此时下起了一阵玫瑰雨。 随之而来的,是从空中降落的魅儿姑娘。 一身红衣,红绸及地,脸上一层薄薄的轻纱,遮挡住妖娆的颜,只看得见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从空中飘下,给人一种极致虚幻飘渺的美感。给原本就魅惑人心的女子,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动人。 她一出场,几乎牵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仿佛,刚才景王的威压,也抵不过这魅惑人心的女人嫣然一笑。 “临小姐,对于今晚的魅儿,您可满意?”魅儿没理会众人,在舞台站定之后,只看向楼道上的临晚镜,对她勾唇一笑,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虽然不是对他们做的,还是掀起了台下一阵尖叫。 魅儿姑娘,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魅儿之美,果真是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你这一看,本小姐字觉得骨头都酥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临晚镜点头称赞,她知道,今儿个若是不给魅儿一个满意地答案,她这几日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 这女人,非得每天晚上跑来和她闹不可! “既然临小姐喜欢,不若今晚就留下来陪魅儿可好?” “好啊。”某女随口就答,完全忘记了去看楼下某王爷那黑得一塌糊涂的脸。 当然,此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脸黑。 只是,你们这样当着景王的面儿秀恩爱,真的好吗? 瞧瞧,景王那双手都快紧握成拳了。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估计就要发飙了。 “镜儿。”不满被忽略的夙郁流景再次叫道,眉心蹙得更加厉害,她莫不是忘了,今晚还要为他施针? “别叫了,我马上下来。” 临晚镜快速走下楼,走到景王面前。然后,素娘赶紧又叫人来加了两排椅子,都放在景王身后。 显然,二楼包厢这些人是不会上去了。因为,景王都在楼下,这些皇子大臣们,谁还敢去楼上观看? 这不是红果果地在和人家王爷挑衅么? 于是,大皇子,五皇子,九皇子还有明家少主和纪府少将军依依在景王身后落座。而鹦鹉少爷和瘦削少年二人组也带着小弟们坐到了皇子们后面一排。 临晚镜刚想抬步到后面与她如今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坐,或者在第二排与阿醒等人坐在一起也好啊。 可是,没等她挪动步子,又听得景王柔声道:“乖,坐本王旁边。”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刚才有人过来专门设了一把椅子。 很明显,是为临晚镜准备的。 与王爷并排而坐,是什么身份?这又是在昭示着什么? 众人心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分八卦的引子。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景王怎么就把临家大小姐给看上了呢?临家大小姐品行不端,这是整个燕都城的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景王难道会不知? 不,景王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跑到红袖招来捉奸了。 众人都心照不宣,一看景王这直奔红袖招的模样,也都明白,他铁定是得到了临家大小姐逛青楼的消息,才赶过来的。 待到大家坐定,魅儿在台上也开始表演了。绝世女红装,一舞一倾城。 这便是说的魅儿姑娘,她擅舞,身体轻盈,柔软。站在台上,随着红绸的飘动,玉足轻点,舞起来,又如同柔韧的水草,随风而动。 琴音响起,时而灵动飘忽,时而铁骨铮铮,时而高山流水,时而金戈铁马。跟着琴音,魅儿的舞,也时而灵动飘逸,时而矫若惊龙,时而柔软纯媚,时而杀伐果决! 很快,舞台下的看客们都渐入佳境,随着魅儿的舞而神魂颠倒了,甚少再有人关注景王与临家大小姐这边。 “你来青楼做什么?”等到众人的目光都又转移到魅儿身上了,临晚镜才悄声问夙郁流景。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他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勾走了,所以眼巴巴地跑来看着。 却不想,勾引她的不仅有男人,竟也有女人! 这台上的女子,当真就这般好看,让她竟然忘了今晚要替自己施针的事儿,也要答应那女人留在这红袖招过夜。 “本小姐只是遇到以前的朋友,他们带我过来说要为我接风而已。”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慢慢解释。 只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她就算真的来逛青楼,又与他何干?朝他解释什么? “真是这样?”夙郁流景明显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 说实在的,他知道她会招人,才回燕都几天,就与什么明家少主啊,纪府少将军啊,甚至还有小九,都传出了绯闻。 所以,他一听见她出来,第一想法就是去捉奸。然后,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还有女人会觊觎镜儿。 那魅儿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儿家,怎么也对他家镜儿抛媚眼? “不然,你以为呢?”她翻了个白眼,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若不是小胖哥和小瘦哥叫她来,她还真不会来。 嗯,若是魅儿让人来请她呢?那不是没发生这种情况么。若是魅儿开口,她必定也是会来的。 “既然如此,现在接风也接过了,我们先回去吧。”他可没忘记刚才台上那女子看镜儿的眼神,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等等……你刚刚一直在问本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怎的不说你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都已经不良于行了,都还要跑来逛青楼,他还敢质问她? “本王是来……”捉奸的!后面三个字,景王还没说出口,又被台上的魅儿打断了。 “临小姐,魅儿这一舞,可好看?” 好看个屁!能不在关键时刻打扰他与镜儿说话么?夙郁流景都想揍人了,不然,找个理由让拆了红袖招可好? “咳…甚好。”某女无奈地扯出了一抹笑。 魅儿啊,你不要总在关键时刻打断景王好么?你没看见他都快炸毛了么? 他若是真一怒之下拆了你的红袖招,我看你找谁哭去!关键是,红袖招关门一天,咱们无影楼都得损失多少银子啊。还别说是被拆了。 于是,你眼里只看得见银子么?魅儿阴测测地瞪她。 当然,这是幻觉。 事实上,魅儿为何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打断?自然是因为她内力深厚,听力不凡咯。虽然一直在台上表演,可心里关注的,不还是她家主子? 所以,景王与临晚镜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是她,临晚镜他们后排坐的人,也是反应各异好么? 大皇子,夙郁惜朝,三年未见过临晚镜,对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那个小胖妞身上。介于他母妃曾经倾心过定国侯,他常常能听到母妃说这丫头如何如何不好。甚至,母妃会刻意让人去关注临晚镜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何。 但是,不管是因为谣言,还是因为母妃,他对临晚镜的印象都不算好。 至于景王,在此之前,在大皇子眼中,那也是一个皇家的特殊存在。他比景王小不了几岁,却得叫那人一声皇叔。同样是皇子,他常常会感到心里不平衡。待遇差太多,皇爷爷对这个幼子倾注了太多的疼爱,而父皇对他们这些皇子,还不如对他这位幼弟。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是假的。 再一个,景王的高冷形象深入人心,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也不会喜欢这位皇叔,何况,母妃说过,拉拢谁都可以,但夙郁流景,一定不行。他便明白,这个皇叔,是连母妃都忌惮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夙郁惜朝甚至不愿意与夙郁流景碰面。 可今天呢?不仅碰面了,这碰面的地点还不是在一贯的皇宫,而是,可笑的红袖招,一个青楼而已。 而小皇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更加可笑,竟然是为了那临家女而来。临家女儿风流纨绔,贪财好色,几乎是天下闻名。景王一个不近女色,厌恶女子的人,会跑到青楼来找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传闻说的倒是蛮对。这两人一个闺誉全无,恶名昭彰,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纨绔小姐配废物王爷,倒也是绝配。 五皇子夙郁惜逸想得就与大皇子有些不一样了,对于夙郁流景这个小皇叔,他从来就只有畏惧,连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都不敢有。 因为,他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曾经嘲笑过小皇叔的长相和双腿,差点被人掐死。若不是后来母妃为他求情,只怕如今就没有他的存在了。所以,五皇子再怎么嚣张跋扈,在面对夙郁流景的时候,也只剩下了内心深深的惧意。 只要对上夙郁流景的眼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颤抖。 唔,这是个被教训狠了的孩子。 唯有小九,夙郁惜扬,他与夙郁流景接触不多,只在皇家人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到,自己这个小皇叔是个不可得罪的主儿。 别看夙郁惜扬是几个皇子中最不着调,最爱玩的。可他,最敏锐。特别是,对于皇宫之中。所以,他厌恶皇宫,渴望自由。宁愿流连烟花之地,也不愿回宫面对那深宫之中的阴谋算计。所以,他也佩服羡慕小皇叔。他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竟然能活着出宫,七岁就在外建府,独居。 他也想,可是,没有那个资格。 宫里宫外皆传他是最受宠爱的皇子,因为是父皇最小的儿子。仿佛,夙郁皇家都有这么个传统,对于幼子,总是格外宠爱。 但是,他没觉得父皇是真的在宠他。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是放纵。父皇对他从来不提任何要求,有一种任其发展的感觉。放牛吃草,完全不管。 他有时候也希望父皇能像关心大皇兄,太子,三皇兄几位哥哥那样,关心他的功课,他的骑射,他的武艺。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对他,只有一味的纵容。但是,又不是宠爱。若是真宠,就不会在三年前他与临晚镜闹出那件事的时候,帮一个臣子惩罚自己的儿子了。 他觉得吧,父皇真正疼爱的,可能就只有他这个小皇叔,夙郁流景。只要是小皇叔想要的东西,父皇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反正,只要不危及夙郁王朝的存亡,小皇叔的话,基本上可以当圣旨用。甚至,圣旨都有可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更改。 什么君无戏言,在景王面前都是扯淡。 所以,对于景王,夙郁惜扬的感觉很复杂。有崇拜,又隐隐的有种嫉妒心理在里面。同样是幼子,为何待遇这般截然不同? 他总不能等到以后太子皇兄即位之后,才能受宠地为所欲为吧。 夙郁惜扬不知道,他,在所有皇家人眼中,都还是个孩子。因为,他的各方面表现,都足够的幼稚。 他永远不会知道,每一个皇家子身边,都会隐藏有一批人,他们有可能是一个刷马桶的,也有可能是端茶倒水的,更有可能是你经常路过的一个摊位老板。不起眼,却做着事关夙郁王朝生死存亡的工作。 那就是,对各个皇子进行考察。 夙郁惜扬觉得,父皇对自己不够重视,那不过是因为,那一批隐卫对他的考察结果上报之后,得到的批复只有三个字——不合格! 不合格的皇子,就没资格担当重任,没资格接触夙郁王朝最核心的运作。而合格的皇子,不仅可以接触夙郁王朝的朝政,还有资格竞争那个位置。 只要是不危及夙郁王朝的存亡前提下,不管什么样的手段使出来,都是被允许的。即便是——逼宫! 这也是夙郁王朝最残酷的皇权竞争! 但是,一旦被确定有卖国之嫌,就只有一个下场——抹杀。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结果反正只有一个。 夙郁王朝能繁荣至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呀,九皇子能怪的只有自己,怪不得别人。他没有参与皇权的心,想的便是脱离宫廷的黑暗,便失去了竞争的资格。一辈子,就只能做个闲散皇子。除非,他突然有一天觉悟了,知道在其位谋其政。自己是夙郁的皇子,得到这个尊贵身份的同时,就得为了这个身份付出,那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再说明日落,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自从在天下第一楼见过临晚镜之后,他便明白,临晚镜与传说中的不同,景王能喜欢她,不是她的荣幸,而是,景王的眼光,着实不错。 对于景王这个人,他印象不深,却也深知,不可招惹。所以,他属于静观其变型。 还有一个,纪醒空,他算是最诧异心里也最不舒服的一个。 晚晚与景王,到底什么关系?为何景王会到红袖招来找晚晚?莫名其买的,他忽然觉得看景王有些不爽。 他在看夙郁流景的时候,夙郁流景仿佛也有感应一般侧目。 两人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都感受到了各自目光之中的不善,与异样。 夙郁流景先移开了目光,唇边牵起一抹优雅地微笑。虽然没人能看得见他的笑意,仿佛却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那种愉悦。只因为,临晚镜现在坐在他的身边,而不是纪家那小子。 纪醒空呢?他也随后移开了目光。完全无法理解景王眼底深处的那抹防备从何而来。然后又觉得,景王眼底不止有防备,更掺杂了些许挑衅。 挑衅?是因为晚晚么?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临晚镜身上。她谁都没看,在低头把玩着脖子上的暖玉。 那,是他送的! 晚晚喜欢的那块暖玉,是纪家嫡长子的定情之物,她知道么? 坐在纪醒空旁边的明日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顺着纪醒空的目光看去。他到底是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临晚镜脖子上那块暖玉的来历。 鸳鸯扣,纪府少将军从小不离身的贴身之物,纪家嫡长子的定情之物。怎么会落在晚镜手中?是纪少将军主动相送,还是那丫头擅自取来的? 只怕,前者的可能性较大吧?纪少将军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落到别人手中? 凝视了半晌,才侧目诧异地看向纪醒空,低声道:“没想到,少将军也是性情中人。” 纪醒空在边关的日子比在燕都多,可会看上临家大小姐,还真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明少主此话何意?”纪醒空不解,也扭头看他。 明日落没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临晚镜脖子上的暖玉。 纪醒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地道:“一块玉佩罢了,晚晚喜欢,我便给了她。” “鸳鸯扣,纪家嫡长子的定情信物,原来也可以随便给人么?”明日落笑问,语气里有些许揶揄的成分。 即便不是纪家嫡长子的定情信物,那鸳鸯扣代表的什么,难道可以随便送人?也不知道纪府少将军是真的单纯,还是心里早就主意已定。 他的话声音极小,却难免被他人听见。比如,从来不曾看台上魅儿表演的夙郁流景。 鸳鸯扣?镜儿脖子上那玩意儿? 他眼眸微眯,仿佛看到了情敌一般。纪家小子果然对镜儿心思不纯呢。鸳鸯扣都敢送,他就不怕本王砸了他纪府的信物吗! 想到这里,夙郁流景又看了看临晚镜,见她毫无所觉,心下有了主意。 台上,魅儿的表演终于结束。剩下的环节,便是竞价。 “魅儿一舞倾城,诸位爷,可是看得意犹未尽?”不知何时,魅儿退到一边纱幔中休息,素娘上了舞台。她笑意盈盈地扫过每一位客人,这下,是他们大出血的时候到了。 “让魅儿姑娘再舞一曲!”有人吼起来,也顾不得有景王的存在。色令智昏的,大有人在。 “对,让魅儿姑娘再舞一曲!” 魅儿跳舞,每一个动作都是摄人心魄的媚,仿若能地狱的妖姬,能勾人沦陷至死。 加之她的媚术,台下还有几个人能保持清醒的神智的? 只怕,也只有夙郁流景他们那几个人了。 这会子听到大家都喊魅儿姑娘再舞一曲,几人才回过神来,原来,人家已经表演结束了,他们刚刚完全走神了! 当然,也有纯粹在观舞的,比如临晚镜。她倒是看得认认真真,魅儿的舞,简直是结合了古代的柔美与现代的奔放,火辣,这样杂糅在一起,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风情。也难怪,弄得男人们为她失魂落魄。她敢肯定,若是现在绕着台下的那些男人们走一圈儿。百分之八十裤裆都是鼓鼓的,啧啧,真是门好技术!简直居家旅行必备嘛! 男人呢,他们的视觉跟感官完全是分不开的。只这么稍加刺激,就露了丑态。若是在战场上呢?沙场上的士兵,可是甚少吃荤的,不知道他们可抵得住魅儿的倾城一舞? 忽然想到了什么,临晚镜又看向夙郁流景,就那样红果果的目光,盯着他的某个部位。 衣服遮住,她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反应。 夙郁流景见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若有所觉,却又不解其意。 小声问道:“镜儿,可是有事?” 临晚镜好奇地开口:“阿景,魅儿漂亮么?” “没你漂亮。”他愣了两秒,随即开口回答。 “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哪里能与她比?眼睛没她大,鼻子没她挺,嘴巴没她性感。”她还想说,就连胸也没她挺,腰没她软,臀部没她翘,腿没她长……艾玛,她越看越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魅儿姑娘好了。 “你手感比她好。”捏了捏临晚镜的脸,夙郁流景企图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即便你一无是处,依然是我心之所向啊。 “切……你又没摸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手感没我好?你是不知道,魅儿那女人,皮肤那叫一个嫩啊,简直能掐得出水来,手感不知道比本小姐好多说倍!”不得不说,女人啊,都是爱攀比的生物。 临晚镜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前世,幻月阁里的女人,款型各异,都相当的漂亮。在那样的环境下,她都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怎么到了这异世,就忽然嫌弃自己长歪了呢? 肯定是因为和魅儿的对比太大了!她如此安慰自己。 她抬眸,却瞧见夙郁流景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只听得他道:“镜儿,你怎么知道她的皮肤能掐的出水来?” 难道,你试过么? “咳咳……这还用说,自然是看出来的!”她总不能说,以前魅儿老是凑近她,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冲人家掐两下吧。 “那你,要不要试试,也许本王的手感更好呢?”说着,夙郁流景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心里又给红袖招的魅儿姑娘记下了一笔。 这女人,得到镜儿的关注太多了。 “好啊。”她爽快地点图,颇有一种来者不拒的精神! “回去再说。”她倒是答得爽快,只怕回去又不愿意了。 夙郁流景心下暗想,哪天一定要让镜儿试试,他的手感究竟如何。 “我以为你现在敢揭开面具让我掐你的脸呢。”她撇撇嘴,若是夙郁流景当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面具,她就给他点一万个赞。 虽然,她觉得他脸上类似图腾的藤蔓相当漂亮,可这异世的百姓,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若他真揭开面具,只怕,隔天便会传出,景王故意跑到红袖招来吓人的消息了。 “镜儿,不要调皮。”揭开面具有何不敢?他只怕这些人不敢看。素来传闻里都说,看了景王颜的人活不过明天。 咳咳……不要调皮,你当本小姐是小孩子么?临晚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刚想说什么,又被台上素娘的话打断了思绪。 “诸位爷,魅儿姑娘登台从来只舞一曲,这是她的规矩,也请大家不要为难素娘了。难道,各位爷就不想早点竞价,好与魅儿姑娘春风一度么?” 春风一度!与魅儿的春风一度么?临晚镜有些难以想象。是魅儿扑倒人家,还是人家扑倒魅儿呢? 不会是男人被魅儿强了吧? 想起每次那女人扬言要扑倒自己的样子,临晚镜就觉得全身一寒。 春风一度什么的,真的有男人承受得住么?她以前都怀疑魅儿练了什么采阳补阴的功夫,才会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那么浓烈的媚劲儿的。 “本少出一千两!” “一千两也好意思来买魅儿姑娘的初夜,回家搂着你那丑娘们儿睡觉去吧!老子出五千两!” “五千两也敢说出来,给魅儿姑娘提鞋都不配,本公子出一万两!” “我家老爷出价两万两!” …… 叫价之人络绎不绝,甚至一边叫价还要一边出言攻击其他的叫价者,某女看得颇为欢乐。 然后,又突然发现挨着夙郁流景后面坐的人都很安静,一点也没有叫价的意思。 于是,某女低头对景王道:“你怎么还不走?” “本王为何要走?”夙郁流景不解地看着她。 关键是,你的存在明显影响了我家魅儿姑娘的行情啊,你看后面那么多人都不敢叫价,你真的好意思杵在这里么? “人家都表演完了,你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表演完了,不还有拍卖吗?” 本王又不是来看表演的,为何她表演完了我就要走?再说,本王是来找你的,你都不走,我走什么? 然而,临晚镜却会错了他的意。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夙郁流景:“拍卖?难道你也是来拍魅儿的初夜的?” 不是才对她表白了吗?这么快就变心了?这也太他妈花心了好么。 没曾想,临晚镜一时之间没控制住声音,就这样吼了出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景王身上。 景王也想要魅儿姑娘? 那他们还敢竞价么! ☆、【069】景王好像生气了 “有何不可?” 在众目睽睽之下,景王吐出这样一句。 “你……是在开玩笑吗?”临晚镜难以置信地看着夙郁流景,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要竞拍魅儿的初夜? “镜儿看本王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夙郁流景语气淡淡,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为了避免魅儿去勾引临晚镜,夙郁流景真的是豁出去了。 “你又不行,拍下人家做什么?”临晚镜朝景王的某个部位看去,恶毒的话脱口而出。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夙郁流景说要拍下魅儿姑娘的初夜的时候,她心里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不舒服,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一种憋屈的感觉。 你又不行,拍下人家做什么! 一句话,可谓震惊了周围所有人。 他们怎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景王不行,多么劲爆的消息。特别是就坐在夙郁流景后面的三个皇子,还有几个大臣。齐刷刷地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传说中的景王。 原来,王爷不行啊。 原来,王爷不近女色是因为不行啊。 原来,王爷厌恶女人是假,自己不行才是真啊。 只有九皇子,明日落,还有纪醒空三人,是看着临晚镜的,且,目光中透露出若有所思。 她怎么知道景王不行?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咳……”被临晚镜的话给呛到,夙郁流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声附在临晚镜耳畔,“我行不行,你明明是知道的。” 因为,她看见过他身体的反应。 我行不行,你明明是知道的。这句话,比刚才的还劲爆好吗!刚才的话,临晚镜说的是毫无顾忌,所以听见的人就多一些。而夙郁流景,是凑近临晚镜耳畔说的,听见的也就后面一排功力好点的几人。 特别是,明日落和纪醒空。 两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纠结来形容了。明日落在想,他们,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纪醒空比较单纯,面色微红,他心里想,景王怎么能与晚晚讨论这种话题呢。人家晚晚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呢,他这样不是故意败坏晚晚的闺誉么? 说起闺誉,纪醒空又想到了那本春宫图册,然后,脸红到了耳根。因为,那天下午与晚晚一起喝酒回去,他晚上就梦见那春宫图册了。 于是,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纪醒空看着临晚镜,脸红到了耳根。明日落看着纪醒空的神色,若有所思。而临晚镜,瞪着夙郁流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夙郁流景最为淡定,他也不看临晚镜了,而是对身边站着的乘风吩咐,让他叫价。乘风虽然不解,却也开口叫了。 景王身边的人开始叫价了,谁还敢往上抬价? 见到有苗头的,都逃不过破浪那冷冻如冰的目光,在看他一直摸着腰间佩剑的手。咳,还是算了吧,魅儿姑娘初夜怕是争取不到了。他们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既然已经卖身了,以后应该也有机会与之春风一度吧? 心下存了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既然是女人中的极品,大家似乎也不太在意是否能够得到她的第一次了。只要能品尝一下,哪怕是一双玉臂万人枕又如何? 所以,男人啊,就是一个劣根性。 “景王出价十万两,还有比景王价更高的吗?”素娘心下暗叫一声糟糕,完全不敢看纱幔后自家主子的脸色。 啧啧,魅儿的脸上那叫一个五彩斑斓。 原本打算的是挑出前十个竞价的人,再在其中玩一个小游戏,让其他人用银子来投票。可现在看来,哪里还有其他人?被那劳什子的景王一吓,全吓趴了。那她到哪里赚钱去? 还有,景王一看就对她没意思,甚至媚术对他都不管用,这会儿为她一掷千金又是为了什么?依她看来,景王是不像要拍下她,而是为了和她争她家主子的。 对于魅儿来说,什么都可以让,但是,主子绝对不能! 于是,魅儿看向临晚镜,满脸威胁之意。 仿佛在说,主子,您要是敢不拍下奴家的初夜,奴家就立马死给你看! 接收到她这般红果果的威胁,临晚镜汗颜。 她自然知道,魅儿绝对不会死给她看。但是,她会一怒之下就跑到侯府来骚扰自己。不是霸占她的床,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同睡。而某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一点。 所以,当机立断,她立马开口叫道:“十万零一两!” 噗……后面的夙郁惜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若不是他机智,就喷到他家小皇叔身上了。 “咳咳……临晚镜,你就加一两,也好意思叫价吗?” “怎么不好意思?我愿意!”她扭头瞪夙郁惜扬,你不提出来会死吗? 然后,又看向夙郁流景,也不说话。一直拿眼睛瞪他。 意思是:你不许和我抢,不然咬死你! “王爷,我们可还要加价?”未来王妃这摆明了要和您对着干,您若是加价,日后不会被罚跪搓衣板吧。乘风在心里如是想。 夙郁流景看向临晚镜:“镜儿,她是女子。” 意思是,你拍下她,也不能用么? “我知道。” 正因为她是女子,老娘才不会让你得逞! “你也是女子。”他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无奈,真想知道把她打包带走,又担心她不高兴。 “所以呢?”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拍女人的初夜了? “你们不可以……”难道,本王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么?夙郁流景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我们不可以,难道你就可以吗?”临晚镜根本不想理他,她现在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镜儿,你一定要拍下她?”夙郁流景皱眉,这个魅儿,突然让他想到了擅闯揽月楼的红衣女子。 难道,她与镜儿,其实早就相识?而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帮助那女子,不让她被人玷污? 想到这个原因,夙郁流景心里要好受一些了。 “刚才还说她不如本小姐,这会子冒出来和本小姐抢人,你还有理了?”这不还是承认了,魅儿比她漂亮么?不然,怎的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所以,你纠结的不是魅儿到底是不是比你漂亮,而是景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情别恋了么? 啧……谁说只有景王一人在情感的道路上一无所知了?难道,临晚镜不是一样么?纵然再厉害的女人,一旦沾染上那个情字,就如同懵懂的稚儿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不爽从何而来,只知道为自己的反常行为找借口。以至于,在与景王说话间,多了一抹小女儿的娇气,都毫无所觉。 还以为,只是自己一时兴起。 她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要和夙郁流景抢人,便会一抢到底。 这会儿,夙郁流景若是不作出让步,她就能一直加价下去。一句话:老娘有的是钱!还有一句,红袖招本来就是老娘的,你见过在自家店里消费还要花钱的吗? 所以,你景王不管多有钱,叫价都是叫不过她的。 “本王没觉得她比你漂亮。”他看那纱幔后的女子时,眉目冷峻,那是根本没把魅儿姑娘放在眼里。只耐心地哄身旁的人儿,一切算计,也只为她而已。 人家魅儿姑娘确实比临家大小姐漂亮好吗? 此时,所有人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王爷,您这般违心,真的好吗? 其实,这不是在竞拍魅儿姑娘的初夜,而是景王与临家大小姐在打情骂俏吧? 你们见过悄然无声的青楼,见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一处么?而且,那一处还不是青楼的花魁。 “那你就别再叫价了。”临晚镜瞪他,大有如果你再叫价,老娘就咬死你之势。 “好。”夙郁流景无可奈何地点头,她总是有办法让自己一次有一次地妥协让步。 见他答应,临晚镜趁机得寸进尺道:“那十万两是你叫的,本小姐可只加了一两。所以,你出十万,我出一两。当然,人还是我的!” 此话刚落,听见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景王身上。这样的不平等条约若是景王都能够接受,那他们真的只能“呵呵”了。 谁说人家景王脾气不好的?这分明是温柔到爆嘛!瞧瞧后排坐着的临梦琪和李清誉那脸上的表情,说是便秘都不为过了。 他们最初看见景王叫临晚镜,还以为是来找她麻烦的,心里还颇为高兴,特别是临梦琪。现在却看到景王对临晚镜迁就得要死,她那个心里不平衡啊,都恨不得上前分开那两人了。只想大吼一声:凭什么? 凭什么好事全部让临晚镜给占尽了,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王,也对她这般特别。甚至,像是喜欢她一样。 但是,景王不是不近女色么?就算喜欢魅儿那狐狸精,也不该喜欢上临晚镜才对啊。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儿没脸蛋儿,到底会喜欢她什么? 莫说景王,就连明家少主的目光也放在她身上居多,到底是为什么?心下不平的想法越来越多,导致临梦琪的心理也越来越扭曲。 乘风和破浪两人也紧紧地盯着自家王爷,心下祈祷着:爷,您千万不要答应啊。这还没成亲呢,都宠成这样了,若是以后让临家大小姐把持了王府,还不得把王府的家底儿都败光啊? 破浪更是哀嚎:女人不能宠,越宠越有种啊! 可惜,上天好像并没有听见他们的祷告。 夙郁流景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 “真的?”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夙郁流景莫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吧? 那可不是一两,而是十万两啊!这么多钱,他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她瞬间有些相信这男人对她果然是真爱了。 不然,怎么这么舍得给她花钱? “嗯。”他轻“嗯”一声,便没了下文。 临晚镜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有发现,男人看她的眼里,是有多宠,多么纵容! 仿佛,只要她高兴,就算要全世界,他都可以给。没有的,也可以千方百计为她弄来。只要,她肯向自己开口,如此而已。 “那可说好了,人是本小姐拍下的,可没你的份儿!”生怕夙郁流景反悔,某女再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次。 “本王有一个条件。”夙郁流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什么条件?”临晚镜也是一愣,这不都说好了吗?难道,他又要突然变卦?于是,某女双眸防备地看着某王爷,脸上的笑意也收住了。 “你不许和她,同处一室。”察觉到某女的不高兴,某王爷淡淡地道。 “噗…你确定?我们现在不是同处一室么?”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她不仅跟魅儿同处一室,还跟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姑娘丫鬟们同处一室咧! “不许单独共处一室。”他一愣,又补上一句。 反正,不能让她和那女子单独相处。特别是,在瞥见纱幔后那女子看镜儿的时候那灼热的目光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女子,对镜儿绝对图谋不轨! “这个……”不单独共处一室,她也想啊,但是魅儿那女人怎么可能不单独与自己共处一室?要是她真的答应夙郁流景了。只怕今晚就会在她的房间里看见风情万种的魅儿姑娘躺在她床上了。 “二十万两。” 多出来的,就当给你零花。 “成交!”想也不想,某女直接拍板定了。 那一瞬间,咱们魅儿姑娘的脸色堪比锅底。 明明知道她家主子爱财,这男人竟然用钱来蛊惑她家主子!简直是找死!魅儿瞪着夙郁流景,如果眼神能够杀得死人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而夙郁流景呢?没事儿人似的! 你当他真的没察觉到那红果果的目光吗?怎么可能!他就是感受到那目光的不善,才更加淡定。 这,算是挑衅吗? 没得到任何回应,魅儿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男人,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他以为这样就能赢了是吧?你有张良计,难道本姑娘还没有过桥梯吗? 想到这里,魅儿姑娘也不生气了,对着夙郁流景风骚一笑,弄得后者狠狠地蹙了下眉头。 在临晚镜喊下成交之后,今晚拍下魅儿姑娘初夜的人也终于有了定论。 只是,当提及拍下之人时,素娘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这是第一次,有大家小姐跑来红袖招拍女子初夜的。虽然,这个临家大小姐估计与魅主子有什么渊源。 “恭喜临小姐,魅儿姑娘今晚就是您的了。”还好,她没说,恭喜您与魅儿小姐今晚就可春宵一度了。 “走了。”夙郁流景起身,对身边的临晚镜道。 既然已经钱已经给了,人也拍下来了,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这么快?”临晚镜没反应过来,刚刚才结束,她总得上去和魅儿说几句吧。就算不见魅儿,总得谢谢小胖哥和齐小瘦的招待吧? 好歹,人家今儿个也是为了给她接风洗尘。现在一整个晚上都只能坐在后面盯她的后脑勺不说,连临走都不与人打声招呼么? 再说,你瞧台上魅儿看她那眼神,她若是不留下来与她说几句,那女人今晚铁定是会出现在她床上的。 “你不想走?”他挑眉,反问,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但是,莫名的,临晚镜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高兴,即便看不到脸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看她。 她迟疑片刻,还是说:“你先回去吧,我稍后自己回去。” 心想,与其人魅儿今晚去找她,不如她先在红袖招把事情解决了。不然,除非让倚剑给她守门,否则她今晚就真的别想再睡觉了。 但是,倚剑接生意去了,根本没回来啊。靠琴儿,根本就拦不住,甚至发现不了魅儿的出现。 其实,就连她都不知道魅儿的武功究竟有多好。反正,与无影楼的那群人打架,她从来没输过。除了绝氏三兄弟,其他人几乎都怕她。 因为,她不仅是武功了得,媚术也让很多男人都无法抵御。即便,她已经教过楼里人抵御媚术的方法了。 估计,是因为魅儿本身的魅力也不凡吧。反正,很多人与她打架的时候,即便能反应过来,也要慢半拍。 夙郁流景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随你吧。” 话落,他也不再看临晚镜,只命破浪推着轮椅,自己先出去了。 她愣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夙郁流景这是,生气了? 可是,没等她多想,鹦鹉少爷和齐小瘦,已经上前来了。 “镜镜,没看出来啊,你以前在青楼泡小倌儿就算了,现在连景王都泡上了。什么时候传授一下秘诀给小胖哥呗!” 原本想上前打招呼的明日落与纪醒空都顿住了脚步,眼看着左相家的熊孩子上前与临晚镜哥俩好的模样,也真是要醉了。 看来,若不是萧英武和齐壮的出现,他们真的都快要忘了,临家大小姐三年前也是个纨绔千金。 不过,萧少爷让临小姐传授泡男人的秘诀,又是怎么一回事? 未免打扰他们,明、纪二人果断决定先不上前了。 “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泡了景王?”若是泡温泉那次不爽的话。 “这还狡辩?别告诉小爷景王不是为了你而来。他都舍得为你花二十万两银子,肯定是稀罕你的!”鹦鹉少爷分析得头头是道,齐小瘦也跟着他点头。 “小皇叔会喜欢这女人?萧公子,你开什么玩笑?”坐在后面也还没走的九皇子倒是听不下去了,一脸嫌弃地看着临晚镜。 虽然,对她有所改观。 但是,在夙郁惜扬心里,临晚镜还是配不上自家小皇叔的。 “哼……九殿下不是自己也看见了,英武哪里有开玩笑?刚才你的小皇叔,可是对我家镜镜大献殷勤,恨不得,把这红袖招都买下来送给她!”鹦鹉少爷颇为得瑟,对于他来说,临晚镜就是他妹妹,妹子有人追,他自然高兴。 虽然景王长得差了点儿,还不良于行,好歹是夙郁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即便没有在朝中任职,也不容小觑。镜镜在他看来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她因为跟着他们混,名声早就毁了。 若是能得景王喜爱,日后也不愁嫁不出去了。 这些世家子,多半被家族警告过,谁都可以得罪,唯独,有两个人不可。一是定国侯,二便是景王。 一个张扬,一个低调,却都深得陛下宠信。 想想,镜镜若是嫁给景王,这不是把夙郁王朝最不能拉拢的两座大山都给靠上了吗?有这两人罩着,不就是有陛下罩着了?如此一来,不就能在整个夙郁王朝横着走了? 到时候,他们也可以沾沾光嘛。 “噗……你确定是恨不得把红袖招买来送给她,而不是恨不得把红袖招连带着她一起拆了?” 在他看来,小皇叔分明是想拆了红袖招的。特别是最后走的时候,很生气的样子有木有?虽然他没表示出来,但是夙郁惜扬坐在后面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深深的凉意。 至于,小皇叔为何对临家大小姐这个态度,他也深表怀疑。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小皇叔对临晚镜有那啥啥心思,可他完全不想承认。那么高大上的小皇叔,真的能看上临家大小姐吗? 反正,在夙郁惜扬眼里,自家这位小皇叔是不可能喜欢上任何女人的。何况,是像临晚镜这样闺誉全无,德行败坏的女人。 即便,她其实和传说中的有很大的不同。可别忘了,他也是记仇的! 原本只是跟她有仇,现在还加上了她的那只猫,还得他那天鱼都没吃成。谁不知道,他九皇子最爱吃鱼! “怎么可能把镜镜拆了,以我看,景王对我们家镜镜,那叫一个痴心一片!”嗯,就是这样,绝逼没错。就像他老爹每次看他老娘一样。 虽然,鹦鹉少爷自己还没成亲,可别忘了,他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不然,父亲也不会在娘亲连续生了三个女儿之后都没答应奶奶纳妾,最后才生下了他。 有一对恩爱的父母,鹦鹉少爷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景王对镜镜,那是动了真感情的,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一时兴起。 当然,他不会说出来,也不应该由他来多管闲事。看吧,其实,谁说萧家少爷不聪明来着?人家聪明着呢,只是没用到正道上罢了! “切!”夙郁惜扬翻了个白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然后,看向明日落:“表哥,我们先走吧。” 这里,显然已经没有他们的事儿了。 “晚镜,我与小九,先告辞了。”明日落朝临晚镜笑着道别。 原本,他也只打算与她打个招呼便走的。 “好啊。”临晚镜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又立马叫做了明日落,“等等,落落,若是我家老爹与那个欠债不还的李大人打起来,你可要站在我老爹这边作证。那张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儿都写着呢,有些人想赖账,没门儿!” 一边说,临晚镜还一边瞥向站在五皇子身后的李清誉和临梦琪。那目光里是,红果果的挑衅! “临晚镜,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李清誉到底是年轻气盛,还沉不住气。目光阴沉,看着人家临大小姐,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本小姐有胡说八道吗?情欲公子难道不是自己签的字?”某女才不怕他,别说这红袖招是她的地盘儿,就算不是,那又怎样?她还对付不了一个靠祖宗庇荫的情欲公子了? “你,那分明就是你骗本公子签下的!”李清誉被她气得没法,连蹦上去咬她两口的心都有了。 若是她当时告诉自己要五万两黄金,他会签字吗?就算签了字,骂人就要赔钱吗?简直是荒谬! “我叫你去吃屎,你也去吗?”挑眉,她此时的表情,与景王看魅儿的时候如出一辙。红果果的不屑嘛。 “噗……”咱抗压能力最差的九皇子殿下又喷了,就连大皇子,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临家大小姐,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临晚镜,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这般粗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夙郁惜扬反正就是看不惯她得瑟,忍不住插上一句。 “嫁不出去也不用你操心吧?”临晚镜斜睨他一眼,她怎么觉得,九皇子总是摆出一副“老子跟你有仇”的样子? 分明,三年前也是他对不起她好吗? 对此,她只想扼腕叹息——青春期的少年,还真是不可理喻啊。 “那可说不定!”曾经父皇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她说过,皇家儿郎任由她挑。万一,到时候她嫁不出去,父皇把她塞给自己怎么办? 与其和她成亲,他还不如一辈子在妓院里找女人呢! “小九!”眼见着夙郁惜扬说话越来越没个谱儿,明日落皱眉,低声训斥。 对于这个表弟,明日落平素是任由其发展的。可这会儿,他如此说临家大小姐,就不怕被定国侯报复么? 看看李清誉的下场,那可是五万两黄金啊! 被明日落一训斥,夙郁惜扬立马变乖了。从小到大,他不怕父皇,也不怕母妃,连皇祖母也不怕,可就怕这个表哥。 因为,他不会惯着自己。表哥的手段太多,他应付不来。 “给晚镜道歉。”像是训自家不听话的儿子,明日落目光严肃。咳,他在宫外几乎都是被明日落给管着的,不像儿子像什么? “我可承受不起九皇子殿下的道歉,落落你还是赶快带他走吧。不然,我怕忍不住要召唤黑妞了。” 她不会对九皇子动手,可不敢保证黑妞也不敢。 黑妞人家可乖了,绝逼是主人喊打哪里,它就打哪里。 一听临晚镜提起那只可怕的肥猫,没等明日落再说什么,夙郁惜扬立马抬步往外走了。完全不知道,他这样子是有多没骨气。 走了一个九皇子,还有其他人在呢。 不过,大皇子也相继上前,与临晚镜告别。虽然,他与临晚镜并不熟,可是,耐不住他母妃对定国侯的特殊感情啊。 “临小姐,本皇子也先走一步。”他本是带表弟来见见世面,顺便,给表弟隐晦地表达一下自己和母妃的意思。结果,被这么一搅局,倒是什么都没说成了。 憋着一肚子气,大皇子殿下一脸高傲之色。仿佛,和临晚镜打招呼,就是对她的施舍一般。 而临晚镜也只是点了点头,对他的神色视而不见。然后,看向纪醒空,她知道,纪家少年和大皇子是一起来的。 “阿醒,记得下次再一起喝酒。”某女朝纪醒空眨了眨眼睛。 后者脸红了一下,点头:“好。” 有着少年的青涩,又有着独属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与年纪不符的成熟。 这孩子,真是让人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临晚镜在心里想。 下次一起喝酒,这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这是背着景王立马又勾搭纪府少将军吗?鹦鹉少爷在心里为临晚镜点了个赞。 果然是他们的妹子,好样儿的,风流不减当年啊。 于是,又走了两个。 最后,只剩下五皇子,李清誉和临梦琪三人了。 咳,今晚的组合,还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啊。 瞧瞧,这下只剩下三人了,仗着有五皇子在,李清誉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了。虽然还是忌惮她身边这一胖一瘦,可明显,要理直气壮了许多。 “临晚镜,我劝你最好打消让我们尚书府还钱的念头。好歹,我们两家也是姻亲关系,你当真想让你父亲落个讹诈岳父的罪名么?” 就算现在舆论没有站在李家,可也没站在定国侯一边不是吗?只要他稍微动点手脚,散播点谣言,不怕那些人不传出定国侯的几大罪状来! “情欲公子这是在威胁本小姐么?”临晚镜笑着看他,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天下百姓,谁不知道定国侯的脾气?虽然从来霸道,却也不是无理取闹。更何况,定国侯这个名号是怎么来的?众所周知吧?天下人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骂定国侯吗?简直是笑话! 临鼎天在民间的声望,远比李清誉想象的要高得多。他这种威胁手段,完全就属于小儿科的东西。 临晚镜要是想做,可以做得比他滴水不漏一百倍。 “本公子可没这样说。五皇子也在这里听着呢,你别又诬陷本公子。”说着,李清誉还把夙郁惜逸给牵扯了进来。 好歹,五皇子的身份是比她一个临家大小姐高得多,这会儿,用身份压人什么的,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五皇子殿下,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家爹爹可是讹了尚书府的钱?”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资料中男女通吃的皇子殿下,内里是个什么货色。 “尚书府与侯府是姻亲,这样闹下去,确实让天下人看了笑话。临小姐与清誉,何不一人各退一步?”夙郁惜逸没有脑子吗? 有的!其实,他除了癖好特殊一点,性格暴戾一点,基本上,也算聪明。 若是能不让侯府与李家反目成仇,自然最好。对他,那是再好不过了的。毕竟,侯府,可是个比李府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的存在。 “各退一步?”审视的目光落在夙郁惜逸身上,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心下好笑,后面那句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是啊,让清誉给临小姐道歉,此事就此揭过,岂不是两全其美?”夙郁惜逸以为临晚镜没懂起如何各退一步,还耐心地解释道。 “咳,其实,本小姐不在意情欲公子道不道歉。只是,我家爹爹知道天下第一楼之事,甚是气愤,一定要为我讨个说法。五皇子,我家爹爹是个什么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他何必把尚书大人堵在宫门口讨债?” 意思就是,你求我没用,找我家老爹去吧。 换句话说:谁叫本小姐有个宠女儿如命的爹呢! 有本事,你们去找他呀! 一听临晚镜提起定国侯,五皇子明显也犹豫了。定国侯的脾气,他自然知道。不只是他,每个皇家子弟都知道,除了父皇,临鼎天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他直接去找临鼎天,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母妃让他帮着想办法,他也实在是没辙。眼下看到临晚镜,听闻了她之前的名声,又希望这女人是个好骗的。 却不想,也有点小聪明,知道把问题都推到定国侯身上。 果然是临家的人都不好对付吗? 不过,这个问题先不急,他与临晚镜搭话,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既然如此,本皇子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本皇子还有件事想请临小姐帮忙。”突然,夙郁惜逸压低了声音,凑近临晚镜。 “什么忙?”临晚镜诧异地抬眸,这五皇子,竟然不为自己的拒绝而生气,反倒是厚着脸皮要请自己帮忙。 这画面太美,她怎么有点不敢想啊。 “不知,临小姐可否将魅儿姑娘的初夜,让与本皇子?”说出这话,夙郁惜扬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眼底升起一抹情欲之色。 他今天来,可不就是为了与魅儿姑娘春宵一度?若是没有小皇叔的出现,谁敢与他抢魅儿姑娘? 可惜,偏偏碰上了夙郁流景,他是敢怒不敢言。这会子,好不容易等到他走了,独留下临晚镜。他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反正,临晚镜是女子,不可能真的与魅儿姑娘有什么。那这初夜买来不也是浪费?正好,他可以接手。 “你说什么?”若不是她听力极好,她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这男人,能不能再无耻一点?初夜也是可以让的么?他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仿佛,她把魅儿的初夜让给他是天经地义,甚至是日行一善一般。 “放心,本皇子也不是不给报酬。你那十万两,本皇子直接还给你。这样一来,你就没有任何损失了。还白白赚了二十万两,不是吗?”夙郁惜扬说得是一脸理所当然。 在他看来,临晚镜反正又不能那啥。花那十万两银子本来就是浪费,倒不如成全了他。这么好的买卖,她难道还不愿意做吗? “你是在开玩笑吗?”临晚镜好笑地看着他,刚刚才说这五皇子还算是有点脑子,这会儿就和她开玩笑来着了。 “你看本皇子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夙郁惜逸面色一沉,也终于发现了临晚镜好像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 “五皇子可知道,魅儿姑娘接待的每一个客人,都必须经过她本人的同意。你觉得,她会同意本小姐把她让给你吗?”临晚镜挑眉,那厢,魅儿已经等得不耐烦走了出来,正朝她这边过来了。 “怎么不会?她出卖初夜,难道还希望一个女子为自己破身不成?”五皇子口气微冷,高傲的语调不便。 说得好像已经听到魅儿开口说就要他了一般。 “听五皇子这意思,女子就不能为女子破身了吗?”临晚镜反问,唇边牵起一抹邪气的笑。 她突然想到了某种工具,咳,专业代替那啥啥。 “笑话!女子怎么可以为女子破身?难道,临小姐还长了男人那玩意儿不成?”这下子,夙郁惜逸也不和临晚镜客气了,干脆露出了真面目,对她嘲讽道。 魅儿姑娘已经过来了,看她到时候会选择谁! 他可是当朝皇子,长得也是仪表堂堂,怎么样也比临晚镜强得多吧? 于是,没等临晚镜再次反驳,夙郁惜逸直接看向魅儿:“魅儿姑娘,本皇子今夜欲与你春宵一度,你可愿意?” “五皇子,如果魅儿没记错的话,拍下魅儿初夜的,应该是这位临小姐才对。”说着,魅儿还不忘朝临晚镜抛个媚眼。 “她一介女子,怎么可能让你性福!”见魅儿竟然还勾引临晚镜,反而对自己不理不睬,五皇子特别不爽。 “谁说不能?” 魅儿神秘一笑,放在背后的一只手伸了出来:“用这个就可以!” 手中紧握的,赫然是一根翠绿翠绿的黄瓜! ------题外话------ 陌的实习已经确定下来了,要去的地方很偏远,网络估计都没有。到时候可能和妞们互动比较少,评论没及时回复的,请大家谅解。 ☆、【070】亲自下厨求原谅 噗……临晚镜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她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 魅儿,本小姐不认识你!你也不要出去说你认识我,好么? “五皇子以为如何?”瞥见临晚镜一脸不想看见自己的模样,魅儿姑娘心里憋着一口气,只得出在夙郁惜逸身上。 “荒唐!一根黄瓜,也敢与男人的宝贝比吗?”他自信,自己肯定比那根黄瓜强多了。 “临小姐,他竟然嫌弃奴家专门为您准备的黄瓜!”魅儿姑娘靠近临晚镜,眼看着就要攀上她的身子,却被临晚镜一把拉过鹦鹉少爷,挡在自己前面。 差一点,魅儿就扑在鹦鹉少爷身上了,还好,她及时刹住了步伐。 原本临晚镜以为魅儿会骂人,岂料,最先跳起来的不是魅儿,而是鹦鹉少爷。 “你别靠近小爷,小爷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要为她守身如玉!”然后,跳开一步,如同避瘟疫一般避着魅儿。 “就你?你也不看看自己这身形,还有喜欢的人?人家能看得上你?”魅儿瞥了鹦鹉少爷一眼,毒舌道。 “哼!小爷怎么了?小爷我不过是长得胖了点,但好歹也是英俊潇洒,燕都城里的一枝花!”鹦鹉少爷也没被打击到,反而,得瑟地炫耀自己长得帅。 他的脸确实还不错,但是加上那一身肥肉,就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了。所以,魅儿姑娘嫌弃地看着他:“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只是长得胖了点吗?长得跟座移动大山似的,那还是只胖了一点吗?分明是很胖好不好,都快和黑妞差不多了!” “黑妞是谁?”听名字,应该是个姑娘才对,这燕都城,还有哪个姑娘跟他长得一样胖? 于是,鹦鹉少爷你瞬间被带沟里去了吗?刚才分明讨论的是你胖不胖才对。 “黑妞是谁你都不知道?”魅儿姑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就像,全世界都应该知道黑妞是谁一般。 “镜镜,黑妞很有名吗?”照理说,若是燕都城的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才对。除非,黑妞不是燕都城,甚至不是夙郁王朝的人。 “咳,你问魅儿吧。”黑妞很有名吗?反正,在侯府是蛮有名的。那些丫鬟婆子都快把她家黑妞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 不然,你藏在枕头底下的月事布都能给你翻出来。反正,得罪黑妞的下场蛮惨的,所以它在侯府几乎是出尽了风头。 府里的下人大有见黑妞如见祖宗的感觉。 “啪!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本皇子放在眼里!”夙郁惜逸看不下去了。他是和临晚镜商量让她把魅儿姑娘的初夜让给自己,却没说,一定就只有这个办法。若真把他惹毛了,他可不会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定国侯的女儿。 想来,定国侯也不会纵容女儿和他争一个青楼花魁的! 看吧,这个世道,从来不缺自以为是的人。特别是像五皇子这般,狂妄自大者。 “五皇子,你到底想干嘛?”临晚镜没空和他瞎扯,她和魅儿交代几句便要赶回侯府了。刚才被她气走的那位,明显心情不太美丽,得回去安抚一下。 “魅儿姑娘的初夜,本皇子要了!”已经不复刚才万事好商量的语气,夙郁惜逸甚至不多看临晚镜一眼,只一双充满占有欲的眼睛落在魅儿身上。 那目光里红果果的欲望,像是要把魅儿生吞活剥了似的。 “表哥,这魅儿姑娘只不过是青楼的妓女罢了。你何须为了她动怒?皇宫里,想要多少漂亮女人没有?”李清誉开口劝说,生怕这个五皇子真的在红袖招找魅儿的麻烦。 他倒不是想帮临晚镜,只是,据说红袖招背后的力量非常强大,不管是谁,在这里闹事都没有好下场。即便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叔,宇王,也被丢出去过。甚至,已经被红袖招列为拒接的名单之内了。 老王爷虽然没有什么实权,却好歹是皇家人,都拿红袖招没办法。表哥他一个没立府的皇子,真的能和红袖招抗衡吗? 李清誉深表怀疑。 可是,临梦琪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巴不得临晚镜得罪了五皇子,然后被收拾一顿。反正,趁着父亲不在,最好是能够把她弄死就好了。 “是啊,本皇子要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没有?但是,连区区青楼妓女若是都得不到,那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看了本皇子的笑话?” 你想多了,天下人根本不会看你的笑话,因为,他们压根儿都不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你没有大皇子努力,没有太子贤明,没有三皇子的为国效力,驻扎边关,也没四皇子的仁德。你以为,就算你得到了一个青楼花魁的初夜,就能得到天下百姓的瞩目吗? 在他们心里,你依然是个男女通吃,蛮横无理的五皇子。或者,离燕都远的,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李清誉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要他怎么说?难道要说:表哥,天下百姓真的不会看你笑话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今日拍下魅儿姑娘初夜的是临家大小姐而不是你。 当然,李清誉不知道,夙郁惜逸是被魅儿姑娘拿出来的那根黄瓜给刺激到了。他自认为雄风不凡,怎么可能连一根黄瓜都比不上?这深刻地侮辱了他的男性自尊。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步了! “五皇子,魅儿今晚被临大小姐拍下,可是景王拿的银子。您真的要为了魅儿,连景王都得罪吗?” 魅儿妖媚的眸看着他,柔情四溢。就好像,她说这话都是为了他好一样。 实际上,人家魅儿姑娘有一千种办法让他知难而退,不过,她现在不想自己动手罢了。何况,有她家主子在呢,怎么能用残暴的手段呢?万一,把主子吓到了怎么办?那她何时才能把主子扑倒? 若是临晚镜听见了她的心声,一定会说:有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把主子扑倒的属下,她真的很无奈啊。 “呵,少拿小皇叔来压本皇子!”夙郁惜逸冷冷地道,一副不把夙郁流景放在眼里的表情。 可是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忐忑。 魅儿说的没错,她的初夜权,是小皇叔让给临晚镜的。若是他真要来强的,万一惹怒了小皇叔,确实对他没有好处。 每一个皇室子弟,对于夙郁流景都是极度忌惮的。 同样是皇家子,夙郁流景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是皇祖母最疼爱的小儿子,父皇最宠爱的幼弟。而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皇子。父皇还年轻,想生多少儿子,就可以再生多少。 这一点,夙郁惜逸心里非常清楚。他也不过是靠着母妃得宠,才会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与景王,根本没法比! 这样一想,夙郁惜逸又有些迟疑了。 他自然不会相信临晚镜会用一根黄瓜为魅儿破身,那么,来日方长,他也可以不急于一时。 最终,夙郁惜逸拂袖而去,李清誉和临梦琪也紧随其后出去了。 而英武少年和齐小瘦两人也带着一干兄弟继续寻欢作乐去了。 这下,就真的只剩下临晚镜和魅儿两人。 “临小姐请随奴家来。”在其他客人的目送之下,临晚镜跟着魅儿上楼,进了她的房间。 而素娘,也亲自为她们送来了茶水。 “不知道这些可合临大小姐胃口,素娘刚才去厨房为小姐做的,还请小姐品尝。”刚才魅主子就吩咐了她去做些糕点,说是临小姐喜欢吃。 虽然诧异于魅主子对临家大小姐的了解,素娘却还是遵守本分什么都没问便去做了。 “能得素娘亲自下厨,是本小姐的荣幸。”临晚镜笑着答道。 这时候她也算看明白了,素娘压根儿就不知道她的另一重身份,对她恭敬,应该也只是得了魅儿的命令而已。 “小姐说笑了。”素娘也微笑,不像在外面那种刻意的笑得风情,而是发自内心的。 她能感受到,临家大小姐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青楼老鸨而看不起她。而且,她看到了琴儿姑娘,那个近日经常来红袖招教授姑娘们琴艺的人,此时正规规矩矩地站在临大小姐身侧,一副奉她为主的模样。 据说,琴儿姑娘是楼主身边的侍婢。在无影楼,地位颇高。 难道……心里有了一种猜测,震惊地望着眼前人,却不敢问出口。 “坐吧。”临晚镜指了指下方的椅子,对素娘道。 敏锐的眸扫过她眼底的震惊,心下了然。 能够凭琴儿猜测到她的身份,想来也是个聪明的。作为无影楼的一员,她也算是合格的,只要是合格的成员,都有那个资格见楼主。 “是。”没有迟疑,素娘坐了下来。 她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如果临小姐真的是楼主,那就说明,她已经通过考核了,正式成为无影楼的核心成员。 因为,只有无影楼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面见楼主,知道楼主的真实身份。 “素娘,想必,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临晚镜看她,目光之中带着无形的审视,全身上下散发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属下素娘见过楼主!”素娘立马起身,又跪了下去,对着临晚镜恭敬行礼。 她确实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虽然诧异,却也能够接受。若是之前有人说,他们伟大的楼主是临家大小姐,她一定会嗤之以鼻。甚至,冷笑。因为,临家大小姐的恶名,可谓是人尽皆知。就她?也配做无影楼的楼主吗? 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今夜她看见了真人,才明白,不是临家大小姐名声不好。而是,她太善于伪装。就她这样的气质,怎么可能与传说中风流纨绔的草包女联系到一起? 莫名的,她就觉得眼前人是在楼主才理所当然。 有一个极致相反的身份,反倒不容易让人怀疑。正如同,大隐隐于市。 “起来吧,我来这里可不是以楼主的身份,你也无需行此大礼。你只要把本楼主当成侯府嫡女临晚镜就行了。” “是,素娘明白。”素娘起身,复又坐下。 多听命,少提问,这素来都是无影楼的规矩。 魅儿手下调教出来的人,都很擅长伪装自己,却也很懂事。因为,不懂事的都被她杀了。 别看魅儿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动起手来,毫不含糊。即便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估计都抵不上她的手段。 “花灯节将近,燕都城人多眼杂,红袖招行事要低调,也要多留意朝廷江湖的各种事情。先前我已经交代了你家魅主子,想必她也已经吩咐过你们了。只是,你手下那个牡丹,就不要留了。我无影楼,不要自作主张贪得无厌之人。” “是。”听楼主提起牡丹,素娘心下了然。点头,牡丹擅自做主把包厢换给五皇子的事情明显已经触怒了楼主。这个时候,就算她想替牡丹求情都不行。何况,她也没想过要为之求情。嘴巴会说的人多了,她只是看中了牡丹是个能说会道的,原本想提点她一下。却不想,终究太过小家子气。 “倒是那个白芍,我看还行。你可以带在身边多教教。” “素娘谨遵楼主令。”白芍知道分寸,能入楼主的眼,素娘也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没看见,魅儿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随即,花枝招展的红影,朝临晚镜靠近:“主子,您今晚明明是奴家的,就不要再管那些无聊之事了嘛。” “你别靠过来,我今晚有事,没空和你疯。”临晚镜用手抵住魅儿,不让她再向自己靠近。 这女人,来劲儿的时候缠人得紧。 有时候她恨不得给她找个男人让她赶快嫁出去。 “主子,您是想对奴家始乱终弃吗?”也不顾素娘在场,魅儿再次发挥了自己勾引男人的本事。身子像没有骨头似的,一直往临晚镜身边蹭。 “我乱的能力都没有,何来的弃?”某女斜睨着她,然后又想起了那根毫无节操的黄瓜。顿时觉得,与魅儿比节操,她都只能甘拜下风。 “不是有它嘛。”果然,魅儿晃了晃手里的黄瓜。说着,还不忘咬了一口。 “咳咳……你家主子我实在满足不了你,不如,你去找五皇子?他刚刚才走,若是你愿意,他只怕屁颠儿屁颠儿就跑回来了。” “嘤嘤嘤……主子你好坏,竟然要把奴家往火坑里推。奴家不依!”一提起五皇子,她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那些恶心巴拉的男人,哪有她家主子好。 “行了,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绝一快回来了,你若是再敢靠近我,小心他手中的刀。”绝一的刀法,堪称一绝。 那么温润如玉的男人,在与魅儿切磋的时候,竟然把她的外袍削成了碎片,丝毫不动怜香惜玉。上次观战的众人都被他逗乐了。从此,绝一和魅儿就成了死对头。 哦,准确地说,应该是魅儿单方面把绝一当成了死对头。而人家绝一,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丝毫没觉得切磋之时把人家姑娘的衣服削成碎片有什么不对。甚至,后来人家还一本正经地和她赔礼道歉了。 “绝一这次回来,老娘一定会宰了他!” 在整个无影楼,她最讨厌的人就是绝一了。不对,应该说是绝家三兄弟她都讨厌!绝一,也就是绝无心,对谁都是一脸温柔,实际上人如其名,最是无心。就算把人卖了,都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他数钱的那种。 绝二,绝无意,整个一笑面狐狸。谁若是惹到他,能一声不吭阴死你。视财如命,又抠门儿,楼里的人曾经诅咒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然后那人还笑嘻嘻地说:本公子不需要媳妇儿,有银子就够了。 还有绝三儿,绝无情。那小子,整个一移动冰山。小小年纪,板着一张脸,活像人欠了他银子没还似的。当然,这小子逗起来还蛮好玩。偶尔还会脸红,但是,主子比较喜欢逗他咩,所以,她就更不喜欢了! 于是,我们绝氏三兄弟都被你讨厌了个遍吗?(绝一,绝二,绝三异口同声。) 用绝一转移了魅儿的注意力,某女才得以脱身。出了揽月楼,她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来到了隔壁景王府。 景王府的人似乎都被他们家王爷下了命令,见到她就如同见到自家人,根本不会阻拦。所以,某女进王府,简直如同入无人之境。 景王的卧房外,破浪守在门口。 见临晚镜来,脸色有些不好。 今儿个在红袖招,自家王爷那么迁就她,这女人呢?最后竟然还出尔反尔,不和王爷一起回来。王爷整个晚上都在生闷气,到现在都还没用晚膳呢! “嗨,小破浪。”某女威胁了自己的属下,心里颇为高兴。这会儿见了破浪,还饶有兴致地准备调戏几句。 结果,人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显然,根本不想搭理她。 临晚镜也不在意,问道:“你们家王爷呢?” 破浪也不回答,只看她一眼,又专注地凝视远方。 这是……主子生气,连做下属的都不理她了么? “咳,小破浪,既然你家主子不在,那本小姐先回去了。正好我白天没怎么睡好,晚上早点睡补眠。”临晚镜勾了勾唇,笑道。 “你还没为王爷祛毒。”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王爷放在眼里。明明替王爷祛除体内的余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她呢?愣是没当一回事儿!她去逛青楼,还要王爷出钱给她嫖妓。 他真的想问自家王爷:您这样宠女人,真的好吗?您看看,把她都宠成什么样了?整个一没心没肺! “那没什么,一天不祛毒也死不了。”临晚镜摆了摆手,又不是她的错。 “你!”破浪瞪她,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王爷喜欢她,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王爷在书房!” 他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王爷担心眼前这位过来的时候找不到他而已。 当然,这是他自己揣摩的自家主子的心思。自家主子刚刚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他来这里站着。可是,毕竟是做人属下的,主子的心思,他摸不透十分,难道还连七八分都不明白吗? 越是知道,他就越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平。明明临家大小姐也不是有多么好,凭什么让主子为她付出这么多? 彼时,破浪还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便不知不觉地会迁就她的所有。不为回报,只为一句——心甘情愿!在爱情的世界里面,哪里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那你守在这里做什么?”临晚镜一愣,随即反问道。 他家主子都不在,他站在这里喂蚊子吗? “我愿意!”破浪气鼓鼓地说了三个字,便不再搭理临晚镜了。 而后者呢?被破浪这样一吼,才后知后觉。破浪在这里,不会是专门在等她吧? 想到这里,某女心下有那么一丝愧意。 走向书房,步子不由得加快。 书房门口,乘风抱着剑等在这里。 “临小姐。”见临晚镜过来,乘风喊住她。 “嗯?”乘风这般严肃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她也不过是没与景王一起回来,用得着个个都来谴责她么?某女知道自己理亏,却也难免觉得不爽。 “王爷还没用晚膳。” 临晚镜微微一怔,心下一动:“你们王府的厨房在哪里?” “跟我来。”虽然,乘风不确定临家大小姐想干什么。 但是,去厨房,应该是去给王爷端吃的吧。 王府的厨房,一如景王这个人,带有一种洁癖性的干净。 厨房里,王爷的御用厨师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景王那边传膳。见到乘风,赶紧起来招呼:“乘风护卫,王爷可是要用膳了?” “不是,我带临小姐过来。”乘风指了指旁边的女子,对着厨房大叔道。 大叔腼腆一笑:“临小姐您是贵人,怎么能让您来厨房这种地方呢?您想吃点儿什么,小的给您做。” 王府从上到下,都已经传遍了一个信息——这位临家大小姐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妃,要好生伺候着,见她如见王爷,不能出半点差错。 “不用,本小姐听说你们王爷没吃晚饭,我来给他做点吃的。”她浅笑着摇头。 她其实并不擅厨艺,前世在幻月阁,阁中有最擅厨艺的二喵,根本用不着她动手。就是平常过年过节,大家都没地方可去的时候,凑在一起,二喵下厨,她偶尔去打打下手而已。 不过,她会煮面啊。那时候出任务回来晚了,又饿,懒得出去吃,就在家里煮面。到最后,她煮面的手艺倒也成了一绝。 “您要亲自做?”厨房大叔也是一愣,这可是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啊,竟然肯亲自下厨?难怪他们家王爷对其他女人都不感兴趣,唯独对临家大小姐不一般。 临晚镜不会想到,也就这么一句话,瞬间获得了厨房大叔的好感。 外面那些传言啥的,他们听得多了,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王爷喜欢就好。原本大家还颇有微词,如今看来,临小姐竟是与传言中的一点都不像。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明日王府所有人都知道了。临小姐不但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纨绔无礼,反而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关键是,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愿意为他们家王爷洗手作羹汤。多好! “嗯。”临晚镜点头,又道,“只是要麻烦大叔让人给我生个火。” 她煮面是没问题,可要一个人煮面,还有烧火,是肯定不行的。虽然有经历过野外最残酷的生存训练。但那也是简易的烤肉什么的,都好多年不做了,她人也懒了。 “好,小的为临小姐生火!”厨房大叔很热情,立马去灶边生火去了。旁边有两个打杂的下人也不用,非要亲自上阵。 能见识到临小姐的厨艺,是他们的荣幸啊! 不仅是下人们好奇,就连乘风也很惊讶。临大小姐难道不仅会医术,连厨艺也很精通? 看看,她放水,打蛋,动作纯熟的,如同做了千百万遍。 只是,就煮一碗面给王爷吃吗?会不会太简陋了一点? 不过,看王爷那模样,就算临小姐只给他熬一碗清粥,他也能喝得很开心吧? 临晚镜做,乘风在一旁看,一个做的一丝不苟,一个看得认认真真。 两人却不知道,某王爷在书房看书是等得越来越不耐了。 月上中天,镜儿怎么还没来? 难道,她也生自己的气了?某人不禁在心里想。更多的是,他怀疑镜儿真与那什么魅儿姑娘共处一室了。 那女人,反正他看着就不舒服。 想到这里,夙郁流景的眉锁得更紧了。 “骁一。”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叫了一声。 “王爷。”骁一从黑暗中闪身出来,恭敬地跪在地上。 “去查一下,红袖招的魅儿姑娘是什么来历。顺便,摸一摸红袖招的底。”那个魅儿,绝对不只是红袖招的花魁那么简单。 而红袖招,近年迅速在燕都城崛起,也肯定另有乾坤。 “是。” 骁一平静无波地听命之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临晚镜很快便把面煮好了。她放了很多辅助食材,天然无污染,面出锅看起来很有卖相。就连已经用过晚膳的乘风闻到那个味道都觉得自己又饿了。 “临小姐的手艺真不错。”厨房大叔夸张道。 虽然只是一碗面,可能做出这么与众不同的香味,连他都想流口水了。 简单的膳食,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大厨来说更难。 想来,临家大小姐连这么简单的面都能做得这么好,其他的菜肴肯定也不在话下。 他却不知道,某女除了煮些简单的,其他的东西一律不会。 “多谢大叔夸奖了。”被人夸手艺好,临晚镜只是道谢,不说其他。 临晚镜走前面,乘风走在后面,手里端着面,表情纠结。他在想,等会儿自己需不需要再去吃点东西。 “乘风,你家王爷若是知道本小姐为他亲手做东西吃,应该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她确定,夙郁流景最后走的时候是真的生气了的。 “临小姐,您不会在这面里下了毒吧?”他怎么觉得,服软不是临家大小姐的作风呢?乘风怀疑地看着临晚镜。 “本小姐是那种人吗?”她要下毒,何须下到面里? 走至书房,临晚镜在外面敲门。 “阿景,我来了。”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嗯。”夙郁流景眼睛一亮,却随即闷声道。 “那我进去了?”她一辈子都没这么对谁这么温柔过,临晚镜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从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如今这般征求别人的意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换做往常,夙郁流景吃不吃饭与她何干? 没心没肺的某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告诉自己,这是她欠了他的。谁让自己收了人家二十万两银子咧? 嗯,没错,她就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才过来哄他的。 “嗯。”里面的人依旧不冷不热的样子。 等临晚镜进了书房,就看见夙郁流景手中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听见她进门,也没抬头看她一眼。 …… 两人具是沉默无言。 夙郁流景本来在那里等着,以为临晚镜会先和他说话。毕竟,错在于她。 可后者呢? 临晚镜觉得吧,这男人正在气头上,自己不该凑上去惹他烦。于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也不开口,看他什么时候能消气。 “咳咳……王爷,您吃点东西吧。”面快要糊了,你们俩还要置气到何时? 乘风一直在给临晚镜使眼色,而后者却视而不见。 反正,面糊了也不是她吃。 “本王不饿。”他瞥了临晚镜一眼,后者不为所动,她比他还像个主人。坐在那单手托腮,做思考状。 “您多少也吃点啊。”这一点都不吃,等会儿针灸的时候,怎么受得住? “端下去。”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啧,还傲娇上了?某女这会子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唇角一勾,笑道:“乘风,你家王爷不吃,就赏给你吃吧。这可是本小姐第一次做东西给别人吃,不吃也浪费了。” “是。”乘风接收到临晚镜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立马点头答应。 “等等!”一听见临晚镜说是她亲手做的,夙郁流景瞬间抬起头来,看了看临晚镜,又看瞥向乘风手里端的那碗面,平淡地说道,“放下,出去。” 镜儿第一次做东西给别人吃,他说什么也不会让乘风抢了这个便宜的。 “王爷,您不是不饿吗?”某属下也无良,透过面具,瞧见自家王爷那双暗含期待的眼睛,突然想逗一逗他。 话说,很难见到王爷变脸嘛。虽然,脸被他遮住了。但是,毕竟能从王爷眼底的神情看出猫腻来。 “你很闲?”挑眉,看向乘风,眼底红果果的威胁。 你若是闲,本王立马就可以让你忙起来。 “不,属下一点都不闲……”话落,乘风立马放下碗走人了。 走之前连看一眼临晚镜都来不及,他哪里敢说自己闲,生怕遭到王爷报复了。看来,调侃王爷什么的,还是只有临家大小姐有那个本事啊。 等乘风出去了,夙郁流景也不看临晚镜,只揭开自己的面具,端起那碗面来吃。他动作优雅,连吃面的样子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对于夙郁流景来说,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即便再没有胃口,一想到这面是临晚镜亲手做的,他也吃得格外高兴。 不过片刻,一碗面就见了底。到最后,某王爷还毫无节制地把面汤都喝完了。 吃完之后,才发现临晚镜一直盯着他看。顿时,某人脸微红,想起刚刚自己吃面的样子,还有先前与她置气,顿觉有些尴尬。 放下碗,想要继续生气,却始终狠不下心。 能真的生她的气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招了招手,轻启薄唇:“过来。” 她敛眸,乖乖上前。在红袖招惹他不高兴了,她现在也不敢轻易撩他。 不过,这男人,还真有非常幼稚的一面。傲娇又别扭! 她蹲在他跟前,靠着他的轮椅,两人相偎在一起。不知不觉,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许久,他才伸手,抚了抚她略显凌乱的发。想对她严厉一点,却又不舍,最终只柔声道:“以后无需去厨房。” “你是嫌弃本小姐煮的面不好吃?”某女顿时不高兴了,瞪他。 “不是。”摇头,就算她煮的东西没熟,在他看来也是最好吃的。更何况,那面,味道确实不错。他只是在想,在什么情况下,身为临家大小姐的她,还需要亲自下厨。 她从小被定国侯宠着长大,在侯府,肯定是不需要她去碰厨房里的东西的。定国侯不会舍得,其他人没那个资格命令她。 那么,她又是在哪里学会自己煮面的呢? 是不是,在外的那三年,没有人照顾她,甚至,什么都需要她自己动手。所以,三年,那个曾经的纨绔千金,成长至此。 一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便不由自主地心疼她。 “那是为何?”不是嫌弃她做得不好,那还有别的原因? 他不喜欢吃面?刚刚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厨房那些事儿,自有下人去做。你只需要吩咐下去就好。”万一把你烫着了,心疼的还不是本王。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本小姐这不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嘛。”她抬眼瞪他。若不是他走的时候表现得那般生气,她何须还给他亲自下厨求原谅啊。 让她开口道歉什么的,或许她做不来。但换个方法,她未必不会去做。 说白了,某女是鸭子死了嘴硬。有些话,说不出口的,她做得出来。 其实,也不需要她过多地解释和道歉。 这听她这一句,某王爷心里就柔软得一塌糊涂。他真的会生她的气么?哪里舍得! 他只怕自己当时不走,就会强迫她跟自己一起走罢了。对于她,他还无法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 生怕,一不小心会误伤了她。 “镜儿,本王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所以,你不需要怕。”他轻叹,看着她,目光柔和而认真。 “咳……别说得这么肉麻,你没深入接触过本小姐,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不要对我太好,不然,终有一天你会被我气得吐血的。” 她能把绝谷谷主气得离家出走,并且对外宣称人家死了。还怕不能气到景王? 确实,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自成亲之后,某女是经常把某王爷气得跳脚。比如,她远赴战场,为的是他的情敌;比如,她怀着身孕,竟然还敢与人打架。 咳,日后某女做的坏事太多,数不过来。 “嗯。”点头,不再与她辩。心下明白,不管眼前的少女做了什么事,他都不可能对她生得起气来。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夙郁流景才迟疑地开口:“镜儿。” “嗯?”她靠在他腿边,几乎要睡着了。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本王?”能不能,再快一点。他好想,与她快点成亲,让她完全属于自己。免得,在其他人见到她的好之后,会觊觎她。 “唔……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某女眨眨眼,迷惑不解。 “罢了。”他敛下眸底的失落,不想逼她。 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底一柔。那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从来不做。如果只有一点点的喜欢,要来何用?轻易能说出口的东西,太过廉价,她也不屑。 再等一等吧,等到有了更加确切的答案,再告诉他。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不仅要自己更加确定心意,也要眼前人,更加肯定自己。 要么,不要;要,就是全部。 ☆、【071】我陪你一起进宫 书房里又是一阵沉默,经过刚才那个话题,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要再谈什么。 景王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释苦大师说,你想要一件东西?” “什么?”她什么时候想要过什么了?她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释苦大师今日临走提到,你想要记录九转还魂针法的古籍?”九转还魂,传说中的针法。释苦大师说,那是针灸手法的最高境界。学会了九转还魂针,就真的能做到,针下还魂。还说,他体内的余毒,若是用九转还魂针法为他施针的话,很快便可以清除。 “你知道?”那玩意儿,连释苦大师都说是可遇不可求。夙郁流景,又怎么可能知道? “本王不知,但是,这本古书上,有对九转还魂针法的介绍。或许,我们可以根据此,去寻那本书。” 指了指自己书桌上的古书,这是今天中午,他让乘风去皇宫的藏书阁中找的。 “书上怎么说?”她懒得自己看,干脆直接问他。 夙郁流景抱着这本书看了这么久,铁定是知道了的。 “九转还魂针自从乱世之后便已经失传了,但是,有一个说法。似乎是说,九转还魂针的最后一个传人在无回宫。既然如此,想来那秘法也有可能在那里藏着。本王会派人去探查无回宫,希望有所收获。” 无回宫,可以说是他的仇家,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追查。如今,已然有些眉目了。只等有朝一日,将其一网打尽。 “那行。”临晚镜点头,既然知道在无回宫,那她无影楼的人也可以去试探一下。无回宫虽然隐秘,却也不是真的找不到。 至于传说中的有来无回。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真的有来无回呢?说不定,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或者,没有找对去无回宫的方法。 就如同,世人进鬼哭森林。有的人一进去就迷失了方向,而有的人误打误撞,也能闯进绝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随后,临晚镜为夙郁流景施针,对于喜欢那个话题绝口不提。 越施针到后面,某女越是得心应手。 虽然还是很累,好歹没再晕过去了。不知道是释苦大师输入她体内那被吞噬了的真气起了作用还是其他。 整整一个时辰,全神贯注,集中精力,确实难为某女了。 “我累了,借你温泉一用。” “嗯。” 最后,某女泡了一会儿温泉才回揽月楼睡觉,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想而知,明日又是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倒好,在揽月楼睡得香甜。 却不知,临老爹听闻昨日夙郁流景为她去了揽月楼,还给她付了拍下花魁初夜的钱之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当下就要让临毅去把钱还给景王府,不过,景王府没人敢收他的钱。于是,临老爹又让人给景王传话,大致意思是,休想用钱收买他女儿,他们家有的是钱! 某王爷听得未来岳父如此说,只得苦笑。在岳父面前不能博得好感,他还真是无能为力啊。岳母大人呢?您真的忍心就这么去了吗?赶紧死而复生把岳父大人带走吧。 其实,紧张的不止临老爹,还有另一人。 安宁宫里,气氛也是一片冷凝。 太后娘娘听了宫外的传闻,摔掉了自己最宝贝的玉器。 “简直荒唐!景儿怎么可能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临家女儿去红袖招!”太后娘娘摔了玉器之后,还是怒意难平。 临家那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又名声败坏,怎么可以与她的儿子勾搭在一起?不行,她一定不能让那丫头带坏了景儿! “娘娘息怒,王爷去是为临大小姐去的。总比九皇子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得好啊。”旁边的贴身宫婢喜儿轻轻替太后娘娘顺气,一边安慰道。 她伺候太后多年,从未见太后如此生气过。 想来,太后娘娘确实与定国侯不对盘。不然,不会这般嫌弃人家的女儿。 “哼!哀家宁愿他和小九一样!”就算嫖妓,也比那临家女儿强! 咳咳……注定了的冤家啊。互相嫌弃对方儿女的家长,伤不起。 喜儿沉默无言,太后娘娘,您是有多看不惯临家大小姐啊。就算再怎么着,人家也比那青楼妓女好吧? 即便心里这么想,喜儿却不敢说出来。只得顺着太后的话道:“娘娘说的是,临家大小姐一个女子竟然去青楼,简直太不检点了。也不知道定国侯怎么都不拦着她。” “定国侯会管他的女儿?他恨不得纵容他女儿杀人放火,反正有皇上在后面给他撑腰,他自以为什么都可以为所欲为!” 一提起定国侯,太后娘娘的怒火更甚。 那可是死对头一般的存在! 知道触动了太后娘娘的某根神经,喜儿赶紧转移话题:“娘娘,王爷多年不曾接触女子,如今就接触了临大小姐一个。说不定,他是对女子有了兴趣,那不近女色的性子改了。这可是好事啊。” 想想,景王都二十有五了,皇室子孙,谁到了他这个年龄还没成亲的?以前是他厌恶女子,谁一接近就反感。现如今会主动去靠近临家大小姐,是因为他不曾接触过更多的女子吧?若是他不厌恶女子了,那也就不是非临家大小姐不可了。 “哦?你说得倒是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哀家怎么就没想到呢?既然景儿不厌恶女子了,那么,也是该给他纳妃的时候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得上。” 在她看来,临晚镜是万万配不上自家儿子的。 既然儿子不厌恶女人了,那就让他娶妃吧。 “喜儿,去打听打听,皇上何时下朝,让他来一趟哀家这里。” “是。”喜儿领了命,匆匆去了前殿。 这厢,朝堂上。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见大家都无朝事要议之后。定国侯站了出来,一脸理直气壮。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见定国侯出列,李大人赶紧也走出一步,抢着说:“皇上,微臣也有事要奏!” “两位爱卿有何事?”虽然已经知道了二人所为何事,夙郁流觞还是想亲自听二人说一遍。 看吧,就连皇上也有无聊的时候,也别奇怪在夙郁国八卦为何流传如此之快了。 “回皇上,李大人想要欠债不还。”说了要闹到朝堂之上,就一定会闹到朝堂之上,临鼎天向来说一不二。 “启禀皇上,不是微臣欠债不还,而是,定国侯故意讹人,欺人太甚!”定国侯不怕丢脸,李大人也抵死不承认。 就算知道皇上偏心,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好歹,他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岳父吧?兰妃在宫里,不是最漂亮的,却也受宠多年。想来,就算不能让皇上责问定国侯,但打个圆场,还是有希望的。 若是被夙郁流觞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多了。 若是每个女儿嫁入皇家的,都算朕的岳父,那朕这一生岂不是岳父无数?再说,定国侯不照样是你的女婿,怎么不见他对你忍让半分? 其实,说的兰妃入宫为妃,有多么高贵了不起。仔细想来,不也是个妾?除了皇后,皇上身边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正室? 除非,她能夺了皇后之位。 可是,皇后郭湘语乃帝师之女,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她相夫教子,母仪天下,从未有过大错,皇后之位岂会轻易被废除?再说,就算没了皇后,还有四妃,个个身份不俗,哪里又轮得到区区的一个兰妃娘娘?之所以在宫里没人动她,不过是看准了她虽然受宠,却左右不了皇上,妨碍不了她们罢了。 大女儿为妾,小女儿亦然。所以,其实悲剧的李大人是一个正式的女婿都没有。 “哦?定国侯,你怎么说?” 不伦不类的翁婿俩闹上朝堂,皇上又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笑话的。群臣无奈,只得陪着三人唱戏。 “陛下,微臣是有证据的。白纸黑字写着,还有李大人的孙子亲笔签名,难道还能作假不成?”手中的纸一抖,啧,价值千金呐! “既然有证据,便把证据呈上来吧。”正好,让朕也看看,在李家小子的眼里,镜儿到底有多么不堪! 若是一般情况,觞帝或许真的会打个圆场。此事也就此揭过了。顶多,罚李大人半年俸禄。但是,事关临晚镜,待遇就又截然不同了。 那可是触动了觞帝陛下心口的朱砂痣啊! “皇上,您不要听定国侯一面之词啊。那张纸上写的,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笑罢了,根本做不得数。” 李贤红着一张老脸,据理力辩。反正,打死不承认! 心下既骂自家孙子蠢笨,着了别人的道,又暗恨临家女儿贪财恶毒。不过是骂她几句,她竟然连如此损招都能想得出来!简直是荒唐,可笑! “做不得数你家孙子签什么字啊?有本事他别签呀!开个玩笑还落款,他自己蠢能怪得了谁?我侯府嫡女是什么身份,本侯又是什么身份,是你家孙子想骂就骂的?有本事骂我侯府嫡女,就该有被人找上门的觉悟!还有,你凭什么说皇上只听了本侯的一面之词,这朝堂上大家都看着你,难道你自己没开口说话?”和定国侯打交道,你永远不会错过他无赖的一面。 可是偏偏,他说的话又在理,让人毫无办法。 这不,李大人一张老脸胀得通红,一时之间却无法反驳定国侯的话。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的脸色,在看了那张纸上书写的内容之后越来越沉。 “岂有此理!”夙郁流觞一拍桌子,把那纸揉成团砸到李大人脸上,又狠又准,“李尚书,你倒是教了个能说会道的好孙子!” “皇上息怒。”不止是李尚书,朝臣们都跪了下来。就临鼎天一人,鹤立鸡群。 嘿嘿,他还要火上浇油咧:“皇上,这李清誉简直太过分了。我家镜儿在天下第一楼吃饭,既没有招他惹他,亦没有欺男霸女。不过是教导一下庶妹,关他什么事?他跑出来恨不得连我临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上,这不是恶语伤人是什么?还是说,李大人家里的家教就是如此?” 什么叫做颠倒是非黑白的,倒打一耙?请参照定国侯。 临家大小姐明目张胆地欺负庶妹都能说成教导……这心该是有多偏啊。 “李爱卿,你可还有话说?”冷冷地看着李贤,他倒是教了个好孙子。一个大男人,跟个泼妇骂街似的。也难怪皇弟说他尚且年幼,不堪为国效力。 明年开春的应试,就将李清誉除名吧。 “微臣冤枉啊。”李尚书这下是真的没信心了。皇上这语气,是一定会力挺维护定国侯父女到底了。除了喊冤,他还能做什么? “李大人,你这是喊冤喊上瘾了吧!”临鼎天毫不客气地喷他,“辱骂我侯府嫡女的又不是你,你冤枉什么?还是说,你是承认自己家教不好了?” “定国侯,你不要含血喷人!若论家教有问题,谁又比得上你定国侯?嫡女无德,对内对祖母不孝,欺压庶母,陷害庶妹;在外,风流纨绔,贪财好色,流连于青楼赌坊。昨日那红袖招买下花魁初夜的,敢说不是你女儿?一个闺阁女儿,如此德行,简直不知廉耻!” 一时没收住,李贤心里的积怨全给骂了出来。他是没看见,龙椅之上的那人,眼底已经浮起了不悦的冷厉。 “哦?我女儿买个花魁初夜就是不知廉耻,那有些人的女儿脱光了给人下药也要爬上本侯的床,那又是什么?一顶小轿侧门入也乐意送上门来,那才是冰清玉洁对吧?” 定国侯也不怕丑,好像说的不是他府里的妾,纯粹就是某人的女儿似的。 “你!定国侯,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女儿对你,那是痴心一片,你不喜欢也就罢了,何须这般羞辱她?”说起这个二女儿,李贤也是觉得恨铁不成钢。但是,被人如此羞辱,这完全就是在打他这个做父亲的脸啊! 他女儿冰清玉洁吗?若真的是冰清玉洁,就不会做出定国侯说的那些事来了。虽然疼爱女儿,但是,这个女儿确实也成了他一生的污点和笑话。 堂堂兵部尚书的女儿,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吗?好人家的嫡妻不做,非要嫁给定国侯这个无赖做妾! “痴心一片就可以不知廉耻吗?那我女儿做什么,又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女儿,又没逼着你孙子娶我女儿,她做什么与你李家何干?与你孙子何干?还有,我女儿拍下花魁初夜,又不是要和人家春宵一度。她心底善良,想要救下那花魁,不忍心她被人玷污,又有何不对?试问各位,我女儿错在哪里了?”越说,临鼎天越是理直气壮。 他的女儿心地善良,天底下大概就没有不善良的人了。还有,定国侯的意思,不就是说景王若是拍下那花魁,就是玷污了人家么? 景王,你未来岳父在朝堂上如此黑你,你知道吗? “定国侯说得有理。”这,多半是武将,向来佩服定国侯,盲目崇拜。反正,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定国侯的话,倒是也不错。”这是,一些中立派的人,他们或忌惮定国侯的势力,或心里有自己的考量。 定国侯说的确实没错嘛,临家大小姐若是去青楼,找小倌儿倒是还可以说是不知廉耻。可,人家拍下花魁初夜,分明就是善意之举。 嗯,或许临家大小姐确实也有心地善良的一面。不可用往日的目光去否定人家。 还有些人不说话的,他们心里多半对定国侯有意见,但是,又不敢说,只得保持沉默。 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此事陛下早有决断。若说他还没看过定国侯手中那张纸的时候还有可能改变结果。可当陛下看了那张纸之后的种种表现,分明就在说,朕铁定会站在定国侯一边! 于是,李大人,您就自认倒霉吧。 李贤被他连珠带炮攻击得哑口无言,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因为,他也注意到了上头那位的表情。 若是他再继续说下去,只怕,今日就不光是赔偿定国侯府那五万两黄金的事情了,只怕,连他家孙儿也要被治个诽谤侯府嫡女的罪名。 什么叫做百口莫辩?李大人今日终于体会到了。 “启禀皇上,微臣承认自家孙儿辱骂侯府嫡女确实不对。微臣愿带着孙儿亲自登门向定国侯父女道歉。”李大人心思活络,脑子也转得快。 若是遇到别人,或许人家一个心软,就同意了。可惜,要怪就怪他得罪的人是定国侯。在这之前,还硬塞了个女儿给他。 若说把女儿嫁与定国侯为妾没有李贤的促成,可能成功吗?只怕他当时也是乐见其成的吧。攀上定国侯,就等同于攀上了当今圣上,谁人不想? 为他的大女儿,甚至外孙做铺垫,只怕这位,当年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 只是他没想到,定国侯不但不稀罕他的女儿,还嫌恶的要死。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最他妈的贱。谁会喜欢?更何况,定国侯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对于李香香,除了厌恶再无其他。所以,积极地把女儿送去侯府,不仅得不到定国侯的支持,反而与之交恶了。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了。 以退为进?你以为老子稀罕? “道歉有用的话,你把我们夙郁王朝的国法往哪里放?本侯不接受道歉!” 咳咳……不是给您道歉,是给您女儿。 那我女儿就更不接受道歉了!她只要钱! 果然,知女莫若父啊,除了那五万两黄金,他那宝贝女儿什么都不想要。 “李大人,你也听到了,定国侯不接受道歉。”他只接受那白纸黑字上写的五万两黄金,觞帝在心里道。 “陛下,赔礼道歉是应该的。可若是因此就要付给定国侯五万两黄金,微臣以为,定国侯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分明就是狮子大开口,他李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哦?定国侯又怎么看?”把主导权全部交给临鼎天,相信,定国侯一定不会让自家女儿吃亏的。 “启禀皇上,李大人的道歉什么的,微臣担当不起。倒是那五万两黄金,勉强能接受。” 噗……李大人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定国侯身上。这么无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道歉担当不起,五万两黄金你就能接受了?你怎么不去死! “定国侯,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下官就算倾家荡产,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说着,李大人再次看向龙椅上的人,“还请陛下明鉴啊!” “是啊,陛下,李大人一生为官廉洁,怎么可能拿得出五万两黄金,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已经有人站出来为李贤说话了。 这是平素与他交好的户部尚书,卢忠林。 “请陛下从轻发落。”卢忠林一出来说话,又有几个大臣陆陆续续地站了出来,为李大人求情。 “太子,你怎么看?”觞帝扫视了朝堂下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 据说,昨日宫门口,他这个儿子也在。 “定国侯说得在理,可李大人也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黄金。依儿臣看,不如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太子素来是个孝顺儿子,又极其聪慧,圣意难违的道理他又能不明白?明明,父皇就是要趁机对李家下手了。他又能说什么? “你是说,让临家大小姐来决定?”听太子的意见,觞帝眸光一亮。 这个儿子倒是提了个好意见,让镜儿来决断。他自己又两边都不得罪,这般与世无争的性子,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到底是好是坏?一时之间,觞帝也有些判断不出来。 “听闻右相昨日也在宫门处,不知对定国侯与李大人之事有何看法?”目光落在苏幕遮身上,这是他夙郁王朝的少年丞相,就算称之为少相也不为过。但是,苏幕遮的才华与智谋无疑是堪当此任的。 想起昨天定国侯在宫门口与右相闲谈之话。觞帝突然来了兴致,若是让同样不近女色的右相与镜儿那丫头见面,不知道又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其实,他更想问,右相的身体如何? “回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说得极是。” 没错,与其让定国侯与李大人在朝堂之上吵架。不如让临家大小姐这个当事人来决定。他也想看看,那个被小妹夸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女子,究竟好在哪里。 不过,若是众人知道五万两黄金就是临晚镜的意思,又会怎么看? “哦?右相也赞同太子的提议?那,李大人与定国侯的意思呢?”问题,又抛给了两个人。他这个当皇帝的,算是闲得无聊了吧。 “微臣的意思,就是小女的意思,微臣认为,没有必要再去问过她了。”关键是,现在早朝,时间太早,他不想让皇上去打扰镜儿休息。 “微臣以为,临小姐若是真如定国侯所说的心地善良,想必也不会故意为难微臣。”定国侯不愿意他女儿来,想必是临家大小姐也是个没主见的。 那人不让,他就偏要临家大小姐来决定。说不定,小女儿家心软,说两句话就消气了。 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李大人,完全没有想过,既然能在天下第一楼就坑了他孙子,临家大小姐又岂是善类?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既然如此,宣临家大小姐入宫。” 皇上,您这是即兴发挥么,演员都要临时找? 临鼎天顿时不高兴了,他家女儿在睡觉呢。但是,转念一想,刚刚右相是不是也赞同太子要让他家宝贝女儿亲自来决定此事? 如此,是不是说明,右相也想见见他女儿?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可以接受。 特别是,一想到昨晚隔壁那家伙竟然为镜儿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他心里就更加有了一种危机感。 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得住景王那丫的对他女儿图谋不轨! 看来,得问问破月小子什么时候能到达燕都了。再不来,他家宝贝女儿就要被抢走了。 如果说这些女婿只是备选。那么,云破月就真的是临老爹眼中的大房。年纪比女儿大,懂得照顾人,这些年来一直洁身自好,品行端正。相貌,芝兰玉树,龙章凤姿。比景王,那简直是大获全胜,甩他几十条街有木有? 再加上,云破月到底是知根知底的,把女儿交给他,临老爹是放一百个心。 无形之间,景王不知道,临老爹已经为他树立了一个最强大的情敌。即便,人家出都还没出现,就已经牢牢地坐在临老爹心目中准女婿的位置上了。 侯府,临晚镜确实还睡着。来传话的公公等在侯府正厅,足足半个时辰都没能见到临家大小姐。揽月楼只传话过来,大小姐在梳妆,未免冲撞了圣颜,还请公公耐心等待。 倒是,先见到了景王。 景王到了定国侯府,什么情况? 高贵的黄金轮椅,上面坐着景王。来传旨的公公见此,立马跪下行礼。 “奴才小顺子,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王与临小姐一同入宫面圣。” “这……”王爷要进宫,随时都可以,为何要与临家大小姐一起? “你有意见?”景王看他,眉目疏淡。 “没……没有。”奴才哪里敢有意见啊。看站在王爷身后的破浪护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是恨不得立马与王爷拉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死于破浪护卫的剑下,王爷在宫里的名头,可不是一点点的响亮。宫里的人都知道,宁得罪陛下,不得罪景王。 听小顺子这么说,夙郁流景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宫里传来的消息,他自然会比所有人都快知道。 更听说了,皇兄专门问了右相苏幕遮的意见。昨日宫门,定国侯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他有意让右相做女婿。 毕竟,论本事右相确实不输任何人。定国侯挑上他,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他必须要表明一个态度。临晚镜,是他先看上的女子,任何人,都不别想从他手中抢走。 他不喜皇宫,却更不想镜儿进宫面圣吃亏。即便知道,有定国侯在,镜儿其实很安全,却依然无法放心。 乘风和破浪都觉得自家王爷是草木皆兵了,可王爷呢?他好像甘之如饴的样子。算了,王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歹,他们是忠心耿耿的下属,应该做的是服从命令。 当临晚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正厅里,景王高冷地坐在轮椅上,来传话的公公规规矩矩地立于一旁。 “这是什么情况?”她站在门口,黑妞跟在她脚边,一人一猫,瞪着里面。 宫里的人来了就算了,怎么夙郁流景也来了? “镜儿,本王与你一起入宫。”知道临晚镜是问的他怎么在这,夙郁流景平静地回答。 “你去干嘛?”人家又没叫你。 “陪你。” 他说的理所当然,临晚镜好像也没觉得奇怪,她点头:“好。” 陪就陪呗,正好有他在,她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越来越温馨,越来越和谐,却不知,看傻了旁边的小顺子。 景王与临小姐,当真有情况? 在宫里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小顺子还并没有当一回事。谁不知道,景王活了二十多年了,不近女色,厌恶女子,从未动过情。说他真的是为临家大小姐才去的红袖招,他宁可相信景王是想去看看红袖招到底长什么样子。 毕竟,从来没有去过。 可是,现下看到这一幕,他不得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景王对临家大小姐,分明是不同的。 看她的目光,那种柔软,深情,都不像作假。甚至,为了她愿意进宫。要知道,他在皇宫这么多年,看到过最厌恶宫廷的就是景王了。 不然,怎么会七岁就出宫,每年进宫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他想起了最近燕都的传闻,说是鬼面残王与侯府嫡女乃当世绝配。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一个风流纨绔,贪财好色。 绝配吗?小顺子偷偷打量着二人。临家大小姐站在景王身侧,破浪推着景王的轮椅。他看到几次两人的步调不一致,临家大小姐会刻意调整自己的速度,配合着轮椅上的景王。始终,并肩前行。 他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竟然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默契。 皇宫,临晚镜是第一次来。 巍峨大气,华丽而奢靡,是她的第一印象。不过,她与景王一样,从心底里讨厌皇宫。总感觉,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腐烂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心。 进了皇宫的人,就真的是一路侯门深似海。不停地腐蚀着人心,从而让这座宫殿,变得越来越繁华,越来越让人沉沦其中。 四处都是争奇斗艳的花朵,精致,迷人,诱惑,却充满了危险。说不定,那些开得灿烂的花朵,都是无数“花肥”滋养的结果。 她轻扫过皇宫的布置,记入脑海,唇际一抹淡笑,意味深长。 临近大殿,是长长的阶梯,五步一岗哨,十步一戒严。但是,他们并没有从长阶梯上去。而是,走了专门为景王设立的通道,直通金銮殿。 这种待遇,也可想而知,景王在整个夙郁皇族,乃至整个夙郁王朝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他是当之无愧的宠儿,延续了两代帝王。从先皇,到当今的圣上。 就算是太子,也没他这待遇吧? 可是,纵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他只怕一样都不想拥有吧?从他进宫之后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来看,她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排斥这座华丽的宫殿。 “你若是不想来,在宫外等我便是。何必委屈自己?”临晚镜忽然开口,对身旁人道。 何况,我也不想你这般委屈。后面一句,在心里缠绕几圈,终究,没有说出口。 “没有。”他摇头,淡然道。 “什么没有?”她一愣,不明所以。 “进去吧。”他没再解释,因为,真的没觉得委屈。是为她而来,也是为他自己。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什么的,最讨厌了。临晚镜瞪他一眼,看向旁边的小顺子公公,示意他可以通报了。 最后,当临晚镜和景王一起步入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刚刚还以为小顺子通报错了,没想到,临家大小姐真的与景王一起来了。而且,这可是上金銮殿。景王不请自来,会不会太随便了? 当然,比起景王,他们更想抱怨临家大小姐。害得他们因此多站了足足半个多时辰了,就算陛下让他们去偏殿休息,可谁敢去? 觞帝都没喊退朝,难道他们能先走不成?再一个,也存了一点看戏的心思。这临家大小姐,他们多半人都还没见过呢。 昨晚那两个有幸见识到景王与临家大小姐一同出现在红袖招的官员,倒是见怪不怪了。昨晚那场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好么?他们也做官的,最是会察言观色,难道,还看不出来景王昨晚是为临家大小姐而去的! “臣女临晚镜参见皇上。”在大殿上,某女还是很入乡随俗地跪下行礼。 在外面可以省去这个环节,但是在朝堂上,这么严肃的地方,再不给皇上面子,那她就真的是在自找麻烦了。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她。 她又不是她老爹,有足够的功绩可以免去见皇家人的跪礼。 “免礼。”觞帝抬了抬手,示意临晚镜起身。 在听说自家皇弟和镜儿丫头一起入宫觐见的时候,他也有些错愕。不过,到底是做惯了上位者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 镜儿这丫头,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自然不会为难于她。至于皇弟到底是什么心思,等会儿下朝之后,他也会问清楚。 现下最紧要的是,解决了定国侯和李尚书两人的这场闹剧。 现如今当事人来了,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临晚镜和景王身上,已经从一个八卦上升到了另一个八卦的高度。至于李尚书到底赔偿多少钱,俨然已经不关心了。 “镜儿丫头,可知道朕传唤你进宫所为何事?”觞帝瞥了一眼李尚书,又看向临晚镜,用颇为慈爱的语气说道。 慈爱?众朝臣一致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李尚书。瞧瞧,人家皇上喊得多亲热,分明就是把临家大小姐当晚辈一样看待。 您啊,还是知难而退吧! “莫不是陛下想臣女了?”勾唇一笑,她歪着头,如同时下那些纯真可爱的少女,却问着最大胆的问题。 皇上想念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情况?众朝臣已经不敢再擅自猜测。只感觉,景王倏地抬头看了陛下一眼,目光十分不友善。 显然,不满意临家大小姐与陛下这般如同拉家常似的闲聊说笑。 可惜,觞帝丝毫不受那目光威胁,笑道:“哈哈……你这丫头!” 还真是与她母亲的性子南辕北辙啊。 “咳,不知陛下传唤臣女究竟所为何事。”觞帝是没受到威胁,临晚镜却先受不了某王爷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了。 罢了,与上位者开玩笑,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过了头,容易落人话柄。 “镜儿丫头,地上那团纸,可是你的杰作?”指着大殿上被他揉成团砸了李大人的罪状欠条,夙郁流觞问道。 “那不是我扔的。”临晚镜摇头,一脸无辜。 噗……景王身后的乘风已经笑喷了。 临大小姐,您要不要这么逗? 人家陛下是问,那玩意儿是不是你整出来的事儿,而不是,那团纸是不是你扔的。 不仅是乘风,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在憋笑。 就连苏幕遮,都愕然地看向那个一脸无辜的少女。 这便是临家的大小姐么?果然与传闻中的大不一样! ☆、【071】臣弟只想要镜儿 好一双清透的眼睛,好一个灵慧的少女! 站在朝堂之上,面对夙郁王朝的帝王,她坦然处之,一点也不怯场。与帝王言,既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娇羞,又不失大家小姐的风范。谈笑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坦荡,举手投足间又透露着浓浓的肆意不羁。这一点,倒是和定国侯很像,不愧为父女。 只这第一印象,便比那传闻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帘儿把临家大小姐夸上了天,他原本觉得,应该暗含了个人喜好,说得有些夸张。 可这一见,才明白,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象不成,世界上还有如此女子。也难怪,帘儿说,要见了人才知道。 苏幕遮是没发现,他打量临晚镜的时候,某王爷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眼神如刀。 夙郁流景虽然没见过几次苏幕遮,却知道,不管是先皇,还是皇兄,对此人的评价都很高。 甚至,曾经有人说,他就是文人中的定国侯。 一个少年为相,一个少年封侯。两个人有着不同的出生,却又极其相似的经历。 再说,苏幕遮与定国侯长子临晚照,还有穿云城少主云破月等人齐名。想想那两人,都是天下闻名的人物,这位右相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个男人若是成为情敌,说不忌惮,那绝对是假的。 终于,在夙郁流景无数个眼刀子下,苏幕遮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这一侧目,便对上了景王深黯的眸。他微微一怔,又觉得好笑。看来,传闻也不尽然是传闻,至少,他可以从景王的眼睛里看到敌视,还有提防。 那厢,殇帝听了临晚镜的神回复也是哭笑不得。 “你这丫头,朕知道这不是你扔的!”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好吗? “陛下英明!”某女抱拳,马屁拍得顺溜。 “咳,朕是想问,这张纸上的内容,可是你所为?”觞帝无奈地笑问。他英明在哪里?那纸团明明是他自己扔的。 “不是。”临晚镜摇头,很坚定。 “不是?”觞帝看着她,困惑不解。 不是的话,定国侯总不会捏造一张假的来骗他吧?再说了,天下第一楼的事情早就在燕都城闹得沸沸扬扬,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分明就是她做的。 “这纸上的字是明家少主帮臣女写的,那内容是李大人家的孙子骂的。哦,还有纸笔,是天下第一楼出的。”某女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最后,只承认了一样,“不过,纸上骂的句句都是臣女。” …… 众朝臣相顾无言,这临家大小姐,也忒会瞎扯了。 不过,她这意思是,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受害者么? “镜儿丫头,你说这什么精神损失费要五万两黄金,而李大人说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做不得数。不如,你亲自与李大人谈谈,究竟该如何解决。” 把问题再次抛给临晚镜,分明,是想让她来全权处理。皇帝陛下的偏心,还真是有目共睹啊。 “那么,李大人想如何?”临晚镜扭头,看向站在左边跨出一步的老头儿。 小孩子之间的玩笑?做不得数?只要她想,就一定得作数! “本官会带誉儿亲自登门,让他对临大小姐道歉。誉儿那孩子心直口快,还望临大小姐不要与他计较。”虽然心里对临晚镜恨得牙痒痒,面儿上依旧带着官方的微笑。 面对定国侯,他傲不起来,可是,在临晚镜面前,即便说出的话再退步,眼底的鄙夷都藏不住。完全觉得,对一个小丫头道歉,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何况,这还是个不学无术,臭名昭著的纨绔小姐。 “本小姐不接受道歉!”临晚镜笑着看他,眼神倨傲,声音清冷。话说得与定国侯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 那话说的,也分明,就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你看不上本小姐,以为本小姐就看得上你吗?一个硬往男人床上塞女儿的父亲,有多了不得?不就是想攀上侯府吗?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官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了! 想要一句“道歉”就省去那五万两黄金,简直是做梦! 老娘就是把五万两黄金熔了塑金身,都不乐意让你得瑟。 换做别人,或许她还愿意退一步。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是对于李家,完全没那个必要。 首先,李香香这个妾室,本来就不该千方百计进侯府,破坏她爹娘的感情。虽然,好像也没破坏到。 其次,前身怎么被她们母女败坏的名声就不说了,她那儿查到的资料一大堆。就光说她回燕都的途中那次暗杀,就足够让这母女俩死一死了。不过,她心地善良,舍不得她们死。既然放过了她们,总要有人抵债不是?女债父偿,也是人之常情。 最后,这李清誉当着那么多人骂她,她若是不反击,人家以后不都当她好欺负么?杀鸡儆猴,她就是要人燕都城的人都知道,侯府嫡女,不是好惹的。最好是,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景王那样,退避三舍。 嗯,这样一来,她不是就能在燕都城横着走了么。 最重要的是,五万两黄金啊,又够她无影楼众人逍遥好一阵儿了! “临大小姐,我们李家与侯府,好歹也是姻亲关系。你这样破坏两家的关系,只怕不太好吧。”你这样做,侯府老夫人知道吗?老夫人与他的妻子是闺中好友,他就不信,老夫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嫡孙女对李家做出这般荒唐的事儿来。 听临晚镜的语气,他也打消了刚才的念头。这临家父女俩,分明就是串通好了的。想要让临晚镜松口,根本不能动之以情,只能晓之以理了。 “有什么不好?难道我不要钱了,你就会把李姨娘带回去?”某女看他,唇边的笑容泛起一丝嘲讽。 “噗……”再次笑喷,这次不止乘风一人了,还有些平素与李尚书不睦,与定国侯亲近的,都笑了。 难道我不要钱了,你就会把女儿带回去? 这句话,临大小姐是怎么想出来的?再看看龙椅之上的觞帝陛下,也是隐隐地笑了吧?虽然,笑意不甚明显,但对于了解觞帝陛下的众人来说,他肯定是笑了的。看那双龙目,满满的都是笑意啊! 李大人,你快要被全世界抛弃了,你知道吗?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大人快要被临晚镜气死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怎么可能因为那五万两黄金,就把女儿接回来?到那时候,李家还不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他李贤还丢不起那个脸! “如果李大人愿意把女儿,甚至外孙外孙女都领回去,那五万两黄金,本小姐倒是可以考虑不要了。这样,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不用担心两家是姻亲了。您说,是不是更省事儿一点?” 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当我李家真的是吃素的吗?李贤被气得鼻子都快冒青烟了,却因为顾及这是在朝堂上,不敢发泄出来。 他这样,人家临晚镜都为他感到憋屈。 “胡说!香香与梦琪慕凡都是侯府的人,本官怎么可能把他们带回去!”李大人现在是恨不得把临晚镜一脚踹出去。 谁刚才提议让这个臭丫头来的?这张嘴简直比定国侯还要厉害! “那,李大人还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姻亲关系吗?”还有,谁说有他们在,侯府与李家就是姻亲关系了? 货物售出之后,难道卖家和买家还会发展一段不正当的关系吗? “不,不会。”他敢打赌,若是再说一个“会”字,眼前的小无赖一定会直接让他把女儿领回家。 既然会影响,不如直接斩断好了。这才是临晚镜的强盗逻辑。 “本小姐就说嘛,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怎么可能因此就影响到两家的关系呢?”某女一脸恍然大悟,看的朝堂上的人啧啧称赞。 也难怪侯爷会疼爱临大小姐,这女儿,分明和老爹的性格一模一样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是,那是。”李大人都只差赔笑脸了。他还能怎么说? 临晚镜让他接回女儿外孙,不就是想阻止慕凡成为侯府的继承人?她的亲哥哥死了,慕凡就是定国侯唯一的儿子,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儿子,也必须得承认他的身份。 他外孙是要继承侯府的,就算再闹,他也不会让临晚镜的目的达成。 “既然如此,李大人也是没有异议了?”看来,他们真的很肖想侯府啊。就连五万两黄金都愿意给,也不乐意把自家孩子带回去。明明知道,李香香母子三人都很不受她老爹待见的。 “没有。”等等,什么没有异议?他怎么感觉不对劲? “陛下,李大人说他没有异议了,接下来还请陛下做个见证,让他还钱吧。”某女不等李大人问出口,直接抬头对夙郁流觞道。 “哦?李爱卿同意了?”李贤这个老东西,竟然被镜儿丫头三言两语就绕进去了。该是说他蠢呢,还是侯府嫡女太聪明? 同意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刚才临晚镜说了什么!李大人立马喊冤:“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还钱,还是想领回女儿和外孙?”没等他继续申辩,临晚镜直接开口。 “临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已经说了会带誉儿向你道歉,何必还要强人所难?本官一生为官清廉,哪里拿得出五万两黄金?” “没有五万,二万五总有吧?”没钱,没钱怎么会帮补女儿,还给李氏母女钱请杀手来暗杀她的? “给你打个五折,如果还没有……”后面的话,临晚镜没说出来,但是,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李大人若是不给钱,绝对没有好下场。 二万五千两黄金…… 正好是那个数目!她怎么知道的?李大人一惊,蓦地看向临晚镜。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却发现,临晚镜除了倨傲的目光和唇边嘲讽的笑意之外,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二万五千两,或许,只是巧合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那笔钱,他可不敢随便乱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临大小姐说笑了,本官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就算砸锅卖铁,只怕也满足不了临小姐的要求啊。”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贤不得不再退一步,“我看这样好了,若是誉儿上门道歉临小姐还不解气,你也可以直接把他骂一顿。” “那我能杀了他,再和李大人道歉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把杀人说得理所当然。 对于临晚镜来说,杀人而已,简直太简单了,她自然说得也轻巧。 众人看临晚镜的目光,俨然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不仅是个纨绔女,还是女魔头啊。那可是朝廷命官的孙子,只是骂了你几句而已,能说杀就杀么? “你!”李贤差点没被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要是真敢杀了他孙子,他李家就算倾其所有,也要让眼前的臭丫头偿命!哪里是道歉就能解决问题的? “既然李大人都无法接受,本小姐也无法接受道歉。要知道他那些侮辱本小姐的言辞,与杀了本小姐是一个概念。您想想,您家孙子当着天下人的面如此败坏本小姐的名声,不就是想让本小姐羞愧而死吗?若不是本小姐承受能力好,早就被那些流言蜚语中伤得跳河自杀了。您家孙子,又与杀人有什么区别?”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你现在不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倒是去死一个本官看看?你死了,本官还真就愿意出那二万五的黄金! “您孙子确实没杀死本小姐,顶多算个杀人未遂而已。所以,才只要您赔偿精神损失啊。而且,都还打了五折,若是李大人连这点钱都不愿意给的话。本小姐只能说,李家嫡孙的性命,也不过如此!太廉价了……” …… 众朝臣默……临家小姐太厉害,他们不敢插话。 “镜儿,二万五千两黄金其实也蛮多的。”从进来开始一直都沉默着的景王突然开口。 “你的意思是,李大人的孙子其实还很值钱?”某女挑眉。 “本王的意思,他孙子未必值得起那么多钱。”他淡然道。 景王大人,您要不要这么狠?众朝臣看向这一唱一和的二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完全没人注意到,景王对相识不久的临家大小姐,竟然称呼得如此亲密。 陛下叫“镜儿丫头”多少有点长辈称呼晚辈的意思,可景王直接称呼其为“镜儿”,是否有所不妥? 当然,也不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比如,临家老爹,看他现在瞪夙郁流景那眼神儿,恨不得把人家五马分尸了似的。 敢叫老子女儿叫得这么亲热,你有把老子放在眼里吗? 还有一个,右相大人。他或许真的是因为有家里小妹的耳提面命,临小姐一进大殿,他对她的关注就超过了常人。如今听闻景王与临晚镜的互动之言,他垂眸,轻叹。 帘儿,不是为兄不愿意娶,只怕是临家大小姐早就有了心上人,不乐意嫁他啊。 只有一个人,气得面色铁青。 呸!狼狈为奸的狗男女!李大人在心里把景王和临晚镜骂死了。 “陛下,微臣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还请陛下明鉴啊!”不得已,李大人只得跪求觞帝。 他刚才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认为要是临晚镜来,自己就有机会说服她。现在看来,简直是自取灭亡啊。 “李大人。” 觞帝没说话,景王先开口了。 只叫了他一声,却把李贤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因为,景王杀人不眨眼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而且,他那眼神,太具杀伤力。 看他的时候,就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王爷。”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看着景王,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二万五千两黄金,三日之内,送到侯府。”夙郁流景冷冷地说道。 他不是在和李大人商量,而是在命令。 “王爷,微臣……” 李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夙郁流景毫不留情地打断:“听说,你在北城城郊,盖了一座庄子。” “没,没有。”李贤蓦地抬头,对上景王冰冷的眼,顿觉全身冰冷,无法动弹。冷汗,出了一身! 他连话都吐词不清了。吞吞吐吐地否认,却似乎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 “有,还是没有?”若不是为了临晚镜,他根本不会与李贤多说一句话。只要不危及夙郁王朝的存亡,夙郁流景根本不会管。 反正,他也不是帝王,不需要那么操劳。(咳咳,流景,你这么说,要将皇兄置于何地?) “有……”他迟疑着,却只能回答一个字。 到底有没有庄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那庄子的用途,更是…… 不管景王是怎么知道的,他都顾不上了。景王的模样,就如同,他只要敢说一个“没”字,就能立马派人抄了那庄子一般。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三日期限。”他的话,别人或许不明白,但是李贤这老东西,是绝对能听懂的。 那座庄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是。” 李贤一直僵在原地,等觞帝喊了退朝,群臣都散了,他才如同全身骨头都碎了一般跌坐在地,任由额头上的汗流进眼里。刚刚景王那一吓,让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先是临晚镜的一句“二万五千两黄金”,再是景王的“北城郊外庄子”。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他们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私下里敛财的事情。 二万五千两黄金,根本不是他该动的。但是,为了保命,也必须动了! 没想到会以景王一句话而结束闹剧,众朝臣目送景王与临家大小姐一同远去的背影,感慨颇多。 眼尖的人,已经看出了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由得把头转向一脸作沉思状的定国侯。 “恭喜侯爷,下官看,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令千金与王爷的大婚喜宴了。” “是啊,依下官看,景王十之八九对临大小姐有意,二人如今又一同被陛下留了下来。看来,这成亲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王爷,与侯府的嫡女千金,还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啊。” 恭维的话,定国侯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令人心塞的恭维之语。即便性子再好,也要气得骂人了。何况是定国侯? 但是,今天他还真忍住了。 只冷哼了一声,虎目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儿,便甩着衣袖走人了。 唯独剩下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侯爷这是怎么了?女儿能嫁给王爷,他应该高兴才是啊。”就他那名声败坏的女儿,有人要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何况,喜欢她的还是如今夙郁王朝身份最尊贵的王爷。 “本官瞧着,定国侯似乎对景王有些不满意啊。”另一个人接口道。 “呵……换做是你,要把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你乐意吗?” “有什么好不乐意的,俗话说得好,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能嫁给王爷,也是临家大小姐的福气。” “咳咳……你们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景王。难道,不记得以前议论景王是非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了吗?” 这是,怕景王,又不敢得罪定国侯的。 “怕什么,景王都走远了。”这显然是胆子大的,姑且成为年轻气盛,“你们说,定国侯是不是真的对王爷这个女婿很不满?以至于,看到王爷就板起个脸?” “我看也是,侯爷看王爷的眼神,确实怪渗人的。” “那要是真成了亲,侯爷不得给王爷脸色看啊?” “这有什么?总会想通的,毕竟景王在夙郁王朝的地位摆在那里。能当景王的岳父,那可是比当陛下的国丈更吃香啊!” “那你怎么不去当?现在看来,景王厌恶女子的毛病也改了,你倒是把自己女儿送到景王府上去呀!” “景王是什么人,哪里看得上我家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景王看不上?好歹,咱们的女儿也是洁身自好的千金小姐,难道连德行败坏的侯府嫡女都比不上吗?王大人,我看你的千金就比临大小姐漂亮多了。” 被点到名的王大人一愣,随即,心下一动,心思也活络起来。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从二品大员,他的女儿确实也跻身燕都城贵女之列。 就算景王喜欢的是临小姐,那他女儿去当个侧妃,也够格吧? 动心思的,自然也不止他一个。经过那位大人的提醒,很多人都如同醍醐灌顶。国丈不好当,难道,王爷的岳父还不好当吗? 陛下都要看王爷脸色,他们若是能攀上景王这颗大树,日后女儿再得宠,为王爷诞下子嗣,他们做岳父的,岂不是也能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了? 当然,也有人考虑到景王能不能生的问题。万一不能,那可是葬送了自家女儿的一辈子啊!于是,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直接送个不受宠的庶女去王府做妾。 高门妾,虽然不好当,当好了却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儿啊! 就算什么都得不到,可也好歹有个人在景王府,外人,多多少少会看景王的面子吧。 夙郁流景和临晚镜二人还不知道,就他们俩今日这一出,竟然就让那么多大臣看到了平步青云的希望。并且,从此以后,到王府送礼,甚至,拐弯儿抹角送到临晚镜跟前的不计其数。 景王不收是吧? 没关系!我们把人送给临小姐,就当给她送个解闷儿的还不行么? 更有人,直接上奏皇上。景王年纪不小了,该娶妻了。然后,又把自家女儿里里外外夸了个遍。自请,把女儿嫁给景王为妃。人家还不求正妃之位,只求能当个侧妃就好。 还有搞笑的,竟然昧着良心说自家女儿对景王倾慕已久,愿侍奉其左右,不求名分。 啧啧,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而另一边,皇上单独叫二人留下来是何意?还不是因为传闻,还有一种浓浓的八卦之意。 在这之前,他已经先问过了右相,在得知自家臣子身体确实没有大碍的时候,也是非常高兴。没想到,镜儿丫头才回燕都城不久,这几男争妻的戏码就要上演了。 但是,说实在的,觞帝并不赞同自家皇弟与临晚镜在一起。 “流景,你怎的今日想起与镜儿这丫头一起进宫了?”第一句话,还是问的自家弟弟。 “一时无事。”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觞帝看着他,对他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意。 一时无事?你什么时候又有事过?朕之前不论怎么好说歹说你都不来,这一传唤镜儿入宫面圣,你就巴巴地跟来了。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朕,真的好吗?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忍了忍,他继续问。 “散心。” 噗……夙郁流觞嘴里的茶毫无意外的喷了出来,景王与他面对面坐着,似乎有预感一般。自己按动了轮椅的机关,退出三步之外,这才幸免于难。 这借口找的,你也不怕被天打雷劈么?这么烂的借口,确定不会降低你的档次么? 放弃了问自家弟弟,觞帝又把目光转向临晚镜。 “镜儿丫头,听说,你昨晚去逛红袖招了?” 以前也逛,只是逛小倌儿馆,如今男女都不忌讳了么?何况,那时候她还年纪小,即便逛青楼,也做不了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可如今都快行及笄礼了,成大姑娘了,怎么能还经常出入那种地方?这丫头,就不怕被人说三道四么?就算要去,也别这么明目张胆不是? 就算这么明目张胆,也不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不然,就算他再想偏心她,也总有一不小心的时候。 特别是,在这个谣言就能杀死人的时代。就如同她自己刚才在殿堂上所说。如果不是她有足够多的承受力,就李清誉那样辱骂她,就足够让一个女子羞得跳河自杀了。 “陛下不是都知道了么。”整个燕都城都传遍了临家大小姐昨晚在红袖招拍下魅儿姑娘初夜,并与其春宵一度之事,她就不信,身为皇帝,夙郁流觞的消息还能比别人慢。 只怕,她昨夜刚踏进红袖招的大门,皇帝陛下也知道了吧。她如今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还是一个特别受宠的嫡女。作为上位者,她可不信眼前人不会派人时刻关注着自己。就算不是时刻关注,那秘卫也会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及时上报的吧? 就算她再不受关注,后面不是还有景王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坚信,夙郁流觞一定了解自家弟弟的一言一行。 恐怕景王才刚出王府,觞帝就已经得知他要去的地方是红袖招了。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手段。 当然,以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不应该是监视,而是关心。 “朕只想说,你一个女儿家,好歹也注意点形象。那女子的初夜,你拍下作甚?”她又不能那什么,难道还像他那个不肖五皇子一样,男女通吃吗? “臣女也是好心,不想让魅儿姑娘遭景王毒手。”嗯,她是好心,善良,天下人都知道。 “你假好心个什么劲儿!别告诉朕,流景去红袖招不是因你而起!”自家皇弟长这么大,除了皇宫和王府,几乎没去过别的地方。 这第一次例外,竟然就是红袖招,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咳咳,谁说是因臣女而起的,景王明明就是去嫖妓的!”他还和自己抢魅儿初夜来着,她不拍下,魅儿可就惨遭景王毒手了。某女如是想。 “镜儿,讲话要凭良心。”景王看她一眼,目光柔和,带着淡淡的无奈。 临晚镜瞪他一眼,自己怎么没凭良心了?她可记得这人还与自家抬价来着!(咳咳,你确定你不是恶人先告状么?) 温润如玉,清冷如月,这是夙郁流景的两个极端的印象。 在外人面前,他清冷如月,在她面前,却又能做到温润如玉。也不知道是他善变,还是她太惹人爱。 艾玛,肯定是后者啦。 看着两人如此互动,夙郁流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最后,他只得让临晚镜先回去,留下了自家皇弟。 等临晚镜一走,夙郁流觞才真正严肃起来。 “流景,你到底想做什么?”这般与镜儿暧昧地在一起,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皇兄,臣弟喜欢镜儿。”也只想要她,他今日进宫,还有个目的便是与皇兄说明。镜儿,是他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女人。 “流景,你可知母后与定国侯一直不睦,她若是得知此事,绝不会同意你与镜儿那丫头在一起。”就连他,也不想呢。 镜儿若是嫁给流景,岂不是就与他们同辈了。明明是晚辈,突然成为同辈,怎么想怎么觉得过不去。关键是,他与那人本来就疏远的关系,就变得更遥远了。 何况,皇弟如今这副身子,就算他们皇家同意了,定国侯那里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就算是母后,也不能阻止臣弟。”他决心已下,任何人,都休想阻拦他与镜儿在一起。否则,不要怪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即便是母后,也不例外! 这才是真正的夙郁流景,冷酷无情的男人。比月光更清冷,比冰山更无情。即使血脉亲情,对他来说,都很淡薄。 “流景,你以为你们之间的阻碍只有母后吗?你有没有想过,定国侯,或许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自从镜儿丫头回燕都,定国侯先后联系了云破月,属意了纪醒空,连右相也成了他挑女婿的人选。可独独,不会有景王。 一,他是皇家子,这一向是定国侯的忌讳。还有临家有一条家规,宁为寒门妻,不为皇家妇。临家人可以效忠皇家,却唯独,不会允许皇家人插手他们的婚事。这也是当年的先祖,与临家定下的规矩。 流景与镜儿想要打破这个规矩,也许,会受到两个家族的阻碍,甚至更多。 “定国侯那里……”夙郁流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了。 定国侯确实很难搞定,但是,若镜儿对他,一心一意。定国侯到最后,不还是得同意他们在一起么? 见自家皇弟说不出话来,甚至眼神都黯淡了下去,夙郁流觞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流景其实很优秀的,他一直都知道。他曾经听父皇暗叹过,若是流景不是受胎毒影响,将会成为比他更出色的帝王。 而且,父皇曾经问过流景,愿不愿意为帝,被流景拒绝了。 从那时候起,他便明白,或许,父皇更属意的继承人从来都是皇弟,而非他这个太子。 可是最后,他问弥留之际的父皇为何会让他为帝之时。父皇却说:你比景儿更合适这个位置。 他听了,当时心里只觉得五味陈杂。更适合啊,却不是更优秀。说不嫉妒吧,那是假的。可转念一想,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当年若不是他的出生,或许自己连这个太子之位都坐不稳。又何须计较那么多? 再后来,查到一些事,让他对流景更加愧疚起来。然后,便是对他没完没了地纵容。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便好。 这也许只是寻常百姓家最普通的期望。但是,对于身为皇家人的他们来说,却是最难实现的。 先不说流景体内的余毒,就说他如今喜欢上了镜儿丫头,便注定了他命途多舛。他们将来,要面临的阻挠只怕是不少啊。 “皇兄虽然不赞同你与镜儿在一起,但也不会反对。一切看你自己,只是定国侯那里,只怕皇兄也帮不了你。” 谁让,定国侯那么固执,还握有空白诏书呢?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拿着诏书来和皇家提要求的。 “只要皇兄不阻止便好。” 他知道皇兄担心的是什么,也知道定国侯嫌弃自己什么。不过,为了镜儿,任何困难,他都可以克服。 “流景,现如今,镜儿在为你祛除体内余毒,有效果了吗?”关切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幼弟。若是他的毒能彻底清除,他还能再站起来,想必,得到定国侯认可的机会就更大一些吧。 “有。” “看来,镜儿丫头的针灸之术,确实不错啊。”就是不知道,这身本事是跑到哪里去学的。定国侯也是蛮得紧,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知道他这三年把女儿送去哪里了。 “她很厉害。”这一点,夙郁流景绝对不会否认。 正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优秀,才会担心,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会被人抢走。与她接触之后,不会只有他一个人看到她的好。 “哈哈,朕看你是喜欢她,觉得她什么都好吧?话说,你就一定不在意,燕都里对镜儿的那些传言?” 那丫头言行大胆,传言虽然言过其实,却也有几分是真的。三年前他就知道,不过三年后回燕都的镜儿确实收敛了许多。多半,是有人故意在传谣。 可好歹作为一个女儿家,被说成不知廉耻什么的,也有损闺誉。皇弟会喜欢上镜儿,在他的期望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那样的少女,不管站在哪里,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得到万众瞩目。一如定国侯与月弥夫人。 “臣弟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名声。”他只希望所有人都相信传言,远离那丫头,然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 夙郁流觞无言以对,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流景与镜儿丫头或许真的如同传言中的那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他们原本相谈甚欢,却被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 “太后娘娘驾到!” ☆、【073】还不放开我女儿 彼时,太后娘娘已然听到了今日朝堂之上传来的消息。 她原本就想的是等儿子下朝之后,与他商量景儿的婚事。却不想,听到的竟然是景王与临家大小姐一同进宫的噩耗。 没错,简直就是噩耗。原本听到景王为临家大小姐一掷千金陪其逛青楼的消息就够让她震惊的了。如今他还陪那丫头入宫,景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临家那丫头,有什么好?燕都城出了名的风流纨绔,贪财好色!看她做的是什么事,被人骂了就要讹人家的钱,对方还是她侯府的姻亲,她父亲的岳父!让她父亲向老丈人家里要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真是丧心病狂。 再加上那晚看到衣衫不整的临晚镜,她对此女的印象就更加不好了。 一听到自家小儿子与其有瓜葛,她恨不得把两人分开十万八千里。 这会子,她都等不及让喜儿请皇上过去,自己就匆匆忙忙跑过来见两个儿子了。不等福公公通报里面的二人,她直接大步闯了进来。 “母后。”见太后娘娘匆匆忙忙闯进来,二人愣了一下,随即,觞帝叫道。 而夙郁流景也冷淡地喊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对于太后娘娘的行为,他不置可否。 “觞儿,景儿。”见到两个儿子惊讶地看着自己,太后娘娘也不介意。已经有人为她摆好椅子,她优雅落座。 “母后这般匆忙过来所谓何事?朕与皇弟还打算待会儿一起过去和母后请安呢。”觞帝知道景王素来不喜与太后娘娘说话,只得开口道。 “听闻景儿今日竟然进宫了,哀家过来看看,究竟所为何事,让一向不喜皇宫的景儿都回宫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不悦,就如同任何一个慈爱的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眼底,还是有一闪而过的不满。就连她每年诞辰,也不见景儿这般积极,如今说是为临家女儿进宫,还在朝堂之上为那丫头说话,真是够了! “流景也是突然想进宫看看朕与母后,难道母后不高兴么?”听得出太后娘娘话语里那深深地恶意,夙郁流觞有些无奈地为自家皇弟解释。 果然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啊,母后这么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流景的来意。并且,她很不高兴。所以,等不及他们去安宁宫,她便自己过来了。 “来看觞儿与母后,母后自然高兴。只是,母后怎么听有宫人乱传景儿是为临家那丫头来的?还陪着她一起上了金銮殿?”她凉凉地看着夙郁流景,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夙郁流景刚想开口,却被觞帝一个眼神阻止了。 “这是哪里的宫人传的?母后宫里的人吗?”接收到皇兄的示意,夙郁流景果然没把实情说出口,而是冷冷地问是谁在传谣。 意思就是,是哪个人传的,本王就杀了他得了。也不必下次再让母后听到这些话。 果然,夙郁流景的话比觞帝还有威慑力。未免无辜的宫人受到牵连,太后娘娘勉强地笑了笑,道:“哀家也只是随便说说,这样的传言确实不可信。我家景儿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王爷,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名声败坏的小丫头进宫呢?” 她的意思,是要他声明,自己根本看不上那临家的小丫头。 这样,她就可以为小儿子张罗着纳妃的事儿了。 “母后与皇兄谈吧,儿臣先回府了。”他一点不想听别人说镜儿的不好,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生母。 太后娘娘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底怒意上涌,差点没骂出声来!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她好歹是他的母后,即便没有从小照顾他长大,也生养了他,怎么搞得像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 若不是因为碧落之毒,对他愧疚,她会忍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儿子到现在?对自己的母后,一点尊重都没有,到底是谁教导给他的礼仪孝道? 最后,太后娘娘忍下心里的怒气,道:“景儿,既然进宫了,就陪母后和你皇兄一起用午膳吧。我们母子三人,也难得聚在一起。还是说,在你眼里,母后碍着你的眼了,母后一来,你便要走。” “母后想多了。”他不咸不淡,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母后若是知道他喜欢镜儿,肯定会阻止。在他没有确定镜儿的心意之前,他不想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在景王眼里,自己的母后已经成了麻烦的存在。 “景儿,真的是母后想多了吗?还是说,你压根儿就在怨恨母后。若不是当年母后不小心,也不会中了碧落之毒,更不会让你承受胎毒的折磨至今。”太后娘娘说着,用手中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罢了,母后也不怪你,你怨恨母后也是应该的。作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好,母后有时候连自己都怨恨自己。若是当年那毒,只害到我一人,对你没有影响就好了。可惜……” “母后……”夙郁流景蹙眉,打断太后娘娘的话。 即便他对太后娘娘再不喜,她也是他的生母。何况,中毒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他能够理解,也从未怨恨过她。 只是,他本就冷漠,对谁都热情不起来。对于自己的母后,也是一样。 “母后,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皇弟怎么会如此想?您这样说,不是让他自责吗?”夙郁流觞又赶紧出来打圆场,在安慰太后娘娘的时候,也趁机对夙郁流景说,“流景你有事就先回府吧,别耽误了朕交给你的正事。” “嗯。”明白皇兄是在帮自己,夙郁流景也抓住机会赶紧撤了。 等他走后,太后娘娘才在觞帝的哄劝之下平息了过来。 “母后,您何必这么说皇弟,您明明知道,他从来就没怪过您,只是他生性如此,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见太后平息了下来,夙郁流觞才叹息道。 其实,他觉得母后与皇弟就是缺乏沟通。可惜,这二人偏偏就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谈谈的。以至于,他这个为人子为人兄的,次次都要来打圆场。 “先不说这个,觞儿,你可知,景儿对那临家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小儿子已经走了,多说也无益,太后娘娘最关心的还是另一个问题。 “能有什么心思?”母后果真是来问这个的,他就知道!夙郁流觞揉了揉眉心,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奈之意。 “不管是什么心思,哀家也不想多过问了。既然他已经不厌恶女子了,便给他安排娶妃吧。景儿都二十五岁的人了,你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惜朝都快十岁了。”觞儿有大皇子的时候,才十七岁。 “母后,若是要给流景娶妃,至少也得问过他本人的意见吧。”皇弟现在喜欢的是镜儿那丫头,若是盲目地张罗为他娶妃,只怕会适得其反。 “问他的意见?你看他那样子,像着急娶妻的吗?依哀家看,我们若是不逼他,他只怕一辈子都不想娶妻。”更重要的是,她怕再不出手,就真让景儿对临家女儿死心塌地了。她决不允许临家女儿成为自己的儿媳! 更不想看见,定国侯那张得意的嘴脸! 夙郁流觞苦笑,只怕如今皇弟不是不想娶妻,而是要非镜儿丫头不娶。以他的性子,随便母后怎么张罗,他最后都不会如了母后的意。 到最后,只怕母后又只能跑到他这个皇帝面前来闹了。 觞帝深深地觉得,没有比自己更悲惨的帝王了。人家都是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不好做人,他偏偏是夹在母后与皇弟之间。 “母后,您明明知道,就算您逼迫流景,他也不会如您所愿。” “花灯节不是快到了么?花灯节上,燕都城的贵女都会出现,到时候,可以看看景儿对哪个女子比较感兴趣,或者,哀家替他把把关,看哪个女子最适合他。等琼华宴上,你便为他指婚。当着群臣的面,想必景儿也是无法拒绝的。”就算他拒绝,哀家也自有办法让他娶! 您确定,他真的不会拒绝吗?他不把那女子掐死,就是对得起人家了。 当然,觞帝没有立马说出来泼太后娘娘的冷水。心下想,得早点给皇弟大个招呼才行,免得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见觞帝没反对,太后娘娘以为是儿子也赞同了自己的提议。继续道:“右相苏幕遮的妹妹,叫什么来着,苏幕帘吧?那女孩子,去年琼华宴上哀家见过一回。长得标志,又是燕都城贵女的典范,哀家看着她就挺好。” 右相之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后娘娘盯着人家姑娘已经很久了。德行好,温柔娴淑,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堪为燕都贵女的表率。 “母后,实不相瞒,皇后与朕提起过,苏小姐是她看好的儿媳人选。” 婆媳看中了同一个儿媳妇,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会因为此事,皇后与太后之间又生了嫌隙吧? “哦?皇后也看中了苏幕帘?”太后娘娘挑眉,冷笑,“皇后为太子挑太子妃都挑了好些年了。哀家以为,她谁都看不上呢。” 太后与皇后婆媳之间,虽然看起来和谐美好,却也是小摩擦不断。特别是,当年太后提议让太子娶她兄长的孙女为太子妃,被皇后以“太子年纪小,应当以学习为重”为由拒绝之后,太后娘娘私下里就对皇后非常不满了。 这几年,婆媳间也是面和心不合。若不是顾忌着皇后的父亲是帝师,又是两朝元老的份儿上,她估计都要提议让觞儿改立皇后了。 如今一听说皇后打算让苏家大小姐为太子妃,她能高兴得起来?暗讽几句,已经算给其面子了。 “皇后早就与朕提过,苏幕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而太子,也相当中意苏家大小姐。如今太子也老大不小了,朕正准备此次琼华宴上为二人赐婚呢。”夙郁流觞也觉得,苏幕帘更适合做太子妃,不适合自家皇弟。 更何况,原本,自家皇弟也不会喜欢。 “说不定,苏家大小姐更中意景王呢?”太后娘娘凉凉地说了一句。 咳,母后您觉得人家姑娘就这么傻么?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虽不会觉得自家皇弟不好,可世人眼中,景王是什么印象?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但凡疼爱女儿的父母,都不会乐意把女儿嫁给景王。何况是,疼妹如命的右相? 到时候,只怕是人家罢官不做,都要拼死拒绝的。 “行了,母后也不愿让你为难。苏幕帘既然是皇后选定的太子妃,哀家亦不愿与她争。”见儿子面色为难,太后娘娘掀了掀眼皮,决定退让一步。 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苏幕帘也确实适合太子妃这个位置。 “多谢母后体谅。”夙郁流觞笑着道谢。 觞帝对太后孝顺,这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太后硬要让苏家小姐给景王做儿媳妇,她觉得自家儿子也拿她没办法。却不知,觞帝虽然孝顺,却从来不会在大事上退让。以往迁就太后,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若会扰乱朝纲什么的,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所以,太后虽然了解儿子,却也不够深入了解。在她看来,儿子是她生的,听她的话理所当然。 大儿子确实处处让人省心,也不枉她费尽心思为他谋划。 “那其他的贵女呢?你看有谁与景儿合适?”太后娘娘依旧不死心。没有苏幕帘还有其他人,总之,她是不会允许自家小儿子喜欢上临家女儿的。 “这……”朕若说觉得没有谁能配得上皇弟,您会就此罢休吗? “罢了,看你对这些事也不怎么上心。还是哀家让人去把燕都城贵女的资料都整理出来,看哪家有适合景儿的姑娘吧。”见觞帝一副迷茫的模样,太后娘娘又觉得这样的小事确实不该麻烦日理万机的皇上。 她反正清闲,由她来做,能亲自把关,选出自己满意的媳妇儿会更好。 “那就有劳母后了。”您慢慢去折腾吧,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也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最终,太后娘娘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要为景王把关选王妃。觞帝就在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得和皇弟提个醒,免得二人闹得下不来台。 皇宫之中,一处繁花似锦的宫殿里。美丽的女人梳妆台前端坐,手拿一把云鬓梳,细长的手指,鲜红的蔻丹,格外醒目。 她眉目清冷中带着一丝英气,在偌大的皇宫中算是比较独特的气质了。岁月,总是特别眷顾美人的,即便年华早逝,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甚至,越年长,越有韵味儿。 这人是谁? 纪醒空的姑姑,纪恕大将军之妹,后宫贵妃,纪茯苓是也。 “听说,昨晚你带着醒儿去了红袖招?”纪贵妃蹙眉,眼底多了一抹厉色。 或许,她就是靠这份凌厉中带点温柔的气质,牢牢抓住帝王心的。觞帝虽然不是独宠她一人,却,每月必来这里几日。 纪贵妃也是曾经的才女,且,文武双全。不仅会舞文弄墨,舞刀弄剑也是一绝。她跳的剑舞,曾经让他国使者为其倾倒。竟然不顾她已为皇妃也要求娶。觞帝恼使者觊觎他的爱妃,竟当着群臣的面将使者斩杀于殿前,甚至不惜为此点三军讨伐使国。最后,还是使国派人送来丰厚道歉礼,才为此罢休。 虽然,有震慑使国之意。可,毕竟也让纪贵妃风光了一把。加上,她有一位大将军哥哥,所以,她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儿臣只是听闻表弟回燕都,想为他接风洗尘罢了。”坐在一旁回话的,赫然是大皇子夙郁惜朝。 面对母妃,他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母妃的强势,有时候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那些小心思,以为能瞒得住本宫吗?”纪贵妃清冷一笑,红唇轻启,“皇儿,你虽为长,却不是嫡,一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纪家满门忠烈,若陛下无意,你舅舅是绝对不会为你谋划那个位置的。你去试探醒儿,又有何用?” 哥哥对陛下忠心耿耿,当初她进宫之事,便没有据理力争,如今为外甥铺路的事情他照样不会做。 这些年,哥哥之所以对她多番纵容,收拾残局,也不过是因了当年没能成全她嫁给定国侯而入了宫的愧疚。 依仗着这份愧疚,她已经在皇宫中横行霸道多年。每一年,兄长回来都要痛心疾首地说教一番,让她切不可肖想不输于自己的东西,免得走上一条不归路。 是啊,肖想不输于自己的东西,就如当年喜欢临鼎天一样。 最后的下场,竟然是入宫为妃。也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在陛下面前提过,纪家女德行俱佳,堪为帝皇妃。 英明神武的觞帝竟还真听其言,让她入宫为妃。虽然是一个贵妃娘娘,但是,上头有皇后压着,她也不过是个妾。呵呵,皇家的妾呀,听着身份比其他人尊贵太多太多,却,谁又能体会这深宫中的阴暗? 她原本也是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女子,即便骄纵了些,却也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一切,都成了做梦。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渐渐地,兄长每次见她都会说教一番,越来越不愿意看到她了。特别是在得到允许带着夫人驻守边关之后,他甚至都不愿意回燕都。 因为,不想看到她变得越来越不堪。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有时候,想着想着,纪贵妃都会觉得心里凉。甚至,现在看着自己这张脸,她都觉得陌生,心里暗自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看眼前的儿子,她又感慨,他若是真想要那个位置,可以借助纪家的威明,却定然得不到将军府任何的帮助。 “母妃,儿臣……”夙郁惜朝想要解释什么,可对上纪贵妃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他又什么都说不出。 确实,他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可惜,那晚因为小皇叔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计划。最后,什么都没做成。 “你不必解释。醒儿的性子,看着比他父亲要软和,其实骨子里也是一样的。你就算试探他,也没用。你既然想要那个位置,就要学聪明一点。什么人是可以利用的,什么人是可以结盟的,什么人是可以借势的,什么人又是对手。把不能掌控的,都扼杀在摇篮中。”纪贵妃淡然教导儿子,“皇儿,你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 “母妃,是不是连您也觉得,我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凭什么二皇弟可以?他明明才是长子,却要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那个位置,母妃只想说,高处不胜寒。你若真想要,母妃可以帮你,却不能凡事都帮你。还有一点,在你父皇面前,切不可急躁,不要露出你太多的野心。你可以积极上进,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 否则,觞帝发现,绝对会把这个大儿子扼杀在摇篮中的。纪贵妃在心里想。 这一点,她还真想错了。 觞帝立夙郁惜渊为太子,第一是因为他是嫡子,理所当然的太子之选。二是,夙郁惜渊德才兼备,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不代表,觞帝就不会允许其他儿子来争夺这个位置。说白了,在他没死之前,谁都有可能是太子,但是,能笑到最后的,才能成为皇帝。 这,历来就是夙郁王朝皇族的规矩。 不论开端,只看结果。但是,有一条禁忌,在夺储之争上,不可做威胁夙郁王朝存亡的事,也不可通敌卖国。不然,便是死罪。即便你最后杀光了所有兄弟,也是死路一条。 “儿臣谨遵母妃教导。”对于自己的母妃,大皇子还是极为听话的。 不只是因为母子亲情,更多的是,母妃确实帮助他许多,也教导了他许多。 “嗯,你先回去吧,母妃也乏了。”纪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她今日收到的消息太多,还没消化过来。儿子的到来,让她有些累了。 “是。母妃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去吧。”朝夙郁惜朝挥了挥手,纪贵妃被宫女扶着起身,准备去里间休息。 “母妃。”走到一半,夙郁惜朝又叫住了她。 “还有何事?”纪贵妃回头,见儿子脸上有踟蹰之色。 夙郁惜朝迟疑道:“母妃有考虑过儿臣的婚事吗?” 他还没娶正妃,两个侧妃皆出自朝廷命官之家,也算是他的党羽之女。但是,想要谋得太子之位,他觉得子嗣也是相当重要的。 “你可是看上了哪家女儿?”纪贵妃看着儿子,笑了笑。 终于开窍了么,知道要娶正妃了?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母妃,儿臣昨晚在红袖招见到了侯府嫡女临晚镜。” “呵,不要告诉母妃,你看上了那个人的女儿!”纪贵妃的神色骤然变冷,那个人的女儿,不配为她的儿媳! 何况,临家大小姐德行败坏,不知廉耻,燕都城里众所周知,即便没有嫌隙,她也不想儿子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 知道母妃与定国侯有嫌隙,大皇子有些无奈地解释道:“今日父皇让她进宫上了大殿。” “本宫知道!”陛下召见,她能不来? 不过,陛下也是够了,纵容定国侯纵容成什么样了?分明是临家女儿荒唐讹人,他还会替她做主,简直丧心病狂! “父皇很喜欢临家大小姐,对她比我们这些当儿子的都亲切许多。”父皇虽然看着不严肃,但是,从小对皇子们都不冷不热的。也只有景王和临家人,能得他笑脸以对了吧? “呵,他当然喜欢临家大小姐!”那可是他暗恋之人的女儿! 纪贵妃冷笑,若不是无意之间,只御书房瞧见了那女人的画像,她还不会知道。原来,侯府之所以长盛不衰,不止有陛下对定国侯的信任,还有那女人的功劳。 一个有夫之妇而已,也不知道哪里得陛下的心了!说不定,陛下早就与那女人暗度陈仓,临晚镜,就是陛下的私生女! 不然,陛下怎么会那么纵容那临家女儿;而月弥那女人,又怎么会在生下女儿之后暴毙而亡? 只怕不是暴毙而亡,而是定国侯知道妻子与帝王有然,亲自动手了吧? 这就是他拒绝她要娶的好女人,天上的明月光,呵呵。 “母妃此话何意?”大皇子听得出纪贵妃语气里的讽刺,却不能明白她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是为什么。 “没什么,你只要知道,母妃决不允许你娶临家女儿为妃就行了!”敌人之女,怎可为媳? “母妃,您不是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吗?”那他若是娶了临家女,不就得了定国侯的支持,侯府背后的势力强大,他还愁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此话确实不错,但是母妃已经给你物色好了更好的人选。此次花灯节,你可以与她接触一下。琼华宴上,本宫请你父皇为你们赐婚。”一提起她看中了的儿媳妇,纪贵妃脸上的笑才恢复了一丝暖意。 “您看上哪家小姐了?”不是他担心自己以后娶个不称心如意的正妃,只是怕,他娶的女子与太子娶的相差太多,竞争力不足。 “母妃知道你担心什么,皇后有意让右相之妹苏幕帘为太子妃,陛下只怕也已经答应她了。能与苏家大小姐身份,才貌都匹敌的,这燕都城,除了明家三小姐,再难找出第二个。明三小姐是明家长房嫡女,她的兄长是明家少主明日落。若是你能娶她为妃,必定得到明家的支持。” 明三小姐儿时体弱多病,常年寄居菩提寺。可去年及笄礼上,她见过那姑娘,长得漂亮,且冰雪聪明。温婉,柔顺,却不卑不亢,配她皇儿这样的性子,刚好可以互补。自明三小姐及笄,燕都城第一美女便易主了。 纪贵妃的话,说得大皇子也非常心动。明家三小姐,明月笙,燕都城第一美女。若论身份,也与苏家大小姐,临家大小姐差不多的。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皱着眉问:“母妃,您别忘了,明家在宫里,还有一位德妃娘娘。小九是她的亲生儿子,又颇得父皇喜爱,明家怎么可能弃小九转而支持儿臣?” “呵……小九?你以为,小九能坐上那个位置吗?他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纪贵妃鄙夷地说道。 她素来看不上小九,从来没觉得那孩子是个威胁。从小就是被宠大的,除了个明日落,谁还管得住他? 他自己都没那心思,怎么看怎么像扶不上墙的烂泥。德妃有这样的儿子,还能指望他吗?她与德妃曾经也是闺中好友,两人都入宫之后,虽然多少有些嫌隙。但是,与对方合作,总比与其他人合作要好。 她需要明家的帮助,德妃在宫里也想有个依仗,家族也想要从龙之功,不就一拍即合了? 夙郁惜朝诧异地看着自家母妃,难以置信地问:“您与明家已经达成协议了?” 明家一向自持身份,如今怎的想通了要与母妃联手?他一向看不惯明日落那副假惺惺的模样,那人也看不上他吧? “嗯。” 纪贵妃点头,不愿再多谈。她一想到陛下竟然帮着定国侯与他那女儿,心里就一阵怒火。 “既然如此,那儿臣一切遵从母妃的安排,儿臣就不打扰母妃休息,先告退了。”他也得好好查一查,明家究竟为何会与他们合作。 “去吧。” 大皇子看了一眼已然面露乏意的纪贵妃,恭敬地退了出去。 见自家儿子走后,纪贵妃也才慢慢抬步,走入内室。 隐隐的,内室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另一边,临晚镜也回到了侯府。 揽月楼外,临梦琪一直候在那里,临晚镜一回府,就有下人来通报她了。 于是,当临晚镜回揽月楼的时候,就看见临梦琪非常端庄地跪在自家院门口。 见此,她蹙眉,却一声不响地从临梦琪面前走过,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一个。 “大姐姐!”见临晚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路过了她,临梦琪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抬起头叫住临晚镜,满脸都是泪痕,像是哭了一整天的可怜模样。 这人比花娇,泪雨淋淋,多么惹人怜爱啊。 “何事?”临晚镜不悦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任凭她怎么哭,她都只觉得烦。 装模作样的哭一哭,就能她放弃那二万五千两黄金了么?她外公难道没看见,在自己和景王联手指出李尚书有来历不明的二万五千两黄金之后,觞帝就动了杀心么?暂时没有处置他,不过是想留着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若是她真的放弃那二万五千两黄金,先不说觞帝会不会用其他手段把那批黄金弄到手,恐怕,就连临老爹也会受其猜忌。毕竟,两家有姻亲,若是私底下有牵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临梦琪身为侯府的女儿,却处处为李家着想,也真是够了。 “大姐姐,求你放过李家吧。我代表哥向你道歉,表哥他之所以骂你,也是为了我好。求你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儿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临晚镜打断:“等等,你表哥骂本小姐是为了你好?可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真的陷害了你?” 睨着临梦琪,临晚镜唇际浮起一抹冷笑。说得还好像真的是她自己找骂似的,这就是道歉的态度吗? “不,不是,是表哥误会了大姐姐。大姐姐并没有陷害妹妹。”今日被娘亲骂了一通,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现如今与临晚镜的差距。 临晚镜有父亲做后台,也有皇上纵容着,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所以,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终有一天,她要把临晚镜狠狠地踩在脚下。告诉她,自己才是真正千金小姐,而她,不过是地上的污泥。还是,人人唾弃的污泥。 “是么?那你觉得,本小姐还有原谅他的必要吗?”挑眉,看向临梦琪,目露可怜之色。这丫头,野心是有,贪欲也重,只可惜,没生得一颗好头脑,被人拿来做棋子,到最后都只怕会成为一颗废棋。 “可是,他只是无心之过,大姐姐也不该让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呀。他如今已经被舅舅打得下不了床了。求求姐姐,你就当做好事,原谅表哥吧。”说着,临梦琪伸手抱住了临晚镜要进门的双腿。 娘亲说,今日这一场,一定要闹得越大越好。 “放开。”临晚镜的不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么。刚才还觉得她可怜,现在就烦得要死。当然,即便临晚镜再觉得眼前人可怜,也不会同情她半分。因为,她没那么好心。 “大姐姐,求求你了。”临梦琪依旧抱着她的腿不放,声音越来越大。趁着临晚镜不注意,竟然还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然后又掐着她的腿不放。瞬间,她的动作激怒了临晚镜。 “你放开!”另一只脚抬起,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 周围,已经有好些下人悄悄围过来看怎么回事了。 “大小姐,求求您放过我们家小姐吧。您和二小姐好歹也是亲姐妹,就算您再怎么讨厌她,也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啊。她都给您跪下了,您就不能看在侯爷的面上放过她么。” 抓时机,临梦琪的贴身丫鬟翠屏扯开了嗓门儿大声哭喊道。 这下,周围的丫鬟婆子仆人都跑过来了。刚刚还忌惮大小姐的威严,不敢上前,可这会儿正好看着大小姐在踹二小姐的画面,众下人瞬间怒了。 “大小姐,就算二小姐做错了什么,您也不能踹她呀。”一个胆大的,开始出声指责。 “是啊,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妹妹,您怎么这么狠心!”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越来越多的人,你一言我一言地指责临晚镜,为临梦琪抱不平。 临晚镜给了闻声赶出来的画儿一个眼色,画儿把明显偏帮临梦琪的人都记了下来。 “大姐姐,求求你了。梦琪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她也不说放过表哥了,直接让临晚镜放过她。 临晚镜能想到的,李家人又怎么会想不到?所有,他们压根儿没有派人来叫临梦琪在这里装好人。 让临梦琪这样做的,只有李香香而已。 “你们这是在作甚!”怒吼声传来。 远远的,匆匆忙忙赶过来找女儿的临老爹就看见了这一幕。 围观的人中间,自家女儿和临梦琪在纠缠着什么。 “侯爷来了,侯爷一定会为二小姐主持公道的。” “对,二小姐,你不要怕,侯爷来救你了!” 听到侯爷的声音,家仆们都像看到了他们家二小姐的救星,高兴得直嚷嚷。而翠屏丫头,却在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 侯爷原本就不喜自家小姐,却对大小姐宠上了天。这会子他出现,只怕不是好事! 当机立断,翠屏上前几步,拦在定国侯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也顾不得膝盖磕在地上的疼痛。 哭着喊道:“侯爷,求求您让大小姐放过我们家小姐吧。我们家小姐自小身子骨弱,跪在地上膝盖受了凉夜里又该疼得睡不着觉了。” 临老爹却根本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径直越过了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人面前。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面色不愉地吼道: “临梦琪!还不放开我女儿!” ------题外话------ 感谢亲们送的礼物…当你们看到更新的时候,陌已经在下乡的路上了…陌会坚持更新,如果哪天断了,没有请假什么的,咳,估计是失联了…你们随时关注评论区。 ☆、【074】月弥夫人生死论 噗……画儿丫头笑喷了出来。侯爷,您要不要这么给力! 众人绝倒,侯爷,您的心能长得再偏一点么? 您看看,分明是大小姐在欺负二小姐啊。 什么叫做“还不放开我女儿”?难道,二小姐就不是您的女儿吗?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何况,您哪只眼睛看到二小姐没放开大小姐了?明明是大小姐在踹二小姐好吗? 可惜,临老爹却不在意下人们的目光,而是虎目圆瞪,看着临梦琪。 临梦琪被临老爹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地离临晚镜远了一点。生怕自己再不动,就要被临老爹一手提起来扔出去了。 “侯爷,您可要为我家大小姐做主啊。大小姐才从宫里回来,就被二小姐拦在门口,不让我家小姐进屋歇息也就罢了。还抱着她的腿不放,她,她还……”画儿丫头也学着翠屏的做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当然,她那个扑通声可没翠屏响亮。她家小姐知道回燕都后很多时候需要她和琴儿给人家下跪,刻意让自己和琴儿都戴了护膝。 护膝是什么,就是缝厚厚的一层棉,戴在膝盖的位置。小姐说,既可以减轻下跪时候的痛楚,又能避免跪多了以后得什么风湿。虽然画儿不懂这些,但对小姐这份心还是非常感激的。 所以,她这一跪,没痛到自己,倒是惊到了别人。 比如,临老爹! 画儿丫头自从与镜儿一起回府之后,就听从镜儿的命令,再也没给谁跪过。这一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家主子,是真的受了委屈! “说,她还做了什么!”岂有此理,竟然敢欺负老子的女儿! 临老爹完全是关心则乱,只要细细想想,就他家女儿那个贼精贼精的模样,谁能欺负得了她?哎……就是个女儿奴喏! 对呀,她还做了什么? 许是画儿丫头太会演戏,众人的注意力都不知不觉被她给吸引了。这下,都想知道二小姐还做了什么,完全忘了刚才他们还在替二小姐抱不平。 在临老爹的质问下,画儿丫头略带迟疑地说道:“奴婢看见二小姐还抱着大小姐的腿又掐又咬……” “你说什么?”临老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掀开意欲为自己辩解的临梦琪,蹲在临晚镜跟前,查看她的小腿。 裙子往上一提,小腿上的牙印和红痕就暴露了出来。临晚镜的皮肤本来就嫩白,那牙印和红痕在她的肌肤上衬托的特别明显。再加上她暗地里做了手脚,让那痕迹更加鲜明可怕起来。 一瞬间,众下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临二小姐。 恍然大悟:难怪大小姐刚刚要踹她,若是不踹她,她还不咬死人家啊!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这下,除了临二小姐的忠狗,下人们都开始对她嗤之以鼻了。二小姐院子里的人整天在下人们堆里说大小姐嚣张跋扈又恶毒,可大小姐回府多日,却从没打骂过任何一个下人。每一次,有下人去揽月楼,回来也都是高高兴兴的。 原本,他们以为大小姐欺负了二小姐,所以那些下人才会如此说。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二小姐故意让人散播的谣言。刚刚又整了这一出,分明就是想陷害大小姐! 果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呐! “岂有此理!”临老爹看着临梦琪,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是疯狗不成,镜儿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恶毒地对她?” “父亲,我……” “啪!”响亮的巴掌扇在临梦琪脸上,顿时把她打的头晕目眩,跌倒在地。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临老爹是真的怒了,镜儿从小到大,不管再怎么调皮,他都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何况是在她身上弄出一点痕迹! 上一次暗杀的事情,若不是镜儿拦着非要自己玩,他早就命人直接处死李氏母女了。光暗杀嫡女嫡姐这条罪名,就足够她们母女俩把命赔上了。还别说,这些年来与官家勾搭成奸,坏事做尽,企图染指临家明卫! 临梦琪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这些年,父亲虽然不喜欢她,却从来没对她动过手。今日竟然就为了一个牙印和红痕就扇她耳光,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女儿,他却可以忽视她只对临晚镜好? 凭什么只看见临晚镜身上的一点小伤,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当着下人们的面打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 “来人,把二小姐关进暗室,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临老爹的声音再也不带一丝感情。 本来,他也从来没对李氏母女有过感情。 以前不闻不问,那是没心情;不对她们母女动手,那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可如今都犯到镜儿身上来了,他绝不会再姑息养奸! “是!”临毅管家随即出现,他身边两个家卫上前,拖住临梦琪就要走。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求求您不要把女儿关进暗室啊。”临梦琪是真的被吓到了。 暗室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临家处罚犯了重罪的下人的地方,相当于地下刑室。一般进了暗室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就算能活着出来,也不成人形了。若是临家人,进了暗室,就算不死,也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赶出临家,从族谱上除名。 她也没想到,父亲会不顾临晚镜的名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掀她的裙子看她腿上的伤。她以为咬到腿上,临晚镜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至于敢在众人面前露出来。却不想,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如此冲动。娘亲说得对,她压根儿就不是临晚镜的对手。所以不该逞一时之气。 “带下去!”临老爹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现如今,这个少女在他眼里就是心如蛇蝎的代表。 “是。”侯爷的威严,家卫不敢违背,两人拖着临梦琪走。 却,又被临晚镜出声拦下:“慢着!” “镜儿,你不要为她说话了。为父绝不会再姑息养奸!”他主意已定,玩什么玩?以后有的是乐子可以玩,像临梦琪母女这样,就该直接格杀! “爹爹,她再怎么对女儿,也是我们侯府的二小姐。关进暗室像什么样子,何不把她关进祠堂?” 祖宗祠堂,是一般惩罚子孙的地方。祠堂幽冷,僻静,阴森,足以把人吓个半死。别以为临晚镜会好心,她是想,留着她的命,还可以继续玩嘛。 不过,在众人眼中,临晚镜这一求情,显然就是顾及着姐妹亲情。于是,大小姐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逐渐上升,而临梦琪这个处处扮柔弱装可怜的二小姐便成了下人们唾弃的对象。 有句话说的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临梦琪显然是自掘坟墓,从此以后,不管她怎么做,在下人们眼中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恶毒庶女。比起临晚镜的明目张胆欺负人,二小姐这种暗中陷害,显然更让人瞧不起。 “哼……她还没资格进我们临家的宗祠!”临老爹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第一次不听取自家宝贝女儿的意见,直接做了决定。 没资格进宗祠?临晚镜被老爹的话说得一愣,庶女不能进宗祠吗? 被带走了的临梦琪也听见了这句话,她只道父亲偏心,喜欢临晚镜不喜欢她。可连宗祠都没资格进吗?难道,在父亲心目中,真的只有临晚镜一个女儿,自己是假的不成? 众下人在定国侯冷厉的目光中争相离开,父女俩才一同进了揽月楼。 “画儿,还不给你家小姐拿伤药来!”临老爹瞪着画儿,这丫头,怎么这么呆,眼看着自家小姐被狗咬了都不上去帮忙!这会儿,也不见她去拿药。 “哦。”画儿丫头赶紧进屋去拿药了。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自家小姐:“小姐,需要拿酒消毒么?” “噗……”原本正坐下喝了一口茶的临晚镜瞬间喷了出来,消毒,还真当人家临梦琪是狗啊? 她没回话,临老爹却是点了点头:“消消毒也好,谁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疯病!” 你们俩还能再搞笑一点么?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已经想说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了。 “爹爹,您直接把临梦琪关进暗室,真的好吗?”暗室是什么地方? 前任管家临忠,就是在那里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有什么不好?”一提起临梦琪,临老爹眸光骤冷。 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怎么说也是我们侯府的小姐,您把她关进暗室,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见老爹一提起临梦琪就不高兴,临晚镜倒是有些无奈。 其实,她觉得临梦琪也还好啦,虽然下贱,无聊的时候也能玩一玩。留着这么个玩意儿在侯府,省得她日子过得太无趣。 没错,在临晚镜眼里,临梦琪俨然已经成了个玩意儿。若不是觉得异世生活太无聊,就凭她们母女敢派人杀她,她早就让她们俩gameover了。 “敢伤我侯府嫡女,把她关进暗室老子都觉得太便宜她了!”临老爹火气还很大,满脸的不高兴。 “爹爹,我怎么感觉,你对她完全不像对一个女儿?莫非,她是李氏与别人偷情生的?”这个问题,可谓一直困扰着临晚镜。 若不是偷情生的,她都想不出其他原因。虽然不喜,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吧。再有,那个临慕凡还是儿子,临老爹竟然不愿意让他继承侯府,而是让她一个女儿来。即便她是唯一的嫡女,这样做在龙腾大陆上也显得太另类了。如果老爹实在不愿意把李氏扶正,也可以把临慕凡记在月弥夫人名下啊。可他呢?直接一句话,谁都别想,就她这个嫡女才是继承人。 对于庶子庶女,简直是漠视到无视。这样的老爹,真的会是那俩孩子的亲爹吗?某女深表怀疑。 “不是。”临老爹摇头,李氏的孩子,不是和别人偷情生的。 “那是你亲生的?”亲生的你也能这样对人家,还真是醉了。 临晚镜看着自家老爹,明显不相信他的话。这亲生的就算再差别待遇,也没差这么多的吧。 临老爹迎上女儿怀疑的目光,也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亲生,她可以猜测出来。但是,不是亲生,又不是偷人生的,那是怎么生出来的?难道是喝了那女儿国的水不成? “都是往事了。镜儿你只要记得,侯府只有你一个继承人就好。”他根本不想提及,因为,没必要。 “咳,就算往事,女儿也想听听。”要说去查,应该也能查到蛛丝马迹。可是,能直接听老爹讲,不费人力物力,她还是更愿意听。 “罢了,你这丫头,你要听,为父就给你讲吧。省得以后你对那些不相干的人手下留情。”临老爹叹了口气,然后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起这段往事。 其实,李氏没有偷人。只不过每一任临家的家主,都有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影子卫。所以,与她洞房花烛夜的,是他的影子卫而非临鼎天本人。 那夜被下药的确实是临鼎天,但是,与李氏上床的,是影子卫。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只是对那一双儿女不闻不问。毕竟,是自家影子卫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如今,要怪只能怪临梦琪做事太过分了。临鼎天对她,是真的忍无可忍了。而影子卫,从来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就算让他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孩子,也毫无怨言。 所以,临鼎天也没再顾及他。 说白了,临老爹的思想,还是很有这个大陆的特色的。仆从,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仆从,可以宽容,但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触犯主子。 而临梦琪与临慕凡的身份,实际上也就相当于临家的两个家仆。 可打杀,可变卖的家仆。 讲完了,临晚镜却看着老爹,目光中带着疑惑更多。 “怎么了?”临老爹也觉得奇怪了,这孩子,不会是讲了她都不信吧? 某女迟疑地开口:“难道,娘亲一直不知道,那一双儿女不是你的?” 如果知道,为什么还会因此离家出走? “知道。” 他那晚中了春药都是自家媳妇儿解的,怎么会不知道他没碰过李氏? “难道,除了家里的,你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不然如何说得通? “胡说八道!老子对你娘亲,那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每次对于自己的清白问题,临老爹就特别敏感。反正他是清白的,谁都不能误会他!即便是宝贝女儿,也不行。 他与月弥,是真爱,是真爱知道吗! “爹爹,就算真的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您就不能小声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您对娘亲的忠心么?”对于老爹偶尔二货的性子,临晚镜只想说——我真的不认识他。 他这声音大的,估计隔壁某王爷都能听到了。 想起某王爷,她心下微动,想起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嗯,貌似也挺忠心的。就是不知道,他的忠心会不会如同老爹这样,与世长存。 对于她来说,爱情,其实并不会太重要。因为,她从来都觉得世界上谁都是独立的个体,谁没了谁都可以活,并且,可以活得好好的。 但是,自从遇到夙郁流景,想法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漫漫,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够陪着自己,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也很美妙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她身后,温柔缱绻的目光,始终定格在她身上。而她,只要一回头,便可以看到。她伸出手,他便会牵着。她不高兴,他就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艾玛,想想也是醉了。夙郁流景,真的能有这么好吗? “镜儿!”临老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女儿竟然在走神。瞬间不满涌上心头,瞪着自家女儿。 “嗯?”临晚镜被老爹吼得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老爹。 “你在想什么?”老爹好奇,他竟然发现自家女儿目光深远的那会儿,有一瞬间的荡漾在期间。 不会,是在想哪个男人吧?最好不要是隔壁的景王,不然,他现在就过去宰了他!临老爹如是想。 “女儿在想,您既然没有与李氏同房,娘亲也知道那孩子不是您的。为何还会离家出走?莫非,还另有隐情?还是说,祖母隐瞒了我们什么?” 月弥夫人离家出走的时候,恰逢李氏两个孩子出生。而临老爹远赴凤离,被觞帝派去给那个曾经被定国侯吓到失禁的凤离老皇帝祝寿去了。 这一个时间,刚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她觉得,娘亲说不定不是离家出走,而是,真的被人骗走。 若真是老夫人所为,她还真觉得临老爹好可怜了。妻子被母亲骗出去暗害了,还不能弑母为爱妻报仇。生活在仇恨与亲情的煎熬中,没变态,已经是临老爹的强悍了。 “所以,从一开始,为父就知道,你娘亲不可能是跳崖自杀的。”这,也是他追查了多年的事情。 妻子的离开,可以说是他这一生的痛。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是与祖母有关的?”一开始就知道,月弥夫人不是自杀,却,一直没有对老夫人动粗。是因为没查清楚,还是另有隐情? “一开始,便怀疑。但是,一直没有证据。所有的蛛丝马迹,指向的都是李氏。而且,虽然怀疑你祖母,但是,为父更怀疑的是李氏。” 因为,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再怎么坏,也不至于断了儿子一生的念想吧。而李氏,就更有可能了。她嫉妒弥儿,憎恨弥儿,完全有可能丧心病狂到暗害她。 只是,在听到自家母亲亲口承认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母子亲情,也许都抵不上她的一己私欲。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好,为了侯府的荣辱,实际上,都是狗屁! 如果她给自己机会选择,他会告诉她:除了月弥,他什么都不想要! “只是这样?”临晚镜颇为怀疑,总觉得,她老娘的死,不止这么简单。 半晌,临老爹才开口:“确实,不止如此。” “还有其他原因?” “你娘亲,或许根本没有死。” 这,才是他虽然怀疑是母亲所为,甚至,确定了是母亲所为之后,都没有太大的举动的原因。 “真的?”虽然临晚镜自己也感觉月弥夫人或许根本没死,但是,从临老爹口中说出来,她还是震惊了一下下。 “虽然,崖下找到的那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为父觉得,那根本不是你娘亲的尸体。虽然,一切表面特征都表明了那是你娘。”他与月弥,是多年的夫妻,他对她的身体,或许比她自己都熟悉。 咳,说句不脸红的话,她身体每一寸肌肤,他都了如指掌。崖下的那具尸体。表面上找不出任何破绽。但是,细节上,还是有差距的。 只是,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真的自己都快绝望了。是不是,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念想而已? 他偶然从睡梦中惊醒,都是一身冷汗。十几年了,一直坚持不懈,不管哪里有线索,他都会亲自前去。却往往,不是与之相似的女子,便是无疾而终。上次,去接镜儿,他突然接到消息,也是说找到一个与月弥相似的女子,结果呢?根本不是! “您就这么肯定?总得有证据吧?”临晚镜蹙眉,她想起曾经让魅儿留意十几年前的消息。那具被人发现的女尸,确实也不一定就是月弥夫人。 但是,若是不是她,那她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或许,外人不知道,甚至你祖母也不清楚。其实,你娘亲的武功很好。当年,为父也仅仅只能与她打个平手。”还是在她不动用特殊能力的时候,这样的弥儿,真的是谁都可以暗害的吗? 即便是她生了镜儿之后身子弱,功力自损一半,却,不至于弱到连母亲身边的主母家卫都对付不了。 所以,就算真的是遇害了,也不可能是因为母亲。 “若是娘亲没有死,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见回来?”这更让人想不通了好么? “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临老爹长叹一声。 弥儿没死,不可能是不愿意回来。若是没有苦衷,只怕听到照儿死的消息就回来了。哪里会,十几年来都毫无音讯? 再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她确实已经遇害了。 当然,这也是临老爹最不愿意去想的。 真的是有苦衷才没回来吗?临晚镜心下怀疑,却没说出口。老爹一提起她老娘就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脸,她实在不忍心为他增添负担了。 看来,他这些年的时间都花在找她老娘身上去了。 那么,闻人卿华进京什么的,都让她来招待吧。老爹去找老娘,她就来为兄长报仇! “你娘亲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为父会慢慢找。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你的婚事。”临老爹突然面色严肃起来,想到宝贝女儿的婚事,他就头疼。 他倒是希望女儿还是如同三年前那样,无人问津最好。那样的话,他给女儿找十个八个男人都没问题。 可是,现在出现了个明显对他女儿图谋不轨的景王,真是不得不防啊!就连陛下的那几个皇子,知道了镜儿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只怕也会打起她的主意来。定国侯府嫡女的身份,给了她荣誉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一如他当年,临家的少主,束缚了他的人生。如果不是他自己少年封侯,只怕,临家家主那个位置,要束缚他一辈子。 身为一家之主,要顾全的大局太多了,还时时刻刻要被家族的人挑刺。 只是,他有了定国侯这层身份之后,那些老头子们才很少来找他麻烦。因为,他得宠于帝王,临家即便再家大业大,也得靠他,顺着他! 而镜儿,即便之前名声再差,她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与受到觞帝的明显偏心,也会给有心人一种“临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可以利用”的想法。 他不想女儿嫁入皇家,为她订亲便是当务之急。 才接到消息,破月明日便到燕都城了,就让镜儿亲自去接她的破月哥哥吧。但愿,失忆后的镜儿,能喜欢上云破月那小子。 “我的婚事?爹爹,女儿都还没及笄呢,现在考虑我的婚事,会不会太早了一点?”您这么心急,是生怕女儿嫁不出去吗? “早什么早?你马上就要举行及笄礼了。及笄之后,便可议亲,十六岁就出嫁,为父看这样挺好。”临老爹瞪她一眼。 若不是有弥儿当年的话在前,他巴不得女儿一直不成亲,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贴心小棉袄。但是,因为弥儿的交代,他不能那么做! “爹爹,我怎么感觉您是巴不得我出嫁?”这么恨女儿嫁,真的好吗? “不嫁更好,你可以娶!”临老爹最喜欢的,自然还是女儿娶十个八个男人。不过,这些都不忙,眼下,先让她搞定破月小子最好。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脱线老爹,她真的毫无办法。 明明,刚刚还沉浸在老娘下落不明的忧桑之中,如今就能乐呵呵地与她探讨婚事了。 “老爹,其实,我嫁不嫁人不是应该无所谓吗?您难道忘了,您已经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 没错,是有个孙子,叫闻人初静,随母姓!她哥哥临晚照最后用生命战斗出来的。 闻人霜华爱慕哥哥,自己献身阴差阳错害死了哥哥之后,竟然还发现自己怀孕了。最终,生下了遗腹子。 不过,这个孩子……临老爹从未过问过。 据说,闻人霜华曾经差人来找过定国侯。希望,他能够让闻人初静认祖归宗。可惜,被定国侯断然拒绝。 一句话:老子根本不承认那是我临家的种,不要让他出现在老子的视线范围之内。 “镜儿,为父是不会承认那是我临鼎天的孙子的。若不是闻人家族,你哥哥就不会出事。若不是闻人霜华多管闲事,你哥哥也不会死。你以为,为父会善良到承认一个仇人生下的孩子吗?”临老爹口气异常的冷,不是针对临晚镜,而是针对闻人家族。 迟早有一天,他会将那个家族连根拔起,为儿子报仇! 至于那个孩子,不能怪他心冷,要怪,只怪他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 虽然,临老爹这种想法有些偏激。但是,临晚镜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情况下出生的孩子。 他,承载了父亲的身死之过,与母亲绝望的爱。 “好吧。女儿只想说,那孩子,若是跟着闻人家族回燕都,您又要如何?”临晚镜看着自家老爹冷硬的下颚曲线,心下也是叹气。 那孩子,还真是不好处理啊。连接两个仇人家族的纽带,是被斩断,还是抛开呢? “哼!闻人家族,最好永远窝在九幽城不要回燕都。” 否则,离他们家族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 于是,我问的问题呢?被狗吃了么? 临老爹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但是,临晚镜也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一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临晚镜与自家老爹一起用了午膳,便睡午觉去了。 而临梦琪被关进暗室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李香香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在老夫人的雅苑,欣赏着老夫人疯疯癫癫地与她那只白猫珠儿玩耍。如今的老夫人,一如无知孩童。 甚至,偶尔还会做出比孩子都幼稚可笑的举动。疯病发作的厉害的时候,就抱着枕头喊儿子,到处去找儿子。 不过,至今,她也没能出得了院门。因为,门外守着的人,都是临家擎天卫中抽调出来的精英。 倒是,李氏对老夫人越来越嫌弃,越来越不满了。说是让她来服侍。很多时候还是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是,天天陪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难免心生厌烦。曾经无数的感激与孝顺,如今都只转化为了眼底浓浓的鄙夷。 曾经在侯府一手遮天,威风八面的老夫人竟然疯了,外人谁敢相信?不过,她疯不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得找个理由赶快从这里出去才行。梦琪那丫头,她根本不能放心。 当打开下人送午膳进来不经意间塞到她手中的纸条时,她差点抓狂。刚刚还想着不放心女儿,现在女儿就出事了。 女儿被关进了暗室,侯府专门惩罚犯了大错之人的暗室? 那种地方是她家梦琪那身娇肉贵的姑娘家能待的么?不过是咬了临晚镜一口而已,凭什么就要给梦琪这么重的处罚? 临鼎天就算再偏心,难道还能把心长到天上去不成?就算他不把梦琪当一回事,好歹也是亲生女儿吧? “啪!”当着老夫人的面,李香香甩掉了手里的茶杯。 然后,指着老夫人:“老夫人,你倒是争口气啊,怎么关键时刻还疯了?你知道吗?梦琪都被侯爷关进暗室了!暗室啊,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临家犯了错的下人,但凡进了暗室的,有谁出来过?你这个祖母不是很威风吗?你现在出去救我女儿啊,去把我女儿放出来啊!” 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李氏直接对老夫人发起火来。 也不知道是被李氏摔茶杯吓到,还是什么,老夫人玩珠儿的动作动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傻愣愣地与珠儿说起话来,完全不搭理李氏。 李氏在那里骂了半天,直到晚上,云嬷嬷潜入雅苑。 在黑暗中,云嬷嬷与李氏说明了外面的情况。 “嬷嬷,你能想办法救出梦琪吗?”第一个,李氏还是最关心自家女儿的。 “若是要闯暗室,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闯入暗室救出梦琪小姐,她就永远不可能再回临家了。即便回来,也会被侯爷再次惩罚。” 云嬷嬷神色凝重,她对这些利弊,看得最是清楚。 “那怎么办?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梦琪在暗室受苦吗?进了暗室,那里面的人可不会管梦琪以前是什么身份!我怕他们会打她,不给她饭吃,甚至……” 不,绝对不可能!就算暗室再怎么可怕,梦琪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侯府的二小姐啊。至少,他们会忌惮着一点的。 说着说着,李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如此安慰自己。 “小姐,您先冷静。我们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姐受苦。不过,老夫人她,是真的疯了吗?”云嬷嬷怀疑的目光落在雅苑的一处,那正好是老夫人的卧房。 她总觉得,老夫人那么强悍的女人,不可能就因为与侯爷吵个架就疯了的。只怕,另有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其根本没疯,装疯,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多日来,我试探过她无数次了。没有任何破绽,只怕,是真的疯了。” 这些天,李氏也在怀疑这个问题。所以,让下人故意换掉老夫人的饭菜,或者,只让她吃饭,不给菜吃,又或者,故意整她,老夫人都没有任何反应。还有发起疯来,完全不顾形象。鼻涕口水到处都是。她觉得,不像作假。 就连今天,她的杯子差点砸到那老太婆,又把她骂了一顿,她都还是没反应。若是换做以往,以她侯府老夫人的性子,肯定忍无可忍了。 “既然指望不上老夫人,那我们如今能指望的,便只有慕凡少爷了。”云嬷嬷冷静地说道,“慕凡少爷如今好歹是侯爷唯一的儿子,就算他不喜梦琪小姐,对这个儿子应该要一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就等同于无后。他虽然说会让大小姐继承侯府,但是,临家的那些老人,也不一定能同意。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留住慕凡少爷这个儿子。” “你是说,让我把慕凡叫回来?”慕凡在那什么骊山书院已经两年多了,眼看三年期满,难道要让他提前回来吗? “叫慕凡少爷回来也是权宜之计。”云嬷嬷解释。 若不是梦琪小姐出事,李家也出事,慕凡少爷自然可以好好地在书院完成他的功课。只是,如今事情突变,他也必须回来承担属于他自己的责任了。 “好吧,就听嬷嬷的,你赶紧派人给慕凡捎信去,让他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回燕都。” 骊山书院,不属于任何一国,在几国边界之处,回燕都的路程,日夜兼程也要七日。李氏想让自家儿子三日便赶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小姐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派人捎信过去了。”云嬷嬷点头,她早就打定了主意。 “梦琪那里……”这几日又该怎么办? “侯爷只是命人把梦琪小姐关进暗室,并没有下令对她动刑。向来,暗室的人也是有分寸的。”提起此事,云嬷嬷也皱眉。 她甚至有些厌烦临梦琪,不聪明也就罢了,还要自掘坟墓。早就说过不能正面得罪大小姐,她偏偏不听。明明是让她去求情的,最后还跑去咬人了,这下,临二小姐陷害大小姐,并且把大小姐咬伤的事情,侯府里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不说别的,她这些年自己好不容易在外人面前经营起来的温婉淑女形象全都毁了。何况,还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侯爷关进了暗室。 她的做法,不但没能帮上一点忙,只怕,反倒是激化了侯府与李府的矛盾。真是个不争气的! “不如,我们联系那人吧。”突然,李氏想到了什么,抓住云嬷嬷的手,征求意见。 既然那人给了梦琪让临晚镜变肥胖的那种稀世奇药,肯定有着神通广大的本事。 那么,让那人救出梦琪,肯定也不是什么难题的。 “小姐,那人到底是好是坏,我们都不了解,您以为,能随便求助吗?” 那人给梦琪小姐药,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目的何在,她们统统不知。甚至,连人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真的可靠吗? 李氏一下子又目光黯淡下来,她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075】二人的感情升温 这厢,王府里,景王坐在轮椅上,骁一跪在地上禀报情况。 “主子,红袖招的背后是无影楼。而魅儿姑娘,是无影楼的红衣魅主。”这是他一天之内所查到的消息。 “红衣魅主,无影楼?”夙郁流景重复着骁一禀报的消息,这个无影楼,是个什么东西? 他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无影楼是近三年来新建立的一个组织,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没在意。可是后来,这个组织悄然发展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遍布了整个夙郁王朝,甚至触角伸到了凤离国。不过,这个组织及其低调,行事手段多温和,没有引起一些大势力的反感。无影楼做的是贩卖消息和人头买卖。” “无影楼内部如何?楼主是谁?”夙郁流景蹙眉。 无影楼能在三年之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然很可怕了。为何这个组织以前从未被注意过?他的人都没察觉出端倪,那无影楼楼主又该是何等人物? “这个无影楼很神秘,我们只能调查到外围的人,内部主事人,都非常忠心,根本不会透露楼主是谁。属下还查到,江湖上人称金财神的无意公子,好像也是无影楼之人。他负责的是经商,用无影楼的人的说法便是——敛财。他是无影楼的青衣财主。其中,还有白衣杀主掌管无影楼的杀手阁,黑衣暗主掌控训练无影楼无影卫,专门负责楼主的安全。” “彻查黑衣暗主,找出无影楼的根基所在,顺藤摸瓜务必查出无影楼楼主是谁!” “是。”骁一恭顺领命。 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廷,主子是绝不会允许自己无法掌控且威胁到夙郁王朝的存在。 “还有一点,可查清了那个魅儿姑娘,与镜儿究竟有何关系?”那么熟稔的默契,看起来,根本是相识已久。而且,那个夜闯镜儿闺房的红衣女子,也应该就是红袖招的魅儿姑娘。 “这……”骁一有些犯难了。他们没有查到具体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觉得吧,临家大小姐与无影楼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怎么会与红衣魅主交好的同时,还认识无意赌坊的老板,无意公子? “说。”夙郁流景凉凉地看着自家暗卫。什么时候,他也学会吞吞吐吐起来? “回主子,依属下看,临大小姐只怕是与无影楼的楼主有关系。” 他甚至怀疑,临家大小姐是无影楼楼主的情人。不然,怎么与无影楼的主事人都这么熟?据说,在无意赌坊的时候,无意公子对临家大小姐甚是客气。 江湖与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彬彬有礼,却也不至于客气到恭敬。不可能因为临家大小姐是侯府嫡女,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在无影楼,临小姐的身份也比无意公子要来得尊贵。 但是,谁会相信临家大小姐便是无影楼的楼主?顶多,也就是楼主的朋友罢了。这个朋友,自然而然就被骁一想歪成了不纯洁的男女之情。 “与无影楼的楼主?”夙郁流景的眼底升起一抹火焰,森然道,“尽快查清楚无影楼楼主的身份。” 他绝不允许,威胁自己地位的存在。 “是。”骁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没事干嘛要加一句自己的臆测?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可惜,夙郁流景已经不会再给他翻供的机会了。在某王爷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下意识地,把无影楼楼主当成了情敌。而以后,看无影楼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爽。 “无回宫的事,查得如何了?”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无回宫的大体位置。但是,由于我们当中没有对阵法特别精通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大家都没敢擅闯,静候主子命令。” “去请机关老人出山,让他去帮忙看看。” “是。” 可是,机关老人是那么好请的么?这句话,骁一没有问出来。不过,主子这副轮椅便是他为之打造的,若是以主子的名义去请,应该会有希望吧? “下去吧。” 想着,镜儿晚上快要过来了,应该让厨房为她多准备点好吃的。 某王爷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晚上了,因为,每晚临晚镜便会准时到王府与他一起用膳,然后,为他祛除体内的余毒。 这几日祛毒的效果很好,他身上的黑色基本已经褪尽,双腿上面的,虽然镜儿说很难彻底根除。若是找到九转还魂针法,也还是有可能的。 释苦大师临走的时候说,只要能把他体内余毒祛除,他便去神医谷,摆脱神医谷谷主出山,为他治好双腿。 一想到,双腿有一天可以站起来。当镜儿不来的时候,他便能过去找她。她想去哪里,他就可以陪她去哪里,景王心底便升起了一抹期待。 但愿,真的可以治好。他想要陪着镜儿,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一直常伴她左右。 过了片刻,破浪才推门而入,带来了临大小姐被临二小姐咬伤的消息。 一听到这个消息,景王恨不得马上奔过去看她,但是一想到马上她又要过来,还是先问问情况:“镜儿伤势如何?” 他们才分开一下午,她就受伤了,以后看来得寸步不离才行。或者,早点让她搬到王府来住,会更好。王府内,没有谁敢对她有半点不敬,更别说敢对她动手了。 “应该,不严重吧。”破浪有些迟疑地说道。都能自己走回院子,哪里会有多严重。 估计,严重也是被下人们传起来的。 “派一顶软轿,去侯府接她。”拧着眉,某王爷还是很担心他家镜儿是不是疼得不能走路,“还有,她的腿看过大夫了吗?有没有消毒,消肿?实在不方便过来,还是本王过去看她吧。一天不祛毒也没什么。” 王爷,您真的以为人家是被狗咬了吗?只是被人咬了一口而已!而且,以临家大小姐的性子,哪里是个肯吃亏的?难道,不小心让临梦琪咬到了,她还会让她一直咬着不放?早就踹开了好不好! 您这么关心则乱,真的好吗? “王爷。”破浪实在要忍受不了自家主子了,他叫了一声,憋了半天却又没个下文。 夙郁流景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破浪,冷淡道:“何事?” “您确定,临小姐不会觉得您有一点点啰嗦吗?”他都有点受不了了,何况临小姐那性格。 还有,您如此关心临小姐,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情何以堪啊?人家也想要关心! “你是觉得本王太啰嗦?”夙郁流景美目倏地一冷,凉凉地开口。 不过,心下却在认真思考着破浪提出的问题。 镜儿,真的会觉得他啰嗦吗?某王爷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最后决定,以后在镜儿面前少说话,多做事。 于是,导致临晚镜成亲后的生活,总是被某人抱到身上就开始做,连招呼都不先给她打一声。只有她想不到,绝逼没有某王爷做不到。 无耻没节操到爆,直接刷新了她的三观和下限。 在某王爷红果果的目光威胁下,破浪冷静地摇了摇头:“没有,属下觉得王爷说话简洁明了,从来不啰嗦。” 当然,后面还要加上一句:是面对我们这些属下的时候。至于您和临大小姐怎么相处的,做属下的不便评说。 “赶紧去。”夙郁流景不耐烦地斜睨他一眼。 他最近是不是太温和了,以至于连破浪都敢在他面前耍嘴皮子了? 当那边,临晚镜睡醒了梳洗好出门的时候,看到揽月楼外停放的一顶软骄,她也是醉了。 心下暗叹:夙郁流景这道听途说的本事还真是让人无法接受啊。她不过是被咬了一口,难道就已经走不动路了吗? 最后,临晚镜悠闲地在前面走,破浪童鞋紧随其后,他后面,再是一顶奢华的软骄。王府出品,必是精品。 “临大小姐,您真的不坐吗?”您要是不坐,被王爷知道了,他会玩儿坏属下们的。 “你们家王爷是想让燕都城上至陛下,下到百姓,都知道本小姐被庶妹咬得走不了路了吗?”都需要乘坐软骄了,不是走不了路,是什么?好在西街这片人本来就不多,加之有个不喜打扰的景王,所以人更少。不然还不得引起围观啊? “大小姐,这可是我家王爷的一片苦心。”您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如此嫌弃,王爷知道了,真的好吗? “那么,你等会儿就告诉你家王爷,他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要坐软骄,让他自己坐去吧!”冷眼看破浪,这孩子,脑子被门挤了。 自家主子这么笨,当属下的就不能劝着点? 等她见到某王爷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她爱吃的菜。她本来睡了一下午还没觉得饿的,结果闻到这一室的饭菜香,也饿了。 “镜儿,怎的不坐软骄?”见她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夙郁流景蹙起了好看的眉。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想要看出点端倪来。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哪里需得着那玩意儿?阿景,你是不是过于草木皆兵了?”她看着他笑,笑意里不无戏谑之意。 这男人,若不是被外传的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估计,会是燕都贵女争相追捧的对象吧?那些女子不一个个挤破了头,都只为,在这偌大的景王府占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怎么不说,本王是,关心则乱?”如果换做其他人,就算活生生被咬死,又与他何干?其他的女子,他都不屑于多看一眼,更别说是担心了。 “好好好,你是关心则乱,那你想不想看看我被疯狗咬成什么样了?”某女凑近某王爷的轮椅,朝他眨眨眼。 在这古代,姑娘家的身体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咳咳,虽然,夙郁流景与临晚镜两人早就把对方看光光了。 瞥了一眼候在一角的破浪,夙郁流景淡淡地说道:“出去。” 很明显,他要看,却,不会让自家未来王妃给别人看了去。即便是下属,也不可以! 这男人的占有欲啊,可见一斑。 待到破浪委委屈屈地出去,再把门关上之后。夙郁流景才柔声对临晚镜道:“坐在椅子上,把腿放本王身上。” 指了指椅子,让她坐下,正好,与自己面对面。 这个角度,她再把腿放到他身上,可真是太他妈暧昧了! 可惜,某王爷说得一本正经,天经地义,丝毫没觉得他们之间这样会有什么问题。 某女看他一眼,没发现他在开玩笑之后,还真乖乖坐下来了。她反正是无所谓啦,但是,她换了一身衣服,下面的裙装,可不是像先前临老爹那样一撩开就能看到腿上的伤的。 画儿丫头怕她感染,非要让她穿上亵裤。 这会子,某人若是想看她腿上的伤,就得先替她脱掉鞋。 夙郁王朝这般尊贵身份的男人为自己脱鞋,想想也是醉了。 当某女抬起腿,把穿着鞋的脚也放夙郁流景身上时,夙郁流景是真的没有任何意见。若是被破浪等人看见,只怕是呼天抢地的心都有了。 王爷,您的洁癖呢?被狗吃了么! 您的节操呢,也被狗吃了么!怎么可以允许女人脏兮兮的鞋子放你身上? 当然,也没这么严重,鞋子还是没沾着夙郁流景的衣袍的,只是搭在他的腿上。 夙郁流景伸出手,抬起她的脚,一丝不苟地为她解开绑住鞋的带子,然后轻轻把鞋脱掉。 整个过程,是真的一丝不苟!仿佛,在碰一件易碎品,他还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手重一点,就会摩擦到临晚镜的伤口。 当脱掉鞋袜,露出某女小巧玲珑的脚的时候。夙郁流景眸底闪过一抹异色。 古话说得好,看女人,一定要看她的脚。脚,是一个非常性感迷人的地方。小巧,玲珑,堪称三寸金莲。 每一个指头,净白,如玉。紧紧地挨靠在一起,如同调皮可爱的精灵。她的脚,圆润,饱满,肉肉的,又很软。 他握在手里,感受着那一份极致的柔若无骨。某女的脚突然动了一下,才惊醒了某王爷。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才推高她的亵裤,露出那一截雪白的小腿来。小腿肚上,就是一个牙印。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周围的红痕也消退了不少。 可纵然如此,还是在白皙肌肤下衬托了出来。夙郁流景心疼地抬起头,原本想问临晚镜疼不疼,却,对上一双潋滟的眸。亮晶晶的,仿若要滴出水来。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不明所以,然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动,倾身,向某女靠过去。 凑近她的耳边:“镜儿,可是欢喜?” 男人,都是自学成才的生物。在某方面,极具天赋。何况,自遇上临晚镜之后,夙郁流景看了不少那什么方面的书。甚至,皇宫里的书都被他让破浪“借”出来了。 嗯,为什么是“借”呢?自然是因为他不想让皇兄知道,在那看笑话。 临晚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推开。 确实有感觉的好不好。都说,女人的脚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部位。不仅能勾起别人的欲望,若是被人碰到脚,也很容易让自己的欲望被勾起。因为,脚上的穴位很多,很敏感。 她又不是性冷淡,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欢喜?有什么好欢喜的,想到这里,某女又扭头瞪他。 目光如水,湿漉漉的,煞是勾人。 夙郁流景被她这模样勾的一时难以自禁,喉头滑动,随即,冰凉的唇覆上她的柔软唇瓣。慢慢厮磨,辗转,碾磨,品尝她唇上的美好。 她呆住,他的面具何时揭开的自己都不知道。 只觉得,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冷梅的香气,味道特别好。不知不觉,她的手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吻。 第一次,是没有动心。没有爱情的吻,就像没有加糖的果冻一样,食之无味。第二次,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这一刻,她才肯定,她对这个男人是真的动心了。 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动情,到最后,某女都能感受到某王爷身上的热度不断攀升,而自己身体也开始变软,感觉她都快要被他攀高的体温融化了。呼吸也开始不稳起来。最终,某女凭着仅存的理智推开了某王爷,自己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 夙郁流景望着此时的临晚镜,目光幽深。她的唇,潋滟,眼睛,湿漉漉的,白皙俏脸此时染上了一抹嫣红,诱人得让他好像咬上一口。 这么红果果的目光,看得临晚镜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晃荡着自己的脚。 “喂,别光给我脱鞋,还是给穿上撒。” 本以为,某王爷会傲娇一下,却不想,她抬头,只对上一双含笑的眼。他柔声:“好。” 一个字,说不尽的缠绵悱恻。 他又按动轮椅的机关,向后退了一点,一只手握着她的脚,一只手提着鞋为她穿好。同样的动作,别样的温柔。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觉得,这男人,给女人穿鞋的样子都没有折损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屈尊降贵去做这种事儿,还做的那么坦然,她都有理由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常给女人穿鞋了。 于是,某女一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瞪着夙郁流景。 “怎么?” 见某个小女人一直这样瞪着自己,夙郁流景替她穿好了鞋,把她拉到身边,让她靠近自己。 “你不会经常给女人穿鞋吧?”这么熟练的动作,怎么一下子让她联想到了给人脱衣服呢? 那什么,从男人脱女人衣服的熟练程度,就能看出这个男人是否经历过女人。 他们这里不会是看脱鞋穿鞋吧? “想到哪里去了!”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不然怎么做得如此得心应手?”她挑眉,瞪他。 心下,自然是相信他所说的。只是,不自觉的,就会想歪。一点也不像她本来的性格了,临晚镜对自己提出的问题都感到颇为不满。 “没有别人。”他认真的看着她,目光缱绻而温柔。 墨玉一般的眸子里,溢出暖暖的柔情。 “嗯。”她点头,亦不再多说。 不想说其他,如果从这一刻开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她,就会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直到,再也不能相信为止。 见她点头,夙郁流景握紧了她的手,不知不觉用了力道。 无疑,这个男人是内心是激动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镜儿,是真的一点一点在接受自己。 解连环果然说得多,不要逼她,让她慢慢地靠近自己,那个过程会很美好,结果,更加妙不可言。 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对上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感情的升温就在那一瞬间,又仿佛,是长时间的积聚。 反正,到离开王府的时候,临晚镜已经能很淡定地恢复了以往的没心没肺。 什么都不必多说,只要他们彼此了解就好。 等临晚镜回家之后,魅儿姑娘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她的床上,对着自家主子开始搔首弄姿。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见临晚镜回来,魅儿姑娘立马热情似火地扑了上去。 然后,某女一个闪身,与之拉开距离。一把剑,已经横挡在了她们中间。 原来是,出任务的倚剑小哥回来了。 有了倚剑在,某女再也不怕魅儿姑娘来扑倒了。 淡定地端起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怎么又来了?”她掀唇一笑,心情颇好。 有些事情,只要想通了,简直是心里舒畅,身体倍儿棒。 “嘤嘤嘤……主子,您一点也不爱奴家了。奴家好不容易瞒过侯府的所有暗哨来揽月楼看您。您不但不拍受欢迎,竟然还一脸嫌弃。” 魅儿姑娘被倚剑的手中剑拦着,本来就够心塞了,还要对上自家主子明显嫌弃自己,因为自己不能靠近她而得瑟的脸,简直就是心理拔凉拔凉的了。 她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材有身材,凭什么就得不到主子的宠爱!盗用主子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太他妈不科学了! “魅儿,你哪天见着你家主子我变得正常了,估计我就真的能爱上你了。”这样每次都扑过来,搞得她一身儿鸡皮疙瘩,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不要嘛,奴家希望奴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主子都会爱奴家啦。”她伸手拂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倚剑,靠近临晚镜。 别看魅儿姑娘就那么轻轻地一拂,实际上,暗含内劲。倚剑虽然是江湖上曾经的用剑高手,却,功力着实不如魅儿。 “你这样,叫你家主子怎么爱得起来?” 你说,咱俩都是女人。你起来36E,老娘才34B,这是一个概念吗?你那胸,一手都无法掌握,而老娘的胸,简直是不堪一握。 还有,你那脸蛋儿,妩媚的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要流口水,而老娘顶多只能算是清秀,还能好好地相处吗? 再说你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丰满的臀,细长的腿……哪一样不是老娘羡慕嫉妒恨的? 她只想说,如果你变丑,我们还能做朋友。 “反正,奴家是记着主子的话了!总有一天,奴家是要嫁给主子的!”嗯,魅儿姑娘的自信心还是蛮有。 “嗯,我等着你嫁的那一天。” 只是,当将来的某一天,魅儿姑娘摇身一变,非常正常地出现在临晚镜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此时的话是有多么的蠢。 特别是,某人还一本正经地要她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的时候,她也是醉了。 “嘤嘤嘤,就知道主子对奴家最好了。”说着,魅儿姑娘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地要扑上去。 再一次,倚剑拦在了二人中间。 临晚镜坐下,只着旁边的椅子:“坐下,规规矩矩的。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如果实在不安分,就先和倚剑打一架吧。” 虽然,每次倚剑都会吃亏,但是,功夫却在遇见魅儿姑娘干架中提升得越来越快。所以,倚剑从某种程度上,其实是盼望着魅儿姑娘的到来的。 这不,一听主子说,让魅儿姑娘和自己先打一架。倚剑冷漠的眸子里瞬间闪出了亮光,打架,仿佛才是他人生的唯一乐趣似的。 “那奴家还是坐下吧。”与倚剑这小子打架真是太费神了。 他不服输,又不怕疼。她既不能重伤他到爬不起来,又不能直接把他咔嚓掉。真心塞! “说吧,你现在跑来,所为何事?”她在夙郁流景那边已经搞得很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魅儿一来,真心是不能让她睡了。 “难道没事,奴家就不能来看主子了吗?”魅儿姑娘耷拉下脸来,不开森! “可以,但是,你能挑个好点的时间来吗?这大晚上的,明明知道你家主子要睡觉。”还是说,你专门挑这个时候来,就是为了来围观自家主子睡觉的? “嘤嘤嘤,奴家喜欢这个时间嘛。”她以为,这个时间正好可以窥伺自家主子可爱的睡颜咩。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来早了。主子才从隔壁景王府回来,她都坐在主子的床上数了三百六十五只羊了。 “行了,有屁快放,老娘要睡觉!”她刚刚为阿景施针都要累成狗了,哪里有那么多功夫陪她闲扯。 “主子别生气嘛,奴家这就说。”见自家主子真的好像很累的样子,魅儿姑娘终于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明日巳时,闻人家族少主闻人卿华率领闻人家族年轻一辈的子弟抵达燕都城外。当今圣上派了右相与太子殿下亲自去接人。” 这可是让闻人家族出尽了风头。 “派了右相与太子?”派太子就可以了,连右相也加上,真是够了!她怎么觉得,苏幕遮去接闻人卿华,简直是委屈了他呢?右相这等人才,怎么能去做这么掉份儿的事呢?这种事情嘛,分明就应该让她来撒! “是,不过,很多朝臣都不赞成让朝中重臣与太子殿下一起去接人。说,要么让右相去,要么让太子娶。不过,觞帝却钦点了这二人。” “你说,若是本小姐自请去接人,觞帝会应允吗?”她总觉得,觞帝对她还是蛮像亲生的。说不定,她去请命,他真的会同意。 “主子,您想做什么,奴家去帮您做了就得了,何须您亲自动手?” “不行!老娘要亲自去!” “那您觉得,觞帝真的会同意您去捣乱吗?”明明知道临家大小姐与闻人家族有杀兄之仇,还让她去扰乱自己的计划,除非觞帝的脑子被门夹了。 “我就不能不请自去吗?” 虽然不知道觞帝同不同意,但是,她不请自去总没人能拦得住。 …… 您当然可以不请自去……奴家只是想说,去的时候请带上我! “主子,还有一件事,有一股很强大的实力在调查我们无影楼。昨夜,已经有人来过红袖招了。估计,是奴家太招摇了,被他们猜出了身份。无意楼,也被调查了。绝二让奴家禀报主子,他的身份也被对方察觉了。” 说起这个魅儿姑娘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若是有人要对无影楼不利,敢打她家主子的主意,她绝对毫不客气地给那人致命一击。 “有人在调查无影楼?”无影楼素来低调,即便是杀手阁,接单的规矩也相当严格。并且,他们目前属于中立,不参加任何江湖与朝廷的纷争,怎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还是说,树大招风,无影楼近来发展得太快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从奴家身上,调查到了红袖招背后的无影楼。然后,又调查到咱们无影楼去了。”说起这个,魅儿姑娘也很恼怒。 是行事太过张扬引起别人的猜疑了吗?只是,那调查他们的一方,也太强了一点吧?就连她,都无法阻止对方。 “既如此,说不定人家对你比较感兴趣。”某女挑眉,看向魅儿姑娘,“不会是你的哪个爱慕者吧?” 艾玛,这么强大的爱慕者,应该把人家勾搭回无影楼才对啊。能查到无影楼的,江湖门派少之又少。朝廷的话,除非皇家人。 皇家,她怎么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五皇子? 不过,那个草包,真的有这个本事吗?她不相信。但是,作为后宫宠妃的,兰妃娘娘就不一定了。 “主子,您非要这样诋毁奴家吗?您明明知道,在奴家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魅儿姑娘故作捧心受伤状。 “可是,这也耐不住有人会喜欢你到丧心病狂啊。” 谁让你长得符合所有男人对女人的幻想呢?如果把魅儿姑娘放到现代去,那绝逼是当之无愧的宅男女神,绝色妖姬。 “您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好好说话,奴家依然爱你……不好好说话,奴家更爱你。 “能啊,那你回去吧。”临晚镜朝魅儿姑娘摆摆手,示意,她真的可以走了。 “我们不要采取一下措施吗?”主子,敌人都要入侵内部了,您为何如此淡定? “顺其自然吧,只要不暴露我们内部的运作流程和秘密资料便可。有的时候,适当地让人查到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也好。一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二,以退为进。若是他们一点都查不到,人家会以为我们很强,便更加想要查到。查到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说不定人家也就放心了。” 临晚镜判断,对方应该是因为好奇魅儿,然后对无影楼产生了兴趣。如果让对方知道,无影楼其实不足为据,甚至,不堪一击,对方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因为,在上位者眼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统统可以无视。 这,才是平衡之道。 “是。” 魅儿姑娘点头,表示她也相当赞同。虽然,她更想把对方找出来,然后啪啪啪,砍掉脑袋。 最终,魅儿姑娘被不情不愿地赶了出去。她是不想走,但是,架不住被倚剑拦着要与她打架。 而她走了之后,也有人飞身向王府,朝景王禀报了这一情况。 景王蹙着眉命令暗卫,加强对侯府揽月楼的守卫。必要的时候,把那红衣女子拦在外面。一个女子,晚上在镜儿闺房待那么久做什么?他不放心! 当他下这道命令的时候,乘风和破浪都在一边听着。瞬间,二人嘴角抽搐。 主子,女人您都不能放心,要是换做男人呢?您又怎么办? 简直丧心病狂,有木有! 临晚镜自然不知道夙郁流景这一举动,她若是知道了,也只会一笑置之。上有政策,下就会有对策。魅儿姑娘不是你想拦,想拦就能拦。 她精着咧! 第二日,临晚镜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连原本过来提醒她今日要去接破月小子的临老爹都惊了一下。 第一反应,竟然是抬头看天。 某女在用早膳,见自家老爹这个动作,颇为不解:“爹爹,这天色,不会下雨。您也一起来用早膳吧。” 她吃的早膳异常丰富,牛奶,糕点,小米粥,鸡蛋羹,应有尽有。 今日迎九幽城少城主回燕都,觞帝根本就没打算早朝。一部分大臣也被他派去与右相还有太子殿下一同迎人去了。当然,临老爹是绝逼不会去的。 “老子不是在看天气。”临老爹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道。 “那您刚刚在看什么?”临晚镜挑眉,难道,天上还有灰机不成? “爹爹是在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临老爹对着自家女儿,露出了怀疑的微笑。 临晚镜喝牛奶差点被呛到,顿住,问:“您这话是何意?” “平日你不是要日上三竿才会醒吗?今日起得这么早,可是为了去接破月小子?”临老爹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家女儿。 难道,她其实最喜欢的,还是云破月吗? “咳……我真有睡那么晚吗?”再说,日上三竿不是很正常? 在绝谷的时候,她可是从早睡到晚,不带睁眼的。 “没,你起来的很早,是爹爹每日回来太早。” 他很少有机会与女儿坐下来吃个早饭的好吗?每次出门的时候,天才刚亮。每次回来的时候,女儿还在睡觉。 画儿丫头:侯爷,您能不能威严一点,在小姐面前如此谄媚,真的好吗? 不过,她倒是蛮期待见到破月公子的。她一直伺候在临晚镜身边,对云家兄妹都不陌生。在画儿丫头眼里,破月公子就是神祗一把的存在。可以满足所有少女的幻想。 不管是,身份,身价,还是长相,才华,甚至,连脾气都是最好的。 小姐若是嫁给破月公子,她都觉得好幸福,虽然自己得不到,但至少可以看着养眼啊。 临晚镜完全不知道,云破月还没来,自家的小丫头已经开始犯花痴了。那要是来了,还不得直接扑上去啊? “镜儿,等会儿,爹爹还有要事在身,你破月哥哥巳时便要到燕都城外了,你就去接一下他吧。打扮漂亮点,别丢了我们侯府的脸。” 关键是,爹爹怕你打扮差了,与破月形成鲜明的对比啊! “行,女儿保证,一去就惊艳全场!” 某女拍着胸脯保证。 ☆、【076】放开少主让我来 今日城东门很热闹,或许燕都的部分百姓还不了解,为何太子殿下和右相大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率领着朝中大臣们。但是,有一部分人还是从各种地方得到了小道消息——九幽城少城主率领闻人家族中的年轻子弟回燕都了。 前些日子,燕都城西街新修的府邸,就是他们闻人家族的。豪华的一片,占地面积之广,临晚镜看得都醉了。这些日子,人们对那座府邸也是津津乐道。只是,还没挂牌匾,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府邸。只觉得,这般豪华,莫非,是哪个皇子又要封王了? 夙郁王朝的皇子封王,一般都是在弱冠之年,成人礼上。比如,今年大皇子殿下,便要举行成人礼了。或者,有显著卓越功绩,对夙郁王朝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会提前封王,比如三皇子,夙郁惜乾,十三岁跟着纪将军南征北战,十五岁被封为战王。如今十九岁,一直驻扎西北边境,平定西夷对夙郁王朝西北边境的骚扰,以及援助北域。 战王的母妃便是左相萧韫之妹,皇贵妃萧珍儿。萧珍儿之所以能被封为皇贵妃,不仅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当朝左相,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她的儿子是战王。 所以,那座豪华府邸被百姓们各自揣测着。而一边的东城门处,太子殿下与右相并肩而立,身后的群臣也挨个站着,翘首以盼。 “右相,以你看,这闻人家族回归,到底是好是坏?”原本在朝,太子殿下是绝对不敢问出这么动荡的问题。 但是,私底下,他与苏幕遮关系还不错,问一问想来也无妨。 在他看来,这闻人家族回燕都,最是不好掌握,对于朝堂来说,是一把双刃剑。若是控制得好,自然可以除掉这一心腹大患,若控制得不好,便是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啊。他也曾觐言父皇,可父皇只是让他自己去想,作为一国储君,将来的帝王,站在他的立场上,到底该怎么做。 他一时竟然答不上来,把闻人家族连根拔除自然最好,可这拔出的方法,到底该如何?闻人家族在九幽城休养生息已长达百年之久,他们若卷土重来,势必重创夙郁王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而得到的效果最好? 父皇平日让他多与右相学习,所以,这会子太子殿下特别想知道,右相对此事到底有何看法。 “好坏的界限是什么?” 苏幕遮并没有正面回答太子殿下提出的问题,而是淡笑着反问。 “好坏自然没有明显的界限。”太子殿下随口回答,又眼前一亮,好像明白了右相的意思。 “右相的意思是,好坏本来没有界限,而我们也要辩证地看待闻人家族回归这件事?” “闻人家族,在九幽城百年,虽然一直被皇族遏制发展,但还是在九幽城积聚了很大的势力。若是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壮大的以为可以动摇夙郁王朝的根基。那个时候,我朝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所以,父皇才会急着下令让闻人家族回燕都,并且,给了九幽城很多优渥条件?”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父皇都想把九幽城掌控在自己手中。如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圣上英明。”右相点头,称赞。觞帝,确实是位明君。 太子殿下附和地点头,他一直是崇拜父皇的。但是,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父皇能想到这一点,闻人家族未必不会。明明知道,闻人家族的年轻一辈回燕都便是被当成质子,为何,闻人家族的人还会应允?” “这,便是圣上让微臣今日前来的目的。” 觞帝让苏幕遮来迎接九幽城少主闻人卿华,在外人看来,是极为重视闻人家族。但是,觞帝另一层意思,便是让苏幕遮来试探闻人卿华到底有几斤几两。 闻人卿华拒绝了皇家想要为他准备的接风宴,说是不麻烦陛下,在花灯节之后的琼华宴上,能与群臣共饮,便心满意足。这话说的,是谦逊,却,也是一种傲然。 连陛下亲设的接风宴都敢拒绝,是一种勇气,何尝也不是一种无形的试探呢? 陛下让他前来,是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闻人家族的人在出主意,还是闻人卿华自身的主意。若是他本身,说明,闻人家族还真是不容小觑。 能把少主教导成不惧皇族,还进退得当的,能是日渐衰落或者狂妄自大的家族吗? “本宫明白了。”太子温和,却不愚钝。苏幕遮这样一讲,他也把自家父皇的意思琢磨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这闻人卿华传说中是个病秧子,不知道究竟如何。 大概巳时的样子,便有侍卫来报,闻人家族的队伍已经到了。 抬眼,由远及近的便是那浩浩荡荡地一片。 闻人卿华的胆子,果然很大,竟然连家旗都有。明黄的旗帜,偌大的“闻人”两个字,仿佛,在宣告着什么,又或者,直接说,是在宣战!这一高调举动,到底是有勇无谋,还是故意挑衅? 苏幕遮看着由远及近的家旗,心下暗忖,夙郁皇族与闻人家族的战争,在这一刻怕是已经打响了。 正当他给太子殿下使眼色,准备上前的时候。 临晚镜出场了。 她到的时候,是真的惊艳全场咩。不过,她惊艳全场的方式有些特别就是了。 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被一根红色的缎带束起,一身黑色的长袍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分不清男女的中性美,英气,优雅,浪荡,集于一身。就连原本只是清秀的五官也变得明朗夺目起来。 谁也没看到,她何时出现在了东城门,且,站在了城楼上。 手中拿着一把银色长弓,弓箭上,搭着四只箭羽。 闻人卿华的马车也出奇的与景王的相似,黄金构造,绚丽夺目。拉车的是四匹马,一看马身那健美的肌肉,便知道这些马定是极好的。 闻人家族,把幽冷偏僻的九幽城打造成了一座繁华富裕的黄金之城果真名不虚传! 闻人卿华从黄金马车里被人扶着出来,如同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他拂开旁人,独自抬步,迎上苏幕遮和夙郁惜渊。 准确地说,是看向苏幕遮,至于夙郁惜渊,他好像还没看在眼里。目光直接略过了夙郁惜渊,与苏幕遮四目相对。 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里的试探,只是,一个狭长的凤目略显阴沉,而一个是一双平淡的眼,淡淡地不带一点攻击性,却也严防死守,让外敌无法入侵。 一旁的夙郁惜渊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火花四溅。 他刚想要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被另一个人打断。 “唰唰唰唰……”四支箭羽,同时落在闻人卿华身边,准确地说,是四个角,加上他这个人在里面,刚好形成了一个囚字。 别说闻人卿华,连苏幕遮和夙郁惜渊都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人敢捣乱。皇家都没给闻人卿华下马威,却已经有人先给了。 众人抬头,看向箭射过来的方向,城楼之上,一袭黑袍,银色长弓,威风凛凛。 见闻人卿华等人看向自己,某女再次拿出一支箭,拉弓,对准闻人卿华。 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你猜猜,本小姐下一箭,会射在哪里。 闻人卿华半眯起眸子,他对这个射箭的女人非常感兴趣。虽然一身中性的打扮,可身形还是可以看出,城楼上那是个女子。只是,她知道自己是谁吗?敢如此做? 是皇家公主,还是什么?这般不要命! 闻人卿华身体弱,不能习武,这是众所周知的。看她刚才那四箭连发,准确度之高,夙郁惜渊等人真的是为之捏了把冷汗。 如果能一箭射杀了闻人卿华,那还算好,至少,解决掉了闻人家族的继承人。可若是没能杀掉他,城楼上的女子必成众矢之的。到时候闻人家若反,城楼上之人就是祸端! 眼见着城楼上女子右手已经拉开满了弓弦,当真是会挽雕弓如满月。夙郁惜渊叫一声“不好”,大喊一声:“不要!” 不管城楼上的人是谁,都不能让她搅乱父皇的局! 可惜,夙郁惜渊那一声,怎么可能改变临晚镜的决定?他喊出来的同时,临晚镜的右手已经放开了。 他拔出一旁侍卫的剑,想要飞身挡在闻人卿华前面,却被苏幕遮一把拉住。 “右相,你拉住本宫做什么!”被拉住,错过了拦住那支箭羽的最佳时间,太子殿下一时懊恼,与右相大人说话,第一次语气这么不好。 可,苏幕遮并没有声音,只是放开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闻人卿华所在的地方。 只见,那支箭穿过闻人卿华的发冠,直直地射在闻人家族那面明黄的家旗上面。把闻人中那个“人”字,钉死在箭羽上。 这技术,真的太好了吧! 闻人卿华头发披散开来,他身后的家旗被射穿。恰好又是个人字,不正好是个“囚”? 这技术,也太好了吧! 不仅是太子,连苏幕遮都这么想。何况,一起围观的大臣们。 闻人卿华自然也回头看到了自家的旗帜,他脸色阴沉,却只字未提。 城楼上那女子,若不是仇敌,他都想为她点个赞了。这射箭的本事,真的没人敢比。 只是,再次抬头,城楼上的人已经不见。 苏幕遮这时才走过来,歉意地道:“让闻人少主受惊了,刚才之事,本相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无妨,本少主只是没想到,皇城里还有等技艺的女子。就是不知,那是哪家小姐?”他定要找出今日的女子,此等绝技,不能为他所用,就必须抹杀! 不过,那一身打扮,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十几年前,死于他闻人家族之手的临晚照。还有那把长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临晚照的长日弓。 长日弓在临家人手上,那么,那女子极有可能是临家人?心下暗忖,今晚一定得派人去临家一探虚实,查清楚那女子的身份。 “小姐?”苏幕遮诧异道,“那不是位男子吗?” 虽然知道只要闻人卿华派人去查,便能查出那人是谁。苏幕遮私心里却不想让人知道,那是临家大小姐。 没错,他也是从长日弓看出了那人是谁。或许,没在朝堂之上见过临晚镜一面,仅凭长日弓,他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来。但是,一想到长日弓,再联系如今的临家大小姐,他便想到了。 如今的临家大小姐,当真是不输男儿啊! 那长日弓是临晚照的专属武器,别人根本用不来,拿着长日弓都拉不开。据说,长日弓需力拔千斤者才能拉开,虽然是夸张的说法,却也有人证明过,许多力大无穷者都拉不开它。 也不知临家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传闻中临家大小姐可是文不成武不就,这长日弓都能拉开,真的不会武吗? “男子?”夙郁王朝的少年丞相,竟然不能一眼分辨出城楼上的人是男是女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撒谎?不管是哪个原因,闻人卿华都不想知道。 反正,他已经回皇城了,过不了多久,这皇城就该为他的到来而风起云涌,天翻地覆了! “依本相看,不可能有哪个女子会有如此好的箭法。太子殿下,您觉着呢?”右相大人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还非要扯上太子殿下一起。 太子殿下觉得,他感受到了来自右相大人身上的深深的恶意。 不过,面儿上,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本宫也觉得,没有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箭法。就算男子,也不多见。那人……” “莫非是人妖?”太子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 二人身后,临家大小姐施施然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把黑袍换成了白裙。青丝绾起,看起来端庄雅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扮得如此端庄得体,让苏幕遮与太子殿下都是一怔。 后者单纯惊讶临晚镜的出现,而前者,却是在想,她这时候还敢换装出来,胆子究竟是有多大? 还有,她这身打扮,是来做什么的? 据说,穿云城少主,也是今日到达皇城。莫非……想到这里,苏幕遮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不适,又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 “人妖是什么?”太子殿下接口问道。 这太子殿下,有时候还真是单纯啊。临晚镜暗笑,却也配合:“人妖,便是像他这样的。” 临晚镜伸出手,指着闻人卿华。 闻人卿华?他明明是人,哪里会是妖呢? 闻人卿华看向临晚镜,他也不知道这人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从眼前女子的表情来看,绝对不是说的什么好事情。 “这位小姐何意?” “本小姐的意思是,公子长得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不知可曾许了人家?”临晚镜轻轻踮起脚尖,一只手挑起闻人卿华的下巴。啧啧直叹:“好一个我见犹怜的病公子呀!” “放开我家少主!”闻人卿华没反应,他身后的护卫却是怒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子,分明就是在侮辱他家少主! 先是把少主比作“人妖”,再说少主长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还问少主是否许了人家,分明是把少主当做女人。这不是侮辱,又是什么? “要让你来吗?”临晚镜收回手,看向那个护卫,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侍卫被她问的摸不着头脑:“什么让我来?” “你不是让本小姐放开你家少主?不是你想来调戏他,还是什么?”唇际一抹戏谑的笑意绽开,临晚镜坏心地在脑海里勾勒阴柔的闻人卿华被他家五大三粗的侍卫压在身下的场景。 “你,你胡说!”他怎么可能对少主产生那种心思,虽然,他们九幽城从来不缺乏同好之人,可他……看向自家少主。 护卫突然觉得,自家少主是真的长得很美。心跳加快了一拍,却在下一秒,停止了。 闻人卿华袖中的暗器射出,护卫应声倒下。 那是闻人家族独有的机关暗器,暴雨梨花催命针,咳,还是改良版。 “小姐可是满意了?”闻人卿华杀了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刚才动手的不是他。 敢对他起那种心思,这等护卫,不要也罢! “没有。”临晚镜摇头,“本小姐从未感到不满,他觊觎的又不是我。” 哈哈哈哈,没想到,她只是随便一说,那忠心护主的护卫,还真被他家少主的风采给迷住了。 虽然,闻人卿华长相是阴柔了一些,但好歹是个不错的模子,她突然想到一句首歌的名字——怪你过分美丽。 …… 闻人卿华沉默无言,这女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夙郁惜渊和苏幕遮竟然不阻止她挑衅自己,并且,还在一旁看得津津乐道。 这时,听得一阵马蹄声,又是一队人马朝东城门方向前来。 众人还在好奇又是谁来了,却只见临晚镜对着苏幕遮与夙郁惜渊点了点头,翩然离去。哦,不对,是朝那队人马迎了上去。 一旁的闻人卿华眯起了眼,看着临晚镜的背影,半晌,才回过头来问苏幕遮:“刚才那位小姐是?” 见皇族太子都不行礼,言语间也不像是夙郁皇族的公主,他实在猜不出来那女子是谁了。敢戏弄他,还挑拨他的护卫,她一定会为自己的无知行为付出代价。 苏幕遮张口,正准备回答,却又顿住。 因为,注意力都被由远及近的那队人马吸引了。 只听得那领队之人朝迎上去的翩然女子温声唤道:“镜儿。” 领队之人,自然是穿云城的城主云破月,兵器世家如今唯一的传人。那长相,真的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芝兰玉树。 他是迄今为止,临晚镜所见过的古代男人当中,长得最舒服的一个。 而迎上去的临晚镜呢?也甜笑着回道:“破月哥哥。” 破月哥哥……这是迄今为止,临晚镜喊得最顺口的。 喊出口之后,临晚镜自己也愣住了。这不是她的声音! 不对,确切的说,不是她想喊这四个字的,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难道……在这具身体里还残留了原主人的意识吗?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临晚镜”还有可能醒过来? “我家镜儿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临晚镜还在陷入沉思的时候,云破月已经翻身下马,来到她面前,十分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一如对待未长大的小妹妹。 在云破月眼里,她是真的长大了。十一岁的临晚镜,还是个小胖妞,现在陡然摇身一变。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临晚镜那叛逆的时光里,除了临老爹,就这个云破月对她最好,从来不说她好坏,一味的宠着,甚至比对自家亲妹妹还要宠得厉害。也难怪,“临晚镜”会对他产生特殊感情。 “破月哥哥说笑了。”临晚镜这样说话,连自己都觉得别扭。潜意识里,那姑娘对这个破月哥哥,就该是这种语气。 柔软,含情,欲说还羞。也唯有在云破月面前,“临晚镜”才有几分女儿家的矜持与羞涩。 “走吧,我们先回去。”说着,云破月直接伸手,要抱临晚镜上马。 临晚镜微微一愣,身体慢了半拍,却还是战胜了身体,从他身边退开。 “怎么了?”云破月不解,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破月哥哥,我可以自己上马。”既然叫破月哥哥,那她也跟着叫吧。顺着“临晚镜”的心思,估计她就不会闹了。 不过,让她这样甜腻地喊人,可真是难为她了,临晚镜想笑,却不能笑出来,一时还憋红了脸。 可是,她这一脸红,云破月倒是会错了意。 他骤然明悟的样子,拍了拍临晚镜的肩,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笑道:“我家镜儿成了大姑娘,还知道害羞了。想当年你小的时候可是经常要破月哥哥抱着玩的。” “咳,那毕竟是年纪小嘛。”她回答,笑得一脸温婉。 心下想给自己两耳光的心思都有了……还能不能愉快地说话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吧,不过,镜儿你确定不需要破月哥哥帮你?”云破月对于临晚镜能否自己上马,真的持怀疑态度。 从小到大,哪一次他们同乘的时候,不是他抱她上去的?镜儿根本就不会骑马好不好! “当然!”临晚镜翻身上马,并且踢了一脚马肚子,马受惊奔逃,她回头看向云破月,“破月哥哥,你再挑一匹,我们比比看谁先到侯府,走西城那条路,人少。” 话落,也不等云破月回话,直接策马奔腾,跑了。 云破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无奈,上了手下的马,一边追一边嘴里还叫着:“镜儿,慢点骑,小心摔下来!” 啧,多么可心的好哥哥。可惜,不是亲哥。 他们俩的对话,自然被闻人卿华等人听见了。 他恍然大悟,难怪那丫头敢如此挑衅自己,并且对夙郁惜渊与苏幕遮也毫无顾忌。原来,是临家的那位大小姐啊! 好一个飞扬跋扈的侯府嫡女! 他们闻人家族既然能弄死一个临晚照,还怕弄不死这个小的吗?他还想着,定国侯连死了嫡子都没一蹶不振,看来是因为这个嫡女还没死啊。正好,一并杀了,看定国侯还会不会再次振作起来。 不过,那穿云城城主云破月,与临家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那么骄纵的女儿,他都能看上眼?反正,闻人卿华是讨厌上了临晚镜,此后更是想尽办法要杀她。杀不了,就想尽办法让她出丑,以此为乐。 传说中的,相看两生厌,说的就是闻人卿华和临晚镜。确切的说,闻人卿华这种男人,放在现代,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看起来像岛国人,不阴不阳的。可是,在古代,偏偏他这个长相还算逆天。可惜,她与他有杀兄之仇,看不看都讨厌。 “闻人少主,请。”想来,刚刚临晚镜与云破月的对话,也足以让闻人卿华明白临家大小姐的身份了吧。所以,苏幕遮并没有接着回答闻人卿华刚才的问题。 “右相请。”闻人卿华收起眼中的不悦,笑着对苏幕遮回了一礼。 不过,他这一笑,若是临晚镜在,估计又要说不怀好意了。在她看来,看着阴沉的人,不管怎么笑,都让人觉得猥琐。 “闻人少主,接风宴已准备多日,你当真不随本宫进宫吗?”虽然之前他就在奏折里回绝了,夙郁惜渊还是有点不死心。 闻人卿华进宫,对于他来说更有利。相处的越久,一个人的弱点才越容易暴露出来。 “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也请太子殿下替卿华谢过陛下。卿华体弱,这一路行来,甚是劳累,想先回府休息。”从始至终,闻人卿华都没称过自己一声“微臣”或者“草民”。 当然,他也不是草民,闻人家族,作为九幽城之主,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臣子。 一群人跟着进城,谁也没发现,闻人家族的队伍里,有一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去的临晚镜身上,迟迟没有收回。 那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失落,还有几分渴望。 而另一边,临晚镜与云破月,几乎同时到达侯府。 二人的骑术,竟然旗鼓相当! 临晚镜对云破月,那是相当叹服。而后者呢?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的讶然。 “镜儿,你的骑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云破月疑惑地问。 “三年不见,破月哥哥的骑术倒是退步了。”临晚镜没有正面回答云破月的问题。 只给了他一个暗示:三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太多太多。他是出了定国侯之外,最熟悉临晚镜的人。或许,在他面前,“临晚镜”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无法遁形。她与原主人的不同,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了。 至于骑术,在幻月阁,很多东西都必须要会的好吗? 那时候,她学骑马,月主可是放了几条藏獒在他们身后追。这骑术,能不好吗? “破月哥哥的骑术确实退步了。”云破月点头。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临晚镜的顾左右而言他? 原本不打算拆穿她,可以想到过世的临晚照,他又迟疑道:“镜儿,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什么?” “什么?”她抬头看云破月,微愣。 她怎么知道“临晚镜”以前到底说过什么? “你小时候看见我跟你哥哥赛马,跑过来跟我们吵着要学。可教了你半天,你小马都上不去,最后搭着凳子爬上去还摔了下来。然后你对我和你哥哥说,从此以后再也不学骑马了。有我们两个带你骑就好了。” 小时候的镜儿,很可爱,粉扑扑的脸蛋儿,水汪汪的眼睛,声音也软软糯糯脆生生的。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呵呵……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做不得数。再说了,我哥哥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你又隔得那么远,我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的。”临晚镜尴尬地笑着。 或许“临晚镜”真有这样的想法,小时候有哥哥宠着,长大了可以嫁给云破月,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连上马这样的小事都有人代劳。是真正蜜罐子里宠着的千金小姐。可是,她不一样咩,生来就是受苦受难的。 好不容易穿越了吧,过来还遇上临晚照身死,临家面临各种阴谋诡计。 “镜儿,你可是在怪破月哥哥?”云破月轻抚临晚镜的脑袋,柔声问。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痛楚。 晚照的死,是大家心里的痛。 不仅是他,还有镜儿,连晓晓也……晓晓至今住在西山别院为晚照守身如玉,仿如与青灯相伴。他真的担心,有那么一天,她厌倦了红尘俗世,对他这个亲哥哥也了无牵挂,直接遁入空门了去。那他百年之后,到底要以何颜面去见那等在地下的父母和兄弟? 晚照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自己,也留了遗言给晓晓,让她另择良婿。可是,晓晓脾气那么倔强的人,怎么可能另嫁? “怪你什么?” 临晚镜一脸茫然,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唉……你到底还是在怪破月哥哥的。”云破月轻叹一声,解释道,“三年前不答应你跟着破月哥哥回穿云城,那是因为伯父想让你在家里多陪他几年。伯父毕竟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我怎么忍心早早地带你离开他?” 可是,没想到,他一回穿云城,就听说了她在青楼与九皇子因为一小倌儿大打出手,还失足坠楼的消息。 他当时还后悔,若是带她回穿云城,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事。还好,后来伯父送她去了神医谷。 于是,云破月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谁也不知道,临鼎天没把女儿送去神医谷而是拐弯抹角,阴差阳错送到绝谷去了。 然后,还阴差阳错地害死了自家女儿。不知道这些人知道真相之后,会怎么想。 ……。听他说完,临晚镜沉默无言。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云破月,他的眼里明显对临晚镜只有疼,没有爱,带她回穿云城,也就是履行自己对兄弟的承诺。 在这个时代,“我会一辈子替你照顾她”的意思,就基本上等于——我会娶她回家,给她一个名分。 嗯,名正言顺地照顾咩。 可是“临晚镜”本人呢?她分明是对这个破月哥哥很有感情的,甚至可以说,十一岁的姑娘,心里已经种下了爱情的种子。 “咳咳……我没怪你。”临晚镜干咳一声,摇头摇头,她怪人家干啥? 反正又没有真感情,她对他也没有。 索性,他没带临晚镜走。不然,她不知道会穿到哪个傻子身上去呢。当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穿越了。 说不定,直接叫就是一命呜呼。所以,她怪人家干嘛?不但不能怪,还要感谢咧。 可惜,云破月根本不信她的。看她的表情,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不怪又怎么可能? 云破月伸出手,在临晚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她轻揽入怀。 温声道:“镜儿,破月哥哥这一次会等你及笄礼之后,直接带你回穿云城。” 他已经想通了,加上,此次是伯父在书信里与他透露过这个意思的。要他赶紧与镜儿成亲,估摸着,是因为闻人家族回燕都了,未免再痛失爱女,伯父想让他带镜儿离开。 回穿云城做什么?临晚镜觉得,完全不需要啊。 她想反对,可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欲望,迫使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点头。在看见云破月一脸欣慰与他背后,那张轮椅上幽冷的目光时,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让你不知道挣扎!让你不知道反抗!这下惨了吧?被夙郁流景撞个正好不说,还被他听见自己要跟着云破月走。 对上夙郁流景的目光,临晚镜暗叫了一声糟糕。正要开口解释,却见他已经自己转动轮椅的机关,回王府去了。并且,某女眼睁睁地看着某人进了王府,还命人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镜儿,怎么了?”见临晚镜一脸纠结,云破月关心地问道。 “没事,我大姨妈来了,破月哥哥,你先放开我吧。” 也没等云破月答应,她自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镜儿,你哪里来的大姨妈?”云破月虽然放开了她,却依旧疑惑不解?据他所知,侯府根本没有这个亲戚好不好? 她翻了个白眼,瞪云破月,没好气道:“大姨妈是我家最难伺候的亲戚!” “既然那么难伺候,差人打发了她便是。”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亲戚,他都没听说过的。 本来,伯父也没有兄弟姐妹,镜儿怎么会有大姨妈呢? 打发了她?她敢得罪大姨妈? 它就是稍微来迟一点,她都得惊吓半天好吗?你一打发,它要是永远不来了怎么办?她找谁哭去? “若是不方便,破月哥哥帮你好了。”云破月还颇为体贴地道。 嗯,是够体贴,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她只想问。 “破月哥哥,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进侯府吧。”反正,侯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云破月的。 其实,根本就不用人去接他嘛。他找得到路,他一来,侯府又没人会拦着不让进,何须人接? 眼看着,临晚镜抬脚就要往隔壁王府走,侯府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门内,传来她老爹那贱兮兮的声音: “镜儿,你们这是作甚?都到家门口好久了,非要站在外面打情骂俏吗?是不是不想见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得!一听临老爹的话,她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说不定,临老爹已经窥门半天了。 “咳,爹爹,您今儿个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回来得比我们还早?” 临晚镜瞪自家老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哎呀,宝贝女儿,你这身衣服可真漂亮。在哪里做的?改明儿咱再去做几件!”临老爹眼珠子往上一转,转移话题飞快,典型的顾左右而言他。 这下,他不说临晚镜也明白了。 什么有事要做,分明是骗她的。有事要做是假,骗她去接人才是真。 接人也没什么,反正她都会去一趟。可是,被老爹这么坑,某女还是觉得非常不爽。特别是,刚刚夙郁流景那凉凉的目光,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于是,某女道:“爹爹,女儿马上就要过去为景王祛毒了。破月哥哥就要麻烦您老人家好好招待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给景王祛毒,不都是晚上去吗?何况,今日破月小子才到,我们今天要为他接风洗尘。爹爹看那什么针灸,是个长久活儿,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你明天去也一样。” “今日不同,他的毒比较严重!” 不再搭理身后的二人,临晚镜直接往隔壁走去。 ------题外话------ 现在在这边,每天下大雨,去上课,然后吃饭,食堂的饭难吃得反胃,街上没有饭馆,有两个小饭店又贵又脏…。亲们感受一下,觉得陌这俩月会不会瘦成中华田园犬。 ☆、【077】感觉自己萌萌哒 临晚镜走了,独留下临老爹和云破月二人面面相觑。 云破月非常不解,看向临老爹:“伯父,镜儿她这是?” 镜儿刚才去的,是隔壁景王府吧?他如果没听错的话,刚才她和伯父好像在说景王体内余毒问题,镜儿在为景王祛除余毒? 镜儿什么时候会歧黄之术了?他怎么不知道。 “等镜儿回来你自己问她,走,破月小子,咱们进去喝酒!”原本临老爹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可看到云破月还是非常高兴的,一把拍他肩上,乐呵呵地把他拉进侯府。 “好。” 见临老爹明显不想多谈,云破月也是识趣之人。 “破月少爷来了。” “破月少爷好。” “破月少爷今年可是来得晚了。” …… 云破月一年没来侯府,他一进门,所过之处皆是下人们的恭敬行礼问好。而他也都一一报以微笑,有的甚至还寒暄两句。 他从小到大,每年来侯府,年年不误,有时候甚至一年几次。对于云破月来说,侯府就是他的第二个家。对这里,和对穿云城一样熟悉。 “侯爷,小的已经把破月少爷住的踏云阁收拾出来了。”一个老仆上来禀报,他是看着云破月长大的,已经在侯府多年,是临家的家生子。 “哈哈,河伯,每次,破月小子一来,你就是最积极忙前忙后的一个。”见是老仆,临老爹也没责怪他擅自做主,只道,“今年破月便住揽月楼吧,镜儿回来了,揽月楼如今风景也不错。你们俩多说说话,破月小子,伯父把镜儿拜托给你,你没意见吧?” “伯父放心吧,镜儿交给破月,保证她还是和在您的庇护下一样。” 就算临老爹不说,他也会照着做的。毕竟,镜儿是晚照临终时所托。还有,他也一直把镜儿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若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照顾不好,那他还做什么一城之主? 云破月此时想得很简单,反正他都没成亲。嗯,也一直没打算成亲娶别人,从答应晚照要照顾镜儿的那一刻起。 “镜儿的脾气不太好,骄纵跋扈,又容不下别人。你呀,以后多担待一些。”原本他还是想多选几个女婿的,可如今闻人家族回燕都,镜儿若是跟着破月小子走,他会更放心一些。至于多选几个女婿的事情,还是等到解决了闻人家族,为照儿报仇之后再说吧。 “伯父,破月既然要娶镜儿,就不会让她受委屈。您放心吧,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临老爹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不就是怕镜儿嫁给他之后,他又纳妾,到时候惹镜儿不高兴吗? 他连娶妻都没想过,又岂会纳妾? “哈哈,伯父相信你。”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临老爹自然高兴。 云破月是他最看好的女婿,沉稳,踏实,能干,长得也好。简直太完美了! “伯父,闻人家族回燕都,只怕是来者不善,今日在城外,我与那闻人卿华也打了一个照面。总感觉,那人身上太过阴沉,年纪不大,却城府极深。” 闻人卿华,二十岁的九幽城少城主,闻人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传说中的病秧子,感觉真的比较难对付。 “哼,城府再深又如何?闻人老贼的独苗,老子一定会让他有来无回!”说起闻人家族,临老爹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就算放过谁,他都不会放过这个家族的。痛失爱子,这个仇不得不报! “伯父,不如我先把镜儿带回穿云城,然后再来燕都与您一起对付闻人家族?”他何尝不恨闻人家族? 晚照的死,妹妹的情殇,是云破月心底一辈子的沉痛。 “不行!”云破月的提议,被临老爹一口否决。 他绝对不会允许,云破月再出半点事情。否则,他就真的该以死谢罪了。人家女儿为了自家儿子已经是未婚守寡了,这个儿子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真的无颜面见九泉之下的老友了。 何况,破月小子要照顾镜儿一辈子的,他的宝贝女儿,托付终身的人必须完好无损。 没想到临老爹如此反对,云破月愣了下,疑惑地看着他。 “你只要替伯父照顾好镜儿就可以了,燕都城的事情,你无需过问。”临老爹继续道。 “好。” 云破月是知道临老爹的脾气的,他从来说一不二,所以,也不再反驳。反正,云家在燕都也有一些人。到时候,让下令让他们帮着对付闻人家族就行了。 “走吧,咱们去喝酒,不醉不归!花灯节将近,明日让镜儿与你一同去西山别院接晓晓回侯府来。” 不醉不归,是因为,二人心底有同样的殇,所以,每一年,云破月都会陪临鼎天喝酒。等临鼎天喝醉了,就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临晚照年少的往事。 这厢,临晚镜跑到王府敲门,下人给开了门,恭恭敬敬地把她迎了进去。 想想这个时候,夙郁流景应该在书房,临晚镜便径直走到书房门口。 这一次,依旧是乘风守在门口。 “你们家王爷在里面吗?” “破浪刚刚随王爷出去,回府之后,破浪被王爷当做出气筒发配边疆了。王爷这会子还一个人在里面生闷气呢,临大小姐,您是不是又惹我们家王爷生气了?” 他就知道,王爷出去的目的是临晚镜,就不会因为别的被气回来。只要王爷如今一生气,只需找一个人就行。 不管是不是她惹生气的,到最后气都会因为她而消。 “你就知道是本小姐惹你家王爷生气了,而不是你家王爷惹了本小姐不高兴吗?”临晚镜斜睨他一眼。 果然是忠心护主的属下呀,与他家主子一条心。她家画儿,为什么就没这好呢? “一般都是您刺激我家王爷,您就是仗着我家王爷喜欢你,所以总欺负他。”乘风也不怕临晚镜,他是那种嘴贱的,刀架在脖子上,估计他想说的话,还是要说。 “行,那本小姐现在就进去继续欺负你家王爷!” 话落,也不管乘风再说什么,临晚镜直接推门而入,也不敲门。 书房内,夙郁流景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一不抬头,手中的书卷都已经被他捏成了废纸。 临晚镜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夙郁流景,看他能坚持多久。 可……最后心软下来的,还是自己。 因为,她发现,某人刚刚好像捏碎了茶杯还是什么,捏着书卷的手,有丝丝鲜血溢出。 她无奈地笑笑,走过去,也不和夙郁流景说话。只拉过他受伤的手,取出手中捏着的书卷,然后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 夙郁流景也不说话,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任由她为自己忙前忙后,一言不发。 “你说你这是什么脾气?生气就生气,摔东西什么?你以为,摔了东西,自己受了伤,就能感觉自己萌萌哒了吗?” 某王爷还真是傲娇上了,任由临晚镜数落她,也任由她为自己包扎伤口,就是不开口说话。 最后,临晚镜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好笑的是,夙郁流景还真有这么傲娇萌萌哒的一面,气的是,他这样看见就生气,也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那她还跑过来找什么罪受,这性子,必须得改!不然,以后没法儿愉快地玩耍了。 “你若是再不开口,我就走了啊。”某女伸手揭开夙郁流景脸上的面具,抚上他脸上妖娆的碧落花,唇,凑上去,覆住男人的唇。 这是第一次,临晚镜主动吻他。 唇,碰一下,又移开,再碰一下,与他的唇相贴,却并不深入。 “阿景,要不要听我解释?”她低低地笑,清丽的脸庞平添了一丝妩媚。 如同秋天里的枫叶,火红,热烈,多情。 他依旧不语,深邃的目光,面无表情。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嗯?”临晚镜再次贴着他的唇边问道,落下一个吻。 傲娇的男人眸光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开口。 临晚镜眸色一冷,唇离开他的唇,身体也退出一步,与他隔着一步之遥。毫不留情,声音再无一丝温度:“既如此,本小姐便不打扰景王了。” “不许走!”见她抬步,夙郁流景立马出声,同时,手伸出去,拉住她的手。 他感觉到了,如果刚才,他再慢一点点,她就真的就此离开。真正地离开自己,收回对自己的所有感情。 刚刚那一步之遥,仿若咫尺天涯。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一般。 他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跌坐进自己的怀里。 “不许走!你是本王的,哪里也不许去!”再也顾不得什么傲娇,什么生气,他埋头吻她,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狂风骤雨般的急迫,霸道,狂肆。 吻她的唇,吻她的脸,吻她的鼻子,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一路往下。不知不觉,手已经来到她的腰间。 却,在要解开她腰间的束带那一刻,被临晚镜按住。 “够了!”他不生气,她倒是冷下脸来,推开他,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 看到风就是雨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她心里这么想。却没来得及思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都已经考虑到以后了,某女还不自知。 “别生气。”他用力,把她紧扣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额头前,一动不动。 然后,缓缓开口:“你叫他破月哥哥。” “嗯。”她冷冷的应声,叫“破月哥哥”又不是她愿意的。更何况,叫个破月哥哥怎么了,又没叫破月夫君! “他说要带你回穿云城。” ……没错,是说要带她回穿云城,临晚镜并不反驳。 “你点头了。” 在看见云破月把镜儿抱在怀里的时候,夙郁流景想上前斩断对方的双手,可,在听见他说要带镜儿回穿云城,还看见镜儿点头之后,他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也许,不是不想做,而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云家与临家是真正的世交,云破月双亲早逝,定国侯夫妇素来把云破月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而云破月,每年必来临家,自小,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应该是在临家长大的。他见证了临晚镜的出生,参与了她的童年,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是其他男人,他还可以阻绝他们来往,偏偏是这个云破月,他无能为力。除非,直接杀了对方。 但是,作为穿云城的一城之主,身边高手无数,又是深得皇兄器重的兵器世家,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可能除掉云破月。 所以,夙郁流景才会那么郁闷,甚至吃醋,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我点头纯属意外。”临晚镜无奈,却也感叹夙郁流景的耳力之好。隔得那么远呢,他竟然能听清楚自己和云破月说的话。 到底是释苦大师输给他的内力,非一般的好用啊。 “纯熟意外?”他不明所以,他都看见了,还能是意外吗? “嗯,我敷衍他的。”也是敷衍你。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借尸还魂,身体里面还住着另一个“临晚镜”吧?而且,人家原主意志强烈,她根本阻止不了。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若是不除去,她只怕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她的解释有些牵强,夙郁流景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把她松开一点,抱在怀里,静静地,书房里是无声的沉默。 许久之后,夙郁流景才开口问道:“那么,你会不会真的随他离开?” 或许,临家和云家,早就有婚约一说,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离开去哪里?穿云城吗?”抬眸看着眼前男人,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放过他眼底深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 “嗯。” 穿云城,夙郁王朝除了燕都之外,最让人向往的城池。因为,它在云家的统御下,不仅繁华,且祥和,安宁。穿云城的百姓淳朴,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里,绝对的是一方净土。而且,他们从来不排斥临家大小姐,也不会去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临家大小姐,在穿云城的地位,就如同云破晓。 临晚镜小的时候,也是经常被临晚照带着一起去穿云城玩的。临晚照死后,云破月也会带她去,或者,定国侯会把女儿送过去,住上一两月。 “放心吧,闻人家族都要回燕都了,我怎么可能突然跑去穿云城?”临晚镜安抚他,然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何况,你都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去别的地方?” 你在这里,我便在这里。 这是她的意思吗?夙郁流景难以置信地看着临晚镜,这句话,是不是表明,她真的完全接受自己了?以至于,可以做到,他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镜儿,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 再次搂紧怀里的女子,若是有一天,她亲手毁掉今日的承诺,他不敢相信,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 你说的每一句话,本王都会当真,所以,不要骗本王。 “嗯。”她点头。 她从来说一不二,既然认定了夙郁流景,就不会再有别人。 “刚才你说,感觉自己萌萌哒,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我感觉自己很好,很酷。” “那,本王确实感觉自己萌萌哒。” 噗……好吧,你是非常萌萌哒。 “你刚才,看到云破月抱着我,有什么感受?”她突然问起。 应该是吃醋了吧,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临晚镜有些好奇。 “想砍掉他的双手。”某王爷沉声道。 这么凶残?她问:“然后呢?” “把你抢过来。” “还好你没这么做,我觉得,你不是破月哥哥的对手。”临晚镜汗颜,这男人,还能再可爱一点吗?典型的小孩子心理好不好?她又不是糖果,能说抢就抢? “不许叫他破月哥哥。”当着他的面还喊得如此亲热,真是不长记性的小东西。 “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的?我从小这么叫他,突然改口,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我家老爹,可是很看好他做女婿的。” 意思是,你确定,你现在要在乎这么个小细节?还是先把我家老爹那个大Boss打通关再说吧。 一说起定国侯,夙郁流景立马头疼起来。这搞不定的未来岳父,已经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了。 不过,为了疼不够的小女人,搞不定的岳父大人也得努力搞定啊。 “罢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虽然,每次听到,他还是会不舒服。但是,她的习惯,他不想让她为了自己改变。 “艾玛,阿景,你还是顺着我的时候最可爱。”说着,临晚镜抱着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动作自然,仿佛做了千百万遍。 这二人,不知不觉,感情就已经进入正轨了。他们在这里暗度陈仓,临老爹是巴不得马上明修栈道,把女儿嫁出去。 眼看着,琼华宴之后,接着便是临晚镜的及笄礼,临老爹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了。 只可惜,这东风啊,不肯往他想的方向吹。 “只要你不惹本王生气,便一直顺着你。”宠着你,直到,把你宠得其他人都无法相比,你再也离不开我为止。 “那你不能随便生气才行,若是你日后像今日这般。本小姐连解释都不会再说了,咱们直接一拍两散。” 信任,是男女之间最大的禁忌。她说起这个,是为了双方着想。她不想他误会,也不想去误会他。 一拍两散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在一起了吗?夙郁流景看着她,点了点头。吃醋是难免的,但是,不会再让她不高兴了,绝不会有让她和自己一拍两散的机会。 “生气可以,但是,一定要在本小姐看得见的地方。还有,不准自残!”看向夙郁流景的手,刚刚才给他包扎好的。 那手上的伤口,深得渗人。 “嗯。” 他点头,他以后不会让自己受伤。不是怕痛,而是,舍不得她因此而心疼。 “阿景,我一定会替你祛除体内所有的余毒,然后治好你的双腿。”而你脸上的碧落花图腾,也会因为余毒的肃清而变得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到了那个时候,她的阿景,该是何等的迷人? 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 “镜儿,可是嫌弃本王?”突然转移到这个话题上,夙郁流景才想起来,比起云破月,如今的自己差了还真不是一点半点啊。 “没有。我是怕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本小姐。”她扬起下巴,对上他的目光,不闪不惧。 用坚定的目光告诉他,不是嫌弃他,真的。 “听说,今日一女子在城楼上用临家大少爷的长日弓为闻人卿华接风了?镜儿,不要告诉本王,那女子不是你。” 治好双腿,自然最好,可是,就算治不好,他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要么别牵手,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自然是本小姐。”她得瑟,弓箭是她在绝谷苦练了好些时日的。目的,是打天上的飞鸟。 每次她命人晒药,那些鸟都会跑来偷食。到最后,她忍无可忍苦练射箭。把敢进入绝谷领地的飞鸟都射了下来。 并且,不会伤到它们的命脉。只打落,再关起来。看它们怎么去偷吃! “镜儿的箭法不错。”如此准头,还替夙郁皇族出了口恶气,射掉了闻人家族打的家旗。只怕,夙郁王朝找不出几个箭法能超过镜儿了的。 “那是当然!”必须不错,不然,怎么震慑闻人卿华,怎么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好了,不要夸你一句就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夙郁流景捏了捏她的脸,“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万一,闻人卿华身边有高手怎么办?你不仅对他没有半分威胁,还有可能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那倒不会,即便打不过,本小姐不知道杀么。”或许,比武,她不是很多人的对手,但是,要论杀人,只怕也鲜少有人能与她相比。 “……”夙郁流景看着她,没反驳。心下却没当回事,连打都打不过,你还想杀,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后来,夙郁流景见识到临晚镜杀人的本事的时候,才明白,她当初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会做的,不是打架,而是,杀人! “不信就算了。”看夙郁流景的表情,临晚镜也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好证明,她总不能说,你现在叫两个人来让我杀着试试,就知道本小姐杀人的本事了。 紧接着,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临晚镜开始为他施针。 逼毒到后面,每次要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今日为夙郁流景施针之后,临晚镜便昏睡了过去。 看着临晚镜恬静的睡颜,夙郁流景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空寂都被填满,心里有她,就如同拥有了整个天下。 她,比天下更重要。 傍晚时分,临晚镜依旧在睡觉,夙郁流景在一旁看她睡。 而乘风,却不合时宜地敲门打破了二人这温馨宁静的气氛。(咳咳,又不是我的错,要打断他们的不是我。乘风为自己申辩。) “王爷。”乘风在门外喊道。 “何事?”夙郁流景蹙眉,生怕乘风的大嗓门儿吵醒了他的小女人。 “管家来报,穿云城城主云破月求见。” “不见。”两个字,夙郁流景冷淡地拒绝了。 若不是因为镜儿,他与云破月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因为,他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况,穿云城偏安一隅,每年还为皇家制造兵器,在江湖上地位也颇高。正好可以借着穿云城平衡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但是,因为镜儿有了交集之后,因着他与镜儿青梅竹马的关系,或多或少,让夙郁流景对他产生了一些不喜的情绪。 他巴不得,云破月一辈子都待在自己的穿云城,不要往燕都走。可他偏偏还要来见自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来找镜儿的。 他这一声,虽然很低,还是吵醒了临晚镜。也或许,不是他吵醒的,而是临晚镜自己睡久了就清醒了。 “不见谁?”临晚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仰起头问夙郁流景,她没用听到上半句乘风说的什么。 “没谁,你继续睡吧。”他可不想镜儿出去见云破月。 “咳咳,王爷,云城主说,若是您不见他,麻烦叫临家大小姐出去一下,他是来叫临小姐回家吃饭的。” …… 某女看着夙郁流景,戏谑地笑了起来。 不是说没谁吗?怎的被自家属下一下子就拆穿了? 不过,云破月都过来让她去吃饭了,她还能继续睡吗?显然不可能! 她敢保证,如果自己再在王府待下去,下一个来找她的人就不是云破月,而是临老爹了。老爹一过来,只怕又会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 于是,某女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然后,和夙郁流景道:“阿景,我先回去,不然,爹爹要过来找你麻烦了。” “嗯。” 都把未来岳父大人搬出来了,他能不同意吗? “你自己晚上再去泡个温泉,早些就寝。”他的余毒,施针药浴之后隔一个时辰再泡温泉的话,会减轻很多痛苦与不适,也会促进药物的吸收。让药物在体内发挥更好地效果,起到早日清除余毒的功效。 “我送你出去。”总要与云破月短兵相接,早晚都要见这一面,夙郁流景忽然就想通了。 “你确定?”临晚镜看他一眼,见夙郁流景一本正经,俨然一副去上战场的模样。 她只想说:你这不是去送我的,而是去见情敌的。或者,是去找情敌干架的。 从某一方面来说,云破月确实算得上是夙郁流景的情敌。怎么说呢?毕竟,“临晚镜”喜欢的是云破月。而且,有时候还能影响她的情绪,主导她的身体。 当然,由于临晚镜的灵魂本来就强大许多,“临晚镜”虽然能影响,却不能一直主导。 “嗯。” “好吧。”临晚镜其实也有那什么,大女人注意。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纵容自己的男人。比如,见情敌这种事儿,她其实很乐意看戏。 于是,当云破月见到,推着轮椅出来的临晚镜,与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的夙郁流景的时候,有些怔愣。 他以为景王不会见他的,确切的说,他也没想要见景王,只想来接镜儿回侯府用晚膳的。因为,这小丫头在再不回去,临伯父都要怒了。 “见过景王。”云破月也是可以不跪皇家人的,他长身玉立,抱拳,腰微弯,却丝毫不影响他芝兰玉树的俊美。 “云城主。”见到云破月这般模样,夙郁流景面具下的脸又冷了一半。长得这么俊美做什么?和他抢镜儿吗? “王爷,破月是来带镜儿回府的。”面对景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云破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有哪里得罪了景王吗?貌似,他们素不相识吧? 不过,他也不在意。确切的说,穿云城也不归夙郁王朝管辖,是与骊山书院一样,独立于四国之外的存在。 不过,穿云城是在夙郁王朝的疆界之内,他便与夙郁皇族关系好一些。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穿云城的城主,就要比夙郁王朝的王爷低上一筹。 “既如此,镜儿就麻烦云城主照顾了。” 这句话,俨然是在表明,临晚镜与自己亲近一些,而你云破月,不过是一个暂时照顾她的外人罢了。 “照顾镜儿,是破月应该做的。”云破月皱眉。景王这话里,他怎么听出了挑衅之意?但是,他不明白,景王挑衅他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镜儿?可是,景王不是不近女色吗?还是说,方才镜儿还在为他祛毒,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弄不清楚原因,云破月的眉心微拧。 美男就是美男,连皱眉的样子,都看得临晚镜一愣一愣的。直到,夙郁流景抬头,凉凉地瞥她一眼。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云破月看呆了。而且,还是在完全没有“临晚镜”作用的前提下。 芝兰玉树云破月,果真名不虚传啊。 “咳咳,阿景,我先回府了。”某女为了躲避某王爷谴责的目光,直接让乘风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破月面前。 最后,还不忘与夙郁流景挥挥手,表示,自己真的走了。 然后,比云破月还走得快,迅速离开了某王爷的视线范围。 “王爷,;破月先告辞了。”云破月再次对夙郁流景抱拳,然后转身跟上前面的临晚镜。 云破月跟在临晚镜后面,一头雾水。 镜儿刚才叫了景王什么? 阿景……他没听错吧? 这个称呼,景王竟然也没反对,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了想,云破月还是叫住了临晚镜:“镜儿。” “嗯?”临晚镜刚刚只顾着远离夙郁流景了,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个云破月。这会儿,听见他喊自己,才回过神来。 “你与景王?”云破月欲言又止,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八卦,但是,毕竟是镜儿的事情,他不过问怎么行? 但是,问什么呢?你为何叫景王叫的那么亲热吗?还是说,你和景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破月哥哥想知道什么?”她唇际绽开一抹笑,云破月问她话,竟然自己还会不好意思。 不过,刚才她真的是看人家看入神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美色所惑啊。 “镜儿,你与景王,是什么关系?”终于,云破月还是问出了口。 “破月哥哥,你是以什么名义来问这个问题的?”她凑近云破月,低声问道。 声音里还有几分调侃之意。 她看得出来,云破月对自己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意。所以,根本很想逗他。 “自然是以你哥哥的身份。”云破月想都没想,便回答。 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份定义在临晚镜哥哥的位置。就如同,是接替临晚照爱护照顾这个妹妹一辈子。当然,他本身也一直把临晚镜当做妹妹的。 “那么,我与阿景,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看到的那样?云破月微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他虽然没有喜欢过人,并不代表,不知道刚才两人那般亲密的样子代表的是什么。 但是,镜儿与夙郁流景,真的可以吗? “镜儿,伯父知道你们的事吗?”恐怕,知道了,要跳起来反对吧? “破月哥哥觉得呢?”她反问他,云破月的反应,实在是太淡定了。 无趣。 “你不怕伯父反对吗?”伯父已经把镜儿托付与他,意思就是,根本不会赞同他们在一起。 何况,镜儿知道临家的家训吗? 临家女是不许为皇家妇的。 “爹爹很疼我。”临晚镜朝云破月眨了眨眼,“不是吗?” “是。”云破月点头。 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能不疼她么? “镜儿,你和你破月哥哥在聊什么,赶紧进来用膳。”指使着云破月是叫自家宝贝女儿过来之后,临老爹心情颇好,一个人都能哼小曲儿了。 见女儿跟着破月小子回来了,他心情更好。 看吧,只要破月小子一回来,景王什么的,都得靠边儿站! 啧啧,看看,自家宝贝女儿和破月小子走在一起多么般配啊。 临老爹心里那个美啊,完全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和他心目中最佳女婿,正在讨论着另一个男人。 “爹爹,今日不会是你亲自下厨吧?”临老爹不是中午才说要与云破月一起喝酒,这大晚上吃饭还能自己下厨,没喝醉把糖当成盐放了吧? 临老爹会下厨,临晚镜还是偶然听厨房的大叔提起的。 厨房的大叔感叹,月弥夫人还在的时候,侯爷经常亲自下厨,做各种好吃的给自家夫人吃。那个宠妻程度,可是羡煞了旁人。 “哈哈哈,破月小子今日来了,为父高兴,给你们弄了一桌。”说着,临老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临晚镜碗里。 “来尝尝你老爹我的手艺。” 色泽均匀鲜艳的糖醋排骨,酥软,酸甜,美味。某女吃了一块,给自家老爹竖起了大拇指。 “破月小子,赶紧吃!” 门外,路过的老仆们看见自家侯爷脸上难得开心的笑容,也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即便外面如何传他们侯府大小姐的不是,他们都不在意。因为,月弥夫人和大少爷先后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侯爷比大小姐在的时候还开心了。 他们倒是吃得开心,和乐。可怜了在暗室被关押的临梦琪,忍受着暗室的阴冷潮湿,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耳边,时常响起惨叫哀嚎之声,那是这里的守卫在动刑。 处罚侯府犯了大错的下人。 她冻得把自己抱成一团,却还是无法取暖。嘴唇和牙齿都在打颤。明明外面是清爽夏日,却不想,暗室阴冷至此。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刚被关进来时候的嚣张跋扈。 因为,她最开始不管怎么吵,都没人理她。最后,暗室的管事过来,冷冷地告诉她: 但凡被关进暗室的,都不再是侯府的人。不管是奴仆还是主子,在这里的待遇是一样的。若不是念在她曾经是侯府二小姐的份上,说不定,也会每天发出惨叫声了。 最后,还让她要知足。 临梦琪不信啊,她是侯府的二小姐,才不是什么犯人!大声反驳之后,对方只冷冷地对手下吩咐,三天不许给她饭吃,不给一口水喝。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确实,那些守卫没搭理过她,也没给过她一口水喝。她现在张张嘴都觉得嗓子疼。 她是真的怕了,从最初进来的哭喊,到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再哭也没人理她。不仅是怕,也是真的知道错了。是她太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与临晚镜相差的,不过是嫡庶之分。现在想来,不是嫡庶,而是,父亲的宠爱罢了。 一种,她根本奢求不来的东西。 正当临梦琪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牢前。 仿若,黑暗中的一抹星光。 ☆、【078】闻人卿华的算计 来人是谁? 临梦琪缓缓抬起头来,却见对方裹在一身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 眼里,还流露出对临梦琪的不屑与鄙夷。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无比沙哑,“你是谁?” 来人并没有说话,好似,根本不想与她废话一般。 久久得不到回答,临梦琪再次开口,困难地吐出两个字:“救我。” 话落,她便晕了过去。 黑暗中,人影闪过,偌大的暗室中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边,临老爹与自家宝贝女儿还有云破月一期用完晚膳,便乐呵呵地去睡了。目的在于,把时间留给年轻人嘛。 可惜,年轻人如临晚镜与云破月,根本不会朝着他想象的方向去发展。 “破月哥哥,我老爹让你带我回穿云城,可是为了对付闻人家族一事?”二人一边回揽月楼,临晚镜一边询问云破月。 她现在叫云破月哥哥倒是叫得顺口了,因为排除那残存的意识之外,她是真心把云破月当做哥哥来对待。 毕竟,这个人是自家哥哥的好友,是一直真心把自己当妹妹的人,别无其他。 不过,长得是真好看,如同天上悬挂的明月,很容易让人升起“赏月”的心思。 “你知道?”他以为,镜儿还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却不想,讶然侧目,却看见了一双清透的眼。 镜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临晚镜轻笑,扬起眉,七分坦然,三分睥睨,“破月哥哥,你觉得,爹爹想要为哥哥报仇,我会就此离开,与你回穿云城如同避难吗?” 看着她清丽的侧脸,云破月轻叹,颇有几分语重心长:“镜儿,伯父也是为了你好。” 闻人家族的水太深,伯父是真的不敢再拿唯一的女儿做赌注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不是到万不得已,临伯父绝不会让宝贝女儿这么早离开自己。 不过,这一点,云破月倒是想错了。临老爹是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但是照样会给女儿找男人,找很多很多的男人。 “为了我好,就要习惯我的方式。”看在临老爹对她那么好的份儿上,她会帮他报仇的。不用他把自己送走,她自己会保护自己的安全。 何况,她不是原主,她是在风雨中成长,接受过鲜血的洗礼的。谁要动她,就要问她头上的发,手中的银针。 别以为二十一世纪幻月阁第一金牌杀手“绝影”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镜儿,你当真不愿跟破月哥哥走?”其实,不用问出来,从她坚定无惧的目光中,云破月已经得到了答案。 心下黯然,到底是什么,让当年无忧无虑的小女儿成长至此。这三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破月哥哥,若是换做你,你会走吗?”这可是她老爹,又不是别人。死的是她哥哥,又不是生人。 “不会。”是他,也不会走,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实际上,云破月又何尝想走。为最好的兄弟报仇,也是他一生的夙愿。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帮我说服爹爹?”临晚镜这下笑得舒心了。既然二人的观点不谋而合,多个人自然多一份力量。虽然,她不需要云破月帮忙,但是,云破月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老爹肯听他的话。 “你这丫头。”云破月无奈,绕了半天,她是想让自己主动去说要留下来,不带她回穿云城了吗? “如此,我们明天一同与爹爹说吧。”就算他带她走,她也会留下,不过是换一种身份罢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他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全是兄长对妹妹的包容与宠爱。 而今日迎接了闻人卿华的苏幕遮和夙郁惜渊,当即回了宫禀报皇上。 御书房内,夙郁流觞半闭着眼,听着右相和太子的禀报,面色平静。 “听说,城楼上有一人,手持长日弓对闻人卿华做出了特殊的迎接?”他们汇报完,觞帝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问出一句。 “这……”太子殿下看向右相大人,到底要怎么禀报父皇,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差点杀了闻人卿华,乱了父皇的大计? 却见右相大人笑道:“不错,那城楼上之人用的竟然是临家大少爷的长日弓,并且,她还能使用长日弓。” “长日弓?右相,你的意思是,那城楼上的人,是临家人?”太子殿下诧异,他与临晚照不熟。临晚照比他年长几岁,少年成名之时,他还年幼,见过长日弓也是在小的时候。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听过关于长日弓的传说的。 苏幕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临家人,临晚镜应当算作临家人吧? 临晚照死了之后,长日弓一直被封藏,因为,再也无人能拉开弓弦。当然,定国侯是可以的,但是,他不会再动儿子的遗物。 今日长日弓再现于城楼上,针对的是闻人家族,很明显,是有目的的。若不是,他看出了城楼上的女子是临家大小姐。便会以为,这是故意在挑起临家与闻人家族的矛盾和战火。 可是,射箭之人是临小姐,内涵便大不一样了。 她为兄出气,震慑闻人家族少主于燕都城外,却又极有分寸,没有当一箭射死闻人卿华,可以说是这女子当真是有勇有谋,不输给任何男儿。 定国侯好福气,儿子虽已身死,女儿却照样优秀。说不定,以往的坏名声,也是她故意做出来的,扮猪吃老虎,让人防不胜防。 “你可看清了那城楼上的人是谁?”觞帝再次问道。 他这么问,不过是想看他的右相大人,对镜儿丫头到底有没有心思罢了。若是真有心,自然看得出来,城楼上的人,哪里是如他回答闻人卿华那样是个男子,分明便是俏生生的小女儿,临家大小姐,临晚镜。 “恕微臣眼拙,那人黑袍裹身,又离得远了,微臣没看清是谁。”这,也是合情合理。他不是看出来的,是猜出来的。 “哦?那你为何阻止太子挡箭?”觞帝锐利的目光直射进苏幕遮的眼睛。 他这位右相,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当然,就算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甚至,非常正常的。就连他,也不会想到,临晚照死后,除了定国侯,临家还有人能拉开长日弓。而且,这个人还是娇滴滴的女儿家。镜儿丫头,这三年的变化,未免太大了一些。 “城楼上之人,四支箭连发都没有射向闻人少主,最后那一箭,自然也不会。微臣猜测,那人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震慑,羞辱。” 就好像,临小姐后来还换了一身儿装扮跑出来挑衅闻人卿华,并且三言两语便挑拨他杀了自己的一个护卫。 “既然如此,右相可能猜出那人是谁?” 觞帝今日好像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誓不罢休一般。 “能拿到长日弓之人,必定是熟悉临家之人。并且,拿走长日弓还不被定国侯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没被捉拿,此人,定然与侯爷关系也很好。而且,楼上之人,看身形,是个女子无疑。微臣心里有两个人选,只是也颇为疑惑。” “哦?说说看?” “第一个便是与临家大少爷有婚约之人,穿云城大小姐云破晓。自从临晚照死后,她发誓终身不嫁,为其守寡,痛失未婚夫,向来,云小姐对闻人家族是恨到了极点。凭着云家与临家的关系,她若是拿了长日弓,定国侯必然不会追究。何况,长日弓本就出自云家。当年,云家送长日弓,是为儿女定亲之物。若是天下真还有人能拉开长日弓,云家,必然是上选。”苏幕遮慢慢解释。他的话,分析得确实合情合理。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便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她是临晚照之妹,定国侯之爱女。她拿长日弓,定国侯也不会生气。只是,微臣的疑问在于,据说,这二位小姐都不会武,且,据闻临家大小姐还不精通骑射。不知,到底是如何拉开弓箭,并且那箭术简直堪称神箭手了。” “哈哈,爱卿分析得很对。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朕就不追究了。你们二人下去吧,花灯节的事宜,还需你二人齐心协力。”觞帝大笑,然后让二人退下。 “是。” 二人赶紧行礼,然后,退出御书房。 “渊儿,你等等。” 原本,要让二人走的觞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夙郁惜渊。 “那,微臣就先告辞了。” 太子留下,苏幕遮自然要先回府的。 突然被父皇叫住,夙郁惜渊虽然心下疑惑,却还是恭顺地回到御书房内。 “坐吧。”指了指自己下手边的椅子,觞帝目光柔和,如同一个寻常人家的慈父。 “父皇,可还有事吩咐儿臣?”依言坐下,夙郁惜渊心底有些忐忑。 父皇这般模样,甚是少见。 “渊儿,你今年弱冠,可曾有想过娶太子妃?”夙郁皇族,这一代,娶妃都晚,觞帝曾经有个私心在里面。 便是等临家丫头回来,让她先选一个儿子为夫,再让其他儿子成亲。如今,她没选谁,倒是皇弟选中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先不论他们,他的这些皇子,也都该陆续娶妃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没娶妃,像大皇子,都已经有两名侧妃了,只是,还没有正妃人选。 “母后与儿臣提起过此事,但凭父皇与母后做主。”太子微微一愣,随即答道。 他没有想到,父皇把他留下来,竟然是关心起他的婚姻大事来了。父皇一向不与皇子们亲近,连他这个太子也一样。这会子,怎的关心起此事来了?还是说,是母后与父皇早已提起过要让他娶苏家大小姐为太子妃一事? “你自己,可有喜欢的女子?”见夙郁惜渊面色无异,觞帝问。 “儿臣一心在朝事上,并无喜欢的女子。”从小,母后就告诉过他,他将来的妻子,定然会是这夙郁王朝最好的女儿,让他不必早早地就将那些路边野花看在眼里。就算有喜欢的,也得等。 但是,他从小励精图治,确实没有喜欢上任何女儿家。若说有好感,苏家大小姐苏幕帘确实不错。 “你可知道,你要娶的太子妃,你母后已经为你物色了十几年。从你才几岁开始,她便开始挑选燕都城的女儿。那些人选,都是她从小观察着的,她为了你,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说起自己的发妻,觞帝也觉得好笑。郭湘语其实是个很不错的皇后,从不干涉朝政,贤良淑德,也不与后宫女子争宠,一心,当的是贤妻良母。只一件事上,她据理力争。儿子的太子妃,一定得由她选。 就算是母后,也不得干预。所以,以前母后提到要让她哥哥的孙女嫁给太子为妃,皇后才会坚决反对。 皇后看着温婉,实则也是个刚硬的性子。她有手段,也有心计,却会故意使坏去对付别人。只要不触犯到她身上,基本,后宫女子的所作所为,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有人企图把整个后宫搅得乌烟瘴气,皇后又会第一个站出来,清理门户。 以至于,后宫嫔妃都知道,私底下再怎么斗,都不能去惹怒皇后,也不能做出扰乱后宫之事。否则,皇后的手段,不是她们可以承受得起的。 所以,这些年,他也宠着皇后,也敬她。当年她与母后的争执,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的一边。 “让母后费心了。”夙郁惜渊自然知道母后为了他娶妃之事,费尽心思。 而被选中的苏家大小姐,也确实方方面面都符合母后的要求。 “你母后已经与朕说过,让朕在琼华宴上便为你和苏幕帘赐婚。赐婚容易,但是,身为太子,太子妃就相当于自己的贤内助,你必须要建立好与太子妃的感情,才能让她对你的一生有所帮助。”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这些道理,母后也给他耳提面命过多次了。 他想,父皇让他与右相公事,也有让他从右相这里下手,博得苏家大小姐好感的意思。 “朕希望,苏幕帘嫁给你,不是因为你是太子,而是因为,你这个人。花灯节,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自己要好好把握。右相目前,对你的印象不错。你日后还要多仰仗他,多向他学习才是。” “儿臣明白。”父皇这是在提点他,不可让他人捷足先登,得到了苏幕帘的心。否则,即便是苏幕帘嫁给他为太子妃,到最后也有可能不是助力,而成为阻力。 觞帝点头,对于太子,他很少操心,因为,他被皇后教导得很好。 确切地说,自己的儿子,他都很少操心,基本上,要么就是他们的太傅在教育,要么,就是他们的母后母妃。 不过,眼见着皇子们都大了,已经到了争权夺位的年纪,有些东西,他就不得不出言提点了。 “渊儿,你可知,在诸多皇子中,你并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也并不讨喜。 但是,他却知道,目前为止,渊儿是最适合做太子的。因为,他的背后有坚强的后盾,并且,他一言一行都非常谨慎,从未犯过大错。 太子,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名声都还不错。所以,他最适合。就如同当年,父皇与自己说的那样,选继承人,不一定要选上位者最喜欢的,也不一定要选最优秀的,但是,一定要选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儿臣知道。”他垂眸,确实明白。若是论积极,他不及大皇兄,若是论功绩,他不如十五岁封王的三皇弟,若是论仁德,他不及四皇弟。 但是,母后说过,最高的那个位置,不是光有那些东西就能坐稳的。是要论综合实力,后盾,民心,能力,都必须要有。在作为太子的时候,不可浮夸,不可好大喜功,不可太过出挑,不可犯错。 他一直谨记母后训诫,把自己收敛成这样一个中庸之人。可也并不代表,他就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你自小便懂事,无需父皇提点什么。但是,有一定,你必须记住。我夙郁皇族的子孙,不可做有损夙郁国威,扰乱百姓安乐,危及夙郁王朝存亡之事。” “父皇之言,儿臣谨记于心。” 夙郁皇族的族训,他自然知道。 “好了,你下去吧。要时刻保持危机感,虽然你是太子,但是,朕可不止一个儿子。而朕这个位置,定然也不止你一个儿子想坐。” “是。” 父皇,您这么直接,是想告诉儿臣,与其他兄弟的争斗要开始明朗化了吗? 从他娶苏家大小姐为妻的那一刻起,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娶了一个后台强硬的太子妃的太子,就是其他有意夺位的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他深刻明白这一点。 但是,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这一场皇族的争夺之战,也是父皇给他们的考验。只有踏着他人白骨与鲜血坐稳太子之位的人,才有资格为帝。 今年的琼华宴,只怕是风起云涌,很不平静啊。从御书房出来,夙郁惜渊一脸沉重。然后,去了皇后的栖梧宫。 而目送太子殿下远去的福公公,则是回到了御书房。 “如何?”觞帝头也不抬,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 “太子殿下往栖梧宫方向去了。” 栖梧宫,历来都是皇后的寝宫,太子殿下去那边,自然是去找他的母后去了。 “呵……朕的这些儿子啊,都跟没断奶似的。一有事情,总喜欢找娘。不过,皇后是个聪慧的,知道怎么教育太子,朕也不必太过操心,这样也好。”觞帝颇为感慨地笑道。 “陛下英明。”阿福笑眯眯地拍自家主子马屁。 “你除了这句,就没有别的?”觞帝斜睨了福公公一眼,这些年,从他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陛下英明了。 “陛下,您可记得,您年少的时候,一有什么事情,也是很喜欢去和太后娘娘商量的。”既然不让他拍马屁,福公公立马想起了年少时候的觞帝。 说实在的,觞帝虽然是太子,但是先皇的其他几个皇子也颇有能耐。而且,太后娘娘娘家势微,眼见着另外几位宠妃在宫中飞扬跋扈,她也是费尽了心思,才替儿子保住太子之位的。 当真是,可怜天下母亲心啊。 “母后当年,确实为朕付出了很多。若不是出了后来的事,也许,朕当年的太子之位早就不保了。” 觞帝也感慨,他年少的时候,确实也是不管做什么都喜欢找母后商量。因为,除了母后,没有别人。 直到,父皇明确表示,这个天下将来有一天是要交给他的,他才渐渐地什么事情都独立起来。一遇到事情,还会放心大胆地去问父皇,向父皇请教。也正是他这份心意,或许让父皇更加笃定,他更能做好一个帝王。 一个帝王,不仅要知人善任,还要懂得听取他人的意见。 栖梧宫,取自凤栖梧桐之说。 栖梧宫里,与其他宫殿最大的不同,或许也就是宫院里那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了。 梧桐树上,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养的是一只鹦鹉。众所周知,这鹦鹉啊,是皇后娘娘最爱的鸟儿。 每次太子殿下一进栖梧宫,鹦鹉就会扯着嗓门儿喊:“皇后娘娘,太子来了,太子来了。太子哥哥好,太子哥哥好。” 皇后曾经戏言,太子是她的大儿子,鹦鹉便是她的小儿子。 这不,太子刚进门,鹦鹉眼尖地看见了,又叫了起来。 皇后娘娘原本是在内殿,一听见鹦鹉的叫声,便也走了出来。 跟在她后面的,是六公主夙郁惜香。六公主母妃早死,皇后又只太子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便主动把六公主养在身边,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二人母女感情颇好。 这会子,六公主本来是过来陪皇后娘娘用膳,并且请教自己花灯节该如何着装的。她一向是个嘴甜讨喜的,在里面逗皇后娘娘开心呢。 一见到母后和妹妹亲自出来迎接自己,夙郁惜渊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母后,六妹妹。” “渊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你六妹妹瞧瞧,她赶明儿花灯节穿这一身,会不会艳压群芳?” 见到儿子,皇后娘娘颇为高兴。 皇后郭湘语,她可谓是一生荣华。身为帝师之女,本就有着良好的出身,加上,与觞帝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觞帝对其敬重爱护,夫妻之间就从未红过脸。而她的儿子,又是太子,日后的帝王。作为一个女儿家,她的出生让人艳羡;作为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是这个夙郁王朝最尊贵的人。作为母亲,她的儿子是太子,将来的帝王。 所以,她可以说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特别是,皇后娘娘长得漂亮,端庄秀丽,保养得当。明明已经年近不惑,却依旧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明媚女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夫人小姐。 “六妹妹人比花娇,不论穿什么都好看。”夙郁惜渊打量着六公主,笑着道。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许是养在皇后身边的缘故。六公主举手投足间都比其他几位公主多了几分贵气,与生俱来的大家风范。她又身为帝王长女,身份尊贵,加上本就明艳脱俗的长相,确实是人比花娇。 虽然有句话叫做——佛靠金装马靠鞍。但是,也是有人衬托衣服一说的。不管是什么衣服,穿在美女身上,它就多了出几分美感。 “太子哥哥就知道夸人家,你这分明是打趣妹妹的。”六公主被夙郁惜渊这么一夸,小脸儿微红。 她也觉得自己长得漂亮,随便什么衣服穿起来都还行。但是,想要在花灯节上独树一帜,却又不过于出风头,失了皇家风范,就必须得讲究了。 她过来请教母后,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没想到,母后早就为她量身定做了一套新衣,专门是为花灯节用的。 心下感动,六公主对这个并非生母的皇后娘娘,与并非一母同胞的太子皇兄,自然又多了几分亲近与感念。 这也就奠定了,她日后为这母子俩甘愿自我牺牲的心思。 “哎……皇兄这分明是在夸你,你非要说打趣,真伤皇兄的心啊。”夙郁惜渊故作伤心地捂着胸口,一脸忧桑地说。 “母后,你看太子哥哥他,就知道戏弄香儿!”夙郁惜香跺了跺脚,反正她是说不过夙郁惜渊的,只得向皇后娘娘求助。 “行了,行了,你们兄妹俩,说得这般开心,本宫看,你们是忘了我这个做母后的才是。”皇后娘娘眼看着一双儿女相处和睦,眼底的欣慰之色渐渐浮现。 渊儿没有兄弟,有个妹妹也好。日后,说不定还有要靠他这个六妹妹的时候。想来,看在她的养育之恩,与渊儿这个哥哥对她好的份儿上,以后有什么忙需要香儿帮的,她多少也会帮着一点。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甚是深谋远虑。 “母后,香儿哪里敢忘了您。您与太子哥哥先聊着,香儿去小厨房为您做些您爱吃的菜,顺便,犒劳太子哥哥。今日听闻太子哥哥去东城外接闻人家族的人了,真是辛苦太子哥哥了。” 夙郁惜香是个识趣的,太子哥哥这个时候来找皇后娘娘,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她怎么可能杵在这里打扰他们?好在,她对厨艺有些研究,如今自请下厨,也算是避嫌。 “好好好,那你去吧。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我们家香儿啊,就是贴心。”闻言,皇后娘娘更是眉开眼笑。香儿这丫头,没白养她,有眼色,又贴心,是个可心的。日后谁娶了她,也是那人的福气。 等到夙郁惜香走后,皇后娘娘才引着太子进了内殿,并且,吩咐身边的宫女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打扰。 “渊儿,这时候来找母后,所为何事?”其实,她大概能猜到一点,方才听闻他与右相苏幕遮一同去了御书房见陛下。这会子来找自己,怕是陛下与觞儿说了什么吧? “母后,父皇与儿臣提起娶妃之事了。”养成了凡是都与母后商量的习惯,夙郁惜渊也就没隐瞒直说了。 “哦?”皇后娘娘并无太多意外,花灯节将至,花灯节过后便是琼华宴,琼华宴上,皇上是定要为太子赐婚的。 毕竟,太子已是弱冠之年,成亲已经算是晚的了。以前,都是她不想让儿子娶太后的侄孙女,所以才借口拖着儿子的婚事。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自然要赶紧张罗着为儿子娶太子妃。 毕竟,子嗣一事,对于储君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母后当真选中了苏家大小姐吗?”夙郁惜渊迟疑地问了一句。 母后凭什么认为,苏家大小姐会答应嫁给他?是父皇的圣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没错,苏家大小姐是闺阁女儿的典范,又有右相这个兄长,她是最适合你的太子妃人选。何况,苏家大小姐容貌秀丽端庄,也不辱没了你。还是说,你对母后为你选中的这个媳妇不满意?”皇后娘娘点头,她为儿子的婚事,可谓花了多年的心思,自然不会弄错对象。 “儿臣没有不满,苏家大小姐是个极好的女子。只是,儿臣担心,右相会反感皇家赐婚。”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啊。 “母后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皇后娘娘笑道,“你以为,母后没有万分的把握,会随便就让你父皇为你和苏幕帘赐婚吗?母后早就私底下找过苏家大小姐了,自然是征得了她的同意。何况,一个女子,想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你为妻,与你相伴一生,难道还不容易吗?母后想,我的皇儿不至于连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都搞不定。” 如果是那样,也就太让她失望了。 “母后,父皇与您的意见一样。他说,为了避免引起右相的反感,让儿臣从苏家大小姐入手。”夙郁惜渊感慨,母后与父皇之间,虽然插足了许多其他女人,但是夫妻二人之间的默契,还是无人能及的。 “你父皇当真说了这话?”皇后娘娘讶然,看着自家儿子。 若是这话真是陛下说的,说明,他也对让渊儿娶苏幕帘为太子妃一事非常赞同。 右相势力逐渐增强,若是他的妹妹嫁入皇家,也可起牵制作用。再者,渊儿有右相的辅助,将来就算为帝,也不会让夙郁王朝毁在他手中。 “嗯。” 夙郁惜渊点头,父皇不仅说了这些,还提醒了他一定要时刻保持危机感。不过,后面的话,为了避免母后担心,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想要坐稳储君的位置,必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兄弟相残,他有些心软,父皇是看出来了。 “渊儿,如今闻人家族回燕都,你的那些兄弟,说不定会有打歪主意的。你啊,凡事小心。”皇后鲜少过问朝政,但是,对于一些事情,她还真的了如指掌。比如,大皇子的野心。 “儿臣明白。” 另一边,闻人卿华已经顺利入住了西城刚刚修好的府邸。这座府邸,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挂上了“闻人府”三个字。 一看到“闻人”这个姓氏,许多人都恍然大悟起来。原来,百年之约已满,闻人家族要重返燕都了。 闻人家族与夙郁皇族的渊源,那是说不清的剪不断理还乱。 最终闻人家族与夙郁皇族到底是和好还是闹翻,还是,如同今日这般貌合神离,众人心下都在各自揣测着。 明面儿上,也只是当个热闹一样在围观。 闻人卿华的下马车,进府,不过短短几分钟,就为他在百姓中集聚了部分粉丝。 可不是吗,长相虽然阴柔了一点,却好歹是漂亮的。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看脸的世界。这下,燕都城又多了一批想嫁给闻人少主的女儿了。 闻人卿华转身进府时那邪美的一笑,俘获了多少女儿心啊! 可惜,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进府之后,闻人卿华第一时间便是招来手下,询问今日城楼上的人的身份。 “可是查清了?”他一进城,便有手下离开队伍去查那城楼之上的人身份了。这会儿,此人回来,他自然要第一时间问个明白。 “回少主,查清了。”来人跪在地上,恭敬地回答。 “是谁?” “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因为临晚镜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身份,所以,他很轻松便查到了。 何况,临家大小姐手中的长日弓,可不止一个人认识。不过,素闻临家大小姐文不成武不就,竟然能拉开长日弓,并且箭无虚发,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她?”闻人卿华猛然起身,眼睛睁大。 城楼上之人,竟然是临晚镜,那么,她是先用弓箭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又出现在他面前来挑衅喽? 临家的人,果然有种!先是给他下马威,再是挑拨他与下属,真是好样的! “没错,是临家大小姐,她手中的弓箭,便是当年临家大少爷临晚照使用的长日弓。”长日弓的出名,不亚于穿云枪,都是出自穿云城的顶级兵器。 “长日弓,看来,她是替她哥哥来出气的。不过,既然我们闻人家族能杀得了临晚照,区区一个小女人临晚镜,又算得了什么?” 终有一天,他要把那把长日弓折断,来彻底羞辱临家。 “少主,我们要不要对临晚镜动手?”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你以为,有了临晚照一事在先,临鼎天还不会吸取教训,派人保护他这个宝贝嫡女吗?”闻人卿华睨着地上之人,明显把他的提议没当一回事。 如果这个时候找人去杀了临晚镜,那不是打草惊蛇?杀不杀得了临晚镜是一回事,只怕,到时候临鼎天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杀他了。就算,夙郁流觞拦着,都怕是不起作用。 “是属下考虑不周。”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自家少主不高兴。 “行了,你派人跟着临晚镜。”看来,临家大小姐与传闻中的判若两人,他自然要先了解她这个人,才好下手。 “是。” 说完,地上的人影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闻人卿华冷冷一笑,眼底阴沉一片,又随即朝外面叫道:“来人,去把那个小野种带过来!” “是,少主。”门外自然是有人候着的,这会子听自家少主一吩咐,立马就应声了。 没过多久,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推了进来。 少年的脸有些婴儿肥,鼓鼓的腮帮子,脸上有些青紫的痕迹,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破烂不堪。整个人,就是一被欺负的小可怜儿。 “又被揍了?”闻人卿华抬头,对上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不耐烦滋生。 若不是姐姐临终的时候,把他托付给自己,他早就任由闻人家族的人把眼前少年玩弄致死了。 没有人,愿意养虎为患,留下仇人的儿子。即便,他也有一半闻人家族的血脉。 少年并未吭声,还是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人卿华。 “你说你这么呆,怎么配做我闻人家族的子孙?不如,本少主送你回你真正的家如何?”他嫌恶地看着眼前少年,又是这副样子! 少年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只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回家,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079】披羊皮的小狼崽 回他真正的家?少年心下默默地想,他真正的家在哪里?或者说,他真的有家吗? “怎么?说要送你回家还不高兴?”见少年没反应,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是满眼的迷茫,心下好笑。 临家自命不凡,觉得他临家的每个子孙都很优秀,就连最不起眼,纨绔风流的临家大小姐也能凭一己之力拉开长日弓,在燕都城外出尽风头。 怎么到了临晚照的儿子身上,就不管用了?优秀的血脉,他看这小野种是一点都没继承到,若不是那件事他也有份参与,都怀疑这小野种到底是不是临晚照的种了。 少年依旧没有反应,最后,闻人卿华弯下腰,凑近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乖乖听本少主的安排,本少主便将你母亲的牌位放到闻人家族的祠堂,并且,将她的遗物,全部还给你。” 终于,少年抬起头,与闻人卿华四目相对,然后,缓缓点头。 “把这个吃了。”说着,从袖口摸出一粒红色药丸,递到少年手心。 少年抬眸看他,闻人卿华只是勾了勾唇,笑得一脸无害,嘴里,却说着威胁之词:“若是不吃,刚才的交易作废。且,你想想霜华姐姐的奶娘,她可还在盼着你平安归去呢。” 他话音刚落,少年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进了下去。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一脸呆象。 “阿荣,安排他,明日进入定国侯府。” “是,少主。”带少年进来的下属恭敬地点头,把少年带了下去。 没过片刻,阿荣重新回到房间里。 “他有什么反应?”闻人卿华掀起眼皮,冷冷地问。 阿荣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刚刚被带出去的闻人初静:“初静少爷还是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又被几个少爷揍了一顿,一阵奚落。” “这么能忍?你说,他到底是真的呆,还是装出来的?” “属下觉得,初静少爷心思单纯,许是二小姐早逝的缘故,他一直无人教导,在家族又无人搭理,只一味被人欺负,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刚才本少主提出要把他母亲的遗物还给他,他竟然就答应了乖乖听话。”闻人卿华生性多疑,对于闻人初静,即便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他还是不会掉以轻心。 “初静少爷在九幽城的时候,也一直很保护他母亲院子里的东西。想来,初静少爷还是个孝顺孩子。”阿荣并不认为,闻人初静有什么心机,毕竟,什么都没人教,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闻人卿华目光一厉,看向下面的人:“阿荣,你一直帮着那小野种说话,本少主会以为你被他收买了。” “少主明鉴,属下对少主绝无二心。”阿荣顿时被吓得一身冷汗,立马跪了下来。 谁不知道,家族中,最可怕的人不是家主,而是少主。说家主心狠手辣,那也只是在对付别人的时候。而少主,对付自己人,只要惹恼了他,他也未必会手下留情。今日东城门外的护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行了,你有没有二心,本少主心中有数。至于那个小野种,你也无需担心。本少主只是送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又不是要他去送死。” 再说了,他好歹也流了一半闻人家族的血脉,为闻人家族做些事,本就应该。 “少主,既然您怀疑初静少爷,为何还要派他去临家。万一,放虎归山呢?”虽然他觉得初静少爷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毕竟是临家。比起寡情的闻人家族来说,临家或许更会让初静少爷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家。 到那个时候,初静少爷真的还会乖乖帮少主做事吗? 要知道,虽然初静少爷的生母,是他们闻人家族的二小姐。可他的生父却是临家的大少爷啊。到时候,少主就不怕被反咬一口? “你以为,本少主刚才让他吃的药丸是糖豆不成?他会乖乖听话的。”只要他一反抗本少主,那药,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少主的意思是,您刚才给初静少爷吃的是控心丹?”控心丹,是闻人家族对待死士用的。那药的用图,不言而喻。 “不错。所以,你不用为他操心。只要明日把他安排进入侯府便可。” “可是,定国侯并不承认初静少爷的身份,安排他进入侯府,真的可行吗?”不仅不承认,在定国侯看来,这还是害死自家儿子留下的孽种吧? 说起来,初静少爷也够可怜的,在闻人家族,他是人人都可轻贱的野种,而在父亲家族人眼中,他又是害死父亲的女人生下的孽种。 “他不承认,临家就没有别的人了吗?”闻人卿华淡淡地睨了阿荣一眼。遇上这种脑子转的慢的属下,还真是令人心塞啊。 “别的人?少主是指临家大小姐?”那个胆子比天还粗的临家大小姐? 今日她在城楼上打了少主的脸,又射下闻人家族的家旗,不是胆子比天粗,还是什么? 在闻人家族有句话,宁可得罪家主,也不能得罪少主。而那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仅要得罪少主,还敢出现当众挑衅。 “看她今日出现在城门外为她哥哥出气的样子,显然很在乎自己的这个哥哥。而这小野种,好歹是她哥哥唯一的血脉,想来,看见小野种在闻人家族受尽欺凌,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妇人之仁。 就算临鼎天不想承认这个孙子,临晚镜也未必不想认这个唯一的侄子。 “少主说得极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 闻人卿华点头,表示满意。 第二日,在临老爹的提议下,临晚镜与云破月一同去西山别院看望云破晓,并且规劝其回侯府与他们一起参加花灯节。 二人原本定于辰时出发,却因为临晚镜的赖床不起,耽误到了将近午时。 云破月歇在揽月楼,可谓是亲眼见证了某女几次被丫鬟叫醒都再次睡了过去。不过,他也不在意多等一会儿。 于是,二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午时。一出门,某女就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加上外面太阳大,她懒得不想动,便对云破月道:“破月哥哥,我饿了,前面是天下第一楼,不如我们先去用个午膳,然后再一起去接破晓姐姐。” “好。”见天色也不早了,云破月便点头同意。 不过,就算不是快到午时,只要临晚镜想吃饭,他还能有不答应之理吗?要说以前的临晚镜,那骄纵跋扈风流纨绔之气绝逼是临老爹,临晚照和云破月三个人一起惯出来的。 而另一边,有人见他们往天下第一楼去了。立马也让人开始事项安排的好戏,只等临晚镜过去便可收网。 于是,临晚镜一走进酒楼,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围在一起,指着一个破布衣服的少年叫骂着,一边骂还一边拳脚相加。 “据说,这天下第一楼吃饭也是分等级的。小野种,就你的身份,在这第一楼吃都是委屈人家这酒楼了。” “哈哈,是呀,小野种,今儿个让你跟我们哥儿几个出来,原本是想带你来见见世面的。毕竟,咱们是初到燕都城。啧啧,真是可惜,你连二楼都没资格上去,还见什么世面呢?” “小野种也想见世面,带他出来已经是给他脸了。” “瞧瞧他这一声穿着打扮,进了燕都城,都像是来要饭的。” “这样吧,小野种,如果你今儿个想跟我们一起上楼吃饭也行。从这里过去!”说着,其中一个少年大腿一拍,衣袍的下摆撩开,“从本少爷的胯下钻过去,哥儿几个就带你上楼。” 被欺负的少年始终一声不吭,抱着自己的脑袋,遮住了脸,任由那些拳脚落在他身上。只是,在听到带头的少年让自己从他的胯下钻过去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若不是临晚镜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绝对无法察觉。 原来,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吗? 却不想,就她疑惑的这一秒,就引起那少年的警觉,透过那些华服少年,他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她。 好生敏锐的感官! 这是临晚镜对少年的第二个印象。随即,她撇开了视线。 她没看到,她撇开视线的一瞬间,少年眼底的失落与期盼是多么明显。 “主子,他们竟然如此欺负一个孩子,让琴儿去教训他们!”琴儿丫头,永远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撩起袖子就要上,完全破坏了她这一身形同大家闺秀的打扮。而且,简直辱没了绝谷的名声。 想想,绝谷在外的名声是何等恶劣。偏偏呢,出了一个像琴儿丫头这样嫉恶如仇的奇葩。 临晚镜睨了她一言,后者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把袖子又缓缓放下,瞪向一旁在捂着嘴偷笑的画儿。 这丫头,忒没心没肺了!学的跟主子一模一样! “小二。”临晚镜没再理会自家丫鬟,而是招来一旁正在招呼客人的店小二,也就是上次接待过她的那个,知道她是天下第一楼的特殊客人。 “临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与在其他客人面前的职业化微笑不一样,对临晚镜,小二的笑容里多了一抹恭顺。 “前面拦着路的是什么人?”那群华服少年就挡在上楼的过道上,临晚镜说他们拦路也不奇怪。 “那些,据说是昨日才来到燕都的闻人家族的少爷们。”店小二上上下下伺候客人,听得到的小道消息自然不少。 “哦?闻人家族的?”临晚镜挑了挑眉,才回燕都一天就如此嚣张,真当这里是他们九幽城不成? “那,中间被欺负的那个呢?”又指了指在被揍的少年,很聪明的小孩嘛。 “这……”小二面上有些不好,貌似为难,又好像怕说了临晚镜会揍他似的。 临晚镜蹙眉,这般吞吞吐吐,完全是在耽误时间好吗! “镜儿,不必问他了。”只见云破月也是双眉紧锁,盯着那被围在中间挨揍的少年。 即便是他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云破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是谁。因为,那孩子的五官,与临晚照,至少有七分相似。 “破月哥哥知道?”临晚镜不解其意,扭头看他。 云破月轻叹一声,淡淡道:“那是你哥哥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个不被期待的存在。甚至,一看见他,他与伯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晚照的死。所以,当年闻人霜华带着孩子找到伯父的时候,伯父不认这个孩子,他当时也是同意的。因为,他那时候也在燕都。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与好兄弟,他就觉得闻人家族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原谅。包括,这个意外出生的孩子。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在闻人家族备受欺凌。作为好兄弟,看见自家兄弟唯一的血脉被人如此对待,他心里倒是升起了几分不忍。 “哥哥的孩子?” 那个不被老爹承认的小侄子吗? 她有让魅儿留意过他的消息,是听说在闻人家族过得不太好,但是也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画儿丫头也听懂了云破月的意思,惊呼道:“天哪!那岂不是我们侯府的小少爷吗!” “错了,他在你们侯府,应该是不被承认的孽种。当年定国侯是当着全天下的面拒绝了闻人霜华,并称这个孩子是孽种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鹦鹉少爷和齐小瘦也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显然,这是收到消息跑来天下第一楼看热闹的。隐隐的,还能看到二人眼底的兴奋。 “小胖哥,小瘦哥,你们俩也来了。”临晚镜对二人颇有好感,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镜镜,要不要小胖哥替你收拾这群败家子?”说着,鹦鹉少爷已经挽起了袖子,揍人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对!小瘦哥也帮你揍他们!虽然你们家不肯承认这小娃子,但好歹是你的侄子,咱们不会眼看着他受人欺负的!” “揍我们?”华服少年中的领头之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回过头来看他们,“就凭你们俩?一只绿毛鹦鹉,一根竹竿?” “哈哈,就是,凭你们俩,也想揍人?也不好好地回去撒泡尿照照!”在领头的少年带动下,一群华服少年都肆意挑衅嘲讽起来。 他们在九幽城一向是飞扬跋扈惯了,回燕都,照样没把燕都城里的人当回事儿。 而且,眼前的一胖一瘦,看起来真的没有威胁力。 闻人家族的少爷们虽然看起来也纨绔,可个个都是被逼着从小习武的。如果没达到一定的标准,根本不能得到闻人家族的承认。 所以,这些看似纨绔散漫的华服少年们,其实都是有底气的。 “是想揍人又如何!小爷还怕你们不成?”说着,鹦鹉少爷也不等临晚镜同不同意了,一头冲了过去,而齐小瘦跟在他后面,萧英武揍谁,齐壮便偷袭谁。二人虽然打架打得毫无章法,配合却是出其不意的默契。 不过,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两个真正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是闻人家族这些练过的人的对手呢?没过片刻,鹦鹉少爷和齐小瘦都挂彩了。 “琴儿,你去。”眼见着两个小伙伴不敌,还吃了亏,临晚镜才对琴儿吩咐道。 然后,再看向店小二:“今日天下第一楼的损失,都去找闻人卿华要吧。闻人家族的子弟一来燕都城就打了萧左相的儿子和齐国公的孙子,想必,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 店小二哪里敢反驳临晚镜的话,不过,依旧苦着个脸。 闻人卿华就是传说中的病秧子少主吗?才来燕都城第一天就与临家大小姐杠上了,这日后,只怕日子要不平静了。 琴儿的功夫,看似不露声色,却,在临晚镜的调教下,招招致命,对付这些少年绰绰有余。没过一会儿,三人便把一群少年打趴下了。 哦,确切的说,起最大作用的是琴儿丫头。不过,她善于遮掩,看起来,就像是个纯粹帮忙的。 “小胖哥,小瘦哥,你们俩没事吧?”等到一群少年都被干趴下了,临晚镜才走过去。 她看似急匆匆地跑过去关心小伙伴,却“一不小心”脚踩在了刚刚领头少年的裆部,离那玩意儿,就一点点的距离。 “啊……”疼痛和差点不能人道的恐惧吓得少年大叫起来。 而临晚镜呢?她浑然不觉,还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哦,踩到你了,我马上挪开脚。” 挪开的脚尖,在他大腿内侧的嫩肉上碾磨,然后听到了更高的一声尖叫。 众人看见临家大小姐仍旧一脸歉意的微笑,不由得头皮发麻。 这临大小姐,是真的没看见踩人家身上去的吗?他们怎么觉得,她有故意之嫌? 不仅如此,还故意踩在人家那个位置,导致人家的身体和心灵双重创伤。 最后,当临晚镜挪开脚的时候,华服少年已经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痛晕了的,还是吓晕了的。 “镜镜,你这丫头,倒是好身手啊!”鹦鹉少爷指着琴儿,他父亲好歹是武将出生,对于功夫,他虽然不精,却是知道一些的。 琴儿丫头刚刚一心一意帮他们,他也看得出来。人家是位高手,功夫招式收放自如。 “小胖哥若是喜欢,不如借你两天,身边的小丫头都会武,说出去多威风啊!”某女半开玩笑道。 却见人家鹦鹉少爷一脸豪气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小胖哥怎么能抢你的丫头呢?有这么个身手不错的丫头在你身边也好,免得哪天遇到这些傻子找你麻烦。自以为个个都了不起,出了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算个球啊!” …… 临晚镜沉默无言,心里道:小胖哥,你确定,你后面这句不是在说自己吗?出了燕都城这一亩三分地,你估计连这几位都不如吧? 当然,临晚镜这时候还没料到,她的两个小伙伴其实潜力无限。不仅能当得了纨绔子弟,也做得了为国效力。 将来某一天,当二人身着战士的铠甲向她辞行的时候,她才恍然,自己今日的想法也是犯了人们惯有的思维性错误,拿有色眼镜看人。虽然,她从来没有瞧不起过这二人。却,也与众人一样,没想到过他们会从纨绔子弟变成战场上勇猛杀敌的士兵,甚至,一步步扶摇直上,令人刮目相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打我们闻人家族的子弟,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少主是当今圣上的座上宾吗?” 见到领头少年已经晕了过去,另一个少年指着临晚镜等人怒问。 “哦?难道你不知道,你们家少主是座上宾,但是不代表你们也能成为座上宾吗?要不然,我们一同进宫问问陛下,看他认不认识你们是哪根葱?” 鹦鹉少爷的毒舌是出了名的,打架打不赢,骂架他可是当仁不让。 对于这种嚣张的人,他一般会在气势上压倒人家。 你嚣张,老子要比你更嚣张! “你是谁,有种就报上名来!” “小爷当然有种,不信你看!”说着,鹦鹉少爷还挺了挺腰。 噗……一楼吃饭看热闹的人也不少,都被鹦鹉少爷一句话瞬间逗乐了。 萧少爷,您能不能抓住重点啊。人家重点是要让你报上名来,不是问你有没有种。 鹦鹉少爷已经算逗比了吧? 他今儿个还真遇上了更加逗比的对手。 “我不看!”少年还下意识地遮了遮眼睛,说道,“你赶紧报上名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这俩孩子,真的还有救吗?临晚镜深刻地表示怀疑。 你看,我不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好哥儿们咧! “不看就算了,小爷还怕吃亏呢!报上名来是吧?你听好了,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萧,名英武!” 你们俩,真是够了! 临晚镜不想再管两个逗比,只让小二去准备了一声干净衣衫,又让画儿把闻人初静扶到天下第一楼的后院客房里,替他梳洗换衣。 临晚镜和云破月就在门外坐着等。 “镜儿,你是不是想把他带回侯府?”若真带回去,不怕被伯父看到,把他赶出来吗? 他有理由相信,这样的事,临伯父绝对能够做得出来的。 “嗯。”临晚镜点头,毕竟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就算老爹再恨,心底还是希望儿子有个血脉延续的吧? 何况,今儿个上演的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她把闻人初静带回去吗? 不然,那暗中的跟踪,还有刻意的在她眼皮底下欺负人,是怎么回事? 她早就问过小二,这群华服少年已经在天下第一楼门外徘徊好一阵了,她进去之前,他们才进去没多久。 故意上演这出戏,多半目的只有那么一个喽。 让她带闻人初静回来,是为了在侯府安放一颗棋子吗?她看闻人初静的目光,怎么不太像?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都会将计就计的。 毕竟,这是哥哥的儿子。 “镜儿,你不担心伯父会反对吗?” “怕什么,有我在,爹爹不会有多大意见的。”临晚镜勾了勾唇,“破月哥哥,到时候你可要帮我在爹爹面前说话。” “你呀,就知道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云破月的话,临老爹也未必会听,他只是起一个劝导作用。主要的还是临晚镜,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临老爹再怎么反对,最后都会顺着他。某女只是担心自家老爹到时候想不通,心里憋着口气罢了。 “咳咳,破月哥哥是能者多劳嘛。” 艾玛,有个哥哥的感觉还真是不错。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找哥哥做,某女在心底美美的想。殊不知,某王爷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吃醋。 正在这时,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画儿。 “小姐,快看,初静小少爷长得好可爱。”画儿扯着身后少年的袖子。 少年被她拉得有些害羞,脸蛋儿微红,但是,却遮不住脸上被揍的淤青,看样子,画儿也是给他涂抹过药膏了。 不过,正如画儿所说,闻人初静是张还没长开的包子脸,即便脸上有伤了,也不影响他的可爱。 “抬起头来。”临晚镜打量着闻人初静,他一直微微低着头,垂着眼眸,不敢看她。 被临晚镜这么一命令,原本呆呆的少年一下子抬起了头。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临晚镜,似乎被她吓得不敢说话了。 “小姐,您就不能对初静小少爷温柔一点!您看您吓着人家了。”画儿丫头很快便倒戈了。 果然是和她家主子一样没心没肺的,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对于闻人初静这样的萌萌哒小正太,完全没有抵抗力。 “……”临晚镜白她一眼,再瞪向闻人初静。 谁知,她这一瞪,画儿丫头竟然还主动往闻人初静面前站了站,挡住自家小姐的视线。 在画儿眼底,自家小姐俨然成了连小孩子都欺负的恶魔了。 “让开,让开!你家小姐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吓人!”某女不满地掀开画儿,露出了闻人初静的小脸蛋儿。 她伸出手,掐了一把,也不顾人家疼得咧了咧嘴,眼睛更是水汪汪的一片,活像被欺负了的小可怜儿。 然后,温柔地笑:“你说,本小姐很可怕吗?” 小姐,您这样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被掀开的画儿丫头撇了撇嘴,摆出一副鄙视自家小姐的表情。 闻人初静摇了摇头,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萌态。 他这副样子,更加激发了画儿丫头的母性保护欲。 她立马又要跟老母鸡保护小鸡仔一样凑上去了,却被身后的琴儿一把拉住。 明显是主子要调教这小孩了,画儿凑上去,不是给主子添乱么?画儿被琴儿制住,只能用眼珠子瞪自家小姐,那模样,就好像临晚欺负的是她儿子似的。 “说话,本小姐到底可不可怕?”她非要揭穿这小破孩儿的真面目,让她家画儿丫头看看,自己捡的不是一只小羊羔,而是小狼崽儿。 “不,不可怕。”萌萌哒的脸蛋儿,软糯糯的声线,若是换做一般人,真要给他萌化了。 “那你这副表情作甚?你看,我家丫头都说我吓到你了。” “没……没吓到。”她这么欺负人,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根本就不用他说。 “宝贝儿,来,告诉本小姐,你叫什么?”临晚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问。 不过,这柔声里面,却怎么听怎么听出了威胁之意。 这孩子,还给她继续装! 叫什么?闻人初静愣了愣,她会不会因为自己姓闻人而不高兴? “初静小少爷,你别怕,勇敢地说出来,我们家小姐面恶心善。” 画儿丫头见少年都要被临晚镜吓哭了,在一旁多嘴地安抚。 但是,画儿丫头,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抚小孩子,而不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吗?什么叫做你家小姐面恶心善?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面恶了? 临晚镜回头瞪画儿一眼,遇到个这么没眼水的丫头,她也是醉了。 “我叫闻人初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少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临晚镜是真的在他脸上看到了脆弱与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她很好奇。难道,他觉得自己会因为他是闻人初静,便杀了他? 她的身份,他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这,让她不得不加深了心底的怀疑。 但是,那一闭眼的认命,还是让临晚镜心下生起了一抹疼惜。他,其实是在渴望亲情吧? 可惜,不管是父族还是母族,都不待见他。所以,这孩子虽然生得精,却是个敏感的。生怕她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便直接赶走或者杀了他。 有备而来,却又有自己的想法。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会顺从自己的心,还是逼着自己为闻人卿华做事。 “闻人初静,你可知道,我是谁?”她伸出手,捧起他的小包子脸,让他不得不睁开眼与自己对视。 “临家大小姐。”他以为迎来的会是谩骂和唾弃,毕竟,曾经听母亲说过,她亲自带还是婴孩的他去求定国侯,定国侯都没有认他。但是,没想到,他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充满笑意的眼。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好温柔。她,就是自己的小姑姑吗?那个传说中名声狼藉,却依旧被爷爷宠上天了的小姑姑。 “临家大小姐?嗯?”某女故意拖长了尾音,质疑地看着闻人初静。 “当然是你姑姑了,笨蛋小少爷!”画儿丫头的嘴巴,今儿个是怎么也闭不上了。 看来,这小正太的魅力,真不是一般的大呀。临晚镜嘴角抽了抽,真心怀疑如果人家给画儿丫头送个小美男,她是不是就能为了美色出卖自己这个当主子的了。 “姑姑。”他以为,临晚镜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叫出这个称呼的。却不想,那个丫头这般提醒他的时候,姑姑却一点没有生气。 于是,闻人初静也大着胆子叫了出来。 “叫我小姑姑,叫姑姑显得本小姐多老似的!” 其实,某女只是想起了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和小龙女。一想到杨过就是叫小龙女姑姑,她瞬间就邪恶了。未免自己对小孩子也存有非分之想,才决定让他叫自己“小姑姑”的。 “是,小姑姑。”真的得到临晚镜的承认了,他心里高兴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父亲的妹妹啊,听说,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妹妹。如今,小姑姑接受自己了,他是不是离父亲又近了一步了。 心里默默道: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得到父亲家族的认可,让您得到他们的原谅的。 这,是闻人霜华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让儿子认祖归宗,弥补自己的无心之过。 其实,说起来,闻人霜华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同样被闻人家族的人算计在内的一颗棋子,利用的,便是她对临晚照的爱慕。 “乖……在自家人面前,不要装成一只小羊羔的模样,你本来就是小狼崽,何必装羊?”某女再次拍了拍闻人初静的脑袋,他虽然只有十一岁,却也比临晚镜矮不了多少了。 多亏了闻人霜华的奶娘,这些年来一直不遗余力地照顾这个小主子,才不至于他挨饿受冻,食不果腹。所以,闻人初静发育得倒也挺正常的,否则,早就瘦成中华田园犬了。 “是。”怯生生的表情收起,闻人初静露出了一抹笑,虽然看起来无害,却多了一份英气与临家那种与生俱来的倨傲。 “对,这才是我临家的好儿郎嘛。”临晚镜点头,对他的上道表示赞许。 倒是他的这一转变,看得画儿丫头一愣一愣的。 原来,并不是小姐对小少爷太凶,而是原本以为是只羊的小少爷,实际上真的是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儿啊。 闻人初静成功得到临晚镜的救助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闻人府。彼时,闻人卿华正在喂湖里的鱼。 “少主,初静少爷已经成功跟在了临晚镜身边,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呢?”阿荣端着鱼饵,站在闻人卿华身边,颇为疑惑。 “难道你不觉得,小野种这件事,办得太顺利了吗?” 照理说,临晚镜就算再怎么蠢,她身边还有个聪明的云破月呢。难道,他们就没想到过,闻人初静突然出现在天下第一楼,目的不纯吗? 顺利?不是他们精心安排,能有这么顺利吗?阿荣有些不以为然。 “临晚镜,绝对不会是资料上查到的那样风流纨绔的千金小姐。反而,本少主觉得,她会成为本少主最大的敌人。”闻人卿华又撒下一把鱼饵,漫不经心地道。 “少主,您是不是太高看临家大小姐了?”虽然,昨日的事情是有些不可思议,却也不能代表,临晚镜在其他方面也同样那么出色啊? 临家已经出了个少年成名,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临晚照,难道还要出个了不得的临晚镜吗? “阿荣,你以为,临晚镜不知道这是我们今日刻意安排的一场好戏吗?” 闻人卿华冷笑,连同那天下第一楼都有古怪,对临晚镜的要求尽量满足,毕恭毕敬,根本不像酒楼原本的作风。 再说,今日在那里事先安排好的人,也被人查了出来。想必,是临晚镜让人去查的。 “少主,您的意思是,今日不过是她的将计就计?” 阿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临晚镜那个小丫头,便太可怕了。这等智谋,完全不输于她的哥哥临晚照啊。 “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闻人卿华轻笑,“何必搞得如此紧张,你可别忘了,闻人初静身上的所中的控心丹,只有本少主可以解。若是他不乖乖听话,本少主随时偶可以要了他的命。想来,等他与临家人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再杀掉他,会引得临家人更加伤心的。最好是,在极度的悲伤之下,方寸大乱。” 鱼饵他已经撒出去了,鱼儿也上钩了,到底能不能成功,也不过是在于收线的问题。他就不信,当年他斗不过临晚照,如今还斗不过他那个黄毛丫头妹妹。他会让临晚镜,死得比她哥哥还惨。 到那个时候,定国侯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持得住? 只要定国侯一倒,就如同夙郁流觞断了一臂。再挑起夙郁皇族的几个皇子内讧,争夺那个位置,引起内乱,他就不信,夙郁流觞还有本事与他闻人家族作对! 这天下,迟早要他闻人家族来做!夙郁王朝的历史,也会因此而改写! 不得不说,闻人卿华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何况,他还对觞帝恨之入骨。 因为,他是个病秧子一事,就是觞帝造成的!当年,若不是觞帝的人安排人在他们闻人家族,成了他父亲的宠姬,他母亲就不会失足跌进冰湖里,继而早产。而他,生下来便中了寒毒,也是那冰冷的湖水的功劳。 这一笔帐,他迟早要觞帝拿命来还的! ☆、【080】风华绝代云破晓 闻人初静的出现,原本就在临晚镜的意料之中,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上一次她才会试探性地与临老爹提起他还有个孙子的事情。 反正,闻人初静迟早都是要回临家的,毕竟,他是哥哥的血脉,且,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好了,现在走吧,我们去接破晓姐姐。”收拾好闻人初静,临晚镜才起身,对云破月道。 “小姐,那初静小少爷怎么办?”眼见着大家要出发,画儿丫头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不说,临晚镜还真没想到。 对啊,若是云破晓见到这个小狼崽儿,该是多么难过。未婚夫唯一的血脉,却不是自己留下的,还是害死他的人。 不知道临晚镜他们要去哪里的闻人初静,满眼期待地看着临晚镜,希望她带上他。刚刚才得到的东西,他不想马上又失去,如同镜花水月一场空。 临晚镜思忖片刻,吩咐道:“初初就留在这里,琴儿,你留下陪他。” “小姑姑,我……”难道,又要被抛下了吗?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泪珠盈盈,却又倔强地不肯掉下来。那小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他想说,他也要跟着一起去,却明显看到了临晚镜坚定的眼神。仿佛,她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顿时,他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也不说了,瑟缩着收回扯着临晚镜衣摆的手。 “小姐,您就让初静小少爷一同去吧。反正,咱们又不是出远门。”画儿丫头充分发挥了自己多嘴多舌的本事,一个劲儿地在那怜惜闻人初静。 “不如,你也留下来陪他。”临晚镜神色收敛,目光微冷。 画儿这丫头,有些毛病也确实需要改改了。三番两次质疑主子的决定,她怀疑,这丫头需要送到绝一那里去调教几个月。 “嘭”地一声,画儿丫头跪在地上:“小姐,画儿知道错了。” 不必多说,小姐刚才冷下来的目光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她,她有些得寸进尺了。小姐是不拘束她们,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也可以随便说。但是,若妨碍了小姐的正事,是真的会受到惩罚的。 认错倒是蛮有眼色的,临晚镜挑眉:“哦?你错在哪里了?” “画儿不该多嘴,求小姐不要把画儿送去红袖招挂牌。”画儿丫头一脸紧张兮兮的。 …… 原来,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啊。目的便是,不去红袖招挂牌? “红袖招挂牌?这个主意不错!”她的贴身丫鬟,若是送去红袖招挂牌,估计她在燕都城的影响力还要翻几倍。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可以与觞帝一较高下了。 “不要啊,小姐,人家长得又不好看,挂牌会丢您的脸的。”画儿丫头见自己的话竟然还提醒了自家小姐,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听见小姐还赞同这个主意,赶紧爬到小姐脚边,抱住自家小姐的腿。 “我觉得还可以啊。这脸圆圆的,看起来就是个福相。说不定,哪个老爷看上了,还把你带回去做个填房咧。” 某女弯下身子,掐了一把画儿丫头软乎乎的脸蛋儿。 她其实身体不胖,就是脸圆,饱满,有肉。从面相上看,确实是个富贵相,旺夫命咩。 “不不不,画儿一点都不好看,也没有福相,求小姐不要把画儿送去红袖招挂牌呀。”画儿都快要吓哭了,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 她不仅怕在红袖招挂牌丢脸,更怕红袖招里的那位,红衣魅主。魅儿姑娘第一次出来就吓哭了画儿丫头,从此以后,她就怕魅儿了。完全不敢反抗魅儿的一句话,在画儿面前,魅儿比临晚镜这个主子还管用。 “小姑姑,我哪里也不去。”见画儿这般凄凄惨惨戚戚,闻人初静有些过意不去,又上前扯了扯临晚镜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道。 他哪里还敢提自己要跟着一起走?万一因此惹得小姑姑和画儿姐姐主仆不愉快,那就麻烦了。 “镜儿,让他跟着去吧。”云破月在一旁紧锁着眉头已经半天了,当他终于想好,回过神来,这里苦情戏都演了一出又一出了。 “破月哥哥的意思是?”没空去理会缠着自己的画儿丫头,临晚镜侧目回头,看向云破月。 他提议让初初去见云破晓,有何用意? 云破月温和一笑,揉了揉临晚镜的发:“晓晓愿意为晚照终身不嫁,定然也愿意认下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与晚照有七分相似,说不定还能成为晓晓的精神寄托。 她既然不愿再成亲,总不能真的让她长与孤灯相伴,守着与晚照的过去,孤独终老。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直接入临家族谱,以晚照妻子的名义,而闻人初静,便认在她名下,一举两得。 “我明白了。”临晚镜本来就精,这一听云破月的解释,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既满足了云破晓,又能认下闻人初静,还免去了临老爹心底的别扭。有云破月和云破晓两兄妹起作用,老爹肯定也不会再反对让初初回到临家了。 岂止是一举两得,简直就是一箭三雕嘛! “好了,初初跟我们一起走。”临晚镜看向闻人初静,他还拉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放开。她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让他安心。 地上的画儿丫头一听自己主子的决定,立马“唰”地一下站起来,乐呵呵地问道:“小姐,那是不是画儿也不用去红袖招挂牌了?” 瞪她一眼,临晚镜故作恶狠狠地道:“若是有下次,不用去红袖招挂牌,本小姐直接把你发配边疆。” 她这丫头,就这副德性,完全没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是。” 反正,下次又是下次的说法了。画儿丫头完全不怕,瞬间满血复活。看得闻人初静都一愣一愣的。 许是,他在闻人家族阴谋诡计看多了,但是看这种胡搅蛮缠,脱线无厘头的还不太习惯。 一个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就会见识到什么东西,继而学会什么。 今后,某少年就爱和画儿丫头学。 几人从天下第一楼的另一个门出去,临晚镜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最开始她本来没打算用马车的。后来想着接云破晓回来,总不能让人家跟着她们骑马吧。何况,云破晓又不止她一个人在别院,肯定还有丫鬟,说不定连骑马都有不会的。所以,还是决定让马车出来。 现在,更方便了浑身是伤的闻人初静。 “初静小少爷,您在闻人家族是不是过得一点都不好?”临晚镜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画儿丫头就悄悄凑到闻人初静身边去和他聊天。 也许,画儿丫头觉得,关心小少爷,是她的职责所在。 这辆用黑铁木做成的马车足够大,临晚镜一个人霸占了一半的地方,都还能坐得下好几个人。正好给了画儿丫头与闻人初静聊天的空间。 “没有。”闻人初静摇了摇头,过得再不好,又能如何? 娘亲说,这就是他的命。闻人初静不信命,却,不得不忍下来,韬光养晦。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属于闻人家族的。他们对他再坏,他都觉得没什么,因为,他也从来没把那些人当成过亲人。 “你不要怕,说出来,咱们小姐会为你做主的!只要你得到了侯爷的承认,闻人家族那些欺负你的人,统统都会被整得很惨。” 画儿……你难道没觉得,自己说的话逻辑不多吗?你家小姐会为人家做主,又为什么还要得到侯爷的承认?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乱入了? “真的没有。”闻人初静不想再提到以前的事情。只有现在,对他来说才是开始。 临家,才是他人生的起点。得到侯府的承认,完成娘亲的遗愿,才是最重要的。 “画儿,你何须多此一举?”临晚镜掀开眼皮,凉凉地说了一句。 “小姐……”小姐不是最看不得自家人被欺负了吗,为什么不想给小少爷出头? 画儿丫头不解,闻人初静看着他的小姑姑,心下有些失落。 小姑姑,好像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我临家没有孬种,自己的仇,自己去报!”对上闻人初静那双失魂落魄的眼,临晚镜面无表情地道。 这话,是训诫,亦是,对闻人初静的鼓励。 家族没有孬种,从哪里被揍趴下,就从哪里爬起来,继续打,直到,报仇为止。 这才是临晚镜想教给他的。才十一岁的孩子,虽然因为命运而早熟,很多东西却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临晚镜不想他变得平庸,也不想他觉得自己回了临家之后,就从此有了依靠。 “侄儿明白了。”临晚镜的话,瞬间让闻人初静眼睛一亮,刚才的失落也一扫而光。小姑姑虽然对他爱答不理,但是,却并没有看不起他。她虽然不像娘亲那样,事事都为他考虑周到,却在用一种长辈的方式教育他。 他突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不像在闻人家族,那些人不是嘲笑他,就是刻意对他好,然后,背地里捅刀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临晚镜这样的方式,让闻人初静觉得比他娘亲和嬷嬷都好。 “初初,你要记住,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份,就不再是闻人家族的小野种,而是,临晚照的儿子!记住,你的父亲,才华倾世绝的天下第一公子。你的祖父,少年封侯,一生荣华,而你,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要想清楚。我承认你,把你带在身边,不是让你戴着他们的光环生活在临家。”而是,姑姑想让你延续他们的光环,延续,别人对临家的景仰,世人对临家的传说。 这孩子本性不坏,即便有目的来到临家,她也定会让他扭转过来。 “小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他以自己是临家人为荣,将来,他定会让临家以他为傲。 这,便是小姑姑所期望的吧。 临家,其实也有这样一条家训。对于子孙,年少的时候,以临家为荣,而长大后,临家都希望以子孙为傲,世代传承,生生不息。 “嗯哼,聪明的孩子。”临晚镜点了点头,表示欣慰。 最开始让他进门就说好,先说后不乱。不然,她可以让他成为临家人,也随时可以将他逐出临家。 西山别院,这里环境清幽,风景宜人。 进别院的路,是一条青石板小道。小道两边,野花丛丛,流水迢迢。走在上面,给人一种“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 别院这里,最适合夏日度假。一下马车,临晚镜就只觉得一股凉风袭来。比她放置了冰块在下面的马车还要凉快。 别院的仆人很少,却,个个都是穿云城和临家派来的高手,目的,自然是保护云破晓的安全。 此时,那些人听见动静,也都出来看情况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云破月,仆人们都认得他。 一个中年妇女立马迎接上来,笑呵呵地道:“城主,您终于来了,小姐说收到信都几天了,还没见到您的人影儿,她都想派人去燕都侯府问一问了呢。” “张嬷嬷,晓晓近来身子如何?”见到来接之人,云破月也是一笑。 张嬷嬷,是晓晓身边的乳娘,也是云家的家仆,功夫了得,却甘愿陪着晓晓隐居于此。连自己的儿女,都留在穿云城,不加理会了。 这一次,云破月来燕都,也带了她的一双儿女来看她。不过,他们是直接来别院的。所以早就到了。 “大小姐身体不错,前些日子她精神颇好,还去山中打猎了。小姐心里想着城主呢,说是打些野味,腌制好,让城主带回穿云城去吃。”云破晓虽然不会武,却也会射箭,加上已经在这西山别院生活多年,对于在山中打猎,已经可以很熟练了。 甚至,这已经成了她的爱好之一。 每年云破月来,她都会邀自家哥哥与自己一起去山中打猎,图的就是兄妹间那一时的相处愉快,如同儿时,哥哥带她去玩一样。 “晓晓也是,这么热的天,山中毒蛇虫蚁甚多,万一伤到她怎么办?张嬷嬷,你可要多劝劝晓晓,不可如此陷自己于危险之中。”一提起妹妹去山中狩猎,云破月就目露担心之色。 云破晓不会武功,只懂些骑射之术。若是在山林中遇到危险,护卫没来得及出手相救,她就有可能受伤,甚至遭遇不测。 一想到这里,云破月更是眉心紧锁,这一次,若是闻人初静的出现,能把晓晓劝回燕都,或者穿云城,才是最好的结果。 “城主,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看着性子软和,但是她从来说一不二。她所决定的事情,哪里是老奴能够劝阻得了的。”张嬷嬷也知道云破月担心的是什么,她自己何尝又不为小姐担心呢? 可是,如果小姐真的肯听人劝,当年就不会义无反顾地从穿云城跑来燕都,住进西山别院,守着临家大少爷的牌位生活了。 “也罢,张嬷嬷你先去和晓晓说一声,我与镜儿一起来看她了。” “后面的是临小姐?”张嬷嬷似乎很是吃惊,看向云破月的身后。 她最初,还以为是城主的心上人。却不想,竟然是临家大小姐。 可是,这体型,怎么看也怎么与临家大小姐相去甚远啊。曾经的临家大小姐,那可不是一般的胖。而且,每年过来看大小姐的时候,看起来都要比前一年更胖一点。 “可不是么。”知道张嬷嬷惊讶的是什么,云破月也不多做解释。他最初见到镜儿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但是,惊讶过后便是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 “临小姐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若不是城主说起,老奴还以为是哪家的漂亮姑娘看上咱们家城主,所以跟着来了这里。”先前就说过,穿云城的人,也一直把临晚镜当成自家小姐一样对待,对她并没有偏见。何况,她先前性子虽然骄纵了些,却也天真可爱,颇得众人喜爱。 这会子,张嬷嬷见她清瘦了不少,人也漂亮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嬷嬷说笑了,三年不见,嬷嬷倒是越活跃年轻,越来越漂亮了。”夸人的话,谁都不会嫌说得多。 即便是一个老妇人,被人如此夸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这不,听临晚镜这么一说,张嬷嬷简直心花怒放:“嘿嘿,临小姐这张嘴呀,比以前更甜了,话一出口,跟抹了蜜似的。说得老奴都要不好意思了。” “嬷嬷哪里能不好意思呢?镜儿又没说假话!”某女装精的本事一流,立马嗔怪地看了张嬷嬷一眼,然后又看向云破月,似在征求他的意见,“破月哥哥,你说说看,张嬷嬷是不是愈发年轻漂亮了?” “是啊,镜儿说得对。看来这别院的水土还真能养人,不若我们也在这住些日子?”被临晚镜拉下水,云破月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半开玩笑道。 “我倒是想住在这里,只怕爹爹会气得跳脚咧!” 住在这里,临老爹肯定不得同意。何况,花灯节将至,老爹前些日子已经念叨了许久。 “住这里做什么,城主和临小姐若是能把小姐劝回去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感激不尽了。看着我们堂堂穿云城的大小姐,在山中过了十来年清苦日子,老奴这心里发苦,都没法和人说。” 云破晓是张嬷嬷一手带大的,她们情同母女,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每每看见小姐在山中睹物思人,她就心如刀割,疼得厉害。 “嬷嬷,您又说这些。” 随着这盈润的嗓音,青石板的尽头,出现一窈窕女子。一身白衣,青丝墨染。她一步一步,朝几人走来,款款而行,大家闺秀的风范展露无遗。 临晚镜猛然想到了一首诗: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没有一身华丽的装扮,却用简单的木簪绾发,水袖素衣,让人看到了什么叫做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 芍药的妖娆,芙蕖的干净,都不及她的天人之姿。 当真是风华绝代云破晓啊! “晓晓!”见云破晓亲自出来迎接,云破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着自家妹妹,“这青石路窄,摔倒你怎么办?” “哥哥,你这是在说笑吗?妹妹已经在这里住了十一个年头,就算逼着眼睛,也不会摔倒。倒是镜儿妹妹,三年未来,不知走这僻陋小路可还习惯?”说着,云破晓看向临晚镜,温婉一笑,眼底是真挚的关心与疼爱。 她比临晚镜大十岁,与临晚照还有云破月一样,是把她真当自家的小妹妹来疼。 如今看到她变了不少,云破晓却并无云破月还有张嬷嬷等人的吃惊。许是爱屋及乌,她觉得,临晚照的妹妹,本该如此。 “为了看破晓姐姐,就算历经千辛万苦,镜儿都不会有一句怨言。何况,这里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就连这青石板的小路也别有一番风情,又怎么会僻陋?”也不知是“临晚镜”的作用,还是她自己对云破晓印象极好。 反正,这第一眼见到,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或许,还没见到她的时候,便为她对自家哥哥的一片痴心所感动了。再加上,如今见到她本人,就更是感慨,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是怎么下定决心,为一个已经死了的未婚夫守身如玉的?她那么年轻漂亮,明明可以有自己荣华的一生,却选择了,最清苦的一条路。 “难怪刚刚我在里面远远地就听见嬷嬷在夸镜儿嘴甜了,赶紧过来姐姐看看,是不是抹了蜜来的?还是说,这半路上也野蜂蜜,你跑去偷吃了?”云破晓打趣地对临晚镜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临晚镜也顺着她,说过去就过去。 待到云破晓仔仔细细打量过临晚镜,才不禁感叹:“这一眨眼啊,我们家镜儿都快及笄了。你哥哥若是知道,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 说起临晚照,云破晓神色不变,就如同,她已经忘了这个人。可是,临晚镜还是读出了她眼底深处的寂寥和失落。 其实,云破晓是想到,这一转眼,哥哥也死了十一年了吧? “哥哥开不开心我不知道,但是,破晓姐姐能为镜儿感到开心,镜儿就心满意足了。”临晚镜上前,亲热地拉住云破晓的手。 原本,她是想与云破晓亲近些,牵着手一起走。 却不想,她一侧身,便暴露了紧随其后的闻人初静。 云破晓没有搭临晚镜的话,就这样目光直视着那小小的身影,有些出神。 当然,云破晓盯着闻人初静的同时,闻人初静也在看着她。 这就是曾经名动天下的第一美女兼第一才女云破晓吗?父亲真正喜欢的女人,他的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娘亲说,父亲这一生,唯一的爱情,都已经在最浪漫的年华给了眼前女子。 而眼前女子,也甘愿为父亲未婚守寡,终身不娶。 他们浪漫而凄美的爱情故事中,他的娘亲根本无法插足,即便在最后好心救人,却也办了坏事,成了世人眼中,害死父亲的凶手。连带着他,也不受世人待见。 不过,眼前女子,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确实都是上层,也难怪,娘亲说,她永远也比不上风华绝代的云破晓,所以,根本不敢奢求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会回头,哪怕,给她一个眼神。 想来,那女子是认出他是谁了吧? 不过,她的眼底并没有憎恨,只有淡淡地思念与复杂。 “晓晓。”云破月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见云破晓盯着闻人初静看得入神,生怕触发了她对临晚照的情殇。 “嗯?”云破晓被云破月这样一叫,慢悠悠地回过神来,“哥哥,怎么了?” 女人的脆弱,有的时候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比如,此时的云破晓,她在自家哥哥面前表现得很坦然,很镇定,就仿佛,闻人初静的出现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的情绪了一般。 实际上呢? 心底的伤,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十一年了,眼前这个孩子,也快满十一岁了吧? 若是他活着,她十五岁出嫁,她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该有将近十来岁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她还是像他?心里的苦涩,不敢与任何人说。只看见眼前这张有七分相似的脸,她便忍不住想要失声痛哭。 阿照……你说过会铺十里锦红迎娶晓晓的,为何不兑现自己的诺言? “晓晓,他叫闻人初静,是晚照的孩子。”虽然知道自家妹妹肯定认出了闻人初静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介绍了一番。 他也想知道,晓晓的决定究竟是什么。 “怎的姓闻人?”一听到这个姓氏,云破晓下意识地蹙眉。如果这一生,她还有最恨的人,那便是闻人家族。 她恨不得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都去死,即便是无辜的孩子。 只因为,她最心爱的男人命丧这个家族之手。 “你也知道的,伯父不肯承认他。”若是肯承认,闻人霜华也不会为儿子起这个名字了。原本,他该叫临初静才对。 “临爹爹真是固执,这好歹是阿照的孩子,即便不认,也不该便宜了别人!” 云破晓语调悠然,完全看不出息怒,甚至,还有打趣之意。 只是,她的话听得临晚镜直翻白眼。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怎么破晓姐姐的性子,与临家人更像?一个姓氏罢了,原本也没什么,但是,被她这么一说,倒也真的像是那么回事儿。 为了不便宜闻人家族,她决定,回去后就让老爹给初初上族谱,把名字改过来。 “晓晓,这不是重点。”云破月无奈地叹气,他觉得,自己带这俩妹妹,有时候是心都要操碎了。 云破晓是懂事,但是,关键时刻,性格真的更趋于临家人。 “哥哥,你今日带他过来,我明白的。”他们兄妹俩,很多时候都能心意相通。哥哥今日带来这个孩子,分明就是想换种方式劝她回去。 离开西山别院,去侯府,或者回穿云城,都可以。 她能明白,自然最好,云破月问:“那,你的意思呢?” “他既然是阿照的血脉,自然也就是我的儿子。”意思就是,她会认下这个孩子,“但是,我不会回穿云城,也不会去侯府。” “你的意思是?”不回去,那他的目的怎么达到? “孩子,你过来。”云破晓没再理会自家哥哥,朝闻人初静招了招手。 闻人初静乖乖走过去,俨然一个小白兔模样。小狼崽儿模式瞬间收起,显得天真无害。 “我是你父亲,未过门的妻子,我已与他举行过冥婚,这一世,便永远是他的正妻。”她摸了摸闻人初静的头,柔声道:“你可愿,唤我一声母亲?” …… 无声的沉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闻人初静身上,想知道这个孩子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许久之后,闻人初静才抬起头,乖乖地叫了一声:“母亲。” 为何不唤?他明白的,得到眼前女子承认,就相当于被临家承认了一半。何况,云破晓真的很好,她的眼里一点恨意都没有,有的只是对父亲的思念,还有对他的善意。 想来,只是因为她爱他的父亲吧,所以,愿意爱屋及乌。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个人人辱骂的野种,她也愿意认在自己名下。 母亲,遥远而陌生的词语。娘亲从来不让自己叫她母亲,她说她没有资格。是不是,她也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叫眼前女子“母亲”? 还是说,这是娘亲期盼已久的?认祖归宗之后,他的母亲,便只有眼前人可当。 “乖孩子,你要记住,你是临晚照的儿子。对内,要孝顺谦恭,护短到底,对外,要抬头做人,无愧于心!” 云破晓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到闻人初静手中:“这是你父亲的遗物,他身前一直佩戴的玉佩。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孩子,仔细收好。从此以后,要时刻牢记,你是临家人。” “孩儿明白。”此时的闻人初静,又哪里还是外人眼前那个呆呆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同样无害,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越来越有临家人的范儿了。 特别是,在接了云破晓这块玉之后。他明白,自己离被临家承认已经不远了。接下父亲的遗物,便是延续父亲的血脉和责任。 临家人,便要守护临家的每一个人,他定然会努力做到,并且,做到最好。 见闻人初静应下,云破晓欣然一笑:“走吧,我们进去,晚上的饭菜,我亲自为你们下厨,让你们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也来尝尝我山中的粗茶淡饭。” 西山别院之行,可以说是非常愉快。就连闻人初静,也在这里恢复了少年本性。与庄子里的下人们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他还每日进书房,听云破晓为其授课。 云破晓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可不是别人故意抬高的,她的才华,可以说是与临晚照不相上下。所以,二人的婚事,才会被多人赞叹为天作之合。 这书房中,陈列的书籍大多是云破晓或者临晚照四处搜集的孤本。有的甚至价值连城,且已绝版,是临晚照或者云破晓自己一点一点找人问或者找资料而默下来的。 在这书房中,闻人初静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学海无涯。他三岁启蒙,一直是闻人霜华亲自教授其识字。他五岁,闻人霜华病逝,闻人霜华的奶娘,还依旧找一些闻人霜华之前看过的书来教导他。只是,奶娘的学识到底有限,能教的东西非常少,常常都是闻人初静自学。 如今,在这里,他一边看书,云破月一边指导。这孩子本就天资聪颖,学起东西来也异常的快。 一个晚上,这新晋的母子俩便相处得非常愉快了。 就连云破月和临晚镜二人,都被抛在了一边。 到最后,二人只能举杯邀明月。 就这样,他们在别院待了三天,就被拉二人凉了三天。一个教导儿子成瘾,一个求知若渴。 啧啧,最后闲得无聊的某女直接跑进西山抓猴子玩去了。 她想逮一只猴子回去和黑妞作伴,最好还是个公猴子。到时候,让黑妞和猴子来一段猴猫恋。 但是,猴子没逮到,倒是自己差点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面。某女心情不好,一回去就板着个脸。加上,临老爹已经派人来催回去了,后天便是花灯节,再不回去准备一下就晚了。于是,她就更不愉快了。 “琴儿,你回去之后,想办法让绝二进西山深处看一趟。”在临走之前,某女吩咐自家婢女。 “是。”琴儿乖乖点头。 “小姐,那西山深处有什么?”画儿丫头跟个猴子似的,反手放在眼睛上面好奇地望着远处。 “有鬼。”某女瞪自家丫头一眼。 意思是:哪儿都有你! 一说有鬼,画儿丫头立马捂住了嘴。她第一怕魅儿,第二就是怕鬼。 “破晓姐姐,你真的不与我们一同回侯府吗?”原本她以为,有了闻人初静,云破晓真的会改变主意,跟着他们回侯府,就算是以临家媳妇的身份也好呀。可惜,这姑娘油盐不进,愣是不肯回。 说是,这里有很多她和哥哥的回忆,要守在这里。 守着这里有什么好?依她看,西山这里,太平不了多久了。 “镜儿,这里的生活很适合如今的我。”没有了他,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西山别院,至少有很多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东西。 “可是……”临晚镜还想劝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对,没有哥哥在,不论是住在哪里,云破晓都该是心如死灰的,她又何必为难她呢? “就这样吧,以后每个月,让初静自己来这里住几天。他有什么功课不懂的就拿来问我,也当是陪我解解闷,而你这个当姑姑的,就负责给他请个日常师父。”云破晓想了想,又道,“还有,武术师父也得请一个。阿照的孩子,岂能不会武?” “……”你想得真周到。 最终,临晚镜答应了云破晓的提议。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异世遇到了对手。来软的,人家比她更软,来硬的吧,她根本狠不下心。这可是哥哥唯一心爱的女人啊,她哪里敢对云破晓来硬的。 云破月也很无奈,自家妹妹死活守在这里不肯走,他有什么办法?认命吧,以后经常回燕都,一看望伯父和镜儿,二看望自家妹妹。 于是,二人打道回府,顺便,打包了一个闻人初静,算是给临老爹的惊喜。 不过,某女在家门口就被拦截了。拦截她的,自然是王府的人。 乘风破浪见到临晚镜的时候,可谓是一脸憔悴。 某女心里一阵好笑,这二人,怎么跟纵欲过度了似的?她不过是三天没回来而已。如今夙郁流景体内的余毒清除得很顺利。即便三天没施针,也已经影响不大了。 何况,她临走的时候,好像有命人去和他知会一声吧? 殊不知,那知会一声的人,被她家老爹半路拦截了。以至于,夙郁流景压根儿就不知道临晚镜到底要去多久。就连她去了哪儿,也是手下查出来的。而跟在临晚镜身边的人,因为有云破月这样的高手在,怕暴露了身份,也暂时撤回去了。 总之,没有某女在,某王爷是相当的不爽! ☆、【081】镜儿的血是甜的 “你们这是?”被人拦在家门口,临晚镜斜睨着二人。 看他们的样子,怎么跟阿景出事了似的?但是,他们虽然憔悴,看起来却并不多么紧张呀。 “临大小姐,您可知道,您这三日不在,我家王爷那脸色,是一天比一天臭了!” 特别是,每次派人去侯府询问临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府的时候,都被定国侯赶出来。他们几乎都能看到王爷那面具下的面色姹紫嫣红了。 “我不是让人去和你们家王爷说了,要离开三日?”去西山别院之前,她可是有叫下人去对面王府打招呼的。 “您确定,您真的派人来说了吗?我们家王爷从三日前就到处找您,每次去问侯爷您去哪里了,都被侯爷赶出来。” 乘风颇为怀疑地看着临晚镜,目光中还带着幽怨之色。 关键是,每次王爷找不到人,被临老爹拒之门外之后,就会加倍惩罚到他们身上。看他这小身板儿,都快瘦了一大圈儿了。 “咳咳,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谁让你家王爷,遇到了我家老爹这么极品的未来岳父呢? 某女清了清嗓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遇上她家老爹这种,就要做好被耍被欺负的准备。 某女不知道,临老爹不仅不告诉人家他宝贝女儿去哪里了,何时回来,还故意派出人放烟雾弹去误导景王。 所以,乘风和破浪被搞得如此憔悴,不仅承载了自家王爷的怨气,还因为定国侯的耍弄。 “临大小姐,您现在还是先与我们回去见见王爷吧。不然王爷他可就要不管不顾地杀进侯府,与定国侯抢人了。”对于临晚镜那毫无诚意的道歉,乘风是半点都不想搭理她。不过,一想到王爷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又不得不说。 临晚镜点头:“走吧。” 她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夙郁流景这般紧张她,她这会子连看都不去看人家怎么行? 何况,破月哥哥现在带着初初进侯府,肯定要被临老爹骂成狗,她还是避其锋芒得好。 于是,临晚镜与乘风破浪二人来到了王府。 王府的花园凉亭里,景王一人独坐,石桌上摆着两杯热茶。 见临晚镜出现,他目光闪了闪又恢复了平静。 而把人送到之后,乘风破浪自动退到了不碍眼的地方打瞌睡,把主场留给二人。 “阿景,我回来了。”临晚镜走到夙郁流景身边倚靠着他蹲下来,笑着道。 我回来了……多么像许久未归的丈夫,而夙郁流景,则成了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思妇。一瞬间,某女感受到了自己与夙郁流景角色对换的高大上。 “唔……”景王没有说话,一把捞起临晚镜,抱进自己怀里,紧接着,迎接她的是冰凉的双唇。 缠绵悱恻地亲吻,某女从最开始地措手不及到后来的应对自如,再热情回吻。 此时的夙郁流景是疯狂的,他霸道地吻她,唇死死覆住她的唇,舌探入她的嘴里,攫取甜美的蜜汁。 霸道,强势,却又迂回婉转,就好像在宣泄情绪,又好似在诉说着相思。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整整三天没见到她,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丢了魂儿似的,看书的时候,书中是她的影子,睡觉的时候,闭上眼都是她坏笑的样子,就连坐在这凉亭里用膳,似乎也能听到她在耳边呢喃。 许久,感受到她呼吸不畅,夙郁流景才退开一点,给她喘息的空间。他的唇,贴在她的唇边,感受着她的吐气如兰,芳香袭人。 “阿景,可有想我?”某女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成绩磨着他的唇,呢喃着得寸进尺。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夙郁流景就张口咬在了她的脖颈处。 “啊……”突如其来的咬,让临晚镜惊呼出声。 这种感觉,不是被咬疼了,而是,酥酥麻麻的,让她顿时被刺激的起了反应。 临晚镜五官本来就比寻常人敏锐,这会子,她只感觉全身上下像过电一般,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乱窜,毫无章法,却又让她无法掌控。 “嗯……阿景,快放开。”她伸手去推他的脑袋,却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男人! “夙郁流景,你属狗的吗!”这么疼,肯定出血了! 临晚镜使劲儿推开他,夙郁流景也适时松了口,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血腥的味道。 “镜儿,你的血都是甜的。”他低低地笑,唇又凑到她的嘴边,唇瓣上那一抹嫣红,便是临晚镜的血迹。 还去吻她的唇,好像要让她自己也尝尝自己血的味道。 “滚,你个死变态!”临晚镜用手隔开他,然后另一只手伸手摸自己的脖颈锁骨处,感觉到有湿润的血珠冒了出来。 嘶……疼死她了。这男人,还真是下得了口! “镜儿,要是再敢离开本王,本王就这样,咬死你。”他凑到她的脖颈间,温柔地为她舔去冒出来的血珠。 “就不能换个惩罚的方式吗?这么疼。还有,本小姐哪里有离开你,不是为了去办事么?”某女不高兴地撅着嘴,她很冤枉的好不好。 咬她做什么,有本事去咬她爹啊! “疼才能让你记住,以后不论去哪里,都要亲自与本王报备。最好是,永远别离开本王的视线范围之内。否则,本王也不介意,再换个惩罚的方式。”不咬,难道就不能吻了吗?或者,早一点把她变成他的女人,她就会记住,能让她疼的,永远只有他。 他会让她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不可或缺的。不然,一直纵容她养成了忽视他的习惯就不好了。 “不……”要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某王爷以唇封口了。 然后,又是一阵唇舌之战。 再次放开她,某王爷笑道:“既然不反对,本王就当你是默认了。镜儿,时刻记住本王的话,不要再让本王有机会惩罚你。” “你这个流氓!”她怎么也没想到,夙郁流景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某女推开他,跑到水边去看自己的倒影。 脖子上的牙印清晰可见,那牙印,好深。最后,某女孩子气地跑回来,坐在夙郁流景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就啃。 一直咬着,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她都没松开。 夙郁流景闷哼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镜儿,咬人就咬人,别舔。”她一舔,他就快要受不了。 “镜儿,轻一点,别磕着自己的牙。嗯……”见她还上瘾了,夙郁流景宠溺地摸着她的头,一边轻拍她,一边劝道。 终于,临晚镜再也受不了夙郁流景在那发出暧昧的声音,松开了牙齿。 夙郁流景的锁骨特别好看,临晚镜特意挑的他锁骨边下嘴。白皙的肌肤上,嫣红的牙印,怎么看,怎么暧昧痴缠。 “呸!贱人!”临晚镜吐了一口唾沫,看着夙郁流景那贱兮兮的表情,恨不得真一口咬死他算了。 他的高冷呢,矜贵呢,优雅呢?都被狗吃了么? “本王是你一个人的贱人。”他把她搂回来,箍在怀里。头抵在她的额前,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唇,轻启,吐出这么一句。 临晚镜顿时想到了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阿景,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肉麻了?”她有些搞不懂,这男人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你喜欢吗?”他把她反手抱过来,调整姿势,让她如同小女儿一般窝在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柔声问道。 “虽然贱贱哒,但还蛮可爱的。”确实也是,在咬她的时候,恶狠狠的,但是,咬完之后,在给她舔伤口的时候,她能看得到他眼底的心疼。 想来,她被咬的这一口,远远不及,他三日不见自己的痛苦不安吧? 他给的这个教训,她记住了。以后也不会再让他找不到人,从而担惊受怕。 “你喜欢就好。”他的话语里,无时无刻不包含着宠溺。 谁能想到,那个讨厌女人厌恶女人的景王,如今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替你施针。”临晚镜忽然想起,初初才被带回来,老爹肯定是要发火的。这会子趁着他火气小的时候,回去平息一下。免得等会儿久久见不到她的人,火气变得更大。 “刚来又要走?”他斜眼看她,有些不满。 “我回去有点事,再不回去,估计爹爹就要杀到王府来了。”临晚镜好脾气解释。心下笑得不行,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男人,而夙郁流景,倒像是她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有空的时候,出来和他私会。没空的时候,她就不来。 而他呢?一般埋怨她,一边又依着她。 艾玛,这感觉,真是醉了。 “我送你过去。”他也知道定国侯紧张这个女儿,不待见他这个景王。但是,好歹是未来岳父,早晚都得讨好的。 景王最近一直在让人查定国侯的生平喜好,希望能投其所好来博得未来岳父的好感,争取让他与镜儿早些在一起。 可是,他想送她过去,临晚镜也不会同意。 只见她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会子过去,只怕是火上浇油。” 她在隔壁仿佛都能听讲临老爹在那边的怒吼声了,说不定,初初已经被老爹给赶出来了。 “是因为,你把临晚照的儿子带回侯府的事情?”夙郁流景派人查过,自然也查到了天下第一楼那一出闹剧。 临晚照的儿子,闻人家族的女儿生下的遗腹子,打生下来起就得不两个家族的承认,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他只是没想到,一向怕麻烦的镜儿,竟然会把那小子带回来。他以为,她会找个地方安置那小子呢。 “嗯,爹爹对于哥哥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也不待见初初。” 最终,临晚镜没让夙郁流景送,自己走捷径回了侯府。 侯府的正厅里,可爱少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美男坐在主位上,双手叉腰。云破月在一旁看着,无奈地笑。 临伯父自从看到闻人初静之后,就一直指着他骂。现在骂够了,一边喝茶一边还瞪着人家。 “镜儿呢?她跑去哪里了!”终于,临老爹瞪向云破月,问他自家宝贝女儿的下落。 这三天,他被夙郁流景那人死烦死烦的,现在又多了个小不点儿,真是要气死他吗! “伯父,这孩子是破月提出要带回来的,不关镜儿的事。”他总不能说,镜儿在侯府门口,被王府的人拦截走了吧? 如果那样说,他还真不能保证临伯父会不会一怒之下真跑去隔壁把景王府给拆了。据说,他可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伯父对景王的不喜,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会子提出来,只能是火上浇油。 “说吧,你带他回来做什么?”他自然知道在天下第一楼发生的事情,但是,这小孽种他早就说过永远不会承认的,就算是破月小子带回来的,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他也不会姑息。 现在没把他强赶出去,已经是给破月小子面子了。 “侄儿不忍心他在闻人家族受尽欺凌,他好歹也是晚照的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被别人踩在脚下?” 确实,临晚照身死,却声名犹在。他的儿子,就该如同他一样,就算不如他,也不该是,受人欺负。 “他?也配做我儿的孩子?若真是我儿的孩子,还会被人欺负?我临家人,就没有哪一个是任人宰割的孬种!”定国侯轻蔑地看着地上受气包似的闻人初静,虽然眉宇之间与照儿的相似让他动容。 但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身体里还有另一半肮脏的血脉,他就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这个孩子,怪不得别人,只能怨他自己投错了胎。闻人霜华那女子,若不是她多管闲事,若不是闻人家族环环相扣的算计,他临家最骄傲的儿郎,怎么会死? 留下孩子又有何用?他要的是他儿好好活着,就算一辈子不能生育,都比给他留下个孽种强得多! “爷爷……”我不是孬种。我只是想,忍一忍,便能回到临家了。 “闭嘴!”临鼎天瞪他,怒吼,“不许你叫老子爷爷,老子从来没有孙子!” 闻人初静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大气都不敢出,还别说开口申辩了。定国侯的脾气,他在九幽城都略有耳闻。何况,闻人家族当定国侯是劲敌,就说明了他的一生不凡。他即便真的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但是,闻人初静不敢,并不代表别人也不敢。 比如,临晚镜。 “爹爹,都与您说了,气大伤身,您这咆哮,人家方圆十里的人估计都能够听见了。您就不怕,明日那些朝臣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告你一个扰民之罪?”只见,临晚镜施施然穿过中庭,来带正厅,看着临老爹,调笑道。 “你这死丫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小崽子是你出主意带回来的,还让你破月哥哥帮着背黑锅!”见到自家女儿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临老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儿,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 还有,刚刚她跑哪里去了?明明是和破月小子他们一起回来的,怎么走着走着就没见人了?难道,又是去了隔壁王府? “咳咳,既然您都知道了,就由着女儿呗。”她不怕他,进了正厅,走到临老爹面前,还献殷勤地为自家老爹顺气揉肩。 “不行!老子不喜欢他,你让他走!”这孩子,一看见就让他想到照儿,决不能留在侯府。何况,这么多年没出现,突然出现在镜儿身边,他也有理由怀疑,这只是闻人家族养的一颗棋子,送到侯府来迷惑镜儿的。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反咬镜儿一口,该如何是好?即便他是照儿唯一的血脉,临鼎天也绝不会允许有伤害到自家女儿的存在。 “那您喜不喜欢破晓姐姐?”临晚镜挑眉,看向自家老爹,慢悠悠地问道。 “晓晓那丫头,是我侯府打小就认定的儿媳妇,怎么可能不喜?”云家这兄妹俩,临老爹都非常看好的。只可惜,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云破晓了。 “那……如果我说,初初已经得到了破晓姐姐的承认呢?”临晚镜可以卖关子,凑近自家老爹的耳边道。 “不可能!晓晓怎么可能承认那个贱人生的种!” 临老爹嗓门儿老大地反驳。 他这一声“贱人”让跪在地上的闻人初静抬起了头,随即,对上临晚镜似笑非笑的双眼,脑袋又垂了下去。 没错,在定国侯眼里,他的娘亲闻人霜华,便是害死父亲的直接凶手。也许,在眼前人看来,骂娘亲贱人都是轻的了。 刚刚小姑姑的那一眼,他也看得分明。若是想得到临家的承认,便要抛却闻人家族的一切,即便是,他的生母。 因为,他的生母永远得不到临家的承认,得到的,只有憎恨与厌恶,不屑与鄙夷。 “爹爹呀,事实上,破晓姐姐不但承认了初初,还要把他养在自己名下。”临晚镜拍了拍自家老爹的后背,用虽然他不想相信,却还是得节哀顺变的口气道:“您也知道,破晓姐姐与哥哥,如今也等同于夫妻。她若是要认下初初当儿子,那初初可就是我们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孙了。” “不行!此时为父绝对不会同意的!”临老爹身子一挪,避开女儿,“反正,老子不许他进我们侯府的门。” “好啊,那我把他送隔壁王府去寄住。”临晚镜挑眉,看着自家老爹,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反正,女儿每天都得去王府为景王针灸,顺道过去看初初也好。而且,还可以偶尔陪他在那边小住几日。” “你想得美!”临老爹一拍桌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他才会让景王那小子占了自家女儿的便宜。 “所以啊,您还是让初初留下吧。您想想,破晓姐姐要为了哥哥终身不嫁,难道,你还不许她养个儿子傍生?要知道,在你们这个时代,若是没有孩子,女人一辈子孤独终老,是很痛苦很可怜的。”某女继续打亲情牌。 云破晓为临晚照牺牲了那么多,若是临老爹这一点都不肯圆满了她,那真是太狠心了。 果然,被她这么一说,临老爹似为所动,脸色也有了好转,不过,还是鸭子死了嘴硬:“晓晓若是想要个儿子傍生,大不了去宗族抱养一个,非要他?” 临老爹指着地上的闻人初静,几嫌弃哦。那模样,就像,闻人初静是一坨屎。咳咳,虽然形容恶心了一点,但是,贵在贴切嘛。 “他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和哥哥长得像,破晓姐姐养着他,心里也有个安慰。”临晚镜撇撇嘴,您老人家这是有多嫌弃,她觉得初初长得很可爱呀。 “你破晓姐姐就没觉着,看着他就膈应?别的女人给你哥哥生的儿子啊,她也愿意认?”临老爹就是想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他的思想,更趋于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都没想过自家儿子除了云破晓,还会有别的女人。这下,冷不丁被人害了还玷污他儿子的清白,他都觉得膈应,更别说是晓晓那丫头了。 “爹爹,哥哥都不在了,破晓姐姐就算再膈应,又能如何?何况,她能视初初如同亲生,不正是爱着我家哥哥吗?您老人家就甭瞎操心了。”临老爹的话听得临晚镜满头黑线,她真的无语了。 怎么老爹比她思想还要先进,他难道也是穿来的? “罢了!爹爹说不过你。要他留下也可以,不过不准经常在老子面前晃荡。”临老爹最终还是松了口,但是,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你破晓姐姐既然要认下他,怎么不把他留在西山别院陪她解闷儿?”临老爹疑惑道。 云破晓若是想留下这小兔崽子,大可以把他留在西山别院,带回来做什么?故意膈应他吗? “破晓姐姐让他每个月过去小住几日,把他带回侯府是方便请先生给他上课。毕竟,初初在闻人家族什么都没学过。破晓姐姐说,哥哥的孩子,定然不能文不成武不就。”原本她留下初初,便是为了将计就计,把他留在别院做什么?临晚镜瞪自家老爹,还挑毛病! “既然如此,那老子给他请先生,一并送去西山别院。”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孩子。 临晚镜只想无奈地翻白眼:“爹爹,破晓姐姐一个女子独居在那里,您送些先生去,像什么话?而且,您确定送那么多人过去,不是打扰破晓姐姐吗?” 于是,你们就决定把他带回来碍老子的眼吗?临老爹也瞪着自家宝贝女儿。 不过,这一瞪啊,他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 “镜儿……这是什么?”临老爹的目光落在临晚镜的脖颈上,手指着。 只见,那雪白的脖子上,一个嫣红的牙印,那血迹已经凝固,露出牙印深深,看起来有几分暧昧,几分刺眼。 “这……”临晚镜一瞬间反应过来临老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要怎么解释呢?告诉他,这是夙郁流景惩罚自己留下来的牙印吗? 她觉得吧,这东西见仁见智。 在情侣之间,互相给对方留个牙印,就相当于盖章,是个很暧昧很缠绵的游戏。但是,不能与临老爹这样说。只要她这样一说,保不齐老爹就冲过去咬夙郁流景一口了。 “是谁留下的?”见临晚镜支支吾吾,临老爹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看着自家女儿,第一次,语气中带着严厉:“是不是夙郁流景那家伙?” 啧,瞧瞧,连景王都不喊了。连意思意思的敬称都可以忽略,可见他对景王已经不待见到了极点。 “咳咳,爹爹,这是个意外。”某女一把按住自家爹爹,让他坐下。生怕他一个冲动,就要跑去隔壁王府闹腾。 景王府被他拆了也没关系,关键是,不能让别人都看见是她家老爹拆了的吧?到时候,就算觞帝再怎么宠信定国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会惩治他的。何况,还有一个原本就与定国侯不对盘的太后娘娘。 也许国家大事上,太后娘娘不敢明目张胆地插手,但是,关系到她的小儿子和皇家的颜面问题,她还能坐视不理吗? “意外个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老子管他是王爷还是王八,今日不揍得他满脸开花,老子就不叫临鼎天!” 他的宝贝女儿,他都不敢动手碰一下,那小子竟然敢咬她。 关键是,咬在脖颈处,太过暧昧,让他不得不多想。他家多么漂亮的女儿啊,竟然被狗咬了。 临老爹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自家日守夜防,辛辛苦苦种的大白菜,转眼间就差点被猪拱了。而且,还是一头他最不待见的猪! “爹爹!您想到哪里去了!是女儿替他施针的时候,突然手抖,扎疼了他,我一时不察,被他咬了一下,也算不得欺负吧。毕竟,是我三天没过去扎针,手生了,犯了医者不应该犯的错误。”临晚镜三不着四地解释着。 怎么说呢?现在还不能告诉临老爹真相,只能用这种烂借口瞒着他。 不过,老爹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当你爹是傻子吗?那针扎一下能有多痛?他还就咬你了?他以前体内余毒发作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也不会坑一声的。” 临老爹自然不会相信女儿这般拙劣的借口。夙郁流景是什么人,他不知道?就算是才几岁的时候,余毒发作都没喊疼的人,会因为被扎了一针就痛得咬人? “但是,扎错穴位的疼痛,是比他体内余毒发作疼得更厉害的。而且,女儿已经咬回去为自己报仇了。所以,您就别生气了。”某女耐心地给自家老爹顺毛。 “什么?你还咬回去了?”临老爹一跺脚,明显听到这句话更不乐意了。 临晚镜被他吼得差点耳鸣,咬一口回去在临老爹看来,不应该很正常吗?睚眦必报啊,多好! “你要不要这样傻!狗咬你一口,你还咬狗一口?” 噗……可怜的景王,你在定国侯眼里,俨然成了随时都会咬人的疯狗了。 怎么破? “那……聪明无敌的爹爹大人,请问女儿不咬回去,还能做什么?”某女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她是真不想搭理自家奇葩老爹了,不过,不搭理他又显然不行。 “自然是,拔掉他的狗牙!”临老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好像,自家女儿真的是被狗咬的一样。 “这么凶残?”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爹。爹爹啊,那是人,不是真的狗哟喂! 然后,她又在在心里默念:阿景,如果你被爹爹拔掉了牙,那就节哀顺变吧。 “凶残吗?还应该打断他的狗腿才对。哦,不行,他本来腿就是断的,那就算了吧。本侯还是挺仁慈的。” 嗯……您真的好仁慈啊。 正厅里的所有人都是满头黑线,在心里感叹。 侯爷真是太仁慈了! “爹爹,这次就算了吧,若是有下次,您就过去打断他的狗腿,拔掉他的狗牙。”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就算下次是咬,也绝逼不会咬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了。不然,被老爹看到,反应又得多大啊? “画儿,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家小姐拿酒来消消毒,处理一下她的伤口!”临老爹的逗比思维,永远跳跃得让人无法理解。 一会儿还在追究夙郁流景,一会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是,侯爷。”画儿丫头点点头,赶紧远离这硝烟弥漫的战场。 顺便,她还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闻人初静。 哎……小少爷,画儿是多么想把你也一起带走啊。可惜,侯爷不让。 临晚镜瞪她一眼,画儿立马收回目光,赶紧离开大厅回了揽月楼。 “爹爹,若是无事,女儿先回去处理伤口了。”临晚镜也想回去了。顺便,带走还跪在地上的闻人初静。 殊不知,临老爹漫不经心道:“你们都先去休息吧,不过,他要留下。” 指了指地上的闻人初静,临老爹开始变得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那我与破月哥哥先走。”临晚镜也不替闻人初静求情,直接踏出了正厅,云破月紧随其后。 二人相当默契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模样。 待到几人都走了,正厅里就只剩下临老爹和闻人初静。 “随本侯来书房。”临老爹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他在前面走,也不刻意等后面的闻人初静。 而闻人初静呢?刚才本来跪在地上太久,双腿就发麻了,这会子,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关键是,临老爹还故意为难他似的,越走越快。 直到进书房,身后的闻人初静已经与他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而且,走得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双腿打颤。 等他跟进了书房,临老爹已经坐在书桌后了。 看见闻人初静这般狼狈地进来,冷冷地瞥他一眼道:“废物。” 闻人初静没有反驳,心下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眼前人是自己的爷爷,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他并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和对小姑姑完全是两个态度。 小姑姑可以随意地在他面前大笑,撒娇,甚至,反驳他的话;而自己,是根本说不上话。 “怎么?你还不服气?”见闻人初静面色僵了僵,临老爹挑眉,看着他,语含挑衅。 “孙儿不敢。”闻人初静艰难地开口。 在这个时候,他骨子里还有几分倔强,与临家人与生俱来的傲然不屈。 不过,临老爹并不会因此而欣赏他。 “谁让你在本侯面前自称孙儿的?”临老爹瞪他一眼,不满道。 闻人初静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临老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错,眼前人根本就没承认自己,只是同意他留在侯府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叫其爷爷?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孽种。就如同,在闻人家族,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野种一样。 “老子刚才说你是废物,你知道为什么吗?”见闻人初静用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照儿。 闻人初静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不过,心下暗忖,应该是自己跟不上眼前人的步子吧? “照儿三岁习文,五岁习武,八岁,便可跟上老子的步子,并且,大气不喘,滴汗不流。”说起儿子,临老爹很是骄傲。 这个儿子,可以说是承袭了他与弥儿的所有优点。可惜……一切都被闻人家族毁了!他午夜梦回都恨不得把闻人家族的所有人碎尸万段。 只是,眼前这小崽子,到底是照儿的血脉啊。他又怎么会真的下得了手? “……”他很想说,自己从来没学过武,可是,却无法开口反驳定国侯的话。 他想多听一些父亲的事迹,即便,是定国侯拿来嘲笑他,与他做对比的,也可以。因为,娘亲一直告诉他,父亲很优秀,很厉害。厉害到,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及他。 他凭着娘亲的叙述,脑海中描绘着父亲的样子,却始终描绘不出十之一二。因为,他们都把他说得太好了。 即便是闻人家族的人,也叹服临晚照其人。 确实是,惊才艳绝,倾世风华。 “你叫什么名字?”见闻人初静一句都不回,临老爹蹙起了眉,问道。 “闻人初静。”终于,闻人初静软软地回答。 “闻人初静?你竟然给自己冠上了闻人家族的姓!”临老爹原本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黑了起来。他怎么敢,说自己姓闻人? “这是娘亲起的名字。” 你们家不肯认人家,人家姓闻人也正常吧?可惜,临老爹是那种,死的都能给你说活的人。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所以,不要和临老爹讲道理。 瞧瞧,他那满脸不乐意的模样。 “呵……那你就姓闻人吧!”一听闻人初静提起闻人霜华,临老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副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的模样。 “侯爷,初静想得到您的承认。” 真正地承认,承认他是临家的子孙,把他的名字写进临家的族谱。与他的父亲,靠在一起。这是娘亲的遗愿,也是他的目标。 “得到老子的承认?就凭现在的你?”临老爹斜睨着他,满脸不屑。 如今的闻人初静,根本不配做他临家的子孙。 连姓氏都是仇人的,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认祖归宗? “只要侯爷肯给初静希望,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家照儿,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文武双全,名冠京华了。你算什么?你以为,本侯留下你,真的是想让你认祖归宗的?” 对于闻人初静,临老爹还做不到那么大度。 那是为了什么?闻人初静一愣。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与父亲,根本没法比,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但是,他相信,勤能补拙,总有一天会,临家,也会以他为傲。 审视着闻人初静许久,临老爹才道:“说吧,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 “闻人卿华。”他回答,毫不隐瞒。 “目的呢?” “他没说。”闻人初静摇了摇头。 目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想到闻人卿华喂给自己的那药丸,就知道目的肯定不简单。 只是,那人素来阴险,他没下令,就猜不出其用意。 而他,也只是想顺水推舟,回到临家。说起来,闻人卿华想利用这个孩子,这孩子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你过来。”临老爹朝闻人初静招了招手。 等他走近,前者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渐渐地,书房中的二人已经是面对面坐着在谈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和谐的祖孙俩。 而书房外,一抹人影悄然离去,消失无踪。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堇颜的现代文《盛宠豪门之娇妻养成》…。有看现代文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哈,很不错的哟,而且,好基友更新也超级给力。 ☆、【082】侯爷与景王之约 “启禀少主,闻人初静已经成功进入临家。” 跪在地上的人,赫然是刚才在定国侯书房外面的那抹人影。 “是吗?”闻人卿华掀开眼皮,凉凉地问道。 “属下亲眼看见闻人初静和定国侯一同进了定国侯的书房,二人在里面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依照定国侯的性格,没把那小野种赶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会相谈甚欢?阿耀,你确定,你不是被人家发现了吗?” 在闻人卿华看来,定国侯之所以没把闻人初静赶出来,估计还是托了他宝贝女儿的福,这么快就相谈甚欢,承认这个孙子了,里面显然有猫腻。 “这……”被点到名,阿耀解释道,“少主,定国侯最开始确实不待见闻人初静,可是后来在书房,他们俩说着说着,定国侯便招呼闻人初静过去,对他也和颜悦色了。” “本少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监视侯府那边。” 依照他看,多半是阿耀被临鼎天那老匹夫发现了,人家做给他看的。 确实也是,临鼎天是什么人?他的武功修为,可以说是在夙郁王朝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与纪恕并驾齐驱,是夙郁王朝的武修两座大山。而且,二人各有所长,若论比拼内力,估计定国侯还技高一筹。 纪恕呢?战场上,用鲜血搏杀出来的经验,自然也不可小觑。 所以,那人刚刚潜伏在书房外面的时候,就被临鼎天发现了。发现之后,他自然不动声色。依旧该骂的骂该说的说。 至于,外面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他根本不用动手试探,就能猜测出一二。若不是怕打乱了镜儿的将计就计,他刚才就要取那人性命。 “你可以走了。”人影消失后没多久,临鼎天才对闻人初静道。 闻人初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临鼎天,依依不舍地退出书房。 至少,他刚才得到了一个机会,也算心满意足。 只是,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哪里? 虽然是夏天,但是,夜晚的风依旧有些凉,闻人初静本来穿的单薄,这会子风一吹来,冷的他不禁在发抖。 再次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书房,他脸上浮起落寞,在原地蹲下来,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还蹲在这里作甚?”不知何时,临晚镜的身影出现在闻人初静跟前,站在他面前,低头看她。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件薄衫外袍。 “小姑姑!”闻人初静站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完全没想到,都这么晚了,临晚镜会出现在这里。 临晚镜将外袍披在他身上,朝他伸出手:“走吧,姑姑带你去揽月楼休息。” “好。”乖乖让临晚镜牵着自己,二人一同回了揽月楼。 而临老爹,一直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长叹一声,打开书房的暗格,取出里面的一卷画轴。在书桌上摊开画轴,上面赫然是一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临晚照。 临老爹手抚着画卷上儿子的脸,低声呢喃:照儿,那孩子,与你长得很像呢。第一眼看到他,为父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你。不过,你比他,优秀的太多了。为父不想承认他的存在,因为他的生母,是害死你的直接凶手。 可是,镜儿那丫头,好像很喜欢他。你这个做哥哥的,那么疼爱妹妹,若是还在,是不是也不会反对她的意见?镜儿这丫头以前被我们宠坏了,现在的她,竟然知道疼人了,也是真的长大了。 …… 絮絮叨叨的,不知道临老爹说了多久。 只是据下人所知,侯爷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当然,临老爹是不是真的在书房待到了天明呢? 其实不然! 他待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疾步离开书房,朝隔壁王府飞身而去。 那个时候,临晚镜已经替夙郁流景施过针,并且回去睡觉了。 而夙郁流景,还在温汤池。 “定国侯来此所谓何事?”夙郁流景因为有释苦大师所赠的内力在,感官也很敏锐。 几乎是,临老爹靠近温汤池,他便发现了。 与此同时,他也戴上了原本摘下来放在一边的面具。 戴上之后,夙郁流景才淡淡地问临老爹。 若不是眼前人是未来岳父,他其实,很想很想,让乘风破浪把他丢出去。擅闯别人沐浴的地方,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就算不被天打雷劈,也是要长针眼的。但是呢,看眼前这位,根本像没事儿人一样,瞪着自己。确切地说,是瞪着他的脖子。 临老爹没理会夙郁流景的话,而是仔细观察着他脖子上的牙印。 “侯爷?”夙郁流景有些无奈,再这样看下去,他会觉得定国侯爱上他了。 当然,他也明白,定国侯来此,多半是因为镜儿脖子上的那个牙印。 给镜儿留下那个牙印,一方面是在惩罚她,另一方面,他自然也有私心。宣告所有权,更重要的是,他料到定国侯那么疼爱女儿的人,一定会对女儿脖子上的牙印耿耿于怀,追根究底。 这不,人确实来了。 “你脖子上这个,是镜儿咬的?”临老爹立于温汤池边,指了指夙郁流景脖子上那红得发紫的牙印。 他这个,伤口比起镜儿那个,可是深了许多。 “是。”夙郁流景知道他的来意,自然也不会隐瞒,他就是要让未来岳父知道,他和镜儿,已经到了彼此倾心,私定终身的地步了。就算定国侯再反对,也阻挡不了,他们要在一起的决心。 “微臣听说,镜儿今日到王府,被王府的疯狗咬了,也咬在脖子上。”临老爹斜睨着眼前人,冷笑着道。 “镜儿真是调皮。”夙郁流景不承认,也不否认。这种时候,未来岳父发现女儿快要被别的男人抢了,不高兴也是正常的,他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他计较。 “是蛮调皮的,不然也不会狗咬她一口,她就闲得无聊也咬回去。”临老爹掀了掀眼皮,唇边的笑意变得戏谑。 “侯爷又怎么知道,镜儿不是心甘情愿的?”夙郁流景也不在意他的说辞,而是,直接挑起了那个话题。 是不是心甘情愿,他自然能从镜儿的眼里看出来。只是,凭什么是眼前的这位? 放着那么多好男人不要,偏偏选了个歪瓜裂枣,临老爹只觉得,想想就心塞。 “哼,微臣的女儿什么心思,微臣难道还不知道吗?只希望景王管好自己,别一天到晚去招惹镜儿!”临鼎天也不怕得罪夙郁流景,既然已经提起,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算是两情相悦又如何?反正,他就是要拆散他们。也不说非要拆散吧,试试总是可以的。不到最后,他绝逼不会同意镜儿和皇家人在一起。何况,这个人还是腹黑的景王。 “侯爷,本王对镜儿,是认真的。”夙郁流景知道定国侯不待见自己,缓缓开口。 他目光坚定,面对定国侯的怒气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就如同,在用行动告诉对方,他不会轻易放弃。 闻言,临老爹不屑地嗤笑:“但是,镜儿对你就未必了。” “侯爷这话是何意?”镜儿对他,怎么就未必了?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但是,经过上一次,他就确定了,镜儿对他,也是有情的。不然,依照她的性子,不会允许他那般侵犯于她。他们之间的暧昧,已经不止于言语了。就像今日二人脖子上相同位置的牙印,这是一种对外的宣示,也是二人互相之间的宣示。 “微臣的女儿,难道微臣还不了解?她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何况,都说女儿像他,他都看不上夙郁流景,女儿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她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 对你,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 他忽然想到,临晚镜第一次在温汤池中见到他的时候,那个表情。带着欣赏,和玩味的笑意。确实很像定国侯所说的,不过是一时兴起。 一句话,戳在了夙郁流景的痛处。 没错,他确实可以笃定自己对镜儿的爱,会一直爱一直对她好。可是她呢?渐渐地,镜儿是在向他靠近,但是,也不乏是定国侯提到的这个原因。 因为一时兴起,所以喜欢。当她这股子新鲜劲儿过了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随时抽身而出,离他而去? “怎么?景王怕被微臣说中了心思?”临老爹挑眉,自家女儿是多么优秀啊!就凭景王这样儿的,给他女儿提鞋都是便宜了他的。 可惜,夙郁流景只是短暂地失神之后,便恢复了过来:“定国侯说笑了,是不是一时兴起,也要镜儿说了算。定国侯如果真的确定自己的女儿只是一时兴起,又怎么会深夜过来试探本王?只能说明,您也不自信罢了。” 就算是一时兴起,他也会改变她,让她这种兴起,永远保持下去,永远不会把“结束”二字说出口。 “谁说微臣是来试探王爷的?微臣只是过来看看,咬了微臣女儿的疯狗可还在王府,若是在,王爷可否把那疯狗交给微臣。微臣要替自家女儿报仇。” “此等小事,就不麻烦定国侯了。镜儿自己,当时就把仇报了。”他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伤口,唇角牵起一抹笑。 而且,下嘴狠,毫不留情。他家镜儿,那一口白牙尖利着咧。 “微臣不是说笑,王爷应当知道,就算你喜欢镜儿,也不应该与她在一起。”见激怒不了夙郁流景,临老爹又换了一种说法。 “为何?” 只要他想,只要镜儿喜欢,他们就可以在一起。谁,都无法阻挡! 还是那句话,谁若要阻止他与镜儿在一起,他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王爷,我家镜儿年纪还小,而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相对于她来说,太老了吗?” 你太老了!多么让人心塞的话题。 夙郁流景以前就想过,临晚镜会不会嫌弃自己老。这会子被定国侯红果果地挑明了说,真是够了。定国侯若不是镜儿的父亲,他是真的要立马让人把他从王府丢出去的。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无碍,本王年纪比她大,才能更好地照顾她。她没有经历过的,本王都先尝试了。然后,给她最好的。”夙郁流景如同打不死的小强,继续坚挺地与定国侯做斗争。 “是啊,你双腿都不良于行,还能照顾我家宝贝女儿,你当微臣眼瞎吗?”临老爹瞥了一眼温汤池中,景王那盘着的双腿。 一个无法行走的人,能给他女儿幸福?真当说话不要钱,所以随便吹吗? “……” 这下,是真的再一次戳中了景王的痛处。 比上一次,更狠! 这双腿,如果真的永远无法站起来的话,他拿什么去配得上那率性洒脱的少女?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他怎么站在她身后,做她一生的依靠? 临老爹一见景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踩到了他的痛脚,继续得瑟道:“您说您不仅不良于行,连皇家唯一的优点,也无法展露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老子的女儿,自然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景王算什么!就是天王老子,只要他看不上眼,那就是配不上! “定国侯简直欺人太甚了!”乘风和破浪站在假山背后,破浪抱着剑的手都在收紧。 他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冲出去揍定国侯一顿。 “稍安勿躁。王爷都没发话,你现在冲出去,不是找死吗?”乘风一把按住破浪握剑的手,生怕他拔剑的声音惊动了定国侯。 如果王爷察觉到自家侍卫对他的未来岳父不敬,根本不用人家定国侯动手,王爷就让他去自挂东南枝了吧? 如今这个世道,重色轻属下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这样任由侯爷打击我们家王爷,真的好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乘风斜睨他一眼:“你这般恼羞成怒,是承认我们家王爷不良于行,长得很差吗?”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破浪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了一句。 “就算你自己也这般认为,好歹不要表现出来啊!” 我这不是没吼出来吗?再次只能在心里反驳。 “何况,你觉得,你这样冲出去,死的会是你,还是定国侯?”定国侯的内力深厚,只怕已经到了宗师顶峰,离跨入大宗师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难道,还不能拍死你一朵小浪花? …… 破浪再也不想说话了。这现实,太他妈残酷了。 的确,在夙郁王朝,能与定国侯交手的人本就寥寥无几。纪家大将军纪恕算一个,普渡寺高僧释苦大师也算一个。还有谁?只怕只有隐藏在江湖上的几位老前辈了。 而破浪,不过一个小先天,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夙郁流景呢?他双手捏成拳,又缓缓放开,说道:“本王的双腿,可以治好。脸上的黑色经脉,也可以慢慢淡化。” 就算不会,那又如何?镜儿,他是要定了! “多久?” “嗯?” “微臣说,王爷的腿,要多久才能治好,脸上的黑色经脉,要多久才能淡化?您要多久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我女儿身边?我们今儿个就抛开别的,谈谈这个问题。”临老爹看到了夙郁流景眼底的坚定,确实不像骗人。 可那又如何? 他还是不放心把女儿交给眼前人。 “……”他应该回答要多久?根本就是个未知数,让他如何回答? “一年?” “两年?” “三年?” “还是十年八年?或者,等个二三十年?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微臣如何放心,把女儿交给王爷?” “镜儿不会在意。”他漠然反驳,心底,却升起了莫名的惆怅之感。 定国侯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就算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交给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人。即便,这个人有着尊贵的身份,用之不竭的财富,与一颗赤诚的心。 这些,都不能成为女儿幸福的保障。 “她确实不在意,除非她今后都不需要出门了。”临老爹笑看景王,继续道,“嫁给你,她出门就不再是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风流纨绔千金了,而是,景王妃,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的妻子。说她为了贪慕荣华,连这样的男人都嫁。你说,她以后如何在天下人眼中抬起头来?” 定国侯字字珠玑,夙郁流景节节败退。 没错,这也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谁敢非议镜儿,本王就杀谁!”他就不信,这天下人都不怕死。 “你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还是,你有这个能力杀光全天下的人?” 定国侯,您就不能不这么犀利吗? 您这样,让我们家王爷还怎么愉快地和你好好谈? 见夙郁流景答不出来了,临老爹才笑眯眯地道:“所以,微臣劝王爷还是放弃吧,就当我临家的女儿配不上您。” 夙郁流景沉默许久,才开口问了一句:“要怎样,才可以?” 要怎样,才可以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作为一个未来女婿,遇到一个无比能刁难人,又能说会道的岳父,他也是醉了。 你还贼心不死?临老爹怒目圆瞪,这小子,怎么就这般油盐不进? 不是谁,景王压根儿就不喜欢女子吗?对他家镜儿这么死缠烂打,死心塌地是为哪般? 若是换做别人,被人家爹爹如此数落瞧不起,早就放弃了吧?说不定,心里还把人家女儿连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便。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他是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爷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家镜儿?” “只求定国侯给本王一个机会。”放不过了,早就放不过了。 “一年!”临老爹比出一个手指头。 “一年?”夙郁流景眼睛一亮,这是给他的期限吗? “一年之内,你若是可以站起来,微臣便不再干涉你与镜儿。相反,如果一年之内你无法站起来,那就心甘情愿地放弃镜儿。微臣会为镜儿找一个更好的归宿。” “侯爷所指的最好的归宿是什么?”除了他,谁都不可以是镜儿的归宿! “比如,穿云城城主云破月,当朝右相苏幕遮,纪府少将军纪醒空,都是不错的人选。”这三个,是他最看好的。 应该这样说,只要不是夙郁流景,他都可以看好。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穿云城少主的年纪,比本王还大。而右相,是侯爷最不喜的文人之首。纪府少将军,边关多战事,难道,王爷希望女儿与日后的丈夫长期分隔两地,日日为丈夫担惊受怕,不得安眠?” “如果是嫁给其中一个,那当然如同王爷所说,不够完美。可若是,我家镜儿不是嫁,而是娶呢?” 若是,本侯让镜儿把他们三个都娶进门,还能担心什么?即便破月小子年纪大一点,还有最小的纪醒空可以陪镜儿终老。即便右相是文人,但还可教导镜儿的子女。即便纪醒空会驻守边关,也会有回来的一天。而且,他不在的时候,还有另外两个人陪着镜儿。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都是青年才俊,长得都比夙郁流景好,且,四肢健全! “侯爷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镜儿知道吗?”此刻,夙郁流景对定国侯的智商,深深地表示怀疑。 到底是谁替他出的主意?又或者,他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让女儿娶夫,还一娶就是三个,比起让镜儿嫁给他,只怕更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吧。而且,他确定这样不会让镜儿成为众矢之的吗? 那三个男人,确实都很优秀,可以镜儿现在的名声,就算嫁给其中一个都会被人说是高攀,还别说是三个都娶进门了! “自然是……不知道!”当然,他会很善意地和女儿表达自己这个提议的。 相信,他善良可爱,聪明漂亮的女儿,一定会同意的。 “侯爷不妨回去与镜儿商量一下,看她是愿意嫁给本王,还是娶三个夫君?” 女子娶夫,本就被人看不起。何况,定国侯还想镜儿娶三个,一女多夫,绝对不容于世。相比之下,分明是嫁给他更好吧? 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与镜儿是最般配的。 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一个风流纨绔,贪财好色。 “不必多说。王爷若是不同意一年之约,微臣也不勉强。等镜儿及笄之后,微臣便让她先与穿云城城主完婚。穿云城城主无父无母,唯一的妹妹也是我临家的媳妇。镜儿与云破月成亲,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不像有些人,母亲嚣张跋扈,自以为是,整个一个恶婆婆的代表。” 瞧瞧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有几个能讨得太后喜欢的? 长得太艳丽的不行,身材太丰满的不行,在皇上面前太得宠的也不行,脾气不好的不行,唯唯诺诺的不行,六宫之主更不行! 太后娘娘,整个一个老妖婆。 “既然如此,本王也有一个条件。”夙郁流景点头,一年之约可以有。 大不了,就是拖延一年的时间,等到一年之后,若是他的双腿还不能治好,再另外想办法。最好,在这一年之内,三个人最好能陆续娶妻。 反正,就算一年之内他的双腿没好,这三人也休想娶了镜儿。 “什么条件?”临老爹不以为意,他还敢提条件? “这一年之内,侯爷不得干涉本王与镜儿的正常来往,也不可中途变卦,让镜儿嫁人。” “成交!”临老爹一脸爽快地应了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银货两讫了咧。 不嫁人,还是可以娶夫嘛。就算不能娶夫,不还可以找男宠? 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这样! 达成协议的二人,也没再针锋相对。定国侯回侯府,景王出浴。 这一晃眼,又是几日过去了。侯府与王府,相安无事,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临家专门请了先生来教导闻人初静功课,而云破月出去视察云家在燕都的产业去了,今日临晚镜一人无聊,正好悠闲一天,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纳凉。 快到中午的时候,临老爹下朝回来,直奔女儿的揽月楼。 “镜儿,明日是花灯节,作为临家大小姐,你必须参加。”一个中年美男看着一脸惬意地躺在竹椅上享受丫鬟喂食的少女,笑眯眯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 “爹爹,您想干嘛?”少女睁开眼,言语间皆是无奈。在您眼里明天哪里是花灯节,分明是采草节! “没什么,为父只是在想,今年花灯节你能泡多少个汉纸。” 少女“噌”地一声坐起来,朝着中年美男吼道,“老娘不泡汉纸了,老娘要把妹纸!” 树上“咚”地一声,不知名东西滚落在地,显然是被吓到了。 好一个霸气侧漏的女纸! “出来!”定国侯何等耳尖?那不知名滚落在地的东西,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 “咻!”等了片刻,不见人影,定国侯用内力吸起一片树叶,以气御之,树叶飞射出去,钉在那不知名东西的头顶,与他的额头,正好一寸的距离。 差一点点……他连那片树叶都逃不过了。 来人在惊吓之余,又庆幸。 “纪福见过侯爷。”茂密的树丛里,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汉纸。 赫然,是纪府少将军的副将,纪福。 “见过临小姐。”先给定国侯行了个礼,再朝临晚镜躬身。 比起之前的初遇,如今的纪福对临晚镜是发自内心的恭顺。不仅是她救了自家少爷,而且,还能替少爷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协助他们查出军中的敌方细作。 “纪福,怎么是你?你小子跑来偷窥老子女儿的院子,居心何在?” 而临晚镜,她知道有人在偷窥吗? 早在半个时辰前,这位副将刚刚到揽月楼前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不过,首先发现他的不是临晚镜,而是黑妞。 早就说过,黑妞是居家旅行必备。有它在,根本就不用临晚镜担心自己的安危。黑妞的耳朵,比人类灵敏太多了。 一见有人爬上那颗大树,它便与临晚镜传送了特殊暗号。 而临晚镜,也是在黑妞后一步发现有人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来人并无恶意,所以她根本没去管。 自从她回到燕都之后,各种窥探不计其数,还是她故意和临老爹说要放松王府的守卫,让那些人来探查的。 不然,有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也只是白天而已。白天,王府的防守很松懈,到了晚上,就会变得很严密起来。因为,夜晚往往可以遮掩很多东西,让人防不胜防。 不要以为,侯府白天防卫松懈,就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只要是身上有杀气的,就会被擎天卫阻挡在外。 还有另一种,就是武功极高,连暗卫都没法发觉的,那就不说了。 而纪福呢?功夫是不错,但是比起守在临晚镜院子周围的暗卫来说,还是相去甚远。 所以,他能进来,纯粹是有人放水。 “咳咳……侯爷,小的不是故意要来偷窥临小姐的。”他能怎么说?他家少爷亲自酿制了几坛好酒,想邀请临家大小姐去品尝,又害羞不敢来请人,也不好意思登门,他看不过去了,只得自作主张跑来,给临小姐通个信儿。 看她能不能看在自家少爷一片赤诚的份儿上,去赏个脸。 为什么纪醒空不好意思亲自登门请人? 因为最近一次见临晚镜,他也是在红袖招咩!虽然,他是被大皇子硬拉着去的,但是,在那种地方碰上,难免有些尴尬。 实际上,人家还是个纯情的少年郎。 “那你是奉命来偷窥的?”临老爹最是会歪曲别人话里的意思。 这不,言下之意,难道是你们家少爷让你来偷窥的? “不,不是。”纪福也是被定国侯的话给雷到了。不过,好在他与定国侯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般不会太当真,继续解释道:“我家少爷前些日子酿制了几坛好酒,想请侯爷和临小姐尝尝,他不好意思突然登门造访,所以小的就擅自做主。先来问问临小姐的意思,如果小姐喜欢,再让我家少爷登门送酒。” 送东西的,还有不好意思的?临老爹玩味地看着纪福。他家少爷不好意思了,又是什么情况?大胆地猜测一下,纪家小子,不会也喜欢上他家女儿了吧? “既然如此,你直接进来禀报就是,何必跑到树上去偷窥?”临晚镜瞥了一眼自家老爹愈发邪恶的目光,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赶紧转移话题。 刚才还说要让她去泡汉子,这会子,一提起阿醒,难免不会让他乱想。 “我这不是怕少爷知道我来过这边,会不高兴嘛。”更何况,他家少爷脸皮薄啊脸皮薄。看上了人家姑娘,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只能让他这个老妈子似的副将来打头阵了。 不过,刚才听到定国侯和临小姐的那番对话,他已经在心里打退堂鼓了。若是娶了这么不靠谱的媳妇儿,再加上一个更荒唐的岳父大人,少爷以后真的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他真的表示怀疑。 “行了,你回去和你家少爷说,明日是花灯节,正好和镜儿一同出去赏花灯。赏完花灯,再一起喝酒。” 您不是说,花灯节要让您的宝贝女儿去泡汉纸的吗?难道,我家少爷就是被泡的那其中之一? 待到明日,临晚镜身边一群人跟着一起赏花灯的时候,纪副将才真是醉了。 得到这个答案,纪副将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拱手与定国侯父女俩告辞,然后回纪府。 而临晚镜呢,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爹爹,李家的黄金,都送到侯府了吗?”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她都忘了问。 “送过来了。”临老爹点头,早就送来了,只是,他没空搭理,只让临毅清点了数目。 “最近我看冀州林县好像遭受了特大旱灾,不如爹爹分出一部分黄金给陛下送去,说是我们侯府捐献出来赈灾的。最好是,明日早朝的时候当着朝臣的面提出来。” “镜儿的意思是,带动朝臣为灾区捐款?”临老爹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想法。 拿出一部分,别人的钱,以自己的名义做好事,顺便,带动朝臣一起做好事,既博得了名声,又博得了上位者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还避免了觞帝盯着他们手中的黄金不放。毕竟,五万两黄金也不是小数目啊。 “爹爹意下如何?” “好主意!”女儿这么聪明,要他这个爹爹何用啊。 突然,临老爹心底升起一股极度的失落感。有一种,女儿长大了,不需要爹了的赶脚,瞬间好忧桑。 “一提起这个黄金,女儿还想起一件事,那临梦琪还被爹爹关在暗室里吗?”这么些天,李氏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太不科学了。 哦,不对,也不是没有一点动静。在得知女儿被关暗室的第一时间,她不就给自家儿子去了信儿,要儿子快马加鞭从骊山书院赶回来吗?那消息被她半路拦截知道了,然后还原消息,又给她送了出去。 这会子,临慕凡只怕也快要回侯府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弟弟,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是还关着。”他也没刻意下命令,如今,那丫头是死是活,他都没关心过。 “爹爹,你确定,要把人家一直关着?”好歹,那也是他影子卫的孩子,如果被折磨死了,真的好吗? 会不会造成影子卫的反叛之心? “不关着,放出来让她乱咬人吗?”临老爹现在对李氏母女,是彻底失去信心了。完全不想搭理,他最近收到太多的江湖消息,要办的事情太多。而且,凤离国在边境蠢蠢欲动,凤离与夙郁王朝历来不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 在国家大事面前,临梦琪什么的,根本不在定国侯眼里。 这,也是他忠诚于国的地方。所以,不管定国侯再怎么嚣张,觞帝都会纵容他。他,至少不会背叛于国,忠于夙郁王朝。 “咳咳,爹爹,您这话说的,她除了咬女儿,貌似也没咬别人呀。”临老爹对她的紧张程度,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下想,若是有一天,临老爹突然发现,这个女儿不是自己原本那个,该如何自处?又让她情何以堪? “咬别人老子还可以不管,关键就在于,她咬的人是你!” 所以,老子恨不得拔掉她满口牙。 “爹爹,临慕凡要回来了,好歹您也别在他面前做得太绝。去过骊山书院的人,毕竟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那个地方又不在夙郁王朝的掌控之内。万一,他背后有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势力,回来为他妹妹报仇,那咱们就麻烦了。” “老子还怕他一个小兔崽子不成?” “蚂蚁虽小,也能食象。若是平时,您自然不怕。可是,如今是闻人家族回燕都的关键时期,相信爹爹的精力,应该都在闻人家族身上吧。” 就连她手上的一部分人,也是放在闻人家族了。 “镜儿你想如何?”女儿长大了,有了主意,他也顺着。 “不如,让女儿去见见临梦琪吧。若是她没死,就把她放出来。” “也好。”临老爹点头,却又加上一句,“不过这一次她若是再做坏事,老子绝不姑息!” “嗯嗯。” 临晚镜点头,然后拿着自家老爹的印象,兴冲冲地跑去暗室。 而暗室,那一晚,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083】侯府内阴谋初现(一更) 侯府的暗室,其实也就是地牢,这种私牢,世家贵族基本上都有。而侯府的,布置得格外隐秘森冷。 临晚镜进去,首先就是给看守的人看了她老爹的印信。 “大小姐请。”守卫一见侯爷的印信,立马恭敬地让临晚镜进去了。 这位,是已经被侯爷定下的继承人,侯府的暗卫和明卫们,都心照不宣。而暗室属于暗卫在管,也就是擎天卫。 暗室就如同监狱,分为不同的房间,关押着不同的犯人。不过,这里的环境潮湿,阴冷,犯人被用刑之后再关进来,身体很容易熬不住。高热不退,感染,死得很容易。就算内力再深厚的人,在暗室关久了,身体都会垮。身体一垮掉,基本上也离死不远了。 而临梦琪,只是被临老爹吩咐关进暗室,却并没有人对她用刑。但是,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日夜遭受着寒冷,恐惧,听别人的惨叫,都还没死。也是一个奇迹。 当临晚镜看到临梦琪的第一眼,便有这种感叹! 竟然没死,不是奇迹是什么? 只见,一个衣服破烂,披头散发的女子趴在稻草床上,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而她趴在那里,双目盯着一个地方,没有神采。就算有人来了,她也一动不动。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虽然是折磨人的地方,但是依照临梦琪那么骄傲的性子,绝对不会崩溃至此。 “她最初进来的时候一直哭叫,牢头就吩咐属下们三天不给她饭吃,不给她水喝。每日对其他犯人用刑的时候,都把她带过去旁观,她从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默不作声,再,就是大小姐看到的这样了。” 这里的一批犯人,还是上次的那些被更换掉的明卫。 都是跟着临忠,被李氏置换掉的人。 这些人,不若临家训练出来的明卫那般刚硬,所以用刑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他们的惨叫。 临梦琪看的多了,听得多了,被吓出毛病,也算正常。 “临梦琪?”临晚镜蹙眉,试图叫临梦琪的名字,却发现,临梦琪一直眼睛看着一个方向,一眨不眨,根本没有反应。 “她看的是什么地方?”这样子,就算出去了,也疯了吧? “那是用刑的地方。”守卫解释着。 临梦琪现在除了吃饭的时候会有反应,便是专注看那个地方了。只要那里有犯人在用刑,她就会变得异常兴奋。 就如同,上瘾了似的。 “把她带出来。”想了想,临晚镜还是对守卫吩咐道。 而她身边,此时跟着的是倚剑。倚剑下意识地上前一边,挡在了临晚镜面前,站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生怕被放出来的临梦琪会突然发疯攻击自家主子。 “大小姐,当真要放了她?”守卫略带惊讶地问道。 被关进暗室的人,基本上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是拿给他们几个爱好研究刑罚的人玩的,怎的还有被放出去的道理? 何况,这位二小姐之所以会被关进来,罪名可是暗害嫡女。嫡女可不就是大小姐?大小姐还这么好心,把这个害自己的妹妹放出去? “嗯。”临晚镜点头,却不想多说。 为何要放出去?自然有她的道理。 不过,两个守卫进去抓人的时候,临梦琪也没多大反应。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把她拖着走她就走。 “送二小姐去李氏的院子梳洗,让她以前的贴身婢女来伺候。” “是。” 出了暗室,临晚镜给倚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消失在人前。 而临晚镜自己,则是悠闲地回揽月楼,换了一身儿衣裙,坐在一边听先生给闻人初静上课。 “钟先生,初初的功课如何?”钟先生是燕都城有名的大文豪,只是他一生不愿受功名所累,早早就辞官回家,教授私学。之所以请他来给闻人初静上课,是因为,他曾经非常欣赏临晚照的才华,曾经跑到侯府自荐枕席,要当临晚照的老师。 可惜,被临晚照拒绝了。 他后来留下话,只要是临家子弟,他随时愿意到侯府授课。 这不,给闻人初静找老师的时候,临老爹就想到了此人。六十多岁的年纪,却不像一般老者打扮得邋遢老迈,而是穿着得体,一身儒雅之气。看起来,也不过年近五十。听他教学,临晚镜都觉得能学到不少,至少,不枯燥。且,他常在外游学,见多识广。 “小少爷非常聪明。只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才授课几天,钟先生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十分聪慧的孩子。 显然,有意要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他。 “那就拜托钟先生悉心教导了。” “大小姐放心,老朽定会用尽全力,争取让小少爷成为与他父亲一样学识渊博的人。”没能对临晚照亲传身教,是钟先生一生的遗憾,这一次,他完全把闻人初静当成上天派来给他弥补遗憾的。 “不!”临晚镜摇头,“钟先生,我不希望,初初成为和哥哥一样学识渊博的人。他是独立自由的个体,虽然是哥哥血脉的延续,却不该成为世人眼中的第二个临晚照。” “大小姐如此豁达的想法,才是真智慧!老朽明白了。” 钟先生几近愕然地看了临晚镜半晌,才感慨道。 他完全没想到,外面传闻那般不堪的临家大小姐,才是胸有乾坤之人。如果有一个优秀的父亲,大多数人的选择,都喜欢儿子与他的父亲一样成才。却不想,临晚镜的观点,不仅新颖,也很豁达。 看来,传言果真是传言,根本无半点可信程度。 自从他来到侯府为小少爷授课以来,授课的地点都是安排在揽月楼的。因为,小少爷的院子还没收拾出来。 这几日,他见过临家大小姐很多次。除了每天早上起床比较晚,人比较懒一点,没有什么坏毛病。对下人,从来不会颐指气使,对他这个先生也是客客气气的。完全与外面传的嚣张跋扈,风流纨绔沾不上边。 “呵呵。”临晚镜笑笑,算是受了他的夸奖。 从来都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某人,把夸奖当成了理所当然。 而另一边,临梦琪被送回李氏的院子的时候,所有丫鬟仆人都可谓松了一口气,却,又立马神经紧绷起来。 二小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不会又打骂下人来出气吧? “二小姐。”翠竹是临梦琪的贴身丫鬟,这会子,终究是要凑上去的。而翠屏也跟着翠竹,一左一右,搀扶着双目无神的临梦琪。 暗处,倚剑的目光一直落在临梦琪身上一眨不眨。 云嬷嬷原本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与李氏在一起,一听说临梦琪被大小姐放出来了,也匆匆赶了回来。 “翠环翠珠,去准备热水,翠屏翠竹,扶小姐去沐浴。翠喜,去叫大夫。”云嬷嬷到底是个有主见的,一回院子便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 等她这么吩咐下去,刚刚送临梦琪回来的两个守卫也已经消失无踪了。瞥了一眼两个侍卫消失的背影,云嬷嬷目光一黯,跟着翠屏翠竹一起扶着临梦琪去沐浴了。 她以为,梦琪小姐根本坚持不到慕凡少爷回来,便会在暗室里被折磨死。却不想,大小姐竟然把人放出来。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分明知道小姐与梦琪小姐都在与她作对,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她竟然一点不在意。不仅没对小姐做出什么,就连梦琪小姐,也被放了出来。 不对,也不是没做,至少,她非要那五万两黄金,狠狠地打击了李家。报复李家也就相当于在报复小姐。 如今,李府自身难保,对小姐这边也撤去了援助之力,从此以后便只能靠小姐自己。这也算是一种报复,而且,是一种极致高明的报复,堪称——釜底抽薪! 进了沐浴房间,临梦琪任由两个丫头替自己褪去已经散发出恶臭的衣服,替她浇水沐浴,目光依旧呆滞无神。 隐藏在暗处的倚剑见此,才闪身离去。 只是,当他身影闪开的那一瞬间。坐在浴桶里的少女目光一闪,瞥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而唇角也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稍纵即逝。 最终,又化为平静,目光也随即恢复了之前的呆滞。 “小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您这样,让我们如何与夫人交代啊。”翠竹是自小与临梦琪一起长大的,临梦琪对别的丫鬟再怎么坏,都不会对翠竹动手。并且,对她还很好。所以,翠竹对临梦琪也一直忠心耿耿。 如今看着临梦琪这副样子,她是既难过又着急。 “翠竹,你快别哭了。我们还是好好照顾小姐吧。相信,小姐在我们的悉心照顾之下,会好起来的。”翠屏认真地替临梦琪擦拭着身子。 却,在擦拭到她脖子的时候,顿了一下。 她那微微一顿的动作,没有让任何人察觉。 “也对,只要我们尽心尽力照顾小姐,小姐定然可以很快恢复过来。侯爷也是,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呢,同样是他的女儿,他却如此对待我们家小姐。难道,是不是嫡出,差距就真的那么大?”翠竹絮絮叨叨地埋怨着,她完全无法理解,同是女儿,侯爷的心怎么可以偏得如此厉害。 就算夫人不得宠,好歹小姐是他亲生的吧?竟然把亲生女儿关进暗室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简直没有人性! “翠竹,我们做下人的,不可妄议主子是非,你怎的又忘了?”翠屏蹙眉,厉声提醒着翠竹。 她是云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比起家生子的翠竹,更懂规矩。 “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翠竹却不以为意。 加上小姐如今都没有意识了,谁还管她们这两个小丫头说什么啊? “罢了,我也不想说你。我看这水也不热了,小姐还需要洗一洗。我先给小姐再擦洗一下,你去让外面的翠环翠珠换两桶热水进来可好?”翠屏思维活跃,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 “好,我立刻去。”放下手里的巾帕,翠竹立马抬脚往门口走。 “你记得把门关过来,免得外面风吹进来,让小姐受凉了。” “好。”翠竹点头,从外面把门拉了过来。 等听到翠竹的脚步声走远了之后,翠屏才看向浴桶中依旧双目呆滞的临梦琪。 “你不是梦琪小姐!”翠屏放下巾帕,走到临梦琪浴桶的面前,对上她那双无神的眼睛。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不承认?”翠屏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与温顺。 手,伸向临梦琪的脖子,手指刚要动,却被一只手按住。 “不愧是主子手下的一把利刃,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少女抬眸,眼底满是赞赏,哪里还是刚才双目无神的样子。 “哼,你的身份?”翠屏冷哼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银铃,我的名字。”浴桶中的人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翠屏那一副冷淡防备的模样。 她们的主子是同一个人,就算彼此不认识,但是,懂这种易容术的,只有一个地方。不止是懂,还要会揭面具。 这种人皮面具,是要配合特殊的指法按压,才能够揭开。 所以,刚才翠屏的试探,她的那一按,实际上就成了两人接头的最好的暗语。根本不用再说其他,便知道是自己人。 至于为何翠屏对她态度不好。她想,大概是怕她抢了她的功劳吧。 但是,翠屏出来做这个任务已经几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主子那边,也相当不满意啊。她有什么办法? 如果可以,她宁愿闲在老巢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谁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戴着一张人皮来做任务? 可是,不做的话,主子那关,又过不了。所以,银铃心下感叹:她也是无奈啊。 “银铃?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翠屏继续警惕道。 这个任务,一直是她在做,突然主子再派一个人过来,难免引起她的怀疑。翠屏在那个地方,可是出了名的谨慎。 “我一直跟在宫里那位身边,那位希望看到你的任务早日完成,所以,派了我来。正好,临梦琪被关进暗室,监视她的人少,我便得到了这个机会。” “呵,宫里那位一直仗着有主人的宠爱,就以为可以什么都指手画脚了。我们的人做事,哪里轮得到那位来指挥了?”一提起宫里那位,翠屏是相当不满。只是,她在主人手下做事,即便心里再不愿,也只能在一边抱怨一下。 主子当年出事,确实是那位阴差阳错救了的。可也不代表,以后事事都得被那人左右。 “你这话,千万不要当着主子的面说。不然,几条命都不够你死的。”银铃好心提醒翠屏,她可是已经不止看见一个人因为顶撞不满宫里的那位而被主人处死了。 “我自然知道。”翠屏点头,也算是接受了这个帮手。 毕竟,这个银铃没有一来就嘲笑她办事不利,对她态度也算可以。 “以后,我们合作愉快。”银铃瞥了一眼窗外,送热水的人快到了,她笑着道。 “合作愉快。”翠屏点头,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二人协议达成,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一个继续装傻扮痴,一个尽心尽力为小姐擦身子。 翠竹进来的时候后,看到的就是如此和谐的画面。 而另一方,倚剑回到揽月楼,把自己所见跟临晚镜禀报了一番。 “她当真傻了?”临晚镜有些不信,临梦琪会傻,真的比母猪会上树还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那么骄傲的少女,进了暗室,就算再怎么折磨,也只能让她对自己这个嫡姐更加仇恨才对,怎么会被吓傻了呢? “属下跟着她一路回到李氏的院子,期间一直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没看出任何装的迹象。”倚剑老实回答。 就算再不相信又如何,人家是真的没半点恢复的样子。 “那你觉得老夫人是真疯还是假疯?”临晚镜挑眉,看着自家笨属下。 有时候啊,人往往会被表面所迷惑。 有句话叫做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是临梦琪真要装傻,再伺机报复,只能说她被关进暗室之后心智成熟了不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老夫人这疯病来得太快,虽然大夫也诊断出她确实得了疯症,属下觉得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虽然是个老实孩子,到底曾经行走江湖,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那你说,老夫人若装疯,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不和侯爷再起正面冲突,也不想被侯爷送去刑部大牢。” “那若是临梦琪装傻呢?”老夫人装疯,临梦琪装傻,这祖孙俩,确实更像亲生的。而她,和她老爹,才是路边捡的吧? “若是临梦琪装傻,必定是为了报复主子。”一想到那女人要报复主子,倚剑的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主子对于他们,都有救命之恩,谁也不能对主子不利!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属下这就去红袖招一趟,让魅儿姑娘派人监视临梦琪的一举一动。” “去吧,不可打草惊蛇。” “是。” 而另一边,李氏得知临梦琪被放出来了,是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对老夫人态度都好了不少,也不管有没有定国侯的命令,她直接让云嬷嬷把她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时,临梦琪已然梳洗好了,正坐在床上发呆。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同一个地方,目光无神。 “梦琪……我的宝贝女儿!”李香香一下子跑到床边,一把抱住临梦琪。她完全没想到,自家女儿会变成这个样子。 临梦琪却并没有看向她,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嬷嬷,梦琪她怎么了?”就算再蠢,李香香也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 “小姐,嬷嬷想梦琪小姐应该是受了刺激,在暗室里面被吓成这样的。我让翠喜去请了大夫过来,等一会儿,大夫便来了,您稍安勿躁。” 云嬷嬷素来不喜临梦琪,若她不是李香香的女儿,她绝逼不会搭理她。因为,临梦琪在云嬷嬷眼里,就是典型的胸大无脑的蠢货。 大夫确实没过一会儿便来了,还是上次给老夫人看病的胡大夫。 “二姨娘?”胡大夫诧异地看着二姨娘,她不是应该待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吗?这已经是侯府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老夫人与二姨娘婆媳感情深厚,老夫人得了疯症,且双目失明,二姨娘便自请去照顾老夫人了。只是,老夫人的院子被侯爷下令禁止出入。一并的,二姨娘进去了也不得出来,除非老夫人病好。 如今,二姨娘出现在这里,只怕没有经过侯爷的同意吧? “胡大夫,妾身确实是偷偷从老夫人的院子里跑出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女儿如今这副样子,相信胡大夫也是可以理解妾身的。”知道胡大夫惊诧的是什么,李香香一边用锦帕擦拭着眼角的泪,一边凄楚担忧道。 “二姨娘的心疼女儿,胡某也可以理解。不过,还望姨娘稍后便向侯爷禀明情况,免得到时候惹怒了侯爷。胡某只是个小小的大夫,担当不起。” 对于定国侯,胡大夫确实非常敬佩和感激。但是对于这个二姨娘,他也确实没有好感。比如上次被砸破了头的丫鬟翠喜。那额头明显是被砸破了的,非要对外宣称是自己摔倒磕破了头,姨娘善良,还为她请了大夫。 实际上呢? 不就是眼前这对母女搞出来的事儿? 依照他看来,临二小姐如今搞成这个样子,都是报应。也亏得大小姐心善,亲自去暗室将二小姐放出来。 不然,侯府里只怕已经没有二小姐这号人了。 不过,医者父母心,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妾身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现在梦琪的病要紧,能不能先请胡大夫为梦琪看看?”李香香也自然能听明白胡大夫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胡大夫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他的医术高超,在侯府也只听命于侯爷一人,对于其他,不过是顺便出手相救而已。 若是换做以前,她早就翻脸了。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李香香忍了下来,还顺着胡大夫的意思说话。 “请姨娘先到一边歇息,让胡某为二小姐先看看。” “好好好。”只要给梦琪看,她现在什么都能忍住。一切,等慕凡回来之后再说。 待到李香香让开,胡大夫走到床边,先是观察了一下临梦琪的脸色和眼睛,又替她把了把脉。许久,才起身,走到一边。 “胡大夫,梦琪的病到底怎么样了?”梦琪不会真的像老夫人那样,疯了吧? “二姨娘不必太担心,二小姐只是惊吓过度,再加上在暗室待得太久,湿气入体。待胡某为二小姐开个药方,抓几副药吃了就会有所好转。”胡大夫坦诚道。 “真的吃几副药就会好吗?”李香香对此深表怀疑,“妾身见梦琪双眼无神,她会不会与老夫人一眼,双目失明了?” 如果女儿傻了,再加上失明,真的还能嫁人吗?就算依靠宫里的姐姐,也不可能许得一个好姻缘了吧? 当然,这个时候的李氏,完全没有再把希望放在让女儿代姐出嫁上面了。 因为,云破月来了!听说,云破月如今直接入住揽月楼,府里上上下下对待这位穿云城城主俨然一副对待未来姑爷的态度。 而侯爷,就更不用说了。 比起纪府少将军那个一时兴起的来说,云破月这个从小就看好的自然更适合做女婿。 嫁到穿云城,可不是嫁给纪家。纪家是燕都的将军府,丢不起那个人,或许会将错就错。但是,云破月绝对不会。 他娶临晚镜,就是娶临晚照妹妹这么一个身份,给死去的好友面子。若是被暗换了新娘,只怕云破月中途发现都有可能直接跑回来找她的麻烦。 所以,这条代姐出嫁的路如今已经走不通了。 “二姨娘请放心,梦琪小姐的眼睛并无大碍。只要她恢复了神智,眼睛也就没事了。如今她这般专注于一个地方,可能只是在暗室里养成了习惯。” 暗室养成的习惯,她可怜的女儿,到底在暗室那个鬼地方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临晚镜,我李香香发誓,终有一天,也会让你尝尝那阴冷暗室的痛苦滋味! 心下恨得牙痒痒,表面上,李香香却是陪着笑脸送走了胡大夫。 送走他之后,才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 “嬷嬷,慕凡到底何时回来?”她一个人,只怕要坚持不住了,自己妹妹和娘亲在侯府被欺负成这样,那孩子竟然还拖延回来的时期,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不用着急,慕凡少爷已经来了消息,明日便可到达燕都,回到侯府。” “最好是这样!那小子回来,本夫人定要教训他一顿才行!” 一甩衣袖,李香香坐在桌前,眼底的恨意浓烈。 此次临梦琪被关进暗室一事,让她不仅恨上了临晚镜,连临鼎天也一并恨上了。连最后一点爱意,都被恨意消磨。 ------题外话------ 表妹来实习的乡下看陌,招待了她一天。今日二更补齐。若是太晚,可能会和明天的内容一起上传哈。 ☆、【084】兄长与妹婿之战(二更) 花灯节,是夙郁王朝的传统节日,每一年的八月十五,觞帝都会带着妃嫔子女出宫在燕都城看花灯,或者在燕江上看烟火,猜灯谜,与民同乐。 这一日,没有君臣之分没有贵贱之别,燕都城内一片热闹祥和。 大约下午酉时的时候,每家每户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夜幕降临,花灯点亮时,街上便热闹起来了。 临晚镜今日打扮依旧随性,木簪绾发,白衣纱裙。 一出房门,就看见自家老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镜儿,你就不能打扮得漂亮一点!”人家的女儿巴不得打扮得跟天仙似的。只有他家宝贝女儿,一副清汤挂面的模样。他都恨不得亲自动手为女儿梳妆打扮,挑选衣服了。 “爹爹,您的意思,女儿现在不漂亮吗?”临晚镜挑眉,斜眼看自家老爹。 临老爹今晚可是抱着让她去泡汉纸的心思来的,简直恨不得今晚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被自家宝贝女儿吸引。 “咳咳,老子的女儿,自然是最漂亮的!但是,爹爹觉得,你还可以更漂亮一点。”你这样一身素白,多扫兴啊。 “不用了,女儿天生丽质,就算不化妆,不穿漂亮衣服,也可以闪瞎那些人的钛合金狗眼!”临晚镜一脸无所谓,自信道。 “什么是钛合金狗眼?”临老爹不解,狗眼他还可以理解,钛合金是什么东西? “咳咳,那是一种稀有金属。”临晚镜干咳两声,话锋一转,“爹爹,您能不能抓住重点?重点是您女儿很漂亮。Ok?” “哦克又是什么?”突然从自家女儿嘴里蹦出了这么多新鲜字词,临老爹觉得怪异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虽然,以前好像也听到女儿说过一些类似的怪言怪语。但是,比起今天听到的这些,还是稍微要好理解一点。 临晚镜斜睨自家老爹一眼,完全不想搭理他。 见此,云破月赶紧上前道:“伯父,依破月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这父女俩爱瞎扯的毛病,他这几天是见多了。若是任由二人耽误下去,只怕要等到天明了。 花灯节,依照惯例,定国侯是要去陪觞帝的。这会儿,皇家的花船恐怕都到燕江了。 “是不早了,走吧。”知道云破月是为了阻止他们父女俩继续闹,临老爹也不拆穿。反正,也该走了,便顺着云破月的意思说。 临老爹今天秉承中年美男的作风,一袭紫色长袍,为老爹更是增添了几分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霸气浑然天成。 云破月一袭白衣,飘然若仙,芝兰玉树,丹桂月华。与临老爹走到一起,衬托的他更是不食人间烟火。 临晚镜自己呢?举手投足之间,有男儿的洒脱,也有女儿的优雅,单看气质,天下便无几个女子能及。临老爹担心自家女儿不够引人注目,绝逼是想多了。 还有她身边跟着的小尾巴,闻人初静。画儿和琴儿两个丫头给这小狼崽儿收拾打扮之后,简直就是个萌萌哒的小正太。水汪汪的大眼睛,卷翘的长睫,精致的鼻梁,粉嘟嘟的唇。让人看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再加上他随时在外都表现出的那一副天然呆,简直萌翻了。 他们一行人,走出侯府大门,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原本临老爹心情也好,自己若是想成和女儿女婿出门,忽略掉小尾巴闻人初静,那该多么美妙啊。 谁知,他刚要得瑟,就看见了破浪推着景王朝这边走来。 “侯爷,不若同行?”夙郁流景瞥了一眼云破月与临晚镜同是一身白衣,眸光一黯,瞬间又恢复如常。 “好啊,那就一起走。”说着,临老爹还刻意瞥了一眼夙郁流景坐在轮椅上的双腿。 那意思就是:有本事你站起来一起走呀? 还好夙郁流景戴着面具,不然,那张脸估计也要被临老爹气成调色盘了。 “侯爷请。”可惜,人家夙郁流景并没有与之计较,而是大方地做出谦让的动作,让定国侯走前面。 “那微臣就不客气了。”说着,还拉了一把自家女儿,“镜儿,咱们走前面。” “爹爹……”临晚镜无奈地看着自家老爹,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走呀!”他也不管自家宝贝女儿愿不愿意,直接拉着她就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云破月道,“破月小子,你与景王年纪相仿,你就将一下,陪景王一起走,还可以说说话。” 你将就一下? 说得跟多委屈了云破月似的。和他们家王爷一起走,是云破月的荣幸好不好!乘风破浪在心里嘀咕。 临老爹才不管别人有没有意见,直接趾高气扬地往前走了。 云破月倒是也听话,走到景王旁边:“王爷若是不介意,破月陪您一起?” 那日镜儿脖子上的牙印,就是眼前这位王爷留下的,在瞥见景王脖子上同样的位置那深深的牙印时,云破月明显愣了一下。 这真的是以咬定情吗? 两个人都如此儿戏,还真是够了。 “云城主何时走?”二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夙郁流景突然开口问道。 “嗯?”云破月微微一愣,随即道,“现在便可。” 临伯父与镜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们确实应该跟上了。 “本王的意思是,云城主何时回穿云城?” 何时回穿云城?这个跟您有什么关系吗?云破月疑惑地看着景王,不解其意。 却发现景王瞥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袍,再扭头,看向前方的临晚镜。 忽然,云破月会过意来。原来,景王是不喜他今日与镜儿穿了同一个颜色。不过,他一惯穿白色长袍,也不是故意的。 联想到景王如今与镜儿的关系,云破月掀起了唇角,笑意微然:“景王希望在下何时离开?” “越快越好。”他可不想多看几次云破月与镜儿走在一起这般和谐的画面。 不如,以后让镜儿与他一起穿黑色好了?镜儿穿黑色,也应该很漂亮。她跑城楼上去射箭那天,不就穿了一身儿让人雌雄莫辩的黑色长袍吗? “王爷,您也应该知道,闻人家族回燕都,事关破月的好友,镜儿的兄长临晚照的身死之仇,不能不报。没看到闻人家族毁灭之前,在下还不能回穿云城,只怕不能如王爷所愿了。” “报仇之事,不在一朝一夕。皇族与闻人家族的一战迟早要打起来。到时候,本王便可替镜儿的兄长报仇。镜儿的兄长,日后自然也是本王的兄长。” 临晚照一事,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如今,那个无影楼,也在追查,并且,锁定了闻人家族进燕都的这一批年轻子弟,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随着闻人卿华回燕都,燕都城的各个势力蠢蠢欲动,夙郁流景这几日也相当繁忙,觞帝几次想让他进宫,都被他给推了。 “王爷这般自信?”就算景王再喜欢镜儿,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临伯父的同意。就算临伯父同意了,皇族呢? 若是论辈分,景王都能做镜儿的叔叔了。临伯父本来就颇受圣上宠信,若是再做了景王的岳父,不知道朝堂中有多人会反对。 谁会希望,本来就嚣张跋扈的定国侯,爬到他们每个人的头顶?虽然,现在也已经在他们头顶上了。但是,至少还没到一点也不能得罪的地步。 而且,皇族与临家,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临家女最好不为皇家妇。否则,临家就有可能参与日后的夺嫡之争,这是上位者的大忌。 “本王相信镜儿,心里只有本王一人。” 所以,不管是你云破月还是什么纪醒空,亦或是苏幕遮,都靠边儿站吧。 “镜儿性子顽劣,小时候开玩笑,还说心里只有在下一人,日后要做穿云城的城主夫人呢。”云破月轻笑。怎么想,怎么觉得小时候的镜儿天真可爱。 只是不知道为何,三年不见,镜儿竟然喜欢上了传说中的鬼面残王夙郁流景。 镜儿儿时一直喜欢的都是温柔型的小哥哥,没想到,长大了口味就变了这么多。夙郁流景一天到晚戴着面具,腿脚不便,靠坐轮椅出行,他与镜儿,真的合适吗? 云破月不禁思考着这个问题。 “云城主也说了那是镜儿小时候所说。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话,怎可当真?” 该死!镜儿小时候竟这般喜欢云破月吗?那么小就知道要去做穿云城的城主夫人了!若是她真的喜欢穿云城,大不了他把那座城给抢过来。 “是啊,小孩子所言并不能当真。就算现在,镜儿也是小孩子心性,说不定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就忘记了。”比起夙郁流景,云破月倒是淡然许多。 或许是因为,他对临晚镜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耳濡目染的临晚照,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所以,才能站在如此客观的角度。 他心里想的是,既然兄弟不能替妹妹把关,就让他来代替吧。 镜儿嫁人,就算不是嫁给他,也一定要通过他的考验才可以。若是晚照还在,定然也会赞同他的做法。 “琼华宴之后,便是镜儿的及笄礼。女子及笄便可议亲婚嫁,也不小了。”景王淡然反驳。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也就杠上了。 这一站,算是哥哥对上未来妹婿。 ------题外话------ 某夜,扑倒进行时。 “现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好。” “一经验货,得概不退不换,终生保修。” 嗯,趁热打铁。 “好。” “以后我打家劫舍,你就得为虎作伥。” 嗯,得寸进尺。 “好。” “以后,你的人是我的,心是我的,还有钱,都是我的。当然,我是你的。” 嗯,霸王条款。 “好。” “成交,盖章。”说完,凑上去,直接亲! 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耍无赖了。 推荐好友顾南西的文《帝王宠之卿本妖娆》 打家劫舍,坑蒙拐骗,偷香窃玉,这是他?不,这是她。 魅颜谪骨,绝代风华,倾蛊尘世,这是她?不,这是他。 一句话来说,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满脑子黄色的腹黑女看上一个脸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扑倒的良家男。 ☆、【085】皇家公主又如何 一个清贵无双,一个芝兰玉树,走在一起,看似和谐,其实夹枪带棒。跟在二人身边的乘风破浪才是都要听醉了。 没想到,自家王爷也有口才如此好的时候,而云城主,也如此毒舌。 不过,云城主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以情敌的口吻来与王爷宣战的啊。是他们误会了什么吗? 乘风破浪能听出云破月的意思,难道景王听不出来吗? 所以,到最后他干脆歇战了,而且,还说出了些类似保证的话。因为,他已经确定,云破月对镜儿,更多的是兄妹之情。 如果是这样,他还和云破月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当然,就算不计较,也还是希望他能够早点回穿云城。 他对镜儿没意思,也防不住定国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心思啊。 “侯爷,镜儿,天色渐晚,前方人也多了起来,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免得被人流冲散了。” “冲散了更好!”临老爹头也不回地接了一句。 不过,还是被临晚镜扯住了衣袖:“爹爹,景王行动不便,您就不能让着人家点?” “老子还是老人家呢,怎么没见他让着我?”临老爹不满地嘟哝。 宝贝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啊,瞬间好心塞! “……您确定自己老了吗?女儿怎么觉着,爹爹还很年轻?”临晚镜确实也没说谎,临老爹说起来是中年美男,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在现代来看,正是成熟有魅力的年纪。加上老爹长得又好,英俊霸气,绝壁是个抢手货。 “真的?” 啧啧,临老爹的注意力立马被临晚镜的话吸引了,哪里还顾得上夙郁流景的事情。所以,说临老爹是个逗比一点都没错。 “那是自然!” 临晚镜爽快点头,三言两语把自家老爹哄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不知不觉,就成了临老爹和云破月走在一边,临晚镜和夙郁流景紧随其后了。 “如何?”见自家宝贝女儿在与夙郁流景眉目传情,临老爹脸色有些不好,只转头问云破月。 刚才,把云破月留在后面,自然也有让他去试探景王的意思。 “破月以为,不出意外的话,景王确实是一个值得镜儿托付终身的人。至少,他对镜儿的心不会有假。”刚才与夙郁流景说了那么多,云破月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心?”临老爹一声冷笑,“皇族之人,能有几分真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以来,就没有能逃脱这个命运的。夙郁流景如今是喜欢镜儿,但是谁能保证他喜欢镜儿一辈子? 他现在是脸长得不好,又不良于行。镜儿又是他近来唯一接触的女子,所以对她有心,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皇家人的感情,真正能长久的,少之又少?不说是面对利益与皇族使命上来看,就说面对诱惑,世间美人千千万万,镜儿并不算最漂亮的。且,女人如花,容颜易老。以后漫漫人生路,景王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只要勾勾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这时候,镜儿有他这个定国侯做后盾还好,可能还会顾忌着他,不会让镜儿难堪。若是以后他老了,从朝堂上退下来,或者死了,谁又能保证,景王还会一如从前? 最重要的是!你以为,谁都跟老子一样长情啊! 临老爹自以为,他对月弥的感情,才是山无棱天地合,都不与卿绝的。而其他男人说的那些情话,都是放屁! “这也是小侄担心的一点,还有一点是,景王的身体,始终存在隐患。”云破月是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认认真真地帮自家妹妹在分析,未来妹婿到底有哪里好,又有哪里不好。 “他的身体若是好不了,你以为,老子会同意镜儿嫁给他?”就算是往镜儿床上塞男人,他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何况,不是还有个一年之约吗? ……关键是,您不同意有什么用? 有句话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镜儿若是真想与景王在一起,景王就算瘫痪在床,依照她的性子,只怕也会咬着牙坚持到底。 比起临老爹与云破月,临晚镜和夙郁流景二人就安静得多了。 两人也就是并肩而行,慢悠悠地走着,谁都没开口。 直到许久之后,夙郁流景才轻唤了一声:“镜儿。” “嗯?”她正在想,这里去东城,将军府是必经之地。不知道阿醒的酒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久没喝了,她还真有些心痒。 “本王觉得,你穿黑色也很漂亮。”夙郁流景缓缓开口。 你穿黑色也很漂亮…… 穿黑色也很漂亮…… 黑色也很漂亮…… 很漂亮!所以呢?你到底想说明什么?你自己也穿的黑色,难道是想“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临晚镜挑眉看他,却见夙郁流景的目光落在云破月身上。嗯,确切地说,是他身上的一袭白衣。 一瞬间,临晚镜脑海里闪过自己与云破月走在一起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夙郁流景到底在说什么。 “本小姐穿黑色是很漂亮?但是,穿白色也不差吧?”某王爷吃醋了,临晚镜嘴上这样说着逗他,心底直乐。 “是不错。但是,本王还是觉得黑色更能衬托出你的气质。” “想让本小姐与你穿情侣装就明说,为嘛非要拐弯抹角?”好笑地看着夙郁流景,她发现,景王的可爱之处还真是一大堆啊。 比如现在的别扭样儿,还有各种傲娇各种蠢萌的时候。艾玛,还好这个男人是她的,若是被别人先发现了,那她不知道有多失望。 “情侣装是什么?”夙郁流景面露不解之色。 他只是不想看到镜儿与云破月穿一样的颜色,因为对他来说看起来很碍眼,却又该死地和谐。 “就是一对情侣穿的相同或者类似的款式颜色的衣服。” “情侣?”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甜滋滋的,夙郁流景道,“我们这样,就是情侣吗?” “不然呢?”临晚镜反问。 “那,你更要着黑色了。”情侣装……多么美妙的词语。 嗯,等今晚回府,让御衣坊的人专门为他和镜儿量身定做几套情侣装出来。以后,争取让镜儿每日都与自己穿情侣装。 临晚镜是不知道,夙郁流景很会举一反三。日后不仅会见到情侣装,还有被套,情侣枕头,情侣鞋,情侣茶杯。反正,只要两人都需要用到的东西,他都能搞出一个情侣系列。到了最后,干脆发展商机,开了一家专门为情侣定做东西的店铺,那生意火的,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遍了整个龙腾大陆。 而他做这些,却只为博红颜一笑。 “为什么不是你穿白色?”临晚镜瞪他一眼,然后咕哝道,“难道你不知道,黑白配才是男女配吗?咱们俩这样,比两个都穿同一个色系,更加般配好不好!” “当真?”更加般配吗?景王看了看自己,又瞥向临晚镜。 好像,她说得也没有错。越看越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自恋什么的,果然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癖好。 “难道你觉得本小姐配不上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景王?”斜睨他一眼,和他好好说不听,非要等她翻脸。 “咳咳……镜儿你想到哪里去了,本王怎么会有如此想法?”生怕临晚镜不高兴,夙郁流景赶紧解释。 就算真的要觉得配不上,也应该是他配不上她才对。不管是哪一方面,他的镜儿永远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那不就得了?”还想胡说八道,不是找抽是什么? 夙郁流景被她呛得没法儿再开口说话,只得闭口不言。前面就是将军府,临晚镜刚想看看有没有纪醒空的身影,就听见他叫道: “晚晚!” 前面路口处,不正是那位白马银枪的少年郎么?只见他一身青衣,俊脸微熏,眉眼含笑。看着临晚镜,眼里仿若只有她一人。 至于临晚镜旁边的夙郁流景则是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别说是他,就连明明在临晚镜之前的临老爹和云破月,也被忽视得彻底。 果然是,纵然茫茫人海,他的眼中唯有那一人的身影么?一眼就能看到的人,才是自己的心之所向。这纪家少将军,只怕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喽! “阿醒。”临晚镜微笑,看着纪醒空,再看向他身后提着两只花灯的纪福副将,“不是说好要请我喝酒的么?” 临大小姐,您对着别的男人笑得灿烂如花,把我们家王爷置于何地?瞥见自家王爷深黯的眼睛,乘风在心里哀嚎。 确实也是,当夙郁流景看着临晚镜与纪醒空二人互动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拍飞这位纪府少将军。 “喏,送给你。”纪醒空从纪福手里接过一盏花灯,递到临晚镜面前。 他看着临晚镜,脸微红,眼底深处还有些羞涩之意。 若是没与夙郁流景确定关系,临晚镜定然会上前勾住纪醒空地下巴说一声:哟,小哥儿还会害羞了! 可惜,她现在不能这么干。毕竟,是有男银的人了么。不仅有男银,男银还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若是她现在真敢动手调戏纪醒空,真不敢保证夙郁流景不暴走! 只得伸手接过花灯,却不想——有惊喜!临晚镜猛然把花灯提高,观察着漂亮的花灯。 “你把酒放在花灯里面了?”薄薄的纸糊起来的花灯,是怎么做到装下一壶酒的?而且,这花灯还是点亮了的。 “嗯。”纪醒空点头。 而此时,临老爹和云破月也走了回来。 看见纪醒空如此创意,不由得夸赞道:“纪小子,不错啊,有两把刷子,这种花灯中藏酒的办法都能让你想到。” 关键是,花灯还不会被酒压坏。 “雕虫小技而已,让伯父见笑了。”听见自己被夸奖,纪醒空也并没有得以,而是谦虚地和临老爹见礼。 然后,又看向云破月:“这位便是穿云城的云城主吧?” 云破月之名,家喻户晓,与临晚照并驾齐驱的人物。只是纪醒空自小经常在边关,倒是第一次见到云破月本人。 一个名满天下,一个少年将军,也算是都互相听闻过对方的名字。 这正式见面,对双方的印象都还不错。 “纪家的少年将军,果真名不虚传,上得了战场,还糊得了花灯!”云破月也称赞了一句,确实不错,至少,这种细致活儿,他是不会做的。 而他会做的,是打造更加精巧锋利的武器。 “不若云城主之名,响彻四方,名动天下。” …… 于是,二人立马惺惺相惜地走在了一起。一个讲武器,一个讲战争。不对,还要加上一个也上过战场,对兵器还颇有研究的定国侯。然后,夙郁流景这个王爷被忘了个彻底。而临晚镜这个看似女主角的人咧,也被挤到了一边儿。 你们是来看花灯的,还是来聊天的?临晚镜瞪着前面三人的背影。只觉得心塞得厉害! 还有手里提的这花灯酒,她哪里还舍得喝? “倚剑。”临晚镜对着走在他们身后如同陌生人的倚剑。 通常在外出行,临晚镜都吩咐倚剑不要与他们走在一起,就让他像个独行侠一样单独走。一旦遇到事情,也可以降低敌人的戒心。 “主子。”倚剑上前两步,走到临晚镜身边。 “把这花灯提回去放好。”把花灯递到倚剑手中,她动作很轻,生怕把花灯给弄坏了。 “是。”倚剑接过花灯,护着花灯一路往回走。 这动作,严重地刺激了某王爷的小宇宙。恰逢前面就是东城,花灯节的热闹之地。有一处此时正在举办亲自动手糊花灯的节目,夙郁流景的目光一直流连在那里,心想,等下定要过去亲手为镜儿做一个。就算做得不如纪家那小子的精致,至少心意也要真诚才行! 于是,王爷,您能不能再幼稚一点? “镜儿,你先与定国侯去皇兄的花船上等本王,本王有事要先去办。”他想给临晚镜一个惊喜,此时自然不能让她跟着去看他做。 “嗯,那你先去忙吧。”临晚镜朝他摆摆手,此时,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多放在夙郁流景身上了。 身为现代人的临晚镜,确实没有想过,古代的花灯如此千奇百怪,竟然还有人做成各种小动物。 她早就被一家小摊上,做得和她家黑妞体型差不多的花灯给吸引住了目光。 夙郁流景走后,临晚镜就径自往那边小摊走去。而定国侯看见夙郁流景离开,他也不继续跟着临晚镜他们一伙年轻人,而是单独先去了觞帝的花船。只有云破月和纪醒空,外加一个小尾巴闻人初静,则是比她慢了一步,还没跟上来。 “老板,这花灯怎么卖?”竟然能做出这种形状,还真是心灵手巧啊。 她感叹之余,又佩服自己,以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如今来到异世,已经无聊到连小小的花灯都看得上眼了。 “老板,这花灯多少钱?”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几乎与临晚镜同时开口问。 只见,两个宫装女子,一个娇俏可爱,一个妍丽妩媚,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两个护卫。他们站在另一边,目光与临晚镜一致,都看上了“黑妞”。 “一两银子。”一只花灯一两银子,只怕是整条街最贵的了。 但是,他这里的花灯种类多,且漂亮新颖,也确实值得到这个价钱。 “老板,一两银子会不会太贵了一点?”那边的两个女子没说话,临晚镜撇了撇嘴,笑着与小贩讲价。 “小姐,小的这里卖的花灯,其他地方绝对找不出一模一样的。而且,小的卖的花灯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做成,买回去挂在家里一年都不会坏。一两银子,绝对超值。”看这几位,都是衣着富贵,气度不凡,小贩还真没想到问价的小姐会开口就嫌他的花灯卖得贵。 而临晚镜呢?她真的嫌弃花灯贵吗? 也不是嫌弃吧,就是图个讲价的乐子。贪财成了习惯,走到哪里都想着用最低的价钱买到最好的东西。 “一两银子都出不起的人,还有脸学人家买花灯。依照本……小姐看呢,不如回家自己用纸糊算了!” 娇俏可爱的少女轻蔑地看着临晚镜,仿佛在嘲笑她的一脸穷酸样儿。 “芸儿,不得胡说!”妍丽妩媚的女子呵斥了一声,然后看向临晚镜,“这位姑娘,真不好意思,我家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姑娘见谅。不过,她一眼便看中了这个花灯,还望姑娘能够相让。若是姑娘把这个小猫的花灯让给我们,你再看上哪一个,我们愿意买来送你。” 比起娇俏少女的蛮横无理,妩媚女子分明更加会说话。 只是,这话虽然说起来礼貌,可听在临晚镜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了。 那就是——我家妹妹年纪小,你犯不着和她计较。只要你把小猫的花灯让给她,这里的其他花灯你随便挑,我们家有的是钱,就当我们施舍给你的! 这般趾高气扬,她今儿个出门踩到狗屎了吗?遇到这种傲娇小姐? “不必了,本小姐虽然穷,买一盏花灯的银子还是出得起。”说着,临晚镜看向一旁的琴儿丫头,“琴儿,把你家主子省吃俭用了三年的碎银子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一两。” “是,主子!”琴儿是个机灵的,这会子一见就知道自家小姐不高兴了,赶紧掏银子。 原本是一锭十两的银子,还真被她运功捏碎了掏出个一两来。 不仅是碎银子,还碎得很整齐。 “不多不少,刚好一两。”琴儿伸出手,摊开,手中的一把碎银沙。 “你!这等银子,也拿得出手,不会是在人家大锭的银子上面磨下来的吧?”娇俏少女怒瞪着临晚镜,显然对她的丫鬟拿出如此戏弄人的一两银子表示不满。 不仅是她不满,就连小贩都有些犯难了。 这么碎的银子,该怎么收拾啊。别不是还没等他收起来,就掉地上捡不起来了吧? “你管本小姐的银子怎么来的,反正这里不多不少,正好一两。这买东西讲究先来后到,银子本小姐付得起,花灯自然也是本小姐的了!”临晚镜笑着反驳,根本不买娇俏少女的账。 从二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身边带的人,她自然可以一眼就分辨出二人的身份。不过,反正现在是在外面,她凭什么因为二人的身份就做出让步?皇帝的女儿又怎么了?长得也比她高嘛! 眼见着云破月等人要过来,她还给他们使了眼色,要几人站在一旁看戏就好。 “老板,我出十两!”娇俏少女被临晚镜气得不行,伸出就掏出十两银子,丢在小贩的摊子上。丢了之后,还特意挑衅地看了一眼临晚镜。看她一身朴素的,量她也拿不出十两银子来买花灯! 十两银子,可是足够买十盏花灯了。她就不信,这老板还傻傻的放着钱不赚。 “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看你也是老手艺了,为了区区十两银子,破坏了声誉。值不值得,自己小心掂量。” 哟!这少女还真和自己杠上了,临晚镜挑眉,她今儿个就要让这位娇娇儿在自己面前吃一次亏。让她知道知道,临家大小姐纨绔之名,依旧不减当年! “这……”两路人马都看上了这花灯,小贩有些犯难了。 他是祖传的糊花灯手艺,摆在这里的花灯好几十种,偏偏就让二位小姐看上了同一款,怎么办? “小姐,不如您二位再另选一盏吧。这么多花灯,各式各样,都很不错的。” “少废话!本小姐就要这一盏,要另外选,也是让这个付不起银子的女人选!”娇俏少女见临晚镜非但没被自己吓退,还敢抬杠,简直想冲过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一盏灵猫花灯,她是要定了! “不好意思啊,这花灯跟我家黑妞长得很像,除了这一盏,本小姐哪一盏都不要。”她先来,凭什么让给别人? 何况,是这般颐指气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二位小姐,小的只是小本经营,您们何必为难小的……”小贩哭丧着脸,他知道,自己今儿个不做出个选择了,以后的生意都没法儿做了。 可是,这两人分明是来抬杠的,哪里是来买花灯的? “只要你收了本小姐的碎银子,把花灯卖给本小姐,就不会让你觉得为难了。至于花灯到了本小姐手上,想要的话,只管来抢好了!”临晚镜也学着娇俏少女,回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来吧,看谁闲心好。 在这一刻,临晚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我是纨绔我怕谁”的念头。没错,她本来就是个纨绔千金嘛,自然该有纨绔千金的样子。 “区区一两碎银子,能买到什么?”娇俏少女一脸不屑,“你可要想好了,本小姐这里可是十两银子,是她的十倍!” 而且那碎银子,掉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怎么用? “可是,这位小姐先到。按照规矩,这位小姐只要付得起银子,小的就应该把花灯卖给她。我们卖花灯这一行,定了价之后盖不涨价,也没有坐地起价的道理。”小贩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花灯卖给临晚镜。 主要是,这位小姐笑意盈盈的目光太渗人,让他后心发凉。若是不卖给她,他觉得自己会更倒霉。 “你说什么?”娇俏少女原本胜券在握的,却不想,小贩竟然十两银子不要,偏偏去选择那一两。 这年头,还有人嫌弃钱多硌手的吗? “小的说,是这位小姐先到的,先到先得,这是我们的行规。”被娇俏少女这尖声一吼,小贩差点没吓得站不稳脚。 他就知道,今儿个是出门没看黄历,犯太岁了。 两个大小姐,一个都得罪不起,那个笑意盈盈的是满意了,这个一脸凶悍的又怎么办?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花灯放在了临晚镜手中。 “琴儿,给钱。”临晚镜满意地接过花灯,眨眨眼对琴儿吩咐道。 “是,小姐。” 琴儿会意,手中运起内力,不过片刻,碎银子被她再次捏成了一个银豆子。 当小贩接过琴儿手中的银豆子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她是扣着手给他的,并没有让别人看见。却足以让小贩震惊。 眼前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一个丫鬟都能把银沙在手中融化再捏成银豆子。这等功力,只怕是江湖上很多大侠都做不到吧? 震惊之余,便是庆幸,还好自己刚才得罪的不是她。否则,只怕这被捏圆捏扁的就不是银子而是他的脑袋了! 而她手中的银子,只怕也远远不止这一两。之所以拿出一两碎银子,不过是为了戏弄旁边的娇俏小姐而已。想明白了这些,小贩只有种想立马收拾花灯回家的念头。免得,等会儿两方人的战火,烧到了他这个无辜小老百姓身上。 “好了,我们走吧。”得了花灯,又把娇俏小姐气得半死,临晚镜可谓是精神倍儿爽。 这下,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连爬坡上坎都有劲儿了! “站住!”见临晚镜抬步要走,娇俏少女叫住大声叫住她。 “这位小姐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临晚镜收回抬起的步子,她倒是要看看,眼前这位,会不会直接和她亮身份强要她手上的花灯。 “如果你把花灯卖给本小姐,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十两银子?小姐以为,像本小姐这般不缺钱的人,十两银子就会把花灯卖给你吗?”临晚镜斜眼看她。 很明显,看不上嘛。 如果是十万两还差不多。 却只见,娇俏少女也是个极有个性的。 伸出手,旁边的丫鬟便递给她一沓银票。 “啪!这些够吗?”说着,一沓银票便砸在了地上。有几张还飞到了琴儿丫头身上。 这个动作,若是换个人来做,临晚镜成为旁观者,她只怕会拍手叫好,一个字——帅! 可是,当这个动作是对她做出来的时候,才是彻底激怒了临晚镜。 临家大小姐,从来飞扬跋扈,何时被人用钱砸过? 若是真要比钱,她那二万五千两黄金,兑换成银票,都能砸死眼前的娇俏少女了。 而娇俏少女身边那位妩媚女子,只是看了娇俏少女一样,对她这个动作有些不赞同,却也习以为常。 花灯节本来人就多,此时二人把事情闹大,已经引来了不少旁观者。 看见娇俏少女砸钱,多数人都在指责她的不是。但是也有眼尖的看出了她的身份不凡,只敢看热闹,却不敢与之呛声儿。 “七公主,八公主,原来是您们二位啊。” 正当临晚镜想说什么的时候,有个人先出声了。此人,正是同样拉着自家哥哥一起来参加花灯节的苏幕帘。 她一说话,已经有人认出了来人,主动给她让了路。而刚刚围观的人,听见苏幕帘叫二人“公主”,皆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明目张胆地站出来为刚才那女子出头。 然后,众人看向临晚镜的目光之中多了些许同情。惹怒了皇家的公主,可没好日子过! 但是,也有人是识得临晚镜的身份的。只觉得,这下有好戏看了,飞扬跋扈的临家大小姐,对上天家高傲骄纵的公主,到底谁更胜一筹? 若是闹到觞帝面前,他是按照惯例偏袒侯府,还是偏帮自家女儿? 这,还真是值得期待的一个疑问啊。 “苏小姐。”七公主,也就是妩媚女子夙郁惜雅与苏幕帘打招呼,大方得体。然后,看向她身后的苏幕遮,淡笑道,“右相陪苏小姐出来逛花灯,真是让人羡慕的好兄长。” “七公主陪八公主买花灯,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姐姐。”苏幕遮同样淡然回话。 不过,到底是不是不可多得,就有待证明了。 “右相大人说笑了,本宫与芸儿不过是好奇这热闹的街市才会从花船偷溜上岸。右相大人等会儿可不能当着父皇的面儿拆穿我们姐妹俩啊。”得到右相大人的夸张,夙郁惜雅面上立马飞起两朵红云。 原来,竟然是喜欢苏幕遮的吗?临晚镜感慨,这右相大人,都二十五岁了,还不成亲,不是典型的想要祸害燕都城里的姑娘吗? 瞧瞧,连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都为他放下了身段儿。 “公主放心,微臣不是多话之人。”苏幕遮莞尔道。 他垂下眼眸,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人家公主话里的意思。 不过,临晚镜猜测,苏幕遮的意思可能是这样的——公主你放心,本相才没那闲情逸致去和皇上提起您呢。您该待哪儿就往哪儿待吧。 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了?这不,还有更无情的呢!看似他笑容可掬,却,背后都是冷漠。 “那就谢过右相大人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夙郁惜雅自然不会注意到苏幕遮到底对她的话表示了什么看法。 只知道,在他面前,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要一想起他的俊颜,她便觉得好害羞。 “晚镜,你这只猫花灯,长得和你家黑妞好像!”趁着自家哥哥在与七公主搭话的空当,苏幕帘来到临晚镜身边,原本想提醒她那二人的身份,让她小心一点。却,一眼便注意到了她手中所提的花灯。 确实,和那只肥猫太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按照那个原型做出来的呢。 “幕帘也觉得像?”临晚镜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苏幕帘的善意。 “对呀,没想到,还有手艺如此好的花灯师父。你让他按照黑妞的样子定做的么?他人在哪里,我也想去定做一个。” 她想做个小猪的花灯,胖胖的,贼可爱。 临晚镜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花灯师父,她都看不见? 不过,还真没在眼前。当那小贩听到苏幕帘叫唤那二人作“七公主”、“八公主”的时候,小贩便吓得摊子都不敢要,直接开溜了。 瞧瞧,这便是皇家公主的“威名”,足以震慑百姓! “苏小姐,她是?”不敢和苏幕遮多说几句话,夙郁惜雅只得把目光转向苏幕帘,企图讨好一下喜欢的人的妹妹。 只是,没想到苏幕帘与那女子如此相熟,不会是她的好友吧?那芸儿得罪了她的好友,她会不会因此迁怒于她? “七公主,这位是侯府嫡女,临晚镜。”苏幕帘拉着临晚镜的一只手,又给她介绍道,“晚镜,这是七公主和八公主。你才回燕都,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往后与我们经常参加一些诗会宴会什么的,也就熟悉了。” 她的话,很明显有偏袒临晚镜的意思了。 已经在为临晚镜向夙郁惜雅和夙郁惜芸解释,人家才回燕都,不认识你们也是正常的。你们就不要和人家一般见识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以后大家混熟了,都是好姐妹。 苏幕帘擅长社交,魅儿给的资料果然没错。 “原来竟然是才回燕都的临小姐,刚才真是失礼了。”七公主朝临晚镜施了一礼,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姿态放得很低,也不知道是为了在苏家兄妹面前作秀,还是忌惮人家侯府的势力。 不过,临晚镜完全不理会她,只浅浅一笑,作为回礼。 夙郁惜雅是客气,但是夙郁惜芸就不一样了,她上前两步,凑近临晚镜:“原来,是侯府大小姐临晚镜啊!本宫就说谁这么嚣张,连本宫看上的花灯都敢抢!若是早知道是临小姐,本宫也就不跟你抢了。谁不知道,定国侯极其护短,为了女儿连岳父一家都得罪了?不过,临大小姐才收了尚书府的五万两黄金,这么快就没钱花,连一两银子的花灯都要拿碎银子买了吗?” “还是说,临大小姐的钱,都花在青楼赌坊了,所以,连买一盏花灯的钱都出不起?不如,考虑一下本公主的建议,把这盏花灯让给本宫,这地上的银票,就当本公主付给你的花灯钱!” 夙郁惜芸的母妃是纪茯苓,从小被母妃的话熏陶,以至于让这位八公主对临家每一个人都没有好感。加上,母妃想要把她嫁给穿云城的城主云破月,而听闻那云破月与临晚镜还是青梅竹马,她就觉得更心塞了。 这不,现在一听说这是临晚镜,她就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哦,应该是已经扑上来咬了。 “八公主?”临晚镜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言语带刺挑衅自己的娇俏少女。她可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她们皇家公主的身份,既然敢当面敌对,就不会顾忌其他。 “难道还有谁敢冒充本公主?” “知道是谁就好。”临晚镜没理会她,而是看向一旁的琴儿,“琴儿,你今儿个出门带了多少银票?” “小姐,这里全是。”说着,琴儿像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一个包袱。 包袱看着就是鼓鼓的,都快塞不下的那种。 满满的都是银票,谁信? 不止是八公主,就连围观的群众都不信。 只有苏幕帘相信了,她觉得,临晚镜不管带多少钱逛街,都很正常。因为,她从来不按理出牌。 同意,她也期待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086】银票都能砸死你 临晚镜接过满满一包袱银票,蹙起了眉。 众人不解,苏幕帘不负所托地开口问道:“晚镜,怎么了?” 她以为,临晚镜爱财的毛病又犯了。 “我在想,一包袱会不会太少了。”她迟疑地回答。 那语气,好像真的是在担心钱太少似的。 “……”苏幕帘沉默无言。这一包袱,都是一百两一张的银票的话,这里至少也得有几十上百万的银票吧? 算起来,李府那五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装什么装,你那里面,如果真是一包袱银票,本公主就把它吃下去!”娇俏的八公主也是个狠角色,这种赌都敢打。 “吃下去?公主你确定吗?”她还说,要再让琴儿去无意赌坊拿一布袋过来呢。这包袱装银票,看起来一点也不美观。还是要她自制的那种布袋,装起来简洁大方又美丽。 啧啧,也真是醉了。 “对,这里面若真是银票,本公主决不食言!”这么大一袋子银票,她就不信,临晚镜会变戏法儿! “不行,怎么能让公主吃下去呢?这么多银票吃下去,那该多伤胃呀。这样吧,若是这里面是银票,公主就答应臣女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这么轻松?八公主狐疑地看着临晚镜,临家大小姐不是传说中的飞扬跋扈吗?怎么这会子竟然还在她面前退了一步? 但仔细一想,她又觉得合情合理。自己本身是皇家公主,比她一个大臣的女儿自然高贵了不少。若是她执意要得罪自己,让自己吃下银票,让皇家威严扫地,父皇母妃还有皇祖母,都不会放过她的! “今晚对公主有所得罪的地方,还望公主不要与臣女计较,今晚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临晚镜唇际绽开一抹笑意,十分真诚的模样。 好像,她是在委曲求全。 苏幕帘在一旁听得有些闷闷不乐,晚镜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怕八公主,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而一旁的苏幕遮却是同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总觉得,临晚镜此时的委曲求全,完全是为了换得八公主的警惕之心,要她答应,今晚所有的得罪都一笔勾销。 而她刻意强调了,是今晚,不是方才! 不愧是右相大人,一瞬间便抓住了人家话语里的关键。 而八公主呢,她是真的以为临晚镜在和自己示弱。以为她害怕了,才提出如此请求。 于是大方地摆了摆手:“可以!若是你这里面全是银票,本公主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今日是花灯节,不和你夺计较。” “多谢公主成全。”临晚镜唇际的笑意扯得更大,立马抱拳对夙郁惜芸表示感谢。 而夙郁惜芸身后的夙郁惜雅,原本是个心思活络的,不过这会子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苏幕遮身上,也没有注意到临晚镜和八公主究竟说了些什么。 “哼!废话少说,你这里面若是没有钱呢?你不要以为,本公主会就这么算了!”没有银票,看她拿什么来还。 “若是里面没有银票,臣女就把这一包袱里的东西都吃下去。”看吧,本小姐多尊重你,刚才你说要吃,我不让你吃,这会子,本小姐亲自赌咒发誓要把东西吃下去。 “算了,本公主心善,也不要你吃东西。你就把那只灵猫花灯送与本公主,再跪着给本公主磕三个响头道歉就可以了。” 八公主作一脸大方的模样,豪迈地说道。 您这还叫心善? 围观的众人看向八公主,心下感叹,这皇家的公主,怎的还没有侯府大小姐大方呢?人家不过是出钱买花灯,比她先到一步,站在理论上,完全没半点错误可言。她这会儿,不高兴了要人家的花灯不说,还要罚人家下跪磕头道歉。 要知道,定国侯可以不跪皇族,而他的女儿,也被陛下特许了的。私下里,对皇族都可以只行礼,不跪拜。 八公主如此,分明是羞辱人家。作为天家公主,如此小心眼,一点帝王女的风范都没有。 而夙郁惜芸呢?她才不管别人的看法,她就是想给临晚镜一个下马威。仗着临晚镜对她的“害怕”,得寸进尺! “下跪磕头?能少磕一个吗?”三个响头啊,她就不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双倍赚回来? 说不定,还是多倍咧! “你以为是买花灯吗?还能讨价还价?”夙郁惜芸鄙夷地看着临晚镜,不屑地拒绝。 她今日说了要打临晚镜和定国侯府的脸,就一定要打。 母妃恨定国侯,她得替母妃出一口恶气。 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临晚镜会再次讨价还价的时候,却听得她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话落,临晚镜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儿,打开包袱的结,往里面掏。 摸出一沓,拿到八公主面前晃了晃:“公主,可是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这真是银票?”八公主怀疑道。 而周围的人,也下意识地凑过去看了看。 没错,还盖着聚富钱庄的章呢,是真银票。 “这是银票又如何,本公主不信,那一整包袱都是。”夙郁惜芸见众人都点头,瞬间拉下脸来,不平道。 “马上,公主便知道这是不是银票了。”临晚镜语气森然,唇角的弧度上扬。 邪恶,肆意! “啪!”又是一沓,从包袱里掏出来,直接砸在了夙郁惜芸脸上,“八公主,您看,这些都是呢。” 银票飞扬,散落一地。 也不知道临晚镜怎么用力砸的,竟然把八公主脸上划了一条口子,血珠子一下就渗了出来。 “你!”八公主完全没想到,临晚镜刚把银票砸在她脸上。 刚要喊护卫,又被一沓银票砸在了嘴上,她张开的嘴还黏住了一张,那模样,滑稽可笑。众人看在眼里,又不敢当着公主的面儿笑,只得憋着。 “怎么,公主敢拿钱砸人,就没想过,自己也有被钱砸到的一天吗?”她挑衅地看着对方,刚才,夙郁惜芸可是把钱砸到她家琴儿身上了! “临晚镜,你这是在找……啊……”死字还没说出来,就又换成了一声尖叫。下一沓银票又砸了过来。 并且,没有给八公主喘息的机会,她就跟玩儿似的,摸出一叠一叠,一沓一沓的银票,往夙郁惜芸脸上,头上,身上,一顿乱砸。 那动作,彪悍而豪迈,跟银票不是钱似的。 “你!反了,反了!你竟然敢用银票砸本公主,本公主定要在父皇面前告你个藐视皇族,刺杀公主的罪名!要父皇砍了你的脑袋,让你临家满门抄斩!” 夙郁惜芸根本斗不过临晚镜,而她们带在身边的两个护卫,一早便被人控制起来了,根本不能动,两个宫女看着临家大小姐那彪悍模样,愣是不敢近身,生怕殃及池鱼。 当然,就算她们想要忠心护住都不行,琴儿在一旁看着咧! 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要让自家小姐玩高兴了! “这么嘴贱?该砸!”说着,又是一沓银票,砸在了夙郁惜芸的头上。 此时的夙郁惜芸,已经跌坐在地,一边哭,一边吼着。她满头,满身堆积的都是银票,全是临晚镜砸的。 而周围,也零零落落躺着一些,只是碍着临晚镜在这里,没人敢弯腰去捡罢了。今晚这个花灯节可是值了。不仅看到了漂亮花灯,还看到了临家大小姐用银票怒砸八公主的场面。如此轰动,有人恨不得自己多长了一双眼睛,给没看到的亲朋好友们把画面带回去。 “够了!”夙郁惜雅站出来,挡在夙郁惜芸面前,对临晚镜道,“临大小姐,你如此做派,就不怕明日早朝,父皇收到的全是弹劾定国侯教女无方的奏折吗?” 虽然,夙郁惜雅与夙郁惜芸的姐妹关系也不见得像表面上这么好。但是,好歹同为皇家公主。夙郁惜芸在外面被人如此打脸,她这个当姐姐的就在旁边看着,不也是在打她的脸吗? 所以,看到现在,夙郁惜雅还是决定挺身而出。 艾玛,说白了,就是戏看够了,又想出来装好人。估计呀,夙郁惜雅的心里也没少暗爽。谁让这夙郁惜芸在宫里就不得人心,嚣张跋扈呢? “难道,朝臣弹劾臣女父亲的奏折还少了吗?”临晚镜反问,一句话把夙郁惜雅堵得哑口无言。 没错,这么多年,弹劾定国侯的奏折从来没少过。就“教女无方”这一类的,都能在御书房堆积成山了。 可惜,父皇从来没有一次,真正责备过定国侯。不仅是她这个公主不解,满朝文武其实都不解。 原因嘛,只有觞帝与定国侯二人知道喽。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临小姐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父皇宽容临家,也总是有限度的。”虽然,在她看来,父皇真的是毫无下限地在力挺定国侯。 “但是,刚才七公主也看到了。臣女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八公主用钱砸我家丫头的时候,臣女可是一声都没吭,任由她砸的。” 那是因为,你知道人家那钱,只够砸一下的好吗?都已经砸了,你吭声有什么用?你是没吭声,这会儿一并报复回来,已经砸了不止十下了。 “她区区一个婢女而已,临小姐何必为了一个贱婢与皇妹计较?芸儿脾气不好,被父皇和她母妃惯坏了,本公主不也早就替芸儿与临小姐道过歉了吗?” 就是砸了你一个婢女,你就敢往公主身上砸钱,临家大小姐,果然嚣张,竟然比她们这些帝王女,还要嚣张得理所当然! “所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七公主这意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要论口才,如今的临晚镜,可不是以前那个有勇无谋的小姑娘。 “本公主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夙郁惜雅被她这种强盗逻辑堵得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她只想知道,为何临家大小姐与定国侯这么像! 定国侯以前在朝堂上舌战群臣也是这个样子的。 她心底顿时升起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惆怅之感。为皇妹出头,却不被买账,夙郁惜雅很是心塞,她看向苏幕遮。 轻唤道:“右相大人……” 意思就是,你到底是当朝右相,好歹也为我们二位公主说一句话呀。 却不想,苏幕遮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一般,还好言相劝道:“七公主还是站过来一些吧,微臣看临小姐的包袱中应该还有些银票,您若是不肯让开,只怕会殃及池鱼。” 这是要,助纣为虐吗? 更搞笑的是,苏幕遮的话,立马让夙郁惜雅忘了自己站出来的目的。还听话地挪开了步子。 心里想:右相大人这是在关心她吗? 果然,女人在爱情面前,永远都是盲目的,智商绝壁为负数。临晚镜在心里暗叹,要笑死了。 “右相看戏还看得挺投入的,不若,剩下的银票你拿去过过手瘾?” “本相看着就好,还是临小姐亲自来吧。本相怎么敢抢了属于小姐的乐趣。”苏幕遮彬彬有礼地推辞着。 于是,你们俩就把人家坐在地上被砸的八公主,当成了一只猴子吗?还不能抢了乐子!苏幕帘的目光在自家兄长与临晚镜身上来回逡巡,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哥哥和晚镜还有这么志同道合的一面? 这还是自家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吗?她表示深深地怀疑。 “既然给右相乐子右相不要,那就算了。”临晚镜也不勉强于他,剩下的,也不砸了。 直接把包袱翻过来,散开口子,往八公主头上倒。 倒完之后,临晚镜才拍了拍手,接过画儿丫头递上的手绢,擦了擦。 然后,好整以暇地对地上已哭瞎的八公主道:“公主殿下,可是记得,刚才答应过臣女,今晚的事情,权当玩笑,既往不咎,不与臣女计较。” 哦……原来,临家大小姐刚刚的退步,是为了这个啊!众人恍然大悟。 终于明白,临家大小姐的阴险之处,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临晚镜,本公主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让父皇对临家满门抄斩!满门抄斩!”夙郁惜芸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和侮辱,如今除了口中的杀人之言,根本说不出别的了。 不过,把侯府满门抄斩,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只要觞帝不与定国侯产生嫌隙,侯府就可一世平安。 “公主殿下,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刚才明明说好,不与臣女计较的。这话,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敢作证的。”临晚镜做出一副非常害怕的模样,指着夙郁惜芸谴责道。 可惜,如今也没有谁会相信临家大小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只要她一说话,人家就在想,临家大小姐下一步又有什么阴谋。 “本公主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夙郁惜芸狠狠地说道。眼底全是阴毒一片,这是被临晚镜给激发出来的。 这一切全过程,都看在云破月等人的眼里。刚才临晚镜给他们眼色,让他们不要跟着过去,他们还以为她只是想买个花灯呢。谁也没想到,买个花灯她也能整出这些事儿来。 云破月与纪醒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八公主是你的表妹,纪少将军待会儿还是别过去了,免得被看见不好。”纪醒空是纪家唯一的儿子,宫里的纪茯苓是他姑姑,自小对他还是挺好的。若是让纪贵妃知道,自家侄子明明就在一旁看戏,却对表妹见死不救,只怕会心生嫌隙。 “嗯。”纪醒空也完全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对于这个表妹,他也喜欢不起来。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粘着他,让他烦死了。 “等八公主走后,我们再过去与镜儿回合吧。” “好。” 那边,临晚镜的银票砸完了,夙郁惜雅这才上前去扶起夙郁惜芸。 “芸儿,姐姐带你先回宫吧。”出来丢了这么大的脸,再不回宫,就真的是在街上被人当猴子看了。 “滚开!谁要你假好心!”夙郁惜芸一把推开上前扶她的夙郁惜雅,自己在宫女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仇恨地看了临晚镜一眼,转身离开。 而被夙郁惜芸一把推开跌坐在地的夙郁惜雅,也被苏幕帘扶了起来。 “七公主,您没事吧?”苏幕帘温柔地以声询问。 完全看不出,她其实也是刚才那些人中看戏看得最过瘾的一个。 “无碍。”夙郁惜雅摇了摇头,手里的手绢儿被她捏成一团。 没事吗?好端端地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又被一把推倒在地,她怎么可能没事?不过,不会在苏幕帘面前发作罢了。此时的她,也算是把夙郁惜芸恨上了。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活该被人用银票砸脸!胸大无脑的蠢货! 夙郁惜雅被扶起来之后,就向苏幕遮等人道别,要跟上夙郁惜芸,一同回去。 在她走的时候,临晚镜却突然在后面叫住:“七公主?” “何事?”要说她第一个恨上了夙郁惜芸,第二个不满的就是临晚镜。 若不是她搞这么多事情出来,何至于让她在百姓们面前被夙郁惜芸推倒在地而丢脸? “如果八公主回去告状,还望七公主能为臣女作证啊,七公主刚才可是都听见了,八公主亲口说的今晚臣女所做的她都不计较,得罪了她既往不咎,一笔勾销。”临晚镜笑着道。 她那语气,贱兮兮的让人听了都想揍她。 夙郁惜雅真恨不得给她两耳光,却又不能在苏幕遮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只得忍了忍道:“临小姐放心,若是父皇问起来,本公主定然如实禀报。” 至于,到底说不说夙郁惜芸那保证的话,看她心情。 “那就多谢七公主了。只要七公主如实禀报陛下,臣女定然不会被安上一个藐视皇族,欺负公主的罪名。”觞帝对她还不错,即便是真因为七公主的事情迁怒于她,也会考虑到她老爹这一份儿。然后,不了了之。 她最后来的这一手,实际上是为了对付夙郁惜芸的母妃,纪贵妃,还有太后娘娘用的。可别忘了,太后娘娘那个老妖婆,对她的态度本来就差得要死。若是知道她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钱砸了她皇族公主,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起来,至少她可以说是公主允许她那么做的。 开个玩笑而已,她是想为八公主一掷千金咩。 “惜雅要先走一步了,右相与苏小姐可要一同前往父皇的花船?”皇家的花船,也就每年与民同乐的日子会用到,朝中重臣花灯节的时候,也是要去皇家花船请个安的。 觞帝高兴,倒是每年都要邀请几个大臣一同赏花灯。 “微臣与舍妹还要再走一走,公主先行吧。”苏幕遮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说实在的,今晚他算是大开眼界了。真的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还会有临家大小姐这样的女子。连用银票砸公主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嚣张跋扈的女子,他没少见。但是,像临晚镜那样飞扬跋扈得理所当然,还能事先为自己铺好退路的,真的不多。 “也好。”虽然失望,夙郁惜雅却并不强求。毕竟,她现在是要赶着回去看夙郁惜芸如何在父皇面前告状的。 说完,七公主也带着宫女护卫一同走了。 只剩下临晚镜和苏家兄妹,还有朝他们走来的云破月三人。 “镜儿,你真是太调皮了!”云破月是第一个数落临晚镜的,不过,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数落人的口气里面,完全含着宠溺纵容的成分。 就如同,对自家不听话的小妹妹,虽然知道惯着她的坏毛病不对,却又义无反顾,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宠着。 “是啊,晚晚,你这事做的,真是太大胆了。不过,我好像看得挺过瘾的。”纪醒空岂止是看得过瘾,简直觉得兽血沸腾。 用银票砸人,好像真的很爽的样子。不如,下次他背一麻袋银票在边关城楼上用来砸敌军? “岂止是过瘾,简直是,都想参与其中了!”苏幕帘直接对临晚镜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我还好奇,晚镜你出来逛个花灯节,带那么多银票做什么?还有,你不是最爱财吗?撒那么多银票,不心疼啊?” “那些银票,是装逼必备道具啊。” 说着,临晚镜从地上捡起几张,递到苏幕帘手中:“其实,只有前面拿出来给她鉴定的,是真的银票。后面这些,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用来砸死这种以为自己很有钱的小婊砸!” 虽然,大家都没听懂“装逼”和“小婊砸”是什么意思,但是,大致也能明白。 几人都不由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必备道具,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样的点子,恐怕也只有临晚镜能想得出来了。 继今晚临晚镜用银票砸人之后,燕都城就掀起了一股炫富风,动不动,那些纨绔公子们,身上就揣一大叠银票,遇到看不顺眼的,直接砸。 还有砸银子的,不过通常砸得人家头破血流之后要出事儿。特别是萧家鹦鹉少爷和齐家公子,两人随时带的小厮身上都挂着个布袋,里面银票一大沓一大沓的,当真是装逼专用道具。 不过,这二人没临晚镜聪明,砸下去的,都是真钱。而人家临大小姐,银票都是作假的,也就图个乐子,砸起来好看,热闹又倍儿有面子! 临家大小姐继风流纨绔之名之后,又多了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她用银票砸八公主的事情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燕都城传开来。 有的人认为,临家大小姐太狂妄,皇上这次不能轻易饶恕了她。而有的人却成了临晚镜的忠实粉丝。多半,成为她忠实粉丝的人,都是今晚亲眼目睹了她砸夙郁惜芸的整个过程的人。 本来嘛,最初错的就不是临家大小姐。最后,拿钱砸人,纯粹是为平素因为没钱而被人瞧不起的人们出了一口恶气。 老子是没银子,但是,老子有银票!整整一包袱的银票! 这厢,夙郁惜芸已经跑到觞帝面前,狠狠地告了临晚镜一状。而定国侯,还就在旁边。当他听八公主告自家女儿用银票砸了她的时候,定国侯当场便笑出声来。 不愧是老子的女儿,太他妈酷了! 连他都想不到,欺负人的手段,还有砸钱这种。看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累觉不爱! 就连夙郁流觞自己听完女儿的哭诉,都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镜儿那丫头,真的是太逗了。 “朕知道了,芸儿你先回宫,找御医把脸上的伤看一下。好歹也是女儿家,毁容了就不好了。”最终,觞帝高冷地对夙郁惜芸道。 父皇……您到底听到重点没有?重点是临家大小姐藐视皇族,用银票砸了您的公主啊!虽然,她的脸现在确实需要上药。 但是,没得到父皇保证要杀了临晚镜,夙郁惜芸根本就不想善罢甘休。 “父皇!”夙郁惜芸完全没想到,父皇的态度竟然如此冷漠。 她可是他的女儿啊,堂堂夙郁皇族的公主,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父皇不但没有震怒于定国侯,下令捉拿临家大小姐,甚至,连一句关爱的话都没有。她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芸儿还有何事?”觞帝蹙眉,花灯节是与民同乐的日子,他这个飞扬跋扈的女儿跑到大街上和人家抢花灯,最后没抢赢不说,还被人当众用银票砸脸。皇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告状。 她难道就没看见定国侯在一旁表情有多愉悦吗?很明显,芸儿成了镜儿那丫头手里的玩具。 儿子生的个个不如人家就算了,女儿也被人家玩得团团转,想想就心塞。特别是,自己犯了错还好意思跑来告状,简直蠢得想让人把她塞回去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父皇,临家大小姐如此戏弄儿臣,将我皇家威严踩于脚底,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夙郁惜芸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哦?那依照芸儿看,朕应当如何为你做主?”觞帝眸光微冷,这个女儿,也不知道纪贵妃是怎么教的。能够把皇家女儿教得如此蠢笨,真是用心良苦啊! “依照芸儿看,父皇应当立即下旨把临晚镜斩首示众,以正我皇族威严。”说起斩首示众的时候,夙郁惜芸眼底更是杀气腾腾。 她完全没注意到,临鼎天在听到她说要杀自家女儿的时候的表情,那叫一个狠戾。别说临鼎天了,就连夙郁流觞的脸色也不好看。 动不动就要杀人,他皇家的女儿,就这么点心胸? “朕明白了,你先下去。”再不让这个蠢女儿离开,他都不敢保证定国侯不当场发作,跳起来指着他这个八公主的鼻子骂。 可是,夙郁惜芸并不知道这些,她只以为,父皇还想偏袒临晚镜,不满地大声道:“父皇不下旨,儿臣就在此长跪不起!” 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好像就是这样威胁父皇的吧。夙郁惜芸心里想。 殊不知,觞帝从来都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后宫里这样威胁他成了事儿的,多半都是本身事情都无所谓,没成的,都被他厌弃了,所以八公主也不知道。 “朕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觞帝一拍案几,大怒,“来人,把八公主送回皇宫,交给纪贵妃,让她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如果不够聪明,就别跑出来自取其辱,让我皇家颜面扫地!” “父皇息怒。”正在这时,夙郁惜雅从外面进来,赶紧跪在地上。 “怎么?你还要替你八皇妹求情不成?”看着夙郁惜雅进来,觞帝冷冷地瞪她,完全不想搭理。 这些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他可以想想,明日临晚镜街头用银票怒砸皇室公主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燕都了。 “儿臣不是来替八皇妹求情的,只是不想父皇因此气坏了身子。”夙郁惜雅贴心地说道。 “朕迟早被你们这群皇子公主给气死!这件事雅儿也在场,你怎么看?”雅儿素来比芸儿要聪明,怎么关键时刻不拦着芸儿? 他就不相信,若是雅儿真的出手阻拦,还会发生芸儿与镜儿丫头的争执。 “临小姐与皇妹看上了同一个花灯,本来也只是一件小事,她们俩年纪都还小,会因此争执起来也不奇怪。临家大小姐一怒之下用钱砸皇妹是不对,可皇妹也早就说过不会计较,便不该因为今晚的事情而怪责于临小姐。不如,让她们俩互相给对方道个歉,此时就算和解了,父皇看这样可好?”夙郁惜雅看似两不相帮的话语,实则处处都在说这二人的不是。 临晚镜身为臣女,竟然敢在明知道夙郁惜芸的公主身份之后还对她动手。那银票是砸在夙郁惜芸身上,却也是砸在了夙郁皇族的脸上。 而夙郁惜芸呢?为了个花灯,公主的身份都不顾了,也是有错。 但是,归根究底,错最多的还是临晚镜。 说得好是互相道个歉,但是说白了,就是要临晚镜立马过来给八公主道歉,然后接受她的百般刁难。 “定国侯,你以为如何?”待到夙郁惜雅说完,觞帝又看向临鼎天。女儿做出那么惊世骇俗的举动,让皇族颜面扫地,他这个当父亲的,倒是淡定得可以嘛。不仅是淡定,觞帝觉得他几乎都能看到定国侯在为女儿拍手叫好了。 觞帝一问起定国侯的意见,众人才一致把目光转向临鼎天。 夙郁惜雅惊讶,她方才进来的急,竟然没发现定国侯也在。心下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明目张胆地谴责临家大小姐。不然,依照定国侯的性子,只怕,明日早朝,被人针锋相对的就是她家舅父,左相大人萧韫了。 定国侯睚眦必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微臣以为,不若等镜儿来了再问问情况。” 意思就是,不能听你女儿的一面之词,我女儿都还没说话呢。万一,我女儿也受了什么委屈呢? 老子管你是不是皇族的公主,要是让我女儿受了委屈,照打不误! “既然如此,此事便稍后再议。雅儿,带你皇妹下去换身衣服。”说着,又转向福公公,“阿福,命人回宫取凝肤露来,让芸儿涂抹脸上的伤口。然后,命人去把临家大小姐叫上船来。” “奴才遵旨。”福公公是个狗腿的,觞帝一下令,他立马出去吩咐人回宫取药了。 而临晚镜等人呢?在逛街的时候被觞帝派出的人找到,一大群人跟着就来到了皇家的花船上。 燕江上,密密麻麻都是花船,有私人的,也有红袖招等秦楼楚馆的,此时花灯点缀,载歌载舞,一片热闹繁华。 “真美!”来到江边,临晚镜第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花灯虽然不若现代的城市霓虹,五颜六色,千奇百怪,却别有一番韵味。再加上丝竹之声,欢歌笑语,比起现代的娱乐场所,更是多了几分雅致与和乐。 如此美景,夙郁流景那丫的到底跑哪里去了?明明说好与她同游,结果呢?一出来人就不见了。 “镜儿,上船了。”见临晚镜还站在那里发呆,云破月出声提醒道。 他心里还有些忐忑。镜儿用银票砸的,毕竟是皇室公主,觞帝的亲生女儿,若是待会儿觞帝震怒,他们该怎样劝说觞帝不处置镜儿? “嗯。” “待会儿若是觞帝怪罪下来,你也不必惊慌。有破月哥哥在,定然不会让你有事。”云破月拍了拍临晚镜的肩膀。以为她是这会子临近见到觞帝,心里不安,所以不敢上船。 而苏幕遮与纪醒空虽然没有开口,却也都看向临晚镜,给她鼓励的眼神。 意思是,他们也会帮忙求情。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花船。 “皇上,临家大小姐与右相大人携其妹苏小姐,还有纪少将军,穿云城云城主一同到了。”外面有人进来禀报,福公公把消息传达给觞帝。 “哦?他们都走到一起去了?看来今年这花灯节还挺热闹的啊!让他们全部都进来吧。”觞帝轻笑着吩咐。 “陛下,该你了。”定国侯手中黑子落盘,抬头对觞帝道。 没错,这二人正在下棋。 两个人的女儿今晚为了一盏花灯都能大打出手,而两家大人还如此和谐地坐在一起下棋。旁边还有几个大臣在围观,这场面,也真是醉了。 “定国侯以为,此局谁会赢?”觞帝随意地落下一颗白棋,笑问。 “陛下刚才故意走错这一步,显然是想让微臣赢了。”临鼎天不慌不忙道。 言外之意——你都让着我了,肯定不会降罪于他家宝贝女儿。 那么,不就是他家宝贝女儿赢了? 或者,他更想说——微臣不会输。 因为,觞帝与定国侯下棋,多半都是和棋,两人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想赢,难,想输,也不容易! 不过,这一次,为了不让镜儿给夙郁惜芸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道歉,他说什么也会赢! ------题外话------ 呜呜呜…要死了。在这个破地方还有饭局。昨天上午教师开会,下午才写了五千字就被小伙伴叫去县城和领导喝茶。然后晚上又吃饭唱歌…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到乡下。弄得满身都是烟酒味,恶心死了…亲们快来安慰我。 ☆、【087】眼里没有其他人 临晚镜等人走进来,刚好她老爹落下最后一子,赢了! 他们正要行礼,却被觞帝阻止:“今日是说好了的君臣同乐,礼节什么的,都免了。” “谢陛下。”众人异口同声道。 觞帝满意地点头,年轻人就是这点好。不像古板迂腐的朝中老臣,什么礼不可废,硬要下跪,看着就烦。 “破月,来燕都都好些天了都没进宫来看朕,是不是把朕给忘了?”觞帝第一个看向云破月,他的身份,也恰好是几人中最高的。 “破月怎么可能忘了陛下呢,只怕前几天去了皇宫,今日又来陛下的花船,出现得太频繁会让陛下嫌弃破月碍眼。”云破月笑着回答,一副朗朗明月的模样。 觞帝大笑:“穿云城城主芝兰玉树,清朗如月,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长得这般俊美,朕又怎么会看厌?就算天天进宫来见朕,朕都觉得百看不厌。” 穿云城是独立的,虽然与夙郁王朝最为亲厚,却也保不齐会把兵器卖给其他国家。所以,觞帝对云破月,甚是礼遇。 “陛下谬赞了。” 觞帝是个明君,云破月与之合作多年,从未有什么不满,二人你来我往聊了好一会儿。 最后,觞帝终于放过了他,开始攻击下一个目标:“早就听闻朕的右相对妹妹甚是疼爱,今儿个花灯节都是先陪妹妹逛花灯再顺道来见朕的,可是事实?若不是朕命人去找镜儿丫头上船,你们不会都忘记了今晚要过来请安吧?” “微臣与舍妹本就打算先过来与陛下请安的,只是中途遇到临小姐与云城主还有少将军三人,就想着与他们同行,所以才来晚了,还请陛下恕罪。”苏幕遮一丝不苟道。 “朕说一句,你倒是能说出千千万万个理由。朕是胸中有沟壑之人,不与你计较。苏家丫头,你上前来。” 说着,觞帝对苏幕帘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苏幕帘不是第一次见觞帝,大家闺秀的风范自然是不惧不畏,淡然自若地迎上去,任由觞帝打量。 “苏家丫头,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朕记得,去年你的及笄礼,还是郭太师的夫人亲自主持的吧?” “承蒙郭夫人恩德,幕帘才得以完成及笄礼。” “郭夫人后来还经常与皇后提起,她非常喜欢你这丫头。不光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大方。”觞帝笑着说,眼睛一直盯着苏幕帘,容不得她有半点躲闪。 “能得郭夫人厚爱,是臣女的福分。”苏幕帘应对从容。 今日一来,她便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终究有一天,她会迈入宫门,从此自由是路人。但是,她庆幸,在没有迈入宫门之前结识了临晚镜。临晚镜的率性,坦荡,自由,让她羡慕,欢喜。 今晚原本沉郁的心情,也在看到临晚镜用银票砸了八公主的那一刻变得豁然开朗。她想,若是能得临家大小姐为友,即便日后嫁为皇家妇,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至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看到另一个人一直在做。临家大小姐,应当一直潇洒肆意地活着。 “你这丫头,说话都跟你哥哥一个模样。郭夫人与皇后都很喜欢你,皇后让朕替她以一个母亲的角度问问,你是否愿意嫁与她的儿子,做渊儿的太子妃?”觞帝微微倾了倾身子,继续道,“当然,其实朕也非常欣赏苏丫头,此时,朕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替自家儿子问问,你可愿意?” 此时,太子殿下就在这船上,且,在那帘幕之后,与这里只一帘之隔。他透过帘幕的缝隙打量着那站在父皇面前也不卑不亢,不躲不闪的女子,心里升起一抹期待。 嫁给本宫,做本宫一生一世的太子妃。夙郁惜渊在心里默默说道。 “臣女……”苏幕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帘幕上,透过帘幕的缝隙,她自然也发现那人。然后,又看向自家哥哥,在接受到哥哥关切的眼神之后,她微微一笑,吐出了四个字:“荣幸之至。” 帘幕之后,夙郁惜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生怕,被右相大人那般疼爱的女子,对于这种强迫式的姻缘,有抵触情绪,在父皇面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但是,事实证明,苏家大小姐确实是母后为他选的好妻子。先不论苏家大小姐对他是否有意,就说她如今的态度,也确实配得上太子妃这个身份。守礼,识大体,面对上位者,又能从容不迫。 “好!好!好!不愧是名门之后,右相之妹!”连续赞叹出三个“好”字了,可见觞帝是真的龙心大悦。 他喜欢苏幕帘为太子妃,因为她姿容无双,德才兼备,确实是个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对于太子妃,不说是他偏心自己的嫡子,太子妃,与太子的作用是一样的。未来的一国之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做得了的。 姿容还是其次,觞帝最看重的,还是苏幕帘的德才兼备。温柔大方,贤淑守礼,淡定从容。这个太子妃,将来必定是太子的贤内助,是他帝王之路上最有力的助手。 “陛下谬赞了。”苏幕帘与刚才的云破月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她一直微笑着应对觞帝的问话,却没有看到,她的哥哥眼底,是深深地愧意。 他直到,自家妹妹其实向往的是悠然自得的山野生活,并不是宫廷里的尔虞我诈。只是,身为右相之妹,她别无选择。在他当上右相的那一刻,帘儿也就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圣旨,会在明日的琼华宴上颁布。今晚提起,朕也是想探探苏丫头的意思而已。既然丫头也愿意,明日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臣女谨遵圣令。”苏幕帘又是盈盈一拜,比起临晚镜连站相都颇为懒散,她可谓是礼仪周全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太子就在船上,不如苏丫头今晚就与太子一起逛街同游,也不知道丫头意下如何?” “能与太子同游,是臣女的福分。” “哈哈,渊儿,听见了没,还不出来!”觞帝爽朗一笑,对着那帘幕之后的人唤道。 被觞帝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帘幕之后。夙郁惜渊不得不掀开帘子走出来,心下感叹:父皇,您如此在众人面前揭穿自己的儿子,真的好吗? “父皇,定国侯,云城主,右相,少将军,临小姐。”夙郁惜渊走出来,与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才看向苏幕帘,“能邀得苏小姐同行,应该是本宫的荣幸才对。” 最终,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苏幕帘与夙郁惜渊并肩离去。从背影看,两人衣袂翻飞,相得益彰,和谐异常。 待到二人走后,觞帝才慢慢地把目光转向临晚镜。 “镜儿丫头!”觞帝一脸严肃,语气也是少有的严厉。 “臣女在。”陛下,臣女就在您老人家眼前,您用得着这般大声喧哗么?临晚镜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不过,她倒是丝毫没把觞帝的严肃放在心上,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对上觞帝冷然的目光,也不躲不惧,与苏幕帘的从容不同,临晚镜给人的是一种洒脱大气之感。 反正,老娘就是不怕你看。 看吧,看吧,看咱俩谁的眼睛瞪得更大。 这是给她配上的画外音。 “说说吧,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八公主方才回来,可是好好地与朕哭诉了一番,说要朕砍了你的脑袋!”觞帝对着临晚镜,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样的严肃,眼底却已经流露出几分笑意。 对眼前的故人之女,他无论如何都是狠不下心去责备的。 “那陛下真的要砍了臣女的脑袋吗?臣女瞬间觉得好怕……”说着,临晚镜还夸张地用手抱着脑袋,好像生怕被觞帝砍掉了似的。 这动作,惹得在场的人多半哭笑不得。 有几个大臣在一旁坐着不苟言笑的,都被临晚镜逗乐了。 这临家大小姐,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本人,也还不错。至少,比起刚才八公主那哭哭啼啼的一番,他们更喜欢临家大小姐的坦然。 “朕若是真要砍了你的脑袋,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觞帝也被她给逗乐了,再也装不下去严厉,只能笑着道。 “臣女就说嘛,陛下对臣女是最好的。”临晚镜立马狗腿地上前,凑到觞帝身边,只恨不得给他捶腿揉肩的模样。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要醉了。 “咳咳!”临老爹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家女儿当着他的面说别人的老爹好,还有比这更让人心塞的吗? 可惜,临晚镜像是没听到自家老爹这一声咳嗽提醒似的,继续道:“陛下,您肯定是最懂臣女的,臣女为人一向和善,怎么可能得罪八公主呢?是吧?” 臣女一向为人和善……临大小姐,你要是和善,天底下就没有不和善的人了。不过,如果用银票砸了皇室公主也算是和善的话,那你真是太和善了。呵呵…… “是啊,朕也以为镜儿丫头不可能得罪八公主,一定是她心眼儿小,自己没买到花灯便回来告状。”觞帝顺着她的话道。 “一定是这样!所以,陛下一定要弥补臣女脆弱受伤的小心灵。”临晚镜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所以呢?你想怎样?”觞帝挑眉,笑眯眯地看向她。 临晚镜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相信她是没有目的的吗? “其实,也没想怎么样啦。就是臣女有些饿了,想吃陛下的那几盘糕点。”临晚镜指了指觞帝茶几上的几盘糕点。模样精致,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 也难怪,吃货女从一进花船开始,就盯着那几盘糕点不放了。 “没问题,糕点可以赏赐给你。”觞帝点头,却,话锋一转,肃然道,“不过,你得告诉朕,今晚之事,到底是谁的错!起因经过结果,朕都要你亲自阐述!” 不然,怎么服众? 只怕,明日的琼华宴上,纪贵妃和母后就会轮番找镜儿丫头的麻烦了。皇室的颜面,虽然是芸儿丢掉的,却也是镜儿丫头那银票砸出来的。 “那臣女可以先吃再说吗?”临晚镜继续得寸进尺,还一副“你不让我吃,我就不说了”的表情。 反正她饿了,她的胃最大! 众人看临晚镜的表情,简直快要用“膜拜”来形容了,临大小姐诶,你怎么可以比定国侯还要无赖? 定国侯在众人心目中都已经够无赖了,谁曾想过,他的女儿更是得了他的真传。 然后,众人再看向定国侯,意思是:您的女儿这样,你自己知道吗?她这般与陛下讨价还价,就不怕真被砍了脑袋? 却不想,定国侯人家只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女儿,就好像在说:我家宝贝女儿,果然深得老子真传!干得漂亮! 众人绝倒……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吃,吃,吃,赶紧吃!”觞帝把所有的糕点往她面前推,那意思显然是,让你一次吃个够! 不过陛下,您这般纵容临小姐,真的好吗? 临晚镜也不客气,反正是陛下让她吃的咩。于是,众人都坐在那规规矩矩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临家大小姐一个人在那次糕点,一边吃还一边夸赞。然后,她也没忘记觞帝。 手上捻起一块,递到觞帝面前:“陛下,您尝尝,这个桂花糕不错,甜而不腻,松软得当,入口即化。” “真有这么好吃?”觞帝狐疑道。 他怎么没发觉?还是说,今日御膳房的东西,与往常做得不一样? “那是当然!经过臣女之手的东西,都会沾染上一种特别的味道!”临晚镜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味道?”觞帝信以为真,凑上前问。 “自然是,幸福的味道咩!”某女眨眨眼,转眼间又吃掉一块桂花糕。 幸福的味道,吃东西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吗?觞帝疑惑地看着她,完全无法理解。 “您看着臣女吃这桂花糕,有没有觉得很好吃?”知道觞帝不明白,临晚镜好心地为其解释。 “看起来是不错。”主要是,你的吃相看起来,这桂花糕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此桂花糕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那种。 “那您看臣女现在脸上的表情,幸福吗?”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觞帝,让他看自己继续吃桂花糕。 觞帝还真仔细观察了,临晚镜吃桂花糕的时候,不管是动作,还是表情,都非常享受,确实,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幸福。 不过,别人吃的时候,还会有同样的味道吗? 他只是怀疑,镜儿丫头手中的桂花糕是不是特别好吃而已。 “来,您尝尝。一边吃,一边看臣女吃。”临晚镜随手拿起一块,塞在觞帝手中。 众人都在看着他们,想看临家大小姐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至于那糕点,真的能吃出幸福的味道吗?怎么可能!谁也不相信,只当临家大小姐在说着玩的。 觞帝真的照着她说的去做了。好像,看着她吃的时候,自己吃起来,味道确实比平常要好。 嗯,如同镜儿丫头说的,松软得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关键是,有一种幸福感流淌在期间。 “怎么样?”吃完一块,临晚镜才问。 “还不错。”觞帝点头,想再拿一块吃,却发现,整整一盘桂花糕,都被临晚镜吃光了。 “那您吃出幸福感了吗?” “好像还真有!不过,朕更想知道,你扯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绝对有阴谋。 “自然是想说,其实,幸福,是可以传递的。比如,臣女吃桂花糕吃得一脸幸福,如果臣女把这种幸福传递给陛下,陛下也会吃出幸福的味道的。” “所以呢?”传递幸福,这个说法确实很新颖。 以前,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幸福,是可以传递的。也没有人,给他传递过幸福。那些人,只会向他不断地诉苦,然后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得到了之后会不会觉得幸福,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臣女往八公主身上砸银票,实际上就是想让她也跟着臣女一起体会一下那种有钱人的幸福感。臣女以为,八公主是误会了臣女的意思。臣女早就说过了嘛,自己很善良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觉得脸红。 意思就是,八公主把她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要让陛下砍了她的脑袋,简直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临晚镜,你不要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正好,夙郁惜芸涂抹了凝肤露,换了一身儿干净衣服。原本她就是想来亲眼看看父皇处置临晚镜的,却不想,一来就听到她说如此不要脸的话。 用银票砸她,是传递幸福?那她可不可以也砸回去,把幸福再给她传递回去? “八公主,臣女嘴里可没有血,又怎么可能喷人?”临晚镜张了张嘴,示意她看,自己嘴里什么都没有,把夙郁惜芸气得半死。 “少在这里狡辩!本公主不想跟你说!”八公主气鼓鼓地瞪着临晚镜,然后又把脸撇到一边,她现在好像又突然不想看到临晚镜那一脸的不怀好意了。 因为,总有一种,看见她的笑,自己就要倒霉的感觉。 “臣女也没想跟您说啊,是臣女与陛下说话的时候,您自己插进来的。”临晚镜无所谓地笑了笑,表现得相当大度。 这样一对比起来,身为皇室公主的夙郁惜芸确实就显得小气吧啦了许多。 也难怪,陛下喜欢临家大小姐都不稀罕自家女儿。有对比,才有选择嘛。 临家大小姐这性子,虽然有把人气个半死的本事。但是还别说,若是家里有这么个孩子,谁不想往天上宠着。任由她玩,你看着她都会被逗乐。 “你!”夙郁惜芸被气得不行,只得看向觞帝,“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说话说不过人家,也要让你父皇做主。八公主啊,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已经失去了民心了啊。 虽然在场的大臣不都是站在定国侯一边的,但是,不可否认,经过上次在朝堂上对临家大小姐的印象,再加上今晚,众人的心都一致偏向了她。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就要有自己解决的本事。临家大小姐为何没一来就哭哭啼啼地找定国侯为其做主? 听说,最开始是八公主自己想抢人家临大小姐先看上的花灯吧?最后没抢到,就撒泼耍赖,想用银子砸人。却不想,人家临大小姐比她有钱得多。不仅有银子,随身带着那么一包袱银票! 不过,听见临晚镜用银票砸人的时候,众人也蛮心塞的。侯府到底有多少银子花不完啊,定国侯给女儿的零花钱都是用包袱来装!让他们这些穷酸大臣听了,多忧桑啊。 觞帝没理会夙郁惜芸,而是看向临晚镜继续道:“把银票砸人家身上给人家传递幸福,这种说辞,恐怕也只有你这鬼丫头能想得出来吧?” “陛下不喜欢听这个理由?”临晚镜蹙眉,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艾玛……她觉得这个理由给足了皇家面子啊,若是陛下不喜欢,那她可就为难了。 “你还有别的理由?”用银票砸人,难道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预谋已久吗?理由都想了不止一个了。 觞帝在心底暗忖:自己会不会太过纵容镜儿丫头了,任由她对他皇室公主这般,真的好吗? “当然!”临晚镜果断地点头。 “那也说来听听。” “这个理由,比较简单粗暴,臣女怕陛下听了要发怒。”臣女胆子小,害怕。 “朕难道还会与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不成?”觞帝笑骂,这丫头,也忒小心眼了,句句话都想设置陷阱,让人往坑里跳。 “您确定不会计较?”为了保证觞帝不偏帮自家女儿,临晚镜再次确认道。 “确定!”觞帝再次点头。 再来几次,他都要被这丫头搞疯了。一直问确不确定做什么,赶紧说理由呀。难道,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自己真的会要了她的脑袋不成? 说实在的,还真下不去手。 他只想听听,还有什么理由,比她这个传递幸福更加简单粗暴! “那就是八公主先对着臣女砸银票的,臣女不服气,自然只有拿出更多的银票往八公主身上砸了。臣女还以为,八公主是想与臣女比谁的银票多咧!砸之前,臣女还特地向八公主要了一个保证,只要臣女拿得出银票,她就不计较今晚臣女对她所做的失礼之事。” 意思就是,你自己比银票比不过人家,还想出尔反尔,到底是谁的错,明眼人都知道了嘛! “哦?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觞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看向夙郁惜芸,“芸儿,镜儿丫头说得可对?” “她胡说八道!儿臣怎么可能与她比谁的银票多!儿臣是想拿那些银票从她手上买花灯的。她不卖给儿臣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往儿臣身上砸银票来羞辱儿臣,现在又在父皇面前胡编乱造。父皇,临家大小姐分明没有把您放在眼里,没有把我们夙郁皇族放在眼里。您若是不严惩她,就只会助长与临晚镜一类的人的嚣张气焰!” 比如,闻人卿华,那个同样不把皇族放在眼里的闻人少主。皇族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不来,今日花灯节也不来给觞帝请安。两次三番地落皇家的面子,不是气焰嚣张是什么? “到底是你想从臣女手中买花灯,还是想‘强’买花灯啊。公主,注意用词,别告诉臣女,您没学过遣词造句。”临晚镜才不怕她呢。 觞帝只要不生气,她永远不会出事,其他人,别说是她自己就对付得了。就算对付不了,不是还有临老爹吗? 老爹用来干嘛?自然是挡刀的! “就算强买又如何?本公主是君,你是臣,你就得听本公主的!”夙郁惜芸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的。 她这样一吼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暗含了失望,不屑。堂堂公主,连一点风度都没有。小心眼也就算了,身为皇室的人,心狠手辣的比比皆是。关键是,她错在太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纪贵妃保护得太好了,这种想法,是皇室之人的优越感,但是,也不该当着朝臣的面说出来。更不能说成是自己抢臣女东西的理由。 那样的话,与那些强抢民女的恶霸,和仗势欺人了的纨绔子弟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面色的不好,似乎都没被八公主放在心上,她只一心想着让父皇处置临晚镜,最好能直接斩首示众,以震慑世人,维护皇族威严。 可惜,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放肆!”觞帝一拍案几,怒道,“夙郁惜芸,到底是谁教你的规矩?那话是谁让你说的?难道朕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做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父皇……”八公主没想到,父皇率先发怒的对象不是临晚镜,而是自己。 她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从小母妃就这么教育她的。她身为皇室公主,高人一等,有奴役任何臣民的资格! “闭嘴!”觞帝现在根本不想理会这个胸大无脑的蠢货女儿。他看向福公公,吩咐道:“小福子,传旨纪贵妃,让她好好管教一下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什么时候知道了君与臣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再放她出寝殿!” “是。”福公公领命,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回宫去传旨去了。 “等等!”他刚要转身,又被觞帝叫住:“把八公主一并带回去!” “奴才遵旨。” 然后,走到八公主跟前:“公主,走吧,奴才送您回宫。” “不!本公主不回去!本公主不亲眼看到父皇砍了临晚镜的脑袋,就不走!”她不服气,非常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父皇如此偏心? 偏心其他公主也就罢了,连个臣子的女儿也偏心!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好吗? “拖出去!”夙郁惜芸还在那里叫嚣,觞帝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就算是临晚镜拿银票砸了她不对,一个皇室公主,当着朝臣的面如此丢脸,也真是够了。 就这样,夙郁惜芸被人连拉带拖弄出了花船,夙郁惜雅一直在角落里围观,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到底比夙郁惜芸聪明,从父皇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绝不会处置临家大小姐。所以,她根本不会出来帮着夙郁惜芸说话。 “雅儿,你也回去吧。一路上看着你八妹妹,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儿来!”夙郁惜雅没出声,却病不妨碍觞帝注意到她。 这个女儿心机颇深,觞帝又怎会不知? 若是说花灯之事,没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觞帝都不相信。就算没有推波助澜,她完全也可以阻止芸儿与镜儿丫头闹起来的。可惜,她并没有,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是。”被点到名,夙郁惜雅心底生出些许不满,却依旧乖顺地听从了觞帝的安排。因为,她也看出了自家父皇眼底的那一抹不悦。 那不悦,不是针对夙郁惜芸,而是冲着她来的。 处理好夙郁惜芸的事情,觞帝才有空来搭理临晚镜:“丫头,这下可满意了?” 他可是直接偏帮于她了,作为一个父亲来说,他就是帮理不帮亲。但是,临晚镜真的在理吗?也就一半一半吧。 藐视皇族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若是被人拿来做文章,临晚镜的例子,肯定是会被朝臣弹劾的。他更担心的是,母后会拿此事来说事儿。 毕竟,流景那里,还有事搁着呢。 若是母后知道流景喜欢的是镜儿,要与镜儿在一起,那还不得气疯。关键是,会坚决反对的。到时候,还要说镜儿一个“藐视皇族”的罪名。 若是就在明日,琼华宴上,皇弟当众拒绝母后为他选妃,并且说明自己喜欢的人是镜儿,要娶妃也只娶镜儿一个。依照母后的性子,很有可能直接就以镜儿藐视皇族为由,将她定罪了。 虽然有他在,镜儿是不会真的有事。但是,一想到要周旋于母后和皇弟之间,觞帝就觉得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他这皇帝做的,真是太苦逼了! “艾玛……陛下为了臣女这么对待八公主,会不会不太好?”临晚镜故做不好意思地问道。 临大小姐,您这般蹬鼻子上脸,真的好吗? “镜儿,不要得寸进尺。”终于,在觞帝一脸便秘的神色下,定国侯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那语气,纯粹是在纵容自家不懂事的孩子。 “爹爹呀,女儿不过是想问一问嘛。”她还撒娇了起来。 偏偏,定国侯也吃这一套,马上闭嘴了。任由临晚镜胡闹,这才是一个纵容女儿的老爹应该做的。 于是,大家终于明白,在侯府里,地位最高的,不是定国侯,也不是老夫人,而是眼前这位小祖宗! 觞帝又与临晚镜东拉西扯了几句,最后,把目光放到了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闻人初静身上。 “这孩子是?”也不是不知道他是谁,觞帝有这么一问,纯粹是个形式。 “闻人初静,我儿子。”临晚镜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那一句“我儿子”可真谓是震慑世人。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临晚镜,又看向闻人初静。二人从五官上来说,是有些许相似的地方,但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能生出十来岁的儿子?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啊! “镜儿丫头,张口就说谎,可不是好姑娘。”觞帝笑她,也不介意她的“欺君之罪”。 “臣女哪里有说谎,他的身份,说是臣女的儿子也不为过嘛。”临晚镜反驳,侄儿侄儿,可不就是儿? “此话怎讲?” “闻人初静,他的名字。实际上呢,他是臣女兄长的遗腹子,日前跟着闻人家的人一并来到燕都。臣女见到他的时候,正在天下第一楼被闻人家族的少爷们欺负。所以,顺手就捡了回来。” 临晚镜的解释,足够详细。 确实,闻人初静对于临晚镜来说,也不过是顺手捡回来的罢了。 如果不是她兴致好,加上闻人初静的身份,又是被人刻意放在她身边的,她才不会将计就计,给自己找个麻烦。 不过,好在,这个麻烦是个懂事聪明的娃,好好调教一下,将来必成大器。也不枉费他承袭了他们临家那么好的基因。 “你是说,这孩子是你哥哥临晚照的儿子?” 当年那个被定国侯拒之门外的婴孩,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啊。夙郁流觞装模作样地感叹着。 实际上,他只怕在闻人卿华还没入燕都的时候,就把跟着他出行的每一个人的身份生平资料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临晚镜也跟着点头,觞帝的话,总要有人去接的。 众大臣也跟着感叹,当年的临家大公子,可谓惊世奇才啊。若是他还在,又肯从官的话,只怕右相的位置,是不是属于苏幕遮,都还两说吧。 当年的苏幕遮虽然与临晚照齐名,但是,临晚照的名声似乎要更加响亮一些。且,因为他不肯入朝为官,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咳咳,实际上,都是人们骨子里头的劣根性,认为,不愿意的,肯定会更好。让临晚照自己来说的话,他还会觉得苏幕遮比他更适合朝廷,更适合右相的那个位置。 而他,生来就是自由的,有一颗自由的灵魂。不想拘束于朝廷之中,虽然,日后终究得继承定国侯的侯爵之位。 但是,能逍遥一时,他绝对就能心安理得地逍遥下去。 “你上前来。”觞帝朝闻人初静招了招手。 闻人初静又露出那种怯生生的,如同小羊羔的表情。 而临晚镜直接一巴掌拍闻人初静的背上,像是调教自家的傻儿子,道:“陛下又不会吃了你,这么认生做什么?和陛下打声招呼!” “陛下好……”闻人初静装得蛮像,让他打招呼,他还真用打招呼似的语气对觞帝道。 陛下好? 这是拜见圣上的时候应该说的话吗? 可是,人家躬身行礼了,一副谦卑的模样,并不像故意挑衅啊。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觞帝身上,想看下觞帝究竟会如何。 却不想,觞帝也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他也傻乎乎地顺着闻人初静的话说了一声:“你好。” 陛下好。 你好! 你们确定,这个对话不是在现代么?若不是此时的场景还是在花船上,她都要以为自己已经穿越回去了。 “镜儿。” 没等觞帝与闻人初静再说话,就有人出现打断了所有人。 此人是谁? 自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景王! 夙郁流景的轮椅不知道何时被推上了船,此时出现在船舱内,还吓了大家一跳。 只是,景王来了,第一句喊的不是陛下,而是临家大小姐的闺名,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那次大家在金銮殿上看到的,不是幻觉。景王不仅不排斥女子了,还喜欢上了临家大小姐?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啥人家景王来了,第一个喊的是临家大小姐,而不是和陛下打招呼。 好歹,陛下才是这里的主人好吧。 而且,不仅没与觞帝打招呼,此时夙郁流景眼里就根本没有觞帝好吗?确切地说,除了临晚镜,他眼里就没看见过其他人。 ------题外话------ 今天搜狗网页抽风,本来赶在最后几分钟可以上传了的,结果死活给我卡住了。难道姨妈来了,连电脑都欺负我… ☆、【088】偶遇美人明月笙 “王爷。” 当着这么多人面,临晚镜可不想叫“阿景”。看看那些人的目光,仿佛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似的。 只是,她一声“王爷”,或多或少弄得夙郁流景有些不高兴。他轻“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而临晚镜,却在此时忽然透过船帷,看到了燕江上的另一艘花船。那是,无影楼的标志! 无影楼的标志是黑色的曼陀罗花,暗夜妖娆。这会子无影楼的标志挂在了花船上,是不是说明,他们几个聚集在一起了?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把标志挂出来,分明就是在叫她过去的。 想了想,临晚镜直接对觞帝道:“陛下,臣女可以先走一步么?”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又突然好像变得苍白了一些,让觞帝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镜儿丫头可是有事?” “陛下的糕点太好吃,臣女一时没忍住,吃得太多了。”临晚镜说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 “所以?”难道,吃太多也怪他?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太得寸进尺了? 觞帝瞪着临晚镜,要听她的下文。 临晚镜还想说堂堂帝王,怎么就这么爱刨根问底咧! “所以,臣女现在肚子疼,您懂的!” 人有三急,您总不能不放臣女区解决人生大事吧! 觞帝果然是懂了,还招来一个小公公吩咐道:“带临小姐去出恭。” “不用了!”临晚镜赶紧站起来拒绝,“陛下,臣女认生。若是换了别人家的马桶,只怕会便秘。” …… 所有人都看着她,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丢自己的脸,真的好吗? “你这丫头,小毛病也太多了。罢了,你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临晚镜究竟想干嘛,但是看到她脸色确实有些不好,觞帝也不为难她。 当即,临晚镜起身就快步走出了船舱,路过夙郁流景的时候,也只小声说了句“晚点去王府找你”。 至于临老爹等人,她只是挥了挥手。 一出龙船,临晚镜的身影便随之隐匿在黑暗中了。就连暗中跟着她的人,也都被甩开了。 至于琴儿和画儿,画儿丫头留在了龙船上跟定国侯他们一起回府,琴儿自己想办法上了无影楼的船。 闻人卿华,也隐匿在人群中,见跟着临晚镜的人突然现身,表情阴郁。 “人呢?” “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阿耀跪下来,他跟在临家大小姐身边的这几天,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好像临家大小姐什么举动都一如常人。然后就是,她仿佛早就知道暗中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有些事情甚至故意做起来给监视她的人看的。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临家这位大小姐,就真的太可怕了。 “责罚你有何用?你倒是告诉本少主,为何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都能跟丢?”临晚镜文不成武不就,天下皆知。 “启禀少主,属下怀疑,临家大小姐其实会武。且,功夫极为高强。”不然,怎么可能这般悄无声息地甩开他? “会武?”闻人卿华蹙眉,若是会武,那临家这位大小姐就藏得太深了。她哥哥名满天下,她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扮猪吃老虎吗? “这也只是属下的推测。”若是不会武,能逃过他的监视的,那就是天赋异禀。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到底会不会武,本少主很快便能测试出来。”闻人卿华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唇角的笑意愈发邪暗起来。 而另一边,一直跟随在临晚镜身边保护的骁十七也只能回去禀报自己把人跟丢了。不过,她不是直接禀报的主子,而是告知的老大骁一。骁一让她回侯府等,便没了下文。 至于临晚镜人呢?她可是杀手出生的,对于反追踪,摆脱监视什么的,简直如同家常便饭。今晚人多,想要摆脱人的监视真的太容易了。 这不,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儿男装,漂亮的狐狸面具,露出完美的下颚,稍加修饰,就是无敌美少年一枚了。 比起女装的时候,竟是漂亮了许多。 运起轻功,借着夜色,上了无影楼的花船。 见他这一身打扮,无影楼之人一个都没有阻拦。谁都认得出来,狐狸面具的主人,是无影楼的楼主——绝无影。 “参见楼主!”所有人,在临晚镜走到主位上落座之后,便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齐声行礼。那态度,起码比见了皇帝还要恭敬。 而他们之中,也不乏朝廷中的官员。且,不只是夙郁王朝的官员。无影楼的高层,在三年之内,已经渗透到了龙腾大陆的各个角落,让人防不胜防。 “诸位晚上好,坐吧!”临晚镜宽大的衣袍一挥,豪迈地让众人一一坐下。 他们无影楼开会的时候,好像就没有过主子坐着属下站着的时候。一般只要临晚镜有坐的地方,属下们也都有。 “楼主,我们还以为您今晚没空呢。”一个漂亮少妇起身,意图蹭到临晚镜身边,她是魅儿手下的一员猛将,江湖上人称俏寡妇的连翘,如今是凤离国那边所有青楼据点的联络管事人。凤离国都城百媚阁的老鸨。 “没空的话,你们几个不在心里骂死本楼主吗?千里迢迢都赶过来了,唯独缺了本楼主一人?”临晚镜挑起连翘的下巴,凑近她暧昧地吐艳。 “哎哟……大家不都说楼主如今事情多么。我们还不是担心这次聚会耽误了楼主的正事儿。不过,楼主既然来了,就说明咱们在楼主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知道在楼主心里有地位,让连翘现在为楼主去死,连翘也是心甘情愿啊。”连翘顺势攀上临晚镜的身子,她是惯性的毛病,爱勾搭男人。何况,像绝无影这样年轻俊朗又有魅力有权有势的男人! “宝贝儿,本楼主哪里舍得你去死。你还得好好活着,这样才能祸害全天下的男人啊。”临晚镜在无影楼,给人的印象,不是高冷,也不是好色,除了有点贪财,其他的都是令人崇拜的星星眼。 她管理属下自有一套,与生俱来的上位者霸气,与让人为之折腰的魅力。 “咳咳!”魅儿姑娘这时从里舱出来,看见临晚镜身上依附着的连翘,顿时黑了脸色。 连翘一见顶头上司表情有异,也立马乖乖地从临晚镜身上起来,给魅儿让为主。 “魅主子。”连翘紧张地叫了一声,生怕魅儿发火。 “连翘最近男人挺多的吧?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是被男人给滋润的。”魅儿姑娘施施然走过来,勾起连翘的下巴,左右瞧了瞧,确实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魅主子就知道调侃人家。”说着,连翘的脸上还泛起了一抹红晕。 她最近,是有几个男人,而且,都是不错的那种。所以,说是被滋润的也错不了。 “行了,一边儿老实待着,不和奴家抢主子,兴许奴家一高兴,赏你更多男人。”魅儿姑娘挑了挑眉,笑得一脸邪恶。 连翘曾经中过媚毒,没有彻底清除,所以现在生活中每天都缺不得男人。离开男人她就活不下去。 魅儿说要赏赐她男人,她自然高兴。毕竟,楼主是大家的,而且,生理属性还是与她一样。看得吃不得,所以有其他男人代替自然也不错。 “那连翘就谢过魅主子了。” 连翘一把地方挪开,魅儿姑娘立刻补了上去,也不得寸进尺,就依偎在临晚镜腿边规规矩矩的。因为魅儿也知道,这种场合,不是他们俩私底下开玩笑的时候。 “魅儿,你成天想爬主子的床,让我们这些规规矩矩做事的情何以堪啊?”绝二双手抱在胸前,对魅儿姑娘出言挑衅。 绝氏三兄弟都是不怕魅儿的媚术的,所以也就他们敢和魅儿呛声儿了。 “怎么?不服气?”魅儿才不怕绝二的挑衅咧,她看向绝二,意有所指地道,“不服气你也可以来爬主子的床啊。只是不知道,某人自称金财神却不如人家一个小女子的,怎么好意思爬主子的床!” 这里的小女子,便是临晚镜身边的侍书。侍书是对于经商之道,也颇有研究。不过她经商是以另一个身份,并不掺和无影楼的产业。有时候,还会与无影楼竞争,互相促进彼此的发展。在江湖上,大家也都只知道,大户人家的孤女沈书意经营着一些细致的产业,却不知道,沈书绿和无影楼的侍书实际上是同一个人。江湖上都把沈书绿与无意公子拿来做比较,甚至,觉得他们俩都是经商天才,郎才女貌,堪称绝配,却不知道,这私底下二人就是共侍一主的同枝。 这会子魅儿姑娘说绝无意比不上沈书绿,其实也就是调侃嘲笑他。 谁不知道,无意公子整天在江湖上追着沈家小姐跑,可惜,人家沈小姐根本不鸟他,还把他当做最大的对手敌人来看。 沈家只剩下这么一个孤女,家财万贯,又惹人窥伺,给沈书绿做媒的人都能从燕都城排到迎风关区了。 “对了,侍书那丫头怎的还没回来?”不是说去视察凤离国的产业去了吗,难道也趁机游山玩水了?她也想像司棋那丫头一样,回来的时候先去红袖招挂牌一个月赚零花钱不成? “侍书那边有事情好像耽误了,要过几天才能赶回来。”绝二是与侍书联系最多的人,自然而然地回答。 却见,大家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他。 绝无意与沈书绿,这一对,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临晚镜在心里暗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话,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朝代都是管用的。 “嗯。”临晚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看向绝一:“最近杀手阁的生意如何?” “还好。”绝一话不多,笑起来也是如沐春风。 “买本楼主的人头的多吗?” “有一个,出十万两买楼主人头的。” “十万两啊,谁接的单?”临晚镜挑眉,这么高的价钱,看来她是越来越值钱了嘛。听说,最开始她从绝谷出来的时候,李氏母女俩请的杀手可才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啊,她有那么不值钱吗?想想都觉得心塞! “没有。”摇了摇头,单子一下,就被人拦了下来。 买凶的人,要杀的是临家大小姐,楼主的另一个身份。有人要杀楼主,他们都想反过去杀了下单的人了,哪里还会挂悬赏牌子让人接单? 杀不了楼主事小,他杀手阁的杀手们损失了就可惜了。 绝一自然知道临晚镜的本事,用发丝做武器的人,根本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比武,很多人的功夫都可以在他们楼主之上。但是若论杀人,只怕楼主杀十个,有的杀手也不一定能杀死一个。 “没挂出去?”临晚镜怎么可能不知道绝一的想法。但是,她更赞同把单子挂出去,让人接单,然后赚钱。 接了单子,就可以得到一部分定金。且,接单之人来找她,也可以锻炼他们的能力,让她自己也时刻保持警惕。不然,真的是刀不磨要生锈了。 绝一点头,主子的单挂出去,绝对是他杀手阁的损失。所以,他不肯挂。 但是,主子这表情,只怕是要让自己挂单了。 果然,下一刻,临晚镜便道:“挂出去吧,不挂出去,怎么对得起那十万两银子?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主子,杀手阁没人能杀得了您。”就算挂出去了,也无法赚钱好吗? “这有什么,至少咱们可以收定金!”临晚镜完全不介意有没有人来杀自己,也没想过,万一自己真的被杀了怎么办。反正,此时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那白花花的定金了。 “……好。”除了这个字,绝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到底是绝二的贪财传给了主子,还是主子的贪财传给了绝二?反正他们两个的贪财本性真的堪称绝配主仆。 然后,陆陆续续,临晚镜又把无影楼近日来的事情挨着挨着过问了一遍。最终的结果是,她这个甩手掌柜,做得真的太轻松了。各个方面的人才,无影楼都有,只有她这个楼主是最没用的。想想就心塞! “主子,今晚可是花灯节,您就只知道问楼里的事情!都不关心奴家!”到最后,魅儿姑娘不满了,直接抱住临晚镜的腿撒娇埋怨。 “本楼主不是在关心你吗?红袖招的人,有几个能堪当大任的,给我调教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还有,闻人卿华最近的行动,派人监视了吗?” 又说公事! “闻人卿华自进燕都以来,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监视您的一举一动。然后是积极与大皇子的人暗地里活动,再一个,调查朝廷里的每一个官员的喜好与把柄。”虽然不满意,在临晚镜笑眯眯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如实回答。谁不知道,无影楼楼主,在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杀人于无形? “把私底下与他有过接触的官员,做一番深入调查,赶在闻人卿华把人搞定。如果他们已经是闻人卿华的人了,就暗中策反,不能策反的,掌握对他们最不利的把柄,以及他们与闻人卿华勾搭成奸的罪证。” 主子,这不应该是皇家人做的事情吗?与您有什么关系?您只需要除掉闻人家族就行了吧,干嘛管那么多。 魅儿姑娘撅着嘴,不满地看向自家主子,却只能在某女压迫性的目光下缓缓点头。 楼主的命令,绝对服从,这是无影楼的规矩。 等楼里所有的事物都处理完了之后,便是大家聚在一起尽情歌舞,举杯同庆。 虽然花灯节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节日,对于无影楼来说,能聚在一起,都是过节。 临晚镜举起酒杯,站起身:“诸位为我无影楼鞠躬尽瘁,辛苦了,今晚,无影先敬大家一杯!” “敬楼主。” “楼主辛苦。” “为楼主效力,是我们的福分。” …… 无影楼的高层,基本上都是受恩于临晚镜的,所以对楼主,他们特别恭敬。 酒过三巡之后,临晚镜才想起,自己好像答应了夙郁流景要早些回去的。 想到这里,临晚镜起身,对众人道:“你们玩得尽兴,本楼主还有事,先走一步。” “楼主,奴家今晚要为您侍寝,您怎么能提前走!”魅儿姑娘立马扯住临晚镜的衣摆,作势不让她走。 “放开你的手,乖乖让你家主子走。”临晚镜邪魅一笑,挑起魅儿姑娘的下巴,凑近她耳边,如是说。 “奴家不依嘛。”抱着主子的大腿不放,魅儿姑娘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临晚镜一挑眉,看向绝一,然后,绝一慢慢朝他们走来。 一见到绝一,魅儿姑娘立马放开了临晚镜的腿,躲得比兔子还快。 于是,某女又一次完胜,步履悠然地离开了花船。 外面,灯火通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热闹繁华。花灯节,是情侣一起赏花灯的日子。 把琴儿丫头留在花船上,她自己先走一步。大街上,人群拥挤,多数是羞涩的情侣们并肩而行。男子或许并不出色,女子也并不漂亮,但是,那种走在一起的甜蜜,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只是,正当临晚镜要把繁华的街市走完的时候,却见到了一漂亮姑娘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了?她的第一反应是,人家姑娘在这相当于情人节的花灯节里被抛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临晚镜果断走了过去。 也没说话,就是递了一方手帕给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见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一方手帕,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那双眼,没有同情,没有不耐,亦没有不怀好意,有的,只是淡淡的关心与怜惜。他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善意的笑挂在唇边,下颚柔和的线条让人只觉得动人心魄的美。狐狸面具正好戴在眼睛部位,又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丝神秘。 这,真的是男子吗? 那一瞬间,明月笙只觉得,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良人。 只是,为何来得这么不是时候?若是早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让她摆脱那种命运? 在明月笙抬起头的那一秒,临晚镜心里也是一震。 果真是古代女子多绝色么?苏幕帘美的端庄,眼前女子却美得婉约,秀丽。她的气质,如同,夜晚静静绽放的一枝优昙。淡淡地愁,静静的伤。 眸含秋水,顾盼生辉,素齿丹唇,肤如凝脂。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 “小姐可是被人欺负了?”一个漂亮姑娘,蹲在墙角哭泣,脆弱得不堪一击。不是被人欺负了,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摇了摇头,明月笙并不想多说。是被欺负了吗?她不知道。 “小姐不介意地话,请随在下来。”临晚镜抬头望了望满天的繁星,清朗的明月,笑着对明月笙道。 “去哪里?”明月笙开口,声音仿若空谷幽兰,黄莺夜啼。 “把手给我。”临晚镜伸出手,示意明月笙。 这般漂亮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警惕心如何。 明月笙迟疑了片刻,最终,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交到临晚镜的手里。 “放松你的身体,跟着我的节奏。闭上眼感知,或者,睁开俯视下面。” 临晚镜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揽过她的纤腰,一个纵身,飞上了天。 选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停落在屋顶上。 此间,明月笙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没有任何反抗。 就连,最后临晚镜把她放开了,人家姑娘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为何? 从来没有人,带她这般飞过。她出生在明家,一个古老而严厉的世家。家风甚严,而她从小又体弱多病,身子极弱,不能习武,连走路都不敢太急促。在家里,长辈当她是病怏怏的娇女儿,每次见到,都是让她静养。而身份不如她的人见她,又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生怕害得三小姐身体不适,要受到责罚。 以至于,从来没有人愿意带她飞到高处,看这浩瀚夜空。也没有人,如这身侧男子一样,握着她的手,手心的温度微暖,如同一杯热茶,缓缓流淌在她的心间。 甚至,他身体所散发出的浅淡香气,都让她觉得舒适宜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刚才的感觉如何?” “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在飞起来的那一刻忘记了。”明月笙如实说道。 确实也是,有那么一瞬,她都快忘记了。此次自己被接回来,是因为,家族早就安排好了她今后的宿命。 犹记得,今日父亲的话:笙儿,身为明家的小姐,你得到了这份荣耀,就应该为家族承担责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父自然不会想自己的女儿去死,但是,关系到家族的未来,只能靠你了。 她不明所以,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牵涉到家族的未来? 父亲却继续道:家族已经给你安排了一段良缘,你去年已经及笄,今年琼华宴上,圣上便会为你与大皇子殿下赐婚。 赐婚,嫁给大皇子,这是明月笙从来没想过的。她年幼时体弱,从未想过嫁人。这几年身子有所好转,特别是今年已经大好了。本来以为,自己终于活得像个正常人了。谁想,父亲却要她嫁人。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的语气。告知她,她要嫁的人,是大皇子。一个素未谋面,却身在皇家的男子。 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往昔那般疼爱自己的父母,竟然也如此狠心舍得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父母,只得一言不发。带着丫鬟出来逛花灯节,却在这繁华的街市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仿佛,整个尘世都将她抛弃了一般。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直到,眼前男子的出现。才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前所未有的暖。 “记住这种感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要蜷缩在角落里独自舔伤口。受伤了,就想办法治愈它。至少,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否则,永远也没有人会懂你的悲伤。”临晚镜不是多么煽情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发了哪根神经,才会对着一个陌生姑娘,如此怜惜。 其实,她们身上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对吗? 就连曾经年少的她,也是在无尽的实验与拼杀中度过。她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有不断地杀戮,才能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 唯有一点,她也曾经绝望过,如同刚才眼前姑娘蹲在那里一样,周身散发出悲凉的气息。那时候,她才五岁。第一次,婆婆不给她饭吃,如果无法炼制出她指定的毒药,就永远没有饭吃。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吃饭多么重要啊。她饿得那些毒草毒虫都吃了,却,依旧无法果腹。最终,只能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任由刚才吃下去的毒草毒虫在自己体内散发毒效。 那一刻,她真的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没有人,会在冰冷的夜,跑到实验室里面来救她。 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 眼前姑娘,眼底有着无法言说的伤。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七千…连续一个多月的万更,让陌不堪重负。这两天身体不适,写起文来也没感觉。不说其他,喜欢此文,喜欢陌的人,请不要催,让陌缓缓吧。 ☆、【089】叫一声无影哥哥 “谢谢。” 沉默许久之后,明月笙才开口道谢。 她明白眼前男子的意思,自己生在明家的悲伤,确实无人能懂。如果只能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她的命运,将是嫁给大皇子。一入侯门深似海,那种生活,她真的不想要。 “不必言谢。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的心事说与我听。虽然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至少说出来之后,你会好受一点。”临晚镜浅笑,目光柔和如画。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的家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说来,也算是喜事呢。”看着她的笑,明月笙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 破涕为笑的美人,是真的格外美。宛若明月初生,灵气动人。 “若真是喜事,你就不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暗自垂泪了。”家族定下的亲事,这么漂亮的小姐,多半,是成了家族利用的工具吧。成为家族的工具,真的是喜事吗? 若是,小姐再心中有人,只怕会更加绝望。 “是喜事啊。对于家族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喜事,恨不得敲锣打鼓让燕都城每一个人都知道。”恨不得每一个人都知道,明家三小姐,就要嫁入皇家,嫁与大皇子为妃了。 大皇子,是最有可能与太子殿下一较高下的人,把她嫁给大皇子为妃,明家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她还不清楚么? 虽然只是闺阁女子,她也熟读各种书籍,才学虽然及不上名士,却也懂得几分道理的。 自古以来,储位之争,女子就是其中的筹码和棋子。原本,她以为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会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的。谁想,在这几年,明家不遗余力地请人为她医治之下,身子竟然有了好转。 这下好了,明家三小姐,才貌无双,与苏家大小姐齐名。原本体弱多病,现在又好了,所以便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如果她一病不起,是不是这门亲事就要换个人了? “既然不喜,就不嫁。”临晚镜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目含鼓励。 不喜,就不嫁……真的可以吗? 若是她不嫁,明家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便会被家族视为叛徒。就连父母,或许也会不喜,从此弃她如敝履。 如此一想,她忽然想到了与自己齐名的苏家大小姐苏幕帘。真的是同人不同命么?苏幕帘虽然双亲早逝,却有一个疼她宠她的兄长,甚至,据闻右相大人曾经发誓,在妹妹未曾出嫁之前,绝不娶妻。 更羡慕,那前些日子才回到燕都的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她虽然幼年丧母,定国侯却疼她如珠如宝。就算她闯下再大的祸端,也有定国侯为她顶着。燕都城里针对她的传闻如此不堪,却从未听闻侯府的人讲过一个对临大小姐不利的字眼。若是放在明家,只怕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明家……她真的要待不下去了。 “不喜,真的可以不嫁吗?”明月笙觉得,自己的问话真的太天真了。眼前人来历不明,又是外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办法可以帮助自己呢? 虽然如此,心底却还是抱着一股期待。他,如此轻易就能说出那句话,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只要你想,就可以。”临晚镜如是说。 “你可会帮我?”鬼使神差般的,明月笙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问完之后,她尴尬得红了脸。自己与他只是初次见面,以前素未相识,怎么能厚着脸皮问人家会不会帮忙? 再说了,人家凭什么帮她?只会觉得她太孟浪了吧? 临晚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眼前漂亮姑娘的心思,脸蛋儿都红到耳根去了。想来,是觉得自己不该提出帮忙。 “能帮美丽的小姐脱离苦海,是在下的荣幸。”临晚镜微微一笑,竟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临晚镜的笑容,让明月笙眸光微闪,有什么东西,流入了心间:“你真的愿意帮我?” 某女完全没察觉,自己用这副外表骗了一个少女心。 “只要你愿意说,试一试,又何妨?” 一般情况下,她应该可以帮得上忙的。 “我叫明月笙。” “明月笙?果真是名如其人,美丽动人啊。”临晚镜感叹。 美人,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么? 等等……明月笙,明日落。月笙,日落,明家人? “公子谬赞,敢问公子是?”只怕,不是燕都之人吧?燕都城里,怎么会有戴着面具的公子? “在下绝无影。”临晚镜想了想,说道。 这个名字,可是对外第一次介绍。没想到,却不是以楼主的身份出现,而是,出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 “绝无影,公子的名字好特别。”明月笙赞道。 绝,这个姓氏,好像从未听说过。应该不是燕都城的人,看他的打扮,好像更趋于江湖人。明月笙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让他带自己,离开明家,离开燕都,去闯荡江湖。 “我叫你阿笙吧,叫明小姐也显得太生疏了。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是,相遇便是缘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无影哥哥。” 说起让明月笙叫自己“无影哥哥”的时候,临晚镜差一点自己都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明月笙已经十六岁了,比她可是大了一岁的。不过,她装作男子,雌雄莫辩,本来就看不出年纪,让人叫哥哥也不错。 而且,一让人叫哥哥,就会给人安全感嘛。看看,明家这妹纸,俨然一副把未来都交给了自己的模样。 某女在这里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以后某王爷会因为她招惹回来的这些诡异桃花,气得半死。 “无影哥哥?”明月笙微微一怔,便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阿笙,你是明家人?”既然是明家人,联姻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皇室了。 是九皇子? 九皇子的母妃,德妃娘娘,不就是明家女儿?若是如此,明家是想扶持九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吗?可她为什么觉得,夙郁惜扬那个逗比,根本就不适合那个位置?而且,他对朝政,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吗? 这样赶鸭子上架,就不怕适得其反? “无影哥哥也知道明家?”虽然,明家确实很有名,在夙郁王朝也有着不低的地位,但是,无影哥哥不应该是江湖中人吗? 江湖人,未必会对明家这般关注。因为,明家是夙郁四大家族之一没错,却更倾向于朝廷,是世代皇商。 “明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又是在燕都皇城,怎么可能不知?”临晚镜笑道。 她还没出绝谷的时候,对明家就深入调查过。 明家之前只是靠经商,在朝廷中没什么建树,百年世家也开始衰落了。只有这一代,经商奇才明日落接手明家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想要更加强大,若是能得到朝廷的力量,自然更好。自古民不与官斗,当官儿的,即便是个小县令,也比你一方商贾地位高得多。 所以,明家上一代,送了女儿入皇宫,并且,送了觞帝很多钱,才把女儿扶到德妃这个位置上。只可惜,生了个不争气的外孙。每天流连秦楼楚馆,根本不思进取。也不知道,明家是不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扶这个外孙上位。 按照明日落的性子来看,应该是不会的。但是,毕竟他身在那样的家族,肩负重任,也有可能为之妥协。 “无影哥哥可是江湖中人?”明家的名声再响亮,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阿笙觉得呢?” “感觉应该是。” “阿笙觉得是,自然就是。”她的这个身份,是绝谷谷主,无影楼楼主,自然是江湖中人。 所以,承认明月笙的说法也没有错。 “那……无影哥哥可不可以带阿笙去体验一下江湖生活?”她想要他带她离开,想跟着他,可是,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阿笙的意思是,要与无影哥哥私奔?”临晚镜诧异地看着明月笙,明三小姐还真是,连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都能信吗? 这般单纯的女子,在明家那样的环境中,是怎么长大的? 还是说,她以前被人保护得太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太单纯了?”见临晚镜那样的表情,明月笙脸上的笑意一顿,随即缓缓开口。 “阿笙,你就不怕我是坏人?”难道,她脸上真的写上了“我是好人”四个字? “再坏,都没有要亲手把你推入火坑的家人来得让人绝望。而且,无影哥哥方才能因为我心情不好便带我飞上屋顶,让我开心,又能坏到哪里去?” 关键是,他的目光一直清澈,明亮,不含一点不怀好意。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暖暖的。 “是啊,又能坏到哪里去?”临晚镜接过她的话茬,却又斩钉截铁道,“不过,我不能带你走。” 不过,我不能带你走…… 我不能带你走…… 不能带你走…… 一瞬间,如同冰水一般浇灭了明月笙眼底刚刚升起来的希冀。是啊,萍水相逢,凭什么,人家要带你走? 明月笙笑得勉强:“是阿笙唐突了,无影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阿笙,带你去江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一走,明家的人不但要分出人力财力去找你,还要应付将要与你成亲那人。那人的身份,只怕不低吧?” 她想了想,有可能不是九皇子。夙郁惜扬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娶妃?再说了,就算要娶妃,也不可能同意娶自己的表妹的。除非,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表妹。 若是真心喜欢,夙郁惜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月笙大可不必如此惆怅忧伤,毕竟,不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且,还知根知底。 “那人,是大皇子殿下。”明月笙迟疑着开口。 她不喜欢大皇子,也不想嫁入皇家。所以,如此抵触。但是,刚才无影哥哥提到的确实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也许,因为她的逃避,会给明家整个家族带来一场浩劫。哥哥搭理明家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能再给哥哥增加负担。整个家族,也就哥哥一人对她最好,她不能,让哥哥失望。 “谁给你们定下的婚事?” 大皇子啊,果真不是夙郁惜扬么?那日在红袖招,她也见过大皇子的。总觉得,大皇子太过阴沉。比起没心没肺的九皇子,暴戾高傲的五皇子,更加阴险。他很沉稳,却心思颇重。应该是早就在谋那个位置的人,所以,凡是都格外小心。 与明家联姻,大皇子是想得到明家的支持喽?在明知道明家有九皇子在的情况下,还要与之联姻,是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放弃九皇子,扶持大皇子,明家为了再度崛起,也是蛮拼的。 “爷爷定下的。” 爷爷是明家的家主,明氏一族的族长,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他子孙太多,根本不会心疼自己这个自幼便体弱多病的孙女。能够想到她把她当做一颗棋子,或许对于明老太爷来说,已经是对这个孙女的极大恩惠了。 而明家大房在明家的地位之所以高,也不过是出了个天资聪颖的明日落。他直接越过父亲叔伯们成了明家少主,就注意证明这一点。 “明日落都没反对?”临晚镜直接提起了明家少主的名字。不过,还好她没用把“落落”两个字脱口而出,不然非得露馅儿了不可。 “哥哥还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只是父亲与她提的,母亲在一旁暗自垂泪。而哥哥,一直在外奔波。估计,他们的意思是让婚事定下来之后再通知哥哥。 可惜,哥哥就算再疼她,在大事上面,也是以明家整个家族为重的。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哥哥会为了她反对这次联姻。 “听说,你以前身子骨极弱?”临晚镜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是。”她点头,是非常弱。 “你把这个药服下去,它会对你有所帮助。”临晚镜从怀里摸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到明月笙手心。 “这是?”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根本不需要再服药。 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摆脱了吃药。临晚镜突然让她吃,明月笙心里不禁对药升起了一股抵触情绪。 “这种药服下去之后,你便会出现一种病入膏肓的症状。不管是谁给你把脉,得到的结果都是药石无医。”临晚镜淡淡地解释道。 这是糟老头研究出来的玩意儿,她离开绝谷的时候,顺便拿了几颗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你是让我装病?”如果药石无医,大皇子确实有可能放弃她这个联姻对象。但是,万一大皇子想娶的只是她这个身份,而不是她的人呢? 那么,他会不会连“病入膏肓”的自己都不放过? 一想到这里,明月笙便犹豫了。 “不用担心,日后等事情过去,我自会找理由亲自去为明家为你治好你的‘病’。”临晚镜以为明月笙担心的是这药吃下去会一直呈现那个状态,安慰道。 “不是,无影哥哥,你确定我只要病入膏肓,大皇子便会放弃与明家联姻么?”她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问道。 “谁说让你服药,是为了让大皇子放弃与明家的联姻了?你可别忘了,明家三房,可不止你一个女儿。你二叔和小叔家里面,不都有女儿吗?为什么非要你联姻?虽然你是最佳人选,但是只要你病了,她们便成了替补。” “这样,真的好吗?” 她虽然安全了,却把别人堂妹推入了火坑。 “你不要以为,每个人都与你一样单纯。你不想嫁入皇家,说不定人家巴不得呢?你不妨回去试探一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意思。” 据说,明家二房三房,已经在大房的压制下不满很久了。特别是在明日落当上了明家少主之后,这种不满已经形成了明争暗斗。 如果明月笙不能联姻,二房和三房就算挤破脑袋,只怕也希望把自己的女儿替补上去。 虽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但是,还有句话叫做——从此富贵再不愁。 说不定,那二房三房也在想尽了办法要争取这个机会呢。 倒不如,明月笙主动“让”出来咧! ------题外话------ 今天从乡下回重庆,各种忙,各种坐车。明天的更新可能也只有五千,2号的时候看能不能恢复万更吧。 ☆、【090】只讨你一人欢心 把明月笙安全送到明家家门外,临晚镜才翩然飞身离去。 她不知道,在她飞身离开的时候,明月笙的目光是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的。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依恋。 不知不觉,夙郁流景就多了一个情敌,还是个女的。 景王府,夙郁流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再去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夙郁流景已经让破浪去王府外看了三次了,临晚镜都还没回来。他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 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危,毕竟,她甩开了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十七。 另一方面呢,他担心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因为,他刚才收到了一个消息。无影楼楼主绝无影在燕江的花船上现身了。 无影楼的内部人员,都在那花船上集会。镜儿,是不是也去了那里?而她和那个绝无影,到底有什么关系? 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不然,整个无影楼,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还有那个绝无影,碎尸万段都不能解他心头的醋意。 “看什么?”临晚镜从院墙上跳下来,身子轻盈地落在夙郁流景跟前。 “看你为何中途离开,又这么晚都不回来。”夙郁流景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 他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临晚镜赔笑着道歉:“对不起嘛,这一次是真的有事,办完事之后又在外面偶遇了明家三小姐。我跟你说,那明家三小姐长得可真漂亮!燕都第一美人可真名不虚传!” “与本王何干?”夙郁流景反问。 “啊?”临晚镜本来是觉得今晚见了美人儿,要与夙郁流景分享一下,这下被他一句话问回来,顿觉一片茫然。 与本王何干? 大美女诶,看着就养眼,这男人,竟然说与他何干?这般不解风情,还真是……让她爱得不得了啊! 在这美女如云的异世,估计也很难得遇到一个像夙郁流景这般对美色视若无睹的男人了。何况,这个男人他本身还位高权重。 “镜儿,本王早就说过。不管是这里,还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把她的手拿过来,摁在自己的心口,“都只看得见,住得下你一个人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子可以牵动他的所有情绪,非眼前人莫属。 “嗯嗯,知道了,只有我一人。”临晚镜不住地点头,面儿上一副大大咧咧蛮不在乎的模样,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明明是不会说情话的男人,却能在这里和你缠绵悱恻,想想,也真是难为他了。 见临晚镜如此敷衍的态度,夙郁流景无奈地笑了笑。心下暗自叹息,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同自己对她这般回应自己。 “不过,我还是想说,她真的好漂亮。”而且,是那种有林黛玉的身体,却比之坚韧三分的性子。虽然躲在角落里哭,却也没有像一般的古代女子那样,稍有不如意就去寻短见什么的。如果是看到明月笙自寻短见,说不定她会在旁边看戏,而不是上前去询问她不开心的原因了。 对于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临晚镜只想说,你真的是活在世上浪费空气,站在地上都浪费土地。 想想,她曾经为了能够活下来,过得多么艰难!被婆婆关在实验室里,整天暗无天日和后来为了成为顶级杀手,不断地自我训练,突破自己的极限,多少次命悬一线,都不曾放弃。 因为,她要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她最想要的,到了后来只有自由而已。 现在,不是连自由也得到了吗?身为世家女儿,侯府嫡女,她活得恣意潇洒,简直比皇帝的女儿还嚣张跋扈。比如,在今晚又银票砸八公主的时候。多爽! “……”他看着她,无言以对。 镜儿,你是女子,可不可以不要在提到别的女子的时候,两眼散发出色狼一般的光芒?那样,会让他有挫败感好不好?抓不住自己喜欢的人的心不说,竟然,在她眼里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吗? 他甚至想说,如果本王脸上没有那该死的黑色脉络,也可以长得很漂亮。 “这是什么?”临晚镜也没注意到夙郁流景极度无语的表情,目光已经被另一处吸引。 “花灯。”夙郁流景眸光微黯,然后开口。 花灯?临晚镜走过去,围着那所谓的花灯转了一圈儿,疑惑地问道:“这花灯,是捡的吗?” 怎么感觉,被蹂躏成狗了? “不是。”夙郁流景摇头,观察着临晚镜的表情,心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镜儿那表情,分明是嫌弃这花灯,做得不够好。 如果临晚镜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跳出来大声反驳。 胡说!本小姐哪里是嫌弃这花灯做得不好了?这分明是太不好了嘛!与阿醒给她的那一盏,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与她花一两银子买的灵猫花灯,更是没法儿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们有人自己做的。”临晚镜的表情已经接近扭曲。这哪里是做的花灯,分明就是在糊窗户纸!不要以为她没读过书,就可以骗她! 接着,夙郁流景再次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乘风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早就劝了王爷,不要把这个残次品拿出来,心意到了就可以了,他们去买个花灯冒充一下自己做的有那么难吗?撒个谎会死吗?就算是精明如临小姐,也不一定能够一眼就看出来那花灯是他们花钱买的吧?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让人家现在一脸纠结无语加上难以接受地看着他们了。 “能告诉本小姐,这花灯是谁做的吗?”说出来,她保证不会嘲笑他! 破浪的目光看向自家王爷,乘风扯了扯他的衣袖,只有前面坐在轮椅上的夙郁流景,一脸淡定。 “本王做的。”在乘风没来得及阻拦,破浪使劲儿憋着气的情况下,夙郁流景缓缓地开口承认。 虽然,他也觉得做得很丑,但是,至少,他用心去做了。 他想给她最好的,却也想给她,自己亲自做的,用了心去做的。或许他做得并不如纪醒空那一盏花灯别出心裁,也不如街上卖的那些花灯漂亮精致。 但是,他亲自动手做的,贵在这份心意。 “你……”临晚镜指着夙郁流景,目露怀疑之色,“阿景,就算你再无聊,也不用与一盏花灯过不去吧?你这般蹂躏人家,真的好吗?” “我已经尽力了。”他坦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自己蹂躏花灯。虽然,这盏花灯看起来真的有些糟糕,但是,好歹也是他的心意好么? “你是说,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蹂躏它了吗?”你是有多讨厌花灯啊? “本王的意思是,我已经尽力做好这盏花灯了。”他无奈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被这样误会,他也是够了。 “真的是尽力做好,而不是,尽力做到最差吗?”她不得不怀疑,夙郁流景是故意的。 他可是夙郁王朝最厉害的王爷,怎么可能,连区区花灯都不会做? “也许是,本王没有天分吧。”见临晚镜如此嫌弃,夙郁流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天分吧。不然,镜儿不会以为,这是尽力做到最差的结果。 “不,阿景,我觉得你非常有天分!”有毁灭一切的天分。 “哦?”他都承认自己没有天分了,镜儿这是,安慰他吗? 乘风破浪也看着临家大小姐,表示非常不解。王爷制作花灯的天分,他们完全不敢奢望了。在那里陪着王爷学了将近一个时辰,毁了人家老板不知道多少张花灯纸,都没有糊出一个像样的花灯。最后一个,还是在老板的帮助下完成的。 王爷真的会有天分吗?他们文化低,不要骗他们了! “是很有天分,不过,不是制造,而是破坏!”临晚镜缓缓解释道。 好吧,夙郁流景点了点头。或许镜儿说得多,他的天分不在于制造,在于破坏。 “镜儿。”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嗯?”这般郑重其事的眼神,是在告诉她,他承认自己的缺点了吗? “本王送你一盏花灯,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礼?”他盯着临晚镜,眼睛都不眨一下。 “回礼?”她吞了吞口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个样子的花灯,你确定本小姐会乐意收下吗?都还没送出去,就敢要回礼,景王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嗯。”夙郁流景再次点了点头,她确实没听错。他就是要她的回礼,至于要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阿景,你确定,你这个花灯,真的是要送给我的么?”好歹,我也是你的心上人,就不能送一个漂亮点的吗? 哪怕是花钱买一个,也总要比这个好看是不是? “自然是送与你的。”这可是本王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做出来的,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 “不如,你把这个拿去送给太后娘娘好了。好歹,是你这个当儿子的亲手做的,相信,太后娘娘收到这份礼物,一定非常开心。”她实在不想收下这份礼物啊。 而且,还是要回礼的情况下。 “本王只想讨你一人的欢心。”至于母后,她若是想要,自然会有千千万万人送。后宫中的所有嫔妃皇子公主,想必都巴不得能讨得母后欢心的。 所有,她并不需要自己。 本王只想讨你一人欢心。不得不说,这是一句非常缠绵悱恻的情话。就连铁石心肠没心没肺如临晚镜,也忍不住心下一动。只要你一人,只讨你一人欢心,多么难得! 让她想起了一句歌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阿景他,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吧?可惜,她通常都是不解风情的存在。 眨眨眼,点头:“好吧,这份礼物,本小姐收下了!” “所以,你要回礼。”夙郁流景继续刚才的话题。 于是,你费尽心思想要送我这盏花灯,讨我的欢心是假,想要我讨你欢心才是真么? 本小姐就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儿饼,景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了她去糊一盏丑丑的花灯! “阿景,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不是现在就让她以身相许,其他的,只要她有,他随便要都可以。 难道,在夙郁流景眼里,自己其实是个很吝啬的人吗?所以,他为了要一份礼物,才如此大费周章? “镜儿,本王送的一盏花灯,自然也希望你的回礼是花灯。”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吧? “阿景,你不会是想让我现在去做一盏花灯送给你吧?”虽然本小姐从来没做过这玩意儿,但是绝壁有信心做得比你这个好看。 如果只是一盏花灯,直接说就可以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而且,花灯好像也不是定情之物吧?也就是送给喜欢的人的礼物而已。难道,阿景想用它来定情? “不用你做,你那里,不是有现成的?”终于,要说到重点了吗? 夙郁流景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蹂躏某女手中的那盏花灯了。 “现成的?你是说那只与黑妞长得巨像的灵猫花灯吗?我已经让倚剑拿回去送给黑妞了,黑妞很喜欢。” 据说,黑妞看见那花灯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仿若在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般。而且,它还不断地躁动着要把自己从花灯中解救出来。把画儿引到水边,示意她用水把灵猫花灯里的烛火灭掉。 这也是她刚才回去的时候,画儿那丫头跟倒豆子似的嘚啵嘚啵和她讲的。 眼见着黑妞如此喜欢那玩意儿,夺人所好,哦,不对,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夺猫所好,真的好吗? “不是。”夙郁流景摇头,他知道今晚为了那盏花灯,她和八公主闹得厉害。不过,他想要的可不是那一盏。那一盏镜儿是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他自然不会剥夺她的乐趣。 “那你要什么?”她只买了那一盏花灯啊。 却见,夙郁流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他这样,反倒把临晚镜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临晚镜用一种“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看着夙郁流景,指着他的鼻子道:“哦!原来你是在算计纪醒空送给本小姐的那盏花灯!” 她就说嘛,这男人,绕了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小气到非要自己也送他一盏花灯。用这么丑的花灯定情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也做不出来。但是,若是因为吃醋,他不肯自己留下阿醒送给她的那盏花灯,倒是很正常。 不过,她和阿醒只是朋友而已,用得着这样对人家吗? 她敢肯定,那一盏花灯若是到了夙郁流景这个破坏大王手中,绝壁尸骨无存! “所以,镜儿就把那盏花灯当做回礼送给本王吧。”被拆穿了自己的目的,看透了本质,夙郁流景也不脸红。 反正,他爱吃醋的形象,也已经逐渐深入临晚镜的心了。 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爱吃醋才行。以后不管她接受哪个男人的好意,都会先想一想,他会不会吃醋。这样,岂不是很好? “那是人家少将军送给本小姐的,本小姐再转送给你,会不会有点不太好?”好歹,那也是阿醒的一份心意,若是以后被问起,那盏花灯被她转送景王了,阿醒不会揍她吧? 或者说,不是揍她,而是直接来揍夙郁流景了。 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强抢人家的花灯! “既然他已经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你有处置它的权力。”夙郁流景为她找着借口。 没错,确实有处置它的权力,所以,它现在安安静静地挂在揽月楼的楼顶,做一个安静的美花灯。 那才应该是那盏花灯该去的地方吧。她难以想象,那盏别出心裁的花灯换成了眼前这张土肥圆,矮丑挫之后,她的揽月楼会降低多少个档次。 不过,最终,拗不过夙郁流景的执着,那盏花灯还是被当做了回礼送给他。只有一点,某女把里面的酒给取出来了。花灯送人了可以说不小心坏掉了,你若是酒也一并送了,人家到时候问起那酒味道如何,该怎么说? ------题外话------ 亲爱滴们,国庆节快乐…么么哒,陌已经回到老家了,今天在重庆北站买票,排队都排不上,最终还是选择了坐黑车,被骂成狗了。 ☆、【091】王爷咱们宫里见 花灯节,如果是放任百姓朝臣们自由恋爱找对象的话,那么,琼华宴就是传说中的拉郎配,万人相亲大会。 而且,还都是上流贵族的相亲大会。从帝王到皇子公主,从王亲贵胄到官家儿女。反正,只要两人看对了眼,就可以在琼华宴上请求陛下赐婚,或者,与双方家长沟通。 当然,很多人即便是看对了眼也只能等皇上先为他看好的人赐了婚再说。 在琼华宴上,会产生很多对情侣,但是,怨侣也不在少数。 比如,被强硬凑在一块儿的。家族联姻,挤破脑袋嫁入皇家,都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即便如此,贵女小姐们,还是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争取能够博得贵族子弟的青睐,最好,能够一跃而起,成为皇家妇。这,几乎成了古代女子们的共同理想。 一大清早,临晚镜便被人吵醒,说是柳姨娘过来了,并且给她送了衣服首饰过来,让她挑选。 “柳姨娘,怎么是她过来?”临晚镜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问画儿。 她衣服多的是,用得着柳姨娘送过来吗? “小姐难道忘记了,侯爷之前让柳姨娘和李姨娘共同掌管中馈。后来李姨娘自请去照顾得了疯症的老夫人,就只有柳姨娘一人掌家了。今日是琼华宴,按照规矩,府里都是要给小姐们送新衣首饰的。这些衣饰侯爷早就命人准备好了,今日不过是让柳姨娘来办这件事罢了。” “老爹还真是细心啊,连这个都能想到。”如果换做她,你们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呗,如果没衣服穿了,就去买,哪里还会专门准备。 不仅有衣服,连首饰都有。她的身材,难道与临梦琪还有临梦微一样吗? “所以啊,小姐您就不要每次都说话来气侯爷了,侯爷可是为你操碎了心,又当爹又当娘的,这么些年把您拉扯大,多不容易啊。”画儿丫头一副心疼自家侯爷的模样,看得临晚镜都要吐她一脸了。 这丫头,也忒得寸进尺了。美男子老爹她也心疼,小正太闻人初静,她还是心疼。这么来者不拒,荤素不忌,老少通吃真的好吗? “小姐,您不要又是这个表情。我看您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画儿丫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不爱听这个。 可是,侯爷对小姐真的是太好了,让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确切地说,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而小姐,虽然失去了月弥夫人和大少爷,却还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父亲。 对比下一下,想想都觉得好心塞。 “画儿,今日入宫,一位小姐好像只能带一位贴身丫鬟,本小姐看,就带琴儿去好了。不然,带你去了你又得看到什么说什么,到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宫里的哪个贵人,咱们侯府都得跟着你倒霉。” 画儿丫头绝壁是个比琴儿还更爱凑热闹的,她想进宫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都想去,却被拦在了宫门口,这一次,有机会进去,她自然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一听见自家小姐决定带琴儿去不带她了,立马哭丧着脸。 “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子对人家。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咳咳,您就当人家刚才在放屁好不好?”反正,不管怎样,她一定要陪着小姐进宫。 想想,那可是皇宫啊,她长这么大,都还没去过咧! “哦?我怎么不知道,某人刚刚还说,她家小姐是没心没肺的白眼儿狼咧!”临晚镜唇角上翘,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目光戏谑,特别是在看到画儿丫头那一脸“我发誓,我说的一切话都是放屁”的表情之后,更是愉悦非常。 “没有没有,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说了也是说的我自己,才不是说小姐您呢!” 为了能进宫一次,当白眼儿狼什么的,她都认了。 “不如这样,你既然这么想进宫,不如就顶着你家小姐我的名头去好了。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家小姐不舒服,为了不缺席,就让贴身丫鬟代替来了。陛下向来对我侯府宽厚,想必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想了想,临晚镜提议道。 至于她嘛,趁此机会伪装一下,去试探闻人卿华的底。 “小姐,您这是在开玩笑吗?顶替您去,只怕画儿有几个脑袋也不够被砍的。”说着,画儿丫头还非常应景地做了个“缩头”的动作,生怕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真的被砍掉了。 “行了,赶紧收拾好出去,人家柳姨娘还在前厅等着呢。” 大约十分钟之后,临晚镜才不慌不忙地从卧房里出来,穿过外间,来到前厅。 “妾身柳氏,见过大小姐。”柳姨娘原本坐在前厅喝茶,远远地见到临晚镜的身影就赶紧站了起来,然后向临晚镜行礼。 “梦微见过大姐姐。”梦微也在一旁,向临晚镜行礼。 “让姨娘久等了,姨娘请坐。”临晚镜也没拒绝她与自己行礼,只笑着道。 然后,又看向临梦微:“梦微最近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这脸蛋儿也红润了。端的是人比花娇啊!” “大姐姐说笑了,梦微要是能及得上大姐姐一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临梦微细声细气的,脸蛋儿泛红,也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怎么。 “这么贬低自己做什么,女儿家,除了含蓄矜持之外,还要保持自信。自信的姑娘才最美丽,不要与你大姐姐我比。”她这个长相,根本称不上倾国倾城好么? “大姐姐说的是。”一听临晚镜这么说,临梦微不自觉抬起了头,比起刚才低着头的娇羞,如今抬起头来,眼底却是多了一抹神采奕奕。 这样一看,确实是比较漂亮。 柳如是长得本来就漂亮,当然,与她娘亲月弥夫人有几分相似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然后她这个女儿又继承了她,想不漂亮都难。 “这样就对了嘛。”临晚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柳如是,“柳姨娘,如今梦微的身子怎么样了?释苦大师开的方子可是有效?” 毕竟,自从那次以后,她再也没关心过柳氏母女。这会子见面了先寒暄两句也是应该的。 “托大小姐的福,梦微的身子好多了。释苦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用他开的方子给梦微熬了两副药之后,她的身子就有了好转。”说起女儿的身体,当母亲的自然心里高兴,柳如是对答如流。对临晚镜,也确实心怀感激。 她知道,当时要不是因为她,就算释苦大师肯给梦微开方子,只怕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而且,她能掌管侯府的中馈,她们母女在侯府能有一席之地,也不过是临家大小姐一句话的事。 “那就好。姨娘今日来找晚镜,是有何事?”临晚镜想了想,直接切入主题。 看这外面天色也不早了,若是在她这里耽误久了,只怕等会儿老爹要来催人了。 “今日宫中琼华宴,这是侯爷为大小姐准备的衣服和首饰,妾身带过来让大小姐挑选。”说着,柳姨娘来到一边,让仆人们把东西呈到临晚镜面前,任由她挑选。 “我这里的衣服首饰都堆积成山了,爹爹也是瞎操心。”临晚镜瞥了一眼那些东西,笑着道。 这些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确实都是上好的。而且,皆是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临老爹确实是用心良苦啊。 “侯爷也是为了大小姐好,侯爷说大小姐的衣服首饰都太素了,不适合今日的琼华宴,所以才特地为大小姐准备了这些。”柳如是自然也能从临晚镜平时的穿着打扮看出来,她本就喜欢素净一些的装扮。若是平时让她穿得隆重一点,临晚镜肯定不愿意。 可是,今日是琼华宴,大家闺秀们都会打扮得非常出彩,若是大小姐一人穿得非常素净,反而成了异类,容易引人注目。 柳姨娘能够想到的,临晚镜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是抱怨了两声,她还是乖乖挑了一条软银轻罗百合裙搭配一件古烟纹碧霞罗衣。隆重是隆重了,可这一身儿穿上只怕得热成狗吧? 然后,又选了两件头饰,一条手链,一条项链,一对耳环。 “姨娘,我就用这些就够了,我看这些与梦微妹妹的衣服蛮搭配,就让她戴着吧。”给自己选了之后,临晚镜又拿了一些塞给临梦微。 临梦微真的是受宠若惊,她一直觉得大姐姐是个很冷漠的人,没想到,她会亲自为自己挑选首饰。而且,不得不说,大姐姐挑选出来的,都是最适合她的。不管贵贱,这份心意,却是让临梦微很是感动。 “谢谢大小姐。”柳氏也没有拒绝,毕竟,女儿带出门,便是侯府的颜面。她也不想梦微打扮得太寒酸或者不合时宜,到时候,丢脸的还是整个侯府。 琼华宴,不论嫡庶女儿,都是必须参加的。毕竟,是相亲会嘛。 “谢谢大姐姐。”接过临晚镜递给她的东西,临梦微也赶紧嘴甜地道谢。虽然她才十三岁,但是,哪个姑娘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到这些珠宝首饰,自然也是爱不释手。 “姨娘让二妹妹也选几样首饰吧,毕竟是进宫,不能丢了我侯府的脸。”一提起临梦琪,临晚镜眼底都是一片幽深。 那个妹妹,据说在服了胡大夫开的药之后已经有所好转了。只要今日不在琼华宴上给她闹出事儿了,也可以再放任一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妾身这就给二小姐送过去。”柳氏点头,又看了临晚镜一眼,最终带着临梦微告辞去了李香香的院子。 其实,她完全不能明白临家大小姐的心思。到底为何大小姐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二小姐,这分明,不符合她的风格好吗?若是说大小姐心善吗?她绝不相信。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把老夫人和二姨娘打入地狱的人,又能有多心善? 要她看,这位大小姐,比起老夫人和二姨娘来说,手段高多了,心,也狠得多。只是,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依附于大小姐在侯府生存。至于侯爷,她是从来没指望过的。虽然都说她与月弥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她知道,侯爷把她和月弥夫人是完全分得开的。 或许,他看在自己与月弥夫人有几分相似的情况下,才对自己出手相救,却从来没有透过她的长相去看过另一人。或许,在定国侯心里,即便是透过别人去思念他的妻子,对他的妻子来说,也是一种亵渎。 这样的好男人,都被月弥夫人遇上了。说实话,有的时候,她还真会羡慕那个与自己长得相似却素未谋面的女子。 同人不同命,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临梦琪也已经收拾妥当,确切地说,是在云嬷嬷的帮助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了,绝壁光彩夺目,亮瞎人的眼球。 她表情依旧不是很丰富,见到柳氏进来,甚至还有些许害怕。 “柳姨娘来此所谓何事?”云嬷嬷上前迎接,询问道。 她虽然是个仆人,却谁都知道她与李香香情同母女。所以,她不和柳氏行礼,柳氏也没说什么。 反正,在侯府,并不是特别注重这些规矩。 “这些是侯爷吩咐下来,让小姐们挑选的首饰,待会儿琼华宴上佩戴。云嬷嬷替二小姐也选上几件吧。”柳如是让人把刚才的首饰呈上来,让云嬷嬷挑选。 她瞥了一眼在一旁睁大眼睛看她的临梦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临梦琪那么娇贵傲慢的一个小姐,竟然在暗室里面被关傻了。比告诉她月弥夫人死而复生了,简直还难以置信。 不过,也不是傻了吧,只是被吓到了。现在看她的样子也恢复了很多。 只是不知道,等她彻底恢复过来之后,还会不会一如从前的骄傲。或者,吸取了教训,变得懂事收敛。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柳如是对眼前的二小姐都不会有一点好感。 “多谢柳姨娘了。”说完,云嬷嬷确实上前为临梦琪挑选了几件像样的首饰。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里的每一件首饰,其实都是极好的。只要选可以搭配的就好,贵贱没得挑。 待到侯府的三位小姐都准备好,已经是巳时了。 侯府的马车里,定国侯等在那里已经相当不耐烦了。不过,为了自家宝贝女儿,又必须得等着。 马车旁边站着的云破月和闻人初静倒是出来得早,也很有耐心,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他们俩倒是没什么了,但是,临老爹就是高兴不起来啊! 因为,他等在这里,隔壁的那家伙,也跑到这里等着,看到景王那副样子,他就感觉好心塞。 “王爷,你怎么还不走?”临老爹终于忍不住了,瞪向夙郁流景,语气不好地问。 “侯爷不是也还没走?”夙郁流景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 心里想,未来岳父怎么这么难缠,简直就是专业找麻烦的啊!明明知道,他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还非要问上一句,就像是故意挑衅似的。 是闲着无聊了吧? “微臣没走,是在等我女儿,携带家眷出席琼华宴。难道,王爷也在等女儿不成?”临老爹没好气地反问。 “本王在等未婚妻。”镜儿,就是他未来的妻子,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确了的吧。 “你未婚妻在哪里?”临老爹简直想揍他了,不要告诉他,这小子说的未婚妻是指的镜儿。 “马上就出来了。”某王爷淡定地回答。 下一秒,临晚镜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侯府的大门里面,而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临梦琪和临梦微。也不知道为何,三个人会走到一起去。 为什么?临晚镜只想笑,因为这两人一致在出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她。直到她到了,两人才规规矩矩地走到她后面。 感觉就是——她是嫡女,必须走在前面领头似的。 临晚镜倒是潇洒,走在前面大步流星,可怜了临梦琪和临梦微两个人,根本跟不上来,一路跟得连走带跑的。 二人又不敢让临晚镜慢一点,只能拼命地跟。 但是,只要你留心观察,虽然两个人都是很吃力地在跟着她走的。但是,临梦琪看起来吃力,实则很轻松,额头连汗珠都没有冒一个。而相对于临梦琪的这个症状,临梦微显然就正常得多了。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虽然身体是比以前好一点了,但是比起临晚镜的健步如飞还是差了太多。 所以,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用一句现代流行用语来说,就是累成狗了。还好,脸上的妆容没花,只是出了一身汗而已。 临晚镜让画儿给临梦微递了一块手帕,却没有给临梦琪。 她把二人的情况尽收眼底,心下存了疑虑。 临梦琪才被她从暗室里放出来,照理说,身子应该很虚弱才是。可眼前这位,虽然看起来也很累,但是本身的身体素质是骗不了人的。 要么,就是临梦琪这个人有问题,要么就是,临梦琪以前是装的,她本身是会功夫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临晚镜心下有了计较。 看来,监视临梦琪的人,得再换一批才行。现在这个级别的,或许根本不至于监视到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镜儿,你怎么才来!”说着,就要走过来拉临晚镜上马车。而后面的两个女儿,已经被他自动屏蔽了。 不仅如此,在临梦琪和临梦微跟着他们要上马车的时候,临老爹可能才想起还有两个女儿的存在。 于是,他吩咐临毅道:“临毅,你再备一辆马车给二小姐和三小姐。” 意思就是,你们俩,不要跟上来,坐另一辆马车吧。 临梦琪和临梦微同时脚下一顿,临梦琪倒是看不出什么,临梦微的表情就有些不好了。眼圈微红,却又隐忍了下来,像是受了委屈。 父亲的马车啊,她还从来没坐过呢。连大姐姐的丫鬟都坐上去了,为什么她们不可以?就算是再备一辆马车,也是给丫鬟们坐的吧? 可是,偏偏父亲直接让她们乘坐后一辆。这不是说,她们连大姐姐的丫鬟都不如吗? 这样一想,不哭都难啊! 许是看到临梦微的表情太难过,临老爹还大发善心地补充了一句:“这辆马车装不下那么多人,你们姐妹俩坐后面一辆,宽敞些,免得跟大家挤在一起。” 要宽敞,怎么会不让我们三姐妹都坐后一辆呢?这不是更加区别对待她们和大小姐么?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让临梦微更觉委屈了。 “行了,出发吧。”完全,不给景王接触自家女儿的机会。 一看见临梦微和临梦琪上马车,立马就叫了出发。 等到马车走动路过景王的黄金马车时,定国侯还继续出言挑衅:“王爷,微臣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宫里见。” 这个时候,景王都还没坐上马车咩,他又是坐在轮椅上,上马车本来就不方便。等他们到了宫门口,景王肯定还没到。那时候,不就可以又快他一步进宫了?所以,定国侯想的是,宫里见。 而夙郁流景呢,根本不想理他,只朝从小窗户探出头来的临晚镜点了点头,示意她先走,自己会跟上。 事实证明,冤家路窄这句话,是永远没错的。当临老爹在宫门口再次与景王相遇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看透了这一点。 而临晚镜呢? 她只能在马车里面翻白眼,永远不想再见到自家逗比老爹的感觉都有了。 爹爹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出言挑衅阿景就算了,还拼命让临毅把马车驾快点,真的非要这么拼吗? ------题外话------ 国庆节也不能出去玩,只能在家码字,好心塞…而且,今天怎么努力都没能码出一万。 ☆、【092】琼华宴前秘密现 在宫门口,当定国侯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旁边的黄金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景王从马车里下来,看到的就是定国侯那一张快黑成乌云了的脸。 “侯爷,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没等临老爹挑衅景王,景王直接先下手为强了。 临晚镜就在临老爹身后,刚刚被云破月扶下马车,就听见景王如是说,差点没笑出声来。阿景,你这样挑衅我家老爹,是不是不想跟本小姐愉快地玩耍了? “哼!景王的黄金马车跑得果然很快!”临老爹傲娇地冷哼一声,又不服气地瞪了两眼夙郁流景的马车。 明明他们先走那么久,这夙郁流景还能追上来。到底是人家景王的马车跑得太快,还是自家马车跑得太慢啊。 “不如下次定国侯与本王同行,本王的黄金马车宽敞,定国侯与令千金一起上来也绝对没问题。”夙郁流景说起话来面不改色,他是摸清了定国侯的脾气,知道怎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倒是不用了,我侯府马车多的是,虽然不是黄金做的,也没王爷的马车快,但是好在稳当。” 临老爹冷淡地拒绝。 高贵冷艳的眼神儿,那叫一个傲娇!就是,我们家的狗窝都比你那金窝银窝好了不知道几百倍的感觉。 “爹爹,您确定现在还不进宫吗?”这时间看起来,可是有些晚了。 临晚镜扫了一眼周围停放的各家马车,软轿,密密麻麻的了。而且,应该还划分了区域的吧。不然,为何临老爹停放的这边都稀稀拉拉的没几辆,而另一边却已经摆满了。 分明,还是有等级观念的。 “进!怎么不进!”再不进,他又要成异类了。 每一年的琼华宴,定国侯都心不在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为,琼华宴跟他又没多大关系,他除了在宴会上蹭几口酒喝,欣赏几场各家千金的表演,还能做什么?他又不会续弦,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在他眼里都一个样。 而且,他又不好色,看那些表演,连欣赏都觉得会玷污他自己的清白和对他家月弥夫人的忠贞。 可是,今年不一样!今年他家宝贝女儿回来了,他带女儿来参加琼华宴,心情倍儿爽。不像往年,带临梦琪来,就把想把她丢在一边任由她自生自灭。 带自家宝贝女儿来,简直想把女儿拴在身边,让所有人都看得到摸不着的样子。这一次,临老爹是抱着炫耀女儿的目的来的。 于是,进宫的时候,众人就可以看到,定国侯与临家大小姐亲亲热热地走在前面,临晚镜旁边还站着一怯生生的可爱少年,后面跟着穿云城少主和景王,再后面才是临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这组合,也真是醉了。 而且,偏偏他们这几人走在一起,还都是大人物。 “临伯父。” 远远的一声,这不,纪家的少将军也到了,他还是骑马来的。 白马银枪少年郎,给临晚镜的第一印象就是最好的。 “纪家小子也才到啊。”见到纪醒空,临老爹的面色有所好转,乐呵呵地道。 “是啊,景王和云城主也在。”说着,纪醒空又与夙郁流景还有云破月二人打了个招呼。 夙郁流景只点了点头,云破月笑着叫了声“少将军”。 “走吧,既然遇上了,就跟我们一同进去。”连景王都没邀请的临老爹,却对纪府少将军发出了善意的邀请。 这下,夙郁流景心里有个谱了。 嗯,继苏幕遮和云破月之后,某王爷彻底把纪府少将军升级为了最佳情敌,最强劲的情敌行列。因为,纪醒空不仅昨晚亲手做了花灯送给他家镜儿,这会子又如此讨得未来岳父欢心。瞬间,景王心里警惕起来。 看看,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也许才是最可怕的情敌。特别是,人家看起来还蛮正直。 特别是,在下一秒,听得纪醒空道:“晚晚,你今天真漂亮。” 一句话,也不显得谄媚,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真诚,又不猥琐。 临晚镜还笑着回了一句:“咳咳,本小姐倒是觉得,阿醒每天都一样好看。” 俊俏的小伙儿啊,完全是她老爹心目中的理想女婿嘛。 “晚晚也每天都好看。”被临晚镜这样一说,纪醒空的脸有些红,小声说道。 晚晚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也不知道怎么的,纪醒空心里有一丝小雀跃。 却,一扭头,对上了夙郁流景那双如同墨玉般的眸子,古潭般深不见底。 他微愣,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人得罪了。他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景王有过节? 但是,景王看他那目光,绝壁不是善意。这一点,纪醒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见纪醒空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夙郁流景反而淡定了。因为,他瞥见了临晚镜唇际的那一抹戏谑之意。 只要镜儿对纪家那小子没感觉,不管定国侯再怎么撮合,也是不行的。镜儿的脾气,他现在也差不多摸清了。 喜欢自由,喜欢任性妄为,却又极有分寸。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比如,在城楼上朝闻人卿华射箭。她不想做的事情,也没人能够逼她,比如,婚姻大事。只要她的心在他这里,其实,也不需要太担心。 当然,不需要太担心,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防。对于靠近临晚镜的各种男人,景王都还是跟防贼似的。 琼华宫,是专门为办琼华宴准备的,这个宫殿到处都开满了琼花,琼花叶形美丽,花大如盘,洁白如玉。一簇一簇的,开得热闹极了。 放眼望去,整个琼华宫都被琼花占据了,满目都是雪一样的白,然后加上其他的绿色点缀,怎么看,怎么漂亮如仙境。 琼华宫处处都有宫女太监执勤,每一个到来的官员和家眷都恭敬地接待。找不到位置的,随便问一个就知道。 看起来,就跟现代的露天party差不多。临晚镜感叹,不愧是皇宫,连举办个宫宴都感觉这般高大上。 “镜儿,现在皇上还没到,你如果想欣赏一下琼花,就自己到处走走吧。爹爹就坐在那边,你待会儿过来就可以了。”临老爹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对宝贝女儿道。 临晚镜点头,她自己本来也不想那么快坐在那里跟猴子似的让众人观赏。正好,她还没来过皇宫,可以随处走走瞧瞧。关键是,满足她家画儿丫头的好奇心。 于是,没等临老爹再说什么,临晚镜直接抬步朝一旁走去,画儿丫头是狐假虎威地跟着自家小姐走。闻人初静自从回到侯府之后,就一直是临晚镜的小尾巴。临晚镜走哪里,他都是要跟着到哪里的。所以,也没有落下他。 原本,夙郁流景是想好今晚对临晚镜寸步不离的,但是,恰逢觞帝身边的人来找他,说是陛下要见他,所以先走了。 至于云破月,他的位置本就与定国侯挨着的,所以二人一直在一起。纪醒空呢,遇到了大皇子,被大皇子拉去话家常去了。好歹也是表兄弟,大皇子叫到他,他也不能不去。 还好的是,这一次,临老爹没有忘记另外两个附赠的女儿,也侧目对二人道:“你们也去赏花吧,宴会开始之前坐回位置上就行了。” “是,父亲。”二人恭顺地点头回答。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定国侯对嫡女和庶女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态度。 等临老爹走后,二人才敢迈动步子。不过,也只是抬步,还没走。 “梦琪。”临梦琪还在寻找临晚镜的身影,却被人叫住。 是张婉玉和李清誉二人,还有李家的小姐李清莲。 “婉玉姐姐,表哥,表姐,你们都来了啊。”看见三人,临梦琪神色不变,温柔一笑,朝三人见礼。 “梦琪,你还好吧?”张婉玉上前两步,拉住临梦琪的手。 她与临梦琪素来交好,毕竟,她是李清誉的未婚妻。李清莲这个小姑子素来不容易讨好,倒是临梦琪身份尴尬,虽然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却是个庶女。与她平常也合得来,久而久之,二人倒是感情颇好。 听闻前些日子,在侯府被关进了暗室,张婉玉是真的有些担心她。 “我没事。”临梦琪摇了摇头,笑容却极其勉强。 张婉玉自然注意到了她那勉强的笑容,然后心疼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看看你,这人都瘦了一圈儿了,脸也憔悴了。” 在张婉玉说到临梦琪身形瘦了一圈儿的时候,临梦琪眼底闪过一抹寒芒,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然后,笑着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没事的。” 她越是强颜欢笑,张婉玉越觉得她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委屈,对她也愈发的怜惜起来。 “你们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咱们就过去那边吧。”李清莲是个傲娇的性子,对这个身份尴尬的表妹也很是不喜。关键是,李府的人偏偏还都挺喜欢临梦琪,就连她娘亲都说临梦琪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姑娘,能让她不心塞吗? 她只要看见临梦琪,就不自觉地想到家里人都把她们二人拿来做比较,然后说她不如临梦琪什么的。 “清莲,我与梦琪先聊几句,你先过去与那几位小姐打招呼吧。”张婉玉虽然心里对李清莲不满,却还是温柔地笑道。 毕竟,李清莲以后就是她的小姑子,对小姑子,轻不得重不得。为了能与这个小姑子和睦相处,张婉玉在家里已经请教了自家娘亲颇多。 “哼,那你就在这里陪着表妹吧,哥哥,我们过去!”李清莲脸色顿时变得不好起来。 张婉玉这女人,明明自己才是她正经的小姑子,她偏要跑去讨好临梦琪那个蠢货。看到这两人,李清莲就来气。 “嗯。”李清誉点点头,然后又对张婉玉叮嘱道,“婉儿,你们别聊太久,趁早过去与各家小姐们打个招呼,等会儿公主们来了也要见礼的,不要失了礼数。” “好。”张婉玉与李清誉感情甚笃,他说的话,她自然会听。 然后,李清莲与李清誉就先过去与那些小姐少爷们打成一片了,而临梦琪也被张婉玉拉到一边说体己话去了。最终,只留下临梦微一个人在原地。 临梦微有些无助地看了看四周,都是相熟的人一堆或者三三两两的站着。她不像临梦琪,经常借着侯府或者李家的名义与贵女们打成一片,她对这些人,都陌生得很,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最后,还是她的丫鬟秋菊都看不下去了,才开口道:“小姐,我们也去那边走走吧,那边的琼花开得好漂亮。” “嗯,走吧。”秋菊是在为她解除尴尬,她自然明白。 赏花,琼花也确实漂亮。在看到那一朵朵盛开的琼花之后,临梦微也觉得豁然开朗了。 而另一边,临晚镜已经带着画儿丫头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 在哪里?自然是假山上! 坐在假山上,简直是纵览全局,特别是,这里假山林立绿树成荫,正好可以遮住二人的身影,至于闻人初静,已经被临晚镜说到一边儿待着去了。让他自个儿玩,别和她们在一起。不然,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当然,这个一边儿待着也不是让他走多远。就是在另一边而已。给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又好观察全局,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小姐,你看,你看,那个男的,留了一撮小胡子的那个,色眯眯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胸看!”一爬上假山,画儿丫头就再开始四处眺望,寻找欢乐信息。 “还有那个,那个,就是穿青衣的那个,眼睛都要落到人家姑娘屁股上了。” “还有那个男的,肥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他真的也是哪家少爷公子吗?就凭他这一身肥膘,也娶不到媳妇儿了啊。” “还有那个女的,脸画得跟猴子屁股是的。小姐,哈哈,你看她那嘴巴,简直是血盆大口啊,怎么好意思这样就出门了。进宫面圣就不怕吓到皇上和太后吗?” …… 画儿,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临晚镜开始抚额,果真带画儿来宫里就是个错误吗?她这样欢乐下去,就不怕把巡逻的侍卫们都招来吗? 还有,你叫那么大声,真的不怕人家听到吗?她还没吓到皇上太后之前,就被你给气死了好不好? 被自家小姐凉凉地一瞥了一眼,画儿丫头也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啊,小姐,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大声了!”后知后觉的,画儿丫头赶紧捂住了嘴。目光中是一副“好怕怕”的表情,怯生生地看着自家小姐。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说得太大声了啊?本小姐还以为你在说书呢。”临晚镜看向画儿,唇边挂着戏谑的笑意。 这丫头,还真是敢说,这里可是皇宫重地又不是红袖招!那些贵女们如今都被她当妓女,公子们都成了嫖客了。 “哎呀,小姐,人家不是故意的嘛。是那些人真的太搞笑了,人家忍不住就……”画儿丫头一脸谄媚地去拉自家小姐的胳膊求原谅。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如果是故意的就让她天打五雷轰! 这么晴朗的天气,怎么可能打雷!画儿丫头心想。 却听见“轰”地一声响,无故惊雷,万里碧空依旧晴朗如画。 “小姐,刚刚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她心里默默地发的那个誓触怒了上天吗?画儿丫头不解地问。 “刚刚好像晴天惊雷,唔,肯定是有人乱说话,惹来了老天的不满。所以,打一记雷来警告她。”临晚镜认真地看向画儿,心下笑得要死。 这丫头,肯定又在心里发誓了。 也不知道这会子老天怎么这么配合她,竟然真的打了一记惊雷。 莫不是,这里的天还真的很神奇,听得到人肚子里的话不成? “哪有!我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画儿丫头圆圆的小脸儿都快要皱成一只包子了。 刚才那一记惊雷,真的是针对她的么?她深表怀疑。 “你确定,你什么都没说,也没在心里想?”临晚镜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画儿,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丫头最爱干的事儿是什么! “心里想的也算吗?”画儿丫头弱弱地问了一句。 没错,她的确在心里想了。 “算了,不和你追究这个问题。只要老天没真的一记雷把你劈死,说明它还是忌惮着你家小姐的。安安静静地看戏,不要给我发出声音。不然,老天不劈死你,你家小姐我就想一把掐死你了。”临晚镜幽幽地开口。 自家这个小丫头,这般大胆,完全就是被她给惯的。就像琴儿丫头,今日竟然乔装打扮混进皇宫当了御音坊的琴师。 她想干嘛?谁知道咧!她是让那丫头来把皇宫地形踩熟的,可不是让她跑去御音坊找那些乐师们切磋琴技的! “嘿嘿,有小姐在,画儿连老天都不怕!”见自家小姐放过了自己,画儿丫头赶紧拍马屁。 后者只是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就让画儿丫头闭上了嘴。 这下,二人真的是一声不吭地在观察着琼华宫里的情况了。 刚才画儿丫头说的那种也不在少数,色眯眯的男子到处都是,还有些大家闺秀,也不见得多么规矩。好像故意做出一些引诱的动作,让男人看了都想犯罪。 这是在做什么?搔首弄姿吗? 临晚镜真的觉得好笑,果然是民风淳朴的泱泱大国啊。连皇城里的贵女们都知道如何勾引男人了,不会也是和她一样,喜欢流连于青楼楚馆吧? 当然,只有少数女子像那样,多数的还是循规蹈矩地在那里聊天说话。声音秀气,笑容腼腆,举止得体。 临晚镜的目光落在李清誉身上,确切地说,落在了李清誉旁边的李清莲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李家的嫡小姐了吧?据说,她天生傲慢,极看不惯临梦琪对那些贵女们的谄媚,也自诩自己嫡女的身份,根本不屑于与临梦琪走在一起。倒是李清誉的未婚妻张婉玉,颇为喜欢这个未来表姑子。 而与李清莲交好的,则是一群身份比她还低一些的官家小姐。不过,有一个特点,各个都是嫡女,各个都长得不如她。 噗,一看到这个奇葩现象临晚镜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来。真的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再看临梦琪……等等,临梦琪人呢?临晚镜四下搜寻,却只见张婉玉,不见了临梦琪的身影。 刚刚,明明还看见她在与张婉玉有说有笑的,就是这么一会儿,人竟然不见了! “画儿。”临晚镜扭头看向旁边的小丫头。 “啊?小姐怎么了?”画儿丫头正在捂着嘴,一边偷偷笑,一边寻找可笑的目标呢。 临晚镜蹙起眉,问她:“你可看见了刚才临梦琪去了哪里?” 照理说,除了琼华宫,是哪里都不能去的。这假山位置颇高,整个琼华宫基本上都能尽收眼底,那临梦琪到底去了哪儿? 不仅瞒过了她的视线,只怕暗地里监视的人,也被她摆脱了吧? 还有她身边带着的那个丫鬟,叫翠竹还是翠屏来着?也跟着消失不见了,绝壁有猫腻! 另一边,清冷的宫殿外,巡逻的侍卫一本正经地走过。没有人看见,两个人影一晃,进了内殿。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宫殿,月华殿。曾经先皇的宠妃,华妃所住。 华妃,是先皇在位期间曾经最宠爱的妃子,却因为皇后所生的小皇子被查出中了胎毒而失宠确切地说,她不是直接被指认为陷害当今太后,给太后下毒的人。而是,后来皇上在追查此事的过程中,查到华妃竟然身带无回宫的信物。 无回宫,不就是传说中碧落之毒的出处吗? 这一条线索,足以让本来热闹非凡的月华殿变成一座名副其实,清冷如月华的冷宫。先皇的宠爱不再,一夜之间,华妃的宫廷生涯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再联想一下华妃的出身,不过是先帝南巡时偶遇的一江湖女子。 原本是江湖女子的闵月华,从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又被打回原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不过,后来听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华妃娘娘在月华殿上吊自杀了。 而她的儿子,夙郁流连,被先皇怀疑不是亲子,也被皇家秘卫杀死在月华殿。 原本,夙郁流连也是先皇非常宠爱的儿子,据说,生得俊美风流,又极为聪明好学,是先皇比较看好的继承人之选。 可惜,他的母妃一朝失去帝王宠,曾经凤凰不如鸡。在这偌大的宫廷里,如同华妃和夙郁流连的悲剧,自然不在少数。特别是,因为当年皇后中毒之事,牵涉甚广,连与华妃交好的一些妃子,也统统没了好下场。 这会子,也不会有人想到,竟然会有人进入这一座宫殿。 因为,月华殿早就被誉为不详之殿了。它的周围,甚至都是冷宫一般的存在。 可是,更不会有人想到,废弃的月华殿,内殿竟然干净得如同有人常住于此一般。这里,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来着。 “你们来了?”内殿里,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两个人影听清。 这两个人影是谁?自然是刚才在琼华宫里消失不见的“临梦琪”和她的丫鬟翠屏。 “怎么是你?”问话的人,是翠屏,而非假扮临梦琪的银铃。 “怎么,除了本宫,你以为还有谁?”那人隐在一处阴影里,高冷一笑。 仿佛在嘲笑翠屏的无知与痴心妄想!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竟然还会以为,她的主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件小事,已经让她潜伏在侯府五年,她到底有没有想过,要认真完成任务? “是你用主人的名义把我们叫来的?”翠屏蹙着眉,她以为,真的是主人来了呢。却不想,是眼前人。眼前这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不然呢?你以为,你家主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叫你出来话家常吗?还是,你以为,你家主人会惦记着你一个姿容不佳的小丫头?”里面的人笑得更是花枝乱颤,指着翠屏,仿若在看一个无知少女。 翠屏爱慕她的主人,阴影后的那人肯定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她爱慕,那人才会提议,五年前,由她进入侯府。那个时候,翠屏不过十五岁,正是少女风华正茂,花开正好的年纪。 然后,硬生生地在李香香的院子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孤苦少女。至于她家中还有个弟弟要养活什么的凄苦身世,也自然都是那阴影后面的人亲自为她安排的。 “我就算姿容不佳,也比不得你年老色衰,还一女侍二夫!”翠屏生平最厌恶谁说她姿容不佳。她姿容不佳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比眼前人更加清楚! 当年若不是要她扮小,刻意用了缩骨功,以至于身形走样,原本漂亮绝色的脸,也不会是如今只能算是眉目清秀的样子。 她本来应该是那个地方最美的女子,拥有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骄傲的!而且,也是那个地方也主人最般配的女子。 可是,一切都被眼前人毁掉了!也不怪她,如此厌恶这人。 “怎么,你还不服气?就算本宫年老色衰,一女侍二夫,也照样得你家主人宠爱,而你呢?不过是你家主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的可怜虫罢了。本宫当年也不过是在他面前撒撒娇,他就愿意把自己最得力的女下属派出来为本宫消仇解恨。你觉得,他就算来了,会不会多看你一眼?”女人阴冷地笑着,语气里含着不屑于讥讽。 仿佛在嘲笑翠屏的不自量力,又在夸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是她抓住了那个男人的心,别人,就休想再让他多看一眼! “你!”翠屏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她现在应该是主人的妻子,那个地方人人敬畏的夫人才对! 一想到此,她就恨不得喝眼前人的血,吃眼前人的肉! “翠屏,不要冲动!”银铃拉住意欲冲上去的翠屏,她如果敢对宫里这位做点什么,只怕,主人不会放过她啊。就连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宫里这位的手段,这些年,她真的是见识得太多了。 论心机手段,她们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在宫里这人手下做事三年,银铃可谓看透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偏偏,她们家主人还就喜欢这女人的心狠手辣,蛇蝎心肠! “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杀了她不可!”不杀眼前女人,真的是难消心头之恨。 五年了,她荒废青春待在侯府里为人端茶送水,唯唯诺诺地做一个小丫鬟已经五年了。人生有多少个五年?都是被眼前人一句话所害,她心里不平,她恨眼前人,还怨主人。怨主人分不清是非好歹,怨主人会因为这个女人一句话就把自己派出来执行这种根本用不着她的任务。 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就算不潜伏进侯府,眼前女人也有对付侯府的办法! “银铃,你不要拦着她,就让她来杀本宫好了。就是不知道,在她杀了本宫之后,她心心念念的主人是要把她千刀万剐还是放进油锅。亦或是,赏赐给那些辛勤为主人办事的下属。要知道,曾经你们主人座下的四大护法之一的美人翠屏,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暖床工具!哈哈哈哈……” 偌大的宫殿里,回荡着女人嘲讽的笑声。 翠屏推开银铃,身子无力地下滑,是啊,她如今,主人如今身边,哪里还有什么美人翠屏,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侯府丫鬟而已。 主人可以为了那个女人一句话,就把他最看重的女护法发配边疆,自然也可以为了他的女人,将自己碎尸万段。 主人的可怕手段,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也许,是她本来就不该奢求,从来未曾属于过自己的东西。是她,痴心妄想了! ☆、【093】你的腰带扯掉了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怎么?不杀本宫了?”阴影中,女人唇角的笑意愈发讥讽。 一个小丫头,凭着自己有点功夫,就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了。就如同皇宫里那些自认为自己有姿色就敢跑来挑衅她的人一样,最后,都是同一个下场。 “哼。”翠屏冷哼了一声,却再也没有下文。 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她也就冷静下来了。既然主人和这女人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她也不敢违背主人的意愿。 要知道,在那个地方,背叛主人的下场,是谁也承受不起的。而且,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相信,主人总有厌倦这女人的一天,到那个时候,她再回到主人身边去,至少,比这女人年轻吧?她就不信,自己无法抓住主人的心! “娘娘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吩咐我们吧,翠屏这丫头不识好歹,您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银铃娇笑着替翠屏解围。 她是习惯了与宫里这位打交道的,也不怕她。毕竟,现在又与翠屏一起共事,不帮她,只怕到时候这位连自己都要迁怒上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主人也不会放过她。 “你倒是嘴甜,不愧是你们主人亲自挑选放在本宫身边的。”女人好像蛮欣赏银铃。 银铃在她身边三年,为她做过不少事,每件事都办得很成功,从不拖泥带水,留人诟病。所以,对银铃,她也颇为宽容。 “呵呵,娘娘说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大殿中响起,她这个名字也是没有起错。 银铃善于伪装,不仅是对外貌易容之术的在行,更在行于伪装自己的个性,从来不露情绪。即便,她心里厌恶死了宫里这位,偏偏表面儿上忠心死。 “行了,本宫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尽快给本宫把临晚镜解决了!她可是定国侯的精神支柱,只要解决了她,定国侯那里,不攻自破!”一提起“临晚镜”三个字,阴影里的女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若是被临晚镜听到,她又要觉得自己无辜了。她才回燕都城几天啊,都快把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了个遍。这会子,连后宫里都有女人恨不得她去死了。 “娘娘,临家大小姐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单凭那位临大小姐回来不到两个月,就把侯府老夫人和李氏母女解决了就可以看出来,手段绝对不简单。 而且,她现在身边随时都有人监视着,她都怀疑,是不是临晚镜已经开始怀疑起她的身份来了。监视她的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段位一个比一个高。 “但是本宫相信,你们俩更不简单,一个护法,一个使者,若是连一个临家大小姐都搞不定。那本宫只能怀疑,你们到底是怎么爬上那个位置的。” 就如同,你怎么在宫里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吗?是靠娘家,还是靠脸蛋儿,亦或是床上功夫?银铃在心里默默地反问。 她之所以能成为使者,是她善于伪装,算是有一技之长吧。而翠屏,本来就是护法的女儿,沿袭母亲的位置,也没什么不对。加上,翠屏曾经对那个地方做出的贡献也不少,她的功夫在那里曾经也是拿得出手的,还会缩骨功。就是不知道现在,翠屏的功夫还够不够看了。 “娘娘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既然她这么信心满满,难道,就没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好歹,也让她们有个方向吧。 总不至于,就这样在侯府把临晚镜暗杀了,再嫁祸给李氏母女。 就算是直接暗杀,也得要能成功才行啊。临晚照的死,让临鼎天对这个女儿格外关心。她身边,保护她安危的暗卫肯定不在少数。她们若是有异动,只怕还没能近临晚镜的身就被暗卫解决了。 虽然,她和翠屏功夫都不错,但是,比起定国侯派给宝贝女儿的暗卫来说,恐怕还是差上了一点。毕竟,定国侯是真的很重视这个女儿。 “你不是伪装成了临梦琪,既然临晚镜会把你从暗室里面放出来,说明她还是念及姐妹之情的。你就利用这一点接近她,不管你怎么做,让她身败名裂也好,直接身死也罢,那是你的事情。本宫只给你十日的期限!”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丫头死了。 “十日!你以为我们是主人吗?若是能在十日之内就解决掉临家大小姐,我何须在侯府潜伏五年?”五年,她连侯府的许多内部东西都没摸清楚。一想到这个,翠屏都有些怀疑真的是不是自己太无能了。 还是,当初就选择跟错了人。如果不是在李香香的院子,而是在老夫人或者临晚镜身边,行事起来是不是会方便很多? “你也好意思提自己在侯府潜伏了五年,却连定国侯的书房都进不去吗?”女人冷笑,若不是翠屏无能,她又何须再派出银铃? 银铃本来在她手下做事,帮她解决起麻烦来得心应手,被派出去了她手下的人就没那么好用了,她也很不爽好吗? “定国侯府的书房,如果娘娘觉得很好闯,大可以自己去。”翠屏面不改色,冷冷地讽刺回去。 她进不去,大多数人都进不去好吧?就连主人,想要闯进定国侯府的书房都不一定容易。因为,定国侯在书房布置了机关的。平素看着没事,他轻轻松松地就进去了,实际上步步暗藏杀机。 一般他允许人进去的时候,机关是被关闭了的。然后,定国侯只要一出门,就会把机关启动。冒然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你!翠屏,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吗?”女人眸色一厉,声音骤冷。 对于这个小丫头,她已经百般容忍了,若不是看在她在那个地方的地位不低,她早就命人对她动手了。 “娘娘不会忘了我们那里的规矩吧?”她就算是主人的女人,也是没资格擅自处置她的。所以,翠屏在她面前才更加肆无忌惮。 “你若是再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可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到时候,你家主人问起来,本宫就说,没认出来是你。你说,他会不会相信本宫?”女人冷笑,她如果真的想杀这小丫头,有的是办法。 “娘娘,大家都是自己人,您何必为了她动怒呢!”眼见着二人又吵起来了,银铃赶紧出言打住,“不过,十天是不是真的太快了,还请娘娘多宽限我们几天吧。不如,就一个月吧,一个月,银铃看着挺好。” “一个月?本宫看就算再给你们五年,你们也照样完不成任务!”不是她讽刺这两个小丫头,如果不给她们施加压力。她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命令就应该服从。一直拖着不做,难道要等到临晚镜真的变聪明了,然后某些事情查到她头上吗? “一个月,若是一个月我们还完不成任务,任凭娘娘处置!”银铃硬着头皮立下军令状,没办法,一个月总比十天好。十天完不成,倒霉的照样是她们。 “好!既然你开了这个口,本宫就给你们这个机会!”一个月完不成任务,她要翠屏的命!至于银铃,倒是可以只小惩一下。 另一边,没找到临梦琪的临晚镜好心情瞬间没了一半。再看那些有趣的贵女公子们的互动,也没觉得多搞笑了。直到,一个小女孩脆生生地声音响起。 “你是谁?” 声音离她们不远,但是,也绝壁不是在问她们。 临晚镜与画儿丫头对视一眼,一致扭头看向被人发现了的闻人初静。 果然,闻人初静所在的位置下面有个宫装小姑娘。俏生生的脸蛋儿,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小姑娘见闻人初静不说话,又继续问道。 闻人初静还是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姑娘。 他这样,看起来还真是不心虚。 “你怎么不说话?”小姑娘好像很耐心,也或许是对闻人初静真的充满了好奇,锲而不舍地问着。 “……”可是,回应她的,依旧是无声的沉默。 “你是不会说话吗?” “难道你是哑巴吗?”接连又问了两声,小姑娘简直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不仅如此,她还试图也攀爬到假山上面去,还自来熟地朝闻人初静伸出了手。 “你拉本公主一把呀,本公主也要上去。” 原来是个公主,在听到这里,临晚镜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觞帝的子女并不多,与闻人初静差不多大的,也就是十公主夙郁惜雨,闻人昭华的女儿。 说起来,也还真是缘分咧。这姑娘,与闻人初静还是表兄妹。 “画儿,本小姐觉得,咱们家小公子的桃花来了。”瞧瞧夙郁惜雨看她家小狼崽儿那眼神儿,充满了好奇与欢喜。 分明,是个外貌协会的,一见闻人初静那个小正太的包子脸,就上了心。5 “小少爷长得本来就可爱,招小姑娘喜欢也很正常嘛。”画儿丫头倒是看得开。 “你就不吃醋?你不是特别喜欢你的初静小少爷吗?”戏谑地看着画儿,这丫头,平时对闻人初静可是出了名的照顾。 “小姐,人家是小公主诶,画儿哪里敢与人相比。更何况,比起小少爷,人家更喜欢侯爷嘛。”画儿丫头无比娇羞地低下了头,做了个不要嘲笑人家的动作,把临晚镜要笑死。 这丫头花心就不说了,还真的是老少通吃。 不过,她还是佯装生气道:“你敢觊觎本小姐的亲爹?你要将我娘至于何地?” “哎呀,小姐,您不要生气。画儿发誓,绝对没有觊觎侯爷的意思,人家这是纯属欣赏,对,纯属欣赏。”她只是欣赏侯爷的英明神武,俊美挺拔,其他的,不敢有别的心思。 临晚镜还没说话,就听得那边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小十,你又调皮了!赶紧下来,不然,被你母妃看见,可是又要罚你抄功课了。” 这是谁? 临晚镜与画儿同时侧目,看向假山底下的男子。 只见,男子手拿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在哄夙郁惜雨的时候,表情宠溺,语气温柔。看穿着,应该也是觞帝的儿子之一吧? “四哥!”本来好不容易在没人帮助下爬上假山的夙郁惜雨,被自家哥哥这样一下,差点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好在,关键时刻,闻人初静在旁边拉了她一把。 也许是被吓到了,夙郁惜雨顿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且,还是一个劲儿钻进闻人初静的怀里在哭。 这下,闻人初静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有些迷茫地看向临晚镜这边,睁大了眼睛,仿佛在问:小姑姑,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表情可爱死! 临晚镜庆幸自己不是正太控,不然都有种想扑上去咬他脸蛋儿两口的冲动了。 不过,他这一看,让底下的男子敏锐地发现了临晚镜和画儿的存在。 被夙郁惜雨叫做四哥的,自然是四皇子夙郁惜旭。夙郁惜旭一向是个温柔皇子,素有仁德贤雅之名。母妃乃花城花家嫡女,淑妃娘娘花妩媚。 在临晚镜打量着夙郁惜旭的同时,夙郁惜旭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临晚镜身上。 他也是觉得好笑,今年的琼华宴,来的人多,也真是热闹。也不知道这三人是哪家儿女,人不大,胆子倒是蛮大,连皇宫的假山上都敢爬。 被人发现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难道,就不知道在皇宫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有可能永远都嫁不出去吗?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有这个小公子,小孩子顽皮,男孩子顽皮爬到假山上面还可以理解。可看到那边的两个姑娘,俨然还是一主一仆,他就不得不怀疑。不是小公子顽皮,而是那两人把小公子给教坏了的。 不过,尽管如此,夙郁惜旭也没有刻意在人家面前摆出一副皇子殿下的威严,然后把临晚镜主仆二人叫下来。 而是,彬彬有礼地与临晚镜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点头,临晚镜也微笑。 反正,敌不动我不动,这是不变的真理。 然后,夙郁惜旭又转过头去,对使劲儿趴在闻人初静怀里哭的夙郁惜雨道:“小十,还不快下来,你待会儿若是摔到哪里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你母妃待会儿找不见你,还不得着急么?” “四哥,抱我。”终于,夙郁惜雨听到夙郁惜旭说自家母妃会着急的时候,有了反应。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母妃会生气。 好像,母妃每次一生气就会哭。小小年纪的十公主,在皇宫里已经明白了不少事理。母妃哭,就是伤心,而她,要乖乖的。只有她乖乖的,父皇才会喜欢她,只有父皇喜欢她,经常来看她,母妃才会开心。 “你慢点,让小公子在后面扶着你。”夙郁惜旭又站近了一些,伸出双手去接夙郁惜雨。 而闻人初静,也好心地在后面为夙郁惜雨看护着,没让她脚下踩滑而摔下去。 把夙郁惜雨抱下来,夙郁惜旭才看向闻人初静:“刚才多些小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小公子贵姓?小公子可知道,这皇宫中的假山,是爬不得的?” 一边说,夙郁惜旭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临晚镜这边。 意思是,你是哪家的,竟然连宫里的规矩都不懂!还有那边的两位,难道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你们也不懂吗?能进得了皇宫的官家小姐,自然都是大家闺秀。他实在想不出来,哪家的大家闺秀会如此行径。 当然,这个时候,夙郁惜旭是还没接触过临晚镜。还不知道,这个世上,就没有她临晚镜不敢做的事儿! “我家初初胆子小,四皇子你不要吓他。”临晚镜干脆坐在这边的假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四皇子。 那表情,那语气,仿佛在说:你不要欺负我家孩子小! 闻言,夙郁惜旭有些微的怔愣,随即笑着开口:“不知小姐贵姓?” 既然让他别欺负小的,他问大的总可以了吧?而且,他怎么觉得,这大的表情都是一脸挑衅呢? 还是,明明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一瞬间,就让夙郁惜旭想到了那个他只听闻过事迹,回来后他都还不曾见过的临家大小姐——临晚镜! 临晚镜也不回答,就双臂环胸,看着他。显然,并不打算与夙郁惜旭搭讪。 不过,她不说不要紧,夙郁惜旭又继续道:“可是临家大小姐?” “四皇子果真如传说中的一样。”临晚镜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只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哦?传说中本皇子是什么样?”是否,能够入得了临家大小姐的眼呢? 他倒是很好奇,临晚镜眼中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臣女一个字都没透露,四皇子却能够猜出来,果真聪慧过人。”她笑着夸赞道。 可是,眼底的笑意多半是戏谑的,看起来没有几分真心。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临大小姐此话是在夸本皇子吗?本皇子可就当小姐是在夸赞了。不过,临大小姐爬上假山,就不怕被人发现而上禀父皇吗?” “四皇子是那样的人吗?”临晚镜看着他,目光暗含深意。 夙郁惜旭在朝中名声颇好,是朝廷上下公认的好好皇子,她就不信,他会傻头傻脑地跑去觞帝面前打她的小报告。 这样一来,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形象不就全毁了? “临小姐看起来并不怕父皇?若是发现临小姐的不是本皇子,而是别人,此时临小姐只怕会被当做刺客拿下了。”夙郁惜旭没有正面回答临晚镜的问话,而是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他自然不会去打小报告,为了一件小事,去得罪定国侯,简直是得不偿失。别说是他,就算在这里的是任何一个皇子,都不会在父皇面前去揭发这么一件小事。 要知道,他们的父皇,对临家大小姐的态度可也是极好的。甚至,她所犯下的任何错误,都可以包容。 比如,打皇家的脸。 昨晚临家大小姐用银票怒砸八公主的事情,可是传遍了燕都城上下。原本这件事父皇应该是派人去封口了的,却不知,被哪个有心人刻意挑拨了开来。 也不知道那人是为了挑起皇家与侯府的矛盾,还是单纯的看不惯临家大小姐。亦或是,人家是在嘲笑皇家颜面扫地? “臣女一看就是来参加琼华宴的,又怎么可能被当做刺客拿下?四皇子这是在与臣女开玩笑吗?”临晚镜对答如流。 不论夙郁惜旭说什么,她总能堵回去。最终,夙郁惜旭放弃抵抗,开始好言相劝:“临大小姐,父皇快要来了。你确定,还不下来吗?” 这样坐在假山上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假山上风景甚好,四皇子若是不介意地话,也可以同坐。”临晚镜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然后给夙郁惜旭发出了邀请。 夙郁惜旭虽然在别人面前伪装得足够好,但是,在临晚镜看来,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这传说中温润如玉的四皇子,实际上也是个城府极深的,而且,深谙皇宫生存之道。笑面虎一只,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这样扮猪吃老虎,还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看起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实际上,眼底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也是野心。 皇宫,最不缺的就是阴谋家,这句话果然没错! 假山上风景独好?夙郁惜旭根本就不相信临晚镜的话。但是,鬼使神差般的,他真的走过去,并且略显笨拙地爬上了假山,就在临晚镜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然后,疑惑不解地看着临晚镜。 “不知道临大小姐所说的风景在哪里?”他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临晚镜勾唇一笑,纤纤玉指伸出来,指了指某处。 顺着临晚镜所指,夙郁惜旭放眼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群男女,在说笑着什么。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某个点。一位公子,一手拿着折扇,另一只手,借着折扇的遮挡,袭上了一位小姐的酥胸。 关键是,被袭胸的小姐并没有大叫出声,而是脸蛋儿微红,身子动了动,刻意把胸往人家手里送。 这……夙郁惜旭简直难以置信,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少爷小姐们竟然如此大胆!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吗?这般明目张胆地勾搭成奸,真的好吗? 另外,临家大小姐的口味也太重了吧?难道,她爬到假山上面,就是为了看人家私底下互相苟且的吗? “临大小姐,你想让本皇子看的,就是这个?”夙郁惜旭面不改色,可你仔细一看会发现他的耳根子红了一下。 啧,还蛮单纯? 临晚镜是不相信,只笑着点头:“难道,这不是独好的风景吗?” “早就听闻临家大小姐爱流连于赌场青楼。原本本皇子是不太相信的,现在却是有些信了。”夙郁惜旭完全不知道该和临晚镜说什么了。 原本他还想与她交个朋友,定国侯这么大的势力,自然是谁都想拉拢的。何况,临晚镜此次回燕都,各种表现都表明了她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所以,能拉拢夙郁惜旭就想尽力拉拢,就算不能,交好也是没有坏处的。 可是,如今一看,这女子的癖好太特殊,他实在有些无福消受啊。 “四皇子好像不太赞同臣女的眼光?”这么好的风景,都不知道欣赏,夙郁惜旭真的是男人吗? “临小姐的眼光甚是独到。”夙郁惜旭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他想说什么,想说这女人简直不知廉耻!喜欢看人家苟且,是不是连墙角都爱听? 他自然也不会想到,等他成亲的时候,某女真的会跑去听墙角,就是因为,今日结仇了。 “那是自然!”某女傲然回道。 “本皇子还有事,先行一步。”夙郁惜旭一刻也不想和临晚镜多待下去了。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也是红果果的,就好像,他没穿衣服摆在她面前似的。 “等等。”在夙郁惜旭跳下去的时候,临晚镜一把抓住了他。 结果,位置没对,只抓住了四皇子的腰带。 只听得“撕拉”一声,腰带被临晚镜扯了下来,夙郁惜旭也应声摔倒在了地上。 “……”夙郁惜旭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然后看见临晚镜手中的腰带,已经无言以对。 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今日才会从假山这边经过,还正好碰到了临家大小姐! “告辞!”夙郁惜旭在心里恨恨地想,嘴里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要走。 却,再次被临晚镜叫住。 “等等!” 下意识的,夙郁惜旭顿住了脚步,却没好气地看向临晚镜。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难道,害得本皇子从假山上摔下来还不够吗? “临小姐还有什么事吗?”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临晚镜了,恨不得从未见到过! “四皇子,你的腰带扯掉了。”难道,你不准备拿去吗?本小姐可没那么恶趣味,连男人的腰带都要收集。 “送给你了!”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又要走。 临晚镜却在后面凉凉地来了一句:“你确定,不系腰带真的可以就这样出席琼华宴吗?” 她的目光,凉凉地划过某人的腰部以下。 没了腰带,外袍宽松,看起来,几乎再也没有身材了。 “……”夙郁惜旭尴尬地顺着临晚镜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顿觉一世的英明都毁在了临家大小姐手里。 “喏,拿去。”临晚镜把腰带递下来。 夙郁惜旭接过腰带,转身就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听到临晚镜在身后和她的小丫头说道:“画儿,你刚刚看见没有,四皇子的身材似乎不怎么样啊。扯掉腰带之后,看起来完全就没身材了。” “小姐,您是想说,看不到关键部位了吧?” “咳咳,本小姐什么都没说。不过,他的身材真的不怎么样。”听得出,临家大小姐的语气里还充满了嫌弃与遗憾。 “其实人家觉得还好啦。四皇子殿下的臀型很好看,看起来是桃心型的,好可爱。”画儿丫头的花痴病又犯了,还越说越激动。 “咳咳,你能不能低调一点,往人家哪里看呢?本小姐就是想看他的腰,男人的腰,决定他的男性本能!” 夙郁惜旭脚下一顿,差点身子前倾再次摔倒在地。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评论本皇子的身材,真的好吗?就不怕,本皇子找人揍你们?或者,杀人灭口? 还有,讨论的话题能不能稍微有节操一点?能不说人家的腰和臀吗?想想,也真是难为夙郁惜旭了,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小姑娘指指点点地评说着身材也就罢了,还要怀疑他的某些本能。 简直是,累觉不爱啊! ☆、【094】莫不是水土不服 完全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临晚镜和画儿丫头,一直在那讨论着,直到夙郁惜旭的身影完全消失为止。 “哈哈,小姐,四皇子殿下不会被我们吓跑了吧?”她们真的有那么吓人吗? “你说呢?” 她们俩说的话题如此重口味,如果她是夙郁惜旭,也是会被吓跑的。没吓尿,已经是人家把持得住了。 “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画儿丫头不想说别的,只想摇头。 想当初,侯爷可是脱光衣服绕着绝谷跑三圈啊。 刚才夙郁惜旭走得急,竟然把夙郁惜雨都留在原地了。等到他回过神来,又遇到了他母妃的娘家人,根本没法倒回去找夙郁惜雨。 这边,夙郁惜雨自然也把临晚镜和画儿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她歪着脑袋看临晚镜和画儿,心里想:这一对主仆好生厉害,连一向临危不乱的四哥都被她们吓跑了。还有,刚才四哥的腰带,是被那位临小姐给故意扯掉了的吧?故意扯掉男子腰带的这种事情,都有女子做得出来,夙郁惜雨小小的心灵被彻底打击到了。 当然,有句话叫做,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所以,在夙郁惜雨倍受打击之后,毅然走上了掉节操的不归路。 面对男子,至少说,面对某个小正太,她是越来越大胆了的。 “小姑姑。”正在这时,闻人初静朝临晚镜唤了一声。 “嗯?”临晚镜本来还沉浸在刚才夙郁惜旭被吓到了的欢乐里,闻人初静这么一喊,她下意识地扭过头看他。 “侯爷在找您。”一直以来,闻人初静称呼定国侯的称呼都还只是侯爷。因为,没有达到定国侯的要求之前,他根本没资格叫一声“爷爷”! 他和定国侯好像已经达成了某些方面的共识。 果然,临晚镜顺着闻人初静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家老爹正在四处张望,分明就是在搜寻她的人影儿。 “你先过去,告诉爹爹,小姑姑等会儿就到。”反正,就算开始了,临晚镜也是不想规规矩矩跑过去坐着的。 自家老爹的心思她又不是不清楚,这琼华宴是比昨日的花灯节还要正儿八经的相亲宴,只要她一过去,八成又要给她介绍男人。 索性,临晚镜今儿个就没打算规规矩矩地坐到位置上去。正好,这里假山隐蔽,风景独好,很适合她。 “哦。”闻人初静点头,从假山上跳下来。 他这些日子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从假山上跳下来这点本事还是有了的。 等他下来抬步要走的时候,却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袖口。 “你拉着我作甚?”闻人初静不解地回头,看向拉着自己的夙郁惜雨。 “小哥哥,雨儿想与你一起过去。”她扯着闻人初静的袖子不放。 “十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闻人初静冷淡地回答。 他可不想与这皇家公主纠缠不清,这小姑娘看着单纯,可身为皇家人,又有几个单纯的?刚刚,她应该从四皇子与小姑姑的对话中就听出了端倪吧?包括,他的身份,这小丫头或许都已经知道了。 他想起了自己,其实,都是一样的。会从别人的一言一行中去做出最佳的判断,收集对自己最有用的信息。因为是同类,所以更加不喜。 说完,闻人初静就掰开夙郁惜雨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然后径直离去。 而夙郁惜雨只是在原地呆愣了一秒,立马就厚着脸皮跟了上去。就好像,刚才闻人初静对她并没有很冷淡似的。 “小哥哥,你等等人家嘛,等人家一起嘛!”一边叫,夙郁惜雨一边跟在闻人初静屁股后面。 而正当他们走到人堆里时,夙郁惜雨被人叫住。 “小公主,娘娘到处在找您呢!”这是,跟在华昭仪身边的桂嬷嬷,也是专门照顾夙郁惜雨的嬷嬷。 被拦下来,夙郁惜雨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还想追上去,却发现,刚才的小哥哥已经不见了身影。 “嬷嬷,都是你的错!”夙郁惜雨瞪了一眼桂嬷嬷,埋怨道。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长得好看又有趣的小哥哥,却被桂嬷嬷这么一打岔跟丢了。 不行,她一定要让那个小哥哥做她的伴读!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诶,都是奴婢的错,您先随奴婢去见昭仪娘娘好不好?”后妃是要跟随陛下一同出场的,十公主还小,昭仪娘娘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所以想让她把人带过去和昭仪娘娘一起。 而华昭仪,已经等在了外面,陛下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过去可就晚了。 “走吧。”失望地扫了一眼四周,依旧没发现她的小哥哥的身影,夙郁惜雨颓然地点了点头,一脸“只好如此”的模样。 外面,华昭仪等在觞帝要过来的必经之路旁边。一边等自家女儿,一边也等陛下。 眼见着桂嬷嬷带回了夙郁惜雨,华昭仪立马迎了上来。 “雨儿!”刚才她不过是换了件衣服,就发现雨儿不见了。后来跟在雨儿身边的宫女回来禀报,这小丫头自己溜进了琼华宫,结果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宫女跟丢了。 到现在,跟着夙郁惜雨的两个小宫女还在昭华殿跪着呢。 “母妃……”见闻人昭华的脸色不太好,夙郁惜雨小心翼翼地蹭过来,弱弱地唤了一声。 示弱什么的,从来都是十公主玩儿顺溜了的把戏。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一个人也敢往外面跑!不仅往外面跑,还连贴身宫女都敢甩掉。难道,你就不怕自己误打误撞惹你父皇和皇祖母生气吗?”闻人昭华板着脸教育女儿。 她虽然是皇家公主,但是在皇宫里面,也算不得什么尊贵得不得不了的身份。若是她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就算她这个做母妃的,只怕也保不住她。何况,这些日子正是闻人家族年轻一代回归燕都皇城的时候,本来她们母女在后宫都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哪里还经得起其他折腾? 虽然她当初选择进宫就与闻人家族断了关系,但是,不论在谁人眼中,她始终叫做“闻人昭华”,是闻人家族曾经的嫡系子孙,闻人家族的大小姐! 就是这个身份,不尴不尬的,让她在皇宫几乎举步维艰。 “母妃,人家只是想早点到琼华宫玩嘛。琼华宫的琼花开得可漂亮了!”夙郁惜雨对付昭仪娘娘的必杀技之一——撒娇! 只要抱着闻人昭华的胳膊摇一摇,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望着自家母妃,那小模样,闻人昭华多半拿她没辙。 “琼花开得漂亮等会儿又是不能看,何须你这么早偷偷摸摸跑过去?又不是每个臣子和臣子家眷们都认识你,你一个人跑过去,万一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果然,闻人昭华再大的气,被女儿这样一撒娇,也消了大半。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忧心忡忡道。 “人家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欺负嘛,好歹,女儿也是堂堂公主,谁敢欺负本公主,就让父皇给他好看!”夙郁惜雨一脸天真傲娇。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心里却也明白,并不是每一次被人欺负了就可以和父皇告状。很多时候,母妃会拦着不让。更多的时候,父皇根本没空处理这些小事。顶多,让她去找皇祖母。而皇祖母呢?她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很多时候还说自己任性娇气,明明,就是别人的错。久而久之,小公主心灵也敏感了起来。 她知道,告状很多时候根本不管用,只能靠自己。所以,小小年纪,夙郁惜雨便学会了如何在皇宫更好地生存。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天真烂漫,内里却已经被迫长大。 “傻丫头,那你到底被欺负没有?”闻人昭华对女儿的心思也是了解的,因为了解,更加心疼,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关切地问。 “没有!不过,母妃,雨儿看上了一个小哥哥,想要他做我的伴读!”想了想,夙郁惜雨还是决定先和母妃说一说,至少,先让母妃心里有个底,到时候她和父皇提出来的时候,才不至于吓到母妃嘛。 “你说什么?”闻人昭华完全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大胆。身为皇嗣,虽然是可以选伴读,但是,却没有公主选一个男孩儿当伴读的先例。就像皇子也从来不会选一个小丫头做伴读一个道理。 虽然,夙郁王朝民风开放,却也没有开放到可以让男女独处的地步。要知道,伴读是要朝夕相处的,难免,会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何况,一般的伴读都会称为那个皇子或者公主的手下或者闺中好友,到时候,会在一起共事或者私交。 若是打破男女的界限,只怕会有诸多不便。 “母妃,人家想要小哥哥当伴读。”说了想要,就一定要,夙郁惜雨在心底暗自想着。等会儿一定要趁着父皇高兴的时候提出来。 “胡闹!”闻人昭华瞬间拉下脸来。什么事情都可以任由女儿乱来,但是,选个小男孩儿当伴读这种事情,不可能由她说了算! 何况,夙郁惜雨早就有一个伴读了,还是礼部尚书的孙女。 “母妃……”小丫头抱着闻人昭华的腰,把头往她怀里蹭,撒娇。 可是,这一次,无论她怎么撒娇,闻人昭华都没松口。 这种事情,不用她多说什么,绝对不会同意。而陛下那里,更是提都不敢提起。 这母女俩就在那里慢慢磨,直到,觞帝率领太后和宫妃们朝她们走来。 “你们母女俩这是怎么了?”见到她们母女俩,觞帝倒是率先开口打起招呼来。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觞帝到了,闻人昭华开始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跪下行礼。 而夙郁惜雨自然也随她一起跪下:“雨儿见过父皇母后,见过皇祖母。”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朕就说怎的不见你母女二人,原来是提前到了。怎么,在昭华殿待着太冷清,一听到琼华宫的热闹,不知不觉就忍不住先过来了吗?”觞帝并没有为闻人昭华的提前到这边而生气,反而调笑似的问她们母女二人。 不管什么时候,觞帝在私底下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文儒雅的形象。但是,只要他板起脸来,又能达到不怒自威的效果。 “这丫头顽皮,以为陛下已经提前到琼华宫了,所以也想跟着偷跑来看看。臣妾这是来找她的。”闻人昭华面不改色地撒谎,女儿来琼华宫是事实,只是目的不同罢了。 “是吗?雨儿可是想父皇了?”觞帝的目光掠过面儿上波澜不惊一脸笑意的闻人昭华,又看向夙郁惜雨,颇为疼爱地问道。 并且,笑着朝夙郁惜雨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对于这个小女儿,觞帝不见得多么喜欢,却依然是宠着的。对于他来说,儿女嘛,有闲情逸致的时候,宠一下也无妨。特别是女儿,皇家的公主,小时候幸福,长大了幸与不幸都是命,所以,他尽量在她们还未曾出嫁的时候弥补一下。 “是啊,雨儿可想念父皇了。可是,跑到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父皇。”夙郁惜雨见自家父皇招手,自然也开开心心地跑了过去依靠着夙郁流觞。 夙郁流觞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道:“那雨儿可在里面发现了其他好玩的?” 觞帝作为一国之君,观察人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这个小女儿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他的吧? “父皇,女儿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哥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人昭华厉声打断:“雨儿!还不过来,现在时辰不早了,别赖在你父皇身边,耽误了琼华宴的开始就不好了。” 闻人昭华也没想到自家女儿这般大胆,生怕她下一秒就要说出要把见到的小哥哥弄来当自己的伴读的事情,不得不开口阻止。 “母妃……”被闻人昭华这么一吼,夙郁惜雨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一下子把身子缩到了觞帝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怯怯地看着自家母妃。 她这个动作,一瞬间抓住了觞帝的心。 “昭华,你这般吼雨儿做什么,就说几句话,她能耽误多少时间?”觞帝责备地看了闻人昭华一眼,然后又看向夙郁惜雨,“雨儿,跟父皇说,你发现了一个小哥哥,然后呢?” “陛下,您不要惯着她,这丫头就是越宠胆子越大,一个人也敢私溜进琼华宫。”闻人昭华生怕女儿提伴读之事,还是想要加以阻拦。 可惜,她越不想让夙郁惜雨说,觞帝就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朕的女儿是公主,谁敢对她不利?她跑去琼华殿也是为了见朕,你对她这般严厉做什么?”见闻人昭华再三阻拦,觞帝面色一冷,略显不悦道。 您的女儿,真的没人敢对她不利吗? 这一句话,引起了后面一堆人心里的反驳。 昨晚八公主被临家大小姐用银票砸了的事情可是众人皆知。宫里都传遍了,今儿个一大早就有人跑到芙蓉宫里对纪贵妃明讥暗讽。说她的女儿明明是一国公主,还被区区一个臣女教训了。关键是,身为皇室公主,连一个臣女都对付不了,还让皇家颜面扫地。说她这个母妃没有教育好,说得可不是一般的难听。 纪贵妃这会子就站在皇后身旁,众后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致看向了她,还有她带着的八公主,让她们母女二人差点颜面上挂不住。 还好,觞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关镜儿丫头的,他还是少说为妙。 于是,马上开口转移话题:“雨儿,有什么话要对父皇说就赶紧说,不要管你母妃说的话。” “父皇,雨儿刚才看到了一个小哥哥,想让他给雨儿当伴读。”既然得到了父皇的首肯,夙郁惜雨也不怕自家母妃了,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让男孩子给一个公主当伴读,也倒是新鲜,难怪闻人昭华三番两次阻止自家女儿说出来,这是怕他生气吗? “雨儿看上了哪家小公子?”觞帝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雨儿才八岁,就算是男女有别,毕竟年纪还小。 若是这孩子真的喜欢,让人家做一两年伴读也不是不可以。 “他,雨儿不知道他是谁。”夙郁惜雨眨了眨眼,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哥哥是谁哦。 倒是让闻人初静猜错了这一点。虽然夙郁惜雨是对他感兴趣,也确实能自己从临晚镜与四皇子的对话中提取信息,但是毕竟还小,根本没听过闻人初静与闻人家族还有临家的关系。 “哦?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让父皇如何答应你?”觞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女儿。到底该说她聪明,还是笨呢? “雨儿知道他叫临家大小姐小姑姑。”在觞帝的笑意下,夙郁惜雨补上一句。 叫临家大小姐小姑姑?觞帝脸上的笑意一顿,神色莫测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十公主,然后眸色一厉,看向一旁站着的闻人昭华。 只见她脸上也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心下暗忖,难道,只是巧合? 叫临晚镜小姑姑的,不就只有闻人昭华的妹妹,闻人霜华生的女儿吗?闻人昭华入宫之前,与这个妹妹关系颇好,这会子,得知妹妹的儿子进宫了,会是什么反应? 闻人昭华呢?她确实很震惊,完全没有想到,女儿说的小哥哥会是妹妹的儿子,素未谋面的小侄子。她也听说了小侄子被临家大小姐带回侯府的事情,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临家大小姐连进宫都敢带着他。 “雨儿,你胡说八道什么!”闻人昭华抬头,正好对上觞帝怀疑的目光,她立马反应过来,厉声斥责女儿。 完了,陛下不会以为是她教雨儿这样说的吧?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儿口中的小哥哥就是妹妹的儿子啊。 “母妃,人家没有胡说哦。我碰到小哥哥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姐姐,后来四哥叫其中一个姐姐临大小姐。”临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一个八岁的孩子都知道好么。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小哥哥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已。 “你闭嘴!”闻人昭华对女儿吼道。 然后,她又看向觞帝,急急忙忙地解释道:“陛下,您不要听雨儿胡说,这丫头根本不认识什么小哥哥,也不知道临家大小姐到底是谁。” “闻人昭仪!你的贤良淑德哪里去了?有当着皇上的面儿大喊大叫的妃子吗?”觞帝还没说话倒是太后不耐烦地开口了,她凉凉地掀起眼皮道,“难道,雨儿不知道临家大小姐是谁,你还不知道吗?她说的小哥哥叫临家大小姐哥哥,那不就是你家的侄儿,闻人霜华害死临家大少爷临晚照所生下的儿子?”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是真的不知道雨儿去琼华宫里见到了谁啊!”如果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小哥哥是那个孩子,她就算拼死也要阻止女儿开这个口的。 “以前是真不知道,那现在是真的知道了吧?你们闻人家族生的,到底都是聪明的。这么小的丫头,倒是知道给自己找伴儿了!”太后娘娘话语中暗含的讽刺谁都能够听懂,却偏偏又无法反驳她。 夙郁惜雨的心思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到底只是单纯地找个伴读,还是,她喜欢那个小哥哥? “母后,您说这些做什么!”觞帝不悦地看了太后一眼,然后看向夙郁惜雨,“雨儿,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哥哥是谁?” 夙郁惜雨摇了摇头,她只知道小哥哥长得好可爱。如果他能做她的小夫君就好了。 果然被临晚镜猜对了,这个小丫头是看上了闻人初静,也真的是想要他当驸马来着。虽然,她只有八岁。 “那个小哥哥啊,他可是你的表哥。虽然朕不能答应你让他做伴读,倒是可以答应让你经常去侯府找他玩,或者,让他进宫陪你玩。不过,必须得到他本人的同意!”觞帝怜爱地摸了摸十公主的小脑袋,仿佛是在一味地纵宠自家的小女儿。 至于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无人能知了。 “好!”退而求其次,也是极好的。反正,只要能经常见到小哥哥就好啦。 “陛下,这样只怕有所不妥!”虽然,她也很想见见那个孩子,但是一想到闻人家族与皇族还有定国侯府的是是非非,她便希望自家女儿能远离那个孩子。不然,终有一天会殃及池鱼。 闻人昭华是个小女儿心性,当年一心一意要进宫,是因为她爱上了觞帝。这一进宫就是十二年,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 “没有什么不妥的。”觞帝的话从来一言九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容不得他人反驳。就连太后娘娘想反对,这会子也不能明面儿上与儿子呛声了。 这边,闻人初静自然不知道,自己就是在假山上待了那么一会儿,就被人看上了。而且,还是个黏人的麻烦精。 时辰差不多了的时候,觞帝终于进了琼华宫。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提醒了还各自在闲聊亦或是发呆的群臣家眷们,最重要级别的人物入场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朝臣们和小姐公子家眷们都立马下跪行礼。 什么也不用多说,觞帝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众卿平身,不必多礼,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觞帝的目光在琼华殿上扫视了一圈儿,最终凝视在定国侯所在的位置上,然后朝众人摆了摆手。 定国侯不必跪皇族,这是他给的特权。所以,此时临鼎天是站着的,而他身后,隐隐约约跪着一个人影。想来,那应该就是临家大少爷的遗腹子,闻人霜华的儿子了。 觞帝看定国侯,而定国侯却没注意他,而是目光在四下搜寻着自家宝贝女儿。说好的马上就来,这觞帝都到了,那鬼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而临晚镜呢?她本来就不想过去,这会子见到觞帝带着一大群女人,就更不想下去了。她可没忽视掉那群女人当中,还有一个八公主的存在。八公主昨晚才被她用银票砸了脸,今日只怕是要寻仇的。她才不想和那个疯女人一般计较。 只是,目光触及到自家老爹座位上,看到他身后规规矩矩坐好的临梦琪和临梦微,眼底露出了一抹深思。 这个临梦琪,刚才到底去了哪里,连魅儿手底下的人都能被甩掉,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小姐,我们真的不下去吗?”正在这时,画儿丫头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袂。 觞帝都来了,她们还不下去,真的好吗? “怎么,你还怕被陛下抓个正着不成?”临晚镜侧目看向画儿,眼底满是逗弄之意。她这个小丫头,每次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儿的。 刚刚还豪言壮志要在这假山上看遍风景,这会子一见到夙郁王朝的最高领导人,立马就歇菜了。 “不是,人家哪里是害怕嘛……人家只是胆子小,小姐您不要吓我。” 这他妈有区别么?临晚镜瞪她一眼,决定不再理会。 下面,众人都已经按照觞帝的吩咐各就各位了。刚才簇拥在一起的漂亮姑娘们,这下子都分散在了各个席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再争奇斗艳,俨然一副大家闺秀乖乖牌的模样。 不过,这个样子,正襟危坐,就更便于临晚镜看清楚各家女儿的长相了。有几个确实不错的,漂亮,妩媚,清纯,端庄,秀雅,各有千秋。 当目光触及明家那一席的时候,临晚镜勾起了唇角。 明月笙那姑娘,果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么,虽然有安排她的位置,却不见人影儿。倒是她位置旁边坐着两个少女,应该是明家二房和三房的嫡女千金。 长相,自然和明月笙的燕都第一美人儿没法比。若是说明月笙的美,似梦似幻,犹如那天边的浮云,这两位,顶多就是人间的富贵花。只要努力努力,就可以触及的那种。 嗯,至于气质嘛,也就秦楼楚馆里面的花魁那个样子。 还有一个姑娘,萧家的女儿吧?坐在左相和鹦鹉少爷旁边的,叫什么来着,萧瑜?长得也漂亮,和鹦鹉少爷的体型简直不像两兄妹。 当然,苏幕帘的漂亮,应该是最能引领这些古代贵女的,不愧是闺阁女子的典范,燕都女子的楷模。 “定国侯,怎的没见到镜儿丫头?” 觞帝一落座,第一个问的就是临晚镜。 “咳咳……”原本在喝茶的临老爹瞬间被呛到,怎么一来就问他家宝贝女儿。陛下,这么关注别人家的女儿,真的好吗?你们家又不是没有! “怎么,难道镜儿丫头还在家里睡觉不成?” 这临家大小姐是有多能睡啊,连陛下都知道了!众人默。 “没,镜儿那丫头早就来了,只是,刚才她身子有点不舒服,所以……” 又是这个借口! 昨晚在龙船上的人可都知道,临小姐找了什么借口离开龙船的。一个借口,有必要这般再三利用吗? “镜儿丫头身体这么不好?莫不是水土不服?” 想了想,觞帝迟疑地问道。 水土不服……这个理由,真的说得过去吗?明明,她是在燕都长大的。而且,已经回到燕都将近两个月了。 何况,他临鼎天的女儿,就算不服的水土,也能给它征服了! ------题外话------ 昨晚被word吞了五千稿子,累觉不爱了…原本是赶到一点就能上传的,结果逼着陌今天凌晨四点起来赶稿…。 ☆、【095】骊山妖女闻人嫣 “可能是镜儿那丫头胆子小,见不得大场面。” 定国侯面色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完全不顾周围人那惊讶怀疑的小眼神儿。 临家大小姐胆子小,这世界上就没有胆子更大的人了好吗? 您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好吗? 特别是坐在一堆皇子中间的四皇子殿下,恨不得站出来大声反驳定国侯。 你女儿分明就在假山上观察着大家的一举一动,你非要胡说她身体不舒服!她敢光天化日之下扯掉一个皇子的腰带,还叫胆子小吗?不仅如此,她还公然和丫鬟讨论本皇子的腰和臀,以及某些方面的功能! “胆子小?依照哀家看,定国侯府的嫡女,胆子大得很嘛!我夙郁王朝的公主都敢欺负,还说什么胆子小?”觞帝没发话,太后娘娘抢着说道。 她语气不好,目光森冷。 “太后娘娘怎么不说八公主在大街上横行霸道,意图强抢人家花灯之事?这只怕也不是皇家公主所为吧?”反正陛下那一关昨晚就过了,这个时候太后娘娘跑出来谴责,临老爹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哼!八公主是强抢花灯吗?哀家怎么听说是八公主要拿钱向临家大小姐买那盏花灯,可定国侯的千金不但不肯相让,还反而拿着银票往公主的脸上砸?”太后娘娘一声冷笑,完全肆无忌惮地歪曲事实,反正,她是太后,在不在理,都由她说了算。 “反正嘴站在太后娘娘身上,您怎么说都可以。微臣只知道,微臣的女儿没有错,她就算拿银票砸了八公主,那也是八公主自己默许了的。八公主自己都答应了不管我家镜儿做什么都不追究,太后娘娘又何必为孙女打抱不平?”临老爹傲娇地扬起下巴,看着太后娘娘,目光倨傲。 “你!定国侯的意思是,哀家在偏袒自己的孙女不成?”太后娘娘被定国侯气得不行,偏偏她又不能跟个泼妇骂街似的与人家吵。 每次遇到定国侯总是会吃亏,太后娘娘只觉得好心塞! 然后,又瞪向觞帝,这个儿子也是,每次都不帮她说话,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微臣可没说太后娘娘偏袒了谁。”临老爹也凉凉地回了一句。 然后,在太后娘娘刚好要接话的时候,又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不过,既然您自己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了!” 噗……临晚镜在假山上已经笑喷了。 爹爹,您每次都和太后娘娘斗嘴作对,真的好吗? 还有太后娘娘,您每次都与我家老爹过不去,真的确定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吗?不会是,太后娘娘也看上了她爹爹的美貌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也觉得好心塞的。毕竟,就这么个老太婆看上自家美人爹爹。比起她传说中的那风华绝代的娘亲,可以说是差远了。 虽然,她也想相信太后娘娘曾经年轻过,也曾经漂亮过。但是,那毕竟已经是很遥远的往事了好吗?现在的太后娘娘,就算再怎么保养得当,也掩饰不住她的满脸褶子。 “陛下,难道,你也觉得哀家是在偏袒芸儿吗?”好歹,那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不会为自己的女儿说一句话?看看临鼎天那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的样子,她恨不得把他那张脸给撕烂。 “母后,不过是两个孩子闹着玩儿而已。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她们小孩子自己去解决,依朕看,母后就不必在意这件事了。”觞帝笑着劝太后娘娘,完全没有如她所愿给定国侯施加压力。 “小孩子的事情?难道,我皇家公主被人欺负了也就这么算了?那以后世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夙郁皇族谁人都可欺了?我皇家颜面扫地,在皇儿眼中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吗?”太后娘娘越说越气愤,气定国侯那个不要脸的,更气自家儿子的不争气。 人家都知道为女儿说话,你为何不能?就算不为女儿说话,那皇家的威严,总应该好好维护吧? “母后,芸儿她自己在外丢我皇家颜面,难道还怪得了别人?她自己都已经说了不会追究镜儿丫头的冒犯,难道现在要让她出尔反尔不成?此事休要再提!” 从始至终,没有人看过夙郁惜芸一眼,自然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她的母妃纪贵妃也淡然自若地坐在那里,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太后娘娘不说话了,她突然有一种儿大不由娘了的感觉。这个儿子,即便以前再听她的话,再孝顺,他也是一国之君了。很多事情,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主意,根本没把她这个当母后的放在眼里,她的意见,也不需要考虑。 “闻人卿华可在?”觞帝再次看向众人,却发现,闻人家族的位置是空着的。那么显眼的地方,闻人家族的人一个也没到场,是什么意思? 至少说,闻人卿华这个少主是应该来的。 还是说,他拒绝了接风洗尘的宫宴,连琼华宴也要一并拒绝。 “回陛下,闻人少主还没有到。”一个登记名册的太监赶紧跪了下来,朝觞帝禀报情况。 其他人都到齐了,就只差闻人少主的名字,他也很无奈啊。连陛下都到了,这闻人家族的少主是有多大能耐,这也敢迟到? “陛下,闻人卿华连琼华宴都敢缺席,明显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依微臣看,此子狂傲无礼,不能姑息!”礼部尚书站了起来,他当天是与右相大人还有太子殿下一同去迎接闻人卿华的人。 本来心里都对这个闻人少主产生了不满,如今又遇到接二连三地扫觞帝的面子,自然有所不满。礼部尚书秦庸,一直都是个古板的小老头儿。对于礼仪孝廉,最是提倡拥护。一直看不惯像闻人卿华这种不把圣上,不把夙郁王朝放在眼里的人。 当然,他也同样看不惯定国侯府的嫡女,反正,一切叛逆的小孩,都看不惯。 “陛下,臣以为,闻人少主初来燕都,对皇宫不熟,迟到也是情有可原。”又一个大臣站起来,却是为闻人卿华说话的。 “陛下,微臣也同意傅大人的话,闻人少主不可能故意落吾皇的面子,定然是有事情耽搁了,还请陛下明鉴。” …… 基本上,为闻人卿华说话的,都是一些中间分子,在朝堂上,有着不高不低的官职,掌管的也都是不重不轻的部门。但是,一串联起来,你会发现,这一部分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官员。 觞帝面不改色,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任由下面朝臣吵闹成一片,他高坐于堂,冷眼以待。 当然,不止觞帝一个人发现了状况。临鼎天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面色骤冷,已然把几个说话的官员记在了心里。 而另外,自然也有一部分人看出了端倪。 临晚镜坐在假山上,微微一笑。那里面的人,哪些是真在为闻人卿华说话,哪些是在插科打诨,哪些说要降罪却心里并非这样想的,她都一清二楚。魅儿手下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素的。 比如,一直在说要给闻人卿华一点颜色看看的兵部尚书,李大人。 她老爹的便宜岳父,这个人,那五万两黄金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从九幽城到燕都,打着做小买卖的棋子,敛财,运输,暗藏猫腻,早就被查出来了。 “启禀陛下,闻人少主到了。”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外面进琼华宫,然后跪在地下禀报。 随即,闻人卿华的身影出现在了琼华宫门口。 他走得很慢,看起来面色苍白,似乎有些吃力的样子。不过,也丝毫遮掩不住他那阴柔沉冷的气质。 “闻人卿华参见陛下,卿华自幼体弱,不能远行,因故来迟,还望陛下见谅。”闻人卿华立在那里,没有下跪下行礼。 闻人家族不跪皇族,也是以前祖宗定下的规矩,倒是没有人敢反驳。 “卿华的身体可还好,不若让太医来为你诊一诊脉?”觞帝也不说他迟来的事情,直接关切地问道。 “卿华这副身子,还是不要浪费太医的时间了。从小就是这样,根本没办法根治,只希望上天垂怜,让卿华能早点解脱。”闻人卿华虚弱一笑,好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这一笑,不知道震慑了多少女儿心。在场的千金小姐们,看他都要看呆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不能根治,就医还是必须的。卿华不必如此悲观,陈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首,也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医,你去为闻人少主把把脉。”不管闻人卿华同不同意,把脉的事情,觞帝是做定了主。 因为,把脉不仅仅是为了替闻人卿华治病,更重要的是试探,要探闻人卿华的底,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夙郁流觞几次三番想在闻人家族的御用大夫里面安插自己的人,都没能成功。如今,只能指望陈太医了。 “陛下,真的不用了,卿华这身体,自己知道,就算看了御医,也没有用的。”闻人卿华继续推拒,但是,也不是强烈反对。 最终,陈太医还是替他把了脉。 自从搭上闻人卿华的手腕儿,陈太医的眉头都是皱着的,一直没舒展过。许久,他才把手拿开。 “陈爱卿,卿华的身体到底如何?” “回陛下,闻人少主身中寒毒。一直以来,他的身体受寒毒侵蚀,所以体弱。”陈太医面色凝重,寒毒是最难治的病,可以说是根本清除不了。中了寒毒,如果没有名贵药材保住性命,根本活不长。看闻人少主,也应该是家族里拿药吊着他的命的。不宜操劳,不宜过多地步行,只能靠静养。 至于能活多久,全看运气。 “这寒毒,有得治吗?”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是怎么来的,他自然知道。他只想更想知道,这个寒毒究竟能否根除。或者说,闻人卿华到底什么时候会死? “这……”陈太医迟疑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据微臣所知,这世上只有神医谷的人能替人延缓寒毒的发作。” “神医谷?卿华,你父亲可有去神医谷请人为你治病?”神医谷的人,十年才有一个人出谷济世。平常,想要求神医谷治病的,就只能把人抬到神医谷的谷外候着。诚心如果能打动谷中人,也许就给治了,如果不能,就只能回去,或者在谷外等死。 闻人家族据说是带他们少主去过神医谷的,只是究竟有没有人为他治病,觞帝也不知道。神医谷不能在夙郁王朝皇族的监视范围内,这是规矩。 “有。”闻人卿华点了点头,去神医谷求医也不是什么秘密,闻人家族是送了大礼给神医谷,才被破格接待的。 神医谷谷主亲自出手为他祛除寒毒,只是,没法根除。前任谷主去世之后,他的寒毒依旧还是老样子,只能控制。而现任谷主,比前一任的脾气还要古怪,根本不愿意为他祛毒。说是谁为他治的病,就去找谁。 不过,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他们能找到火灵芝,便答应为闻人卿华祛除寒毒。 火灵芝,传说中生长在岩浆喷发的地方,极热之地。一般人连去都没法去,怎么找?而且,那神医谷谷主说要彻底根除寒毒,只有用火灵芝做药引,不然他也束手无策。闻人家族的人每年都要被派出去一大半寻找极热之地,寻找火灵芝,可是,已经将近五年了,还是杳无音信。 “那,神医谷可有根治之法?”觞帝又问。 神医谷,龙腾大陆传说中医术最高明最神秘的地方。若是那里都不能根治,他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就闻人卿华这副身子,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有是有,但是,这其中需要一味药引,卿华无能,寻找多年无果。”反正,那玩意儿也不是谁都能找到的。说给觞帝听了又如何? 他坦言,更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哦?是什么?说不定,朕还可以帮得上忙。” 竟然可以根治!看来,在找到那药引的时候,要立刻毁掉才行。 “火灵芝!”闻人卿华幽幽地吐出这三个字。 火灵芝,传说中的神药?陈太医惊讶地抬起头,他是知道的,太医院的古籍上面有记载。只是,神药乃无价之宝,怎么可能说找到就找得到。极热之地,根本没法靠近,又怎么能摘取火灵芝? 当然,也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包括觞帝在内。 “陈太医,火灵芝所谓何物?”觞帝见陈太医一脸惊讶,而大臣们的反应与他一样茫然,不得不开口询问道。 “火灵芝与灵芝长相相似,不过它是极热之物,生长在极热之地。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也无法用手去触摸它。不过,微臣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对火灵芝的描述,具体是不是这样,也不清楚。”陈太医实话实说,他对火灵芝也就是一知半解。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很难得?”觞帝摸了摸下巴,表情颇为凝重,看向闻人卿华,目光充满同情,“卿华也不必太过担心,即便再难得,朕也会派人为你去寻。寻得之后,便可祛除你体内的寒毒了。” 寻到之后,朕会好好利用它的。 “那卿华在这里就先谢过陛下了。”本少主寻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果,你能找到也是你的运气! 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暗含深意,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临老爹自然也把二人的对话听了进去,火灵芝?既然是传说中的东西,就不一定会有。就算是有,也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要闻人卿华用不了! 下一秒,觞帝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定国侯身上。二人对视一眼,又立马错开视线,都能从各自的眼睛中看到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觞帝派人出去寻,临鼎天就派人追踪闻人家族的人。一旦他们寻得火灵芝,立马动手抢! “今年这琼华宴,因为有了闻人家族的回归而格外热闹。不知,闻人家族可有小姐愿意登台献艺?” 每一年,琼华宴上都是有各家千金上台表演的。并且,拔得头筹者,可以向觞帝提出一个请求。 当然,这个请求,多半都是事先考虑周到了的,必须在觞帝能够应允的范围之内。如果所求越界,那位千金的家人也会看陛下的脸色行事。说到底,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的,就算请求得到应允,都当不得真,最终,那位千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女子闻人嫣,愿为陛下独舞一曲,愿陛下万福金安,夙郁王朝国泰民安!”闻人卿华身旁的一女子起身,朝觞帝施了一礼。 “哦?闻人嫣,好名字!名美人更美,不知闻人小姐与卿华是?”闻人嫣,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此女?就连闻人卿华进燕都所带回来的人当中,亦没有这样的女子。 “嫣儿是卿华的堂妹,自小被骊山书院的先生看中,一直在骊山书院念书。今日才赶回燕都,说起来,还与定国侯的次子临慕凡一同回来的。”说着,他便看向临鼎天。 临慕凡是侯府次子,与闻人嫣同出一门,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可惜,只是个庶子,还是个不讨临鼎天喜欢的庶子。 “哦?那临家二少爷怎的没与你们一同进宫?”既然是同路回来,一同进宫也是理所当然。反正,今日琼华宴宴请群臣,也包括群臣的所有亲眷。 “这……临家二少说他急着回家看望生病的祖母与娘亲,便不与卿华同来了。”闻人卿华意有所指,众人皆知,临梦琪曾经被关进暗室,得临家大小姐亲自去暗室接人,才得以放出来。而临家老夫人又是一夜之间病重,虽然对外说的是受惊,却实际上是疯症。 这疯症是怎么来的,本就让人怀疑。 临慕凡心里有怨,不想出现在琼华宴上也有可能。 但是,闻人卿华表面上这样一说,临家二少爷便成了孝顺的孙子与儿子,顿时就博得了群臣的好感。 “没想到,临家二少爷还是如此孝顺之人。定国侯,你们家族可是风水好,生养的孩子都这般出色,真是让朕好生羡慕啊!”闻言,觞帝开玩笑般地与定国侯道。 坐在下方的定国侯,也笑着回应:“陛下乃真龙天子,皇家的风水更好。皇子们个个出色,公主们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我夙郁王朝的典范。” 若是换做其他人,定然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公主们是美人,一般夸张都是德才兼备,才貌俱佳什么的。但是,定国侯的胆子,就是不一般的大。他这意思,不就是皇室公主,空有一副好模样,内里却是胸大无脑的蠢货么? 定国侯说话损,简直是满朝文武皆知。 “哈哈,别的就不多说。闻人小姐愿意上场羡舞一曲,现在就开始吧。”被定国侯的话噎了一下,觞帝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了,直接转移话题。 “是。” 闻人嫣从座位上走出来,光是走上台这一小段,就已经让人醉了大半。 曼妙的身姿,行走间,妩媚妖娆尽显。端的是一副好身段儿!再加上那一张漂亮妩媚的脸,看得人是如痴如醉。 她一上台,身形一动,一个下腰的动作,就引得满堂喝彩。那水袖云衣,完全遮挡不住她的风韵。 这女人,不知道经历多少男人了!临晚镜望着她,看她跳如此妖冶的舞,身段儿软到不可思议,心下就有了计较。 若不是经历过的男人太多,是养不出这等极致的风韵的。 没想到,闻人家族的小姐,都是从那方面培养出来的气质。她去那什么劳什子骊山书院,不会就是去当院妓的吧? 其实,还真被临晚镜给猜对了!当初骊山书院那位先生是怎么看中闻人嫣的呢?其实,就是看中了她的天生媚骨,生得一副绝世好名器。 天生媚骨的女子,最适合做炉鼎。男人练功最缺的就是双修的伴侣,骊山书院的那位先生,正好是修习的那种功法。于是,一眼看中了闻人嫣,想尽办法把她骗到了骊山书院。 从小便开始各种风月手段的调教,并让她修习风月谱上的功法。在十三岁的时候,闻人嫣已经是韵致天成,发育绝佳,在一次修炼中,便被先生破了瓜。 从此以后,沦为炉鼎。最开始,只是沦为那位先生一个人的炉鼎,到后来,她自己得不到满足,又去勾引书院的其他子弟与先生。当然,书院大多数先生还都是极好的,不会受她所惑。但是,也不缺乏品行不够纯良,把持不住自己,上了闻人嫣的床的。 反正,自从有了此女,原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骊山书院,掀起了一股风花雪月之浪荡风。偏偏,闻人嫣颇得那位先生宠爱,那位先生又是院长的得意门生,院长不在书院,没有人敢处置他。 一时之间,骊山书院也是被搞得乌烟瘴气。经过众先生的商量,才一致决定放闻人嫣下山,让她离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闻人嫣的师父虽然反对,却抵挡不过众先生的齐心协力,最终只得妥协。 而又为何与临慕凡同行呢?临慕凡是副院长的得意门生,副院长觉得这个弟子正直可靠,在骊山书院三年兢兢业业刻苦用功,丝毫不为那妖女所惑,所以把送妖女下山的任务交给了他。 也正好,闻人嫣接到家族的通知,让她直接去燕都。又是同路,两人便一同回来了。临慕凡这一路也没少受妖女的骚扰勾引,只是他意志坚定,才没让妖女得逞。 这一点,临晚镜是知道的。因为,从临慕凡下山的那一刻起,便全程都在无影楼的监视之下了。他就算是什么时候撒尿,资料上都写得详详细细。当然,不是临晚镜这么变态要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出恭,而是去监视临慕凡的那孩子是个逗比,什么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每次遇到闻人嫣去勾引临慕凡的时候,资料上都描述得特别详细。不仅详细,连遣词造句都是经过细细斟酌了的。她在想,是不是那位属下有不为人知的爱好。 比如,绝谷老组鬼见愁那种爱画春宫图的毛病。 依照临晚镜看,这临慕凡不是真的多么正直,而是吧,看不上这闻人嫣。 想想,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又怎么配得上他侯府少爷的身份呢?再一个,闻人嫣都经历过那么多男人了,保不齐就会得什么病,临慕凡若是不想得病,肯定是不会碰人的。 只是没想到,临慕凡回燕都之后,不直接进宫参加琼华宴顺道面圣,反而是回侯府看望老夫人和他娘亲,还真是孝顺啊! “小姐,您连这个段位的都看得下去吗?”见自家小姐一直盯着台上跳舞的那女子看,画儿丫头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那女人,她从头到尾就只看到她的屁股和腰在摆动好不好! “什么段位,人家跳的不好吗?难道你没见这满朝文武,外加陛下皇子们,都看得很出神儿?”临晚镜指了指那些席上的朝臣们。 眼睛都快要落在闻人嫣身上去了,不是看得认真是什么? 明明是一曲很正式的江山美人舞,却被闻人嫣跳得只爱美人儿不爱江山了。朝臣们,偏偏好就好这一口。 确切地说,不是朝臣就好这一口,而是,男人嘛,不就是好这一口? “跳得好吗?画儿觉得她比咱们红袖招的舞娘们还要风骚!”画儿丫头噘起个嘴,不过还好,她看侯爷和小少爷都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把目光落在那台上的人身上。这说明啊,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崇拜喜欢的两个男人都是有气节的,不会被妖女所惑。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临晚镜拍了拍画儿的背,示意她不要这么气愤。 “什么话?”这些男人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到那女人是用媚术在魅惑人心吗? 不过,她这种流露在表面的媚,比起魅儿姑娘可是差远了。 “女人不是妖,性感不是骚。”临晚镜忽然想起了一句网络歌词。 虽然,唱得俗气了一点,却也有几分道理。 “她这是性感吗?我觉得魅儿姑娘那才叫性感,这个女人就是妖,典型的风骚浪荡!” 咳咳,画儿丫头,你这般愤世嫉俗,真的好吗? 人家跳人家的舞,人家风骚浪荡人家的,与你何干? 不过,这女子如此会魅惑人心,在场又有几个男人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呢? 临晚镜的目光落在觞帝身上,只见觞帝也一副看入迷了的模样。不过,他眼底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却没能逃过临晚镜的眼睛。 再往旁边,觞帝下手坐的第一个人便是夙郁流景。 在临晚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夙郁流景似有所感,抬眸,直视临晚镜所在的方向。二人目光交汇,两双眼睛都仿佛会说话似的。 她说:你怎么不看跳舞?人家长得漂亮,跳得又好。身段儿软,眼儿媚。 他说:她长得没你好看,舞也肯定没有你跳得好。 毛线!老娘压根儿就不会跳舞!某女只想反驳这一句。 夙郁流景轻笑,似乎被临晚镜的表情所取悦。 若是被临老爹知道,又得在心里咆哮:这两人,相隔甚远也能传情,真是够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更新最晚,是因为昨天陌一整天都没心情码字。昨日凌晨突闻噩耗,初中同学为情自杀。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损。她的笑脸在陌的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想起她开玩笑叫我妈时甜甜的声音。真的没想到,会因为一个“情”字走上不归路。最后心情平息下来,想想,还是和亲们提一提这件事。爱情这玩意儿,不要太过勉强,如果那个人无法像你爱他一样爱你,那么,姑娘们,长点儿心吧,自己珍惜自己!因为,就算自杀,伤害到的也不会是他,而是疼我们爱我们的父母,还有亲朋好友。看文的姑娘们,肯定都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对于感情,一定要慎重。 ☆、【096】天作之合喜良缘 跳完最后一个动作,闻人嫣停下来,娇喘微微。胸部起伏的弧度几乎吸引了百分之八十的目光,很多人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 闻人嫣妖媚的眼看向上位的觞帝,觞帝随即大笑着拍手:“哈哈,不错,闻人小姐的舞朕从未见过。想必那骊山定然是个奇特的地方,能调教出如此美丽的舞姿。” “对,跳得好,跳得好!” “这等舞姿,妙极!妙极啊!” “闻人家族的小姐果真名不虚传!” …… 见陛下都发话了,大部分人也都回过神来,跟着陛下夸赞鼓掌。觞帝做什么,大家就跟着做什么,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拍马屁的必备技能之一。 “来人,赏!”觞帝一高兴,说出了个赏字。 “谢陛下。”闻人嫣行礼道谢,完全没发现,她的堂兄闻人卿华眼底的那一抹深沉。 跳舞之后再赏赐,分明是在当他闻人家族的小姐是青楼妓子!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闻人嫣跳的舞比青楼妓子跳得还要放荡。但是,好歹现在她代表的是闻人家族,第一战,就被觞帝打了脸,他能不生气吗? 待到闻人嫣捧着赏赐高高兴兴地回到席位上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家堂兄的表情有异。再仔细一感受,整个席位间都是冷气,阴沉沉的,坐在这里的几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顿时,闻人嫣明白,自己这是闯祸了。 不过,她只是愣了一会儿,就没在意了。反正,她觉得没什么。或许是被她师父调教得根本没了羞耻之心,也不在意这些。 看下,自从她跳舞之后,有好多男人的目光都暗自追随着她的身影。这一发现,让闻人嫣心里喜滋滋的,这些男人都自诩正人君子,在朝为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还不是被她一曲舞就给收服了!呵呵,男人啊,都应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包括,她亲爱的堂兄。 在今日见到堂兄的第一眼起,她就被这个男人的魅力深深地折服了。这样出色的男人,就该是上天为她准备的。若不是堂兄现在身体不好,她是想现在就对其下手的。 不过,也不着急,她有耐心,可以慢慢来。反正,这世上男人多。燕都城里,更是美男如云。 比如,对面的席位上那几人,成熟的,儒雅的,清冷的,可爱的,都占齐了。还有陛下,以及太子殿下和几个皇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咧!可都是些英俊的美男子!难怪书院里有人千方百计都想提前下山,原来,山下的风景如此美好。 一想到此,闻人嫣心里被赶下山来的怨气也消褪了不少。 “既然闻人小姐已经开了头,各位千金也不能落后了,往年都是抓阄排的次序,今年咱们就按照座位顺序来吧,从闻人小姐那里开始,往下绕一圈,再到苏家丫头这里结束。”每一年都是要看各家贵女的看家本事的。选妃的,选妻的,总要看清楚人吧。 各家小姐一上台,长相才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这,便是相亲。 第二个上场是宇王夙郁凌宇的孙女,夙郁惜瑶,被封为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擅长的也是跳舞,但是,刚才被闻人嫣抢了先,她此刻上去一跳,总让人觉得身段儿不够软,眼神不够媚,连姿态都不够柔美。 不管怎么说,明珠郡主在舞蹈上,是输给了闻人嫣。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明珠郡主完全输给了闻人嫣的时候,她最好来了个别出心裁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宫女们搬来了一张屏风,白色的屏面。旁边还有颜料与画笔,明珠郡主在跳舞的时候,甩出长长的水袖,卷起画笔,一边跳舞,一边在屏风上作画。 待到,舞尽的时候,一幅万里江山图也跃然纸上了。 “皇帝伯伯,这幅万里江山可描绘尽了我夙郁王朝的疆土?”明珠郡主调皮地朝觞帝眨了眨眼,走到屏风前。 “哈哈哈哈……果然是我夙郁王朝的万里江山,风景如画。美哉!妙哉!”夙郁流觞着实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并不出挑的明珠郡主,今日会给他如此大的惊喜。比起她那个不着调的父亲和爷爷,可是好了不知道几多! “皇帝伯伯,如果是这样呢?”夙郁惜瑶端起一碟绿色的颜料,泼了上去。 一瞬间,颜料散开,万里江山的周围,都成了一片有待开发的疆土。 寓意,自然就是希望觞帝能够开疆扩土,把这些地方也都纳入夙郁王朝的版图之下。 “哦?”觞帝自然也看懂了夙郁惜瑶画里的意思。 不仅是他,在场的满朝文武,应该都能看得懂了。 这下子,众人看向明珠郡主的目光才是真正的不同了咧!以前只觉得明珠郡主长得尚可,才貌尚可。比起苏家大小姐和明家三小姐来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平时又低调,加上有夙郁凌宇那么个不着调的爷爷,大家都没多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一看,这分明是个聪慧的女子。 于是,各家大臣也在考虑与宇王联姻的问题了。若是能娶得像明珠郡主这样的贤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后便是明珠郡主的代名词了。 另一方,临晚镜也笑看着这位郡主。 刚才,明珠郡主可是只想到跳舞。当她去换衣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琴儿丫头伪装的宫女,琴儿稍微给她提了个建议,就有了刚才那一出。 当然,琴儿丫头是被临晚镜叫过去的。换做其他人,可能就算给了意见也不行。但是,临晚镜是调查过这个明珠郡主的,知道她除了擅舞,更擅长写意的画。一边跳舞,一边作画,她闲得无聊的时候在家里自己也练习过。 所以琴儿提点了,她便能做得出来。只有最后那泼墨式的点睛之笔,是琴儿特地告诉她的。这既能讨得陛下的欢心,又能博得群臣的好感,更能压倒性地胜出闻人家那位小姐。 毕竟,用肉体的媚,只能倾倒人一时之心,而夙郁惜瑶最后这一泼,才是真正的胸中有乾坤之人。 只要是男人,几个没有野心?夙郁王朝能开疆扩土,绝壁是一件大好事!特别是以左相为首的武官,对明珠郡主那叫一个赞不绝口,连临老爹都为之侧目了。 “皇帝伯伯,这屏风送给您,可不要嫌明珠的画技不好。” “哈哈,不嫌,不嫌!”觞帝连连笑着摇头,他怎么会嫌弃这般寓意深刻的一幅屏风? “小福子,把屏风收起来!”觞帝高兴地对福公公吩咐道。 然后又看向明珠郡主,笑着问:“说吧,明珠想要什么?” 既然这般有心来讨得他的欢心,觞帝以为,夙郁惜瑶必定有所求。 “是,陛下。”福公公立马安排人把屏风收到了一边,然后又回到觞帝身边候着。 而夙郁惜瑶,这个时候却是没有开口问觞帝要任何东西。 “怎么,明珠可是嫌弃朕的东西不够好?”连赏赐都不要了,这丫头到底要什么? “皇帝伯伯,明珠哪里会嫌弃您的东西不好呢?只是明珠生在皇族,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也没什么好向伯伯讨要的。如果皇帝伯伯真的想赏赐明珠什么的话,明珠可以要一道圣旨吗?” 圣旨,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众人完全没想到,夙郁惜瑶会这般不识时务。就算她现在真的是讨得陛下欢心了,但是圣旨,只有今天拔得头筹的小姐才可以要。并且,还必须在觞帝会同意的范围之内。 明珠郡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一时之间,众人对她的好感去掉了一半。一个拎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人,就算再聪慧,也无法娶回家当媳妇。因为,她的聪慧有可能会成为一柄利器,搅乱整个家族。 “哦?明珠想要什么圣旨?”觞帝虽然心下也生起了些许不愉,面儿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只是在想,夙郁惜瑶这般说,到底是自己想的,还是家里人教她的?与宇皇叔,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要告诉他,此事与宇皇叔有关。否则,他不介意除掉夙郁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叔! “明珠想要一道以后婚嫁都由明珠自己做主的圣旨。”夙郁惜瑶咬了咬牙,不顾自己父亲和爷爷责备不赞同的目光,毅然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婚嫁自由?明珠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想要伯伯为你赐婚?”夙郁流觞以为,之所以夙郁惜瑶会提出这种圣旨的请求,多半是看上了哪家公子,而她的父母爷爷又不肯同意。 原因嘛,自然是被明珠郡主看上的男子,身份不高,家族背景不够好。 宇皇叔一家人都比较势利,想把明珠郡主卖个好价钱这种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明珠郡主都十七岁了,还没找到人家。就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太过挑剔了。 “明珠并未看上哪家公子,只是想主导自己的人生而已。”她活在宇王府实在太累了,想要为自己活后半辈子。 这是刚才那个宫女提点她一边跳舞一边作画的时候想起来的,以前没有勇气提出来,这一次,就如同她从未展露于人前的技艺一样,鼓足了勇气。 “主导自己的人生?丫头,你可知道,身为皇族子孙,根本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觞帝神色一凛,今日夙郁惜瑶提出要主导自己的人生,若是他答应了,那日后,就会蹦出千千万万个皇族子孙来大放厥词。 想要主导自己的人生,就要有那个本事才行。若是没有,那就只能屈从于命运。何况,身为皇族子孙,随时为皇族的利益献身,也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不是光享受皇族的光环,不付出一点代价就可以的。 “皇帝伯伯,惜瑶只是想要自由而已,求您成全惜瑶吧。”这一次,她连自己的封号都不称了,俨然表明了决心。 只要名字,不要封号,意思是,不想做皇族子孙了吗? “瑶儿!不得胡闹!”夙郁凌宇起身朝夙郁惜瑶吼道。 他被气得不行,完全没想到,自家孙女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想要自由,身在皇家,哪里有自由可言? “爷爷,瑶儿并没有胡闹。”夙郁惜瑶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再次抬头看向觞帝,跪了下来,“皇帝伯伯,求您成全惜瑶吧。” “哼!你若是不想做这个郡主,朕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婚嫁自由,你以为,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提这个要求?难道你以为,区区一幅取悦朕的屏风画就可以了吗?”觞帝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夙郁惜瑶这样的态度,注定了以后的婚事她自己做不得主。 以前宇王对这个孙女还颇为疼爱,虽然挑亲家,应该还要征求几分孙女的意见。而今日之后,只怕会匆匆找个人家就把孙女儿嫁了。 一个想要脱离他掌控的后辈,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会不喜。何况,宇王还是王府的一家之主。这老王爷虽然好色了一点,但却也是个精明的。不然,先皇那么多兄弟中,也不可能唯独他一个活了下来。 “皇帝伯伯……”夙郁惜瑶还想要说什么,却被上前来拉她的父亲打断。 “瑶儿,你这是不想要本王与你母妃了不成?”小王爷夙郁流畅怒瞪着自家女儿,痛心疾首道,“你若是想与我们断绝关系,你就继续与你皇帝伯伯求这一道圣旨!” “父王…。我……”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夙郁流畅决绝的目光下发不出一言。 其实,家人对她还是极好的。除了想要把她嫁出去作为联姻的工具这一点,她还记得,小时候母妃带她扑蝶,父王为她亲手做风筝。 这些往事,一幕幕回想起来,让她顿时不忍起来。 最终,夙郁惜瑶还是妥协了。不过,她这么一闹,也让原本对她很有好感的在场众人两极分化了。 有一小部分人,欣赏明珠郡主的勇气,怜惜她想要自由的心。但是,有更多的人是觉得明珠郡主逾矩了。身为皇室郡主,她就应该拎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在这里抱怨,然后想尽办法去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夙郁惜瑶最终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席位上坐好,下一个人接着开始表演。这些人或跳舞,或弹琴,各种技艺,轮番上阵,甚至连秀女红的都有。但是,没再有一人能像明珠郡主一样别出心裁。 直到,明家小姐上场。 “臣女明家第二女,月如,见过陛下。”明月如步履款款,走到场中央。 明月如,明家二爷的嫡女。长得也漂亮,但是比起长房嫡女明月笙,却是差了一些。在气质上,如同临晚镜所说,不过是人间的富贵花,努力一下,便可触及的那种。 “你是明家二小姐?”觞帝若有所思地看着明月如,又瞥向一旁的纪贵妃。 她不是和自己说,想让大皇子娶明家三小姐为正妃吗?怎么不见三小姐出来献艺? “正是臣女。”明月如高兴地回话,以为陛下这是想要记住她。 被陛下记住了,是不是说,她已经被选中了? 喜形于色,是官场大忌,何况,这里是皇宫。明日落蹙眉,看着这位不省心的堂妹。原本想推说笙儿身体不适,根本没来皇宫,也不便献艺就可以了。却不想,这位非要出来顶替笙儿献艺。 明家一向最重视长房嫡女,这会子二房的出来,不是捣乱吗?不过,笙儿病情突然恶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到现在,明日落都还不知道家族已经决定让明月笙与大皇子殿下联姻的事情。而明父,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女儿病重,又怎么好再与大皇子联姻?万一,还没出嫁就香消玉损了怎么办?明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家女儿突然的病倒,真的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就此溜走吗? 想了想,为今之计,也只有让纪贵妃在这二房与三房的嫡女中间选一个了。 于是,明父朝上面的德妃娘娘使了个眼色,悄然离开了座位。德妃是他的亲妹,由她来传话,再好不过了。 德妃见自家哥哥离席,面色不便,与贴身宫女吩咐了两句。她自己不动,宫女出去了。 “妹妹,可是有变?”纪贵妃就坐在她的旁边,倾身到她耳边,小声问道。 “笙儿那孩子不在,估计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已经让翠儿去问大哥了,马上便知晓答案。”她解释道。 这厢,明月如刚站上台,四小姐明月茵便站了起来。 “陛下,臣女可否为姐姐伴奏?”明月茵擅长吹箫,精通音律,在燕都贵女圈中也是小有名气的。 “明家四小姐?”觞帝笑看着她,这明家小姐,怎地如此积极?登台献艺,仿佛还怕落下了她似的。 本来,每一家可以只出嫡女一人,也可以全部都表演。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明家这二位小姐是在争奇斗艳。 “臣女在。”明月茵赶紧走出来,以为觞帝已经同意了她为姐姐伴奏。 这积极的……觞帝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道:“既然你要亲自为明二小姐伴奏,朕自然欣然应允。明家双姝姿容绝艳,想必这一萧一舞,也是天下无双。” 觞帝就像个司仪似的,又要夸赞,又要负责点人,他一个帝王怎么就做得这么累呢?顿感心塞! 就在明家双姝表演的时候,德妃娘娘的宫女回来了,她附在德妃耳边,悄悄地与之说了什么。德妃面色有异,却斟酌再三,还是选择了把大哥带来的消息告诉纪贵妃。 “姐姐。”德妃觉得自己都有些难以开口。 说好的条件,现在中场换人,算什么? “可是有变?”看场上这情况,纪贵妃也明白了,只怕,要让那明家三小姐为大皇子妃的事情真的是有变故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笙儿突然病重,大哥的意思,若是大皇子妃的人选必须在今天确定下来的话。可否在二房与三房的嫡女当中挑出一个?”德妃娘娘凑在纪贵妃耳边,小声说道。 她觉得吧,这两个侄女,加起来都赶不上笙儿那丫头一个。若不是自家儿子无心,她都想让笙儿做自家儿媳妇的。但是,笙儿本身那病,又是个问题。 “不是说已经彻底根治了吗?怎的又复发了?”纪茯苓在心里怀疑。 难道,是明家出尔反尔,不想把宝贝的三小姐嫁给她的皇儿,所以想临时换两个差的来顶替?如果是这样,这合作有没有必要进行下去,就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妹妹也不是很清楚,只听闻是昨晚花灯节从街上回来,笙儿就感觉身体不适。若是姐姐不急,也可以等几天看下情况。反正,妹妹绝无欺瞒姐姐的意思。”她们俩是多年的姐妹,自己的皇儿又是毫无希望的,她就算欺骗纪茯苓,也没有什么用。 “既如此,那边改日再说吧。我会与陛下说,皇儿看上的是明家三小姐,既然她不在,那赐婚之事便延后好了。”纪贵妃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又不想这个时候妥协选择那两个残次品,就此终止合作呢,又有些不划算。所以,她只能选择忍下这口气。 若是明月笙当真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她还可以等。若是那丫头装病,想要拒绝嫁给她的皇儿,她就会让那丫头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谢谢姐姐体谅。”德妃也没想到纪贵妃这么好说话,在皇宫十几年,纪贵妃早就不是她当年那个闺中好友了。即便二人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到底是被利益左右了心,宫里的纪贵妃,手段了得,这是众人皆知的。 而她,不过是靠着娘家混日子的罢了。 “你我都是多年的姐妹了,何须说这些?”纪贵妃温和一笑,仿佛刚才的不悦都是假的。 实际上呢?各自心中有杆秤罢了。 明家双姝表演结束,觞帝只轻描淡写地夸赞了两句便没了下文。他在等纪茯苓的意思,到底是要为明家女赐婚,还是什么。 见纪茯苓摇头,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最终只是让两位明小姐下去,换另一人上台罢了。 ……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今天的重磅级人物——苏幕帘。 小道消息称,苏家大小姐已经被皇后娘娘看上,要赐婚与太子,为太子妃。所以,她一出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一直以来,苏家大小姐都是燕都女子的楷模,贵女中的领袖人物。她端庄妍丽,眉目清朗,贤淑温婉,最是适合母仪天下之人。 所以,选择她做太子妃,也是很多人意料之中的事情。说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苏幕帘上台,完全不怯场,她手中抱着的是绿倚琴,是十岁那年,觞帝赐予的一把名琴。 轻拢慢捻抹复挑,起承转合,只几个试音,就能看出她的琴技高超。 琴声渐渐响起,当真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弹奏开始之后,中途一股音律融合了进来。众人一看,才发现,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出了一支箫,箫声迎合着琴声,二人从最开始的磨合,到后来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一场琴箫合奏,让一向自诩琴技最佳的琴儿丫头也不由得生出了赞叹之意。 如果单单这二人其中之意,论琴技,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这二人合奏,竟然生出了别样的美感,连她这个琴中高手,也自愧弗如。 当真是,天作之合! ☆、【097】景王身上几颗痔 一曲终了,整个宫宴上的人,都还沉浸在这一段合奏之中。 苏幕帘的琴声停了,太子殿下的箫声还在继续。 箫声婉转,陡然转换,变成了一曲经典的《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沧亡。 …… 箫声动人,太子殿下看向苏家大小姐的目光更是情意绵绵。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宫宴上,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的重头戏,只怕就是苏家大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了。右相与太子殿下联姻,相当于整个右相一派都站在了太子一边,那他们,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别日后站错了队。 “哈哈哈……不错,苏家大小姐的琴声配上渊儿的箫声,堪称绝妙啊!”觞帝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本他还担心,太子娶妻,功利心太强,对苏家丫头只是利用,得不到苏幕遮的承认。这会子看来,这个儿子关键时刻还是很会做人嘛。知道用一曲凤求凰来表达自己对苏家大小姐的求娶之心。 就算不是真的喜欢,这份心意也给足了苏家兄妹的面子。 何况,他看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神,对苏家大小姐也不是完全没有情义嘛。身为帝王,可以无情,但是,不能绝情。不然,会让臣子寒了心。当然,对妻子,也是一样。 就像觞帝对郭皇后,少年夫妻老来伴,青梅竹马的敢情,自然不是作假。后来不论经历多少千娇百媚的女子,对皇后,他依旧敬重,爱护。因为,这是一生的妻,站在自己身后,给予自己最大支持的女人。 咳咳,太后娘娘除外。 在觞帝没有登基之前,太后确实是给予他帮助最大的女人,他最敬爱的母后。但是,在觞帝登基之后,母子俩有的时候思维就不在一条线上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的意见总是统一不到一起去。 有时候,觞帝会觉得太后娘娘在某些方面来说有些管得太多了。而太后娘娘呢,她觉得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自己的话了。 好心塞! 这不,就如同太子的婚事。她看好的明明是自己的侄孙女齐馨儿。可觞帝呢?却听从了皇后郭氏的意见,死活不肯下旨让太子娶馨儿为妃。馨儿有什么不好?长得乖巧可爱,又是个讨人喜欢的。当然,她也不是说苏幕帘就不讨喜。但是,到底苏幕帘是她看中的儿媳妇,被孙子抢了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爽。 “父皇,儿臣有一事恳请父皇与众位朝臣做个见证。”太子殿下当即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哦?渊儿有何事?”觞帝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儿臣倾慕苏家大小姐已久,想娶苏小姐为太子妃。”太子殿下语气诚恳,态度坚定,又看向苏幕帘,“苏小姐,不知道可否给本宫这个机会,嫁给本宫,做本宫的太子妃!” “苏家丫头,太子亲自向你提亲,朕就把这个主导权交给你,你可愿意?”征求一个臣女的意见,绝壁是给苏幕帘莫大的尊重与荣耀。 想想,有哪个贵女被陛下赐婚不是圣旨直接下达?还要征求意见的,少之又少,何况,还是太子亲自求娶。一曲《凤求凰》,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儿心。 “臣女,愿意。”苏幕帘语气平缓,不卑不亢,不悲不喜。 也正是她的这份淡然自若,让觞帝更加欣赏。此女确实是做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哈哈,好!既然是郎情妾意,那朕就为你们赐……”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蓦地被太后娘娘打断。 “皇儿,你怎的不问问右相的意见?万一,右相不同意把妹妹嫁给渊儿呢?”太后娘娘果真不愧是夙郁好祖母,这不,点黄的处处有她。 被她这么一打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右相身上。 对啊,右相对这个妹妹疼爱入骨,若是他不同意妹妹嫁入皇家又该如何?但是,转念一想,右相贵极人臣,又怎么会不想妹妹嫁入皇家,享尽荣华富贵呢? “母后这话可就不对了,帘儿与渊儿两情相悦,右相向来疼爱妹妹,又怎么可能不同意这门婚事呢?”觞帝不好与太后对着干,并不代表,皇后也不能。 郭皇后自从几年前为了儿子的婚事与太后闹得不愉快之后,也看透了太后的本性。反正,只要是她自己占理儿的,绝不会让着太后娘娘,在她面前示弱。 太后娘娘完全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你越示弱,她就越得寸进尺。反之,只要你一开始就强硬,太后娘娘其实也就软了。比如现在,虽然太后娘娘心里气得牙痒痒,表面上还是拿她没辙。 “两情相悦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小姐的父母早就不在了,长兄为父,这婚事,自然要经过右相的同意才可以。” 既然要给苏幕帘主导权,把她捧高,那她就来个鸡蛋里面挑骨头吧。就算不能阻止这一场赐婚,也至少要给郭湘语添添堵! “既如此,右相大人,你怎么看?”郭皇后也不怕太后娘娘从中作梗了。 如果苏幕帘都同意了,苏幕遮又怎么可能反对? “微臣确实疼爱妹妹,只要是帘儿同意的,微臣自然没意见。”苏幕遮起身,淡淡地说道。 他能有什么意见? 皇后早就把其中的利益曲折与帘儿讲清楚了,那傻丫头一门心思要为他这个兄长做点什么,他如何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妹妹长大了,懂事了,却也有身为苏家女儿的责任。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苏家出一分力,为兄长铺一条更为平坦的路,他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却也无法反驳。 只希望,太子殿下今日所为,能够铭记于心,他日,也不至于让帘儿在皇宫里太过痛苦。不然,就算不要这个右相之位,他也定然要为帘儿讨一个公道! “母后,这下您可是放心了?”郭皇后看向太后娘娘,一见太后娘娘那便秘一样的表情心里就直乐。 这不,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像太后娘娘这种!吃饱了撑的! “哀家自然放心!”太后娘娘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眼见着又要硝烟四起,觞帝赶紧出声打住了二人:“既然母后与皇后也没意见,右相这个长兄也欣然应允,朕便做主给太子夙郁惜渊与苏家大小姐苏幕帘赐婚。圣旨明日传到苏家,婚期待定。” “儿臣遵旨,谢父皇为儿臣赐婚。”太子高兴,跪下谢恩。 苏幕帘同样跪了下来:“臣女遵旨,谢陛下恩典。” “陛下圣明,恭喜太子殿下与苏小姐喜结良缘!” “陛下圣明,恭喜太子殿下与苏小姐喜结良缘!” “陛下圣明,恭喜太子殿下与苏小姐喜结良缘!” 虽然,在场很多贵女们大臣们都心有不甘,太子妃位可是众人垂涎的肥肉,这下被苏家大小姐拿走了真是可惜。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太子娶任何女子为妃,肯定都要遭人非议,女子也多半会被人嫉妒。但是,苏家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可以说是最般配的存在。娶其他女子,或许别的人会站起来说自己比那人更优秀,为什么不选她。可若是娶苏家大小姐,却是无人敢起来反驳的。 先别是燕都女子没一个能及得上苏幕帘。就算放大范围,在全天下来找,只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苏小姐齐名的。 哦,还有一个是穿云城城主之妹云破晓。只不过,云破晓为了临家大少爷,早就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她宁愿未婚守寡,也不愿另嫁他人,对临家大少爷的这份情意,也着实让人佩服。于是,也就没人敢拿她说事儿了。 总的来说,还没人反对苏幕帘与太子的婚事。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天作之合喜良缘,也确实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更是今日第一道圆满的圣旨。 “今日拔得头筹的女子,众爱卿可还没有选出来,大家心中可有了人选?”趁着高兴,觞帝赶紧问道。 “陛下,这还小姐没表演呢,怎么就开始评判谁能拔得头筹了?”纪贵妃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话,不是为了大皇子的婚事,而是为了找某女的麻烦。 “谁还没有表演?”夙郁流觞被纪茯苓的话弄得一愣,还有人没表演吗?他怎么不知道? “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临家大小姐可是还没出现呢!”临晚镜欺她女儿,不找茬,纪贵妃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你是说镜儿丫头?”夙郁流觞完全没想过,镜儿那丫头会出来表演。 说实在的,他觉得,那丫头只要不出来捣乱就是好的了,还表演什么?何况,往年侯府都是直接略过这一项的,完全没有人想过,还要看临家大小姐表演。包括,临家那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的二小姐三小姐,也是被忽略了个彻底。 不过,临家大小姐的献艺,众人还真是蛮期待的。 “临家大小姐三年未曾回燕都,这一次想必也是学成归来,陛下何不传唤临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或者表演其他?” 临晚镜从小文不成武不就,不会女红,也不擅音律,她能表演什么?纪贵妃如此提议,分明就是为了看热闹。 偏偏,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法反驳。毕竟,定国侯的女儿,这个身份太重,本来就该表演来着。如果她表演,不论好坏,大家是都得捧场的。 而且,众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看热闹,看人家出丑,谁不喜欢? “如此说来,哀家也很期待临家大小姐的才艺表演呢。”太后娘娘继续兴风作浪,特别强调着“才艺”二字,临晚镜,能有什么才艺? 她文不成,武不就,如果上台,能不出丑都是奇迹了,还才艺表演! “启禀陛下,镜儿身体不适,不宜上台。不若,让梦琪或者梦微代之?”临老爹冷冷地睨了太后娘娘一眼,才看向觞帝。 身体不适,这个借口再次被搬上台,临老爹也是醉了。 “身体不适,皇宫多的是御医,临家小姐的身体到底如何,让御医诊病便知。如果真的是身体不适,也情有可原,御医还可为她开方治病。可,这若只是定国侯为女儿开脱的说辞,那只怕有些说不过去。琼华宴上,每一个贵女千金都有登台表演献艺,为何临家大小姐要搞得特殊一点?”太后娘娘也不怕定国侯,直言反驳,最后,还挑起了眉,笑得意味深长,“还是说,令千金怯场,连琼华宴都不敢参加?” “怯场?微臣的女儿何须怯场?”临老爹虎目圆瞪,他家镜儿长这么大,就没有怕过什么好不好? “面都没露,说不定连宫都未进,不是怯场是什么?” 瞪眼又如何?难道哀家还怕你不成?挑衅地看着定国侯,太后娘娘在心里如是想。 “母后,临家小姐身体不适儿臣也知道,儿臣与侯爷一道进宫,自然也有见到临家小姐进宫来。所以,她不是怯场没有参加琼华宴。”正在这时候,夙郁流景幽幽地开口。 而他,正是帮临晚镜说话。 他不帮着说话还好,这一帮忙,太后娘娘的枪口立马对准了他。 “临家小姐到没到场,哀家管不着,也不想管。既然临家小姐自己都认为自己无才艺可献,那哀家也不便为难于她。景儿,倒是你,既已不厌恶女子,不若在这琼华宴上挑一位小姐为妃看可好?”既然临晚镜不出现,那就更好办了,“看看这些小姐,个个才貌无双,定然会有景儿喜欢的那一种。” 说着,太后娘娘还用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千金贵女们。 只可惜,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小姐们躲躲闪闪的惊慌失措。要嫁给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她们想,她们还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太后娘娘,不如您看臣女如何?臣女自荐枕席,倾慕景王已久,愿意常伴他左右,与其结为秦晋之好。” 这一处,是花家的席位。原本,这个位置比较隐秘。是花家少主花弄影特地向觞帝求的,如今花家少主不见人影,出来说话的是花家二小姐花弄莲。 “你是花城花家二小姐小姐?”太后娘娘微微一愣,完全没想到,会出现一个自荐枕席的,而且,这个人还是花家的嫡出小姐。 花家二小姐可是妩媚妖娆得如同暗夜妖姬一样的女子,她怎么会看上自家景儿的?倒不是说景儿不够好,而是,这花家二小姐本身就很出色。在江湖上,与江湖第一美人烟绮罗也不相上下的。 再说,这位花小姐在江湖混得如鱼得水,谁都以为她会嫁给江湖中人。没想到,她此时竟然要自荐枕席,嫁给景王为妃。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正是臣女。”花弄莲盈盈一笑,不勾魂,自媚人,可谓风情无限。花家人,从来都是天下公认最产美人的家族。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的男人,都以能娶花家女为傲,而女子,则是击破了脑袋也想嫁入花家,即便是为奴为婢,在花家好像都要比其他地方好似的。 起码,花家男儿女儿都养眼,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好!花家女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怎的没见花小姐上台献艺?”刚才几乎所有贵女都上台了,唯独没见着这位花家小姐。 又是为何? “臣女倾慕景王已久,听闻王爷也擅长弹琴,不若,臣女跳舞一曲,王爷为臣女伴奏可好?”花弄莲从座位上起身,她身着一条紧身纱裙,桃红色的纱裙,映衬得花弄莲格外轻盈妩媚。 只是,花家女儿性格奔放,公然朝景王献媚,这一点,让在场的许多贵女都不喜。当然,女子不喜她这个模样,并不代表,男人也不喜欢。 如果说刚才的闻人嫣,是流露于表面的媚俗,那么花家小姐,举手投足之间,大家闺秀的风范尽显。即便是媚,也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妩媚,却不媚俗,妖娆,而不轻浮。 就连她直言不讳地说着倾慕,也是那么理所当然,感觉就该如此。 “景儿确实擅长弹琴,却是鲜少有人知晓。没想到,弄莲对景王的了解还真不少啊。”太后娘娘感叹,就好像婆婆见到准儿媳,越看越觉得,这个媳妇儿很好,她很满意。 人家是婆婆见到准儿媳,越看越挑剔,而她竟然越看越满意了。 觞帝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再看向自家皇弟,这种不好的感觉就更浓烈了。 皇弟周身散发的冷气似乎都能凝结成霜了,若是这花家小姐真的为他独舞一曲,还让他伴奏,只怕他是要抓狂的。 到时候不管不管,起身走人,落了母后的面子,打了花家小姐的脸,又如何是好? “臣女倾慕王爷,自然会去了解王爷的点点滴滴。喜欢一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了解他,还望太后娘娘不要笑话臣女。喜欢了,便身不由己,我花家女儿向来大胆,今日自荐枕席,虽然臣女没想过真的能得到王爷垂怜,却想把自己的心意告知王爷。”花弄莲笑得有些羞涩,没想到,她的媚态也是收放自如,现在羞涩起来,更添了几分美艳之感。 花家女儿素来大胆,这也是天下皆知的。为追求心爱之人,花家女从来不畏世俗眼光,也不怕他人嘲讽。 比如,当年的花婕妤,花解语。如今皇上身边的一朵解语花,四皇子的母妃。高坐于帝王席,在帝王身后,做一个不倾国,不倾城,只愿倾得一人心的女子。 当年花解语爱上觞帝,在江湖上与微服私访的觞帝见过一面之后便穷追不舍,千里追夫到燕都。在得知觞帝的真实身份是帝王的时候,她也勇敢无畏,即便是只能入宫为一个小小的婕妤,也一心想要入宫。不为荣华富贵,只为一人心。 然而,帝王到底对她是有心还是无情呢?众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如今花婕妤在宫里过得颇好,所生下的四皇子更是在朝身兼要职,博得了上下朝臣的认可。 花婕妤的事迹,比之不要脸的李尚书之女,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同是为了心爱之人甘愿为妾,一个是侯门妾,一个却是帝王妃,待遇也截然不同。 相较之下,众人肯定更加欣赏花家女。主要是,谁敢说她?花城花家人历来我行我素,高调奢华,身在江湖,却对皇家忠心耿耿。 所以,花弄莲又效仿当年的花解语,并没有惹得多少人反感。反而,大家都感叹其勇气可嘉,毕竟,景王如今这副样子,不是每一个女子都敢喜欢的。 到底喜欢景王什么呢?也只有花解语自己知道! “景王的点点滴滴花小姐都了解?那不知道花小姐知不知道,景王的身上到底有几颗痔?又分为哪几种颜色?”一个女声,幽幽响起,语气里,淡淡的不屑,几分嘲讽,几分戏谑。 这是,临晚镜的声音! ☆、【098】你是我的小苹果 “景王的点点滴滴花小姐都了解?那不知道花小姐知不知道,景王的身上到底有几颗痔?又分为哪几种颜色?”一个女声,幽幽响起,语气里,淡淡的不屑,几分嘲讽,几分戏谑。 这是,临晚镜的声音! 噗……也只有临家大小姐,一出场就是如此劲爆的话题! 只有画儿丫头在一旁暗自庆幸,还好自家小姐问的不是景王屁股上有几颗痔分为哪几种颜色。不然,就等着所有人用极度温柔的目光杀死她吧。 不过,只闻其声,却还是不见其人。 临晚镜用的是绝谷特殊功法传音,让她的声音可以传到琼华宴上的每一个角落,却又恰到好处,就像人躲在其间似的,人家根本找不到声音的发源地。 不过,她这样一问,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惊诧。 第一,临家大小姐竟然就在琼华宴上,不过,她究竟在哪里呢? 第二,临小姐所问的问题,实在太过暧昧。她这样问,是因为自己知道景王身上有多少颗痔,有哪几种颜色吗? “临小姐这么问,是因为自己很了解王爷的身体吗?”花弄莲并没有被临晚镜的话吓到,而是淡淡地反驳,而她的话,也正好问到了众人的心坎儿上。 了解王爷的身体啊,再联想一下前段时间的传言,景王与临家大小姐的暧昧,连青楼都要一起逛,拍下花魁的钱都是景王替临家大小姐出的。再后来,进宫的时候两人又是一起来的,景王还站出来为临家大小姐说话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表明,景王与临家大小姐早就纠缠不清了? “本小姐了不了解不要紧。花姑娘既然号称了解景王的点点滴滴,本小姐自然也好奇,你是否了解他身体的每一个特征?”景王身上有几颗痔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景王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那是她亲口咬的。 “弄莲虽然倾慕王爷,却不是那等轻浮之人。临小姐这般问,是在笑话弄莲么?”花弄莲应对临晚镜,面不改色,甚至,还隐隐有朝白莲花的方向发展的趋势。瞧那表情,明明长得妩媚风情的脸,硬生生地添上了一抹委屈无辜来。 “你我素不相识,本小姐笑话你作甚?”临晚镜冷笑一声,这女子,刚刚还一副讨喜的坦荡模样,现在一装,立马变成麻袋女了。 瞬间把自己的档次降到没边儿的人,就是这样。原本,她还觉得这女子和魅儿有几分相似的,那举手投足间,真有几分神似。但是,刚刚那一句话说出来,完全让她无感了。 还想觊觎阿景,你以为,本小姐是吃素的吗? 本小姐的男人,是谁都能多看上一眼的?与本小姐比,你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某女透过假山上的树荫,看向夙郁流景。 如果他多看上你一眼,本小姐就敢戳瞎他的双眼! “临小姐不妨出来与弄莲认识一下。临小姐之名,响彻夙郁王朝,说到底,弄莲也慕名多时了。”特别是,在听闻景王第一个搭理的女人,竟然是临家大小姐之后,花弄莲更是强烈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女人。 这个,传说中一无是处却能活得恣意潇洒的女人! “花姑娘之名,本小姐……”在众人都以为临家大小姐也会同样说“慕名多时”了的时候,她话锋斗转,凉凉地道,“还从未听说过呢!” 临大小姐,您专门是来搞笑的吗?还是,来拆台的? 不过,为何临家大小姐称为花二小姐为花姑娘,不应该是花小姐吗?怎么听,怎么觉得临家大小姐这个“花姑娘”暗含贬义呢? “……”花弄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完全没想到,临家大小姐如此难搞。 明明听说,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吗? 太后娘娘也被气得不行,临晚镜那个臭丫头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而且,听声音明明就是在琼华宴上,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影!这般不把皇族放在眼里,都是定国侯惯出来的!对了,还有觞儿,也没少帮着那丫头。 而纪贵妃,她的目光也在暗暗寻找着。临晚镜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找不到? 而临晚镜呢?她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干脆不说话了,任由她们找去吧。 “定国侯,你不是说令千金身体不适吗?这身体不适的人,还能在这里挑衅花家二小姐?依照哀家看,临晚镜她不是身体不是,是根本没把我夙郁皇族放在眼里,没把皇上和哀家放在眼里吧?”太后娘娘实在找不到人,只得把气往定国侯身上出。 偏偏呢,定国侯又不是个好拿捏的,你无缘无故朝他开炮,看他不说出话来气死你。 这不,看定国侯怎么说的。 “那怎么可能?镜儿自然把陛下放在眼里了,不然今儿个怎么可能来参加琼华宴?不过,把没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就难说了。毕竟,您都这么老了,我家镜儿喜欢年轻漂亮的,最好是,男人。就算是女人,那也得如同花姑娘这样的。不然,镜儿也不会连身体都不顾还陪花姑娘说话了。” 花姑娘,应该不是什么好词儿。所以,临老爹为了与自家女儿同仇敌忾,也开始这么叫。 您都这么老了,我家镜儿喜欢年轻漂亮的……这一句话,一直回荡在太后娘娘脑海里。 特别是“您都这么老了”和后面的“年轻漂亮”立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临老爹还一石二鸟,给花弄莲也拉了仇恨。这样一来,年轻漂亮的花弄莲,岂不是更加映衬出了太后娘娘的老? 不过,也还好。 太后娘娘知道定国侯是故意这样说话给她添堵的,倒是没有把责备的目光投向花弄莲。只经此一役,太后娘娘又是完败。 这些年,朝中上下都见惯了定国侯和太后娘娘斗嘴,太后娘娘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俨然已经成为朝中大臣们的楷模了。 连太后娘娘都搞不赢定国侯,他们输了又羞愧得到哪里去?再一个,连太后娘娘都能屡败屡战,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还有好多人也在追随太后娘娘的脚步,在与定国侯斗嘴的道路上,越走越黑。 后者,花弄莲听到定国侯的话也是很无语。这么说来,临家大小姐愿意和她说话,还是看在她年轻漂亮的份儿上喽? 那还真是要谢谢她了! “你!定国侯,你这般不尊重哀家,就不怕哀家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吗?”每一次,都这么对她,真的好吗? 她好歹也是一国太后,到底是谁安排的情节,你给哀家死粗来,哀家保证不打死你! “娘娘,微臣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难道,说实话也不行了吗? 定国侯脸上的表情,就是很委屈的样子。 眼看着,两人马上又要跑偏了,觞帝赶紧出声打住:“母后,定国侯,你们二人就不要再开玩笑了,花姑娘这都自荐多久了,依朕看,大家还是先看她表演吧。” 又是花姑娘! 陛下,您也被临家大小姐洗脑了吗?请叫人家“花小姐”! “哼,哀家也不想与定国侯一般见识!”太后娘娘高冷地撇开目光,然后又看向夙郁流景,“景儿,既然花家二小姐倾慕你已久,你就为她伴奏一曲吧?” 虽然不是看好的儿媳妇人选,花弄莲长得也太过耀眼了,但是,总比临晚镜那个死丫头要强得多。 这样一想,太后娘娘瞬间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她断定临晚镜喜欢自家儿子,偏偏,她就要让儿子娶别的女子为妃,气死临晚镜,顺带,再气死定国侯那个老狐狸! 这个想法,还真是……报复心理够强的! “本王没让她倾慕。”景王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连眼神儿都没给花弄莲一个。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本王没让她喜欢,她喜欢本王,是她自己的事,跟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本王坚决不会为她伴奏。 然后,夙郁流景的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临晚镜身上,与她四目相对。好像在说:本王真的对她没想法,是她自己倒贴上来的,不关我的事。 镜儿,你不要生气。 临晚镜努力翻了个白眼,没多理会夙郁流景。花弄莲突然冒出来,一上来就说喜欢夙郁流景,显然是有备而来。 说实在的,夙郁流景现在这样名声在外,名如恶鬼,不良于行。花弄莲这般如花似玉的一姑娘,她说喜欢景王,人家都会怀疑她的眼光,要么,就是怀疑她的智商。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个可能——野心。她要嫁给景王,直接说了自己想做景王妃,野心着实不小,说不定,是另有阴谋。 也不排除她是真的喜欢景王,就像她这样嘛,看到了夙郁流景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者说,这不叫没有眼光,而是眼光独到。 但是,她和景王,还可以说是日久生情。花弄莲又算什么?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对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一见钟情? “景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花小姐一个女儿家都大方承认对你倾慕已久了,只是让你为她伴奏一曲,有何不可?”太后娘娘一脸不高兴道。 对于这个儿子,她真的是又爱又恨的了,今儿个是想好了一定要给他找个景王妃,不然,她也不想和他吵。 “母后,不要白费心思了。儿臣记得,您的琴技当年可是最让父皇夸赞的。不如,您为花姑娘伴奏一曲,说不定,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哀家是想为花二小姐伴奏来着,可惜,人家小姐看中的是你,不是哀家这个老太婆。”说起太后娘娘的琴技,她又脸色好了一点。 没错,她当年的琴技,绝对是燕都贵女圈中首屈一指的。先皇当年,最开始喜欢她的时候,也是被她的琴声所吸引。 那时候,先皇每次心中烦闷,便会到她的宫里小坐,听她弹琴。感情,也是那时候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回想起来,还如梦似幻,可怜当年少女心,渐渐地也被宫廷里的尔虞我诈给掩埋了。最终,活下来的已经是充满了利益浮华的她。然后,一步一步,爬上皇后的位置。再到觞儿出生,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又生下景儿,为觞儿保住了皇储之位,最后,待到尘埃落定。先皇在弥留之际,说了一句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话——霓裳,我最遗憾的是,你住进栖梧宫之后,再也听不到你以往的琴声了。 栖梧宫,皇后的寝宫。或许,还没住进那个地方的时候,她的琴音便不再只是一种美妙的旋律,而是,成了争夺帝王宠爱的武器。 从那个时候起,她便不会弹琴了吧。只是,利用琴弦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所以,先皇死后,太后娘娘再也不碰琴。众人皆以为,是因为先皇的死,对太后的打击太大。 先皇驾崩之后,太后娘娘的琴声再也找不到知己,所以,索性便不再弹琴。殊不知,她是想到了先皇最后死的时候,那目光里的失望。那种失望,让她陡然发现,知己早已不会弹琴,会的,只有算计人心而已。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她忘记了学琴的初心,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失去了那人的心。最后他的那一眼失望,是因为,早就明白了吧?明白好多事情其实都是她所为,是她一手策划,甚至,自导自演。只为,不惜一切代价,帮觞儿稳住皇位。 现在,景儿让她弹琴,一瞬间又勾出了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看着两个儿子,再想想如今的自己,不由得悲从中来。 先皇,你是否,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即便哀家得到了一切,却依旧要孤独终老。即便是曾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着的儿子,如今也开始嫌弃她老了,嫌弃她没有什么用了,什么都不肯听她的。儿子公然维护定国侯父女,为了外人,落她这个母后的面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而她,又究竟得到了什么? 一时的荣耀,怎么抵得上那人柔情似水的一声——霓裳? “太后娘娘,王爷既然不愿,臣女也不强求。只希望,王爷能认真看完臣女一舞,因为,这一舞,只为王爷。”花弄莲勉强一笑,然后又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在台上,翩翩起舞,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翻飞,旋转,时而妩媚风情,时而柔和如春风,时而又刚毅如战士。 每一个动作,仿佛都透露着浓郁的爱,直逼景王的目光。 “这舞,看起来似乎有些特别。”临晚镜讶然,她怎么觉得,舞中另有乾坤? “这只舞,名为摄魂。”一个声音在临晚镜身后响起,含着优雅的魅惑。 临晚镜猛地侧目回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假山下,悄然无声的男子。 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种极致的诱惑,卷翘的长睫扑闪扑闪,如同震动翅膀的蝴蝶,又如同一把正在翩然起舞的羽扇,说不出来的优雅妩媚。一头乌黑的长发幽幽下垂,绵延到后腰。 这个男人很美,同时,也很媚,妩媚刻骨,无人能比。是那种,可以抹杀了男女界限的媚,诱惑,勾人。但是,他的美和媚又是那么理所当然,即便这样,也不会让你忘记他是一个男人。不是身上的男性特征明显,而是,这个男人的气质,实在特别。 临晚镜愣住,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形容呢?这个男人就如同《山海经》中走出来的妖精,甚至,你会觉得他不适合人间,只适合活在梦里。 而身旁的画儿丫头,早就被男人吸引住,呆呆傻傻的了。 不过片刻,临晚镜回过神来,眨眨眼,看向男子,清醒地问道:“摄魂舞,要配之以摄魂铃。那花姑娘,分明没有戴。怎么证明,那是摄魂舞?” 摄魂舞配摄魂铃,没有摄魂铃,单凭舞,根本无法摄魂。虽然,她也觉得,那舞蹈看起来姿势极为诡异,花姑娘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但是,对景王跳摄魂舞,她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你听。”男人勾起唇角,魅惑一笑。 他让临晚镜听,那响起的奏乐之声,竟然也是摄魂之曲。 “再看。”抬手,男人又指了指场中央身段儿如同水蛇般灵活的女子。 只见,她的手腕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串铃铛。 “你不要告诉本小姐,就那一串铃铛,也可以当摄魂铃?”明明,连响声都不够清脆,何况,摄魂铃发出的声音应该是极致蛊惑人心的。 等等,蛊惑人心?临晚镜蓦地醒悟过来,蛊惑人心的,不就是再配上那怪异的音乐吗? 反应过来,临晚镜脑子一转,立马摘下一片树叶,放在红唇之上。 轻轻含住树叶,悠悠地吹了起来。 “画儿,唱歌。”一边吹,她一边叫画儿唱。 “小姐,唱什么?”画儿丫头被推了一把,才从男人身上移开目光,复而看向自家小姐。 无缘无故的,怎么又要唱歌?而且,她五音不全,小姐是知道的啊! “唱小苹果!” 小苹果,真的适合在皇宫唱吗?画儿丫头汗颜地看着自家小姐,迟迟不知道如何开口。 “再不唱,你就去红袖招挂牌!”临晚镜瞪她一眼,如果不是情势所逼,谁他妈愿意跑到皇宫来唱小苹果? “好好好,我唱,我马上唱!” 我种下一颗种子 终于长出了果实 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摘下星星送给你 拽下月亮送给你 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 只为照亮你 把我一切都献给你 只要你欢喜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 生命虽短爱你永远不离不弃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从不觉得你讨厌 你的一切都喜欢 有你的每天都新鲜 有你阳光更灿烂 有你黑夜不黑暗 你是白云我是蓝天 春天和你漫步在盛开的花丛间 夏天夜晚陪你一起看星星眨眼 秋天黄昏与你徜徉在金色麦田 冬天雪花飞舞有你更加温暖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 画儿那如同乌鸦般的歌声响起,为花弄莲伴奏的音乐立马就被干扰了。 不仅是她的音乐被干扰了,连舞步都开始凌乱起来。宫宴上的众人也开始寻找声音的发源地,虽然没有找到,也不妨碍他们跟着神曲走的节奏。 一边听画儿那难听的歌,一边摇头晃脑开始动起来。 最终,花弄莲不得不停下摄魂舞,匆匆收了尾。 “是谁在捣乱!”待到花弄莲的舞停下,画儿丫头的歌声也停了下来,太后娘娘这才一拍案几,怒声道。 原本,她觉得花家小姐的舞跳得很好看的,而且,看皇儿越来越专注的目光,分明是喜欢的。这下,被人扰乱了,她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太后娘娘息怒。”此时,临晚镜才跳下假山,慢慢走出去,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是你?”太后娘娘一看见临晚镜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知道这个贱丫头要捣乱,却没想过,在人家表演的时候,她会整这么一出。而且,来了这么一出,她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太后娘娘一直想见臣女,臣女这出恭回来了,自然马上就出来见太后了。”把“出恭”两个字挂在嘴边,临晚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放肆!”太后娘娘一个茶杯掷出来,正要砸到临晚镜的时候,被景王一条缎带飞射而出,将茶杯卷到了一边,碎在了台上花弄莲的脚边。 花弄莲原地站着,完全不受惊吓的样子,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景王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回临晚镜身上。 临家大小姐,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她的胆大妄为,果真名不虚传! “太后娘娘这是做什么?”恼羞成怒了吗? “你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对哀家这般无礼,扰乱他人表演。哀家更想问问,你是在这什么?临晚镜,别以为你是侯府嫡女,有个定国侯当父亲,哀家就治不了你!”太后娘娘都活到了这把岁数,还真没被谁气得头冒青烟过。岂止是头冒青烟,她都快要吐血三升了。 偏偏,气了她的人还一无所觉,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太后娘娘,气大伤身,您别想不开啊。”待到太后娘娘不骂了,临晚镜才再次开口。 这明明听着是劝慰人的话,在她口中说出来就成了戏谑挑衅之意。太后娘娘就算不生气也难嘛! 不过,她也倒是提醒了太后,气大确实伤身。太后娘娘试着平息了自己的怒火,然后看向觞帝:“皇上,临家大小姐这般公然扰乱宫宴秩序,又对哀家不敬,实在无礼。这一次,还望皇上不要包庇此女!” 连皇儿都不叫了,直接叫皇上,可想而知,这一次,太后娘娘要给临家大小姐定罪的决心。 她也是在变相地提醒觞帝:你若是再包庇她,就是不把我这个当母后的放在眼里。 一边是生他养他的生母,一边是心心念念的故人之女,确实,让觞帝犯了难。 镜儿这丫头,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如此放肆,确实需要一点教训。 但是,真的给她教训吧,他又狠不下心。何况,此时还有个用凉凉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皇弟。他敢保证,只要今日下令对镜儿丫头做出惩罚,皇弟绝对会公然抗旨,然后与他作对。 皇弟动情,到底好是不好?这个问题,觞帝突然开始深思起来。 “来人,把临家大小姐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没等觞帝回过神来,太后娘娘已经下了命令。 在她看来,对于冒犯太后之人,重打二十大板,完全是很轻的刑罚了! 这也算是给足了儿子面子吧?不至于,让他和定国侯那个老东西闹得太僵。 可是,她真能打临晚镜的板子吗?看看在场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了? ☆、【099】临晚镜可为侧妃 太后娘娘的命令一下,众人几乎下意识地都看向了定国侯。 这两位是老冤家了,太后娘娘一下旨打临家大小姐,定国侯不跳起来才怪。 殊不知,此次最先说话的不是定国侯,而是景王。 “母后,镜儿并无过错,即便您是一国太后,也不能乱罚人。”景王抬眸,对上太后娘娘怒气冲天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景儿,你要帮这个贱丫头与母后作对吗?”太后娘娘指着一脸无所畏惧的临晚镜,就是这么个丫头,她凭什么? “母后,儿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再说,他帮镜儿说话,有什么不对吗? 帮镜儿,才是最正常的好吗?若是今天真让母后打了镜儿板子,那他不心疼死?要他又有何用? “你的意思是,母后在无理取闹吗?”这就是她宠出来的小儿子?为了一个贱丫头,竟然公然与她这个当母后的作对。不仅如此,看他的样子,还想维护那贱丫头到底! 临晚镜!这个贱丫头到底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觞儿因为定国侯的关系,纵容他女儿,她还可以理解。那景儿呢?他分明是不近女色的,厌恶女子的,结果遇到这个贱丫头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以前,就算景儿不爱与她这个母后说话,也不至于这般公然与她作对,多半时候,他还是个孝顺乖巧的儿子。现在呢?早知道这样,她倒是宁愿这个儿子一辈子都厌恶女子,不近女色,免得给她添堵! 实际上,太后娘娘完全没发现自己也是自私的。她只希望儿子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完全没想过,儿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独立的人生。 所以,这种女人,掌控欲太强了。权力已经腐蚀了她的思想,以至于,她越来越想拥有权力,最好是能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脚下。 “儿臣没有这么说。”夙郁流景对太后,一向都是应对自如。不管对方如何抓狂,他都能淡然处之,往往到头来,都是把太后娘娘气得吐血,而他跟没事儿人似的。 如今太后娘娘要以“对她不敬”的罪名,处置他的心上人,他反正是不会同意的。如果是其他女人,可以任由她折腾都没什么。 “你没这么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太后娘娘气得都快头冒青烟了,看这儿子不咸不淡的表情,分明就是说她刻意刁难临晚镜。 那小丫头片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般深入人心? “您说是,那就是吧。”反正,也差不多。夙郁流景在心里想。 “你!”太后完全没想到,小儿子现在说话的口气竟然与定国侯那个老狐狸如出一辙了,她敛起怒意,冷冷地道,“行了,今日不管怎么说,临家大小姐哀家是打定了!” “太后娘娘这是想草菅人命吗?”临晚镜幽幽地开口。 她本来是不想说话的,反正,这板子她不会让人打到自己身上。而且,看觞帝的表情,也没有要打她板子的意思。 奈何太后这个老妖婆太恶心了,她忍不住想要掺和两句。 “哀家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与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关系?”见临晚镜开口,太后娘娘更是没有好脸色。 她就不信,临家大小姐如此金贵,打二十大板就打出人命了! “太后娘娘,臣女身子骨弱,从小到大,一个板子都承受不起。不信,您可以问臣女的爹爹。”说着,临晚镜看向临老爹,“爹爹,您说是吧?” 绝壁没错咩,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临老爹捧在手心的,又怎么可能挨过板子? “是,太后娘娘,您若是想出气,就打自己的宫女两巴掌吧。我家镜儿身子骨弱,承受不起二十大板。哦,不对,是一个板子都承受不起!”临老爹很配合,自家女儿说的话,就是圣旨。 而且,他也没打算真的让太后打他家宝贝女儿。 一个“对太后娘娘不敬”的罪名可大可小,但是太后娘娘这般乱下命令,就俨然是在报复了。他都舍不得碰一个指头的女儿,怎么会允许别人打? “还有啊,太后娘娘,臣女哪里有对您老人家不敬了?”临晚镜摆出一副“人家很无辜好不好”的表情,太后娘娘恨不得去撕烂她的脸。 “琼华宴是所有朝臣家眷必须参加的宫宴,你在宫宴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藐视皇族。在哀家面前提起出恭这等污秽的事情,就是对哀家无礼,不敬!还公然扰乱他人表演,这是不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一说起罪状,太后娘娘噼里啪啦地说出了一大串儿。 “琼华宴上,臣女没有迟到,也没有早退,怎么算得上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呢?既然没有,又何来的藐视皇族一说?再一个,出恭是很污秽的事情吗?难道,太后娘娘不用处恭?人有三急,臣女身体不舒服,去出恭,就是对太后不敬了吗?人家又不是当着您的面儿出恭的。” 临晚镜的语气颇为委屈,又看了一眼坐在高台之上的纪茯苓:“最后,方才听闻纪贵妃提出想看臣女表演,而花姑娘也邀请臣女出来一见,臣女就想着与花姑娘一同表演了算了。琼华宴上又没规定不能斗艺,花姑娘无法坚持跳下去只能说明她技不如人,臣女以为,这一场,还是臣女赢了呢。太后娘娘不但不应该惩罚臣女,还应该表扬臣女才是!” “没错,花姑娘自己技不如人,我家镜儿值得表扬!”第一个复议的,自然是女儿奴临老爹。 “启禀太后,破月也以为,临小姐既然赢了,就应该受到表扬与嘉奖。”云破月,第二个为临晚镜说话。 “太后娘娘,民间素有斗艺一说,如果按照斗艺来论输赢,花姑娘确实技不如人。”第三个帮着临晚镜说话的,是一向少言寡语的纪醒空。 “太后娘娘,微臣也以为,是花姑娘技不如人。”右相大人昧着良心道。 真的技不如人吗?分明是临家大小姐的歌词太过庸俗,偏偏又还抢镜头,把人家花姑娘的节奏打乱了。 连右相大人都帮着临家小姐说话了,其他人又能怎么说?一个个的,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地找各种理由夸赞临家大小姐,为她开脱。顺便,还必须要昧着良心贬低花家二小姐。 而且,说到后面,几乎每一个人叫花弄莲都是叫的花姑娘了。 人家,明明是花家二小姐好吗? “你们!”太后娘娘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人是想造反吗?挨着挨着为临晚镜那丫头说话,是定国侯的号召力太大,还是,真的是她这个太后错了? “太后娘娘,确实是莲儿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临大小姐。”花弄莲自己也站了起来,如是说道。 这下,太后娘娘是真的没辙了。人家姑娘自己都承认自己是技不如人,难道她还能硬生生地给临晚镜戴上个扰乱他人,目无他人的罪名吗? “哀家不信,你来了宫宴就消失,这么长时间都是去出恭了!”眼下,已经快到正午了,琼华宴开始都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临晚镜难道出恭能在茅厕待那么久? “不信,您可以问四皇子啊。臣女第一次出恭出来,碰见的就是四皇子。” “旭儿,临小姐说的可是真的?”出恭遇到了四皇子,怎么可能?太后娘娘自然是不信临晚镜的说辞。 不过,下一秒,就看到夙郁惜旭坦然地点头了。 由不得你不信! 为何夙郁惜旭会乖乖儿点头?因为某女的眼睛一直落在他腰带以下的部位,他生怕临晚镜会说出一些让他尴尬的话。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也无法挽回,不如现在就妥协成全了她。 虽然,他也觉得临晚镜太嚣张了一点,但是皇祖母这般大的怒气,也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了。让人觉得,她是刻意在和定国侯父女俩作对似的。 “但是,你见到临家小姐的时候,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吧?这怎么能算数?”旭儿在的时候,琼华宴还没正式开始,太后娘娘突然想了起来。 “太后您别慌,虽然他是第一个,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呢。”临晚镜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妖孽男子。 众人的视线也跟着她随之落在了男子身上。 “花弄影?”太后娘娘自然是认识这人的,不就是花家少主花弄影吗? 花家少主每年神出鬼没,就连琼华宴也不一定会出现。每一年,花家的代表都不是花家少主。比如今年,花家的代表其实就是花家二小姐花弄莲。至于花家长辈,一直留在花城,从未出现过。琼华宴,他们都是直接派年轻一辈来燕都皇城参加的。 今年都没报上花家少主的名字,却在皇宫中见到了他,也不怪乎太后娘娘会感到吃惊。更让她蹙眉的是,花家少主怎么也和临晚镜搅和到一起去了? 那个贱丫头,明明长得也不是倾国倾城,名声还不好,怎么就这么能招男人呢? “太后娘娘。” 花弄影蛊惑人心的声音想起,还好他叫太后娘娘的时候表情比较正式。不然,临晚镜完全有理由怀疑,太后这个老妖婆都要拜倒在这男人的红衣长袍之下了。 对了,红衣,这是第一次,临晚镜见到魅儿之外的人能把红衣穿得如此张扬,性感,理所当然的。 要知道,红衣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驾驭的。如果没有那个气质,红衣的妩媚穿不出来,反而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改天见到魅儿定要告诉她,总算有一人可以与她比美了。就比,穿上红衣,到底是谁更招人! 话又说回来,花弄影在某些方面,与魅儿还真的蛮相似。同样的一袭红衣,同样的举手投足间,媚态浑然天成,就连那双眼睛,也一样的魅惑人心。 如果不是魅儿那傲人的身材,她都快要怀疑这花弄影与她无影楼的红衣魅主其实是同一个人了。 “花少主今年怎么也来了?难道是不放心花二小姐?”没错,在这个凡事都要看脸的时代,花弄影长了一张天生会骗女人的脸。 或许不只是女人,在场也有男人在为他倾倒。 不得不说,一见到花家少主,众人的眼前都是一亮的感觉。比起芝兰玉树的云破月,白马银枪的少将军,儒雅温和的苏幕遮,花弄影的优势在于,他的妖! 你会第一次感觉到,用美,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这个男人了。他更多的是妖且媚!不是芍药妖无格,而是一种属于暗夜里绽放的那种黑色曼陀罗给人的感觉。妖,妖得神秘,妖得危险,让人欣赏,赞叹,喜欢,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瞧瞧,在场百分之八十的少女,都在偷偷打量着花弄影。如果纯粹说长相,他应当才是夙郁王朝的第一美男。 在江湖美人榜上,花弄影从十五岁蝉联到二十岁,已经连续五届了。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甚至,曾经的天下第一公子临晚照。 因为,花弄影的追随着,已经不仅仅是女人了。论人气,他绝壁是整个龙腾大陆人气最高的男人。 所以,他很忙。按照他的话来说,他每天忙着应付各种男女,已经很累了。经常,十天半个月,或者更长时间都不回花家。虽然是花家少主,却是最不负责任的少主。因为,家族的人经常见不到他的人影。 若不是他在花家是一代习武天才,把花家的独门秘籍练到了最高境界,只怕花家人对他早就非常有意见了。 确切地说,早就把心里的意见提出来,要求换少主了。 花家少主与明家少主对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一个任劳任怨,事事都亲力亲为。 对比一下,也难怪每次花弄影一回到花家,就得先被长辈们联合起来开一次批斗大会。 连花家人一年之中都难得见到花弄影几次,更惶让外人呢? 也正是这样,太后娘娘才会感到惊诧,也对临晚镜这贱丫头的运气感到无奈。 竟然连花弄影都给她遇上了,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弄影今日刚好到燕都,想到今日是琼华宴,便跟着大家一起进宫来了,方才一直在外面赏花,没来得及进来,还望太后娘娘恕罪。”他一副诚恳的模样,可谁又知道,其实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胡诌的咧? “无妨。”他能来就不错了,太后娘娘又怎么会说他迟到?四大家族中,比起其他三个,太后娘娘自然更喜欢花家,除了花家人长得漂亮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的亲妹妹,是花家如今的老太君。也就是,花弄影和花弄莲的祖母。说起来,这花家兄妹俩,还得叫太后娘娘一声姑奶奶呢。 只不过,这个姑奶奶是太后,为了区别身份,他们照样跟着众人一起叫的太后娘娘。而齐家的齐壮与齐茵儿,叫太后便是直接叫的姑奶奶。 有这么一层身份在,也不怪太后对她们的不同。 这下好了,她又想到了小儿子纳妃之事。虽然莲儿那丫头比景儿小了一辈,但是,辈分什么的,皇家也不会太看重。 于是,太后娘娘立马撇下临晚镜之事,和花弄影道:“弄影,你妹妹可有许了人家?” 虽然花弄莲是倾慕景儿,但是也不敢保证,花家没有为她安排一门亲事。若是有安排了,必然要先退亲,才能让皇上下旨为她和景儿赐婚的。她可不想日后落人口实! “回太后,莲儿并未曾许配他人。”花弄莲在花家地位不低,她的婚事,还无人提起,虽然,已经年近十七了。家族中人对她颇为宠爱,这亲事,估计都是要征求她的同意才会安排的。或者,至少,也会为她选个极好的夫婿。 “那你觉得,让莲儿成为景王妃如何?”花弄影是花家少主,只要他同意,花家人多半是没有很大的意见的,加上,她还有个妹妹在花家,与皇族亲上加亲的机会,他们肯定也不会错过。 即便,景儿如今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委屈了花弄莲这如花似玉的姑娘。 花弄影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景王。虽然,此时根本看不到景王面具下的那张脸,但是,从他的双眼便可以看出,这门婚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再看另一个人,那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没有半分意外,甚至,连情绪都未曾波动一下。 是不在乎,还是,她胸有成竹?亦或是,景王对她,不过是一厢情愿? 而花弄莲呢?她面儿上带着欢喜的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欢喜,是太后欲为二人赐婚。笑意不达眼底,是因为景王的表现,根本就是不同意。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就无从得知了。 “莲儿若是能做景王妃,自然是她的福分。”最终,花弄影的目光从临晚镜身上移开,如是说。 能做景王妃,对于那些想要攀附权贵的女子来说,都是福分。至于花弄莲对景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花弄影也不能明白。 照理说,花家虽然属于夙郁王朝,但是在江湖的时间居多。宫里又已经有了一个花解语,这一代,无需再多一个。而花弄莲,完全可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又在江湖上声望颇高的江湖人成亲。可她,偏偏看上了景王。 还是不明不白地看上了景王! “如此甚好!”太后娘娘非常满意,然后,再看向觞帝,“皇上,依哀家看,花家女与景儿颇为相配,你便下旨赐婚成全了他们吧。” 她直接忽略了夙郁流景的意见,谁都明白,景王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看景王现在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不明显吗? “母后,此事可否先问过皇弟的意见再说?”觞帝无奈地看了一眼太后,又看向自家幼弟。 流景若是对那女子有一丁点的喜欢,他都可以为其赐婚。 关键是,一点都没有好吗?他早就说过,非要镜儿那丫头不可了,又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 太后娘娘真想给自家儿子两巴掌,如果景儿会同意,那还需要他赐婚吗? 不过,觞帝都这么说了,她不问,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于是,太后娘娘看向坐在一旁冷气逼人的小儿子:“景儿,花家小姐才貌无双,母后把她许配与你做正妃可好?” “……”夙郁流景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了太后娘娘一眼。 才貌无双,也抵不上那少女在他的温汤池里巧笑倩兮。 “怎么?你可是有什么不满?”见夙郁流景不说话,太后娘娘蹙眉。这个小儿子,就不能依她一回吗? 若是他真喜欢临晚镜那个贱丫头,娶来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临晚镜虽然贵为侯府嫡女,却德行败坏,声名狼藉。这样的女子,也不可能再为王府正妃了。 “儿臣对花家小姐并无心思。”意思就是,本王不喜欢她,你另找他人吧!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哀家知道你一向不喜女子。但是,你今年都二十有五了,觞儿在你这个年纪,大皇子和太子都七八岁了。”太后娘娘谆谆诱导,只要儿子没有明确地提出他非要临家那个贱丫头不可,她都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母后若是喜欢花姑娘,收在身边便是,何必非要儿臣替您娶?”景王慢条斯理地道。 噗……临晚镜已经坐在了临老爹旁边,听闻这话,果断地喷了一口茶水。 而原本与她这个席位站得很近的花家少主正好被喷了一身的茶渍。 “你!景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哀家是在为你操心婚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今天这个婚事,你必须给哀家定下来!”太后娘娘又怒了,她还好心问他的意思,谁知道被这个不孝子胡说八道一通。 “定亲可以,但是,儿臣不会要花姑娘。”夙郁流景见觞帝拼命地朝他使眼色,神色缓和了一些。 不能闹翻吗?定亲确实可以,只把未婚妻换成镜儿就好。 “你想换成谁?”只要不是临家那贱丫头,哪怕是个宫女,丫鬟,她都认了! “侯府嫡女——临晚镜!”他只要她一人,这一生,都没有别人了。 “不行!你谁都可以娶,就是不许娶临晚镜!”太后娘娘厉声反对。 定国侯此时的反应倒是不明显了,反而,他的表情里多了一抹看戏的成分在里面。他倒是要看看,遇到一个坚决不同意他和自家宝贝女儿在一起的太后娘娘,景王又会如何做? 是顽抗到底,还是,妥协。 当然,如果是选择妥协,那他也不配喜欢自家女儿了。 “除了镜儿,本王谁也不会娶。”夙郁流景的话更是斩钉截铁,容不得一丝反驳。 那女子,是他认定的,一生唯一的妻。 “临晚镜到底有什么好?她风流纨绔,小小年纪便流连于青楼妓院,又声名狼藉,闺誉无存。这样的女儿,怎可做皇家妇?”不是她嫌弃临晚镜,而是,她除了侯府嫡女这个身份,是真的一无是处好吗? 就连长相,也比不上花家小姐! “那又如何?”太后娘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却只得到夙郁流景四个字的反问。 那又如何? 即便她恶名满天下,她还是他的心头好。 即便她流连于赌坊青楼,依旧是他想用一生去疼爱的女子。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唾弃她,他还是愿意娶她为妻,此生唯一的妻! “景儿,你是夙郁王朝唯一的亲王,皇上唯一的弟弟,以她这般名声,根本配不上你。”太后娘娘被小儿子的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最终,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在本王眼里,镜儿配得上任何人!”这一次,不是临晚镜自己说她配得上任何人了,而是,这个男人,在帮她说。 在他的眼里,她配得上任何人。 就算要说不配,也是自己配不上她才对。 她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而自己,已经二十有五。她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定国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而自己,却面如恶鬼,不良于行。 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你!简直执迷不悟!”太后娘娘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临晚镜那个贱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任何人? “儿臣只是执着于一人罢了。” 他不是执迷不悟,只是认定了她,便不会再三心二意。 “反正,哀家是不会同意你娶临家女儿的,要么,娶花弄莲为妃,要么,在今日琼华宴上的小姐,随便挑一个!”太后娘娘再次退了一步。 她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或许,小儿子只是对莲儿的抵触情绪比较大。让他自己选一个女子成婚,总好了吧? “儿臣已经说过,除了镜儿,绝不会娶其他女子。”再说,这些女子一听太后的话,便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怎么配做他的妻? 在世人眼中,他面如恶鬼,不良于行,能娶妻,只因为他是皇族最尊贵的王爷。若是没有这个身份,只怕,这些自诩清贵无双的千金小姐,连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你要娶临晚镜,也不是不可以!”最终,太后娘娘决定再退一步,“娶莲儿为正妃,哀家便同意你纳临家大小姐为侧妃。” 她相信,比起让女儿嫁给景王来说,定国侯那个老狐狸,更加不会同意让他的宝贝女儿做小!当然,如果景儿真能说服临家女儿为侧妃,那她也就认了。 侯府嫡女为侧妃,多么打定国侯脸的事儿,她坐等看定国侯那只老狐狸发飙! “太后娘娘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妙啊。”定国侯不咸不淡地插上一句。 他倒是真没小看了太后,这女人不仅心狠手辣,还诡计多端。想要让他的女儿做妾,也不看看她那儿子是个什么模样。就算他侯府女儿嫁不出去,也不至于差劲到去给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做妾的地步。 夙郁流景有一点说对了,他家镜儿,确实配得上任何人!若是非要说不配,那也是他景王配不上镜儿! “景儿,你也看到了,就算哀家同意你与临家大小姐在一起。定国侯想来也是不乐意的,在他心里只怕还觉得你这个王爷配不上他的女儿呢。”若是临晚镜貌若天仙也就罢了,关键是,连她母亲月弥夫人的三分都没遗传到。 这样的姿色,凭什么还傲? “母后……”正在这时,觞帝幽幽地开了口。 若是再任由这三人发展下去,今日的琼华宴,便不用开席了。眼看着正午已到,好多老臣都快要饿昏过去了吧。 “皇上有话要说?” 于是,他这个帝王也只能排队说话了吗? “母后,父皇还在的时候,曾经允诺过皇弟,他以后的婚事,都可以由他自己做主。” 啪……太后手中的茶杯落地,先皇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她为何不知道! ☆、【100】太后娘娘气离席 什么叫做景儿的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她这个做母后的,难道连小儿子的婚事都没有发言权了吗? “皇上,你也要帮着你的皇弟说话来对付哀家吗?先皇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哀家怎么不知道?”太后娘娘沉声道。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大儿子为何如此稀罕临家那贱丫头。如果不是他一点也没有要把这贱丫头纳入宫中的意思,她都怀疑大儿子也喜欢那丫头了。 “母后,朕怎么可能对付您呢?朕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骗母后之意!”觞帝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的时候,觞帝对太后娘娘也是非常无语的。但是,又不得不温和一点,毕竟,是自己的母后。 “那就给景儿与花家二小姐赐婚!”太后娘娘蛮横道。 如果这一招行不通,那就不要怪她想别的办法了! “母后,您不要这般无理取闹好不好?”觞帝拧眉。 强扭的瓜不甜,母后怎么就是不能明白这一点呢?就像当初要太子娶齐家女儿,为了这事,母后与他的皇后至今无法和睦共处。如今,又来一个皇弟的婚事,是不是以后要弄得他与母后也无法相处了? 还是说,要把母子之间的关系弄得很紧张,才是母后的目的? “哀家无理取闹?皇上,难道你也觉得哀家是在无理取闹吗?”太后娘娘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在这里碍皇上的眼了!” 话落,太后娘娘起身,拂袖而去。 这下好了,太后被气走了……觞帝张了张嘴,却硬是没开口妥协。而景王呢?他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到底,是谁的错? 只有临晚镜,还表现得颇为着急:“太后娘娘,您用完膳再走吧。不然饿着肚子生气可不好,万一您饿昏过去了,臣女还有责任。” 噗……众人被她的话笑喷了。 临家大小姐,可以再逗一点吗?看太后娘娘那回过头来的表情,恨不得把你剥皮抽筋再下油锅好么? “行了,镜儿丫头,你别再挑衅太后了。若是太后娘娘气病了,责任就全在你身上!”觞帝佯装生气地说。 不过,对着临晚镜,他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的。 “皇上,臣女是无辜的。”临晚镜作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眼底却不乏笑意。 有觞帝这么个大靠山,她完全可以在夙郁王朝横着走了,怕什么? “小福子,时候也不早了,传膳!”看了看天色,和下面已经快要饿得面色苍白了的大臣们,觞帝大发慈悲地开口。 “是,陛下。”小福子点点头,然后尖声道:“传午膳!” 终于可以用午膳了,一个二个都要饿成狗了。 在听到这一声“传午膳”时,太后娘娘差点没被气得摔个狗吃屎。她都被气得离席了,他们还敢心安理得地在那里用膳! 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兰妃,你去看看太后,给她端些她平常爱吃的过去。”膳食传上来,觞帝第一时间开口对兰妃吩咐道。后宫的女人们,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兰妃,让她去最好不过。 还好,其实觞帝心里还是惦记着太后娘娘的。 但是,说惦记吧,就应该亲自过去。虽然兰妃颇受太后喜爱,到底比不上自家儿子。而且,还是觞帝和景王把她气走了的。如果他们两个去,效果肯定事半功倍。只是,觞帝现在想开了,不想再什么事情都任由着太后娘娘的性子来,这个时候,他必须拿出一个态度。不然,太后会觉得在皇弟的婚事上,她还占着主导权。 皇弟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虽然父皇曾经没有说过。但是,若父皇还在,定然也是这个意思。父皇是真的很疼爱他的幼子,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事关幼子的终身大事,他绝不会草率地下旨赐婚。 不过,就算觞帝不反对景王与临家大小姐在一起,并不代表就没人反对了。在场的大臣们虽然没有发表意见,心里却都是有杆秤的。何况,他们当中还有太后的人。 只要觞帝下旨为这二人赐婚,肯定有人会站出来反对的。 “今年琼华宴,穿云城少主,花家少主,明家少主,还有定国侯这个临家家主都到齐了。也算是四大家族的聚首,众爱卿与朕一起敬四大家族的代表一杯!”觞帝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敬四大家族。”众人举杯,君臣同敬。 为何要敬四大家族?因为,夙郁王朝的发展,离不开四大家族的支持。临家的武力,少年封侯的临鼎天曾经以一己之力,震慑地方三军于边关。花家的阵法,花家实际上为江湖门派,花城是后来夙郁皇赐予他们的。花家的阵法无人能敌,夙郁王朝的军队中,必然有一名来自花家的军师。然后是云家的兵器,云家是兵器世家,穿云城又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可以说是,龙腾大陆的国家中,只要争取到穿云城的支持,在军事实力上就甩了其他国家几条街了。再一个,与皇家联系最紧密的,皇商明家。 明家世代从商,家族底蕴丰厚,是为皇家办事的,又带动着整个夙郁王朝的经济发展,不管对皇族还是百姓来说,都至关重要。 所以,这四大家族,与夙郁王朝算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没有四大家族,夙郁王朝不可能繁荣强盛如现在。没有夙郁王朝,四大家族也不可能如此鼎盛,长盛不衰。 “我等也敬陛下。”喝完一杯,四个人相继又举起杯来,这一杯回敬的意思,不言而喻。 四大家族,与皇族,关系密不可分。 “哈哈,好!”觞帝点头,拍手叫好,再次痛饮一杯。 酒过三巡,皇后娘娘才适时地开口:“陛下,今日琼华宴上才艺最佳的贵女,还没有评选出来呢。” 郭皇后贤惠之名不假,总会在觞帝忘掉某些事情的时候,适时地记起来,并提醒他。 “对!今日的才艺最佳贵女还没有评选出来呢。众爱卿认为,咱们夙郁王朝的贵女们,哪个刚才表演最出色?”觞帝笑着问众人。 往年,都是臣子们提名,然后最终由擅长琴棋书画的德高望重学者评选出第一名。 “老臣以为,苏家大小姐的琴声最佳。”一个大臣说道。 “微臣倒是觉得,萧小姐的筝也弹得很好。”又一个起来说话的。 “闻人小姐的舞出奇制胜。” “胡说,明明是花二小姐的舞跳得更好!” “本官觉得闻人小姐的舞姿新颖,臣以为更好。” “放屁!明明是花家二小姐的舞更妩媚动人!”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年大家都是一致推荐一个人,而今年好像这琼华宴都变了味道。 觞帝在上面无奈地看着群臣,今年多出了一个闻人嫣和一个花弄莲,就吵翻了。关键是,这二人还都是跳舞的。 于是,大臣们分为了两派,一派喜欢闻人嫣的风骚性感,另一派,喜欢花家二小姐的妩媚妖娆。 “陛下!”突然,临晚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喊道。 她这一声,气场十足,把众大臣的吵闹的声音都给压制住了。 或许,不是声音上的压制,而是气势上的。反正,她一出声,全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临晚镜牵起唇角,戏谑一笑——她是不是发现新技能了? 她的话,效果就这么好?还是说,她就这么受欢迎? “镜儿丫头可是有话要说?”觞帝原本瞧热闹瞧得挺开心的,这会子被临晚镜一叫,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她。 “陛下,臣女可以自荐吗?” “什么?”觞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个自荐,是说要推荐自己做才艺最佳的贵女吗? 这个……真的会有人捧场吗? “陛下,臣女觉得,臣女用树叶吹出来的歌也很好听,不仅好听,还很有创意。并且,当时臣女与丫头一吹一唱,可是打败了花姑娘的。若是没人提名臣女,那花姑娘,自然也不具备这个资格。” 想让花弄莲当第一,好向觞帝提出过分的要求吗?就算不是过分的要求,这等觊觎她男人的女人也该拖出去枪毙。 真以为,她临晚镜是软柿子不成?趁着她不在,连她的男人都敢觊觎了。 咳咳,临大小姐,谁知道景王是你的男人啊?在外人看来,景王和你,也就是在搞暧昧而已。或者说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清不楚,自然就有人想要先下手为强了。比如,花弄莲。 “镜儿丫头的话,似乎说得也有那么一点道理。”觞帝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最后,花弄莲可是承认了输给镜儿丫头的。如果镜儿丫头没有被提名,那花家二小姐,也没有那个资格。 “陛下,临家大小姐那歌太过俗气,若是让她当选,只怕有所不妥。”这是一个评委起来说的,他是宫廷老乐师,张乐礼,张老。 刚才他已经被临晚镜的丫鬟唱的那什么小苹果给吓到了,现在还要昧着良心评她出位,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么? “有何不妥?本小姐的歌词可有淫秽词语,可有辱骂他人,可有难以入耳?”临晚镜瞪张老一眼,张老曾经是宫廷乐师,乞骸骨之后,一直居住在皇宫,偶尔指点一下徒弟。 这会子,让他来当评委是看在他经验丰富的份儿上。 此时某女凶悍的表情,活像在说“你要是不选老娘,老娘就掐死你”! “这……倒是没有”张老被临家大小姐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她问的那些,确实都没有。但是,怎么听,就怎么觉得那歌词不对劲。 “没有就对了!没有凭什么不可以入选?老人家,你是不是重色轻本事?”临晚镜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重色轻本事?临大小姐,你确定你占了其中一样吗? 您那丫头唱的歌确实是深入人心,但是,从乐理上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好吗? “闻人嫣那种撩大腿的舞蹈都能算新颖,本小姐的小苹果难道还不是创新吗?不仅歌词旋律创新,连奏乐的方式也是创新的好不好?别告诉本小姐,你们在场的还有能用树叶吹出歌儿来的?” 临晚镜的眼睛四处扫描了一周,眸底含义深深,仿佛在说:就算你们能,也最好不要给本小姐说出来,否则,嘿嘿,定国侯伺候! 这朝中上下,向来怕她老爹,只要用老爹威胁这些人,保准管用。 撩大腿……临大小姐,你能不说得这么直白吗?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啊!不过,再看向闻人家那位小姐,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瞬间,那些人不说临晚镜口没遮拦,而是觉得闻人小姐不知羞耻了! 这不,惑人的舞,也只会一时之间蛊惑人心,不能像花姑娘的摄魂舞一样直接锁住人心了。若是今日她让花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完摄魂舞,在场不知道多少人会中招呢。虽然,她着重只想对景王一人下套,奈何其他人比景王看得还认真。所以,此时群众的呼声中,花弄莲应该是最高的。 “老夫倒是觉得,临大小姐的歌很不错。”自古以来,很少有在琼华宴上表演唱歌的,这临小姐倒是别具一格。那种唱歌的方法新颖,奏乐的方式也新奇。从来没有人想过,用一片树叶也能吹出美妙的旋律。 咳咳,虽然,那旋律不算特别美。 这个帮临晚镜说话的人,曾经是燕都乐坊有名的教席先生,童伯温。童老最擅长的是和乐,基本上所有乐器都有涉猎。所以,一听到临晚镜别出心裁地用树叶吹出了旋律,就有些欣赏她的创意与才华。 当然,这个才,可能也只是偏才。好在,童老并不介意。他本就出身贫寒,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有点像现代某领导说的那句话一样——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所以,他觉得,临家大小姐用这种方法来取胜也不是不可以。 “是不错吧,本小姐自己也这么觉得!”临晚镜笑着点头。 果然是出身不同,见识眼光都不一样。宫廷乐师张乐礼,思想狭隘,严谨;教坊乐师童伯温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的他思维也灵活。 三个评审中,两个都各抒己见了,最后一位,是琴棋书画都非常擅长的帝师大人。郭湘语的父亲,郭印。郭老最欣赏的是天下第一才女云破晓,众人皆知。云破晓曾经还得到过他的指点,堪称觞帝的小师妹。继云破晓之后,郭老最欣赏的就是苏家大小姐苏幕帘了,所以,毫无疑问,他的票是投给苏幕帘的。 果然,帝师大人起身,幽幽地开口:“老臣以为,苏小姐琴技出众,赛过其他女子。” 想想,现在苏幕帘可不仅仅只是他欣赏的姑娘,还是他的外孙媳妇了。前面的欣赏,加上后面的关系户,让郭帝师想不选苏幕帘都难。 这下,众人沉默了。 到底选谁?今年怎么如此多的意外与变故?如果临家大小姐不在就好了,还有闻人家族也没回燕都的话,花家小姐也不曾进宫。就最多在萧瑜小姐与苏家大小姐当中选一个。三个评委,总能马上选出最佳才艺的一人。 而且,毫无悬念的是苏家大小姐。 “陛下,臣女提议,采用PK的方式选出第一。”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了之后,临晚镜想了想,对觞帝道。 “什么是劈开的方式?”觞帝不解其意。 不仅是觞帝不能理解,群臣也照样不能理解。 “也就是,把大家提议的人选,两个人分为一组进行比较,选出优胜的一方,再与另一个优胜者比。”这个方式,也够新颖吧? “哦?这个方法倒是不错!”觞帝赞叹道。 镜儿丫头,以前果真是在扮猪吃老虎吗?现在这样能文能武的她,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惊喜啊。 “是不错吧,臣女也这么觉得。”尤其是,有五个人PK的时候,便会有一人轮空,而她,正好就是那轮空之人! “不过,被提名的有四人,加上镜儿丫头你,便是五个了。两个一组,还单余下一人,又怎么办?”觞帝并没有高兴得太早,他何等精明,立马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陛下不用担心,臣女是自荐的,而且,又打败过花姑娘,自然就做那轮空之人。等她们四人中,选出最优秀的一人,再与臣女PK,到最后,再由三位老者,和十名大众评审来决定。”临晚镜对于此类游戏规则,还是很擅长的。因为,每年她的无影楼,都是这么评选出年终奖最高的获得者的。 “你做轮空的一人,与最后选出来的一位小姐比?”觞帝笑着道,“镜儿丫头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那大众评审又是什么?” “除了三老之外,再在现场选出十名观众来当评审。臣女建议,皇家出三人,然后在大臣中再选出七人,以示公平。” “哈哈,不错,很有想法,这个提议也可行!皇族中的三人,就由朕,皇后,与纪贵妃担任吧。皇后母仪天下,相信她是不会徇私的。景王向来不近女色,又是我夙郁王朝的第一王爷,自然也不存在偏帮。至于大众评审,四大家族各出一人,闻人少主也算上一个。然后加上左相和右相,刚好七人。众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反对什么?其他人都还说得过去,但是,让景王也当评审,真的好吗?他如果如同陛下所说的不近女色的话,就不会执意非临家大小姐不娶,还与太后娘娘闹翻了。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临晚镜贱笑道。 这其中,四大家族应该有两人会投票给她,皇上嘛,应该也会给她一票,而景王,更不用说了。能够保证的,再加上三个评委中的童老,她就能得五票。 总共十三票,她这个数目应该算高的了吧? “那,谁与谁组成一组呢?”一个大臣突然提问。 对呀,谁与谁一组? “萧瑜小姐与苏大小姐都是演奏的乐器,她们俩可分为一组;而闻人小姐和花姑娘都是跳舞,她们俩自然也可成为一组。本小姐嘛,就轮空。”某女理所当然地划分着,在她看来,这样自然是对她最好的情况。 而且,这样划分,对那四人也是最公平的。虽然,对她来说有点占便宜。但是,主意都是她想出来的,让她占个便宜又何妨嘛! “行!就按照镜儿丫头说的做!”觞帝点头,其实他也觉得这样划分最好。 “等等!”突然,纪贵妃开口叫停。 觞帝疑惑的扭头,看向纪茯苓:“爱妃可是有意见?” 你最好,有意见也别提。觞帝的意思是这样的。 可惜,纪茯苓哪里会理会那么多? 她不满意临晚镜,非常不满!她女儿被人用银票砸脸,现在不能报仇,至少也得给对方添堵了才行。 “陛下,让临小姐无缘无故轮空,可是有不妥?对其他四位小姐来说,只怕不太公平吧?”纪贵妃轻浅一笑,好像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觞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方才偏帮了镜儿丫头,这个时候再拂了纪贵妃的意确实不太好,于是,笑着问道,“那爱妃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听仔细了,可是要好的建议,不好的,就不要提出来了! 她当然有更好的提议! “陛下,不若让她们抓阄,分为一二三四五号,抓到一号和二号劈开,三号和四号劈开,五号便是轮空,这样,想来对几位小姐都是公平的。”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众爱卿,你们有意见吗?还有几位小姐,你们又认为如何?”纪茯苓确实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不管是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觞帝在心里暗自感叹。只可惜…… “全凭陛下做主!” 众人齐声道,他们就是个看热闹的,又没有彩头,问了也是白问。 “臣女没有意见。”苏幕帘第一个表态,她无所谓。 一入宫门深四海,从此自由是路人。既然已经没有了自由之身,其他的,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臣女也没有意见。”萧瑜也摇了摇头,她是那种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女子,虽然长相不如苏幕帘与明月笙倾国倾城,却清妍婉丽。但是,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筝虽然弹得很好,但是,对上苏家大小姐的琴,便略输了一筹。注定了,第一不会是她。 闻人嫣与花姑娘也相继表态,都没有意见。 只有临晚镜,迟迟没有说话。 “镜儿丫头,你可是不满?”觞帝想,这丫头有可能是心虚了。 虽然用别出心裁的方式跻身前五,到底不是真才实学,只靠小聪明,也是不行的。 “回陛下,臣女觉得此法甚好,没有任何不满!”临晚镜摇了摇头,和任何人比都没关系,反正,她只要结果不是花弄莲胜出就好。 花弄莲觊觎她的男人,真是太讨厌了。 “好!既然如此,写出五个纸团,让五位小姐抓阄吧!”临晚镜的干脆利落,又得到了觞帝的认可。心里更是对这位故人之女喜欢到了极点,说她没有真才实学吧,她也能坦然面对,不怯场,即便是输了,也输得坦坦荡荡! 觞帝这种爱屋及乌的境界,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明明,临晚镜就是用非常牵强的方式自己给自己提的名,最后还能得到他的嘉奖。 抓阄,很简单的方法。做好了纸团,小福子把纸团放在五个茶碗之中,让五个人各自选一个茶碗,揭开茶碗的盖子,便能看到纸条上的内容。 最先选择的是苏幕帘,她本来就无所谓,也没什么好挑的,随便拿起了一个。萧家大小姐萧瑜也一样,都是随手拿起。闻人嫣好奇地在剩下的三个茶碗中徘徊了一会儿,最终才选择了一个。而花姑娘,左右看了看,也取走了一个。 最终,只剩下一个给临晚镜了。 这下够公平了吧?临晚镜看了一眼高台之上冷眼睨她的纪贵妃,漫不经心地打开茶盖,取出里面的纸条。 把折叠的纸条打开,一个偌大的“五”字跃然纸上。 “噗……”临晚镜笑喷了出来,小福子公公是唱票的,自然也看到了她那张纸上的数字,表情有些惊讶。 “福公公,你说说,这是不是上天眷顾本小姐?”把纸条往福公公手里一塞,临晚镜笑着问道。 “是……临大小姐确实得上天眷顾。”这尼玛哪里是上天眷顾,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走狗屎运啊! “哈哈,哎呀,别这么说嘛,其实吧,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本小姐不管怎么样都会轮空,说明本小姐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人!”临晚镜笑眯眯地自夸。 她那副嘚嘚瑟瑟的模样,还真让纪贵妃忍不住想抽她两巴掌。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纪贵妃也不能发作。即便是心里气得想撕烂临晚镜那张脸,表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 八公主的表情已然扭曲,心里只暗暗恨道: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临晚镜一个人占去了?连抓个阄,上天都在帮她! 不过,纪贵妃母女讨厌临晚镜那得瑟的模样,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讨厌。其他人看着也还好,只觉得临家大小姐性子率真,高兴的时候就笑,不高兴就摆脸色,不像有些女子那样,当着面儿是人,在背后做鬼。 “恭喜临小姐。”福公公把纸条还给她,顺便道贺。 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果似的。 原因嘛,自然是福公公跟在陛下身边久了,别的本事没学到,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什么的,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另外,还有个习惯性地奴颜媚骨。偏偏,他这般谄媚,做起来还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这,才是真本事啊!临晚镜感叹,然后把纸条又往福公公怀里一塞:“送给你了,留个纪念吧!” “啊……哦。”福公公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收下纸条,却在心里暗想,这个,也需要留作纪念吗? 就算要留作纪念,是不是也应该由临家大小姐亲自留?毕竟,这是她的东西啊。 但是,这个时候根本不容他反对。临晚镜往他怀里塞纸条的时候,景王那阴沉的目光便随之而来,轻描淡写地刮他一眼,却容易刺骨的寒风,凛冽,磨人。 艾玛,福公公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是临晚镜的运气好,其他四个人的运气也不错。闻人嫣抽到的第一号,花姑娘是第二号,苏幕帘和萧瑜分别是四和三,总的来说,顺序变了,结果依旧没变。 评选下来,还有什么悬念呢? 第一组胜出的是花姑娘,第二组胜出的是苏幕帘。 而这两人……到底谁剩谁负,还不一定呢!再加上一个临晚镜,倒是成了最后的看点。 ☆、【101】临家女儿世无双 “微臣以为,苏小姐和花姑娘,一个擅琴,一个擅舞,不分上下,不好判断。”张老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他是觉得两人都好,评价不出优劣来。 “张老这是要弃权?”临晚镜幽幽地开口,原本就只有十三张票,他若是弃权就只有十二个人评选了。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她是无所谓的。 “老夫这一票,弃权。”虽然他看不上了临家大小姐那强词夺理的“才艺”,但是也不会傻到去得罪她。 而帝师大人,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苏幕帘。 童老也选择的是苏幕帘,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自然也看出来了花家二小姐的舞有猫腻。跳舞有点小手段,出其不意可以,但是耍花招,目的不纯,把舞当成了一种致命的武器,那就是违背了道德和良知。 反正,童老选择了苏幕帘。 这三位评委,两位都选了苏幕帘,基本上也断定了结局。 再加上觞帝,皇后,景王,临老爹,云破月,苏幕遮,明日落等人,都是选择的苏幕帘,结局,不言而喻了。 更逗比的是,连花弄影都是选择的苏幕帘,而非自己的妹妹花弄莲。 临晚镜瞥了一眼花弄影,后者朝她眨了眨眼,颇为逗比。 花弄莲自然发现了自家哥哥与临家大小姐的眉来眼去,她面儿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是深沉一片。这个兄长,若不是仗着他是花家的天才,把花家的家传武学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在阵法上也无人能及,肯定早就被换掉了少主之位。从来没见过,这般胳膊肘往外拐的。 意思就是,花姑娘与苏幕帘的PK中,就得到了两票。闻人卿华与左相,一人给了她一票。 闻人卿华欣赏花弄莲,是因为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子与自己是同一类人。所以,投给她,想要看她成长。 而左相呢?说到底,有点像投同情票。他自己的女儿与苏幕帘劈开的时候就是一败涂地,投给同样与苏幕帘劈开输了的花弄莲,不是同情是什么? 花弄莲面不改色,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朝苏幕帘盈盈一拜:“恭喜苏小姐。” 这个规则,不管公不公平,她今日都是输定了。从一开始,临晚镜一提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让她赢。 只是,她倒是想看看,对上苏幕帘,临家大小姐又有几分把握! “承让。”苏幕帘温柔一笑,施施然回了一礼。 最后花姑娘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她自然看到了。可惜,花姑娘不知道,她私下与临家大小姐也是交好的吧?就算最后结果是临晚镜赢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晚镜那样的女子,确实配得上任何人,即便是配皇族最优秀的男人,何况一个身体都有缺陷的景王。 说到底,苏幕帘心里还在为临晚镜抱不平。景王喜欢她,若是要让她强嫁,该如何是好?倒不如,这次让她取胜,给她一个在陛下面前请求婚嫁自由的机会。自己,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到这个时候,苏幕帘心里都还存了要让临晚镜做自家大嫂的心思。看现在,自家哥哥看人家临小姐那眼神,还真有几分热度。想来,大哥对临晚镜是真的有好感的。 如果能够先下手为强,在景王之前,与晚镜定亲,然后成亲,那既是成全了哥哥,也是挽救了她呀。 “如此,就只剩下苏家丫头和镜儿丫头了?”看到这个结果,觞帝并不意外。 怎么说呢?连花家少主都没选自己的妹妹,那花姑娘还有什么优势? 当然,就算花弄影选择的是妹妹花弄莲,多了他那一票,花家二小姐也胜出不了。所以,倒是花家少主有先见之明,且心胸开阔。没有因为花弄莲是妹妹,就果断把票投给她。 “陛下。”这是纪贵妃二度开口了。 若是第一次,觞帝觉得还情有可原,但是刚才已经按照她的想法做了。纪贵妃再次出声,便引得觞帝有些微的不快。 “爱妃又有何事?”这一次,连问话的语气都变得低沉了许多。 后宫的女人,如果适当的骄纵一点,还有可爱的说法,他可以宠。但若是拎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哪怕她的兄长是夙郁王朝的大将军,夙郁流觞也不想纵容她。何况,纪恕是个对朝廷忠心耿耿,明白事理的将军。 “陛下,虽然是抓阄的结果,但是临家大小姐轮空对于其他四位小姐来说还是有一点不公平。加上方才她的表演是与丫鬟一起的,未免有些说不过去。眼下只剩下临小姐与苏小姐二人对决,可否让临小姐再单独表演一次,也好让群臣饱饱眼福啊。” 纪贵妃自然也看到了觞帝不满的表情,可她不管这些。今日非要让临晚镜难堪不可,她的女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再表演一次?”觞帝微怔,这个提议…… 他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听纪茯苓的,又听得德妃道:“陛下,臣妾觉得姐姐的提议甚好,若是让临小姐就这样参与最后的二人劈开,未免太过草率。对于苏小姐来说,也是胜之不武,倒不如,让临小姐重新献艺,也好让大家都看到临家大小姐的才艺出众。” “陛下,微臣也觉得,此法可行!”闻言,张乐礼也是眼睛一亮。 这个临家大小姐若是想取胜,必然得靠自己的才艺,而不是投机取巧。若是她自己本身的才艺,真的能超过苏家大小姐,选她胜出倒也没什么。 “父皇,既然临大小姐自荐出来,就说明她是有实力的,若是不再给她一个表演的机会,无论对她还是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遗憾啊。”四皇子适时地开口。 这也是他今晚在琼华宴上的第二次开口。 说多了都是泪啊,终于有个机会让临晚镜那丫头也出处丑了!想想他的腰带,还有被各种无下限无节操的遐想的身材,以及被怀疑的某个功能,他就恨不得把临家大小姐那张笑脸撕开,让大家看看,这货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儿。 “哦?连旭儿都如此说?”四皇子夙郁惜旭向来不与人结怨,在人前也是一副谦虚恭谨的态度,怎么就偏偏出来找镜儿丫头的麻烦了呢? 还是说,他并不是找麻烦,而是确实觉得镜儿丫头需要再表演一次? 方才镜儿丫头说第一次出恭回来见过旭儿,而旭儿又点了头。那个时候,两人之间不会产生了什么摩擦吧? “父皇,儿臣也觉得临小姐还是再表演一次比较能服众。”大皇子殿下在看到纪贵妃使的眼色之后,也开口说道。 …… 复议的人越来越大,大家的意见基本上都是要临晚镜再表演一次才艺。 而临晚镜本身呢?她能有什么才艺?吹树叶不过是仗着她会,这些人都不会的投机取巧。让她跳舞,她也能跳,不过是现代的爵士和钢管舞。若是弹琴,这个抱歉,她虽然听琴儿每天都弹奏,自己还是没那个天分。唱歌的话,这个倒是会,但是,真的要唱歌吗? 她怕,继小苹果之后,她又唱出一雷人神曲。 最终,临晚镜想到了一个技能,这也是以前她为了一个任务而学的——沙画! 沙画材料简单,成品又快。 “镜儿丫头,众人都强烈要求,再看你表演一次,让你这自荐实至名归,你意下如何?”最终,觞帝还是把主导权交到了临晚镜手中。 众人默:陛下,您这是有多喜欢临家大小姐,连这种问题都让她自己做主?若是她不愿意再次表演,那您是不是要就此作罢? “表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臣女想要彩头。”说让她表演就表演,也不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彩头?”觞帝完全没想到,临晚镜会答应表演,更没想到,她表演一次,还要彩头。 而其他人,则是觉得临家大小姐太傻太天真,在这种场合,所有贵女千金都想出头露脸儿的场合,给她机会露脸,她竟然还要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 但是,最让人心地不平的还不是临家大小姐得寸进尺,而是,纵容她得寸进尺的觞帝陛下。她想要什么,陛下就给她什么,这般荣宠,真的好吗? 不过,人就是这样贱,虽然他们不赞同给临家小姐彩头,却又想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纪贵妃这般想看臣女表演,想来也是欣赏臣女才华。”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纪茯苓,说出的话不知道有几理所当然。 而上面被点到名的,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本宫什么时候说过欣赏你的才华了,臭不要脸的! 对于临家大小姐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大家也不想评论了。是欣赏她的才华,还是故意挑衅看她不顺眼,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用银票砸了人家女儿的脸,让八公主在百姓面前颜面尽失,以后还怎么嫁人?她身为八公主的母妃,为女儿出头,是天经地义。被临晚镜曲解为欣赏她的才华,这真是醉了! “本宫确实欣赏临小姐的才华,所以,临小姐可要认真表演才好,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片苦心。”纪贵妃说得很平静,甚至还面带微笑。 好像,真的是如同临晚镜所说,欣赏她的才华。 皇宫中的女人啊,生活如戏,全靠演技! “臣女定然不会辜负贵妃娘娘的。因为,贵妃娘娘欣赏臣女的同时,臣女也是在心里仰慕贵妃娘娘的,听闻贵妃娘娘的剑舞跳得不错,甚至一年的琼华宴上,还因这剑舞夺下夙郁之花的桂冠。一直以来,臣女都恨自己生不逢时,无法见到贵妃娘娘的惊世风华。不若,在贵妃娘娘看了臣女的表演之后,也圆了臣女的梦?”临晚镜笑着道。 要看贵妃娘娘跳剑舞?这,就是临家大小姐想要的彩头?众人又是一阵愣神,没反应过来。贵妃娘娘曾经的一曲剑舞,不知道俘获了当年多少男儿心。如今要让她再跳一次,众人也是很期待的啊! 殊不知,当年那一曲剑舞,不过是为了讨那人欢心。只因为,那人喜欢的,从来不是矫揉造作的弱女子。 可惜,一听到剑舞,纪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迟迟没有答话。 她不答话,自然有人帮她回答。 “贵妃的剑舞,朕也多年未曾见过了。不若,今日就借了镜儿丫头的东风,让朕也重温一回旧梦?”觞帝自然知道,纪贵妃当年对定国侯是如何的倾心相许。 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想想,比起他心目中的那宛若天上的明月般的女子,定国侯又怎么可能看得上纪茯苓这样的庸脂俗粉。 “陛下,臣妾多年不曾舞剑,只怕这一跳会污了臣妾往昔在陛下眼里的形象。”纪贵妃心里气得不行,面儿上还得陪着笑与觞帝道。 就算她跳起来一如当年,又能如何?不过是再次提醒自己,当年鼓足勇气的表白被拒而已。 “没关系,爱妃在朕心中一直美好如当年。” 意思是,若是临家大小姐再次表演才艺,你这剑舞就跳定了。 彩头啊,把自己的小老婆都搭上了,夙郁流觞也是蛮拼的。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没等纪茯苓开口同意,临晚镜已经率先拍板。 ……本宫哪里愉快地同意了?纪贵妃恨不得掐死临晚镜。或者说,掐死她已经完全无法解恨了。 “那镜儿丫头准备表演什么?”临家大小姐从小到大确实没学过什么才艺,这是燕都皇城上下皆知的事情。 难道,在外治伤的那三年,这丫头还真学到了不少本事? “沙画!”临晚镜笑着吐出两个字。 “沙画是什么?”画,觞帝能够理解。但是,沙画又是个什么东西? “沙画就是用沙子在白纸上作画。陛下,可否让宫人为臣女准备一张桌子,一张画纸平铺于桌上,然后再准备一大罐沙子?” “这几样东西,皇宫中就有。来人,去为临小姐准备!” “是,陛下。” 觞帝身边的宫人,效率自然高,没过片刻,桌子,白纸,沙子,都准备妥当了。 白纸上作画,不稀奇,稀奇的是,作画不用笔,不用墨而是用沙子? “幕帘,能否弹奏一曲,为本小姐助兴?”临晚镜上台,走到桌前,又突然想起来,对苏幕帘道。 苏幕帘刚要说出一个“好”字,却被人抢了先。 “本王来!”夙郁流景面无表情地说道。 也不管临晚镜同不同意,她作画,他弹琴,不需要别人。 “苏小姐,可否借琴一用?”景王幽幽地再次开口,然后,也不管苏幕帘借不借,破浪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目的嘛,自然是过来取琴的。 这……分明是强借好不好? 苏幕帘不情不愿地把琴双手奉上。她真的很怀疑,景王会弹琴吗?不如,让她大哥来? 想到大哥弹琴,晚镜作画那个场面,苏幕帘顿觉自己这个提议棒棒哒。 可惜,没有人会给她提出抗议的机会。 破浪把琴拿过去,摆在自家王爷面前。而夙郁流景伸出手,随意拨弄了两下试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看这试音的手法,懂琴的人自然就明白,景王只怕不止会弹琴,还是个高手。 苏幕帘最后一点希望破灭,景王竟然真的会! 他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这琴又是从哪里学的? 还有一个人,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想想,方才花弄莲提出想让景王伴奏的时候,被人家无情的拒绝了。而此时人家临大小姐根本没找他,他就主动送上门了。这待遇,还真是相差甚远啊! 缓缓的旋律响起,如小桥流水般轻盈婉转,静静地流淌着。景王手下这一曲,可谓舒缓了人的情绪。 不是催眠曲,却真的能达到静心冶情之用。 而临晚镜,也随即抓起一把沙子,看似毫无章法地往白纸上堆。就她这个动作,便让群臣心底的期待落空了一大半。就是小孩子玩沙子吗?有什么好看的?还搞得像真有什么大本事似的! 小孩子的玩意儿,根本上不得台面儿,这是所有看到临晚镜作画时候的想法。 “陛下,臣妾看,临小姐这才艺,不表演也罢啊。”纪贵妃当即冷笑,临晚镜无才无德,竟然还敢夸下海口,并且要她跳剑舞做彩头。 就凭她玩几把沙子,也叫表演才艺吗? 但是,纪茯苓这样想,并不代表,觞帝也是这么想的。 他想到了方才临晚镜用树叶都能吹出音律来,说不定,玩沙子,她也照样能玩出境界。因为,觞帝看到了临晚镜面儿上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和眼底从来都不曾消失过的自信与坦然。 她是真的会用沙子作画,这绝不是故弄玄虚。 “爱妃,你应该对镜儿丫头有耐心,这丫头鬼得很,如果不是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随便做!”觞帝只说了一句,虽然是对纪茯苓说的,声音却足以让下面多数朝臣都听到。 众人瞬间明白,觞帝这是警告他们,不要私下里议论临家大小姐这玩沙子的事儿。并且,还对临家大小姐用沙子作画的事情表示了肯定与期待。 当然,除了觞帝,还有一些人是无条件相信临晚镜的。 比如,定国侯,他这个当爹的,从来都是女儿奴,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既然他家宝贝女儿说了可以用沙子作画,那沙子必然就不是拿来吃的。即便,她现在只是在白纸上撒沙子玩,他也相信自家女儿能把沙子玩出画作来。 云破月,纪醒空二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临晚镜的动作。二人也相信,只要是在临晚镜手中,就有奇迹发生。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有点滑稽可笑。 在一些人期待,一些人不屑的目光中,临晚镜的沙画慢慢地已经初具雏形。 看着那一捧一捧的沙子,在临家大小姐的手下,变了模样,众人眼里的惊讶再也止不住。就连专心弹琴的景王,也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女子。 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全世界都在发光。 “陛下,看来这临家女儿确实与众不同。”觞帝与皇后,所坐的位置最高,自然也看得最清楚。从一堆一堆的沙子,变成一个一个的人物头像,原本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那画像在临家大小姐手上变得越来越深动,如同,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哈哈,朕早就说过,不要小看了镜儿丫头。她或许是嚣张跋扈了一点,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觞帝大笑,就好像,作画的是他的女儿一般,脸上竟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陛下您看,临小姐画的是不是您与臣妾?”皇后再次惊呼出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东西。 一堆一堆的沙子,变成一个一个的小人儿就已经够奇妙了。没想到,在白纸的中间,那沙子竟然堆出了她和觞帝的模样。活灵活现,竟然比宫廷里的画师们用画笔作出来的还要神似。 “还真是!”觞帝也是一惊,能够用沙子作画,已然是别出心裁,又胜在了临晚镜的心思巧妙。却不想,她竟然能用沙子把他和皇后都画出来。 那白纸上,不仅“画”出了帝后,还有众嫔妃,最后,连群臣都跃然纸上了。虽然到了后来,沙画上的人儿越来越小,只有几个比较突出的,但也足以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鬼斧神工,简直是鬼斧神工啊!”童老已经主动走上了舞台,直接站在了临晚镜身边观看。 其他人没童老那么大胆,只能伸长了脖子瞄几眼。 不过,如此神奇的作画手法,众人真的是闻所未闻。 从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震惊,赞赏,甚至,心悦诚服! 临家大小姐,从此只怕再也不污临家名了! 纨绔风流之名,在这一刻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此神技,堪称当世奇女子也!”就连一向对临晚镜没什么好感的张老,也连连赞叹。 “临家女儿,果然没有辱没了这个世代被人尊崇仰慕的家族脸面!”帝师大人也感慨。 他与定国侯交往并不多,却也是惜才之人。当年的临晚照,何等惊才艳绝,名冠燕都。谁知,会被那样设计陨落。仿佛,一颗明日之星,还没升上最高空,便被人摧毁了。 原本以为,临家也就到临晚照那里,断了耀眼之名。却不想,那个曾经风流纨绔,臭名昭著的临家女儿,竟然也有洗净臭名,在众多燕都贵女中脱颖而出的一天。 想想也是,若非有真本事,谁敢跟帝王叫板? 临家男儿倾世绝,临家女儿世无双啊! 就连临老爹,眼眶也开始湿润了。 弥儿,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女儿。虽然曾经明珠蒙尘,但是,今日,她终于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一如当年的你,倾世风华,惊才艳绝。 这,还只是她的冰山一角。我相信,我们的女儿还有更优秀的东西,没有展露在世人面前。弥儿,虽然镜儿的性格更像我,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更展露你的气韵。今日之后,还有谁会说临家女儿一无是处,侮辱了临家颜面,抹杀了临家的传奇? 只怕,众人只会说起,继临晚照之后,临家又出了一位天才。 哈哈……我们的女儿已经长成,你到底在哪里,为何还不回来?回来看看女儿,看看为夫也好啊! 定国侯的内心在咆哮着,看到今日的女儿,完全触发了他对妻子的思念。 他从未好好教导过这个女儿,却不想,女儿会给他带来如此惊喜。明明,是按照妻子当年的意思,只要女儿平凡,健康长大就好。甚至,为了让女儿不戴着临家的光环,他刻意纵容侯府那李氏母女四下散播谣言,把镜儿的名声越传越臭。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是金子,走到哪里都会发光。即便他放任所有人诋毁他的宝贝女儿,也照样掩饰不了,他家宝贝女儿优秀的事实。 女儿一日之内便把过去的污名洗刷得干干净净,让临老爹欣慰之余,又多了一抹惆怅。这样下去,镜儿的名声只怕会越来越好。而弥儿当年的嘱咐,可不是这样的。 他至今记得,在生下小女儿之后,月弥在书房里,一边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小女儿,一边在书桌上写下那句话——惟愿我儿鲁且愚,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那,才是月弥夫人对女儿的期许。 自然,这其中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具体是什么,就连他也不清楚。只知道,要让女儿平凡,最好,臭名远扬,而且,尽早嫁人,或者,染上不知廉耻之名。 隐隐的,他有一些猜测,那是关于月弥的家族,或者说,她所长大的那个地方。就好像,当年月弥明明很喜欢小女儿,却在生下她之后一直愁眉不展一样。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镜儿这一出之后,弥儿背后的家族会收到风声,渐渐浮出水面。虽然,用女儿来引出那背后之人,有些丧心病狂。但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当这是,将计就计吧。 …… 临晚镜自然不知道,在自己作画的过程中,在场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自家老爹。 不过,她却知道,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一抹杀意越来越浓了。那人,好像要忍不住对她动手了? 她唇角牵起一抹冷笑的弧度,刚好被低下头时的发丝遮挡,让人无法察觉。 夙郁流景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临晚镜身上,而他手中的琴声却没有断过。不仅没有断,还愈发的缠绵悱恻起来。 云破月在心里感叹:晚照,破月终于不负你所托,镜儿是真的长大了,她也没有辱没了你们临家的门楣。 还有一个人,他的双眼如同一束灼热的光,一直定格在临晚镜身上。那便是,纪醒空。 纪家少将军,情窦初开,自己都没有弄明白的感情,在这一刻,也变得明晰起来。原来,初遇时的好感,也可以叫做——一见钟情!难怪,后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讨得那少女的欢心。 偏偏,自己太过笨拙,做起讨女子欢心的事儿来,并不得心应手,可以说是,还弄巧成拙。 半个多时辰后,画,终于完成。 临晚镜抬起头,对高台之上的觞帝道:“陛下,臣女这点拙计,还上得了台面吧?” 她作画的时候,颇为认真,没有管周围那些人从不屑到惊艳的目光,却听到了帝后激动的感叹。 想来,这沙画是入了帝后的眼。 “哈哈,妙极,妙极!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呐!”觞帝好不吝啬地夸赞。 以往对临家女儿无条件地纵容,只因为她是心上那束明月光的女儿。现在,是真的欣赏,临家女儿,名不虚传! “陛下过奖了,臣女也不过是即兴发挥罢了。”某女还故意含羞带怯地回了一句。 “哈哈,你这丫头,就不要故作谦虚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早就得瑟上了天!”觞帝大笑,他就喜欢临晚镜这般不做作的姿态。 在他这个帝王面前,也毫不怯场,该开玩笑就开玩笑,又能在关键时刻把握好尺度。 “哎呀,陛下,您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拆穿臣女嘛。您看,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某女继续得瑟道。 现在,就算临晚镜再怎么尾巴翘上天,都很少有人看不惯她了。 有此等技艺,却从不在人前展露的女子,能有多骄傲? 任由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名声传出去,却不辩解,世人看不穿,她却独乐其中,这份豁达,又有几人能做到? 别说她这一出,俘获了在场不少男儿心,就连女子,那些千金贵女,从此以后提到临家女儿,那也是一个字——服! 只要你有一个超过所有人的优点,那么,曾经的所有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此后,就算又看到了临家大小姐进赌坊,逛青楼,众人也只会感叹一句——临家女儿真性情也! ------题外话------ 亲们,第一卷应该还有一章就要结束了…。镜儿的名声终于要洗清了,秘密也要慢慢解开了… ☆、【102】第一贵女临晚镜 临晚镜得瑟,最生气的自然是纪贵妃。原本是为了给这小丫头一点颜色看看,谁想,到头来是她自己被摆了一道。 这什么沙画,不就是在白纸上铺一层沙子么,怎么到了这些人眼中就成了鬼斧神工的神技了?她完全不能明白!就算这画技确实新奇,也只能算是投机取巧罢了,又怎么当得起这些人如此称赞? “镜儿丫头,这沙画确实别具一格,但是,要如何保存下来?”这幅沙画确实独特,若是能够保留下来,也相当于把今日琼华宴的盛景保存下来了。所以,觞帝有这个想法也很正常。 “陛下要保存?”这个怎么保存?一扯,沙子就掉了。她总不能让觞帝用相机拍照吧? “这般独特的沙画,自然要保存下来!”夙郁流觞理所当然地点头。 沉吟了片刻,临晚镜略带迟疑地开口:“陛下若是能找到人把它连带桌子移动到一个不通风的房间,便可保存下来。前提是,在移动的过程中,不能晃动桌子,让沙画变形。” 沙画最大的弊端便是不好保存,只能给人即视感。在现代的话,还能把它装裱或者拍照留下来,在这个异世大陆,她还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这简单!”夙郁流觞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从哪里飘出两个人来,他对二人吩咐道:“你们把这个抬到朕的藏宝阁中,单独放一个房间,注意不能通风。抬的过程中不能让桌子有一点晃动。” “是。”两个人五官平平,丢在人群里都找不见的那种。 在他们抬着桌子转身的那一刹那,基本上所有人都忘了两人究竟长什么样。这,就是皇家的暗卫,他们的脸都是经过特殊手段被毁了的,即便你看见过,都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然,也有个别人能记住的。 比如临晚镜,她之所以能成为幻月阁的第一金牌杀手,靠的不仅是功夫,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某些东西过目不忘的本事。 比如,人,只要她见过,并且想记住的,就一定记得住。 “镜儿丫头,你这个沙画,是跟谁学的?”怎么夙郁王朝闻所未闻? 关键是,那三年,就算是皇室暗卫,也无法查到临家大小姐的踪迹,定国侯又不肯说。他完全不知道,镜儿丫头那三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能有今日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就算什么都不会,他也定然护她一生无忧。 “陛下,您应该知道,有一种人,总是能够自学成才!不用想了,请叫臣女天才吧!”临晚镜看向夙郁流觞,颇为得意地说道。 噗……临家大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逗啊。连陛下都敢戏弄,除了她,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镜儿丫头,太骄傲可不是件好事儿。”觞帝无奈地笑着道。 这小丫头,一向是个说话三不着四的,没个谱儿。有时候,连他都听不出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因为,她的每个表情都很到位。 “人家说,过分的谦虚就等于自负,陛下,臣女这是实话实说啦。”某女故作羞涩道。 “行,就当你说的是实话!”觞帝也不想和她再争辩下去。 毕竟,沙画什么的,在整个龙腾大陆都确实没有听说过。而镜儿丫头又如此聪明,能想出用叶子当乐器,自然也能想出用沙子作画。 “陛下,这下可以宣布让贵妃娘娘给臣女做彩头了吧?”觞帝在这里插科打诨,临晚镜可没有忘记。 纪茯苓这一曲剑舞,是跳定了! 三番两次挑衅她,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想要本宫当彩头,也得临小姐评选上了才艺最佳贵女的名头才行啊。到时候,本宫自然为你亲自舞一曲!”没等觞帝开口同意,贵妃娘娘便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 即便是你的沙画再鬼斧神工,比起苏家大小姐的琴技来说,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吧? 这一次,纪贵妃是真的看走眼了。完全没有想到,临晚镜的洗清污名之路如同屌丝逆袭一般,一路高歌到尽头了。 “贵妃娘娘,方才可没说是必须要臣女拿到第一,您才愿意当这个彩头。”临晚镜冷眼看着她,表情不悦。 纪茯苓这般针对她,除了她女儿被自己用银票砸了之外,只怕还有自己啊老爹的缘故吧?想到这里,临晚镜瞥了自家老爹一眼。 既是埋怨他招蜂引蝶,招惹上了这么个女人,又赞美老爹,还好没眼瞎看上这个女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绝壁说的就是纪茯苓这种。 “临小姐既然都能独创一种画技了,想来要赢得第一也不难。”纪茯苓也半步不肯退让,如果她退让了,就是怕了临晚镜。 一个小辈,都能给她下马威了,她日后还不成了宫里上下的笑柄? “臣女赢与不赢,想来都与贵妃娘娘无关吧?”临晚镜知道纪茯苓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谁不想占上风? “行了,爱妃,既然是先前答应镜儿丫头的,你就先去跳一段吧。镜儿这丫头若是真赢得了最佳才艺贵女的美誉,朕自然有奖励给她。”觞帝颇为不耐地打断二人的你来我往。 主要是,他不满意纪茯苓三番两次故意找临晚镜的麻烦。 若是说八公主的事情,分明是她自己有错在先。镜儿丫头是不该拿银票砸她的脸,但是,砸都砸了,还抓着不放做什么?一点皇族的气度都没有。也难怪,女儿被她教成那个样子! 觞帝完全没想过,其实,皇家人应该有什么气度?不就是仗势欺人,睚眦必报吗?只因为,临家大小姐是他要护着的人,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得靠边儿站。 “陛下……”纪茯苓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觞帝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带半点温度,最后的话收了回去,只化作一个字,“好。” 她点头,然后起身离席,并朝身边的宫女吩咐道:“玉桂,给本宫取剑来。” 然后,她走向后台,去换了一身干脆利落一点的衣服,重新梳妆了一番。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站在舞台之上了。纪家女儿,当年的将门虎女纪茯苓,又怎么可能不会武? 手中的剑,是当年她的父亲亲自去为她在穿云城求的梨花剑,剑身轻巧,灵活,适合女儿家用。 纪茯苓得此剑,又自创梨花剑舞,一时之间,在燕都城声名大噪,流传一时。众所周知,梨花剑舞的创作,来源于,纪茯苓第一次见到定国侯,便是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梨花林中。那梨花林是纪府的,而定国侯那时候还年轻,与一些武将文臣受邀请到纪家的梨花林赏花。 虽然,纪大将军是个武将,却也是个儒将。附庸风雅的事情,当年可没少做。也正是因为那事儿,让豆蔻年华的纪茯苓,对梨花林中与纪恕比武的定国侯一见钟情。后来得知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少年封侯的临鼎天之后,她便更是欣喜。 眼见着自家兄长与定国侯的关系越来越好,纪茯苓心里的喜意也是溢于言表。总是借着哥哥的名义,接近定国侯。那时候情窦初开,少女情怀总是诗。想着只要能与定国侯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或者待在同一个房间,她就能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一直以来,纪茯苓都以为,她及笄后是定然要嫁给临鼎天的。直到,临鼎天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一个倾国倾城的月弥夫人。月弥那女子,确实长得漂亮,她不得不承认。就如同那些男人们形容的那样,犹如天上的明月光。 可那又如何?明明是她先看上临鼎天的,也是她先遇上他的?为什么到最后,两年的相处,她却比不上那个女子清雅一笑,不甚柔软的一声“天哥”? 凭什么! 不说当年,就连现在,纪茯苓都还是想不通,月弥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为什么与临鼎天勾搭上?她明明,已经拥有了其他女儿家羡慕的一切,为什么偏偏要抢她看上的男人? 说到底,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纪茯苓虽然当年发誓不再用梨花剑,不再跳梨花剑舞。可到头来,一提起梨花剑,在拔剑那一瞬间,当年苦练梨花剑舞的那些画面便如同时光倒流一般,一一呈现在眼前。那些动作,根本不需要复习,宛如天成。 看她提剑的动作,手中挽起的一个个剑花,那般娴熟,轻盈,如同练习了千百万遍。沉浸在剑舞中的贵妃娘娘,确实很美! 既有将门虎女的英气,又不乏女儿家的柔软。再配上她此时的表情,真是绝了! 也难怪,纪茯苓会因为这一曲剑舞而名冠京华。不是因为她的剑舞跳得有多么好,而是,她在跳剑舞的时候,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认真,深情。当年她跳梨花剑舞的时候,绝壁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只为换那人一句轻许。 可惜,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还不得不嫁入皇家。 想到这里,临晚镜忽然又有些同情起纪茯苓来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咳咳,这句话不能用在她身上,她现在还是个少女咩。 所以,纪茯苓为难了她,她还是要为难回去的。 每一个动作,都充斥着不可磨灭的爱恋。看了贵妃娘娘的剑舞,到最后,临晚镜倒是更佩服觞帝了。 自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如此示爱,他也无动于衷? 瞧觞帝那表情,分明无所畏之外,还分外欣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此大度!若是换做阿景,只怕要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就算不拧她的脑袋,那什么野男人的脑袋也是绝壁逃不掉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差距? 兄弟俩也差得太多了吧!不过,比起夙郁流觞的大方,临晚镜更喜欢看夙郁流景吃起醋来的样子。 只有喜欢,才会吃醋。如果连吃醋都不会,那就得怀疑觞帝对纪茯苓的心思了。或许,她真的只是个可悲的女人,一个觞帝为了挟制纪恕大将军的棋子。众所周知,当年的纪大将军也是非常疼爱妹妹的,她进宫,纪恕必定安分守己。尽管,纪恕本身也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但是,帝王总是多虑,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好!时隔多年,爱妃的剑舞,还是如同当年一样让朕惊艳啊!”纪贵妃跳完,第一个起来鼓掌的便是觞帝。 他的眼底,似乎还流露着些许怀念。这说明,当年,至少,在纪茯苓为定国侯倾城一舞时,夙郁流觞对她,是确实惊艳过的。有没有心动,那就是两说了。 “陛下秒赞了,臣妾的舞,哪里比得上临家大小姐的沙画震撼世人。”贵妃娘娘收了剑,微微一笑,也漂亮到了极致。因为热而变得嫣红的脸蛋儿,娇喘微微,香汗点点。煞是诱人! “镜儿丫头的沙画,确实能够震撼世人,不过爱妃的舞,更是倾倒朕心啊。不乏剑者的英气,又夹杂着女儿家的柔软,这世上,能跳剑舞的女子,只怕无人能出爱妃之右了!”觞帝这等赞美,也绝不是虚情假意。纪贵妃的剑舞,确实跳得好,这是天下皆知的。 当年凭着梨花剑舞名动一时的纪茯苓,今日再用剑舞告诉了世人,即便时隔多年,她依旧可以做当年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只为那一人,舞尽世间繁华。 “陛下说笑了,世上女子千千万,千娇百媚各不同。陛下说剑舞再也没有能比臣妾跳得好的,只不过是您偏心臣妾罢了。臣妾想,若是让临家大小姐来跳,肯定比臣妾跳得更好。”纪贵妃就算在这个时候,都不忘拖临晚镜下水。 今日之辱,他日必定百倍还之!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从未学过跳舞,对之更是一窍不通,不若娘娘当年的勤学苦练,一鸣惊天下!” 想让她也跳一曲,然后与纪茯苓形成鲜明的对比。从而好抹杀她之前在众人心目中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吗? 休想! 某女贱笑,她是绝壁不会自取其辱的。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要舞剑的话,能比纪茯苓差到哪里去。 “临大小姐既然能够用叶子吹出美妙的旋律,又能自创沙画这等神技。想必,区区剑舞也是难不倒你的。”贵妃娘娘冷冷一笑,句句带刺。 临晚镜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挑衅,回以清浅的微笑:“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女只会学些歪七八糟的东西,对于正统的,都是一窍不通。比如跳舞,再比如舞剑。难道,贵妃娘娘不知道,臣女一直有文不成武不就的名声在外吗?” 意思就是,人家不会的,您非要让人家做,这分明是在强人所难。众所周知的事情,贵妃娘娘能不知道吗?说出来也得有人相信才行! 这样一想,众人更是觉得,贵妃娘娘的话,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想想方才临家大小姐两次被她挑毛病,有人就打心底里不喜纪贵妃了。怎么与太后娘娘一样,都想与临家大小姐过不去,人家到底是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 一时之间,为临晚镜在心里抱不平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即便纪贵妃刚才的剑舞跳得再好,此时发自内心欣赏她的人也在大大减少。后宫女人是非多,果真不假。 “爱妃,镜儿这丫头就是爱那些偏门的东西,你就由着她去吧。现在是时候评出今年琼华宴的才艺最佳贵女了。” 觞帝没有再给纪贵妃辩驳的机会,直接出言打断了二人,面色严肃。觞帝一般时候不会发怒,但是,三番两次被人无视他的话,就很有可能了。 纪贵妃这般无视他的意思,已经超出了夙郁流觞的底线。 “张老,童先生,帝师,你们三位认为,苏家丫头的琴声,与镜儿丫头的沙画,到底哪个更适合做今年的第一贵女?”斥责过纪贵妃之后,觞帝才笑着看向三位评委。 这一场,是真的不好评论的了。照理说,苏家大小姐的琴声,自然是燕都贵女中无人能及的。但是,偏偏遇上了怪才临小姐。就跟她自己说的,姑娘家学的琴棋书画她都不会,但是,她会捞偏门,即便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却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一次,首先开口的是郭帝师:“这一次,老夫不得不承认,第一次看走了眼。苏小姐的琴声很美,临家大小姐的沙画也别出心裁。但是,别出心裁也不乏投机取巧的成分,虽然赞赏临大小姐,老夫还是要把票投给苏幕帘。” 不是因为偏爱,只因为,他本身觉得两者不错的前提下,他更欣赏苏幕帘十多年来的勤学苦练和在琴技上的深厚功底。 “草民选择临家大小姐。”童伯温喜欢临晚镜这样的怪才,偏才,毋庸置疑。他本是教坊出身,相对于严谨守礼的苏幕帘,也确实更欣赏不按常理出牌的临晚镜。 “启禀陛下,微臣觉得,临家大小姐独创沙画,这是一大壮举,值得嘉奖。所以,微臣的选择是临家大小姐。”张乐礼此次并未再说临晚镜投机取巧。 若是光凭树叶当乐器这一项,确实觉得临家大小姐有些投机取巧了。但是,一次是巧合,第二次还是巧合吗?她能够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东西,已经是一种智慧了,再加上,她那副活灵活现的沙画,简直把整个宫廷宴会的盛景都展现在了一张白纸之上。这样的聪慧,机敏,怎能让人不服? 看完她作画之后,张乐礼只想感叹一句:临家女儿,果真举世无双! “朕这一票,也要投给镜儿丫头了。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也终于有了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希望你把沙画的技艺传承下去,独创之后不要让它又失传了。”觞帝赞扬的同时,也给临晚镜下达了任务。 传承下去,不就是让她教徒弟? 正在此时,十公主突然出声:“父皇,让儿臣跟着临大小姐学习沙画好不好?儿臣也想用沙子作画。” 软软的声音,甜甜的笑脸,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恳求。八岁的小公主,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着要去学一样东西。 却鲜少有人知道,一向不爱学习的八公主,要学沙画,只为离她的小哥哥近一点,更近一点。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小哥哥叫临家大小姐小姑姑,又坐在定国侯的席位之后,定然与临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有她主动提出与临家大小姐学习沙画,才有可能与小哥哥一起玩。 “哦?雨儿想学沙画?”夙郁流觞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道。 虽然,面儿上是笑着的,可觞帝的笑意怎么也不达眼底。雨儿素来好玩,不爱学习,不爱女儿家的琴棋书画,这会子竟然主动提出要学沙画。到底是受了闻人昭华的唆使,还是,她对她的小哥哥仍然不死心,想要借着学沙画的名头,接近闻人初静? “是的,雨儿喜欢临家大小姐,也想学沙画。”夙郁惜雨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她确实蛮喜欢临晚镜的。从看到她对四哥做的恶作剧那时候起,就喜欢了。 不过,喜欢临家大小姐,更喜欢她的小侄子!后面一句,她自然不会说明。 “镜儿丫头,十公主说想跟着你学沙画,你可愿收徒?” 要收一个公主为徒,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特别是,十公主年纪小,还任性,骄纵。皇家公主,昨晚才有一位与临家大小姐产生了矛盾的。 这一个,她会不会收呢?众人很好奇,也很期待临家大小姐的回答! “回陛下,臣女想要传承沙画这门艺术,方法自然有很多,现目前臣女事多,不想收徒。”临晚镜想也没想,果断拒绝了夙郁惜雨的提议。 并没有因为,她是帝王女,便给几分面子。 夙郁流觞倒是没什么,夙郁惜雨小嘴一瘪,有些伤心。倒是闻人昭华,有点心疼自家女儿。但是,她也清楚,依照她这个母妃的身份,临晚镜不待见雨儿也是正常的。就算她真的答应收她女儿为徒,闻人昭华都要忍不住怀疑,临家大小姐是不是别有用心。 既心疼女儿,不想女儿失望,又担心人家别有用心。作为母亲,闻人昭华也是挺不容易的。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弟,多年不见。小弟如今都已长大成人,而且,还如此优秀。可是,明明知道,弟弟会与朝廷结仇,她却毫无办法。既帮不了陛下,也劝阻不了娘家,也够心塞的了。 “临大小姐,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调皮,认真学画。”突然,夙郁惜雨蹬蹬地从高台上跑下去,跑到临晚镜跟前,拉住她的裙摆,乞求道。 “雨儿!”闻人昭华生怕觞帝因此不高兴,立马起身喊自家女儿。 第一次,看到女儿为了要学一样东西而如此讨好一个人,她只觉得鼻子一酸。想到这些年在宫中的处境,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看向夙郁流觞,乞求地说道:“陛下,雨儿既然想学,您就给她一个机会吧。她第一次想要学一样东西,还这般诚恳……” 说到后面,闻人昭华有些说不下去了。难道,要她说,她保证不与闻人家族的任何人联系,雨儿姓夙郁,与闻人家族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求临家大小姐不要因为闻人家族的事情而拒绝十公主? “昭华这是做什么?镜儿丫头收不收徒,你得问过人家的意思,和朕说了也没用。”觞帝直接把绣球抛给了临晚镜,主导权在她手中,接不接受,全看她喜欢。 “小公主,臣女可没功夫陪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临晚镜唇边绽开一抹戏谑的笑意。她是没那么善良,特别是,对这个还有一半血脉是闻人家族的孩子。 不过,如果她与闻人昭华和闻人家族都没有任何干系的话,还可以勉强接受。 但是,和她学习沙画,是真的要学画吗?她怎么觉得,脚下这鬼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雨儿保证会认真学画,任由临小姐教导,绝不摆公主的架子。每日必去侯府报道,也不用麻烦临小姐到宫里来。” 小姑娘举着手发誓,看起来有模有样,就是她最后一句话,让临晚镜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这么快就暴露了她是想跑到侯府找初初那小狼崽儿的,而不是真的要学沙画。 不过,初初一个人在侯府确实太闷了,给他找个小玩伴也不错。 这样想了之后,临晚镜倒是松了口:“你确定,你每日都能来侯府报道,风雨无阻,不迟到不早退?” 临家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她同意了?原本众人以为完全没戏的十公主,竟然打动了临晚镜? 不要怪他们难以置信,怪只怪,临家大小姐本身就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深受帝王纵容宠爱,根本不把皇家公主放在眼里。何况,昨晚还有个把她得罪了个彻底的八公主。 看看,现在八公主只怕是连小公主都一并恨上了。 不过,每日去侯府报道,风雨无阻,不迟到,不早退,这般严格,小公主真的能做到吗?特别是天冷的时候,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想在床上多睡会儿,何况小公主一个孩子呢? “雨儿保证,每日去侯府报道,风雨无阻,不迟到不早退!”小丫头可没这些人想得多,她只想要得到这个机会,既然临晚镜松了口,小公主自然乖乖顺着人家的话说。 不迟到不早退,有小哥哥在,她也肯定能做到的!咬了咬牙,夙郁惜雨在心里想。 “如果你自己太笨,学不会,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作业,那中途我随时有可能不要你这个徒弟。”她可没有耐心,这小姑娘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只要临小姐交代的,雨儿都会认真完成。”夙郁惜雨坚定地说。 说着说着,方才只为了多见小哥哥的目的,已经变了一点。心里想,临家大小姐如果真的这般严格,那她应该是真的有能力教导自己的。那要她认真学习,又有何难? “那拜师的事情,明日你直接来侯府,以后便别怪臣女在公主面前无礼了。”见小丫头愈发坚定的目光,临晚镜的语气中倒是对她多了一抹赞赏。 既然她要学,那她玩儿一样地教个小丫头,也没什么。 “是,师父!”见临晚镜同意了,夙郁惜雨立马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扬起了笑脸儿。 “赶紧回你的位置上去吧,看把闻人昭仪担心的,如果你再跪下去,只怕闻人昭仪都要下来与本小姐拼命了。”临晚镜笑着把小丫头拉起来,然后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也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再次让宴席上许多人改变了多临家大小姐的认识。 原来,不是临家小姐不善良,而是他们习惯了听从谣言,根本没有去真正认识过她而已。 最后投票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临晚镜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贵女,得到了觞帝的一个许诺,等她想到了条件,再与觞帝私下里说。 而在宴会之后,许多臣子都想把自家女儿送到侯府学习沙画,却被临晚镜一口回绝。美其名曰:小女子自己也在初学阶段,实在不适合给小姐们授课,待到她技艺纯熟之后再说。 她这般毫不犹豫地回绝,更让众人认为,临家大小姐不是那种骄傲自满之人,对她也更是赞不绝口。 从此以后,风流纨绔的临家女不再,临晚镜以一种无双风华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001】带你装逼带你飞 琼华宴上,临家大小姐一鸣惊人,如同一匹黑马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超过了所有贵女,荣获第一贵女的美名。 也从那一刻起,临家大小姐的风流纨绔之名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燕都第一贵女的美誉。 当然,还有教坊传闻的奇才!毋庸置疑,那都是童老先生的功劳! 最后,从宫宴回来,夙郁流景被觞帝留下,临老爹拍着巴掌叫好——终于不用与景王同行了! 就好像自家女儿终于不用再遭景王毒手了一般。 回到侯府,临晚镜便见到了等在正厅的临梦琪的双胞胎哥哥——临慕凡。 临慕凡长得也不错,关键是,气质不错,给人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感觉。 “父亲,大姐。”眼见着临老爹快要到正厅的时候,临慕凡立马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富唤了两声。 大姐……临晚镜立马觉得额头上出现了三条黑线。也难怪闻人嫣与临慕凡一起下山勾引不到他了,人家还小嘛。都叫她大姐,还没满十五岁咧! “回来了?”临老爹不咸不淡地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对这个不是亲生的二儿子,临老爹是不太关心,但是由于临慕凡也不太让人讨厌,他也没有刻意冷落人家。 “是。” 临老爹问得官方,临慕凡回答得也很官方。 “在骊山书院那边课业,已经结束了?”说是去学习三年,如今才两年多就跑回来了,不是提前结业的话,自然就是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嘛,不用想都知道是李氏母女搞的鬼。肯定是先前看着临梦琪被关进暗室了,所以想把临慕凡叫回来帮忙。 但是,临慕凡现在能帮什么忙?就算在骊山书院学了点本事,但终究是势单力薄吧?除非,临慕凡远在那边,还能建立起不输于侯府的暗势力。 “那边的先生准许孩儿提前下山,回家探亲。”临慕凡面不改色地回答。 回家探亲,探的是哪门子的亲? 似乎看出了临老爹眼中的不满,临慕凡继续道:“娘亲来信说祖母病了,所以孩儿请了假回来想要看望一下祖母。” 多么好的借口!侯府老夫人病了,是个事实。临慕凡作为唯一的孙子,回来看看老夫人也是理所当然,孝顺老人,天经地义! “你祖母那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你回来看了也是无益。不如把那边的课业学完,结束之后再专心回来多陪陪你祖母。”临老爹仿佛一个关心儿子功课的好父亲,实际上呢,他不想临慕凡参与到侯府的琐事中去。更不想,他这个时候回来,接触李家。 李家的水太深了,早就成了觞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只等时候一到,立马就会拔出。而临慕凡,好歹是他的影子卫的孩子,他不希望其受到牵连。 “父亲说得极是。”临慕凡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大姐的及笄礼快到了。孩儿当初下山也想的是,等大姐的及笄礼过了之后再回书院。” 这话说的,多么贴心的小弟!竟然还想到姐姐的及笄礼,如果是亲的,临晚镜准保感动得一塌糊涂。 镜儿的及笄礼? 临老爹蹙眉,镜儿的及笄礼还有一个月,确实是快到了。但是,要让谁为镜儿主持呢?老夫人,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宫里的,他又看不上眼。思来想去,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其他的都可以着手开始准备了,就差这主持大局的人选了。 “慕凡倒是有心了。”临晚镜笑着赞了一句,临慕凡到底对她这个姐姐的心是真是假? 现在还完全看不出来。如果是真的,只能说这孩子心眼儿也太实诚了。如果是假的呢,那只能说这孩子在骊山书院学的只怕全是阴谋诡计,说起慌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大姐是侯府嫡女,你的及笄礼,慕凡说什么也是应该参加的。”临慕凡谦逊,有礼,看起来,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弟弟。 临晚镜直视着他的眼睛,唇际绽开一抹笑,显得更加温柔,且,具有长姐风范:“慕凡离家几年还能记得姐姐的及笄礼,姐姐甚是高兴,不若,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姐姐带你装逼带你飞?” 架子摆的蛮像,说出来的话,到了后面可就变了味儿。 带你装逼带你飞……是个什么意思?虽然不甚明白。但是,只要一出去,临家大小姐要去的地方,不是无意赌坊,就是红袖招。 临慕凡若有所思,好像不太明白临晚镜所说的“带你装逼带你飞”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好拒绝临晚镜的好意,便笑着点头:“好。” 这下,倒是把临晚镜给整得一愣,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孩子到底是没有戒心还是心思太过深沉以至于脑子转得太快了? “大姐姐,您光带哥哥去,都不想带梦琪去吗?”正在这时,临梦琪施施然从外面走进来,不复先前刚刚在暗室被放出来那时的胆怯与呆滞。反而,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还敢和临晚镜套近乎了。 这又是什么个情况? “二妹妹,你就不用去了。带你哥哥出去,是为了让他尽快熟悉现在的燕都皇城。而你,对皇城的熟悉只怕比起大姐姐来更甚。所以,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养身子吧。经过那么一闹,你这身体只怕有所亏损,如果不养好,以后只怕会落下病根的。”虽然诧异临梦琪突然的到来,临晚镜却还是赶在自家老爹发火之前发了话。 “大姐,梦琪她前段时间怎么了?”临慕凡蹙着眉,略带不解地问道。 事实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临梦琪发生了什么事?等临慕凡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临晚镜才在心里轻笑了一下,终于露出马脚来了吧? 云嬷嬷写给临慕凡的那封信,可是被她亲自拦截下来,然后拆开看了再原封不动地还原送给远在骊山书院的临慕凡的。 书信中明明写得清清楚楚,临梦琪被定国侯关进暗室,连关进去的原因都写了。临慕凡这个时候来佯装不知道发问,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你难道没问过你家妹妹吗?”临晚镜反问临慕凡。 这个时候装精,就要看谁装得过谁了。 “慕凡上午方才回侯府,一直在祖母的院子里,没来得及过问梦琪的事情。”临慕凡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确实一回来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不过,到底是去看望老夫人的,还是去看望他娘亲李香香的,那就是两说了。反正,嘴长他身上,任由他胡说。 “那你就自己问问你妹妹,看她到底做了什么吧!”没等临晚镜回答,一边站着的临老爹就冷冷地开了尊口。 并且,下达了命令:“镜儿你带慕凡出去可以,梦琪就不要出去了,既然你身子大好了,就去你祖母的院子,陪李氏一同照顾老夫人!” “父亲,梦琪想……” “行了,下去吧!”没等临梦琪说完,她的话已经被打断。对于这个陷害自家宝贝女儿的东西,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是,父亲。”临梦琪被临老爹一句话堵回去了,只得朝临老爹施了个礼,然后黯然离去。 临慕凡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临晚镜的目光,则停留在了临梦琪的鞋子上。 青苔?侯府里可没有青苔,应该是方才在皇宫中留下的。那就是,临梦琪消失的时候,去的是长满了青苔的地方。 皇宫中,长满了青苔的地方……看来,临梦琪是与人有约啊。不然,长满青苔的地方,该不是寻常人会去看风景的。 “镜儿,你既然要带慕凡出去逛逛,那爹爹就先让厨房准备好饭菜,等会儿你们吃了再出去,就当咱们为慕凡接风洗尘吧。” 接风洗尘,却只有临老爹和临晚镜父女俩,临慕凡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面儿上也是不动声色。心里,只怕是不满到了极点吧? “不必了,爹爹,待会儿女儿直接带慕凡到天下第一楼去吃饭,就当为慕凡接风洗尘。爹爹公务繁忙的话,就不用管我们了。”临晚镜知道临老爹因为临梦琪的事情,对和她有关的人都不怎么待见了,所以也不想让自家老爹勉强。 只有她一人去,到了外面,更好试探临慕凡。 “如此,也好!”父女俩跟插了天线似的,很容易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临老爹点头,“为父是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为父不去,你们还玩得开心些。慕凡,既然才回燕都,也无需拘在家里,多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孩儿听从父亲教诲。”难得听到眼前父亲一句好话,临慕凡恭敬地回答。 又与二人寒暄了两句,临老爹便借口有事先走了。留下临慕凡和临晚镜,还有一个一直期期艾艾地站在临晚镜身后,被忽略了个彻底的闻人初静。 等到临老爹走了,闻人初静才敢露出脑袋来,扯了扯临晚镜的衣袖:“小姑姑……” 依旧是人前那种怯生生的语气,你不注意,都无法发现,他眼底的神采。 “做什么?”临晚镜扭头看向闻人初静。 却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小声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在家好生学武!”临晚镜睨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难道等会儿要与她一起逛青楼不成? “大姐,既然这位小兄弟想一起去,就带他去吧。”临慕凡瞥了一眼临晚镜身后的人,笑着扮好人道。 “小兄弟?”听了临慕凡这称呼,临晚镜一愣,随即笑道,“他可不是你的小兄弟,他叫我小姑姑呢!” 临慕凡也是一愣,方才他确实没听清这孩子叫了什么。 但是,小姑姑,叫的是临晚镜?那他是……听闻临晚照当年死后,在闻人家族那小姐的肚子里留下来遗腹子。莫非,就是眼前这少年? “大姐,他可是大哥的儿子?”迟疑片刻,临慕凡才问出口。 实在有些无法相信,当年那个孩子,不是不备父亲允许踏进侯府半步吗?又为何,现在跟在了临晚镜身边? 果真是亲生的,待遇就截然不同么?临慕凡苦笑。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与梦琪,根本不是定国侯的亲生儿女。所以,后来他负气离开侯府,远赴骊山书院念书。实际上,也是想逃避这个事实。 几年前无意间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抱希望,自己若是有出息了,若是自己超过大哥临晚照,就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就可以看到他对自己慈爱的笑,柔声的夸赞。在那一刻,他也明白了,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父亲的眼里始终不会有自己的存在。因为,他并非亲生,而他的生母,还是害得父亲与月弥夫人失和的罪魁祸首。 但是,尽管如此,他其实对侯府也是心存感激的,毕竟,这里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侯爷除了对他们没有给他们该有的父亲对儿女的疼爱之外,其他的还是从来不曾亏欠。而他们的母亲,也始终还占着定国侯的妾室名分。 “没错,他确实是大哥的儿子,闻人初静。”反正,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她也没有必要瞒着临慕凡。就算她不说,他也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得知。 “父亲承认他了?”见临晚镜点头,临慕凡继续问道。 “他是我带回来的。”意思就是,不管临老爹承认与否,只要是她带回来的人,定国侯便不会反对。 定国侯把嫡女宠上了天,果真名不虚传。除了感叹这一句,临慕凡不知道还有什么说的。 只见,临晚镜又把闻人初静往前面推了推,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儿:“初初,叫二叔。” “二叔。”闻人初静还是刚才那副模样,纯净的目光,好奇的眼神儿,看起来无害又呆萌。“好孩子。”临慕凡点了点头,也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被闻人初静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一愣,又把手收了回来,微微一笑,并不觉得多尴尬。 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倒是蛮成熟的。想想,也不过是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少年罢了。临晚镜在心里暗叹,到底是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人才。明明还应该纯白如纸,在家里被宠爱的少年,却已经老成如斯。 “这孩子才回来,有些怕生。”某女笑着解释。 表面上看呢,闻人初静确实有些怕生,实际上呢?这孩子就是个小狼崽儿!谁敢碰他,准保咬谁,牙齿尖利,绝不含糊。 这也正是临晚镜最喜欢他的一点! “没关系,不过,既然初初想去,就带他去吧。”临慕凡毫不在意地说道。 既然是临晚照的孩子,那就是侯府真正的嫡孙,虽然,定国侯不承认。但看大姐这样子,也是准备把他带在身边好好培养的。 临慕凡这一点倒是与其他人不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轻视过这个临家大小姐。即便,她曾经风流纨绔,嚣张跋扈。 但是,在侯府,临家大小姐从来都是极有分寸的。 所以,他相信,临晚镜把闻人初静带回来,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正如,她马上要带自己出去那什么一样。 “行,看在慕凡的面子上,我今日就带这小家伙一起出门。”临晚镜虽然不能理解临慕凡为何要在这里故做好人,却还是依了他的意思。 带闻人初静出去,和不带,对于她来说,意义不到。与临梦琪一样,闻人初静回到侯府,也还没有发挥他这颗棋子的功效。 闻人家族那边,至今也没有联系过他。如果那边按兵不动,即使她把这孩子拴在裤腰带上也没用。 临晚镜与临慕凡各自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再歇息了片刻,便已然到了傍晚。夕阳西下之时,二人在侯府大门口相见,一起出发。 看起来,二人倒也和谐共处,并没有如一些人想象中的那样明争暗斗。 侯府的书房内,已经有人拿回了这几年临慕凡在外的全部资料。虽然,骊山书院的管理甚严,资料并不多。但是,从临慕凡下山之后,接触了什么人,包括每日出恭的次数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定国侯想要知道,这个二儿子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除了定国侯,那厢隔壁的侯府书房内,景王的书桌上也已经摆放好了临慕凡的资料。只等景王从宫里回来,便可查阅。 一个人回燕都,几方人马的调查,可谓是把人家查了个底儿朝天,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题外话------ 这两天要累死陌了,从早忙到晚,又冷又累。最近天气转冷了,昨天陌吹了凉风头痛了一整天,大家要注意多加点衣服,晚上睡觉把被子盖好,别感冒了。 ☆、【002】不许说景王是非 琼华宴之后,临晚镜的名声立马好了起来。所以,现在大家一看到临家大小姐独有的黑色马车,都主动让路,好多人等在路边,一路跟随就为看她一眼。 这待遇,简直就如同现代的当红明星啊!就只差人冲上去问临家大小姐要签名了。 在天下第一楼前停下马车,倚剑跳下马车,站在一旁等候。首先出来的便是临慕凡,他步履轻盈地下了马车,再恭敬地等在马车旁边,伸出手,扶临晚镜下马车。 临晚镜也没有拒绝,大方地把手递给他。反正,她出行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何况,她现在是一个安静的弱女子嘛。 最后下马车的是闻人初静,他下马车后神采奕奕地看着天下第一楼。同样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和心境到来,感觉截然不同。 再次来到这里,他再也不是闻人家族里那个谁人可欺的小野种了! “大姐,这间是新开的酒楼吧?”抬头看天下第一楼的牌匾,临慕凡问道。 “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天下第一楼就在了。”她才回来两个月好不好,问她不是问错了人么? 当然,临晚镜是不会告诉他,这个酒楼是她的产业,就连具体是哪一天开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酒楼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它里面的菜品配不配的上这般霸气的名字。”临慕凡有些好奇。 天下第一楼,凡是用了“天下第一”的东西,都应该是有独特之处吧? “里面的菜品能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姐姐不敢保证,但是这里的服务态度和水平,还有卫生条件什么的,绝壁是天下第一,仅此一家。” 临慕凡是不会知道,这里的三楼包厢是可以点客为你服务的。不仅有男服务生,还有女服务生,一水儿的美人儿,再加上统一的制服诱惑,绝对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其间。 “既然能得大姐如此夸赞,想必也是有据可循的。”临慕凡点头,表示相信了临晚镜的话。 这不是一种盲从啊,是真的相信临晚镜没有说谎。 因为,天下第一楼可谓客满楼,每一个进出的客人,脸上无一不是心旷神怡的表情。这说明了什么? 天下第一楼确实好呗! 天下第一楼的小二可不止一个,却都是贼精的。瞧见临慕凡一踏进大门,立马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请问您要在几楼就餐?”小二积极地问道。 临慕凡一愣,这有什么区别吗?一般的店,不是该问在大堂用餐还是去雅间? “三楼雅间。”临晚镜后一步进来,直接对小二道。 一见是临家大小姐,店小二立马比刚才更恭敬了,连躬身都要标准了许多。 “临小姐,现在梅兰竹菊四间雅间都有人了,琴棋书画四间房里面的画字间还没人。” 总共八个雅间,梅兰竹菊经常满座,倒是琴棋书画,不是每次都有人订的。因为,那四个雅间里放的都是与它们名字相关的东西。不懂琴的人,进了琴字号,就算是听人弹琴,也会被人笑是附庸风雅,还不如不去。 当然,也有些文人骚客,偏爱这四个雅间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就画字间。”临晚镜倒也不挑,她是要带临慕凡玩嘛,带他装逼带他飞,先让他见识一下雅间的全套服务。 “好叻!”店小二立马应声,“几位请随小的来!” 跟着小二上二楼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站住!”一个傲慢无礼的声音响起,叫的,确实是临晚镜等人。 确切地说,是叫的跟在最后面的闻人初静。 不过,被这么一叫,不仅是闻人初静站住了,临晚镜等人自然也停了步。 回头,转身,便看到二楼大厅的一角,一群公子哥儿,不就是闻人家族的那些?不过,此时是多了个闻人嫣罢了。 叫住闻人初静的,正是闻人嫣的兄长,闻人剑。闻人剑在闻人家族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闻人卿华的。一是因为他们同是嫡子,二是因为闻人剑的武学修为和聪明才智,在闻人家家族子弟中是佼佼者。上一次,之所以被修理得很惨,是因为琴儿确实内力深厚,加上,他那天身体不适,不宜大动。 今日在这里,再次碰见闻人初静和临家大小姐,闻人剑自然想找回场子。不仅如此,也想在自家妹子面前好好表现一回。就算他真的不是临家大小姐那小丫鬟的对手,不是还有闻人嫣吗?嫣儿学成归来,也是时候检验一下她的本事了。 初静小狼崽儿呢?他应声站住了,却不是看闻人剑,而是看向自己的小姑姑临晚镜。 “小野种,看来你在定国侯府也过得不怎么样嘛。在我们家族至少长得胖嘟嘟的,去了侯府这脸怎么也瘦下来了?是不是,临大小姐舍不得给你吃啊?还是说,临小姐带你回去,只是看你长得可爱,想当个男宠玩玩?”闻人剑再次出声,便是红果果的挑衅。不仅嘲讽了闻人初静,连临晚镜也一并讽刺了。 不过,现在临晚镜的第一贵女之名已经传开了。闻人剑还这么说临家大小姐,便是犯了众怒。看看,大厅中已经有人在用不满的目光盯着他看了。 “谁家的狗在这里乱咬人?”临晚镜没开口,说话的赫然是临慕凡,只见他蹙着眉头,眼底颇为不悦。 第一次情绪外露,竟是为了他家大姐吗?怎么可能!就连临晚镜都瞥了他一眼,说不出是诧异还是别的什么。比起他真的是为了自己不悦,临晚镜倒是更希望他只是装模作样。毕竟,临慕凡对于她来说,绝对算不上朋友。 至于是不是敌人,还很难说。 “你又是谁家的?长得丑的不要说话!”闻人剑不屑地看了一眼临慕凡,长得竟然比自己要好看那么一点点!但是,他还是违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长得丑的不要说话?这一句好耳熟。不是她以前的口头禅吗?好像是对九皇子这么说过来着。没想到,闻人家的才来燕都没几天,别的没学到,把她的话倒是学了个十之八九。 “慕凡师弟?” 没等临慕凡开口,便听见一个妖媚的声音叫道。 乍一看,不正是站在闻人剑身后的闻人嫣吗?只见她面带媚笑,眼含春色,分明是像看到了锅里的肉一般。 这闻人嫣,是在觊觎临慕凡的美色吗?临晚镜面儿上不动声色,却在心下暗忖。这位闻人小姐还真是够了啊。不管看到哪个男人,都能随时随地发浪。也不知道那骊山书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既能教出临慕凡这样的翩翩公子,也能教出闻人嫣这样的极品妖女。 “闻人师姐。”临慕凡朝闻人嫣拱了拱手,淡淡地喊了一声,显得有礼而疏离。 闻人嫣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疏离,心下不满,脸上却依旧媚笑着,莲步过来,企图靠近临慕凡,却被临晚镜笑着拦下:“闻人小姐,别靠近本小姐,本小姐不喜欢你身上的味儿。” 临晚镜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不喜欢闻人嫣身上的味儿?莫不是,这闻人家的小姐身上还有狐臭不成?但是,闻人家这一群刚刚都来这么久了,为什么他们都没闻到? 就连闻人嫣自己都愣住了,临家人不喜欢自己,她可以理解。但是,这临家大小姐却只说,不喜欢她身上的味儿。她身上有什么味儿了?下意识地,闻人嫣还自己抬手嗅了嗅腋下,是真的没有那种不堪的味道好吗?而且,她身上带了香囊,要说味儿,也只有女儿香,临家大小姐若是没毛病,就绝不会不喜欢女儿香吧? 问题若不是出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临家大小姐是在故意戏弄自己了? 想到这里,闻人嫣拉下了脸色,不高兴地问道:“临大小姐此话何意?嫣儿身上是有什么味道让大小姐不喜了?” 不知不觉,对于临晚镜的称呼都成了大小姐,下意识地,把她的身份放在了自己前面。不仅是她,很多人在见到临晚镜与她说话之后,都会养成这个习惯。 “你不知道?”临晚镜摆出一副很诧异的神情,好像闻人嫣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味儿让人不喜是一件不正常的事一般。 “还望大小姐明示。”闻人嫣脸色依旧有些不好,完全摸不着头脑好不好?她身上有什么不好的味儿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骚味儿啊……”某女故意拖长了最后一个字,笑着说道。 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骚味儿! 闻人嫣瞪大了眼睛看着临晚镜,完全没有想到,临家大小姐竟然这么说!她怎么敢?一个女儿家,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还有,那张嘴未免也太毒了吧! “临大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嫣儿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这般毁我的名声?”闻人嫣立马楚楚可怜地道。 扮得了风骚,也装得住可怜咧! 本以为,她这样说,就有人起来为她说话,谴责临家大小姐的不是。 却不想,百姓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要临家大小姐一说别人的不是,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错了。现在,他们会思考,临家大小姐这样说,是不是有她自己的理由。比如,眼前的闻人家小姐,看起来确实不像正常女子。 穿者打扮,不像大家闺秀,也不像临家大小姐这般随性,而是,透露着一股子风尘气。就好像红袖招里面出来的姑娘。 哦,不对,红袖招里的姑娘应该说都没她穿得这般暴露,不知廉耻。再一个,她举手投足和笑容说话里,处处暗含勾引的动作和话语。 这样一想,大家反而在心底里佩服临家大小姐,说得简直太好了!没错,闻人家族的这位小姐,身上散发的就是一股子骚味儿! “闻人小姐是没得罪本小姐,如果你硬要怪本小姐的话,就怪本小姐太诚实了,连谎话都不会说!” 她一句话,差点没把人家气得吐血。 要怪就怪你太诚实,说不来谎话?那人家怪你,岂不是就是承认了你说的是事实? 但是,她的话虽然不得闻人嫣的喜欢,倒是得到了民心。看客们反而觉得,临家大小姐原来也是这样幽默的人。 “没错,你不能怪人家大小姐,人家只是不会说谎而已!”开始有人起哄了。 “临大小姐,不会说谎没关系,我们不怪你!”这是跟风的,还是个逗比,竟然说出“我们不怪你”这样的话。 “是啊,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临家人从来不说谎。上不瞒陛下,下不欺百姓!” 啧啧,一瞬间,临家的祸根大小姐便成了功臣了。毁掉名声与挽回,也不过是在她的一念之间嘛。 听到大厅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支持临晚镜,并且不少人还未她说话。闻人嫣只气得跺脚却毫无办法,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杀了临晚镜吧? 再说,就算她想杀,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临慕凡她都打不过,还别说临晚镜身后还有个抱剑而立的男子。看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气,便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起码,内力也在她之上好几个层次。 “慕凡师弟……”不能动手,闻人嫣就把目光转向临慕凡,希望她能为自己说几句话。 听说,临晚镜这个嫡女,向来和临慕凡的生母,侯府的二姨娘不睦。而且,最近又出了临家庶女因为暗害嫡女而被定国侯关进暗室的事儿。那临家庶女二小姐,可是临慕凡一母同胞的妹妹,他难道就不为妹妹出头,还对这个姐姐唯命是从不成? “闻人师姐,既然家姐不喜你身上的味道,还请你离她远一点。”没想到,临慕凡一开口,竟然是如此无情的一句话。说完之后,他还后退了一步,顺带,护着临晚镜远离了闻人嫣一些。 既然家姐不喜你身上的味道,还请你离她远一点。完全是一句话击碎了闻人嫣的心有木有? 几嫌弃哦,不仅是你要离我家姐姐远一点,我们也会主动离你远一点的! “你!”闻人嫣当即要被他激怒了,幸得被身后的闻人剑拉住。 “嫣儿,临家大小姐这么说,完全是嫉妒你比她有魅力,你又何须为她的话而生气?你看看你,再看看她,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长相,都比她漂亮太多了。她呀,这显然是自己没有,就嫉妒别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闻人剑劝着自家妹妹。 然后,又看向临晚镜:“临家大小姐这般嫉妒我家嫣儿,可是因为没男人喜欢?” 问完这个问题,好像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嘲讽道:“哦,不对,是有男人喜欢的,今日琼华宴上,不还有景王发誓非临家大小姐不娶么?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一个风流纨绔,臭名昭著,你们俩还真是绝无仅有的一对儿啊!” “你说什么?”临晚镜拂开临慕凡的相护,只身走近闻人剑,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凛然道。 在闻人剑看来,临家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领,淡定自若道:“本公子说,临家大小姐风流纨绔,臭名昭著!燕都皇城早就传遍了的事情,难道临大小姐还怕本公子说出来吗?” “不是这句!”临晚镜的一只手,依旧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已经藏在袖口里暗自动手脚了。 “那是什么?”闻人剑也被她搞神了,不是说她风流纨绔,臭名昭著吗? “你说景王什么?” “景王?你才好笑咧!景王面如恶鬼,不良于行,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好不好?”闻人剑这下干脆笑出了声。 如果说临晚镜自己,她反驳一下,还说得过去。毕竟,她今天已经得到了燕都第一贵女的美誉,可若说景王? 整天戴着个面具,坐着轮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面如恶鬼,不良于行好不好? “砰!” 临晚镜一瞬间松开闻人剑,再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补上一脚。 然后,冷然道:“你说本小姐可以,但说他,就是不行!若是再让本小姐听到你在人前说景王的不是,别怪本小姐不顾你闻人家族的颜面!” “呵,景王本来就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他就是这个样子,临小姐还怕别人说吗?”闻人剑捂着胸口,反驳道。 他完全没想到,临晚镜看似轻巧的一脚,竟然让他痛得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不过,这公子哥儿也是有脾气的人,绝壁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临家大小姐低头。 “没错,他即便再是这个样子,本小姐也容不得别人妄议他的是非!”说着,临晚镜又朝店小二道,“把他扔出去,从此以后,天下第一楼不许接待这人,不然就以辱骂景王之罪论处!” “是。” 原本以为不会听话的店小二竟然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伸出手就要提起闻人剑走。 “临晚镜,就算你再把本公子扔出去,也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景王就是个丑陋的残废,也就你把他当个宝!” “啪”地一声,杯子砸到闻人剑脸上,瞬间,鲜血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碎片划破了闻人剑的脸颊,痛得他惨叫了一声。 “若是你不想也面如恶鬼,不良于行,就继续说!” 丢下这句话,临晚镜冷然转身,抬步上楼。 ------题外话------ 亲们抱歉,明天应该就可以恢复上午更新了哈。 ☆、【003】帮少将军追媳妇 “临大小姐,你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眼看着自家兄长要被扔出天下第一楼,闻人嫣也冷下了脸色,沉声道。 “那又如何?”临晚镜脚步再次顿住,回过头来,看向闻人嫣,目光倨傲,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就算是闻人卿华来了,她要把他扔出去,谁也拿她没办法。她扔了闻人卿华,大不了他想尽办法报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总不能,因为这个,他要去告御状吧?就算去告,也要觞帝愿意受理才行啊! “你!”闻人嫣被临晚镜的态度气到差点吐血,什么叫“那又如何”?真的以为他们闻人家族到了燕都,就人人可欺了吗? “丢出去!”见闻人嫣说不出话来,临晚镜再次对小二吩咐。 然后,转身上楼,再也不看闻人嫣一眼。这女人估计是被骊山书院的男人们宠出了公主病,自以为是得厉害。 店小二就真的听从临晚镜的吩咐,把闻人剑丢出了天下第一楼。并对外宣告,从此以后天下第一楼不接待此人。 这个店小二可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可以说,天下第一楼的每个店小二都不普通,因为,他们都是无影楼的人,用这个身份,不过是为了收集情报方便而已。 所以,提闻人剑,跟提小鸡似的。扔出去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闻人嫣在后面气得恨不得上去抽临晚镜两巴掌,却又想着自家哥哥的伤势,只得跟着跑出去。而闻人家族的人,原本是想挑衅闻人初静,嘲讽他几句,却被临晚镜这么一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看着临家大小姐整天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不好说话咧!闻人家族的内部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团结。闻人剑又因为有闻人嫣这样一个自小被骊山书院看中的妹妹,所以平日里大出风头,不得人心。现在看到他被扔出去,心里不知道怎么暗爽咧,又岂会真心实意去帮忙? 只会想,以后见到临家大小姐就绕道走,别惹到她就行了。这里不是九幽城,来燕都这几日,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不再是任由他们横行霸道的地方。原本以为只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混吃混喝,欺男霸女,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想象的不同,在这里束手束脚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关键是,暂时还回不去了。家族那边的意思是,让他们先熟悉这里的环境,闻人家族,终究是要回来的。 闻人家族的一干公子哥儿都相继下楼去看闻人剑和闻人嫣兄妹俩了。 而景王此时,也已经从宫里回到了王府,才一回来,便听闻了天下第一楼之时。他当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乘风破浪二人却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自家王爷何其高兴!终于,临家大小姐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知道维护王爷了!就连他们俩,都有种媳妇儿熬成婆了的感觉。 以前总觉得吧,临家大小姐与王爷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根本没什么真心,一切都是王爷单方面在付出。可今晚上这消息,终于让王爷也尝到一点甜头了。虽然不是当着王爷的面,但是只要想想那个场景,还是蛮替王爷开心的! 原本,王爷在宫里与太后娘娘不欢而散的郁结都立马不见了。 其实,夙郁流景是在想:今晚镜儿过来施针的时候,要不要表扬一下她呢? 这厢,临晚镜与临慕凡被人领进了画字间。 入目的,便是一幅春景图。 咳咳,人家是春景图,不要看成春宫图了哈! 画儿擅长画画,不仅会用毛笔画,还会临晚镜交给她的素描,在这里面就有一幅是画儿的素描。画的是仕女图,美人如花,花似酒。 然后,再走进去一点,有个里间,里面挂的都是夙郁王朝的一些大师的画作,价值千金不为过。 有些爱画之人,来这个雅间,专门就是为了来赏画的。 再有一女子,伏在案前,从几人进来之时开始作画,临摹的赫然是几人的模样。 临慕凡好奇地看过去,正好女子在画他,便好奇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回公子,小女子为客人把用餐的情景画下来,当作纪念。这画您可以带走,也可以保存在我们这里,这里有专门的陈列室。以后若是公子想回想今日用餐的场景,便可到天下第一楼来取画。”作画的女子温柔地回答,声音如涓涓细流,滋润人耳。 “哦?还有此等妙计?”临慕凡眼睛一亮,只觉得,太佩服能够想出这种方法的老板了。 这天下第一楼,他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 难道,大姐说的“带你装逼带你飞”便是出来长见识吗? “临小姐,请问您要吃点什么?”进雅间,就有专人服务,一个制服美女走过来,弯下腰,微笑着问。 随即,她手中精美的菜单,也摆在了临晚镜面前。 临晚镜把菜单往临慕凡面前一推:“慕凡,你第一次来天下第一楼,这顿饭就当我这个做大姐的为你接风的,菜便由你来安排吧。” “大姐,慕凡刚回来,也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楼有什么好吃的菜,不若大姐来点。”临慕凡作势又要把菜单推到临晚镜面前,却被她按住一角。 “你仔细看看,这菜单上面都是明码标价,每一道菜都是有详细介绍的。你想吃什么,看看便一目了然。第一次来,见识一下也好。” 那份菜单是她提议做成详细的,上面的每一道菜,都有介绍,并且还有个草图,都是画儿丫头画成的素描。看起来虽然简略,却也能略知一二。 而且,味道口感都有介绍,这样便避免了客人因为不知道味道而点了一大堆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的问题。 这一份菜单,已经受到了大家的追捧,各大酒楼争相模仿,不过,都不如天下第一楼做得精美,精细罢了。 因为,有的弄虚作假,详细介绍不敢写,名不副实,反而累了酒楼的名声。有的又画不出菜的原样,反正,各种粗制滥造。 而天下第一楼的菜单,便成了经典。 临慕凡再次拿起菜单,翻看之余便是惊叹这天下第一楼老板想得之周到。光是这份菜单,就已经甩了其他酒楼好几条街了吧? 点了几道招牌菜,临慕凡便把菜单递还给临晚镜了,让她自己再选些喜欢的。某女完全不看菜单,就直接说了菜名。然后又问闻人初静:“初初,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闻人家族的人不说,临晚镜还没有发觉,这一说,她就发现,这小狼崽儿还真是瘦了一点。小包子脸都快要没了,还有原本肉呼呼的手臂,好像也轻减了不少。 “小姑姑点的,我都爱吃。”闻人初静不挑食,在闻人家族那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他哪里还会挑食。 最近之所以瘦了,是因为他现在每天上午习武,习武运动量大,且,他勤学苦练,瘦下来也正常。 跟吃得好不好根本没有关系咩。 不过,临晚镜还是考虑到了他身体发育的原因,又给他点了两个菜,营养要均衡啊。看来,回去应该给初初准备营养套餐了。临晚镜如是想。 那边,将军府,纪醒空一回到府中便是一脸闷闷不乐。 纪虎迎上来,纳闷儿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他是另一个与纪醒空一起长大的将军府家臣,地位与纪福副将相当。不过他去年在边关受了伤,所以回将军府养伤了一年,不是今年跟着纪醒空才边关回来的。 “没什么。”纪醒空摇头,琼华宴上,晚晚与景王…… 怎么想,他怎么觉得心里不舒服。 “还能有什么?咱们家少爷呀,喜欢的姑娘要跟着别人跑了!”纪福从外面进来,板着个脸。 “啊?少爷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纪虎要比纪福小,甚至比纪醒空还要小两岁,今年方才十六,虎头虎脑的,还长了两颗小虎牙,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可爱。 在纪虎的印象中,自家少爷根本没有和哪家姑娘接触过好不好?而且,就少爷那样,能知道喜欢一个姑娘是什么感觉吗?他以为,少爷只喜欢他的战马和银枪咧! “怎么,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咱们家少爷喜欢的,可是那临家大小姐!”纪福豪气地拍了拍纪虎的肩膀,一副要跟他详细八卦的模样。 “临家大小姐?少爷喜欢的姑娘是她?”纪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临家大小姐,名声那般不好,不应该是少爷最讨厌的一类女子吗? 纪醒空看了二人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后院练枪去了。 见自家少爷走了,纪福更是扯开了嗓门儿,毫无顾忌道:“你可记得上次少爷请教府里的老人们,女儿家到底喜欢什么东西。然后,又在昨日花灯节前,亲自动手做了一盏别出心裁的花灯,还把自己心爱的酒放了进去?” “知道啊!”他以为,送礼物是送去宫里给姑奶奶的咧!至于那花灯,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少爷明明不喜欢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却还花了好几天学做花灯。简直不可思议!原来,是为了讨好临家大小姐用啊? 听福哥这么一说,他倒是有几分恍然大悟起来。少爷那般用心折腾,原来是为了喜欢的姑娘啊。可是,现在喜欢的姑娘都要跟别人跑了又是几个意思? 看出纪虎的疑惑,纪福又道:“今日琼华宴,景王明确表示非临家大小姐不娶,因此还拒绝了太后娘娘想为他指婚的花姑娘,把太后娘娘气得当场离席。” 噗……少爷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看上一姑娘,还是被人定下了的? 不过,那景王面如恶鬼,又不良于行,真的能入得了定国侯的眼么? 不得不说,只要稍微与定国侯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的毛病。他那女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只怕他觉得全天下都没几个人有资格娶他家的掌上明珠,何况,还是景王这样有一副缺陷的身体的。 “那临家大小姐有没有表态她非景王不嫁?”别看纪虎年纪小,他脑子转得可快了。贼精贼精的! “这倒是没有。”纪福摇了摇头。 临大小姐没有表态,但是,好像也不太反对。她与景王关系好像还挺亲密的,连她作画,都是景王来弹琴助兴。 “那不就得了?只要临大小姐没表态,咱们家少爷就还有机会!你怕什么,咱们家少爷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大将军与定国侯又是生死之交。再加上,少爷还比景王年轻咧,我就不信,临大小姐的眼睛是瞎的,不选咱们家少爷而选景王!”纪虎对纪醒空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有点跟定国侯一个意思,自己家的,什么都好,别人家的,看哪里都不顺眼。 “虎子,你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那咱们这就去跟少爷说,让他别灰心。机会大大的有哇!”可是,有景王在,那阴沉得可怕的男人,真的会给他们家少爷抢走临家大小姐的机会吗? 不管了,先让少爷试试再说。见缝插针追媳妇儿嘛,想当年大将军追夫人的时候,可不就是那样! 大将军是有名的儒将,不管是文的还是武的,皆为上层,燕都城里除了个定国侯,还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夫人当年可也是燕都皇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还不是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最后的芳心暗许,非君不嫁! “不过,咱们家少爷太腼腆了,让他上赶着去追临家大小姐,只怕不行。”纪虎想了想,又道,“咱们去查清楚临家大小姐的喜好,必要的时候,对症下药,帮少爷一把!” “这你都想到了?”纪福忽然之间有点佩服这虎头虎脑的小子了,虽然在战场上不中用,受了伤都要养一年半载,但是这头脑灵活的。以后如果他当了将军,就一定要让虎子来做军师! “咱们这些做属下的,不见就是要替少爷操这份儿心?”纪虎摸了摸脑袋,继续说,“何况,大将军和夫人都在边关,少爷追媳妇儿都没个人支持,我们不帮忙,怕是以后要眼睁睁地看着少夫人被别人抢去了。” “咳咳,那还不是咱们家少夫人呢,你别乱说,小心让定国侯听见!”定国侯对他那个女儿宝贝的,若是听见这话,只怕要气得跳起来骂他们了。 “定国侯又没在将军府,你怕什么?”纪虎笑着看了纪福一眼,反正,现在又不能去打仗,只能在将军府待着多无聊啊,还不如干点有意思的事儿! 说不定,等年底大将军回来述职的时候,儿媳妇都已经落实好了,只等他们回来过目之后便可办喜事儿了。 哈哈,想想都觉得好沉醉! 这两人背着纪醒空已经偷偷商量好了策略,跟个行军打仗似的,连方针政策都列了出来。而纪醒空呢? 长枪在手,在后院的空地练武挥洒着汗水咧。他喜欢晚晚,喜欢她初遇时的精怪,还有她救自己时候的果决,喜欢和她在揽月楼上喝酒聊天,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当真。她说想去见识战场的金戈铁马,他也想着,什么时候带她去见识见识。还有那迎风关的雪景,说过要带她去看,他也记得。 只是,这些还没有一一兑现,就要成为空谈了吗?景王喜欢她,他能够看出来的。可是,明明是他比景王先认识晚晚的…… “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把好好的花团锦簇都破坏殆尽了?”一个声音在纪醒空头顶响起。 他抬头一看,一个老者正坐在屋顶上,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纪醒空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辈可是偷了晚辈酿的醉清风?”醉清风是他用竹叶酿的酒,比竹叶青,喝起来更清淡一点,却也更加让人回味无穷。适合女孩子饮用,是他专门为晚晚酿的。 “哈哈,老夫没有!” 屋顶上,老头儿坚定地摇了摇头,还下意识地把酒葫芦往身后一藏。 纪醒空满脸黑线,您还能再“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点么? 不过,这老者是谁,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将军府? ------题外话------ 猜猜老头儿是谁,猜中有奖哦… ☆、【004】主动上门绝无悔 “前辈,晚辈亲自酿造的醉清风,只要闻到一点它的香气便可识得。” 老头虽然把酒葫芦藏在了身后,但纪醒空自己是酿酒的,那味道飘出来一点,便嗅到了。而且,醉清风本来就很香。老头即便把酒喝完了,纪醒空也能从他身上分辨出那味儿。 “年轻人,不要胡说,老头儿我从来不偷别人的酒喝!”嘴上这样说着,老头的眼睛却时刻防备着纪醒空。 “前辈敢不敢把酒葫芦拿出来给晚辈看一看。” “不行!万一你偷喝老夫的酒呢!”老头儿下意识地把酒葫芦再次藏了藏。 笑话!拿给他看不就穿帮了?这酒葫芦里面装的,自然是这小子放在酒窖里的醉清风。他刚刚从酒窖出来,喝了个过瘾!葫芦里装得满满的,也够他喝一阵子了。 “前辈不请自来,还不问自取,只怕不是君子所为。”纪醒空蹙眉,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没空与眼前的老者兜圈子。他宁愿,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一场! “怎么就不是君子了?老夫至少也是个梁上君子嘛!” “……”纪醒空无言以对,如果梁上君子也算君子的话,那眼前的老者确实是蛮君子的。 见纪醒空不说话了,老头儿又想撩他:“年轻人,老夫看你面带郁色,枪法不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来让老夫高兴高兴?” 这可是听他家鬼丫头常挂在嘴边的话,每次他炼毒失败,那鬼丫头看到他就要让他把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她高兴高兴。 这不,他也学会了。 “前辈,您来将军府,到底所为何事?”这老者敢堂而皇之地出现,铁定有自己的依仗,纪醒空知道自己今日那坛醉清风是白白被人偷喝了,却对之无可奈何,心里苦闷更是无法发泄。 “年轻人,老夫只是路过将军府,听闻将军府的少将军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特地来看看。”看看适不适合他家的鬼丫头。他家鬼丫头现在缺少一个男人,迫在眉睫啊!神医谷那小子马上就要出谷到燕都来了,若是知道丫头是他绝谷传人,肯定会来找麻烦的! 虽然,今日听闻他家鬼丫头和那什么劳什子景王纠缠不清了。但是,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他家丫头呢?至少,也得像眼前这位一样,相貌堂堂,武功高强才行!不然,只怕连神医谷那小子的一半都比不了。 当年他与神医谷结怨,答应了可以用两家继承人定亲的方式来了结。若是被那丫头知道,她平白无故多了个未婚夫,还不得气死。最重要的是,她肯定会一把毒药把他这个可怜的老头子给毒死的。 “前辈这是来戏弄晚辈的吗?”纪醒空面色沉了下来,一瞬间,气氛变得冷凝。 纪醒空看着平时多好说话的,待人也是彬彬有礼。实际上,经历过鲜血洗礼的男儿,那一身儿气质若是散发出来,就一个字——冷! “谁戏弄你了?老夫是来替你做媒的!”老头儿眼睛一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做媒?您确定您是来做媒,不是为偷将军府的酒找的借口吗? “晚辈不需要人做媒,前辈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纪醒空冷眼看他,反正已经颇不待见了。 “你确定?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我那丫头,可是才貌双全,世间难得的奇女子!”说起自家那不孝徒弟,老头儿甚是高兴。 他是谁?绝谷上一任谷主——绝无悔!他家那不孝徒弟,不就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么? “前辈,晚辈心有所属,只怕要辜负您的厚爱了。”纪醒空无奈道。 这老者是在开玩笑吗?既然他说的女子那么好,哪里还愁嫁不出去?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在他心目中也唯有晚晚一个而已。纪醒空如是想。 “当真心有所属?”绝无悔笑眯眯地问,似乎是不太相信,又好像另有原因。 心有所属?刚刚他可是听到前院那两个小子说了,这小子心里人就是他家鬼丫头。现在他要帮忙,这小子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要拒绝他的帮助,真是个呆子! “当真!”他没有骗这老者的理由,本来就素不相识。 这老者来历不明,却武功高强,神秘莫测,纪醒空向来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若是论武功,他肯定是打不过老者的。要论其他,他只怕也不是老者的对手。毕竟,对方看起来对他很熟悉的样子,他对人家却是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了。不过可怜我家镜儿丫头,那么漂亮的姑娘,被个面如恶鬼的残废王爷给相中了。” 绝无悔一边感叹着,一边起身要走。 听完他的话,纪醒空呆住。 这老者,口中所说之人,是晚晚吗?他有些不确定起来。镜儿丫头,面如恶鬼的残废王爷,他想不出还有别人。 正当绝无悔要走之时,被纪醒空叫住:“前辈等等!” “怎么,你小子想通了?”绝无悔顿住脚步,回头笑眯眯地问道。 “前辈口中所说之人,可是定国侯府的嫡女,临晚镜?”纪醒空迟疑地问,心下却有些赧然。 如果眼前人说的真是晚晚,那他,和晚晚又是什么关系? “好像我家鬼丫头是叫这么个名字!”绝无悔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确定道。 心里,已经笑翻了天。 这小子,绝壁已经上钩了。没想到,那个鬼丫头还真是魅力不小,才出绝谷几月,就把燕都皇城搅和得天翻地覆了。 什么第一王爷,什么纪府少将军,还有那什么穿云城城主,少年名相,都不在话下!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啊! 艾玛,想想就好高兴。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一大群小萝卜头争相叫他师祖的场面。当然,这个时候,绝无悔还不知道,在他那不肖徒弟口中,他这个师父早就死翘翘了。不仅是对外,连对她老爹,都是这样说的。 “请问,临家大小姐是前辈的?”总不可能是她的父亲吧,如果这位敢冒出来自称是晚晚的亲爹,只怕临伯父会跳起来骂人了。 不论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老夫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绝无悔神秘兮兮地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前辈可否下来说话?晚辈绝不告诉别人。”纪醒空指了指凉亭的石桌,那里还摆放得有茶水。下人才进来换过的。 “你不会是想骗老夫下来,然后趁机抢老夫的酒葫芦吧?”绝无悔一想到酒葫芦要被抢,又下意识地把酒葫芦捂紧了一点。 “前辈想到哪里去了,您既然已经喝了醉清风,晚辈也不是那等小气之人。”纪醒空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主要是,眼前老者紧张那酒葫芦的样子,还有那么一丝可爱。 “你确定?”那鬼丫头也每次都说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然后每次都骗他! 就像在绝谷的时候,最开始绝无悔是真的不待见那个被定国侯送来的胖丫头。特别是她醒来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不待见,他就想用那丫头来试毒呗。谁知道,第一次下毒就被那丫头察觉了,那丫头不动声色地将毒药掉包,然后再改变了下药性,下到了他身上。 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害得他身上痒了一整晚。特别是当他以为自己误吃了自己下的毒,然后摸索着配出解药自己吃下去。 结果呢?不但没能解毒,还更痒了!而且,又痒又热,那解药与之前所中的毒综合在一起,竟然激发了春药的效果,气死他了!一整个晚上啊,他都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就算是泡进寒潭里,都不抵用。 最后第二天醒来,那鬼丫头若无其事地跑来看他,还惊讶他为何在寒潭边睡着了。 他当即便明白了,肯定是那丫头搞的鬼。 从那以后,二人斗智斗勇,斗毒都医,最终,他从最开始对鬼丫头的不喜到后来越来越欣赏,勉勉强强(千方百计)地收了那丫头为徒,并且还大发善心(死皮赖脸)地把绝谷交给那丫头搭理。然后,自己跑出来潇洒了。 “确定。”纪醒空点头。 若是眼前的老者真的与晚晚有什么特殊关系,那坛醉清风就当成见面礼送给他也不成问题。虽然,那坛酒是他专门酿给晚晚的。 绝无悔再次防备地瞄了纪醒空几眼,才决定从屋顶上跳下来,随着纪醒空走到凉亭,二人坐下来慢慢说话。 “前辈现在可否告诉晚辈,晚晚与您,究竟是什么关系?”晚晚只有三年不在燕都城,如果眼前老者真的认识她,那就有可能,是救了晚晚性命之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她的师父。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挂心老夫那不肖徒弟的。”绝无悔笑道。 这样一说,不就明明白白了?他都叫临晚镜“不肖徒弟”了。 “您真是晚晚的师父?”是真的有些难以置信好吗? “如假包换!”虽然,那鬼丫头死不承认。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纪醒空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于临晚镜这三年空白,燕都人不乏多种猜测,但是,都拿不准她到底去了哪里。如果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了,那自然也就明白了。 “老夫姓绝。”不说大名,只要以提起这个姓,就没几个人猜不出他的身份的。 普天之下,姓绝的估计只有绝谷一家,别无分号。 姓绝?纪醒空当即愣住了。 姓绝的人,他倒是知道那么一个。若是看年龄,与眼前人也倒是符合。但是,晚晚不应该是去了神医谷医治脑伤,反而是去了与神医谷对立的绝谷吗?绝谷擅毒,在龙腾大陆的名声绝对算不上好。而且,关键是,绝谷谷主绝无悔只擅长毒,根本不擅医,怎么可能治好晚晚的伤? 临伯父到底怎么想的?不把宝贝女儿送去神医谷医治,反而选择了绝谷。他确定,他当年不是送错了地方吗?他是不是该庆幸,晚晚到现在还活着? “喂喂喂!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绝无悔多精明的一人,自然看出来了纪醒空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且,非常震惊。大概,他也知道这小子震惊之余想到的是什么。不怪他,有好多人估计都得多想。 镜儿那丫头,能活过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三年前,他分明一点把握都没有,就那么胡乱给她扎了一针的。后来她醒了,除了失忆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还变得异常聪明,他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当然,这只是稀里糊涂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实际上,到现在他都心存疑惑。那鬼丫头到底是怎么醒过来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且,在教那丫头功夫的时候,他发现那丫头几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虽然没习过武,对武功招式什么的又非常了解,本身还有奇奇怪怪的外家功夫。再加上,她体内还有莫名其妙的东西,整个人也都神神秘秘的。 说起来,绝无悔还觉得自家徒弟身上肯定有好玩的秘密。 不然,他也不会耐不住寂寞要往燕都皇城来了。咳咳,至于神医谷那小子,暂时忽略不计吧。他不会承认,自己来燕都城,也有主动送上门来的意思。不然,等那丫头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个未婚夫的时候,也会满龙腾大陆地通缉他的。 临晚镜吃完饭,确实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以至于临慕凡都以为她是受了凉。而她呢?心下却在想,肯定是谁在骂她了。是太后那老巫婆,还是闻人家族的那小妖女?亦或是,花家那朵白莲花? 想来想去,她也是没有想到过,正在念叨着自己的人,就是被自己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的师父大人。而且,还是在她口中早已死翘翘的糟老头儿! “大姐,你如果觉得冷的话,不如咱们先回去吧?”从天下第一楼出来,临慕凡提议道。 眼看着临晚镜那喷嚏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打,他真担心她会受凉生病。她如果一生病,父亲铁定又要把过错怪在他这个假儿子身上。 “不用,姐姐可说了要带你装逼带你飞的。方才只热了个身,接下来,咱们去装逼!”说着,临晚镜又转头对倚剑道,“这会儿天色还早,咱们先去无意赌坊。无意赌坊离这里不远,马车就停在这里不用驾走了。” 在这种大街上坐马车,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才会干的事儿。对于她来说,多走几步路完全当是饭后锻炼身体。 毕竟,她以前过的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日子。 “是。”倚剑点头,把马车交给天下第一楼的人看管,只抱着剑跟上了临晚镜 无意赌坊,正是灯火通明,热闹朝天的时候。 这个点赌几把,然后到了晚间,便可去邻街的红袖招潇洒一回。这日子过的,简直快活如神仙呐! 一看见临晚镜带头来了,所有人都站成两列,主动为她让道。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对临家大小姐指指点点了,而是发自内心地欢迎,并且以能与她同上一个赌桌而倍感荣幸。 如果是在现代,估计这时候都有人要围上来要求签名了。 “临大小姐来了。” “临大小姐好。” “临大小姐今儿个可是来得有些晚了。” “临大小姐稍后是不是也要去红袖招玩?不若,在下做东,请大小姐同去红袖招赏花?” “在下也愿意请大小姐同往,还望大小姐给个薄面。” “大小姐,也算在下一个!” “大小姐,不若就与我们一桌,赌玩之后,直接去红袖招!钱某已经在那里订好了房间。” …… 与她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都是邀约一起去红袖招玩的。 临慕凡在身后不解其意,红袖招,听起来也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吧?这些人明目张胆邀请临家大小姐一同去逛青楼,真的好吗? 再看自家大姐,完全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以前没这么多人而已。 正在他们围得热闹的时候,闻人初静却悄无声息地被挤到了一旁,然后,消失了踪影。 ------题外话------ 有两位亲答对了,奖励稍后发放。 ☆、【005】鹿死谁手不一定 阴暗的角落里,闻人初静循着一股笛声而来。 黑暗中,闻人卿华吹短笛的模样显得格外诡异。那种笛声,只有闻人初静一个人能听到,只因为他走之前被迫服下的红色药丸。 如果迟迟不去,那笛声就会从悦耳动听变成刺耳,使人头痛难耐,到最后,还是会丧失理智跟着那笛声走。 见闻人初静到了,闻人卿华才停止吹笛,然后,收起短笛,看向他。 “来了?”闻人卿华漫不经心地一笑,三分邪肆,七分阴毒。 闻人初静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他,大大的眼睛,没有过多的情绪。整个人的表情再配上他那张包子脸就是蠢萌蠢萌的。 可惜,闻人卿华一点也看不出人家小狼崽儿的萌,只看得到他的蠢。 “临晚镜可是会武?”闻人卿华第一个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如果临家大小姐会武,那她就真的不得不防了。一个本就善于伪装的女子,还能文能武,如果掉以轻心,只怕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临晚照。闻人家族之所以能害死临晚照,不过也是投机取巧,那时候临晚照从没在外得罪过什么人,即便是少年天才,到底少了防备之心。所以,才会中了闻人家族下的毒,再被闻人霜华碰巧“相救”。 到底是救了心爱的男人,还是害死了他,闻人霜华直到离世,都没有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他家那个傻姐姐,以为她如果没有救人心切,也藏了私心,便不会害死了临晚照。殊不知,是家族早就下好的圈套,算准了她对临晚照的喜欢,以及,她有那个本事在关键时刻“献身”,无怨无悔! 当然,就算没有闻人霜华,闻人家族也会安排别的女子。总之,家族是一定要临晚照死! “不知道。”闻人初静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他确实,没亲眼见小姑姑与谁动过手。但是,每次他练武的时候,小姑姑路过总会找出他的缺点,加以指正。每次,小姑姑提出的意见总是最有建设性的。他练武的时候,最希望的并不是得到先生的指点,而是小姑姑的。 所以,他断定,就算小姑姑不会武,也定然懂得。 “等一下,给你一个试探她的机会。”看不出闻人初静到底有没有撒谎,闻人卿华只得提出了一早就安排好了的计划。 他早就在回侯府的路上安排好了人,届时,会有人刺杀临家大小姐。而闻人初静要做的嘛,就是在关键时刻替临晚镜挡刀,逼她出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会直接在暗处观察,临晚镜到底是真的文不成,武不就,还是隐藏得太深!如果是后者,他只能说,临家这位大小姐的心机,比起临晚照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上天,似乎也待临家太好了一点,所以,临家人,最好都死光了才好! 闻人少主那变态扭曲的心理,可见一斑。 听到闻人卿华说要让他去试探小姑姑,闻人初静目光微闪,一瞬间又恢复了呆萌样儿。心底却暗自揣测,闻人卿华会不会逼着自己做出对小姑姑不利的事情来。 “没想到,你这步棋还挺有用的。你那个小姑姑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从在天下第一楼带你回去,搞定了定国侯那脾气固执的老家伙,又为你请教习,教你文武。看她那架势,定然想要把你培养成第二个临晚照。对你这般上心,想来,你如果有危险,她也不会见死不救!”闻人卿华阴测测地勾起了唇角。 临晚镜对闻人初静越在乎,这个棋子发挥的效果就越大。到了最后,他甚至可以利用闻人初静控制临家人!如果整个侯府都被他所控制,那夙郁流觞就真的是孤注一掷了。何况,到了他这个年龄,儿子们都成长起来,正是争夺那个位置的时候,根本经不起一点挑拨。只要他从中动一点点手脚,说不定根本不用他出马,夙郁皇族自己就先内讧了! 坐收渔翁之利,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等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时候,也是他该报复夙郁流觞的时候了。如果不是夙郁流觞,他怎么会这样一副身子,至今,都只能靠药物延续生命。身体一天比一天残败不堪。 “她并不完全信任我。”闻人初静弱弱地反驳了一句,他说的也是事实。 小姑姑对他,肯定是有防备的。像小姑姑那么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出现在天下第一楼那次是闻人家族刻意安排的一场戏呢。既然能看出来,又怎么可能对他毫无防备?就像现在,他看似是不知不觉地出来了,说不定也早就被人盯上了的。 确实,如闻人初静所想,他前脚刚离开临晚镜的视线,后脚就被人跟上了。他此时的行踪,正有人在向临晚镜做汇报。 “楼主,初静少爷在与闻人卿华碰面。”这是楼里面专门派去监视闻人初静的人。 闻人卿华身边有高手,他怕暴露了身份,所以干脆返回无意赌坊,把消息传达给临晚镜。 “嗯,我知道了。”临晚镜点头,然后,不自觉与禀报之人错开身子,就像两个擦肩而过的人,毫无关联。 魅儿姑娘调教出来的人,最是懂得伪装自己。收集情报在行,伪装成各种角色也是一流。临慕凡还在一旁听人介绍各种赌博方法,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慕凡,这里如何?”临晚镜见临慕凡听人介绍听得认真,走过来笑着问道。 她刚才被那些人邀请去玩儿了几把,盛情难却,手中赢了一沓银票,这会儿看起来还真像个正儿八经的玩家子。 至于她的性别,早就被赌坊的人一致选择性忽略了。谁让临家大小姐从来不拘小节,和任何人都蛮合得来咧?对于赌坊里的人来说,临家大小姐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这些人对她就越是佩服。 她很会赌,但是,不会一直赢,每种赌局基本上只玩几次,也就是过过瘾。多半时间,还会和大家讨论一下赌坊趣事,唠唠嗑。 所以,赌坊里的人都还蛮喜欢她。 “赌博的花样很多,也很新颖。”临慕凡毫不吝啬地赞道。 确实不错,新颖得让他联想到那份别出心裁的菜单。天下第一楼与无意赌坊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联系呢? “你喜欢的话,就拿着银票去玩一会儿。光看有什么意思?”临晚镜把手中的银票递到临慕凡面前,她可是连钱都出了。 在这里,已经达到了“带你装逼带你飞”的第二步。第三步是哪里,大家都懂的! 这就叫,“带你装逼带你飞”三部曲,临家大小姐自创模式。 “不必了,大姐,今日能见识到如此别致的赌坊,慕凡已然心满意足。若是要玩,改日再来吧。你不是还有其他安排?”虽然不知道临晚镜到底还安排了什么节目。但是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绝对不只是赌钱这么简单。从她方才与自己介绍说这是第二项娱乐活动的时候那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哈哈,看来,比起赌坊来说,那红袖招对于慕凡来说更有吸引力啊。”临晚镜爽朗一笑,然后拍了拍临慕凡的肩,继续道,“你先拿着银票去玩几把,等玩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去红袖招也不迟。” “既然如此,慕凡便去试试那个。”临慕凡指了指转盘游戏,对临晚镜道。 俄罗斯转盘?没错,这确实是临晚镜让绝无意按照俄罗斯转盘制作出来的游戏。也算是赌博的一种,不过,比起玩儿色子和麻将,这个更具有趣味性。 虽然,不像现代那样赌的是人命,但是赌这个钱,也是需要勇气的。一般人,还真不敢玩! 这个游戏的规则是,庄家手中有一种暗器,可以射出飞刀。像现代那个左轮手枪一样的格调。六个人玩,只有一把飞刀。选中飞刀的人,便是输家。你可以选择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接飞刀。被飞刀射中的人,也拿走桌子上其他人下注的银票。说实话,这个就是个考验胆量的游戏。只要你有胆子尝试,好坏是参半的。一些缺钱的人,还真爱来玩这个,付出不会很大,却有机会赢钱,不像那些可以作假的色子赌法。 当然,没有谁那么傻,选择致命的地方来得到报酬。下注的人,根据玩家赌的身体部位估算下注的多少。 这个游戏刚出来的时候几乎没人敢玩,因为不熟悉,也怕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可后来吧,还真有人敢了。 不过,也有玩到一半被吓尿了的。 临慕凡上去玩了几把,一次都没被飞刀射中,银票撒出去不少。最终,玩完了手中的银票,他才回到临晚镜身边。 临晚镜呢?她不玩轮盘,而是玩炸金花。就是简单的纸牌游戏,每个玩家三张牌,比大小。这个输赢也很大,但是好在临家大小姐聪明,玩这个最在行。基本上,每次玩炸金花她都能做到稳赢不输。 “看来你运气不怎么好。”见临慕凡很快便回来了,且毫发无伤,临晚镜笑着道。 “大姐这是挖苦我呢?”毫发无伤还是不好吗?虽然输了钱,好歹身体没受伤啊。 “像轮盘这种赌运气又惊险刺激的游戏,如果都不能中一两次飞刀,那有什么意思?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古往今来,天上都没有掉馅儿饼的事儿。”临晚镜挑眉看着他,意有所指。 “慕凡明白,没能体会到飞刀刺入身体的惊险,是我的损失。”临慕凡无奈,顺着临晚镜的话说道。 说到底,大姐不就是嫌弃他把钱输光了么?临家大小姐的贪财之名看来不是虚传的了。其他的都可以作假,但是在某女看见他身上没有受伤,手中银票消失后那失望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出端倪。 “那你下次继续玩,好在你姐姐我有点本事,又赢了些银票。正好,咱们今晚的嫖资都有了。”临晚镜笑着挥了挥手中的一大把银票。 她这一句话,把附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嫖资,也只有临家大小姐才能说得出口了。且,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倒是多了一些理所当然。 去青楼,那不是嫖资是什么?甚至,有些人在心底暗自附和她的话。而且,这临家大小姐对临家二少爷就是好啊!尽管,大小姐差点被临家二小姐陷害,却丝毫不计较。对她的同胞兄长更是没有心存芥蒂。不仅带他吃饭赌钱,连青楼都要带着逛一遍。他们若是能有临家大小姐这样的姐姐或者妹妹,那真是没白活了啊! “咳咳……”临慕凡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再一次,临慕凡见识到了自家大姐的心直口快。姐姐,您好歹也是临家嫡女,又是今日琼华宴上新鲜出炉的第一贵女,有的话,能不能说得委婉一点? 当临晚镜带着临慕凡出赌坊的时候,闻人初静已经等在外面了。 “初初,你方才去哪儿了?”见闻人初静站在外面,临晚镜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也不是大人管小孩的那种质问,就是随便问问的模样。 “今天晚上吃太多了,所以我出来走走,帮助消化。不是小姑姑说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么?”闻人初静面儿上回答得乖乖的,心里却又有些忐忑不安。 不管小姑姑会不会武,他都不想小姑姑被闻人卿华试探。既然闻人卿华让他试探小姑姑,说明已经对小姑姑起了戒备之心。 根据他对闻人卿华的了解,只要是他存了戒备之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小姑姑很好,他是真的不想她出事。 若是临晚镜知道闻人初静心里的想法,只怕要笑死了。都还没到最后,谁又说得清出事的到底会是谁?难道,自家的小狼崽儿对自己这般没信心,觉得她连一个病秧子都对付不了?若是这二人对上,谁胜谁负,还真有些说不准咧。 两个都是顶级的玩家,玩阴的都毫不留情。 好在,临晚镜比闻人卿华更坦荡一点,说要搞死你,她明目张胆都可以下手,不一定要在背后玩。而且,不会如同闻人卿华那般不择手段。在这方面,她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题外话------ 抱歉哈,亲们,这两天在外面,连电脑的面儿都没见着。今天晚上回来终于紧赶慢赶写出了四千字。明天的更新是在下午,字数应该会多点。 ☆、【006】怪异的路痴男子 对于闻人初静的回答,临晚镜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是会给他机会,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但若是明明知道她早就已经看透了他小狼崽儿的本性,他还要做双面人儿,她可以培养他,自然也狠得下心毁掉他。 见自家小姑姑如此反应,闻人初静目光微闪,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闻人初静自己不说,临晚镜自然也不会开口询问。 去花街柳巷的路,总是特别繁华,到处灯火通明,莺歌燕舞,欢声笑语。 这一条,是燕都有名的花街,而花街中灯火最明亮的那一家,就是红袖招。红袖招三个字,是能给人带来无限幻想的一个青楼名。 起自唐朝韦庄的《菩萨蛮》: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少年英武,满楼的女子都为之倾倒。红袖招,自然是指的女子。 名字是临晚镜起的,之所以起名为“红袖招”,一是说青楼里面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二是指来红袖招的男人都是有魅力的。 这样,既夸了红袖招的女子,又赞美逢迎了来这里消费的恩客们。多好! 不过,红袖招的名字也确实应景儿,一到了晚上,你远远地便能瞧见红袖招的女子站满了牌楼。 一眼扫去,入目的皆是翠红柳绿,胭脂红袖。 “慕凡以为青楼如何?”瞧见她把人往这条街上带,临慕凡自然也知道了即将要去的那地方便是青楼。 喏,前方偌大的三个字写着呢——红袖招! 他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啊,自从踏进这条街,就已经明白了嘛。何况,一踏进这里,路人皆谈红袖招。 “青楼是烟花之地,对男子来讲,是放松舒缓,风流快活的地方。但是,对于女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临慕凡如实回答。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有敷衍临晚镜。 但是,对于自家大姐这种爱逛青楼的女子,他还真不好评判。如同无意赌坊那些人说的,临家大小姐乃真性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临晚镜轻笑一声,然后平静地说了一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这女子,倒是领悟得透彻。男子碰巧路过,听见这句。微微一愣,随即扭头看了临晚镜一眼。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只见,那女子也注意到了自己。在四目相对的这一瞬间,和自己点了个头。 “谷主,谷主,您看那是什么地方,灯火好漂亮!”一书童模样的可爱少年扯了扯男子的衣角,一手指着灯火通明的红袖招。 “小童,咱们走错路了。”男子尽量避免与路人相撞,慢慢把衣角从小童手中扯回来,一边蹙眉道,“还有,在外面叫我少爷。” “是……少爷。不过,少爷咱们怎么会走错路呢?您看这里确实是最繁华的一条街啊。而且每个酒楼都在热情地招揽客人。我们方才问路,人家也说了这里有一家灯火最漂亮的便是了。” 那是因为,你问的是,燕都城哪里住起来最舒服。指路的是个中年大叔,暧昧地朝他们一笑,便指了这里。 想来,那大叔理解错了他们的意思。入目指出,皆是风尘女子,食色男人,哪里会是可以住店的客栈? “你可听见了方才那女子问她身旁的男子什么?”男子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问道。 他最受不了的便是小童的叽叽喳喳了,虽然,小童确实是个尽心尽力的小厮。而且,最了解他的起居习惯,但也是话最多的一个。 “方才那位小姐问她身旁的公子青楼如何?谷……少爷,青楼是什么?”原本小童又要叫出那两个字,被男子看了一眼之后果断改了口。 青楼是什么?会让男人风流快活,而对于女子又太过残忍? “青楼就是……你话怎么这么多!”男子想解释,却又觉得烦,干脆直接道,“我们换一条街找地方住下。明日联络璎珞,她应该已经把住处准备好了。” “哦。” 璎珞姑娘出来比少爷早,说起来还是老谷主的侍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派了出去,现在人正在燕都。早前出来的时候通知过她,她肯定为少爷准备好了住处的。只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少爷不想麻烦璎珞姑娘罢了。 于是,小童又跟着自家少爷离开花街,往另外的方向走。 至于临晚镜,仅仅刚才那一眼,她便明白了遇上了一个不简单的男子。 “倚剑。”临晚镜朝倚剑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悄然离开,跟上了后面的二人。 红袖招里,临晚镜的身影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与在赌坊一样,到处都是人在和她打招呼。 每一个人,她都微笑着回应。甚至,在这里更放得开。素娘一听说临家大小姐到了,就赶紧跑出来迎接。这位,可不仅仅是临家大小姐的身份这么简单。 这可是,她们最大的主子,她一来,就算魅主子亲自出来迎接都不过分。 当然,不用素娘派人去禀报。临家大小姐光临红袖招的消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了魅儿姑娘的耳朵里。 这不,她出现得甚至比素娘都快! “大小姐可是来看望魅儿的?”不等临晚镜发话,魅儿姑娘就下了楼,期期艾艾地靠了上来,颇为“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身边,倚着她的肩头。 不过,看起来魅儿姑娘比临家大小姐还要高上一些,现在倚在人家身上,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古怪。 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的姑娘客人们都没什么感觉,但是临慕凡就不一样了。他怎么看都怎么就觉得这魅儿姑娘有古怪。 但是,要让他说的话,又说不出什么。 “魅儿,几日不见,你又圆润了。”临晚镜笑着勾起她的下巴,暧昧地调戏了一句。 “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明明是魅儿几日不见大小姐,茶饭不思,脸都瘦了。您还要说奴家圆润,这不是抹杀奴家对大小姐的一片真心么?”魅儿姑娘撒娇似的在临晚镜身上蹭了蹭,心里猥琐地笑了。 嘿嘿,怎么可以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现在正是逢场作戏的时候,可以明目张胆地吃自家主子的豆腐嘛! “魅儿,你够了!”临晚镜凑近魅儿姑娘的耳边,咬牙切齿道。 对于这女人热衷吃她豆腐的事情,某女已经要无力吐槽了。 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考虑以后还要不要在红袖招出现了。 “主子,让奴家多靠一会儿嘛。平日里您都不来奴家这里,奴家等得好心塞!”魅儿姑娘也凑近临晚镜的耳畔,红唇轻启,媚声传情。 在她的唇就要碰到临晚镜的耳珠之时,被某女一把推开,直接推进了临慕凡的怀里。 临慕凡脚步一滑,想要让开,却还是没来得及避开。最终,还是让魅儿姑娘撞进了怀里。不过,临慕凡的手都没拿出来扶她一把,反而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了背后,表情跟遇到了瘟疫一般。 “慕凡,魅儿姑娘可是红袖招的头牌花魁,让她陪你喝几杯吧。”把人推出去之后,临晚镜笑着说道。 “大姐,我……” 临慕凡刚想拒绝,就被临晚镜挥手打断:“不必多说,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找的姑娘,绝壁是整个燕都城最好的。说好了带你装逼带你飞,就一定会做到嘛。” 临慕凡无奈,魅儿姑娘倒是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瞥了临晚镜一眼,最后再次看向临慕凡。 “既然是大小姐的意思,临二少爷便不要拒绝了。魅儿蒲柳之姿,如果入不了您的眼,这红袖招还有各种姑娘。您若是看上了谁,叫来便是!”魅儿姑娘三分坦荡七分幽怨的小眼神儿,瞬间惹来一大片爱怜的目光。 众人都心疼地看着魅儿,责备地看向临慕凡。就好像在说,你丫的竟然还对魅儿姑娘不满意,简直是瞎了狗眼! 临慕凡似乎也感受到了男人们的敌意,心里苦笑,面儿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魅儿姑娘就很好,又何须其他人。”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除了接受大姐的“好意”,还能怎么办? 而临晚镜呢,似乎也察觉到了临慕凡心里的想法,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如果实在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不过,你才回燕都。身为临家的二少爷,临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儿,这样的场合日后必定不会少。大姐带你来,除了让你长长见识,也是想让你早日有个心理准备。” “……”临慕凡侧目看临晚镜,沉默无言。 他一直以为,这个姐姐带自己出来,目的就是试探戏弄自己。却不想,她竟然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要告诉他,作为临家这一代唯一的儿郎,他身上的担子绝不会轻。她是在教导自己吗? 作为长姐,临晚镜来这么一招,确实有用。至少在这一刻,临慕凡对她已经心悦诚服。 临晚镜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短短几句话收到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至于她内心真实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呢? 试探,确实是真的,刚才那话,只是顺带说说。一是,安抚临慕凡;二是,给他一个机会吧。如果他愿意乖乖做临家二少爷,那就相安无事,侯府定然不会亏待他,也确实需要靠他。毕竟,侯府嫡长子已死,这个庶出的二少爷在外面也可以当嫡子用了。 在外人眼中,肯定是这样的。都以为,这个二少爷以后便会是侯府的继承人。 实际上呢?定国侯心里早就有了继承人之选,根本就没有临慕凡什么事儿。 临慕凡自己,只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临慕凡今儿个对临晚镜的印象已经很好了。不管以后怎么改变,他首先就会想到今晚临晚镜的那一席话。然后,便怎么也对她恨不起来。 临晚镜让他学会应酬,他点头答应了。自然也就好好地学,在红袖招里,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一大晚上下来,魅儿姑娘也把他的底探得差不多了。 不过,临慕凡是真的不近女色,也可能是太年轻嘛,没有开发出来这方面的欲望。反正,整个晚上与魅儿在一起喝酒都规规矩矩的。想来,不是那骊山妖女闻人嫣的魅力不够,而是她遇上的是情窦未开的少年子。没办法,怎么都勾搭不上来。 这个,临晚镜与魅儿就不知道了,实际上,是临慕凡在骊山书院所跟的先生教导得好。反正,不会为女色所惑。 另一边,倚剑跟踪男子,在花街附近转了三次,都还是没找到他们想去的地方。他都开始怀疑,这主仆二人是知道他在跟踪,故意和他绕圈子的。 直到,男子顿住脚步,看向后面阴影里藏身的倚剑。 “阁下跟踪在下这么久,不若出来一见?”男子清冷的声线响起。 倚剑站在阴影里没动,只听得小童道:“啊,少爷,您说什么?您说有人跟踪我们?怎么会有人跟踪我们呢?难道,我们才出谷就暴露了身份?” 小童捂住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用临晚镜的话来说,绝壁是——蠢翻了! 就在他快要自报身份的时候,才被男子皱着眉呵斥:“闭嘴!” 然后,男子又看向阴影处:“阁下是要在下亲自去请你吗?” 说着,摘下一枚树叶,朝阴影处飞射而去。 飞花摘叶!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在倚剑的鼻尖处,叶子停了下来,跌落在地。很明显,那树叶,一直由对方控制住的。 目的,不是要伤人,只想让倚剑出去而已。 倚剑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全身处于戒备状态。 不得不戒备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看就知道对方武功极高,他若是想活命,就得悠着点儿了。 “带路。”见他出来,男子只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便开口道。 什么?倚剑一愣,这男子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竟然敢跟踪我们!我家少爷让你带路啊,你难道听不懂?” 带什么路?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想去见主子不成?倚剑正在考虑要不要逃走的时候,又听见男子说道: “带我们去附近最好的客栈。” 谁也不知道,看着如此高冷有格调的男人,其实是个路痴。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什么路都找不到。 噗……倚剑是真的不想笑,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喷了。 他终于遇到比自家主子更那啥的人了。用主子的话来说,那就是好逗的一比啊! 明明知道有人跟踪,依旧面不改色,淡定自若。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跟踪自己的人叫出来为自己带路。这剧情,是不是弄错了? 不过,最终,倚剑还真给二人带路了。带他们去了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虽然是个酒楼,却也是可以住店的。 不过,在这里住比较贵就是了。 “这里是燕都城最好的酒楼,也可以住店,但是,收费比较高。如果二位对饮食起居的要求很高且又有钱的话,想来这里会符合二位的需求。”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倚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主子只让自己跟踪这二人,并没有其他指示。他带个路什么的,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这男子的身份看着就不简单,如果让他们住天下第一楼,说不定还能让楼里的人帮着探探他们的底。 最好的地方? 男子的目光挑剔地审视着天下第一楼。在观察了地面天花板的清洁度之后,表情稍霁,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下第一楼的人负责引路,带他们看了房间,初步介绍了一下,男子二话没说,就让小童给了银子。 从始至终,倚剑都扮演着陪客的身份。 甚至到最后,他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了。 这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武功高强,性子清冷,脾气古怪,不按常理出牌……总之,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怪! ------题外话------ 猜猜看,此人是谁?终于又一美男子粗线了… ☆、【007】浪漫的英雄救美 等二人安顿好了,倚剑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是主子派来跟踪二人的。 跟踪被发现也就算了,怎么还给人家带路来住店了呢?他摸了摸头,恨不得敲死自己。这下回去如何与主子交代?难道要让主子自己跑到天下第一楼来看么? “你可以走了。”见倚剑还呆愣着不动,男子掀唇,凉凉地说道。 倚剑抬眸,对上男子一双冷然的眸,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哦。” 他点头,退出房间,还替人关好了门才转身离去。 房间内,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咳咳,确切地说,是小童看着自家谷主,疑惑不解:“谷主,那人不是来跟踪咱们的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这里没有外人,小童还是习惯了叫谷主。 他口中的谷主,也就是突然出现在燕都的男子是谁? 这就是绝无悔口中的,神医谷那小子——神医谷谷主风无定!也就是临晚镜那素未谋面,从不知晓的未婚夫。 “我怎么知道?”风无定平静地回了一句。 到底是谁派人来跟踪他,他确实不明白。但是,对方既然是跟踪,有什么目的的话,一定会再来的。而且,那跟踪之人对这酒楼颇为熟悉,说不定,带他们住在这里,还是想顺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只是,他一向不出神医谷,也没有与人结怨,谁会闲得无聊来跟踪他?还是说,一离开神医谷,他的身份和行踪便暴露了? 这厢,倚剑紧接着便回到了红袖招,正好,临慕凡还在与魅儿周旋,而临晚镜在大厅里坐着看台上的表演。 倚剑回来的时候,表演正在火热时,没有人注意到他。 “主子。”走到临晚镜身后,倚剑微微压低了身子叫道。 “嗯?”临晚镜对他的声音自然熟悉,眼睛都不抬一下,还是注视着台上,嘴里问道,“怎么样,可是看出了那人的来历?” 倚剑没有说话,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说自己不仅被人发现了跟踪,还莫名其妙,鬼使神差般地跑去给人家带路找客栈了吗? “跟丢了?” 临晚镜这才诧异地回过头来看倚剑,沉默不语可不是他的风格,除非,把事情搞砸了! 倚剑摇了摇头,没有跟丢,都送到家了的…… “被发现了?”没有跟丢,却又让倚剑这般沮丧,肯定是被发现了嘛。 这次,他点头了。确实被发现了,而且还很丢脸。 “有没有受伤?”临晚镜把他拉起转了一圈儿,上下打量着。 倚剑是江湖人出身,就算受了伤也比较能忍,闷着不说也正常。毕竟是身边亲近的人,临晚镜一向对这些属下都蛮关心。教育他们也是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在明知道完不成任务的时候,首先要保住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去用生命完成任务。 见主子这般紧张,首先关心的是自己是否受伤,而不是责问任务为什么没完成,跟踪为什么被发现,倚剑心下升起一股暖意,连一贯肃冷的面色都多了一抹柔和。 他摇了摇头,开口道:“那人并未对属下动手,只是他迷路了,叫属下出去给他带路。他应该是从一开始便发现了有人跟踪的。” “迷路了,叫你带路?”临晚镜这下子也呆愣了。 还有这么逗比的男人吗?迷路了,竟然叫跟踪自己的人出来带路……到底,那人实力有多强,才能做到这一点?根本是肆无忌惮,有所依仗嘛! “那人最开始绕着这边的几条街转了几次,没找到路,所以……” “所以,他干脆直接把你叫出来带路了。关键是,你还乖乖地为他带路了?”她说怎么去了老半天都没回来,原来还是去当好心的领路人去了。 “是。”他当时根本是不带路也得带的,那男子的样子,太过理所当然了。 “哈哈……本小姐更想知道那人是谁了。”临晚镜大笑出声,这般人才,不结识一下真的对不起人家的出现啊。 “他现在住在天下第一楼,主子若是想见,随时都可以过去。”这一点,倚剑也算是考虑周到了。 “你倒是想得周到了。”临晚镜点了点头,既然在天下第一楼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去了。直接通知那边的掌柜,便可收集情报。 虽然,她还是想亲自过去看看。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还是等明天吧。 从红袖招出来,便已经是大约晚上十点多了。临慕凡多喝了几杯,面色微醺,眼神却异常清亮。不过,他到底是个有定力的,即便是喝了酒也没有乱来。骊山书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出妖女,也能出临慕凡这样的洁身自好者,她什么时候是不是也应该跑去瞧瞧? 好奇杀死猫什么的说法,在临晚镜这里一点也不管用。 夜,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虫鸣蛙叫。因为到了夏末,夜晚的风吹拂过来,已然有了些微的凉意。月光下,几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看起来如同投影在幕布上的影像。这一路人并不多,因为西街住的都是贵圈儿里的人,所以寻常百姓很少在这边行走。何况,此时天色已晚,大多数人都回家歇下了。 临晚镜走在最前面,临慕凡走她旁边,二人并排而行。闻人初静原本是习惯了跟在临晚镜这个小姑姑身后的,现在却走到了她的左手边,挨着她,面色平静,右手却缩在衣袖里捏成了拳。 到底是稚嫩的年纪,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明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又说不出口那种感觉,让他有些闷。 “初初,可是累了?”走回来的这一段路还是有些远。临晚镜倒是还好,本来就不是养尊处优的人,即便重生异世成了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自己前世的本能还是在的。何况,她在绝谷的时候,减肥还是锻炼了身体的。 只是,闻人初静就不同了,毕竟是才十来岁的孩子,最近又刚刚习武,对于他来说年纪也大了些,又累。到了现在体力有些跟不上也正常。好在,他们走得很慢。 这种慢,是刻意放慢了脚步的,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终于走到一段比较幽暗的地段,周围有夜色与房屋的遮挡,临晚镜耳根一动,像是听到了什么。她看向闻人初静,闻人初静也正好抬头对上自家小姑姑的眼睛,一双仿佛看透了他所有心事的明眸。 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小姑姑明白是一回事儿,当要真正面对她这样通透的目光时,又是另一回事儿。 心里害怕么? 当然! 害怕这一次之后,小姑姑再也不会给自己机会。那充满暖意的目光,再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关心和教导,都化作虚无。 “小姑……”姑,最后一个字还没喊出来,只见一群黑影闪了出来。 也不出声,拦在几人面前就拔剑动手。目标,临晚镜! 隐藏在暗处专门负责保护临晚镜安危的暗卫刚想要出来,却见她做了个手势,随即又顿住。大小姐要他们静观其变! 暗处的人不止一拨,却都因为临晚镜的手势而停了下来。静观其变意思就是不准他们插手,下面倚剑已经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了,临慕凡拔出腰间的佩剑,挡在了临晚镜面前。而临家大小姐呢? 她抱着双臂,原地观战,脸上并没有一点惊慌失措。 自从来到燕都,倚剑手中的剑还从未拔出来过。临晚镜的意思是,今晚要让闻人卿华明白,即便是试探,他也要有足够资本才行。所以,自家属下今晚打得特别认真。典型的又快又准,杀人不眨眼。 转眼间,黑衣人中便有两个丧命于他的剑下了。临晚镜关注的倒不是倚剑,她想趁机看看临慕凡的本事。 临慕凡也是用剑的,不过,他的招式要温柔许多,特别符合他这种形象,翩翩公子,纤尘不染。 即便是杀人,白衣上也没有染血。 他的剑招看起来倒是有点像现代的太极剑,虽然看着软,却有四两拨千斤之能。她在心里感慨,这孩子,若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老爹的亲生儿子,倒也好了。虽然肯定及不上她的兄长临晚照,倒也是个不错的苗子。 至少,这个样子也能保证侯府几十年长盛不衰了。 不过,别以为临晚镜的注意力都在临慕凡身上去了。她可是看见了那几个黑衣人互相之间使的眼色,有四个人分别缠住了临慕凡和倚剑,而另外三个人一起朝她攻击而来。 临晚镜眼神微动,却依旧一副睁着眼睛看剑逼来却毫无办法的表情,闻人初静学了几天的功夫,手中也拿着把剑像模像样地在专心对敌。 此时看见临晚镜有危险,也顾不得正在与自己打斗之人,立马把剑一收,用身体挡在了临晚镜面前。 那刺向临晚镜的剑就近在咫尺。 如果她会武,铁定有办法带着闻人初静避开。如果她不会,黑衣人就会一剑刺进闻人初静的胸口。 “主子小心!”正在这时,一直站在临晚镜身后的琴儿,突然出声喊道。 与此同时,她也出了手! 只听得“刺啦”一声,闻人初静胸前的衣服被划破了。还好,没伤及他的身体,除了衣服,整个人还是完好无损的。 而临晚镜,更是毫发无损。 琴儿的出手,完全是在三个黑衣人的意料之外的。眼看着他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的时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方才那小丫头一直站在临家大小姐身后,他们都以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而已。 本来嘛,临晚镜身边两个丫头,据说一个是会武的,一个是不会的。见琴儿不动,他们都把她当成了根本不会武的画儿丫头。哪里想到,人家不是不动手,只是懒得动而已。 确切地说,是静观其变!只到关键时刻,在临晚镜的指令下,她才会有所行动。 这下,试探失败了,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一齐再次攻向临晚镜。这一次,根本不用临晚镜指示,琴儿已经迎上了三人。 三个黑衣人,若论单打独斗,绝壁不是琴儿的对手。她可是绝无悔亲自为自家小徒儿挑选的贴身侍婢,内力功法俱佳。但是,到底是个小丫头,再有武学天分,也经不起三个人的轮番攻击,车轮战术。 从最开始的略占优势,到后来的渐渐不敌。一个猝不及防,琴儿手臂受伤,执剑的三人又一起趁机攻向了临晚镜。 好在,关键时刻,一条缎带缠绕住三人手中的剑,一拉一扯,三人手中的剑应声落地,手腕儿也被震得一麻,暂时丧失了攻击力。 临晚镜诧异地侧目,对上了景王一双墨玉般的眸,还有那目光之中从不曾与人的温柔。 英雄救美?她轻笑出声,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夙郁流景。旁若无人地坐到他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一吻。 “阿景,你怎么来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英雄救美,何况她本来也没有陷入困境,但是夙郁流景的出现,还是让她的心底里升起一股暖意。 或许,女人天生就是期待浪漫的。期待浪漫的相遇,每一份礼物,每一个惊喜。即便,再平淡的生活,也希望会有意外的收获。 对于临晚镜来说,夙郁流景的出现,便是个意外的惊喜,不期而遇。不只是这一次,而是从一开始便是。 夙郁流景没说话,只双手抱着她的腰,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在自己身上作乱。 他怎么来了?从一回来,就收到她在天下第一楼的豪言壮语,威胁别人不许说他的不是。然后又听说她带着庶弟临慕凡又相继去了无意赌坊和红袖招。一直没等到她回来,自然就会留意。 恰好,听到有人来报,这条路上有猫腻。仔细一想,不管是不是与镜儿有关,他都想亲自出来确认一下。 没想到,这些人真是来对付镜儿的。 “一个不留!”景王朝身旁的乘风破浪使了个眼色,语气森冷。 想要对他家镜儿不利的人,都该死! 一个不留!自家王爷下过的这种命令实在太多了。乘风破浪毫不意外,然后说干就干。 有了他们二人的加入,局面立马大幅度扭转。特别是方才要对临晚镜动手的那三人,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便被乘风破浪联手干掉了。 直到干掉了在场所有黑衣人,大家才松了口气。这些人武功还是不错的,是像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就算问话也问不出什么的那种。所以,留不留活口都没关系。这是夙郁流景的想法。 而临晚镜也没有想留活口的打算,反正,她已经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了,还需要发问吗? 至于尸体,也自然有人收拾。 “大姐,你没事吧?”临慕凡匆匆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临晚镜。不过,当他看见自家长姐坐在一个男人腿上时,表情还是有些怪异,像是吃东西被噎住了似的。 这人,应该是景王吧。本来以为传言,言过其实,没想到,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还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只是,长姐这般明目张胆地与景王卿卿我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随即,临慕凡又想到临晚镜在燕都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只怕,现在她就算与景王手拉手逛街,也只会引来众人围观,而不会是被围攻了。 也不知道自家姐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一下子扭转了局面,俘获了人心。 “无碍。你呢?有没有受伤?”临晚镜抬头看临慕凡,瞧见他身上白衣已经染上了血迹,看来,还是无法做到一尘不染嘛。 “慕凡也没事。”临慕凡摇了摇头。 他是受了点小伤,好在并无大碍,就不需要让临晚镜知道了。 而倚剑呢?他实战经验丰富,根本没有受任何伤,临晚镜自己的人,自己了解,所以也根本没有问他。 “既然都没大碍,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临晚镜提议道。 “嗯。”夙郁流景点头。 最后,临晚镜亲自给夙郁流景推的轮椅。她走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某处。 那里,一双阴鸷的眸寒冷如冰。 今晚的计划失败了,闻人卿华哪里甘心!他恨不得直接冲出来把临晚镜和夙郁流景这对狗男女都杀了,以解心头之恨。虽然十个死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最后临晚镜那挑衅的一眼明显还是激怒了闻人卿华。 这女人,肯定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还故意配合他演了这么一场戏!真是该死!可是,为什么在愤怒之后反而心底升起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呢? 连闻人卿华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现在对临晚镜的感觉了,怎么像是,又爱又恨咧? 回侯府,临晚镜被夙郁流景直接带到了隔壁景王府。只让临慕凡和闻人初静二人先回去了。他们俩一回去,又免不了受到定国侯的一番盘问。 当得知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袭时,定国侯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然后,在得知是夙郁流景英雄救美了之后,更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怎么就让那家伙英雄救美了呢?早知道,他应该去为镜儿安排一个美男子当护卫的,就算让美男子英雄救美,也轮不到夙郁流景那小子啊。 “父亲,若是无事,孩儿先回房了。”临慕凡手臂上还有伤口未处理,这会子伤口有些疼了。 “你受伤了?”临老爹何其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临慕凡面色略带苍白,一直若有似无地藏在身后的左手看起来有些不便。 不是受伤又是什么? 而刚才,临晚镜之所以没看出来,一是她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人家身上,二是临慕凡身上本来就被溅了血迹,一股子腥味儿掩盖了他本来的伤。 “一点小伤而已。”临慕凡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无需临老爹担心。 实际上咧,临老爹也并不担心他。他也看得出来,临慕凡确实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不过,本着名义上的父子之情,他还是略带关切道:“胡先生曾经是江湖郎中,你去他的住处,让他为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好。”诧异于父亲对自己的关心,虽然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临慕凡却不想拂了父亲的好意。 “去吧。”临老爹对临慕凡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临慕凡走后,他才看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闻人初静。 “怎么,今晚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与本侯交代的吗?” 那些黑衣人,为何会突然埋伏在那里袭击镜儿,却又不是为杀人而来?他想,眼前这小狼崽儿是知道原因的。 “……。”小狼崽儿沉默无言,他能说什么? 这是个陷阱,还是个试探小姑姑的陷阱。是闻人卿华交代了自己设下的? ------题外话------ 妞们都是棒棒哒,都能猜出来…明天就是陌讲公开课了,今晚还要熬夜备课… ☆、【008】太后娘娘送大礼 景王府里,临晚镜与景王一起回来,下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谁看见临晚镜,都是一副对待准王妃的恭敬。看着她与自家王爷一起回来,面儿上都带着和善欣慰的笑意。 就好像是看见王爷王妃散步回来了似的,他们小俩口感情好,大家都高兴。特别是现在,还是临家大小姐亲自为自家王爷推的轮椅,这可是第一次! 以前这些王府的下人们都还担心,临家大小姐会嫌弃王爷双腿不良于行呢。看来,完全是他们多心了。未来王妃被外面传得嚣张跋扈,可在他们面前,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二人即便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月色下的身影也是契合成双的。 回到王府,临晚镜首先给景王施了针,然后又为他泡药浴祛除余毒。这样耽误下去,都已经是丑时将近了。 临晚镜在那累得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夙郁流景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又想起自己的腿不行,最后只得给她盖上被褥,然后守在她旁边一直看着她睡。 直到天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正好射到临晚镜的眼睛。许是被阳光刺激得眼睛递了不舒服,她揉了揉眼睛,似醒非醒地咕哝了一声:“画儿,把帘子拉上!太阳闪到本小姐的眼睛了!” 原本,夙郁流景在旁边都在打瞌睡了,听到临晚镜这么一咕哝,他又睁开了眼。看了一眼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他动手调整了一下轮椅,自己的身子直起来,正好能够遮住那一光线的照射。 阳光没了,临晚镜又安稳地睡了起来,还砸了砸嘴,一副睡不饱的模样。看起来少了几分随性不羁,多了几分娇憨可爱。让原本正正经经没什么想法的夙郁流景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白皙如玉瓷的脸蛋儿,那滑腻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不由自主地,头便埋了下去,唇,凑近她的脸蛋儿,在脸颊上印下一吻。夙郁流景的动作很轻,生怕打扰了临晚镜睡觉。 可惜,就是那种如同羽毛般的吻才会给人痒痒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过。 “嗯……”某女嘤咛了一声,有些不舒服地伸手摸脸。结果一摸,没摸到自己的脸,倒是摸到了夙郁流景的。 冰凉的触感让某女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一下子睁开眼,对上夙郁流景眼底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温柔。 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双手伸出来,勾住夙郁流景的脖子,把他压向自己。唇,粘上他的唇,冰冰凉凉的,触感极好。就这样贴着不动,过了大约三十秒,才又放开。 眼神黏糊,黏糊的,她微笑着开口:“早安,阿景。” 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来不及说晚安的话,至少也要在醒来时道一声早安啊。 昨晚她肯定是累极了就那样睡了,而夙郁流景到现在都一直坐在这里,说明他根本没有睡觉。他一直守着她,难道还不值得这一声早安吗? “早安。”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应该是早上起来打招呼用的对话吧? 反正,夙郁流景是听多了从临晚镜嘴里冒出来的古里古怪的词儿。这种话,跟着她说准没错! “阿景,不要告诉我,从昨晚到现在,你都还没睡觉?”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加上昨晚祛毒的时候耗费了大量体力,不睡觉怎么吃得消?就连她,都要补上几个时辰才睡得舒服。 他没有回答,只捏了捏她的脸,问道:“镜儿,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在软榻上睡得不舒服的话,就去床上睡吧。” “不要忽略本小姐的问题!”她拉下他的手,就知道,他肯定没睡觉。 “没关系,等你睡醒了,本王再睡。”他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她,让她不要生气。 夙郁流景活了二十五年,只怕是第一次,像哄孩子似的哄女人。 临晚镜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对自己身体不爱惜的人,她根本不想多费口舌。反正,又不是他们连亲都没成,大不了,他死了她再重新找咩! 若是夙郁流景知道此事某女心里的想法,定然会说:休想!本王绝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拥有你! 不过,此时他还不知道临晚镜心里的想法。只担心她生气了,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之间,有些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也甚是不知所措。 某女见他那呆呆的模样,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去就寝!”某女略带命令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夙郁流景抚了抚她的脸,原本冰冷的墨眸柔情似水,他点头道:“好。” 这下,临晚镜是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了。面对在自己面前与在外面判若两人的景王,她是真的有些无言以对。 说他吧,他就是一副任打任骂,还任劳任怨的模样。有时候还露出蠢萌蠢萌的一面,让人连大声斥责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不说他吧,他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难道真的以为天下还有神仙术,能保他多活几百年吗? “阿景。”说着,临晚镜又想到了什么,轻唤了一声。 “嗯?”夙郁流景抬头,看着临晚镜的眼睛,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 一见临晚镜这个样子,他也不由得郑重其事起来。 “怎么了,镜儿?”她现在是想说什么? “你的身体,如果不好好爱惜的话,会日渐衰败的。”她说的是实话,有科学依据的。 当年她为了当好一个杀手,可不止学了毒,连医学方面也是去进修了的。不过,那时候进修的是西医,对中医,她了解得并不多。 “嗯。”他点头,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镜儿说的情况,他又怎么会不知。 “你知道就好,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老娘抛弃你,找其他男人去!”临老爹可是巴不得自家女儿出去泡汉子的。如果她真的不喜欢景王了,只怕她家爹爹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的。 “不准!”一听临晚镜要找别的男人,夙郁流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起来。谁都可以离开他,就她不可以。 这一生,他只认定她一人。而她,也必须只有他一个! 某女没回应他这句话,只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儿。像是在说:你如果再犯,看我敢不敢! “不会再有下一次,你也不许找别人。” “嗯哼!”她再次瞪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难得见到临晚镜如此可爱的一面,夙郁流景还是没忍住,唇覆了上去,印上那娇嫩欲滴的红唇。 要知道,男人在早上的时候,是最经不起撩拨的。即便,夙郁流景昨晚一整晚都没睡。但是,男性的本能是不可能因此而丧失的。 而临晚镜呢?她本来就是个没节操没下限的主儿。又不是古人,也不知道害羞为何物。接吻什么的,完全难不倒她! 从最开始的唇齿相碰,到后来的深吻,交缠,像孩子一样嬉戏。她玩得是越来越起劲,唇角的银丝一缕一缕,亮晶晶,甜蜜蜜。 到最后,二人都有些呼吸不畅了,才放开彼此。 一个脸颊酡红,胸口起伏跌宕,娇喘微微;一个墨眸猩红,身体如受火刑,食髓知味。甚至,夙郁流景还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地继续看着某女经过亲吻之后变得愈加饱满,娇艳的唇瓣。 某女的注意力却转向了夙郁流景身体的某个部位。 啧啧,心爱之人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夙郁流景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真的能勾引男人犯罪啊!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何事?”这般不合时宜地被人打断,即便不是真的在做,夙郁流景的面色也非常不好,语气更是生冷得可怕。 外面的管家许是近来很少听到自家王爷这般冷硬的口气,有些发蒙。 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昨晚,临家大小姐好像待在王爷的卧房里面睡着了,没有回隔壁侯府。 再看看天色,确实也还早。这里面的两人不会在……那啥啥吧? 打断王爷的好事,他真是醉了!就算有十个狗胆,也不够死的呀! 管家几乎在外面泪流满面,以至于忘了自己要禀告的事情。直到,景王再次出声。 “到底何事?” 里面夙郁流景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外面的管家回话,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今日管家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没事的时候来敲门? 不要告诉他,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回王爷,太后娘娘命宫里人给您送了东西来。”如果您知道送的是什么,只怕更是会气得踹奴才两脚的。老管家在心里默默地想。 太后娘娘也真是的,自家王爷都已经明确地表示了不喜欢其他女子,非临家大小姐不娶,她还非要这般赶鸭子上架,把那些女人往王府里送。 只希望,王爷待会儿见到的时候不会直接要了她们的性命才好。毕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死了怪可惜的。更重要的是,又要让王爷背负杀人不眨眼的恶名了。关键是,他们王府的花,已经开得够好了,根本不需要花肥了啊! “放在那里,让常公公回去吧。”一听是太后从宫里送东西来,夙郁流景更是面无表情了。他不想要母后送什么东西,只想她接受镜儿,点头同意自己与镜儿的婚事。 常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奴才了,出宫往王府来办事的人从来都是他。景王相当熟悉,对他自然也没好感。 “咳咳……王爷,老奴觉得您还是亲自出来看看比较好。”这可是份大礼,王爷若是这样稀里糊涂就收下了。只怕里面的那位临家大小姐会有些不乐意。 其实,王府管家这次还真的是猜错了。不乐意的是景王,而非常乐意的,才是咱们临大小姐! “什么东西,还需要本王亲自去看?是用的就收下,没用的就扔掉。”夙郁流景颇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阿景昨天才与太后娘娘吵了架,她今天送东西来是什么意思?求和吗?怎么可能!别说临晚镜不相信,就连夙郁流景自己只怕都无法相信。 太后娘娘在宫中一向是不容人反抗的脾气,如果有人和她唱反调,绝壁不会轻饶。夙郁流景虽然是她的儿子,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妥协。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这……”外面的老管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王爷,您还是亲自出来看看吧。” 他是想直接把那些美人丢出去,然后把常公公轰走。但是,没人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啊。至少,那些得等王爷过目之后再说。 夙郁流景刚想发作,却被临晚镜扯住了衣袖:“阿景,既然老管家极力请你出去看看,那你就去看看吧。” 主要是,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一直果决干脆的王府老管家如此犹豫不决。多半,送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好拒绝吧? “镜儿可是想看?”临晚镜这么一说,夙郁流景就知道她想干嘛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柔声问道。 “嗯哼。”临晚镜点头,她自然是想的。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出去看看吧。只是,这样不耽误你继续睡觉吗?”他可是知道,临家大小姐在家里通常都是睡到巳时才起床的,而且,午膳之后,下午还要继续睡。何况,昨晚她根本没睡多久,现在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王府的前厅里,常公公端坐于椅子上,一边品尝,一边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景王没来之前他可以放肆,若是王爷来了,他可不敢坐着。在景王府,他们这些宫里当差的也不会得到优待。 不像那些官员家里,看到宫里的太监传旨的,都跟见了祖宗似的,把他们供起来。在王府,能有杯热茶喝,还完全是看王府老管家早年是从宫里出来的,念在大家是同僚的份儿上,给他们礼貌性地准备的。 不然,就等着坐冷板凳吧。反正,不要指望王爷会给他们好脸色。 而且,他今天就更不能指望了。谁不知道昨天琼华宴上,王爷与太后娘娘吵架,就是因为拒绝了太后要为其赐婚的懿旨。景王可是当着太后娘娘和群臣的面说了非临家大小姐不娶。 这会儿,太后娘娘竟然让他送女人到王府来。等王爷见着人,不连带着他一并砍了,就是算他命大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好脸色! 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常公公赶紧起身,而站在一边的四个美人也都齐齐地整理了一下妆容,正了正衣领,摆出一个自以为最美丽的微笑来迎接景王。 这些女子,实际上也不见得多么想来景王府。有自愿的,也有家里送来的。比如,礼部尚书的庶女,杜月娥。刑部侍郎的千金,庄小小。工部尚书的侄女,柳飘飘。还有一个是太后自己的远房表侄女,齐仙儿。 这四个,虽然不是绝色,却都各有千秋。其中,柳飘飘最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个青楼的头牌花魁呢。 跟着景王一踏进前厅,临晚镜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柳飘飘。此女真的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吗?还是官家千金?她怎么觉得,此女一身的风尘气? 当然,一看到这个场面,临晚镜也瞬间明白了太后那个老妖婆的意思。往景王府里塞女人嘛,想要景王转移对她的注意力。 毕竟,女人多了,男人都容易把持不住。 瞧瞧,这四个女人还都不是同一个类型咧!清纯的,绿衣服的庄小小,有温婉的,如一袭粉衣的杜月娥,有可爱的,如一袭黄裙的齐仙儿,还有妩媚动人的,如一身玫红的柳飘飘。 当然,临晚镜此时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都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 而景王看到这四人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底蕴含着暴风骤雨,看她们的目光犹如在看一群死人。 ------题外话------ 今天停电一整天,差点错过更新了…呜呜 ☆、【009】红袖招挂牌如何 “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常公公被景王的脸色吓得“噌”地一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又“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动作那叫一个麻利哦!就算在宫里见了太后与觞帝,也没见他这么拼过! “臣女等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常公公跪下了,四个美人也依依跪了下来。仿佛,她们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哦,不对,是感受到了景王凛冽如刀的目光。 “常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夙郁流景没有叫他们起身,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总之,这四个女人在他眼里已经和死人无异了。就连常公公,夙郁流景也想弄死他算了。像他这种人,肯定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的。 “回王爷,这四位是太后娘娘赐给您的美人。太后娘娘说,既然王爷不排斥女子了,王府也是该热闹热闹了,王爷今年二十有五,还未娶正妃,连侧妃和姬妾都没有,所以先让奴才给王爷送些美人过来。”常公公几乎是战战兢兢地说完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太后娘娘还说了,让这四个美人各自努力,如果谁能抓住王爷的心,就能升为侧妃。侧妃啊,凭这四个女子的身份,都是没有资格的。到底是,家族背景不够。何况,还是些庶女。就一个,刑部侍郎的千金是嫡女,可又是个在家不受宠的。庄小小的母亲不受宠,所以连带着嫡女也受家族冷落。而且她母亲早逝,现在父亲早就扶了小妾上位。能把她送进皇宫,又借着太后之手送入王府,都是想着榨干女儿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 刑部侍郎,若是想升官,不就得靠这些裙带关系? 不过,都是各有千秋的美人,太后娘娘就不信,四个还比不过一个容貌只能算清秀的临家大小姐。临晚镜不过就是离经叛道了一点,所以显得独特。但是,光看一种女人,看久了男人难道不会腻吗?反正,太后娘娘就是打的这种主意。从根本上瓦解自家小儿子对临家那丫头的死心塌地。 这个时候,她还觉得儿子只不过是恰好遇到了临晚镜,接触的女子只有她,所以才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罢了。她哪里明白,真正爱上一个人,并不是出现了其他人,就会立马见异思迁了的。 因为她一直看待爱情的角度都是在宫门内,看多了帝王的移情别恋,看多了宫里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就以为,所有男人都是一个样。 实际上,帝王又何尝都是无情?他们只是把自己最真实的感情深藏于心罢了。比如,先皇,先皇最爱的人是太后吗?呵呵……只怕到死,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世人都以为他爱太后,太后娘娘自己,恐怕都这样以为了。但是,有时候又明明白白地知道,先皇虽然宠她,绝壁不是真爱。 至于如今的觞帝,看着帝后和谐,后宫宠妃无数吧。可他心里的那一抹倩影呢?月弥夫人,那可是人妻啊! 好在,觞帝是个有风度的男人,还没做出夺人妻之事。不过,他也不敢。事关夙郁王朝的江山稳固,他不敢冒这个险。定国侯看着是个莽夫,实际上呢?文韬武略不输于任何人,除了没有帝王的野心,他具备了一个帝王所有的能力。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称霸的野心,夙郁流觞才敢如此纵容放任他。把他的脾气养着,只要不把他逼急了。夙郁王朝有定国侯在,江山便可永固!当然,也不只是靠定国侯一人。只不过,定国侯就是有那种一呼百应的能力罢了。 他就像那种,江湖朝廷都能吃得开的人,如果真的国难当头,他振臂一呼,绝壁是万民响应。当然,如果他要造反,愿意追随他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 不过,定国侯和觞帝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一个爱美人更爱江山。 所以,觞帝是最合格的帝王,也就是先皇最看好他的一点。而定国侯呢,注定只能封王侯,却无法成帝。他可以为了月弥夫人,屠城;却无法为了一座城池,而伤害月弥夫人分毫。 太后娘娘不知道,她的大儿子像先皇,小儿子却像定国侯。一个顾全大局,一个敢爱敢恨。 “太后娘娘有没有说过,既然人送到王府,便可任由本王处置?”景王冷冷地问常公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舍得给那四位美人儿。 在他眼里,除了临晚镜,就没有女人了!其他的,只有不喜或者厌恶之说。 如果临晚镜知道,在夙郁流景眼里,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女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估计,她也只是一笑而过。心里会有一片柔软,但面儿上绝对不动声色。不过,若是景王知道,临晚镜眼里除了他就是美人,估计只能面沉如水吧,太心塞了! 在某女看来,自家男人,就是可以随意欺负,随便蹂躏的。而外面的美人儿,不管男女,都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 关键是,她倒是想亵玩,只怕家里男人不同意嘛。现在还没成亲,夙郁流景就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占有欲这般强。如果成亲,那还了得? 只怕夙郁流景都想一天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还得蒙上眼睛,不准看任何人,除了他! “这……”常公公一愣,让他怎么回答? 仿佛只要他一点头,下一秒便可看见这四位娇滴滴的美人儿人头落地的场景。瞬间觉得好血腥,好暴力,好恐怖! 但是,不说吧,大家都看着呢!不仅是景王看着,四位美人儿也看着。一水儿的漂亮眼睛里面充满了乞求,她们或许也知道,只要常公公这一点头,她们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而临晚镜则是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四人,姿色确实都是上层啊。身材也挺好的,胸挺,腰细,腿长,屁股翘。 啧啧,好货! 完全没有自觉,自己现在就跟青楼老鸨在挑姑娘似的! “太后娘娘说,如果她们四个死了,您永远也别想娶妃,临家大小姐的名字,她是不会同意纳入皇家的玉牒的。” 常公公一边说,一边心里紧张得不行。特别是说到“临家大小姐”的时候,他还偷偷瞄了一眼临晚镜。太后娘娘可是说了,这位临家大小姐也是个不省油的灯。生怕自己说出最后一句,会被人一把掐死,或者,乘风破浪手中的剑,即将出鞘,要一剑劈了他的样子。 皇族之人,特别是正妃,都是有玉牒为证,代表身份的。如果没有,完全不作数。景王贵为夙郁王朝第一王爷,他的正妃,自然也得纳入皇家玉牒。否则,就算他与临家大小姐成亲。临家大小姐这个王妃身份也不具有法律效应。 就跟现代上户口一个道理,结婚了,女方的户口总是要转入男方家里的。除非,是男人入赘。 听常公公这样说,夙郁流景周身的气流都快要结成冰了。 “母后这是在威胁本王吗?”以为这样,他就不敢杀了这几个女人?为了镜儿,即便是不做王爷又何妨? 景王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即便身份再怎么高贵,也抵不上她一声柔柔的“阿景”。所以,母后想拿这个威胁他,未免想得太多了。 只是,到时候天下人都会对他们指指点点,镜儿会不会不高兴? “王爷,请您体谅太后娘娘为人母的一片苦心啊。她也是为了您好,您如今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子嗣,太后娘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见景王虽然发怒,却并不是对自己,常公公的胆子似乎大了一点,好言相劝,“何况,您若是真喜欢临大小姐,就不该为了她与太后娘娘闹得人尽皆知。不然,临大小姐也会落人口实,被人诟病的。就算以后你们成亲,太后娘娘不喜,临大小姐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好过。” 常公公说的倒也是事实。如果婆婆不喜欢儿媳妇,就如同定国侯府里,老夫人不喜欢月弥夫人,想尽办法要为儿子纳妾,娶平妻。到最后,月弥夫人的下场是什么?那可是被老夫人亲自动手除掉的! 他这是提醒了夙郁流景,如果把太后娘娘逼急了,依照太后的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吗? 领会过来常公公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夙郁流景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弑母,他确实做不到。但是,要折断太后娘娘的羽翼,也不是不可能。她若是真的敢对镜儿动手,那就不要怪他不念及母子之情了!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人带回去;要么,把尸体带回去。”景王冷漠地说道,不再留一丝情面。 常公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了,也最知道景王的脾气。王爷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玩笑,一向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定。他说只给自己两个选择,那就真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人带回去,要么把尸体带回去! 嘤嘤嘤……好难选啊。如果把人带回去,说不定他回去就得把自己变成一具尸体了。如果把尸体带回去,那他回去只怕也得给这四位美人陪葬吧。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啊! 老天爷,到底还给不给咱家活路了? “王爷,您这不是故意为难奴才么……”求您了,大发慈悲,把尸体留在王府吧。不要让奴才带回去,说不定,太后娘娘还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奴才一马。 其实,如果真要在这两个选择当中选一个,最好还是带活人回去了。不过,太后娘娘特别交代,如果他这礼没送到景王手中,或者是景王不收,他就只能提着脑袋回宫见太后了。有什么办法,做人难,做太监难,做一个太后娘娘与景王传话的太监,更是难上加难啊! “本王为难你做什么?”景王一声冷笑。 这常公公就是母后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什么事情不是他撺掇起来的?说不定,给他送女人的事情,还都是这条狗出的主意! 咳咳……这一次,夙郁流景确实冤枉人家常公公了。宫里的哪个主子常公公都敢狗仗人势得罪一番,唯独是景王面前,他不敢放肆。他巴不得不接这份传旨送礼的差事才好咧!宫里人谁不知道,能离景王一千里,就绝不会只离他十米。反正,能有多有是多远,深怕会殃及池鱼。 “王爷就饶了奴才这条老命吧,不然,您干脆把奴才也留在王府好了。奴才是不敢带着她们的人活着尸体回去见太后娘娘啊!”常公公跪下来,就差去抱着夙郁流景的大腿哭求了。 当然,他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对景王是了解甚多。比如,景王有洁癖。所以,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只敢规规矩矩地跪在一边哀求,而不敢靠近景王半步。 否则的话,乘风破浪那二位煞神的剑只怕已经架到他脖子上了。而他的脖子呢?跟瓜儿一样滚落在地,早就不知去向何方了。 “你闭嘴!”夙郁流景被他吵得没法,那声音又尖又细又难听,只得呵斥道。 “……”哭声几乎是戛然而止的。景王都叫了停,他如果敢再哭,那也是把脖子递上去碰剑的下场。 等常公公听了下来,夙郁流景这才把目光转向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没起来的四位女子。 “你们呢?是自己选择立马离开王府,还是变成尸体让常公公带回去?”他的声音很冷,让人听了有些不寒而栗。 几个姑娘虽然在家可能都不是特别受宠,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主儿,没见过这种场面。特别是,景王还戴着一张面具,一时之间四人都被问得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话好。 其中,胆子大一点的杜月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弱弱地恳求道:“求王爷收留我等姐妹。” 如果她们不能留在景王府,被送回宫里,或者被遣送回家,也只有一个下场。说不定,就是一个生不如死。 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讨好主人的狗,在家族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只怕会过得比以前更惨。 如果争取一下,留在王府。即便是伺候眼前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王爷,只要有一丝希望能得到他的宠幸。或者,哪怕只有一点点欣赏,自己的日子也绝对比以前好过。再一个,太后娘娘可是承诺过,只要她们能得到王爷的宠幸,替王爷生下一男半女的话,就可以升为侧妃。虽然只是侧妃,好歹也是可以入皇家玉牒的。 夙郁王朝的王爷,一个正妃,两个侧妃,都是可以入皇家玉牒的那种。有名分的,身份就一下子升高了一大截。就算她们的本家,以后看到她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叫一声侧妃娘娘。一想到这里,杜月娥的野心顿时膨胀了起来。 不仅是她,其他三人心里也各有主意。反正,都希望能够留在王府。这时候,见杜月娥一跪下,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求王爷收留,仿佛无家可归的弱女子,人比花娇,惹人怜爱。 可惜,她们遇上的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就把命留下吧。”说着,夙郁流景已经和破浪使了个眼色。 意思嘛,再明白不过。既然她们不想走,那便是想死!想死的话,找破浪,他杀人跟砍西瓜似的。 “破浪。”景王喊了一声破浪的名字。 “是!”后者应声拔剑,走到四人面前。明晃晃的剑,几乎要闪瞎了她们的眼睛。 “求王爷开恩啊!”四人完全没想到,景王真的要杀她们。 求景王,完全是没用的。其中一人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景王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无情。 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景王身边,一直站着看戏没用出声的临晚镜身上。 “临大小姐,求您,让王爷收下我们吧。” 她跪着爬到临晚镜跟前,用手抱住临晚镜的双腿。 临晚镜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赞道: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就是不知道,这等聪明,弄到她的红袖招去的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看见求临晚镜好像有戏,其他三人也一起把目光投向她,期待着她能救下她们。 却只听见,临晚镜幽幽地开口:“既然不想死,去红袖招挂牌如何?” ☆、【010】弱水三千取一瓢 既然不想死,去红袖招挂牌如何? 不想死,去红袖招挂牌如何? 去红袖招挂牌如何? 红袖招挂牌如何? 挂牌如何? 如何? 可以换一个选择吗? 去红袖招挂牌啊!红袖招可是燕都城里最大的青楼,让她们这些千金之躯,大家闺秀去红袖招挂牌?临大小姐,您确定这不是红果果地报复吗? 对于她们来说,是比赶出王府遣送回家更大的侮辱。 可是,看临家大小姐的样子,根本不像在开玩笑。难道,她是真的想让她们去红袖招挂牌?四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接话。 连常公公都被临家大小姐大胆的话给吓到了。这几位,虽然出生不是特别好,至少是个官家小姐吧?而且是太后娘娘送给王爷的姬妾,临小姐一句话就要把人家弄去红袖招挂牌。这简直就是公然与太后娘娘作对,红果果的挑衅啊! 难怪太后娘娘不喜欢临家大小姐,要强烈反对她与自家小儿子在一起。不仅如此,还要特地给景王送些美人儿来转移他对临家大小姐的注意力。想想,古往今来,哪个婆婆会喜欢时刻不忘与自己作对唱反调的儿媳妇? 就比如郭皇后,以前太后娘娘虽然不是特别喜欢郭皇后,但至少不讨厌,不会和她掐架吧。可自从皇后娘娘拒绝了太后娘娘让娘家侄孙女当太子妃的提议之后,两人就开始不睦起来。确切地说,是太后娘娘处处不喜皇后,与之作对。后来皇后娘娘忍无可忍,就不伺候了。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多数时候都是横眉冷对,互相对掐的样子。 所以,太后娘娘想找个好欺负一点的小儿媳妇,也很正常。她这种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惜,临家大小姐并不是太后可以随意欺负的人。何况,她身后还有个老是与太后作对的定国侯。 对于太后娘娘来说,定国侯可是比皇后更让她不满意的存在。何止是不满意,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镜儿,别调皮。”夙郁流景宠溺地捏了捏临晚镜的手,眼睛里是说不尽的柔软。 就在四人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的时候,景王又道:“这四人,是太后送的,去红袖招挂牌有辱皇家威严,还是杀了的好。” 噗……那还是让我们去挂牌吧,求不杀。四位美人心中齐齐想到。 不过,这也就是从脑海里那么一闪而过的想法罢了。她们最希望的,自然还是能够安稳地留在王府,即便不能勾引到王爷,也可以暂时有个富贵繁华的容身之地啊。至于以后,谁也说不准。 万一,王爷腻了临家大小姐,又想起要宠幸她们了呢? 有的时候,人总是怀着这样那样的侥幸心理。可是,谁又知道,男人若是坚定了心,那是谁都无法动摇的。纵然路边的野花再美,又哪里比得上他心上人的一个眼神?即便是嗔怒怨怼,都比那些美人来得千娇百媚。 当然,这是在专情的男人眼中。若是那种天生就花心的,那肯定就是另一种态度了——见异思迁! 知道什么是见异思迁吗? 就是看到异性就想搬过去跟她一起睡! 而专情的男人,是见到再多的异性,都只想跟自家媳妇儿睡。即便,这个时候临晚镜还不是他媳妇儿,景王依旧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她们长得很漂亮欸。”临晚镜似乎有些惆怅地说道。 一听她这么说,景王以为她是不满太后送些比她漂亮的女子来蛊惑自己,安慰道:“放心,在本王眼里,你比她们漂亮多了。” 这是在,表决心? 临晚镜斜睨他一眼,这男人根本没懂她的意思。稀罕他说她们没她漂亮,不用他说,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好不好! 这是在,不满意?景王以为,临晚镜睨他那一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看着她的目光又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显得特别真诚:“镜儿,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噗……临晚镜笑出了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们俩的思维,难道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吗? “怎么了?”终于,夙郁流景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 好像,镜儿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咳咳,王爷,您现在才后知后觉么? “阿景,我是想说,她们长得很漂亮。如果卖到红袖招去的话,估计能卖个好价钱。这样,既不用把她们留在王府,又遵从了太后不能杀她们的懿旨了咩。”这个主意,简直是两全其美有木有! 四个漂亮姑娘啊,她放佛又看到了一大把票子朝她袭来。 “……”众人沉默,一致看向景王。 王爷,您不会真的要答应临家大小姐吧?她这个提议一点也不好啊!常公公快要哭瞎了。把她们卖到青楼去,简直比杀了她们更扫太后娘娘的面子好吗? 临大小姐,您就这么不想和太后娘娘好好相处吗?那以后这婆媳关系还想不想要了? 四位美人也眼巴巴地盯着景王,希望他不要答应临家大小姐的提议。被卖去红袖招,说不定比被遣送回家还要惨。从此以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遇上临家大小姐这种悍妇,她们都有些无言以对了。有哪个女子不是贤惠地为丈夫纳妾的,只有临家大小姐,还没进门,就要把太后娘娘送给景王的姬妾卖到红袖招挂牌。 王爷,您真的确定要娶这样的女子吗?不如,在她们当中挑一个。随便哪一个都比临小姐长得漂亮,且脾气更好! 就连乘风破浪,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家王爷不要答应临家大小姐。自从遇上临家大小姐,王爷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王爷,您这般宠女人,有想过属下们的感受吗?现在,他们还没太多的想法,没有强烈反对。 自从以后临晚镜嫁到王府,时时刻刻给乘风破浪的处罚都是去红袖招挂牌一天,挂牌七天,挂牌一个月之后,他们才深刻地体会到。往昔没有阻止王爷宠妻,是一个多么大的悲剧! 以后就不是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而是追溯悲剧是怎么酿成的了。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景王点头,表示赞同临晚镜的话。 谁刚才再说景王向来说一不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来着?站出来!咱家保证不打死他!常公公心里大吼道。 不过,你确定说景王向来说一不二的人不是你自己么? 夙郁流景以前确实说一不二,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但是,万事都有个意外咩。就像他以前还厌恶女人咧,自从遇上临家大小姐之后,那厌恶女人的毛病不也好了? 不对,确切地说不是厌恶女人的毛病好了,而是唯独不厌恶临家大小姐而已。就是前面提到的那样,除了她,眼中再也没有女人。 若说皇家人,肯定是最忌讳有人能动摇自己决定的。但是,在景王这里也不一样。只要是临晚镜,好像任何规矩为她打破都没关系。 “如果你同意的话,那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几个姑娘在红袖招挂牌的场景了。 艾玛……临晚镜看人家几人的目光俨然已经像是在看银子了。白花花的银子,一沓沓的银票!又可以带着无影楼所有人装逼,带他们飞了! “临大小姐,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送给王爷的姬妾。您还不是王妃,根本没有权利这样处置我们。”虽然,准王妃是有卖掉府中姬妾的权利。但是,她们好歹是太后的人,而且,她们都是朝廷命官的女儿,临晚镜这样对待她们,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我知道。”临晚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知道你还想把我们卖到红袖招去?难道真的想公然和太后娘娘作对吗?就算仗着有王爷的宠爱,可到底太后娘娘是王爷的亲生母亲啊。若是太后不同意,王爷真的敢娶临家大小姐为妃吗? 四人愣了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临大小姐答话。她们严重怀疑,临晚镜是故意戏弄她们,好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的。 于是,其中最是知书达理的杜月娥好言相劝,并且把自己的姿态再次放低:“临大小姐,我等被送到王爷,也是身不由己。我们都是被家族决定命运的女子,只希望能有一个容身之所。我们不奢求能够得到王爷的宠爱,也定不会与大小姐抢王爷的。还望大小姐能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保证在王府里规规矩矩的,不主动出现在王爷与大小姐面前。” 这保证,可以说是以退为进了吧?果然是个极为聪明的! 在杜月娥看来,临晚镜之所以想把她们卖到红袖招去,就是担心她们的存在会抢了她的风头,会分去景王的宠爱。而她给出的这种承诺,无异于给临家大小姐吃了一颗定心丸。而她想要的,也正是她们的如此保证。 思来想去,好像这样各自退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可惜,她却不知道,在临晚镜看来,她是有多么的自以为是,不知所谓。 “那又如何?” 什么意思?杜月娥蹙眉,完全不理解临家大小姐到底在说什么。她都已经给出保证了啊,难道这位还不肯放过她们吗? 这个时候,杜月娥如果会那首歌,一定会唱出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你们以为,本小姐是怕你们勾引阿景,所以才要把你们卖去红袖招。或者是,想要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吗?”临晚镜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这几个女子虽然都是太后娘娘精心挑选的,可到底太稚嫩,还没成精。或者说,还活在幻想之中,完全没有被现实磨平棱角。 难道,不是这样吗?四人同时被她问住。虽然杜月娥成了代表出来说话,但是其他人心里多数也都是这么想的。 她们就是这样认为的,临家大小姐不过是对自己的容貌不够自信,怕她们留在王府会抢了王爷对她的宠爱。毕竟,她长得并不是那么倾国倾城,而她们四人,除了家世,自认为没有一点比不上她的。 “呵……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难道,你们认为,除了本小姐,他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或者更直白一点,除了本小姐,他会把你们当成女人?”临晚镜指向夙郁流景,用无比自然的口气说道。 她说的理所当然,而景王还很配合的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这两人,真是够了! 四人心里都奇迹般地升起了一股对临家大小姐的佩服之感,能把景王迷成这样,也真的需要点儿手段和本事吧? 不过,现在景王是这么说,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料到?何况,景王不也没有发话吗?反正,她们还是不相信,世间女子千娇百媚,各有不同。景王明明可以置身万花丛中,难道他还会傻傻地选择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样做不就有点傻了么? “不相信?”临晚镜扫一眼四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直到现在还怀揣着侥幸心理。 四人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不相信咩! “阿景,除了我,你看还会看别的女子一眼?”为了证明给她们看,临晚镜直接看向夙郁流景。 “不会。”夙郁流景摇头,除了她,任何人都入不得他的眼。 自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是命中注定。 “那除了我,在你眼里可还有女人?” “没有。”除了镜儿,其他人只有不喜和厌恶的区别。 临晚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朝几人摊了摊手:“你们也看到了,说说吧,是什么给了你们自信,以为有资格与本小姐争宠?” 临大小姐,又是谁给你的自信,能一辈子牢牢地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她们真的很想这么问。 不过,若是她们这么问,临晚镜也是有答案的。 如果不能抓住他的心,难道本小姐就不能再换一个男人吗?她可不是古代女子,一辈子就只忠诚于一个男人,无论身心。如果夙郁流景真的以后变心了,有了别的女人。那他做初一,她就一定做得出十五! 想想,这世间男子还不是千千万万,总有一个合适的。不然,就是单过也可以。反正,在现代,女子现在不结婚的也很多,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乘风破浪这个时候却是恨不得为临家大小姐鼓掌了!他们王爷的女人,虽然骄纵,但也就应该有这种自信。这样的霸气,才配得上景王妃的位置! “但是,我们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人,你就不怕,把我们卖到红袖招之后,太后娘娘会责难于你?”临家大小姐,未免自信过头了! 如果太后娘娘真的责问起来,只怕现在还没名没分的临家大小姐也当不起这个责任吧? “太后娘娘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太后娘娘最无可奈何的人是我家爹爹?”临晚镜笑着道。 没错!太后娘娘这辈子,可能除了先皇,就没人能对她那么不理不睬的了。定国侯就是一个奇葩的存在,无论什么场合,都可以与太后娘娘唱反调,偏偏,太后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说到底,还是因为定国侯背后的倚仗是觞帝。 陛下若是不发话,太后都不能处置定国侯。他嚣张跋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谁让你们没有一个后台很硬的爹呢!”见几人面色灰败,临晚镜还适时地补上了一句。 四人突然发现,对于临家大小姐的话,她们竟然有些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谁让她们没有一个后台很硬的爹呢?不仅没有后台很硬的爹,就连父亲的宠爱,她们都没享受过。难道,就因为这样,就必须被卖到红袖招去挂牌吗? 不论如何,四人还是心有不甘的。她们又把目光转向了景王,希望他能看在她们是太后娘娘送来的人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可惜,景王的话,却彻底把她们打入了谷底。 “就这样决定吧。常公公回宫复命,就说母后的赏赐,本王收下了。而且,她们不会死。” 只会,生不如死! ☆、【011】软萌妹纸庄小小 她们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 这句话绝壁没有错,因为她们毕竟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如果让她们去红袖招。不管是卖艺不卖身,还是卖身又卖艺,都很悲剧。毕竟,她们接受的思想很保守。要让她们在风尘之地活下去,那可能比在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还要来得困难。 “王爷,您可要三思啊!”常公公闻言,立马跪了下来。 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王爷收下她老人家送的这四位美人是为了满足临家大小姐赚钱的愿望。那她肯定会被气疯的!何况,还是把四位美人卖到红袖招去挂牌! “常公公,请吧。”不管常公公怎么请求,景王都不想搭理他。而老管家则是适时地做起了赶人的工作。 “余管家……” 常公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景王一个眼神止住。夙郁流景是被他搞烦了,眉头紧蹙,目光已然非常不善。 当然,这都不是最让常公公害怕的。他最害怕的是,临家大小姐紧接着说了一句:“如果常公公这般不舍得四位美人,不若也一起去红袖招挂牌好了。自古以来,好像还没有太监出来卖的。想必,总有些变态喜欢新鲜玩意儿。” 这下,常公公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如果要让他挂牌,那可是丢的太后娘娘的脸啊。太后娘娘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见常公公不说话,临晚镜好像还不太满意。就是想吓吓他,再接再厉道:“公公以为如何?” “咳咳……临大小姐说笑了。咱家要回宫里复命了。”生怕临家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常公公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回皇宫。 “王爷,奴才告退了。”说着,他健步如飞地出了王府,独留下四个美人期期艾艾,提心挑担地跪在那里。 她们也在心里哀嚎:常公公,你倒是把我们也带走啊! 常公公不想挂牌,难道她们就想么?求带走啊! 可惜,常公公已经听不见她们的心声了。 眼见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走了,求景王肯定没用。四人跪在地上由衷地想自挂东南枝头。是谁说只要进了景王府,以后就会有出头之日的?是谁说只要讨好了景王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是谁说离开家族,就可以过得更好的? 分明,都是骗人的! “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见常公公被自己吓跑了,临晚镜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位美人儿。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不想搭理临家大小姐的想法。但是,如果不搭理她,再看看景王那冷厉的目光。 相比之下,竟然会让人觉得搭理临家大小姐都比被景王瞪着好。 不过,做自我介绍吗?是不是,临家大小姐在知道她们各自的身份之后,就会网开一面,至少,不会让她们去红袖招挂牌了? 这样一想,四个人倒是心甘情愿做起自我介绍来了。 “小女子是礼部尚书府的庶女,杜月娥。”一袭粉衣,知书达理的杜月娥首先开了口。她看起来很有淑女气质,不过,与苏幕帘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她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小家碧玉类型的。 “小女子乃刑部侍郎的千金,庄小小。”一件绿色纱裙,衬托得庄小小清纯可爱。脸蛋儿还有些圆圆的,婴儿肥,五官还算精致可人。 “小女子是工部尚书的侄女,柳飘飘。”柳飘飘介绍虽然是在对临晚镜介绍自己,目光却是看向景王的。眼波流转间,妩媚倾泻,红果果的勾引!可惜,她忘了临晚镜方才说过的话。 有了她,夙郁流景怎么可能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纵然你把眼睛眨抽筋儿了,也得到景王的一分垂怜。因为,他的身心都只属于一人。不管是心里,还是心里,满满的都是临晚镜。自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中了一种叫“临晚镜”的毒! 所以,柳飘飘的这种行为简直是自寻死路。就算临晚镜之前没想多,这个时候也不会放过她了。 本来身上就有一股子风尘味儿了,还这么爱勾引人。如果不收拾她,人家还以为她家阿景是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觊觎的咧! 就算其他三个不去挂牌,这柳飘飘也是挂定了!临晚镜在心里如是想。 虽然,她心胸宽广,也不怕人挖墙脚,自信也是有的。但是,别忘了,女人都是小心眼儿的生物。只要一想到有人觊觎自己的男人,就会很不爽有木有?不管是哪个女人,绝壁都有一样的想法! “小女子名唤齐仙儿,父亲是林州城知府。”她的身份看似最低的,不过,还有另一点没有点明。齐仙儿的父亲,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人,虽然只是个表弟。但是,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不然,她的父亲也不会坐到知府这个位置上了。 齐仙儿身上总是有一股仙气,看起来与世无争的模样。换句话说,在现代,这就叫逼格高!还是个女神级别的,就是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的。 这样的女子,如果她是真的不想来景王府,那便是被逼无奈的。 初略一扫,最有可能带着目的性来王府的,便是杜月娥和柳飘飘。这二人,也是今日最爱说话的。看似温婉的杜月娥,温柔之中,给人说不出的感觉。而柳飘飘,一看就是被人调教好了的。 说得好听是刑部尚书的侄女,说不定也就是安了一个侄女的名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还有待考证。 反正,这两个人成了要着重考察的对象。 至于庄小小,这位千金她倒是听说过。刑部侍郎的亡妻生下的女儿,一直不受宠。所以,拿她献给景王,刑部侍郎估计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反正,这个女儿看着碍眼,如果成功迷惑了景王,又能给自己增添一大助力。毕竟,他在刑部侍郎那个位置上已经好些年了。 不过,这也怪庄炳自己。如果不是他当年宠妾灭妻,落人口实,也不至于官职一直升不上去。照理说,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惜,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有些拎不清主次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对亡妻所生的唯一的女儿如此无情,便是他的不是了。 庄小小看起来还一副清纯可爱的模样,实在难得。也许,只是长得清纯,心思就不一定了。 最后一个,齐仙儿,她不想多说。这女子,如果挂牌红袖招,估计还是蛮抢手的。想想,男人都是贱兮兮的生物。越是这种看起来清冷不好接近的女子,他们就越是喜欢,把她当女神一样捧着。典型的,男人的劣根性。 “不错,都还是官家小姐。”临晚镜点头。她似乎已经对四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且,心里已经对她们有了安排。 “说说吧,你们都擅长什么?”光是说了身份,那还不行。红袖招挂牌,那些客人哪个会管你以前是个什么!他们只想知道,你会什么,会如何去取悦他们! “飘飘会跳舞,也会抚琴。不过,最擅长的还是跳舞。”柳飘飘第一个回答。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想要弥补。 方才传情于景王的那一瞬间,收到临家大小姐冷冷的目光,她便明白,自己太操之过急了。这样做,只会让临家大小姐对自己产生不满,甚至,会断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这会儿,她只想乖乖回答临大小姐的问题,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乖乖回答问题的份儿上,放过自己。 好歹,她也是能歌善舞的。 就算王爷真的不需要其他女人,心里只有临家大小姐一个。可门面儿总要有人装吧?皇族之人,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 还不要说是皇族,在燕都城里,基本上有身份的人,哪个不都是妻妾成群的?千娇百媚的女子,尽收于男人的后院,不才能体现一个男人的魅力所在吗? 当然,定国侯是个例外!哦,除了他,纪大将军也是例外。据说,曾经纪大将军的铺十里红妆娶夫人,才是燕都城里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咧! 成亲多年,大将军不曾有第二个女人,身边服侍的也都是小厮,绝对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说起来,哪个女子不羡慕遇到大将军那样的男人,拥有一段浪漫甜蜜的姻缘?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俗话说得好,易得千金宝,难觅有情郎。像大将军和将军夫人那样琴瑟和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太少了。 就连定国侯,虽然口口声声多么爱月弥夫人,不还是娶了小妾进门?而且,在她死后,还找了个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女子。想想,哪个女人愿意有个与自己长得相似的人来代替自己?说起来,她还是更钦佩纪将军。 当然,这个时候,不是可以让她选择的。她生来苦命,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所以,柳飘飘也很无奈。默默垂下眼睑,只希望,临家大小姐能给她们一个痛快吧。 “月娥擅琴。”她是真的擅长弹琴,在燕都城贵女圈子里,除了苏幕帘,好像就只有几个女子在琴技上平分秋色的,杜月娥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只是一个礼部尚书的庶女罢了,不受宠,自然也不出名。 “小小什么都不擅长。”庄小小怯生生地说道,羞红了一张小脸。她唯一擅长的,是女红,但是,临家大小姐会喜欢擅长女红的姑娘吗? 不知道为什么,庄小小心里从来没对景王抱着什么期待。倒是临家大小姐,是她想要亲近的。在府里的时候,就一直听说临家大小姐的事迹。虽然,一直都是下人们带着贬义的嘲讽。对她的评价也多是不好的。但是,她就觉得,临家大小姐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拥有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东西——父亲的疼爱! 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多看过她一眼。即便是她走到父亲面前,也得不到他一丝关爱,哪怕是一个眼神。每次父亲看到她,只会觉得厌烦。就像现在,继母一提,他就可以答应,然后把自己毫不犹豫地送人。目的嘛,她也是知道的。虽然她单纯,却并不蠢。能够在刑部尚书府好好活下来的,又怎么会蠢到哪里去? 一个后宅大院,里面的斗争太多了。 “什么都不擅长?”临晚镜诧异得看着庄小小,这姑娘不会是在说笑吧? 什么都不擅长也敢往景王府送?那刑部侍郎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狗啃了?或者是,升官心切,连细节都顾不得了?送个什么都不会,光长了一张脸的女儿来讨好景王,真的会有用吗? 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是,夙郁流景自己现在都是戴着面具的。你难道想凭着一张俏生生的脸就迷住他?如果他真的是那种只看脸的人,也不会喜欢上她临家大小姐了好吗? 或者说,太后娘娘只觉得可能庄小小这种单纯可爱的妹纸,其实更适合她家小儿子。毕竟,蠢萌蠢萌的,才会对她儿子更死心塌地嘛。 “一,一定要会什么吗?”听临大小姐这么问,庄小小吞吞吐吐地问道。 看着临家大小姐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些难怪。自己什么都不会,是不是连临大小姐也不喜欢? 她怯懦地看着临晚镜,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无辜又无措的光芒。 顿时,临晚镜竟然觉得有些心软……心软,没错,绝壁是心软! 连女人看了她这副如同受惊的小兔子的模样都要心软几分,何况是男人?原来,太后娘娘便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临晚镜恍然大悟,这样惹人怜爱的一张小脸儿,是多么能勾起男性本能最原始的欲望和怜悯之心啊! 她扭头,看向夙郁流景,心想着这丫的要是真的也和她一样心软了,她就一口咬死他算了!结果咧? 临晚镜看向夙郁流景的时候,咱们景王也正好看向她。目光不闪不惧,没有丝毫动摇。这里面,没有对弱者的同情,只有对眼前小女人无限的宠溺! 好像听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最幸福的是,你在他的眼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的身影。而在你自己的眼里,也只看得到他眼里倒映的自己。 像不像,他们现在这情景? 不管怎么样,反正夙郁流景的目光是取悦了某女的。不仅如此,她还高兴于太后娘娘的计划破产了。 什么萌妹纸,根本勾引不了阿景嘛!临晚镜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 于是,心情美美哒的她,还对庄小小露出了善意的微笑:“也不一定必须要会,不过,像你们这样养在深闺的小姐们,不都多少会一点东西吗?” 反正,她是这样想的。就连临梦琪,都会点才艺。还别说,庄小小是个正儿八经的嫡女了。只要是嫡女,每一年的琼华宴都是要参加的。如果参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也总是不太好吧? 当然,她除外! 毕竟,她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咩。她可是被临老爹送进绝谷三年,那三年,可就是山野女子了。何况,就算是前身,养在侯府多年,临老爹也从来没逼着女儿学过任何东西。而前身,本来就只知道吃喝玩乐,自己也没有要学一两样才艺的觉悟。 “我…我会刺绣,这算吗?”怯生生的语气,羞愧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表情。 庄小小是真的怕临家大小姐嫌弃自己,如果可以,她好想说,她不想留在侯府,只想跟在大小姐身边。 比起景王,她真的更喜欢临小姐。至少,她笑眯眯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刺绣?你可以绣什么?”临晚镜诧异地看向她,刺绣倒是一门好技能。 “什么都可以绣。”庄小小弱弱地回答。 她是因为在府中生存不易,靠着和奶娘一起刺绣,然后托人卖出去换点碎银子使的。不然,可能在庄家她也活不到现在了。 绣得多了,技术自然也就练出来了。 什么都可以?临晚镜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似的。瞬间,她就对人家来了兴趣。确切地说,是对庄小小这门技能产生了兴趣。 而另一边,常公公回到宫里,又添油加醋地把在景王府的遭遇与太后娘娘倾诉了一番。主要还是说的临家大小姐红颜祸水,左右王爷的决定。说王爷本来已经答应了留下那四个美人,结果临家大小姐一生气,就要把人卖进青楼。王爷不想惹临小姐生气,便答应了她。 太后娘娘当即气得掀了桌子。 “岂有此理!”太后娘娘大怒道。 心里想到,此女不除,完全是难消自己的心头只恨! ------题外话------ 今天回学校这边参加招聘会了…一天在外面跑,可怕的是,简历好像都不敢递出去。人家有的学校招聘还看成绩单的,陌已哭瞎… ☆、【012】太后与贵妃合谋 “太后娘娘息怒!”见太后掀了桌子,常公公立马跪了下来。 “息怒?你让哀家如何息怒?”太后娘娘一屁股坐下来,用手抚着胸口,情绪起伏过大,都有些气不顺了。 后面宫女也赶紧为太后娘娘轻拍着背,可不能让太后娘娘被临家大小姐给气出病来了。 却听得太后娘娘又道:“她临晚镜是个什么东西?哀家送去景王府的人,也是她可以指手画脚的吗?还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处置王府的女人。那等她进了景王府还得了?如此善妒的女子,哀家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同意她嫁入景王府的!” 太后娘娘说着,目光森然,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与其让皇儿为了那贱丫头与自己作对,还不如早日除掉她。 听着太后娘娘的话,常公公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想说,太后娘娘,您确定就您可以阻止临家大小姐吗?王爷但凡有一点把您这个做母后的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任由临家大小姐把那四位美人卖入青楼?而且,就算临家不说那话,景王也根本不领太后的情,是直接打算把那四人杀掉的。 他觉得吧,太后娘娘不论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若是真的对临家大小姐动了手,只怕景王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这个母后。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弄得母子反目成仇。到时候,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何况,临家大小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如果是那种没有背景的女子,太后娘娘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掉对方。可是,临家大小姐什么身份?她可是侯府千金,定国侯疼得如珠如宝的嫡女啊!这个女儿,是定国侯与月弥夫人唯一的孩子了,若是她出事,定国侯只怕会疯了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定国侯与景王联手对付太后,就算是陛下,只怕也要掂量掂量。到底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自己的母后重要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仅仅是指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亲情。一个合格的帝王,该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弟姐妹的。不是说都要杀光,而是,这些人,都抵不上夙郁王朝的万里江山来得重要。 这么简单的道理,常公公明白,太后娘娘也未必看不透。但是,她的威严岂容别人挑衅?这么多年来,难道临家人都要成为例外不成?出了一个她无可奈何的定国侯也就罢了。定国侯的生死会威胁到整个夙郁王朝的安危,她自然不敢轻易动手。但是,那个贱丫头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恶名昭彰的黄毛丫头罢了。她的死,也威胁不了整个夙郁王朝的兴衰,死了就死了。 景儿最开始可能会埋怨自己,但是时间久了,他便会明白,自己是为了他好。而定国侯呢?这老东西是不好对付,但她也不是好相与的! 再说了,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她亲自动手吗?临家大小姐嚣张至此,前几天才得罪了八公主呢!八公主是个没脑子的,却胜在有个聪明绝顶的母妃。纪茯苓,对临鼎天,那可是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的! “启禀太后娘娘,外面纪贵妃携八公主来给您请安了。”虽然,现在已经将近晌午,但是纪贵妃想着来请安,宫人们总不可能不为之通报的。 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方才,太后娘娘不还在心里打着纪贵妃的主意吗? “让她们等着!哀家一会儿就出去!”太后娘娘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吩咐宫人道。 然后,她又让人为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梳洗一番,又恢复了平时人前的端庄和高贵。 看着走出来的太后娘娘,纪贵妃母女怎么会想到她方才在内室里的失态和疯狂呢?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请安” “芸儿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一见到太后,纪贵妃母女俩赶紧起身请安,恭恭敬敬的态度,终于让太后娘娘心里找到了平衡感。 临晚镜那贱丫头算什么,看看,就算骄傲如纪茯苓,还不是要在自己跟前低眉顺眼地赔笑脸。 想想,当年纪家大小姐,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除了定国侯那老东西,她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惜,终究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纪茯苓心甘情愿嫁入皇家,只怕也有对临鼎天的怨怒暗藏于心。在情感上她不明白,皇儿明知道此女心有所属,为何还要执意纳她为妃。但是,从理智上,又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纪茯苓身后的整个将军府,才是皇儿要笼络的重点。纳纪茯苓为妃,又封为贵妃,对其百般纵宠,既是对纪府的一种荣宠,也是牵制。 用纪贵妃,牵制纪恕大将军。民间传闻觞帝爱美人,纪贵妃当年琼华宴上一曲梨花剑舞,舞进了帝王的心。谁又知道对于上位者来说,美色惑人,早就心存戒备。而纪茯苓,到底也不过只是这种巩固皇权利益下的牺牲品罢了。 “你们母女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束了?起来吧!”太后娘娘漫不经心地牵起一抹和蔼的笑意,跟方才判若两人。 “谢太后。” “谢皇祖母。” 二人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比起郭皇后的低调,纪贵妃在宫中可谓甚是张狂,一般人还真的难得看见她如此娴静温柔的模样。 “坐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待到二人坐下,太后娘娘又和善地与纪茯苓聊起了家常:“纪贵妃今日倒是有空到哀家这里来坐坐。” “近来臣妾身子不适,感染了风寒,怕传给太后,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安宁宫半步。今天起来感觉身子好了不少,所以才敢带着芸儿这丫头过来请安。还望太后不要生臣妾的气才好。”纪贵妃在宫里本就是个特殊的存在。 她感染风寒是假,不想天天早起给太后娘娘请安才是真。偏偏觞帝纵容,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没人揭穿她。 太后也自然对她的小把戏了如指掌,不过,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更是配合默契。 “风寒可有让太医瞧过?你一天到晚都在芙蓉宫,迟早憋出病来。倒不如多出来走走,散散心,到哀家这里请安可以免了,时常过来坐坐也是好的。”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自从昨日琼华宴上一曲剑舞之后,臣妾这风寒倒是好了许多。想来是跳舞出了汗,把风寒驱逐出体内了。”纪茯苓淡淡地笑着,举止得体。 “多年不见你跳梨花剑舞,纪贵妃还是和当年一样迷人呢。”太后娘娘夸赞着,顺着她的话,今儿个纪茯苓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静候下文便可。 “说起这剑舞,臣妾本来都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门才艺。还真是多亏了临家大小姐提起,阴差阳错地倒是让臣妾回味了一次年轻的自己。不过,到底比不得年轻人了。就临家大小姐来说吧,三年前她还是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现在竟然也是才貌俱佳的美人了。就连景皇叔,好像对她也颇为喜欢。” 和太后娘娘打太极,纪茯苓进宫都二十来年了,自然熟练得很。她不信,她都提到景王了,太后都还不生气。想想,昨日琼华宴上,景王为了临家大小姐可是当众拒绝了太后娘娘的美意。太后赐婚都能拒绝,还能得到陛下的庇佑,那临家大小姐,实在有些不简单呢! 越是不简单,就越是招人恨。看看,现在太后娘娘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呵……不过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景儿贵为王爷,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临家那丫头,离经叛道,想来景儿对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纪茯苓的话题,基本上已经引入了正轨。太后也摸清楚了她的来意,提起临晚镜,她此时倒也能说得云淡风轻了。毕竟,她是一国太后,如果太与一个小辈计较,有失风度。而纪茯苓的目的,不就是要激怒她,让她对临晚镜那贱丫头愈发厌恶吗? “太后说得极是,景皇叔那可是天上的人儿,本来就不近女色。能对临家大小姐一时兴起,也说不定是对方使了什么妖法呢。据闻,临家大小姐如今的闺房便是揽月楼。那揽月楼与景王府可只有一墙之隔。且,隔壁便是景皇叔的书房。那临家大小姐向来大胆妄为,做出一些什么,也可以想得通。” “小丫头而已,何必多过计较。景儿喜欢,就让他玩玩好了。等他玩够了,自然知道收心。哀家虽然不相信别人的女儿,但是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信得过的。”太后娘娘面不改色道。 真的信得过吗?纪茯苓在心底冷笑。 如果真的信得过,今日何必派常公公出宫,给景王府送女人去?虽然不是大张旗鼓地送的,可从宫里出去办差事的,有几个能逃得过后宫女人的眼线? 太后娘娘的懿旨一下,多少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而且,在常公公都还没来得及回来复命的时候,大家也都从各种渠道打听出了景王的意思。 表面儿上,传出来的消息是景王已经收下了太后娘娘送去的四位美人儿。实际上呢?是将就临家那臭丫头,为了讨那丫头欢心,准备把四位美人儿卖到红袖招里去挂牌。 可怜了那么如花似玉的四个小姐,竟落得了这般命运。 也不知道她们的家族听到了她们以后在红袖招挂牌卖身的消息,会有什么想法。和太后娘娘私底下达成的协议还能奏效吗? “可是臣妾怎么听说,昨日那临家大小姐就在王府歇下了。没有成亲便住到王府,以后传出来不仅是临家大小姐名声不好,只怕景皇叔脸上也无光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已经私定终身了,说不定,以为是皇族默许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听到二人好事将近的消息了。” 纪茯苓这话,可以说是给太后娘娘下了一记猛药。 要知道,临家大小姐本来就不是她看中的儿媳妇。如今堂而皇之地在景王府过夜,外人会怎么看? 再加上琼华宴上景王的非深情不悔,非临晚镜不娶。世人只会以为,二人之间早就有了猫腻,也得到了皇族的默许。这样下去,只会促成了他们。 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掉临晚镜才行! “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老了,已经阻止不了你们什么了。倒是芸儿丫头,前天晚上被临家那贱丫头欺负成如此模样,可是委屈你了。”太后娘娘明显不想被纪贵妃牵着鼻子走,一下子把话题转移到了夙郁惜芸身上。 这个八公主平时看起来是个机灵的,遇到了临家那贱丫头,却不想如此不堪一击。也不知道纪茯苓是怎么教女儿的,自己生得倒是聪明,把女儿却教育得蠢笨如猪。若是夙郁惜芸有七公主夙郁惜雅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落得被人用银票砸脸,丢尽皇家颜面了。关键是,她被打了脸还不能找回场子,自己首先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承诺了不报复回去,简直愚不可及。 别说是七公主,只怕是才八岁的小十丫头,也赶不上吧? 更别说,皇后亲自教出来的六公主了。 光重视大皇子的教育了,对这个女儿也太过疏忽了! “皇祖母,都怪芸儿自己不好。”一下子被点到名,夙郁惜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在自家母妃的眼色下,她也立马给出了反应。而且,说得还一副都是自己错了的模样。 实际上呢?以退为进,大家都懂的! “你这丫头,就是缺心眼儿。出去身边也不多带个人,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说。你看小十,自己要什么就知道去争取。你呢?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哀家看你也不小了,有的时候,与其靠你母妃或者父皇为你讨回公道,不如自己亲自动手。临家那丫头就算再厉害,也要在你面前俯首称臣。不要忘了,你是我皇室的公主,不是那些随便就能由人欺负的阿猫阿狗。自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输了就不要哭鼻子。” 太后娘娘训诫着孙女,看起来颇为严厉,可句句话都是在暗自教夙郁惜芸去与临晚镜斗。还说要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身份优势。夙郁惜芸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母妃全部听懂了。 “太后娘娘,芸儿这丫头是个蠢笨的。对上临家那位,吃亏也正常。我们家芸儿单纯,偏偏陛下又对临家父女俩甚是宽容。您是不知道,芸儿这两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半夜就出现梦魇现象,一直在噩梦中惊叫。我这个做母妃的,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纪茯苓心里一动。瞬间想到了,太后这是想借她的手对付临家那丫头?她就这么好利用吗? 既然想利用她,不如就来个互相利用好了。正好,芸儿才被临晚镜欺负过,只要有这么一茬儿,想做什么都好动手! 正好,太后娘娘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了一个绝佳的法子。加上,如今侯府里有她的人,动起手脚来也方便。 “哦?此话当真?芸儿这两日晚上可都发梦魇了?”太后娘娘惊讶地看着纪茯苓,完全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想出了对策。 纪茯苓瞥了夙郁惜芸一眼,后者立马对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是的,皇祖母,芸儿这两日晚上一直做噩梦,又醒不过来,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 “难怪你这气色看起来也不好,原来是梦魇了。怎的不早说?不如,去普渡寺拜拜佛,跟着普渡寺的高僧念念经,给你安安神?”太后娘娘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接下这个话茬,是想知道纪茯苓到底想干什么。 “安神也没什么用,臣妾倒是听说,有些东西,解铃还须系铃人。芸儿这梦魇,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了。” 纪茯苓惆怅地说道,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儿。 “那你待如何?” 太后娘娘看着她,想要直奔主题了。纪贵妃,哀家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一举解决了临晚镜! ☆、【013】四美人估价出售 纪贵妃起身,走近太后娘娘,弯下腰附在她耳边简单地说了几句。后者面色一变再变,最后汇聚成一抹疑虑。 “你确定,能保证万无一失?”如果真的这样做,确实有可能治临家那贱丫头的罪。就算无法治罪,也要弄得她身败名裂。 不过,纪茯苓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她也是佩服这女人的。 “太后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臣妾是不会做的。”纪贵妃笑着道,信心十足。她对自己的主意很有把握。毕竟,她安插在侯府的两个人不是吃素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到底有几分本事,她这些年算是摸清楚了。就算不相信翠屏,她也相信银铃那丫头。 “如此便好。”太后娘娘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夙郁惜芸,淡淡地道,“只是委屈芸儿丫头了。” 被自己的母妃当做棋子,报复曾经喜欢的人的女儿。纪家一门忠烈,正直,出了一个纪茯苓,也真是怪了。不仅心机深沉,还不择手段。 “臣妾这不也是为了芸儿么。”纪贵妃坦然一笑,毫不介意太后娘娘暗指她利用女儿做文章的事情。她也只是让女儿假装一下梦魇,要说真正狠毒,哪里比得上太后娘娘十分之一?亲生儿子都可以……想到她无意中发现的秘密,纪贵妃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之意。 就是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会被永远掩埋,还是被人阴差阳错地揭开。等到真正揭开的那一天,端庄高贵的太后娘娘又如何面对世人! “要做,就要做得滴水不漏。这不需要哀家教你吧?”太后娘娘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如果说利用,只怕没有人比她更狠得下心。所以,有的事情,她是真的没有资格谴责别人。 “臣妾明白。”纪贵妃点了点头,二人的协议就此达成。 第二日,八公主连续三夜梦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很快,也传到了觞帝的耳朵里。 “小福子,你说八公主梦魇之事,到底是真是假?”觞帝正在批阅奏折,突然想起了今日退朝之后听到的流言蜚语。 说八公主自从花灯节那晚从宫外回来,夜夜梦魇,可能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人做了手脚。 而在宫外,与八公主起冲突的不就只有一个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福子公公认认真真地回答觞帝的问话。 不过,在觞帝看来,他这和放屁没有任何区别。什么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说了等于白说! 斜睨了小福子一眼,觞帝又道:“传旨,让太医院的御医去为八公主诊脉,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才领旨。”小福子立马跪了下来。 陛下让御医去诊脉,表面上是关心自己的女儿,说到底呢,还不是为了确定八公主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好端端地就传出梦魇了?是真的受了刺激夜不能寐,还是有的人故意借此事装神弄鬼? “去吧。”觞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传旨。 “是。”小福子起身,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朝外面走去。 等他走后,御书房里多出一抹人影来。 “听说,母后昨日选了四个美人送到景王府?”觞帝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无奈的感觉。 他是真的不知道母后在想些什么,皇弟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不排斥人家姑娘了,她干什么要咸吃萝卜淡操心。琼华宴上皇弟那般坚定的态度,难道还打动不了她吗?或者是,她还看不出来皇弟早就铁了心了吗?连他都无法阻止,母后这一搅和,完全就是添乱的。 这下好了,母子俩又要闹矛盾了。 “是。”人影恭敬地回答。 “分别是哪些人?”觞帝有些好奇,以母后的眼光,选出来的究竟是哪一类女子。她又是怎么判断,那些女子能够比得过镜儿丫头的。 “林州城知府的女儿,齐仙儿;礼部尚书的庶女杜月娥,刑部侍郎的嫡女庄小小,工部尚书的侄女柳飘飘。” “哦?这些女子,都是那些朕的臣子们心甘情愿送入皇宫的吗?”前些日子太后娘娘一直在捣鼓着要为景王选妃,这些女子,家世清白,只是身份稍低,应该不会是正妃人选。就连侧妃,也很勉强。只能说,可以送给皇弟填充后院,做个姬妾罢了。母后可真是想得周到啊!为了让皇弟放弃镜儿丫头,她绝对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是听闻了太后娘娘的意思,然后再把女儿送进宫的。”意思就是,借着太后娘娘之手,实际上目的还是想把人送进景王府。 想想,曾经高不可攀的景王,不食人间烟火的景王欸,突然对女子不排斥,不厌恶了,他们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攀上景王,就相当于攀上了整个皇室啊!谁不知道,景王是先皇最疼爱的幼子,觞帝最疼爱的幼弟,他的身份,在皇室除了帝王之外,就是最高的了。攀上他,不就等于多了一个保命符吗? “他们倒是有心!”觞帝一声冷笑,四个人瞬间被他拉入了黑名单。 凡是想靠着女儿上位的臣子,即便再有能力,也得不到他的重用了。帝王可以用后妃去牵制臣子,但是臣子若是反过来用这种手段媚上,就恰好让他不喜了。 说到底,也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说,那四位美人,被镜儿丫头看中要卖到红袖招去挂牌?”一想到镜儿那丫头,觞帝的心情就会变得好一点。 把太后送给景王的姬妾拿去卖银子,也只有那丫头才想得出来。若是别人,只怕忍一忍就过了。 而她,还没成亲,就明目张胆地把景王府的姬妾卖入青楼,就不怕在外落个善妒的名声吗? “是,王爷也同意了。一切任凭临家大小姐处置。”反正,景王眼里也看不见其他女人。 不过,他这般纵容临家大小姐,真的好吗?毕竟,二人都还未成亲,传出去,也落人口实。 “朕这个皇弟,要么对女人不屑于顾,要么像现在这样,一门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对人家可谓是痴心不悔。若是以后镜儿丫头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觞帝打趣道。 其实,他何尝又不是羡慕皇弟?起码,皇弟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而他呢?被皇位束缚,连喜欢都无法说出口。而且,他喜欢的女子还早已嫁作他人妇。 “属下以为,王爷不会像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反而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若与他抢临家大小姐,只怕才会被逼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景王的脾气,这些年他们这些龙卫也是有见识过的。外人,只看到景王的冷,只听过传闻中他对女人的狠。却没有亲眼见识过,景王到底是何种心狠手辣。特别是,在对付敌人的时候。 “你倒是了解!”他说的,觞帝自然也明白。 罢了,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至于他这个皇帝,还是先琢磨着怎么把闻人家族的事情解决好吧。 另一边,临晚镜对四人有了初步了解。然后把四人都带到了红袖招,任凭她们如何反抗都没有用。乘风亲自护送的临晚镜到红袖招,然后还一本正经地坐在红袖招的大厅里喝茶,等临晚镜一起回去。 王爷可是说了,要跟在临家大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危。顺便,阻止临家大小姐与红袖招的魅儿姑娘交往过密。那位,据说心术不正,对他们未来王妃存了别样的心思。 一见到魅儿姑娘出来,乘风立马警惕地起身,站到临晚镜身旁。在魅儿姑娘朝临晚镜扑过来的那一瞬间,用剑柄拦住了人家的娇躯。 “让开!”现在可不是晚上,红袖招还没有开门迎客,魅儿姑娘还不是晚上的娇媚红颜,跟个悍妇似的瞪着乘风。 敢拦着她亲近主子,这丫的不想活了吗? “魅儿姑娘,我家主子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临大小姐身边。”乘风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脾气的魅儿姑娘比那个时时刻刻都在撒娇发嗲的时候,要真实可爱得多。 怎么说呢?咱们乘风公子,天生就是个怜香惜玉的种。对于美女,他一向比较温和。 “那你靠近临小姐做什么?你认为你现在靠临小姐这么近,你家主子就会放过你吗?何况,奴家怎么说也是女子,而你,一个男子!小心本姑娘跑到景王面前去告你一个对临家大小姐图谋不轨!” “……”乘风顿时哑口无言,他是站得近,可这不是为了保护临晚镜吗? 何况,他又没和临晚镜又肌肤之亲。 “临小姐,您可不要听这女人胡说。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对您更是没有半分非分之想!”见临晚镜已经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自己,乘风赶紧解释道。 他可不想被误会,不然,回去要被教训得很惨的。 “行了,你们俩在这里慢慢墨迹吧。本小姐今日是来换银子的!快让素娘来瞧瞧,这四位小姐,能值多少银子?”临晚镜睨了二人一眼,这么爱耍嘴皮子,干脆凑成一对算了。 素娘跟在魅儿姑娘身后,听闻临晚镜来了,她可是马不停蹄就赶出来迎接了。 不过,素娘没有魅儿姑娘见主心切,步子也没她快,现在才到。 “临大小姐大驾光临,素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见有乘风这个外人在,素娘脸上立马挂起了得体的微笑,标准的老鸨样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素娘又变漂亮了。”临晚镜笑着夸道。 “临大小姐真会说话,素娘都已经人老珠黄了,哪来的漂亮,倒是大小姐愈发水灵了。往日过来大小姐都是带男人来的,今儿个怎么带了四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莫不是,她们也是过来随大小姐一起在红袖招找乐子的?”素娘的眼睛多毒,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临晚镜今日带来的四人。 而且,脑子转得也快,只瞥了一眼,便知道她们四人才是今儿个的重头戏。 不过,听闻太后娘娘给景王府送去了四位美人儿,不会就是眼前这四位吧?太后娘娘送的人,也敢带出来?大小姐到底是想毁了这四位的名声呢,还是另有想法? 在没听到临晚镜发话之前,谁都想不到,她是把四位官家小姐带过来卖的。 “找乐子?”临晚镜重复着素娘这三个字,意味深长地一笑,“是来找乐子的。本小姐让她们过来跟魅儿姑娘学习一下,如何俘获男人的心。” 如何俘获男人的心?素娘又是一愣,就连正在与乘风瞪眼睛的魅儿也诧异地扭过头来。什么叫做让这四个女人来跟她学习如何俘获男人的心? 难道,主子还想如了太后那老妖婆的意,把这四位调教出来勾引夙郁流景,给自己添堵不成? “大小姐是在说笑吗?”素娘脸上露出些许迷惑不解,还是说,她们听错了? “素娘看本小姐像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吗?不过,还劳烦素娘看看,这四位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临晚镜把身子挪开,让柳飘飘等四人都暴露于素娘的眼前。 四个人,确实是一水儿的美人。 穿玫红的长得妩媚,浅绿色纱裙的清纯,粉色的淡雅,黄色的跟个仙女儿似的。看来,太后娘娘确实是用心良苦啊。为了分散景王的注意力,各色美人齐备。 “这几位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大小姐这是想带过来与我们红袖招的姑娘比美,砸场子的么?若是这样,那素娘可就要请她们出去了。”素娘柔柔地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刚柔并济。不得罪客人,却也不软弱退步。 “哈哈,素娘别生气,本小姐怎么可能来砸红袖招的场子呢?这几位,本小姐是准备把她们卖到红袖招挂牌的。”临晚镜笑着安慰素娘,语气爽朗坦荡。 卖来红袖招挂牌? 素娘算是服了临家大小姐了,哦,不对,确切地说,是服了她们无影楼的楼主了。楼主如此行径,不按常理出牌,也难怪无影楼的成员们都是各色的奇葩存在。 “大小姐可是说笑了。这么几位身娇肉贵的美人儿,我红袖招只怕是消受不起啊。”素娘这可是说的实话。 太后送到景王府的女人,那就是景王的姬妾,大小姐要把这四位卖到红袖招,肯定没经过太后娘娘的同意。如果太后突然发难,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红袖招。一码归一码,她必须得为红袖招所有的姑娘们考虑,也必须得站在一个普通青楼老鸨的立场上说话。不然,很有可能就暴露了临家大小姐与红袖招背后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是秘密,魅主子说,不能让外人知道。就连魅主子的身份,红袖招许多姑娘也都不知道。更别说临家大小姐实际上才是真正的主子的消息了! “本小姐卖的,责任自然就由本小姐一己承担。素娘尽管拿钱买人便是了,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大可以让他到我定国侯府来!” 谁敢跑到侯府闹事?那绝壁是不想活了。谁不知道定国侯是最疼女儿的,就算是女儿的错,他都能说成是别人的,何况,还是为了四个不三不四的女子。 没错,在定国侯眼里,这些女子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他根本看不上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如果她们的家族找上门,定国侯只怕要直接让人丢出去。就算是太后娘娘找上门,只怕也讨不到好。 说不定,人家还会说:卖了就卖了,不过几个女人而已。你如果想给你儿子送女人,老子在青楼去给你买,想要多少买多少! 实际上,定国侯是巴不得景王看上别人,移情别恋。自家女儿多好一姑娘啊,根正苗红,怎么能就插在景王那坨牛粪上了呢? “这……”素娘迟疑着,瞥了一眼旁边的魅主子。 她可拿不定主意了,这四个女子买下来铁定是要给红袖招添麻烦的。可是,这麻烦是主子给的,她能不接手吗? “哎哟,我说素娘喂……人家临大小姐肯卖东西给咱们红袖招,说明是看得起咱们。你还不快给看看,这四位到底值多少银子。”魅儿姑娘妩媚一笑,风情无限。娇艳的红唇吐出的却是最无情的话语,“不过,依照奴家看,这种娇滴滴的美人儿最难调教。哪里有咱们红袖招的姑娘温柔多情,善解人意啊。不如,就一个十两银子好了。” 敢惹她家主子不高兴,这几个小丫头简直是活腻了!等着,她来收拾她们! “咳咳……”素娘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魅主子这话也太毒了吧,十两银子就想买了官家千金,而且,这几位的父亲,可都是有头有脸的朝廷命官!就连父亲官职最低的那一个,也占着一个太后娘娘的远房表侄女的名头呢! “怎么?素娘觉得这个价钱太高了?”魅儿姑娘斜睨了素娘一眼,妖娆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凉凉地道,“那不如五两好了?” 噗……临晚镜只想喷魅儿一脸的口水。五两银子,也亏她说得出口。 就连四个不情不愿的千金小姐,也目光一致看向魅儿。 你确定你不是来故意的吗? ☆、【014】骗你又没有钱赚 五两银子,想买一个漂亮姑娘尚且不行,还别说是一个长得漂亮,又有身份的官家千金了。 当然,魅儿姑娘也说到了一点,官家千金大多是不够温柔不够娇媚,也难得善解人意,咳咳。更不会善解人衣。所以,调教起来是要比一般的姑娘麻烦一点。 见人人都用那种“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看着自己,魅儿姑娘笑看大家:“怎么,各位都不赞同奴家说的话么?” 奴家是在认认真真地提意见啦……魅儿姑娘还朝临晚镜抛了一个极度魅惑的眼神。 啧,魅儿姑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在她的主子面前发浪啊。 “魅儿,你确定,五两银子就能买到我送来的四位美人吗?还是说,你是怕素娘买下她们会与你争宠,抢了你的风头。所以,故意压低价钱?”临晚镜笑得意味不明。 她可是来卖人赚钱的,五两银子怎么拿得出手?就算红袖招拿得出手,她也不好意思伸手接过来啊! “哎哟,大小姐,被您发现啦?不要拆穿奴家嘛!奴家倒不是怕她们抢了奴家的风头,而是怕她们抢了大小姐的欢心嘛!”媚眼如丝,声音如水。魅儿姑娘不愧是专业的——演员! 就连素娘都忍不住为她的声音心神激荡,对比一下,属下面前冷魅狠辣的红衣魅主,楼主面前妩媚妖娆的魅儿姑娘,完全是判若两人好不好! “哈哈,这你可以放心,本小姐最喜欢的还是魅儿的妩媚妖娆,身段儿玲珑,声音甜,眼儿媚,别人怎么比得上?”临晚镜捏了捏魅儿的脸蛋儿,邪魅一笑。 只要不时时刻刻想着往她身上扑,她就最喜欢这女人了。 同为女人,她完全对魅儿连嫉妒之心都生不起,不是喜欢还是什么? “哦?大小姐真的最喜欢魅儿吗?比对景王还要喜欢?”魅儿姑娘顺势凑近,声音蛊惑地问道。 虽然看似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是问到了大家的心坎儿上。 四位美人儿“唰”地一下齐齐把目光投向临晚镜,她们也想知道,临家大小姐对景王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照理说,一个正常的女子,是不可能喜欢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的。即便,这个男人位高权重。别忘了,临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可是定国侯的掌上明珠,侯府唯一的嫡女千金。依照定国侯的权势,只要临家大小姐不愿意做的事情,绝壁没有人能够逼她。 那么,对于景王的当众示爱,临家大小姐又有几分心思?虽然当时她并没有回应景王,可她对景王的随性,还有那一声声暧昧的“阿景”都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猫腻了吧。 到底是怎样的慧眼,才让临家大小姐看上了景王,并且,还被对方认定为此生唯一? 素娘也看着临晚镜,她倒是没想那么多,纯粹想八卦一下。她们家楼主,在无影楼万人敬仰,男女通吃,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景王,楼里好像都已经有知情人在暗自坐庄开赌了。不巧,她也去下注了。赌的是主子会与景王在一起。她混迹青楼多年,对于情情爱爱这些玩意儿看得倒是多了。 虽然看不透主子对景王有几分认真,但是景王对自家主子的心,她们可都看在眼里。那次为了主子,亲自跑来红袖招,便可见端倪了。所以,她们对自己的心思倒是真的好奇了。 不仅是她们,乘风也很好奇。每次只看到自家王爷对临家大小姐怎么怎么的,而临家大小姐呢?总是不冷不热的。就算是对自家王爷好一点,也看不出她多么心甘情愿似的。 总之,乘风觉得自家王爷为临家大小姐付出的,比临晚镜自己对王爷付出的要多得多。多少,他心里也有点为自家王爷打抱不平。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临晚镜身上,想知道答案的心情非常迫切。 临晚镜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今儿个魅儿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景王是男人,魅儿是女人,这怎么能一样呢?魅儿自然最得本小姐的心。”而景王,是第一无二的存在。 “真的?大小姐,奴家读书少,您可不能骗奴家!”魅儿姑娘又开始往临晚镜身上挤。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对自己的心意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可听到这种话,还是很开心的。 可惜,没得瑟多久,某女就把魅儿姑娘一把推开了。 乘风的剑柄再次拦在了魅儿姑娘与临晚镜之间。他现在很不高兴! 自家王爷在临家大小姐心目中的位置,竟然还不如红袖招的一个姑娘。这听起来也太让人心塞了。若是王爷知道了,会不会直接跑来红袖招把魅儿姑娘干掉?或者说,直接把临家大小姐干掉? 他怎么隐隐希望是后者?只能说,临晚镜害人不浅! “骗你又没有钱赚!”临晚镜睨了她一眼,颇为不屑地说道,几嫌弃喏。 骗奴家虽然没有钱赚,奴家可是为您赚了数不清的钱!魅儿姑娘默默地在心里反驳道。您这般嫌弃奴家,是几个意思? “嘤嘤嘤……奴家明明很会赚钱。” 意思是,您如果骗了奴家为您赚钱,还是很有赚头的。 “行了,你先一边儿去,让素娘出个价。本小姐还等着拿钱去无意赌坊潇洒潇洒咧!”临晚镜毫不客气地拂开魅儿姑娘,看向素娘。 却不知她的话让人多么汗颜,把太后送给景王的姬妾卖到红袖招,只为去无意赌坊赌钱。临小姐,您确定这样不会把太后娘娘气死吗? “咳咳,大小姐,您看一千两银子可以吗?”这个价买姑娘,可以算是天价了。 “四个一千两?一个二百五?”临晚镜一愣,随即想了想,这个价钱好像还不错。虽然银子不多,好歹数字吉利嘛! “不……”素娘正想说,不是,您误会了。是一个人一千两银子。 只是,她还没解释出口,就看见临家大小姐爽快地点了点头:“成,就是这个价,本小姐吃亏一点,成交了!” 我们竟然只值二百五吗?柳飘飘和杜月娥对视了一眼,颇为不可思议地在心里叫嚣。 等等,有什么东西不对。她们关注的不应该是临家大小姐真的说到做到把她们卖给红袖招了吗?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她们也开始关心起自己要卖的价钱来了?是被临大小姐洗脑了吗?还是,她们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就这样成交了?”素娘还有些愣,二百五十两银子一个的官家千金,还是漂亮的千金小姐,这是真的吗? 不会是,主子暂时把人卖给她们,等过段日子又把人召回王府吧? “说成交就成交,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难道本小姐还要出尔反尔不成?”临晚镜走到柳飘飘和杜月娥二人身后,把两个姑娘向前一推,推倒魅儿姑娘面前,继续道,“这两个,一个多才多艺,一个漂亮妩媚,魅儿你可要好好调教。争取让她们俩早日登台献艺,在红袖招挂牌!” “临大小姐放心,您亲自卖过来的人,就算没有天分,奴家也可以把她们调教成魅惑众生的妖精!”只要,她们不是去勾引你就好。魅儿姑娘拍着胸脯保证。 意思是:主子放心,奴家一定会查清楚她们的底细,把她们调教得规规矩矩,幕后之人都挖出来鞭笞几遍。 “如此,本小姐也就放心了。”临晚镜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剩下的庄小小和齐仙儿,“这两位,比较笨,还要素娘多费些心思。免得本钱都没赚回来,素娘还在她们身上倒赔了钱。” “素娘省得,多些大小姐提醒。”素娘点了点。 她与主子接触也有一段十日了,她的意思自己都能大致理解。意思就是,这两人有待观察,如果没有问题,主子是要另作安排的。 而前面那两个,得狠狠地给我收拾! 没错,临晚镜也就是这个意思。 “嗯。既然如此,那素娘就赶紧拿银票出来吧。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也好银货两讫。下次若再有这样的生意,本小姐也好再来找素娘。”临晚镜颇为高兴地伸出了手。 她那话却是让听者满头黑线。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竟然还有下次吗? 是不是以后她们红袖招就应该等着与主子长期合作了。只要谁往景王府一送人,她们红袖招的生意就来了。景王府的姬妾,以后都是红袖招的新鲜血液。 从红袖招出来,临晚镜一脸得瑟,乘风一脸郁闷。 “走,乘风,本小姐今儿个高兴,请你去天下第一楼吃饭!”反正,临晚镜是高兴了,手中的银票一百两一张,刚好十张。她拿在手中甩了甩,自豪感油然而生。 虽然,赚的是自家的银子,可她这一副表情早就被有心人尽收眼底。卖了太后娘娘的人,临家大小姐心情好得要犒劳王府的侍卫了。 这个消息传回去给太后,准保把她气出翔来。而临晚镜,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太后那个老妖婆就是想用送女人到景王府的事情来给自己添堵吗?她肯定没想到她的小儿子会直接借花献佛,也没想到自己会将计就计,来者不拒。 下次再送来,看她不卖了钱就请全燕都城里的乞丐喝酒! “临大小姐,小的就不陪您去天下第一楼了。您还是先随小的回景王府复命吧,王爷还等着呢。”这个点儿,王爷应该还在等着临家大小姐回去一起用午膳,她竟然要去天下第一楼吃,不是故意和王爷作对么? 还有,刚才那话说的,他们家王爷还比不上一个红袖招的花魁在临家大小姐心目中的位置重要,想想就替王爷感到不平。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想让自家王爷失忆,把临家大小姐忘个一干二净的想法。 就是不知道,王爷肯不肯配合自己。 这还用想?肯定是不会配合你的!若是临晚镜知道乘风心里的想法,绝壁会这样回一句。 “既然如此,你回去复命吧,本小姐自己去。”临晚镜想也没想,随口就道。说完,她还转身就走,准备与乘风分道扬镳。 本来嘛,回王府和去天下第一楼可不是同一条路的。 她此时在想什么? 昨晚让倚剑跟踪的那主仆俩啊,路痴主仆让跟踪他们的人出来给他们带路,也真是有点儿意思。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喜欢!当然,也更加好奇对方的来历。毕竟,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燕都皇城的人。 那么,他们来皇城的目的,就值得探究了。那男子的功夫,连倚剑都不敢与其动手,应该说是很高强了的。真正的高手,往往在民间。这句话,不管放在哪个时空都是实用的。 她倒是想会会,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高手。 所以,这个时候临晚镜根本没注意到乘风侍卫那小别扭的表情,她只一心想着去天下第一楼一探究竟呢。 您自己去?您这分明就是为难老子好不好?乘风恨不得对临晚镜大吼。但是,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人家背后可是他们家王爷! 也罢,跟着她,总比自己一个人回去挨骂得好。想到这里,乘风也顾不得赌气,直接跟了上去。 见乘风又跟了上来,临晚镜还有些纳闷儿,只以为他是不甘心没吃上那顿她请客的饭。于是,某女也不在意,继续潇洒往前。 天下第一楼,正值中午,客人络绎不绝,一楼客满,二楼也没位置,还有人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拿着号码牌等座位。 见临晚镜进来,店小二立马上前迎接,简直比看到亲妈还要恭敬。 “临小姐来了,您里面请。”店小二陪着笑脸为临晚镜带路,直接忽略了身后乘风的存在。 他以为,乘风与之前临家大小姐一直带在身边的倚剑一样,都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保护主子安危又不多话的那种。 他是不知道,乘风在心底里已经把他骂了个遍。个狗眼不知道怎么长的,难道自己就不是客人吗?凭什么只招呼临家大小姐一人,就把他在后面当个影子似的?难道,这就是身份差异带来的区别? “听闻倚剑昨日为两个迷路的外乡人带路来了天下第一楼,不知小二可曾见过?”有乘风在,临晚镜也不好明着问。 不过,她这样一说,店小二也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小二名为杜紫藤,外号小藤子。小藤子一听临小姐的话,便明白她来用餐是假,打听昨日那二人的消息才是真。于是,直接带她上了三楼,打开了一个没人的雅间。 而且,这个雅间是兰字间,说是君子如兰,应该是光明磊落的。可这个雅间却不同,与之相反,正好,视野开阔,是偷窥打望,聊天还不容易被人偷听的好地方。 “临小姐是说的昨日来住店的那主仆二人吧?他们正好还没走,方才还有位姑娘来这里找他们了。这会儿吧,正在隔壁的梅字间用餐。”小藤子笑嘻嘻地回答,就像一般的客人打听消息,他态度良好,又看起来有些散漫,不愿意多说。 向店小二打听消息,一般需要什么?江湖人都明白! 而临晚镜呢?似乎也像个懂行的客人,把手伸向一旁的乘风。 乘风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把你的银子拿出来。”他不明白,并不代表临晚镜就不好意思张口要。 “您不是说您请客吗?”乘风警惕地看着临晚镜,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精巧的钱袋。不注意看,还真的无法发现,就跟个装饰品似的。 “可我没说小费也是本小姐请啊!”说着,还不忘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沓银票,“本小姐也不是不想给,只是这都是整的,人家小藤子也找不开啊。” 乘风却不吃她那一套,自顾自地捂住腰间的钱袋,又不是他要打听消息,凭什么要给他的钱?眼看着他一个月的月钱都被眼前这位撺掇他们家王爷给扣得差不多了。 可临晚镜哪里肯理会他有没有钱,没等乘风反应过来,她直接伸手朝他腋下袭去。 乘风没能避开,手却下意识地松开了钱袋,某女立马把钱袋抢到了自己手中。 最终,还得意洋洋地拿着钱袋在乘风面前晃了晃。从里面摸出几锭碎银子,丢到小藤子手中。 “你!”乘风气得跺脚。 挠痒痒这样可恶的招数,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他们家王爷,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无赖又贪财吝啬的小女人! 这时,那边的梅字间门开了。 里面有人推门走了出来,仔细一看,还有些眼熟。 这人是…… ☆、【015】在下请小姐自重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请小姐自重。” 还没骂出口,又听风无定道: 那嫌恶的眼神,让临晚镜差点要破口大骂。老娘又不是瘟疫,你这般嫌弃是几个意思? 风无定语气骤冷,不负方才的彬彬有礼。 “放开。” 他有严重的洁癖,但凡有人碰到他的身体反应就特别厉害。即便是衣袖,也让风无定很不爽。平常就连小童都不能多靠近他,何况是其他人。 这下,风无定的眉皱得更厉害了。 “等等。”临晚镜没想到这神医谷谷主说走就走,还真和她再次擦肩而过。因为想到夙郁流景的事情,她心里一急,直接拉住了风无定的衣袖。 如果这女子真是临晚镜,那也来日方长。 “带路。”风无定蹙眉,却并没有反对璎珞的提议。 那人性子喜怒无常,得知少爷出谷之后,便明里暗里告诉她,务必要把少爷请到闻人府去。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回去,不知道那人又会玩什么把戏。 “少爷,现在时候不早了。不若先去璎珞为您准备好的住处,改日再与这位小姐闲聊。”璎珞看了一下外面,出来够久了,她担心闻人卿华等急了。 “不愿。”风无定直接拒绝了,他讨厌麻烦。 想来,自己与他也是旗鼓相当嘛。一个神医谷谷主,一个绝谷谷主,身份根本不落下成。就是在江湖上的名声是一个行善,一个行恶罢了。 “若是本小姐自报家门,想请谷主帮一个忙,谷主可是愿意?”临晚镜也不再问他,直接称呼了谷主。 虽然,神医谷谷主出谷,会引起骚动。但是,他自有应对之法。不然,也不会轻易出谷了。只是,他想先确定眼前女子到底是谁。 “问在下身份的时候,小姐可是该先自报家门?”风无定面色不变,看起来也没为小童暴露身份的事情多么生气。暴露了就暴露了吧。 随便遇见一人,便是神医谷的谷主,临晚镜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是极好的。 其实,答案嘛,更趋向于后者。临晚镜对神医谷也知道一些,加上琼华宴上闻人卿华所说,为他控制寒毒的老谷主已经去世。这一位,应该就是现任谷主了。 “神医谷的少谷主,还是谷主?”这下,他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小童闭嘴了。然后,圆溜溜的眼睛瞪向临晚镜,如果不是这个坏人,自己就不会被谷主责罚,都怪她! 虽然,她也是神医谷的人,可是,这个男人眼里除了老谷主,就只有草药,哪里会把她这个老谷主的侍女放在眼里。 女子浅浅一笑,颇为无奈道:“小童,少爷的决定,我也帮不了你。” “璎珞姐姐……”小童扭头,可怜兮兮地看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出声的黄衫女子。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贴身小厮,他还是比较宽容的。 其实,风无定更想说:多嘴多舌,要舌头何用? “再说,明日也没得吃。” “少爷,我……”小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就是这么一顿饭,就彻底把小童打入了地狱。不能吃晚饭啊,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过。算了,谷主,小童还是去自挂东南枝吧。记得在小童死了之后,给人家送顿阴阳饭。 “小童,今晚的晚饭,你就不用吃了。”风无定淡淡地说了一句。 哟呵,原本说好的隐瞒身份呢?说好的悄悄地来,悄悄地带个谷主夫人回去呢?小童说完之后,接收到自家谷主那冰刀似的目光,恨不得自挂东南枝。 他这一说话,完全就暴露了身份。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神医谷的人?”没等风无定回答,小童直接惊讶地开了口。 那九转还魂针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她也等得很心塞好不好。 如果真是神医谷的人,看他这一生不俗的气质,还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药香味儿,肯定在神医谷的地位不低。那么,他有没有可能知道什么办法,早日祛除阿景体内的余毒? “没什么,换个问法吧,你可是神医谷的人?”临晚镜干脆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好歹,是娘亲为他定下的妻,为了完成她老人家的遗愿,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如果是的话,他只想说,确实长得差强人意。 “小姐问此话作甚?”风无定并没有正面回答眼前女子的问题了,他更想确定一下,此女究竟是不是侯府嫡女临晚镜。 离经叛道,风流纨绔的千金小姐。 难道,眼前女子,便是那离经叛道,风流纨绔的临家大小姐?这是风无定在调查中,对临晚镜唯一的印象。 这不,他遵从娘亲的嘱咐,在那临家小姐及笄礼上,来向她提亲了。 不过,这般年轻的女子,认识绝谷谷主,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风无定也是个聪明人,一瞬间就联想到了绝无悔的小女徒弟身上。他可是派人调查了几年,才知道绝谷现任谷主是女子的事实。而且,还是燕都城,定国侯府的嫡女。三年前,侯府嫡女被定国侯送到绝谷,从此在绝谷一待三年,成了绝无悔此生唯一的徒弟。而如今,那临家大小姐已经回到了燕都皇城,过不了几日,便是她的及笄礼。 原来,是因为认识么? 她反应这般大地一问,倒是让风无定产生了怀疑。这女子,难道认识绝无悔?他以为,刚才她那么恶狠狠地让绝无悔站住,是因为绝无悔干了什么坏事。 师叔啊,如果她没记错,绝谷只有绝无悔一个人了。而他的师侄,就应该是,神医谷的人! “你确定他是你师叔?”临晚镜这下子完全是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 等等,师叔? 怎么会只是师叔呢?如果是师父多好啊。 “师叔?不应该是师父吗?”临晚镜一愣,嘴巴张得老大。 神医谷与绝谷同出一脉,绝谷是神医谷分裂出去的,所以,说绝无悔是他的师叔绝对没有错。 “若是论关系,那人可以说是在下的师叔。”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会不会,真的是糟老头儿背着她在外面又收徒了。她表示无限怀疑! 临晚镜的鼻子多灵,上次擦肩而过就闻到了,这男子身上一股子药香味儿。不是那种长期吃药的病秧子身上的药味儿,而是长期与草药为伍的人身上的味道。昨晚她还没当回事儿,今日见到绝无悔从人家雅间里出来,才联系起来。 为什么有这样一问呢? 她就想知道,眼前男子是不是糟老头儿在外面又收的一个徒弟,如果是的话,她就把绝谷丢给他。 “方才从你们雅间里面出来的那个老头儿,与你们是什么关系?”人家开门见山,临晚镜也毫不含糊。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听说了自己出谷寻妻之事?风无定面无表情,心里却嘲讽地笑了。看来,他还蛮在意自己的徒弟的,为了不让自己找到那女子,他先跑来误导自己。 让他娘亲,憎恨了一辈子,又思念了一辈子的男人。 那老头儿是谁,他已经想起来了。不就是神医谷挂在墙上那幅画中的那人——绝谷谷主绝无悔! 方才,是她在吼吧? “闭嘴。”风无定不想与他多说,又看向临晚镜,“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这不,还真的找到皇城来了。就是不知道那未婚妻到底在哪里。 没想到,谷主今年一时兴起,竟然提出要出谷寻妻。简直惊呆了神医谷所有人好吗?先别说绝谷谷主到底有没有徒弟,就算是有,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好不好?可谷主呢?偏偏胸有成竹地说,绝谷主的徒弟定然是女子。而且,就在燕都皇城。好像,他已经事先知晓了是谁一般。 这是小童的心里话!老谷主临终前对谷主交代的,说是早就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绝谷谷主绝无悔的女徒弟便是他的未婚妻。原本他们都以为谷主没放在心里,毕竟,依照谷主的脾气,怎么会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婚事呢? 我可是不想您被这女子带坏了。不如,咱们早日离开燕都城吧。这里的民风太彪悍了,我们受不了。而那绝谷的谷主,也不用找了,既然是燕都皇城的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童跟在风无定身边多年,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不耐烦了,可还是弱弱地喊了一声:“少爷……” “小童。”风无定面无表情地叫住自家小厮。 把临晚镜的表情尽收眼底的风无定,终于不耐烦了。 他本来人又小,不高,看起来就像个孩子,蹦到他们中间动作又滑稽,临晚镜再次被他逗乐了。 “你……不许你带坏我家少爷!”说着小童又跳过去,把临晚镜与自家少爷隔开来。生怕她说的是真的,把自家少爷带走了。 “对呀,本小姐是来带你们家少爷去青楼的。”临晚镜有心要逗小童,看他跳脚的样子真的好搞笑。 “你拦在门口做什么,难道你想带我家少爷去青楼?”小童在心底里把眼前女子当成了坏人,生怕她要带坏自家少爷似的。 “反应那么多大作甚,本小姐又不会强人所难。”临晚镜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少年,真的太可爱了。比起她家小狼崽儿的表面萌萌哒,内心黑黑哒,眼前这位分明要单纯得多。就连言行举止,都与孩子无异。看起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童才不要去呢!”小童跳开一步,似是要与临晚镜撇开关系,生怕自己与她站近了要传染。 临晚镜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没错,就是本小姐,难道你也想一起去?” 青楼是什么地方,昨晚他已经从店小二的口中打听到了。那可是烟花之地,男子寻花问柳的地方啊!完全没想到,燕都皇城这么可怕,连女子都有逛青楼的。 “少爷,您不是说要出去看看吗?怎么站在门口不出去了?”小童好奇地走到门边,发现了在外面的临晚镜,然后惊奇地指着她,“你,你不是昨晚要去逛青楼的女子吗?” 最终,打破他们对视的宁静的是小童。 临晚镜是对眼前人充满了好奇的,本来一个气场十足的陌生男子出现在燕都皇城就足够引起他的好奇心了。加上昨晚让倚剑跟踪他,被发现了之后他还让倚剑出来带路。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她喜欢。再一个,今日竟然看到绝无悔那糟老头儿从他的雅间里出来,就更勾起了她八百年没有过的八卦之心。 二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于是,破门而入的临晚镜,与开门要出去的风无定来了个不期而遇。 虽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者闯入了房间让风无定很不爽。但是,毕竟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身份的人,他也就存了那么点好奇心。 毕竟,方才那老头儿才从他们的雅间出去。恰好他一出去就听见一女子在吼“站住”了,很难不猜测是老头儿遇到了仇家。 实际上,里面的人也正要出来。因为,他们也听见了方才临晚镜在吼叫,所以想出来看看情况。 等乘风也追了出去,临晚镜才施施然推开隔壁雅间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但是转念一想,刚才不是临晚镜自己让他追出来的吗?既然是她自己,应该就不存在调虎离山吧?就算出现了,责任也不在他身上好不好。但愿,出事的时候,王爷不会把怒气全部转移到他身上。 不过,追到一半他才想起,自己是奉命来保护临家大小姐的安危的。如果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好吧。”乘风点头,也跟着飞身追了上去。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要帮忙就赶紧给本小姐追!”临晚镜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总不能说糟老头儿不是偷了自己的东西,而是把绝谷当成东西硬塞给自己了吧? 不过,这一个追一个躲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偷了您的什么?”乘风无法明白,那老者分明是从隔壁雅间走出来的。而且,看方才临大小姐那表情,分明是与对方相熟的。 “他偷了本小姐的东西!”临晚镜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乘风追出来,就看到倚剑消失的身影,他走到临晚镜面前,好奇地问:“临小姐,方才那人?” 所以,就算绝无悔化成灰,他也认定。 不就是前任绝谷谷主,绝无悔!倚剑两年前被临晚镜捡回绝谷的时候,全身重伤还身带剧毒,如果不是她见猎心喜,他早就死翘翘了。不过,在绝谷中解毒的那段时日,也真够他受的。一边是为他解毒的临晚镜,一边还得面临时刻偷袭,给他下毒的绝无悔。总之,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了将近半年。终于,绝无悔自认不敌,负气离谷出走了。从那以后,他水深火热的生活才结束。 老头儿是谁? 有乘风在,倚剑是隐藏在暗处的。这会子,自家主子的命令一下,他立马闪身出来,朝老头儿追去。 “倚剑,给我追!”临晚镜盯着老头儿消失的方向,恶狠狠地喊道。 运起轻功,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这下,老头儿反应过来了,立马拔腿就跑。 “没错,就是说你呢!站住!”临晚镜再次吼道,人已经冲了过去。 老头儿听见临晚镜的声音,表情就像做贼被发现了似的,呆愣当场。 幸好这里是三楼,若是二楼,此时只怕已经招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站住!”她的人还没跑过去,就已经开了口,对那个从隔壁雅间出来的老头儿吼道。 临晚镜抬步就往外面走去,留下乘风与小藤子在原地面面相觑。 不是说,与那主仆二人在一起的是个姑娘的么,怎么变成个老头儿了?而且,还是个眼熟的老头儿。 怎么感觉这老头儿看起来有那么一米米眼熟? ☆、【016】临小姐信誉为零 “放开。” 风无定语气骤冷,不负方才的彬彬有礼。 那嫌恶的眼神,让临晚镜差点要破口大骂。老娘又不是瘟疫,你这般嫌弃是几个意思? 还没骂出口,又听风无定道: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请小姐自重。” 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临晚镜瞪大了眼睛看着风无定,这是她耍流氓多年,第一次被人叫“请自重”! 终于,也有人认为她是在对男人耍流氓了吗? 某女还沉浸在这种别扭激动的心情之中,风无定已经默默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并且,拉开了与临晚镜之间的距离,真的是跟碰到了瘟疫一般嫌弃地看她。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搞得本小姐真的对你耍流氓了似的!”临晚镜不满地嚷嚷。 若不是看着风无定确实好像很反感人靠近,她还真要再次去故意贴近他试试效果了。 风无定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意思是:你本来就是在对本谷主耍流氓! “坏人,你不要再靠近我家少爷了!”风无定不说话,并不代表小童不会说。 谷主的洁癖可是很严重的,要是被她恶心到了怎么办?虽然,他也经常犯错去揪自家谷主的衣服,经常被谷主一挥袖子扔很远。但是,那也不代表谷主对其他人也会一样的仁慈好不好? 想当年谷主才十二岁,被一个从外面来求医的人碰了下手,他当场就对那人下了腐蚀散,直到那人整条手臂都烂掉了,才肯罢休。 关键是,为了保住谷主的一世英名,谷中的人只好把那人永远地留在谷内。 其实,别以为神医谷的人个个都是医者父母心,他们通常脾气古怪,永远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多随心所欲。与绝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救活过那么几个大人物,所以,名声要好一些。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不喜欢的直接斩草除根,不会像绝谷闹得人尽皆知。 就像小童,虽然看起来单纯萌萌哒,实则也没有善恶观念的。小童还好一点,起码本性纯良,而神医谷中很多人,都是以自身和神医谷的利益为重。他们多数一辈子都在研究草药,很少与外界打交道,怪里怪气的也很正常。 而谷中,最为正常的人,其实就是谷主。 就像现在,小童心里想的是,谷主只能他一个人碰,其他人都不行。因为,从小到大,都是他跟在风无定身边。包括端茶送水,都不假他人之手。 不是说风无定是他一个人的,而是,他认为,其他人碰到有洁癖的风无定,就是在害他。反正,只要谷主不高兴,错就在他人。 “坏人?”临晚镜指着自己的鼻子,“小不点儿,你确定你是在说本小姐?” “你才是小不点儿!你们全家都是小不点儿!”小童是因为小时候误食了一种毒果,以至于一直长不大,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实际上,他也就比风无定小了三岁,今年十八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生长,他已经是男子汉了,都可以娶妻生子了。可惜……被戳中痛处的小童瞪着临晚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倔强的小模样,还煞是惹人怜爱。 “哟,还炸毛了,看你这模样,也才十二三岁吧。不是小不点儿是什么?”临晚镜不知道他是长不大,还以为本来就年纪小,所以才这么说。 可是,对于小童来说,这简直就是故意嘲笑他的。 “你!你就是个坏人,小童不要和你说话了!”把头一扭,小童彻底不想搭理临晚镜了。 风无定瞥了一眼小童,又看了看临晚镜,最终直接无视地抬步下楼。 璎珞姑娘紧跟其后,生怕闻人卿华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不好。 “等等。”临晚镜再次叫住风无定,在出声的同时,已经挪动了身形,拦在他面前。 风无定微微一愣,为她惊人的速度。刚才那是什么步法,那般迅速?是绝无悔教的吗?可是,不是说临家大小姐不会武吗?方才那动作,如果是不会武的人来做,怎么可能达到那种效果。但是,看起来又完全不像轻功。一时之间,风无定有些迷惑地看着临晚镜,没有继续走。 连风无定都没有看清楚,而璎珞和小童就更别说了。他们还以为临晚镜就这样跑到了自家谷主面前,小童面带愤怒,小鹿般的眼睛瞪圆了。 而璎珞姑娘呢?她面色不变,声音却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这位小姐,请不要耽误我们家少爷的时间。如果你实在有事情要与少爷谈,还是改天吧。” 她忙着回去交差呢,原本以为出来就能接谷主到闻人府,这会子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真是够了。万一,这女子让谷主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那么,还请告知住处。”临晚镜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虽然对黄衫女子越俎代庖的行为感到不满,却也没那么多计较。 毕竟,她家的小丫头们就是这种没规没矩的。 住处?璎珞姑娘看向风无定,她安排的住处是闻人府的地盘,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谷主的反感呢。而且,方才那话她敢说,可告知住处的事情她可不敢再越俎代庖了。否则,谷主生气,后果也会很严重。毕竟,她不是小童,不是谷主身边人。犯了错,惹了谷主不高兴,可能就是被逐出神医谷的下场。 “昨晚那人,是你派来的?”一听她问住处,风无定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昨晚跟踪他们,暴露了行踪还为他带路的人,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位派来的。不然,她也不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知道他在这里。 可是,昨天他们只是擦肩而过,这位应该不知道他是谁才对。难道,是绝无悔说的?他只能想到,是不是绝无悔告诉了自己的徒弟,他是她的未婚夫。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毕竟,绝无悔方才的表现,并不是很希望自己与他的徒弟见面的样子。不仅是不想他们见面,他是压根儿就不想承认自己与娘亲当年亲自定下的约定。 “这都被你知道了。”临晚镜反问,没有否认确实是自己派的人。 反正,路痴让跟踪自己的人带路这种丢人的事情,又不是她做出来的。 “你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如果本小姐说,只是对燕都城里出现了个陌生的美男子感到好奇呢?”临晚镜忽然勾起唇角,调笑道。 眼前男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面如冷玉,目若琉璃,用来形容眼前人,分毫不差。他看着你的时候,那一双琉璃般的美目虽然清冷,却格外吸引人。这副模样,出现在燕都城里,不知道又要迷倒多少无知少女了。 “只是这样?”风无定根本不想相信她的话。这临家大小姐,看起来确实与女流氓无异。可是,比起璎珞这样端庄大方的女子,他对眼前这位分明没那么反感。 至少,不是特别令人厌恶的那种。虽然,她的容貌不是特别出色,却也不难看,可以接受。娶回去当谷主夫人,也不会怎么辱没了神医谷的名声。 当然,这只是站在相配的角度上来说。其实,风无定此生也没有要娶妻的打算。他只是单纯地想完成娘亲的遗愿,化解与绝无悔的恩怨而已。毕竟,绝无悔,是她付出真心爱过的男人。 “不然呢?”临晚镜被他这话问得以愣,随即笑道,“若是本小姐说,还要把你带回去当暖床男宠,你可愿意?” 神医谷的谷主给她暖床,想想都醉了。 而正在这时,没追到人的乘风返回天下第一楼,恰好听到临晚镜这句话。脸色顿时一变,更加不高兴了。 这临家大小姐,在他看来是也太没节操了。说她风流,完全不假。哪个女子能把让男人暖床这种事脱口而出,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还有,您都有我家王爷了,就不能收敛一点?虽然,我家王爷现在不能给您暖床,也至少每日对你嘘寒问暖吧? “你很想男人?”风无定双眉紧锁,隐隐有些烦躁。 他只是想把人娶回去当摆设,可没有想过要与她真的发生些什么。如果把她带回神医谷,她却天天想着男女之事,那该如何是好? 你很想男人? 这种话,也是你堂堂神医谷谷主能够问得出口的吗? 她真想破口大骂好不好,老娘哪里想男人了?老娘男人多的是好不好!先别说她家绝一,绝二,绝三,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就说她家倚剑吧,那也是大酷哥一枚。怎么搞得她很缺男人似的。 某女完全觉得自己是被看扁了。 “你才想男人!你们全家都想男人!男人这种东西,老娘从来不缺!”临晚镜也瞪向风无定,对他的话表示非常不满。 “一个姑娘家,不要动不动就自称老娘。”风无定的眉皱得更厉害了。 在他看来,临晚镜完全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还不肯承认,所以炸毛了。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娘亲,经常把“老娘”两个字挂在嘴边。 而她却经常在自己面前说,身为女人,应该温柔贤淑,不该动不动就像她那样彪悍,否则,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他一直不明白,娘亲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却也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所以,这会子听到临晚镜自称老娘,忍不住想要说上一句。 “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本小姐的男人!”临晚镜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阿景都没有意见,别的男人,就更不应该有什么意见了。 风无定没有反驳,却在心里道:本谷主是你的未婚夫。 见他不说话,临晚镜自然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风无定,直接问道:“你在燕都要待多久?” 如果真的是神医谷的谷主,应该在燕都待不久才对。而且,他来燕都,肯定是为了行医救人而来。到底是救谁呢,这还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问这个作甚?”风无定抬眸看她,如果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者说准确地说不知道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那她从昨晚派人跟踪自己,到今天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不介意地话,可否借一步说话?”见风无定认真地看着自己,临晚镜也不由得一本正经起来。 “好。”风无定点了点头。 基本上,临晚镜还是不会很让他反感的。也或许是知道她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妻的缘故,所以风无定对其比较宽容。当然,这种宽容是建立在不靠近他身体的基础上的。 “少爷。”璎珞姑娘在一旁叫道,欲言又止的模样甚是让人于心不忍。 “何事?”对于璎珞,风无定的意识也就定格在她是自己娘亲的侍女上面,没有多么亲近,但也不会像陌生人。听她开口,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头,瞬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少爷,还是先让璎珞带您到给您准备的住处吧。您素来喜静,又住不惯客栈。这里人多嘴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这位小姐实在有事,就等下次吧。”说着,璎珞姑娘还责备地看了一眼临晚镜,好像都是她耽误了自家少爷的行程似的。 璎珞的话,确实也说到了风无定的心里。即便是再干净的客栈,都是人来人往,让他不喜。他一贯喜欢清静,且干净舒适的住处,这里虽然不错,却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 想到这里,风无定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临晚镜:“过几天去找你。” 说完,也不管临晚镜脸上诧异到极点的表情,直接下楼了。 最后,璎珞姑娘在下楼之前,还看了临晚镜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这是,轻蔑吗?还是挑衅?临晚镜盯着璎珞姑娘的背影,始终觉得,这姑娘对自己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等到人家都走了,临晚镜还在那发愣,乘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半开玩笑半不爽地说:“临大小姐,您不会真的看上这男人了吧?他长得确实不错,但是……” 我们家王爷人品好啊……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你想多了,本小姐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说完,临晚镜也径自下楼, 你不是见异思迁的人,但是见异思迁起来就不是人了。 如果是在现代的幻月阁,临晚镜的话肯定会换来这样一句回答。 “那可说不准。”乘风在后面弱弱地补上了一句。 临家大小姐的信誉值在他面前已经为零了。 ☆、【017】黑妞扑倒十公主 对于乘风童鞋不相信自己这种行为,临晚镜表示扼腕叹息。不过,她也没有灰心,继续坚持着自己不是见异思迁的人的观点。 那厢,倚剑追着绝无悔跑了好几条街,却依旧追不上。偏偏,倚剑的轻功又还可以,虽然追不上,却跟个牛皮糖一样粘在绝无悔身后,甩又甩不掉。因为,人家倚剑是用生命在战斗。 最终,绝无悔觉得烦了,停了下来,等着倚剑。 后者追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朝绝无悔鞠了一躬,恭敬地打招呼:“倚剑见过老谷主。” “我说小剑剑,你这么卖力不要命地追着老夫做什么?老夫又不是漂亮姑娘!”绝无悔瞪着他,恨不得把倚剑踹到地上再踩几脚。 心里道:这孩子,做事太认真了,这样不好,不好。 “老谷主,属下名倚剑。”而不是小剑剑…… 主子说,小剑剑等于小贱贱,是骂人的话。 “老夫知道,小剑剑是昵称嘛。就像镜儿丫头叫老夫糟老头儿一样。”绝无悔捋了捋胡子,颇为自得地说。 虽然,镜儿丫头的话听起来有些没大没小,可确实比实实在在叫他一声“师尊”要亲热得多。所以咩,他觉得叫倚剑“小剑剑”也要比直呼其名好听得多。 那我还要谢谢您了哦?倚剑真想这么来一句。但是,这不符合他的风格。于是,只得绕过这个话题:“老谷主,主子要见您。” 这,应该是主子让他追出来的目的吧。 “不见!”绝无悔傲娇地撇过脸去,像个老顽童,露出了孩子一般的表情。 “主子要见您。”倚剑继续道,似乎没把绝无悔的那句“不见”当回事儿。 “说不见就不见!”他扯了扯自己的胡子,继续傲娇地扬起下巴。 “主子要见您。”才不管你见不见,反正主子要见您,我就得把您带回去交差。 “卧槽,你以为你是复读鸡吗?” 绝无悔怒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倚剑,还颇有几分可爱。如果他能乖乖听话,不捣乱,确实是个非常可爱的老头子。可惜,绝无悔不会如人意。 复读鸡,是临晚镜在绝谷中经常骂他的一种说辞,虽然不知道这个复读鸡到底是个什么鸡,好歹他也学会了这个词。这两年出谷,寻遍了大江南北,就是没找到复读鸡这么个东西。原本,他还想尝尝复读鸡好不好吃呢。 “属下不是复读鸡。”属下现在是叫花鸡,一直在求您老人家跟属下回去见主子呢。 “你!老夫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绝无悔干脆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开始耍无赖。 他那表情,活像离家出走的老爹。而倚剑,就是那个求着老爹跟自己回家的儿子。 或者说,还有一个更为形象的比喻。绝无悔像离家出走,闹着小别扭情绪的媳妇儿,而倚剑像个老实巴交的丈夫。 哈哈,路人看着二人这般表演,也是绝了,心里不知道几乐哟。 “请您跟属下回去。”您若是不回去,属下有可能被派到红袖招吓人。 没错,他如果去,不是挂牌,而是吓人去了。他往那里一站,哪个大爷敢点他的牌子?说不定都会被他手中的剑吓得屁滚尿流。于是,红袖招生意惨淡了,银子赚的少了,又是惹主子不高兴。 主子不高兴,他还得继续在那里挂牌,再继续赔钱,主子再继续不高兴,如此无限循环下去。想想也是醉了。 所以,老谷主,您还是去见主子吧。为了大家的利益,牺牲您一个人简直不算牺牲。 “滚!”绝无悔气呼呼地指着倚剑,那语气还真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媳妇儿。 倚剑也不动,也不生气,就是拦在他面前给他添堵。 偶尔路过的人见此一幕,免不了对二人指指点点,竟然还上前劝说绝无悔快跟自家儿子回去。说什么父子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搞得二人都在心里咆哮——人家那分明是夫妻之间才没有隔夜的仇好吗? 最终,绝无悔直接对倚剑下了毒,虽然有临晚镜给的防百毒的香囊,却还是没能防得住糟老头儿。 不过,绝无悔也算有良心,把倚剑扛到路边,还用枯草盖住他的身子。也不知道是担心他受了风寒,还是担心被别人劫了色。 而这边,临晚镜和乘风回去,原本打算去一趟王府的,结果在门口碰上了自家老爹。老爹一个眼神,止住了临晚镜要向隔壁景王府走去的动作。 “镜儿。”临老爹笑眯眯地喊了一声,还朝她招了招手。 “爹爹。”临老爹会装样子,临晚镜这个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于是,某女就乖乖地投入了老爹的怀抱。乘风果断被抛弃了,还连一个眼神儿都没得到。后者默默地回了王府,在心里把临家大小姐的坏话编了一大箩筐,准备告到自家王爷那儿去。 而临晚镜则是跟着临老爹回到侯府,在侯府的正厅里,看见了从早上就到了侯府来等着临晚镜要学沙画的十公主。 一见临晚镜回来,十公主立马高兴地站了起来,朝临晚镜甜甜地叫道:“师父。” “嗯。”临晚镜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忘记十公主今日要过来了。” 她说得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愧疚的模样。而夙郁惜雨好像也是被教好了的,根本不像皇家公主那般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只是甜笑道:“没关系,侯府风景甚好,饭菜也很合雨儿的口味。” 夙郁惜雨的表现,就像是丝毫没有把临晚镜的晚归放在心上,也没有因为她忘记自己要来,产生一丝不悦。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本来嘛,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临家大小姐的性子,是众所周知的嚣张跋扈,她是有求于人,根本不会与人家计较。而且,也不敢。在来之前,已经被父皇和母妃叮嘱好多次了。 自己若是敢在侯府闹脾气,以后就不准出宫了,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学习沙画,接近她的小哥哥。 特别是母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句句她都铭记于心,所以不敢造次。 “合公主口味就行。”临晚镜也不多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乖巧的皇家公主,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她家小狼崽儿就这么大的魅力? 说起小狼崽儿,她又想起了昨晚被试探的事情。说起来,还是蛮心塞的。这机会,他到底还想不想要了? 而夙郁惜雨呢,自然也注意到了临晚镜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揶揄之色。不过,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母妃说过,临家大小姐看似嚣张跋扈,实际上是极其聪慧的女子。自己如果存了什么心思,根本逃不过眼前人的眼睛。如果可以,让她一定要与临大小姐交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一星半点,也足以让她在皇宫好好生存下去了。 八岁的小公主,虽然懂得不多,却已经知道牢牢地把闻人昭华的嘱咐记在心里。让她不要在临晚镜面前装模作样,她就不会把对付宫里其他人的那种小心思拿来应付临晚镜。 反而,对她更加恭敬一些。 “师父可用过午膳了?”瞧这模样,倒是把一个徒弟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嗯。”临晚镜点头,然后又看向临老爹,“爹爹,初初去哪里了?” 昨晚的事情,应该被临老爹知道了吧?如果他知道了,只怕不会让那小狼崽儿好过。 所以,这会儿临晚镜根本不回揽月楼找闻人初静,而是直接问临老爹。 “他可勤奋了,昨晚练了一晚上的功夫,今儿个许是还在自个儿的丁香苑练武吧。”昨晚,那小子死活不肯多说一个字,被他罚跪到天亮。而上午,又是他习武的时间。不是在练武又是什么? 哦,不对,现在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应该在休息或者在书房看书才对。 丁香苑,是临晚镜专门让下人收拾出来给闻人初静住的。由那院子里满园的丁香花而得名,是她随口起的名字。 好在,丁香苑够宽敞,给了闻人初静很好的习武空间。 “如此,女儿便去丁香苑看看初初。那孩子,昨晚只怕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临晚镜笑着说道。 她当然知道临老爹没有说实话,却也不去揭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一听临晚镜提到闻人初静就竖起了耳朵的小公主此时也有些急了。小哥哥受了惊吓,是怎么回事? “师父,让雨儿陪您一起去看小哥哥吧。”生怕临晚镜不答应她,在情急之下,夙郁惜雨还一把抱住了临晚镜的手臂,发誓要与她同去的模样煞是可爱。 “你?”临晚镜故作思考状。 而咱们可爱的小公主呢,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临晚镜,仿佛惹人怜爱的小兔子一般。 这萌卖的,还真是蛮拼的。 “行,跟我走吧。”临晚镜最终还是在逗得小公主都要跪下来求她了的时候,点了点头。 连临晚镜自己可能都没想到,她对萌系生物,原来还真是没辙啊。大到景王的蠢萌,小到夙郁惜雨这样的卖萌,都多少有些难以抵挡。 就像,她家可爱的黑妞。 “喵……”说曹操曹操到,黑妞的身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正厅。 而它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把小公主扑了个正着。 “啊!”因为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小公主毫无防备地被扑倒在地之后被吓得尖叫起来。 一旁随行的宫女想赶紧过来解救自家公主,却被黑妞凶神恶煞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于是,宫女只得看向定国侯父女俩。 定国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双手环胸,分明是在看戏。而临家大小姐呢?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盯着那只突然出现的肥猫看。 小公主被扑倒在地,一动不敢动,黑妞尖利的爪子一只摁在她的胸口,一只摁在她的脸上,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容。 即便只有八岁,小公主也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多么重要。咳咳,不仅是女子,对男子好像也蛮重要的,看小皇叔就知道了。整天戴着个面具,女子多半不敢靠近他。别说是女子,就连她们这些侄女每每看到小皇叔也都想躲得远远的好么?不说看脸,就感受到小皇叔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就足以把人冻成冰了,谁还敢靠近他呀。 “师父……”被一只猫压在身下,小公主很无奈,带着哭腔叫着自家师父。 而临晚镜呢?被她这么一叫,好像回过神来了一般。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指着黑妞,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噗……临大小姐,您的眼神儿是不是不太好啊?这猫肥成这样,您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它瘦! 某女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我家黑妞胖成球的样子! 现在的黑妞,起码缩水了三分之一。也就是,恢复到了从绝谷出来那会儿的标准身材。 可是,在别人眼中。所谓标准身材,也是胖得让人难以接受的好吗? 只有黑妞懂自家主人的心思,在她的大声嘲笑中,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傲娇地瞥了主人一眼,然后,扭头,垂眸,对上小公主湿漉漉的眸子,给了她一个恶狠狠地小眼神儿。 还怪叫了一声,仿佛在威胁道:你若是再敢碰我家镜镜,就要你好看! 它为了减肥,已经好久没见到自家主人了好不好。没想到,一回来,却看到主人移情别恋,选了个比它还大的宠物! 它绝壁不会承认,这个宠物看起来长得和主人她们比较相似,与自己这种萌态,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总而言之,黑妞见着自己的主人被别人霸占了,很不爽。所以,一进来,第一反应是把夙郁惜雨扑倒,最好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她再也生不起与自己争夺主人的心思。 这不,就出现了眼前一幕。 “喵!”在听到主人嘲笑自己瘦了的时候,傲娇黑妞叫了一声,表示响应。 我知道,你这是在变相地夸奖伦家,伦家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我的妞啊,你这是咋瘦的咧?是不是天天出去跑操了还是去打野食了?几天没吃鱼了,你确定你还知道天下第一楼的鱼是什么滋味儿么?”黑妞这体型,一般的野猫肯定是看不上的。也不知道它到底干了什么才能在短短几天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瘦了下来。 不过,应该也有停止吃那被人临梦琪下了药的鱼的功劳吧?果然,忌口什么的,是减肥的必备技能。 “喵!喵!喵!”伦家没有跑操,也没有打野食,伦家最近在节食! 伦家的鱼啊,鲜嫩嫩,美滋滋的鱼啊,伦家想念你们已经好久好久了。 某猫黯然神伤中,似乎被自家主人戳中了痛处。 “啧啧啧,别嚎了,马上让厨房给你准备鱼,爱吃多少吃多少!”临晚镜安抚地蹲下来,给黑妞顺了顺毛,丝毫没有考虑到还被黑妞压在身下的小公主此时那拔凉拔凉的心情。 师父,您真的要如此对雨儿吗?就不能,先把雨儿从它身下解救出来,再慢慢和它聊天?她已经要哭瞎了好不好? “喵呜,喵呜,喵呜!”镜儿!不带你这么欺负伦家的!伦家已经发过誓,再也不吃你们家厨房做的鱼了! 看到黑妞那坚决抵触的小眼神儿,临晚镜才想到之前黑妞就是因为吃了厨房的鱼而长肥的,可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于是,陪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吃侯府的。本小姐把你送到天下第一楼去,让那里的大厨亲自给你做好不好?水煮鱼,麻辣鱼,清蒸鱼,什么鱼都来一份儿!” “喵!” 别给伦家谈鱼,伦家现在一想到鱼就想吐! 一人一猫,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下去,直到,临老爹终于看不下去了。 冷不丁地开口:“镜儿,你先让这肥猫放了人家小公主再慢慢聊。” 你们这样,有考虑过人家小公主的感受吗?临老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也没考虑过,只是看戏看够了而已。 而十公主,已经默默地收起了眼泪,看自家师父和黑妞聊天聊得不亦乐乎…… ☆、【018】记住你是临家人 在听到临老爹的话之后,临晚镜才后知后觉,自家黑妞还把人家扑倒在地咧。 “黑妞,快下来,人家小公主才八岁你也非礼!”临晚镜一脸鄙夷地看着黑妞,着重目光扫在它的爪子上。 别忘了,黑妞的爪子一只在夙郁惜雨的胸前,一只摁在人家脸上。这动作,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是非礼。 “喵!”伦家才不是非礼她,伦家是看这个小婊砸想跟伦家抢主人,所以才扑倒她的。 小婊砸,看你还敢不敢抢伦家的主人!黑妞叫完之后,还不忘威胁地瞪一眼夙郁惜雨。 一只猫能有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直接把年仅八岁的小公主看醉了。 “乖,快下来。”临晚镜当然知道黑妞不可能是因为想非礼人家小公主。毕竟,她虽然看着壮实,好歹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母猫。 争宠的话,还是有可能的。因为,自从有了黑妞之后,它就不准她抱其他任何动物了。而小公主很有可能是被黑妞看成了一只比自己还要庞大的宠物,所以才会一进来就扑倒她,企图从气势上压制对方,显示自己的威武霸气。 “喵呜……”黑妞这一声叫得绵长而粘腻,然后放开了夙郁惜雨,身子一躬,一个跳跃,扑到临晚镜身上。 它抱自家主人可是很有技巧的,既抓稳了她的衣衫,又收起了自己锋利的毒爪,不至于伤到主人。 临晚镜也任由它扑上来,索性还抱住了它,给它顺毛。 夙郁惜雨从地上爬起来,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奇地看着这一人一猫。确切地说,是看着临晚镜怀中的黑妞。 某女也不说话,任由她看。黑妞倒是在自家主人怀里张牙舞爪,一副“小人得志”的贱模样。 “师父。”最终,小公主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嗯?” “这只猫真的能听得懂人话吗?”而且,您是怎么听懂它说的话的? 公主殿下深表怀疑,是她太笨,还是临家大小姐太聪明。与猫都能交流,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 “当然。”临晚镜点头,虽然她当年对于黑妞能听懂人话这件事也表示怀疑。但是,事实证明,它确实能听懂。 不仅是它能听懂人话,临晚镜也莫名其妙地能够与之交流。但是,她分明不能听懂其它动物的语言。只能说,穿越过来,这个异世太过神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那您也真的能听懂它说了什么吗?”主要是,它方才,真的是在非礼自己吗?小公主好像特别想知道这个。 “是啊。”她继续点头,确实能理解。 “那……它方才说了什么?” 它说:小婊砸,不许动伦家的女人! 临晚镜自然不会这样和小公主说,她笑着道:“黑妞方才在夸你漂亮,所以想把你扑在地上多玩一会儿。” 其实,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你。 “是么,它也很可爱。”除了有那么一点胖,确实还是蛮可爱的。只是,太胖了压在她胸口,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可爱吧,我也觉得它很可爱。特别是在它那撩人的小爪子,抓在人脸上的时候,血痕立马就出来了。那效果,比用刀划的还好看。” 艾玛,效果不要太好。 而旁边,小公主原本想伸出去摸一摸黑妞的手顿住了。如果这只肥猫也抓她一把怎么办?师父简直太重口味了,竟然会觉得黑妞抓人脸会比刀子划的还好看。看黑妞那锋利的爪子,抓在人脸上会毁容的好不好! “这……它不会到处抓人的脸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是尽量离黑妞远一点好了。 虽然才八岁,小公主好歹也是个姑娘,对容貌还是相当看重的。关键是,小哥哥长得那么漂亮,如果她毁容了,小哥哥还看得上她么? “不会。”临晚镜摇了摇头。 就在夙郁惜雨松了口气,正要露出笑颜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它只会抓看不惯的人。” 只会抓看不惯的人……小公主快要哭瞎了。就算临晚镜方才已经说了黑妞是夸她漂亮才把她扑倒在地的,可她也依然感受到了来自黑妞身上的对她那深深的恶意啊! 万一,她真的冲上来抓自己怎么办? 某女吓完了小公主,丝毫没感到愧疚。 最后,就成了她抱着黑妞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小公主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还不敢去看某女怀里的黑妞。 她是不知道,黑妞正在临晚镜怀里耀武扬威地看着她呢。那小眼神儿,别提多得瑟了。 丁香苑,里面一片安静。仆人只有两个,一个打扫的大叔,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厮。闻人初静说,他不需要多的人伺候,特别是丫鬟。而画儿丫头,经常会过来看看他,教他作画。 临晚镜当时还感叹,不愧是临家人,从小就洁身自好,有做痴情种的潜质。而她不知道,她家小狼崽儿是嫌丫鬟们太吵了,每次看到他,都会眼睛定格在他身上,然后叽叽喳喳老半天。 就连画儿丫头,有时候闻人初静都会嫌她吵。好在,她是自家小姑姑身边的人,所以就算吵一点,也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还有琴儿,其实闻人初静蛮喜欢琴儿的。因为琴儿每次来都会指点他练武,还有修习内功心法的一些心得。 让他在没有小姑姑的指点下,也能纠正错误,快速提升。 说实在的,闻人初静也确实是个天才。虽然已经十一岁了,才开始习武的话,相对来说是有些晚了。但是,他学起来很快,又肯用功,教导他习武的是临老爹找来的。不仅是教他武,也教他骑射。 要知道,当年的临晚照,一把长日弓,百步穿杨之力,横扫夙郁王朝多少将军。就连纪大将军纪恕,在与临晚照比拼了骑射之后也道:技不如人,后生可畏! 闻人初静虽然没得到临老爹的承认,但是到底他是自家儿子唯一的血脉,所以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都让人教了的。 而闻人初静呢,也确实没让人失望,他的学习能力很强,比之当年的临晚照,丝毫不差。见识过临晚照功夫的人,再次见到闻人初静,只怕都会恍然,是不是看到了当年的临家大少爷,那个名动天下的少年公子。 临晚镜进入丁香苑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看见,想来,这个时辰,小狼崽儿应该在书房。她扭头对身后的家仆吩咐道:“请公主到凉亭喝茶,然后在厨房端些糕点过来。” “是。” 然后,临晚镜又看向夙郁惜雨:“雨儿,你先在这边坐坐,我去看看初初在做什么。” 侯府的书房,不管是哪个院子里的,外人都不能擅入,因为,被布置了阵法。除了侯府的人,其他人进去,可能会触动机关。而且,在临晚镜看来,书房这般私密的地方,外人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特别是,小狼崽儿还这般热爱学习。这个书房里有好多她大哥和晓晓留下来的东西。万一,小公主进去不小心弄坏了什么,那还不得惹毛小狼崽儿啊。 “好。”母妃早就交代过,侯府禁地很多,不让她去的地方一定不能去,否则,就算她身份再尊贵,也不一定有用。 所以,这会儿临晚镜让她去凉亭等,她就乖乖点头,坐过去等着就好。想必,自家师父也是想把小哥哥叫出来陪她玩。 到底还是太小了,再怎么受皇宫阴暗的熏陶,也有单纯的一面。就如同,还傻乎乎地以为临晚镜会让闻人初静陪她玩。 人家小狼崽儿可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个时候不努力学习,以后能做什么?小白脸吗? 临晚镜抱着黑妞朝书房走去,闻人初静正坐在书房里发呆,手上拿着一卷书。 这书,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临晚照自己写的随笔。临晚照当年虽然年纪小,但是走过的地方却不少。基本上,他少年成名,就已经踏足江湖了,也算是见多识广。他写的东西,一般还是很有看头的。 推开门,临晚镜就看到闻人初静一副忧郁少年的模样。在那儿愣愣的,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在从父亲遗留下来的手稿中寻求一点安慰。 “小狼崽儿。”没有外人在,临晚镜在闻人初静面前一向随性。进了书房,她直接抬臀坐到了书桌上。俯下身子,看着自家侄子。 “小姑姑。”闻人初静抬头,长睫扑闪扑闪的,望着临晚镜。收起了小狼崽儿的本性,他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反正,就冲着他现在这副模样,临晚镜是不真的有些不忍心责骂他什么的。 只是,不忍心是不忍心,该做什么,她一向很有分寸。 “初初,你可知错?”临晚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地开口。 她语气平淡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却也正是这种语气,让闻人初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已经被定国侯教训过一顿,却依旧害怕看到小姑姑那失望的目光。仿佛,那就是对他的全盘否定。 “小姑姑,我……”他想说出来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临晚镜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自然能从自家小狼崽儿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中看出端倪。 “把我一手带大的嬷嬷在闻人卿华手上。”最终,闻人初静还是选择了对临晚镜说实话。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小姑姑只要有心,很快也就能查出来。还不如他自己坦白从宽,不然,小姑姑真的不要自己了怎么办? “哦?那他把你派到小姑姑身边,是想让你做什么?还有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能查出来是一回事,如果由闻人初静的嘴里亲自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只要他愿意说,她自然有办法帮他。就怕他不愿意说,没有给她这个小姑姑足够的信任,到最后孤注一掷,那他也就没有资格做临家的继承人了。 “应该是把我当成一颗牵制侯府的棋子吧。昨晚他想试探小姑姑究竟会不会功夫,说您对我不错,如果我在危急关头替您挡刀,您如果会武,肯定会出手。若是您真的不会,也可以算作是一场苦肉计,替您受伤,只会让您愈发信任于我。”闻人初静解释道。 闻人卿华大致上也就是这个意思,一石二鸟之计。 “原来,闻人少主这般关心本小姐啊。”临晚镜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 既然闻人卿华那般关心她,不给他一点回礼,怎么对得起他呢? “他肯定是想害您,小姑姑,您可要时刻小心。闻人卿华虽然身中寒毒,却心狠手辣,做事毫不留情。我担心他会对您不利。”这倒是说的事实。 闻人卿华虽然身体不怎么好,但胜在脑子好使,闻人家族无人能出其右,也就是闻人家主费尽心思也要保住这个儿子性命的原因之一。 临晚镜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小心。 “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对他的身体残害极大,他又是怎么为自己续命的?你在闻人家族多年,应该多少有些耳闻吧?”打蛇打七寸,一向是临晚镜的杀手准则。 在杀人的时候,杀手也通常做到一击毙命。所以,她穿越过来,很少动武,能不自己动手,就尽量不动手。因为,杀手出招必见血。 “他身边有一个神医谷的人,为他续命。”闻人初静想了想。 “神医谷的那人是谁,你可知道?” 神医谷的人都能请到,闻人家族果真不简单呢!不过,等等,神医谷的人,不会是今日见到的那位面如冷玉,目若琉璃的谷主大人吧? 那可是一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就这样被闻人卿华糟蹋了的话,想想就心塞好不好? “是一位年轻女子,传说是神医谷谷主身边的人。神医谷上一任谷主去世后,这一任谷主不愿接手继续为闻人卿华祛除寒毒,便派了上一任谷主的婢女出谷。” 这还是他无意中听家族中的人提起的,也就是那个闻人嫣的亲哥哥。他本来就嫉妒闻人卿华,所以把这个消息打听清楚了之后,还到处谣传少主要娶了那神医谷的婢女为妻,才能靠着人家苟活于世。 “女子?可是长得眉清目秀,端庄婉约,笑起来,两边脸还各有一个甜甜的梨涡的女子?”临晚镜忽然想到了今日在天下第一楼所遇到的黄衫女子。她跟在那路痴谷主身边,对他甚是恭敬,又对燕都城颇为熟稔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来。 还有,她分明不是与路痴谷主一同来燕都的。可以断定的是,她也是神医谷的人,比谷主还先出谷。 “这……”闻人初静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资格靠近闻人卿华的住处,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子。” 他也就是听闻人家族的其他子弟说起过而已,而且他们一般都是一边嘲讽欺负他,一边在那里闲聊。 “那他除了靠那名神医谷的婢女,还需要其他特别重要的药物吗?”应该是有的吧?除了正在寻找的火灵芝,应该有其他的东西来作为平时控制寒毒的药。 “有是有,但是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每次煎药都是有人严格把关的。小姑姑若是想在他的药中做手脚,只怕不容易。”闻人初静贼精,一下子就猜测出了自家小姑姑这么问的目的。 但是,说实在的。闻人卿华心狠手辣,又生性多疑,在关系到他那宝贵性命的环节,绝对容不得半点出错。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他有用到药,你小姑姑我就自有办法!” 只是不知道,那神医谷的路痴谷主,是闻人卿华请到燕都来的,还是他自己一时兴起出谷来玩了。 如果他是来帮闻人卿华调养身体的,那她一定得把那人争取过来。有了那路痴谷主在,闻人卿华那边,岂不是如虎添翼了? 她要釜底抽薪,岂容他再有贵人相助? 想到这里,某女开始筹划着,是不是应该让魅儿的手下们再活跃起来。至少,要搞定闻人家族那一群坐吃等死的公子哥儿们。通过他们,让人混入闻人家族,伺机而动。 “至于把你养大的那位嬷嬷,小姑姑也会替你带回来。你就安安心心地在侯府,做好你现在该做的事情。记住你是临家人,而不是真的姓闻人!” 临晚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初初记下了。”闻人初静点头。 只要小姑姑不怪罪于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019】到底是劫还是缘 当临晚镜和闻人初静姑侄俩交心完毕来到凉亭的时候,小公主已经吃了一大盘糕点,喝完了第二杯茶。 一旁的宫女正在给小公主打扇,人家这是,吃热起来了? 临晚镜庆幸,自己不是古人,在侯府生活也可以恣意妄为,不然也得跟这里的女人一样,明明热成狗,还非要裹得严严实实的。 “小公主,我侯府的糕点可是符合你的胃口?”临晚镜笑看着她。 这侯府的糕点师傅是她的御用,平常只给她一人做糕点吃的,是绝二从凤离国那边寻回来的一人,是什么厨神刘一手的传人刘不住。小公主有幸吃到,绝壁是她的福气。 刘师傅做的东西,精致,美味,确让人闻了都想咽口水。因为是独门手艺,做出来的东西曾经在凤离国国都卖得很好。但是,他本性好赌,是以在绝二名下的赌坊赌钱赔了自己的老店铺,连妻儿也因为他的烂赌离他而去。后来,被绝二发现了他做糕点的绝技,便带回燕都城了。 原本,是想让他开店赚钱,后来被临晚镜一句“物以稀为贵”给止住了。索性,把他送到侯府,成了某女一个人的糕点师傅。然后,他空闲的时候,可以去无意赌坊小赌一把,有人专门控制他的赌资,也不至于让他再次输个倾家荡产。 之所以不会再输个倾家荡产,也有可能是再也没有家产可以输了。因为,他连自己都输出去了。 “师父府上的糕点甚好。”夙郁惜雨点点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然后,抬起头来,正好瞥见了跟在临晚镜身后的闻人初静。虽然才十一岁,但是褪去包子脸后的闻人初静也可以算是,白衣翩翩美少年一枚。 瞧瞧,咱们的小公主双眼都绽放着饿狼一般的目光了。 “小哥哥,咱们又见面了。”小公主灿烂一笑,眉眼弯弯,还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有着小姑娘家的矜持,又有着看见自己喜欢的小男生的欣喜。 如果这个画面上的二人再年长个五六岁的样子,临晚镜会想到一句词——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十公主。”相较于夙郁惜雨的欢喜,闻人初静的表现就太冷淡了。 双手抱拳,也没多恭敬的样子,对着人家来了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顿时,把小公主的热情堵在了嘴边,连笑容都僵了一下。 不过,小公主不愧是皇宫里面出来的,别的不行,这反应能力倒是很快。只是僵硬了那么一瞬,又恢复了一脸笑意,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看着闻人初静,她软软地说道:“小哥哥不用叫雨儿公主啦,你是师父的侄子,也算与雨儿同辈,又比雨儿大,如果你不介意地话,就叫我雨儿妹妹,或者直接叫雨儿也可以。这样,也显得亲切一些。” 她并没有提起闻人初静与自己还是表兄妹的关系。他们两个的母亲,还是亲姐妹。因为,闻人昭仪早就在她出宫之前嘱咐过,不可在侯府提起闻人家族的任何人,包括闻人昭仪自己。因为,闻人家族,是整个侯府的禁忌。所以,小公主很聪明地只从临家大小姐是自己的师父这里入手。 这般委曲求全,只为博心上人欢颜,旁人听了,也真是想想就觉得心酸。 可惜,遇上的是油盐不进的闻人初静和没心没肺的临晚镜姑侄俩。 前者完全没觉得有与皇室公主拉近关系的必要,后者是一心想看两小无猜的戏码,以至于忘了自己还是个长辈。 “不必了,初静觉得叫十公主甚好。”一句话,把小公主再次打击到了。 这下,连笑意都觉得有些勉强了。 不过,到底是个孩子心性,年纪小,恢复能力也快。只一会儿,她又恢复了生机与活力,并且像块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 “今日是第一天,小公主刚来侯府,初初,你便陪小公主逛一逛侯府吧。也好让她知道,侯府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临晚镜是存了要让两个小孩子相处的心思,所以干脆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家小狼崽儿了。 倒不是说她是想撮合闻人初静跟夙郁惜雨,而是存了私心。这私心,自然是为了自家小狼崽儿。他看起来呆萌呆萌的,实际上却不是一个正常小孩。至少,他成熟的心智完全不似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多智近妖,是早夭之命,这绝壁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刚好,小公主既有小聪明,小心思,又有着孩子天真活泼的一面,让他多与其接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他们会不会日久生情,称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某女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态,也真是醉了。 不过还好人家俩孩子都是脑子好使的,不然还真不知道在她的引导下会长歪成什么样子。 “是。”像是领命一般,闻人初静点了点头。 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自家小姑姑的话,那就形同于圣旨,只要听命就好了。 而小公主自然也高兴,即便人家临大小姐话里有让她在侯府以后别乱闯的意思,可她丝毫没注意到好不好!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那句上了。让小哥哥陪她逛侯府也,瞬间觉得师父好体贴。宫里那些人竟然还在背后说她师父坏话,简直是太坏了! 就这样,小公主在侯府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而第二日,她依旧按时来到侯府,直接被人引到了揽月楼,临晚镜的院子。闻人初静也在那里,正与自家小姑姑喝着早茶,吃着点心。他刚刚练完剑,额前还有点点汗珠,头发也有些粘在了额前,看起来为之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师父,小哥哥。”小公主高高兴兴地与二人打招呼,再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没有皇宫的约束,宫人也被拦在了揽月楼外,小公主相较于昨天要活泼许多。 才在侯府待一天她便迷上了侯府,在这里,谁也管不着,也没有皇宫的勾心斗角,可以安安心心地玩,感觉非常好。 就如同,久居笼中的鸟儿突然被放回了大自然的感觉。 “小公主倒是来得巧了。正好,一起用早膳吧。”临晚镜也随意,没有真的把夙郁惜雨当成皇家的公主看,而是就把她当成与自家小狼崽儿一样的孩子。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让小丫头坐下。 而夙郁惜雨呢?她本来就知道在侯府不能摆公主的架子,何况与自家师父还有小哥哥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哪里会想那么多。 临家大小姐叫她坐下用早膳,她照做便是。 “好啊。”她笑着点头,坐下之后,还忍不住眼馋地看了看临晚镜和闻人初静二人面前的早膳。 看起来好精致,闻起来也很美味的样子,一时之间,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见她如此,临晚镜在心里暗笑,也是个小吃货。面儿上,却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朝一旁的画儿丫头吩咐道:“画儿,再去添一份早膳,顺便叫刘师傅多做些糕点,小公主喜欢吃。” “是,小姐。”画儿丫头点点头,领了命快步离开。 另一边,看着小公主出现,便一直虎视眈眈的黑妞今日倒是安静了许多。它跳上石桌,吃着摆放在中间的糕点,一边吃还一边拿眼睛瞥小公主,仿佛她要是敢上前与自己抢,就要咬死她的模样。 可惜,人家小公主今儿个压根儿没瞧见它,一门心思都在她的小哥哥身上呢。 直到某女干咳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最后,一边用早膳,一边与临晚镜闲聊。 在聊天的过程中,小公主才发现自己这个师父根本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文不成武不就,目不识丁。自己说到关于在宫里与皇兄皇姐们一起念书作诗的事情,还有讲太傅与他们讲的一些见闻,临家大小姐分明都能略知一二,很多还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除了抱怨一下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念书的苦恼,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了。半天,才想起一个,事关自己的八皇姐,夙郁惜芸。 好像最近几天,关于对师父不好的言论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而且,都是从八皇姐宫里传出来的。 “师父,雨儿有件趣事儿想与您说。”小公主举起小手,跟个要起来回答夫子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煞是可爱。 “哦?有何趣事?”临晚镜挑眉,看着小公主,她想告诉自己什么? 某女倒是有些好奇,她准备一会儿就去景王府,把神医谷谷主出现在燕都的事情告诉他。说不定,神医谷谷主的出现,会是阿景身体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您可不知道,听说八皇姐这几天夜夜梦魇缠身。雨儿觉得她啊,八成是坏事儿做多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么。” “夜夜梦魇缠身?”临晚镜一愣,这小丫头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八公主梦魇缠身,关她什么事?难道小公主认为,自己用银票砸过八公主的脸,就会对她时时刻刻关注了不成?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见临晚镜一副事不关己,迷惑不已的模样,小公主有些急了,难道八皇姐遭罪,对于师父大人来说,不是一件趣事么? 于是,她继续道:“连父皇都被惊动了呢,还派太医给八皇姐看了,结果依旧无济于事。” “哦?”她昨天回来就睡觉了,今日起来还没听人来禀报关于皇宫里的事情,没想到,还发生了这等事儿。 莫不是,因为被她砸了脸,心里不爽,憋着一口恶气没地方出,所以才夜夜梦魇?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她可就罪过了。 “雨儿来的时候听说,皇祖母正准备请普渡寺的高僧来为八皇姐看看,看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或者被鬼怪缠上了什么的。”说起这个,小公主又有些好奇地问,“师父,您说,这个世间,真的有妖魔鬼怪吗?雨儿从来没见过,问母妃,她也不肯和雨儿说。” 有啊,你面前就坐着一个。临晚镜心里如是说。 而且,她也好奇啊,自己都可以穿越,那存在妖魔鬼怪也没什么解释不通的了。毕竟,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她死而复生,灵魂重生,就是异端了。严格意义上讲,她就属于鬼魂。 不过,夙郁惜芸几夜梦魇真的是被鬼缠身了吗?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不会发生。有没有鬼怪,师父不知道,但是师父知道,你的八皇姐,定然把梦魇之事,归结于你师父我了。”临晚镜笑着与小公主说道。 想想,不管八公主梦魇的事情是真是假,都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把一切的过错归结于临家大小姐那晚用银票砸了她的脸,以至于她受了惊吓。不管是鬼怪作祟还是邪魔入体,不都是因为她意志薄弱,趁虚而入? 亦或者,更无赖一点,说自己中了邪术。而那施法的人,只有一个,便是与她有过过节的临家大小姐。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嘛,这个她懂! “您怎么知道?”夙郁惜雨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临晚镜。 “猜的。”她不会告诉小公主,这只是后宫女人惯用的手段。 “师父,您真是猜得太准了!八皇姐对外说的,就是自从花灯节那日起,她就夜不能寐了。所以,她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是您搞的鬼。现在皇宫里好多奴才都在私下里议论是不是您会什么妖法。还说……” 说起这个,小公主突然顿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临晚镜,一副“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还说什么?”这个顿住,特别有意思。好像是在等她接话,等她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似的。 “还说,小皇叔也是因为被你施了妖法迷住了心智,所以才会在琼华宴上与皇祖母呛声说要非您不娶的。说什么小皇叔原本厌恶女子,不近女色,怎么可能突然就对您产生兴趣了,在常理上,根本解释不通。”虽然小姑娘才八岁,对这些男女之事,情情爱爱的,好像颇为了解。而且,讲起来还头头是道。 被她这么一说,临晚镜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嗯,没错,应该是她对夙郁流景施了妖法,所以对方才会迷恋她至此的。不然,不近女色,厌恶女子,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大人,怎么就独独看上了她呢? 那她跪求收回妖法,或者用妖法把阿景体内的余毒全部祛除,治好他的双腿,再和他双宿双栖,气死太后那个老妖婆和宫里一大群不赞同他们在一起的人。 “那可能真的是你师父我会妖法吧,不知道小公主有什么愿望,让我用妖法为你实现。”临晚镜调笑道。 她如果真的会妖法,可能会想着穿越回去。现代有吃有喝出门有车的日子多好!不过,如果真的能穿越回去了,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起码,自己在这边已经有了一个疼爱自己的老爹,一个可爱的小狼崽儿侄子,一群朋友,一群属下,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了一个可以私定终身的男人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子。 艾玛,如果能把这些都带回现代,说不定她还真会考虑一下。 “师父说笑了,师父明明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妖法。”小公主甜甜一笑,并不介意临晚镜拿她开玩笑,自然,也聪明地没有上她的当。 “连雨儿都知道的事情,那些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本小姐若是会妖法,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变成长鼻子!” “长鼻子?”夙郁惜雨迷惑不解,鼻子还可以再长(zhang)长(chang)吗? “难道,雨儿不知道,说谎话的人,鼻子会变长吗?”临晚镜伸出手,刮了刮夙郁惜雨的小鼻子。 “啊,真的吗?”夙郁惜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了谎话,鼻子真的会长长吗?那她昨天下午回去还骗母妃了,怎么办? 她这个动作,还真是取悦了临晚镜。 不仅是临晚镜笑了,就连一本正经的闻人初静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可是,夙郁惜雨正儿八经地第一次看到她的小哥哥笑啊。 她呆愣愣地看着人家,不觉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噗……这下,临晚镜才是真的笑喷了。 小公主是有多好色啊,单单看着她家小狼崽儿一笑,就流鼻血了。 而夙郁惜雨自己也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流鼻血。 摸了摸鼻子,再看看手上的血迹,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流血了,怎么办?到底是被娇养的皇家公主,她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对面,闻人初静也不说话,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方素白色手帕,递到小公主面前。 小公主愣了愣,没有接。确切地说,她是再一次被小狼崽儿震撼了。心里想:小哥哥递手帕给自己的样子,好温柔哦。 思想飞到了天边,自然也就忘了自己应该把手帕接过来。 而闻人初静却是因为她发呆的动作皱起了眉头,看到她那么呆愣的样子,忍不住起身,走过来。俯下身子,先是为小公主擦干鼻子下面的血迹,看她没再继续流血了,才拿过她的手,把手上的血迹也擦干净。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他擦得非常认真。就连指甲的缝隙也不放过,这么温馨的一幕,直接把在一旁的临家大小姐给看醉了。 这……真的是自家的小狼崽儿么?确定不是哪个小暖男跑错了频道? 瞧瞧,虽然他面儿上不动声色,手上的动作却是细致又温柔。如果有相机,她果断是要把这一幕给拍下来的。可惜,相机这种玩意儿,在古代不存在。若是画下来,又失去了原本的美感。毕竟,她的画工不好。 整幅画面,就此定格了一般。 临晚镜歆羡着,小公主呆愣着,一旁的画儿丫头更是张大了嘴巴,仿佛能放得下一个鸡蛋,就连打酱油的黑妞大爷,也伸着猫爪捂住了脸——画面太美,伦家不敢看! 闻人初静自己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跟没事儿人一样,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让人打水来洗干净了手,顺便把手帕也洗干净了。 后来,临晚镜偶然问起,当年的初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明明对小公主不是很有好感的样子,为什么还会亲自动手为她擦干血迹。 闻人初静的回答,让某女无比欣慰,却又感叹其天生缺乏浪漫细胞。 他的回答是这样的:她那一脸脏兮兮的,我怕影响小姑姑食欲。 哈哈哈哈,没有白养了小侄子,有木有? 可惜了人家小公主,因为八岁的相遇,今日这一幕,记了他一辈子的好。 就这么一瞬,他就倾倒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多年以后,小公主每每想起如今这一幕,都还耿耿于怀,自己遇见小哥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到底是劫还是缘! ☆、【020】本王真的吃醋了 见夙郁惜雨一脸痴呆状,临晚镜暗笑不语。后来得知了自家小狼崽儿为其擦干净血迹的真正原因,她再回想起今日的场景。然后在心里暗叹:可怜的小公主哟,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哥哥,为她擦干血迹的真正原因,仅仅是为了不让他的小姑姑看着吃不下东西,影响了食欲。 仅此,而已! “小公主,那便是今日我为你准备的画具,你就凭着自己的印象,作出我们方才所吃的早膳即可。”临晚镜指了指另一方石桌上,早就铺好的白纸和沙子,对小公主道。 “啊?”小公主有些不明就里。 师父不应该先教她怎么用沙子作画吗?为何还没教她,就让她自己来了? “你先学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记忆中的东西,用沙子在白纸上呈现出来,才能学好沙画。不然,我也不知道如何教你。”看着一脸茫然的小公主,临晚镜解释道。 她只想说,其实沙画说简单也简单,就像小孩子堆积木一样,只要动手能力强,就能作出来。所以,现在她也算是在培养小公主的动手能力吧。 “是,雨儿明白了。”夙郁惜雨点头,似懂非懂的模样煞是可爱。 然后,她又看向闻人初静,期待地问道:“小哥哥要和雨儿一起学沙画吗?” 如果可以和小哥哥一起,那该多好。她在心里如是想。 闻人初静只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就在小公主快要失望地眨巴眼睛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画儿丫头开口了。 “初静少爷会在那边练武,小公主若是想他了,抬头便可看到。” “雨儿才不是……”画儿姐姐,您可以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吗?小公主羞红了脸,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却对上了自家师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顿时,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此,你们今天便在揽月楼待着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这丫头擅画,小公主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问她。”临晚镜说着,也不管几人的想法,起身,准备朝外面走。 在场的三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倒是蹲在石桌上认真吃点心喝牛奶的黑妞不爽了。一个虎扑,跳到临晚镜怀里,死死地搂住她的脖子不放。肥肥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在她颈窝处蹭着,仿若撒娇。 “喵…”主人,带伦家一起走嘛,伦家不想看到这个小婊砸抢伦家的小初初! “你真要跟着本小姐?”临晚镜伸出手抱住黑妞,替它顺了顺毛。 只怕,等会儿你会更不想看到另一个人。要知道,每次黑妞遇到夙郁流景,都是靠边儿站的。阿景不喜黑妞身上的猫粘到他身上,又有洁癖,基本上是一看到黑妞就横眉冷对。而黑妞呢?它遇上阿景,就跟遇到天敌似的,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每次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然后又灰溜溜地跑到一边儿角落里画圈圈诅咒景王,最后还只能待在一边儿调戏调戏乘风破浪。 想想就心塞好不好! “喵。”黑妞笃定地点了点头,与其心痛地看着这个小婊砸勾引它的小初初,它还不如跟着镜儿出去耍耍威风。某猫在心中如是想,完全没想到,临晚镜不是出去玩,而是去隔壁找夙郁流景的。 “那就走吧。”临晚镜点了点头,只要它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抱着黑妞,临晚镜悠闲地逛出侯府,然后走向隔壁的景王府。 顿时,黑妞的猫脸就黑了一半。哦,不,是全黑了。反正都是黑的,也看不怎么出来。 “喵!”说好的不跟隔壁那个面具鬼来往了呢?骗纸!你是大骗纸! 黑妞一瞧见景王府的牌匾,就开始叫唤,一边叫,还一边用爪子在临晚镜身上挠。当然,此时它是把锋利的爪钩收了起来的。挠自家主人,它还是没那么大的狗胆。毕竟,只是猫嘛! 眼见着临家大小姐带着她的肥猫到景王府了,景王府的下人们都出来围观了。王府的下人,摆在明面儿上的本来就不多,但是这会子一涌而出,还是给人一种看猴子的效果。 “喵!”老娘不是猴子,老娘是猫! 黑妞朝众人吼道,可惜,王府的下人比普通人的胆子要大一点,根本没被它吓到,反而更加好奇。 “呀,这只猫难道是在生气?我好像在它眼里看到了不满。”一个平日打扫院落的大婶儿指着黑妞对旁边的人道。 “临小姐,听说您这只猫听得懂人话,是真的吗?”这年头,不仅是大妈爱八卦,连大叔也爱。问话的人,就是王府平日里整理花圃的花匠。 他一直打理王府的花圃,从未犯过错,夙郁流景对其也很满意。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花匠,那一手剪刀使的,可修花,也可杀人。 王府的每一个下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会武功的少之又少。平常他们都在府中坐着最不起眼的工作,到了关键时刻都是以一敌十的好身手。既是王府的下人,又是王府的侍卫,他们已经把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平素没有景王在,都各自不拘束的。就算有景王在,更多的时候这些下人对他,除了对主子的敬畏,还有对待亲人一般的关爱。 所以,对于临晚镜这个未来的准王妃,他们也是一面儿恭敬,一面儿像是对小辈儿一样疼爱关心的。 这个时候好奇起来,问问题也是很自然随意的。 “是啊,听说您还能和它交流,难道您能听懂它说的话吗?”有了一个人开头,基本上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这下好了,众目睽睽之下,临晚镜就算是想回避这个问题也回避不了。看看那一双双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她也是醉了。 今儿个她大摇大摆地抱着黑妞出现,果断地被视奸了。 “它,确实能听懂人话。”临晚镜点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继续道,“而且,本小姐也确实能与它交流。” “真的可以?”花匠大叔颇为神奇地瞪大了眼睛,更加仔细地观察着黑妞,然后竟然妄图与之对话,“喵……” 噗……临晚镜是真的笑喷了,完全忍不住好不好。这大叔,也太逗了。 你若是真的想和人家说话,也不用这么配合它,直接来一声猫叫吧?众人都看着花匠大叔笑,他还一脸不明所以。 花匠大叔自己在心里想:难道,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 于是,傻傻地再来了一句:“喵。” 这一声,模仿得倒是很像。但是,还是没有表达任何意思好吗?不但没有让黑妞有找到同类的感觉,反而得到了它的一个白眼。 “它这是在鄙视老奴吗?”花匠大叔别的没注意到,倒是把黑妞时刻关注着。这不,黑妞一翻白眼,大叔马上就问了起来。 “咳咳,没有,它只是有些茫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是直接说话与它交流吧,它能听懂的。” 黑妞的意思是:尼玛,能不能说人话?老娘想听的是人话,不是模仿版猫叫! “哦,老奴差点忘了!”花匠大叔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于是,开始用人话与黑妞交流起来。 不过,不管他说什么,在黑妞彻底把他认定为智障之后就不管用了。大叔说什么,黑妞都是一脸傲娇不屑的模样,不管他怎么讨好也没用,最后大叔只得问临晚镜:“临小姐,这猫怎么长得这么肥咧?” “喵!”你他妈才肥,你们全家都肥,老娘这叫标准身材! “它说了什么?”听不懂猫语,大叔只好眼巴巴地望着临晚镜,让其翻译。 于是,临晚镜颇为无奈地做起了翻译:“黑妞说它不肥,只是标准身材。” “什么,这还叫标准?” 不仅是花匠大叔,其他人也都很无语。 黑姑娘,您确定您真的是标准身材吗?为什么他们看不出来? “咳咳,我家黑妞与别的猫不是一个种类的,所以,它这个体型很正常。”临晚镜都不好意思说,明明是黑妞自己贪吃,吃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曾经也瘦过,想想就心酸。怎么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忧桑咧? “原来是这样!”众人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人家不是肥,是天生就这个体型。 于是,老娘天生是个球体吗?黑妞在看见众人那副贱兮兮的表情之后,在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 “镜儿。”在众人还想与临家大小姐,咳咳,确切地说是和她家黑妞多交流几句的时候,景王不知道何时出现了。 破浪童鞋推着轮椅,景王端坐于上,柔情满怀地叫着临晚镜的名字。 那一声,叫得人仿佛要把冰山都融化了一般。 “王爷。”众人一见夙郁流景出现,方才知道自己是耽误了自家王爷与临家大小姐幽会的时间。一瞬间,众人都有些抱歉地看着景王,然后,又颇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临晚镜怀中的黑妞。 “都下去。”夙郁流景不管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是。”听自家王爷这么一句,大家都懂他的意思了。 于是,都默默地散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再看黑妞一眼,仿佛它就是个异类。 而等人走完之后,临晚镜才抱着黑妞上前,走到夙郁流景身边。 “阿景。”临晚镜笑着喊了一声,与平时没什么两样的语气里却多了一分女儿家的柔情,如果你不仔细听,或许根本听不出来。 倒是夙郁流景皱起了眉,看着她怀里的黑妞:“怎么把它带来了?” 他都烦死这只死猫了好不好?特别是它现在还躲在镜儿怀里对他露出“小人得志”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想把它提起来摔死在地上。 “喵!”敢嫌弃老娘,老娘还没说怎么又到王府来了呢?怎么又见到你介个混蛋了! “它在鬼叫什么?”夙郁流景是没有这种特殊技能听得懂黑妞的叫声的,只得看向临晚镜。 “你们就互相看不顺眼,你嫌弃它,它也嫌弃你。”临晚镜没有直接告诉夙郁流景黑妞的原话,而是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和他说。 反正,就是相看两生厌。 “把它弄走。”夙郁流景瞥了一眼破浪,示意他带走黑妞。 他有洁癖,一看到黑妞身上的毛就烦躁。再一个,更烦它吃镜儿的豆腐。这只猫一直对他也抱有敌意,确实是相看两生厌。 “喵!”老娘不走,老娘就要赖在镜儿怀里。 镜儿是伦家的,有本事来抢! 叫完,某只还故意搂紧了临晚镜的脖子,那副挑衅的表情,也真是要把人看醉了。破浪站在轮椅背后都快要破功了。又不敢笑出声,怕被自家王爷责罚,只得憋着笑。 每次遇到黑妞,他心情都会变得好好。虽然,总是被它欺负。但是破浪依旧很高兴,因为,自家王爷也照样拿那只肥猫没办法。 “你这里不是还有醉红尘吗?给它倒一杯醉红尘,它爱喝那个。”临晚镜知道黑妞今日是受刺激了,有些小忧桑。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也!自从临晚镜从王府拿了一次醉红尘回揽月楼,恰好被黑妞瞧见偷喝了之后,它就爱上了那种味道。 像醉红尘这样的酒,本来出自江湖,难得见到,景王府收藏得有,已经很难得了。要让景王忍痛割爱,给一只猫喝,还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一想到能换得片刻清静,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等喝到自己垂涎已久的醉红尘,黑妞也就不和夙郁流景一般见识了。它一个人在一边,一碗醉红尘,一条红烧鱼,吃得不亦乐乎。 完全忘了,什么叫做减肥,什么叫做节操。而临晚镜这个当主人的,也早就被它抛之脑后了。 临晚镜与夙郁流景进了书房,夙郁流景坐着,临晚镜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搂着他的脖子,把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她的脸,贴着他的,唇,凑近他的耳边,在他耳边呵着气,故意刺激着某王爷在某女面前不堪一击的自制力。 在外人看来,明明是很温馨的一幕,殊不知,某王爷三番两次被挑衅,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向她求饶:“镜儿,别闹。” 心里却在想着,等到成亲,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这一点,夙郁流景想得很清楚。只要一天没有成亲,他一天不会真的与临晚镜发生什么。他觉得,这是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最起码的尊重。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他更希望,这个成亲,是在自己医治好双腿之后。那样,他就可以站起来,站在她的身边。那是夙郁流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期盼。 “没闹。”临晚镜笑着含住他的耳垂,轻咬了两下再放开,然后扭过夙郁流景的脑袋,看着他,一本正经道,“阿景,你知道我昨天在天下第一楼见到了谁吗?” “知道。”夙郁流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表情稍显冷漠。 其实,心里已经醋意泛滥有木有?昨天乘风回来都和他说了,镜儿在天下第一楼与一个陌生男子纠缠不清。而且,还在回来的路上夸赞那男子长得好看。 面如冷玉,目若琉璃。确实是临晚镜的原话! 虽然,知道乘风可能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他依旧觉得很心塞有木有? 镜儿身边长得好看的男人太多了,不管是云破月还是纪醒空,亦或是右相苏幕遮,都非常不错,现在又出现了个陌生男子。(景王:作者,你到底是几个意思?还要不要本王当男主了?陌:咳咳,阿景啊,在本质上,娘亲还是支持你的。毕竟,伦家是亲妈嘛。不过,实际上,伦家觉得其他几个美男是真的也很不错啦。) 知道? 就这样?临晚镜一愣,拿不准夙郁流景这声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吃醋了?还是,他真的知道了那人是谁? 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镜儿。”等了半天,不见临晚镜一句解释,夙郁流景有些沉不住气地喊了一声。 “嗯?” “本王吃醋了。” “哦。”她呆呆地回答,明显的没回过神来。 “本王真的吃醋了!” 他陡然提高了嗓门儿,这次,绝壁是真的。 ☆、【021】宁负苍生不负你 吃醋了? 这下,临晚镜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是朝四周扫了一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他眉心微微蹙起,目光平淡中稍显不悦,甚至,有些许委屈在不悦之下缓缓流淌。 他在和她说吃醋了,她竟然还不屑于顾地看向别处,是真的没把他放在心上么?所以,可以毫无顾虑地在外面夸赞别的男子。 “乘风那小子呢?让他出来,本小姐保证不打死他!”临晚镜语气森然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该死的小子,竟然回来告状,肯定还添油加醋了!不过,看着夙郁流景为她吃醋不满的样子,心底生出了小小的暗爽有木有? 远在外面办事的乘风打了一个喷嚏,当即揉了揉鼻子。是谁在骂他? “乘风出门办事去了。”夙郁流景依旧目光郁郁,到底什么才是重点? 你不赶紧安抚本王,找乘风做什么? “阿景,你听他的,还是相信我?”临晚镜蹲下身子,在夙郁流景跟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仰头直视他墨玉般的眼。 “镜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哪怕,只是随意编造的谎话来骗我。只要你肯说,本王便信! 一向清贵无双的景王,可能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为一个女子卑微至此。而眼前的小女子,虽然不排斥自己,却从未对自己说过喜欢。好像一直是他在给予,她在被迫接受。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她不想要了,就直接把他所给的抛之脑后,连回头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夙郁流景忽然觉得有些不确定,自己真的可以拥有眼前的少女吗?她明明,还在最好的年纪,有良好的出生,有不俗的容貌,更有独一无二的气质。在他心里,这世间没有任何女子可以和她相比。 可她呢?或许在她的身边,随便拉一个男子出来,都比他要好。起码,才貌俱佳,身体康健。 临晚镜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也从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和全身散发出来的落寞气息中察觉到了端倪。 她抱着他腰的动作逐渐收紧,望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认定了你,此生,便不会有别人。除非,你先负我。” “不会。”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笃定地道。 “什么不会?”她反问,似不解其意。 阿景,就算你要对本小姐承诺,能不能,不要这般惜字如金?某女在心里默默地添了一句。她虽然理解能力很强,也知道夙郁流景话里的意思。但是,哪个女子不喜甜言蜜语? “宁负尽天下苍生,也定不负你。”他低下头,微微凑近她耳边,认认真真地说出这一句。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让临晚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用苍生发誓,她突然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负尽了天下苍生只为她,那该是怎样的光景? 而且,她还不确定,释苦老和尚说她既来之则安之,有没有后半句,该回去的时候,就自然会回去。 如果真的回去了,那阿景如何在这没有她的异世独活? 纵然,江山如画,美人如玉,没有了她,他真的还活得下去吗? 有那么一瞬,临晚镜想说:阿景,不要太喜欢我,至少,要留三分爱自己。 可惜,她望着他柔情满满的眸,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算她说出来了,可能也只能得到夙郁流景如斯答案——已经晚了。 “咳咳,说什么呢?本小姐又没有要与全天下为敌,又怎么会让你负尽苍生?”为了摆脱心里的沉重感,临晚镜清了清嗓子,故意调笑般地说道。 “所以,天下第一楼的那个男子,究竟是谁?”夙郁流景也不接着她的话,不想给她压力,而是继续开始的话题。 看她的眼神还是:镜儿,老老实实交代,别想转移话题。 这小气吧啦的样子,也真是把临晚镜看醉了。 越与夙郁流景相处,就越会发现,他与外界传闻中真的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她看来,夙郁流景不是腹黑高冷型,而是呆萌傲娇款。偶尔,还有些可爱,特别是小气吧啦的时候。瞧瞧现在,明明方才他们把话题都已经说到那个份儿上了,他都还在意着她在天下第一楼遇到的男人。 “说起来,我现在过来,就是想与你说在天下第一楼的那个人的。”临晚镜并不回避,索性,讲给他听,“对于你来说,那个人的到来,也许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出现了个莫名其妙的情敌,还是好消息?他脑子又没坑。夙郁流景在心里默默地道。 “他是?”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得镜儿如此高的评论? “神医谷谷主。”临晚镜也还不知道那男子的名字,不过,神医谷的谷主她还是可以肯定的。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有错了。毕竟,昨晚她又把关于神医谷的资料翻出来看了一遍。资料上显示,神医谷上一任谷主是女子,已经去世了。而她,有一个儿子,曾经的少谷主,自然也就是如今的谷主喽。 “你是说,神医谷?那个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谷?”夙郁流景的表情微微有些讶然,神医谷谷主,不是说从来不出世吗?怎的现在会出现在燕都城?这又是什么风向,难道,谁请动了神医谷? 第一个,他想到了闻人卿华。 闻人卿华,曾经就进过神医谷,得到神医谷谷主亲自相救。只是,上一任谷主还没想出彻底根除他体内的寒毒便去世了。而这一任的谷主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为他治疗,只派出了上一任谷主的一个婢女为其续命。并且放话道:只有火灵芝才能根治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如果他能找到火灵芝,这位谷主便答应为他根除。 这会子,听闻临晚镜的话,他第一反应便是,难道,他们安插在闻人家族的耳目被发现了。不然,为何连闻人卿华请动了神医谷谷主这等大事都没听说。还有,那传闻中长在极热之地的火灵芝,是找到了吗?还是,已经有眉目了? “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也不过是比普通的医治多了沉淀了前人几百年智慧的经验罢了。活死人,肉白骨肯定是夸张了的。不过,他们神医谷既然这般有名,肯定有些不传之秘。在医术上,也有过人之处。我打算让那位神医谷谷主来替你清除体内的余毒。人家是神医谷的,可比我这个只懂用毒的人专业得多。” 如果真的能活死人,肉白骨,那神医谷上一任谷主为何死得那么突然?怎么就不把自己给治好? 或许真的能,但是,可能代价会更大。所以,对于这样夸张的说法,临晚镜从来嗤之以鼻。 “他真的可以?”夙郁流景眼前一亮,但是只一瞬又灰暗了下去。 曾经,父皇也派人去找过神医谷的上一任谷主,人家说碧落之毒,是出自无回宫。无回宫与神医谷,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虽然有不想与无回宫交恶的意思,但皇家后来开足了筹码,也只得到神医谷谷主的一句:抱歉。 她是真的没能力解碧落之毒,并不是惧怕无回宫。真正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是,神医谷从未接触过碧落之毒,根本无从下手。就算给她时间研制出解药了,只怕也为时已晚。以至于,后来才有了释苦大师为他用黄泉压制碧落这一出。 “有一句话不是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上一任谷主无法做到的事情,并不代表这一任也做不到。虽然才一面之缘,但是我觉得这神医谷谷主不简单。不试试,怎么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咳咳,至于第一次的擦肩而过,就当做没看见吧。免得,阿景又要吃醋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派人去请他来王府。”正好,弄清楚那谷主出来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为了闻人卿华,那必须得阻止。 “不用这么快,免得打草惊蛇。我已经派人在调查他的住处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便好。”她没说,神医谷出来那位脾气古怪,只怕与阿景要杠上。万一,他给搞砸了怎么办? 这年头,有技术的人是大爷。她可以放低身段求人,但是,不想她的阿景也放下自己的骄傲。就算要放下,也只在她一个人面前便好。 “嗯。”他点头,心里却已经盘算着让乘风去查神医谷谷主的下落了。 二人又腻歪了半天,临晚镜给夙郁流景扎针,药浴完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美人明月笙还被她用药弄成了病入膏肓的样子呢,不知道明家究竟如何决定了。看来,她还得亲自去一趟明家才行。 “阿景,我等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午膳,两人正静静地用膳,某女突然开口。 “嗯。”夙郁流景点头,他也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与她粘在一起的人,她要出去,他自然可以给其足够的自由。 “对了,你的大侄子,是不是想要那个位置?”她又想起来,想要与明家联姻的,就是那位大皇子夙郁惜朝。 上一次在红袖招,那人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过吧?只不过,大皇子的母妃是纪茯苓。纪茯苓又怎么可能同意他娶自己情敌的女儿为妃?即便,是要借势,也不可能是借侯府。如果让高傲的纪贵妃选择的话,她只怕宁愿毁了整个侯府,也不愿借当年死活不肯喜欢她,不肯娶她为妻的定国侯的势力来成就自家儿子。 虽然,她的儿子很想要那个位置,可她也宁愿毁了侯府。因为,定国侯,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颗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拔不出来,又生疼。每每看到临鼎天,或者看到临晚镜,那刺就扎深几分。只有毁掉整个侯府,毁掉临家父女,才能一劳永逸,拔除心头刺,以解心头只恨。 “大侄子?”夙郁流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大侄子? “大皇子,夙郁惜朝。”临晚镜朝他翻了个白眼。 连大侄子是谁都不知道,这男人也真是醉了。看来,皇室之中,他关心的也就两个人了。一个觞帝,他的亲亲皇兄,一个老妖婆,他的亲亲母后。 “他?”夙郁流景好像还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才把人对上号。 大皇子,纪茯苓的儿子,与太子的出生只是相差月份。就因为他顶了皇长子的身份,却又不是嫡出,在皇室还是蛮尴尬的存在。偏偏,夙郁惜渊才十岁就被封了太子,觞帝根本就没问大臣们的意见,直接封了太子。也算是对皇后的一个补偿吧。 毕竟,在夙郁王朝,嫡子未出,就出庶子,也不合规矩。但是,好歹都是龙种,总不能在纪茯苓怀孕的时候给她喝落子汤,毕竟,她还有个当大将军的兄长呢。 当年把纪贵妃嫁入皇家,大将军纪恕就觉得对这个妹妹有所亏欠。如果再让她在皇家痛失第一个孩子,那肯定是过不了他的那一关的。 而且,皇后大度,并不介意庶子先出,也从未提起过要打掉纪茯苓腹中胎儿的事情。反而,在得知纪贵妃怀孕之后,皇后倒是比其他人更紧张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更是在自己怀孕之后,经常与纪贵妃交流经验。 那个时候,皇后与贵妃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不知道几多人在背后暗自称叹她们是娥皇女英咧!不过,随着两个儿子的出生,越长越大,皇后与贵妃的关系才渐渐疏远了。 至于原因嘛,不言而喻。 共同分享一个男人,还不吃醋,本来就不易。还别说,以后还要为各自的儿子谋划。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反正,当年听说觞帝册封二皇子夙郁惜渊为太子的时候,纪贵妃表面上送了厚礼,笑着祝福,背地里,芙蓉宫的摆设几乎全换了一套。小道消息都说是被纪贵妃发怒给砸了的。 这些年,明面儿上郭皇后和纪贵妃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私底下,明争暗斗肯定是有的。就像这些年,大皇子与太子,表面上是亲兄弟,见面就是哥俩儿好的模样。可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有自己知道。 只怕,两人在心里都把对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的。毕竟,储君之位只有一个,皇位也只有一个,兄弟再怎么好,也不会真的和睦相处。除非,其他人对那个位置都不感兴趣。可是,皇室之人,不管是有野心还是逼不得已,或多或少,都会盯着那个位置看的。 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皇帝的子嗣,不能太少,但是也不能过多。不然就是兄弟倾轧,父子反目。 但凡帝王子嗣:一二少寡,三四恰恰,五六足以,莫过七八,九十起乱,逾十倾轧。也就是说,一两个太少了,三四个刚刚好,五六个足够了,不要超过七八个儿子。九个十个就要起祸端了,超过十个,相互倾轧就厉害了。 当今帝王,确实是个明君,十个孩子,其中还有四个是公主。儿子就六个,刚刚好。但是,再是刚刚好,也抵不住有人起心。 反正,帝王路,白骨铺成,都是一样的艰辛。 夙郁流景也不怎么在意谁当储君的,只要不毁掉夙郁皇室的江山就好。 但是,大皇子与太子的话,相比之下,他会更看好太子。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临晚镜用一副“别告诉本小姐你不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反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夙郁流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在她看来,夙郁流景虽然看似闲散王爷,且像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对皇室的事情,甚至整个夙郁王朝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一如每个成功男人背后的那个女人。 他就是觞帝能统治好整个夙郁王朝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持者。 “知道。”他点头。 如何能不知,正如某女心中所想,他对皇室每一个成员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特别是别有用心的皇子,在他眼中与跳梁小丑无异。 太子之位,岂是谁想做就能做的?那可是关系到整个夙郁王朝的未来和兴衰。 ☆、【022】景王何能及君也 “那你知不知道,大皇子想娶明家三小姐来对抗太子?” 明家三小姐明月笙,在燕都城与苏幕帘齐名,家世上,也相差不了太多。一个有明家这个百年世家做后盾,一个有当朝右相当兄长。 “哦?”明家三小姐是谁? 对于女人,夙郁流景向来不关心。只是,明家不应该支持小九吗,怎的想起来与大皇子联姻了?小九的母妃是明家的姑奶奶,这会子,明家竟然选择了别的皇子,是要放弃小九,还是和德妃娘娘闹翻了? 看景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临晚镜也是要醉了。看他这样,肯定就是不知道那明三小姐是何方神圣。可怜了明月笙这个燕都城第一美人哦,名头这么响亮,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明家三小姐,明月笙,那可是如同清水芙蓉一般的美人儿,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临晚镜搂住夙郁流景的脖子使劲儿摇,表情是坏心的笑。 “纵然世间女子千娇百媚,本王眼中也唯眼前一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阿景,你这张嘴,最近怎么跟抹了蜜似的?”临晚镜揶揄他,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怎么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夙郁流景灌输了一种“世界上只有她一人最漂亮”的观念? 分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有吗?”夙郁流景低头看她,目光触及她脸上的坏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有些无奈,又有几分无可自拔的放任和纵容。 “有!”临晚镜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然后也不从自己脸上拿开,就那么任由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继续道,“甜言蜜语是女人的软肋,你肯定是故意的!” 这话,分明是有几分无理取闹的。可现在的景王,哪里会在意她是不是无理取闹?就算她再无理取闹,他也愿意纵容着好不好? 最好,是把她宠得脾气坏到别的男人都无法忍受,那样,就没有人会和他抢了。 故意的么?就当本王是故意的好了。夙郁流景在心里默念。只要他的故意能讨她欢心,就值了。 “镜儿,你是不是快及笄了?”夙郁流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侯府的人,好像都在忙着他们的大小姐及笄礼前的准备。 若是以前,侯府的人可能还是不情不愿奉命行事,但现在,完全是自发地想要把他们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办好。不管是采买还是在家里布置的人,都非常用心,也足够大张旗鼓,不怕别人知道。 对于临家人来说,临晚镜已经算是合格的临家人了,曾经,她以临家为荣,现在,临家以她为傲。 这个大逆转,只怕是连临晚镜自己都没想到的。 “及笄,好像是吧。”临晚镜点头,她的生辰,确实要到了。 其实,她自己倒不是很清楚,还是昨天偶然听专门守着揽月楼的那对母女在说。那大婶儿是看着自己出生的,说转眼间,她家大小姐都快及笄了。如果夫人还在,该有多好。 夫人还在……看来,她娘亲以前还是颇受侯府下人喜欢的,提起月弥夫人,好像侯府大部分老人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只是以前老夫人强势,下人们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对月弥夫人的好感。 “及笄礼之后,便可议亲了。原本本王与定国侯约定了一年的时间,可是现在,本王竟然有些等不及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真有那么迫不及待的话,咱们可以私定终身嘛。”临晚镜笑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调侃之意。 自己过几天才十五岁,想想,如果夙郁流景对十五岁的她都能下得了手的话,还真有些丧心病狂。 不过,在这里,十五岁又正是成亲的年纪,也算是正常。 “私定终身?”夙郁流景重复着临晚镜的话,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可是,镜儿,你确定定国侯不会打死本王么? 还有,本王不想委屈了你,想要明媒正娶,十里锦红,给你盛大的婚礼。 “如果咱俩私定终身,估计我家老爹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了。” 临老爹第一句话绝壁是——夙郁流景,把老子的女儿交出来! 然后,一言不和,立马开揍。 据说,她家老爹还是夙郁王朝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阿景身边人不多,估计连拦都拦不住他。到时候,她只能在关键时刻冲出来,哭兮兮地对老爹说:“爹爹,刀下留人!女儿的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然后,临老爹估计会说:“没关系,宰了他,大不了给你腹中的孩儿再找个后爹!” 艾玛,这等场景,想想也是醉了。 “那倒是。”夙郁流景点了点头。 可是,若他双腿是好的,带着镜儿浪迹天涯又何妨?策马扬鞭,带她看遍天下美景,也不失为一种浪漫。即便是被定国侯日日追杀,他都心甘情愿。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资格。 “所以,就算你有什么想法,还是先通知我家老爹一声吧。”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至少说,先上车后补票什么的,对她老爹一点用都没有。 “嗯。”他点头,却开始盘算,镜儿的及笄礼,到底要做些什么。 从王府出来,天色已晚,黄昏过后,夜幕降临。这个时候,临晚镜没有直接回侯府,而是独自走在大街上。 她身边连倚剑都没带,这绝壁是头一次。 “临小姐。”过桥的时候,临晚镜被人叫住。 乍一看,是燕河上一叶扁舟。小船由远及近,她才看清楚,叫住她的人,赫然是那日在琼华宴上帮助过自己的花家少主,花弄影。 “花少主。”临晚镜笑着打招呼,仿若熟人。 花弄影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熟悉,可能是这个男人的长相太过妖媚,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魅儿。而且,他偶然抬眼看人的时候,眼角入鬓,笑意邪魅,确实有点像魅儿的眼睛那样,勾魂摄魄。 他竟然有如此闲情,自己在河里泛舟。 “不知临小姐可否赏脸,与弄影共饮一杯?”花弄影指了指小船上的案几,上面摆放着一坛酒。 “有何不可?”花弄影对于她来说是神秘的,正是这份神秘感,让临晚镜更想靠近他,想要揭开他的面具,看看面具之下的花弄影,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你跳下来,本少主定会接住,你信不信?”花弄影伸出双手,看着临晚镜,语气里有些轻佻,目光却极其真诚。 这座桥本来就不高,连接东街和西街。普通人从桥上跳下去,也不会摔出什么毛病,何况临晚镜会武。 而且,对于现代灵魂的她来说,就算是不用轻功,跳下去也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她可以快速调整自己的身体,把握力度和平衡,就像猫一样。这是以前当杀手时候的必修课,学会猫儿一般的掌控平衡。 “我信。”临晚镜点了点头,话却拐了个弯儿,“但是,不需要。” 话音刚落,她已经爬上桥栏杆,轻盈一跃,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船上,船身微微晃动,却并无太大影响。 花弄影似乎也不太惊讶,只坐到一边,拿出另一个杯子,打开酒瓶,晃动了两下,给临晚镜满上一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花少主倒是性情中人。”临晚镜毫不吝啬地赞美。这葡萄美酒,应该是北域的,其他几国根本没有,花弄影能弄到手,也是个人物。花家少主,果真名不虚传。 “早年认识一个北域的朋友,这是他专门让人给我送来的。只是,没想到临小姐竟然识得北域名酒,倒真是见多识广。弄影原本是想卖弄一番,倒是有些闹笑话了。”说是惊讶,花弄影的表情却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能从北域运葡萄酒过来,想来花少主那位朋友在北域地位不低。” 北域不曾与其他国家互通有无,而且北域边境常常受西夷的骚扰,能够平安运到夙郁王朝,实属不易。 “花家身在江湖,弄影又爱在外面晃荡,能交得北域朋友,也算是荣幸。英雄不问出身,弄影也只是与他多喝了几杯酒罢了。不过,临大小姐倒真是让弄影惊讶了。凭着葡萄酒就能判断对方的身份,谁还敢说临家女儿目不识丁,文武不显?”淡定地把杯中酒递到临晚镜手中,然后笑着说,“试试看,与那红袖招的花酒,可有不同。” “红袖招的花酒,喝的可不止是酒,还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美人相伴呢。”临晚镜接过酒杯,晃了晃杯子,然后浅酌一口,闭上眼,三分陶醉,七分怀念,“好久没喝过这般纯正的葡萄酒了,还是冰镇过的,花少主果真会享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弄影一下子就抓住了临晚镜话中的异常,疑惑地问:“临小姐以前可是喝过葡萄酒?” 不然,怎么会说好久没喝,而且,还知道冰镇葡萄酒味道会更好。看她喝之前轻晃杯子的动作,分明非常熟稔。 “没有啊。”临晚镜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花弄影。 脸上一副“我刚才说了什么吗”的表情,完全的装傻充愣。 真的是他听错了吗?花弄影有些不相信。看临晚镜的样子,肯定是喝过葡萄酒的。她到底,还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葡萄酒可是合临小姐的口味?”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多问,花弄影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看本小姐一脸沉醉其中的表情,花少主应该明白的。”临晚镜毫不遮掩自己对葡萄酒的喜爱。 难得喝到的东西,她还准备多饮几杯呢。 “临小姐若是不解释,弄影会以为,你是看着本少主的容貌沉醉的呢。”他生就一副妖孽脸,很难得有女子见过这张脸之后不喜欢上他的。 “花少主确实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本小姐能在喝酒的时候得你相伴,也是一桩美事。”某女确实在心里美滋滋的,完全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在和景王你侬我侬呢。 如果夙郁流景听到她这般言论,只怕醋意又要发作了。 不过,她也只是改不了喜欢美好事物的秉性,单纯地欣赏而已,不带任何目的性,也没有对人家产生什么越界的感情。 所以,总的来说,临晚镜风流,但是,风流得极有分寸。咳咳,可以用风流却不下流来形容吗?貌似是可以的。 “那,比起景王如何?”花弄影突然接了一句,很自然,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临晚镜。 噗……临晚镜差点被酒呛到。 “君美甚,景王何能及君也。”某女咽下酒,幽幽地开口。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照理说,她应该回答,景王是她心中人,是任何男人都无法相比的。可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成了“君美甚”? “能得临小姐如此赞誉,是不是说明,弄影还是有机会的?”花弄影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原本,他以为临晚镜肯定会回答,两个人根本不能相比。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诚实。景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确实和他的妖孽长相没法儿比。可是,临家大小姐不是心悦景王吗?怎么还会夸他? “机会?什么机会?”她不明所以,请原谅某女在某些方面的迟钝。 没办法,智商太高的人,情商一般都是硬伤。某女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一句。 难道,城北徐公与君比美的故事,乃没听说过吗?这都是客套话好不好。 “自然是,追求临家大小姐的机会。”花弄影直言不讳。 “咳咳,你说什么?”临晚镜几乎是立马放下酒杯,瞪大了眼睛看着花弄影。她方才听错了吧?一定是听错了! “弄影在琼华宴上对临小姐一见钟情,请临小姐给在下一个机会,与景王公平竞争。”花弄影再次重复了一遍,比刚刚说得还要细致一些。 一见钟情,公平竞争……花少主,你确定,这些话让景王听到了他不会打死你么? “你确定,是对临家大小姐,而不是临家二小姐,或者是三小姐么?”就论长相而言,临梦琪和临梦微不输给她,而且在她之上好不好? 当然,她也得承认,自己这气质,绝壁是独一无二的,别人连模仿都模仿不来。 “眼前人是心中人,临小姐以为呢?”花弄影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酒,丝毫没有表白的小羞涩,脸不红,心不跳。 看起来,还真不像是,没有说谎呢! 眼前人是心中人,这句话还真是听了让人心里暖暖的呢。如果换成是阿景来说的话,再配上他在自己面前独有的柔软,她肯定会很欢喜。可惜,说这话的是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家少主,他的表情看起来又是如此玩世不恭,临晚镜根本就不会相信。 “私以为,花少主嘴真甜,不知道哄了几多女人才锻炼出来的。莫不是,同道中人?”临晚镜直接拐了个弯儿,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了。 “同道中人?” “就是和本小姐一样,常常混迹于青楼,锻炼出来的呗。” “如果弄影说,这话是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而且临小姐是唯一的一个,你肯定不会相信。”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她是不会信,男人的话,可信的本来就少。 当然,她家阿景除外。 “可是,弄影说的确实是真的。”花弄影看着临晚镜,四目相对,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真。 “如果是真的,那本小姐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晚了。”她已经有了阿景,便不会再有别人。 “男未婚女未嫁,又怎么可能晚呢?方才临小姐都说了弄影比景王要好,如此,考虑一下弄影,说不定,也不会让临小姐失望呢。” 说你好是客套话好不好,自家的男人,贬得再低,心里也有数。 “那本小姐要劝花少主趁早改变心意了。你看我家老爹,都那么专情,身为他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是那等三心二意之人呢?” 就算三心二意,也只是嘴上说说好不好。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么? 还有,夙郁流景,到底哪里好?让潇洒自如的临家大小姐,为他,对其他男人都如此不屑于顾? 心里的话,花弄影没有说出来,只定定地看着临晚镜。 ☆、【023】女子也争风吃醋 “多谢花少主的美酒相待,时候不早了,本小姐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临晚镜起身,柔和地笑着与花弄影道别。 虽然方才花弄影说了一些破坏社会和谐的话,好在,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也不觉得尴尬。 “临小姐不必客气,相遇即是缘分。这酒,就当弄影为家妹与临小姐赔罪吧。琼华宴上,家妹对大小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花弄影也自然地忽略了方才自己说过什么。 “好说,好说。”临晚镜摆了摆手,眼底的笑意带上了些许倨傲,“花姑娘想嫁与景王这份心倒也让人佩服,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地表白,倒也是勇气可嘉。” 只可惜,并不是谁人都能配得上她的阿景。 闻她所言,花弄影满头黑线。这临家大小姐的话,不就是在暗讽花弄莲不知廉耻,自取其辱么? “家妹在家中自幼得长辈看重,怕是将其宠坏了,临小姐不计较便好。”至于她不知廉耻也好,自取其辱也罢,就不关他的事了。 “如此,再会。”船已经靠岸,临晚镜台步下船,步履悠然,姿态潇洒。不似一般闺阁女儿的娇弱,倒多了一分男儿也多少不及的飒爽。 待到临晚镜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临小姐。” 三个字,语调缓慢。 她回头,恰巧看到花弄影收起了平素的玩世不恭,狭长的桃花眼里多了一股子正色。 她没用开口,只拿眼睛看他,神色淡然,只听得船上之人道:“弄影方才说的,并非一时兴起,若是哪天小姐腻了景王,不妨考虑在下。” “好。”她轻笑,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那一个“好”字,里面却不乏戏谑的成分。 他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难道她喜欢阿景,就只是一时兴起么? 厌倦了阿景的那一天,她从未想过啊,又何来的厌倦?除非,真的无法再继续了。 她走得倒是潇洒,独留下船上之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 到底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么? 临晚镜是直接去了红袖招的后院换衣服,一袭黑袍,长发束起,再修饰一下下颚的线条,让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一点,戴上她的狐狸面具,又是一副俊美无双男儿样。这,便是无影楼楼主,绝无影了。 临晚镜转换这个身份每次都心情颇好,因为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比女儿家更加恣意潇洒。不像女装的时候,还得穿裙子。 “公子。”她正要走出去,素娘刚好从前院进来,朝临晚镜福了福身。 “嗯。”临晚镜点头,又问道,“魅儿呢?” 这个时候,如果魅儿知道她过来了,岂有不在之理?她巴不得粘着自己不放。 “魅主子在楼上呢,公子要找她么,素娘派人去请。”素娘指了指魅儿的房间,现在虽然天色已晚,可魅主子今天并不需要登台献艺,所以她都没踏出房门一步。 “不必了,没她在还好一些,正好让本公子有个清净。”只要魅儿一来,她可就别想清净了。现在倚剑又不在,都没个人能拦得住她。 “哎哟,公子,您这话可就伤透了奴家的心!”魅儿姑娘一身红衣,款款而至。端的是体态婀娜,风姿绰约。就连那埋怨人的娇媚,都销魂蚀骨,直勾得人心痒难耐。 如果临晚镜真是个男子,说不定还就被她给迷倒了。 可惜,她只能感叹一句:说曹操,曹操到。 水蛇般的腰身极软,毫无预兆地撞进临晚镜怀里,猝不及防之下,临晚镜只能伸手扶住她的纤腰。她如今是穿了增高的靴子,比魅儿姑娘高上些许,这样依偎在一起,在外人看来还颇有几分相配。 就连站在一旁的素娘,都看傻了眼。这般“男”才女貌,不在一起,真的好吗?不会遭天打雷劈吧? “魅儿,你身上的香味今晚好像太浓烈了些。”嗅到魅儿身上的脂粉味儿,临晚镜顿时蹙起了眉头。 她素来是不喜胭脂水粉的,魅儿每次身上香味都浓烈,但是不会像今天这般浓郁得让她想把她扔出去。 “奴家可是瞧见公子来了,特地用了新的香膏,还以为,公子会很喜欢呢。”魅儿神色委屈,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女为悦己者容”的模样。 可惜,妆成不被郎君顾,还真是忧桑呢。 “滚一边儿去,你这味道,太熏人了。”临晚镜把扶着魅儿姑娘腰肢的手拿开,还顺带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公子,您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魅儿姑娘被推开,颇为哀怨地瞪了临晚镜一眼,只是这次没有再贴上去。 虽然好奇她没再粘上来,却也没问出口,生怕自己一问就提醒了她。 “本公子就算再怜香惜玉,也受不了魅儿姑娘如此热情呢。”她微微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皇宫里这两日好像有事情发生,你命人注意着点,本公子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大祸临头了。” 既然夙郁惜雨那小丫头都知道了的事情,说明皇宫里已经人尽皆知了。到时候,保不准那纪贵妃和八公主要给她安个什么罪名。让魅儿先注意着点,也好来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大祸临头?,公子可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比如,强抢民女?”魅儿姑娘开始没个正经起来。 咳咳,确切地说,她从来就没正经过。 “没错,本公子就是强抢民女了。”临晚静笑着点头。事实上,她不是强抢民女,而是调戏了皇女。 拿银票砸了八公主的脸咧!在现代,那些有钱人不就爱拿钱砸公主的脸?可惜,古代和现代的“公主”,意思相差太大了。 “强抢民女有什么好?奴家都不用你抢,主动送上门。公子,看在奴家这般主动的份儿上,您就收了奴家吧。就算嫁过去当十八房小妾,奴家也心甘情愿呢。”说着,魅儿姑娘又要靠过来了。 某女立马后退几步,调笑道:“不用了,自己送上门来的,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激情。本公子还是到外面打野食好了。你记得看好宫里,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话落,也不管魅儿姑娘答不答应,直接朝飞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红袖招。 自己送上门来的,最他妈的贱……公子,您是想告诉奴家这个意思吗?望着临晚静远去的背影,魅儿姑娘满脸黑线。还真是,累觉不爱啊。 临晚镜去了哪里? 静谧的夜晚,明家灯火通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那些千千万万的灯盏象征着繁华不灭,而明家,上一代是有些根基不稳的,这一代在明日落的全力拯救下,才又渐渐恢复元气。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家就算再差,也是防卫森严。临晚镜要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潜入明家,潜入明家三小姐的闺房,还是有些难度的。 当她找到明月笙的闺房时,却看到里面隐隐绰绰,有个人影。 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顺便听墙角。 里面,明日落站在明月笙的床前,轻轻地叹息。 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笙儿,哥哥并不知道,家族会做出那种决定。” 而且,还是瞒着他的。 “哥哥,求你让笙儿任性一次吧。我真的不想嫁入皇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你看姑姑她……”自从嫁入皇家之后,那脸上的笑,又还有几分真诚。就算是回到明家,也不见姑姑脸上的笑意恢复从前,总觉得,更添了几分敷衍。 “哥哥知道了,你不想嫁,就不嫁吧。如今你这副模样,家族中也在商量要让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妹妹代替你了。”明日落对这个小妹也是极其疼爱的。她自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又怎么受得了皇宫里的尔虞我诈? 本以为,兄长会责备自己荒唐,胡闹,却不想,他竟然会如此说。明月笙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明日落,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情。 还好,在明家还有一个真正在乎自己的人,不是吗? “哥哥,我……”最终,只叫出两个字,泪水便模糊了双眼,哽咽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本来也就是小女儿家,被兄长一句话,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傻丫头,我是你嫡亲的哥哥,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只是,你做出这般大胆的决定之前,怎的不先与哥哥商量一下?”明日落上前,坐到床边,疼爱地摸了摸妹妹的头,有些担心道,“看看你如今病入膏肓的模样,连太医都说药石无医了。若是那人骗你,服下的药根本无解,该如何是好?” 他总不能,因此就失去唯一的妹妹吧?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骗我。”一说起那人,明月笙就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相信,无影哥哥绝不会骗她。 回想起绝无影,她首先想起的就是他那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没有同情,没有不耐,亦没有不怀好意,有的,只是淡淡的关心和怜惜。他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善意的笑挂在唇边。只一眼,就足以让她为之沦陷。就那么惊鸿一瞥,让她倾尽了一生。 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却并不觉得难堪。他的关心不刻意,给人暖暖的感觉,很贴心。 “傻丫头,人心难测,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又怎么知道,他是好是坏?”明日落还真觉得自家妹妹有些单纯了。 至少,在这件事上,做得缺乏考量。 如果她早些告诉他,他又怎么会想不出应对之法?何须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不过,这也怪他,忙着家族的事务,都忘了关心自家妹妹。 如今,也只能等联姻之事尘埃落定,再看妹妹口中的“无影哥哥”会不会真的送药来了。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他,我相信。”明月笙笃定地说道,目光之中是从未有过的信任。 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好像那人却给了自己一辈子都想要得到的安全感。难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她怎么会想到这几个字了? 不过,再次回味了一遍这四个字,明月笙竟然低下头,红了耳根。即便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在思及那人的时候,眉眼处也能开出一朵花来。 妹妹的异常,自然被明日落这个当哥哥的尽收眼底。 看来,还不只是吃了人家的装病药,连迷魂汤都一起喝了吧?明明是苍白如纸的脸,却浮现出一抹一样的红晕来,再看妹妹的眼睛,这分明是,羞涩了。 看来,笙儿口中的“无影哥哥”,他真的有必要见上一见。不管是为了妹妹的身体还是为了她这份心。 “既然你相信,那为兄就等着他来!”明日落点了点头,配合妹妹。 不过,心下却又不敢大意。得做好两手准备才行,笙儿如今这副模样,只怕要去一趟普渡寺请来释苦大师看看才行。 “嗯。”明月笙小声应着,心里也在期盼绝无影的到来。 陪着自家妹妹坐了一会儿,明日落又亲自照顾她躺下,见她熟睡,才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临晚静闪身,进了明月笙的闺房,确实是悄无声息,连她都开始佩服自己,懒惰了这么久,身手竟然没半点退步。 不过,听了半天的墙角,临晚镜对明家少主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原本以为,那件事他也有参与。卖妹求荣,确实让她不喜,那之后对他感觉就淡了几分。现在看来,倒是冤枉人家了。原来,人家也是被蒙在鼓里之人。 瞧他对这个妹妹的关心与呵护便可以看出,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至少,对阿笙,是真心疼爱。 她一进来,明月笙就醒了。 “无影哥哥?”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一睁开眼便能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方才还与哥哥说起的人,现在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让明月笙如何能不惊喜? “阿笙,近来可好?”临晚镜步至明月笙的床前,毫无顾忌地坐下来,笑眯眯地瞧着床上的人儿。 美人如花隔云端,即便是病入膏肓,也不损其半分美丽。反而,还多了几分柔弱。有点像林黛玉,可性子却比她好了不少。 “无影哥哥!”明月笙是真的惊喜,她病情看似严重,却不伤身体,临晚镜一来,她几乎是欣喜得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只是,这几天装病躺久了,倒是一时之间还起不来,挣扎了两下,最终,被一双手温柔地扶起来。临晚镜还贴心地把枕头垫高,让她靠在床架上。 “可是想我了?”唇角掀起一抹笑,白皙的下巴,立体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多了一分妖孽的美,魅惑人心。 加上这么一句甜腻的话,让明月笙不动心都难呢! 明月笙自认为不是那种单纯的小丫头,可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蛋儿,点了点头。她是敢作敢当的女子,外柔内刚,坦坦荡荡。 这一点,与苏幕帘倒是恰好相反。苏幕帘看起来就是那种外刚内柔型的,所以适合做一国之母。而明月笙,看起来就是需要被人圈养起来,藏在家里宠的。 见她不答,反而一副“媚眼含羞合”的模样,临晚镜暗叹了一声。自己的魅力,难道就真的这般强大,竟然到了男女通吃的地步。这可如何是好? 咳咳,为嘛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子沾沾自喜的味道呢。 不过,明月笙脸上的娇羞也并没有维持多久。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绝无影身上散发出来,闻着这股香气,她忽然蹙起了眉。 她是闺阁女子,怎么会不知道,无影哥哥身上的正是女儿香? 女儿家身上的香气,怎么会沾染到他身上? 莫非……有一种不想承认的猜测在心中蔓延开来。越想,明月笙心里越是低落。 而临晚镜呢,她毫无察觉,完全没有想过,除了夙郁流景,竟还有女子会为自己争风吃醋。 ☆、【024】王爷已经被驯服 而远在王府的夙郁流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旁候着的刘管家给自家王爷又披上了一件披风。 “王爷,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老管家劝道。 这临家大小姐又不在,您熬夜做什么? 近来有临家大小姐在,他都快要忘记王爷的身体有多糟糕了。如果不好好养着,王爷这样,迟早身体会垮掉的。毕竟,被毒侵蚀了的身体,比不得那些健康人。 “你先下去吧。”夙郁流景朝老管家挥了挥手,继续看着书桌上摆放的资料,都是暗部送来的情报。 “王爷,临小姐走的时候可是吩咐让老奴监督您必须在亥时之前歇息的。”老管家不慌不忙地拉出了临晚镜来当说客。 自从有了临大小姐以来,王爷可是比以前好说话多了。 这不,一说是临小姐走之前吩咐的,自家王爷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管家:“镜儿还说了什么?” “小姐还说,王爷在睡之前,应当把汤喝了。”老管家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案几上的瓷碗。 这里所谓的汤,也就是一道药膳,可以排除余毒的,王爷晚上若是忙,很多时候会把汤忘在那里。其实临小姐并未有此吩咐,但若是他照着说,王爷应当会更听话一点。 果然,只见夙郁流景点了点头:“端过来吧,喝了汤,本王去就寝。” “等老奴先让厨房给爷把汤热一下吧,这会子都凉了。”他端过来至少有半个时辰了,这汤,早凉了。 “不必。”都这么晚了,何须再麻烦厨房。 “好。”老管家端着汤,然后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可是,老奴好像听临小姐说,这汤要趁热喝,效果才好。” “……”夙郁流景掀起眸子,淡淡地看了老管家一眼,就在老管家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去吧。” 这样就搞定了? 这还是他们家清冷傲娇的王爷吗?完全被临家大小姐训练成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嘛。这般听未来王妃的话,真的好吗?会不会,有损王威? 那厢,明月笙还在为她的无影哥哥身上有女儿香而感到难过。 她望着临晚镜,目光微怔,唇角的笑意也添了一抹苦涩,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何况,是大大咧咧的临晚镜。 见她这般看着自己,临晚镜也不躲不闪,笑着问道:“怎么?本公子可是有哪里不妥?” “并无。”明月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却复而被她的笑闪花了眼,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无影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是么?”临晚镜偏了偏头,看着床上的姑娘,苍白的脸上分明有一丝强颜欢笑的痕迹,却又被她掩饰得很好。 “嗯。”明月笙用力地点头,是真的好看。 “得美人夸奖,让本公子有些受宠若惊呀!”某女故作感叹。 “无影哥哥身边只怕是美人无数,这样的夸奖,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又怎会感到受宠若惊。莫不是逗笙儿玩的?” 大致一听,明月笙说的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玩笑话,可若是你仔细听,定然能听出她话里的些许醋意和试探。 在说完之后,还悄然无息地观察着临晚镜的表情,既希望她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而反驳自己,又希望她没听出自己这种醋意。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般莫名其妙的醋意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像无影哥哥这般潇洒不羁的男子,应当不会喜欢小心眼儿的姑娘吧? “美人无数,又怎敌阿笙倾国之颜?”临晚镜执起明月笙的一缕长发,放于鼻尖,笑得暧昧轻荡。 她却不知,自己男装打扮,这样子的笑有多招人。 明月笙被他的笑勾得脸颊发烫,有些羞意,却也有些欣喜。无影哥哥这般对她,莫不是有意?可若是真的有意,又怎会……他的身上,又岂会有别的女子的脂粉味儿?就算有,也不该就此来见她才对。 不过,像绝无影这般男子,身边有红颜相伴,也实属正常。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男子都像纪大将军那样对夫人从一而终,也不是每个男子都像定国侯那样,对月弥夫人痴心不悔。 而她,本就福薄,能得无影哥哥垂怜,已是上天眷顾。在关键时刻,他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他日,她定然倾心相许。 “无影哥哥,现在纪贵妃并未在月如妹妹和月茵妹妹两人中选一人为大皇子妃,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后面的话,不用明月笙说完,她也相信以她无影哥哥的聪明,是绝对能明白过来的。 “不会有错。”临晚镜摇了摇头,笑看着明月笙,让她稍安勿躁。 若无意外的话,贵妃娘娘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因为,苏幕帘与太子殿下大婚就选在年后,与如今不过四个月了,这几个月间,想要再选出一家女儿与大皇子为正妃,实属不易。而纪贵妃,只怕还打了让大皇子妃先于太子妃诞下皇长孙的主意,自然会早早地定下来。 说不定,她再强势一点,还会让大皇子抢在太子前面成亲。 “可是,我虽然服了药病入膏肓,却并未病逝,万一被纪贵妃拆穿或者她执意要我嫁给大皇子该怎么办?” 这一点,她确实很担心。这个药看起来虽然效果很好,太医来也断定她活不长了,药石无医。但是谁知道那什么纪贵妃母子会不会找麻烦。万一,他们为了与明家联姻,又看准了自己是明家少主的亲妹,所以不管她是否病弱怎么办? “放心。纪贵妃是聪明人,不管你是真的病入膏肓还是装病,她都不会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而她现在,之所以迟迟没决定,应该是与明家的协议还没有进一步达成。她的儿子娶不成明日落的亲妹纸,娶个隔房的,肯定没那么大的保障,所以再利益上,难免要想得到更多。” “为何?”如果说她是真的病入膏肓,纪贵妃不会让她再嫁给自家儿子,她还觉得说得过去。可若是知道她是装的,也不让她嫁,那又是什么个情况? 虽然明月笙也是饱读诗书,但毕竟独居寺庙多年,她更多的是小女儿情怀,不像云破晓的通透灵慧,也不如苏幕帘从小被苏幕遮带大,对朝堂之事耳濡目染。 所以,这种事情她想不通也算正常。 “因为,你如此行径,已经违背了她选儿媳妇的初衷。”临晚镜看似随意地说道。 “违背了选儿媳妇的初衷?”明月笙还是有点困惑,难道,纪贵妃选儿媳妇,不就是看出身和长相吗?出身能够支撑大皇子的野心,长相能够装点门面,与太子妃齐名最为合适。她还有什么初衷? “你装个病,连太医都看不出端倪,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那样把权力牢牢抓在手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允许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何况,你既然想逃婚,根本就是看不上她儿子,她何必选个看不上自己儿子的儿媳妇?与儿子离心,不是给自己添堵么?”临晚镜耐心地分析给她听。 听完之后,明月笙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好像,无影哥哥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像纪贵妃那样强势的女人,选儿媳妇肯定是想要个好掌控的。而且,起码要对自己儿子有意吧,像她这样装病逃婚的,估计人家也看不上了。 还有一点临晚镜没有告诉她,纪贵妃与明家合作,也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皇位。到了那个位置上,再选母仪天下的人也不迟。明家虽然有了从龙之功,却也成了强大的隐患,她没有那么傻,选择一个心思缜密的儿媳妇到头来还要打压自己。 这样的算计,宫里的女人都会。明月笙被养在深闺,保护得很好,所以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也是正常。 而明四小姐和明五小姐,虽然不及她漂亮,却也是姿容上层的佳人,也是嫡女,唯一差的也不过就是与明日落的一母同胞。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可能不是一母同胞以后会更好。说不定,两家决裂的时候,嫁给大皇子的那一位,还会背叛明家,站在大皇子一边。这也是,选儿媳妇要选好掌控的的原因。 “如此便好。”只是,眼前人好像对纪贵妃很了解的样子,对于权谋之术,分析起来头头是道。难道是她猜错了么?他不是江湖人,而是,朝中之人? 夙郁王朝的,还是别国?听口音,应该是夙郁王朝之人,可是,这里朝中之人她也多数听过名讳,并无哪家公子叫这么个名字。而且,观无影哥哥举手投足之间的恣意潇洒,确实更像江湖中人。 若是还要给自己一个说服的解释,只能说,他文武双全吧。 “你若是嫌待在家里装病闷得慌,不若回你寄住的寺庙之中,在那里只怕你还过得快活一些。只是,一定要让你哥哥帮你安排,否则恐被人监视。”临晚镜想到了明日落,那男人确实不错,值得明月笙依靠和信赖。 “好。”明月笙点了点头,如果在家里住不下去了,她会考虑让哥哥安排她回寺里。 “如此,本公子就先走了。待到圣旨下来,我再来找阿笙。”临晚镜起身要走。 “无影哥哥这就走?” 在临晚镜转身的一瞬间,明月笙伸出手想要拉她,却只拂过她的一片衣角。心中有些怅然,说不清,道不明。 “不然呢?阿笙还要留着本公子等明日你家族中人来捉奸不成?”明家人只怕也有怀疑明月笙的病情突然恶化的事情,肯定有派人监视。她不趁着夜色走,只怕早上就走不了了。 “无影哥哥说笑了。”如果真的能被捉奸,想来也是极好的。但是,她不忍心让眼前人担此恶名。 明月笙这样的女子,虽然比较小女儿情怀,却也是敢爱敢恨之人。临晚镜根本没想到,她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闺誉,只一心为喜欢的人着想。 “好了,你早些歇息,本公子先走一步。”临晚镜温柔一笑,怜惜地摸了摸明月笙的头。 她这般作为,没有几个人能看出她是假凤虚凰好不好?完全是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也真是醉了。 “嗯。”她安心躺下,目送临晚镜离开。 然后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呆,无影哥哥,你到底是何方人?我们这般萍水相逢,你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 临晚镜可没想那么多,帮助明月笙,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而且,她确实蛮欣赏这个姑娘。 她回到侯府,已是凌晨。侯府一片静谧,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宁静祥和。 只揽月楼孤灯一盏,应当是画儿那丫头知道她没回来,为她留的灯。回到卧房,就见到画儿丫头正在灯下打盹儿。 这一幕,倒是让临晚镜诧异起来。什么时候,画儿丫头也学会为她等门了?以前不都是自己跑去先睡吗? 她弯下腰,本想亲自抱画儿去小榻上休息。却不想,这丫头刚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放大版的临晚镜,倒是被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想趁机偷袭画儿咩?” 小丫头揉了揉眼睛,咕哝了一句。 “咳咳,小丫头你想得美,本小姐怎么可能偷袭你?方才本小姐可是才出门见了美人。”临晚镜斜睨了自家丫头一眼。 最近琴儿经常不在,画儿丫头被迫和黑妞相处久了,变得跟那只猫一个性子了——自恋! “见美人?什么美人?”一提到美人,画儿丫头果断来了精神,就连一直睡在软榻上的黑妞都抬起了头,亮晶晶的眸等着临晚镜。 镜儿,快给我们说美人。 “明家三小姐,燕都皇城的第一美人,在燕都城贵女圈中唯一与苏幕帘齐名的姑娘。”临晚镜简单地说。 明月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她今天老是想起燕河小船上的花弄影。总觉得,那男人的长相简直超越了男女界限的美,动人心魄。关键是,还让她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他面前,她连戒心都下意识地放松了不少。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放下戒心,对于杀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明家三小姐,是不是叫明月笙?”三年前,画儿丫头也算是自家小姐跟前的红人儿一枚。自家小姐出去与那群纨绔子弟玩的时候,也通常会把她带在身边。那个时候,她就听人提起过十二岁成名的美人明月笙。 虽然从来没见过真人,可一听这名字,就美得让人心醉,想来,那明家三小姐的长相,更是不凡。 不过,小姐这么晚你去看美女,真的好吗?而且,还是吃独食,都不带上我的! “是啊。”临晚镜点头,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家丫头,“画儿,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垂涎人明家三小姐很久了?” 不然,怎么连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好的最爱她这个小姐呢?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荡然无存! “咳咳,小姐,人家没有啦。”同为女子,她怎么可能对明家三小姐垂涎已久呢?就算是垂涎,那也是垂涎侯爷和大公子好不好。大公子不在了,如今初静少爷也不错。哈哈,她是不会让小姐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画儿丫头在心里碎碎念。 “本小姐知道,你肯定在心里说坏话呢。罢了,心是你的,爱放谁身上就放谁身上,本小姐睡觉去了。” 再不睡,她就要困死了。明天早上,未必还能起得来。 “那我去给您端热水过来。”揽月楼有自己的小厨房,热水随时都准备好了的。因为临晚镜从来不会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所以揽月楼的那对母女都已经摸清了她的习性,随时准备好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去吧。”临晚镜朝画儿挥了挥手,把黑妞从软榻上掀下去,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给她洗了脸,洗了脚,然后盖上了被子。 就这样,某女在软榻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晒三竿。而她不知道,皇宫里正有人为她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025】八公主中了咒术 “荒唐!”夙郁流觞怒目圆瞪,训斥道。 在八公主夙郁惜芸的寝殿外,此时觞帝,太后娘娘,纪贵妃都在。八公主躺在床上,小脸儿苍白,双眼无神,一个道长站在她的床边,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荒唐?皇上你十岁那年,也是生病怎么也治不好,身体发热,晚上噩梦不断,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是哀家为你请来云游的方士子虚道长,让他为你做了三天的法事,你的高热才退下去的。难道,皇上认为哀家当年的做法也是荒唐吗?”太后娘娘面色不悦地反驳。 这位子虚道长,可是有名的江湖术士,若不是当年他曾经还治好过觞帝的病,只怕还没这么有说服力。她也不会想到,请他来为芸儿治病了。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觞帝颇为无奈地看着太后娘娘,这一码归一码,扯到几十年前做什么? 芸儿梦魇,就请术士来做法,那以后宫里的人是不是就不用太医了,光看这子虚道长就可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芸儿已经连续梦魇五天了,看她现在憔悴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这个做父皇的都不心疼?就算你不心疼,哀家这个做皇祖母的也看不下去了!”太后娘娘冷言相向,好像把自家儿子说得多么不近人情似的。 “母后!芸儿也是朕的女儿,朕怎么可能不心疼呢?”觞帝脸色好转了一些,解释道,“只是芸儿这梦魇之症,子虚道长当真能治好吗?” 说实在的,虽然他幼年被子虚道长救过一次,他却从来没相信过自己的病是真的被鬼怪缠生。而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刻意装神弄鬼。 “当然!”太后娘娘一口咬定,“虽然子虚道长是哀家请来的,但是他的能力却是天下皆知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母后的话,朕自然是信的。”觞帝也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等寝殿里面的子虚道长出来再说。 在外面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样子,子虚道长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他面色不太好,看起来好像是施法动用的功力太多了似的。 “喜儿,还不给子虚道长倒茶!”太后娘娘关怀地看着他,忙不迭地让宫女斟茶。 “子虚道长,请喝茶。”喜儿是个机灵的,立马把茶端了过来,递到子虚道长手中。这宫女,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儿,手脚灵活得很。 子虚接过茶,不紧不慢得地喝了几口,然后放下茶杯,抬起头。 纪贵妃和太后娘娘都期待地看着他,就连觞帝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身上。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倒是说啊? “子虚道长,芸儿的情况如何?”问出这话的是纪贵妃,现在也该是她最先问出口。 毕竟,她是八公主的母妃,理所应当,最关心自己的女儿。 “回贵妃娘娘,八公主的梦魇之症,并非鬼怪作祟。”子虚道长缓缓开口,语气却有些沉重。 并非鬼怪作祟?纪贵妃面色一惊,看向太后,有些无措。 而觞帝却是不动声色地看向子虚道长,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有下文。 “不是鬼怪作祟,那还能是什么?”太后娘娘瞥了一眼纪贵妃,无声地安慰她稍安勿躁,才再次看向子虚道长,意味不明地问道。 “这……”子虚道长拖长了这一声,却没有说完,好像颇为为难的样子。 “道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事关我皇族公主的身体,今日皇上也在,定会为芸儿那丫头做主。”太后娘娘看了一眼觞帝,才对子虚道长说道。她口气颇为强势,意思就是,如果是另有原因,或者有人作怪,就一定要找出那幕后之人。 既然母后都看向自己了,再不表态,他又要被明里暗里地指责没人性了,觞帝只得开口道:“子虚道长是吧。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夙郁王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定然能治好芸儿的。” “不是鬼怪,便是人祸。”子虚道长没有在意觞帝的意有所指,只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八个字。 不是鬼怪,便是人祸? 何为人祸?纪贵妃和太后娘娘,还有觞帝三人同时一愣,人祸,是说有人暗害芸儿吗? “人祸?道长的意思是,芸儿的梦魇之症不是病,而是有人对她做了什么吗?”觞帝面色陡然一便,眸色沉了几分,他有种预感,这是在针对镜儿丫头设下的局。 至于这局的参与者,觞帝凌厉的目光扫过纪贵妃,再看向自己的母后,心下有了计较。纪贵妃与太后娘娘,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她们俩合作,是为了对付镜儿丫头,或者是定国侯府,那也说得通了。 “公主在梦魇之前,可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或者碰到什么特殊的东西?草民想,可能是不小心被人下了咒。”子虚道长此话说得毫不含糊。 “你确定,没有判断错吗?”觞帝龙目划过一抹厉色,看着子虚道长,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信则有,不信则无。”在觞帝这般帝王威压之下,子虚道长依旧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看起来毫不心虚。 如果不是他伪装得太好,那就真的是确有其事了。 “那道长如何能找出那人?”觞帝的语气里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怒意,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场阴谋!如果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临家女儿,或者对付定国侯府,那就简直大错特错了。简直愚不可及! 定国侯是什么人,又岂会容许两个妇人欺负到他头上,欺辱他与月弥夫人仅存的宝贝女儿! 人都会有逆鳞,他有,临鼎天又岂会没有?如今,在侯府,他唯一不可碰触的逆鳞便是侯府的掌上明珠,临晚镜。如果母后和纪茯苓真的打定主意要陷害镜儿丫头,只怕到头来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还需要陛下,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配合才行。”子虚道长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出多久便能找出罪魁祸首这样的话,只说需要大家的配合。如果到最后找不到,还不是可以推卸责任说是大家配合得不够好。 这老道,也是个聪明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怎么配合?只要能治好芸儿,让本宫怎么配合都没关系。”纪贵妃第一个表了态,那是她的女儿,她不可能做出不配合的事情来。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按照她理想的路子发展了,她又怎么可能不配合? “就是查一下公主梦魇前几日接触过些什么人,有什么异常。只要找到那些人,便可查出公主到底是中了谁的诅咒,也可以解除诅咒。”子虚道长又解释了一遍。 “会这种妖术的人,难道不会有什么隐匿之法,让人无法察觉吗?就算找到了人,我们岂不是也毫无办法。”纪贵妃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老道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厉害角色都遇到过。想来,应该可以应付。就算老道应付不了,查出是谁做的还是可以的。”子虚道长并没有夸下海口,因为觞帝那沉冷的目光着实让他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 “皇上,你以为如何?”听完子虚道长的话,太后娘娘才看向觞帝,这下,决策权就完全在他手里了。 “既然如此,那就查吧。好好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母后,您这么喜欢挑衅定国侯,朕也只得成全你了。 不过,到时候可别来与朕诉苦。 这一次,觞帝是决定了两不相帮的,他要看戏!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仔细回味着觞帝的话,太后娘娘与纪贵妃对视了一眼。皇上的意思是,要袖手旁观?不放过,也就是不偏袒,不偏袒,自然也就是不能假公济私,栽赃嫁祸。这是在提醒她们,自己要把握好分寸吗?还是说,觞帝真的是在关心女儿的病情。 “怜儿,你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公主梦魇之前,可有见过什么陌生人?”纪贵妃叫来夙郁惜芸的贴身宫女,严肃地问道。 “公主前些日子一直在寝宫里学习女红,并未出去。后来出去就是在花灯节的时候。”说起花灯节,怜儿好像还心有余悸。 那一晚,自家公主第一次被人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被人用银票打脸,皇家公主的威严完全扫地。 “花灯节上遇到那么多人,这怎么能找到谁是暗害公主的罪魁祸首?”太后娘娘蹙起了眉,好像也没有刻意针对谁。 “公主从宫里出来,坐的是软轿,并未曾与陌生人有过多接触。而后,到了闹市下轿之后,也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人。只是……”怜儿说得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纪贵妃担心女儿,这时候问话里都含着一股子急切。 “奴婢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迟疑着,还特地看了一眼觞帝。 “有什么事就直说。”觞帝看了一眼小宫女,也知道她接下来的重点是什么了。不就是说,唯一与芸儿发生过冲突的人,就是镜儿丫头吗? “是。”怜儿被觞帝瞪得一愣,然后只得一鼓作气道,“后来公主看中了一个灵猫花灯,走过去要买,就遇到了临家大小姐。与临家大小姐为花灯争执了起来,后来……” “行了,不必说了!”纪贵妃厉声呵斥怜儿,“临家大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那等妖术?她好歹是大家闺秀,侯府千金,又怎么可能做出暗害公主之事。本宫看你这小丫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在这里挑拨是非!” 贵妃娘娘说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根本不像是故意下套要对付临家大小姐的样子。反之,她还在帮着临晚镜说话。 而太后娘娘呢?她却意味不明地搀和了一句:“临家大小姐虽然贵为侯府嫡女,但是用银票砸一个公主的脸,本来就是不对。而且她还能做到让芸儿答应不和她计较。以芸儿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这一点,哀家看还确实有些蹊跷。” “是啊,娘娘,奴婢并不曾胡说八道啊。当时七公主也在场,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她完全可以作证。”见纪贵妃恼怒自己,怜儿立马拉出了个七公主。 七公主夙郁惜雅素来有娴雅温柔之名,在宫里也是得一干宫人爱戴。小宫女这时候搬出她,也有让其为自己解围的意思。 “哦?那就让七公主过来。”没等纪贵妃开口,太后娘娘就下了指令。 让夙郁惜雅过来,也不过是为了佐证确实只有一个人与芸儿产生过冲突而已。雅儿素来是个聪明的,就算没有人提点,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而此时,七公主正在她母妃宫里。得到消息之后,二人一同过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见过太后娘娘,贵妃姐姐。”贤妃娘娘温婉一笑,朝殿中三人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皇祖母,贵妃娘娘。”夙郁惜雅也跟着自家母妃行礼,母女二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都颇为相似。 “爱妃不必多礼,雅儿也起来吧。”一见这二位,觞帝面色缓和不少。贤妃除了过于偏袒她那个不成器的侄子萧鹦鹉之外,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偶尔还能抚慰帝心,也颇得帝王恩宠。而夙郁惜雅,教养不错,虽然心思重了一点,也可以谅解。毕竟是皇家公主,如果太过单纯,日后怎么担当公主之责? 享公主之尊,就应该担公主之责。像明珠郡主那样,想要置身事外的人,皇家素来不会允许。所以,像夙郁惜雅这样,进退有度,又有些小心思的,倒是颇得圣心。 “听闻太后找雅儿过来,又听说芸儿身体不适,臣妾想着来看看情况,就不请自来了。还请陛下原谅臣妾的自作主张。”贤妃娘娘起身,柔情蜜意地看着觞帝,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只那么一眼,普通男人根本无法招架。而觞帝的表情,也在她的目光中愈发柔和。 “无妨。” 贤妃站到觞帝身边,为他揉肩,贤良淑德在她身上尽显。 而此时,太后娘娘才看向夙郁惜雅,幽幽地开口: “雅儿,怜儿这丫头说你八妹妹花灯节出宫,只与临家大小姐发生过过节,此话可是真?” 她的话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目光也实属平和。可夙郁惜雅却在太后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这四个字。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七公主缓缓点头。 ------题外话------ 咳咳…亲们,陌好激动,今晚是在实习的地方呆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要出去饭局,现在赶着传上来,今晚还不知道要被整成什么样子…群么么 ☆、【026】亲自去侯府见人 “雅儿,怜儿这丫头说你八妹妹花灯节出宫,只与临家大小姐发生过过节,此话可是真?” 她的话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目光也实属平和。可夙郁惜雅却在太后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这四个字。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七公主缓缓点头。 “是,八妹妹上次在花灯节,确实与临家大小姐发生了过节。”她回答得也不敷衍,完全是实话实说。 “与临晚镜发生过节之后,八公主还与其他人产生过摩擦吗?”太后娘娘继续问。 “在那之后,雅儿就不清楚了。八妹妹带着她的贴身宫女先走了。”夙郁惜雅瞥了一眼旁边的怜儿。 “怜儿?”太后娘娘又把目光转向小宫女,小宫女知道太后娘娘这是相信了自己的话,更是赌咒发誓一般地道,“太后娘娘,您可要相信奴婢呀。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与七公主分开之后,八公主和奴婢就直接去了龙船,在这期间根本没接触过什么人。” “那就是说,芸儿那丫头在花灯节确实只遇到过临家大小姐,也确实只与临家大小姐发生了过节?”太后娘娘总结了一下,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子虚道长,“道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既然有人与八公主发生过节,八公主又是在那之后便梦魇不断的。依老道看,与公主发生过节的人,很有可能便是咒术的施术者。” “道长的意思是,临家大小姐便是施术者?”纪贵妃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临家大小姐虽然素来特立独行,但好歹也是侯府嫡女,怎么可能会那等妖术?” “纪贵妃,难道你忘了三年前,临家大小姐可是被御医都判定药石无医的。也不知道定国侯将人送到了哪里去医治。三年之后,那丫头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连沙画什么的都会,依哀家看,就算会咒术也不稀奇。”太后娘娘掀起眼皮,凉凉地说。 说完,还不忘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觞帝:“皇上,你怎么看?” “朕没什么看法,此事就由母后全权做主吧。”觞帝语气平淡,丝毫看不出喜怒,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这件事所引发的一切后果,也希望母后能够自己摆平。如果你们判断错了,定国侯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怎么做,端看他家母后的觉悟。这些年,她老人家与定国侯交手不知道多少次,又赢了几次?每次被折腾得够呛,还总是想去招惹人家。既然她越挫越勇,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还是成全她好了。 “如果临家大小姐真的做出了暗害我朝公主的事情,哀家也希望陛下不要包庇她才是。”这一次可谓万无一失,临鼎天那老东西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他的宝贝女儿! “自然不会。”他最多也只会事先与皇弟通风报信罢了。只要皇弟知道了,还怕镜儿那丫头不知道情况吗? 那丫头扮猪吃老虎这么多年,铁定有不少本事。这一次正好让他看看,临家这个藏得最深的女儿,到底还会些什么。 以至于,他那不近女色的幼弟都对其欲罢不能。 就算那丫头没来得及想出对策,不还有皇弟在身后帮她?其实,他倒是更希望是后者。那丫头看起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皇弟如果想要她对自己全心全意,确实还需要花些功夫。 “那就好。”得到了觞帝的首肯,太后娘娘脸色顿时好转。 然后,与纪贵妃还私底下交换了个眼色。 “子虚道长,现在人已经确定了,可否告知如何才能找出施术者?”太后娘娘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结果了,对于临晚镜那个贱丫头,她真的是一刻也不想放过她。 “其实,说来也简单。只要让老道见到施术者就可以了。”子虚道长回答。 “那还不简单?直接传临家大小姐进宫就可以了。”太后娘娘冷冷一笑。 只要子虚道长一口咬定临晚镜便是施术者,她就完全可以先对她下手。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什么的,宫里这样的手段多的是。到时候,就算定国侯来,也救不了他的宝贝女儿。 “来人,传哀家懿旨,去请临家大小姐入宫。”太后娘娘立马下命令,好不威风的模样。就她那态度,简直是连人家贤妃娘娘都看明白了。 敢情,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是在合伙儿要对付临家大小姐?对于临家大小姐,贤妃娘娘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自家侄子萧英武就经常在她面前提起。说这么多姑娘中,他就觉得临家大小姐不错。最开始她还以为侄子喜欢人家,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临家大小姐也风流纨绔,能与他们玩到一起去。 本来,她以为这样的临家大小姐确实太过离经叛道,应该与一般纨绔子弟无异。却不想,琼华宴上,那少女的不按常理出牌和大胆无谓,彻底改变了她的看法。 临家大小姐哪里是一般的纨绔千金,人家只是要借着纨绔千金这个污名深藏自己罢了。而且,她连太后都敢呛声,又哪里是个好欺负的? 太后娘娘与纪贵妃想要对她出手,也不过是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女儿。这两位,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能赶出这种事也不稀奇。奇怪的是那子虚道长在龙腾大陆颇有名气,怎么肯陪着太后和纪贵妃来演这场戏? 不论如何,她倒是也想看看,这临家大小姐面对宫里两个女人的联手出击,会给出怎样漂亮的反击。 在贤妃娘娘看来,比起太后和纪贵妃的阴毒,那临家大小姐也算是光明磊落了。在印象上,就好了许多。相较而言,她倒是蛮欣赏临家大小姐的。 “等等。”正待太后娘娘身边的常公公正要领命,却被子虚道长叫住。 “子虚道长可是还有什么吩咐?”见他叫住自己,常公公顿了下来,不解其意地问道。 “启禀太后,如此去传人。只怕不妥。”子虚道长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面色微凝。 “哦?”太后娘娘拖长了尾音,似是不明白子虚道长话里的不妥从何而来。 “如果您们口中的临家大小姐真的是施术者,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宣她进宫,只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如果她心生警惕,解除了咒术,老道也没办法查出来。” “道长说得极是。”太后娘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拧着眉,“那依照道长的意思,该怎么做?” “是啊,道长,如果不能宣临家大小姐进宫,又该如何审问于她?”纪贵妃也适时地补充问道。 不过,她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笑。 不弄进宫里,虽然不太好对临晚镜下手。可她倒是觉得,证据确凿什么的,更好。 她可是派人把定国侯引开了,只要他没在侯府,看谁能保得住临晚镜那小贱人。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带老道亲自前去。只要断定了她是施术者,老道便能找到证据,也好早日解除公主的梦魇之苦。”子虚道长提议道。 能够早日解除女儿的痛苦,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只怕都不会拒绝吧。纪贵妃,也不例外。 可是,她还是颇为迟疑地问了一句:“如果不是临家大小姐呢?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这话,如果换做与临晚镜没有恩怨是非的贤妃娘娘来问,觞帝都还会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可偏偏,问话的人是纪贵妃。先不论究竟是不是临晚镜暗害八公主,就凭她用银票砸了八公主的脸,又在琼华宴上公然把贵妃娘娘的剑舞当成一种战利品,都已经彻底得罪纪贵妃了。如此一来,纪贵妃问出这样的话,在觞帝眼中完全是适得其反,假惺惺的。 “子虚道长的提议倒是不错。”太后娘娘点了点头,又看向纪贵妃,冷然道,“你就不必担心弄错了。就算是弄错了,她作为一个臣子之女,难道不该全力配合皇家查出暗害皇室公主的凶手吗?” “这话虽然不错,可临家大小姐那个性子,就怕她乱来。”纪贵妃好像还是不放心,又或者,是在忌惮着定国侯。 这会子,她如此说,完全是想要置身事外。虽然保证了万无一失,可也说不准出了什么岔子。到了那种时候,定国侯闹起来,只要太后娘娘愿意顶在前面就行了。 “临家大小姐贵为侯府嫡女,这点度量铁定是有的。”太后娘娘打断纪茯苓的话,也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到时候真的查不出什么,只能说明临家大小姐是清白的。她如果不服,哀家会适当地对她做些补偿。” 不外乎就是金银珠宝的赏赐,这是皇家的惯用手段。 但是这一次,大家好像都猜错了。太后娘娘为了让临晚镜不再缠着自家儿子,似乎是下了血本。反正,当某女以后莫名其妙接到太后娘娘隔三差五的赏赐的时候,几乎是哭笑不得。就连觞帝,在皇宫里都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某个爱吃醋的王爷,脸色一天比一天黑,恨不得把宫里那位发配到边疆去。 当然,这是后话。 ------题外话------ 昨晚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今天醒来就是下午了。头痛得不行,然后又坐车回学校,一路晕车,真是醉了…现在都还是恶心想吐,今天这字数,陌自己都觉得醉了。明天开始,慢慢往上爬。 ☆、【027】天澜国神秘咒术 侯府里,定国侯一大早就出去了。云破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最近经常在侯府都看不见他的人影。而临慕凡,好像多数时间是在照顾老夫人,倒是个孝顺的好孙子。 揽月楼里,在上午永远是比夜晚还要静谧的时段,揽月楼中的仆人也都知道自家大小姐的性子,不到日晒三竿,是绝不会起床的。她不起床,也不许有人在院子里活动,发出一点影响她睡觉的声音。 所以,久而久之,揽月楼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人,起床都相对较晚。一般其他院子里的主子都已经用过早膳了,你才能看到揽月楼打开大门。 而今儿个,揽月楼的大门,还紧紧关闭的时候,侯府大门却迎来了嘈杂的声音。 “临管家,这是子虚道长,奉太后娘娘懿旨,子虚道长要见临小姐。”侯府的大门打开,出现的便是常公公那一张欠揍的脸。 他身后还带了一队皇家侍卫,就是奉命来给子虚道长镇场子的。 “见我家小姐?”临管家一愣,瞧见眼前公公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便知道来者不善。 何况,带个道长来见自家小姐,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临大小姐不在家吗?”见管家愣住,常公公也开始拧起了眉,千万不要告诉他,好不容易来找一次大小姐的麻烦,结果这位临大小姐却不在家。 “常公公,不知这位道长找我家小姐所谓何事?”临管家是暗卫出身,自然不怕常公公这么个狗腿的太监。即便是他们身后的那一队皇家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碍于这些人出自皇宫,他才客客气气地问清楚前因后果。 不然,直接让人关了侯府的大门也是有可能的。他家小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见的。尤其是宫里那位太后身边的走狗。 “你只管带咱家和道长去见你家小姐便是。见到你家小姐,道长自然会说原因。”对侯府的管家,常公公虽然不会像在其他府上那般摆架子,却也不会像在王府那样装孙子。基本上,是不冷不热的状态。 在宫里待久了的人,别的没有,眼力见儿是早就磨练出来了的。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得罪不得。什么人即便是不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都知道。 所以,对临管家,常公公是厌在心,口难开。 “我家小姐,现在还没起身,若是道长真要见她,还请现在前厅稍等片刻。”临管家知道这些人是有备而来,所以也并不把人拒之门外。 打开门,放他们进去。 “什么?临大小姐到现在……”常公公看了看天色,面色有些不好看,这管家,分明是在忽悠他们。 就算临家大小姐再离经叛道,也不可能睡到巳时了还没起身吧? “我家小姐从来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中午没到,侯府中下人都不得在小姐的院子周围出现,以免打扰大小姐休息。”临管家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 竟然有这般荒谬的规矩!常公公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可见,定国侯对这个女儿究竟是有多宠爱啊? 想到这里,常公公又觉得有些后怕。这般宠女儿的定国侯,真的会允许别人动他女儿吗?子虚道长这里要是不出岔子还好。若是弄出岔子,他完全可以想象定国侯要咬死太后娘娘的模样。 如果临鼎天知道常公公所想,只怕会冷笑:老子才不会咬死太后那老妖婆呢,咬死她,老子都嫌脏!老子只会慢慢地折磨死她! “道长,您看?”一时之间,常公公拿不定主意,只得看向子虚道长。 反正,他是拿不定主意了。 “管家可否去叫醒临大小姐?”子虚道长捋了捋胡子,略微思忖了片刻,才问道。 “这……”临毅也是个聪明的,做管家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直是冷着个脸,可脑子却转得很快。 这什么劳什子道长要见小姐,又是来者不善,他这个时候同意去叫醒大小姐,到时候出了事情可没人能够付得起责任。 “实不相瞒,侯府除了侯爷一向是大小姐做主。大小姐的脾气,相信只要是燕都的百姓,人人都知道。临某只是个小小的管家,做不了主子们的主。若是道长有急事的话,不若在下现在就派人去请侯爷回府?” 意思就是,就算让我去请侯爷,也不能打扰我们家大小姐,你们到底是想见大小姐还是见侯爷,自己看着办吧。 “也罢,你先派人去看看你家小姐到底起身了没有,把老道拜访临大小姐的事情传达给她。稍后,我们再过去。” 定国侯是什么样的人,子虚道长早就在来之前听太后娘娘说起过了。绝壁不是个好相与的!太后娘娘都千叮咛万嘱咐,要趁着定国侯不在的时候把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他又怎么会提出与定国侯见面? “好,那请子虚道长与常公公现在前厅喝茶,在下亲自去看大小姐是否起身。”临管家说着,就要抬步往外走。 可惜,这一次常公公叫住了他:“临管家,随便让个下人去看看就好了。子虚道长好下棋,咱家又不会,不知临管家可否作陪?” 常公公这话的意识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你去通风报信,你还是就在这里等着吧。 临管家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只笑了笑,颇为歉意地说:“实在抱歉,常公公,在下是个粗人,不会下棋。” “……”常公公无语地看着眼前的管家。 看起来太年轻,三十岁左右,五官刚毅,表情木然。根本不像王府的老管家那样会说话,又左右逢源。 好像,这样的人不会下棋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他说自己会,人家才会觉得奇怪咧! “没关系,不会的话,贫道可以为管家指点一二。”子虚道长毫不谦虚地道。 临毅无奈,只对前厅的某处使了个眼色。 人影一闪而过,去了揽月楼的方向。 然后,他坐下来陪子虚道长,只差了个下人去揽月楼通知大小姐。 而另一边,景王已经得到了他皇兄特地命人传来的消息。 “本王知道了,你回宫去回禀皇兄,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夙郁流景语气森冷,是真的动怒了。完全没想到,母后竟然会与纪茯苓联手对付镜儿。这一次,比起送女人来王府,更让他无法忍受了。让夙郁惜芸装病,再找个破道长来装神弄鬼,陷害镜儿,他倒是要看看,母后栽赃不成会如何!为了不让他娶镜儿,她竟然威胁到夙郁王朝国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了。 要说威胁到夙郁王朝国祚,不就是触怒定国侯?定国侯为了女儿,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威胁到夙郁王朝安定和谐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皇兄这一次放任不管,完全由着母后乱来,虽然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实际上,也是一种试探吧? 试探镜儿,到底有几分本事。还有把机会让给自己,让自己来动手,为镜儿化解这次危机,也好为他在镜儿心中赢得更重要的地位。 不过,如果因为试探,让镜儿损了一根毫毛,他都不愿意。他宁愿,镜儿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有时候,能者多劳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好。她会得越多,越是活得辛苦。就像他,身份越尊贵,就越是活得累。 多少的光环背后,都是无尽的荒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把昨晚十七发现的那东西拿出来。”夙郁流景看向身后的破浪。 昨晚十七发现有人潜入了揽月楼中,在揽月楼的百年老树下面埋东西。刚好,十七那时候蹲在那颗树上,就给发现了。 等到那人埋下去之后,十七便把东西给挖了出来。 “王爷,这就是十七带回来的东西。”破浪从书架上的一个暗盒里拿出一个木盒,摆放到夙郁流景面前。 “把它打开。”夙郁流景冷漠地开口。 “是。”依言,破浪打开了木盒。 里面的东西,他们还没有看过。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稻草人,而小人儿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八公主夙郁惜芸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在小人儿的头部,插着一根银针。 “什么鬼东西?”夙郁流景蹙眉,显然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属下也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好像是诅咒之类的。”破浪确实不是那种见多识广的孩子,他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去让解连环过来。”夙郁流景也只是随便问了一句,根本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解连环正在研究自己新鲜培植的蛊虫,被请过来,嘴里还嘟囔着是不是王爷欲求不满。 当他看到书桌上木盒子里的东西时,才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谁做的?”解连环指着稻草人,表情有些震惊。 “你认识这玩意儿?”不用夙郁流景开口,破浪已经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认识。”解连环点了点头,“其实,在我们天澜国,不止盛行蛊术,还盛行巫术。所以,一般说起神秘的天澜国,人家会说巫蛊之术盛行,不可擅入。这扎小人儿诅咒别人的做法,正是天澜国最为神秘的巫术。准确地说,是巫术中的咒术。不过,天澜国会咒术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很多人都没见识过这玩意儿。”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景王蹙起了眉,还和天澜国有关,这种陷害手段,到底是母后想出来的,还是纪贵妃? 天澜国与外界联系不多,她们是怎么找出这种连解连环都说神秘的术法的? “我祖上与皇族有些渊源。皇室中神秘最为神秘的咒术,在我们家都有手札记载。只不过,听闻学会咒术的人,需要有一定的天赋,一般人学这个,只会走火入魔。” 他拿起稻草人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又哈哈大笑道,“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还学人家用咒术,也太扯了吧!” “你是说,这不是真正的咒术?”夙郁流景接过他手中的稻草人,不解地问。 解连环止住笑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这不算是咒术,就是平常我们天澜国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真正的咒术,这个生辰八字不是贴在稻草人上面,而是和着被诅咒人的身体发肤一起烧掉的。然后,把烧掉的灰与稻草人儿一起掩埋。这是最基本的入门,不然根本起不了作用,还别说其他。” “那这个有什么用?”破浪快言快语,继续追问。 既然都无法诅咒别人,还能算是栽赃嫁祸的证据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但是,外面的人,应该没人知道这一点。就算,起不了作用,也算是用阴毒手段暗害他人了。这纸条上写着的名字可是皇族之人,暗害皇族,罪加一等的。”解连环笑着接口。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效,都说不过去。 有句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既然有动机,就可以构成犯罪。 “本王知道了。” 夙郁流景点了点头,然后又把骁一叫出来吩咐了几句。 最后对破浪道:“现在去侯府。” “是。” 破浪推着夙郁流景往外走,留下解连环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走远了。 “诶诶诶,王爷您倒是等等我呀。刚才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用完就丢?搞得他几廉价似的。一边追,解连环一边在心里念叨。 ------题外话------ 请容许陌慢慢把字数爬上去哈,谢谢妞们的体谅。 ☆、【028】到底谁栽赃嫁祸 破浪推着夙郁流景往外走,留下解连环一个人在书房里发呆。 等他反应过来,那两人早就走远了。 “诶诶诶,王爷您倒是等等我呀。刚才那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这么用完就丢?搞得他几廉价似的。一边追,解连环一边在心里念叨。 “十七那边,查到昨天晚上在树下埋木盒的人是谁了?”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问破浪。 这件事,昨晚十七过来禀报之后,他就命她去查了。 “回王爷,十七说昨晚那人埋下木盒之后,她跟踪那人道了侯府三姨娘的院子。但是后来,十七送完木盒回去,并没有在三姨娘的院子里找到那人。” “十七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夙郁流景蹙眉。 “是看清楚了,说是三姨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可惜,后来十七试探过,那丫鬟根本没有身手,和埋下木盒的,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意思就是,有人想栽赃给柳如是?”夙郁流景的眉宇之间有淡淡的郁色。 侯府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波涛暗涌啊。看来,要让镜儿早些嫁过来才行。侯府那些女人,还是让定国侯自己去收拾吧。 “可是,今日宫里来人,分明是想要栽赃嫁祸给临大小姐的。到底是谁埋下的木盒,又是谁在对八公主使用咒术呢?”那又是谁做的? 一环扣一环的栽赃陷害,女人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破浪在心里如是想。 “真假虚实,很快便会水落石出。”夙郁流景冷漠道。 那个潜入三姨娘院子里假扮那院子里的丫鬟的人,只怕是母后或者纪茯苓放在侯府里的内应。栽赃给三姨娘,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至于侯府的内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氏母女。 另一边,临晚镜也收到了临管家那边传来的消息。 不过,她似乎早就有了准备。 当骁一拿着木盒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 然后,让他找材料,自己再防着那稻草人儿重新做了一个。 “临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骁一不解地看着临晚镜。 “栽赃啊,不妨做得彻底一点。”她抬眸看了骁一一眼,神秘一笑,又对琴儿道,“琴儿,把你上次从宫里顺出来的云墨拿来。” 琼华宴上,琴儿丫头别的没做,倒是把皇宫逛了个遍。凭着临晚镜教的隐匿功夫,她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也没被发现过。不仅没有,还好奇地带出了一些东西。 这云墨,便是其中之一。 “主子,不是说好云墨送给侍书当生辰礼的么?”琴儿丫头拿来云墨,很小的一截。 那天她从皇宫带出来,就是为了准备给侍书当生辰礼的。那侍书的书法造诣很高,又是整天看账本儿的。这云墨不仅是写出的字好看,而且散发出来的墨香有缓解疲劳的效果,对人的身体好。 “你可知云墨的来历?”临晚镜也不正面回答琴儿的疑问,只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这,琴儿不知。”琴儿摇了摇头,她只闻着这墨香,然后想到了侍书姐姐,便把东西顺出来了。 说到底,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小截云墨的价值。 “天宁元年,觞帝喜得龙子,南方小国敬献云墨一方,价值连城。觞帝龙颜大悦,赏赐了一小块给为他诞下龙子的纪贵妃。所以,这云墨,夙郁王朝总共就两个人有。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纪贵妃。” “所以,临小姐的意思是,可以利用云墨写的字来把祸事转嫁到纪贵妃身上?”骁一也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说是把祸事转嫁给觞帝。 觞帝为一国之主,把这个栽赃给她,真的可靠吗?至于纪贵妃,虽然是她女儿出事,可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 “转嫁,还是还原事实真相,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临晚镜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而琴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磨自己的墨。 待到墨磨好之后,临晚镜执笔,照着写了两张纸条。 一个写的是诅咒八公主,一个是诅咒临晚镜。两个字迹一模一样,都是潦草难看,和那张旧纸条,也就是以前的“临晚镜”的字迹一模一样。 想想,谁诅咒别人的时候还外带自己一起诅咒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看到临家大小姐重新做好的两个稻草人儿,骁一也是要醉了。 大小姐,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您也是蛮拼的。连自己的名字都敢写出来诅咒,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要论真正的心狠手辣,那绝壁临家大小姐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毕竟,一个对自己都下得了手的人,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这般心狠手辣的女人,王爷真的敢要吗? “骁一,你好像很不赞同的样子。”临晚镜看着骁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骁一被她这种坏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临晚镜保持一定距离。 临晚镜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愣,她是瘟疫吗?需要这样笔直如蛇蝎的样子? 殊不知,骁一只是凭本能。毕竟,他家王爷的占有欲很强大,别人多与临家大小姐说了一句话,或者多得到了她的一个眼神,都会被暗地里发配边疆。还别说,临大小姐方才在他身上拍的那么一下。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肢体接触了!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想剁了他的手的心都有了。 “大小姐,您这样做,不怕那诅咒真的灵验了?”人家八公主还只是在头部扎了一针,她倒好,自己给自己扎的还是心脏的位置。 如果真的这咒术有效,那岂不是自己害死自己? “如果随便扎个稻草人儿就能把人咒死,那夙郁王朝还和凤离国明争暗斗多年做什么?直接扎个稻草人把对方的皇帝诅咒死不就好了?”临晚镜唇角绽开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玩意儿,不过就是巫蛊之术,反正都是假的。用来骗一下这群古人还可以,但是对于她,完全不起作用好不好。别忘了,她的灵魂,还不输于这个时代。就算真的有咒术,能诅咒到她的,那除非只是肉体诅咒。 “这也倒是。”骁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解先生说。咒术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就在神秘的天澜国。如果那个国家真的有人会咒术,那把其他几个国家的皇室中人都诅咒死了,天澜不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令人胆战心惊。 “就算真的有诅咒之术,也不会有人轻易使用的。这种东西,相当于逆天改命。只要实施,自身肯定是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的。还有,方法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这般轻易,那还不天下大乱吗?有违天和的事情,上天是绝不会允许人做出来的。”所以,就像她穿越过来,一直都很低调,生怕一个不小心,老天爷就直接给她把小命儿收走了。 哦,不对,应该是直接让黑白无常把她的魂儿勾走了。 想想,偷来的人生,遇上阿景,遇上临老爹,还有那么多待她好的人,也是幸运了。 “临小姐说得极是。不过,这两个稻草人,要如何处理?”骁一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认同。 临家大小姐看起来像个不着调的,实际上,心思奇巧,通透,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聪明,却不做作,特立独行,又有分寸,比起那些无趣或者爱慕虚荣的大家闺秀实在要好太多了。 “写着我的名字的,照旧埋在屋外那颗大树下面。而另一个,埋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后面的事情,就要看那个道长的了。 反正,既然要演戏,大家就一起演,她奉陪到底。 趁着她家老爹不在,就想欺负她这个当女儿的。老妖婆也真是好本事! “是。”骁一领命,然后拿着两个木盒出去了。 等他出去之后,才恍然,自己方才,怎么就那么听临家大小姐的命令了咧?简直是把她当成自家王爷在对待了啊。这样,真的好吗? 而另一方,缠着临管家要下棋的子虚道长也是醉了。 临毅是真的不会下棋吗?也不是不会,临家的暗卫也修习过这门课。作为曾经的暗卫首领,临毅怎么可能真的不会呢? 不过,他的棋下得确实不怎么样。 比如现在: “等等,我不下这里。子虚道长,临某可以悔一步棋吗?” 落子无悔,就算不下棋的人也知道。可临管家就像无知孩童一样,几乎是走三步就要毁掉一步。然后还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子虚道长,再生硬地要求悔棋。他说得一本正经,却又不容置疑。反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就是要拿回来重新下。 于是,子虚道长只得任由他悔棋重来。 悔棋就算了,他还要问旁人。 比如,会一点点的常公公。 “常公公,您觉得我这步棋走这里如何?子虚道长的下一步,不会吃掉我很多棋子吧?” …… 总之,和他下棋,子虚道长是真的醉了。 最终,只得放弃,却不想,一晃神,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临管家,临大小姐怎么还没起身?现在已经将近中午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子虚道长不耐道。 “是啊,所以,我已经为二位客人备好了午膳。” 临管家今日以来,第一次笑了,贱兮兮的笑。 ------题外话------ 今天照证件照,做简历,然后应聘,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答应的逐步上升,今天落下了两千字,明天补上。 ☆、【029】擅闯者格杀勿论 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午膳,所以,你们也不需要担心等得肚子饿了。看看,本管家多会体贴人。 “临管家!希望你能明白,咱家和子虚道长不是来侯府作客的!”常公公见到他那副类似无赖的模样,终于不耐烦了。 “不是来侯府作客,那二位是来做什么的?”临毅就跟不明白似的,装糊涂地问。 “我们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见临家大小姐的。管家这样拦着不让我们见人,只怕不太好吧。”反正都没了好的语气,常公公话里话外直接带了威胁的意思。 “常公公这是说的哪里话,临毅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怎么可能拦着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呢?太后娘娘的身份,岂是临毅能怠慢的。”临管家面色不变,冷淡地反驳。 “既然如此,现在便带我们去见你家大小姐吧。想必,从她得到消息到现在,也已经梳洗好了。” 不仅是梳洗好,就算是通风报信或者对策,都已经准备好了吧。不过,这一次临家大小姐纵然有通天的本事,也应该逃不过太后娘娘和纪贵妃的合谋算计。 所以,虽然知道临管家是在这里拖延时间,常公公也算是胸有成竹,没觉得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时间拖得太长了,难免让他难得的闲情逸致都给等没了。 临管家没搭话,瞥了一眼某处,然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如果常公公不信,现在就可以随临某过去揽月楼那边。不过,没得到大小姐的允许,一般人是不得进入揽月楼的。所以,我们也必须在外面等着,大小姐如果已经梳洗好了,必定会出来见您二位。” 侯府揽月楼的规矩,基本上好多人都知道,所以,常公公并没有反对。只点了点头:“带路吧。” 揽月楼这边,临晚镜已经搬好藤椅,坐在外面了。她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几盘糕点,一壶热茶。她悠闲地喝着茶,吃着糕点,怀里还坐着肥猫黑妞。 黑妞一会儿抢一口临晚镜的糕点吃,一会儿又喝一口茶,不时地还眯眯眼睛,比自家主人还享受的样子。 临晚镜心情还算不错,还不时地替黑妞顺顺毛。 这样一主一宠,看起来颇为和谐。 偏偏,不和谐的声音很快就出现了。 “画儿姑娘,大小姐可是梳洗好了?”画儿原本就搬个小凳子守在门口嗑瓜子儿,看见三人过来,掀了掀眼皮,然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画儿一边嗑瓜子儿,一边慢吞吞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常公公瞥了一眼临管家。 意思是,你们侯爷不是御下森严吗?怎么到了揽月楼,连个丫鬟都如此嚣张? 临管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然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画儿姑娘,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画儿姑娘,这位是宫里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常公公。”指着常公公,临管家又对画儿道。 常公公把脖子一扬,脸上得瑟一笑。显然,临管家的介绍取悦了他。没错,他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童叟无欺的。 “哦,常公公的鼻孔甚是好看。”画儿丫头凉凉地夸赞了一句。 这话,与其说是夸赞,不如说是嘲讽吧?只有他抬着脖子,一脸傲娇地不拿正眼瞧人,人家才会注意到他大而性感的鼻孔。 常公公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只瞪了画儿一眼,自个儿在心里默默地画个圈圈诅咒人家。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只要眼前丫鬟没有明目张胆地得罪他,相信她都会得到侯府主人的维护。特别是,方才临管家说的,她是临家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完全是被宠坏了的主儿! “这位,是子虚道长,奉太后娘娘之命,特地来我们侯府拜访大小姐的。还劳烦画儿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临管家对画儿如此客气,外人肯定就更不能把她怎么样了。所以,子虚道长颇为客气地对画儿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各位请稍等。”画儿姑娘把怀里装着瓜子儿的小陶罐放到一边,然后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 就这样,子虚道长和常公公二人就眼睁睁地看着画儿丫头拽得跟二八万五似的走了进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他们。 然后,又看着临管家,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抱起先前画儿丫头放下的小陶罐,开始剥瓜子儿。他倒是不是剥起来自己吃,而是打开了另一个白色的小瓷罐,晶莹玉润的感觉。干干净净,里面还有些瓜子仁儿。 他一颗一颗地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专门挑些饱满的,籽儿大的,放进瓷罐里。那些小的,或者剥得不好的,就直接自己吃掉。 “临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常公公有些好奇。 方才那丫头都是自己嗑瓜子儿自己吃,临管家为何还要把瓜子仁儿放到小瓷罐里面去? “大小姐喜欢吃瓜子仁儿,凡是来揽月楼的人,见到这个,都会主动给大小姐剥瓜子壳。这个小瓷罐,长期都是满满的。”临管家解释道。 一提起临晚镜,管家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这宠得! 常公公瞪大了眼睛,就算是宫里的公主们,也没有这种待遇的。皇家的公主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帝王赏赐的一大堆物件而已。 而临家大小姐,在侯府这待遇,简直比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还要高档次。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临管家一个大老粗爷们儿剥瓜子儿的动作丝毫不慢。当真是粗中有细哇! 而另一边,画儿丫头已经进了院子里。 “小姐,您现在要见他们吗?”画儿一边在小几上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把人家凉了半天,也是时候放人家进来了。 于是,画儿丫头又傲娇地走到门口传话:“临管家,小姐让这位常公公和子虚道长进去。” “好。”临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放下陶罐,起身对常公公二人道,“常公公,子虚道长,二位请。” 礼仪周全,挑不出一丝毛病。 揽月楼里,风景无限好。就连空气,也比外面新鲜不少。常公公和子虚道长一进来,第一感觉就是,侯府的揽月楼,果真名不虚传! “喵!”再看,再看老娘就把你们吃掉! 迎接他们的不是临家大小姐,而是一只身材肥硕的猫,全身漆黑,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 “这是什么鬼东西!”常公公被吓得往子虚道长身后一躲。 子虚道长原本是有点身手的,可被黑妞这么一吓,又被常公公这么一抓,他顿时也有些发愣,不知所措。 而后面的侍卫,跟着一起进来的,都一致拔出了刀,立马挡在二人面前,拿刀指着黑妞。 “哪里来的畜生!”有了皇家侍卫在,常公公才敢冒出个脑袋来,趾高气扬地呵斥道。 然后,还不忘吩咐侍卫:“来人,把这畜生抓住杀了!” 敢跑出来吓他,简直是找死! “是。”有两个侍卫挥刀,已经准备对黑妞出手。 “等等。”临晚镜漫不经心地出声,“常公公,黑妞乃本小姐心爱之物,平素一直是放养的。它的爪子锋利,容易伤人。如果你不想被其所伤的话,最好不要去撩它。” 她这是好心提醒,也是警告。如果他不听的话,那就别怪人家黑妞脾气不好了。 这……对于临家大小姐身边的这只猫,他是有所耳闻的。好像,这只猫通人性,被临家大小姐养得极好。爪子锋利,甚是奇怪,连侯府老夫人曾经都拿它没辙。 思忖片刻,常公公还是决定放弃杀猫,对临晚镜歉意一笑:“临大小姐,是咱家没眼力见儿,不知道这只猫是您的爱宠,还望大小姐海涵。” 说完,常公公又对侍卫们说:“还不快退下!” “是。” 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退到一边,看起来训练得颇好,不愧是皇家护卫队。 “黑妞,回来。”临晚镜朝黑妞招了招手,又对临管家道,“管家,麻烦招呼这些侍卫大哥们到外面去喝茶。” “是,小姐。”到外面喝茶。揽月楼的庭院,是有分内院和外院的。外面就一个凉亭,可以摆着喝茶的。 说是外院,其实也不过是个双重保障的院墙。 “等等。”常公公又开口阻止道,“临小姐,这一队护卫是太后娘娘派来贴身保护子虚道长安危的。所以,他们不能离开。” “常公公,你可知道,外人进揽月楼,侯府的规矩是什么?”临晚镜的笑意不达眼底。这里可是她的私人地盘,允许这两个人进来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又怎么可能把那些侍卫都放进去。 如果破例的话,她揽月楼不就成了人人都可踏足的地方了。还谈什么是侯府禁地? “是什么?”只听说过揽月楼是侯府的禁地,外人不得擅闯。却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难不成,定国侯还要斩杀宫廷侍卫? 临晚镜掀了掀眼皮,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就是外人擅闯侯府揽月楼的代价。侯府的揽月楼,就相当于皇宫,擅闯皇宫,那可也是死罪。 而当年定国侯定下这个规矩的时候,也并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反正,这是私人府邸,侯府的一切,都是定国侯一个人说了算。 “这……就不能破一次例吗?”真的有这般严? “破例?揽月楼可不仅是本小姐的闺阁,还是我娘亲,月弥夫人当年居住的地方。如果,让一群侍卫进了揽月楼,算不算叨扰我娘亲,侯府的主母英灵?”临晚镜语气骤冷,很明显是说这事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临小姐,皇家护卫队近身保护子虚道长,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咱家想,大小姐也不会想抗旨不尊吧?” “常公公又何必为难于本小姐,如果非要近身保护,那本小姐与子虚道长就在这里见见面就可以了。反正,现在子虚道长不也见过本小姐了吗?”临晚镜完全是不肯让步的。 她的话说得很直接,如果非要让那些人进去,不如大家都别进了。 揽月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地方! 常公公面色有些难堪,为临家大小姐的不识抬举。可他又拿她毫无办法,谁让她是侯府嫡女,定国侯的掌上明珠,又是景王心尖尖上的女子,就连陛下也对她颇为宠爱呢? 这样一想,常公公顿觉好心塞。 太后娘娘,您确定,您真的可以在您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对其联手包庇之下,无声无息地干掉临家大小姐么?他怎么觉得,这好像是痴人说梦? “临大小姐,这分明是您在为难咱家好不好!”常公公跺了跺脚,恨不得扑上去把临家大小姐直接撕了算了,省得那么多事儿。 不过,他是来陪子虚道长走这个过场的,所以不能这么干,只能忍着。 “怎么是她为难你了?”不知何时,景王的轮椅被推倒了揽月楼门口,他目光冷厉,看着常公公。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一见到景王,常公公的腿都要不自觉地打颤。 “本王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皇家护卫队擅闯临家大小姐的闺房了?”夙郁流景冷漠地开口,说话的语气几乎能冻结成冰。 “没,没有。老奴怎么可能让皇家护卫队擅闯临大小姐的闺房呢。只是让他们近身保护子虚道长的安危而已,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吩咐的。这些侍卫,不能离开子虚道长身边,只是进揽月楼的院子而已,不会进临大小姐的闺房半步的。”常公公恨不得赌咒发誓。 一看到王爷身后抱着剑的破浪时,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他知道,曾经皇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命丧破浪之手。 私底下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破浪都是轻的了。 “既然没有,那就让他们滚。”夙郁流景完全不耐烦了,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和常公公耍嘴皮子。要说皇宫里,他可能最烦的就是他的母后和母后身边的这位常公公。总有一种,这二人狼狈为奸的感觉。 “这……” 常公公还想说什么,又听见景王道:“难道还要本王让人把他们全部都丢出去吗?既然是母后派来的人,只要他不作出对临家大小姐不利的事,本王可以保证他性命无虞。” “咳咳,老奴谨遵王爷之命。”常公公躬了躬身,给前面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皇家护卫队的侍卫们都是聪明人,在皇宫里本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个时候再不出去,等待他们的就是一个字——死! 最终,就只有子虚道长和常公公进去了。 而临晚镜呢?看见夙郁流景过来,笑容还是蛮灿烂的。 她走过去,取代破浪的位置,亲自把夙郁流景推进揽月楼。 这,可是夙郁流景第一次进揽月楼。 “阿景,你怎么过来了?”某女低下头,凑近夙郁流景,在他的耳边吹着气。 “想你。”他抬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双眸,平淡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宠溺。 “啧啧,这嘴最近怎么老是跟抹了蜜似的?我看看。”临晚镜直接把他的脑袋转向自己,然后唇,贴上去,舔了舔夙郁流景的唇,尝了尝味道,“还真是甜的。” 真甜么?是心里甜吧。 明明,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太后娘娘与纪贵妃的一场合谋。想要用名正言顺的方式给临晚镜一个致命一击,可在这种时候,他能站在她一边。就足以说明,他这份心意,已经足够。 “镜儿,别闹。”他伸出手,把她稍微拉开一点。现在是处理正事的时候,不适合调情。 “就闹你,怎么地?”某女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在某王爷发出“嘶”的一声的时候才把手拿开。 某王爷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再言语,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作乱。也不去管前面常公公看过来那吃惊得仿佛吞了个鸡蛋的表情。 只低叹:这小没良心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把她从身上推开,需要多大的毅力。 ------题外话------ 明天妹妹扯证,要回一趟重庆…呜呜呜,本来以为回学校时间多一点,结果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了,竟然还有专业课都没上完,也真是醉了。 ☆、【030】香囊里的引魂香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景王和临家大小姐又腻歪了一会儿。就在子虚道长和常公公都得到不耐烦了的时候,两人才朝里面走去。 “王爷,奴才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带子虚道长来见临大小姐的。奴,奴才,并没有恶意。”常公公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解释的。生怕夙郁流景不肯信他,就只差赌咒发誓了。 “本王没说你有恶意。”相较于常公公的害怕,夙郁流景就显得淡定多了。他语气平淡,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人家。 说实在的,夙郁流景就从来没把常公公这样的小人放在眼里过。他过来,本来也不是为他,而是……目光瞥向身旁笑得一脸坦荡的少女。 “王爷,奴才是真的没有恶意啊。”这语气,不是不信是什么?常公公在心里都快要哭瞎了。 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虽然,他是奉命来的,但是对于临家大小姐,他还是觉得如果能不得罪,最好就不要得罪。就连见都不要见她,看到她都最好躲着走。总觉得,这个临家小姐身上的是非多。谁沾上她,就得倒霉。 特别是,她还有一个疼爱她如珠如宝的父亲。定国侯,可不是好惹的,连太后娘娘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罗罗。 所以,最好是敬而远之。 但是,有一点嘛,他毕竟是站在太后娘娘这一边的。就算是躲也躲不过去,这不,只有领着子虚道长过来了。 实际上,他恨不得跟临家大小姐还有王爷两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前提是,他们允许他安然到老。 “本王知道。”你根本没这个胆量有恶意而已,夙郁流景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知,知道,就好……王爷,这位是子虚道长。”常公公渐渐地又放下心来,然后还不忘拖人下水。 把子虚道长介绍给王爷,就算王爷到时候发怒,也是迁怒到子虚道长头上,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这就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 “哦?”夙郁流景果然把目光投放在了常公公旁边的人身上。 一身白袍,眉眼含笑,一把长胡子,看起来甚是慈眉善目。不过,夙郁流景却没有对他产生一丝好感。 总觉得,看似衣冠楚楚的人,实际上,是个禽兽。 这个子虚道长,看起来非但不能给人一种慈祥老者之感,反而让他觉得此人道貌岸然。主要是,先入为主了吗? “草民见过王爷。”子虚道长也是后知后觉,直到常公公介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见礼了。 眼前这位,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夙郁王朝当今最尊贵的王爷,皇上一母同胞的幼弟,景王,夙郁流景。 他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皇子能比的。就连太子,见到夙郁流景也只能恭恭敬敬得喊一声“小皇叔”。 所以,对于景王,子虚道长也拿出了十分尊敬的礼仪。 可惜,并没有得到夙郁流景的好感。他只轻轻“嗯”了一声,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原本以为仗着太后娘娘的赏识,景王会对自己客气一点,却不想自己却是拿热脸去贴了冷屁股。这下,子虚道长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面子上挂不住,可影响不了夙郁流景。某王爷就这样冷冷地打量着子虚道长,直到他面色从最初的慈善到逐渐地难堪,才缓缓开口: “子虚道长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子虚道长闻言一愣,他能有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云游江湖的道长吗?景王如此问,分明就是在给他难堪。子虚道长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景王,分明是站在临家大小姐一边的。这样问他,就是在质问,在帮临家大小姐出气。谁让,方才他进来,常公公说那一行皇家护卫队是太后娘娘派来贴身保护他安全的呢? 想到这里,子虚道长只得以和为贵道:“回王爷,草民不过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江湖术士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太后娘娘会派皇家护卫队跟着你擅闯侯府禁地?”他挑眉,语气不咸不淡。 “这,太后娘娘并没有让草民擅闯侯府禁地。”明明是临家大小姐的闺阁,何必要立为侯府禁地,这定国侯也真够古怪的。就算再宠女儿,也不能宠成这般不顾大局吧? “既然母后并没有让你擅闯,那就是你自己的主意了?”某王爷不咸不淡的语气中已经夹杂了一丝质疑和些许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景王这等气势,根本就不输于当今圣上。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子虚道长无奈地道。 王爷,您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好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原本,夙郁流景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可为了自家的小丫头,他也只能这样了。 “草民是奉了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之命,来见临大小姐的。”没想到,自己会被景王逼得无话可说,只得搬出了太后娘娘。 没错,是你老娘命我来的,你能把我怎么地吧! “那你来见本小姐,所谓何事?”这时,临晚镜把话接了过来,她也明白,是她表演的时候到了。 “草民奉太后之命,来看临大小姐是否与八公主梦魇之症有关。”干脆,子虚道长一口气把话说完,挑明了自己来侯府的目的。 “八公主的梦魇之症,这与本小姐何干?本小姐又没夜夜跑到皇宫里去吓她。就算想去吓她,我也进不去皇宫不是?”临晚镜唇角绽开一抹讥讽的笑,对于太后和纪茯苓的合谋,她大致都能猜出来。 不过,那个侯府的内应,到底是谁? 难道……她想起了如今的“临梦琪”。自从把“临梦琪”从暗室里面接出来,在那之后,她还是多本分的,也不成天到晚跑到她面前来晃了。只除了一次,在皇宫中,连同她那个婢女翠屏,一起消失过片刻。 那个时候,肯定是去见她们的主人去了。 翠屏此人,她让魅儿查过她的身世。十二岁,出生在燕都城的贫民窟,还有一个弟弟,在念书。姐弟俩相依为命,翠屏卖了自己供弟弟念书。不过,总有哪里不对劲的。贫民窟的人,没个定数,据有心人说,翠屏姐弟实际上是十二岁的时候,凭空出现在贫民窟的。 如果,那个翠屏也是别人派到侯府的卧底,那就值得探究了。 到底是谁,已经盯着侯府多少年了。 而这个假的临梦琪与翠屏又是什么关系?真的临梦琪到底去哪里了,一系列问题,都还没有头绪。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在笼罩着侯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已经忍不住要对侯府出手了。 就是不知道,目的为何。 “临大小姐是不能跑到皇宫里去吓八公主,却并不是没有其他的手段。”子虚道长像是瞧不见临晚镜脸上的嘲讽,只淡淡地说道。 他语气平淡得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似的,让人无从反驳。 “哦?还有什么办法?本小姐怎么不知道。那还要请子虚道长不吝赐教咯?”某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般嚣张,连站在景王身后的破浪都觉得,她分明是有恃无恐。这般态度,他如果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要以为就是她做的了。简直,太嚣张了有木有! 可惜,某女毫无所觉。就算知道破浪的想法,她也只会说一句,本小姐这是心中坦荡好不好。她都没做,还怕别人说? “咒术。传于神秘的南疆,也就是如今的天澜国。想必,临大小姐对此并不陌生。您身上,有施展梦魇之术所用的引魂香。” “引魂香?”某女微微一愣,随即,一脸无辜地问,“什么叫做引魂香,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玩意儿?” “什么是引魂香,就只能问临小姐了。”子虚道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临晚镜腰间系着的香囊。 香囊?临晚镜一愣,好像,这香囊是梦薇那丫头前两天送给她的。说是,清心养神,是她自己亲手做的,还跑去城南庙里找老和尚开了光,可灵验了。 她本来不喜欢带这玩意儿在身上,觉得有些碍手碍脚的。可又不忍拂了小丫头的意,所以决定带着它。 不过,这香囊的味道有些古怪,她闻着不喜,便让画儿丫头把香囊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放了她们从绝谷带出来,真正有助于睡眠的药草。 香味不会太浓,又是她闻惯了的。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没想到,现在就有人来拿这个香囊说事儿了。 一见子虚道长眼睛瞥向自家小姐腰间的香囊,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这香囊可是三小姐送的!难道,三小姐送这个香囊是为了当成证物吗?是无意被陷害,还是真的被收买?一想到那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对自家小姐起了害人之心。画儿丫头就觉得无限心塞。当初自家小姐竟然救了一只白眼儿狼! 感受到画儿丫头心里的幽怨,某女淡然一笑,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是不是临梦薇做的,尚且说不准,这丫头倒是在这里气上了。 “什么是引魂香本小姐不知道,不过,本小姐这香囊,子虚道长若是喜欢,尽可以拿去。” 说着,临晚镜直接把香囊从腰间扯下来,朝子虚道长抛去。 见香囊朝自己扔来,子虚道长立马伸出手去接。 拿在手里,他还是自信满满,也没主意到味道有些不对,只急匆匆地打开。 “临小姐,贫道马上就可以告诉你,什么叫做引魂香了。”他三下五除二拆开香囊,却愣住了。 这里面的引魂草呢?怎么不见了? “这,这里面怎么不是引魂草?”子虚道长把香囊里面装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了,却没有发现引魂草的影子。他顿时有些茫然地看向常公公,常公公把脸一撇,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如果他搭话了,那不就表明自己知道这里面为什么会装着引魂草了吗?他才没那么傻呢!陷害侯府嫡女,可是大罪!更何况,这个还是景王心尖尖上的女人。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引魂草是什么东西?”临晚镜不解地反问,然后还求知欲特强地看向子虚道长,“子虚道长,现在可是要告诉本小姐,什么叫做引魂香,什么又是引魂草?本小姐的香囊里,分明就只有几样普通的香草而已,最多达到安神醒脑的作用,又怎么会引魂?还有,子虚道长是从哪里判断出,本小姐的香囊中,是引魂香的?” 一字一句,临晚镜的话可谓是咄咄逼人。她如果不这么质问,眼前人只怕还觉得她好欺负咧。 一连串的问题,把子虚道长问得完全无言以对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气氛微凝,特别是,景王还双目凛然地看着二人,都在等着子虚道长的回答。 ------题外话------ 今天这是在火车上码的字,感觉旁边的男的一直盯着我的电脑屏幕,好羞涩…火车晚点,晚上八点才到,饭菜都凉了 ☆、【031】自己动手去刨土 一字一句,临晚镜的话可谓是咄咄逼人。她如果不这么质问,眼前人只怕还觉得她好欺负咧。 一连串的问题,把子虚道长问得完全无言以对了。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气氛微凝,特别是,景王还双目凛然地看着二人,都在等着子虚道长的回答。 “贫道分明闻到了引魂香的味道。如果不是这香囊,就一定在别处。” 回答不上来的话题,他立刻转移,也算够聪明。 “别处?”临晚镜意味深长地笑了。 在别处,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技术哪家强? “对,贫道这只闻香蝶,可以追踪引魂香的气味。只要在这侯府内,闻香蝶都能找到。”说着,子虚道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他把小瓷瓶打开,里面飞出一只五彩蝴蝶,煞是好看。 “这就是闻香蝶,如果闻香蝶根据引魂香的气味找到了它,临小姐可还有话说?”还好,太后娘娘说过此女甚难对付,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子虚道长在心里暗自庆幸。 差一点,就把事情搞砸了。 不过,拿出闻香蝶之后,他心里的忐忑不安就消失了一半。因为,闻香蝶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了,它在往一个方向飞。 揽月楼的院子,并不是特别大。临晚镜专门命人清理掉了院子里的一些杂七杂八的花花草草,看起来整个院子就清爽了许多。 而那传说中的闻香蝶,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别的东西,扑闪着翅膀,寻寻觅觅朝一个地方飞去——院子里的百年老树下。 这棵树,已经是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住的了。可想而知,其根茎巨大,枝繁叶茂。也正因为它的枝繁叶茂,所以很多时候上面藏了人,也不一定能被发现。这也是,那一晚,有人进来埋东西却没发现骁卫十七在上面蹲着。不仅是在上面蹲着,十七连在大树上做个窝的心思都有了。 反正,她现在多半的日子都是跟在临大小姐身边的。而临家大小姐最爱的便是待在揽月楼里面睡觉。临大小姐在她的闺房里睡,十七就在外面大树上睡。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连动作有时候都惊人的相似,不是主仆,倒胜似主仆了。 这会儿她依旧趴在树上,看见那只蝴蝶飞过来,手中的银针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自家主子一声令下,就把银针射向渐渐飞到树底下的什么劳什子的闻香蝶。 可惜,在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向景王时,只得到了景王一个摇头。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于是,十七把手中的银针收了起来,只盯着那只闻香蝶。 只见闻香蝶飞到大树下面,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停着的地方,自然就是埋小稻草人儿的地儿。 ”子虚道长,这闻香蝶停下来了!“常公公看着那蝴蝶停下,立马瞪大了眼睛,惊诧地喊道。那夸张的动作,就只差捂着嘴尖叫了。 ”那就是这里了。“子虚道长与常公公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笑着对临晚镜道,”临小姐,可否让贫道去那大树底下看看?“ ”自然可以。“临晚镜点了点头。 不仅是可以,她还跟着走过去看咧。她倒是想知道,子虚道长看到那个写着她生辰八字的小稻草人儿时,会有什么反应。 是吃惊得掉了下巴,还是迅速想出应对之策。 子虚道长走到大树下面,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那只传说中的闻香蝶,然后又看向临晚镜:”临小姐,不知可否命人将这里的草除去,然后把土刨开?“ 这里的草看起来像是新种上去的,土也是近期被松过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猫腻。 ”这……“临晚镜一脸为难,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这副表情,让不知情的人更加怀疑此事有猫腻。当然,这里的人都知道暗中的猫腻,所以对于她这副表情并没有什么反应。子虚道长甚至怀疑临家大小姐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所以故意为难他们。或者说,她只是下意识地在保护自己。本来,自己和常公公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临家大小姐若是真的像太后娘娘口中所说的那样,聪明得有些邪乎,就应该明白。今日之事,定然不会善了。被后宫女人盯上了,还是比后宫之主更大一级的太后娘娘,那临大小姐也只有暗认倒霉了。 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同时得罪了宫里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前提下还好好儿活着的。或者说,太后娘娘和纪贵妃都不是善茬儿,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临小姐,贫道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你能配合。“闻香蝶已经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子虚道长下巴都恨不得扬到天上去,对临晚镜说话的时候,也自然就多了那么几分底气。 不仅是底气,只怕还多了三分趾高气扬吧? 临晚镜对于他这种看似老练实则愚蠢的态度不予置喙,只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实不相瞒,本小姐素来喜静,这里没有要仆人。揽月楼又是禁地,所以并不是侯府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如果子虚道长真的想拔草刨土,还请亲自动手吧。“ 这可不是本小姐不配合? 本小姐一向奉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只要你们肯自己拔草刨坑,我绝不拦着。何况,明明知道刨开之后找出来的东西是有人要来陷害自己的,她又不是蛇精病,帮着别人来陷害自己,更不是那种被别人卖了还会帮着别人数钱的人。 ”你!“子虚道长没被她气得跳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偌大的揽月楼里竟然没有仆人?方才在门口嗑瓜子儿的那是谁?不是丫鬟吗?还有,那丫头现在分明就坐在那边空处吃糕点喝茶,跟个小姐似的,摆的什么谱儿?侯府的下人都是如此嚣张的吗? 见子虚道长看向自己,画儿丫头赶紧撇清关系:”咳咳,道长,您不要看我,我很忙的。“ ”临小姐,这位难道不是你的婢女吗?她有空在那边吃东西,就不能过来拔草刨土,做一个下人应该做的事?“指着画儿丫头,子虚道长果断是被这丫头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给气着了。 什么叫做”你很忙“?你如果忙的话,就不会去吃东西了。不仅自己吃,还逗那只肥猫吃,当他是瞎子吗? 某猫看自己也被迁怒了,不屑地斜睨了子虚道长一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你怎么有资格和本猫比?本猫大人可是镜儿的爱宠!爱宠知不知道? ”她确实是本小姐的婢女,但平时本小姐与她情同姐妹,基本上,本小姐拥有的东西,画儿都可以拥有。就连揽月楼的早膳,都是准备的本小姐一份,画儿一份。所以,她不算下人。“于是,你还是自己动手吧。 本小姐的揽月楼,就没有下人!连猫,都是上上猫! ”临大小姐,您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吗?“不准皇家护卫队进来,也不让人帮他们。难道,真的要他们两个蹲下来亲自动手? ”没有,本小姐对天发四,绝对没有为难二位。“临晚镜举起手,信誓旦旦的模样,”如果真的是故意为难你们,就让……“ ”镜儿!“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夙郁流景沉声打断。 只见某王爷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临晚镜,神情不虞。 即便是开玩笑的发誓,他也不允许她这么轻易地把诅咒自己的话说出口。 临晚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她真的无所谓。反正,她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赌咒发誓真的会应验。不过,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夙郁流景也不在意。 见她如此,某王爷只得看向常公公,凉凉地开口:”你们自己动手!“ 完全不给常公公再反驳的机会,谁都知道,在夙郁王朝,除了觞帝,景王的话就可以媲美圣旨。 于是,常公公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是。“ 他率先蹲下身子,开始拔草,刨土。还不忘给了子虚道长一个眼神,意思就是:别与景王作对,您如果闲着无聊,可以陪咱家一起刨土玩。 不过,他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让子虚道长做这种粗活儿。毕竟,他可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宾。 当然,子虚道长自己也看不下去常公公那细皮嫩肉的手,在那儿徒手刨土。临家大小姐也真是够狠的,不让下人来帮忙就算了,还连工具都不为他们提供,他们都只能用手。 还好,子虚道长也是个聪明的。捡了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用树枝刨,总比用双手去刨土要轻松多了。 两人经过半天奋斗,终于,发现了被重新埋进土里的木盒。 ”找,找到了!“常公公兴奋地指着坑里的木盒,兴奋得跟找到了宝藏似的。 而他没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就等同于看到了白痴。 而临晚镜却在这时候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子虚道长,您来看看,您这只闻香蝶,是在做什么?“ 只见,那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原地打转了两下,又翩翩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分明,是在循着另一个味道,或者说是,另一个东西而去。 ” ☆、【032】闻香蝶飞去哪里 原本,在挖掘出木盒之后开始沾沾自喜的子虚道长愣住了。 闻香蝶怎么会继续飞,东西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子虚道长,这蝴蝶……”是怎么回事? 常公公指着那渐飞渐远的闻香蝶,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惑不解。东西不是已经找到了吗,闻香蝶往哪里飞? “引魂香已经找到,这就是临小姐暗害八公主的证据。至于闻香蝶,可能是被贫道关在瓶子里太久了,所以才想飞出去活动活动。”子虚道长面儿上有些尴尬,心里在打鼓,却依旧坚持说道,“看看木盒里的东西吧。”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闻香蝶飞走的原因。只知道,闻香蝶会寻着引魂香的踪迹而去。难道,这侯府里,除了临家大小姐的院子,还有其他地方也有引魂香?那到底是谁身上的呢?还是说,那个放着引魂香的香囊,被人掉包了。 如果这个时候追着闻香蝶而去,万一看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挂着那个香囊,那到底该说谁才是诅咒八公主的罪魁祸首? 所以,子虚道长此时此刻只想搪塞过去。 “子虚道长。” 就在他要把木盒打开的时候,被临晚镜叫住。 “临大小姐,你先不要解释。我们看了这个木盒里的东西,你就跟随贫道去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还有八公主面前解释吧。”这个木盒一打开,可就是证据确凿了,子虚道长说话愈发的底气十足。 说着,子虚道长也不等临晚镜再反驳什么,直接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躺着一个被针扎的小稻草人儿。 还好,这个没有变故。一看见小稻草人儿,子虚道长心底最后的大石头也落下来了。 “临大小姐,您作为侯府嫡女,竟然公然用邪术诅咒皇室公主!”常公公立马脸色就变了,更是趾高气扬地指着临晚镜的鼻子骂,“简直是有辱侯府门楣!您可知道,暗害皇室公主,可是死罪!” “死罪啊?”某女漫不经心地接过话茬儿,然后,手迅速撕下小稻草人儿身上的纸条,“那又请问,暗害侯府嫡女,是个什么罪名?” “什,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明白?常公公被她问得一愣,以为她要毁掉那纸条。 那可是铁证! 于是,趁着临晚镜不注意,把纸条给抢了过来:“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马顿住,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了?”见常公公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子虚道长上前两步,不解地问道。 难道,这纸条上还另有玄机不成?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常公公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像是在回答子虚道长的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不可能?”子虚道长被的话搞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从常公公手中抽出纸条,仔细一看。 “这,这……怎么会这样?” 只见,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临家大小姐的名字,还有临大小姐的生辰八字。 这,真他妈见鬼了! “子虚道长,可否与本小姐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某女似笑非笑地看着子虚道长,唇角上扬的弧度赫然出卖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子虚道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也是按照设定在发展,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出了意外呢?分明,这张纸条该写八公主的名讳,还有她的生辰八字好不好! 这下,换成了临家大小姐的,让他怎么说? 说是一场误会? 这绝逼不是误会,而是预谋已久好不好! 难道要说,不好意思,我们搞错了。重来! 又不是真的拍戏!还可以喊“这条NG”。 只能说,这小稻草人儿明显是被人换了。可是,这个换小稻草人儿的又是谁呢? 除了临家大小姐自己,应该不作他想的。太后娘娘本就千叮咛万嘱咐,此女不可轻视。可是,如果真的是她自己换的,有必要这么拼吗?为了摆脱嫌疑,连自己都诅咒? “这……”他“这”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夙郁流景在一旁看到了整个局势的发展,也很好奇,他吩咐骁一把东西交给镜儿处理,镜儿到底干了些什么。 于是,他冷漠地开口:“子虚道长,把纸条给本王呈上来。” “王爷,这纸条……”他想说,这就是个误会。 却也明白,景王根本不是个好对付的。在他森冷的目光之下,子虚道长只得把纸条双手奉上。可惜,夙郁流景只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过纸条。 “王爷。”都把纸条呈上来了,您倒是接啊! 夙郁流景还是没动,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破浪。 然后,破浪立马上前两步,接过子虚道长手中的纸条,再拿到景王面前,供他看清楚上面的字。 “子虚道长,还望你能给本王一个解释。这上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夙郁流景终于看清楚了上面写的是什么。也知道,这应该是镜儿自己的笔墨。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很生气好不好! 她这是做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就算这个诅咒没有任何效果,他也不允许她用自己做鱼饵,更不允许她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王爷,草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还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没有差错的话,这上面的名字应该是八公主夙郁惜芸好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方才与常公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临大小姐暗害八公主的证据吗?”夙郁流景一声冷笑,“怎么?临家大小姐还会自己诅咒自己,来暗害别人?”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子虚道长那仙风道骨的范儿尽毁,现在一看,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连景王的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的那种。 “本王也觉得,说临家大小姐是暗害八公主,让她得了梦魇之症这件事,完全是你们弄错了。你以为如何?” 元芳,你怎么看?临晚镜自动在脑海里补充了这么一句。 “是……啊,不是,这件事,是有依据的。以贫道多年的经验来看,八公主的梦魇之症,确实非同一般。梦魇之症,要么是遇到了鬼怪,要么就是人祸。遇到鬼怪的话,会印堂发黑,遇到人祸,则不会。所以,草民才断定,是有人暗害八公主。”子虚道长战战兢兢地解释着,额头汗水直冒,都不敢用手去擦一下。 他都是在江湖混迹多年的人了,却抵挡不住景王的一个眼神。可想而知,这位王爷身上的气势,只怕,连皇宫里的那位,都还比不上吧? “所以,你就断定了临家大小姐是罪魁祸首?连是什么证据都胸有成竹?”夙郁流景接着他的话道。 这下,又能怎么辩驳? “不,草民也是根据八公主身边宫女的描述才猜测临大小姐有可能是那个人祸的。毕竟,最近与八公主产生过冲突,有过节的,便只有临家大小姐了。所以……” 你不能怪草民考虑不周,随便来指正人家有罪吧? “所以,你就顺理成章地把本小姐当成了罪魁祸首。此次来侯府还专门挑了我父亲不在的时间,就是为了带本小姐回宫向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俯首认罪吗?”临晚镜看戏看到此时,才凉悠悠地冒出了一句。 “临大小姐,自从您上次在花灯节上与八公主发生了过节之后,八公主是夜夜梦魇。所以,大家怀疑是您,也无可厚非。”再不站出来说两句话,常公公就要被子虚道长的求助眼神淹没了。 于是,他只得站出来,对临家大小姐说两句。本来嘛,不敢得罪景王,只能避其锋芒了。殊不知,临家大小姐,才是景王的逆鳞,就算说他千万句不好,也别妄想说他心爱的女人一句不是。因为,他不允许! 这就是男人的宠哇!就像当年的定国侯,也是这般对月弥夫人的,传奇佳话,有的时候就是这般书写出来的。 “那自从你上次来过王府之后,本王府上池子里养的鱼莫名其妙消失了不少,那,本王是不是可以断定,那就是你干的?”夙郁流景眸色一厉,看着常公公,仿佛他敢再多说一个字,就直接要把他丢池子里喂鱼了一般。 “王爷,您这是说笑呢。奴才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去王府偷鱼啊。”笑话!那可是景王养的鱼,简直比陛下后宫里的宠妃还尊贵,他哪里敢跑去偷,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那就算本小姐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诅咒一国公主啊。常公公说是不是?”她只会把那公主打死打残打出翔而已! 您确定您不敢吗?咱家觉得,您不仅敢,更过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常公公在心里如是想,面儿上却只笑而不语。 僵持了一会儿,临晚镜才提议道:“方才子虚道长不是说八公主的梦魇之症,是被人下了引魂香吗?又说那只闻香蝶会寻到引魂香的踪迹。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闻香蝶,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她。特别是子虚道长和常公公,完全不理解,她的破罐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有了这一出,就足够为自己脱罪了。这临大小姐还想做什么? ------题外话------ 陌也看到改名了,事先没接到任何通知,好像是为了无线上架。没关系,只要内容没换,咱们照样看哈。这几天为了招聘会奔波,要累成狗了…求虎摸,求安慰。 ☆、【033】让她出来长见识 “这,闻香蝶肯定是出去透气去了。”子虚道长尴尬地笑着道。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儿个这件事不仅被搞砸了,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只怕与太后娘娘也不好交代。 “是吗?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闻香蝶自己也觉得自己找错了东西。想看看,除了本小姐的院子,到底还有哪个地方有引魂香的存在。”临晚镜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子虚道长一眼。 “可是,贫道还要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眼见着躲不过去,子虚道长直接把太后娘娘搬了出来。 可惜,他还没有明白一点。在临家大小姐这里,“太后娘娘”的威名是最不管用的。 这不,还没等临晚镜开口,就有人帮她说话了:“既然镜儿想去看,那就去看。” 完全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子虚道长还想说什么,却被常公公一个眼神制止了。 在夙郁王朝,除了陛下与太后,没有人敢违背景王的意思。即便是颇得太后宠信的子虚道长,也不可以! 识相一点,自己跟着走,免得,让王爷身后站着的那位冷面煞神把您老人家提着走。如果真的让他提着走了,只怕您回去还要向太后娘娘告状。可是,就算告状也没用。遇上了超级护短的景王,您就自认倒霉吧。 总而言之,面对景王的时候,常公公通常都会把眼睛放亮一点,脑袋转灵活一点,争取不被眼前这位抓住一点把柄。 “可是,闻香蝶已经不知所踪。”好吧,他是真的还想做最后一点努力。 不知所踪了,你们总不会要求去跟着看了吧?到时候,只要走出侯府,他直接吹笛,召回闻香蝶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是不错。 可是,某女是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达成所愿。 “没关系,子虚道长,本小姐自有办法。”某女接口道。 这你都能有办法?子虚道长非常怀疑地看着临晚镜,心里想:临家大小姐莫不是开玩笑的?又不是真的会妖法,怎么可能还知道那闻香蝶飞去了哪里。 还有一个人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就是常公公。常公公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认为临家大小姐是在说笑,除非,她专门叫人去跟上了那只闻香蝶。可是,方才他们都在院子里,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于是,二人都看着临晚镜,明面儿上是期待她能够想到办法,实际上是想看临家大小姐出丑。 只见,临晚镜把右手放到唇边,拇指和食指弯曲,含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这是做什么?吹个口哨,就能把闻香蝶引回来不成?可是,就算引回来,也没有用了啊?此时,子虚道长倒是非常希望临家大小姐的目的真的是把闻香蝶给召回来。 可惜,下一秒,出现的生物却让他彻底被伤到了。 “喵!”本喵爷回来啦! 黑妞肥硕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临晚镜,在它的身体与自家主人就差零点零一秒就要亲密接触的时候,一条缎带飞射而来,迅速缠上了黑妞的后腿,把它生生扯离了原定目标。 “喵!”尼玛,臭景王,有种你站起来跟本喵爷单挑哇!用跟缎带当武器,算什么英雄好汉? 臭景王,放开我,放开放开我,有种你就放开我!别躲在轮椅上不起来,有种你就过来啊……黑妞一边挣扎着坚决不被缎带拖着走,一边用爪子拍打着地面。 临晚镜在一旁都要看醉了,怎么看怎么像古代版的雪姨敲门,再配上台词:傅文佩,快开门,开门开门快开门!有种你就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两个不同时空,不同种族的生物,在这一刻,真的不谋而合了。 最终,挣扎了半天,黑妞还是没逃脱景王手中的缎带,只能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主人。 “喵……”主人,您倒是帮帮伦家呀,帮伦家打屎这个臭男人。他欺负伦家! “阿景,放开它吧。”在自家黑妞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半晌之后,临晚镜才开口。 正待黑妞想再“喵”一声,夸奖一句“还是主人对伦家最好”的时候,又听得某女说道:“你如果不放开它,咱们就没法找到闻香蝶了。” 于是,景王慢悠悠地收回了捆住黑妞后腿的缎带。不仅是收回,还很嫌弃地把缎带丢给了身后的破浪。 意思是,这条缎带已经脏了,拿回去做消毒处理。 “喵!”主人,你这是不爱伦家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对伦家。你就不知道心疼伦家吗?你看伦家的后腿,都要被景王那个魂淡玩儿坏了! “乖,带我们去找刚才那只闻香蝶,回来允许你去景王府偷鱼吃,让倚剑给你烤鱼。”明显,这是在利诱黑妞了。 倚剑大酷哥,除了一身功夫,剑术卓绝之外,便是烧得一手好菜。确切地说,是烤得一手好鱼。原本是在江湖上做独行侠,经常在野外生存抓鱼吃练出来的本事,这两年遇到爱吃的黑妞,这烤鱼的本事更是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甚至,隐隐有超越他剑术的可能。 当然,这一定不能让倚剑知道。否则,他有可能终生放弃烤鱼这门技术。因为,他是剑法的终极爱好者。 武学上,对剑法,尤其情有独钟。 最终,黑妞没能抵得住烤鱼的诱惑。可是,它走在前面带头的那一瞬间的回头对景王一瞥,是怎么回事儿呢? 还能怎么回事儿? 刚刚临晚镜可是承诺了,允许它去景王府偷鱼。偷什么鱼?不就是偷景王在池子里养的鱼吗?全部都是稀有品种,因为平常喂得好,鱼的味道鲜美肥嫩,好吃极了。 所以,它肯定是在心里小嘚瑟了一把。 “子虚道长,请吧。”见黑妞摇晃着它的肥臀,在前面带路了,临晚镜才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子虚道长说道。 只见,子虚道长和常公公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非常默契地在心里互相问了一句:你确定,方才出现的,是只猫?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真的不会相信,一只猫也能如此通人性。即便,不久前已经见识过它了。 可是,明显黑妞方才的表现,让他们再次涨姿势了。 谁说这个世上只有人才懂得傲娇?方才那只猫的表情,就很傲娇好不好!关键是,它竟然赶在景王面前傲娇,这个才是重点! 瞧瞧那只趾高气扬的肥猫,再看看他们两个伏低做小的,顿时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累觉不爱! 黑妞大摇大摆地来到李姨娘的院子,临晚镜等人紧随其后。 刚好,碰到出来打探情况的翠屏。 “奴婢见过景王,见过大小姐,常公公还有这位道长。”翠屏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行礼。 看起来,跟个普通的侯府婢女,没有任何区别。甚至,看起来还是那种特别乖巧懂事的款。 “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翠屏丫头跑出来迎客了吗?”临晚镜没有立马叫她起来,而是笑着问道。 “方才听到喜鹊在院子里叫个不停,想来是贵客盈门,所以翠屏才出来看看。”她脑子也算是转得快,这话回答得滴水不漏还顺便拍了几人的马屁,简直是一举多得。 “既如此,那就让我们先进去吧。”临晚镜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翠屏身上,扫了几眼。 只见翠屏淡定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避。这伪装得,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是。”人让到一边,恭敬地请几人进了院子。 然后,又听临晚镜问道:“你家小姐呢?怎的没见她在?” 若是换做真正的临梦琪,听到这么多人跑到李香香的院子里来了,她早就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了。而假的这位,淡定得过分了一点。所以,即便把外表伪装得再像,也容易被人看穿。 “二少爷前几日回来训斥了小姐的无理取闹,还命她在房间里反省,所以,小姐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翠屏笑着解释道。 临慕凡回来斥责了临梦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临慕凡被培养的温润如玉,根本不像是会骂自家妹妹的人啊。而且,听说他们兄妹俩之前感情很好的。 “叫你家小姐出来见客吧。这位道长是太后娘娘派来的,说是咱们侯府有人用引魂香诅咒皇家公主,他手中还有只闻香蝶能找出证据。和你家小姐说一声,让她也出来长长见识。”临晚镜看着翠屏,意味不明地说道。 出来长长见识,还是出来等着被陷害?翠屏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问道。 临家大小姐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即便她们做了两手准备,在之前都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却还是出了纰漏。 到底是,临家大小姐的本事了得呢?还是真的受上天庇佑?三年前,从青楼上摔下来也没能摔死她。就算摔不死,可当时那补上的一掌,足够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命丧黄泉了吧? 可到头来呢?是消失了三年,就在她以为,任务都完成了一半的时候,她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了侯府的大门口。 真他妈的活见鬼了! ------题外话------ 今天七点半开始码字,期间拉了三次肚子…每次肚子像打雷似的,真是醉了 ☆、【034】找到第二只木盒 “是。”翠屏躬身应道。 叫你家小姐出来见客……怎么有种“叫你家小姐出来接客的感觉呢?接客啊,接客!若是让银铃知道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里面,”临梦琪“自然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翠屏进去,二人对视了一眼,就一前一后出来了。 ”梦琪见过景王爷,大姐姐,常公公,子虚道长。“”临梦琪“施施然走出来,礼貌地对几人见礼。看起来就跟真正的大家闺秀没有任何区别,也与以前的临梦琪相差不大。 ”起来吧。“临晚镜直接越过夙郁流景开口道。 她说了话,就等同于景王发话了,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就连常公公都没法反驳,所以,临梦琪也听话地站了起来。 ”不知大姐姐过来所为何事?“没有问常公公和子虚道长,也没有问夙郁流景,直接问了临晚镜。 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二妹妹,这位子虚道长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侯府找本小姐的。说是,前几日,八公主得了梦魇之症,而你大姐姐我,是罪魁祸首。“ ”这,怎么可能?“”临梦琪“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根本不相信自家大姐姐会是暗害公主的人一般,”大姐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怎么可能会做出暗害公主殿下那样的傻事来呢?“ ”你也这么认为吗?“临晚镜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本小姐也觉得,暗害公主这种事情做起来很蠢。而且,在自己家里用邪术什么的,更蠢。“ ”临梦琪“不接话了。那个小稻草人儿,是她亲自跑去揽月楼埋下的。这会儿,那东西被挖出来,临晚镜还能相安无事,说明她早就知道诅咒小人儿的存在了。这会子,常公公,子虚道长,还有景王,都跑到这个院子里来。足以说明,临晚镜不但知道那诅咒小人儿,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所以,这会儿她不管接不接话,话题都已经离不开她了。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和翠屏都在的情况下,还有人能在这个院子里来去自如。更没想到,临晚镜能这么快就想出对策。也难怪,翠屏在临家这么多年都没能想出对付她的办法。 以前人家藏拙还好,现在干脆不藏了,分明更加厉害了。这一次的事情,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现在看来,又搞砸了。不仅搞砸了,估计更糟糕的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不,只听见临晚镜又道:”二妹妹,你说大姐姐是不是好人?“ ”自然是。“”临梦琪“想也没想,就点头回答。 ”本小姐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你不知道,大姐姐我好伤心。“临晚镜说着,又走到破浪跟前,接过他手中的木盒,”看看这个。“ 这个?好像有些眼熟欸。不就是她埋在揽月楼大树下那个木盒吗? 接过木盒,打开一看,”临梦琪“愣住了。这里面不该是写的八公主夙郁惜芸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临晚镜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了。 ”大姐姐,这是何意?“临晚镜把这个东西拿给她看,分明是在暗示,这件事是她所为。 ”临梦琪“如此一问,临晚镜也不介意,笑着道:”二妹妹,这可是在大姐姐我的院子里找到的。揽月楼的那颗大树底下,挖出了这么个东西。还真是让姐姐心塞呢。你说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想置姐姐于死地呢?“ 说着,某女还假装伤心地捂着心口。艾玛,这动作,典型的一玻璃心好不好! 她这动作,把破浪童鞋都要看醉了。说实在的,临家大小姐还真不适合这般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是那个霸气大胆的女子,看起来比较顺眼。 ”不是吧,什么人这般大胆,竟然敢在侯府里公然诅咒大姐姐。“虽然,接着临晚镜的话在说,”临梦琪“心里还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本小姐也这么觉得。“临晚镜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这个人不仅对本小姐丧心病狂,还应该对二妹妹也如此。你看,那只据说可以寻到引魂香的闻香蝶,就停在那颗牡丹花下。这一株牡丹花,看起来甚是娇艳,却不知道花下面藏了怎样恶毒的诅咒。“ ”这……大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只蝴蝶,妹妹看着很普通啊。只是长得好看一点罢了,怎么可能是什么闻香蝶?依照妹妹看啊,它只是瞧着牡丹花好看,凑过去想亲近亲近罢了。“”临梦琪“面不改色地辩解,完全没有要倒霉了的害怕和恐慌。 ”是吗?可是,姐姐怎么瞧着它是在嗅那花下的泥土?“临晚镜指了指闻香蝶,又看向子虚道长,”道长以为如何?“ ”这,贫道以为,闻香蝶会飞到临二小姐的院子里来,应该纯熟巧合。毕竟,侯府的引魂香已经找到了。看来,那诅咒八公主的人不仅要暗害八公主,还要暗害临大小姐。大小姐,此事很是蹊跷。待贫道回宫禀明太后娘娘,一定让她老人家为大小姐做主。“ 子虚道长只能在心里苦笑,他能怎么说?此事完全弄巧成拙了。不仅把人家临大小姐变成了受害者,这会儿闻香蝶停留这处下面,还不知道藏着什么猫腻呢。如果是那写着公主生辰八字的小稻草人儿还好。不能抓住临晚镜的犯罪证据,把罪名推倒临家二小姐身上也是一样。 可若是再挖出个诅咒临二小姐的,那又如何是好? 难道,还要让他真的上报太后娘娘,为两位临家小姐做主?有人诅咒她们和八公主? ”纯属巧合吗?“临晚镜拖长了尾音,话里明显有些意有所指了,”本小姐怎么觉得,这是一项针对我定国侯府的阴谋?又或者,是一场针对本小姐的阴谋?“ ”定国侯一向为官清廉,深得人心,大小姐更是聪明伶俐,才貌双全,怎么可能有人专门针对您们呢?“子虚道长摸了一把汗,话都有些接不下去了。 这会儿,与刚刚到侯府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截然相反。恨不得给临晚镜磕头,求她放过自己。被太后娘娘叮嘱临家大小姐难对付的时候,他也只以为是个会耍些小心机的骄纵小姐,现在看来,完全是个玩儿阴谋诡计的行家啊。就连皇帝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只怕也玩儿不过她吧。 看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却是在把人往死里整。子虚道长都有些后悔,自己接下这门差事了。如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太后娘娘那里他讨不到好不说,以后从皇宫出来,只怕这位临家大小姐也不会放过他吧。 哎!早知道就当自己的江湖术士好了,为什么要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子虚道长这一次可谓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卖。 这个时候他就算想要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临晚镜不会放过他,为了保守住某些秘密,他回到宫里,太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他。完全是自讨苦吃! 这一战,临晚镜用行动告诉了世人,什么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 ”如此,劳烦子虚道长与常公公再次合作,把那个花刨开,看看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吧。本小姐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诅咒本小姐!说不定,是与诅咒公主殿下得梦魇之症的是同一个人哦。到时候,这罪魁祸首也容易找到了。“临晚镜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又是那么的不容拒绝。 子虚道长刚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常公公拉住了。常公公瞥了一眼景王,示意他看。 然后,一扭头,子虚道长就看见了夙郁流景那边,破浪的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面,虎视眈眈地正盯着他。好像在说:快去刨土!如果不刨,小爷就把你的脑袋削下来当球踢! 顿时,他就蔫儿了。这个破浪侍卫,他可打不过。就算是论气势,也被人家甩开几十条街了。 于是,两个从来都是座上宾的人,第二次担任了刨土的工作。在刨了半天,心里都以为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了的时候,子虚道长的手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木盒! 与方才在揽月楼树下找出来的那一只,一模一样的木盒! 这? 见鬼了! 怎么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子虚道长,常公公,这两个木盒,如果本小姐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出自同一处吧。也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临晚镜悠然自得地走到二人身后,凉凉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这么一说,常公公连抱着木盒的手都在颤抖。 这里面,不会有更令人震惊的东西存在吧? ”临大小姐,这个木盒,就由您来打开吧。“常公公把木盒递给临晚镜,准确地说,是硬塞到她手中的。 完全是一副丢掉烫手山芋的表情有木有? ”怎么?不怕本小姐趁机把东西掉包了?这里面,有可能是本小姐暗害八公主的证据呢。“临晚镜调笑地说道。 ”不会的。咱家相信大小姐。“就算这里面也是诅咒小人儿,他们也证明不了这件事是临家大小姐干的了。毕竟,先前已经找到了一个写着临晚镜生辰八字的木盒。 这自己诅咒自己,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既然常公公都如此说了,那本小姐便却之不恭了。“ 某女用手摩挲着手里的木盒,眉目疏淡。” ☆、【035】一起吃个便饭吧 摩挲了几下手里的木盒,临晚镜果断打开了它。 众人瞪大了眼睛,如同见证奇迹一般。可当真正打开,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又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双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又是一个小稻草人儿!与方才在临大小姐的揽月楼院子里挖出来的一模一样。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当看到这个稻草人儿的时候,“临梦琪”还是有些惊异错愕。真的被掉包了么? 为什么她毫无察觉? 与翠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然后,才看向临晚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这个临家大小姐,藏得未免太深了些! “常公公,你们要找的,不会是这个吧?”拿起手中小稻草人儿,撕下贴在它胸前的那张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八公主夙郁惜芸的名字,还有她的生辰八字。 “这……”子虚道长愣住,这话让他怎么回答? 没错,贫道要找的就是你们侯府暗害公主殿下的证据?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是他掐指一算,推算出来的结果?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并不代表常公公的脑子也转不快。 只见,常公公满脸愤怒道:“临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原本太后娘娘和纪贵妃都只是怀疑八公主的梦魇之症与您有关,现在却是证据确凿!侯府竟然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诅咒我朝公主!” “常公公,你可别忘了,本小姐的那院子里,也挖出一个相同的东西。上面可是写了本小姐的闺名和生辰八字。你见过诅咒别人连同自己一起诅咒的人吗?”常公公这种说法分明是狗急跳墙,临晚镜完全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还笑着和他讲道理。眼底,是似笑非笑的嘲弄。 不愧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一条忠狗,连颠倒黑白的能力都与那老妖婆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是在侯府里面发现的。大小姐既然是侯府的半个当家人,这件事与您就脱不了干系。还望临大小姐与咱家一同进宫面见太后,给太后娘娘与纪贵妃一个合理的解释!”常公公确实是狗急跳墙了。反正,不论怎么样,只要能把临晚镜请到宫里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至于这些证据,有也可以变成没有。自然,没有也能变成有!皇宫里,有的是方法把人屈打成招。 这是,死皮赖脸上了?临晚镜又好笑又好气地瞪着常公公。这死太监,死皮赖脸的本事看来也是一流哇! “常公公,你这是在无理取闹吗?别说本小姐也是受害者了。就算不是,也不能就此确定,这玩意儿就与本小姐有关吧?还有,这个诅咒娃娃虽然是在侯府里发现的,可这里并不是本小姐所住之地,就算要进宫解释,也不该是本小姐吧?”说着,临晚镜瞪着常公公,明显已经被他的话给气乐了。 “那就让临二小姐与大小姐一同进宫吧。这可是临二小姐的院子,此事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常公公指着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临梦琪”。 反正,总是要拉一个人垫背的。如果不能把临家大小姐定罪,那给临二小姐定罪也不错。反正,如果能够带回去一个,那也是能把整个侯府都陷害进去的。俗话说,带一个,够本儿!带两个,还赚了一个! “常公公。”临晚镜看着他,忽然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 常公公被她这么一喊,顿时愣住。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吗,现在的你,突然让本小姐想到了某种动物。”临晚镜走到他面前,凑近他,幽幽地开口。 “什么动物?”临家大小姐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让常公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想也没想,就开口问道。 “见人就咬,你说是什么?”某女吐出这么一句,然后还下意识地退开两步,仿佛是要远离疯狗一般。 见人就咬的是什么?疯狗呗! “你!你竟然说咱家像疯狗!”指着临晚镜,常公公非常愤怒地说道。 其实,还真是想扑上去咬临晚镜一口了。 “有吗?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本小姐可是什么都没说。”某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还可怜巴巴地看向夙郁流景,“阿景,你可要为本小姐做主哇。常公公污蔑人家。” “好。”不问青红皂白,景王直接回应了一个字。无比宠溺地看着临晚镜,眼神柔和得都能滴得出水来了。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宠啊! 这,真的还是景王吗?常公公恨不得仰天长啸,大问一声。 王爷,您能不能公平一点!您这般明目张胆地偏心,也太让人心塞了,咱家要上诉!可是,他要怎么上诉? 难道,他要去找太后说: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奴才做主啊,您儿子欺负奴才! 这绝壁是要被一脚踹出来的! 太后娘娘不回他一句“贱人就是矫情”,那就该感恩戴德了。 “王爷,此事可是关系到八公主的生命安危,您可不能因为喜欢临家大小姐就偏心于她。”常公公无奈地说道,“太后娘娘全权负责处理此事,如果您有什么意见的话,也可以同奴才一同进宫,找太后娘娘问个明白。” 虽然,王爷一起进宫,让临家大小姐获罪的可能性就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但是,总比不带临大小姐回去得好吧。 只要带她回宫,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交差了。 想到这里,常公公说起话来也硬气了几分。不过,接触到夙郁流景冷漠的目光时,又不自觉软了下来。 气场这种东西,旁人确实学不来。有的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不必。在谁的院子里找到的证据,你们就带谁回宫好了。至于镜儿,就不用去了。反正,此事与她无关。不仅与她无关,她还是受害者。”景王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别想动临晚镜一根毫毛。 这不是说好听的话,而是,他可以说到做到,绝不掺假。 “这,恐怕说不过去吧。毕竟,没有侯爷在的时候,临家大小姐便是侯府的半个当家人。加上,与八公主产生冲突的人是临家大小姐。谁知道临二小姐院子里的东西,会不会是在临大小姐的指示下埋的呢?所以,奴才还是觉得,让临家大小姐随同一起进宫澄清比较好。太后娘娘一向公私分明,又素来仁慈善良,如果真的不是临大小姐所为,也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常公公的话说得甚是冠冕堂皇,特别昧着良心夸赞太后娘娘那一句,听得临晚镜都要醉了。 “本小姐也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贼喊捉贼。要本小姐进宫也可以,等爹爹回来之后,一起进宫吧。毕竟,暗害公主的证据,是在我侯府发现的。侯府的当家人,自然也有一部分责任。还说不定,是爹爹他看不惯有人欺负他女儿,所以才指使人做的呢。常公公,你觉得呢?”临晚镜此时倒是像耍赖似的。 反正,这皇宫,她是去定了!不仅要去,还要大张旗鼓地去!而且,要把自家老爹也拉着一起去。 她是不知道,她这话一说完,常公公和子虚道长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逼。见过父女不和的,也见过蠢的,却没见过像临大小姐这么蠢的。明明可以让自家父亲与此事撇清关系。她还偏偏要把人拉进坑里去,简直是,有这么个女儿,气都要被她气死啊!也不知道,定国侯听到了这个话会有什么想法。 当然,这也是因为子虚道长和常公公还不太了解临老爹。如果临老爹听见自家女儿这般说,肯定会夸女儿干得漂亮,不仅如此,还会说:没错,本侯也觉得此事有蹊跷。说不定是本侯做的,走吧,与本侯一起去见太后(那老妖婆)! “定国侯不在,还是请临大小姐和二小姐先进宫吧。如果侯府真的有暗害公主的嫌疑,相信陛下稍后会下旨宣侯爷进宫的。”一提起定国侯,常公公就嘴角抽搐。 明明知道侯爷与太后是死对头,他还把侯爷招回去,太后娘娘不踹死他才怪! “没关系,相信爹爹已经收到常公公来侯府的消息了。公公在此稍候片刻,想来在今日之内,爹爹一定会赶回来的。” 常公公与子虚道长都以为临管家上午拖延时间只是为了去和临晚镜通风报信。殊不知,人家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与自家大小姐通报,另一方面也去给自家侯爷汇报了消息。即便临老爹再有要事,只要关系到自家宝贝女儿,他也会十万火急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临大小姐还是先随咱家回宫吧,您可以等,但是,太后娘娘可等不了那么久。已经让太后娘娘干等了一上午了,相信,大小姐也不想惹怒太后吧?”他才不要等定国侯一起。 “没关系,反正本小姐不管什么时候去宫里都会惹太后娘娘不高兴,索性,让她一次不高兴个够本儿。正好,我侯府的厨师厨艺颇好,连十公主都称赞,择日不如撞日,天色也不早了。常公公与子虚道长还请移步前厅,一起吃个便饭。” 临晚镜的话,直接是不容拒绝的语气。侯府的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那冷面杀神一样的表情,愣生生地让人失去了反驳的勇气。 ☆、【036】对侯府可有二心 一起吃个便饭? 他们现在想的不是吃饭,而是立马回宫见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来决断。 只要进了皇宫,就不是定国侯说了算了! 可是,这个时候,临家大小姐的语气,真的是不容拒绝。还有景王那红果果威胁人的目光,简直冰冷如刀,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一个“不”字啊。 最终,子虚道长与常公公没能抵得住临大小姐的绝情攻势,只能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皇宫里,得不到任何消息的太后娘娘与纪贵妃已经不耐烦好久了。 “纪贵妃,你确定你已经安排好了?此事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等了整整一上午,太后娘娘只觉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煎熬。主要是,要对付的,是她此生最讨厌的人。所以,就算是等自家大儿子被立为太子的圣旨时,都没这么心力交瘁过。 纪贵妃也不见得能平静到哪里去,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多趟了。 “太后娘娘,您就放心吧,臣妾已经做足了准备,而且,还留了一手。就算第一个办法失败了,还有第二个。只要子虚道长按照臣妾所说的去做,就保证不会出错。”只是,为何现在子虚道长和常公公都还没回来,她也有些拿不准。 而且,到现在为止,侯府那边都还没给她传来任何消息。这确实是不正常的。这一次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再怎么心思齐备,也架不住临晚镜那个小贱人的诡计多端。怕就怕这一点! “但愿你的方法有效!”太后娘娘沉着脸,冷声道。 为何没有人给纪贵妃传消息回去? 因为,现在她安排的两个人都在临晚镜的视线范围内,就算想找个机会传消息,都不行。就连如厕,临晚镜都是让人监视着的。 那二人是谁? “临梦琪”与翠屏也! 没错,曾经在皇宫里,与翠屏和“临梦琪”相会于废弃的宫殿之人就是纪贵妃,纪茯苓! 而“临梦琪”也就是银铃,与翠屏,现在一个正坐着陪吃饭,一个站在旁边伺候。 明明翠屏是可以借故离开的,可被一句“我们侯府的丫鬟还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给拦了下来。 她这话说出口,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说临家大小姐说谎也不脸红。想想,她身边的丫鬟,有哪个是懂规矩的? 特别是画儿!子虚道长和常公公都想反驳了。 临大小姐,您那丫鬟可以再目中无人一点吗? 不过,画儿现在倒是很安静,站在自家小姐身旁,做起来布菜的工作。 可是,当她拿着筷子给自家小姐夹了第一筷子菜的时候,就被旁边景王如冰刀一般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王爷,您这是要闹哪样?画儿给自家小姐添菜,没有碍着你的事儿吧? 您如果也想吃的话,找您家破浪就可以了,虎视眈眈地看着银家做什么?不过,想了想,画儿丫头觉得自己应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于是,她又夹了一块鱼片,想要放到景王的碗里。 却忽然被一只手拦了下来。她抬头一看,是破浪童鞋不赞同的目光。 “你站后面去。”夙郁流景忽然开口对画儿道。 “啊?”画儿丫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要她夹菜吗?她怎么觉得,景王的眼里尽是嫌弃咧? 好歹,她也是个合格的小丫鬟好不好,为什么要用这般嫌弃的目光看着她? 如果她这话问出口,在一旁的破浪一定会告诉她:不,我家王爷怎么可能嫌弃你呢?哦,不,是怎么可能只是嫌弃你呢,分明是非常嫌弃有木有! 嫌弃的是什么?不是她给自己添菜,而是,她给她家小姐也夹的一块鱼片。 这一道菜,是临晚镜少数会吃的水煮鱼片。刺很少,又嫩滑,入口即化,味道正宗。 不过,有一点,鱼片中难免会有隐藏起来的小刺,不细看,根本找不出来。 而她又从来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吃个鱼都要丫鬟帮忙理刺的。所以,画儿丫头只夹鱼,没理刺,也很正常。 可,这在景王看来,就非常不满了。 当丫鬟是怎么当的?平日里当真是镜儿对她们太好了吗?连给自家小姐布菜,都不知道把鱼片里的刺给剔出来。 不过,他倒没有说画儿什么。她不会做正好,他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高大上,冷酷炫的景王,理所当然地夹过临晚镜碗里的那块鱼,认认真真地剔除鱼刺,剔完之后,才又放回她碗里。 银铃就坐在临晚镜下手,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景王的一举一动。同为女子,原本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看到这一幕,却也有些食不知味起来。谁说景王就一定不好?他这般性子,虽然冷漠孤僻了一点,身体带疾,可起码对心上人好啊!看他为临家大小姐剔鱼刺的动作,细致而专注。 有那么一刻,银铃甚至觉得,夙郁流景是这个世上最英俊的男人。只因为,他宠爱喜欢的女子入骨,事事亲力亲为。 在很久很久之后,银铃都在感叹,此生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却再也不见一人,能比得上夙郁王朝的景王,对妻子,之用心! 那个时候,临晚镜与夙郁流景,已经是整个龙腾大陆巅峰一般的存在。他们的恩爱,家喻户晓。 但是,很多人也只是听他人言传,却不曾亲眼见过。亲眼见过的人,很少有会讲出来的。因为,那种两个人在一起,就自动屏蔽了周围所有的感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言语来形容。 见过的人,说得最多的也就是一句——景王与王妃的世界,外人不可触及,只能景仰。 整顿饭吃下来,都是临晚镜心安理得地吃,夙郁流景心甘情愿地伺候,毫无违和感。 而子虚道长与常公公,都在心里非常有默契地想:太后娘娘,就算是您要了临家大小姐的命,只怕也找不回自家儿子的心了。 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太赞同太后对临家大小姐动手了。因为,就算太后只动了临家大小姐一根毫毛,也有可能招致自己与小儿子的反目成仇。 这顿午饭,可以说明一切。 有句话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回去一定要劝太后娘娘不要对临家大小姐动手。就算要动手,也要换一个方式。比如,破坏她在景王心目中的形象,进而,破坏她在景王心中的地位。 否则,永远都不要对其动手。 景王与觞帝不同,他真的是可以为了美人不爱江山的那种人。不管,这是谁家的江山! 临晚镜吃完,景王碗里的东西一口都没动。 当然,他现在还戴着面具,确实不好用膳。 “阿景,你去我的揽月楼吃饭,我先出去看看,老爹有没有回来。”放下筷子,临晚镜对夙郁流景道。 至于桌子上的其他三人,她只是笑着道:“子虚道长,常公公,我侯府的饭菜还算合二位的心意吧?” “甚好,甚好。”二人讪笑着回答,此时已经歇了要对付临家大小姐的心思。 只是,临家大小姐非要等侯爷回来,然后一起进宫,让他们始终有些心塞啊。到了皇宫,见了太后,他们可就是办事不利了! 常公公恨不得站起来问临晚镜,能不能打个商量,今儿个的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可惜,临晚镜是不会答应的。 这么一个好机会弄清楚“临梦琪”与翠屏的身份,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既然如此,二位就多吃点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临晚镜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临管家方才在外面给她使了个眼色,应该是有关临老爹的事情。 到了外面,临管家确实等在那里。 “管家,如何?”看临管家这沉重的脸色,临晚镜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小姐,侯爷传消息回来,他现在人不在燕都,让一切事情,由您全权处理。如果处理不了,就去找云城主,云城主会帮您。”临管家面色不太好。 这是第一次,侯爷没有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而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侯爷才会离开燕都? 跟在侯爷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一点。 也只有收到关于月弥夫人的消息时,侯爷才会如此。 不过,每一次都心怀希望跑出去,然后又绝望地回来,看了这么些年,他都想劝侯爷放弃了。如今,不应该以大小姐为重吗? 而且,早不离都,晚不离都,偏偏是在今天。他很难不想成,侯爷是中了宫里那两个女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如果真的是那样,可以预见,她们要对大小姐动手的决心。 如此,大小姐真的会安然无恙吗?特别是,听闻宫里陛下已经放话此事要交给太后娘娘全权处理了。 “哦?爹爹可有交代,他今日离开燕都所谓何事?”闻言,临晚镜好像也并无太多的意外。 临老爹在这个时候离开,分明是人有心所为。就算千防万防,也是避免不了的。何况,临老爹还有这么多年的软肋存在。 要知道,她娘亲月弥夫人的生死还一直成谜呢! “不曾。”临管家摇了摇头,今日侯爷一大早就走了。这个时候收到消息,也只是传了个消息回来让大小姐自己处理,那可能对于侯爷来说,今日要办的事情就比较重要。甚至,重要过了大小姐!亦或者,他相信大小姐可以自己处理好此事,所以,觉得没有回来的必要。 “也罢,那准备一下,本小姐要进宫。顺便,你让临慕凡到揽月楼书房来一趟。”临晚镜想了想,吩咐道。 “是。”点了点头,临毅果断转身去了临二少爷的院子。 而临晚镜,则是从另一个方向,回了揽月楼,等在揽月楼的书房里。 没过片刻,书房外面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临晚镜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慵懒中,夹杂着一丝倦意。 午膳过后,她一贯是要睡午觉的。今日事情太多,午睡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长姐,你找我?”原本,临慕凡一直是叫的临晚镜“大姐”,后来临晚镜自己嫌弃他叫“大姐”把自己叫老了,所以才要求他改了称呼。 “嗯。”临晚镜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不知长姐找慕凡所为何事?”临慕凡也不推拒,直接过去坐下,然后才开口问道。 他才从李府回来,所以今天上午的事情只是听说,却并没有在场。用午膳的时候,他也不在席上。 这个时候被临晚镜叫过来,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巫蛊之术,定然与梦琪有关。他那个不省心的胞妹啊! 一想起临梦琪,临慕凡都要忍不住叹气。今日去李府,外公还让他想办法得到侯府的实权,然后替妹妹说门体面的婚事。 像妹妹如此行径,哪家的公子会喜欢? 虽然,长得不错,又是顶了侯府庶女的名头,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侯府小姐。即便是在侯府养了多年,骨子里也没有临家人的血性! 就连他,也是没有的。 这,还是临慕凡一直以来最遗憾的事情。 “慕凡,姐姐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对侯府,可有二心?” 沉默良久,临晚镜才幽幽地开口,问出这么一句。 ☆、【037】刀山火海有何惧 “慕凡,姐姐现在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对侯府,可有二心?” 沉默良久,临晚镜才幽幽地开口,问出这么一句。 你对侯府,可有二心? 临慕凡愣住,没有想过,临晚镜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 他对侯府有二心吗? 扪心自问,其实,他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是以侯府为荣,以为定国侯之子为傲的。曾经,小小的他也在心里暗自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大英雄,受万人景仰,天下百姓爱戴,终有一天也要父亲以他为傲。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虽然他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可不管怎样,血脉上的缘分,已经阻断了他的梦想。再一个,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过临晚照,他早就得到了天下第一公子的荣誉。而他呢,出去的时候,或许人家介绍他,还得加上一句“这是侯府的二公子”。 不过,即便如此,即便他发现了自己并非定国侯亲生儿子的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会与侯府为敌。 就算是今日在李府听了外公的那一番话之后,他也没有动摇过,自己对侯府的赤子之心。 “长姐可会相信慕凡?”最终,心里的千言万语只汇成了这一句。 临晚镜看着眼前人,与自己一样,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成熟。即便他在自己眼里还略显青涩,可终究会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因为,他在侯府出生。即便,不是老爹的亲子又如何?这不能抹杀他在侯府这种大环境之下耳濡目染的成长。 伸出手,抚上临慕凡的俊脸,临晚镜唇角绽开一抹暖意的弧度,她缓缓开口:“只要你说,我便信!” 只要你说,我便信。没有什么,比这句话给临慕凡的鼓励更大了。 “临慕凡在此立誓,对侯府永无二心。”举起手,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否则,终身无依,尸骨无存!” 临晚镜并没有阻止他发誓,耐心地等他说完,淡然地看着他,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那么,姐姐现在告诉你一件事。”说着,临晚镜又看了他一眼,“你的亲妹妹,临梦琪,可能已经不在了。” “什,什么?”临慕凡一脸错愕,吐词不清,有些难以接受地望着她,“长姐,我知道方才那个小稻草人儿是在姨娘的院子里发现的,而且你的院子里也被埋了一个。可是,这并不代表,事情就是梦琪做的啊。梦琪她,其实心肠没有那么坏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虽然觉得自己的胞妹心术不正,可从来没觉得她有这么心肠歹毒。暗害侯府嫡女与皇室公主,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应该是不敢的。 “是啊,其实她心肠没那么坏。只是在本小姐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雇杀手在半路截杀而已。只是多年在本小姐的吃食里面下药,导致本小姐曾经身材走样,肥胖丑陋而已。只是在侯府众目睽睽之下,也要陷害本小姐还故作柔弱而已。现在,你来告诉姐姐,你那妹妹,心肠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坏,只是遭人唆使,亦或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临晚镜不紧不慢地数了一大堆临梦琪的“好”。然后,看着临慕凡,看他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沉默。 这些事,其实他也略有耳闻。只以为,长姐没有追究,父亲也没过分责问,便是过去了。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妹妹还没那么坏。亦或是,被姨娘的话洗了脑。下意识地认为,胞妹之所以如此,都是嫉妒心作祟。只因为,有了长姐的存在,父亲的目光再也不曾落在另一个子女身上。 他自己知道并非定国侯亲生还好,毕竟,胞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这么久以来,只是他在心里为她辩解么? 实际上,被人这么红果果地说出来,让临慕凡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长姐,既然慕凡回来了,就会好好教育她的。你可以责罚她,可,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最终,临慕凡张了张口,还是想替临梦琪求情。希望,临晚镜能网开一面。毕竟,她与梦琪,也做了这么多年名义上的姐妹不是? 可惜,事情却并不像临慕凡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见,临晚镜摇了摇头:“慕凡,你听我说。” “好。”他点头,此时像个乖孩子,倒是露出了一丝少年心性。 “不是姐姐不肯对她宽容,而是,为时已晚。”临晚镜淡淡地说道。 为时已晚?什么意思?临慕凡有些茫然,不太能明白临晚镜话里的意思。 “什么是为时已晚?”梦琪,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这一次的事情,长姐是想让梦琪负全部的责任。用咒术暗害公主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人如果真的想保住一个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不知道为什么,临晚镜,确实给人一种可以全心全意地去信任的感觉。 “你以为,现在前厅里坐着陪吃饭的是你的胞妹临梦琪么?”临晚镜勾起了唇角,“前厅里那个女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宫里出来的。要么就是太后那老妖婆的人,要么就是纪茯苓那女人调教出来的。” “怎么可能?那梦琪去哪里了?”临慕凡难以置信地看着临晚镜。 他回来这么些日子,完全没有发现梦琪有任何异常。为什么,又会被人顶包了?那真正的梦琪去哪里了?前厅里的那个,分明跟梦琪长得一模一样,连他都没发现任何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易容的迹象。 “应该是在暗室里,被人掉包了。至于她是死是活,我就无法肯定了。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前厅那个,不管我做什么,希望你都不要管。记住,你一天是临家人,就必须站在临家一边!”临晚镜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也算是有指点之意吧,毕竟,临慕凡还算本性纯良。 如果因为临梦琪的事情,让他对侯府产生了恨意,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长姐,能不能再具体一点。”临慕凡冷静下来,沉默了许久,像是在艰难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才开口问。 他只是想确定,胞妹到底是死是活。 “那天我去暗室带临梦琪出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一直让人在暗中观察她。后来发现,她不仅会武功,还身手了得。最厉害的,应该是易容之术与模仿能力。在皇宫里,她与她的丫鬟翠屏曾经消失过片刻。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她的主人去了。还有,那个翠屏,应该也有问题。大概,是已经潜伏在侯府有几年了。” 翠屏,其实比“临梦琪”隐藏得更深一点。因为,她毕竟已经在侯府潜伏多年了。很多时候,已经融入了这种氛围之中。而“临梦琪”,就算再聪明,再会模仿,自己本身的习惯有时候是不经意会暴露出来的。特别是,那个小稻草人儿,还是“临梦琪”亲自跑揽月楼来埋下的。 “你的意思是,真正的梦琪,有可能在太后或者纪贵妃手里吗?”还有,翠屏那丫头,如果潜伏在侯府这么多年,为什么没人发现? 那抓住她,是不是就能问出梦琪的下落? “有可能在,也有可能已经遇害。”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好不好。 倒是更希望临梦琪已经死了,不然,以后又跳出来闹什么幺蛾子就恶心了。 有可能遇害了?听到这句话,临慕凡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如果真的遇害了的话,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有多难过。 “若是你不信,可以去问你家姨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她,应该也发现了不对劲吧。”临晚镜平静地道。 李香香身边的云嬷嬷,应该有些来头。看起来,颇像江湖中人,又有点宫里人的习性,不是个简单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留在李氏身边。 她还派人调查过,只知道很多年前被李府主母所救,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调查不到身份的人,才是最大的隐患。 所以,她也在云嬷嬷身边安排了人。只不过,云嬷嬷为人老道,并没有发现她的任何不对劲。可见,是个真正的厉害角色。 “云嬷嬷?”临慕凡疑惑地看着她,云嬷嬷知道,为何不说? “嗯。”临晚镜点头。 “既然如此,慕凡会回去问的。不过,还希望姐姐能把翠屏交给慕凡来处理,我想从她口中问出梦琪到底是生是死。”临慕凡说着,迟疑了片刻,又道,“如果可以,还望姐姐能在处理前厅那个假的梦琪的时候,帮忙问一下,她们到底对梦琪做了什么。” “放心,即便本小姐再不待见她。她也是我临家人,我会问的。”这也要人家肯说好不好,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如此,便谢过姐姐了。”他也知道,胞妹一向不受待见,临晚镜能答应帮忙问出她的下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最后,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便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临慕凡赶着要回去向云嬷嬷求证,而临晚镜呢? 一抬眸,便看见了夙郁流景。 “阿景。”她几步行到他面前,柔柔地唤了一声。 “走吧。我陪你,一起进宫。” “好。” 只要有你陪伴,即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038】姐有钱就是任性 只要有你陪伴,即便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临晚镜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让景王听到。这一次,她是清晰地意识到了夙郁流景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别的男人无可比拟的高度,也就是所谓的最特别的存在。 皇宫里,太后娘娘和纪贵妃就等在八公主的寝殿中。待到宫人进来禀报常公公和子虚道长求见的时候,几乎要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残留的理智还是让她问了一句:“临家大小姐,可有跟着一起进宫?” “对呀,常公公和子虚道长可有带临家大小姐回宫?”纪贵妃是最瞧不上临晚镜的,语气比起太后娘娘还要不客气。 “有,有。”进来禀报的太监连连点头。 临家大小姐确实是有进宫的,不过,陪着她一同进宫的是景王。小太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光是想到景王,都想有多远躲多远,还别说亲眼见到了。王爷只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俯首称臣,根本毫无反驳之力。 “那还不快让他们进来!”一听到太监说有,太后娘娘就等不急了。 “是。”小太监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跑了出去。 说实在的,他还想跑得再快一点,生怕太后娘娘问起除了临家大小姐还有没有别人也进宫了。方才景王的意思,分明是不想他禀报自己的到来的。 这可是第二次,一向连皇宫都不愿意踏足的景王为临家大小姐破例了。做得这般明显,其实,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王爷说喜欢临家大小姐是认真的,太后娘娘想方设法都要治临大小姐的罪,到最后,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招惹了一个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定国侯,还连自己的小儿子都得罪了个彻底。 “常公公,太后娘娘让你们进去呢。”小太监出来赶紧给常公公报信。 太监与太监之间,总比与主子们在一起好相处。所以,他宁愿马不停蹄地赶出来传话,也不愿意在里面和太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待在一起,那感觉,太压抑了。 “太后娘娘可还有说什么?”常公公点了点头,又凑近小太监,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后面的景王。 太后娘娘,知不知道景王来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小声道:“奴才没敢说。” “你先下去吧。”常公公朝他挥了挥手。 常公公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可对待宫里的太监同事们,他都还是蛮好。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小太监退到一旁之后,常公公才看向临晚镜和夙郁流景。 景王坐在轮椅上,临家大小姐站在他身旁,二人看起来也颇有几分琴瑟和鸣的架势,很和谐。跟幅画儿似的! “王爷,太后娘娘只让奴才带临家二位小姐进去。您看,您可否在外面等等?”虽然,得到同意的机会很渺茫,常公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景王现在不进去,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至于之后,他要不要在关键时刻进去英雄救美,就不关他的事了。 “走吧。”夙郁流景冷漠地瞥了常公公一眼,握了握身旁临晚镜的手,温柔地对她吐出两个字。 至于常公公刚才的话,他根本是置若罔闻。 在眼睁睁地看着临家大小姐和景王二人双双走进八公主的寝殿之后,常公公才是醉了。 他怎么有一种“他们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而他和子虚道长,倒是成了多余的了呢? 无奈得叹了口气,常公公看向一直听话跟着他们回宫的临二小姐。忍不住感叹,同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大的就这般任性呢? 如果他这心里话,被临晚镜听了去。她肯定会接上一句——姐有钱,就是任性! 没错,有钱,才是任性的资本!而临梦琪,不过是临家的一个庶女,而且还不得宠,她如果太任性,没有人会为她的任性买单。即便,现在假扮临梦琪的人是银铃。她有钱,但是,不可以任性,因为,她身在那个组织,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临二小姐,请。”想着临家二小姐这般懂事,常公公忍不住对其客气了几分。 待到常公公他们赶进去,就看见临家大小姐与景王在和太后娘娘大眼瞪小眼。 “景儿,谁让你来的?母后可不记得有叫你进来!”太后娘娘看见夙郁流景,第一反应就是瞪着临晚镜。 很明显,她这小儿子之所以会来,是临家大小姐搞的鬼。 “是没有人叫儿臣进来。不过,母后可能忘记了,父皇曾经说过,皇宫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不对儿臣下禁令。意思就是,整个皇宫,儿臣都可以来去自如。即便是,皇宫里的禁地!何况,这里区区一个公主的寝殿呢?”夙郁流景以前很少说这么多话的,不过,他不介意为了喜欢的人,来给自家母后添堵。 “景儿!这里好歹是你侄女儿的寝殿,作为皇叔,你难道不该避嫌吗?”太后娘娘确实被他的话气到了,可是又根本无从反驳。 没错,先皇有言在先,他疼爱的幼子,在皇宫里可以来去自如,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包括,禁地和御书房! 这对于一个不是继承人的王爷来说,可以说是莫多大的殊荣。但是,对于生性冷漠的景王来说,他是不屑于顾的。本来,他对这个皇宫没有任何喜欢和留恋,能否自由出入,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后来,觞帝因为疼爱幼弟,也一直对他延续着这个圣令,没有收回。所以,今儿个景王进宫,也不需要通报任何人,任何人也都无法阻拦。以至于,他进公主的寝殿,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太后娘娘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心塞得无法反驳,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过,景王是那么讲道理的人吗? 当然不会! 在夙郁流景的世界里,向来都是以他自己为先。 他,就是道理! “有什么好避嫌的?本王又不会多看她一眼。”夙郁流景淡定地回了一句。 意思是:本王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她哪里有资格让本王多看一眼? 要看,看镜儿就够了! “你!简直是胡闹!”太后娘娘每次都被儿子气得半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句。 本以为,儿子只会辩驳他不是在胡闹,却不想,夙郁流景会反问这么一句: “母后,到底是谁在胡闹?” 如果您不是胡闹,就不会拿触怒定国侯这样的大事开玩笑。 明明知道,临晚镜是定国侯的掌上明珠,明明知道,临晚镜是他夙郁流景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女人,却依然要找她的麻烦。 这是做什么?显示自己身为太后娘娘的权威吗? 因为临家大小姐的离经叛道,特立独行,让太后娘娘颜面尽失。又因为自己这个小儿子,没有按照她这个当母后的喜欢的去做,所以,一切过错便要算到临家大小姐身上。还要趁着定国侯不在,对其栽赃陷害。 “景儿,你这话是何意?”太后娘娘状似什么也不知道地摆出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自家儿子,眼神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母后,夙郁惜芸,真的得了什么梦魇之症吗?”这一点,他有理由怀疑,是因为纪贵妃想要替女儿报打脸之仇,故意想出来陷害镜儿的借口。 “难道,你以为母后还会拿自家孙女的病开玩笑不成?”太后娘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反问,不仅如此,她还看向一边的子虚道长,道,“道长,你来告诉景王,芸儿丫头的梦魇之症,到底是事实还是哀家在装神弄鬼,捏造出来陷害临家大小姐的幌子?” 她的表情,完全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如果是稍微对母亲有点濡慕之情的普通儿子,可能就要怀疑自己对母亲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可是,这个人是景王。 本来就心如铁石的男人,完全没觉得太后娘娘这副表情是真的。毕竟,后宫里,笑脸迎人的他见过太多了,可是在那一张张笑脸的背后,就是无尽的丑恶,狰狞。 还没等子虚道长开口回答,夙郁流景又道:“母后,谁说临家大小姐,便是暗害夙郁惜芸的人了?” 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透露这一点。而太后娘娘自己就猜了出来,还说得这般笃定。真是,好机智! “不是临晚镜,那还有谁?常公公与子虚道长不就是去带凶手回来吗?如果她不是凶手,常公公他们会把她带回宫吗?”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的太后娘娘脑子转得极快,立马一脸平静地问道。 “没错,常公公是把镜儿带回了皇宫,却并没有说,她,便是害得夙郁惜芸得了梦魇之症的罪魁祸首!甚至,都没有说临家大小姐进宫,是因为小八的梦魇之症。”夙郁流景继续为临晚镜说话,把太后娘娘说得哑口无言。 她确实嘴太快了。可是,作为她的儿子,这般拆穿自己的母后,真的好吗? “不是她?那又是谁?你不会想告诉哀家,是子虚道长和常公公身后站着的那位吧?” 此时,太后娘娘的注意力,终于从话上,转移到了临梦琪身上。原本,她是打算避开这个话题了的,却不想,眼睛突然瞄到了另一个有点陌生的女子。 ☆、【039】胆子是本王给的 “这位是?” 众人的目光随着太后娘娘一起落在了常公公与子虚道长的身后。 “回太后娘娘,这位是临家二小姐,临梦琪。”常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听到“临梦琪”这三个字,原本没怎么在意的纪贵妃也猛然侧目过来。在看清临梦琪的人时,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银铃?在无人察觉的空当,纪贵妃用眼神对“临梦琪”示意。 而后者,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低着头,不再看纪贵妃了。这个时候,她怎么看其实都无济于事。 她也没想到,临晚镜会来这么一招,不仅洗脱了自己的罪名,还来了个栽赃陷害。简直是一石二鸟有木有! 太后娘娘的目光从临梦琪身上移开,看向常公公:“小常子,你带临家二小姐入宫做什么?” 她不是,只让想办法把临大小姐带进宫吗? 临晚镜是来了,多了个景王陪着!这会儿,又来了个庶妹,这小常子到底是想做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回太后,奴才与子虚道长在侯府李姨娘的院子里搜到了这个。”说着,常公公把木盒拿出来,呈到太后娘娘眼前,又道,“李姨娘的院子,如今只临家二小姐一人在住。” “你说什么?”不仅是太后娘娘,就连纪贵妃,也猛然转过头来,看向常公公,就好像他陈述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回禀娘娘,奴才是说,诅咒公主梦魇之事,嫌疑最大的,是临二小姐,而并非临大小姐。而且,临大小姐她……”说到这里,常公公的嘴角有些抽出,话也顿了下来。 要让他怎么说,其实,临家大小姐人家也是受害者? 虽然,另一个小稻草人儿,很有可能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可到底,不管从字迹来看,还是什么,那两个东西,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那字迹…… 不仅是常公公,就连纪贵妃也察觉到了那字迹不对劲。 等等,那字迹好像有些眼熟。 太后娘娘没发现,只不满地瞪着常公公:“临大小姐怎么了?” “临大小姐她,也被人诅咒了!”长痛不如短痛,常公公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顺便又拿出第二个木盒,呈到太后娘娘面前。 两个木盒都被人打开摆在桌子上,除了两个稻草人儿纸条上的字迹,其他的都一模一样。 而这字迹,好像看起来有些眼熟。 不仅是纪贵妃觉得眼熟,连太后娘娘也觉得眼熟了。 好像,在哪里见过。 忽然,太后娘娘想起今年诞辰的时候,纪贵妃送的是一本她亲手抄写的佛经,上面的字,不就是与这个一模一样吗?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太后娘娘真想给纪茯苓两巴掌的心都有了。有陷害别人用自己的字迹来留证据的吗? “你的意思是,诅咒芸儿与临家大小姐的人,是临家二小姐临梦琪?”太后娘娘瞥了一眼在常公公和子虚道长后面的少女。低眉顺眼的模样,俏生生的脸蛋儿,怎么看,也不是一副倒霉相啊。 怎么到最后,被陷害的人倒成了她了? 她想要的,可不是临家二小姐来顶包! “这,奴才也不敢说。不过,临二小姐的嫌疑确实最大。毕竟,她之前与临大小姐也产生过矛盾。”常公公稀里糊涂的,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想到。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他这样,分明就是在替临晚镜开脱,然后把罪名定到临梦琪身上了。 也难怪,太后娘娘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叛徒。 奴,奴才可不可以收回方才说过的话?他无辜地看着太后娘娘,有些委屈。今儿个可能在定国侯府遭到了临大小姐与景王爷的双重摧残,所以有点意识不清了。 “可是,临二小姐与芸儿,并没有任何过节。甚至,芸儿根本不认识临家二小姐这个人!”纪贵妃站了出来,冷冷地说道。 她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那个字迹为什么会眼熟了。那字迹,不正是她自己的吗? 现在,纪茯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银铃背叛了自己。否则,怎么会用她的字迹来写这两个名字与生辰八字? 可即便如此,现在也不是和银铃翻脸的时候。这一点分寸,纪茯苓还是有的。 若不是背叛,那就是被人陷害了。她们的意图,早就被人察觉。做下这一切偷梁换柱的人,就极有可能是临晚镜!那样的话,临晚镜这个小贱人的城府,就真的不能用深来形容了。简直是,连她都自叹弗如。 又或者说,是有人帮了她? 那么,帮她的人——纪茯苓不敢直接去看景王,只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如果是景王做的,那一切又说得通了。 景王,一向是宫里人最忌惮的存在。就连那人,也说夙郁王朝最难对付的不是觞帝,而是景王。 虽然,景王在人前一直是一种一无是处,只靠帝王宠生活的人。可是,真正只有帝王的维护,就可以活到今天吗? 他如果只是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有什么资格,得到帝王如此宠信?又为天下人所畏惧? 这么多年,景王虽然低调做人,却每次都高调做事。不管是谁,得罪了他,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这般嚣张,却没有任何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一个“不”字,能是一个区区废物王爷就做得到的吗?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臣女才是与八公主有过节之人。所以,这个诅咒公主殿下的稻草人,应该是臣女所为,而非臣女之妹了?”一直没出声的临晚镜,却适时地开了口。她的目光直视纪茯苓,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是,明目张胆地挑衅! “本宫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临大小姐既然如此说了,倒也提醒了本宫。说不定,这玩意儿,就是你自己做出来,贼喊捉贼的!不仅如此,还栽赃陷害自己的庶妹,如此不顾及血脉亲情,真是其心可诛啊!”纪贵妃一看到临晚镜那副表情,就有种想上去撕了她的脸的冲动。 说实在的,临晚镜粗略一看,与当年的月弥,是不太像。 不及月弥三分美!可是有一点,这母女却是一模一样。那就是——欠揍! 特别是那表情,那一身的气质,有时候像极了。所以,即便临晚镜长得不像月弥,她还是可以从这丫头身上看到她那个该死的母亲的影子。 以至于,一看到临晚镜,纪茯苓就会特别不爽。毕竟,谁都不想看到曾经给过自己致命一击的情敌。 那可是,把她打下了深渊啊! “贵妃娘娘一口一个臣女便是罪魁祸首的意思,这般陷害临家嫡女,这心,也不见得就有多好嘛。” “啪!”纪贵妃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某女,显然是被她激怒了,“临晚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既然自称臣女,那就要有臣女的样子,本宫虽然只是后宫贵妃,也到底是皇家人!在本宫面前如此说话,就不怕落个不敬之罪吗?” “贵妃娘娘,臣女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您这般反应,臣女会以为,自己说中了您的心事。”临晚镜从来就没怕过谁,更何况,她今日进宫,是怀揣着把纪茯苓得罪个底儿朝天来的。 她纪茯苓都敢往侯府里放人了,自己又为何不能得罪她呢?最好是能直接说话将其气死,也省了后面的功夫。 “临晚镜!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可以在本宫面前如此说话?”可怜的纪贵妃,就差没被某女气得七窍生烟了。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拍桌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用力过猛,把自己的手拍疼了。 “本王给的!”夙郁流景突然酷酷地接了一句,然后还颇为不屑地反问,“怎么?纪贵妃对此有意见?”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景王进来之后,一直都没说话,他们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呢。谁知,会在关键的时候,冒出这么一句。 “本王给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连情话都算不上,听起来,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瞧瞧,临晚镜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连心都瞬间被温暖了。甚至,都用一种花痴般的眼神在看他了。 只因为,夙郁流景在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帅帅哒有木有? 王爷,您能不能不要添乱?纪贵妃几乎是欲哭无泪。 夙郁流景向来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一鸣惊人。虽然,宫里的人也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行事作风。可真正被他来了这么一句的时候,还真是无奈加无措啊。 你能把他怎么地? 有意见? 当然有! 敢提吗? 没贼胆! 敢当着景王的面提对他有意见的人,只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纪茯苓就算再嚣张,也没有做好正面得罪夙郁流景的准备,除非…… 见纪贵妃沉默不语,夙郁流景才稍微满意了一点点。 然后,他扭头对破浪吩咐道:“去请皇兄过来,毕竟关系到皇家与侯府,还需要他来主持大局。” 皇家与侯府,夙郁流景的话,直接给咒术事件,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其他人,都还沉浸在他对临晚镜的维护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题外话------ 今天第一次去面试,感觉自己糟糟哒… ☆、【040】搭上自己的诅咒 破浪找到夙郁流觞的时候,夙郁流觞正在御花园前面的湖里钓鱼。 “破浪参见陛下。”找到觞帝,也没经过人通报,破浪就直接过来了。 事急从权,恰好,他家王爷的事情,从来都比较急。 “是小破浪啊?怎么这般有空,跑宫里来了?”看见来人,觞帝动了动手指,暗处的龙卫立马隐了下去。看向破浪,觞帝不无戏弄地问道。 他当然能够猜到,破浪这会儿来的目的。流景入宫了,是陪着镜儿丫头一起来的,方才早就有人来禀报过了。 “启禀陛下,王爷在八公主的祥云殿,他想请您过去一趟。”破浪的话,简洁明了,根本不理会觞帝陛下的戏弄。 那话怎么说来着?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临家大小姐与觞帝的性子就挺相似,特别是,不正经的时候。 当然,并不是说,比起定国侯,临家大小姐更像觞帝。若要论相似,还是更像亲爹吧。和亲爹一样霸气侧漏。 “祥云殿?可是为芸儿的梦魇之症一事?”觞帝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儿,很明显,不想过去。 他只想,默默地在这里钓鱼,坐等结果。 “是。”破浪老老实实地点头。 没错,不是为了那点儿破事,他们现在还在王府晒太阳呢。谁愿意大老远地赶着进宫,还要看太后娘娘那张老脸。 说实在的,王府的人,对太后的感觉,可能都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自家主子的影响。即便,那女人高高在上,还是王爷的生母,对王爷也还算不错。可是,他们就是不喜欢她那副高傲唯我独尊的模样。 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匍匐在她的脚边称臣一般。只因为,她生了个儿子,是皇帝。也就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嘛。 反正,他们就是不太喜欢太后。所以,连带着皇宫也不喜。 “朕不是早就说过,那件事由太后全权做主?”他是皇帝,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陛下,王爷说,您若是不过去的话。他书桌上的那些折子,明儿个会摆到您的御书房。”破浪也不气馁,只幽幽地说道。 对付觞帝,每一次,用这招准灵!可谓屡试不爽! “每次都是这句,就不能换点别的?”觞帝立马不爽地埋怨。不过,一边说,他还是一边让宫人收起了鱼竿。 虽然说是每次都被这招威胁,可真的很有用。景王平日在书房处理的都是一些原本应该属于帝王的工作,算是帮觞帝减轻了负担。如果那些奏折全部送到宫里,只怕御书房几天就要被奏折淹没了。 而觞帝,哪里还有时间跑来御花园钓鱼? 只怕,每天待在御书房,不吃不喝,也批阅不完。 所以,每次一说到要把奏折送回宫里,觞帝就没辙了。在自家皇弟面前,完全没有做帝王的傲娇了有木有?顿时感觉好心塞! 最终,觞帝与破浪一起到了祥云殿。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祥云殿外面的宫人跪了一地。而里面,以太后娘娘为首,也都一致正经了起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夙郁流觞进内殿。 “皇上,你不是说,此事由哀家全权处理吗?”见大儿子真的被叫了过来,太后娘娘恨不得一巴掌把人给拍回去。 说好了让她全权处理,现在又要闹哪样? 还有,每次为什么听弟弟的话超过了她这个母后?不是应该,更听母后的话吗? “母后,朕只是过来看看。”觞帝颇为无奈地道。 他被威胁了,谁也不可怜他,只知道朝他施加压力。这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是不是早就荡然无存了? “哼!”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丝毫看不到自家儿子脸上的无奈与为难,只觉得他是来帮临家那小贱丫头的。 一想到帮那小贱丫头,她心里就一千个一万个不高兴。 太后娘娘如此傲娇,临晚镜却是笑而不语。 反正,Boss来了,她们只要挨个儿表演就可以了。 “陛下来了也好,芸儿梦魇之症的罪魁祸首已经在这里了。还望陛下在一旁做个见证。”纪贵妃没有让觞帝为她女儿做主。只让他在一旁做个见证,也就是说:您不要插手,看看就好。 她可没忘了,这件事做主的人应该是太后娘娘。太后本来就是和她一伙儿的,她怎么可能又让觞帝出手来给自己添堵咧? 明明知道,觞帝喜欢临晚镜,比自己的女儿更甚。所以,要出言提醒,觞帝不可插手。 而临晚镜呢? 来了一个对她最有利的人,她凭什么不说话? 这不,某女站了出来。 “陛下,您来得正好。臣女要为自己伸冤!” “伸冤?镜儿丫头,这又是怎么回事?”看着与月弥神似的那双眼,觞帝完全拒绝不了有木有? “臣女也被人诅咒了。”见觞帝回应自己,某女蹬鼻子上脸,直接小脸儿一垮,诉起苦来。她装委屈的模样,可比太后娘娘颐指气使的样子好看多了。 “什么?”觞帝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母后与纪茯苓上演的,不是联手逼死镜儿丫头的戏码?而是,这其中还有猫腻吗? “不信您看。”说着,临晚镜指了指桌子上其中一个木盒。 里面规规矩矩地躺着小稻草人儿,心脏处扎着一根银针。小稻草人儿上面的纸条写着临晚镜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觞帝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神色不虞。 他是知道芸儿梦魇之事,里面肯定有纪贵妃搞的鬼。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母后会与她一起胡闹。然后呢,现在更没想到,还有人有巫术诅咒镜儿丫头了。 还有,旁边那张纸上面写的应该是芸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吧? 两人一起被诅咒,纪贵妃确定自己是在陷害镜儿丫头,而不是在为她洗脱嫌疑吗?就算再蠢的人,也应该知道,诅咒别人的时候,不会连带自己一起诅咒好不好? 何况,这两张纸条上的字迹,还是同一个人的。 等等,同一个人? 再仔细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觞帝都忍不住要“扑哧”笑出声来了。他的爱妃,什么时候蠢到陷害别人的时候都自己亲自动手了?这字迹,分明就是纪贵妃自己的好不好?难道,她就没想过要掩饰一下? 这般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真的好吗?就算主持大局的是母后,此事也说不过去好不好? “爱妃。”看完纸条,觞帝的目光从上面移开,转而落到纪贵妃身上,语气平静地喊了一声。 纪茯苓知道她是看清楚了纸条上面的字,现在是想打死临晚镜的心都有了。 不过,在觞帝面前,她还算冷静。 “陛下。”纪茯苓柔柔地回应了一声,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而那纸条上的字,她也没去多看一眼。 “你就不想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觞帝目光锐利,看向纪茯苓,声音沉冷。 虽然,他知道后宫里的女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可是,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纪茯苓都干得出来。他真的很怀疑,她还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一心只为爱一人的纪家大小姐吗? 又或者,从进宫的那一天起,纪家的大小姐就已经死了。从此以后,纪茯苓便只是纪茯苓。可以,为了除掉任何自己不喜的人,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为代价,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的手段,他大概都知道。狠辣,已经成了后宫纪贵妃的代名词。可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一个母亲! “陛下,臣妾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东西来害自己的女儿呢。肯定是有人冒充臣妾的字迹,写下的诅咒!还望陛下明察。”觞帝问话,纪贵妃凭着多年常伴帝王左右的经验,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到底问的是什么。所以,她解释的时候也是只抓住要点。 确实如此,一个母亲,再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拿女儿的生命来冒险。除非,她真的已经丧心病狂。 纪茯苓是让女儿装病,却从来没想过,真的让女儿得什么梦魇之症。而夙郁惜芸也确实是装的,本身什么事儿都没有。至于这诅咒之事,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再三询问过子虚道长,这诅咒对芸儿的身体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才同意用这种方式。 所以,基本上,对于自己的孩子,她还是很小心的。 可是,她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女儿这一点,已经让她成了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那爱妃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觞帝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纪茯苓的眼睛,也发现了她在看见那两张纸条之后的郁闷。 这纸条,确实应该不是她写的。觞帝忽然想到,纪贵妃就算再蠢,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 那么,纸条是镜儿所为? 觞帝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临晚镜,却见后者一脸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仿佛她什么也没有做过一般,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可是,她眼底的笑意还是出卖了自己。如果不是纪贵妃,那就只能是镜儿丫头自己偷梁换柱了。 不过,觞帝却非常不赞同她的做法。 如果巫术诅咒真的有效,她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041】留下来陪朕如何 “臣妾以为,此事定然与侯府有关。”纪茯苓没有直接说此事到底是谁做的,但却直言不讳,这件事一定与侯府有关。 可想而知,当她知道今儿个应该收拾不了临晚镜的时候,早就想好了退路。退一万步讲,反正那个诅咒的证据是在侯府发现的。不管是侯府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做的,总之,与侯府脱不了干系。 只要能够重创侯府,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半。当然,如果能要了临晚镜的命,那肯定就更好了。毕竟,月弥那女人已经死了,而她的儿子,也是个短命鬼。如今,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临晚镜。偏偏,临鼎天还把这个废物女儿当宝贝一样宠着! 让她如何能不恨? 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剔骨挖心! 得不到,就毁掉,这一向是纪茯苓做人的准则。以前,没有对月弥那女人动手,那是因为没有那个本事。加上月弥那女人本身就神秘莫测,难以捉摸。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临鼎天对其爱入骨髓,恨不得时时刻刻相伴左右,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后来,那人突然找到她,给予她帮助的时候,她再想对月弥下手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对方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恨意无处发泄,就愈加在心里生根发芽。到现在,已经疯长成了参天大树。 “与侯府有关?”夙郁流觞玩味儿地接过纪茯苓的话,“何以见得?” “陛下,这两个木盒,都是在侯府找到的。难道,您不觉得,这件事与侯府脱不了干系吗?”纪贵妃也不怕觞帝发问,反正,在侯府发现这两个木盒是事实。 “那这字迹还是贵妃娘娘您的呢,难道,您不觉得这件事与您脱不了干系才是真的吗?”临晚镜突然插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的?”纪贵妃猛然看向临晚镜,这字迹,确实是她的。 但是,不可能是她写的。看临晚镜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甚至怀疑,这两张纸条,都是临晚镜动的手脚。 换句话说,桌子上那两样东西,就是临晚镜的手笔!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来,贵妃娘娘对这句话应该不陌生。”临晚镜轻笑,装作没看到纪茯苓那眼底暗藏的阴冷。 “本宫还以为,这是临大小姐模仿本宫写的呢。”纪茯苓也相当淡定。 这件事,除非有近一步的证据,否则,完全无法证明,这两张纸条就是出自她之手。 “贵妃娘娘莫不是看不见,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可是诅咒臣女的。如果真的是臣女自己做的,那岂不是疯了?想来,就算臣女诅咒贵妃娘娘您,也是不会诅咒自己的。不用问臣女为什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临晚镜指了指其中一张纸条,上面确实是她自己的生辰八字,完全没错。 噗……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临家大小姐最后一句话逗乐了。觞帝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真的很想问一句:镜儿丫头,你到底是有多少钱,才能这般任性? 诅咒纪贵妃,这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不过,众人也没怎么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反正,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临家大小姐确实嚣张跋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在她拿着钱砸八公主的那件事上,他们就已经体会过了。 “啪!”太后娘娘一拍案几,怒意摆在脸上,“临晚镜,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吗?谁让你如此对纪贵妃说话的?” “回太后娘娘,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眼看着有人要诅咒臣女,还有贵妃娘娘要把屎盆子往臣女头上扣,臣女就不能说几句话为自己辩驳一下吗?”临晚镜更不能不惧太后,看着老妖婆那张脸,她都觉得够了。 如果不是有夙郁流景这一层关系在,她简直想直接给那老妖婆喂颗毒药,把她毒死算了。 从她回燕都起,这些人总是来找她麻烦。又没那个本事把她怎么样,何必要贱兮兮地自讨苦吃嘛? 而她自己呢? 也很憋屈好不好!要顾及着对方的身份,就算下手都还不能下死手。 从最开始的觉得生活不会无聊了,到现在的已经烦透了太后娘娘和纪贵妃这样没事找茬儿的做法。能不能干脆一点,要做什么,来个痛快? 也好让她有个机会,对二人下死手行不行? 这不,现在连个杀人的借口都木有。真的好心塞! “侯府的女儿果然是教得甚好啊!哀家说一句,你就能顶十句!也不知道教养到底去哪里了?还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女儿?”太后娘娘一声冷笑,却也有些无可奈何。 有她的两个儿子在,她现在根本不能对临晚镜用刑。最多,也只能耍一下嘴皮子,图一时口快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臣女真的很庆幸景王比较像先皇多一点。”某女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么一句,却把太后娘娘气得差点吐血。 什么叫做像先皇多一点? 某女翻了个白眼,这都不知道?如果像太后娘娘的话,他就不只是外人眼里的面如恶鬼,不良于行了。估计还得加上什么“心机婊”啊,“尖酸刻薄男”的称号。 太后娘娘不就是如此? “镜儿,那你觉得朕像谁?”觞帝突然好奇地问。 他不也管自家母后是否被气得要喘不过气来了,反正,和镜儿说话,母后完全是自讨苦吃有木有? 连他都说不过这个小丫头,何况母后?她已经年纪大了,就该好好地待在安宁宫里享清福。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操心那么多? 如果不是皇子皇女们的婚嫁,关系到整个夙郁王朝的命运的话。他都想让他们自己去寻找所爱。 想到这里,觞帝也只能暗自叹气。如果他们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兴许不会有这么多无奈。就算母后再高高在上,一个平常人家的老夫人,也不会掀起那么多风浪来。 反正,这件事情上,他是觉得母后在无理取闹。而纪茯苓,心肠歹毒更甚从前了。至于镜儿丫头,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虽然有流景在背后帮她,但是她能想出这么个点子,以诅咒自己为代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说到底,夙郁流觞还是不赞同临晚镜用这种方式来回击。相信,凭着这丫头的脑袋瓜子,肯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的。不然,就算是让流景出手,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还牵扯出了一个临家二小姐,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临家大小姐对妹妹百般容忍吗?甚至,临家二小姐陷害她,被定国侯一怒之下关进暗室,都是镜儿丫头亲自去放出来的。现在又把这个原本已经放过的妹妹牵扯进来,又是所谓何意? 眼前这小丫头,竟然连他都有些看不透。到底是该防着呢,还是该任其发展? 不过,最后,觞帝也没有让这一场无休止的争执延续下去。虽然,事情都说好了要交给太后娘娘全权处理。可现在看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太后娘娘也断不了案了。 当然,太后断不了案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景王在场。 如果夙郁流景不在,让她来个屈打成招都没问题。 屈打成招什么的,简直爽翻有木有?特别是,打的人还是她最讨厌的临家丫头! 最终,觞帝开了金口:“既然镜儿丫头的院子里也埋了诅咒小人儿。而诅咒八公主的小人儿又是在临二小姐的院子里埋下的,此事肯定与临二小姐脱不了干系。来人,把临二小姐暂押天牢,择日再审!” “是。” 殿外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把“临梦琪”驾了出去,后者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默默地与纪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 “母后对朕的处理方式可还满意?”觞帝最先问的,还是是太后娘娘的意见,毕竟,她是生母,她最大。 “皇上既然都处理了,哀家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太后娘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冷不热地道。 反正,只要人在天牢里,她就有办法让临家这位二小姐开口。至于到底开口说什么,那就是由不得她了。 说不准,临二小姐会对诅咒八公主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指认是临家大小姐指使她做的呢?至于另一个诅咒临晚镜的小人儿,完全可以看成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那就与皇家无关了好不好? 太后娘娘在心里如是想,面儿上依旧不动声色。 而纪贵妃的想法,估计和太后也不谋而合。银铃是她的人,想要让她串口供,那还不容易么?所以,她也没有开口反对。 而临晚镜呢?觞帝没有问她的意见。毕竟,她只是个小辈。 见自家母后没有意见了,觞帝也准备转身走人了。在走的时候,还不忘捎带上夙郁流景。 “皇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留下来陪朕用晚膳如何?”觞帝征求意见般地看向景王。 艾玛,想跟兄弟一起吃个饭也不容易啊。奈何对方比他这个当皇帝的还要忙,还要高冷,还要任性。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国库钱比较多,还是景王府的宝库里钱多。 反正,他是记住镜儿丫头方才那句“有钱就是任性”了。 ------题外话------ 这些天太忙,情节发展很慢,亲们也没怎么催陌,都在将就着看。谢谢大家的支持与不弃,接下来陌可能会写快一点,迅速过度到镜儿的及笄礼去哈。 ☆、【042】明目张胆偏袒她 “镜儿,要不要一起?” 夙郁流景最开始回答的不是觞帝,而是,临晚镜。 只看向她,眼里,只有她。 觞帝在旁边都快要嫉妒哭了好不好?皇弟啊,皇兄才是你嫡亲嫡亲的哥啊,怎么这般这般吃里扒外? 还有,让镜儿丫头一起过去,你确定你征求过朕的意见了么?到底你是兄长还是朕是兄长啊? 说多了都是泪!反正,觞帝是在一旁默默地幽怨蛮久了。 “咳咳,不用了,你们去吧。”临晚镜摇了摇头,她根本不想跟觞帝一起用膳好不好?跟皇帝吃饭,那她能吃得舒服吗? 可是,她不想,某皇帝就偏偏要她去! “镜儿丫头,留下来陪朕一起用晚膳吧。反正,你家爹爹今晚也回不来。”然后,觞帝还特地看了一眼自家皇弟,继续道,“就算你回去,也没人陪你用膳。” “打扰陛下与景王兄弟相聚,臣女会很不好意思的。”某女笑着道。她的话里三分拒绝,七分调侃。 可惜,她越是不乐意,某皇帝就越是坚持。 直到,某女点头同意。 不就是吃个饭吗?大不了,她到时候只在一边干瞪眼! 怀揣着这种视死如归的信念,三人一起离开了祥云殿。 而太后娘娘与纪贵妃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各自散了。她们的精力,现在只需要花在如何与天牢里的“临梦琪”沟通便好。 御膳摆到了觞帝的乾坤宫,在真正用晚膳的时候,觞帝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到头来却是砸了自己的脚。 因为,整个晚膳下来,一直都是镜儿丫头吃,他家皇弟在一边布菜伺候的模式。两个人一个吃,一个伺候,画面和谐得不得了。 比如——他家皇弟问:“吃这个吗?” 镜儿丫头一边优雅迅速地吞下嘴里的肉丸子,一边点头:“唔。” 意思是,吃! 然后,他家皇弟就把整盘菜中最精华的部分,夹到了镜儿丫头碗里。 当然,也不光都询问。时不时地,他还会夹一筷子青菜,放到镜儿丫头碗里。后者会皱起眉头,瘪瘪嘴,然后闭上眼吞下去。 注意,她的动作不是吃,而是吞。直接吞,可见,临晚镜是有多不喜欢吃青菜。 看见她如此吞咽青菜,夙郁流景也跟着蹙起了眉。 “皇兄。”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夙郁流景看向夙郁流觞。 “怎么?”你终于发现朕的存在了吗?觞帝颇有几分幽怨地开口。 他已经被晾在餐桌上好久了,甚至连伸手夹菜,都唯恐会破坏了这二人之间奇异的和谐之感。 “以后这青菜,还是剁碎了做成青菜羹吧。” 以后这青菜,还是剁碎了做成青菜羹吧。 这青菜,还是剁碎了做成青菜羹吧。 还是剁碎了做成青菜羹吧。 剁碎了做成青菜羹吧。 做成青菜羹吧。 青菜羹吧。 羹吧! 满心的期待,一瞬间幻灭成泡影了有木有?晚膳都快结束了,流景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的主题,还是为了镜儿丫头!没错,绝壁是为了镜儿丫头!他根本不信,皇弟自己还想把青菜剁碎了熬成羹来喝! 果不其然,在见到觞帝那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之后,夙郁流景又幽幽地解释了一句:“镜儿不爱吃青菜,煮成羹,免得她吞咽的时候把噎到。” 这是,得有多体贴啊?觞帝真的开始怀疑自家皇弟到底像谁了。皇家真的有这等情种吗?他怎么从未听说过?还是说,皇弟是因为与定国侯为邻,跟着他学的? 女婿像岳父,想想也是醉了。 “流景,你这般伺候镜儿丫头,她父亲知道吗?”想想,如果定国侯看见流景对镜儿丫头如此好,对他的印象起码也会好转不少吧? 就算是看脸不行,看品行,看对镜儿丫头的态度,流景也定然是过关了的。 夙郁流景默然不语,定国侯知不知道与他何干?只要镜儿知道自己对她好,就可以了。毕竟,他不是在作秀,而是,真的想对她好,只想对她好。 而临晚镜呢?她从饭菜中抬起头来,瞥了觞帝一眼,意思是:您老人家可真无聊。 那小眼神儿,几嫌弃喏。 “镜儿丫头,你别这么看着朕。小心朕治你一个妄窥天颜之罪!”觞帝被她那“嫌弃”的小眼神儿看得明显伤了自尊。 方才临晚镜那一眼,他已经自动理解成了:我们年轻人的世界,您不懂! 年轻人的世界啊……她的意思是,朕已经老了咩?累觉不爱! “窥伺天颜啊,这等罪名臣女可承担不起。陛下,臣女只是想说,您的饭菜凉了。”看在福公公那么勤勤恳恳地为您添菜的份儿上,您倒是吃几口呀。 “咳咳……吃饭,吃饭!”他搞不赢这小丫头,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不过,吃着吃着,觞帝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家皇弟与临晚镜身上。 漂亮啊,赏心悦目啊,什么词儿都无法形容这二人了。总之,选择与他们一起用膳绝壁是这一辈子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因为,他们二人的世界里,他这个当皇帝的,分明就是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第三者! 没错,就是个第三者! “陛下,您是不是嫌弃臣女吃得太多了?”被看得不耐烦了,临晚镜终于停下了筷子。虽然,与帝王一起用膳,是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但是,这绝壁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好不好? 想想,在你认认真真吃饭的时候,旁边总有一双眼睛,瞪得比一千瓦的灯泡还要亮,就那样把你看着,跟看世界第一大奇迹似的,还怎么愉快地吃饭? 显然,她与觞帝的位置互换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与觞帝一起用膳,那也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觞帝的眼色行事好不好?而她呢?倒是成了觞帝看她的眼色了? 而且,伺候她的人,比伺候觞帝的福公公,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 “没,没有。朕怎么会嫌弃镜儿丫头吃得多呢?朕的皇宫别的没有,御膳房的吃食倒着实不少。国库现在也还算充盈,你可以随便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在景王投来怀疑的目光下,觞帝不得不连连辩解道。 临晚镜听得满头黑线。所以,陛下,您其实也是想说:有钱,就是任性吗? “陛下,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所谓的诅咒小人儿,到底怎么回事吗?”吃得差不多了,临晚镜才放下筷子,慢悠悠地与觞帝聊起天来。 反正,这个时候也没外人在。与觞帝,其实临晚镜一点也不拘束。就在吃完饭之后,她更不拘束了。因为,她非常确定,觞帝其实就是一超级大逗比!皇室中的奇葩皇帝! “镜儿丫头这是想自己招供吗?”觞帝也放下银筷,看向临晚镜,眼底三分认真,七分戏谑。 他大概也都了解,只是不知道从镜儿丫头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吗?”对上觞帝那一双锐利幽深的龙目,临晚镜也毫无畏惧之色,只轻笑着回他一句。 想来,她的动作是逃不过觞帝的眼睛的。就算是逃得过,她也不相信以觞帝的聪明会猜不出来。 “朕知道什么?是镜儿丫头自己诅咒了自己,连带也诅咒了朕的八公主吗?还是,那个所谓的临家二小姐,其实是纪贵妃的人?”觞帝的话也始终说得漫不经心的。 其实,觞帝可谓比临晚镜更早知道,现在的“临梦琪”是纪贵妃的人。因为,在那个废弃的宫殿里,银铃和翠屏与纪贵妃私下会面的那一幕,龙卫早就有人跟踪到了。应该说是,一直有龙卫在暗中监视着纪茯苓的一举一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觞帝就察觉到了纪茯苓与江湖中人有暗中来往。 她身边的一些毫不起眼的宫女,放到江湖上去,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纪茯苓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皇宫里多了些什么人,少了什么人,作为这个皇宫的主人,觞帝知道得一清二楚。皇宫中,帝王的眼睛可谓无处不在。就连那些后宫妃子自以为的心腹丫鬟或者太监之中,也不乏帝王的眼线。 所以,纪茯苓的不轨之举,觞帝早有察觉。 不过,后宫女人,只要做得不太出格,争风吃醋使出来的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都是被默许的。所以,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做一些在觞帝默许范围内的坏事,无伤大雅。 而纪贵妃,之所以会成为觞帝的重点关注对象,却并不是因为她对付情敌们的手段有多么狠辣。而是,她的身边,出现了神秘莫测的江湖人。是那种,让帝王都感觉到了威胁,难以掌控的江湖人。这样的人,往往,就很有可能成为危险的存在。 不仅是觞帝,连景王也在暗中调查她。 “陛下怎么知道她是纪贵妃的人?”临晚镜诧异地看着觞帝,这绝壁是她没想到的好不好? 原来,觞帝什么都知道啊。 那这件事还用解释吗?也就是纪贵妃借着“临梦琪”之手陷害她,而被她反过来坑了回去的故事。 “你不用管朕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吧。” 这,算是在明目张胆地偏袒维护她咩? 临晚镜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眸,唇角也勾起了唯美的弧度。 ☆、【043】臣女有个好主意 不过,她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于是,临晚镜问:“陛下,您先说说底线吧。贵妃娘娘,可以动吗?太后娘娘可以动吗?” “这一次的事情,朕知道是太后与纪贵妃联手想要陷害于你。可是,镜儿丫头,太后毕竟是朕与流景的母后。若是将来,你们在一起,她也是你的母后。何况,太后曾经是夙郁王朝有名的贤后,一国之母,她的荣辱已经不止关系到她个人了。这一点,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觞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严厉,甚至说话的时候,还面带微笑看着临晚镜。但是,某女心里明白,这是在告诉她,太后,即便做错了,她也是太后。别说她现在根本没有陷害成自己,就算真的让她得手了,只要她没犯下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没有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觞帝到底是会包庇她的。 不仅因为,太后是觞帝的生母,更因为,她的名誉,关系到夙郁王朝的荣辱,不可轻易折损和动摇。 说不能动太后娘娘,临晚镜顿时心塞了一下下。不过,只是不能动太后,又没说不能对纪贵妃。于是,临晚镜的心情,又稍微平静了一下。 “既然如此,陛下还让臣女选什么结果?”某女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看着觞帝。 这表情,说是做给觞帝看的,到头来最心疼的还不是景王。 夙郁流景看着临晚镜这副模样,立马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自家皇兄。 “咳咳,镜儿丫头,这件事情,其实罪魁祸首确实还是你。你说,如果不是你勾走了流景的心,太后会想着对你出手吗?”觞帝清了清嗓子,在自家皇弟不满的目光中继续顶风作案。 他这话一出口,夙郁流景自然就更加不满了。 某女更是故作桑心道:“陛下这是在怪臣女吗?是在怪臣女红颜祸水吗?” 然后,又幽怨地看向一旁的夙郁流景:“阿景,你是不是也在暗自怪我红颜祸水?” 她这样看人,把夙郁流景的心都看软了。不过,表面儿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她的头,淡淡地道:“镜儿,差不多就行了。” 意思是:你表演得再辛苦,皇兄的决定也不是你可以更改的。 当然,他虽然可以左右一下皇兄的决定,但是,在对母后这件事上。他也不想过多地为难皇兄,毕竟,皇兄一直都是住在皇宫里。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母后肯定是会经常去烦他的。依照母后的性格,只要事情没有按照她心里的期待发展,她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这些,他年少那几年,住在安宁宫,就已经见识过了。 那些后宫的妃子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她不仅手段毒辣,而且擅长挑拨离间。到后来,人家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太后娘娘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始终担心,事情闹太大,镜儿会吃亏。偏偏,镜儿又不是个肯吃哑巴亏的人。到头来,皇兄应该会很为难。 “阿景,你不爱人家了。”某女故作惊讶委屈地看向夙郁流景,又是那幽怨的小眼神儿,再加上撇起的嘴。 当真是印证着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乖,别闹。听皇兄说。”夙郁流景一边轻抚着临晚镜的头哄她,一边看着觞帝,示意他表态。 “咳咳,镜儿丫头。朕只说你是这件事的起因,并没有说你要为这件事付全部责任嘛。敢在皇城之中用巫蛊之术害人,自然应该受到严惩!这件事,总该有人负责的。不过,朕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是让一向与你不和的临家二小姐来担下所有罪名呢?还是贵妃。”觞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只是,让贵妃落罪,肯定就不是全责了。意思就是,纪贵妃可以动,但是,不能大动。小惩大诫,不能一下子将其打入冷宫,或者,打入天牢什么的。 一方面,毕竟是大皇子生母,帝王妃,虽然是个妾,却也是个有名有份的贵妾!不能一下子对她下手太狠。另一方面,她的背后,还站着整个纪府。纪恕,纪大将军,是国之栋梁,一向忠君爱国,为国尽忠职守,在边关一守就是多年。就连每年回燕都述职,也只待几天就走。还有,他还曾经受过伤,落下隐疾,终身只得纪醒空一子,一直以来,这都是纪府的遗憾。也是纪府的功勋。 众人皆知,纪贵妃在后宫如此得势,与她的兄长是分不开的。可如果突然对纪贵妃动手,是否会给朝廷上下一个错误的暗号,陛下与纪府失和,亦或者,觞帝已经对纪大将军产生了猜忌之心,要对将军动手了。所以,才会不顾将军多年戍边的功劳,也要对纪贵妃动手。 这样的信号一传出来,势必弄得民心煌煌。因为,纪府本来就得民心。是纪家,守卫了夙郁王朝多年,过河拆桥的事情,皇家如果做出来了,会寒了百姓的心,也会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 官逼民反这样的事情,也许就在误会之中产生了。 觞帝是一国之君,绝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不会那么蠢,在明明知道闻人家族即将卷土重来的情况下,还自己给自己挖坑。 不过,纪茯苓太嚣张了。借此事敲打敲打她,让她以及她的儿子,低调一点,不要在暗地里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也很有必要。 所以,与其说是为临晚镜出口气,还不如说,觞帝是借了临晚镜这股东风。 “自然是,谁主谋,谁承担。陛下,臣女毕竟是个善良的人,怎么会伤及无辜呢?至于那天牢里的‘临家二小姐’,陛下不早就知道她不是我侯府的二小姐了么?”某女眨了眨眼,明白过来觞帝的意思,却依旧坚持要处理纪贵妃。不然,她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你确定,真的不需要朕帮你解决了临家二小姐?包括,生她的姨娘,还有她的胞兄,甚至是李家?”觞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临晚镜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后面罗列的那些条件,不要太诱人了好不好! 侯府,她母亲月弥夫人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李家千金硬要进门,还怀了侯爷的孩子,在她生下女儿之后没多久生了双胞胎,生生把月弥夫人气得离家出走才遭遇横祸的吗?这个中原因,觞帝可能多少也知道一点,所以才一直没有对李氏动手。至于侯府的老主母,他也完全交给了定国侯自己来处理。否则,按照觞帝的性格,早就对她们动手了。即便,那女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到底是他年少时曾经住进过心里的人啊。 或者说是,就算现在,那女子也依然在他的身体里的某个部位藏着,只是不会再对其感情发酵了而已。 如果趁着这个机会,对李氏母女,甚至李府出手,也是一石二鸟之计。本来,李氏母女的存在,就是当初造成月弥夫人出事的一个因素。对付她们,就等于报仇。就算不是报仇,好歹也能出出气。另一个,李府,早就是觞帝眼里的一粒沙子了,这沙子不除去,他眼睛看东西始终不舒服,怎么能心安? 李府,终究是要除去的。就看用个什么名头罢了,迟早的事儿。 这里如果临晚镜选择对李府动手,也算是互利互惠。 可惜,偏偏某女就是“不识好歹”! “不用了,臣女与李姨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要解决她们?而且,就算有冤仇,也是小事情,难道,陛下还担心臣女自己无法解决吗?”看吧,某女又冷淡地拒绝了。 如果换个人,恐怕一旁站着布菜的福公公都要暗骂其“不识抬举”了! 偏偏,与陛下共进晚膳的人是临家的大小姐临晚镜。 这姑娘啊,就算不识抬举,也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福公公在心里感叹: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好命,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完全不用担心后果,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虽然这样的人并不多,可偏偏,临家大小姐就是这么一位! 就算觞帝不高兴,也还有景王爷帮她好不好。除了景王,人家还有个宠她上天的定国侯老爹呢。哎!同人不同命啊。他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忧桑咧? “你确定?”觞帝再次确认了一遍。他是真的很希望她选择对付李氏母女,毕竟,纪贵妃那里,还牵扯了江湖人,他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 而临晚镜呢? 只见她笑着道:“陛下放心,臣女是不会让您为难的。现在,不是大皇子想娶明家的小姐么?您如果为他们赐婚,想必也没人再关注纪贵妃那一点点小事儿了。” 转移注意力,这一招,绝壁好用!而且,她说不定还能在暗中帮阿笙一把。 “哦?朕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脑袋瓜子倒是转得蛮快!”觞帝点了点临晚镜的额头,眼底浮起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而景王却默默地瞪了觞帝一眼,与此同时,拉开了临晚镜与觞帝的距离。 简直就是:景王专属,碰之即死啊! ------题外话------ 刚刚码字,写着写着同学问谁在摇床,瞬间反应好像是地震。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四川的姑娘们,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呀。 ☆、【044】两位小姐为侧妃 被自家皇弟瞪了,觞帝觉得自己脸皮还是比较薄,于是把手收了回来。 然后,又继续问临晚镜:“依照镜儿丫头的说法,大皇子看上的,可是明家三小姐?” 除了燕都皇城第一美人,明家三小姐明月笙,不作他想。 毕竟,按照纪茯苓的眼光,也看不上明家其他两房的小姐。纪茯苓一向好胜心强,又有野心,为儿子选媳妇儿,肯定是要与皇后选的太子妃一较高低的。明家三小姐,在才貌上都不输苏家大小姐。只不过,两个美人是不同的类型罢了。 “不,不,不是。难道您不知道,明家三小姐本来就是个病怏怏的身子,现在还被御医诊断为病入膏肓了吗?这样的媳妇儿,大皇子哪里敢要。”而且,你们皇家肯定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女子当皇子妃的。 不过,如果大皇子也秉着“有钱,任性”这一茬儿来娶妻,那也是可行的。 “哦?”觞帝似有疑惑,看着临晚镜,眼底充满了好奇,“那镜儿丫头的意思是,大皇子看上的是明家其他小姐?” 明家其他的小姐,就算他那大皇子看得上,纪贵妃也看不上吧? “可不是么!”临晚镜也毫不含糊地点头,话说得是一脸肯定。 “那,大皇子看上的明家哪一位小姐,镜儿丫头可是打听清楚了?”觞帝笑着问,心里暗自叹气。 这丫头,鬼主意也忒多了!如果以后真的让她嫁给流景,在家里吃亏的铁定是自家皇弟。不过,就算她不是个鬼灵精,凭皇弟现在对她的宠爱程度,也是奠定了她横行霸道的基础的。 “这……”一听觞帝问到夙郁惜朝到底看上了明家哪一位小姐,临晚镜一脸纠结,话也没有刚才说得利索了。甚至是,嘴巴闭上,不再开口。 “怎么?这话还不好回答?”觞帝不明所以,他还以为,镜儿丫头在提出建议之前,已经打听得非常清楚了呢。 “这,臣女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说出来怕您老人家打我咩。某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有什么不好说的?”觞帝原本接过话,却又顿住,转念一想,这般难以启齿,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于是,他继续问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难道,朝儿看上的不是明家的哪位小姐,而是哪位公子不成?” 可别忘了,他的儿子中,已经有喜欢男子的先例了。五皇子夙郁惜逸不就是?他的皇子府中,男宠比婢女都还多! 所以,觞帝的承受能力,比一般帝王可要强多了。不像凤离国那个老东西,一听说自己的爱子喜欢的是男人,就直接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把儿子府上的所有男仆都换成了婢女,也是醉了。 “噗……”临晚镜正在喝茶,是真的一口茶喷了出来,虽然控制得好,却也喷了个满桌。 还好,三个人坐着是呈三角形的形状,没有面对面吧。否则,她很难想象,自己往觞帝脸上喷口水的场景。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啊! “怎么?难道被朕猜中了?”临晚镜喷了出来,再加上那一脸纠结到死的表情,觞帝第一反应就是,真的被自己给说中了! 他可以容忍五儿子私下里养男宠,却绝壁不能接受,大儿子要娶个男人当媳妇儿。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另一边,景王抽出怀里的黑色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掉嘴角的茶渍,那动作,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而临晚镜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享受模样,看得背后站着的破浪想一脚给她踹出去。 临大小姐,麻烦您能不能对我们家王爷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作为属下,表示自家王爷地位这么低,他心里真的很不平好不好? 可惜,他的抗议,历来都是无效的。某女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直接忽略了他那火辣辣的小幽怨眼神儿。 “咳咳,陛下,您想多了。”临晚镜清了清嗓子,“其实,大皇子应该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任性,他只是,在临家四小姐与五小姐之间游移不定而已。” 某女的话,说得漫不经心,信息量,却足够觞帝去揣测了。 什么叫做在四小姐与五小姐之间摇摆不定?那就是,对两个人都有意思喽?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夫的不少,在皇家这样的情况就更多了。可是,皇子正妃之位只有一个,那明家四小姐与五小姐谁为正妃,谁为侧妃? 还有,人家都心甘情愿嫁给夙郁惜朝,姐妹共侍一夫吗?亦或者,夙郁惜朝到底想选哪一个? 那一日,琼华宴上,明家四小姐和五小姐都是上台献艺了的。若要说长相,两个都还过得去,才艺也不错。可是,比起那传说中的明家三小姐,就着实差了一大截。 怎么?夙郁惜朝的想法难道是想娶两个皇子妃,来抵太子妃苏幕帘一个? 如果真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那觞帝只能为自己这个儿子的智商感到拙计了。他确实是继承人的人选之一,太子没有即位之前,都有机会。可是,如果他的智商配不上他的身份,那他就比太子低了不止一个档次了。就算是竞争上岗,也没有他的份儿了。 “依镜儿丫头看,是明家四小姐适合做大皇子妃呢,还是明家五小姐?”觞帝毕竟是日理万机,对于明家的其他小姐,还真没怎么关注过。就算是在琼华宴上,也只是一扫而过,毕竟,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儿媳妇儿。更重要的是,觞帝本身并不重欲,也不好色,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陛下的意思是,已经同意她的办法,动纪贵妃,然后以“为大皇子赐婚”的事情混淆视听了吗?某女一愣,还没太反应过来。 “臣女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采纳了。臣女更担心,陛下会觉得臣女提出的建议非常荒谬。”想了想,某女迟疑地说道。 一边说,她还一边观察觞帝的表情。颇有一种做戏就一定要做全套的意思。 “说说看?”对于她的“好主意”,觞帝还怀着一丝期待。 至少,从刚才她说的事情来看,没有比自己想到的更坏。是吧?大皇子虽然在两个女子之间摇摆不定,好歹也是喜欢女子的,不像他想的那样,直接是看上了明家的哪位公子。 当然,如果大皇子看上的是明家少主明日落,他还会夸大儿子一句“有眼光”,可若是看上的是明家其他公子,那还是算了吧。做男宠可以,上台面儿,不行! 咳咳,陛下,您确定自己没有歪楼吗? “陛下,臣女觉得吧,既然大皇子对明家两位小姐都有意,不如两个都娶了!”临晚镜说着,还瞄着觞帝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要让自己滚出去什么的。 滚出去没什么,关键是丢份儿啊!她可不想滚。 “两个都娶?”觞帝回味着临晚镜的建议,这个建议,提了和没提一个样好不好? 问题是,两个都娶,就是一正一侧,谁为正,谁为侧?难道要抓阄决定不成?还有,明家又不是普通世族,如果真的要娶明家两个女儿,也要考虑一下各方面的因素。说实在的,明家现在整个都掌握在明家少主手中,他是想为明家少主与六公主赐婚的,而不是把明家的女儿娶回皇家。 当然,娶回一个无关紧要还好,娶两个,大皇子府内宅还能安宁吗? “陛下如果担心谁为正谁为侧的话,臣女还有一个更好的建议。”某女神秘一笑,继续说道。 还有更好的建议?觞帝怎么有种“这个建议”已经不怎么样了的感觉呢? “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一下子娶两个皇子妃,还是在已经有一个侧妃的前提下,觞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一个皇子,也就只能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其他的都是姬妾。大皇子府已经有一个侧妃掌管后院了,如果再娶回来两个,那就是与祖制不符了。 “大皇子可以纳两个侧妃,也就是明家四小姐和五小姐。然后,陛下您可以下一道圣旨,如果明家两位小姐,谁先为大皇子诞下儿子,哪一个就扶正为皇子妃。” 两个都为侧妃,生下儿子的扶正?这样,确实比较公平,就看明家四小姐和五小姐自己应付男人的手段和命数了。 有句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能生出儿子,就成为正妃,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到时候,也怪不到他这个皇帝身上吧? 而且,祖制上,也好像符合了。反正,都有一个是要扶正的,只是暂居侧妃之位罢了。 奇迹般的,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新新人类临晚镜的思维,与不知道哪个时空的古代皇帝的思维不谋而合了。 两个人还表现出一副一拍即合的模样,简直看得旁边景王都要醉了好吗? 他其实很想问:镜儿,你确定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 而不是,让明家两位小姐把大皇子府搞得鸡飞蛋打,然后,姐妹反目成仇? 为了那个正妃之位,不知道两个姐妹要如何明争暗斗呢。 某女接收到景王质疑的目光,特不要脸的笑了笑:咳咳,本小姐觉得,从此以后,大皇子府会上演一场姐妹撕逼大战。 哦,不,应该是从圣旨下达到明家的时候,撕逼大战就会正式拉开帷幕。 ------题外话------ 地震好危险,离康定近的孩纸一定要小心。陌还好,离那边稍微远一点。 ☆、【045】天牢的锁该换了 临晚镜与夙郁流景两人正在眼神交流的时候,觞帝正在认真地思考,她这个提议到底可不可行。 两个侧妃,先生儿子的为正,也算是对得起明家了。至于,会不会发生夙郁流景和临晚镜现在正在眼神交流的撕逼大战,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连后院都管理不好的男人,能管理好一个国家吗?显然是否定的! “镜儿丫头,你确定,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他怎么还是有种被这丫头坑了的感觉呢?虽然,他也无所谓后果,在目前看来,这又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陛下,难道您还不相信臣女吗?以臣女这般聪明的脑袋,想出来的自然都是好主意!”某女果断地点头,眨了眨眼,看向夙郁流景,“是吧?阿景?” “嗯。”只要是她说的话,就算不对,他家皇弟也是点头赞同的。 这完全没得说,问了等于白问!觞帝好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最终,两人合伙儿把觞帝终于忽悠同意了。并且,也同意让临晚镜进天牢探望“妹妹”。 “阿景,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前面便是天牢,夙郁流景坐着轮椅,本来也不好进去。 而且,她也不愿意让他进去。总感觉,这种地方,让阿景进去有失他的身份。 “好。”天牢也不适合轮椅进去,所以,夙郁流景倒也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都说夙郁王朝的天牢犹如铜墙铁壁,擅闯者必死。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在天牢劫狱成功过的。而某女咧,她还不太相信。 所以,一边拿着觞帝给的手信优哉悠哉地进去,一边观察着周围。 不仅如此,还完全不自觉地问旁边带路的天牢侍卫统领。 “覃统领,这天牢听说固若金汤,自古以来,就真的没有人劫狱成功吗?” 闻言,覃坤一怔,完全没有想到,娇滴滴的临大小姐,进入阴森森的天牢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对天牢产生了好奇。 “回临小姐,我们的天牢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的,火烧不坏,刀枪不入。赶闯进天牢劫狱之人,至今没有活着离开了的。”覃坤虽然心存疑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作答。 这位临大小姐,可是定国侯的掌上明珠,又是陛下都宠爱几分的小丫头,他哪里敢轻易得罪。何况,他曾经得定国侯指点过几次功夫,在武学修为上大有长进,算起来,他也算半个定国侯的徒弟吧。要论辈分,他就是临家大小姐的师兄,对于她,更多的就是包容了。覃坤一介武夫,并不像外面那些迂腐的文人一样注重小女儿家的名声。 相反,他倒是很欣赏临晚镜在进入天牢之后的表现。不像普通的千金小姐那样嫌弃这里脏,一副皱着眉头娇滴滴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厌烦。更不像那些小姐一样胆小,看到里面那些刑具或者是一些罪犯就被吓破了胆。反之,临晚镜这样,一路悠闲,表情怡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的让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当然,也只是好感而已。 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景王对临家大小姐的占有欲非一般人能敌。甚至,她多看别的男子一眼,王爷的目光就落在那人身上仿佛要将其生生剜一个洞似的,谁还敢觊觎他看上的姑娘? “真的吗?可如果来劫狱之人武功高强,又身带迷香。他一进来就用迷香让你们所有人失去知觉,再拿钥匙打开门,不就可以把人劫出去了吗?”某女说的,也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如果是她,要单枪匹马劫狱的话,最简便的方法肯定是用毒。 毕竟,她最擅长的也是中毒。 “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吧。我们天牢的守卫警惕性都很高的,除非是江湖中的奇药迷香,否则,根本近不了天牢便会被发现。” 听了她的话,覃坤的头顶直接出现了三道黑线,随意解释了两句。 我的大小姐,您不要把劫狱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场景模拟得这般活灵活现好不好?难道,我们天牢的守卫,和外面的御林军都是吃素的吗?还有,天牢中也分明卫和暗卫的好不好?天牢把守的明卫也许你能放倒,可暗卫呢? 那些可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就算再强烈的迷香,也对他们不起作用。而且,天牢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进的。如果真的是闯进来的人,只怕连机关都过不了! “那可不一定,现在江湖上奇人异士这么多,说不定有人专门研究出来无色无味的迷香,对付你们岂不是正好?”某女尤不死心。 天牢的地形确实复杂,一般人进来都很难走出去。里面还有机关暗箭,这里的机关,应该是能人异士专门设计的。 但是,对于她这种,前世就习惯了走迷宫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地形再怎么复杂,她只要走过一遍,眼睛扫过一遍,就可以记住这里的一切。 这,也是一种练就出来的过目不忘。 “……”覃坤顿住脚步,看向她。他已经无语了,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他只想问:临小姐,为何您一直问劫狱?难道,您想劫狱不成? “咳咳,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们继续走吧。”某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然后,走了没多久,再次停了下来,扭了扭牢门上的锁,道:“覃统领,本小姐觉得你们这种锁应该换一换了。” 说着,她随便动了两下,那把锁就开了。 “这……”覃统领看呆了有木有? 这把锁虽然是旧了一点,也没到随便扭动两下就能开的地步吧?临大小姐,您确定不是来拆台的吗? 不过,呆愣片刻之后,覃统领第一反应是吩咐了随行的属下,把所有牢门的锁都重新换一遍。 “覃统领。”在他吩咐属下的时候,临晚镜再次出声叫住了他。 “临大小姐,前面就是临二小姐的牢房了,我们快走吧。”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一定意义上的小师妹了。 谁说临家大小姐是个废物千金了?再有谁在他面前说,他就跟谁急! “覃统领,本小姐只是想给你一个建议。城东五里铺,那里的金刚不坏强拧不开锁,十年不朽,即便是能工巧匠,也很难空手打开。本小姐觉得吧,你们天牢值得拥有。”某女说着,也不去看身后覃坤黑了一张俊脸,直接朝前走去。 她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道:“你们所有人都退离这里,到外面守着吧,本小姐与家妹有些体己话要说。姑娘家之间的私房话,想必各位大哥也不好意思听。” 等临晚镜进去之后,覃统领才看向一旁的属下:“小何,方才临大小姐的手法,你可有看清楚?” “头儿,您的意思是,方才那锁开了,不是意外,而是,临大小姐用特殊手法开了锁?”小何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自家统领的意思。 “本统领是在想,到底是要让天牢加强防范呢,还是先把天牢所有的锁都换了。明儿个你去一趟东城五里铺,看看临大小姐所说的那种锁吧。叫什么来着?金刚不坏锁?” “头儿,是叫金刚不坏强拧不开锁。”小何默默地提醒了一句。 没错,是这个名儿。难道,发明那个锁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起的名字太长了吗? 还有,临家大小姐对这里的锁怎么这般了解?他怎么有种“她其实是来推销那劳什子金刚不坏锁”的感觉呢? 另一边,临晚镜已经独自悠闲地走到了“临梦琪”的豪华天牢套房。 由于她不算是被定罪之人,又是定国侯府的千金,所以,在天牢享受的待遇比较好。这里吃喝拉撒睡,都是标准配置。 银铃老远就听见有人走近,在看清楚来人是临晚镜之后,她笑了笑,闭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看清楚本小姐之后再闭上眼,是因为本小姐长得不耐看吗?”某女视力极好,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大姐姐误会了。”银铃睁开眼,继续装临梦琪,“妹妹并非觉得大姐姐不耐看,而是,太飘了,容易闪了妹妹的眼。” “你叫什么名字?”没空与她耍嘴皮子,临晚镜直截了当地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银铃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继而敛下所有思绪,轻叹一声:“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走错了天牢不成,连自家妹妹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我家妹妹的名字,我自然知道,可你,就不知道了。”见牢里的人还不肯承认,这份淡定,倒是让某女颇为欣赏。 “我怎么不知道大姐姐在说什么。”银铃再次闭上眼。 意思是,她不想看到临晚镜,也不想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了。 “换个问题吧,临梦琪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是死是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毕竟,临慕凡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弟弟,帮他问一问,也无妨。 银铃眼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搭话。 “或者,你是希望本小姐直接去问你们的纪贵妃?” 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她已经知道,银铃是纪贵妃的人。 说完,临晚镜也沉默了,她在静等答案。 ------题外话------ 今晚出去有应酬,赶着更新出来。呜呜,通宵啊,伤不起了… ☆、【046】成也萧何败萧何 天牢里一阵沉默,临晚镜不再说话,银铃姑娘还在思考。 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银铃。 她忽然睁开眼,用一种很好奇的目光看向临晚镜:“临大小姐,做一笔交易如何?”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小姐做交易?”临晚镜下巴微抬,目光直视银铃姑娘。 临梦琪的消息,她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就算真的想知道,也不止她这一个渠道。毕竟,还有一个翠屏在她手上呢。她把翠屏交给临慕凡,可就没打算再任由她在侯府伪装下去。 “没有什么资格,只是想问临大小姐,是何时看透我的伪装,发现我不是临梦琪本人的。明明,我各方面都模仿得很像,就连那个李姨娘,都没看出端倪。” 这才是她不甘心的地方,在主人身边,她明明是出了名的易容高手,为什么,到了临家大小姐这里,就轻而易举地被拆穿了呢?这种感觉,好挫败。 “你叫什么名字?”终于想要和她摊牌了吗?不过,临晚镜现在还空闲着,也有那个心情陪她聊天。索性,先从最基本的信息开始了解。 “小女子银铃。” “银铃姑娘?擅长伪装,易容,和模仿他人?”临晚镜蹙眉,从脑海里搜索,看有没有这个人的基本资料。如果是江湖中人,她应该有印象。可是,记忆里又搜索不到。 “临大小姐对银铃倒是了解,没错,我是擅长伪装,易容和模仿他人。”银铃也不否认,这都是她擅长的,也是她引以为傲的,“所以,临大小姐可不可以告诉银铃,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模仿得再怎么像,一个人的身体本能也是骗不了人的。临梦琪不会武,难道姑娘不知?”某女笑着道,“在第一次,把你从暗室接出来的时候,本小姐就已经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了。在暗室里关了那么久,身体肯定会虚弱到无法行走。而你呢?除了精神呆滞以外,没有任何问题。再来,去皇宫参加琼华宴之前,按照常理来说,你的身体应该并没有恢复好,可是,你所表现出来的,暴露了你的身体不仅早就恢复,还能脸不红气不喘。不要说你当时已经装作很难受了,装出来的和真实的,本小姐还是尚能分辨。”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相信过我就是临梦琪本人。”银铃姑娘表情稍显沉闷,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啊!第一次,自己被人一下子就看穿了。 “是的。其实,一个人最大的破绽,不是日常生活习性,而是,眼睛!眼睛被称为心灵的窗户,就算其他的都一模一样,眼睛,也骗不了人。临梦琪的性格有点偏激,她的眼里时常会出现阴鸷和野心,还隐藏着一丝不甘与自卑。而你,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自信,眼底自然不会有那些情绪。即便装得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便暴露自己。”某女说得头头是道,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 当然,银铃姑娘也不是那种害怕失败的人。她还是越挫越勇咧,想着以后出去了一定要再锻炼一下自己的眼神,争取做到一点破绽都没有。 “银铃受教了。”银铃姑娘朝临晚镜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想想,二人明明是仇敌,却能如此和睦地在天牢中聊天,也真是醉了。 “别忘了,你应该回答本小姐提出的问题。”对于银铃的感谢,临晚镜不甚在意。她更想知道的是临梦琪的下落,以及,银铃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一个名字,她查起来比较困难。但如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别国之人,都不是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银铃的身份呢? 与觞帝一样,临晚镜怀疑,纪贵妃与外人有勾结。或者,她背后还有一股大势力,不然在皇宫里,不可能这般嚣张。手下,也不可能有像银铃和翠屏一样的人才。 若是说银铃,只是擅长伪装,会易容之术,那另外一个翠屏,显然更多了一种优点——能屈能伸! 在侯府一隐藏就是几年,还能按兵不动,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亦或是,她有所动作,却从来没有被人察觉过。就连机敏如她老爹,都没有发现,一个小丫头,却是别人派来的终极卧底。 “临梦琪的下落,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被我交给纪贵妃了。纪贵妃说,她自己处理。想来,应该是没有死的。”银铃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临晚镜的问题,真的还算诚实。 虽然,心里还有些想法没与临晚镜说。但是,该她回答的问题,她都已经如实回答了。 “你的主人不是纪贵妃?”如果是纪贵妃的话,她就不会如此称呼她了。听银铃的口气,也不见得多怕纪茯苓。由此可证,她方才那个猜测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临大小姐觉得,银铃像是那种会被一个后宫女人随便驱使的人吗?”其实,她内心早就对纪贵妃产生极大的不满了,只是,主人的命令,她又不得不服从。所以,从会在纪贵妃面前忍气吞声。 那女人如果去和主人告状,她的后果会很凄惨的好不好。谁让主人脑子有坑,就是看上了这种心肠歹毒,心机深沉的女人呢?不然,她才不会跑燕都皇城来呢。想想以前身在江湖的时候,就算是做再艰巨的任务,也比待在纪贵妃身边自由好不好。 “本小姐也觉得你不应该是那种人。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利益驱使的人。所以,你的主人是?”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临晚镜也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这个问题,恕银铃不能告诉大小姐了。如果大小姐非要知道,倒是可以当面去问纪贵妃。说不定,她一时头脑发热,倒是会告诉你。” 她的主人身份神秘,那个地方又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她自然也不能说。 何况,她觉得自己说出来,临大小姐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那个地方不管是与江湖还是朝廷,都没有任何关系,甚至,都是约定成俗的井水不犯河水。 “江湖上有个千面佛手,本小姐想知道,他与你有何关系?” 千面佛手,在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人物。无人知其是男是女,只知道,若要论易容和伪装,无人能出其右。 “千面佛手?”银铃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恕银铃无知,从未听过此人的名讳。” “从未听过千面佛手的名讳吗?”临晚镜怀疑地看向她,刻意拖长了最后的语调。 “是,从未听过。”就算听过,也不会告诉你的。银铃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好吧,换一个问题。”临晚镜也不去追究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反正,心里已经有底了。 “什么问题?” 银铃抬起头,看着临晚镜。 大小姐,你是不是问上瘾了?难道,你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吗? “这一次的诅咒事件,你是不是打算承担所有的责任?” “为什么是我?”银铃抬眸,不解地问,“难道,不大小姐强迫临家二小姐诅咒公主的吗?而临家的二小姐,顶多承担一个暗害嫡姐的罪名而已。” 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临晚镜让她做的,别人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不是。 只是,她现在倒是还有另一个疑惑。那只她借着临梦薇之手送出去的香囊,又是怎么被临大小姐察觉的。 临梦薇那里,分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过,这个问题她也不急着问临晚镜。在她看来,自己又不可能在天牢待一辈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两个诅咒小人儿身上的纸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某女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知道啊,都是你写的嘛。就算不是你写的,也是你叫人模仿纪贵妃写的。”这一点她如果都想不明白,也不配在那个地方生存了。 “不,那是纪贵妃写的。”临晚镜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让银铃无限疑惑的答案。 “怎么可能?纪贵妃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写两张纸条,做出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更何况,纪贵妃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好不好。 “是不太可能。但是,最后陛下一定会这么判定。” “为何?”银铃不解地看向临晚镜。 她已经分不清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觞帝就算偏袒临家大小姐,也不可能随便断案吧?那纸条任何人看了都会说是栽赃嫁祸好不好?虎毒不食子,纪贵妃一个后宫女人,怎么可能诅咒自己的女儿?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墨,墨香袭人,可以缓解疲劳,清神醒脑?” “你是说,云墨?”觞帝把云墨赏赐了一小部分给纪贵妃的事情,天下皆知,进贡之人都赞觞帝对妃子之大方,无人能及。 那云墨,至今还躺在纪贵妃的书房里面呢。那么宝贵的东西,她肯定也是舍不得用的。 “没错,就是云墨。” 云墨,因为这玩意儿,纪贵妃深得圣宠传遍天下,曾经羡煞了不知多少后宫嫔妃与朝中大臣。 如今,她却也因此…。 算不算,成也萧何败萧何? ------题外话------ 明天又要去投简历了,一直在找工作的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几时才是尽头… ☆、【047】纪贵妃降级为嫔 云墨,是纪贵妃独有的。原本,觞帝也有,可是,觞帝的据说早就用完了。而纪贵妃呢?她这个云墨的主人,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何况,云墨的收藏一向很隐秘,纪贵妃的宫里,更是鲜少出差错。所以,只要临晚镜提出那张纸上的散发着的墨香是云墨,纪贵妃便百口莫辩了。 “临大小姐想如何?”许久,天牢里才再次响起银铃的声音。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能问临晚镜到底想干嘛了。 “你愿不愿意背弃你的主子?”某女突然开口,面色平静地开口。仿佛,她只是在问“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似的。 你愿不愿意背弃你的主子? 银铃被她问得愣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到底愿不愿意背弃? 如果和她提这个问题的是别人,她肯定会说那人有病。她怎么可能背弃主人呢?就算她想,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可是,当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临晚镜的时候,她却有些犹疑了。 真的可以背叛主人,背叛无回宫吗? 没错!她的主人,就是无回宫的主人,无回宫宫主,华流连!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男人,可怕到,让她从来不敢生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喜怒无常,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宫主的可怕。 但是,比之不断给人惊喜的临大小姐来说,她忽然就觉得宫主也不是那么恐怖了。至少,宫主的恐怖,是可以预见的,而临大小姐这种,神秘莫测的恐怖才是真的令人感到害怕。 你看她那双眼睛,清明澄澈得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污秽。就好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一般,而且,总感觉,临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似的。 反正,在她面前,银铃姑娘都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怎么样?考虑一下?在本小姐手下做事,待遇很好的。”某女忽然来了兴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挖谁的人,不知不觉,说得还蛮多,“你在侯府也待了一段时间,也看到了,我家的两个丫头,画儿和琴儿,本小姐基本上是把她们当姐妹一样看待。可以说,整个夙郁王朝没有比她们更像千金小姐的丫头了。还有,如果你要问月钱的话。一般都是多劳多得,本小姐是不会亏待属下的……” 真的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把银铃听得都要醉了,简直是满头黑线有木有? 临大小姐,您真的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有这么挖墙脚的吗?还有,你确定无回宫的宫主知道了不会打屎你吗? “临大小姐,有句话叫做,一仆不侍二主,相信,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她认真地回答,心下却忍不住浮起一抹自嘲。 如果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她又怎么会选择为人卖命?谁不想自由自在地为自己而活?可是,这个世上,偏偏就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无回宫的人,从入宫开始,便会接受一系列考验和训练,在最后,能够活下来的,至少也是踩着万人枯骨。而且,活下来的每个人,都还会被无回宫掌控在手中。从她进无回宫开始,没一顿茶饭里面都有一种花熬成的汤作为食物。那种汤,熬制出来非常香,没有人不喜欢喝的。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得知。那是无回宫的镇宫之花,名为“无回花”,只要服食一次,便再也有来无回。 就像她现在,只要十天不吃那种花,瘾便会发作。虽然,她已经尝试自己控制不去想无回花的味道,可怎么做都不行。只是尝试延迟服食的时间,便觉得难受得想自尽。所以,就算她想离开无回宫,想背叛宫主,都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本小姐也不勉强。”临晚镜颇为惋惜地看了银铃一眼,“如果你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本小姐。对于有能力的人,本小姐一向宽容以待。” “好。”银铃点了点头,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叹息——只怕,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要敷衍本小姐,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有求于我。”像是看穿了银铃心里的想法,某女再次开口,笑着道。 “谢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银铃必定结草衔环相报。”这一次,银铃似乎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然后,又听得临晚镜正色道:“言归正传,虽然现在你还不是我的手下,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希望你能闭口不言。” “闭口不言?”银铃微讶,抬头对上临晚镜认真的目光,“临大小姐,不管怎么说,纪贵妃与我家主人的交情不一般。我并不能,违背她的意愿。” 是的,纪贵妃与无回宫宫主的关系岂止是不一般,简直是太不一般了!银铃被派到纪茯苓身边,就听她家宫主吩咐过,以后事事听命于纪贵妃,把她当成主子一样,不得违背其命令。 可想而知,她是真的无法做到“闭口不言”的。 除非,眼前人有办法。 “不,你可以的,只要你配合本小姐。”临晚镜笑了笑,并不觉在意她话里暗含的拒绝。 只要她想做的事情,这几年,就没有一件失败过的。 这一件,铁定也不会例外。 这一晚,也不知道临家大小姐在天牢里与临家二小姐说了什么。只知道,从第二天开始,临家二小姐就开始双目无神,闭口不言了。 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御医解释是,可能与之前临二小姐被关进暗室有关。重新被关进黑暗的地方,她心里的恐惧重新升起,所以有短暂的失心疯。 这种症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的了,御医们都说不好。而纪茯苓,虽然明白银铃不可能是因为曾经被关进暗室所以疯了,却也对她现在的症状束手无策。她这里不能证明什么,而觞帝那边又发现了新的证据,云墨。 真的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纪贵妃终究是因为云墨一事,被觞帝认定了栽赃嫁祸之罪。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朝臣只知道,纪贵妃触怒觞帝,从贵妃被降级为纪嫔,并且被禁足三个月。直到她的儿子,大皇子与明家两位小姐大婚,才得以出芙蓉宫。 这个惩罚,若是说重,也不算重。至少,一点也没让她受到皮肉之苦。可若是说不重,连降两级,让曾经位居四妃之首的她还是气得摔烂了整个内殿里的摆设。 与此同时,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纪贵妃因为用巫蛊之术,诅咒临家大小姐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燕都。 至于利用八公主陷害临家大小姐之事,却无人提起。因为,这关系到太后娘娘。 在得知纪茯苓触怒陛下的原因之后,天下人再次感叹定国侯的深得圣宠。 毕竟,很少有帝王会因为一个大臣的女儿而处罚自己的后妃的。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后台强硬的贵妃。 当然也有人觉得,纪茯苓这样做是情有可原。毕竟,临家大小姐用银票砸八公主在先,纪茯苓为女儿出口气,也说得过去。也有人觉得,这件事觞帝也并没有怎么落了将军府的面子。虽然惩罚了纪嫔,却也给了大皇子一次享尽齐人之福的机会。明家两位小姐,虽然不是嫡系大房,却好歹是嫡出的小姐,而且明家本来就出美人。明四小姐和五小姐虽然比起燕都第一美人的明三小姐差了一点,却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了。 就连大皇子自己,也没有反对这门婚事。 很多人私下里暗自揣测圣上的意思,只得出一个结论——平衡朝中势力。处罚纪嫔是安抚定国侯,再给大皇子订了一门好婚事,是在安抚将军府。 说到底,也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至于各方反应,暂且不论。 反正,据有心人言,纪嫔被禁足之后,芙蓉宫里总是打骂声不断。什么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镜儿,可还满意?”对于得知纪茯苓在宫里天天发脾气之后笑得一脸灿烂的临晚镜,景王终于忍不住问道。 其实,他完全觉得,对纪茯苓这样的女人,还可以惩罚得更重一点。 比如,打入冷宫。 可惜,皇兄不同意。 不仅是皇兄不同意,就连镜儿,也不同意。温柔的目光划过临晚镜的侧脸,被她的笑颜所感染。夙郁流景的唇角也不由得弯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看着她,只觉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欣然度过每一天。 “满意啊,怎么不满意了?一想到纪茯苓那扭曲的面容和咆哮的小宇宙,本小姐就乐得不行。”某女点了点头,完全没注意到景王的变化。 也或者,最近她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温柔目光,和面具下微暖的表情。 “只要你高兴就好。” 至于小宇宙是什么,景王已经自动忽略了。 皇兄与他提起过,纪茯苓不简单,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那女人行事又非常小心,看来,他很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起码,不能让她对镜儿造成威胁。 ☆、【048】都是临晚镜的错 “只要你高兴就好。” 至于小宇宙是什么,景王已经自动忽略了。 皇兄与他提起过,纪茯苓不简单,只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那女人行事又非常小心,看来,他很有必要继续追查下去。起码,不能让她对镜儿造成威胁。 王府的后院里,夙郁流景坐在轮椅上,临晚镜靠在他怀里。原本是临晚镜给景王施针完,出来坐着休息休息的。不知不觉,就聊开了。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临晚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的手下追查到神医谷谷主的下落了。” “嗯。”夙郁流景淡淡地点了点头,似并不在意,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蹙着眉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自己的头。” “哎呀,我是一时激动了嘛。”某女毫不在意,反正,也没打得多疼。 “以后若是激动了,你来打本王就好。” 不要,伤害自己,哪怕一丁一点,我都不允许。 “好。”临晚镜点头,目光渐渐柔和。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舍不得她有半点疼痛,哪怕是,自己给的。 “方才你说神医谷谷主,是在哪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用力紧握,却又把握好分寸,不让她觉得疼。 “你猜?”某女用力回握,不知不觉间,二人十指相扣。 从旁人的角度看,真的是完美和谐的一对儿呢。 当然,除了临老爹之外! 如果是临老爹看到这个画面,可能又要跳出来嚷嚷着让景王放开自家宝贝女儿了。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在这个时候就会成为临老爹的口头禅。 “闻人卿华的宅子?”想来,神医谷与闻人家族应该是有些交情的。否则,闻人卿华早就死了才对。 一听夙郁流景这般毫不犹豫地回答,临晚镜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已经查到了?” 如果不是因为查到了,怎么会回答得如此笃定咧? “没有,我猜的。”夙郁流景摇了摇头。 他那边的消息,骁一昨天确实送过来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在他眼中,临晚镜的事情一向比自己更重要。 “不知本王猜得可对?”见临晚镜没说话,夙郁流景又补上了一句。 “没错,他确实是在闻人卿华的宅子,不过,不是在咱们这一片儿的主宅,而是主宅旁边的小院子里。那一处,看起来没有闻人府那么大气恢弘,却沉浸着一种寂静古韵的美,低调却不失优雅。看来,闻人卿华确实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那神医谷谷主准备好了让他满意的住处。”对于这一点,临晚镜确实蛮佩服闻人卿华的。 闻人府旁边的那一处宅子,是一个已经致仕(退休)的老臣的一处私宅,举家搬迁之后,宅院一直空着,但并没有出卖。也不知道闻人卿华是怎么说服人家把家宅变卖给他的。 “你对神医谷谷主很了解?”夙郁流景表情未变,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只是,某女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他话里有话。 也不是话里有话,就是什么呢?有那么一点不开森的味道。 好像,她去了解别的男人,惹得他不高兴了似的。 察觉到这一点,临晚镜只觉哭笑不得。 谁说男人宽容大度,不容易吃醋了?她能说,夙郁流景什么醋都爱吃吗? 虽然,那神医谷谷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她临晚镜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见到异性,她怎么也不可能就想搬过去跟人家一起睡的! “咳咳,也没有很了解。只是,从那天在天下第一楼的接触来看,神医谷谷主喜静,又有洁癖,应该会喜欢那种院落。” 如果她说,她还特意去调查了神医谷谷主这个人的,那眼前男人岂不是醋意更大? 不过,调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神医谷,特别是这一任谷主,真的很神秘呢。她总觉得,这位谷主出来,并不是为了来替闻人卿华祛除寒毒的。倒更像是,出来涨姿势的。就好像,他在神医谷里面待得太久了,出来见见世面似的。 至于那一日在天下第一楼碰见的那个被叫做“璎珞”的女子,她应该才是专门负责为闻人卿华控制寒毒的大夫。也是从神医谷出来的,想来,就是初初口中所描述的那一位。 “那,本王派人去请他。”看向临晚镜,夙郁流景认真地征求她的意见。 根据镜儿的描述,神医谷谷主根本就是个难缠的角色。说不定,根本不会心甘情愿替他祛毒,甚至连王府都不会来。所以,夙郁流景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当然,也不是说就这样放弃。反正,方法不止这一个。 大不了,来硬的! “不急。”临晚镜摇头,正色道,“那神医谷谷主不像是个好相与的,我并不觉得如果你派人去请,他就一定会来。最好是,对症下药,用他感兴趣的东西来交换。” “那我本王先派人混进闻人府,探查一下他的喜好?”听了临晚镜的建议,夙郁流景也觉得蛮可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算那神医谷谷主再厉害,只要有弱点,就有商量的余地。 “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临晚镜便站起了身。 “我先回去一下,十公主还在我那边。虽然收了这么个徒弟,说到底,我还从未教导过她呢。”她倒好,在王府早膳和午膳一起用过了。 侯府那边呢?估计初初还在等她回去用午膳呢。 “我送你出去。”虽然希望时时刻刻都与她待在一起,可景王并不是那种喜欢干涉临晚镜做自己的事的人。 爱她,就尊重她,由着她的性子来。这是解连环传授的爱情经验,夙郁流景面儿上不动声色,不接受,也不拒绝。心底,却颇为受用。解连环如此热心,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人家的好意吧。 二人刚刚出王府,就见临管家守在侯府门口,翘首以盼。 “管家,你这是?”临晚镜走过去,不明所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还请先进府说话。”说着,临管家又看向不远处的景王,“多些王爷送我家小姐回府。” 言下之意:既然我已经来接人了,您就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夙郁流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临晚镜,目光温和。 “阿景,你先回去吧。”临管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肯定是有事要找她谈,夙郁流景跟着来,也不合适。 “嗯。”他点头,目送临晚镜跟着临管家进了侯府。 一进侯府,临毅首先关心的还是她与临二小姐一起被带到宫里去的事情。 “小姐,您没事吧?”二小姐有什么事情,侯爷只怕不会怎么关心,但若是大小姐出事,只怕整个侯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从临晚镜进宫之后,临毅整个面色都是紧绷的,提心吊胆,就等着宫里的人传消息出来。 “没事。宫里不都传了消息出来,纪贵妃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已,本来就与你家小姐我无关。”见临毅一脸紧张,倒是把临晚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天解决完那件事,她就跟着景王回了王府,晚上也直接在王府歇下了。并没有通知侯府的人,看来,是让临管家担心了。 想到这里,某女面儿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都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她习惯了前世与组织里的人的相处模式,根本没想过,出完任务之后,还要给家人报个平安什么的。 “没事就好。”临管家也不是话多的人,具体的细节他并没有追问。 他不说,临晚镜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赧然地开口:“没有及时回来,让管家担心了。” “小姐不必这么说,只要您没事,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李姨娘那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一个疯婆子朝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临晚镜,你还我女儿!” 原来,是李香香。 一听到这声音,临晚镜便明白了来人是谁。 “砰!”在千钧一发之际,临晚镜的身体往旁边一侧,避开了李香香的猛扑,而后者,因为惯性,刹不住车,扑倒在地。 艾玛……这一声,可真是响亮啊。额头还在吗?肯定被磕破了吧?某女在心里默默地为李姨娘点了个蜡。不幸的人,终究是不幸的咧。 “姨娘。”跟着李姨娘一起追过来的云嬷嬷和临慕凡几乎是同时到达,云嬷嬷更是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把李香香给扶了起来。 而临慕凡则是蹙着眉看着自家娘亲磕破的额头,拿出手帕为她按住额头止血。 可惜,他这一动作,被李氏一把挥开了。 “姨娘!”被挥开,临慕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无奈地喊了一声。 “慕凡,你让开!今天娘亲非要打死这个小贱人为你妹妹报仇不可!”李氏气势汹汹地说着。 她已经知道女儿被人掉包的事情了,也审问了翠屏那个贱人,可那贱人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梦琪的下落。 只说,梦琪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啊!她可怜的女儿!都是眼前这个小贱人的错!如果不是她,梦琪怎么可能被关进暗室?如果不是被关进暗室,她也就不会有事! 所以,归根究底,都是临晚镜的错。 ☆、【049】这又是唱的哪出 “慕凡,你让开!今天娘亲非要打死这个小贱人为你妹妹报仇不可!”李氏气势汹汹地说着。 她已经知道女儿被人掉包的事情了,也审问了翠屏那个贱人,可那贱人死活不肯开口说出梦琪的下落。 只说,梦琪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啊!她可怜的女儿!都是眼前这个小贱人的错!如果不是她,梦琪怎么可能被关进暗室?如果不是被关进暗室,她也就不会有事! 所以,归根究底,都是临晚镜的错。 “李姨娘,您是疯了不成。大小姐是什么身份,您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不好好掂量掂量!” 临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挡在临晚镜面前,生怕李氏再发疯撞上来。 对于临毅来说,侯府里最大的除了侯爷就是大小姐,至于老夫人什么的都得靠边儿站,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姨娘了。就算当着二少爷临慕凡的面儿,他也必须得呵斥李氏来维护大小姐的安全。 “你滚开!”李氏对临管家怒目而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家而已,凭什么管本夫人?” “李姨娘!临毅可以原谅您这次的慌不择言,但是,请不要在侯府自称本夫人,我们侯府的夫人,历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小姐的母亲,月弥夫人!”临管家冷然道。 一说起注意自己的身份,李姨娘就更是怒不可遏了。反正,她现在是要临晚镜还她的乐了,别的也什么都不想了。 “临管家,我李香香在侯府自称夫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前你管不着,现在也别想管!你让开,我倒是要看看,临晚镜这么个恶毒的小贱人,侯爷到底能护她到几时!”李氏也顾不得临管家,想直接推开他然后靠近临晚镜。 可惜,临管家并不是她的儿子临慕凡,会顺着她的脾气来。不管她怎么用力,临管家如同一道铁墙一般堵在那里,纹丝不动。 而后面的临慕凡则是再次无奈地上前,用手拦住李氏:“娘亲,我都与您解释过多少遍了,梦琪的事情根本与长姐无关,您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就算您再怎么找长姐要人,她也把梦琪还不回来啊。您这般冲动,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慕凡,你为什么要一直帮着这个小贱人说话?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难道不是因为她,你妹妹才会被人掉包了的吗?如果你妹妹不是因为她而被侯爷关进暗室,后面的事情又怎么会发生?”李氏像个疯婆子似的,指着临晚镜,数落了一大堆理由,“说不定,如果你妹妹没被关进暗室的话,人家想要取而代之的就是她了。你说,娘亲该不该找她要人?” “娘亲,长姐从来都没有故意伤害过梦琪,反倒是梦琪自己,三番两次去挑衅长姐。她陷害嫡姐在先,父亲一怒之下将她关进暗室也是情有可原,又怎么怪得了别人呢?”临慕凡无奈地劝说道。 说实在的,他觉得虽然父亲的惩罚过于冷酷了一点,但是事关自己唯一的女儿,站在父亲的角度,他怎么做都是情有可原的。何况,这一切都是梦琪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想用歪门儿邪道的方法,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还有,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娘亲的教育不对,怎么会让梦琪产生那种陷害嫡姐的心思?说到底,养不教,父之过。父亲既然不是他们的生父,也没教导过他们,那就该算在娘亲身上了。现在,得知梦琪出事了,娘亲就这般不管不顾地冲出来责怪临晚镜,不是无理取闹又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错?还一切都是梦琪咎由自取了?”听了临慕凡的话,李氏忽然瞪大了眼睛,像看一只白眼儿狼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以生出这等想法? 难道,他应该维护自己的妹妹吗?临晚镜这个小孽障到底有什么本事,不仅是迷惑了那个残废王爷,现在连她的儿子也被迷惑住了! “……”本来就是。虽然,临慕凡很想这样回答,可对上自家娘亲那责备怨愤的目光之后,又忍住了。 算了,娘亲刚刚得知梦琪出事的消息,受不了也实属正常。就顺着她一点吧。于是,临慕凡扭过头,歉意地看着临晚镜:“长姐,娘亲她也是听说梦琪出事而受了刺激,冒犯之处,还请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李姨娘的心情,本小姐也可以理解。在本小姐得知二妹妹出事的时候,也感到非常难过。不过,事已至此,还望姨娘能够心平气和地去接受它。何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翠屏与那位假的二妹妹都没说二妹妹已经死了,她就有可能还活着。所以,姨娘也不必太过忧伤。只要本小姐在,就一定会派人把二妹妹找回来的。”哪怕,是一具尸体。 某女在心里还悄悄地补上了这么一句。 其实,她倒是更乐意找到的是一具尸体。毕竟,临梦琪与她积怨已久,如果她真的还活着,那势必为纪贵妃所用。到时候,换个身份,或者继续回到侯府,都有可能成为威胁她安全的存在。毕竟,在纪贵妃手下,肯定是被调教过的了。 “此话当真?”李氏抓住了临晚镜话里的重点,她的梦琪,有可能没事。因为,确实如临晚镜所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见到梦琪的尸体,就说明她有可能还活着。 她不要求别的,只要女儿活着就好。 相比起这个儿子,她跟女儿的感情其实更深一点。毕竟,女儿是常伴身边的,而儿子一直都在外面,从小到大,也不见得跟她多亲密。 当然,要说儿女之间,更喜欢谁,自然是儿子。儿子,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嘛。 女人,不管是什么家庭背景,又嫁在什么样的家庭,都希望能生个儿子傍生。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您看本小姐像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本小姐从来不骗人,因为,被骗的那些,我从来没把他们当过人看。 “哼!你最好祈祷我女儿没事,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你鱼死网破的!”李氏恨临晚镜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杀她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本小姐只说会派人去寻二妹妹的下落,可没说过会为她负责。李姨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侯府还不是一个姨娘可以随便嚣张的地方。如果你们李家以前从未教过你什么叫做尊卑有别,那我们侯府不介意亲自调教!”临晚镜的声音瞬间变冷,李氏这样的疯婆子,她也没有那个耐心与她纠缠下去了。 眼下,马上就是她的及笄礼,虽然她自己不太重视,可整个侯府都非常重视。她可不希望,到了及笄礼上,李氏还闹出什么幺蛾子。 李氏被临晚镜沉冷的声音吓到,连她的目光都不敢对视。 临晚镜只要真的想吓一个人,根本不用其他办法,一个眼神都够了。杀手的目光,可不是什么人都承受得起的。 没过片刻,李氏的额头就冒出了细汗,这是被吓的。 “管家,从明天开始,安排兰嬷嬷为姨娘授课。就教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姨娘吧。一个妾氏,有什么资格在嫡小姐呛声!”没等李香香再次反驳,临晚镜已经开口对临管家吩咐道。 而后者,点了点头,回答一声:“是。” 怎么做好一个妾! 只怕,百分之八十的官家女儿,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调教。最多,也就是她们的嬷嬷或者母亲教育她们作为嫡妻,如何掌家,掌控丈夫的妾室而已。 “长姐……”让娘亲接受这种教育,娘亲势必不满,他想替娘亲求情,却被临晚镜一个眼神止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临晚镜这种目光,是他以前经常在父亲身上看到的。 那种带着上位者气息的沉冷,不容置疑。 对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临晚镜,你凭什么让我学那些东西?我不知尊卑,难道你又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吗?我好歹也是你父亲的女人,你呢?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李氏原本确实是被她吓到了,可一听她的这等吩咐,瞬间又要狗急跳墙的节奏。 “看来,姨娘不仅需要学习礼貌,还要修身养性才行。不如,每天夜晚再去佛堂抄送两个时辰的佛经吧。” 两个时辰,在现代就是四个小时。如果李氏真的能坚持下去,说不定还会成为这个时代的女书法家。 李姨娘简直被她气得跳脚,都跟疯狗似的要蹦上去咬临晚镜了。好在,有临慕凡拦着,而她旁边的云嬷嬷,也一直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最终,还是两人将想要再次破口大骂的李氏带着离开。 而临管家,则是一路送临晚镜回到揽月楼。临管家一路上都非常沉默,而临晚镜也没有开口说话。她能感觉出来临管家是有话要对她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开口。 而临近揽月楼,两个跪着的身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待到看清跪着的二人是谁的时候,临晚镜愣了一下。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题外话------ 今天去面试,已经进入最后一轮了,可惜还是被刷了,好忧桑…起早贪黑找工作还要上课,深深的忧桑啊。 ☆、【050】月弥夫人的下落 柳姨娘和临梦薇?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她可没让人家无缘无故跑来她的门口罚跪! “大小姐。” 见临晚镜过来,二人都抬起头看她,齐声喊道。 “柳姨娘,三妹妹,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这母女跪在她的揽月楼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又仗着自己是侯府的大小姐欺负她们呢! 虽然,她现在在整个侯府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可是,人无完人,她也不是金子,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她。 到时候,只怕外面又要传出临家大小姐对付完二姨娘母女开始对三姨娘母女下手的消息了。 “大小姐,是妾身教女无方,差点铸成大错。还好大小姐没事,今天妾身是带着薇儿负荆请罪来的。”柳氏略带愧疚地解释道。 “姨娘有什么事情还是进去说吧。”临晚镜好像明白过来她话里所指,扫了她们母女二人一眼,眸色淡淡,语调平缓。 如果她没猜测的话,柳氏是在为临梦薇赠送她香囊的事情请罪吧?她揽月楼发生的事情,柳如是竟然一清二楚,让她不得不怀疑,柳姨娘到底是有多么关注她了。 亦或者,她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临梦薇送的那个香囊有问题?还是说,她本身就知道,那个香囊,在送给她之前,已经被人掉包了? “大姐姐,薇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薇儿只是想亲手为您做一个香囊,没想到会被人掉包,还差点害了大姐姐。”十二三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了。她声音微颤,显然是已经知道自己闯了祸。原本就有些内向性子的姑娘,如今看向临晚镜时,更是多了几分胆怯。 听她明明已经怕得要死,还坚持自己细声细气地解释完,还是很难得了。临晚镜在心里如是想。不过,她面儿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不多看临梦薇一眼。 后者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临晚镜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得向自家姨娘求助。 “大小姐,薇儿她……”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自幼身体不好,柳如是对她难免会心疼。所以,一开口便是帮自家女儿说话。 可是,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临晚镜打断了:“进去再说。” 她冷冷的四个字,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临梦薇以为她生气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如是拉住。 柳如是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率先站了起来,然后又拉起地上跪着的女儿。 见二人起身,临晚镜径自走进揽月楼。后面,柳如是拉着女儿跟着也走了进去。 三个人前后距离也不大,到了院子里,临晚镜便自顾自地坐下,反正,她的摇床随时都绑在院子里的。 “坐吧。”另外一边,一直放得有椅子和小几,临晚镜也是随手一指,让二人坐下。她不习惯,人家在她坐着的时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当然,如果是太后娘娘什么的,站在一旁,她就很习惯了。关键是,感觉不一样。 “谢大小姐。”柳如是也不再拒绝,拉着女儿坐下。 相处这么久,柳如是也差不多把临家大小姐的性子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不喜人违背她的意思,说过的话不喜重复第二遍,她喜欢会看眼色的人。 所以,柳如是也顺着临晚镜的意思做。 等她们坐下之后,临晚镜也没说话,也没看二人。 不远处,画儿端着一个小陶罐走过来,然后放到柳如是和临梦薇面前。然后,再从小几下面掏出一个小白瓷罐,盖着盖子的那种。 她把盖子打开,里面躺着零星的几粒瓜子仁儿。 “小姐,您的瓜仁儿又没了。”画儿丫头叹了口气,她最近也是在偷懒,又在教宫里来的那位小公主作画,根本没时间给小姐剥瓜子儿。而琴儿那丫头,老是往红袖招跑,整天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儿。如今,那丫头已经是红袖招小有名气的琴师了。现在红袖招里来了一批好琴之人,专门为琴儿姑娘的琴声而来。为听她一曲,一掷千金。 称赞她的琴技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每一次,琴儿表面儿上无所谓,回来还是难免在画儿跟前得瑟:姐也是有粉丝的人了! “没了?”临晚镜有些意兴阑珊,随即,又看向柳如是母女,轻笑道,“姨娘不介意的话,帮晚镜剥些瓜仁儿吧。这玩意儿,我这几年都爱吃,一时半会儿是断不了的。” 她使唤人家,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而柳如是也只是在心里诧异了一下,面儿上也笑着应道:“好。” “大姐姐,薇儿也可以帮忙。”临梦薇弱弱地举起手,自告奋勇起来。 “那就麻烦三妹妹了。”临晚镜对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于是,柳姨娘和三小姐临梦薇就在揽月楼里剥了一下午的瓜子仁儿,而临晚镜呢?躺在摇床上睡了一会儿午觉。 睡醒之后,她便去找临管家了。至于柳姨娘和临梦薇,是真的被留在院子里剥瓜仁儿了。反正,剥到天黑,画儿丫头看不下去了,才让二人回去,也真是醉了。 另一边,临毅见到临晚镜,也颇为诧异。 “怎的露出这副表情?”见管家如此看着自己,临晚镜都快要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 “没事。”临管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问道,“大小姐可有事找临毅?” “本小姐以为,是管家有事还没对本小姐说完才对。”临晚镜挑起眉,眼角带笑。 临毅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难道,管家今日在大门口等那么久,就只是想知道本小姐在宫里面的情况吗?如果不出所料,管家应该通过另外的渠道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吧?” “是还有一件事,只是,属下现在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了?”临毅有些犹疑不定。是要现在告诉大小姐,还是等侯爷回来,亲自给大小姐一个惊喜? “那就不要讲。”临晚镜忽然想起在现代看到过这样的对话,如果回答“不要讲”,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可是,临毅偏偏像是跟她唱反调似的。 你不想听了,他偏要说。 “其实,侯爷这次出去,除了被人调虎离山之外,他确实发现了关于夫人的蛛丝马迹。”临管家提到“夫人”的时候,特别观察了一下自家小姐的表情。 “你是说,爹爹这一次,是真的有娘,娘亲的下落了?”说到“娘亲”这个词的时候,临晚镜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虽然,爹爹已经能够说得很流畅了,至于娘,抱歉,她前世今生都还从来没接触过。 “是的,侯爷传回消息,他好像已经找到夫人了。侯爷会带她一起回来,正好为你主持及笄礼。”临管家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皱着眉。 这么多年,夫人生死未卜,现在突然找到。他总觉得,多了些许难以置信。会不会,是有心人在搞鬼? “找到了?”比起临管家,临晚镜更加难以置信好不好? 为什么她的属下没传回任何消息,临老爹出去这么一趟,一下子就找到了? “是说已经有线索了。但是,具体的也不是太确定。只是这次传消息的人,说得比较准确,所以,侯爷抱了很大的希望。” 于是,最后呢?万一失望了怎么办? 其实,临晚镜是很佩服自家老爹的。能够执着地相信一个人没有死,并且寻找她十几年,也真是足够了。 对于爱情,特别是这个世界的爱情,有几个人能做到老爹一样?简直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谁说男人不长情,她家老爹就是最长情的那一个嘛!某女还不知道,有个男人,比她家老爹更长情,这个男人,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夫! “如此,那么坐等老爹的好消息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临晚镜就离开了。当晚,也没在侯府吃晚饭,而是去了红袖招,见了魅儿。 一进红袖招,魅儿姑娘瞧见她的影儿便如饿狼一般飞奔了过来,临晚镜脚下一滑,侧开身子才堪堪避过她。 “主子,您又不接住奴家!”说好的信任呢? 差点跌倒在地的魅儿姑娘瘪瘪嘴,心里感叹: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荡然无存! “魅儿,你就不能下次换个姿势来见你家主子?”临晚镜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手往背后一放,威武霸气地坐在了魅儿姑娘房间里最柔软的那把椅子上。 其实,那是魅儿姑娘专门为她家主子临晚镜准备的。不仅柔软,还冬暖夏凉。夏天的时候,上面铺的是一层冰蚕丝;到了冬天,铺的就是老虎皮了。 “主子,您是嫌弃伦家扑倒您的姿势不够优雅吗?”魅儿姑娘努努嘴,分明有些不信。 她的姿势,绝壁是这世上最优美的。换个人,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是。”临晚镜坚决地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优雅了。连同为女人的她都会忍不住羡慕嫉妒恨。 “那就是不够风骚了?”语调变了变,明显地带上了些许勾魂摄魄的媚意。 “魅儿,咱们能不能正经点?” 临晚镜无奈,她过来,是有正事儿的! ☆、【051】一张请柬多人争 每一次,与魅儿姑娘说正经事之前,都得和她扯上一段时间。然后,等到她自己闹够了,才会和你说正事儿。 “魅儿,无影楼可有临老爹的行踪?”等她消停了,临晚镜才问道。 “侯爷身边都是高手,无影楼的人无法就近跟踪,所以具体行踪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大概位置在北域方向。”对于定国侯,魅儿姑娘无疑是不敢轻易冒犯的。 “在北域失踪,北域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对于北域这样的小国,临晚镜并不太了解,所以,她还有些茫然。 “那边地形复杂,根本没人去过。北域靠海,据说北海深处有一座岛,名唤海天一色。只要出海,见到海天相接的地方,便可见到那座神奇的岛屿。不过,至今没有人敢到北海深处去,更别说见到那座传说中的岛屿了。奴家想,就算见到了,寻常人也进不去。”魅儿解释道。 “海天一色?”闻言,临晚镜陷入沉思。 在海上,见到远处,不就是海天相接的吗?怎么可能找不到? “是。”魅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除了海天一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不过,依照奴家之见,侯爷是不会轻易出海的。” 毕竟,海上凶险,即便是不为自己,定国侯也定然会为主子考虑。主子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了,而他也是主子唯一的亲人了。当然,还有一个老夫人,不过那位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反正,有主子在,侯爷便不可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 “本小姐倒是觉得,他为了我家娘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她那素未谋面的娘亲真的在那什么海天一色,老爹也是会不顾一切地寻找方法去哪里的。 毕竟,那里有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不会的。主子,再过几天,可就是您的及笄礼了。除非侯爷不想在您的及笄礼上出现,否则,他绝不会出海。”魅儿肯定地说。 临晚镜还想反驳,却转念一想,又觉得魅儿说得很有道理。临老爹很重视她的及笄礼,应该是会在及笄礼之前赶回来的。 不过,海天一色那般神秘的地方,她也好想去看一看呢。 “那么,主子,您及笄礼那天,就不打算让我们参加么?”魅儿姑娘委屈地看着临晚镜,妩媚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主子的及笄礼啊,那一天一定很热闹。关键是,主子那一天肯定很漂亮。 如果她错过了,将会是一生的遗憾! “你想去?”临晚镜挑眉看着她。魅儿如果申请要去,那绝一,绝二,绝三肯定也是想来的。那三兄弟一来,侍书和司棋铁定也会赶回来。 到时候,确定真的还是她的及笄礼么? 不会被开成了无影楼高层见面会吧? 还有,他们一出现,迟早她的身份就得被暴露。想想都觉得头疼啊! “想!”魅儿斩钉截铁道。 “不行。”临晚镜一口回绝了魅儿的提议。如果真的让她去,这女人不知道要在她的及笄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主子,不要酱紫嘛。奴家这么爱主子,主子这般绝情地对奴家,真的好吗?”魅儿凑近临晚镜身边,用她傲人的双峰蹭了蹭临晚镜。如果再给她一条尾巴的话,绝壁是会摇尾乞怜的表情。 “不行,你太能折腾了。”临晚镜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表情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魅儿姑娘虽然一天没个正形儿,却从未因为什么事情正儿八经地求过她。这一次,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参加自己的及笄礼,临晚镜倒是有些不忍心拒绝她了。 “主子……您就真的这么狠心吗?”魅儿瘪瘪嘴,眼睛里泪光闪烁着,就那样看着临晚镜,也不再说别的。 就像,每一次黑妞想吃鱼,某女又不肯给它吃的时候,那家伙露出的表情。 让人,忍不住心软。 “你想,如果你要来的话,绝家三兄弟,还有侍书和司棋也要赶回来。不仅是他们,我想其他知道我身份的,无影楼的兄弟姐妹们,肯定都想来。到时候,难免不被人发现端倪。要知道,近来我们无影楼受外界的关注不少,如果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本小姐的身份就很容易被曝光了。” 临晚镜试图劝说魅儿,却是到后来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属下们想给自己过个生日,其实也没有什么错。 不让他们去,会不会太残忍了? “那主子就只让奴家去,下令不准他们踏足燕都城一步就好了。”知道自家主子开始动摇了,魅儿姑娘继续努力。 “噗……你真的觉得这样可行吗?”如果绝家三兄弟知道魅儿怂恿她下了这样的命令,绝壁第一时间找到魅儿算账。 到时候,恐怕就在红袖招都要干上一架。要决出胜负有些难,估计是谁先走出红袖招,谁就可以去参加她的及笄礼。 唔,私以为,后面那个主意好像还不错。 不如这样好了,无影楼高层都赶到燕都城外去,一决胜负,第一个进燕都城的,便可参加她的及笄礼。 当然,不止可以打架,用其他方式,只要能比其他人先进城就算赢。 “主子可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瞧临晚镜表情颇为愉悦,还有偷着乐的迹象,让魅儿姑娘不得不怀疑,她家主子已经想到了更为可行的办法。 “实不相瞒,侍书和司棋两个丫头早就与本小姐申请过要赶回燕都参加及笄礼。而绝家三兄弟,以及一些分散各地的兄弟们,也都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我都还没一一给出答复。你这么一闹,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什么办法?”魅儿姑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了。 无影楼的人都知道,他们家主子别的本事没有,想歪门儿邪道的点子最是厉害。她一说自己想到了好办法,魅儿还是蛮期待的。 “我们无影楼在燕都城外的西郊有一座别院,你们去那里集合,等着本小姐晚上过去。我们组织一场大规模的烤肉晚宴算是给我补过一个及笄礼。” “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是,奴家还是想去参加主子的及笄礼嘛。”想想,定国侯府亲自为临家大小姐举办的及笄礼,请的都是朝中权贵和一些名望之士。就连与定国侯交情匪浅的江湖人适时也会到场。不得不说,那场面,肯定很热闹。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看到及笄礼上的主子,肯定很漂亮。 “真的这么想来?”临晚镜认真对上魅儿姑娘渴求的目光,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嗯嗯。”她努力点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比珍珠还真! “那就只有另一个办法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谁先进城,谁就可以来参加及笄礼,本小姐只会给出一张请柬。会放在城外某一个地方。你们就在那一片区域,找到请柬,拿到请柬进城的,才算数。届时,我会让倚剑负责监督。” “……”主子,您真的不是想让我们无影楼因为你的一张请柬而自相残杀吗?魅儿姑娘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其实,她真的好想把要跟她抢的人全部干掉哦。 临晚镜好像料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继续道:“记住,不得对自己人下毒手。如果到了晚上,有人伤得下不了床,那全部人都要受到责罚,半年内都不准来见我了。” “这,会不会太严格了。万一是误伤咧?”魅儿是担心,她到时候把持不住,能弄死弄残的,绝壁不留一线生机。 “要做到,零误伤。” 最终,按照临晚镜定下的这个规则,魅儿姑娘把消息传到了无影楼各个主事人手里。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分散在龙腾大陆各处的无影楼之人都在着手准备奔赴燕都皇城了。 反正,能来的都在路上了。 就连一向痴迷下棋的司棋也从凤离国在往回赶。而侍书在江南的生意也不做了,交给自己的得力手下便坐马车赶往了皇城。 到临晚镜及笄礼的前一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西郊别院,在得知具体人数的时候,某女都要笑醉了。 三十多号人,只有一封请柬,真的够吗?他们不会到时候争抢到头破血流,以至于把请柬都弄坏了吧? 如果真的请柬被弄坏了,她可不会负责再补上一份。到时候,侯府的大门都进不来,就算进了燕都城,又有何用? 而魅儿姑娘,也是气得鼻子冒烟。 “绝无心,你不是前段时间才去了西夷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魅儿一袭红衣,坐在大厅中最显眼的位置,拍了拍自己的座椅,对绝一怒目而视。 “主子及笄,无心自然要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绝无心丝毫不在意魅儿嚣张的态度,唇边的笑意温和。 “绝无意你呢?你不是忙着去和侍书抢生意了吗?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魅儿看着绝无心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就来气,只得把目光又转向绝无意。 “生意诚可贵,金钱价更高,若为主子故,二者皆可抛!” 绝无意“唰”地一声打开折扇,故作风雅地脱口而出一首打油诗。 这是他根据他家主子曾经说过的一首诗改编的。 众人瞧见他这耍帅的动作,都忍不住给他一个唾弃的眼神。 而他呢?还在心里感叹:果然,人长得帅是要犯众怒的。 这自恋程度,也真是醉了。 ☆、【052】不爱的人不留情 众人齐齐地给了绝无意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他会赚钱的份儿上,估计就不是一个白眼那么简单了。 就算一人揍他一拳,都不能解气。 不过,很快,魅儿姑娘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而是看向了绝家三兄弟最小的绝无情。 “你呢?绝无情,你小子不是接了任务,这几天都潜伏在任务目标附近吗?”魅儿姑娘伸出一只手,指着绝三儿。 最近确实有一桩生意,是有人要买武林盟主的性命,别的杀手都不敢轻易接,绝三儿却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并且承诺在十天之内就要武林盟主等到张疾风的项上人头。而今天,应该已经是第六天了吧?绝三儿本来一直潜伏在盟主府附近,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突然离开,岂不是要半途而废了? 这小子,真的确定自己还能完成任务吗? “嗯。”绝三儿一向是绝家三兄弟里面话最少的一个。尽管知道魅儿是想问他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赶回燕都皇城和她抢那一张请柬,绝三儿也只回答了一个字。 按照他的想法是,反正你只问了我是不是这几天都潜伏在任务目标附近,我只要回答是或者否就可以了。其他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若要问他为什么,他可能只会说:不重要。 他自己知道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原因就好了,至于要不要告诉魅儿,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和不重要的人,说那么多话干嘛? 但是,站在魅儿的角度来想,只听见这么一个字也很抓狂好不好。明明,她问的是为什么要回来,他却给自己回答一个“嗯”。 只是,魅儿向来拿绝三儿这个最小的货没辙。谁让她家主子最偏心这个小的咧?如果换做是她,就要把绝三儿丢红袖招去接客训练几个月。 主子不是说过么,一个优秀的杀手不是表面上的冷酷无情,而是笑脸迎人,热情似火的外表下保持一颗冷漠的心。 绝三儿这样,根本不行的。可惜,主子在培训第一批杀手的时候,特地放过了这小子。不仅如此,还给了他好多特权。 比如,随时都可以去见主子。这个特权,可是包括她在内的,所有无影楼成员都没有的。 “三儿,干得漂亮!”绝无意对自家弟弟竖起了大拇指。 魅儿这个死女人,也就自家弟弟这种冷冰冰的骚年可以收拾她了。以前他还总是抱怨小弟冷得跟个冰块儿似的,现在倒是觉得,冰块儿也有冰块儿的好处。 “绝无意,你嘚瑟个什么劲儿?你看侍书身边坐的人是谁?”魅儿在绝三儿这里受了挫,本来正不乐意呢,绝二就这样撞上来,完全是在找死。 找不到人发泄,就找绝二,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谁让他,是个有软肋的人呢? 绝二的软肋是谁?只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侍书,也就是江南的孤女小姐沈书意。书香门第出生的沈小姐,对于经商最有一套,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范儿。她所到之处,追随者繁多。即便是在无影楼里,大家都知道意主子喜欢侍书,却还是不妨碍胆子大的兄弟暗地里对侍书献殷勤。 比如现在,在侍书旁边坐着端茶送水的这位,是与她在半路遇到一起同行的凤离国情报负责人,名叫杨灵均。此人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不失为一个好男人。就连侍书这样矜持守礼的姑娘,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这样一比较,绝二就被甩出好几条街了。所以,对于这个对手,他也是最在意的。 比如现在,经魅儿这么一提醒,他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有那么一瞬,连自己都觉得这两人是男才女貌。 一瞬间,绝无意就不爽了! 由于他和侍书平时在江湖上身份的不同,本来就是扮演的对立角色,以至于二人在一起总是互掐,没有片刻的安宁。到后来,也形成了习惯,外人皆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绝无意从来就知道侍书身边不乏男人追求,可他从来没在意过。第一,侍书现在一心只想报仇,对男女之情并不怎么上心。第二,在他看来,那些男人根本没资格站在侍书身边,跟他比起来,简直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个杨灵均,似乎也不是那么差。虽然,比起他来差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沈书意对那小子的态度,让他很不满好不好! 凭什么对那小子和颜悦色的,凭什么喝他倒的茶,吃他递过去的糕点? 在看到绝无意盯着某处开始魂不守舍的时候,魅儿姑娘笑了。轻轻松松就搞定了一个! 搞定这一个,再攻击下一个。一个晚上,魅儿姑娘把西郊别院的人都攻击了个遍,有些被她迷得魂不守舍,都快要放弃明天的请柬争夺战了。而有的呢,则是由把柄在魅儿手中,根本不敢和她抢。 当然,大多数还是耐得住寂寞,抵得住诱惑的,根本不受魅儿的干扰。第二天一大早照样起来到指定地点集合。 只为了那山顶上悬挂的红色请柬。 另一边,临老爹果然在晚上赶回来了。 这一次,他回来的时候虽然同样风尘仆仆,却不含一丝疲惫。 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往要灿烂了几分。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看起来颇有几分神清气爽。 他一回来,第一个就是奔赴自家宝贝女儿的揽月楼。 “宝贝女儿,有没有想你家老爹我?”临老爹扯着嗓门儿问道。 而此时的临晚镜却正在为明天的及笄礼上要穿的衣服发愁。虽然临老爹早就命人准备了好多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任由她挑选,可她就是不太满意。 “爹爹,您还知道回来呀,女儿以为及笄礼都要自己给自己主持了咧。”某女无力地坐在桌子前,耷拉着脑袋,下巴抵着桌沿,没精打采地说道。 “怎么可能!”临老爹狭长的凤眸一瞪,几近发誓道,“镜儿的及笄礼,就算爹爹在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可你家宝贝女儿前几天差点被太后那个老妖婆伙同纪贵妃那个坏女人给害了,都没见您回来呢?”某女瘪了瘪嘴,临老爹这是明显的重妻轻女好不好! “那个老妖婆和纪茯苓那疯女人怎么可能害得了老子的女儿。就她们俩那头脑,根本不是我家宝贝女儿的对手好不好!”临老爹恭维自家女儿完全是没有下限的。 “您就这么相信你家宝贝女儿吗?难道您不知道,您的二女儿到现在还被关在天牢里面呢。这可是你家宝贝女儿的功劳哦。” “天牢里那个不是冒牌货吗?就算你直接干掉她,老爹也不会说什么的。”临老爹虽然人没在,但是心里,确实还是有自家女儿的地位的。不管走多远,都有人时时传递着燕都这边自家宝贝女儿的情况。 就算临晚镜真的无法应对,他也有本事让老妖婆和纪茯苓对自家宝贝女儿束手无策。 “天牢里那个确实是冒牌货,但是,真正的临梦琪也确实不知所踪了啊。难道,老爹也不准备派人去找吗?”虽然,她其实也没多大的意愿要去找人。 可毕竟是答应了临慕凡要帮忙的,所以还是意思了一下。 “那不用管,李氏来找你麻烦的事情管家都和爹爹说了。如果她下次再敢找你麻烦,老子就直接送她回娘家。反正,李家也长久不了了。”临老爹满不在意地道。 自从闻人卿华带着闻人家族的年轻一辈回到燕都之后,李府的动静一直不小,陛下都已经盯着李府好久了。对他们动手,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府勾结闻人家族,或者一直以来都是闻人家族安插在朝中的爪牙,也不那么重要了。反正,罪证都差不多被查出来了,只等陛下一时兴起,便可将其连根拔起。所以,李姨娘这里,如果再给脸不要脸,就送回娘家去坐等她娘家满门抄斩吧。到时候,只能怪她命不好了。 “爹爹,对一个曾经深爱过您的女人,如此残忍,真的好吗?”临晚镜抬起下巴,仰着脸看自家老爹。 其实,她也一直搞不明白这个问题。 对于喜欢自己的人,不是应该宽容一点吗?即便,不爱,至少,也少一些伤害啊。 可是,如果换位思考,夙郁流景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女人,她肯定是希望他直接把对方干掉的。完全不用留余地,以为,她不想劳心劳力去为他收拾烂摊子。 “傻丫头,你老爹长得这么帅,深爱本侯的女人又岂止她一个?宫里不还有一个纪茯苓吗?除了她们,还有那些曾经被你家老爹拒绝过的千千万万的女子。难道,每一个爱本侯的人,本侯都应该对她们温柔以待吗?” “……”临晚镜被自家老爹问得无言以对,偏偏又无法反驳他的话。 “还有,你可知道,对爱自己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爱的人残忍。不伤害她们,本侯就会伤害到你娘亲。可是,本侯舍不得让你娘亲受一丁点的委屈,所以,还是委屈她们好了。” 对爱你的人仁慈,就是对你爱的人残忍。 临晚镜反复咀嚼着自家老爹的话,若有所思。 ☆、【053】偷得一份及笄礼 对爱你的人仁慈,就是对你爱的人残忍。 临晚镜反复咀嚼着自家老爹的话,若有所思。 临老爹的话,其实真的很有道理。换位思考,如果夙郁流景身边出现了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对他痴心不悔,即便是为奴为婢,也要待在王府。而夙郁流景又因着对方这种喜欢不去拒绝,放任她留在王府。那临晚镜自己肯定会受不了的。 就比如,如今正在觊觎阿景的花姑娘,花弄莲。 花弄莲如果跑王府里住下,临晚镜绝壁再去王府的念头都没有了。王府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即便夙郁流景深爱的人是她,她也开心不起来了。 对花姑娘的仁慈,对她临晚镜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爹爹,镜儿明白了。”她也知道自己以后若是面对同样的问题该怎么做了。 “宝贝女儿,为父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临老爹话锋一转,一改方才的深沉,连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什么好消息?”临晚镜大概想得到自家老爹到底想说什么,却还是故作好奇地问。对临老爹的话,表现出十分乐意倾听的模样。 他的这份高兴,作为穿越过来的临晚镜,未必能够感同身受。何况,她本来就薄情。当然,就算再无法感同身受,作为女儿,某女还是尽量做到了最好。 “你娘亲,可能真的还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临鼎天的眼底闪烁着临晚镜从来没看到过的光芒。 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不展露于人前的思念与脆弱。月弥夫人还在,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惊喜与恩赐啊。 心心念念的妻子还活着,临鼎天终于觉得十几年如一日的寻找也是值得了。就算,再多次的失望能换来这最后一次的肯定,他都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爹爹,您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她始终觉得,那什么,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真实,难以置信有木有。 深怕,在老爹高兴之后,给他的又是镜花水月梦一场,那可就真的是致命一击了。 “千真万确。”临老爹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一次最开始离开燕都虽然是中了纪茯苓那疯女人的奸计,但是后来,为父是真的收到了消息。说你娘亲在北海之滨出现过。出现的女子脸带面纱,额头上有与你娘亲一样的莲花烙。手腕儿上,也有与你娘亲一样的玉镯。你娘亲的玉镯,是她娘家的信物,外人是不可能拥有的。而且,你娘亲说她是家中长女,那玉镯与家中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很好辨认,应该不会有错了。” “如果娘亲真的还活着,她为何不回来找您?”临晚镜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她觉得既然这个身体的娘亲与临老爹如此相爱,就不可能活着还不回来见他。而且,她还有一双儿女。虽然,兄长临晚照已经……可至少,她这个女儿还在吧? 活着却不回来,难道是还在生老爹的气?可是,临梦琪和临慕凡不是老爹的亲生儿女之事,娘亲不应该很清楚吗? 还有什么理由吃醋呢? “这,为父也不太清楚。”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以前觉得她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可是既然出现在了北海之滨,就应该是自由的了。还不回来,是因为还有事情没办完吗?还是,压根儿就已经忘了他这个丈夫,还有可爱的女儿。 “会不会,是娘亲知道您之后还娶了个与她长得相似的柳姨娘,所以,她以为您移情别恋了,才不肯回来的?”瞧见自家老爹兴奋之后的失落,临晚镜安慰似的说道。 如果是因为有了个柳如是的存在,那倒也是情有可原。从老爹和侯府下人们的嘴里,临晚镜也大概明白自家娘亲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绝对不是那种愿意与人共事一夫的。那么,如果老爹真的碰了柳如是,还有了女儿临梦薇,她还怎么可能回来? “胡说!柳如是跟老子又没发生过关系!柳如是是为父在半路上救下的女子,为父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身怀有孕了,跟老子没关系!”一说起有可能是自己的不忠,才导致爱妻不肯归来,临老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 临晚镜发现,自家老爹对自己的“贞节”格外在意。也就是说,不管是他的心还是身体,始终都是忠诚于月弥夫人的。即便是开玩笑,也不允许别人把他说成和其他女人有染。 他这一辈子,只有一种喜欢,那就是和月弥有关。 除了月弥,其他任何女子,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虽然是这样,可外界并不知道啊。外面的人只知道柳姨娘是您的妾,临梦薇是咱们侯府的三小姐。”这一点毋庸置疑是外人公认的。而且,外界肯定都以为临老爹因为柳姨娘长得像亡妻还对她特别宠爱来着。 想想,如果她是月弥,肯定也这么认为。她“死”后,原本说着深爱自己的丈夫就爱上了别人。亦或者把别人当做她的替代品。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绝逼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镜儿的意思是,你娘亲是因为吃醋才不肯回来的?”听完临晚镜的话,临老爹反复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好像又有那么一点道理。 虽然他自己知道柳如是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临梦薇也不是他的女儿。可别人不知道啊!若是弥儿以为他移情别恋了,那他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么? “也不是肯定吧,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其实,她更觉得,月弥夫人消失十几年,突然出现得也很诡异。临晚镜如是想。只是,她不忍心当着老爹的面儿提出来而已。毕竟,他因为得到了她娘亲尚在人世的消息之后那么高兴,是谁恐怕都不忍心让他一场空欢喜。 “虽然你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为父觉得吧,你娘亲应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然她绝对不会丢下为父与你们兄妹俩。”嗯,肯定是这样。临鼎天如此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在自我安慰还是自我催眠。 “但愿是这样。” “对了,除了这个好消息之外,爹爹还要送你一份及笄礼。明天人多,爹爹怕闪瞎了那些人的双眼,今晚就送给你,只给你一个人看。”说着,临老爹从身后伸出手来,手中握着一个锦盒。 他把锦盒递到临晚镜手中,笑着对自家女儿眨了眨眼。 “这是?”临晚镜接过锦盒。 “打开看看。”临老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直接道。 一份及笄礼而已,临老爹能想出什么新意,临晚镜实在想不出来。 不过,她还是依言打开了锦盒。 黑珍珠?只见白色的绸缎锦盒中,规规矩矩地躺着一颗耀眼的黑色珍珠。耀眼的光芒虽然比不过七彩的琉璃,却别有一种晶亮炫黑的美。 临晚镜微微一愣,这可是她穿越过来之后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临老爹是从哪儿弄到的? “这玩意儿名为黑宝珠,这种珠子,像极了人的眼珠子,又名黑美人。是曾经凤离国开国元后在北海之滨偶然得到的一件宝物。因为她看这颗珠子的时候,晶亮的珠子比铜镜还要清晰地照出了她的美人脸,黑美人的名字也因此而得来了。”看着自家宝贝女儿诧异的模样,临老爹为她解释道。 “凤离国开国元后的东西,爹爹,您能告诉女儿,您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弄到手的吗?”千万不要告诉本小姐,堂堂夙郁王朝的定国侯,为了送女儿及笄礼,千里迢迢跑到凤离国皇宫去偷人家东西了。 “哈哈,宝贝女儿,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也不看看你爹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跑到凤离国皇宫去偷东西呢?最多,为父也就是下了个指令,再出了个馊主意而已。”临老爹笑得一脸豪气,前半句还在为自己澄清,后面就自己拆穿自己了。 “咳咳,那么,英明神武的老爹,您可以告诉您的宝贝女儿,您到底下了什么指令吗?”凤离国堪比传国玉玺一般贵重的东西,竟然被自家老爹搞到手了,想想都觉得醉了。如果凤离国的国君发现,还不直接挥兵南下,直接攻打夙郁王朝啊? “其实,也就是半夜的时候让人一不小心点燃了凤离国皇帝老儿的寝宫而已。这颗珠子,原本是被凤霖那老贼藏在他的金屋阁的,结果,寝宫被点燃,他自然顾不上金屋阁。于是,你家老爹再请了江湖上人称妙手神偷的妙空空去把他的黑美人换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只怕,现在凤霖老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根子丢了。”说起这个,临老爹就嘚忍不住嘚瑟。凤离国的皇宫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可是,妙空空是什么人?江湖上的神偷啊,就算是铜墙铁壁,他也有法子偷东西,更别说百密总有一疏的皇宫了。 “命根子?” 就算是宝贝,也不可能与人家凤离国老皇帝的龙根相比吧?临老爹来了这么一句,让某女听得满头黑线。 ☆、【054】您是嫌弃女儿吗 “没错,这玩意儿,确实比凤离皇的命根子还重要。因为,只要把黑美人放在凤离皇的寝宫里,可以帮助他延年益寿,而且还延缓衰老。据说,这个黑美人曾经是凤离国开国元后青春永驻的秘密。凤离皇虽然管理朝政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长相却是承袭了凤离皇族的优良传统,长得好看。他一生爱美,每天要照镜子不下十次,还随身携带一面铜镜。你说,如果凤霖若是没了黑美人,是不是相当于丢了命根子?” 说起凤离皇,临老爹是一脸鄙夷。虽然,他也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男人嘛,又不是女人,过分在意外貌就显得娘们儿唧唧的了吧?何况,还是凤离皇那种丧心病狂到随身携带铜镜的人。 当然,凤离老皇帝之所以早衰,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纵欲过度。后宫女人无数,怎么伺候得过来? “照您这么说,那他不是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咳咳……命根子被盗了?”说到“命根子”这三个字,临晚镜还清了清嗓子,憋得有些难受。 你若是认为临晚镜是因为害羞所以才尴尬得咳嗽,那可就错了。她呀,纯粹的是憋笑憋得难受。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老爹的时候,穿过鬼哭森林,老爹明明已经一身儿破烂了,偏偏还要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关键是,他时常挂在嘴边那句自己超级无敌帅到爆。其实,也是很在意容貌的好吗? “怎么可能?你家老爹是什么人?做事怎么可能这般不靠谱?”临老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着保证道,“放心吧,你家老爹找了替代品。那玩意儿虽然没有黑美人的功效,却长得跟它一模一样。短时间内,凤离皇是不可能发现的。” “这样啊,那就好。”临晚镜点了点头,表示相信自家老爹的能力。 至于这颗黑美人,她也是很纠结的。带在身上招眼,放在房间里吧,又担心被别人发现然后偷走。藏起来呢?又可惜了它这么好的功效。 于是,临晚镜纠结了。 到底应该怎么安置它呢? “宝贝女儿,你把它就缝在香囊里,戴在身上。只要坚持戴一些日子,我家宝贝女儿肯定会越来越水灵的。”临老爹一脸兴奋,为自己选了这么一份好礼物送给女儿当及笄礼而感到高兴。 他是说得兴奋了,却听得临晚镜满头黑线。 敢情,爹爹大人,您是嫌弃您家闺女长得不够水灵吗?都已经需要人家驻颜,延缓衰老的东西来改善外表了,这跟整容有什么区别? 爹爹,您确定我是您亲生的吗? 某女在心里深深地表示怀疑。有那么一瞬,真想把这颗黑美人还给自家老爹,让他自个儿美容去吧! 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想了个办法,把黑美人儿变成了“白”美人儿。奶白色的一颗,虽然不若黑色那么好看,却也不会太差。然后让无影楼的巧手把它做成了簪花上的装饰明珠,簪花做得很漂亮,从此代替了她原本低调的木簪。 简单的簪花,简朴却不失大气,霎是好看。 关键是,她就这么张扬地戴在头上,谁也没想过那是颗多么贵重的珠子。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这个时候,她还没想别的,只觉得是老爹送的东西,不能拂了他的一片心意。后来,当正好需要这东西的时候,才知道,老爹是帮了自己怎样大的一个忙。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临晚镜收下礼物,临老爹就开开心心地走了。走之前还特地嘱咐她赶紧睡觉,明天要早起,不能任性。 不能任性,临晚镜也是笑了。 现在她的那句“有钱,任性”已经成了路人皆知了。临家大小姐有钱,任性,众人皆知。 像她这么有钱任性的也不多了,关键是,在这个不是真的有钱就能任性的时代。 还有一些,也在跟着她学。比如齐小瘦和鹦鹉少爷。这胖瘦二人组,现在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有钱,任性”。 然后,还把临晚镜是他们俩的好朋友的事情到处宣传。反正,现在仗势欺人什么的,又多了一个筹码。相当于,又多了一个任性的理由。 老子有后台,就是这么任性! 这两兄弟,家族都在临晚镜的及笄礼受邀请的范围之内,明天自然也能够见到。 今晚,倒注定了是一个不眠夜。 至少,有两个男人睡不着。 一个是夙郁流景,他坐在书房里发呆。昏黄的灯光下,映衬着他脸上的面具,显得有些狰狞。可是,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破浪站在旁边伺候着自家主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自家主子自从遇到临家大小姐之后,这般发呆的次数就变多了。只要他一变成这样,那心中所想,肯定与临家大小姐有关。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一种喜欢,叫做“与你有关”。 夙郁流景到底在想什么呢?可能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一种茫然性的发呆。 明日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少女的及笄礼了。过了及笄,到侯府求娶临家大小姐的人,只怕是要踏破侯府的门槛儿。那么多男人要与自己抢女人,夙郁流景一想到这个就不舒服。更何况,自己还不得定国侯的心。 老丈人那一关过不了,始终是一道坎儿。还有一点,及笄礼之后,镜儿便可以谈婚论嫁了。他要怎么把人家闺女拐过来与他定亲呢? 其实,他真的很想让镜儿早日成为他的妻呢。 另一边,将军府中,纪少将军也很懊恼。自己亲自为晚晚酿的酒,一大半都被一个老头儿偷喝了。偏偏,这个老头儿还武功高强,能说会道,他是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每一次,人家进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地,来去自如,想想就心塞。 “年轻人,年纪轻轻学人家皱什么眉,叹什么气?经常皱眉叹气容易变老的,老了,丑了,可就没有大姑娘喜欢了。就连我那不肖徒弟,也是要看脸的!” 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正当纪醒空想到绝无悔的时候,这老头儿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纪家少年一抬头,就对上绝无悔一双笑眯眯的眼,笑得春光灿烂,牙齿雪白。原本,长得是个很讨喜的模样,可现在让纪醒空看着,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烦。 “绝老前辈,您怎么又来了?”现在一看见这张脸,除了叹气,就是心疼将军府酒窖里的酒了。 这老前辈跟赖上将军府了一般,别说是纪醒空酿的新酒,就连纪大将军收藏多年的陈酿,也被绝无悔偷喝了不少。到时候,他家父亲回燕都述职的时候,看到酒窖里的情况,还不得被气死啊。 纪恕没有别的爱好,吃饭的时候就爱喝两口。军营里有铁律,一般不能喝酒。只有逢年过节,纪大将军才能喝个痛快。这下收藏在酒窖里的好酒都被人偷喝了,他知道了铁定心疼死。 “怎么?看见老夫这么不高兴啊?难道你不知道,老夫一来,准有好事儿?”绝无悔扯了扯自己的长胡须,得瑟道。 我只知道,您每次来,遭殃的都是我家的酒窖。纪家少年默默地在心里道。 不过,面儿上,他依旧摆出了一副笑脸。毕竟,眼前人是镜儿的师父,而且还指点过自己几招枪法,提点了他的武功。 “怎么会不高兴,将军府随时欢迎前辈到来。”有本事,您等家父回来的时候再来啊?看他能不能打屎你!纪家少年在心里补充道。 “那就好!”绝无悔满意地点了点头。 反正,能看到纪家少年一副想哭还强颜欢笑的表情,绝无悔就乐了。果然,镜儿丫头说得对,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就是加倍的快乐。 “那么,您今晚来此,有什么要指教晚辈的吗?”纪醒空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红色请柬,有些无奈。 他还没思考出到底要送什么礼物给晚晚才足够别出心裁呢,这会儿被绝老前辈一打岔,只怕又想不出个好点子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家那个不肖徒弟明儿个及笄礼,我这个当师父的,不好出面,有件东西,想让你代替老夫送给她。” 这东西,可是他那不肖徒弟最近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找的,准保她会喜欢。 至于是什么,明儿个答案就会揭晓! 看绝无悔这般神神秘秘的模样,纪醒空都忍不住好奇了。不过,他不可能越过晚晚,将锦盒打开。 甚至,没有接过锦盒。 “前辈,您其实可以亲自送给晚晚的,她如果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只要,不是去把侯府酒窖的好酒也喝光就好。 不然,就算是晚晚见到他高兴,另一个人也绝对不会高兴。那就是,临伯父。临伯父可是和他家父亲一样,都是爱酒之人。不过,他父亲更爱喝酒,而临伯父是爱收藏。所以,侯府的酒窖,好酒应该比将军府还要多。 “放屁!那个死丫头见着老夫才不会高兴呢!” 绝无悔瞬间炸毛有木有! ☆、【055】给机会借花献佛 一说起临晚镜要见到自己,绝无悔首先抓紧了自己的胡子,生怕,下一秒就要被人扯掉一般。 他这胡子,只要一碰上那鬼丫头,准没好事儿! 就说上一次吧,那鬼丫头才醒来没多久。非要吃什么烧烤,在绝谷里让人打了野味儿在那里烤啊,那味道,可谓是香飘十里,把他这个老头子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结果呢?他跑过去,烤肉没吃着,自个儿的胡子被皮烧掉一大截。 他心里那个气啊! 偏偏,自个儿又不争气。说好了要把那鬼丫头赶出绝谷的,结果被她一条烤兔腿就给收买了。谁让那丫头别的东西不会,指挥人家烤个兔子还挺香的呢? 他当然不知道,临晚镜指挥人烤出来的东西,之所以很香,是因为她在绝谷里发现了几样这个时代根本没用在厨艺上的调料。 可惜,绝无悔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临晚镜有什么特殊方法呢。 “咳咳,如果她见着您不会高兴,那您送她及笄礼作甚?”纪家少年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 他完全无法理解绝老前辈的心情,明明,对晚晚很是关心,偏偏到了燕都皇城都不肯去见她一面。这不,连及笄礼都要自己帮忙送。 还有,晚晚对自己的师尊,真的有绝老前辈说的那么差吗?就算,她平常看起来是不着调一点,却根本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 不对,不是不像,是根本不是好不好? 他看得出来,晚晚虽然为人看着冷漠,其实心肠不坏,而且,心胸宽广,为人大方。她如果见到绝老前辈,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我说你这小子,让你送礼物你就送,管那么多做什么?”绝无悔几不高兴的样子,撅着个嘴,扬着下巴,揪着自己的胡子,还气呼呼地瞪着眼。 他怎么可能告诉眼前的小子,自己之所以不去,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因为不敢。因为,这一次鬼丫头的及笄礼上,很有可能出乱子。那个乱子呢,又恰好是他惹出来的,所以,他不敢去。 不然,那丫头还真说不定会拿着扫帚把他赶出去咧! “不是,绝老前辈,晚辈觉得吧。礼物这种东西,还是要自己送。不然,晚晚怎么能明白您这个做师父的的良苦用心呢?您这么关心她,疼爱她,她就算有天大的脾气,也不会再往您身上撒气了不是?”纪醒空继续劝道。 替绝老前辈带份儿礼物,那只是举手之劳。可是,他更希望老前辈能亲自去见见晚晚,说不定,晚晚也很想念自己的师父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老夫又没让你说是老夫送的!这就当我给你小子卖个人情,让你把这东西以你自个儿的名义送给那丫头。懂了吗?”绝无悔恨不得拿手去戳纪家少年的脑门儿,这小子,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呢? 那么简单一件事儿,就是转不过弯儿来。借花献佛都不会,难怪追不到他家鬼丫头! “什,什么?”纪醒空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他真的没听错吗? “老夫说让你把东西送给镜儿丫头,就说是你自己送的,别提老夫的名号!”绝无悔真的要被他给气到了。 他如果现在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的话,那一定是被纪醒空这小子给蠢死的! 这么老实,怎么追人家姑娘啊? 本来就落后这么多了,要是再这么笨下去,只怕那鬼丫头就要被那什么景王吃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前辈,您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么?这东西,应该是您千辛万苦为晚晚准备的及笄礼吧?以晚辈的名义送出去,对您来说可没有任何好处。”纪醒空完全不能明白,绝老前辈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纪醒空看来,绝无悔不远千里赶到燕都,应该就是为了参加自己徒弟的及笄礼来的。可是,他及笄礼不去参加就算了,现在送个礼物都还要代送了。不仅如此,还要做无名英雄,送了礼物,连名字都不留自己的。他算是捡到了便宜吗?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我看你小子还真是带兵打仗玩儿傻了是吧?让你送那就送,哪里来那么多弯弯道道?”绝无悔用一脸“你小子没救了”的表情看着纪醒空,完全是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的节奏了。 “您总得告诉晚辈为什么吧?”无功不受禄,他不可能白白收人家这么大的好处。 先别说这锦盒里的东西到底是有多贵重,光看这锦盒,都是有些年头的了。古朴,大气,有沉重感,一看就是不凡的东西。 “你就不能别问那么多问什么?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啰嗦得跟个老头子似的啊?你就当老夫喝了你将军府这么多酒,用这玩意儿当酒钱回报你吧。还有,送东西的时候,千万别提老夫的名字。锦盒里的东西,也别让镜儿丫头当着外人的面儿打开。这东西贵重着咧,外人见着只怕是要眼红。” 说完,绝无悔也不想再听纪醒空唧唧歪歪了,干脆直接一个跳跃,飞身离开了。 等到纪醒空回过神儿来,人家早就没影儿了。 贵重到外人见了都要眼红的东西,绝无悔就这么交给他了?纪醒空摇了摇头,有些无法理解。不过,现在除了接受这份馈赠他也别无他法了。 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了绝无悔的话:“纪小子,这锦盒里的东西,镜儿丫头找了很久了。老夫给你,就是送你一个献殷勤的机会。比起夙郁流景那种心机深沉的男人,老夫更倾向你做徒弟女婿。你自己看着办吧!” “前辈?”纪醒空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绝无悔的人影儿。他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 方才绝无悔那是——传音入密? 果然是内力深厚么?连传音入密这样的秘法都能学会。纪醒空感叹,又想起经过绝无悔的提点,自己练功进步确实不小。看来,酒窖里的几坛酒,被他喝得也真算值了。 只是,手中拿着沉重万分的锦盒,他又拧紧了眉头。 明天,真的要以自己的名义把这份及笄礼送出去吗?纪醒空纠结了。 另一边,明家,自从接到圣旨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二房和三房,一见着大房吧,就一副趾高气昂,扬眉吐气了的模样。 自家女儿,成了大皇子侧妃,只要为大皇子诞下子嗣,便可扶正为皇妃,这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啊?那可是皇子妃!比起大房那个病秧子三小姐,身份一下子可就高出了一大截! 能不趾高气扬吗? 这些年,二房和三房一直被大房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特别是在大房嫡孙明日落成为明家少主之后,大房更是遥遥领先了二房三房,吃穿用度上,都把他们甩出了好几条街。 当然,其实也不是大房故意这么做。只是,明家一向重视长房嫡子,明日落在经商方面,又确实是个奇才。即便是在江南有了一个沈家孤女,燕都又新来了个金财神无意公子的前提下,明日落依旧能保住明家夙郁王朝第一首富的地位。更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实属不易。 所以,家族中对长房,确实要偏心一些,给的吃穿用度的规格,也是其他几房的几倍。还有一个因素,二房和三房的子嗣,本来就资质平平,不争气,也没那个资格和人家争。换句话说,明家长房今日的一切,都是明日落这个长子自己挣得的,也不冤。 用临晚镜的话来说,现如今明家二房三房就跟翻身农奴把歌唱似的,在明家主宅里,不管见着谁都要把自家四小姐(五小姐)即将要当上皇子妃了的事情说一遍,顺带,还要说说那个当不成皇子妃,反而躺在床上病入膏肓了的三小姐。然后,再扼守惋惜一番,说长房福分不够,不可能什么好事儿都给他们占尽了去。 还有就是,背地里二房和三房也互掐得厉害。四小姐和五小姐原本是两个不同的风格,姐妹感情也挺好的。这一次却因为要共侍一夫的事情,弄得有些僵硬了。虽然,面儿上还是姐妹好的模样,可背地里谁知道没动过什么坏心思呢? 毕竟,哪个先生了儿子,就可以当正妃啊。虽然正妃和侧妃也就一个字儿的差别。可实际上,那区别可就大了! 正妃是妻,将来若是大皇子荣登那个位置,大皇子妃就有可能当上皇后。而侧妃呢?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妾,在皇家嘛,也就是个贵妾!妾的地位在平常百姓家多低贱啊,她们都是明家堂堂嫡出小姐,虽然不是长房长女,好歹也是嫡女,哪里肯屈就? 当明日落把这些事儿细细地讲给躺在床上装病的明月笙听的时候,明月笙都快听醉了。好好的一对姐妹,愣生生的给整成反目成仇了。她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哥哥,笙儿觉着吧,这事儿肯定是无影哥哥做的。” 听完之后,明月笙第一时间发表了感言。 无影哥哥做的? 明日落一愣,那什么无影哥哥,就已经如此深得笙儿的心了吗?明明是皇上下的圣旨,跟那个江湖人有什么关系? ☆、【056】夜闯深闺被发现 “不是,笙儿,你怎么就觉着陛下的圣旨与他有关了呢?” 那个男人,在笙儿心目中的形象,怎么如此高大了? “不知道。”明月笙摇了摇头,然后又笃定地道,“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左右了陛下的决定的。但是,我觉得吧,只要是无影哥哥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为我解决这个问题,就一定能够做到。” 明日落摸了摸自家妹妹的额头,眼底有些担忧:“笙儿,你不会是真的病了吧?” “没有啊。”明月笙摇了摇头,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又怎么会病了呢? “可是,为兄怎么觉着,你是中了一种名叫‘无影哥哥’的毒呢?而且,这毒性还蛮强的。以至于,你心里眼里都是他,即便是根本没有谱儿的事儿,你也这么坚定地认为是他在背后帮忙。”明日落看着自家小妹,语气里不乏调侃之意。 连他明家少主都无法随意揣测圣意,对方却可以左右帝王的决定,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想着想着,明日落又摇了摇头,他真是糊涂了。怎么差点就也跟着着魔相信这圣旨与那“无影哥哥”有关呢? 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场巧合呢? “哥哥!”明月笙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摆,娇嗔地喊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如若不是她现在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还真有点粉颈自然低的娇羞。 她这模样,明显的,是不好意思了。 “行了,哥哥也不笑话你了。笙儿,那人毕竟来历不明。你一向单纯,涉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他是坏人呢?你可要防着点儿。少女情怀总是诗,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哥哥不反对他帮助你,却也不太赞同他这种做法。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你现在的性命还掌握在人家手里呢,大意不得。万一,他不给你解药,可就糟糕了。” 明日落说的,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在他看来,自家妹妹口中的“无影哥哥”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藏头露尾,还一出手就是那么可怕的药,谁也无法保证,他是不是有所图谋。 不论如何,还是谨慎一点好。 “哥哥,我相信他。”虽然,人心险恶,她却相信,这个世上是有好人存在的。即便,无影哥哥再坏,在那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也是极好的。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临晚镜其实就在明月笙的房间外面,恰好,她窗户边有颗大树,临晚镜就藏身在树上。 原本,她是要遵从自家老爹的命令早日休息的。却突然想到了还有明月笙这一茬儿。想想,圣旨已经下达了几天了,她都还没来给人家解药,所以今晚便换了一身儿衣服直奔明家来了。 想不到,明日落在明月笙的闺房里,一时之间,偷听墙角的兴致又来了。 在听完明日落的话之后,她只想感叹。 落落啊落落,本小姐到底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纯粹的找抽是吧?两次都听见你说本小姐坏话,不带这么背后捅刀子的! 当然,明日落出于对自家妹妹的安全考虑,她也能够理解。所以,也没蹦上去跟人家闹。 只等明日落离开之后,她才闪身进了明月笙的闺房。 “无……唔唔……”影哥哥,后面的三个字还没喊出口,就被临晚镜捂住了嘴。 “嘘,别叫。你想把你哥哥招来还是想把明家的护卫招来呢?”临晚镜一只手捂着明日落的嘴,另一只手,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一个让她噤声的动作。 “嗯嗯。”被捂着嘴,明月笙只能点头,小声应着,眼底还是藏不住的欣喜。 原本,她都等了他好几天了,心里面也一直没底。上一次走后,她就盼着他来。这种小心思,她自然不会告诉眼前人。 “阿笙,近来可好?”临晚镜也不避嫌,一身儿男子装束,就直接撩衣袍坐在了人家姑娘床边。上来就是眨眨眼,温柔关怀。 三分温柔,七分风流态。怎么看,怎么能迷倒一大群小姑娘。 即便,明月笙自己都已经是个大美人儿了,还是忍不住因为临晚镜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而神魂颠倒。 “我很好。”明月笙点了点头,又关切地问道,“无影哥哥最近还好吗?” “我啊?没什么不好的。”临晚镜笑着回答。 “看无影哥哥眼下一片青黑,是最近太累了么?”不然,怎么不早点来看她。明月笙原本是在心里想的,可心里的话不知怎么就给说出口了。 “是有些累,主要是事儿多,忙不过来。”没想到明月笙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不过,她眼部都已经戴上面具了,这丫头真的能看到自己眼底的青黑色吗?咳咳,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啊,真是不可原谅! “是,是因为笙儿的事情吗?”明月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最近那道圣旨的事情,然后看向临晚镜的眼神颇为愧疚,“对不起,无影哥哥,让你为笙儿的事情操心了。”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你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无影哥哥我啊,要忙的事情可多了。”临晚镜拍了拍明月笙的肩膀,安慰她。 心里道:我早上忙着睡懒觉,然后起来吃早餐,吃完忙着晒太阳,然后忙着吃午餐。午餐之后,还要忙着午睡。午睡过后,要忙着谈恋爱。晚上呢,又要忙着睡美容觉。 艾玛,真的好忙啊! 她后面说了什么,明月笙根本没听清。只是前面那句“举手之劳”,就足以震撼她了。都能让陛下颁下圣旨了,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吗? 还是,他在骗自己? 如果是前者,她就真的很难想象无影哥哥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当今圣上?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陛下她见过,不是无影哥哥这样儿的。 那,还有谁能随意左右圣意呢? 陛下最疼爱的人?景王夙郁流景? 虽然,都是戴了面具的,但是,无影哥哥分明和景王不是一个类型的啊。听说,景王不近女色,整日冷得跟冰块儿似的,无影哥哥却对她很温柔,很热情。 虽然,这种热情,她也难以分辨是真是假。可是,让她觉得很舒心。 还有,景王不良于行,而无影哥哥,双腿明明是好的。 这么多特征,都不一样。关键是,听闻景王心系临家大小姐,而无影哥哥对自己……应该,是喜欢的吧? 一想到眼前人喜欢自己,她就忍不住红了俏脸。 原本苍白的脸色,浮现了一丝红晕,看起来真真是个病美人儿,病西施。跟林妹妹,那肯定是一个段数的。 “想什么呢?”临晚镜伸出手捏了捏明月笙的脸,轻笑着问。 “没,没什么。”明月笙像是被抓包似的,立马不好意思地摇头,有些尴尬。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害臊了,竟然想着无影哥哥对自己有意思。 “扣扣……”正在这时,房间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儿。 二人同时顿住,看向门外。 临晚镜给了明月笙一个眼神,示意她搭话。 明月笙点了点头,声音微弱问道:“谁在外面?” “笙儿,是我。”外面,明日落的声音响起。 “是哥哥。”明月笙张了张嘴,无声道。 临晚镜蹙起了眉,然后又指示道:“问他什么事。” “哥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才哥哥的账本落在你房间里了,所以我回来拿一下。”明月笙的声音不高不低,并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他一向了解自家妹妹,对于她现在说话的语气,还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怀疑。 “哦。”明月笙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然后,她看向床边的临晚镜:“无影哥哥,怎么办?哥哥要进来。” 临晚镜摇了摇头:“说你已经睡下了,让他明天过来。” 后者点头:“好。” “哥哥,我已经睡下了,你能明儿一早过来拿吗?”照着临晚镜的指示,她说了一遍。 “不行,哥哥今晚得把账对出来。笙儿,你把衣服穿好,给哥哥开门吧。” 明月笙的推拒和迟疑,已经引起了明日落的怀疑。 虽然说男女有别,可笙儿从小与他这个兄长还算比较亲近。若是换做以往,就算她睡下了,她也会马上起床穿上衣服给自己开门。现在却推三阻四的,声音也带着些不犹疑。 分明,不正常! 而引起她这么不正常的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最大的可能是,笙儿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怎么办?哥哥让我现在给他开门。 明月笙看向临晚镜,拿不定主意。她这个房间,根本不好藏人。而且,就算藏了人,也逃不过哥哥的眼睛的。哥哥这些年的功夫,越发长进了,内力深厚,很容易变能发现她房间里有其他人存在。 “去开门,把账本递给他。把外袍脱了披在身上,不要让他进屋。” “嗯。” 明月笙把外袍解开,又披在身上,头发本来也是散着的,就不用管了。然后,拿着床边的账本儿,慢慢走到门边,给自家哥哥开门。 她还算镇定,只是不时回头看一眼坐在床边的临晚镜。 无影哥哥,你就这么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真的不怕哥哥等会儿破门而入吗? 她真的很想说。 ☆、【057】无影哥哥是好人 明月笙把门打开一条缝,明日落一用力,直接把门推开了。 就这样,临晚镜出现在明日落的视野范围之内,二人四目相对,目光直勾勾地瞧着对方。 “你就是那无影哥哥?”盯着临晚镜,明日落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明少主,您比在下应该要虚长几岁,叫在下无影哥哥,好像不太好吧。”临晚镜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脸上的笑意却是带着几分揶揄。 在听到明日落那句“无影哥哥”的时候,她是真的乐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明家少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而明日落呢?在看到这偷偷跑进他家妹妹闺房里的男人还如此淡定,甚至用调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真是醉了。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那么,阁下怎么称呼?”明日落眉毛上挑,到底是打小培训的世家少主,处变不惊,遇事淡定,脑子还转得极快。 “在下名无影。你可以叫在下无影公子。”临晚镜拍了拍床,看向明日落身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明月笙,“阿笙,快点床上躺下,你衣服都没穿好,真生病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好的,无影哥哥。” 明月笙乖乖地点头,然后快速走到床边,临晚镜把她扶上床,然后,还给她盖被子,掖好被角。 这一系列熟练的动作,看得明日落一愣一愣的。 到底什么个情况? 这还是他家那个矜持守礼的笙儿吗? 无影公子?一听就知道不是真实姓名,这龙腾大陆哪有姓无的啊?看他戴个面具都能把笙儿迷得七荤八素的,若是这面具取下来,还不得—— 等等,面具取下来,说不定跟景王一样,是个丑八怪呢? 想到这里,明日落心里又稍微安慰了一点。他倒是想得多,却完全没发现,自己跑偏了。 “无影公子。”待到自家妹妹睡下,明日落才看向临晚镜,“你这般半夜三更擅闯女儿家的闺房,只怕有所不妥吧?” “明少主,若是本公子大张旗鼓地到贵府来,你就不怕明家其他人有意见?”临晚镜笑看着明日落,这看采花贼一样的小眼神儿,是在看她吗? 她跟明月笙,那可是清清白白! “明家其他人,确实会有意见。可是,笙儿的病,本来就来得莫名其妙,再这样好得不明不白,只怕也不太好吧。”明日落虽然是想着眼前人与自家妹妹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茬儿,更多的,却是在考虑明月笙装病一事儿。 虽然,暂时瞒过了明家人的眼,到底是不妥当的。如果处理得不好,那可是要出事儿的。如果这无影公子能换一个身份来明家,说不定,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到时候,可以对外称明家三小姐的病,是被一个江湖奇人给治好的,这不就跟装病逃避与大皇子的亲事,沾不上边儿了么? “你的意思是,真要本公子改天大张旗鼓地进明府,再当着明家众人的面儿,给阿笙把病治好?”临晚镜看向明日落,眼睛亮亮的。 她怎么觉着,明日落这主意不错咧? “无影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本少主正有此意。”明日落点头,既然装病,就要做得滴水不漏,他不希望在最后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而且,现在还没有一切尘埃落定,万一大皇子让陛下改了圣旨,又怎么办? 虽然是君无戏言,可谁也说不准,圣意难测啊! “既然如此,本公子改日再登门拜访吧。”临晚镜朝明日落拱了拱手,起身就要离开。 她确实需要休息了,明天可是要早起的。 “无影公子。”在眼前男人如此淡定地提出告辞时,明日落又叫住了她。 “明少主可还有其他事?”临晚镜看着他,脚步顿住,静待他的下文。 “还请无影公子莫要再夜闯家妹的闺房,家妹好歹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若是被人知道与一个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会污了她的闺誉。” 明日落的语气不咸不淡,既没有高傲地斜眼看人,说人家配不上自家妹子,也没有任何激烈的言辞。 不过,他的话语里却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哥哥,无影哥哥他……”她想说,无影哥哥是好人,他没有做出任何无礼的事来。就算,就算无影哥哥半夜闯入自己闺房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就算闺誉有损,她也不在乎。只要,无影哥哥肯来看她就好。 “闭嘴!”明月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日落出言打断,“笙儿,男女授受不亲,你的礼教呢?这么多年的礼义廉耻都白学了吗?” “我……”明月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哥哥冷厉的目光止住了。心里有些委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明日落瞥了妹妹一眼,然后又看向临晚镜:“无影公子可赞同本少主所言?” “明少主说得极是。本公子日后定然不会夜闯明三小姐的闺房了。”临晚镜扯了扯唇角,笑着道。 “可否告知本少主,无影公子家住何处?等些时日,陛下赐婚的事情尘埃落定了,本少主再去请无影公子过府一叙。到时候,本少主会对家人说在外与无影公子偶然结交,这样可好?”明日落征求着临晚镜的意见,不过他提出的办法倒也可行。 “家住何处就不必告知明少主了。这样吧,十日之后,本公子再登门造访。至于明少主的提议,本公子觉得尚可。能与明少主结交,也是本公子的荣幸。” “如此,明日落在此先替家妹谢过无影公子了。”明日落也朝临晚镜行了一礼。彬彬有礼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本公子是帮阿笙,不是帮你,不必言谢。另外,天色已晚,告辞。”临晚镜说着,转身离开。一个轻跃,融入茫茫夜色,不见踪影了。 明日落只看了一眼,再朝某处使了个眼色。 黑暗中,又一个影子闪过,消失在夜色里。 明月笙是个聪明的姑娘,自然也知道自家哥哥叫了人跟踪她的无影哥哥。心里,对自家哥哥就更加不满了。 水汪汪的美目瞪着明日落,也不说话,明显是在闹小脾气。 “唉……”看着妹妹的模样,明日落叹了口气,“笙儿,哥哥总是为了你好的。你日后,便会明白。” “哥哥,无影哥哥他,真的是个好人。就算,他真的是个坏人,可他对笙儿,却是极好极好的。所以,请哥哥不要对他有偏见,好不好?” “哥哥答应你。”明日落揉了揉明月笙的头发,点了点头。 至于,究竟如何对待那位无影公子,就要看那人的造化了。 天上,皎皎明月。揽月楼,更是月光满楼。 临晚镜回府之后,直接倒头就睡。直到,天蒙蒙亮,外面一阵喧哗。 从睡梦中醒来,临晚镜揉了揉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画儿!外面吵什么,还让不让你家小姐睡觉了?”她声音还有些沙哑,明显的没睡醒。 “小,小姐,今天是您及笄的大日子,侯爷说了,您不能睡太晚。”画儿一边说,一边从外面撩开帘子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 “什么不能睡太晚。再怎么样,也得睡到辰时吧。现在才几点,你想困死你家小姐吗?”临晚镜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眼睛都没睁开。紧紧闭上眼,继续睡。 “小姐,现在已经快到辰时了。清晨的太阳都出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了,您还不起床。还得梳妆打扮呢,您就不怕等会儿过了时辰还弄不好吗?” 前些日子让小姐试衣服,她愣是推说天儿热,不肯试。说自己身材好,不管什么衣服都能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想想也是醉了。 现在呢?又不想起床,外面的嬷嬷都等了有一阵子了,也是她拦着。不然,早就亲自来催小姐了。 外面那两个嬷嬷可是皇宫里出来的,是陛下专门派来为小姐打扮的,这可是只有皇室公主才能享受的殊荣。如果小姐还赖在床上不起来,难免会引起两位嬷嬷的不满。甚至,传出去,人家也会说临家大小姐恃宠而骄。而陛下,只怕也会有所不满。 “画儿,你就行行好,让你家小姐再多眯一会儿不。就眯一会儿,一小会儿,几分钟。”临晚镜一边求着自家丫头,一边把紧了被子,继续睡。身子还往里翻,滚到了床里边儿,生怕画儿丫头跑来掀床似的。 “不行!”画儿坚定地说道,然后毫不客气地走到窗户边,一把来开帘子。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房间,整个房间一下子从幽暗到明亮起来。 有一缕阳光甚至直射到了床边,明亮的光终于让临晚镜睡不着了。 她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臭丫头!你这是连你家小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小姐,您也行行好,就早起这一回吧。您若是再不起来,外面宫里的两位嬷嬷就该闯进来了。还有,侯爷也会过来催了。” 画儿一边说一边直接掀开了自家小姐的被子,然后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临晚镜软着身子,任由自家丫鬟摆弄伺候,一边儿梳洗,还一边儿打着呵欠。 ☆、【059】剑谱孤本换请柬 这个朝代的及笄礼,与中国古代还是有所不同的。 中国古代,虽然也要行及笄礼。但是,并不是十五岁生日这天举行。 《礼记·曲礼》说:“子许嫁,笄而字。”女子是在许嫁之后举行笄礼、取表字。《礼记·杂记》:“女子十有五年许嫁,笄而字。”如此,则许嫁的年龄是十五岁。如果女子迟迟没有许嫁,则可以变通处理,《礼记·内则》郑玄注:“其未许嫁,二十则笄。”笄礼的仪节,文献没有记载,《通典·女笄》只说,“笄女礼犹冠男也,使主妇、女宾执其礼。”学者大多也认为应当与冠礼相似。 意思就是,中国古代的女子行及笄礼,是十五岁之后,订了亲之后,才能举行及笄礼。行了及笄礼之后,就标志着成年以及身有所属。 而到了二十岁,还没定亲,也必须要行及笄礼了。 龙腾大陆呢,是十五岁生日这天便举行及笄礼,不是过了之后随便挑个良辰吉日。这里的女子,只有举行了及笄礼之后,才能谈婚论嫁。当然,定亲可以从小就定,及笄之后呢,才能许嫁。这里的许嫁呢,就是是指完成了婚礼六礼中的“纳征”礼,纳征之后才能正式婚嫁。 当然,这两个不同的时空,也有相同的地方。 比如:笄礼由母亲担任主人。笄礼前三日戒宾,前一日宿宾,宾选择亲姻妇女中贤而有礼者担任。 可是,定国侯府有些不同。 临晚镜这不是没有母亲吗?不对,不是没有母亲,而是月弥夫人不在。所以,她的及笄礼又与别人有所不同。 照理说,没有母亲,就可以请家里的女性长辈来代为主持大局。可是,临鼎天是独子,在家里,他这一辈,并没有女性长辈。再延伸一下,可以由老夫人代为主持。偏偏,老夫人又疯了。当然,就算不疯,临晚镜也不乐意让她给自己主持及笄礼。她不乐意,老夫人肯定也是不情愿的。所以,这一茬儿,肯定不行。 原本,觞帝建议过让皇后亲自来主持,却被临老爹果断地拒绝了。他就算再怎么傻,也不可能让皇后这般特殊的身份来为自家闺女主持及笄礼。 一口拍定,母亲这个位置空出来,他一个人又当爹来又当娘。谁反对都没用,谁让临晚镜这个女儿,是他这个当爹的一手带大的呢?他有的是理由说服临家的族亲们。 又当爹又当娘,何其荒唐!偏偏,到了定国侯这儿吧,他就是做得出来。 至于这个主持及笄礼的人,他请的谁? 长公主! 与觞帝感情最好的长公主,这位长公主,在朝廷上下颇有话语权,曾经也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然后呢?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和皇后交好,与太后关系僵硬,冷淡。 在觞帝得知他请了长公主来主持镜儿丫头的及笄礼的时候,几乎以为临鼎天是故意的。就为了与太后娘娘作对,所以请了个与她水火不容的长公主。 长公主夙郁流苏,曾经也是响当当的美人儿一枚,可是因为太后,她的第一段婚姻并不幸福。最后,还是先帝做主,让其再嫁,才嫁得有情郎一枚。不过,与太后娘娘的疙瘩,从此再也没有解开过。 长公主与定国侯有交情吗? 也不见得!虽然,长公主蛮欣赏他的,可平素来往不多。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这一次,能这么爽快地答应替临晚镜主持及笄礼,还不是看着是个能与太后娘娘对着干的好机会。 而两个赞者,是皇宫里的两个老嬷嬷了。荣嬷嬷和玉嬷嬷,觞帝专门派来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临家大小姐的及笄礼出一点儿差错。 夙郁流觞那是不知道,两个嬷嬷砸听完他的话之后,完全是摸不着头脑了。都说陛下宠信定国侯吧,这样子看,甚是爱屋及乌啊。临家大小姐就算成了燕都第一贵女,可有些事儿,之前还是闹得不好吧。没想到,陛下如此大度,完全不介意她之前的种种言行。 除了两个赞者呢,还有四个有司,都是侯府的大丫鬟。其中有红玉,橙玉,还有两个,蓝玉,青玉。红玉原本是老夫人院子里的,老夫人病了之后,她就彻底投奔了临晚镜。还是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做事,不过更多的是做了临晚镜的一只眼睛。 橙玉呢,也是侯府家生子,是临鼎天奶娘的女儿,一直负责伺候临老爹的。虽然临老爹并不需要女人伺候,可橙玉因为相当懂规矩,还是被唯一允许在临老爹身边伺候的一个婢女。不过,她也从来近不了临老爹的身。 因为临老爹通常用的都是仆人,她只负责临老爹饮食起居中的一小部分。 至于蓝玉和紫玉,也是府里教习嬷嬷调教出来的两个大丫鬟,懂事儿,乖巧,从来没出个岔子。这一次,便选了她们俩。 还有一个重要角色,正宾!正宾确实是个非常难以选择的人。 临老爹原本是没打算请谁的,最后,竟然有人毛遂自荐了。 郭皇后的母亲,郭老夫人,那可是老一辈响当当的才女一枚。与郭帝师,是佳偶天成的一对。 郭老夫人之所以毛遂自荐,也就是听了苏家大小姐苏幕帘的话。苏幕帘的及笄礼也是她给当的正宾,临晚镜这一次及笄,苏幕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定国侯并没有打算请谁当正宾,才主动去找了郭老夫人。 原本,郭老夫人是不同意的。毕竟是毛遂自荐,她拉不下这个脸。结果不知道苏幕帘使了什么办法,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亲自找到定国侯,说愿意担任正宾。 这不,临晚镜的及笄礼,真的可谓是阵容强大了。 就差,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出场了。 为了给女儿举办及笄礼,定国侯还专门在自家的前院搭建了一个舞台,为了女儿,也真是用心良苦。 今日到场的宾客,全部都在前院,晌午时分,基本上就已经到齐了。 宾客多,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几家掌门,也都亲自来了。定国侯的威名,不减当年啊! 另一边,规定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无影楼的人还在为那封请柬争得头破血流。 “魅主子,你又耍阴招!” “意主子,不带你这么抢东西的!”您抢就抢吧,抢到手了还不自己用,转身就去献殷勤了。 “绝无情,谁允许你在你未来嫂子手中夺请柬的!”绝无意献殷勤不到一分钟,侍书手中的请柬便落到了绝无情手中。 绝氏三兄弟,最有武学天分的便是小三儿绝无情。侍书和绝无意就算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绝无意本来也没用心学武。用他的话来说,他的一生,前面小半生钻进钱眼子里了,后面大半生,都落在侍书身上了。至于练武,对他来说只是闲着无聊,侍书不在,赚钱又太多的时候的消遣罢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打时方恨差。绝无意指着自家弟弟的鼻子骂,而绝无情呢?根本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直接拿着请柬就闪人。 绝无情虽然功夫好,可性子到底单纯。没走出多远,便被永远面带微笑的大哥绝无心把请柬拦截了下来。 大家看着绝无心拿到请柬,都犹豫了。 那可是笑面虎绝老大啊,一般人儿,真不敢惹他。 只有魅儿,飞身上前,与绝无心缠斗在一起。见红衣魅主都上了,大家才陆陆续续加入战斗。一时之间,一群人打得难分难舍,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很淡定——司棋! 司棋是个棋痴,除了下棋,看起来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她在一边,众人也不觉得奇怪。甚至,众人都觉得她不去抢是理所当然的。参加主子的及笄礼,应该是没有研究棋谱重要。 却不想,她不声不响地靠近在一旁监督外带观战的倚剑。 “倚剑大哥。”司棋一向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却难得一次对人露出了笑脸。 “司棋姑娘。”倚剑也是个酷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应了一声。 意思是:你叫在下有什么事吗? “这一次司棋在凤离国替师父寻棋谱的时候,得到了一本奇怪的剑谱。师父说,是当年剑圣遗落在凤离国的。” 司棋压低了声音,靠近倚剑的耳边,温言细语。 “剑圣的剑谱?”倚剑微讶,终于掀起眼皮,正视司棋了。 “没错,是剑圣自己自创的一本剑谱。师父说,那本剑谱一般人学不了,必须是要天赋加上对剑术的痴迷之人才可学会。司棋想,倚剑大哥或许可以。”司棋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拍马屁的成分。 “你的条件?”司棋这会子找上他,拿剑圣留下的剑谱当诱饵,肯定是有条件的。倚剑跟在临晚镜身边也有些时日了,也不是个蠢笨的。 “倚剑大哥,司棋只是想参加主子的及笄礼而已。而且,我师父棋圣与主子的父亲定国侯有些交情,这一次他还让我给主子带礼物去。所以,这及笄礼,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司棋说着,把一本破旧的书从袖子里抽出来。 就这样,看着倚剑,不再开口。意思,大家都懂的。 ☆、【060】及笄礼正式开始 司棋的语气坦然而笃定,倚剑瞥了她一眼,没再开口。 两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倚剑走到一边,司棋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后面。 走出一段儿之后,倚剑说出一个地点,司棋再把手中残破不堪的剑谱递到他手中。 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司棋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半个时辰之后,倚剑宣布了结果。 去参加楼主及笄礼的人,已经拿着请柬进了燕都城。 原来,众人最开始抢夺的这封请柬,里面一个字都没写,是假的。而倚剑方才和司棋说的,才是真的。 其他人面色各异,绝家三兄弟脸色更是铁青。只有魅儿姑娘,一句话不说便消失了。剩下的人,开始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梳洗打扮的梳洗打扮,另一些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篝火玩火,烧烤工具和各色菜品了。 “大哥,你说这魅儿不会偷偷溜进侯府吧?”绝无意看着魅儿远去的身影,摸着自己的下巴问自家大哥。 “她如果不怕半年见不到主子的话。”绝无心笑着回答。 虽然魅儿是真的很想去参加主子的及笄礼,但是绝无心相信魅儿不会冒这个险。因为,让她半年不能见主子,被发配边疆,真的比杀了她恐怕还要让她难过。 “可是,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愿赌服输啊。”绝无意收回目光,低声嘟囔了一句。 定国侯府,宾客满堂。 及笄礼时间快要到的时候,就差夙郁流景没有来了。 “皇上驾到!”侯府门外,响起了太监尖利的声音。 “景王到!”又一声响起。 在前院的宾客“唰”地跪成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谁都没想到,临家大小姐的及笄礼,会有这样的场面,景王会来是一定的。毕竟,景王与临家大小姐的绯闻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可是,觞帝也来,绝壁是给侯府天大的恩赐了。 谁见过一个臣女的及笄礼,连皇上都到场的?这该是多大的殊荣啊?更何况,今天为临晚镜主持及笄礼的还是长公主殿下,而参加及笄礼的正宾,是一品诰命夫人,帝师之妻。 “众卿平身。”觞帝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是临家大小姐及笄的日子,众卿不必多礼。朕今日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宾客到场,与景王一同见证镜儿丫头及笄,大家随意就好。” “谢陛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原本已经落座的临老爹,又不得不站起来招呼觞帝。 若是一般的朝廷命官,早就因为觞帝的到来而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可你看临鼎天,不但没有表露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甚至,在问觞帝的时候,还显得几不情愿的样子。 确实有些不情愿,觞帝一来,就更加把侯府捧到了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俗话说得好,木独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这个道理,谁会不懂?这天下人都盯着定国侯府了,只要他们家谁犯一点点错误,有小小的动静,都会被人人口相传,闹得人尽皆知。 “朕这不是闲着没事儿吗,就跟这来凑个热闹。爱卿今日是事忙,就不必专门招呼朕了,你快回你的位置上去吧。”觞帝瞧见临鼎天一脸的不爽,心下倒是暗爽了不少。心情一好,说话的语气都快活了许多,对定国侯挥手的姿势也不免潇洒了几分。 敢情,我家宝贝女儿的及笄礼,还是个热闹啊?您是想凑就凑? 不过,这个时候临老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因为,时辰已到,及笄礼即将开始。 只见长公主走至舞台中间,朝台下作揖行礼,台下的宾客全部起身。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临家大小姐临晚镜的及笄礼。今天,参加临大小姐及笄礼的有她的父亲,定国侯临鼎天……” 把重要的宾客一一介绍了一遍之后,长公主才完成第二步——开礼。 长公主不是第一次主持及笄礼,对这个流程很是熟悉,她吟唱道:“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青年独立继承。家、族、国纳其人之成立,与其人之权利,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家族责任,社会义务之命。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奏乐!” 随着她的唱词,音乐声响起。 待到音乐声响起之后,她又高声道:“请赞者入席。” 四个有司跟着两个宫里嬷嬷一同登上舞台,两个嬷嬷上前在舞台一端点烛,燃香。 全场一片安静,目光都落在两个赞者身上。 很多人已经认出了她们的身份,宫里的嬷嬷,又是老嬷嬷了,肯定是有人间过的。认出是宫里蓉嬷嬷和玉嬷嬷之后,众人又在心里感叹。临家大小姐这及笄礼,完全是按照一国公主在办啊,瞧瞧这场面,都让他们有些怀疑临晚镜到底是定国侯的女儿还是陛下失落在民间的明珠了。 第三步,该是主人入席了。 长公主唱:“有请及笄者的父亲。” 原本,是要父母一起落座的。可舞台上就摆了一把椅子。临老爹一步一步,非常郑重地登上舞台,与长公主互相作揖行礼之后,再落座。 第四步:“请宾客入席。” 然后,宾客又相继落座。 第五步,应该是轮到及笄者临晚镜出场了。 “及笄礼开始,请及笄者出东房。” 蓉嬷嬷和玉嬷嬷先出来,用盥洗手之后上前迎接临晚镜。 而临晚镜,则在贴身丫鬟画儿的搀扶之下款款而至。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聚焦在了临家大小姐身上。 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腰上系着一个蝴蝶结。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缓步走入众人的视线,妆容精致,这是第一次,临晚镜以如此端庄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她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众人忍不住一阵惊叹。 到底是侯府的大小姐,就这气度,姿态,仪容,皇家公主莫能及也。 先不说她的长相,光这份气韵,就已经胜人一筹了。台下今儿个来参加临晚镜及笄礼的官家小姐们,一个个也只能自叹弗如。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吧。主要是,临家大小姐身上,虽然缺少了一股寻常女儿家的娇弱,却多了一分连寻常男儿都难以企及的大气,坦然。举手投足间,除了大家闺秀的优雅,便是皇家男儿也少有的尊华。加上她本来的性子,为这份尊华优雅再添了些许不羁。真真是让夙郁男儿开了眼了。 不是一种女子的婉约美,而是介于男女之间,可以模糊男女界限的那种洒脱,不羁,自由的美。 夙郁流景的目光,从她出场的那一刻起,就没离开过她。 纪家少年,又何尝不是?纪醒空看临晚镜,那目光,也是从最开始军中男儿的疏淡,到现在的温柔,软绵。 注意到在场百分之八十的男儿目光都落在临晚镜身上,移不开眼,苏幕帘看向自己的哥哥。 只见苏幕遮的目光,像是透过临晚镜,落在了别处。悠远,悠长,耐人寻味。 “大哥,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习惯,苏幕帘的疑问脱口而出。好在,她还注意到了场合,压低了声音。 “我在想,现在是不是太迟了。”苏幕遮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答自己妹妹的问话,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在想,是不是太迟了。太迟发现,自己的心,也在为台上女子而跳动。 太迟了?苏幕帘神色一敛,看了一眼苏幕遮,又看向已经步上台的临晚镜,最后,目光落在了台下轮椅上的男人身上。 景王,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临晚镜一眼,哪怕,是一个闪神,都不曾有。什么时候,人人畏惧的景王,眼底的光芒如此柔软了?真的是临晚镜改变了他吗,还是,为了临晚镜,他改变了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到底是他先发现了临晚镜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美好吧?在那些人都被流言蜚语迷惑了双眼的时候,景王,到底是独具慧眼,还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临家大小姐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且,深深地为之着迷。 “大哥,如果你想要,就努力去追吧。”苏幕帘不忍看自家大哥失意的脸庞,最后鼓励似的开口说了一句。 可惜,苏幕遮只摇了摇头。 看景王那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其他男子,真的还有机会吗?就算是景王不看紧一点,临家大小姐可还会给别人机会? 她一出场,目光都是飘逸的,落在台下的时候,也只看了夙郁流景一人。他们之间,别人根本就插足不了了吧? 苏幕遮虽然没有喜欢过人家姑娘,可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就算别人不说,他也能够明白的。 所以,有人说,智商是硬伤。 而他的伤,在于,智商太高了吧。 不然,怎么只一眼,便看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所以连尝试都不曾想过。 ☆、【061】及笄礼上幺蛾子 “帘儿,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要得到。” 他确实喜欢临晚镜,在这一刻无比确定,却并没有想过,一定要拥有她。 喜欢,不一定要得到。有的时候,只要她开心,你可以远远地看着就好。谁说苏右相不懂爱情? 说出来的话,哪句不是情圣?字字珠玑,也不过如此。 “大哥,帘儿不想看到你难过。”如果晚镜与景王成亲,自家兄长应该也会黯然神伤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试一试呢?或许,晚镜会看到自家兄长的好,喜欢上大哥,也说不准呢。 反正,如果临晚镜做她的大嫂,她是一百个一千个赞同的。想想,自家大哥比起景王,应该要好得多吧?少年丞相,不知道迷倒了燕都城多少姑娘大姐呢。而景王,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真的能给临家大小姐带来幸福吗? 苏幕帘有些迷惑。关键是,她不明白,临家大小姐身边围绕的男人并不少,为什么她就独独对景王上心了呢? “帘儿,你以后会明白的。”瞧见自家妹妹不解的神色,苏幕遮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 苏幕帘点了点头,也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地观礼。 先前不就说了,在场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看待了,老少爷们儿通吃,青年男子最多。当然,青年男子中也有完全不被临晚镜迷惑的。就像云破月这种,他脸上的笑容,微暖,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旁边,是云破晓,和她哥哥同样的表情。 这兄妹俩,是真的都把临晚镜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她及笄,他们自然高兴。终于,不负临晚照所托。 闻人初静此时就坐在云破晓身边,乖乖儿的,跟她儿子没什么两样。 他此时倒是没有望向他家小姑姑,而是,看向了另一边的闻人卿华。 这场及笄礼,照理说,定国侯是铁定不会邀请杀子仇家来参加女儿的及笄礼的。可闻人卿华还是收到了请柬。 不用说,也可以想到,这请柬肯定是临晚镜自己送出去的。 很简单,她就是想让闻人卿华多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想趁机看一下,他体内的寒毒是否真的得到控制了。以此推断,神医谷谷主到底有没有给他治病。 不过,看现在闻人卿华与往常一样苍白的脸色,临晚镜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只是她现在走上舞台,正在接受万众瞩目,没空去看闻人卿华,也就没注意到,闻人卿华旁边坐着的,正是她寻找多日,想尽办法要接近的神医谷谷主! 待到她完全步上舞台,跪坐于蒲团之上,长公主开始实行第六部了。 “请正宾盥手,赞者为及笄者理妆。” 郭老夫人起身,走向盥洗盆,临老爹也跟着起身相陪。等到郭老夫人洗完手,蓉嬷嬷又将手绢递过去,让郭老夫人擦手。 正宾洗手,称之为盥手礼,表示干净,整洁,庄严,肃穆,是施礼者郑重其事的表现。 另一个玉嬷嬷则是走过去替跪坐在蒲团上的临家大小姐梳头。 玉嬷嬷为临家大小姐把长发梳顺,然后给她绾了一个发髻,以示成年。 发髻绾好之后,临晚镜一张白皙如瓷的脸就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了。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临家大小姐的五官其实很精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拼凑在一起就给人很朦胧的感觉,好像掩盖了她本来的美,除了清秀,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的长相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一张脸,明明五官都肖似月弥夫人和定国侯,偏偏凑到一起就没有临家人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了。 只能说,比起临家人,有些平凡了。当然,比起普通人,肯定是好很多的。不过,五官不够亮,临晚镜也不介意了。从最开始的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前世的她可是个大美女),到后来,不仅是能够接受,还很庆幸。长相平凡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可以避免很多漂亮姑娘身上发生的尴尬,不是吗? 当然,她也没想到,即便是如此不出众的自己,还是招了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请正宾为及笄者加冠笄。”长公主打量了一会儿绾好发髻的临晚镜,才又朗声道。 临晚镜转向东正坐;红玉和橙玉分别奉上罗帕和发笄。 郭老夫人走到临晚镜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膝盖着席)为临晚镜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玉嬷嬷为临晚镜象征性地正笄。临晚镜起身,面向台下宾客,台下的宾客们才向她作揖祝贺。之后,临晚镜回到东房,玉嬷嬷和蓉嬷嬷从青玉和蓝玉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替临大小姐更换与头上发髻相配的素衣襦裙。 换好衣服之后,临大小姐又从东房出来,走上舞台,面向台下来宾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襦裙。然后,再走向临老爹,朝他盈盈一拜。这是行正规拜礼,也是初拜,是表示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的。 然后,临晚镜继续向东而坐,郭老夫人再次洗手,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红玉奉上发钗,郭老夫人接过,走到临晚镜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玉嬷嬷为临晚镜去发笄。郭老夫人跪下,为她簪上发钗,然后由蓉嬷嬷扶着起身复位。玉嬷嬷帮临晚镜象征性地正发钗。底下宾客向临大小姐作揖,这是二加。 临晚镜再次回到东房,玉嬷嬷去取衣协助,去房内为临大小姐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再出来的时候,她穿着深色曲裾,向底下宾客展示,再朝郭老夫人盈盈一拜,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表达对师长和长辈的尊敬。 所有程序走完,临晚镜已经累成够了。 别说是她,宫里两个老嬷嬷也累得不行。长公主那嗓子已经哑的冒青烟儿了。郭老夫人年纪本来就大了,这一番折腾也是累得够呛。 当然,不得不承认,整个及笄礼下来,最累的还是临晚镜。 好在,是行完礼了。 等到与临老爹一起向宾客致谢之后,她赶紧转身回揽月楼,换上自己平时的衣袍。只觉得,一下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反正,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儿了,宴请宾客的事情全部由临老爹一人做主就好。临晚镜一屁股坐到软榻上,午饭什么的,也没想着吃。 只是,她这才刚闭上眼,外面就传来了画儿丫头心急火燎的声音。 “小姐,您怎么还睡得着,外面都要打起来了!”画儿丫头推门而入,气儿都还没理顺,就跑到软榻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小姐。 “我说画儿,你到底还让不让你家小姐休息了?你没看到你家小姐我都快累成狗了吗?看我这汗水,对了,快去打盆温水,我要卸妆。还有,准备好洗澡水,你家小姐还要沐浴!”或者,干脆去隔壁王府的温汤池好了? “您还想沐浴?”画儿丫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看着临大小姐,“小姐,您到底听没听画儿刚刚说了什么?” 她严重怀疑,小姐今儿个是不是给累出毛病了,难道她没听见自己刚刚说外面快打起来了吗? “不然咧?你闻闻,你家小姐身上现在这股子味儿,我自己都受不了了。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抓住重点?临晚镜终于接收到了画儿丫头幽怨的小眼神儿,看向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小姐,您终于注意到画儿的存在了啊?”画儿丫头双手叉腰,快要被自家小姐给气死了。 “说说,外面到底怎么了?”她隐隐记得,画儿刚刚好像说外面打起来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家老爹在见到闻人卿华之后,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外面,哎呀,反正我也说不清楚,还是小姐您自己出去看吧!对了,您赶紧把衣裳穿好出去。”说着,画儿丫头直接把临晚镜从软榻上拉起来,又给她整理好外袍。 然后,连拉带拽地,把临晚镜从揽月楼给拽到了前院。 前院里,几波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相让。 “爹爹,这里是什么情况?”看着眼下,临晚镜有些摸不着头脑。 “镜儿,你终于出来了。你过来,爹爹有话要问你!”临老爹看着自家女儿,神情颇为严肃。 是真的严肃吗?不见得吧! 从临晚镜这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家老爹故作严肃下的憋笑了。 “咦,怎么是你?”临晚镜走过去,到她家老爹跟前儿,却一抬眸,对上了一双狭长的凤眸。 “临大小姐,又见面了。”风无定朝临晚镜微微一笑,在外人看来,这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可临晚镜呢? 她是接触过眼前人的,自然知道,这人根本不是那种风流种,笑起来虽然像,其实,也就是个逢场作戏罢了。 只是,她很好奇,为什么与老爹还有阿景吵起来的,是神医谷谷主呢? ------题外话------ 亲们猜猜,风无定是来干嘛的 ☆、【062】他是来履行婚约 “是啊,又见面了。”临晚镜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句。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感到阴风阵阵,很明显,是某个醋罐子又打翻了。瞧瞧景王那眼神,仿佛能把临家大小姐脸上盯出个洞来。 然后,看风无定的表情就更是醉人了。活脱脱的看奸夫有木有? 好在,宾客们的视线虽然若有似无地都看向他们,却不敢太明目张胆,否则,现在看戏的表情也真是醉了。 “风无定,我的名字。”没有理会坐轮椅的男人那快要杀人的目光,他面色平静地继续道。 “等等,镜儿,你认识他?”临老爹这时候突然从后面扯了扯自家女儿的衣摆,目光里尽是疑虑。 此人,来历不明,而且,他是闻人卿华带来的。是敌是友,还说不准呢。 “算是认识吧,此前有过一面之缘。”临晚镜冲自家老爹点头,前一句是对他说的,后一句,她的眼睛却看向了夙郁流景,很明显,这是在和他解释呢。 自己和这神医谷谷主可没什么特殊关系,甚至,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您老人家吃醋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可是,夙郁流景这个时候不会听她的。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刚刚冒出来对他未来岳父说—— “一面之缘他就跑来提亲?”这不,夙郁流景心里想的话,被他家未来岳父给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爹爹,您能再说一次吗?”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听错了?神医谷谷主来提亲,娶谁? “老子说,这小子是跑来提亲的!”临老爹气呼呼地指着风无定。就算,他真的看不上景王,也绝对不会看上一个与仇人有关系的男人。 当然,用他来给夙郁流景添堵,倒是没什么。 “真的假的?提什么亲,和谁提亲?”临晚镜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绝壁不是装的,她又看向风无定,“风谷主,你看上我家哪个姑娘了?” 反正,她没反应过来这提亲的对象是她自个儿。 “还提什么亲?这位风公子说是来向你提亲的。镜儿丫头,你难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没等临老爹开口,觞帝便笑起来。 风无定,这个人是谁,他知道。神医谷新任谷主!这身份,比起他家皇弟,可差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在江湖人眼中,神医谷谷主比朝廷的景王,尊贵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他,也不可能轻易去得罪神医谷的谷主。毕竟,生老病死,天地轮回,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谁敢保证自己没有求医问药的时候?就是不知道,风无定突然冒出来,是另有所图,还是真的来求亲。 不过,现目前都不关他的事儿。相信,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向镜儿丫头提过亲,他就皇弟都会解决的。 觞帝才是个看戏的,从开始到现在,脸上的笑意都没收敛过。简直是,笑得太欠揍了好不好! “向我提亲?陛下,您不是在跟臣女开玩笑吧?”临晚镜指着自己的鼻子,她完全找不出风无定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就要互定终身的理由好不好? “镜儿丫头,你看朕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你只要看看流景的脸色,便知道朕的话是真是假了。”觞帝瞥了一眼自家皇弟,啧啧,这脸色,都快比得上天上的乌云了。 还真是!临晚镜也顺着觞帝的视线,看向景王。瞬间明白,画儿丫头方才说的前院快要打起来了,应该是说的夙郁流景和风无定吧。 大概,一听见风无定说是上门提亲的,夙郁流景就要动手了。 可是,据倚剑说,风无定武功了得,阿景真的是他的对手吗?就算加上乘风,破浪,也不一定吧。 “风谷主,有什么话,我们到揽月楼去说吧。”临晚镜想到自己还有事要求风无定呢,也不敢现在就把话说死了。 “也好。”风无定点头。他的身份,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才好。 方才,他都没自报家门,只凭临家大小姐的一声风谷主,人家也不会就猜到他是神医谷谷主的。 至于闻人卿华,他有求于自己,就更不会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的。 “镜儿!”夙郁流景这下是真的整个眉头都挤在一起了,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真的想马上把这个叫风无定的男人赶出去,虽然,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应该就是那什么神医谷的谷主。但是,他敢觊觎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是不可原谅。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好不了,也不想给自己招来这么一个强大的情敌。 想想,神医谷谷主何等身份,再加上,这风无定的长相,真的没话说。 英俊两个字,根本无法形容他。 “阿景,你也一起来。”如果不叫他一起的话,临晚镜担心他把侯府都要给掀了。 夙郁流景本来想再抗议一下,却被临晚镜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是一前一后地跟着临晚镜去了揽月楼。觞帝这个不请自来的,也跟上了。只有闻人卿华,依旧坐在原地,只淡淡地看了离开的几人一眼,没有说话。他也没想到,风无定跟着自己来侯府的目的,竟然是向临家大小姐提亲。 他的眼睛是长脚底下了吗?像闻人嫣那样的大美人儿看不上,偏偏看上了一无是处的临晚镜。那女人有什么好?不就是比别的女子胆子大点儿,鬼主意多点儿吗? 还有,看起来,风无定今日的提亲是蓄谋已久的。他开始怀疑,风无定突然出神医谷,再从神医谷到燕都的真正目的了。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其他人看着临家父女进了内院,也是一阵无语。主人家两个都离开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干吃饭吗? 不过还好,他们离开也带走了觞帝,大家坐着吃吃喝喝也能更自在一点。话说,侯府的饭菜,果然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就人家这餐桌上摆放的菜品,就没一个重复的,每一样,都是精致的菜色,味道也是相当给力。就连那糕点,一个个的也是形状各异,可爱至极。 临晚镜是不知道,这及笄礼之后,各府的人都在等着侯府下一次宴请宾客。不为别的,就想尝尝侯府的饭菜。 这边,除了临老爹父女俩,觞帝和景王两兄弟,风无定,还多了云破月和云破晓兄妹俩。他们兄妹与临家的关系,本来就是自己人,临老爹也没拿他们当过外人,临晚镜也不反对他们跟着一起来。 云破月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可云破晓一句“晚照的妹妹便是我云破晓的亲妹妹,有人向她提亲,我怎么能不关心”?得了,这下,云破月也动了心思,都跟着进来了。 没错,晚照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有人向自家妹子提亲,当哥哥的又岂有不在场的道理? 所以,揽月楼的院子里,大家围成一圈,坐着刚刚好。 就连闻人初静都跟着来凑热闹了。他在跟上来的时候,可是接收到了闻人卿华意味深长的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让他来监察敌情的,来也得来,不来想了办法也得来。所幸,揽月楼他原本就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他进来,他家小姑姑没意见,定国侯吧,现在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 “说吧,风无定,你到底几个意思?别告诉本小姐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在天下第一楼见面,你那个嫌弃的小眼神儿,本小姐可是记忆犹新呢。”临晚镜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她想赶紧把提亲什么的破事儿给解决了,然后和他谈夙郁流景的身体情况。 如果阿景的身体,能快速好起来,临老爹才不会反对自己和他在一起。 “临小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家谷主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小童一直跟在自家谷主身后,从最初的惊讶,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接受。 谷主竟然要向那天的坏女人提亲!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有木有?但是,他也是个风无定的忠实拥护者,听不得别人说他家谷主的一丁点儿不好。 这不,临晚镜一说风无定嫌弃她,风无定还没开口说话,小童就炸毛了。 他觉得吧,自家谷主肯向临晚镜提亲,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像她这种野蛮的坏女人,就活该嫁不出去。可她呢?不但不感谢自家谷主的一片好心,竟然还狗咬吕洞宾,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什么血口喷人?你看看,不仅是你家谷主嫌弃我,连你一个当小厮的都嫌弃本小姐。这样来提亲,本小姐都要怀疑你们家谷主是不是包藏祸心了!”一看见小童,临晚镜的心情就会变好,一瞬间偏离了主题,开始逗起小童来。 “你,你胡说八道!我家谷主肯定是听说你声名狼藉,怕你没人敢娶,所以才向你提亲的!”小童涨红了脸,积极地为自家谷主辩白着。 在他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就是谷主可怜临家大小姐,所以才会来侯府提亲的。不然,他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 这个时候,风无定也没有和小童说过,临晚镜便是和他有婚约的人。而他,不过是想要完成娘亲的遗愿,履行婚约而已。 ☆、【063】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童对临晚镜怒目而视,对于自家谷主的维护,不言而喻。 临晚镜瞧着他的表情,是乐得不行。小童气鼓鼓的样子,特别可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这么说,本小姐还要好好谢谢你家谷主,对他感恩戴德咯?”双臂环胸,临晚镜脸上是一副戏谑的表情。 “那是当然!只有我家谷主这般心地善良的人,才会向你提亲!”小童一脸傲娇,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也是醉了。 “你是太高估你家谷主,还是太低估了本小姐?本小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家谷主同情本小姐什么?本小姐像是需要同情的人吗?”临晚镜指着小童,说着说着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 小童这孩子,本来就是个老实人,被临晚镜这么一数落,完全不知所措了。他看着自家谷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童,退下。” “谷主……”您也不帮着小童说一下,您看这个坏女人,怎么能娶回去做我们绝谷的谷主呢?她分明就是个泼妇!小童满脸委屈,在心里不知道把临晚镜画圈圈诅咒了多少遍了。 “定国侯,本谷主是来履行与令千金的婚约的,还望侯爷成全。”在态度上,风无定比起在前院倒是诚恳了许多。 临家大小姐与他有婚约在身,不管是美是丑,是善是恶,他都认了。反正,娶她只是完成母亲的遗愿。小童说得对,就当日行一善吧。既然她在燕都城声名狼藉,自己娶她肯定已经是帮了大忙了。说不定,以后一辈子的善,都在这一天行完了。一瞬间,风无定把娶临晚镜和做买卖划上了等号。一辈子的善事,也真是值了! “这位风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口口声声说是履行婚约来的。但是,本侯并不记得给我家宝贝女儿定了这么一门亲事。虽然,你长得不错,不过来历不明的人,你觉得本侯会将女儿嫁给你吗?”临老爹语气严肃,他还真看不明白了。 自家宝贝女儿声称与这男人只有一面之缘,可他呢?竟然说的是与自家女儿有婚约在身。婚约啊,他肯定没给宝贝女儿乱许人家。就算想给宝贝女儿定亲,挑的也是知根知底的云破月,再一个,纪家小子也行。总之,没有这个来历不明的风无定的份儿。 对了,名字还起得这么飘忽,风无定,不就是无根的浮萍,没有定数吗?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嫁? 临老爹已经从名字上开始嫌弃人家风谷主了。 “风无定,是我的名字。至于我的身份嘛,想来临家大小姐知道的。”毕竟,在天下第一楼见面的时候,临晚镜就已经推断出了他的身份。 说起来,临晚镜本人,倒是真的与传闻中的大有不同。想来,传言毕竟是传言,不可尽信。单凭外界所传她文不成武不就这一点,就是大错特错。绝谷谷主唯一的徒弟,怎么可能一点不会武?不会武,她又是凭什么驱使那么多绝谷高手的? 不要告诉他,是凭长相! “镜儿?”临老爹看向自家女儿,颇有几分无奈,“你倒是说说,你从哪儿招惹了这么个男人回来?” 看起来蛮严肃的样子,其实,临老爹的内心世界是这样的:宝贝女儿,干得漂亮!这男人,长得帅,又有气场,随便往哪儿一站,也甩出夙郁流景那家伙好几十条街呢!你倒是和爹爹说说,到哪里去找了这么个极品?不过,私定终身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至少,也应该先和为父说一声嘛! “爹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像是那种到处沾花惹草的人吗?”说着,临晚镜看向夙郁流景,明显后半句又是说给他听的。 “没错,宝贝女儿确实不像沾花惹草的人。是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要主动送上门才对!”可不是这样?就像夙郁流景,完全的不请自来!臭不要脸! 夙郁流景分别接收到了这父女俩各异的眼神,心下也不是一点谱都没有。至少,他知道,镜儿对风无定,肯定是没有感情的。可能,就是为了他,才会与风无定接触。毕竟,风无定是神医谷谷主,而镜儿,希望能尽快找到治好自己的办法。 “咳咳,这位啊,是神医谷谷主,风无定。女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知道他口中的婚约是怎么回事。”临晚镜也不再开玩笑,老老实实回答自家老爹的疑问,也算是给在场的所有人都解答了疑惑。 神医谷谷主风无定? 临老爹目光一定,打量着风无定,完全没想到,现任的神医谷谷主,竟然是这般俊俏的小伙子。光看脸的话,真的很不错啊,就是不知道医术怎么样。 云破月和云破晓兄妹更是对视一眼,有些惊讶。镜儿什么时候与神医谷谷主相识了?还有,这位,真的是神医谷谷主吗?看起来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神秘的神医谷谷主,就这样红果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了,总觉得好像是做梦一般。 倒是夙郁流觞和夙郁流景兄弟俩,都很淡定。一个是早就查到了风无定的身份,一个是早就猜到了情敌的身份。 觞帝倒是希望,临晚镜真的与风无定熟识。如果真的熟识,并且交好的话,那皇弟体内的毒,还有他的腿,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再联系起镜儿丫头懂得针灸祛毒,说她真的与神医谷有什么关系也说不一定。毕竟,有三年,她可是不在燕都城的。 而且,还是当时被送走的她,还是被太医诊断了的药石无医。这样都能救活过来,救她的人,也不排除就是神医谷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觞帝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而且,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可能。只是,觞帝想不通,镜儿丫头的婚约,定国侯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不是他送镜儿去神医谷治病的吗? 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神医谷谷主?”最终,开口问话的人还是临老爹,“就算你是神医谷谷主,也不能随口就说出与本侯的女儿履行婚约这样荒谬的事情吧?本侯可从来没答应过将女儿许配给神医谷!”不过,这个身份,娶他女儿还是勉勉强强可以哈。 临老爹就是这样,在他眼里,任何一个男人都比夙郁流景好。只要自家女儿不是嫁给他,任何人都可以。 当然,他眼底这个任何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比如,云破月,再比如,纪醒空,亦或者,文臣之首,当朝右相苏幕遮,也是可以将就的。至于花家那位少主花弄影,和明家少主明日落这样的,也就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风无定嘛,还可以接受。 这眼界,都快高到天上去了,他还觉得自己已经放宽了相当多的条件。临晚镜如果知道自家老爹的想法,肯定都想说:爹爹,您还真拿您女儿当天仙啊? 人家这些年轻人,哪个不是夙郁王朝年轻一代非常杰出的存在?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能力有能力,关键是,长相还都不错! 他们,个顶个的都足以配得上夙郁王朝最美丽的公主。凭什么,人家就要屈尊降贵娶你临家大小姐了? 说是这样说,临晚镜自己倒也并不是自卑。她觉得吧,以自己的身份,也是足以配得上任何人的。 只不过,男女之情,本来就要看缘分。她既然先遇上了景王,也就认定了他了。其他人,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说起先遇见,就先喜欢之事。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发言权,那就是白马银枪少年郎——纪醒空!他明明才是第一个遇到临晚镜的人,可是后来,怎么就给阴差阳错了。后来,纪醒空也会亲自对临晚镜提出这个疑问,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吧,就这么个情况,大家一时之间对传说中的神医谷谷主都充满了好奇。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您是没有,可并不代表,别人也没有。”风无定很是淡定,坦然。也觉得,临家人甚是搞笑,小的在那里装蒙,老的呢,也是稀里糊涂插科打诨。婚约之事,就算不是他们亲自定下的,可他就不信,绝无悔没有给他唯一的女徒弟提起过,他为之订了一门亲事! 那可真是巧了!绝无悔还真就没和临晚镜提起过。 是忘记了?还是不敢提? 起初,绝无悔肯定是忘了。完全没有想过,还有婚约这档子事儿。确切地说,也不是忘了。而是,他从来没有认真过。张口胡说八道,是绝无悔的本事。他以为,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风无定他娘并不会当真。毕竟,她是真的恨自己入骨。谁曾想,女人的感情,本来就复杂。 如果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风无定他娘对绝无悔,这一辈子,就四个字来形容——又爱又恨!爱,深入骨髓,恨,痛彻心扉。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都还对他念念不忘。可绝无悔的避而不见,是伤透了这个女人的心。人家等不到他来,终于也大彻大悟。不求活着与他冰释前嫌,只求来生毫无瓜葛,不再相遇。所以,想到了还有用婚约来摒弃前嫌的法子,也才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娶绝无悔的女徒弟为妻,帮她把这一生与绝无悔的纠缠与牵绊都给断得干干净净。 从此,两不相欠! 当然,这只是风无定他娘单纯的想法。自己欠下的债,又怎么可能让子孙后代来还清呢?她活着的时候,他都对之避而不见,她死了之后,绝无悔的心情嘛,那就更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了。 风无定完全不知道绝无悔与自家娘亲到底有什么瓜葛和仇恨,只记得娘亲临死前的嘱托,一定要娶绝无悔的女徒弟为妻。 原本,他以为娘亲的这个遗愿,一辈子都不会实现了。因为,他以前从未听说过绝无悔有徒弟。可近几年,绝谷竟然易主了。 这绝对是件大事儿! 绝谷易主,就说明绝无悔有了接班人。他也是多方调查,才确定了临晚镜的身份。 主要还是因为她身边的黑妞。这黑妞吧,是绝谷独有的东西。而且,曾经是神医谷带出去的。这个品种,叫做白玉灵猫,通人性,能与主人交流,听得懂人语。只认绝谷的谷主为主,外人一律不认。 只不过,历来白玉灵猫都是通体雪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黑妞这里就变异了。或许,与曾经绝无悔拿这只猫当试验品有关吧。从小到大,全身上下都是毒,全是被绝无悔给整出来的。 查到黑妞之后,风无定彻底确定了临晚镜的身份,并且上门提亲。 “胡说八道!除了老子,谁还敢替我家宝贝女儿定下婚约?” 风无定的话,瞬间激怒了临老爹。他巴掌一拍,虎目园瞪,只差没气得给风无定一掌劈死了。他的女儿,自然是他做主,还有谁敢抢了他这个当爹的权力不成?简直是,岂有此理! ☆、【064】把师父逐出师门 “当然有!” 不顾临鼎天的激动,风无定又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三个字。 这一说,把临鼎天算是又给整炸毛了。 “谁?除了老子,谁还敢给老子的宝贝女儿定亲!”临老爹指着风无定,怒不可遏,“只要你说出是谁,老子今儿个就去宰了他!如果说不出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他才不管眼前人是什么神医谷谷主呢,反正他家宝贝女儿现在已经不需要神医谷什么的来救命了。他当年把人送到绝谷,宝贝女儿现在不也照样活蹦乱跳的吗?这神医谷啊,说不定还没那绝谷厉害咧! “临伯父,何必那么生气呢?您不知道是谁,并不代表临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谁。您问她,不就清楚了?” 哎哟,都叫上“伯父”了!你能忍?觞帝看向自家弟弟,表情略带揶揄。 人家可是很快就要后来者居上了,关系都是自个儿攀上的,尽管定国侯没有答应,可至少人家脸皮够厚啊! 夙郁流景斜睨了自家皇兄一眼,没有搭理他。很明显,定国侯不是个肯让自己吃亏的人。想叫他伯父,光是靠脸皮厚,可不行! 这不,临鼎天接下来的话立马就证实了夙郁流景的推断。 “你别跟老子套近乎,谁允许你叫伯父的?你堂堂神医谷谷主,老子可当不起你一声伯父!”临鼎天嫌弃的语气,一清二楚。 爹爹,您关注的点,是不是偏了?我们想说的是,到底是谁私下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而不是,人家称呼您什么。 何况,论年纪,您本来就是长辈,人家叫一声伯父,也没什么不对呀?临晚镜在心里嘀咕。 面儿上,却还是笑着:“爹爹,您先别生气,待女儿问过风谷主,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那你赶紧问!”临老爹不耐烦了,对宝贝女儿,语气也不见得多好。 不过,他的不耐烦,表现得有些夸张。看起来,倒不是真的在生气,更多的像是故意作秀。 意思就是,他是做给夙郁流景看的。 他的宝贝女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娶的!要娶的话,也得拿出一点儿本事来,至少,得让他这个当老爹的满意。不然,不管搬出谁当说客都没有用。比如,觞帝!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他觉着今儿个觞帝来侯府,目的不纯。 说实在的,不仅是今天,他觉得任何一天,觞帝对他家女儿那莫名其妙的好,都是目的不纯。想想,一个臣女的及笄礼,身份再尊贵,那还能贵过公主吗?觞帝呢?不仅派了宫里两位老嬷嬷来当这个赞者,还默许了长公主做主持。这样就已经够了吧,公主也就这待遇了。他呢?还不满足,非得亲自来凑这趟热闹。 所以,临老爹一直觉得觞帝目的不纯。最有可能,便是他要替他的幼弟向自家宝贝女儿提亲。也不是提亲,可能就下个圣旨那么回事儿。 不过,自家女儿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点头同意,他是绝不会允许谁利用皇权来染指自家女儿的婚事的。 这,是他对弥儿的承诺。 “咳咳,爹爹,您别急嘛。这人都在呢,又没跑。何况,女儿的婚事,女儿自己知道做主,谁替我定亲都没用。问不问,结果不都一样?”临晚镜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衣角,温言安慰他。 同样,也是在告诉风无定,亦或者,在场的每个人。她的婚事,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在场的人,即便身份再尊贵,也做不了她的主。 连觞帝,也不可以! 不得不说,虽然来自不同的时空,临晚镜和临老爹父女之间的默契,那也是相当赞啊! 闻临晚镜言,风无定依旧面色平静,淡淡地道:“临大小姐,你确定,你师父为你定下的婚事,也做不得数吗?” “你是说……我们俩这所谓的婚约,是糟老头儿定下的?等等,你是神医谷谷主,糟老头儿是——”绝谷谷主。绝谷谷主和神医谷谷主定下一门亲事,也很正常。 这两家,毕竟曾经是一家人嘛。亲上加亲,不是人之常情吗? 可是,糟老头儿凭什么给她定亲啊?要定,他不会自己娶?非要她这个当徒弟的来嫁? “如果你口中的糟老头儿,是你师父的话。那这婚约,便是他亲口许下的。”临晚镜叫绝无悔糟老头儿? 风无定心里也有底了。看来,这师徒关系要么就是很好,要么就是很不好啊。看临家大小姐这副完全不想承认对方存在的模样。该不是,后者吧?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他也明白为何绝无悔明明来到燕都城,还看着自家徒弟就要躲了。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那绝谷与神医谷的婚约呢?怎么办?总不可能就此作罢吧? “我说那糟老头儿为什么看着我就跑呢,原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临晚镜也会过神来了。那天在天下第一楼,不就见着绝无悔了吗? 那老头儿看见自己,不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当时她就觉着蛮奇怪,以为是老头子不想自己见着他,把他抓回谷主奴役。现在想来,他肯定是那个时候把自己卖了! 岂有此理,别让她再看见他,否则,一定把他的胡子拔光了不可! “等等,你们俩打什么哑谜?镜儿,你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了?为什么爹爹不知道?”临老爹现在可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糟老头儿什么的,他好像不止一次从宝贝女儿嘴里听说这个人了。只是,女儿什么认了个师父,为什么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爹爹,这事儿女儿以后再和您好好说可以吗?”临晚镜看了自己老爹一眼。 意思是:您现在能不能别添乱,我得先弄清楚这婚约到底怎么回事儿。 临老爹脑子也转得快,与女儿的默契非比寻常,点了点头:“成,此事咱们稍后再议。不过,你这婚约,必须马上说清楚。” 婚约,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父定下的,也可以作数的。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也相当于父亲的角色了。 临家大小姐有师父? 这事儿,好奇的可就不止临老爹一个了。 瞧瞧,在场的,除了风无定和他身边的小童,谁不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觞帝和景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对临晚镜口中的糟老头儿很感兴趣。 很明显,这个被临晚镜叫做糟老头儿的,有可能就是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人,也是她从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千金,发展成变猪吃老虎的临家大小姐的推动者。 更有可能,这个师父,还在她背后出谋划策。能把临晚镜教得如此聪慧,他们倒是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糟老头儿”了。 “对啊,我这婚约,必须马上说清楚。风谷主,谁跟你定下的婚约,你娶谁去。我啊,跟糟老头儿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你呢,冤有头债有主,找他去吧。” 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了。 我的临大小姐喂,您以为这是现代呢?员工还可以炒老板的鱿鱼! 谁听说过,徒弟把师父逐出师门的?您就不能说,是您叛离师门了吗? 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她怎么就不能把师父逐出师门了?绝无悔从卸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绝谷的谷主了。绝谷的谷主现在是她,她把糟老头儿逐出绝谷,不就是逐出了师门? 当然,也不是她真的对师父不敬。而是啊,糟老头儿为了卸下重任,自个儿心甘情愿被逐出绝谷的。 俗称,自我放逐! 只是临晚镜这话吧,说得太缺乏逻辑性,在场的人,都呆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看白痴样儿看着她。 把师父逐出师门,宝贝女儿,你是好样的,老爹以你为荣!这是,临老爹心里的想法。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妹妹,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哥哥当年若是有你这份魄力。说不定,我跟他的孩子,都已经快要娶妻生子了。这话,是云破晓的心里话。临晚照死了,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为他留下一男半女。甚至,他们没有做过任何逾距的事情。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吗?是不是,顺序颠倒了?是你被师父逐出了师门吧?这是,云破月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丫头,好样儿的!这是,夙郁流觞。觞帝陛下听完她的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竖起大拇指。他等着镜儿丫头把她家老爹也逐出侯府的那一天。 把师父逐出师门,镜儿,你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子。这是,夙郁流景的心里话。他看上的女子,果然不是寻常女儿家。(寻常的,王爷您也看不上啊!) “……”姑姑,您不愧是初初的好榜样,初初对您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什么时候,他也可以……咳咳,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够逐出去的人了。要把姑姑逐出临家吗?他肯定舍不得,也没那个资格。 临晚镜是不知道,众人因为她一句话,彻底醉了。 ☆、【065】自作孽不可活也 谁跟你定下的婚约,你去娶谁? 他已经被本小姐逐出师门了? 风无定琢磨着临家大小姐这两句话,心下哂笑:如果真的要谁定下婚约就娶谁,那也应该是绝无悔娶他母亲了。而且,自古以来,只有师父把徒弟逐出师门的,可没听说过,谁家徒弟可以把师父逐出师门了的。 “临大小姐,我们俩这婚约,可是有信物为证的。就算你不想承认,那也不行。”他也不想履行婚约,可既然这是母亲大人的遗愿,他也就不想违背了。 “信物?什么信物?”临晚镜微微一愣,没反应过来。难道,这婚约早就定下了,她连定情信物都收了? “你头上的发簪,是家母曾经交给你师父的,以发簪为证。”风无定指了指临晚镜的头上,还是那根木簪,朴实无华。 原本,临老爹今儿个是不同意她用这根簪子的,觉着太素了。关键是,不是他为他家宝贝女儿准备的。 可临晚镜呢?想着糟老头儿都没能来参加自己的及笄礼,这根簪子又是自己从他那儿得到的,所以就坚持用了。 谁想,这下好了,被人当成了证物! 等等,她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发簪……临晚镜脑海里闪过这么一组画面。 那是两年多前,她才来这个异世没多久。可是,在与糟老头儿的斗智斗勇斗毒技上面获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某天,她进了糟老头儿的书房。 咳咳,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炼药房吧。 总之,一进去,就看见糟老头儿没有和往常一样捣鼓毒药,而是,坐在椅子上,黯然神伤。 之所以说他是黯然神伤,是因为,糟老头儿一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即便是在饭菜里下毒被临晚镜发现,或者临晚镜给他下毒导致他一天跑了几十趟茅厕,都没见他伤心失落过。 可在那个,咳咳,月黑风高的夜晚,糟老头儿的表情是临晚镜从未见过的——凝重!亦或者,可以说是陷入了回忆。甚至,连临晚镜进去在他面前晃荡都没有拉回他的注意力,也可以说是视若无睹。 他当时,面前就摆着一个锦盒,非常古朴精致的锦盒。看他那样眼睛都落在上面了,某女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锦盒里装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咯! 于是,某女提出了一个至今都想劈死自己的提议。 场景,是这样的—— 某女一把抢过绝无悔面前摆放的锦盒,捏在自己手里,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桌子,试图引起绝无悔的注意。 “喂,糟老头儿,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偷看什么宝贝儿呢?”说着,她作势要打开锦盒,却被绝无悔拦了下来。 “鬼丫头,把东西放下。”绝无悔当即起身,紧张道。 他当时那表情,就好像生怕临晚镜粗手粗脚的会摔坏了他的宝贝似的。可他越是这样,里面的东西就越让临晚镜感到好奇啊。甚至,以为里面真的装了什么稀世珍宝。 “糟老头儿,您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让我看一眼呗。”她当时也没想打开那锦盒了,就问绝无悔。觉得吧,他脸上的表情煞是精彩。 “装的什么你别管,把东西还给老夫就是了。这是老夫要传给以后绝谷继承人的,你反正就死活不肯叫老夫一声师父。这里面的东西,也与没关系!”绝无悔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对那锦盒,颇为紧张。 可他越是这样,临晚镜就越觉得锦盒之中有猫腻儿。 于是,她一时脑热,就说了一句:“如果你真想收本小姐为徒的话,本小姐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绝无悔立马来了精神,不过还是一副“老夫胆子小,你可别骗我”的表情看她。 “把这锦盒里的东西送给我当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我就答应叫您一声师父!”临晚镜手上抓着锦盒,双手环抱在胸前,说不出的得瑟。 既然这玩意儿是传给绝谷下一任继承人的,里面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以后绝谷接不接手不要紧,东西送给她就行了。 她从小到大,也没别的毛病,唯独有一点,怎么也改不了。那就是两字儿——贪财! 想想,绝谷代代相传的东西,该得多金贵啊,如果卖出去,换成银票,都能煮一辈子的粥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再看手中的锦盒的时候,某女几乎是双眼放狼光。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鬼丫头,咱能商量一下,换个条件吗?”绝无悔面儿上颇为为难。 见着他一脸的为难,临晚镜就更加肯定了锦盒里装的是好东西了呀。于是,摇了摇头,就吐出两字儿:“不换!” 坚决不换! “当真不肯换?非要这?”绝无悔指了指锦盒,表情抑郁。 “对,就要这!”临晚镜再次点头。 绝无悔看了她好一阵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非要这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叫老夫一声师父,为师才能正式把这东西给你。” “师父!”不就是口头吃点儿亏吗?临晚镜当即就甜甜地叫了一声。 “徒儿乖。”绝无悔点了点头,一脸满意。毕竟是自己中意已久的徒弟,终于妥协肯拜师了,任何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都抵不上她的一声“师父”来得重要。 当然,他也就是被这个想法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就给忘了,那木簪子还有另一层含义。而且,就算记起来了,也不敢说,来不及说。 因为,临晚镜当即就把锦盒打开,并且发现了里面只有一根寒酸的木簪子! 她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扭曲的面容和要杀人一般的目光。简直,简直太欺负人了有木有?从来没有想过,那么精致漂亮的一个锦盒,里面就装了一根木簪! 要它何用?要它何用! 在那之后,临晚镜就追着绝无悔揍,非要让他换个见面礼不成。然后,绝无悔坚决不肯换,东躲西藏了好几个月呢。后来实在追不到人,她索性也接受了这个现实,就把木簪子充分利用在绾头发上了。 现在想来,绝无悔当时那表情,肯定不是舍不得锦盒里的东西,而是,知道这木簪子意义特殊,所以才会在给自己的时候那般犹豫不决。 不过,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说起来,这定情信物,不就是她自己要来的吗? 当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也! “镜儿,想什么呢?”夙郁流景在一边叫了她两声,她完全没听见,陷入了自个儿的回忆里。脸上一阵青红交错,恨不得自挂东南枝。 “咳咳,我没想什么。”临晚镜摇了摇头,又看向风无定,“这木簪,是糟老头儿送给我的见面礼,他没给本小姐说过这根木簪子里边儿还有个婚约。所谓,不知者不罪,我本小姐完全不知情,所以这婚约自然也作不得数。” 某女还有些戏谑地想,如果算上婚约的话,这木簪子还真是价值连城呢。这不,木簪子背后,附送了风无定这么个极品男色。再加上,他背后的神医谷,如果娶了他……不对,是嫁给他,就相当于坐拥了整个神医谷。 艾玛,这笔买卖,好像很划算啊。顿时,某女的眼睛里都是金子在闪闪发光。 “镜儿,把木簪还给风谷主。”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夙郁流景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取下临晚镜头上的木簪。 一想到那木簪是定情信物,事关镜儿的婚约,他就非常不悦。 “不还,凭什么还啊。我都用这根簪子挽发两年多了,已经和它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再说了,这发簪是糟老头儿送给我的见面礼。就算要还给人家,也是让糟老头儿自己想办法去!”他这不知不觉间就把她这唯一的徒弟都卖了,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镜儿,听话。”对她,夙郁流景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虽然语气依旧强硬,可话却软了不少。 “阿景,你先等等。”临晚镜安抚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看向风无定,“风谷主,本小姐那糟老头儿师父,除了收下令堂的木簪之外,还有给过令堂什么东西当做婚约信物吗?” “有。”风无定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根玉箫。 这根玉箫,是他娘亲临死之前交到他的。 娘亲当时摸着玉箫的表情,他这一辈子的忘不了。 其实,他也很希望绝无悔再次出现,他很想知道,娘亲与绝无悔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神医谷与绝谷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哟,这可是一根难得的玉箫啊。”临晚镜对着玉箫吹起了口哨,她从来没在绝无悔身上见过这根玉箫。说明,这是在她出现之前,绝无悔与风老谷主,就已经定下了这个口头婚约。 这个该死的糟老头儿,他难道就不怕以后收的徒弟不是姑娘,而是个男人吗? 还有风无定他娘,就对自家儿子的亲事这么不上心?就算儿媳妇儿是个姑娘,她就不怕绝无悔为了报复她,直接选个丑八怪当徒弟? 一想到玉树临风的美男风无定身边站个丰乳肥臀,臂大腰圆的如花,她就醉了。 ☆、【066】玉箫吹出不同美 临晚镜看着风无定,笑得一脸猥琐。风无定觉得一阵莫名其妙,夙郁流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如同凛冽的寒刀。好在,前者一脸无畏,完全不知所觉。 就这么,三个人呈三角形关系互相看着,直到临老爹在一旁干咳了一声表示提醒,某女这才又回过神来。 然后,她便继续看向风无定,眨了眨眼:“不如,风谷主吹上一曲,也让本小姐见识一下,神医谷谷主的多才多艺。” 像风无定这样的高富帅,如果再有两样才艺傍身,那绝壁是迷倒姑娘无数好不好? 面如冷玉,木若琉璃,清冷寡情,身材高挑,气质脱俗。不管往哪儿一站,就能获得超高的回头率。若是,再加上一根玉箫,放在那樱花色的唇边,修长的手指,与碧玉箫相辅相成,那叫一个漂亮!就算不吹箫,光摆出这么个姿势,就已经足以让人醉了。 艾玛,如果把风无定弄到红袖招去挂牌的话,那该是多赚钱啊? 一想到那源源不断地跳进自己兜里的金子,某女快要流口水了。 她当着景王的面儿,对着别的男人摆出这么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也真是够了。夙郁流景显然是把她的表情当做对风无定的着迷了。当即,脸色便黑成了天边的乌云。 “镜儿,若是想听箫,本王吹给你听便是。”他不希望风无定有任何能让他的小女人有看上眼的地方。哪怕是,明明知道在整个龙腾大陆,要找出几个箫吹得比他动听的都很难。可是,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冒险让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入了临晚镜的眼! “咳咳,不要啦。虽然你吹箫的样子也很美,但是,你们俩的美,肯定是不同的。”临晚镜没反应过来夙郁流景是在吃醋,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 不一样的美?夙郁流景蹙眉,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烦闷。高兴,自然是镜儿对他的夸赞。好像,从始至终,他在镜儿眼底都不是外人口中的“鬼面残王”。她会欣赏自己面具下布满黑色脉络的脸,她说,那像是开在黄泉路旁的彼岸花。原本,是红色的彼岸花,开成了黑色,更添暗夜的妖娆。 当然,也很烦闷。因为,她还夸风无定美。还是与自己不一样的,那又是怎样? 在场想知道临晚镜口中不一样的美的可不止夙郁流景一个。 首先,临老爹就很好奇。自家宝贝女儿到底是什么眼光啊?说风无定美就罢了,虽然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可他也承认,风无定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但是,说夙郁流景美,镜儿到底怎么想的?身边那么多美男子她不选,偏偏对夙郁流景上了心。长得不行就算了,还不良于行;不良于行就算了吧,脾气还不好。 “镜儿丫头,你说流景与风谷主是不同的美,那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同?”这些人没好意思开口问,觞帝可没有不好意思。 相反,他是非常的好奇。 “您想知道?”临晚镜瞥向觞帝,看着他那一脸好奇的表情,心里憋着笑。 觞帝其实真的不像个皇帝,至少,不严肃的时候,其实是个逗比。好奇心比谁都重,又爱看热闹,还八卦,比女人都八卦。真心不知道,先皇当年是怎么教育他的。 “难道,镜儿丫头还不好意思说?”觞帝知道临晚镜这丫头又要卖关子了,干脆直接反问。争取,不被这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既然是陛下想知道的话,臣女自然要说咯。”临晚镜挑眉,也不和觞帝多斗嘴。再斗下去啊,只怕阿景脸上的表情就要越来越阴郁,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了。 本来就不年轻了,还提前长皱纹,那可就不好了。 她还在想,那张脸在消除了黑色图腾之后该是怎样的艳绝天下呢。毕竟,皇族的基因摆在那里。观觞帝和老妖婆就应该知道,夙郁流景长得绝壁不差。而且,他的五官看起来比觞帝还要精致三分,应该是更加英俊才对。 “阿景吹箫,给人的感觉是经过岁月陶冶的凄美。这风谷主嘛,是唯美。”临晚镜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着。 凄美,唯美? 哪个更好? 不用临晚镜说,其他人也都能判断出来。 她这话说出来,夙郁流景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黑了。 什么叫做越描越黑?请参照临家大小姐! 你说她说的这叫什么话?凄美,能比得上唯美吗? 看小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昂首挺胸,得瑟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咳咳,那么,镜儿丫头更喜欢哪一种呢?”觞帝生怕自家皇弟一下子怒发冲冠坏了好事,得罪了未来岳丈,赶紧想办法接过话茬儿继续问。 一边问,还一边给临晚镜使眼色。 丫头,这次可别再选错了,不然,朕也帮不了你! “臣女如果说,两个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觞帝打断:“不行,只能二者择其一!” 你要是再说两个都喜欢,他想接下来一定会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揽月楼是定国侯的心血,也是他对月弥夫人爱的凝注。如果被流景毁了,后果不堪设想。 在觞帝心里,自家皇弟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受不得他人半点忤逆,否则,就要动手。可是,他哪里又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性情是会变的。 什么原则,底线,到了临晚镜这里,统统都不管用了。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就是这么任性! “咳咳,两个都很欣赏。但是,都不喜欢。风无定本来人就长得好,吹箫的模样肯定很唯美,一股子仙气儿环绕,就如同那天边的浮云,可望而不可及。看久了,也没意思。阿景呢,他吹箫的样子,自己就很沉静,看的人,也很容易跟着他沉迷。但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劲儿,如同那浮云之上的浮云,不仅不可及,连多看一眼,都不能够。所以,都不喜欢。” 临晚镜解释完,风无定牵起了唇角。心道:他这个小未婚妻,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而夙郁流景原本紧绷的神情也稍微松动了一点点。还好,不是两个都喜欢。在他看来就算两个都不喜,也比她喜欢风无定得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要想拥有的占有心理。 瞧着他表情松动,临晚镜也才松了口气。对夙郁流景的心理,她或多或少能把握一点。要想让他高兴,其实很简单。但看她愿不愿意去做了。 不过,她说的也都是实话,两种,都不是她喜欢的。她喜欢她自己的样子,恣意,洒脱。仿佛全天下都不在眼里,又好像胸怀整个天下。 “哈哈……说得好!说得简直太好了!”觞帝不由自主地要为临晚镜鼓掌了。 这小丫头,真的太会说话了。高兴完,他心里还难免有些担心,镜儿丫头这口才,日后和流景在一起,还不得把他捏在手心里玩儿啊?他那个傻皇弟,对镜儿丫头的话完全没有抵抗力嘛! 如果他这想法,被夙郁流景知道了,他恐怕只想说一句:不劳皇兄担心,臣弟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被她捏在手心里玩儿。只要,她高兴就好。 说得好吗? 小童瞅着自家谷主,那根玉箫,谷主好像从来不是用来吹的。 “谷主,您不是从来不吹箫吗?”小童眨了眨纯真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围着自家谷主转着。 “……”风无定没有说话,只一脸无奈地看着小童。那表情,就像在看自家不懂事儿的毛孩子。 “小不点儿,你就不能不说话?”临晚镜瞪小童一眼,这个时候,需要他来点黄吗? 明明是很好的气氛,大家说着说着也就忘了风无定来侯府的目的。偏偏,出了个脑子不会转弯儿的小不点儿! “小童又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能说话?”小童气鼓鼓地看着临晚镜。在他心里,临家大小姐显然已经是个坏女人了。 在得知这女子竟然是未来的谷主夫人之后,小童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为什么老谷主为谷主定亲的时候,没有选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反而选了个脾气差,心眼儿又坏的纨绔千金? 难道,老谷主就不担心临家大小姐将来把神医谷闹得天翻地覆吗? 还有,临家大小姐如果出自绝谷,将来不会在神医谷到处种些毒花毒草,养些毒蝎毒虫吧? 不行,小童最怕那些虫子了,一定不能让谷主娶临大小姐过门才是! “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某女不客气地毒舌他。 “我……” “闭嘴。”为了避免临晚镜继续欺负小童,风无定只好先开口制止。 实际上,他确实不吹箫。因为,那根玉箫是绝无悔送的。听娘亲说,绝无悔年轻的时候,吹箫很好听。这玉箫,正是绝无悔自己的东西。 他有洁癖,听完之后,连碰都不想碰这玉箫一下。可偏偏娘亲临死前对着这根玉箫又是那么的恋恋不舍。 于是,他把玉箫让人用开水不知道清洗了多少遍,才戴在身上。平素,也只拿它当个摆设,亦或者,当武器使。 ☆、【067】微臣有一个请求 在风无定的一声“闭嘴”中,小童立马收了声。不过,脸上那委屈的表情却也让人无法忽视。因此,更加取悦了临家大小姐。 不好意思,她就喜欢看小不点儿这样的受气包表情。 “风谷主,你看,本小姐既然已经把师父逐出师门了。那婚约之事,可就作不得数了。”临晚镜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确了。 “可是,我们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风无定也没有非她不可,只是临晚镜越是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他就越想看她为难的样子。所谓的劣根性,不止临晚镜有,风无定也有。 他这样,与某女想看小童那受气包的表情是一样的性质。 “这定情信物,只能说是落到了我们手中而已。实际上,我头上的发簪是你娘亲的,而你手中的玉箫,是我家糟老头儿的。就算是有婚约,那也是两位长辈之间的事情,与你我何干?更何况,糟老头儿还被本小姐逐出了师门。就算他许诺的是将他的徒弟嫁给你,那也不应该是本小姐。不如,你先等等,本小姐让他再收个徒弟给你做媳妇儿如何?” 不如,你先等等,本小姐让他再收个徒弟给你做媳妇儿如何? 再收个徒弟给你做媳妇儿如何? 不如何! 绝无悔这辈子就临晚镜一个徒弟,都说了是关门弟子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再收徒?就算要收徒,那标准,肯定要比收临家大小姐还高。 不过,说起收徒的标准。风无定其实很疑惑,临家大小姐到底是哪一点入了绝无悔的眼?普天之下,想拜绝无悔为师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偏偏,他选了个看起来最没用的。 说看天赋吧,没听说临家大小姐懂毒啊? 说看长相吧,那临家大小姐就更不行了。整个龙腾大陆,长得比临晚镜漂亮的姑娘,也有很多吧。虽然,他足不出神医谷,可光是神医谷里,漂亮的少女也不少的。 临晚镜,只能说,比较耐看吧。 按照绝无悔这样的审美标准,估计再收个徒弟也不难。只是,毕竟说好了的关门弟子呢,真的还会再破例吗? 还别说,日后啊,在临晚镜的怂恿之下,绝无悔真的再收了个徒弟。当然,那是后话。那个徒弟啊,绝壁不比临晚镜让人省心。 “先不提这个,外面还有客人呢。宝贝女儿,我们该出去了。”临晚镜想把风无定这事儿给拒绝死了,可临老爹却没这么想。 女儿多了个未婚夫,那就是多了个选择嘛。 然后,他还看向风无定:“不如,风谷主暂且在侯府住下吧。怎么说,你娘亲与镜儿的师父也有些关系。你所说的问题,本侯会与镜儿的师父亲自求证再商量的。” “那就多谢伯父了。”原本,就在小童都以为风无定会拒绝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了。 要住下来? 夙郁流景顿时又不高兴了,放在轮椅横木上的手,收紧,显然,是在隐忍。 关键是,在这种时候,临鼎天还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夙郁流景顿感心塞:岳父大人,您这是要闹哪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揽月楼旁边的清风小筑,位置虽然偏了一点,可环境清幽,雅致,也很适合风谷主的气质。”临老爹现在跟自家女儿在一起久了,就什么都要与人相配了。不搭配的,他还看不上。 “还是伯父想得周到,无定就喜欢安静一点的住处。” 侯府环境不错,就算今日之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神医谷谷主,也没关系了。因为,没有人敢轻易求上侯府。借着定国侯的威名,他可算能过几天清净日子了。再也不用,每天应付闻人卿华那张臭脸了。 在被璎珞带到闻人府旁边住下之后,每天闻人卿华都会以各种借口过来对他进行骚扰。就算他避而不见都不行。而且,不仅是闻人卿话,还有个狐狸精也经常过来,弄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璎珞拦着,前天晚上,他便要了那个狐狸精的命。 风无定口中的狐狸精是谁? 自然是与临二少爷一起从骊山书院回来的闻人嫣! 闻人嫣可不是在闻人卿华的指示下行动的,而是在她亲哥哥的怂恿下,才去勾引风无定的。只不过,在见到风无定这个人之后,便不需要任何人怂恿了。这么极品的男子,自然要让她闻人嫣收入怀中,才对得起世人! 当然,这一切也都在闻人卿华的掌控之中。如果没有他的默许,闻人嫣又岂能接近风无定?不过,这女人,完全不对风无定的胃口。风无定一眼便能看出她已经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货色了。还没靠近风无定一丈之内,便被拦下了。 因为,他嫌脏。 能摆脱闻人家族的困扰,又能不被外界骚扰,住进侯府,好吃好喝,何乐而不为? 他倒是高兴了,夙郁流景却是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定国侯把人安排在哪里不好,偏偏要安排在与揽月楼比邻的清风小筑。简直是,可恶至极! 不然,从今天开始,让镜儿住进景王府好了?反正,镜儿迟早都是他的妻。早一天,对他来说,更是求之不得。 于是,夙郁流景也不和定国侯对眼睛了,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说服临晚镜乖乖听话搬到景王府去住。 她喜欢揽月楼,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他在王府再修建一个揽月楼好了? 对了,还得有秋千,有可以遮阳的大树。卧房的窗户,要挂上帘子,以防止早上睡懒觉的时候,阳光倾泻而入,扫了她的兴致,打扰了她香甜的梦。院子里人要少,不然,也会吵到他的宝贝。 夙郁流景一直是个行动派,心里构思好了,马上就要让人动工。王府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一切,只为迎接他们的女主人过门。 前院,大多数人已经酒过三巡。厨房的菜还在源源不断地上上下下。 多数人吃得撑了都舍不得放下碗筷,侯府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这是今儿个来参加及笄礼的所有人的共同想法。 当看到觞帝景王等人再次出来的时候,多数人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开始注意自己的吃相。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觞帝看到自己最难看的一面。 主桌是给觞帝留下来了的,与帝王同桌吃饭,也只有定国侯有这种勇气。 一般,就算是觞帝到哪个臣子家里,也是待一会儿便走的。反正,在定国侯府,破例什么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觞帝左手边是景王,右手边第一个是长公主,第二个就是定国侯。倒是临晚镜,被自家老爹一把拉了过去。反正,自家闺女得坐自己身边,谁也不许抢。 夙郁流景因为心里惦记着重建王府的事儿,也没和他计较。坐哪里,都不影响他在餐桌上对临晚镜的无微不至。 整个用餐过程,都是他在给临晚镜夹菜,虽然两人之间有所间隔,却丝毫不影响。 小童站在自家谷主身后,看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看得清清楚楚,他才是醉了。 这临家大小姐到底什么身份?能让夙郁王朝堂堂景王跟个丫鬟似的伺候她吃饭?还有,餐桌上觞帝和定国侯竟然也视若无睹。 哦,不对,不是视若无睹。 是前者习以为常,后者估计在心里画圈圈诅咒。 然后,这一桌上,其他人都成了点缀。包括,先他们一步开动的长公主。 整个过程,长公主都看得很陶醉,她夹菜的空当儿,扯了扯觞帝的衣袖,悄声问道:“皇上,景弟与临大小姐,平时也这样吗?” 他们俩的事儿,确实早就在燕都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亲眼见到自小孤僻高冷的皇弟,对一个小丫头如此体贴入微,简直太神奇了! 就连她的夫君,也从不曾在有外人的饭桌上,对她照顾如斯吧? 果然是她老了吗?已经无法理解年轻人的世界了。不应该是临家大小姐照顾他们家景弟吗?怎么是反着来的? “皇姐,你习惯了就好了。”意思就是,朕早就已经习惯了。 有他们俩的饭桌上,其他人都不需要用膳了,看他们俩秀恩爱都能管饱。 习惯?这也能习惯吗?他们这般旁若无人,已经严重打扰到她用膳了!要不是看在侯府饭菜不错的份儿上,她早放下筷子告辞了。 倒是风无定,非常镇定地用膳。即便,饭桌上的饭菜都不错,他也吃得很小心翼翼。每一筷子,好像都是精挑细选一般。他夹菜的时候,临晚镜刻意观察了他半天。别人动过的地方,他绝对不会下筷子。每一盘菜,也只尝一口,很难下第二筷子。只有小童为他盛的那碗汤,是他喝完了的。 整个过程,不紧不慢,优雅至极。 虽然不是出身皇家,那也是贵不可言啊! “陛下。” 酒足饭饱,定国侯放下筷子,忽然对着觞帝唤了一声。 “爱卿有何事?”觞帝也随即放下筷子。 这一桌的菜品换得极快,到现在,饭桌上摆的大部分也都是饭后甜点了。 “微臣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能应允。”临鼎天正色道。 他们这里,时时刻刻备受关注,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定国侯与觞帝到底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万众瞩目。 ------题外话------ 亲们,猜猜侯爷想求什么?猜中有奖哦。 ☆、【068】封临晚镜为世女 侯爷向陛下求什么? 周围的人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临鼎天所求之事。 “哦?”觞帝拖长了尾音,看向临鼎天,“爱卿所求何事?” 这个时候,觞帝实在想不出定国侯要求什么。难道,是要他下旨赐婚?不过,应该不会啊。定国侯不是那种想要控制女儿婚嫁的父亲。就算,他再不想将镜儿丫头嫁给流景,也会听从那丫头的意思。 猜不出来,干脆直接等临鼎天的下文。不仅是觞帝在等,饭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在等。 夙郁流景的眉头又拧紧了,心里打着鼓。未来岳父不会又要说把女儿嫁给云破月吧?他看向同坐一桌的云破月,只有他用餐,丝毫不受自己与镜儿的影响。时不时地,还为身旁的妹妹云破晓添菜。看起来,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只是,是好哥哥,并不代表能做一个好夫君。夙郁流景觉得,论起照顾镜儿,自己肯定不比云破月差。 临晚镜也同样看着自家老爹,摆这么严肃的一张脸,到底想干嘛? “恳请陛下封镜儿为侯府世女,将来微臣百年之后,定国侯府由镜儿继承。”侯爵之位,承袭三代,临鼎天嫡子已经过世,让嫡女继承侯位,也未尝不可。 可是,他明明还有一庶子。 定国侯声音洪亮,他说完之后,前院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众人看他的眼底几乎都流露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在有儿子的情况下,要封女儿为世女,让她成为铁板钉钉的侯府继承人,并且是唯一的继承人,定国侯不是疯了吧? 然后,众人还下意识地看向了在一旁帮忙招呼宾客的临二少爷。 今儿个临大小姐及笄,临二少爷可是一直都在帮忙招呼宾客。忙前忙后,他举止得体,面面俱到,颇有临家主事人的风范。怎么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不由得,众人看向他的目光转为了同情。原本,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彬彬有礼少年郎,投错胎成了庶子也就罢了。好在侯府嫡子已经死了,原本侯府应该由他来继承了的。却不想,定国侯宠爱嫡女,宁愿让陛下封嫡女为世女,也不愿意把这个庶子过继到亡妻名下,让他成为嫡子继承侯位。 大家都看他,临慕凡却面不改色,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好震惊的。父亲的决定,他无从反驳。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临鼎天的亲生儿子。何况,昨晚父亲已经找他谈过话了,问过他的意思。在此之前,他也早就决定要追随长姐一辈子。根本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侯府从来都是临家嫡女的。 “定国侯此话当真?”觞帝的表现,倒是平静一些,只微微有些惊讶,再出言确定一番。 “当然。微臣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镜儿以前年纪还小,需要磨练。现在,她已及笄,也算是长大成人了。在琼华宴上的表现,也是诸位有目共睹的。微臣只这么一个女儿,让她继承侯府,也是理所当然。” 微臣只这么一个女儿……定国侯,你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看那临家三小姐,坐在女席那边,眼眶都红了。她最崇拜仰慕的父亲喂,从始至终,都没把她当女儿看过。 柳如是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让她不要伤心。人家二少爷还是个儿子,侯爷都没当回事儿,何况她临三小姐。而且,薇儿也本来不是侯爷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说是被忽视了。要怪,只怪她命不好吧。没投胎到月弥夫人的肚子里,却投胎到了她这个冒牌货身上。 同桌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柳如是母女。甚至,也有幸灾乐祸的。 原本,她们以为柳如是掌管侯府的中馈,在定国侯心里应该也是有一定地位了的。却不想,人家压根儿连她生的女儿都没当回事儿。说不定啊,还把她就当个管家嬷嬷咧。 女人就是这样,一边同情,还一边看热闹。 “柳姨娘,梦薇小姐也快十三岁了吧。离及笄也不远了,你可要赶紧替她物色个好人家。不然,过两年,还不知道侯府吹的什么风呢。”一个夫人好心提醒。 说是好心,话里却尽显尖酸刻薄。 她的意思,大概的在座的人都明白。侯府现在她还能当半个主事人,多想着自家女儿,趁早给她选个好人家。人家也许看在她掌管侯府中馈的份儿上,能高看她家女儿一眼。 不然,等以后临家大小姐掌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她们可是都听说了,临家大小姐是个好强的,万一,她瞧不起庶母庶妹,故意给临三小姐许一门不好的亲事呢? “多谢王夫人提醒,不过,妾身觉得王夫人多虑了。梦薇年纪还小,这婚嫁之事,不必操之过急。”柳如是温和一笑,她人看起来软,言语却并不软。 “不必操之过急?”王夫人呵呵一笑,柳眉高挑,声音尖锐,“难道,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瞧瞧定国侯那一桌,人家临大小姐身边可谓是美男环绕呢。而临三小姐呢?不过是侯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还敢给她摆谱儿! “王姐姐,这里可是侯府,你这样当着侯府主人的面儿说人家女儿嫁不出去。可小心被定国侯听了去。”王夫人旁边坐着的另一个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 说是小声,其实,又何尝不是挑事儿的呢? “怕什么?定国侯隔得远着呢。何况,本夫人只是实话实说。”王夫人摆弄着自己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指甲修长,她说完还觉得不过瘾似的,又看向柳如是,“柳姨娘,本夫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还希望你不要见怪。我可不是真的说梦薇小姐嫁不出去呢。” “没关系,妾身就喜欢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想必,王大人也甚是喜欢,不然,也不会对夫人宠爱多年。” “嘶……”只听得一声痛呼,王夫人涂满蔻丹的指甲陷入了肉里。不过片刻,她面色又恢复如常,只是不再言语。 宠爱多年? 礼部侍郎王伟福,如果不是看中了她娘家的权势,只怕早就让她下堂了。生了个傻儿子,又是个母夜叉。放在哪个男人身上,能忍得了? 只不过,王夫人是成国公府的三房小姐,算起来侯府的老夫人还是她的姑母,与侯府也算姻亲。所以,王大人才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些年,虽然明面儿上对她好,实际上,一年也难得进几次她的房。多半,不是在青楼鬼混,就是在外面偷人养小。 王夫人啊,也不过是外表光鲜罢了。她之所以拿话刺柳如是,也不过是自己过得不好,还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还有一点,她倒是看中了临梦薇这个小丫头。 如果这个小丫头娶回去给自家傻儿子当媳妇儿,既攀上了侯府这门姻亲,巩固自己在王家的地位,又可以为儿子传宗接代,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还没成事儿之前先摆高架子打击柳姨娘,也算是一种女人之间的较量。 反正,王夫人是起了心了。她觉得,自家傻儿子和柳如是的女儿倒是般配得很。一个傻子,配侯府的庶女,刚刚好。 可惜,原本以为柳如是只是一个侯府小妾,没想到,与她呛起声儿来,一点也不示弱。看来,还不是个好拿捏的。听她的口气,想替傻儿子娶上临三小姐这个媳妇儿,还有点难度。 一桌人,心里各自打着小九九。 另一边,李家人虽然不在受欢迎之列,却还是收到了侯府的请柬。是临晚镜看在临慕凡的份儿上给的。 只是,现在却正好给了他们一个闹事儿的理由。 李牧第一个站起来,表示反对:“侯爷,下官并不赞同你的做法。虽然,你只有临大小姐这么一个嫡女了,可慕凡也是你的孩子。慕凡如今也快十五了,下官看他也能独当一面了,一个女子怎么能继承侯府呢?若是要选继承人,下官觉得慕凡更合适。” 他的外孙,本来就该是侯府的继承人。他决不允许,一个黄毛丫头夺得侯府的继承权。让他谋划了那么久的东西一下子落空! “我侯府选继承人,与李大人何干?”临鼎天凉凉地瞪了李牧一眼,语气不甚客气。 他的侯府,他愿意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就是这么任性! “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封侯的说法,侯爷这样做,明显与祖制不符。还请陛下三思啊。”见临鼎天这里说不通,李牧干脆找上了夙郁流觞,老头儿一下子跪了下来。 看那模样,跟死谏差不多了。 与祖制不符? 觞帝愣了一下,不过是人家侯府选个继承人而已,多大的事儿,跟祖制有什么关系? “请问李大人,哪条祖制规定,女子不可承袭爵位?”没等觞帝开口,临晚镜直接出言对上了李牧。 这老头儿,都快要满门抄斩了,还有心情帮他外孙在这里争夺继承权。侯府是她爹的,爱让谁继承就让谁继承,与他有半毛钱关系啊? 哪条祖制规定? 李牧被问得也是愣住了,好像,并无祖制明确规定,女子不可承袭爵位。 ☆、【069】封临晚镜为世女(二)  “虽然祖制没有明确规定女子不能封侯,可……”   李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既然没有明确规定,那就不能说是与祖制不符了。那也就没什么好可是的了!”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李牧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不过也是他活该,明明上一次因为孙子李清誉的事情就已经与临晚镜交锋输过一次了,还想再来。不知道吸取教训,不是活该是什么?   临晚镜这张嘴,别的不会,光会毒舌了。   “本侯的女儿有没有强词夺理,陛下自有判断。但是,李大人未免太多管闲事了。我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外人插手了?”临鼎天看向李牧,语气冷冽。   “定国侯,再怎么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说什么说?本侯觉得李大人还是不要说话得好。以免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然后,又看向觞帝:“陛下,您以为呢?”   此事,只需要得到觞帝的认可就行了。至于朝中大臣,再怎么反对,也没多大用处。毕竟,说到底,定国侯把家业交给谁,是他自己的事。说到底,临家大小姐是定国侯府唯一的嫡女,她继承定国侯的一切,包括侯府,都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封侯的先例。可是,也确实如临家大小姐所说,祖制也没有明确规定,女子不得封侯拜相。没有先例并不代表不可以开这个先例。也就是说,定国侯这个请求,也并没有多么过分,还算合乎常理。   再加上,在临家大少爷的死这件事上,觞帝有愧于定国侯。答应这件事,便不那么困难了。   “家主,我们不赞成大小姐继承侯府。”临家宗祠的长者站了出来,他们已经听见临鼎天所求了,不得不站出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虽然,一般以来,临家宗祠的这些长辈们也没什么话语权。可是,毕竟关系到侯府的继承,也就是关系到临家家主的继承。女生外向,他们可不希望以后临家落到别人手里。更何况,看大小姐的模样,多半以后是要嫁给景王的。临家素来不与皇族结亲,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小姐想要打破,也许他们毫无办法。可是,要让大小姐带着整个侯府乃至临氏家族嫁到皇家,他们却无法苟同。   “四叔,侯府的事情,是本侯的私事,还不需要你们插手。至于临家的家主之位的继承人人选,到时候才需要征求各位叔伯们的意见。当然,四叔既然出来说话了,那本侯就以临家家主的身份宣布,镜儿,便是临家的少主,将来,本家主百年之后,临家也一并由她来继承。”定国侯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被叫“四叔”的人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又被他身边另一个老头儿拉了一把。   “老四,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家主的决定,一向不容他人改变,你在此多说无益。”老者看着四叔,摇了摇头。   “老三,你叫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大小姐虽然是唯一的嫡女,可是家主又不是没有儿子!”反正,他是不赞成大小姐继承侯府的,一个女子封侯,还要继承临家的家主之位,这不是让人家笑话临家后继无人吗?   “稍安勿躁。”   一句话,阻断了四叔的一切不满。   然后,都看向觞帝,想知道圣意如何。   女子封为世女,只怕会被天下人耻笑,还请陛下三思啊!   这是多数在场之人的心声。 ------题外话------   现在在火车上,笔电快没电了,亲们将就看一 ☆、【070】太后娘娘的感受 “朕同意封临家大小姐为世女,待定国侯百年之后,由临家大小姐承袭侯位。”当着侯府所有宾客的面,觞帝的口谕,就等同于圣旨。 “谢陛下成全。”这是第一次,临鼎天如此正式地说这句话。 感谢圣恩,绝壁是最真诚的。临鼎天只有临晚镜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她。侯爵之位,对于他家宝贝女儿来说,虽然不怎么重要。甚至,有可能她还会因为有这一层与朝廷的关系而束手束脚。可是,只能是他家女儿不要,而不是得不到! “定国侯为我夙郁王朝尽心尽力,鞠躬尽瘁,第一次有求于朕,朕自然不会拒绝。明日一早,圣旨便会颁到侯府。”觞帝这话也确实不假。 临鼎天虽然嚣张却并不是毫无资本的。他为整个夙郁王朝所立下的功绩,足以换得子孙世代的荣耀。本来,当年先帝是想封他为异姓王,其子孙世代承袭王位的,却被临鼎天断然拒绝了。最后,先帝才只封其为侯,三代承袭爵位。 荣宠三代,临家后人如果不争气,不再有祖宗的庇佑,也是理所当然。如果三代之后,有功于朝廷,那也是后人自己的本事。一个家族,想要长盛不衰,光靠世代承袭的爵位,是远远不够的。如果家族的能力撑不起家族的荣耀,那家族迟早都要衰败。就算不衰败,也会成为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引人记恨,不除不快。 所以,临鼎天的拒绝,其实也是对家族的一种变相的保护。但是,到底是他得到的赏赐配不上他的付出,所以,先帝与觞帝对其都很纵容。临家大少爷已经死了,而且多多少少也是因为皇家才会有此一遭。在他死后,觞帝为了个人计划,还暂时阻止了临鼎天为儿子报仇,这又是一个亏欠。 所以,临鼎天的请求,觞帝没怎么考虑就直接同意了。定国侯只一嫡女存活于世,难道不该由她继承侯府吗?何况,她还是那人的女儿。 于情于理,临晚镜这个世女都是应该封的。 被封为世女之后,她的身份,将来也就是女侯,说起来,和景王倒是更为相配了。 在场的宾客,多数都是朝臣。心里纵然有千般万般不赞同临晚镜一个女子继承爵位,却依旧不得不笑着与定国侯道一声恭喜。宴会上,觥筹交错,谈笑间,人们好像都戴上了一层面具。 在觞帝答应临鼎天的请求之后,自己也乘势为幼弟谋福利。 “爱卿,朕答应你封镜儿丫头为世女,也承诺以后会封她为夙郁王朝第一女侯,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流景与镜儿丫头的婚事了?” 虽然,他并不想拿此事来作为条件,也不想以帝王的身份来压迫定国侯。可是,毕竟流景是他的弟弟,站在一个普通人家长兄的身份上来提这么一个条件,不为过分吧。何况,这也算不上条件,顶多就是他提出这么一个提议作为参考罢了。 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定国侯手中,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迫人家把女儿嫁给流景。毕竟,站在定国侯的角度,一个父亲,真要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还是需要勇气。 就算是平常人家的父亲都不一定能做到,何况是身份地位皆不俗的定国侯! 他侯府的女儿,如果不嫁入皇家,天下男儿可以说是任由镜儿丫头挑。临家的女儿,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温柔以待,配得上任何人! 正因为明白这个理儿,觞帝才会用商量的语气与定国侯商讨这个问题。就如同,平常的儿女亲家一般。 “陛下,镜儿还小。”临鼎天一听觞帝提到景王与自家宝贝女儿的婚事,刚刚还春风得意的笑脸,立马冷淡了下来,语气不紧不慢,看似没有拒绝,实际上已经是不情不愿。没有明着拒绝,却比拒绝更加坚决。 “哈哈,我夙郁王朝的女儿,一向是及笄便谈婚论嫁。镜儿丫头今日及笄,把婚事定下也是合情合理嘛。朕知道定国侯舍不得女儿,想多留她在家些日子。但是,镜儿丫头左右是要嫁人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觞帝笑着说道。 虽然是迟早的问题,但是也是有早迟之分的。何况,谁说一定有迟早的问题?他家女儿就不能不嫁吗?既然都是世女了,为什么不能是她娶?他觉得吧,自家女儿不仅可以娶夫,还应该不止娶一个!最好,把这一桌的美男都娶了!至于夙郁流景嘛,虽然竞争力不如其他几个,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还是可以给他一席之地! 艾玛,临鼎天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完全没想过,这是在把他家女儿往女王的道路上捧啊,都想要效仿人家帝王后宫三千了! “陛下,婚姻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们侯府一向都是尊重儿女的意见。嫁给谁不重要,主要还是要看镜儿的意思。”这话,是变相地把主导权交到临晚镜手中。他不好明着拒绝,只能这么来。 不过,他面儿上是在妥协,心里却是连连冷笑的。不仅在冷笑,还时不时地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一下夙郁流景。 不要脸!说好的不许请外援呢?让陛下亲自来提亲,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还用问吗?镜儿丫头与景王情投意合,整个燕都城的臣民都知道了。”觞帝看了看临晚镜,又看了看自家皇弟。 没错,只要他这话一出,不知道的,不出半日也会知道。景王与临家大小姐情投意合,没错,是情投意合,而不是景王单方面喜欢临家大小姐。 “整个燕都城的臣民都知道吗?”风无定故作疑惑地问,“那本谷主为何没听说过?” 风谷主,你确定你是燕都的臣民吗?你分明就是神医谷出来的好不好?觞帝一脸黑线地看着风无定。这小子,是故意出来搅局的吧?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自然就有人代替了。 还是风无定养的好仆人。 “谷主,我们明明不是燕都臣民,不知道也正常呀。” “噗……哈哈哈哈。小不点儿,干得漂亮!”临晚镜一下子笑出声来。什么叫做人艰不拆?小不点儿真的是太可爱了!神医谷到底是什么地方,养出了这么个专门拆主人台的? 要不,她真的跑去神医谷看看? 等等,如果画儿和琴儿那两个丫头也像小童这样专门拆主人的台,那她还是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了。 “哼,坏人。”小童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临晚镜这个坏女人嘲笑了,瞪了她一眼,还跺了跺脚。那小模样,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可爱啊! “哼,坏银!”临晚镜也学着他的模样,瞪了回去。 就这样,小童和临晚镜在那儿互瞪,觞帝就借机与临鼎天说道: “看吧,镜儿丫头都没有反驳朕的话,说明,她与景王是真的情投意合。爱卿这下不会反驳了吧?依朕看呐,就先把他们俩的亲事定下来好了。免得啊,又跑出些不认识的人来说与镜儿丫头有婚约什么的。” 先下手为强嘛,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不然,就跟今天一样,什么神医谷谷主都跑出来提亲了。这镜儿丫头一及笄,提亲的人还不得踩破侯府的门槛儿啊? 虽然,自家皇弟已经宣布了对镜儿丫头的喜欢,却也抵不住有人就是喜欢与皇家作对。毕竟,现在不怕死的人也挺多的。而且,还有些人,并不受皇权的约束,他是不敢保证,拖延下去,自家皇弟到底还能不能抱得美人归。毕竟,相较于风无定啊,云破月什么的,自家皇弟完全不占优势。 至少,人家家世背景都不差,本人也很优秀。 “陛下,您这是在替景王向微臣提亲吗?”临鼎天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觞帝。 后者被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提亲。爱卿若是点头同意,朕立马安排下聘。” 皇家的办事效率,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倒不是微臣的问题,只是,陛下在替景王提亲之前,有考虑过太后娘娘的感受吗?”定国侯简直是一语中的。 没错,太后娘娘的感受,乃们有考虑过吗? 她现在坐在安宁宫里,简直是心如刀割有木有? 因为上次的巫蛊陷害事件,大儿子冷落她好久了,而且还安排了人守在安宁宫外。明面儿上是派人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危,实际上呢,也就是变相地禁足。 被儿子禁足,让太后娘娘抓狂又无奈。即便她再厉害,也不可能不顾一切地把矛头指向儿子,什么都与儿子作对的。 只是,在宫里听说不仅大公主成了临家那丫头及笄礼上的主持,连觞帝都亲临了临晚镜的及笄礼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情一不好,安宁宫里的摆设又该换新的了。 宫里的女人啊,有钱就是任性。只要一不高兴,寝殿所有的摆设都要挨着挨着砸一遍,大到花瓶摆件,小到茶杯汤匙,反正宁可错砸,也不放过。 ☆、【071】觞帝替景王提亲 考虑过太后娘娘的感受吗?觞帝一愣,倒是真没考虑过。 一见觞帝这副表情,临鼎天就知道觞帝肯定没与太后娘娘说起过要向侯府提亲的事情。若是那老妖婆知道了,肯定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当然,他觉得觞帝更有可能是临时起意。也许是看见了神医谷谷主跑来履行婚约什么的,觞帝生怕他那个皇弟娶不到媳妇儿。所以,他才立马提出要先把夙郁流景和他家宝贝女儿的亲事定下来。 “母后那里,朕自然会说。只要爱卿同意,朕可以直接下旨为皇弟与镜儿丫头赐婚。朕是皇帝,金口玉言,圣旨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太后若是有意见,朕自然会处理。”不过,说起太后那里,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母后为了不让镜儿与她的小儿子在一起,那可是费尽心机。这会子,如果他下了圣旨,只怕也是要闹上一阵子了。 不过,就算她要闹上一阵子,觞帝也不会迟疑。毕竟,此事关系到他家皇弟一辈子的幸福!皇弟好不容易看上这么个姑娘,如果错过了,只怕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再看上第二个女人了。自然,成亲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您还是先与太后娘娘说一声吧。微臣怕这圣旨一下,镜儿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了。就像上一次,微臣不在,镜儿这丫头的小命儿啊,就差点不在了。好在,最后陛下英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临鼎天的语气不咸不淡,意思却不言而喻。 如果自家女儿真的与景王定亲了,只怕自家女儿是活不到成亲的那一天,小命就直接不保了。按照太后那老妖婆心狠的程度,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多的是阴谋诡计来烦侯府。就算镜儿应付得过来,他还怕女儿嫌烦呢! 依照他说啊,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夙郁流景那小子划清界限。不过,就算从此以后,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当着那老妖婆的面儿赌咒发誓。可能,她都还是放不下心。按那老妖婆的狠毒,为了打消她儿子对临晚镜的念头,要斩草除根,直接把临晚镜给解决了,才能安心。 没错,太后娘娘绝壁能干得出来。 临鼎天的话,觞帝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总不能因为怕母后搞破坏,就不让流景与镜儿丫头在一起吧? 不管是自家皇弟,还是镜儿丫头,觞帝是都要护着的。所以,他怎么可能真的让母后对镜儿丫头下手? “爱卿放心,朕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镜儿的安全。”任何人,自然包括太后她老人家。 “陛下,不是微臣对您不放心,只是镜儿这丫头,本来性子就不好,也没什么优点,着实不堪为皇家妇啊。”临鼎天叹了口气,又低声道,“再说,临家女儿从来不嫁入皇家,到了微臣这里,总不能就因为镜儿丫头坏了我临家百年的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朕知道,临家的规矩,向来都是家主说了算。流景与镜儿能看对眼,那也是一种缘分,你这个当爹的,就成全他们吧。”觞帝语重心长地劝道。 觞帝不会与临鼎天闹翻,在任何情况下。所以,就算想促成夙郁流景和临晚镜的亲事,他也只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而不是直接下旨赐婚。临鼎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拖着不肯答应。 女儿啊,就算她是真的喜欢夙郁流景,为了以后她能过得好一点,也不能这个时候让景王那小子轻而易举地就达成所愿。不然,日子过久了,说不定他就不知道珍惜了。夙郁流景虽然一身儿的臭毛病,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以后的日子还长,指不定有多少想攀龙附凤的人往他的内宅里送女人呢。 万一,他变心了怎么办?那个时候,如果他再不在了,自家女儿岂不是连哭都没地儿哭? 所以,一定要让他在娶自家宝贝女儿进门的时候多折腾一些,日后就算有其他女人被送进王府,他也会念着当年娶妻的艰难。 当然,定国侯也相信,只要自家女儿想,就绝对能抓得住男人的心。他之所以迟迟不肯松口,最大的原因还是不乐意便宜了夙郁流景。 反正,在他看来,夙郁流景是比不上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女婿云破月的。他唯一取胜的地方,不过是自家女儿失忆之后,对他动了心而已。 说不定,自家女儿哪天记忆恢复了,就想起了她的破月哥哥,对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根本不感兴趣。 一想到这种情况,他头都大了。 他现在同意得太早,以后女儿恢复记忆就后悔了怎么办?到了那种时候,总不能说一句与景王和离,就完事儿吧? 而且,和离之后,再嫁入穿云城的话,还不知道得被多少人背后戳脊梁骨呢。就算他不介意,也舍不得宝贝女儿受那种委屈! 从始至终,临鼎天与觞帝都在打太极。一个想把事儿尽快办成,一个想能拖多久是多久。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的意见都没能达成一致。 然后,宾客尽散之后,觞帝,景王与定国侯一起到了侯府的书房。至于他们之后再商量了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结果到底如何呢?定国侯会不会答应女儿嫁给景王,他会不会因此触怒陛下?这是离开侯府的那些宾客们脑海里的疑问。 另一边,侯府宴席散了之后,太后娘娘便得到了消息,觞帝替景王向临家大小姐提亲,已经与定国侯在书房商议成亲的具体事宜了。这样的消息一传回来,太后娘娘的怒气,就算再多的金银玉器也不够她砸的了。 “岂有此理!景儿的婚事,皇上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他们兄弟俩,到底有没有把哀家这个做母后的放在眼里?”掀了整个梳妆台之后,太后娘娘的怒气值不减反增,一旁站着的宫女奴才们,都战战兢兢的,大气儿都不敢出。 好在,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常公公! “太后娘娘息怒。”常公公一边上前拍着太后娘娘的背替她顺气,一边劝道,“王爷这么多年,以前一直厌恶女子,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您越是阻拦,他就越是想和临家大小姐在一起。您这般生气也没用啊,倒不如,冷静下来,心平气和与王爷谈谈。说不定,王爷慢慢儿就想通了。” “想通了?他什么时候能想通?等他想通,说不定哀家早就被临家那贱丫头气得埋进皇陵了!”最主要的还是,她对临家人的印象实在太差了。从临鼎天到临晚镜,对了,还有那短命鬼临晚照,总之,临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娘娘如果执意要反对王爷娶临家大小姐的话,依照王爷的性子,只怕会适得其反。”常公公皱着眉,用太监独有的声音劝着太后。 其实,常公公倒是觉得,临家大小姐与景王真的是绝配。一个身体有疾,一个脑子有坑,怎么看,怎么就像是天生一对儿。 为什么常公公会觉得临家大小姐脑子有坑呢? 想想,谁能干得出把太后赐给王爷的姑娘送红袖招去挂牌这样的事儿来?明明知道太后娘娘不待见她,就算是为了缓和与未来婆婆的关系,她也应该装个贤妻良母的模样劝王爷把那四个姑娘留下吧? 可是她呢?不但不让人家留下,还充分表达了自己的醋意。这般小心眼儿,怎么做得了当家主母?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心胸狭隘都会不讨喜,何况是王府将来的女主人呢? 所以啊,常公公一直觉着吧,临家大小姐飞扬跋扈,脑子不太好使,连讨好未来婆婆都不会,还想进景王府的门儿,简直,简直是搞笑!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哀家还应该举双手赞成景儿娶个连山野村妇都不如的贱丫头不成?你又不是没看见临家大小姐那副德性,那哪里像大家小姐啊,跟个江湖女子差不到哪里去!自古以来,江湖女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以前的华妃是这样,以后临晚镜还是这样。还有,她不仅是习性跟个江湖女子没差,还出了个师父。她师父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给她莫名其妙定了一门亲事。与别的男子定过亲的女子,还想嫁给哀家的儿子,简直是痴人说梦!”太后娘娘是越说越气,越气吧,她就越想说。 反正,在她眼里,临晚镜横竖都不是个好人家的女儿。而自家儿子,就算面如恶鬼,不良于行,那也是极好的! “娘娘,您不要操之过急。您想想,王爷铁了心要娶临家大小姐为王妃,您再怎么阻拦都没用。倒不如……”说着,常公公凑近了太后娘娘的耳边,在她耳畔低语,时不时地还奸笑两声。 他与太后娘娘的互动,看得整个屋子里的宫人都毛骨悚然。 常公公,这是又给太后娘娘出什么馊主意了吧。这是宫人们心里一致的想法。 ☆、【072】书房里达成一致 “娘娘,您不要操之过急。您想想,王爷铁了心要娶临家大小姐为王妃,您再怎么阻拦都没用。倒不如……”说着,常公公凑近了太后娘娘的耳边,在她耳畔低语,时不时地还奸笑两声。 他与太后娘娘的互动,看得整个屋子里的宫人都毛骨悚然。 常公公,这是又给太后娘娘出什么馊主意了吧。这是宫人们心里一致的想法。 “也罢,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太后娘娘似有妥协之意,最后如是说。 也不知道,常公公到底与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反正,最终太后娘娘的表情是妥协,也是心里有底。 另一边,也不知道临老爹和觞帝还有景王三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些什么。先是觞帝单独出来了,他看不出喜怒。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紧接着出来的是夙郁流景的轮椅。 “如何?”原本等在不远处凉亭的觞帝,看见夙郁流景出来,立马走过来问道。 夙郁流景面儿上没什么反应,只点了点头。可是,你仔细看,会发现,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刚好展露出此时的愉悦心情。 “哈哈,还是皇弟有办法啊!”觞帝感慨,方才他在里面说了那么多,定国侯都还是一脸犹豫,最好,流景让他先出来,自己在里面与定国侯谈。没想到,还真的就谈妥了。 虽然,临鼎天不买自己的账,觞帝之前是有些气不过的。但是现在,看着他败在自家皇弟手中,觞帝又是一乐。显然,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愉。 “不过是对症下药。”比起觞帝的得瑟,很明显夙郁流景并没有喜形于色。不是不高兴,而是,现在未来岳父那脸色有些不好,他不好当着面儿表现出一副大获全胜的模样。 “哦?”对症下药? 有意思!觞帝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确实也是,对症下药,不就是找准了定国侯的软肋是镜儿丫头。只要自家皇弟能保证将来成亲后对镜儿丫头好,这婚事,也不难成!至于母后那里,定国侯怎么可能真的忌惮母后?他方才死活不肯松口,也不过是拿母后当借口比较好拒绝而已。 “不过,定国侯只同意在臣弟双腿能够站起来之后,才能成亲。” 定国侯的话很坚决,如果自己的双腿无法站起来,根本没有资格娶他的女儿。 “这与没同意有什么区别?”觞帝愣住了。这么说,还不如不同意呢!这不是给了人希望,又让人绝望吗? 流景的双腿,真的可以站起来吗?连释苦大师都束手无策,谁还能治好他的双腿?虽然,他知道现在镜儿那丫头每天都会为流景针灸治疗,可毕竟收效甚微啊! 这若是流景一辈子也站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也娶不了镜儿,而且,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别的男人? “皇兄,臣弟一定会站起来的。就算,是为了镜儿——”也一定要站起来! 这是,夙郁流景第一次如此坚定,如此想要恢复健康的身体。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可以娶得心心念念的女子。 “你有信心是好事,只是,你要知道。你的双腿已经被毒侵蚀多年,想要站起来,太不容易了。”看着幼弟那双坚毅的眼,他没有说出更让人沮丧的话——想要站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皇兄,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吗?”那个时候,他年纪小,一度想放弃父皇交给自己的使命,是皇兄鼓励他,作为夙郁皇族的人,只要有恒心,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即便,他不良于行,甚至,面如恶鬼,都不是放弃的理由。那只是,懦弱之人为自己找的借口。 “朕确实这么说过,只是……等等,流景,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他忽然想到,自己这个皇弟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果他不是真的能站起来,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定国侯以站起来作为娶镜儿丫头的条件的。 除非,真的已经找到了办法。 “神医谷的谷主风无定不是已经出谷了么?他如今就在侯府,臣弟自然会好好利用这股机会。”夙郁流景说得是理所当然,说得求风无定治腿是多容易的事儿一样。 其实呢,也没多大把握。毕竟是神医谷的人,那是他很少涉猎的地段。除非,真的找得到东西与之交换。 神医谷的人,对药材,应该都很热衷的。希望,他能先闻人卿华一步寻得火灵芝,与风无定交换。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虽然,以前神医谷的老谷主说是对你所中之毒束手无策。却也并不代表这一任谷主依旧如此。朕听闻,风无定的医术,那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就说依照流景的性子,为何风无定住进侯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在这儿等着人家呢? “皇兄,你先回宫吧。母后那里,还需要你替臣弟多多周旋。”其实,他也只是为自己争取了时间,让定国侯不至于在冲动之下就应允了风无定那没头没脑的提亲。 “行,母后那里若是闹起来,朕替你挡着便是。”母后,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女人啊! 他终于知道,当年母后为什么争不过华妃了。明明是明艳不可方物,却争不过一个江湖女子。她错就错在,太过强势。而男人,特别是她的男人还是一国之君,又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一心要强,什么都要攥在手心里的女人呢? 恰好,当年的华妃,就比母后懂得父皇的心。世人皆知江湖儿女,侠骨柔情。华妃,就是如此。既有江湖人的侠骨,也有女儿家特有的柔情。所以,即便只是短暂地相处,也足以俘获帝王心。 可惜,纵然再是侠骨柔情,也难逃一句——红颜薄命。华妃的一生,被皇宫奉为传奇,也是禁忌。当年的她,虽然位不及母后,可在后宫之中,只要她一句话,基本上是比母后的话还要管用的。 除了帝王的宠爱之外,便是她本身有一颗善良的心了。在后宫中,虽然善良的女人活不长久,却也最是难能可贵。所以,后宫里,上至皇祖母,下到宫女太监,没有几个是不喜欢她的。就算不喜欢,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那样的女子啊,至纯至真,至情至性! 只可惜,后宫的水太深,一般的江湖女子,确实不宜涉足。当然,觞帝并不觉得她的结局惨烈。毕竟,皇宫里,像她那样的女子的确是不适合生存的。得到帝王太多的宠爱,便是木独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因为皇弟被下毒之事,父皇震怒,才对她下了禁足令。原本,也只是禁足而已。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成赐死了。 “皇兄,你可以告诉母后。如果镜儿有什么意外,就别怪儿臣不顾念母子之情了!”这句话,他先说在前头。他对太后本来就没多少感情。她做的事情,只能让人寒心。现在,他是进宫见她都不愿意了。 “如果母后这次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朕也绝不会姑息。”已经包庇过她太多次,如果这一次镜儿真的因为她而出事,觞帝确实没有办法给定国侯一个交代了。 兄弟俩达成了协议,然后开始分头行动。 临晚镜这边,原本是要回揽月楼的,走到一半,却被人拦了下来。 “临小姐。” 来人是谁? 临晚镜闻声抬头,对上的便是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他眼波流转,媚极,仿佛能让人酥到骨头里! 除了花弄影,还能有谁? “花少主。”临晚镜本来已经累到极点,对花弄影,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是招牌式的微笑,礼貌地叫一声罢了。 “临小姐今日很漂亮。”上下打量了一番,花弄影毫不吝啬地夸赞。他来得有些晚,显然错过了及笄礼的前面一部分,所以,没看见舞台上的临晚镜。这会子,是待到其他宾客走了之后,单独留下来找她的。 “花少主,你确定,你这是赞美吗?”临晚镜迎着花弄影的目光,定格在他的妩媚的眼角,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花弄影“唰”地一声打开折扇,一边耍帅,一边挑起眉,真真是风流多情,销魂入骨。 “你以为,说一句本小姐漂亮,就能抹杀你比本小姐长得还美的事实吗?你这不是夸赞,是炫耀,红果果地炫耀!” 看到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她完全可以接受。本来嘛,她现在这张脸,五官虽然可以,拼凑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惊艳不起来。 这个她也能接受,不能惊艳世人,至少看起来不会吓人吧。可是呢?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那她就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可是,还是没什么,不就是漂亮吗。容貌是父母给的,她长得不够好,绝壁不是自己的错。错就错在,长得不好,还被人夸漂亮,还被一个原本甩自己好几条街的男人夸漂亮。 简直太心塞了有木有? ☆、【073】花弄影赠送香囊 “临小姐,你不要忧桑,也不要心急,更不必妒忌。你看本少主长得多好看,如果你嫁给我,我保证我们将来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所以,不如考虑一下本少主。”花弄影一边替临晚镜打着扇,一边笑着道。 他的语气,七分调侃,三分诚意,看起来就像是在开玩笑。 只是,你看他眼波流转下的那一抹期待,就能明白。其实,玩笑何尝不是一种认真的表达。因为知道会被拒绝,所以,真心话都选择了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罢了。 “花少主,你今儿个是没吃药出门的吧?”临晚镜停下来,顺势坐在路边的木椅上。这木椅以前侯府是没有的,是她回府之后叫人摆放的,侯府很多条路上都有。每天都要擦洗干净,以便临家大小姐走路累了随时要歇脚。 其实,也就是多个装饰。木椅做得很像现代风格,那种公园常有的设施,看起来非常漂亮。搭配上侯府随处可见的美景,真的很不错。 临晚镜坐下,花弄影也跟着坐下,他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做没吃药就出门的。 “本少主又没病,自然不用吃药就可以出门。”他其实更想说,他又不是景王,每天都需要吃药。 “咳咳,你确定你没病吗?本小姐怎么觉得你病得不轻?”临晚镜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病的不轻?怎么可能!”花弄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这里。”临晚镜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又看着花弄影的脑袋,“本小姐的意思是,你脑子有病!” 花弄影似懂非懂,她是说自己有疯症在说胡话吗? “临小姐,本少主可是很认真的。你想想,你本来长得不差,只是比起本少主来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我们成亲,将来的孩子长得像我,那可又是一响当当的美男子。就算是生的女儿,长得像你,也势必继承了本少主的优点,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如此看来,嫁给本少主,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顿了顿,他又继续道:“神医谷谷主有洁癖,和他成亲,以后生活肯定不和谐;景王不良于行,生活都不能自理,又怎么能照顾好你呢?而且,和景王生的孩子,一定没有与本少主生的好看。本少主不仅长得好看,还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完全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所以,你真的不妨考虑一下本少主。” 自荐枕席,脸厚成花弄影这样,临晚镜也是醉了。 “那你信不信,让景王听到你的话,就算你现在四肢健全,走出侯府之后也不一定。至于身体健康,本小姐方才已经说了,你这里,或许有问题。”她再一次指了指花弄影的脑袋,这男人,怎么就如此执迷不悟呢? “就算是冒着被景王灭口的危险,本少主也是愿意娶你为妻的。不若,我现在就去找定国侯提亲。”定国侯对景王,那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喜,如果他去提亲,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风无定提亲都没用,你以为你去,我家老爹就会答应了吗?”临晚镜白她一眼,根本不相信换个人提亲老爹就会答应了。 “风无定是神医谷的人,一辈子窝在神医谷,定国侯不想女儿远嫁,自然不肯。可本少主不一样,本少主愿意为了临大小姐,放弃在花城的一切,就算是入赘,也在所不惜!”说到“入赘”的时候,他还刻意凑近了临晚镜的耳边,朝她眨了眨眼。 入赘也在所不惜,还真是勇气可嘉呢!临晚镜感叹。这花家少主莫不是真的脑子有坑吧?花家少主,是何等身份,竟然愿意放弃,并且入赘侯府。 或者,他其实另有所图?还有,风无定是神医谷谷主的事情,知道的人可并不多。这不得不让她对花弄影产生怀疑。 “花弄影,你到底是谁?”这男人,总是给她一种熟悉感。可是,她的记忆里绝壁没有这么风骚的男人存在。如果有,不可能不记得。当然,也不排除花弄影与这个身体的原主是认识的。但是,既然他认识原主的话,怎么会不说出来?自己一举一动与原本的临晚镜都相去甚远,是个熟识的人都会发现端倪。 当然,临老爹除外。因为,临老爹相信他的宝贝女儿一切反常行为都属于正常的。特别是,对于她失忆之后反而变得比之前聪明懂事儿又漂亮之后。他觉得,变了之后的女儿,与自己更像,根本不去深究女儿改变的原因。亦或许,他是不敢深究,害怕自己会查到令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花家少主啊,临小姐不是知道么?”花弄影收起折扇,一本正经地道。 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眉眼带笑,眼角眉梢,说不尽的风情。 “本小姐的意思是,你还有没有其他身份,是本小姐认识的?”她觉得,像花弄影这样完全不受家族约束的叛逆青年,肯定有更牛逼的身份。不然,能随随便便放弃花家那么大一个家族的财富和地位么?而且,花家人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根本不科学。 “有啊,本少主排行夙郁王朝四大美男之首。”被他承认的美男,不过是明家少主明日落,右相苏幕遮,纪家少将军纪醒空。这样算起来,他称榜首也不为过。 只是,这么不要脸的排名,他也说得出口? “对了,如果本少主混迹江湖,应该还有一个江湖第一美男的称谓才对。”见临晚镜一脸无语,花弄影还补充了一句。 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和他继续那个话题,只得问道:“你怎么知道风无定是神医谷谷主的?” “难道临小姐不知道,神医谷上一任谷主便是姓风?”眉毛一挑,花弄影嘴角的笑意带了几分玩味。 他是怎么知道的,就不告诉她! “就凭这,你便确定了他是神医谷的谷主?”临晚镜明显不信。 “不然呢?临小姐莫不是忘了,是你自己称呼他为风谷主的。既然是谷主,必定是什么谷的。恰好,神医谷谷主就姓风。而且,风无定堂而皇之地出现,还不对觞帝行礼。觞帝既然没有生气,就说明对方身份不俗。本少主分析得可对?”他觉得自己说有多聪明就有多聪明,简直太机智了有木有?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所以,请让一让,本小姐还有事,就不陪花少主了。”临晚镜起身要走,既然问不出什么,她也不想在花弄影这里耽搁时间。 累成狗的她,需要回揽月楼躺尸。 “那本少主也就不打扰临小姐了。”花弄影是个识趣的人,并没有缠着临晚镜不放。 “拜拜。”临晚镜朝他挥了挥手。 花弄影很自然地也朝临晚镜挥了挥手,意思嘛,大概能明白。 “等等。”不过,待到临晚镜抬脚之后,他又忽然叫住她。 “花少主可还有事?”她顿住脚步,扭头问道。 “这是送给你的及笄礼。”说着,花弄影像变戏法儿一样伸出手,手里是一个漂亮的香囊。 香囊做礼物,对于花家少主来说,未免太寒碜了一点儿。 可是,这个香囊不同于其他的。它里面装着花家独有的秘方,长期佩戴,是可以美容养颜的。 人的气色,靠养。香囊里面的熏香,便可起到提神养气的作用。 “……”看着香囊,临晚镜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东西,男子送给女子,便是送情人的,她不可能要,“花少主,本小姐再重申一遍,你长得比本小姐还漂亮,不是我喜欢的款。” 敢情,你喜欢景王,就是因为人家长得不如你啊? 那怎么能一样,阿景是个意外! “这只是一份心意而已,你愿意收下便收下,不喜欢,扔了便是。”花弄影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他知道,临晚镜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心狠。 至少,并没有对敌人那么心狠。 扔了?花弄影猜得没错,临晚镜还真不好意思扔,只能接过来。 而且,她听到了花弄影下面说的话:“这香囊是我花家的祖传秘方配制的,戴在身上可以美容养颜,对女子最好,你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 “多谢。” 她点头,真的收下了。美容养颜,不论什么样的女人,听了都会心动。花家人,在颜上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回到揽月楼,纪醒空竟然等在那里,临晚镜手里把玩着花弄影送的香囊,在看见纪家少年的时候,也是一愣。 “晚晚,你终于回来了!”一见到临晚镜,纪家少年马上站起身来,原本一张青涩严肃的俊脸上,也绽放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阿醒,你怎么在这里?”这小子,她以为他已经回将军府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跑揽月楼来了。画儿那丫头,竟然也不来向自己汇报! “我在等你。”纪家少年说着,唇角的笑容染上了一抹羞涩。 就像,花儿在见到阳光时一般的娇羞。虽然,形容起来不太恰当。但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即便是在战场上冷酷无情,在面对心上人时,也是稍显稚嫩的。 ☆、【074】师父的神秘礼物  我在等你……临晚镜看着纪家少年稍显青涩的俊脸,有些怔愣,他这表情,怎么这么像在等自己的小情人?   等等,小情人……换句话说,阿醒这表情,其实就是在等心上人咯?虽然,对纪醒空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却很早就选择了忽视。刻意装作不懂,以为就能蒙混过关,却不知,这样做,对他其实并不够好。但是,她又没有别的办法。每次看到纪醒空那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纪家少年,虽然有战场上历练出来的铁血无情,却又有着少年独有的青涩。感觉就像薄荷话梅糖,冰凉,却又带着酸甜。这样的少年,是要经过挫折,才能成长为更加坚毅的男子汉的。说不定,她就成为了他成长道路上的罪魁祸首。   不是良师益友,就是罪魁祸首。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等我作甚?”临晚镜笑着问他。对他,才是真正的狠不下心。   “今天是你的及笄礼,有东西,我想亲自送给你。”一般宾客送的礼品,都是被管家直接收下,而他,因为本来和侯府就熟,所以管家给开了后门,同意他自己到揽月楼等晚晚,然后亲自把东西送给她。   “哦?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说着,临晚镜的目光落在纪醒空的手上。   他手中拿着的,该是礼物才对。   “这个,是你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虽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但是,我不想无故承他的情。他说,这里面的东西,是你需要的。我也没打开看过,至于是什么,就不知道了。”说着,把手中的锦盒递到临晚镜手上。 锦盒看起来很上档次,可一说到上档次,临晚镜就没兴趣了。   “我师父?”临晚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见到绝无悔那糟老头儿了?他人呢?他有种来燕都,怎么就没种亲自来见我?”   现在一说起绝无悔,她就是满肚子的火气。他人不在,还能给自己定下一门亲事,他怎么不干脆自己嫁给那个风无定他娘咧?   “咳咳,绝老前辈说他有事情,就先离开燕都了。”其实,他能有什么事,前几天还听他念叨着,夙郁皇宫酒窖里藏的酒或许不错呢。   “有事情,他能有什么事情?难道他还学人家年轻小伙子要去泡妞吗?”临晚镜没好气地嚷道。   “泡妞,是什么意思?”纪醒空茫然地看着临晚镜,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就是玩儿女人!”临晚镜也是被绝无悔气得不行,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百无禁忌了。   玩女人……纪醒空就算再笨,也知道玩女人是什么意思了。他面色微红,张口,有些迟疑地替绝无悔辩解道:“晚晚,你不要胡说,绝老前辈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他顶多也就是有些不着调而已。”   还有些贪杯——这一句,纪醒空在心里补上了。只是没在临晚镜面前说出来,他不想让晚晚认为自己是一个吝啬的人。   “不是那种人?那他是哪种人?都快要卖徒求和了!”虽然她不了解神医谷和绝谷上一辈的恩怨,但是让她与风无定联姻,肯定就是为了让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这不是卖徒求和是什么?   别让她看见那死老头,否则早晚得送他一副神魂颠倒散!   “这,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先看看他给你的东西吧,他为了弄这份礼物,肯定也不容易。”纪醒空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替绝无悔辩解了,只能寄希望于他留下的那份礼物。   说起礼物,临晚镜就更没当回事儿了。   想当年,那么漂亮精致的锦盒里面装的都只是一根寒碜的木簪,还是个陷阱,这么个同样古朴大气的锦盒之中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绝无悔那吝啬样儿,她压根儿没报希望!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在纪醒空的督促下打开了锦盒。   当锦盒中那几个字映入她眼帘之时,她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题外话------ ☆、【075】九转还魂针法谱 九转还魂针法谱? 临晚镜眼睛睁得老大,生怕自己看错了。 见她如此表情,纪醒空颇为诧异地凑过去,恰好就看见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锦盒里面的东西。 一张破旧的羊皮纸,规规矩矩地折叠在一起,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什么高深的武功秘笈? 这是纪醒空的第一个想法,再看羊皮纸上的那几个字——九转还魂针法谱。 不仅是高深的武功秘笈,还是专门为女子量身订造的针法吗?纪醒空已经联想到了女红里穿针引线的那玩意儿了。用绣花针为武器,绝老前辈果真不愧是江湖老前辈,送的礼物都这般别出心裁! “晚晚,你就别生绝老前辈的气了。虽然是以绣花针为武器,但是好在绣花针轻盈,容易隐藏,不易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之下,只要你按照这秘笈上的针法,勤加练习,也一定可以学会的。”纪醒空见临晚镜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以为她对绝无悔的礼物不满意,温言相劝。 “咳咳,阿醒,你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绣花针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九转还魂针法谱,是传说中能活死人的九转还魂针啊! “我是说,看在绝老前辈精心为你准备礼物的面儿下,你就别跟他计较了。”其实,想想他还真的挺同情绝无悔的。明明徒弟就在燕都城,却因为怕惹她生气而不敢出现。关键是,即便知道徒弟不待见自己,他还尽心尽力为其准备及笄礼物。即便是他父亲,也未必会每一年都记得他的生辰。长到这么大,他就没收到过父亲送的生辰礼。 好在,父亲不管多忙,都会记得娘亲的生辰。 “嗯,本小姐肯定不会和他计较了!”那糟老头儿虽然不着调,可关键时刻还是有谱儿的。知道她最近找这玩意儿都快找疯了,就给她送来了,算他有心了! 等等,糟老头儿送九转还魂针法谱,不会是来求和的吧?知道自己把徒弟卖了,所以,送件称心如意的礼物来求原谅? 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其实,这一点临晚镜倒是真的误会绝无悔了。他这一趟北上,原本是想着自家鬼丫头要及笄了,到燕都来凑凑热闹。结果呢,半路遇到了刚刚从神医谷出来的风无定。一探之下才知道,这风无定竟然是想寻他家鬼丫头,以履行他当年与风三娘口头定下的婚约。他仔细一想,这下可不得了了,鬼丫头的性格他还能不了解?如果知道他以前就给她定了一门亲事,那还不气得掀房子!所以,他一路跟踪风无定那小子,就想着怎么出个法子阻拦他去燕都。 半路上,是阻止了好几次。可惜,风无定都没有放弃,最终还是到了燕都。而他又听人说了鬼丫头最近都在寻那九转还魂针法谱,他恰好不巧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于是,便撺掇了天下第一神偷妙生花一起去行那鸡鸣狗盗之事。 妙生花是个孩子心性,被绝无悔这个老奸巨猾的三言两语就给骗去了。 于是,两个人合谋。一个有技术,一个武功高强又有剧毒防身,还真把人家无回宫重重机关下的宝贝给盗了出来。 而现在,绝无悔正在逃命呢。逃的不仅有无回宫的人,还有妙生花。至于原因嘛,自然是他承诺人家的东西却没有兑现喽。 临晚镜不知道这些,在心里依旧画着圈圈诅咒自家师父。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羊皮纸。 看着上面一幅幅绝妙的下针手法图,她只能感慨,这九转还魂针,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普通的大夫,只怕是连如何下针都看不懂! 何况,九转还魂针还要配上独特的内功心法使用。 要学针法,先习内功,偏偏,临晚镜最讨厌学古代的这种内功心法了。即便她能够准确地找准身体的每个穴位,可那仅限于杀人啊! “不计较就好。”纪醒空点了点头,又好奇道,“晚晚,我怎么瞧着这羊皮纸上的绣花针与普通的绣花针有些不同呢,倒更像大夫用来治病救人的银针……” “噗……”临晚镜一下子给笑喷了,她“咯咯”笑了一阵,止都止不住。 终于,把人家纪少将军笑得脸红到了耳根,她才停了下来:“阿醒,你看得不错,这确实不是绣花针,而是大夫治病救人刺穴专用的金针银针。” “啊?难道,这不是武功秘笈吗?”这上面,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是高深莫测的招式啊。 纪家少年诧异地侧目,还真是蠢萌蠢萌哒。 “武功秘笈?谁告诉你这是武功秘笈了?”临晚镜瞥他一眼,这小子,果然是将门之后,不管看到什么都能想成武功秘笈。 方才,他不会是不九转还魂针法谱看成了什么以绣花针为武器的奇怪秘笈谱吧?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不是武功秘笈,那是什么?”他真的以为这是绝老前辈送给心爱的小徒弟防身用的。 本来嘛,虽然他看得出晚晚应该会武,可武功定然不高。绝老前辈肯定是听闻了晚晚回燕都之后的那些传言,生怕自家徒弟受人欺负,所以给她准备了防身的秘笈。 “这是治病救人的针法,我最近在研究为景王清除体内的余毒。如果用这羊皮纸上的针法,为他清除余毒会快一些。”临晚镜也不避讳纪醒空,他虽然是少年将军,心思却很纯粹,对她无害。 至于景王,相信,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将军府,也不会担心景王体内余毒清除了威胁到陛下的江山永固。 “清除景王体内的余毒?他体内的余毒真的能够清除吗?”纪醒空蹙眉,他怎么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是因为,景王与他无关,还是因为,景王与晚晚有关? “本来就可以。本小姐是谁,上天入地,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临晚镜眨了眨眼,她极少这般夸赞自己,咳咳,夸自己有钱除外。 “我相信晚晚。”确实没有她办不到的事儿,看着那一双晶亮的眸,他竟然无力反驳。 沉默良久,纪家少年才再次开口:“晚晚。” “嗯?” “你与景王,会成亲吗?”不是他不想争取,而是,景王快了自己一步住进了晚晚的心里。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少年清亮的眸染上了些许愁色,临晚镜被他的话问住,也只是一愣,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却又很快掩饰过去:“怎么这么问?” 你与景王,会成亲吗? 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没考虑过。好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压根儿就没担心过不能在一起。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只要她愿意,就可以。 这会子,被纪醒空这么一问,她还真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答,临晚镜干脆选择了避重就轻。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纪醒空被临晚镜看得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 只是问问,真的只是问问吗? 其实,他很想说:能不能不要和他成亲? 可是,他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 “阿醒,除了你替我师父带的礼物之外,就没有自己准备别的礼物送我啊?”不想和纪家少年继续那种尴尬得不着边际的话题,临晚镜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啊?哦,有!”这时候,纪醒空也才想起,自己好像都还没把礼物送出去。 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也一并递到临大小姐手中。 “这是?”怎么还是用布裹着的,是什么东西?临晚镜疑惑地看着手里的绸缎,在纪家少年期盼的目光中打开了它。 “这是一枚箭头,是我在战场上第一次受伤而留下的。敌军的箭,射中了这里。”纪醒空指了指自己心脏左边,“如果那支箭再射准一点点,我当时就没命了。那一仗,是我第一次带兵,大获全胜。父亲说,我是幸运的。所以,我留下第一次受伤的箭头作纪念。”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送人呢?”临晚镜作势要把东西递回去,这种东西,意义太重大,相当于是纪少将军的第一枚军功章,她确实不应该收下。因为,她不可能成为他精神上的寄托。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送给你。它被我视为可以带来好运的东西,我想把好运都送给你。”不管临晚镜收不收,他开始往外走。 我想把好运都送给你……不论将来遭遇怎样的风雨,都不会有半点波及到你。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在心里默默补充。纪家一门出儒将,他的父亲,文韬武略,才智无双,他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看着手心里重如千斤的锋利箭头,临晚镜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愣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不是她不懂得在爱情里,不应该心慈手软,而是,少年眼底的真诚,让人心疼。 最后,在要踏出院门的时候,纪醒空突然回过头来,轻唤:“晚晚。” “嗯?”临晚镜抬起头,对上纪家少年一双明亮如天上繁星的眼。 “你可还想去迎风关看雪?”问完之后,纪家少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生怕她摇头,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尽是残忍。 “想啊。”她点点头,她想去迎风关看雪,领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边关风光。那里临近战场,迎风关的雪,肯定异常的美。不同于儿女情怀的纯粹,而是战场鲜血洗礼之后的铁血。 “那,等今年年关之后,我带你去迎风关看雪好不好?”少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期许,就像重重林叶交叠下倾泻而出的阳光。 “你年关之后便会去边关吗?”临晚镜有些讶异,老爹不是说,纪大将军有意让唯一的儿子在朝中历练两年吗?怎么纪家少年又说要回边关? “嗯,我想去上战场,在燕都呆着没意思。”父母的意思,是想让他在燕都城待两年,最好是能在这两年里遇到喜欢的女子,等成家之后再去边关也不迟。先成家,也是不希望他落下如父亲一般的遗憾,这一生都只能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父母猜到了开始,却没有预料到结局。他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但是,她好像不喜欢自己。像父母那样两情相悦的感情,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了。 “燕都城风平浪静下也尽是暗流涌动,你去边关或许更好。”临晚镜微不可见地点头,好男儿志在四方,她此时纯粹以为,纪醒空志在边关,不在燕都。而没有想过,一起主意的改变,不过是因为一人而起。 而且,去边关之后,沙场点兵的激情与忙碌会让纪家少年更快地忘了自己,开始他金戈铁马持剑沙场的荣辱一生。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新年过后,带你去迎风关看雪?” “好。” 笑着点头,算是认了这个约定。 ------题外话------ 先补一千,明天再来一千。 ☆、【076】鎏金凤凰钗定情 后来,临晚镜真的去迎风关看雪了,不过,与纪醒空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不是他带她去看雪,而是,她带他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有很多事情,终究始料未及。 纪家少年离开,夙郁流景已经在院门口等很久了。 前者走出揽月楼时,与景王四目相对,噼里啪啦,一阵火花闪过。然后,错身而过,没有任何言语。 照理说,纪醒空是应该向夙郁流景问安的。可是,正待他要开口的时候,后者已经撇过脸去了。根本就不多看你一眼,还问什么安? 夙郁流景进去的时候,临晚镜正在研究羊皮纸上的针法。 “纪家那小子送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高兴?” “九转还魂针法谱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临晚镜没察觉到景王语气里的醋意,也没看见他眼底的那一抹暗沉。她一心沉浸在寻得九转还魂针法谱的高兴中去了。 九转还魂针法谱? 闻言,夙郁流景呆愣了一下。那小子还真会送礼物讨镜儿欢心!投其所好,看现在镜儿脸上的喜色就知道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派人闯无回宫都没拿到手的东西,怎么就被纪家小子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镜儿,纪家那小子是怎么找到九转还魂针法谱的?”完全难以置信好不好! “谁说是他找到的了?”临晚镜抬起头,白景王一眼。 “……”不是你说的吗? 话没有说出口,可临晚镜依旧从夙郁流景的眼底看出了这个意思,还伴随着点儿小委屈。 “这只是我师父让他代为转交而已。”临晚镜撇撇嘴,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刚刚那一记白眼,还把人家景王给看委屈了,她好罪过! “你师父?”他想问,她的师父到底是谁。 不提还好,一提起,夙郁流景便正了眼色。意思是,让她老实交代。不仅是要讲师父是谁,还有今天突然冒出来的那位神医谷谷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师父是绝谷老谷主绝无悔,名义上,也就是风无定的师伯吧。” “所以,你与风无定,也是名义上的师兄妹了?”夙郁流景平静地问。 他突然想起了这丫头以前说过,师兄妹什么的在一起,很有爱。那她和风无定,现在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为了避免她突然一时兴起想尝试这种有爱的感觉,他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让他们脱离这种关系?或者,他也去拜绝无悔为师,不就是比风无定更近的师兄妹了么? 不对,应该是师姐弟了。她怎么形容的来着?师姐弟在一起,很萌。虽然他不明白那个“萌”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观她说这话的表情,应该比师兄妹在一起更有爱吧? “错!我们不能算师兄妹,就算真的要论关系,那也是表师兄妹。毕竟,不是出自同一家门的。而且,人家学的是歧黄之术,拯救世人的,而我学的是毒,最懂的也是毒。”她摇了摇头,纠正道。 “镜儿,你不是说,你师父已经被你逐出师门了么?”他忽然问。 “嗯,对啊。”不过,刚刚在收到九转还魂针法谱的时候,她又决定原谅他了,允许他重返师门。 “所以,他为你定的亲事,算不得数。”夙郁流景捏了捏她的手心,淡然道。 “本小姐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人做主了?即便糟老头儿是我师父,也没有这个权利。而且,他已经后悔了,所以连见都不敢来见我。留下风无定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即便他是个大美男,本小姐心仪的还是你咩。 何况,本小姐觉得,单论长相而言,你未必会输给他人。只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他脸上如同妖娆绽放的彼岸花的美。 “嗯。”说着,夙郁流景看向临晚镜,目光定定,“镜儿,坐我身上。” 他把腿摆正,让临晚镜坐。 某女也不客气,直接跨坐在他腿上,与其面对面,姿势暧昧。 “要干嘛?”她凑近他,脸贴近他,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转过身来。”看着女子秀美的脸,白皙如此的肌肤,近在咫尺。她靠近自己,吐气如兰,让他差点乱了心神。敛了敛神,他才把人抱着转了一个面儿,让她背对着自己。 景王身形修长,临晚镜即便是坐在他腿上,也显得娇小玲珑。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只感觉头上一松,自己的发簪便被夙郁流景给拿掉了。 乌黑如瀑的长发一下子披散开来,发丝柔软得如同绸缎。夙郁流景在身后执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下嗅了嗅,神情安然。 临晚镜可不会等他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她不安分地扭头,发丝瞬间从景王手中滑落。 “乖,别动。”景王一只手按着临晚镜的身子,不让她有机会转过身来,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瘦长的锦盒。 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漂亮的凤凰钗。他先替临晚镜拢起头发,再拿出凤凰钗,替她固定挽发。 临晚镜不用看,就可以感觉到景王手法娴熟。替她挽发一点儿也不费劲儿。艾玛,这有可能是个惯犯哦。她在心底调侃。 她是不知道,夙郁流景为这一天,已经自个儿学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而且,还都是拿乘风的头发来练习的。 不要问他为何不找个丫鬟来试验,因为,除了临晚镜,他不想碰到其他任何女子。厌恶情绪,其实依然存在,临家大小姐只是成了那个特殊而已。 “好了。”然后,朝角落里蹲着画圈圈的画儿丫头道,“去给你家小姐拿面铜镜来。” “好嘞!”她今儿个被小姐嫌弃了,正想不开呢。这会子终于有事儿可做,也就不计较使唤她的不是她家小姐了。 瞧见画儿如此没骨气的模样,临晚镜斜睨了她一眼,低声唾弃:养不熟的东西! 当然,这样的低咒,实属爱称。 “王爷,铜镜来了。”画儿丫头一阵风似的跑出来,把铜镜举到夙郁流景面前。 “举到你家小姐面前。” “是。”画儿丫头忙不迭地又把铜镜举到临晚镜面前,还谄媚地看了她一眼。 小姐,您别生画儿的气啦,人家放纪家少将军进来,不是让您收获满满么。其实,她也就是闲着无聊才会放纪醒空进来的。若是放在平时,肯定是要先请示了自家小姐再说。 临晚镜用的铜镜,都是她让人加工过的,不像古代的铜镜那么模糊,可以看得很清晰。 铜镜里,她面色红润,粉面含春,眼睛水润,肌肤如瓷。 艾玛,真漂亮!某女快要被自己看醉了。 等欣赏完了自己,临晚镜才把目光转向头上的凤凰钗。 这支凤凰钗很漂亮,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双眼是红色的宝石,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钗身形状独特,看起来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这是鎏金凤凰钗,算是本王给你的定情信物。”信物不信物的,不重要,关键是,戴上它,你就注定一辈子都是本王的人了。 “凤凰钗不是只有皇后才可以佩戴,阿景,你确定不是在害本小姐吗?”她细眉轻轻挑起,眉心氤氲起丝丝疑惑。 “没关系,你也可以戴。”这凤凰钗是父皇给的,说是让幼子送给自己的将来的心上人。不必受皇家宿命约束,只要他想,任何女人,都可以配得上这支凤凰钗。因为,这是皇命! “可是,这么金光闪闪的东西,明显不是本小姐的品味!”她又不想把自己打扮成移动珠宝库,没必要把这么贵重的凤凰钗戴上吧? “镜儿,它不仅仅是一支凤凰钗。”夙郁流景揉了揉眉心,他发现,某女的小脑袋瓜真的不能用寻常的思维去判断。 “难道还能一分为二?”某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仅仅是一支凤凰钗,意思是说还可以拆分成两支咯?如果把两支凤凰钗都戴在头上,岂不是更在炫富? “本王的意思是,它不仅是凤凰钗,更是王府宝库的钥匙。”他无奈地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轻言细语。 “你说什么?”某女猛地抬头转身。 只听得“砰”地一声,她的头,撞到了夙郁流景的下巴。 “嘶。”她还听见景王口中发出了这么一声。某女心下暗道不好,不会把他下巴磕坏了吧?或者是,磕下巴而让景王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只听见夙郁流景来了一句:“怎么样,有没有把你头碰疼?” 说着,手还伸过来给她揉了揉头顶。 临晚镜一时之间有些呆愣,没反应过来,只惯性地摇了摇头。后来据画儿回忆,当时景王的眼神,那简直是春风十里柔情,足以融化一尺坚冰啊。而自家小姐,就傻愣傻愣的,与景王的表情完全不搭! 然后,等她反应过来,思维已经跳跃到: “阿景,你方才说什么,这把钥匙。不对,是这支凤凰钗,还是王府宝库的钥匙?” 一提起宝库,某女整个眼睛都在发亮,完全没注意到景王被她撞红了的下巴。 咳,景王也是个倒霉孩子! “嗯,这确实是王府宝库的钥匙。”谁也不会想到,他把王府宝库的门开启钥匙孔,做成了这支凤凰钗的形状。 而且,就算知道了,只要不懂得怎么开,也是白搭! “那,王府的宝库在哪里?”临晚镜才不想关心王府宝库钥匙的由来,她现在只关心王府的宝库究竟在哪里。然后——她第一反应是去把宝贝全部取出来! “在……”他正想说,可当接收到临晚镜那迫切想要知道的目光之后,他话锋一转,“以后嫁过来,你便知道了。” “夙郁流景!”临晚镜瞪了他几秒,在后者坚定无畏的目光下终于沉不住气吼了一声。 “怎么了?”相较于她的不满,景王倒是淡定极了。不仅是淡定,他还乐在其中。 镜儿此般模样,煞是可爱,平常可不多见。 嗯,是不多见,人临家大小姐只在见钱眼开的时候才乱了格调。平常,那可是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主儿! “你是故意的!”某女不高兴地扯下夙郁流景的面具,双手去揪他的脸。(原来,不高兴了还有这么野蛮的一面。好在,某王爷喜欢!) “嗯?”他蹙眉,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辜,也不去管被她揪得快要变形的脸,笑着道,“镜儿,说话要凭良心的,我故意什么了?” “你就是故意的!”临晚镜双手固定在他双颊,把他的脸瓣正对着自己,“阿景,你就是知道本小姐贪财,所以才拿这么一支俗气的凤凰钗引诱本小姐!凤凰钗就算了,偏偏还把它做成宝库的钥匙,不是故意引诱,还是什么?” 最可气的是她,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却还是想去瞧一瞧那王府的宝库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宝贝。折合成银票,那可得煮熟多少锅粥了。 “那,你到底要还是不要?”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若拿宝库里所有财富换你,你换是不换? “你真愿意给我?那些东西,可都价值连城呢。”王府宝库里的,能差到哪里去? “自然是乐意之至。”他回答,眼皮未抬,显然这个答案根本不需要思考。 镜儿,其实,在本王眼底,你才是那最珍贵的宝贝。千金不换! ------题外话------ 啦啦啦,补完了…加班加点补完了。幸好周六学校十二点才断网。 ☆、【077】你要不要一起来 “那,你总得先让本小姐过目一下宝库里的东西吧?”某女完全没把景王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绵绵情话当一回事儿,而是想到万一宝库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这么一把钥匙,岂不是亏了? 遇到这般只认钱不认人的某女,夙郁流景都快要醉了。 一滴冷汗从夙郁流景的额前滑落,他不由得问:本王方才是在——对牛弹琴吗? “宝库,从现在开始便是你的了。想要过目,随时都可以,不用急于这一时。”夙郁流景扒拉下她揪着自己脸的双手,把她摁在怀里,防止她乱动。 “是啊,小姐,宝库可以改天再看,您忘了咱们今晚有活动啦?”画儿丫头的声音适时响起,她这电灯泡当的,还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看吧,夙郁流景现在看她的眼神,虽然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眼,却杀伤力十足。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呐。 “什么活动?”他为什么不知道? “咳咳,也没什么活动啦,就是一些江湖朋友晚上要为本小姐庆生。”临晚镜瞪了画儿一眼,然后才和夙郁流景解释道。 夙郁流景蹙眉:“江湖朋友?” 镜儿什么时候有江湖朋友了?难道是定国侯的那些?也不应该啊!看来,她在外这三年,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自己到底是不够了解。比如,那个江湖中的无影楼。镜儿和无影楼到底什么关系,与无影楼的楼主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今天是这丫头的及笄礼,这么重要的日子,她竟然不把晚上留给他……这是个不乖的小丫头。 “嗯呢,你,要不要一起来?”说完这句话,临晚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不好,非要让他一起去!到时候,自己的身份不就曝光了? 她懊恼的揪着夙郁流景胸口的衣裳,生怕人家景王看不出她的异样似的。 “你的那些江湖朋友,本王又不认识,既然是他们为你庆生,那本王就……”正待临晚镜满心欢喜以为他不去了的时候,某王爷话锋一转,“勉强一去吧。” “啊?”勉强一去,有没有搞错? 某女不满地嘟囔:“其实,你不用那么勉强的。” 她提出让他去,完全是处于客套和礼貌,难道这男人还听不明白吗?她无影楼的人可不像其他,如果带景王过去,估计他们的口水都能把他淹没了。 那些人,和她或多或少相处了两三年,是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的。主仆情,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足以媲美亲情。他们,安全可以自称是她的娘家人。 “还好,本王也没觉得太勉强。只是轮椅有些不太方便,还要麻烦镜儿才是。”她推着他走路的样子,真像个贤惠的小妻子。这是皇兄的评价,他也点头认同。 “应该的。”她点头,不想多说。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你丫的就不能识趣点儿说不去啊? 她现在低头服软的模样特别可爱,夙郁流景心下一动,忍不住俯身在某女的额前印下一吻。 当然,晚上夙郁流景以“临时有事”为由,并没有跟着临晚镜一起去。 待到目送临晚镜离开侯府,他才收回目光。 “王爷,既然您想与临家大小姐一起,为何又不去了?”乘风和破浪一左一右,不解地看着自家王爷。 其实,他们也很好奇,临家大小姐到底有多少江湖朋友。 还有,方才临大小姐身边多出来的那个女子是谁?怎么没见过?那容貌看起来不怎么起眼,却自有一股宁静雅韵在其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镜儿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本王知道。”虽然,他有些失望,却不想拆穿她。 “这算什么事儿。王爷您可是把王府的一切都交到了她手中,她还对您有所隐瞒!”乘风愤愤不平,不过目光依旧没能从那远去的背影上移开。 “无妨,总有一天,她跟本王之间再无秘密。不过,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还是让十七跟着吧。光十七貌似不行,既然有江湖人在,还是让骁一去吧。”说着,景王抬眸,正好看见乘风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你在看什么?” “临家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姑娘,看起来还不错。”乘风没注意问自己的人是自家王爷,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哦?”夙郁流景浓眉一挑,笑得意味不明,“不然,派你去跟踪好了。” 只是,这小子肯定会被发现,然后被镜儿那几个丫头一顿胖揍。 等等,几个丫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不是。王爷,您不要误会属下,属下是说,那个姑娘好像有些面生。临大小姐身边不是一直只有两个丫头吗?那个琴儿和画儿,怎么突然又多了一个?而且,看她的装扮,倒不像是丫鬟了,只是,走在临大小姐身边的模样,又分明是一副奴婢的姿态。”乘风赶紧解释自己并没有龌龊的心思。 一见钟情什么的,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呢?呵呵…… “你不觉得,她也就应该是镜儿所说的江湖朋友中的一位吗?”只是,她与琴儿画儿并肩而行,分明是镜儿的婢女才对。 看穿着打扮其实看不出什么,因为临晚镜自个儿的婢女都穿得很随意。琴儿和画儿那两个丫头,身上的衣裳除了不够鲜艳亮丽,那料子绝对是上层。如果不是跟在她们家小姐身边,自己走出去,都有可能被误以为是哪家的千金。 “什么江湖朋友,看着跟属下与您的关系倒是差不多。”乘风嘟哝了一句。 正好,夙郁流景听清楚了。目光放空,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临晚镜带着丫头去红袖招换了一身儿装扮,邀请了素娘一起去参加她的烤肉party。 “主子,您就只看得见素娘,看不见伦家么?”正待临晚镜要走,魅儿姑娘如同一滩软泥粘了上来。 “魅儿,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儿个抢请柬输了,我以为你会躲墙角哭呢。”临晚镜今天心情好,也不把魅儿推开了,任由她蹭到自己身边谄媚。 “主子,您还好意思说!司棋用不正当手段抢得请柬,伦家不服嘛!”说着,魅儿还瞪了司棋一眼。 这丫头,平常不出声不出气儿的,没想到还会玩儿阴招子。 “你不服?你家主子怎么说的来着?只要不违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出来。我看,司棋就做得很好嘛。”其实她也没想到,司棋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的,总是一副除了下棋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关键时刻还能阴人。后来倚剑和她讲了司棋拿到请柬的办法,她也是惊讶得不行。 司棋那剑谱,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吧。她是之前就要送给倚剑,还是算准了能用剑谱换到请柬? 她估计,是前者。亏得倚剑在用请柬换了剑谱之后还沾沾自喜,其实,人家那剑谱早就有心送给他的。 “主子,您这分明是偏心!”魅儿跺了跺脚,把头偏到一边。好在,她也没有错过,否则她一定会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的。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本小姐的心自然也不会长在中间。”某女丝毫不为她的话所动。 反正,就没见魅儿正儿八经地生气过。 “哼!”她说话反正是说不过临晚镜的,索性魅儿就不说了。从鼻子里哼唧了一声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魅儿姐姐,这可不能怪司棋。司棋能想出那个办法,也都是平时主子教育得好。而且,司棋是真的要代师父送贺礼,所以才想参加中午的及笄礼的。其实,晚上楼里的人都能见到主子,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关系呢?”司棋语调平静地解释道。 不过,她的解释也没什么说服力。虽然说晚上能见到主子,可毕竟与及笄礼上的主子有所不同。他们楼里的人啊,就想看看大家闺秀打扮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现在,自家主子又是一身男装了。看起来吧,虽然也很帅气,英姿飒爽,可到底是男儿装扮。所以,大家还是很期待看到女装楼主的。 最终,魅儿妥协,不过,以临晚镜要亲手为她烤三串烤肉为条件才肯罢休。 出红袖招,魅儿脚下一顿,眼睛眨了眨:“主子,咱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我知道。走吧。” 临晚镜此时已经换了装束,也不怕暗中之人。 话落,她已经闪身出去了。紧接着,魅儿跟着飞身离开。二人一前一后,很快甩开了跟在后面累成狗的十七。 随后,红袖招的前门出来一辆马车,驾车的人,赫然是素娘平日里专用的车夫。 看起来车夫与平常人无异,实际上也是个高手,专门负责保护素娘的安全的。 骁一刚好蹲守在门口,看见马车出来,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其实,琴儿和司棋还好,会武,就算骑马赶路也没什么。可素娘和画儿,特别是素娘,根本不会骑马,还没接受过无影楼的正统训练,所以只能坐马车了。 然而,她们这一行人又没有临晚镜和魅儿两人的敏锐,根本没察觉后面有人跟踪。 于是,阴差阳错的,还是没把人甩掉。 ☆、【078】半夜偷吻临晚镜 随后,红袖招的前门出来一辆马车,驾车的人,赫然是素娘平日里专用的车夫。 看起来车夫与平常人无异,实际上也是个高手,专门负责保护素娘的安全的。 骁一刚好蹲守在门口,看见马车出来,就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其实,琴儿和司棋还好,会武,就算骑马赶路也没什么。可素娘和画儿,特别是素娘,根本不会骑马,还没接受过无影楼的正统训练,所以只能坐马车了。 然而,她们这一行人又没有临晚镜和魅儿两人的敏锐,根本没察觉后面有人跟踪。 于是,阴差阳错的,还是没把人甩掉。 临晚镜一晚上都在西郊别院与无影楼的属下们开怀畅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完全看不出一点女人的样子。 最后,她被灌了太多的酒,小脸儿醺红,迷迷糊糊地被人扶着去睡下了。 画儿和琴儿两个丫头也喝了不少,此时都醉醺醺的,也没顾得上伺候自家小姐梳洗。还是绝无心打了水,细心地为临晚镜洗了脸,擦了手,然后看着自家主子双脚上的鞋,有些不知所措。 他毕竟是个男人,男女有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女子的脚,只有自己的丈夫可以碰,他并非主子的丈夫,照理说是不能碰的。虽然,主子从来不拘小节。甚至在绝谷的时候,夏天经常都是光着脚在水池边泡着。他们见倒是见过不少次了,主子也从来不说什么。 可到底是……绝无心还在犹豫,身后却突然冒出了魅儿姑娘的身影。 “你先出去吧,让本姑娘来伺候主子就寝。”魅儿如是说。她也喝了不少,只是不知道是酒量太好还是故意留了一招,反正没有醉。 绝无心看她两眼,似乎有些不放心。按照魅儿对主子那种每次见到都如狼似虎的热情,她确定不会趁着主子无意识的时候对人家上下其手么? 看出绝无心的迟疑,魅儿姑娘挺了挺自己的大胸脯,媚语道:“怎么,你还怕本姑娘吃主子的豆腐不成?本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子,用得着担心这个问题吗?或者,你小子对主子其实早就有非分之想,所以才不愿意出去?”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绝无心也不生气,笑得依旧如春风送暖:“魅儿,你怎的倒还恶人先告状来了?平时到底是谁对主子最是觊觎,都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主子身上去了。本公子若是出去了,留下你一个人照顾主子,还真有些不放心。” “好啊,不放心你就站在一边儿看着吧。”魅儿也不怕他,他若是敢在一边儿看着,方才也就不会犹豫不决了。 果然,听魅儿如是说,绝无心犹豫了一下便走出门去。然后,还顺手关上了门,而他自己则是守在门外。 绝家三兄弟,其实除了绝二不老实以外,绝无心和绝无情都是蛮老实的。当然,相对于绝无情的单纯,绝无心又要难对付一些。整天都挂着个笑脸,实则笑面虎一只。不管什么时候,你都看不透这男人的心思。除非,他自己想让人看透。 不过,对于主子,他是没有坏心的。 “主子?”魅儿走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临晚镜恬静的睡颜,魅儿都快要挪不动脚了。不过,为了防止绝无心因为久久见不到她出去而突然跑进来,她还是克制着自己想要坐在床边看个够本儿的冲动。然后,乖乖过去给临晚镜脱鞋,脱完之后又给她把外袍褪去,头发散开,枕头摆正,让她尽量睡得舒服一些。最后盖好了被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床边,走出房门。 绝无心在外面候着,一直等到魅儿出来了才放下心来。原本他是想在此为主子守夜的,可后来又被绝无意叫走了。 深夜,西郊别院里吹起了凉风,热闹过后是大家都睡下了的寂静。几乎都是习武之人,连呼吸声也显得格外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临晚镜的房间里却突然多出了一抹身影,赫然便是先前出去了的魅儿姑娘。 她闪身进来,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表情完全不复平日里的妩媚风情。而是,从未见过的认真,眼底尽是温柔。 想想,平时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展露无遗的柔情,迷恋,该是多么醉人。可惜,床上躺着的人儿依旧呼吸均匀,尚在熟睡。 喝多了酒,临晚镜好像睡得格外的沉。也正是如此,魅儿才敢深更半夜明目张胆地擅闯自家主子的闺房。 魅儿一直看着临晚镜的睡颜,仿佛都要把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了。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起身为临晚镜掖好被角。然后,伸出手,迟疑了许久,手抚上她的脸。手上滑腻的触感让魅儿心里一荡,眼睫毛都颤了颤。 “主子……”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俯下身子,在床上的人儿额前印下一吻。这一吻,已经取代了她想要说的任何话。 千言万语汇聚成的吻,一切尽早不言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魅儿姑娘才转身离开。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安然。 明明在熟睡中的临晚镜,却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根本不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表情跟便秘没什么两样。 魅儿对自己,她一直以为只是一种夸张的亲近。直到今晚她半夜偷吻,才让某女恍然。什么亲近,这分明就是喜欢上了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自己在河边洗脚,顺手捡回身中剧毒还泡在水里昏迷不醒的她呢,还是后来解了她身上的毒呢?亦或者,是再后来,她逐渐恢复了之后,突然毛遂自荐要在自己手下做事? 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把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里。所以,她也有错。 魅儿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就算喝得再多,杀手的敏锐和直觉是不会改变的。她只是不想当面揭穿她,所以才装作不知道,免得揭穿之后两个人都尴尬。 不过,依照魅儿那种厚脸皮的程度,真的会尴尬吗?她怎么觉得,魅儿会欣然接受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心思的这个事实? 不仅如此,她或许还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 所以,思来想去,临晚镜决定依旧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有时候她自己其实都想不明白,穿越过来,顶着临家大小姐这么一副身子吧,身段儿不算顶好,脸蛋儿也不算漂亮,就是不知道为啥这勾人!比如景王,比如纪醒空,再比如明月笙,现在又多了个魅儿。 怎么还有男有女了?她完全不能理解! 难道,是自己天性风流,从骨子里散发出了勾人的味儿,能把好端端的人迷得神魂颠倒,甚至模糊了男女的界限? 明月笙也就罢了,她毕竟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可魅儿,她不会不知道吧。知道了还依旧沦陷其中,艾玛,她只能说自己真的好有魅力哦,这可如何是好! 另一边,景王府内,夙郁流景在书房里坐着。骁一和十七一左一右,跪在地上。 “你跟丢了?”看着十七,夙郁流景的脸色有些不好。可也知道,镜儿那丫头本来就比较敏锐,心思又缜密,跟丢了也实属正常。 “请王爷责罚。”十七跟着临晚镜开始,就没怎么完成过任务。每次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好像她都不行。 不过,想了想,她又不觉得是自己不行了。要怪,应该怪临家大小姐太厉害了吧。不管她如何隐匿,都能被她一眼看出在哪里。这哪里是大家小姐,这分明就是来和她抢饭碗的! 应该说,是临家大小姐在砸她的饭碗。 “自己去刑堂领罚。”然后,景王看向骁一,“你跟踪到西郊,然后也被人发现了?” 这个更出息,都已经跟踪上了,却还是会被发现。他这暗部首领,干脆也不要当了。 “主子,属下跟踪到西郊,瞧见马车与一男一女汇合了。那对男女好生敏锐,只一眼便发现了属下的踪迹。 这也是他不得不撤离的原因。 ”那一男一女是谁?“马车里坐着镜儿,那一男一女,应该是她的江湖朋友了? 夙郁流景不太关心其中女的是谁,他更想知道那个男的到底和镜儿有没有关系。 ”女的是红袖招的魅儿姑娘,男的,男的戴着面具,一身黑袍,属下没见过。“骁一摇了摇头,那人身上的特征不太明显。 可是,脸上的面具却让他想到了一个人——曾经花灯节上,在花船上出现过无影楼神秘楼主。 ”说下去。“看见骁一一脸迟疑,夙郁流景就知道他应该不是没见过那么简单。就算是没见过,他也一定对其身份有所猜疑。 ”骁一以为,那男子应该是无影楼的楼主。“无影楼楼主,向来神秘,他们能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可据说,无影楼楼主就是这么个特征,脸上戴着面具,一身儿黑衣,神神秘秘的。 而且,又和魅儿姑娘走在一起。 ”咔嚓……“ 夙郁流景手中的茶杯碎了。 ” ☆、【079】情敌登堂入室了 骁一看着被自家王爷捏碎的茶杯,又看了看他被茶杯碎片划破已经开始流血的手,顿时闭嘴了。 早知道王爷这么大的醋意,打死他也不会胡乱猜测的。这下好了,王爷这模样,完全跟个妒夫没有任何区别。 关键是,现在临家大小姐不在,难保他不会在他们这些属下身上撒气。 “王爷,您的手。”过了一会儿,骁一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书房的沉默。 “去西郊那边彻查,今晚他们到底在哪里聚会。然后,查出都有哪些江湖人参与其中了。”夙郁流景瞥了一眼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又看向骁一。 很明显,他手受伤了是小事儿,未来王妃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才是大事儿! “王爷,每个人的身份都要调查清楚吗?不若,属下直接去查方才那个黑衣人?”每个人都调查清楚,日后临家大小姐知道了,不朝王爷发火才怪! “……” 夙郁流景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睨了骁一一眼。他下命令,什么时候轮得到当下属的来质疑了? 后者顿时神色一凛,知道自己的话太多了。 “是,属下这就去查!” 说着,骁一起身就要走。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通知了一下解连环,说是景王的手受伤了,让他去书房给包扎一下。 书房里,夙郁流景任由手上的血滴着,坐在书桌后面纹丝不动。 骁一只以为他想查出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不是无影楼的楼主。实际上,有那个叫魅儿的女人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认了。他让骁一彻查每个人的身份,是因为他觉得镜儿口中的江湖朋友,或许都是无影楼的人。无影楼向来神秘,如果能一次查清楚他们的内部成员,那是极好的。就算以后,咳咳,就算那个无影楼的楼主与镜儿真的有点什么,他也能早些部署。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骁一不知道,他家王爷啊,城府深得惊人。那脑子转的,完全不是他能跟得上节奏的。 “吱呀……”外面解连环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昏黄的灯光下夙郁流景一脸的深沉。 “王爷。”解连环轻唤了一声。 “骁一让你过来的?”骁一方才出去之前那担忧的一瞥,他怎么可能没看见? “骁首领说王爷的手受伤了,让在下来替王爷包扎一下伤口。”说着,解连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茶杯,暗自摇头。 夙郁流景什么都好,就是太任性!他的吃穿用度,只怕连宫里头的那位都赶不上。觞帝素来疼爱这个幼弟,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记着给景王留一份儿。若是只有一份儿,自己绝不藏私,都给了他。说白了,现在宫里留下的那些,都是眼前这位挑剩下的。 比如方才那个茶杯,那可是别国贡品,虽然不见得天下无二,那绝对是手工精湛,漂亮珍贵的东西。是陶艺大师所造,整个夙郁王朝,也就王府有这么一套。可惜,一套茶具中六个茶杯,已经被他捏碎两个了。 真是糟践东西啊! 不过,想归想,解连环手上也没闲着。先是替景王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又清理了地上的茶杯碎片。 照理说,这清理茶杯碎片的工作根本不该由他来完成,可为了这可怜的青花茶具,他还是屈尊一下好了。 反正,另外那个碎茶杯也是被他给拼凑起来了的。虽然,他不能让破镜重圆,可把茶杯拼凑回去,还是可以的。只希望,哪天遇到能工巧匠,能把这两个碎茶杯恢复原样。 “王爷,这几日您的左手就不要碰水了。天气热,在下明日便过来替你拆掉手上的布带。”解连环好心叮嘱道。 “解先生。”正待解连环收拾好茶杯碎片要出去的时候,夙郁流景开口叫住了他。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不会是让自己再给他一个茶杯吧?还没捏够?还有,王爷捏碎茶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骁一是不可能让王爷生气的,除非,又是与临家大小姐有关的事儿。 还真是自从有了心上人,喜怒哀乐都只与她一人有关呢! “你觉得,神医谷的人,能否治好本王的腿?”今天风无定的出现,让他始料未及,定国侯留他在侯府,自己没有反对,也算是顺水推舟。毕竟,那个人有可能治好他的腿,还有他的脸。 如果真的可以治好,更准确地说是尽快地治好,那他就可以早一些娶镜儿过门了。镜儿还小,可他却是有些等不及想要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神医谷的人?”解连环一愣,他天天待在药房,对外面的事情并不太关注,根本不知道神医谷谷主风无定此时就在隔壁。只以为,景王想去神医谷求医。 思忖片刻,解连环如实回答:“王爷,在下以为,神医谷之人多心高气傲,又怪癖极多,就算您去了神医谷,也未必能得他们待见。而且,神医谷或许没有世人传说中的那么医术了得,否则,好好的大夫,为什么要隐居在山谷中,而不是悬壶济世呢?” 当然,后面这句话,纯粹是他看不惯神医谷才说的。亦或者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反正,他看不惯神医谷。 “神医谷谷主,如今就在隔壁侯府。”夙郁流景看解连环一眼,颇有几分无语。本王有说要去神医谷求医吗?别这么脑补好不好? 脑补,这个词儿,好像还是从镜儿那里学来的。 “什么?神医谷谷主入世了?”解连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神医谷谷主入世,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们神医谷真的良心发现,准备出来悬壶济世了?还是说,别有用心? 不过,神医谷谷主入世,为何会住进侯府? “他是来履行婚约的。”说起“履行婚约”这四个字,夙郁流景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履行婚约?和谁?”解连环跟鹦鹉学舌似的,不断重复着景王的话。只是,他真的很诧异好不好。神医谷谷主入世不是为了悬壶济世,而是为了履行婚约。 再看景王这态度,说起“履行婚约”这几个字时候的咬牙切齿,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咳咳,王爷,您的意思是,神医谷谷主与临家大小姐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会过意来,解连环表情纠结。这临家大小姐几个意思,一边与王爷纠缠不清,一边还与别人私定终身!简直,简直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好不好! “嗯。”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解连环才是莫名其妙。 解连环的反应,看起来怎么比他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解连环也在暗恋镜儿呢。 “王爷,您还坐得住?”见夙郁流景淡定依旧,解连环才是不明白咧!人家都找上门儿来了,他还心安理得地回了王府,就不怕那神医谷谷主住进侯府里,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不然?”他为何要坐不住? “情敌都登堂入室了,您还回来做什么?干脆住进临家大小姐的揽月楼啊!”解连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觉得吧,景王什么都好,就是情伤太低。 登堂入室——这个说法虽然难听了一点儿,却也好像就是那么回事儿。考虑了一下,夙郁流景倒是觉得解连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住进揽月楼,不就是和镜儿在一起了吗? 因为定国侯时不时半夜查岗,镜儿很少在侯府过夜。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如此,甚好!此计,甚妙! 打定主意,夙郁流景开始考虑怎么说通未来岳父了。 而另一边,夜深人静,月色朦胧下,闻人府的一角,僻静幽深。 一抹身影,挺直而立,手中拿着一支短笛。虽然是在吹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过多久,他眼前出现了另一个身影。 “风无定与临晚镜,究竟什么关系?”待到来人站定,闻人卿华才停止了吹笛。 “我不知道。”闻人初静摇了摇头,额前细细密密的都是汗。 闻人卿华吹笛的时候,他正在沐浴,听到笛声,他迅速穿衣过来,还要避过侯府的暗哨,已经极为吃力。何况,这笛声不仅能扰乱心神,还能让他感到头疼。耽误的时间越长,头就会越疼。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闻人卿华瞥他一眼,眼底尽是阴冷。 闻人初静到底在侯府是何地位,他倒是有些不明白了。说他没有被临鼎天那老东西接纳吧,对方还给他找了老师,教他文武。如果说已经被接纳了吧,为何他对临鼎天的称呼都还是侯爷,而对方竟然在夙郁流觞面前公然提出要让临晚镜那个小丫头片子为世女,将来继承侯府家业? 这小子是临晚照的儿子,就算侯府要立嫡系继承人,那也该是他才对!临晚镜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儿?而觞帝,还纵容臣子胡来,只怕对临家也是早就起了心思。如果真的是这样倒好了,根本不用他动手,临鼎天和夙郁皇家就可以狗咬狗了。 ☆、【080】要抓住主子的心(含元旦活动) “不知道。”闻人初静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是真的不知。 “闻人初静,不要忘了,你姓闻人!你是在闻人家族长大的,如果没有你娘亲,就没有你的存在!如果没有闻人家族,你就不可能活下来!”闻人卿华提着他的衣领,目光阴鸷。 “我知道。”是娘亲给了他生命,也是因为闻人家族,才让他能够活到今天。但是,他的父亲是被闻人家族害死的。 “你知道?本少主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如果知道,你就不会帮着临晚镜那臭丫头隐瞒本少主了!还有,你以为临家人是真正地接受你了吗?如果是真的接受你,为何临鼎天那个老东西没有举办宴会让你认祖归宗?甚至,连姓氏都不让你改回去?本少主猜,你的名字一定还没有出现在临家的族谱上吧?”闻人卿华的口吻里满是嘲讽。 闻人初静这种孩子,在他面前还太嫩了。只要一眼,他就能看穿闻人初静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他最大的弱点,就是认祖归宗。一心想要完成他二姐闻人霜华的遗愿认祖归宗,得到临家人的承认和原谅。 可惜,临鼎天那老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如愿?临鼎天爱他的妻子月弥夫人如命,妻子死了就给他留下一双儿女。儿子那般出色,却在风华正茂的时候被害死。凶手,正是他们闻人家族!闻人家族一天不除,临鼎天心里的恨就一天不会消退。而身上流着一半闻人家族血液的闻人初静,虽然是临晚照留下的唯一血脉,却也是直接害死临晚照的导火线。所以,这小子想要得到临鼎天的承认真的很难。 得不到承认,闻人初静毕竟是个小孩子,他就不信一个小屁孩儿心里能没有一点怨恨!毕竟,照理说他是个孩子,也是无辜的。只要他稍加挑拨,小孩子就很容易动摇了。 他的出生,是闻人家族给定国侯府最大的屈辱。侯爷不肯承认他,也是理所应当。只要,小姑姑不嫌弃他就好。 闻人卿华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的小孩子并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从小在狼窝里长大的。他的思维,早就超出了常人,何况,在闻人卿华之前,他已经被临晚镜调教过了。临晚镜别的不会,可现代的心理课程学得蛮好。应该说,幻月阁的杀手,心理课程都是满分。分析敌人的心理,是很重要的。同样,调教她家小侄子,也差不多。 何况,她多么温暖一人儿啊,她就是她家侄子的小太阳。有了她,父爱母爱什么的,统统不需要了!现在闻人初静心里的小创伤,基本已经被抚平了。剩下的,自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定。即便闻人卿华再怎么挑拨,他是决计不会上当的。不为别的,他不能害了他的小姑姑! 见闻人初静不说话,闻人卿华脸色愈发阴沉。 “看来,你是真的不肯说实话咯?”临家人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能不够身体受控的生死来与自己作对? 闻人初静是这样,夙郁王朝那些老匹夫也这样! “少主,初静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小狼崽儿惯会装精,现在这表情,说有多诚实就有多诚实。 “实话?那本少主再问你,你可知道风无定的身份?”如果真的说的实话,又得临晚镜那女人的信任,不可能不知道风无定是个什么身份的。毕竟,风无定现在可是住在侯府。 一想到风无定死活不肯为自己祛除寒毒,甚至连把脉都不屑,他脸上就是一片阴冷。总会有一天,他会让风无定心甘情愿为他治疗! “小姑姑说,他是神医谷的谷主。”这个问题,闻人初静倒是丝毫没有迟疑,为了取得闻人卿华的信任,他所说的话都是再三斟酌过的。尽量提取一些不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对方,又不会损害小姑姑的利益,威胁到小姑姑以及整个侯府的安危。 比如,风无定是神医谷谷主这件事,闻人卿华自己本来就知道,无关紧要。可是,又能证明,自己对他并无隐瞒。 “哦?那你还知道什么?把你听到的,看到的,统统告诉本少主。”闻人卿华脸色有好转,却也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闻人初静。 小狼崽儿睁大了眼睛,无辜又呆萌,看着闻人卿华,慢慢说着:“风谷主住进侯府,侯爷答应他考虑他和小姑姑的婚事。” “临鼎天答应他考虑婚事?”闻人卿华一愣。 原本风无定与临家大小姐有婚约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临鼎天竟然还答应了要考虑他们之间的婚约。 临晚镜的师父,到底是谁?临家大小姐自幼在侯府长大,出门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成天无所事事,出入青楼和妓院。这会子,突然冒出了个神秘师父,几个意思? 难道,是她离开燕都那三年? “是的。侯爷答应考虑,还留了他在侯府住下。”闻人初静点了点头。 “临晚镜有没有说过,她的师父是谁?”闻人卿华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个。 “没有。”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告诉闻人卿华,何况还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太多,小姑姑肯定不会说自己的师父是谁的。而那风无定好像也明白她的想法,自己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开始,你必须调查清楚临晚镜的师父到底是谁,与神医谷又有什么关系。”闻人卿华命令道。 “是。”小狼崽儿呆愣点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不要想着忤逆本少主,否则……”说着,他把短笛拿到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最开始没什么反应,闻人初静只感觉耳边一阵诡异的声音,后来,声音逐渐入耳,再扩散到脑海里,他抱着头,蹲了下去。表情痛苦,抱着脑袋的双手逐渐收紧。疼痛从脑海入心,可爱的小脸蛋儿已经扭曲了。 “痛!”抱着头,小狼崽儿抬头看向闻人卿华。他俯视着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少年,神情冰冷。 “知道痛,就乖乖为本少主办事。否则,本少主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居高临下的目光,如同施舍一般的语气。 闻人初静双目猩红,已经没有力气反驳,除了点头,好像已经无法支配自己的意识了。 第二天一大早,西郊别院里众人就醒了过来。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般都是清晨便会起身。准确的说是,古人大多如此,像临晚镜这般能睡的,是个特例。准备早点的是侍书和司棋,琴儿和画儿打下手。哦,素娘和魅儿姑娘也有份儿。不过,前者是帮忙,后者是捣乱! “魅儿姐姐,你能不能…”画儿无奈地看着撒了一地的面粉。姑奶奶,您能不能不捣乱! “能不能怎么?”魅儿抬起头,看着画儿,一脸无辜。 她是认认真真在学厨艺啦,绝对不是捣乱!她发誓。 “魅主子,您到这边来吧。”素娘指了指厨房里还唯一干净的一块儿地方——灶台背后! “不去!我要学早餐,又不是当烧火丫头!”魅儿嫌弃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灶台背后,那是生火的地方,自然是黑灰一片。 “咳咳,魅儿姐姐,恕琴儿多嘴啊。你从来都过着衣来生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怎么突然想起学做饭了?”琴儿好奇地问道。 “古人云,要抓住主子的心,就要先抓住主子的胃!你们几个都会做饭,就本姑娘最没有竞争力。”如果她不会,迟早要被淘汰。主子说了,这可是个优胜劣汰的社会。还有,看主子平时对这几个丫头多好,肯定跟她们会做饭分不开关系。 “噗…”魅儿的一句话,让厨房的几个人都笑喷了出来。她们完全没想到,杀起人来跟个煞星似的红衣魅主还有这么逗的一面。 “魅主子,那句话好像说的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素娘抚了抚额,有些无奈地纠正道。要抓住一个主子的心,也不必做饭啊。只要努力为主子办事,永远忠于主子,不就能抓住主子的心了吗? 咳咳,素娘啊,你和你家魅主子的心思,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就不用瞎操心了。 “本姑娘知道!但是,本姑娘不想抓住哪个男人的心,就想抓住主子的心就够了!”魅儿一边说,一边继续抢着和面粉。 “可是…”琴儿顿了顿,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难道,她要说,可是你这样胡来,非但学不到做饭,还会影响我们做早点的进度。到时候,主子醒来没得吃,可就要饿着了。他们倒是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主子被饿到了怎么办? “魅儿,我会在燕都待一段时间,可以专门去红袖招教你做饭。”司棋突然开口。 “真的?”魅儿侧头看向司棋,她的厨艺,好像是这几个丫头中最好的一个。 “嗯。” “那好啊。”魅儿点了点头,她求之不得。 “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司棋指了指门外。 竟然敢如此对红衣魅主说话,其他几人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司棋。 然后,又听见她说:“主子差不多快醒了,你可以去伺候……”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阵风拂过,厨房哪里还有魅儿的身影! ☆、【081】新年快乐福利章  眼见着跟风一样没影儿了的魅儿姑娘,厨房里剩下的人都目瞪口呆,最后对司棋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学下棋的,心思缜密,腹黑计多!   “司棋,还是你有办法。”看着乱七八糟的厨房,画儿感叹道。   “赶紧把早点做好吧,看外面的天色,主子确实也该醒了。”   闻言,几人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厢,魅儿刚一阵风似的闪进临晚镜的房间,临晚镜便睁开了双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来人。   “主子,您醒了?”魅儿走近,看着床上的临晚镜,谄媚地笑着。   只是,毕竟昨晚才偷吻了她家主子,魅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没有见着主子就扑上去。   “嗯。”某女揉了揉眼睛,然后慵懒地打了一个呵欠,才看向魅儿道,“你怎么来了?”   “伦家是过来伺候主子更衣的嘛!”说着,魅儿好像又恢复如常,开始不要脸起来。   临晚镜斜睨了她一眼,然后问:“琴儿和画儿两个丫头呢?”   “她们啊,都在厨房忙着呢。今天吃早膳的人比较多,所以人手不够。”   西郊别院原本只有看门的两个人,没什么丫鬟仆人的。现在一下子来三四十个人,做早点确实需要人手。   “所以,你去打热水过来,我要洗脸。”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吩咐她先去打水。免得,自己穿衣服的时候,魅儿也在这里盯着。   “主子,伦家还是先伺候您更衣,再去打水吧。”魅儿眨了眨眼,如果能为主子更衣,那感觉,一定非同一般。   “去打水。”临晚镜懒得和她废话,只三个字,要表达的完全用眼神代替了。   如果你再不去打水,以后都不必出现在本小姐面前了。   是,主子,伦家这就去。   二人眼神交流完毕,魅儿乖乖出去了。   临晚镜直接叫了倚剑去看门,然后自己才换好衣服。   早膳很丰盛,全部都是厨房几个姑娘的功劳。只是,除了时不时地出现一个形状奇特的糕点。   用完早膳之后,司棋向临晚镜禀明了要留在燕都,后者欣然应允。   可惜,不到一天,司棋便有些后悔了。原因嘛,自然是她在厨房里方才开口随便敷衍魅儿姑娘的那句,我可以教你下厨。   从此以后,红袖招后院的厨房与司棋一起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散场之后,无影楼的人陆陆续续启程回去自己原来的岗位了。   绝氏三兄弟倒没走,不是赖着不肯走,而是绝三儿出事了。临晚镜吃过早点去看他,绝三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儿晚上看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腹部被人刺了一剑,这是绝三儿出道以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主要是,临晚镜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觉得不爽好不好?   “主子,他昨晚出去执行任务了。”绝三儿现在还很虚弱,这话是绝无心替他回答的。   “什么任务,这么难?”把本小姐教的东西都忘到哪里去了?   “刺杀武林盟主。”绝无意抢着道。   刺杀武林盟主?临晚镜一愣,谁野心这么大,连武林盟主都敢杀?   还有,无影楼接单是有规矩的,如果要杀的人没做过坏事,非奸恶小人,无影楼是绝不会接单的。难道,武林盟主也是大奸大恶之人?   她虽然没见过武林盟主本人,可好歹也听过一些江湖传言吧。不是说,武林盟主心地善良,广纳善缘么? ------题外话------ ☆、【082】恶整宗祠长辈们 武林盟主,每隔五年选举一次。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算是江湖上最盛大的活动了。而现在的武林盟主张疾风,已经连任了两届武林盟主了,今年是在位的第八年,在江湖上口碑极好,根本不存在得罪人的情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有人买他的人头。而且,三儿还接单了。只要他接了单,就代表,武林盟主并非世人看到的那么正直,很有可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任务失败了?”瞧绝三儿现在躺床上半点不能动弹的样子,明显的伤得不轻。所以临晚镜才有此一问。 “没有,无情把张疾风的人头砍下来了。”绝无心指了指床边地下扔着的一个布包。 看形状就知道,那是一颗人头。 原来,张疾风昨晚到了燕都皇城,也不知道干什么,碰巧绝三儿早就得到了他第六天会到燕都城的情报。一方面,为了守株待兔,一方面为了参加临晚镜的及笄礼,所以他就快马加鞭从尚武城赶了回来。 然后,绝三儿就埋伏在进城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张疾风经过。 张疾风一般出门都会带很多高手随行,可这次到燕都并没有。他好像也知道有人找了杀手要买自己的人头,所以乔装打扮了一番,不过依旧被绝无情认出来了。 绝三儿,以一敌三,先干掉了张疾风的手下,再与之一对一而战。他以腹部中剑,换了给对方致命一击。这种打法,是以前临晚镜教的。把伤害缩减到最小,而利益最大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当时绝无情已经连杀两个武林高手,体力消耗很大,他出手,又讲究一次搞定。为了不拖时间,只能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按照他心里所想,虽然自己是吃了点亏,可好歹没给主子丢人,保住了无影楼创立以来,杀手阁零失败的声誉。 “为了杀个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还是赚了不成?”临晚镜瞪床上的绝无情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瞧着这小子的表情,还像是在说值了? “主子,无情并无大碍。”看见临晚镜脸上摆着的明显不悦,床上躺尸的少年终于眼皮动了动,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道。 “并无大碍?”临晚镜挑眉,歪着头看他,好一阵儿,坐到床沿上,伸手朝他腹部按去。 手还没碰上绝无情的伤口,身后的绝无心就担忧地叫了一声:“主子!” 绝无心担心小弟的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主子这要一按下去,肯定伤口会裂开,三弟又要遭罪了。 某女笑了笑,要去按伤口的手变了个方向,一下子掀开了被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里面没穿。反正,她是肆无忌惮的模样。 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绝三儿那张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虽然,他下身穿了亵裤,可上半身因为受伤,可是什么都没穿啊。就这么红果果地呈现在自家主子面前,十六岁的少年或多或少有些羞赧之意。 可是,某女跟个禽兽似的,浑然不觉地盯着人家身子看。 “主子?”绝三儿是真的有些害羞,他试图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却被临晚镜止住了。 “等等,你这伤口得重新消毒一下。天气这么热,若是感染发炎了就不好了。”说着,也不顾绝三儿的反对,直接解开了他缠在腹部的绷带。盯着狰狞的伤口,临晚镜一边替他处理,一边感叹这小子不要命。 不过,某女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面对跟了自己两年多的绝三儿,手上动作温柔得不行。后来据魅儿回忆,她当时都看得吃醋了。 不过,临晚镜是没空理会她的。她弄好之后便带着琴儿和画儿下山了。顺道,还去了一趟西郊的另一处别庄,云破晓的住处。 这也是个障眼法,云破晓应该还没回别庄呢。她只是绕了个道,从这里离开而已。 回去的时候,她前脚还没踏进侯府的大门,临管家就迎了出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临管家笑着出来,接过临晚镜手上提的东西。 其实,也都是昨天那些属下送的礼物。这些东西,虽然不能算都是一等一的名贵,但绝对都算得上是称心如意的玩意儿。琴儿和画儿拿不了那么多,她才自己也拿了回来。 当然,还有一些留在别院了。 “临管家,这么急着出来接本小姐,可是府里有事?”临晚镜有些好奇。如果不是事情与她有关,一般来说,临管家不会到门口来迎接她。 “是这样的,大小姐,宫里一大早就派了公公来宣旨,封您为世女。您不在,那福公公现在还等在前厅里。侯爷出门了,所以临毅才到门口候着您回来。”临管家解释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前厅接旨。吩咐了人跟着画儿和琴儿把东西送回揽月楼,临晚镜便与临毅一同到了前厅。 前厅里,福公公颇为气定神闲地吃着点心,品着茗,一点也不像上次的常公公那样不耐烦。 “福公公。”临晚镜进门,礼貌地叫了一声。她对福公公还是算客气的,毕竟小福子是觞帝身边的红人,这个胖太监,有自己的本事,她不会轻易去得罪人家。 “大小姐。”福公公起身,笑眯眯地与临晚镜打招呼,丝毫没有因为让他等了这么久而心生不满。 “让您久等了。”福公公大概也是和临老爹一个年纪的人了,临晚镜还是把他看成一个长辈来尊重的。 果然,听到临晚镜如此称呼,又在抱歉,福公公脸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几分。然后,摇了摇头:“无碍,大小姐若是有事,让杂家多等些时辰有何妨?何况,侯府的糕点确实美味,杂家吃着都不想走了呢。” “那敢情好,只要福公公不嫌弃,我让厨房多做些给您带回去就是了。”临晚镜也不是个吝啬的人,虽然做糕点的厨子是她的私人专用,可到底只有她一个人吃糕点,也吃不了多少。 “那就多谢大小姐了。这糕点着实美味,杂家就却之不恭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儿,福公公才宣了旨。原本临晚镜是想留他用过午膳再走,结果临管家突然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不好,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福公公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爽快地拒绝了临晚镜的好意,然后带着某女让人为他打包的糕点走了。 待到福公公离开,临晚镜才看向临管家:“怎么了?” 临毅本来以前是做暗卫的,现在黑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沉冷得可怕。他这副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临家宗祠那边的长辈们过来了,现在正在偏厅等着,他们要见侯爷。”那些人,串通一气,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莫非,是听说宫里下了旨,他们是来反对侯爷把侯府传给大小姐的? 连临毅都能猜到的事情,临晚镜又岂会不明白? “宗祠的长辈?”那就是临家的旁枝长辈了。临家嫡系,只有定国侯一脉,当年临老爹的爹,吖呸,就是她爷爷,也是独身一人。说起来,这临家也是醉了。每一代都是一脉单传啊。到了她爹爹这一代,好不容易生了这么多,可她大哥临晚照死了,而临慕凡和临梦琪包括临梦薇又都不是亲生的。说起来,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等等,好像不算她,初初才是一脉单传的主儿。临家下一代,就只有初初一个男丁。 所以,宗祠长辈的势力是很弱的。他们组成的宗祠长老会,也根本奈何不了家主。毕竟是旁枝,手上实权不大。临家嫡脉又素来都是些聪明能干的主儿,牢牢地把权利和金钱都掌握在手中,家主集权制,也就是在临家诞生的。 “是!大小姐,他们来者不善,可要等侯爷回来处理?”临管家其实很不想理宗祠那些人。侯府本来就是侯爷最大,再加上侯爷还是临家家主,无论是哪个身份,都足以镇压那些宗祠长辈,所以,根本不用怕他们。 只是,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怕就是怕他们耍横的。 “没关系,既然已经等在偏厅了。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吧。你这样……”临晚镜凑近临管家的耳朵,对他吩咐了几句。 后者越听越觉得自家大小姐简直太阴了,不过一边这么想,却一边又忍不住高兴。虽然是鬼主意,只要有用,都能证明大小姐确实有继承侯府的资本。她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千金,而是可以支撑起整个侯府的少主人! 临晚镜让临管家干嘛去了? 那群老头儿不是快到正午了还急匆匆地赶到侯府来吗,那他们肯定没吃饭。要的就是他们没吃饭,然后某女又让人摆了饭菜到偏厅外面的小饭厅。饭厅和偏厅是相邻的,只要窗户打开,饭菜的香味就能溢满整个偏厅。 到时候,她在饭厅高高兴兴的用午膳,那些长辈在那边饥肠辘辘地等着,想想那个画面就醉了。 ☆、【083】长辈们各自心思 一桌子冷热拼盘,可谓丰盛的大餐。饭厅里,只有临晚镜一个人在慢慢享用。旁边,临管家百无聊赖又略带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小姐。 “管家,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看着站在旁边的临毅,临晚镜提议道。 说是提议,还不如说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她一个人吃着无聊,画儿和琴儿那俩丫头在揽月楼没过来。这里只有临管家可以作陪了,由不得她挑人。关键是,临毅那火热的目光都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有那么令人意想不到么? 饭菜上桌不过一刻钟,因为临晚镜命人开了一扇正对着偏厅的窗户,凉风吹进来,正好把饭菜的香味传到隔壁偏厅里。 偏厅里的老头儿们原本是正襟危坐,老脸严肃,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这会儿,却被饭菜的香味儿搞得饥肠辘辘的了。 特别是,临晚镜每吃一道菜,还专门有人在一旁介绍这道菜的菜名儿,做法,以及味道。光是听,只怕都要流口水了,还别说那些本来到点儿了还没吃上午膳又闻到香味儿的宗祠长辈们。 “三哥,那丫头把我们晾在一边,却一个人在隔壁吃饭,这分明是故意的!”在及笄礼上被临鼎天叫做“四叔”的老者最是沉不住气,第一个提出了不满。 “老四,你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冲动?”临三爷绷着个脸,斜睨了临四爷一眼。 临家六位宗祠长辈今儿个都是到齐了的。临三爷和临四爷是亲兄弟,平时是比较亲近。可三爷向来看不上弟弟的莽撞,冲动,所以对他可谓是颇为严厉,也更端哥哥的架子。好在,临四爷是个莽夫,也从来不与兄长计较那些。也或者,脑子没那么灵活,是个没主见的,很多事情都要依赖他哥。 “老三说得多,老四,你都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比不上大小姐一个小姑娘。她既然要与咱们比耐心,咱们等着就是了。毕竟是嫡系的大小姐,有几分心高气傲也实属正常。”这一次开口说话的是临家大爷。 “大哥你倒是有耐心,可惜谋划多年也被人家一朝拿下了。”四爷惧怕三爷,可不怕大爷。 这位大爷早年就有异心,不过被临晚镜的爷爷及早发现给拆穿了。后来架空了他在临家的权利,早早让他住进了临家的宗祠,当个吃闲饭的。 所以,虽然这里几个长辈他最大,却恰好是最没用说话的权利的。 被四爷这么红果果地翻旧账揶揄,临家大爷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当年是鬼迷心窍,试图夺权,可后来,败在老家主手中,他也认了。现在提起这件事,除了悔悟,已无其他。他今日之所以来这里,倒不是想端着长辈的架子,逼迫家主放弃立大小姐为继承人。只是,他不希望眼睁睁地看着临家毁了。 大小姐现在与景王走近,看景王那副非大小姐不娶的模样,大小姐将来只怕是要嫁入景王府的。嫁入景王府,就等同于嫁入皇家。临家忠于皇族,却不会依附于皇族,他不想,到头来,临家被皇族吞没了。 而另外几位,有没有其他心思,就不关他的事儿了。几个老爷都有儿孙,想为自己的儿孙谋,也很正常。家主不是不喜自己的庶子吗?那他们过继一个孙子给他好了。这其中,三爷就有此想法。 让他的孙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临氏家族,甚至这豪华的定国侯府,只需要过继一个名分而已。为了儿孙,他在这里挨饿一会儿又如何? “老四,你怎么跟大哥说话的?还不跟大哥道歉?”临三爷又一声低斥。 临炳成这个老东西,当年虽然没有成功夺权,可手中肯定还有没被老家主毁掉的暗势力。他们现在只能拉拢不能得罪,否则,将会腹背受敌。只可惜,自家老四是个蠢货。 按照临晚镜的话来说,那真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哇! 被临三爷那么一瞪,临四爷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虽然心里还是不服,嘴上却已经服软:“大哥,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四弟一般见识,我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您也知道,我有时候就是管不住自个儿的嘴……” 意思是,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吗? 个蠢货!这是在场其他人的共同想法。就连正慢条斯理吃饭的临晚镜都被这话给逗笑了,她耳力极好,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行了,我明白四弟的意思,也没放在心上。”临家大爷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临四爷的话,再不打断,他只怕就要想办法弄死对方了。说话都不会说,难怪一辈子只有看老三的眼色行事! 临三爷也是无语至极,只能帮着临四爷道歉,心里把临四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这件事也就是个小插曲而已。另外五爷,六爷,七爷都没开口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懒得说。 这些年来,看几个人明争暗斗也都是够了。 七爷年纪最小,现在才五十多岁,与临鼎天这个大侄子交好,只是来凑热闹的。他的儿孙都在外发展,虽然比不得临家,也算过得去。而五爷和六爷也是兄弟俩,一条心,他们现在是坐山观虎斗,盯着侯府这块肥肉。 “管家,你说咱们临家这几位宗祠长辈们,到底谁最希望本小姐不继承侯府?”一边用膳,临晚镜一边暗中观察隔壁几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临毅也不好说。”临管家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长者们既然都来了,那就是串通一气,没有一个人希望大小姐称为侯府继承人的。 不过,这些长辈看着也不怎么齐心啊。不然,不会因为那么一句话就发生口角之争了。 “本小姐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临家还养了这么多吸血鬼呢。说不定,这些人就是在等我和哥哥都死了,没人继承侯府和家族,他们好一并拿下。”某女嘲讽地勾起了唇角,就算她不继承侯府,也还有初初在,哪里轮得到这些老头儿? 那边,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只见临晚镜一直在吃,管家在一旁也陪着吃。原本以为很快大小姐就该用完膳了,可她这一吃起来,反倒是像没完没了了。每一道菜,基本上只吃一口,然后厨房又陆陆续续有新的菜上来。 如果这种时候他们还不能确定临晚镜是故意恶整他们的,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临炳成瞥了一眼饭厅里慢条斯理吃饭,更准确地说是品菜的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或许,家主的决定是正确的,大小姐这主意,虽然损了一点,却很有效地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原本嚣张的老四现在是彻底被饿老实了,老三脸色阴沉得可怕。老五老六面面相觑,捂着肚子,没精打采的,看来也是被饿着了。就老七,还很淡定地欣赏着隔壁大小姐的吃相,估计他心里还在感慨,不愧是临家的小姐,吃东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特别! 对上一双好奇的眼,临晚镜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临管家,最年轻的那个,是怎么回事?”不是来找茬儿的吗?他表现得那么好奇还带点儿慈爱是几个意思? “那是七爷,他因为年龄与侯爷最接近,所以平日里关系也最好。”临毅看了一眼临七爷,为自家小姐解释道。 “意思就是,他不是来找茬儿的,而是来看热闹的咯?”看起来,并无敌意。不过,看人也不能看表面,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大概,是吧。”如果不是来凑热闹,他实在想不出七爷过来是干嘛的。不过,现在也被大小姐给饿了半天,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走此一遭。 正在这时,风无定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饭厅。 “风无定,你怎么来了?”自从知道风无定的名字之后,临晚镜就不准备叫他谷主了。谷主什么的,叫起来容易让人猜出身份,还是直接连名带姓地叫吧。 “你这坏人,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用膳,却把我家谷主饿着!”小童跟在风无定后面,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临晚镜。仿佛她是故意不给人饭吃,还企图压榨廉价劳动力一般。 某女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是客人,如果饿了,给下人们说一声,自然会有人去厨房传膳过去。” 根本不需要她来安排好不好?不过,这事儿好像不归她管?某女想了想,看向一旁的临管家。 “咳咳……”临管家干咳两声,“大小姐,属下一直在这里,所以忘了给风公子安排膳食了。” 这可是职责所在,临毅有些自责。 “哼!我看你不是忘了,而是你们家小姐故意的吧!”小童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们了,少在这里唱双簧”的表情。 “小童,不得无礼。”风无定蹙眉,扭头看了小童一眼。 只一眼,却无法让小童闭嘴,只听得他又道:“我去厨房问了,根本没人搭理我们,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吗?” 哟?这是还较真儿上了? 某女放下筷子,就在那儿听着小童噼里啪啦地说。 ☆、【084】临家主教女无方 “小童!” 风无定冷言制止,他如果不开口,只怕小童说一中午都说得。 不过,临晚镜已经将小童要表达的意思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主仆二人到现在都还没吃上饭,完全是以为她这边在命令厨房不停地烧菜呈上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下来一起用膳吧。”看着风无定,临晚镜如是说。 “嗯。”风无定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小童则是乖乖儿站在一旁,等着帮自家谷主布菜。 “小童若是饿了,也可以坐下来一起吃。本小姐面前没那么多规矩,风无定,你觉得呢?”毕竟是人家的小厮,某女还是开口征求了一下风无定的意见。 “嗯。”风无定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虽然神医谷规矩比较严,可外面毕竟不是神医谷,这里也没有神医谷的人在,就不必遵守那么多了。本来,他也没把小童当做下人。 见他同意,临晚镜吩咐了临管家去让人添两副碗筷。临管家应声出去,没过片刻,便有下人拿着碗筷进来了。 就这样,原本临大小姐一人用膳,变成了现在的四人。哦,不对,是三人。风无定坐下之后,临管家就撤了自己的那副碗筷。毕竟是有客人在,大小姐不守规矩,那是不拘小节,可他一个管家不行。 眼见着这边的场面,等在偏厅的老头儿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岂有此理!”临四爷气得当场拍了桌子,如果不是有三爷看着,就不只是拍桌子那么简单了。只怕,那桌子都要被他掀翻在地才肯罢休。 “你们能忍,老夫是忍不了了!临晚镜她一个小辈,凭什么把我们晾在这边,自己在那里好吃好喝?”说着,也不顾临三爷的阻挠,起身朝饭厅走了过去。 这一次,其实临三爷并未阻止。 最沉不住气的就是临四爷,忍耐到一定极限了,三爷自己也饿得痛苦,索性就放任四爷过去打头阵。 确切的说,是过去当炮灰! 临四爷身体还算康健,好在临家人长相都还不错。他虽然形体微胖,又怒容满面,却依旧没有吓到某女。 “临晚镜!”临四爷径自走到餐桌边,瞪圆了一双眼。 “这位是?”临晚镜看也没多看临四爷一眼,而是扭头问站在一旁伺候着的临管家。 “回大小姐,这是四爷。”临家四爷,宗祠长辈中最没用的一个。就连临毅提起他的时候,平淡的语气里也带了些许瞧不起的。 临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枝,可就这位四爷,最没头脑。如果不是靠他那亲哥哥,临三爷,帮衬着,这个人早就混不下去了。 “哦?原来是四爷爷啊?晚镜三年前生病,没了以前的记忆,还望四爷爷莫要见怪。”某女笑着解释道。 不过,虽然她话里的意思是放低了姿态的,语气上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抱歉。 “既然是摔坏了脑子,就应该好好养伤,还经常跑出去招摇过市做什么?”一听临晚镜的话,临四爷只以为她还是个小丫头,被自己这么一吼就给吓住了。 于是,面儿上更是得意忘形,端起了做长辈的架子。 “四爷爷这话是何意?晚镜自从回侯府以来,可是大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待着,什么时候出去招摇过市了?”临晚镜蹙眉,故作委屈道。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临四爷愣了一下:这丫头,竟然还敢顶嘴? “你是没有招摇过市,可这市面上都是有关于你的流言蜚语,简直是把我们临家的颜面都丢尽了!也不知道你爹平日里是怎么教的女儿!好好的一个丫头,愣是给宠坏了!”说着,临四爷又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然后看向一旁后者的临管家,“还不快去给爷添一副碗筷?等等,还是多添几副吧,把三哥他们都叫过来先用膳!” 临管家没动,只看着自家大小姐。而临晚镜,不发话,只似笑非笑地盯着临四爷,直盯得对方头皮发麻。 “你这般看着老夫做什么?不是老夫说你?镜儿丫头,你爹爹就没教过你什么叫做尊敬长辈,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吗?我们几位长辈都来了这么久了,你不仅招呼都不过来打一声,还在这里一个人用膳,简直是目无尊长!你……” 临四爷滔滔不绝地说教着,临晚镜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他察觉了气氛不太对,才停了下来。 “你,你这般看着老夫作甚?难道老夫说得有什么不对?”被临晚镜那目光盯得实在无法坦然说下去,临四爷浑身哆嗦了一下,才再度开口。 “四爷爷,您方才叫本小姐什么?”临晚镜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他方才叫什么了?临四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叫临晚镜,还叫了镜儿丫头,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不对了!临晚镜平日里虽然不注重规矩,可有一点却是清楚的。旁支见到嫡系的子孙,都要用敬称,即便,对方比自己年长。所以,临四爷应该称呼临晚镜为“大小姐”,而不是直呼其名! “还有,本小姐的爹,是临家的家主,这侯府的侯爷,他怎么教育女儿,想来还轮不得您来置喙吧?”临晚镜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嘴上也毫不客气。 那语气,就属于真正的上位者了。临四爷在她面前,被这种气势威慑得都快抬不起头来。 临晚镜不过一个小丫头,身上怎么有这等气势?她是装的吧? 想到这里,临四爷又看向临晚镜,只是,刚刚一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他就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 这哪里是小丫头?分明是家主第二好不好? “老夫是你的长辈,就算叫一声你的名字,也不为过吧?你不懂得待客之道,把我们这些长辈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在这里用膳,老夫说你两句怎么了?你爹爹是临家的家主,我们是说不得他什么,可好歹我也算是他的长辈,说他一句教子无方,又有什么错?”临四爷试图把错误都归咎在临晚镜身上,而自己,倒是好心一片了。 某女冷冷一笑,也不再多说,而是看向一边的临管家。 临管家会意,走到临四爷面前,淡淡地说道:“四爷,您先回偏厅吧。大小姐这里有客人在,不方便现在见你们。” 这是,明目张胆的赶人了! “这是哪门子的客?不过是大小姐在外面私定终身的小白脸吧?”临四爷是个不聪明的,还没眼力见儿,一瞧着风无定长得俊美,又想着昨天在及笄宴上这人向家主提亲,断定了临晚镜与之早就私定了终身。至于这男人说临晚镜在外面有什么师父,是师父给她定的这门亲事,那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总之一句话,家主就是没教好这个女儿,才让她不仅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还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啪!”临晚镜把手中的筷子一放,冷冷地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临四爷被临晚镜当着一个小白脸的面儿叫滚,一张脸全黑了。他好歹是临家宗祠长辈,怎么能被一个晚辈如此羞辱? 可是,还没等他发火,那边临管家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临管家是家主身边的什么人,临四爷不知道,却依旧被他身上那股子杀气所震,不由得站起身子。在临毅的注视下,他不敢迟疑,灰溜溜地滚回了隔壁偏厅。 “让厨房给他们把饭菜送过去,不然人家还说我们侯府招待不周。”临晚镜笑着对身后的临管家道。 最后,瞥了一眼隔壁接受众人注目礼的临四爷,便扭过头来看风无定了。 她最近其实没多大胃口,每道菜都只吃了一口到现在也饱了。倒是看起风无定吃饭,确实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这般看着本谷主作甚?”风无定吃饭,颇为优雅,就连小童,吃起饭来,鼓鼓的腮帮子,也显得特别可爱。 “面如冷玉,木若琉璃。风无定,有没有人夸过你长得很好看?”某女双手托着下巴,一副色眯眯的模样,都快要口水直流三千尺了。 如果,她以后的儿子长这么帅就好! 噗……景王如果听见她心里的想法,估计得被活生生地气死! “有。”风无定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竟然有? 某女觉得自己快要醉了,除了她,竟然还有别人这么说吗?话说,别人说的时候,你风大谷主就没想过一脚踹死对方吗? “谁?谁这么夸过你?”谁还觊觎过你的美色?某女很想知道。 不过,自己是纯粹的欣赏,而另外的人就不一定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风无定淡定地说道。 其他人?难道,临晚镜不知道,夸男人都只能夸长得俊,而不能夸好看吗?只有女子,才说是好看呢。 咳咳,真的只有女子才是好看吗? 风大谷主,方才说您是只小白脸的那是什么鬼?您要不要过去打屎他? ☆、【085】不必为流言所累 “噗……”临晚镜刚刚含在口中的茶喷了出来。 她怎么觉得,风无定还有说冷幽默的天赋呢? “风无定,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幽默?”某女歪着头看他,口中的茶渍没有喷到对方那边,甚至,鲜少殃及餐桌上的饭菜。可是,她还是看到了风无定满脸嫌弃的表情。 “……”风无定紧皱眉头,眉心锁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完全不想回话了好不好,他只觉得满桌子饭菜都是脏的。 “来人,撤了饭菜,重新为风公子摆一桌。”临晚镜看了一眼临管家,后者朝外面候着的下人吩咐道。 一听到这个,风无定才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放过自己紧皱的眉心。等到饭菜重新上桌,他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临晚镜一眼。最后,要求换掉了自己的碗筷才肯罢休。 这等洁癖,比之夙郁流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小童也跟着自家谷主,把碗筷都换了个遍。 最后,成了这样的画面,风无定主仆二人在那里慢条斯理地用膳,某女双手托腮在一旁一直看。脑海里尽可能描绘出风无定与小童的暧昧漫画场景来。 “对于本谷主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吃着饭,风无定突然开口提了一句。 临晚镜一愣,随即反问:“什么提议?” 她怎么不知道? “跟本谷主回神医谷,成亲。”他夹一块青菜放进嘴里,嚼完吞下,才不紧不慢地道。 简单粗暴的答案,连个求婚的过程都木有。 就这样成亲,会不会太草率了?某女看着风无定,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男人,说得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他在燕都就没有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 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某女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咳咳,风无定,难道你来燕都城这么几天了,都没有听到过什么吗?” 她不信,她和景王的事情人口相传,竟然没有传进风无定的耳朵里。 “你是指在天下第一楼,你勾引当朝皇子和明家少主的事情,还是指纪家少将军到侯府揽月楼与你畅饮的事情,或者,是你流连于赌场青楼,甚至景王为你拍下青楼花魁初夜?还是,琼华宴上,景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非你不娶?” 这么多事情,他以一桩桩,全部都调查清楚了的。很明显,在来之前,风无定的一切功课都做足了的。 临晚镜沉默几秒,然后继续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难道,就不觉得,她确实不适合做妻子,当个普通朋友还差不多! “还真是水性杨花啊。”风无定若有所思,随即开口。 还真是——水性杨花啊! 水性杨花你妹,你才水性杨花,你们全家都水性杨花! 某女瞪着漂亮的眼睛,都不想再多瞧风无定一下。其实,人家没说她不知廉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不好? “既然本小姐如此水性杨花,那肯定是配不上冰清玉洁的神医谷谷主的。所以,婚约之事,还望风谷主以后不必再提。” “没关系,只要你进了神医谷,就不会如此了。”而且,他只是洁身自好,说女子才是冰清玉洁吧? 进了神医谷,就不会如此了。是指的嫁给他之后,就不会再勾搭别的男人了吗?某女斜眼看风无定,完全没想到,洁癖男也很自恋嘛。 事实上,风无定的意思是,入了神医谷,就是他的底盘,不可能再有机会招惹外面的男人。而神医谷,里面除了老头老太婆,年轻的基本没几个是男子。就算有男子,也不敢与他这个谷主抢女人。 “不用了,我觉得水性杨花挺好的。”某女摇了摇头,婉言谢绝风无定的“好意”! “本谷主是说,神医谷乃清净之地,谷中之人多不问世事,没有人再造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而你,也不必再为流言所累。”风无定平淡地解释。 他这么一说,临晚镜愕然。好像,确实是自己误解了人家的美意欸。 站起身,临晚镜伸出头凑过去,与风无定四目相对,连呼吸都可以彼此触及。 风无定感到不适,某女又故意探近了几分,湿热的气息喷洒到对方的脸上:“风无定,如果不是你眼底一片清冷,本小姐都快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呢。” 没错,她凑近的时候,风无定除了些许不耐,没有任何身体以及情感上的变化。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起码眼底的神采是骗不了人的。就算眼底的神采能够控制,可也控制不住被心上人亲近时的脸红吧? 就算她凑近的是纪醒空,人家都能从脖子红到耳根,凭什么风无定就不行?难道是定力更好? 不,应该是他对自己根本没有动情! “如果你愿意嫁给本谷主为妻,本谷主自然会爱你。” 不是会爱上你,而是会爱你。如同在说,你都是属于本谷主的东西了,自己的东西,本谷主自然会爱护。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小童也惊异地看着自家谷主,湿漉漉的小眼神儿。仿佛在说:谷主,你要是爱她,那小童怎么办? 哈哈,这画面太美,临晚镜不敢看。 “咳咳,虽然定亲什么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家向来民主。所以,绝无悔那个糟老头儿说的话,不过是口头婚约,不算!咱们先不讨论这个,我是真的有事请教你,等你用完午膳,我们去揽月楼说吧。” 某女根本不想给风无定说话的机会,没等他开口同意,就继续道:“本小姐先过去问候我那群爷爷们,谷主自便。” 话落,她人已经闪开了。 偏厅里,中间的大圆桌上摆了几道菜,临晚镜过来的时候几个老头儿正在狼吞虎咽。侯府的饭菜本来就好吃,更何况,他们本来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 现在吃饭的样子,完全跟饿死鬼投胎没什么两样,什么架子,什么形象,统统木有了。 见临晚镜过来,几人只瞥了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就连原本最爱面子的临三爷,也顾不上平时的稳重,筷子在手,变着花样儿与兄长弟弟们抢菜。 “各位爷爷,吃得可好?”几个人都顾不上她,某女只好先行开口咯。 她双手抱胸,笑眯眯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餐桌,完全难以想象,这些老者就是临家宗祠里供奉着的长辈。道貌岸然也就罢了,现在连衣冠禽兽也没得做了。 这时,众老头儿才都抬起头来,他们现在狼吞虎咽的模样,比乞丐差不了多少。而临晚镜,看着已经一片狼藉的饭桌,面儿上的笑意愈发委婉了起来。 “大小姐。”最终,临家大爷和三爷最先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对临晚镜喊道。 他们从容淡定,颇有大家风范。临晚镜赞许地点了一下头,这两个看起来才有点像临家宗祠长辈。而那个临四爷,跟个战场上的伙夫似的,实在上不得台面儿,也不适合在临家这样的大家族生存。 “大小姐。”剩下的老五,老六,老七也跟着放下碗筷喊道。 唯独老四,板着个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几位爷爷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还想吃什么,尽管与本小姐说,本小姐这就命厨房的去准备。”某女客客气气,对长辈也尊敬有礼,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大家闺秀。 与方才在饭厅气得临四爷差点没背过气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原本临四爷还想说什么,被临三爷捷足先登了。 他们的吃相已经够难看了,人家摆满满的一桌还要求加菜的话,是在家里没吃过东西吗?都是临家人,即便只是旁支,生活也是衣食无忧的。原本他们是来以长辈的身份劝说临晚镜放弃继承侯府,劝家主换一个继承人,可是,面对着临家大小姐这双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此女的聪慧,其实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从让他们进门,再把他们晾在一边给下马威的手段就可见端倪。 只是,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毕竟,他们是长辈,把他们饿一顿,再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也忍得下心么?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教她,临家大爷倒是觉得,临晚镜有几分临家血脉的魄力。如果加以培养,继承家业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如果她真的要继承家业,就必须找一个能够入赘临家的男人,将来生下的孩子姓临才行。与景王,那是万万不可的。 “既然各位爷爷吃好喝好了,那我们再尝尝我们侯府的饭后甜点吧。”说着,临晚镜让人撤了饭菜,把点心摆上。 原本还没吃饱的老头儿们还有些不满,可当看到那些稀奇古怪有可爱的点心时,瞬间被吸引住了注意力。再加上点心的香气,完全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好不好? 临晚镜命人在偏厅里点上了熏香,又让人给几位老爷子打扇。 在如此安逸的环境下,几人哪里还有心思提不愉快的事情?就这样,吃饱喝足,不知不觉就犯困打盹儿了。 ☆、【086】为景王治疗双腿 待到大家醒来,偏厅里哪还有临家大小姐的身影? 临七爷是最先醒来的,看着还睡得颇香的几位兄长,他悄然出了偏厅。 “七叔,你来了。”定国侯的书房内,此时临鼎天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分明是等候已久。 “家主,你这么做,又是何苦?”被叫做七叔的临七爷,名为临炳曜,与临鼎天的关系最好。 “镜儿是弥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我不能让她有事!”临鼎天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定道。 “可是,此女子分明已经不是镜儿那丫头了!”临炳曜还是投去了不赞同的眼神。 三年前释难大师提出只有此法可救镜儿的时候,他便不同意。此法相当于逆天改命,还要用家主自己的命数去换,怎么可以?关键是,醒来之后的丫头,还有很大的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异世之魂。 异世之魂,顺天命而归倒还好,如果不是天命所致,便会带给整个龙腾大陆劫难,苍生浩劫,谁能阻止? 偏偏,家主宁愿孤注一掷,也要那么做。为了掩人耳目把镜儿丫头送到绝谷,三年不闻不问,最后才忍不住接她回来。 原本临晚镜回燕都之后,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又因为在外办事赶不及回来。今日一见,心里是喜忧参半。聪明倒是聪明,就是太过聪明了,怕是免不了惹是生非。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镜儿,更像我。”临鼎天什么都明白,却依旧不想拆穿。他知道现在的女儿身体里住着的那个灵魂是来自异世,却不动声色地接纳。 在他看来,只要身体是他女儿的,这一辈子,她就是自己的女儿。何况,比起镜儿,这丫头的性子确实更像他。 亦或者,如同释难大师所说,其实异世之魂取而代之,也是与他续前世未尽的父女缘。这样想,其实也就是他的女儿了。 逆天改命之事,是一个禁忌,也是侯府最大的秘密。除了眼前的临七爷和临鼎天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某女以为自己是阴差阳错来到异世,却不知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脾气,还有那小坏心思,确实像足了你。”所以,我才担心她会闯出大祸来。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临鼎天很是高兴,说实在的,与现在的镜儿相处,他觉得很愉快。 临七爷来,也不是要劝说什么。反正,该劝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他只是来瞧瞧热闹,顺道看看家主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还想看他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侯府给镜儿那丫头继承。 最后,两人开始聊天互损起来。 …… 月挂星空,二人方才尽兴,临七爷也才起身告辞。 “七叔。”在临炳曜转身要走出书房的时候,被临鼎天叫住。 “怎么了?”他停下,回头看着书桌后面依旧英挺俊逸的家主。 “此事,往后切莫再提。”临鼎天郑重其事地叮嘱。 往后,此事便成了埋在心底的秘密,谁也不要揭穿。何况,弥儿就要回来了。 “嗯。”临炳曜亦是郑重其事地点头。从此,关于镜儿身上的秘密,会烂在他的肚子里。 待到临七爷退出书房,临鼎天才吹灭了书房的灯,一个人在里面静坐了一夜。 另一边,临晚镜在揽月楼里接待了风无定。 “临大小姐约本谷主来揽月楼,莫不是为了对月共饮?”月色把风无定如玉般的脸庞映衬得更加清冷飘渺。 葡萄架下,临晚镜已经摆好了酒菜点心还有水果,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来约会的。 “风谷主不是欣然赴约了么?”其实,她还不确定他会不会来。风无定看起来脾气老怪了,加上他喜静,有洁癖,她还生怕自己请不动他呢。 “未婚妻盛情相邀,本谷主岂有不来之理?”他挑眉,反问,语气清清淡淡的。 去你的未婚妻,去你的盛情相邀!某女瞪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如果不是为了景王,风无定就算长得再好,这般脾性,她也不乐意伺候! “风无定,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同意嫁你为妻的,何必再纠缠于一个口头婚约?” “母亲遗愿,莫敢不从。”他也不是一定要娶妻生子,只是死者为大,既然是母亲遗愿,他为人子,遵从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母亲已经死了,就算她与绝无悔那老头儿有天大的仇怨,也应该随着你母亲的离世而烟消云散。凭什么上辈人的恩怨,要你我来消除?”她又不是专门帮人收拾烂账的,换句话说,你娘跟糟老头儿的事情,与本小姐何干? “难道临小姐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父债子还?”上辈人的恩怨,他们来解决,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虽然风无定一直身在神医谷,对外界人情世故知道得并不多,可他好歹接受过神医谷最完善的教育,熟读前人留下来的书册,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父债子还是没错,可,你那是母亲,我这是师父。与这句话根本不相干,我们说点别的吧。”说着,某女又不给人家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听说你之前住的地方,是闻人卿华给安排的?” 闻言,风无定看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反问:“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闻人卿华,还是夙郁流景?” 虽然,临晚镜不说,可风无定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个女子莫名其妙地接近他,他当然会调查对方。特别是当他知道这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妻的时候,调查得也就更为相信。在天下第一楼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神医谷之人,表现出来的一丝欣喜,应该不会是因为知道自己是来履行婚约的。而是,她有求于自己! 那么,很有可能,她求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夙郁流景。毕竟,当今景王面如恶鬼,不良于行是世人皆知的。景王看上了临家大小姐,她如果要嫁,肯定希望对方身体康健,最好是恢复正常。 “当然是……”某女刚想说是为了夙郁流景,又顿住。这丫的原来早就知道自己找上他是另有所图啊? 那么,他现在主动送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履行婚约吗?她怎么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呢? “你以为本小姐是为了什么?”缓了一会儿,临晚镜才挑着眉问。 她清秀的脸庞在月光下明媚生辉,看起来有一股别样的美。可惜,风无定并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甚至,连女人都不懂得赏。他只知道,男女之间身体特征上有差异,却不知道,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女人,到底有哪点好看? 幸好某女不知道他这心里话,否则只怕是要抓狂了。本来穿越过来,长相不如人意就算了,好在中庸的长相不容易招惹是非。可偏偏,这古代的水土也不知道怎么养的人。女儿家个个漂亮也就罢了。还有许多男人都长得比女人还美,让她情何以堪? “自然是,为了你的情郎。”至于闻人卿华,那应该是仇人吧。 毕竟,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既然你知道,那本小姐也就就不绕弯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景王的身体,你有没有办法?”临晚镜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生怕对方在关键的地方给自己说谎。 “我解不开碧落和黄泉混合之后的毒。”风无定没有摇头,也不点头,如是说。 解不开碧落黄泉,可是,他的腿,应该是有救的。当然,前提是必须清除他体内的余毒。如果余毒不除,那腿根本不可能站得起来。 就算他能治疗,也是白搭。 “没关系,我已经慢慢给他清除体内的余毒了。虽然效果甚微,若是假以时日,还是可以完全清除的。”只是,清除余毒之后,夙郁流景的身体会变得更虚弱,她需要风无定帮助控制阿景的身体,也需要他后续替阿景治好双腿。 只有阿景能站起来,临老爹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至于夙郁流景脸上的余毒,她可以慢慢来。 “你有办法?”风无定疑惑地抬眸,看向临晚镜的目光里有着明显的怀疑。 他都没办法,这丫头说自己可以,真的不是在说大话吗?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对方不是在说谎。 毕竟,临晚镜是绝谷谷主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绝无悔如果把自己看家的本领都传给她,她来个以毒攻毒,也不是不可以。 “不相信?”临晚镜斜眼看他,然后从怀里摸出那份九转还魂针法谱扔到他面前。在心里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九转还魂针法谱? 风无定盯着桌上的东西,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真的存在于世。而且,还被临晚镜一个小丫头弄到手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却依然不客气地把东西拿了起来,认真翻看。 九转还魂针法奇妙,用得好,就可以起死回生,弄得不好,却也能置人于死地。还要学内功心法,他紧锁双眉,陷入了凝思。 ------题外话------ 今天陌生日,晚上有安排,赶着白天把文写完了哈。么么哒 ☆、【087】考虑某女的提议 风无定盯着桌上的东西,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真的存在于世。而且,还被临晚镜一个小丫头弄到手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却依然不客气地把东西拿了起来,认真翻看。 九转还魂针法奇妙,用得好,就可以起死回生,弄得不好,却也能置人于死地。还要学内功心法,他紧锁双眉,陷入了凝思。 “九转还魂针,配合内功心法,能快速清除景王体内的余毒。但是,因为见效快,他的身体也有可能承受不了。我需要你配合调理他的身体,然后等余毒彻底清除之后,为他治疗双腿。” 趁着风无定还在沉思当中,临晚镜迅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明明是个求人的,却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好在,风无定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上面。 他盯着九转还魂针法谱看了许久,最后轻叹,自己好像不能学这种内功心法。神医谷也有自己自创配合针灸使用的内功心法,风无定武功极高,内力深厚,用起针来简直运针如神。最后一点与临晚镜倒是颇为相似,不过一个是治病救人,一个是用毒杀人而已。 “喂,风无定,你如果不说话,本小姐就当你是答应了。”某女见风无定一直在研究九转还魂针,突然计从心来,“不如,我把这九转还魂针法谱借给你几天,你拿去慢慢研究,只换你出手医治景王,如何?” “不如何。”风无定抬眸看她,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临晚镜愣住,原本亮晶晶的眸子此时却暗淡了下来。这男人,明明对九转还魂针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当她提出交换的时候,他应该满心欢喜地答应才是啊。 风无定似看穿了临晚镜心中所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方才他已经看完,针法了熟于心,根本不需要再借回去看了。就算是默出一份,也是足够。 某女恰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过目不忘。只不过,她的过目不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而人家风无定是天生的。 “神医谷的规矩,不会轻易给人看病,即便那个人是夙郁王朝地位尊贵的景王。”风无定这个解释很合理。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说:治好那个夙郁流景做什么?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医治情敌,然后让自己娶不到妻子吗? “那为何要给闻人卿华医治寒毒?”某女不服气,夙郁流景如果不可以,闻人卿华岂不是更不行? “谁说本谷主替闻人卿华医治寒毒了?”风无定声线清冷,平静地反问。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替闻人卿华医治过。 “没有吗?那闻人卿华的寒毒是怎么控制的?”如果不是神医谷的人替他医治,他早就因为寒毒而死了吧? “闻人卿华的寒毒,是我母亲所治,可惜她用尽毕生所学也没能彻底根除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只能暂时控制,保证他的身体不被快速侵蚀和减缓闻人卿华的痛苦而已。”也就是说,他娘亲根本治不好闻人卿华,至于他,神医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有人接下病人,就不会转手他人。所以,娘亲的病人,他不会出手。 即便出手,也另有所求。 比如,他提出了要闻人卿华找到火灵芝才能彻底根除他体内的寒毒。实际上,他只是缺一味火灵芝入药。 至于闻人卿华的寒毒,用火灵芝究竟能不能治好,那还得两说。研究了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某女根本不知道,神医谷虽然与世无争,风无定也颇为冷情,却聪明得紧。利用闻人卿华这般危险的人物,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你母亲治不好,人又不在了,所以闻人卿华找上了你。而你也曾经住进过闻人府,不是一样的理儿吗?”还不是出手了,说了等于白说。 什么原则不原则的,闻人卿华这样的男人都肯医治,还讲究什么规矩? 闻人府?说起这件事,风无定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璎珞,不过是他娘亲的贴身侍婢而已,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胳膊肘往外拐。 他娘亲过世之后,闻人家族多次派人骚扰神医谷,后来璎珞主动请缨去闻人卿华身边为他控制寒毒的发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神医谷。离开的时候,信誓旦旦,只要闻人卿华体内寒毒得到控制立马回神医谷。结果呢?现在反倒是自作主张,将他引到闻人卿华的底盘。那丫头,怕是对闻人卿华有了意,心已经不在神医谷了。 照理说,如果对方有了异心,他就该为神医谷清理门户。之所以迟迟没有处理,还给了她面子,也不过是念及她是娘亲的贴身侍婢,曾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情分罢了。 放过是一回事,心里不悦是另一回事。所以,临晚镜提起他住进闻人卿华的地方,风无定的脸色才会变得难看。 “本谷主现在不是借住侯府吗?”侯府是个清静之地,只要定国侯不同意,就没有人能进来骚扰他。即便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客,也不敢轻易闯进侯府。一是侯府明岗暗哨数不胜数,二是定国侯名声在外,谁惹上他,都没好果子吃。 “对啊,既然是借住,那就不能白住。不如这样,你替我医治景王,在侯府爱住多久住多久。并且,以后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侯府就是你的第二个家。”某女为了能说服风无定替夙郁流景医治双腿,也是蛮拼的。 侯府是你的第二个家,这样的话,也怕只有她能够说得出口。就是不知道,景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多想了。 “第二个家?你怎么不说,若是本谷主治好夙郁流景的双腿,你就嫁与本谷主为妻呢?”听完临晚镜的话,风无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做梦!”正在此时,破浪推着他家王爷进来,夙郁流景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镜儿此生,只会是本王的妻。” 不仅是此生,就算是来生来世,她也只能是本王的妻! “可是,她与本谷主才是有婚约的人。”风无定瞧见了门口进来的景王,第一反应是去看临晚镜。看着她,他还笑着接景王的话。 那贱兮兮的表情,竟然是不把对方惹炸毛誓不罢休的模样。 “就算如此,那她也只会嫁给本王。”夙郁流景是什么人?他可是被定国侯都列为超级黑名单的人物。他怎么可能被风无定三言两语给激怒? “景王倒是自信。”风无定也不在意夙郁流景说话的口气,他本来就是故意挑衅的。也相当于,试试夙郁王朝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第一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本王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她。”夙郁流景看向临晚镜。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越来越多的男人注意到了镜儿,他根本不能保证自己能胜过所有人。 不过,某女却并没有让他失望。一个眼神肯定,就给了夙郁流景莫大的支持与抚慰。 “临大小姐,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本谷主的提议吗?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景王的话,本谷主觉得自己的建议更应该被采纳才是。”后面这一句,明显是在故意挑起临晚镜与夙郁流景之间的矛盾了。 你这是挑拨离间!某女瞪风无定一眼,这男人,简直不怀好意! “本小姐觉得,还是我的建议比较妥当。风谷主既然入世,就应该知道天下人对神医谷的觊觎。亦或者说,对神医谷谷主医术的崇拜与好奇。毕竟,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的医术能超过神医谷了。如果离开侯府,相信对于风谷主这般喜欢安静的人来说,会很苦恼的。”其实,如果她是风无定,就干脆一直待在神医谷不出来好了。 就算再怎么保密,神医谷谷主的身份始终会被外人得知。只要不在神医谷,上门求医的人就会络绎不绝。说不定,有的人求医心切,还会不择手段。这样的人,肯定还不止一个。 到那时候,求医问药的人多了,难免会给风无定带来麻烦。定国侯府,身在燕都皇城,会为他阻挡一部分人,而定国侯的名声,又会让另一部分人望而却步。再加上,侯府机关重重,明岗暗哨,真正能够骚扰到风无定的人就不多了。 与其出去天天应付那些求医问药的人,还不如专心应付一个。即便景王的双腿比较棘手,也比到时候被人抓去逼着研究什么长生不老药强吧? 还别说,她今儿个真的收到一消息。凤离国老皇帝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神医谷谷主入世的消息,这会儿正派人往夙郁王朝赶呢。凤离国老皇帝想长生不老,找了许多方法都不行,看来是病急乱投医,神医谷都想得罪了。 听临晚镜如是说,风无定倒是真的考虑了起来。 正如临晚镜所说,他住在侯府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眼前女子,他不是非娶不可,但是清净之地,是他喜欢的。 再看向夙郁流景,风无定的目光不由得向下,去打量他的双腿。 ☆、【088】你是不是跟踪我 听临晚镜如是说,风无定倒是真的考虑了起来。 正如临晚镜所说,他住在侯府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眼前女子,他不是非娶不可,但是清净之地,是他喜欢的。 再看向夙郁流景,风无定的目光不由得向下,去打量他的双腿。 只看了一会儿,风无定便起身走过去,然后伸出手要去捏夙郁流景的腿。 “住手!”风无定的手还没靠近,就被破浪喝止了。他上前一步,挡在自家王爷面前,一副誓死捍卫自家王爷尊严的表情。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风无定说与临家大小姐有婚约。乘风给他灌输的思想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让他跟着王爷过来侯府的时候要注意着点儿。只要遇见风无定这个人,就要打起万分精神,保持警惕,千万不能让对方靠近自家王爷。被情敌伤到是小,失节事大。啊呸,不对,是被打击了。 自家王爷毕竟坐着轮椅,万一让对方看不起怎么办? 咳咳,说实在的,你想得太多了。 被这么一喝止,风无定倒是真停了下来。不动作,也不尴尬,笑看着夙郁流景。 要不要他看腿,全看这位王爷的意思。 而临晚镜却是在一旁瞪了破浪一样,这熊孩子,怎么就不能在关键时刻长点儿心呢?人家是想要给你们家王爷看病的,又不是要揭他的短,你这么吼一句作甚?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退下。”夙郁流景也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示意破浪让开。 风无定要看他的腿,应该是镜儿已经与之谈过了,也答应了镜儿。那么,现在看他的腿,就是有希望治好吗? 看向风无定,夙郁流景目光平静,眼底掀不起一丝波澜,心里却有些许紧张。风无定不过二十来岁,即便是神医谷谷主,他的医术也是不敢肯定的。夙郁流景担心,对方也治不好自己的双腿。那他,如何给镜儿一生幸福? 破浪依言退下,风无定才漫不经心地俯下身子,隔着衣袍,揉捏着夙郁流景的腿。 不过是轻轻捏了几下,便愣住了。然后又撩开他的衣摆,推高裤管,观察双腿的情况。随即,风无定肯定地说道:“景王的腿可以治好。” 望闻问切,他只用了其中两种,就断定了可以医治。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个大夫如此对他说,夙郁流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本小姐也觉得可以治好,不过是时间问题。当然,我相信只要是风谷主出手,时间上绝对不会很长。对吧?”某女也顾不得面子什么的了,这会儿医治阿景的腿要紧,拉下脸来拍马屁,说好话,她都做得出来。 “是不会很长。不过,医治他的双腿需要的一些药引比较难找,只有药引齐备,才能进一步医治。”意思就是,有问题的也不应该是他,而是夙郁流景自己。 “那没什么,觞帝疼爱他这个皇弟,你需要什么尽管跟他说,都能满足你。”某女慷慨地笑着道。 噗……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什么叫做你需要什么尽管与觞帝说,他都能满足你? 说得好像,是他要,而不是夙郁流景这个病人需要似的。 破浪也看着临晚镜,心里犯着嘀咕:临大小姐,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家王爷了?需要什么,难道你就不能去帮王爷准备一下吗?亏他刚才还对这位充满了感激呢,原来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如此便好。”风无定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他转身离开,把地方留给这两人。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临晚镜道:“本谷主想在侯府住多久……” 后面的话,临晚镜没等他说出来就自动补上了:“都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行!” 住一辈子都可以,就的那个侯府免费请了个神医。这笔生意其实还是很划算的,某女如是想。 然后,风无定满意地走了。 其实,他很好奇,夙郁流景腿是怎么保持不受毒素侵蚀的。或者说,常年受体内余毒折磨,他的腿怎么可能还没坏死?到底是什么人做到的?虽然,是他的话也能做到。可要让一个人身体受余毒折磨二十多年还保持双腿鲜活如初,是断定他的双腿日后会有康复的可能吗?还是说,那人本来就可以治好他的双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没有动手而已。 这时,夙郁流景才算真正反应过来。 “镜儿。”夙郁流景抬眸望着临晚镜,目光中有些许不确定,“风无定真的有办法医治好本王的腿吗?” 不要只是说说而已,赠他一场空欢喜。 “当然。”她点头,再次给他肯定。 他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腰,不再言语。 如果真的能够站起来,他想抱着她,一直走下去。 “可是,本王体内的毒。”方才风无定只是看了他的双腿说可以医治,但是并没有说他体内的毒,人家也一并会解。如果他不能解毒,光能治好他的双腿,是不行的。到时候,只怕也治不好。 “我有办法。”临晚镜知道他要说什么,把那份九转还魂针法谱递到夙郁流景手中。 九转还魂针,临晚镜已经基本学会了。今天晚上她就可以试一试用这种方法替景王清除体内的毒。至少,把他的毒逼出来一部分。 “镜儿,你与风无定的婚约?”虽然一直憋着没问,可景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她是他看上的姑娘,从第一眼就认定了,他不可能让给别人。即便,风无定会治好他的双腿,对他也算是有了再造之恩。 “已经和你说过,不会有婚约。”更何况,绝无悔那个老头儿都不在,她履行屁的婚约啊!说不定,那糟老头儿早就被人追杀了,来了个死无对证。 夙郁流景点点头,只是他总觉得风无定没那么大方同意为他医治才对。 不过,对方既然没提出特别的要求,只想在侯府暂住,那他也不会主动给好处的。特别是镜儿,绝不相让! 他其实更想问镜儿与无影楼是什么关系,可张了张嘴,始终也没开口。他担心镜儿烦自己想知道得太多,不给她一点自由。 “阿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或者,你是想问我什么?”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某女也觉得烦躁。 想说什么就说也,她又不会骗他。 不过,自己骗人的地方还少吗? “没什么。”夙郁流景摇头,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不说好了。 只要无影楼的人对镜儿没有坏心,那他也可以不追究。 “真的没有?”她歪着头看他,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没有话问才怪了,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那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他现在一双眼里,满满的都写着——我怀疑你有事情瞒着本王! “嗯。”他点头,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好了,本王没有事情要问。我们赶快回王府吧,你试试能不能用这种针法替我祛毒。” 夙郁流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得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只是,临晚镜却没有如他所愿。 “你没有问题,本小姐倒是有些疑问。”某女把他的手扯开,自己又去摆正他的脸,“阿景,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派人跟踪本小姐了?” 果然被发现了,夙郁流景心底轻叹一声。原本他是没想要镜儿知道自己在调查她的。确切的说,也不是调查她,而是调查与她有接触的无影楼。他要怎么说?难道,要说他怀疑无影楼的楼主与镜儿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吗?那她不跟自己闹才怪! “十七一直是本王安排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暗卫。她是女子,贴身保护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昨晚出去,她说她跟丢了人。本王担心你出事,所以才让骁一跟上去了。”夙郁流景半真半假地解释。 “所以,骁一跟着本小姐,是为了本小姐好?”某女看着他,眼底明显质疑他说话的水分。 骁一是夙郁流景的骁骑首领,随便派出来跟踪她保护她的安危,可又没有保护到最后,这像真的吗? 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夙郁流景在撒谎。 “自然是为了你好,母后一直不待见你,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她想要趁着你离开侯府,离开皇城的时候下手是很容易的。你身边虽然琴儿丫头和倚剑功夫都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母后手中培养了很多死士,如果她真的想对你不利的话。本王担心,她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那些死士,单打独斗可能不行,但是一拥而上的群攻,却有可能占便宜。毕竟,死士是不会撤退的。 镜儿身边人少,他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也有一部分这个因素。 说起太后娘娘,夙郁流景自己都有千千万万个不喜,还别说提起她就相当不待见的临晚镜了。 某女只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又不是她,她在一边着急个什么劲儿?还要不要愉快地玩耍了? 说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089】绝无影是我师兄 “阿景,虽然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可本小姐怎么觉得,你在说谎呢?” 某女亮晶晶的眸,直勾勾地看着夙郁流景,扑闪扑闪的长睫,像小羽扇一般漂亮。那目光,分明是要看进夙郁流景的心里去。 “……”夙郁流景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说谎吗?也算不上吧。不是说谎吗?又好像有隐瞒的地方。 “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不行吗?”她不喜欢这种被怀疑,被束缚的感觉。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他还不如直接问她来得实际。 如果非要暗中调查,那就别怪她与之作对了。如果昨天晚上不是认出骁一,只怕夙郁流景的骁骑卫首领已经没命了。 虽然她古武并不怎么样,可并不代表无影楼的人武功都不行。光是魅儿,都够骁一喝一壶了。还别说加上绝氏三兄弟。 什么琴儿,倚剑,根本用不着上场。 “无影楼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夙郁流景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 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地给镜儿自由,可一旦牵扯上别的男人,他还是会忍不住。说他自私也好,霸道也罢,反正他就是不能容忍镜儿的生命里出现不受他控制的事。特别是,出现他完全无法掌控的男人。 比如,无影楼的楼主。 那个传说中的男人,不对,应该是神秘到江湖上连他的传说都很少。以发丝为武器,杀人不见血,只是对无影楼主的一句描述,足以引起夙郁流景的警惕。 发丝用来当武器,杀人从来一击致命,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关键是,如果他要与自己抢镜儿,又如何是好? 一句话,就是没有安全感! “无影楼楼主?”临晚镜一愣,随即笑了。 这男人,莫不是还在暗中调查自己?而且,还以为她跟无影楼楼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哈哈,她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某女突然想故意吓夙郁流景一回,收住脸上的笑意,故意显得有些为难的模样,还有些怕被夙郁流景知道的尴尬与担忧。 她这副表情,景王心底就没谱儿了。 怎么,难道镜儿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吗?如果她与无影楼楼主没有什么关系的话,怎么可能怕自己知道? “你不用说了。”夙郁流景忽然不想知道了,他敛眸,目光忽明忽暗,望向远方,不再多看某女一眼。 “咳咳……阿景,你是不是生气了?”看夙郁流景多久都没看自己,周身都散发着冷气,某女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开这个玩笑是被某王爷当真了。 “没有。”夙郁流景闷声回答。 他现在希望临晚镜快点离开自己的视线,免得他吓到她。 “其实,我与无影楼的楼主是……”临晚镜顿了顿,没有开口,她在看夙郁流景的反应。 “是什么?”只要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以前有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夙郁流景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是我师兄,名叫绝无影。”某女漫不经心地回答。 师兄妹,这关系,够亲密吧?虽然,这是她编造出来骗夙郁流景的。只是,不到时候,她还不能暴露另一个身份,即便这个人是自己最亲密的男人。 师兄,绝无影?无影楼楼主! 镜儿的师父,与神医谷有渊源,师兄又姓绝,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当年从神医谷分离出去的绝谷。 再加上,绝谷谷主名为绝无悔,这里联系起来就说得过去了。 “他真的只是你的师兄那么简单?”夙郁流景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过,如果说是镜儿的师兄,那也说得过去。她的师兄是无影楼的楼主,也难怪镜儿与无影楼的人会那么熟了。 “不然呢?你还希望他与本小姐有什么关系?我师兄身边可不缺女人,比如红袖招的魅儿姑娘,她就是我师兄的红颜知己之一,还仅仅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某女颇为骄傲地说,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当即就降低了景王的戒心。 不过,照理说,镜儿不是应该很讨厌花心的男人吗?怎么一提起自己师兄身边有很多女人,她还一脸赞同呢? “之一?那也不能保证他对你没有觊觎之心。”某王爷还是有点不死心,这醋吃的,真是醉了。 “喂,虽然本小姐承认自己是有魅力过人之处,可也并不是倾国倾城,貌如天仙吧?我师兄身边美女如云,魅儿姑娘就是女人中的极品了,他哪里还看得上我?”临晚镜扁了扁嘴,其实,她完全不想这样贬低自己的。 她虽然硬件设施不怎么样,但是软件应该可以弥补一切的。不然纪醒空那小子,也不会无缘无故跟着了魔似的喜欢她了,是吧? “看不上就好!”神秘而强大的男人,最容易迷惑这些少女心了。虽然镜儿的心智完全不符合她现在的年纪,可他也会担心。 “好啦,师兄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现在先去王府,我为你用九转还魂针祛毒试试。”她这里其实也可以施针,可毕竟没有王府那边设备齐全。施针之后紧接着是药浴还有温泉,才能护着体虚的夙郁流景。 不过,这一次,去王府的时候还带上了风无定。 风无定既然答应了交换,就真的跟着他们到了王府。临晚镜是才学会九转还魂针,加之九转还魂针效果太强烈,她怕自己没法坚持施完针,心底还有些紧张。可风无定呢,他倒是老神在在的,一边走还有心情一边观察王府的风景。 “谷主,景王府好气派呀!”小童的声音,永远带着与他个子相符的天真。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四处打量王府。 景王府,是当年先帝为自己最疼爱的幼子打造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最好的。如果不气派,那怎么能看出先帝对幼子的疼爱? “小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光是王府气派,难道我们侯府就差得到哪里去了吗?”临晚镜就是故意想逗小童玩儿,在他的话中挑刺儿。 “哼,哪有夸自己家好的,不知羞!”小童没有坏心,只是临晚镜一直欺负他,所以他心里一直记着临晚镜的坏。 这会子,一边说,还一边对她做了个鬼脸。 原本他那嫌弃的表情,也因为这个鬼脸而取悦了临晚镜。 “怎么就不能说了?你不也夸你家谷主心地善良吗?”某女忽然想起之前在及笄宴上,小童竟然说风无定是心地善良,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才向自己提亲的。一想起这个,她就想给这小子点儿颜色看看。 她堂堂定国侯府嫡女,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吗? 就算是天家公主都愁嫁了,也轮不到她来愁!别忘了,临老爹还为她准备了个万能备胎云破月。虽然,这样对人家破月哥哥确实有些不公平,可谁让他跟自家大哥感情好呢?而他妹妹,又是临晚照没来得及娶回家的未婚妻。 “我家谷主本来就心地善良,不然怎么会答应来替景王看病呢?”小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在他心里他家谷主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没有之一! “是啊,那有本事你让你家谷主搬出侯府再过来替景王医治好了。”某女斜眼看小童,顺便瞪风无定一眼。 这男人现在说得轻松,他住在侯府看起来对侯府没有任何影响。可就是苦了侯府的暗卫了!十二个时辰轮班都防不住那些想进侯府求风无定治病的江湖人。没错,其他人怕定国侯,可江湖上的某些亡命之徒可不怕。那些人找上门,就必须要侯府的暗卫出手阻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风无定是神医谷谷主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燕都城,甚至,整个夙郁王朝,拦都拦不住。 “想得美!我家谷主是因为到侯府提亲才暴露了身份,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你而起,所以你必须对我家谷主的安危负责!”小童虽然单纯可并不傻,现在外面好多人都知道了谷主的身份,谷主又喜静,除了侯府,他们是没地方可待了。 “别耍赖好不好?明明是你家谷主被你的璎珞姐姐背叛了,让他住进了闻人卿华那个狼窝,他不堪其烦才会找到侯府来的。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小不点儿,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小姐把你丢去喂黑妞!” 某女刚刚在揽月楼的时候,发现黑妞一直在墙头偷瞄隔壁院子。估计啊,是看上小童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了。 一说起那只诡异的肥猫,小童脸色就忍不住白了白。闭口不言了,他才不要被拿去喂那只肥猫。想想拿尖利的猫爪子,他就觉得可怕。 于是,小童果断躲到了自家主子身后,不再与临晚镜斗嘴了。反正,不管斗嘴多少次,他就从那没赢过。 见小童如此,某女也不再说什么。欺负这只小猫,就是想看他炸毛的样子。如果不炸毛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来到临晚镜专门让人弄出来的治疗室,把夙郁流景安置好,她才认真起来。 风无定在一旁看着,他想要知道临晚镜下针祛毒的全过程。 ☆、【090】快过来把她踹开  九转还魂针,下针的速度比普通的针灸方法要快上许多,临晚镜手上就没停过,在一旁的风无定眼睛一边盯着临晚镜的手上动作,一边观察夙郁流景的身体反应。   小童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快的针灸手法,完全是,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的样子。   第一次,小童承认临家大小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一无是处。至少,在下针手法上这一点,他觉得不比自家谷主差。   能让他承认不比自家谷主差,那可是很高的评价了。一般的人,就算再优秀,在小童心里也是比不上自家谷主的。   他说这句话,就已经证明临晚镜的水平已经超过风无定了。   看着临晚镜动作越来越快,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脸上也是越来越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小童忽然觉得,这女人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嘛。   而风无定看到这个画面却是紧锁起了眉,临晚镜这样,只怕坚持不了多久。   再看夙郁流景,他此时脸上的面具还戴着,眼睛紧闭,只能看到紧咬着的嘴唇已经黑得发紫,看来,他体内的毒已经被逼出来一些了。   因为要逼出全身的毒素,临晚镜首先是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心脉的。然后再从腿一直到头,都扎满了银针。   后来,每扎一次,她都好吃力,内力快要耗尽了。   “实在不行,就放弃吧。”风无定淡淡地说了一句。   她现在这么死撑,有可能整个人都要废了。如果真的内力耗尽,以后只怕很难恢复。再坚持下去,不仅是内力耗尽的问题,还有可能全身经脉尽毁。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风无定不懂爱情,甚至,没有一个大夫起码的济世之仁,他只觉得为了救另一个人而牺牲自己这样的做法很蠢。   现在夙郁流景的身体也很虚弱,不仅是临晚镜能不能逼毒成功的问题,还有他的身体不一定能受得住。   “没关系,还有三针,今天就算成功了。”临晚镜咬着牙摇了摇头,看着夙郁流景头顶冒出的热气和皮肤里溢出的毒液,她说什么也要坚持把最后三针扎完。   这是第一次,只要成功了,剩下的就只有两个疗程了。三次之后,阿景体内的余毒就算是彻底清除了。   所以,她不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想到这里,她又忍受着身体超负荷带来的痛苦,继续下一针。   直到最后一根针扎完,她全身上下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而夙郁流景的嘴唇也是由黑到紫,最后还一片艳红。那种红,就如同浸了毒,看起来妖异,可怕。   “噗……”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瘫软下去。   还好,一旁的风无定及时扶住了她。快速点了临晚镜身体几处大穴,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又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贴着她的后背为她输入真气。   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临晚镜体内,她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对真气的渴求持续不断,不管风无定输多少,都迅速地吸收了。   到后来,不是他主动输入,而是临晚镜的身体就像磁石一样,有一股吸力,主动在吸取风无定体内的真气。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也会出问题。   风无定看向一边的小童,冷冷地吐出一句:“快过来把她踹开。”   不是抱,不是拉,而是直接让他用脚踹! ------题外话------ ☆、【091】临晚镜再次晕倒 快过来把她踹开啊! 听到自家谷主如是说,小童明显呆愣了一下:谷主,这是不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一点?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姑娘啊,怎么能用脚踹呢? “还愣着做什么?”风无定面色无比阴沉。 临晚镜这女人身体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如果再不把她弄开,自己的内力非得被她吸干了不可!而且,他这样被她吸附着,还不能对她动手,只能借助外力把他们俩强行分开。 被自家谷主这么一吼,小童哪里还敢想别的。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抬脚就要往临晚镜身上踹。不过,他的脚还没落下,自己却被踹飞了出去。 黑影落地,直接分开了临晚镜与风无定,把某女抱在怀里护着。再看向风无定主仆二人,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浮起丝丝怒容。 来人正是倚剑,他一直在暗处保护主子的安危。特别是主子施针的时候,更是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他一直隐在暗处观察情况。只是没想到,主子会撑不过吐血。更没想到,风无定为主子传输真气会遭到主子反噬。 他家主子,岂是一个小书童能动的? 临晚镜现在嘴角的血渍,还有那张苍白得接近透明的脸,让倚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刚才主子不是在吸风无定的真气吗?吸收了真气,会不会帮助主子恢复身体? 想到这里,倚剑抬手就要为临晚镜输入真气。 “如果你不想被她吸干体内的真气,从此成为一个废人的话,你就这么做。”风无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想做什么,这个男人他是见过的,是临晚镜的人。不过,明明看见自己刚才都差点受伤,他还敢那么做,真不知道说他是勇气可嘉呢,还是愚忠! 倚剑一顿,身子僵了一下,开口道:“如果这样可以救主子……”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是手贴了上去,准备运功。 “是啊,或许可以救她这一次,可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办法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安危了。”看在眼前人如此忠心护主的份儿上,风无定难得没有铁石心肠,而是再次好心提醒。 倚剑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再也无法跟在主子身边了吗?那样,是不是会很残忍?再也无法拿剑,他会成为一个废物,对主子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 可是,也只是愣了几秒,他便回过神来。即便真的如此,他也一定要救主子!手再次收紧,再伸开,贴上了临晚镜的后心。 “你怎么如此执着?都说了你会成为废物,还心甘情愿这么做。难道,你喜欢她不成?”临晚镜笑着道。 喜欢?倚剑不明白风无定的意思,他的命本来就是主子救下的,如今就算还给主子又如何?至于他说的什么喜欢,他却是无法理解的。反而,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脸。眉眼疏淡,如清风冷月般的女子。 如果要说喜欢,应该是那样的吧。主子这样的女子,走在哪里都可以散发出万丈光芒,他只要仰望就好,不必喜欢。 看倚剑如此表情,风无定都要醉了。临家大小姐到底何德何能,弄了这么个死忠的人在身边?他自己就没想过,他家小童其实也是个死忠的好孩子呢。 干脆,风无定不管他了,看向床上躺着的景王,这位情况也不容乐观,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他来处理。 小童被踹到一边,瘪着个嘴,更是不会去劝倚剑了。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呢,突然出现个人影,把自己一脚踹开。他飞出去摔在地上,现在还揉着屁股心里喊疼咧! “住手!”这一次,阻止倚剑的不是风无定,而是临老爹。 正在倚剑要做傻事儿的时候,临老爹闯了进来。 “侯爷?”倚剑看着定国侯,侯爷怎么来了? “你个傻小子,还不把镜儿给老子抱出来!”说着,临老爹还不等倚剑反应,他自己已经从人家手中把宝贝女儿抢了过去。 临老爹抱着临晚镜就要往外面走,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一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夙郁流景。在他看来,自家女儿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就是因为景王这个扫把星! 他动作快,大步流星地抱着女儿出了门,然后没等外面乘风破浪两人反应过来就给他们把穴解了。 “侯爷,临大小姐怎么了?”虽然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定国侯封住了穴道,乘风还是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刚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可定国侯突然跑过来要把女儿带走,总要让他们知道是为什么吧? 糟了,不会是侯爷不希望临大小姐为他们家王爷解毒,所以把临大小姐弄晕了要带回去吧? “你想什么呢?老子才没你想的那么龌蹉!”说完,也不等乘风再说什么,临老爹已经抱着自家女儿径直飞回了隔壁侯府。 乘风和破浪面面相觑,然后拦住了从里面跟出来的倚剑。 “倚剑,里面什么情况?临大小姐怎么了,我们家王爷没事吧?” 虽然,先问的是临家大小姐,乘风和破浪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家王爷的情况。 “你们家王爷没死。”倚剑难得说了一句气话,也不管乘风破浪那诧异的眼神,直接跟着前面的临老爹回了侯府。 什么意思?乘风和破浪都搞不清楚状况,正待他们想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小童打开门出来了。 “二位去准备热水替你们家王爷沐浴更衣吧。”小童本来就像个孩子,现在一本正经如同个小大人,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爱。 “小童,我们王爷怎么样了?”破浪去让人把热水打进来,乘风留在这里询问情况。 “有我家谷主在,你们家王爷自然没事!”下巴微抬,小童得瑟道。 你们家王爷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谷主必须得夸。 “咳咳,既然没事,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王爷了吧?”对于小童前半句,乘风直接选择了忽略。 大家都是忠心护主的逗比,冤冤相报何时了。 里面,夙郁流景依然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汗液。当然,这些都是毒液,必须要尽快清理干净。 另一边,破浪很快让人送来了热水。乘风和破浪亲自动手,很快就为自家王爷清理干净了身子。在此之前,他身上的银针都被风无定取了下来。原本临晚镜用的九转还魂针法,一般人是不能乱动的,可风无定也看过针法谱,扎针他不行,取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清洗干净之后,风无定那边也弄好了药浴,这是在临晚镜原本弄的药浴基础上再加了几位性子温和的药材,以免夙郁流景受不住九转还魂针这种强度过大的祛毒。 另一边,临晚镜被临老爹带回揽月楼。 琴儿不在,画儿丫头抱着枕头已经在床榻上睡着了。 只听得“咚”的一声,临老爹一脚把她从床榻上踹下来。 画儿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爬回床榻,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临老爹看着她,一脸阴沉。这丫头,就是这般照顾小姐的吗?小姐去王府,她在家里偷懒睡觉! “咚”又是一声,这一次,临老爹的力气用得大了些。没有怜香惜玉,临家男人都这样,除了对自己的女人,字典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当然,某女除外。她虽然不是男人,可怜香惜玉的心,绝对不比一般的男人少。 “黑妞,别闹。”画儿丫头以为自己是被黑妞给弄到地上去的,咕哝了一句,准备爬上去继续睡。 可是,在爬的过程中,她迷迷糊糊瞥见了一双黑漆漆的靴子。 顺着靴子抬起头,对上临老爹一张虎着的脸,画儿没被吓着。她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于是,小丫头靠在床榻上,揉了揉眼睛。 待到看清真的是侯爷那张英俊的脸时,画儿丫头身子一软,滑下了床榻。 “侯,侯爷……您怎么来了?”画儿吓得不轻,声音都在颤抖。 “本侯不来,你就打算这样睡吗?”临老爹黑着脸,语气不冷不热。 “不会啊,等会儿就去床上睡。”画儿完全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只以为侯爷觉得自己睡在这里不合适。 还好,她没有脑子短路地以为临老爹这是在关心她。 “你出去,打盆热水进来!”临老爹快要被她气死了,他发现和镜儿的丫鬟们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看来真的该把蓝玉和青玉两个丫头送过来给宝贝女儿了。至于画儿还有那个经常不见人影的琴儿,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两个人在他女儿的院子里简直跟两个小姐似的。他都怀疑,她们平时是不是从来没好好伺候过他家宝贝女儿。 “是。”画儿下意识地点头,然后,终于瞥见了被临老爹放在床上的临晚镜。 等等,小姐不是去王府了吗?怎么回来了?还有,侯爷怎么会再这里? 再瞪大眼睛一看,画儿丫头就看见了自家小姐嘴角还未擦干净的血渍。 “侯爷,小姐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这会儿,小丫头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 “你现在才知道问你们家小姐怎么了?难道你家小姐就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做贴身丫鬟?”临老爹一脸不爽,就差说自己打算给宝贝女儿换两个丫头的事儿了。 没有说啊……画儿丫头无辜地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 本来嘛,小姐不喜欢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多数时候,她更喜欢独来独往,甚至不像其他小姐那样做什么都喜欢有人伺候。小姐洗澡,吃饭这些基本上都是自己来。刚开始她也不习惯,后来却是乐得清闲。 这会儿被侯爷这般质问,小丫头只觉得委屈。又不是她要这样的,小姐和别人不一样,去王府也不要她跟着,她有什么办法? 见小丫头被自己说两句就要哭了似的,临老爹顿时没了训她的兴致。于是,冷声道:“还不去打热水?” “哦。”画儿呆呆地应了一声,抽抽搭搭地出去了。 “来人。”等画儿出去,临老爹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侯爷。”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单膝跪地,一副听命的模样。 这是重新选出来的擎天卫首领——临墨。 “临墨,派去请释难大师的暗卫回来了吗?” “回侯爷,普渡寺的主持说,释难大师去云游了,还未归。”临墨回答。 “到底什么时候归?”上次临鼎天已经给释难大师去过信了,而释苦大师也答应给他师兄传信,让他尽快回来。可惜,释难大师到现在都还不见踪影。 自从女儿第一次晕倒,临鼎天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也有些担心。释难大师见多识广,某些方面比释苦更厉害,所以他想问释难大师能不能看出什么,有没有办法解决女儿身体里的隐患。 现在好了,人还没回来,又遇到一次吐血。都是那该死的夙郁流景害得! 在临老爹眼里,景王俨然和扫把星无异了。 ☆、【092】一举一动皆风向 释难大师毫无音讯,临老爹对女儿体内那封印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人去请了胡大夫过来看看情况,胡大夫早年行走江湖,对医治内伤什么的也比较擅长。 待到胡大夫为宝贝女儿把脉完,临老爹才担忧地问:“胡大夫,镜儿怎么样了?” “回侯爷,大小姐体内两股真气相冲,现在气血翻腾得厉害,完全要靠她自己平息两股真气,否则只怕不死也会重伤啊。”胡大夫面色凝重,后面的重伤说起来,他都不敢看临鼎天的眼睛。 所谓的重伤,就是从此以后经脉具损,卧床不起,成为一个废人。因为情况太严重,所以他不敢据实相告。侯爷现在的模样,只怕不希望听到女儿会变成那样。 不死也重伤! 已经足够打击临鼎天了,他的宝贝女儿,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再次离开他吗? 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镜儿方才为景王针灸,造成内力枯竭,后来应该是有人给她输入真气才会让体内两股真气相冲,胡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眼看着女儿的面色从苍白到不正常的潮红,临鼎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为镜儿输入真气的定然是风无定,那小子的内力不像释苦大师,佛家真气,容纳百川,可以与任何门派的内功心法融合。如果镜儿体内原本的真气排斥风无定的,无法吸纳,岂不是变相地害了她? “大小姐丹田处有奇怪的漩涡气流,胡某学艺不精,无法内视,所以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胡大夫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他到底只是个江湖大夫,虽然医术尚可,武学修为却不行。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地步了。 “她丹田处有两股气流,呈一黑一白,如同八卦图。两股气流现在紊乱,不像平时那样安静平衡,应该是被输入外来真气所致。”胡大夫不能内视,并不代表临鼎天也不能。 他把内视女儿体内的情况描述给胡大夫听,希望他能通过这个找到救宝贝女儿的方法。 可听完之后,胡大夫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闻所未闻。 还有,大小姐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会有内力?难道,外面传闻真的全是假的?看侯爷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也应该早就知道大小姐会武一事。 看来,侯府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啊。好在,他早就下定决心效忠侯爷,也不需要因为这些事烦恼什么。 该他知道的,他自然会知道。不该他知道的,他也无须过问。 “侯爷您不要太过担心,大小姐是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您要相信她不会有事。”见临鼎天有些萎靡,胡大夫安慰道。 胡大夫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见过像临家大小姐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姑娘。明明是一双清澈明媚的眼,却又闪烁着让人无法看懂的光芒。她举手投足间,都不同于一般女儿家的柔弱文雅,而是大气磅礴,潇洒倜傥。 若是身为男儿必定有一番大作为,奈何偏偏女儿身。 “有福之人,是啊,我的镜儿就该是有福之人。”临鼎天点了点,打起精神,“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给她开点药吗?” “大小姐内力枯竭,现在体内却又同时出现两股内力,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醒来之后恐怕会饿,给她炖些人参乌鸡汤吧。就算小的开了药,她也未必肯喝,倒不如食补。” “那就这样,你先下去吧。”临鼎天朝胡大夫挥了挥手。 “小的告退。”胡大夫半夜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对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是作孽了。现在能让他告退,简直是求之不得。 “嗯。” 胡大夫走后,临老爹就坐在女儿床前,看着女儿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心疼得要死。好在画儿丫头很快端回来热水,没等画儿挽起袖子为自家小姐拧帕子,临老爹便亲自动起手来。 想想,四十多岁的英俊美大叔,挽起袖子,拧干帕子,细心地为女儿擦额头的汗,然后又擦干净她嘴角的血污。 他耐心地做完这一切,画儿丫头在一旁看得眼睛冒桃心。 真的是太喜欢侯爷了好不好!如果是她嫁人,以后一定也要嫁给一个像侯爷这般细心专情的男人。 想着想着,画儿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冰块脸来。 是谁? 隔壁家的破浪! “啊!”画儿丫头被自己脑海里冒出来的人吓得失声尖叫出来。 “你叫什么?”临老爹皱起眉,不悦地瞪画儿一眼。吓到他家宝贝女儿可怎么办? “额……回侯爷,画儿是想起小姐以前好像说过,她不爱吃药。画儿刚才看见胡大夫出去了,您是让他给小姐抓药了么?”画儿支支吾吾地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一点,临晚镜把她教育得很好。 临老爹因为关心女儿,也没在意画儿到底怎么了。所以,更没注意到她眼底没来得及收住的慌乱。 “放心吧,胡大夫没给镜儿抓药。倒是你,去吩咐厨房,给镜儿炖些滋补的汤,准备些清淡的菜,她醒来想必会饿。”见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临老爹眉目舒展开来。 可是,现在大半夜的,厨房的大叔们都歇下了,难道要把人家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做汤吗?还有,小姐就算醒来,也应该是明后天了吧? 虽然不知道她家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小丫头一点也不担心。她跟胡大夫想的一样,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是阎王小鬼儿啊,看着自家小姐估计都要喊“你别过来”,又怎么可能收了她? 所以,她只觉得小姐会晚一点醒罢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临老爹见画儿不抬脚,在那儿发呆,恨不得一脚踹上去。 不过,没等他踹,画儿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留在这儿,侯爷要献爱心咧! 临晚镜为夙郁流景逼毒昏迷的事儿,宫里陛下很快得到了消息。 天下都遍布了皇家的眼线,这句话绝对没错。 何况,幼弟的安危,夙郁流觞一向很看重。 这不,天刚亮,侯府的圣旨就到了。 圣旨里都是赏赐,说的是对新封的世女的封赏,实际上都是些滋补的药材。人参鹿茸灵芝,一样不少。 王府,夙郁流景比临晚镜先醒过来。 他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镜儿呢?” “回王爷,临小姐回侯府休息了。”因为考虑到王爷的情绪,乘风没说临家大小姐尚在昏迷之中。 “休息?”夙郁流景明显不相信乘风的说辞,如果只是休息一下就好,怎么会回侯府,难道景王府还没有地方给镜儿休息吗? “是……”王爷,您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眼神就不要这么犀利了好不好? “说人话。”夙郁流景不再看乘风一眼,直接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临小姐昏迷不醒,定国侯亲自过来把她带走的。”吐血的事情乘风没有说,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昏迷不醒?”夙郁流景眸色一黯,完全没想到,给自己逼毒一次,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觉得自己浑身轻松了不少,心口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看来,是那九转还魂针法祛毒的效果确实好。只是,如果他彻底清除体内余毒的代价是镜儿的话,他宁愿一生为余毒所困! “王爷您不要胡思乱想,风公子已经过去看临小姐了。凭他的医术,临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生怕自家王爷这会子就要急着起身去看人,乘风赶紧劝道,“风公子说,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要您醒来就把这碗药喝了。这碗药也是清毒的,您趁热喝了吧。” 说着,也不管夙郁流景喝不喝,他都把药端了起来,走到床前,准备喂自家王爷喝药。乘风与破浪,一个是细致,一个粗糙,两个人取长补短刚刚好。乘风心细,喂药这活儿,他来做丝毫不显得粗鲁,甚至看起来还蛮温柔。 可是,夙郁流景现在并不怎么领情,他不喝药,只想现在立马见到镜儿。 “本王要去侯府。”他现在就要见到她,不见她,完全不能安心。 “王爷,您现在去,小心全是毒素扩散。如果余毒再复发,那就白白浪费了临大小姐的一番苦心啊。她为您所受的罪,不就白受了么?还有,风公子说了,您现在不能下床。喝完药,您就继续睡吧。属下已经让破浪过去打听情况了,只要临小姐一醒来,破浪马上就会过来禀报。” 说什么乘风今儿个都不会让景王起床的,风无定再三叮嘱,王爷必须卧床三日才能下床行走,否则功亏一篑。 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至于风无定为何会说得这么严重,就当他是恶趣味的报复吧。 风无定说什么,夙郁流景不会放在心上。可如果真的自己下床会让镜儿的努力都白费,那他绝不会下床。 于是,夙郁流景不仅直接拿过乘风手中的碗,自己喝了药,还乖乖躺下了。 外面,老管家一直候着。 乘风开门出来,把空碗递到管家手中。 “王爷醒了?”管家低声询问,里面刚才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 “嗯。”乘风点了点头,也长长地吸了口气,王爷如今脾气好,还真是多亏了临家大小姐。 不然,这种情况下,谁都阻止不了他下床。 “陛下来了,在风雨亭。”风雨亭是王府纳凉的好去处,觞帝在那里,多半是出宫被热着了。 “王爷身子虚弱,又睡过去了。”乘风眨了眨眼,如是说。 意思就是——让陛下等着吧。 管家无奈地摇头,也只有王爷身边的人如此大胆,连陛下都敢怠慢。 不对,现在隔壁那位,好像更大胆一点。定国侯父女俩,才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用不了多久,夙郁王朝上上下下都知道临家大小姐的芳名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破例成为夙郁王朝第一个可以继承侯位的世女。 王府和侯府的动静都不大,所以没惊动多少人。街上就连临晚镜被封为世女的消息也没遭到太多议论,好像被人刻意压制了似的。这般风平浪静,总让人有种山雨欲来之感。 今日早朝,兵部尚书府被人弹劾,乱七八糟的罪一大堆,贪赃枉法不计其数。皇上一怒之下,把李尚书革职查办。身为女婿的定国侯不仅对此不闻不问,还举荐了人去抄岳父大人的家。至此,朝中上下才知道,儿女婚嫁什么的,最好是两情相悦,就算不能两情相悦,也不能把女儿硬塞给不喜欢的男子。否则,下场可能如同李家,被女婿带头弹劾,还要被抄家。 还好,定国侯没有赶尽杀绝,至少,没有建议陛下对李府来个满门抄斩。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很多人说,应该是定国侯看在李氏姨娘为自己育有一双儿女的面下才没有如此提议。于是,朝中有女儿与夫家不睦者,至此皆处心积虑要让女儿为夫君生得一儿半女,以免后来大难临头。 他们哪里知道,临鼎天之所以不赶尽杀绝,是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后续的事情,等抄家之后自有说法。 他呀,现在急着回家照顾宝贝女儿呢。临鼎天,绝壁是最典型的女儿奴! ☆、【093】李府抄家布棋局 李牧被打入天牢,李清誉的父亲同样受到牵连被革职查办。李清誉原本考试都没考上,暂时还波及不到他。 不过,自小引以为豪的家被抄了,对他来说已经是最残酷的打击。 爷爷与父亲相继被关进天牢,留下李家一干家丁妇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奶奶一夜之间病倒,最后握着他的手再三叮嘱,一定要逃出去,去侯府求定国侯。 求定国侯做什么?李清誉不解。听说,抄他们家的人都是定国侯举荐的。他还能去求那个人吗? 小姑姑是他的妾,虽然不受宠,好歹为他诞下一双儿女,却遭他如此对待。他们李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原本,李家还指望宫里的兰妃。 可是,宫里传来消息,兰妃被禁足了。虽然只是禁足,却是陛下给他们的警告。不要想通过兰妃翻身,那样不但不会翻身,反而会牵连到兰妃。 李清誉匆匆忙忙跑到侯府,看着定国侯府四个烫金大字,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怨气。凭什么他们李家一夕之间便轰然倾塌,而侯府依然光彩照人,就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仿佛都对他充满了嘲讽。李清誉心底不平,却不得不放低姿态。 “小哥,你们二少爷可在家?”清誉公子虽然莽撞了些,到底是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还有几分聪明。他来到侯府,第一个想见的不是定国侯,而是找二少爷临慕凡。 要知道,如果他现在直接求见定国侯,说不定侯府的门都进不去就给轰出来了。可若是要见的是二少爷临慕凡,那就不一样了。 临慕凡虽然是庶子,好歹是侯府的少爷,这些下人不会怠慢,会乖乖去禀报。二来,慕凡是他表弟,即便与他这个表哥不甚亲厚,但是那小子孝顺,得知外公家里出事一定会帮他一把。 再说,就算他不肯帮忙,自己若是能见到小姑姑,小姑姑也定能想个办法帮他见天牢的祖父和父亲一面。 此时,李清誉哪里知道,要的就是他见天牢里的李牧父子。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拉开,只等猎物进去便可收网。 “公子是?”看门的人看着李清誉,穿者打扮皆是不俗,看起来还有些眼熟,所以对他也比较客气。 “本公子是他表哥,你去禀报说我有急事找他,他自然会来见我。”李清誉没有报上姓名,只说是临慕凡的表哥。 临二少爷的表哥,两个守门的面面相觑,另一个朝与李清誉说话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二少爷。” 守门的匆匆进去,没有去临慕凡的住处,反而找到了管家。 “临管家,外面来了位公子,说是二少爷的表哥,想见二少爷。您看?”是不是要放他进来,或者通知二少爷出去见他。 临毅一愣,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你去找二少爷,如实相告便是。” 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看临慕凡如何处理了。相信,二少爷是个聪明人。他既然没有参与李家的事情,就知道该怎么做。 下人找到临慕凡的时候,他正在李姨娘的院子里。 “二少爷,府外有位公子自称是您的表哥,他要见您,您看?”下人直接转达了临管家的意思,把主导权交给临慕凡。 “表哥?那定然是你清誉表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表少爷进来!”李氏一听,还没等临慕凡开口,便自作主张道。 “姨娘,表哥是要见孩儿,并不是要见您。他既然要见我,我出去见他便是。现在李府被抄家,我们侯府清清白白,不应该私底下让清誉表哥进府,否则恐有牵连。”临慕凡淡淡地道。 他早就与长姐表明了态度,自然一切以侯府为重。 “混账!你外公舅舅是被人冤枉的,你清誉表哥更是从未参与过什么收受贿赂。凡儿,他们待你不薄,到关键时刻,你竟然要忘恩负义吗?”李香香完全没想到,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她一直寄希望于儿子,可他呢?不仅让临晚镜那个小贱人成了侯府世女,还连自己外公家都不顾了。还有她那可怜的女儿,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可儿子成天神神秘秘的,也不见去寻女儿的下落。 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他从骊山回来!简直是被临晚镜那个小贱人迷了心智! “姨娘,您怎么知道外公和舅舅是被冤枉的?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贪赃枉法,为何会被人弹劾?那么多证据,难道娘亲以为都是假的不成?”临慕凡也沉了脸色,长姐早就叮嘱过他不能与李家走近。看来,是早就知道陛下已经有意对李家出手了。至于外公他们是不是罪有应得,其实姨娘心里也清楚,何必又要闹出是非? “凡儿,你到底怎么了?他们可是你的亲外公与亲舅舅。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就算他们犯了错,可对你的好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你这般做,是不是太过无情了?还是,一切都是你父亲的意思?”这个儿子,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现在,除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他。 李氏在侯府早就没有地位了,现在她吩咐什么,除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也未必有人肯听。所以,这个时候她还是要依仗儿子,才能见到侄子的面儿。 “姨娘,孩儿做什么了?外公与舅舅的事情今日早朝才发生,现在一切都未有定数,我们只要等结果便好。您应该相信,陛下是天子,他会公平处事,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如果外公与舅舅真的什么都没做,他们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清誉表哥如此慌张找到侯府,才是落人口实,让人以为他们家是罪有应得。”临慕凡虽然孝顺,可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现在不见李清誉,是最好的办法。一方面,不会害了侯府,让人诟病;另一方面,静观其变,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就算没有,至少能保姨娘安全无虞,她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当然,就连他都知道李府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何况陛下。事情的转机应该是没有了。他现在只能保护姨娘不受李府的事情波及。 “凡儿,你当真如此绝情?”李氏没想到,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的儿子还是无动于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尖地拿起做女红的剪刀,李氏把剪刀架在脖子上,看向临慕凡。 “姨娘,您这是做什么?”临慕凡眸色一沉,根本没想到李氏会以自己的生死来威胁他。 “你如果不让你表哥进来,姨娘这就死在你面前!”说着,李氏又把剪刀拿近了几分,几乎要戳进肉里。 “姨娘,您先把剪刀放下来,有话咱们好好说!”临慕凡拧紧了眉,在他看来,自家娘亲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 “是啊,小姐,有什么事情您与少爷好好说,何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云嬷嬷也在一边焦急地劝说着。眼看着李香香的脖子上见了血,她也有些担心。 再看向临慕凡:“慕凡少爷,您就答应小姐的要求吧。让清誉公子从侧门进府,应该不会被人看见的。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侯爷也不会有事的。” 后面说的这句话倒是真的,就算是看见李清誉出入侯府,凭那些人也不可能把罪嫁祸到定国侯身上。毕竟,朝野上下,没有几个人能如定国侯得圣宠!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清誉表哥进来,姨娘您把剪刀放下吧。”最终,临慕凡妥协,答应了李氏。 “你不要骗姨娘,凡儿,你现在是儿大不由娘,越来越不听娘亲的话了。娘亲只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和哥哥,难道这也有错吗?”说着,李氏眼里的泪滑落下来,凄楚的模样,倒真是我见犹怜。 思忖了利弊,又想到既然这个消息让自己知道了,说明是父亲默许了的。所以,临慕凡没再僵持,让下人安排了李清誉从侧门进府。 李清誉能进得了侯府,自然心底松了口气,他要求临鼎天,只能通过临慕凡,才有机会。能进府,说明临慕凡肯帮忙,那他就能见爷爷与父亲一面了! 另一边,揽月楼里,临晚镜依旧昏迷不醒,由于她身体没有任何不对劲,临鼎天也束手无策。 “侯爷,李清誉来了。”临管家在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便直接到揽月楼禀报临鼎天了。虽然是侯爷早就料到的事情,他还是要过来禀报一下情况。 “他是求见本侯?”临鼎天依旧守在女儿床边,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是,他想见的是二少爷。”临管家摇了摇头,这李清誉还有些聪明,到了关键时刻没有莽莽撞撞就求见侯爷。 “哦?看来李清誉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蠢嘛。到底是李家三代的独子,虽然被家族保护得好,却也教育得不错。” “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如实告知了二少爷。” “慕凡会见他的,就算不是本意,为了李香香,他也会见。”临鼎天肯定地说。 至于见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脱离他的掌控。说完之后,临老爹继续看着自家宝贝女儿。今天早上风无定来看过了,说镜儿并无大碍,而且看样子已经完全吸收了昨天风无定输给她的真气。 说起来,镜儿体内这封印倒是有点像是利大于弊了。吸收别人的内力为己用,并且不断冲击她体内的封印,释放更多的内力。镜儿现在的功力,又增涨了一大截,都跻身普通高手的行列了。她原本才两三年的内力,上次吸收了释苦大师的之后变成了五年,现在至少是十年功力了。 照她这样,练武就不费吹灰之力了,还真是一个十分bug的技能啊。只不过,她要全部融合风无定所输真气,还需要些时间,所以暂时昏迷不醒也很正常。 “准备一下,去偏厅。”想来过不了多久,慕凡便会带着李清誉求到他面前。 果然,这边李清誉一见到临慕凡与李香香,第一个提出的就是让他们帮忙见临鼎天。 “誉儿,你现在见侯爷又有什么用呢?侯爷他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除了月弥那个贱人和她的一双儿女,侯爷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就算让你见他,他也未必肯帮你。”李香香这个时候倒是想得很明白。纵然她委曲求全,嫁到侯府十几年,甘愿为妾,可怜侯爷郎心如铁,根本不曾多看他们母子三人一眼。现在,李府有难,侯爷不落井下石还是他不屑,更别提还要让他帮忙了。 “不,小姑姑,誉儿一定要见侯爷。只有求侯爷,誉儿才能去天牢见爷爷和父亲一面。见到爷爷和父亲之后,便可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救出他们了。”到现在为止,李清誉都还单纯地相信,自己的爷爷和父亲是无辜的。只要给他时间,就一定可以为爷爷与父亲洗清罪名。 这孩子,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094】鱼儿上钩很容易 “誉儿,你这又是何苦。小姑姑会想办法救出你爷爷与父亲的,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李氏语重心长道。 李清誉是李家唯一的嫡孙,李香香自然不希望他有事。他现在到侯府来,她就想让他暂居侯府呢。侯府是个安全的地方,就凭定国侯的威名,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就算是要抓人,也得过侯爷那关。到那个时候,她再把侄儿藏起来,肯定没人知道。 “小姑姑,您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是花钱请人劫狱的话,那就不用想了。听说天牢犹如铜墙铁壁,现在爷爷与父亲都被关在那里,根本连劫狱都不可能。李府被抄家,以前巴结我们的那些官员都巴不得离我们越远越好,上赶着与我们划清界限。除了定国侯,誉儿不知道还可以求谁。” “你别管小姑姑用什么办法,就算不能劫天牢,难道还不能劫法场?”李香香想得很简单,只要能够让父亲与哥哥活着,什么办法都可以,管他违不违法呢。 “小姑姑,劫法场是死罪,誉儿不希望您也有事。我是李家长孙,我已经长大了,也该是承担起家族重任的时候了,救出爷爷和父亲的事情,应该由我来做。”李清誉第一次像个男子汉,说话的时候眼底满满的都是坚定。 “誉儿,你能这样说,真是太好了!只是,姑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李氏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侄子真的长大了,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觉得欣慰的呢? 只是,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不!小姑姑,对于我来说,这根本不是冒险!”说着,李清誉看向临慕凡,“慕凡表弟,我知道你有办法带我去见侯爷,求你帮表哥一次吧。只有见到侯爷,表哥才有机会见到爷爷和父亲。” “这……”临慕凡有些犹豫,带他去见父亲,却忽然想到没有父亲的默许李清誉根本进不了侯府的事情,他拧着眉,没有开口。 以为他不愿意,李香香不满道:“凡儿,你表哥都这般低三下四地恳求你了,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带他去见你父亲,如果出了什么事,娘亲来顶!凡儿,那可是你的亲外公和亲舅舅啊,难道你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定罪吗?” 李氏现在拿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软硬兼施。 “好吧。我带表哥去见父亲,只是父亲肯不肯见他,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临慕凡松了口,他心里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父亲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想得没错,当他找到临管家,表示要求见临鼎天的时候,临鼎天已经等在偏厅了。 “侯爷,二少爷带着李家公子求见。”明明知道侯爷的意思,管家还是走了这道程序。 “让他们进来。”临鼎天故作威严地高坐首位,看着临慕凡与李清誉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偏厅。 “清誉见过侯爷。” “慕凡见过父亲。” 二人见到临鼎天,齐齐朝他一拜,躬身行礼。 “嗯。”临鼎天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椅子,“坐吧。” 临慕凡没坐,而是站到了一旁,原本,他是想让李清誉坐下。可后者,倒是聪明。 只听得“砰”地一声,李清誉直直地跪了下去。 “侯爷,求您让清誉见天牢里的爷爷和父亲一面。”李清誉这一跪,可谓是豁出去了,就凭他那先声夺人的一跪,已经是占了上风。 这下子,临鼎天不帮他都有些说不过去。人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很诚恳,直接以来就跪地上。不是问你怎么这般狠心把我家爷爷和父亲都弄天牢里去了,而是求你行个方便,让我见他们一面。 临鼎天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点了点头,还算有点脑子。这李家小子,也是被家里惯坏了。现在李府出事,倒是让他有了那么一点觉悟。 可惜,就凭他当初那般辱骂自家宝贝女儿,临鼎天就不可能让他讨得了好。 “李小公子,你当本侯能左右陛下不成?天牢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想进就能进的?”临老爹撇撇嘴,颇为不屑,高高的架子端着,就是不松口。 “侯爷,清誉知道您有办法,只要您愿意,肯定可以让清誉进去的。求您看在表弟的份儿上,帮清誉一次吧。爷爷与父亲曾经有再多的不对,可到底是慕凡表弟的亲外公与亲舅舅不是?”说着,李清誉又重重朝地上磕头,“清誉给您磕头了。” 不是磕一下,而是不停地磕头,他这是变相的威胁了。 如果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头上已经是青红一片,临慕凡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好歹是自己带过来的,姨娘若是看到她的宝贝侄儿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要念叨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父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不就是想让李清誉亲自来求他吗,人都来了,他还在等什么? 看不懂,临慕凡又不能轻易开口,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站着。 “行了,你先起来吧。你若是再磕下去,人家还以为我侯府多么丧心病狂,连李家唯一的嫡孙都不放过!”那些人非得以为他是落井下石不可。虽然,他确实也落井下石了那么一丢丢! “侯爷若是不答应,清誉就——” “就磕死在我侯府?”他还没说完的话,被临鼎天接了过来。 临鼎天冷冷一笑,这个李清誉,还真是豁出去了。耍赖这样的事儿,不应该是他家镜儿丫头的专长吗? 不过,这样也好,哭着求着让自己放他进去,必定不会有人起疑心。 “侯爷,清誉不是要故意为难您。身为人孙,身为人子,清誉只是想尽最起码的孝道。如果爷爷与父亲真的有罪,那清誉无话可说。可如果他们真的是被冤枉的呢?无论如何,清誉恳求侯爷安排我进天牢见他们一面吧。”言辞恳切,李清誉关键时刻还是有点担当的。 “也罢!如果不答应,你还埋怨本侯不让你尽孝了。本侯就冒着被陛下责罚的风险,安排你与你爷爷和父亲见上一面吧。不过,若是他们真的有罪,你可不许再胡闹!”临老爹的口气,还颇像长辈教育晚辈。 他这话一出,李清誉头也不磕了,直直点头。仿佛只要定国侯点头,他救人的希望就点燃了一半似的。得 “是是是,如果爷爷与父亲真的有罪,清誉定不胡闹!”李清誉连连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侯爷,那清誉什么时候可以去天牢?”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临鼎天皱着眉,李清誉额头青红一片,全是刚才给磕的,“莫不是,你希望这样去让人以为本侯欺负小辈?” “我……我没有。”李清誉语塞,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觉得临鼎天还蛮好。 被卖了还能帮着人数钱,说的就是这小子。临鼎天那叫好?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把李清誉送进早就布好的局中去罢了。 “慕凡,先让胡大夫替你表哥处理一下额头的伤。”不再听李清誉说话,临老爹看向一旁的临慕凡。 虽然不是亲生子,他对临慕凡也是不差的。侯府二少爷的待遇,已经是极好。临慕凡知恩图报,也是个聪明孩子。听镜儿说,这小子早就向她表明了立场。既然如此,他且选择给临慕凡一次机会。 说起来,他也算是临家人。毕竟,是他的影子卫的孩子,与他眉目之间还有一两分相似。或许,这也是多年来没人怀疑过临慕凡并非他亲生子的原因。就连老夫人,也不曾有任何怀疑。所以,老夫人对弥儿的死,也深信不疑。 “好。”临慕凡领命,带着李清誉去找胡大夫了。 “侯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李清誉走的时候还不忘扭头问临鼎天,确定他不是在敷衍自己。 “你爷爷与父亲只是暂时收押,你的伤处理一下,明天早朝之后,本侯就安排你们见面。” 若是你要问他为什么不是今天,他会白你一眼,只两个字——没空! “嗯。” 这么一说,李清誉瞬间看到了希望,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待到李清誉和临慕凡走后,临老爹笑了笑,直接又去了揽月楼。 “侯爷。”自从昨晚被侯爷发了一通火之后,画儿丫头学乖了,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家小姐,连打盹儿都不敢闭上眼睛。 “镜儿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吗?”临鼎天看着女儿,心疼不已。 虽然风无定只说她体内的东西吸收之后会耗尽体力,太累了需要休息,也不带休息这么久的啊。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不会把镜儿饿坏吧? 画儿丫头摇了摇头,还好她瞒着,不然这会子无影楼的人留在燕都城的应该都要往侯府跑了。 “好好看着你家小姐,不然本侯就给你家小姐换两个丫头了。”临鼎天严肃道。 他是真想给宝贝女儿换两个贴心的丫头,可女儿死活不要,也是拿她没办法。 “是,侯爷,您可千万不要换了画儿,画儿很听话的。”画儿连连为自己求情,她可不要被换! 她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 临鼎天都走出去老远了,她还在那儿碎碎念。 “你也就这点儿出息!”床上,传来临晚镜幽幽的声音。 “小姐,您醒啦!”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画儿丫头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兴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再不醒,你这丫头都不知道要被换到什么地方去了,本小姐还能睡上安稳觉吗?”临晚镜睨她一眼,从昨晚到现在,她看似睡着了,其实身体一直是高速运转着的,现在依旧很累。 “那我马上去告诉侯爷!”说着,画儿丫头拔腿就要往外跑。 “站住!”临晚镜赶紧叫住她,眉头紧锁。 画儿丫头一脸不解,难道现在不应该去通知侯爷自家小姐醒了吗?她认为,这才是当务之急。侯爷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小姐的床前,怎么能不让他第一个知道小姐醒了呢? “去给你家小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然后准备好吃的,本小姐饿了。”临晚镜掀开被子,慢慢坐起身来,跟个大爷似的。 小姐,您好歹也淑女一点好不好?画儿看得一阵无语,最后在某女的白眼之下才弱弱地应了声,然后出去准备。 那厢,临老爹根本没有从揽月楼出去,而是直接翻过墙头到了王府。 当破浪发现定国侯优雅地从天而降时,差点拔刀相向。 侯爷,您要不要这样耍流氓?从揽月楼飞身过来,您一国侯爷的形象呢? “陛下呢?”原本一脸嫌弃的临鼎天,在看到破浪的时候明显好了许多,然后开口就是问觞帝。 您怎么知道陛下在我们王府?破浪其实很想这么问。可接收到定国侯一副“你少废话,赶紧说”的目光时,他果断放弃了。 “侯爷如果要见陛下的话,请待破浪去禀明陛下。”陛下正与王爷在一屋呆着呢。虽然,一个是躺在床上养神,一个在桌边自己与自己下棋。 “废话那么多,直接带路!”他知道陛下就在这个院子里,不过是不清楚在哪间房而已。如果破浪不肯带路,他就要直接踹门找了。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循规蹈矩”这四个字的存在! ☆、【095】这盘棋赌注大了 到了房门口,没等破浪禀报,他直接推开了门,害得破浪只能提高嗓门儿紧随其后通报道:“陛下,定国侯来了。” “嗯,朕知道了。” 人都推门进来了,他能不知道吗?觞帝淡淡地瞥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破浪,朝他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没被责罚便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破浪赶紧退出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爱卿这般急匆匆地找到王府来,不知所谓何事?”觞帝一个人在那里下棋,守着自家皇弟,正觉得无聊呢。眼下临鼎天过来陪他说话,也挺好。 所以,他不但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反而挺高兴。 “鱼儿已经上钩了。微臣是来与陛下说一下,微臣答应了李清誉,明日早朝之后带他去见李牧。”李牧那个老狐狸,即便是被抄家了都没留下多少与闻人卿华来玩的证据。看来,撬开那老狐狸的嘴的关键还是在李清誉这个唯一的嫡孙身上。 “不用明天了,拖的时间越久,就越给了敌人机会。这样吧,就在今晚,你安排李清誉去见李牧。”觞帝思忖了片刻,然后道。 “今晚?”临鼎天一愣,这么急?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觞帝的意思。夜长梦多,天牢虽然一向是夙郁王朝里防守森严犹如铜墙铁壁的地方,可也难免会出错。 “立马放出消息,你会在明天早朝过后安排李清誉见李牧。”知道临鼎天能很快明白自己的意思,觞帝接着道,“你尽早安排一下,天色一暗,便让李清誉进天牢。” “好。”临鼎天点头,他与陛下的想法不谋而合。 “你是想现在去安排,还是陪朕下完这盘棋?”谈完了正事儿,觞帝的心思就落在了棋盘上面。 一个人下棋没意思,定国侯恰好是下棋的高手,所以觞帝也想和他对弈一局。 只不过,谁都知道临鼎天的规矩,与人对弈,必有赌注,否则不干!所以,当觞帝提出下一局的时候,实际上还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如果是自己命令他下,那赌注肯定有点大。如果是人家定国侯自己也想下棋,那赌注可能就小一点。 临鼎天看一眼棋盘,白子黑子各一半,估算着下一盘棋的时间,再想了想家里还昏迷不醒的女儿,正欲摇头。 只听得觞帝道:“听说镜儿爱财,不如赌这个数?”觞帝伸出五个指头。 这个数是多少?临鼎天显然不明白,是五个铜板,还是五两银子,亦或是五十两,五百两,五千两…… “陛下,镜儿虽然爱财,也不敢要陛下的钱呢。”临鼎天摇了摇头,银子他侯府多的是,别搞得像自家女儿多缺钱似的! 老子的宝贝女儿,可比你天家的公主都有钱。不然,怎么会拿银票砸了八公主的那小丫头的脸呢? “她是不敢要朕的钱,还是嫌朕的国库钱少?”他可是听说了,自家皇弟把宝库的钥匙都交给镜儿那丫头了。 要知道,王府的宝库比起他的国库可是充盈多了。从小到大,父皇有什么宝贝不是送给皇弟的?而自己呢,自从登基以来,得到什么好东西不是让皇弟先挑的? “哪儿能啊,钱是不敢要的。但是微臣听说陛下为八公主准备了一件生辰礼,不知道我家镜儿会不会喜欢。”这是明显的蹬鼻子上脸了。 给八公主准备的生辰礼,定国侯都敢觊觎。还真当他女儿比天家公主都要珍贵了?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听到临鼎天的话时,脑子里可能都会这么想。 “给芸儿的生辰礼?你是想要那件红狐披风?”去年秋猎的时候,他射中了一只罕见的红狐,八公主甚是喜欢,想讨了去。因为做成披风需要特殊处理,当年是不行,觞帝就允诺说给她做及笄礼。夙郁惜芸的冬月出生的,红狐披风前些日子做好,正放在他的寝宫,说要等芸儿及笄的时候送给她呢。 没想到,临鼎天竟然想要那件披风。 要披风是假,想要报复芸儿才是真吧? 如果他把送给八公主的及笄礼都输给定国侯了,日后被人知道,对于芸儿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不过,也不是无缘无故临鼎天就要给她难堪。要怪,还是只能怪她和她的母妃,想趁着人家父亲不在,就搞鬼。 临鼎天一定是嫌对纪茯苓的惩罚不够,才会提出这茬儿。 女儿的面子,终究抵不过定国侯对夙郁王朝的助益。咳咳,准确地说,是抵不过与定国侯下棋对觞帝的吸引力。 所以,觞帝当即点了头:“镜儿肤色白皙,配那红狐披风肯定漂亮,就看爱卿有没有本事从朕手中把东西赢过去了。” 意思是:朕答应了! 这赌注大的,福公公原本是站在一边伺候觞帝,这会儿都有点想掩面叹息了。 陛下,都怪老奴不会下棋啊!如果老奴会下棋,且有几分聪明的话,也不至于让您把送给公主殿下的及笄礼都拿来赌了。 要知道,这样一赌,若是输了的话,面子里子什么的可就丢光了。 觞帝不知道,福公公是为他操碎了几多心哦。 可他呢?气定神闲,说下就下! 就这样,二人开局。 不过,还没落子,福公公就悄悄扯了扯自家陛下的衣角。 “何事?”看着福公公,觞帝皱眉。自己好不容易有人陪着下盘棋,你在旁边捣什么乱? “陛下,光是您说了赌注,定国侯的赌注还没下呢。”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临鼎天一眼,才与自家陛下说。 哎哟,这么为你家陛下着想啊?临鼎天凤眸微眯,看向福公公,差点把他吓尿了。 “哈哈,你不说,朕还真给忘了!爱卿,朕拿出了赌注,你也应该付出点儿诚意吧?”觞帝看向定国侯,笑得一脸豪爽。其实,分明是不怀好意。 “陛下想赌什么?”临鼎天心底冷笑,与陛下下棋,他的胜算有七分。那件给八公主准备的红狐披风,他是要定了! “不如,你输了就答应让镜儿与景王早些日子成亲吧。”这个要求,在觞帝看来一点也不过分。自家皇弟与镜儿丫头那是两情相悦,迟早都是要成亲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早些成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按照镜儿为皇弟祛毒这个速度,皇弟体内的余毒应该很快就能清除了。只要清除了体内的余毒,又有神医谷谷主在,相信皇弟的双腿也很快便能站起来的。 “陛下,不是已经说好等景王能够站起来了才谈他与镜儿的婚事吗?”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镜儿根本就不喜欢夙郁流景那小子了。 艾玛,看来还是得给家里招纳些帅小伙儿才对!至少,要让镜儿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接触些男人,才会让她明白,景王真的不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也绝非良配。 实在把他逼急了,他就把镜儿嫁给风无定,好歹,人家也是神医谷的人。就算是觞帝,只怕也无法插手神医谷的事情。 “难道你就没想过,等流景能够站起来了,太后会更加反对镜儿与皇弟的婚事?”觞帝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临老爹面儿上微讶,心里却是止不住地笑意。老子怎么没考虑过,就是因为夙郁流景如果能够站起来了,那老妖婆会更加反对两人的婚事,他才非要拖到夙郁流景站起来的。到了那个时候,阻力更大,他就更好顺水推舟。 如果因为太后娘娘,自家女儿与景王不能在一起,那他还要感谢她咧!反正,如果不嫁给景王,还可以招一大波女婿进门。 原来,从始至终临老爹就没放弃过招女婿进门这个想法。而且,他还不是想招一个! “太后娘娘本来就看不上微臣,至于微臣的女儿,她就更看不上了。左右她都会反对,早晚又有什么关系?”临鼎天撇了撇嘴,反正提起太后娘娘那个老妖婆他就高兴不到哪里去。 “既然没关系,那早点让他们成亲不好吗?”觞帝也是不容易,为自家皇弟可谓操碎了心。 眼见着临鼎天还要反驳,觞帝赶在他之前继续道:“这亲早晚都是要成的,拖得越久,母后打镜儿主意的机会就越多。更何况,难道爱卿是怕输给朕?” 要知道,觞帝的棋艺,在整个夙郁王朝不见得有多好。反正,纪恕他下不赢,临鼎天他也下不赢。还有右相,帝师等等,他都不是对手。 所以,觞帝这么说,完全是在刺激定国侯了。 果然,临鼎天仿佛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衣袍一撩,坐了下来。直接执棋落子,干净利落。 落子无悔,这也算是同意了! 俗话说,看一个人下棋的套路,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格。觞帝是小心谨慎,定国侯的棋风大开大合,雷霆之势。 只是,二人才下到一半,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陛下,爹爹,您们二人还真是有闲情逸致。”某女沐浴更衣外加用膳之后便直奔王府而来。 “镜儿,你醒了?”临老爹棋都不下了,立马跳起来,跑去女儿身边。 那殷勤的模样,真是女儿奴喏。 “镜儿丫头,你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朕命御医过来给你看看?”觞帝也放下棋子,看向临晚镜。 总之,原本放在棋局上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临晚镜身上去了。 而床上的夙郁流景,眼皮动了动,仿佛能感觉到临晚镜的气息一般,挣扎着醒了过来。 只是,他微微动了动眼睛,没有说话,只等临晚镜过去看他。 “多谢陛下关心,臣女并无大碍。”不仅没有大碍,洗了澡吃了饭之后还感觉神清气爽的。 “真无大碍?”觞帝又向她确认了一遍。不过,看这丫头小脸儿红润,精神也很好,到底是放下心来。 “是啊,阿景还没醒过来吗?”临晚镜看向那边床上躺着的夙郁流景。 其实她内力耗尽还没什么,主要是她担心九转还魂针效果太强,阿景的身体承受不住。不过,有风无定这个神医谷的谷主在,她也不是特别担心。之前就已经说好了分工合作,一个负责祛毒,一个负责保证夙郁流景的身体。 “今天早上醒了,喝了点粥又睡过去了。”皇弟的身体虚弱,连他都看出来了。 看来,这一次祛毒真的是让他元气大伤了。 “只要醒过来吃了东西就好,下一次针灸会安排在十天之后,这十天里,风谷主会为阿景调理身体。想来,有风无定在,阿景也不会有事的。” 对于风无定的医术,临晚镜莫名地就很放心。 “十天?时间会不会太短?镜儿,你昨天为景王施针就已经内力耗尽吐血了,这一次,怎么也得多休养几天!” 这么短的时间内第二次施针,就算夙郁流景的身体受得了,临老爹也是不会同意的。夙郁流景的死活跟他无关,但是自家宝贝女儿的身体,他却不能不关心。到时候夙郁流景体内的毒解是解开了,可他家宝贝女儿却病倒了,那该怎么办? 还有她体内的那个隐患,一直是临老爹的一块心病。到底是要解开封印好,还是不解开好,他也拿不准。还是得等释难大师回来才知道! 虽然,他对那封印有些猜测,毕竟不是完全了解,不敢妄下结论。 ☆、【096】连心子母蛊监听 “对啊,镜儿丫头,十天时间,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觞帝也担忧地看着临晚镜。虽然他希望自家皇弟体内余毒早日清除,却不希望镜儿丫头因此出事。 “没问题。”某女笑着摇头,早点清除了阿景体内的余毒好让风无定为他治好双腿,以免夜长梦多。 万一,风无定那丫的临阵倒戈了怎么办?还有个闻人卿华虎视眈眈呢! 再说,她刚刚醒来就听到琴儿带回来的消息。李府被抄家,李清誉跑侯府来求自家老爹给他个机会见李牧一面。关键是,自家老爹还答应了。为什么会答应?难道他还真的相信李清所说,李牧是被冤枉的? 天牢是什么地方,被关进天牢的人难道还有了被冤枉的吗?自家老爹之所以答应,是为了引蛇出洞,撒网捕鱼吧? 而且,李牧应该是依附闻人卿华的人。闻人卿华不是个蠢笨的,李牧被抓,就注定成为弃子。他现在要做的,是杀人灭口。 这边能想到的,闻人卿华自然也会想到,就看谁先动手了。 “爹爹,您什么时候安排李清誉去天牢见李牧?” “陛下说今晚。”临老爹没问女儿怎么知道的,反正,女儿有她自己的途径,他也不会去干涉她。 反而,他为她感到骄傲。虽然是女子,但是他临鼎天的女儿,不输任何儿郎! “镜儿丫头可是有什么意见?”觞帝也看着临晚镜,这会儿她提出这个问题,肯定有用意的。这丫头,他从来不敢小瞧。 “陛下,您要放李清誉进天牢,是想得到什么?”临晚镜也不拐弯抹角,想知道什么直接就开口。 “自然是他与闻人卿华勾结谋反的证据。”一提起“谋反”,觞帝的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如果除掉闻人家族,他才能让下一位皇位继承人高枕无忧。亦或者,除掉了内患,他才能安安心心地对付凤离皇。 “可是,您怎么能确定,李牧一定会把证据交给李清誉?” “他想保命,只能靠闻人卿华。只要李清誉见到李牧,李牧必定让他想尽办法找到闻人卿华,利用手中的证据威胁闻人卿华救他。” “闻人卿华生性古怪,凶残冷血,他怎么可能花精力去救一个对他再也没有用处的人,杀人灭口还差不多!”临晚镜撇撇嘴,觉得自家老爹与觞帝的计划有漏洞。 “所以,我们安排在今晚,却放出消息说明日早朝之后才会安排李清誉去见李牧。”临晚镜提的这个问题,觞帝自然有考虑到。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妥,可看到觞帝满脸自信,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毕竟人家是皇上,一国之君,他所做的决定,如果无缘无故遭到某女的再三质疑的话,难保不会发火。 “李清誉出来之后,朕会派人一直跟踪保护他,直到他露出马脚。”李牧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会把秘密告诉嫡孙,毕竟,他手中的把柄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皇兄,臣弟有个办法,可以监听李牧祖孙俩的谈话。” 夙郁流景实在听不下去了,手撑着头起来,幽幽地开口。 “流景醒了?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觞帝没有第一时间问自家皇弟想到的是什么办法,而是关心他的身体。 “臣弟无碍。”只见他摇了摇头,又看向临晚镜,眼底的担忧不言而喻。 “放心吧,我也没事。”临晚镜会意,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然后,走到床边,自然地把他扶起来,垫高枕头,让他靠在床头。很明显,这样坐着说话会舒服一点。 “真的没事?”昨晚他因为承受不住九转还魂针而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后来临晚镜还吐血了,还是后来破浪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看本小姐像有事的人吗?”说着,某女还眨了眨眼,然后又道,“对了,你方才说有监听的方法?” 如果可以监听,那就不用太担心出纰漏了。 不过,说到监听,又不是现代,古代没有监听设备,怎么破? 临晚镜看向夙郁流景,后者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会意道:“解连环养了一只蛊虫,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又让候在门外的破浪找来了解连环。 “解先生,你当真有那种蛊虫?”可以监听,怎么可能?觞帝不相信。 “啊?”解连环一头雾水,然后看向景王——王爷,您到底和你家皇兄说了什么? 不光是觞帝,还有定国侯和临大小姐都在,还齐刷刷地看向他,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解连环,你不是养了一只可以用来窃听的蛊虫吗?”看解连环一头雾水,景王开口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解连环一脸如遭雷击,仿佛即将被人刨了祖坟:“咳咳,我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连连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养那种蛊虫。可是,那肉疼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难道,你想让本王毁掉你的药房?”王府里,解连环自己有间院子。他的院子里有专门的药房,平时他都待在那里。与其说那里是药房,还不如说是蛊室,是解连环专门养蛊的地方。 “王爷,不用这么绝情吧?”解连环哭丧着脸,只能怪自己。谁让他当初得瑟把自己养了连心蛊的事情说了出来呢? 连心蛊,也是子母蛊,母蛊就在他体内,而子蛊需要种在别人身上。至此,他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可以呈现在母蛊主人的脑海里。 只不过,这种蛊非常难养,需要用母蛊主人的血喂养子蛊,而且存活率极低,是一种很娇气的蛊虫。最重要的是,用连心蛊,很容易走火入魔。一个人的精神力不够强大的话,根本无法接收太多不属于自己的大脑信息。 一旦走火入魔,母蛊就会反噬主人,子蛊自动灭亡。 所以,这个蛊用得好,可以监听,用得不好,只会害了自己。解连环也就是为了挣那么一口气才会养出这么个东西,并没有打算把它用于实践的。他可不想元气大伤! 而且,这个蛊几乎是一次性的。子蛊种下之后,没过多久,母蛊主人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到那个时候,就只能选择杀了母蛊来解救自己。 可怜他用血为了三年的蛊啊,就快要亲手解决它了吗? “听说解先生特别喜欢炼药。”觞帝突然开口。 这您也能听说……解连环默默地在心里接了一句——其实在下更喜欢炼蛊! 可是,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他还没那个本事这么明目张胆地找抽。 “呵呵,陛下也知道啊。”勉强一笑,快哭了。 “这样好了,只要你答应用那什么蛊,太医院的药材,随便你挑。”觞帝大方地说。 想进太医院都不容易,还别说太医院里的药材随便挑了。这可是个很大的赏赐了。 以至于,解连环立马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好,成交!” 喂喂喂,瞧瞧你现在的模样,难道忘记对面那是当今圣上了吗? “如此便好。”见他同意,觞帝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觞帝一向坚持顺民意,不想从一开始就威逼人家。嗯,不能威逼,那就只能利诱咯! 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解连环回过神来,觞帝都已经满意地点头了。他一脸茫然,随即看向景王,像是在向他求证。得到后者坚定地点头之后,他几乎要哭晕在地上。 说好的养着好玩呢?说好的一辈子不用呢?连心蛊身体里可是流着他的血啊,那可是他这把年纪了,唯一的血脉啊! 王爷,您怎么狠得下心?您怎么狠得下心置在下于不义?您怎么狠得下心让人家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惜,他现在心里再怎么咆哮都没用。因为,景王连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儿都懒得给他了。 “解先生,你那是什么蛊,这么神奇?”临晚镜很是好奇,她对巫蛊之术没有什么研究,甚至连自己身体的异样都莫不清楚原因。这会子,听说解连环养了这么个蛊虫,自然想知道。 真的有东西相当于现代的监听设备吗?这么神奇! “连心蛊,相传子母连心。只要母蛊宿主用自己的血养出一只子蛊,便可监视子蛊的一切。”解连环心情不太美妙,也没解释得多清楚。 临晚镜多聪明的姑娘,立马反应过来:“意思是,只要把子蛊种在别人身上,便可通过母蛊了解他的一切思想活动吗?包括,他所见所闻?” “差不多吧。”心里想的什么确实也可以知道,如果要读人心的话,需要更加强大的精神力。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不到的。 “那你的母蛊,可以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吗?”好神奇的玩意儿,她倒是想试试。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解连环苦笑着摇头:“不行,子蛊是用我的血喂养的,母蛊在我的体内才有效。” 他倒是想把母蛊转移给她也,反正转移出去了到时候承受不住的又不是他。到最后也不用逼得他亲手杀掉母蛊了。 “真可惜。”她还想感受一下比现代更高科技的东西咧。 毕竟,就算是监听设备,也只能监听一个人说话,而这个连心蛊却能连人家的想法都监测出来。 “既然如此,便把子蛊给李清誉种下吧。到时候还要麻烦解先生把听到的和看到的都描述出来。”觞帝说话极为客气,解连环是个人才,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叫解先生了。 来自神秘的南疆之人,利用得好了,就是个宝。若是以后想与神秘的天澜国打交道,少不得还需要解连环帮忙。 “是,为陛下分忧,解连环义不容辞。”虽然,心疼得要死,面儿上的话依旧要说。 最后,由破浪带解连环去侯府,在李清誉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子蛊种到他身上。 至于临老爹,与觞帝继续下棋。在某女听完福公公描述二人这盘棋的赌注时,也是醉了。都赌这么大,他们就不怕输么? 不过,要说大,也不算什么,人家还有拿江山做赌注的呢。 于是,某女干脆不看二人了,喂夙郁流景用完膳之后,自个儿抱了本书在一旁啃。 “镜儿丫头,朕怎么记得你以前最讨厌看书了。每次到皇宫里来玩,看到哪个皇子在念书,你都立马要转身走人的。” 当年的临晚镜小丫头,可是出了名的不爱念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他很好奇,这丫头的师父到底是谁,如何在短短三年,就把人教得文武双全的? “陛下,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怎么还记得?那话怎么说来着——书中自有千盅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马如簇。一读书,衣食住行都解决了,多好!” “哈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丫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觞帝笑得合不拢嘴,被定国侯趁机吃掉几子也不生气。 临晚镜却忽然闭了嘴,她忘了这里与自己那个时空的古代不一样。人家没有这种说法,什么黄金屋,颜如玉,估计觞帝没听明白呢,以为她白日做梦了吧! ☆、【097】看镜儿喜不喜欢 “陛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呢,不是说书里面真的会蹦出这些东西。而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自然会受到美女的青睐,也可以凭自己的满腹经纶赚钱。”嗯,就是酱紫。 某女粗略地解释其意,虽然与标准答案有些出入,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倒是形容得十分恰当。”一个人若是饱读诗书,有才华,不仅会受到美女的青睐,也会受到上位者的青睐。什么千盅粟,黄金屋,颜如玉,马如簇,都会有的。 “所以嘛,臣女失忆之后幡然醒悟,开始读书。”这理由,也估计只有陛下一个人会信了。嗯,或者连陛下都不会相信,只当她在胡编乱造。 “那倒是不错。”觞帝点点头,半信半疑,继续下棋。 瞥了一眼棋局,临晚镜虽然不会下,却没过一会儿就把二人的套路摸清楚了,她本来就坐在床边,这会儿直接把书搁夙郁流景身上,自己脑袋搁床沿上,看着景王。 “阿景,你说他们俩谁会赢?”红狐披风,艾玛,她真的好想要。 不过,临老爹输了的赌注也不错欸。 嫁给夙郁流景,是迟早的事儿。自从认定了他之后,她丈夫这个位置,就没再考虑过别人。 “你希望谁赢?”夙郁流景看也没看那边下棋的二人,眼里只有床边的小女子。 她趴在他床边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就像乖巧的猫,心下一动,手忍不住伸出来抚摸某猫小姐的脸。 滑腻温热的触感,该死的好! “阿景,说正事儿呢,不要动手动脚。”猫小姐伸出爪子,按住夙郁流景的手,一本正经样儿。 “嗯,我知道。说吧,你是想要红狐披风,还是想快点嫁给我?”夙郁流景被按住了手,眼底划过一抹惋惜,不过手继续作乱,去挠某女的手心。 “我想要红狐披风。”红色的狐狸,她都没见过呢。虽然,她很少穿红色,却不代表不喜欢。哪个女人不喜欢妖娆性感的红? 所以,某女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红狐披风。 “镜儿,难道你不想要本王?”听到临晚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红狐披风,夙郁流景颇为不满。委屈地看着临晚镜,仿佛她要抛弃自己一般。 艾玛,某女无奈地直想叹气。这男人,真的是傲娇又别扭。他自己叫她选的嘛,这下选了他又不高兴。 何况,看那棋局,分明就是自家老爹更厉害好不好? “你迟早都是本小姐的诶,可是那红狐披风,只有一件。”临晚镜反手捏了捏夙郁流景的手,安慰他。 她的意思是,反正你都跑不了,这辈子都是本小姐的。成亲早晚都得成,可红狐披风呢?听说那红狐本就不易见到,还别说能做成披风那么大只的。所以,她心水那个也很正常嘛。 “傻丫头,难道有了本王,还怕没有红狐披风么?”他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作乱的机会。 就算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弄来,还别说一件红狐披风了。只要她想要,他现在就让人去皇宫里取。皇兄不会说什么,夙郁惜芸就更不敢有意见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要让你以权势压人了?本小姐就喜欢爹爹给我赢过来的,你有意见?”临晚镜怎么会不知道夙郁流景绝对说到做到。也知道,如果跟他在一起,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只是,这种满足感,跟老爹赢来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如果夙郁惜芸知道原本应该是她的红狐披风,被她父皇拿来做了下棋的赌注,而且最后还把披风输给了定国侯,肯定得气疯了不可。可如果是夙郁流景把红狐披风拿给她的,夙郁惜芸会愤怒,却没那么委屈。而且,连反抗的心思估计都不太敢有。毕竟,夙郁流景这个小皇叔是恶名在外,众所周知。 “喵呜!”没等夙郁流景再次开口反驳,黑妞不知道从哪里扑了进来,肥硕的身子,正好扑在棋盘上。 好好的一盘棋,全毁了。 觞帝和临鼎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飞来横祸,完全不明所以。 怎么下棋下得好好儿的,这只肥猫就跑出来捣乱了呢?这是谁派来的? 连临晚镜都觉得黑妞一定是哪个猴子请来的逗比,好好儿的一盘棋就被它给毁掉了。哎哟,我的红狐披风喂,眼看着就要到手了,简直是煮熟的鸭子飞了!不开森! 只有夙郁流景暗自庆幸,这盘棋皇兄多半是赢不了的,毁了就毁了吧。大不了,重新下!不过,得他来! “这蠢猫!”临鼎天瞪圆了一双眼,恨不得把黑妞抱起来摔死算了。 眼看着他都快要赢了,这肥猫窜出来,硬生生毁掉了他家宝贝女儿的红狐披风啊! “喵呜…”黑妞喵呜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主人的爹爹骂了,不过黑妞还是很通人性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委屈。 “哈哈,这猫就是传说中能听懂人话的那一只吗?”接受了现实的觞帝很快开心起来,反正他也赢不了那盘棋,毁了就毁了吧。 倒是黑妞,他很感兴趣,并且企图伸手去顺毛。 “陛下!”就在觞帝的手快触及黑妞的皮毛前一秒,临晚镜叫住他。 “怎么了?镜儿丫头。”觞帝不解地看向临晚镜,手下动作也跟着顿了下来。 “黑妞身上不干净,小心脏了您的手。”某女迟疑道,“而且,它性子阴晴不定,万一您摸它,它炸毛就不好了。” “炸毛?”这猫还会炸毛?觞帝理所当然地把炸毛的意思理解成整个皮毛都炸开来。 “意思就是,它可能会一不小心就袭击您一下。它的爪子很锋利,可能会挠伤您。”所以,您最好别碰它。 如果真的被挠了,那可就不是伤不伤的问题呢。如果触怒黑妞,被它挠一下是会死人的。它的爪子,有剧毒!抓破皮肤,如果不用它的口水解毒的话,必死无疑。 主要是,黑妞是母猫,它喜欢帅哥,特别是像觞帝这种成熟款男人,是它的最爱。所以,她担心觞帝碰了黑妞之后,后者赖上他。从此,觞帝的整个后宫只怕都要鸡犬不宁了。 如果您很想尝试一下与爱妃滚床单的时候,黑妞突然窜出来,跳到龙床上,吓得你们兴致全无的话,那倒是可以试试。 “朕看你这只猫很可爱嘛,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凶悍?”觞帝有些不信,黑妞虽然肥,看起来却是蠢萌蠢萌的。没办法,长得太幽默。 “咳咳,陛下,猫这种傲娇的生物,没个定性,这一秒它还在跟您卖萌撒娇,说不定下一秒就一爪子挠过来。您相信臣女,不要碰它,错不了。” 在临晚镜的再三劝说下,觞帝终于打消了想摸一下黑妞的念头。收回手,颇为遗憾。 黑妞原本以为可以享受被美男顺毛的幸福了,却被自家主人搅黄,很不高兴地看她一眼,傲娇地把头往一边儿扭,爪子掏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玩儿。 临晚镜像是没看到它那幽怨的小眼神儿似的,心里也是气得要死。眼看着红狐披风就在向她招手了,被自家这蠢猫搞砸了! “刚才那棋……”觞帝逗猫没戏,只得回归现实,与临鼎天提方才下棋的事儿。主要是,有赌注呢。 现在如果让他重新下一盘,他又不乐意了。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宫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他一个人了,不无聊。 “陛下,时辰不早了。微臣也要尽早安排天牢里的事情。”临鼎天怎么会不明白觞帝的意思,摆明了不想重下,而他自己其实也不想。这蠢猫就趴在这里,万一等会儿下到一半,它再来个恶扑怎么办? “好吧,那今日就此作罢,咱们来日方长!”觞帝趁着临鼎天提出赌注解决办法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管临鼎天同不同意,他起身:“朕想起宫里还有点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流景,皇兄改日再来看你,你自己好生休养。” 然后,夺门而出! 没错,就是夺门而出!可见他想要逃跑的心情是多么迫切。 目送觞帝离开之后,临鼎天才呐呐自语:其实,我想说,至于那赌注,就算了。反正棋局已毁,胜负难料。 谁想,觞帝这么不耿直。 临老爹的话被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听到,二人对视一眼,都意味深长地笑了。 觞帝走了,临老爹也没有继续待下去。他走的时候,想顺便领走宝贝女儿。可后者哪里会让他的奸计得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临老爹无奈,只能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侯府。 等他走后,只剩下夙郁流景与临晚镜两个人,又腻歪缠绵了一会儿,某女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出去。 傍晚时分,临鼎天命人为李清誉乔装打扮了一番。基本上,已经认不出眼前人是李家公子了。 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家青楼跑出来的姑娘呢。 “就这模样,李牧那个老东西估计也认不出眼前人是他的亲孙子。”临老爹隔着帘子,瞄了一眼里面已经改头换面的李清誉,得出结论。 “侯爷,这样打扮会不会太过了?”看起来太不正常,反而容易引人注目。临管家在一旁担忧道。 “不必担心,就算闻人卿华看出来了也无妨。”反正,李清誉身上已经被种了连心子蛊,到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解连环已经随觞帝进宫了,等会儿他安排李清誉进去之后,也会去宫里。 之所以把李清誉打扮成这样,纯粹就是想出口恶气。想必,李牧那老东西知道自家孙子打扮成这样是他的杰作之后,会很高兴。 “对了,让你去西市买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吗?”下午他就已经吩咐过一次了,还要临管家亲自去,说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买回来了。”临管家嘴角抽搐,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西市是众所周知的奴隶市场,那里做的都是活人的买卖。特别是有个拍卖会,专门卖漂亮的男孩女孩,底价因人而异,价高者得。那里拍卖的人,基本上都是被一些王公贵族买回去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 漂亮的男孩子,往往成了达官贵人们见不得光的娈童,而女孩子,家世清白的可以留作通房,姨娘,家世不清白的,就只能充当家妓。 侯爷让他去那里买东西,他是真没搞明白。 “拍下来几个?”一听说买回来了,临鼎天一下子来了精神。 “两个。”问题是,侯爷为何只要漂亮的少年,而不是要漂亮的小丫头呢? 这一点,临管家始终没弄明白。 “长得如何?” “都很漂亮。”嗯,是得用漂亮来形容。十五六岁的年纪,比姑娘还水嫩的皮肤,白皙的脸蛋儿,五官精致,男女莫辨。应该是符合侯爷“只挑漂亮的买”的要求了吧?侯爷还专门嘱咐了年纪不能太小,至少十五岁以上。也不能太大,最好在二十岁以下。这个要求,在拍卖会上,真的不多。他琢磨着吧,侯爷是想把人送给五皇子,看能不能从五皇子那里套出些关于李牧背后黑手的消息。 但是,在听完自家侯爷接下来的话之后,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送男孩给五皇子?完全是想太多! “送揽月楼去,看镜儿喜不喜欢。” 末了,还加上一句:“顺便查一下,他们是不是家世清白。” “……”临鼎天走开,只剩下临管家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犹如晴天霹雳。 ☆、【098】买二十个姑娘去 送揽月楼,看镜儿喜不喜欢。 看镜儿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管家满头黑线,完全无法理解自家侯爷的思维了。就算是送给五皇子,也比送给大小姐正常啊。 “侯爷,他们的家世都还算清白。一个是前任武林盟主张疾风的小儿子,一个是孤儿。”买的人,在拍之前他都是调查过身份的。特别是才死了的武林盟主这位小儿子,曾经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少年。他的美貌自小受到众多人垂涎,可因为有武林盟主这个父亲在,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张疾风一死,张家就垮了,张家小少爷被兄长卖到拍卖行,也是作孽。倒是有很多人垂涎张宜修,拍卖会上竞争激烈,如果临管家不是用使了点儿小手段,还买不下来。 “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张疾风才死,在武林中树立了多年的威望就不在了,连自己的小儿子都被当成玩物卖了出去。”临鼎天感慨,前两天才听说张疾风被人杀了呢,没想到今儿个就听说他儿子被地下拍卖行拍卖出来了,而且还被管家给买了回来。 “只是那张宜修,体弱多病,身体有些不好。”临管家有些迟疑,就算是送给大小姐当下人使唤,也得选个机灵的吧? “无妨,带过去让镜儿过目吧。本侯安排李清誉去天牢,一会儿便回来。”只见临鼎天满不在乎地说。 管他是不是体弱多病呢,只要镜儿高兴就好,他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人。 “是。”临管家无奈,只得应下。 然后,还真带着两个少年到揽月楼了。 “画儿,大小姐呢?”没把两个少年叫进院子,临管家想先禀告过大小姐再说。 毕竟,这二人是去是留,还得大小姐说了算。 “大小姐还没回来呢。”画儿丫头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喵呜!”美人儿! 画儿没抬头,并不代表蹲在她脚边的黑妞也没抬头。黑妞对陌生的气息很是敏锐,临管家带那两个人,隔很远就被它闻到了! 咳咳,确切地说,是对美男很敏锐,长得丑的没感觉。它不乐意去闻! “你喵什么喵,临管家别理它,进来坐吧。”画儿瞪黑妞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抬头对临管家道。 只是,在她抬头瞥见门口那两个人时也愣了一下。 绝三儿怎么明目张胆地出现了?还有,他旁边那个帅锅锅又是谁? “咳咳,这是侯爷让我带过来的。说是给大小姐过目。”临管家以为画儿是好奇为什么门口站了两个少年,尴尬地解释道。 “哦,那让他们先进来吧。”画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等等,她明白什么了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让大小姐过目?侯爷让管家带两个男人过来给自家小姐过目,到底想干嘛呀这是? 她脑子不够用了。 这边,听了画儿丫头的话,临毅已经让张宜修和绝三儿都进来了。 “管家,什么东西要本小姐过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临晚镜回来了,还听见了二人方才的对话。 “回大小姐,是这两个少年,侯爷说送过来让您过目。如果您喜欢的话,就留下。”临管家说话的时候,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可心里真的很无奈。侯爷到底是想干嘛,他也没弄明白。 给大小姐找男宠么,他就不怕景王有意见? “喜欢就留下?”临晚镜一愣,随即把目光转移到临管家所说的二位少年身上,目光定格在某一个身上,眸色微闪,“那就留下吧。” “额,大小姐是看上哪一个了?”临管家的舌头有点捋不直的样子,艰难地问。 “哪一个?”临晚镜再看了看另一个,眉头微蹙,“两个都留下吧。” “两个都……留下?”您都看上了么?您确定您都看上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虽然,他确定这两个人都比景王好看。可是,大小姐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景王的感受?那位若是不高兴,整个燕都城可就别想安宁了! “你有意见?”临晚镜淡淡地看管家一眼,目光平和,却给人无形的压力。 临毅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意见,只怕有意见的是景王爷吧。 送了人,临管家也不敢多留,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揽月楼。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二人,临晚镜跟个流氓一样,吹了个口哨,然后轻挑地用手抬起绝三儿的下巴,笑着问。 “……”没有说话,绝三儿把脸转向一边。他现在扮演的是个倔强少年,这会儿被临晚镜如此轻挑相待,仿若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哟?性子还挺烈!从西街拍卖行买回来的,估计花了不少钱吧。侯府花这么多钱买你回来,是让你取悦本小姐,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和本小姐翘气的!”某女捏上他的下巴,指甲微微用力,在绝三儿下巴上划出一道红痕。不轻不重,刚刚好,算是一个不错的警告。 “……”依旧不说话,一脸倔强,表情还是很到位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说,本小姐就把你卖到红袖招去挂牌!就你这漂亮脸蛋儿,在红袖招估计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而且,你越是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就越是容易挑起人的征服欲。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某女像是失去了兴致,收回自己的手,准备走向另一个。 “秦无绝。”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绝三儿把头埋低了。 他这两天一直潜伏在侯府,一听到定国侯对临管家吩咐让他去西街挑几个长得漂亮的少年买回府里,就觉得跟主子有关系。所以,自告奋勇,先斩后奏,他跑去那参加拍卖会了,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之势,给自己伪造了个孤儿的身份。 为什么这么快? 西街的拍卖行,名叫“烟花三月”,就是无影楼的产业。是专门为他的杀手阁服务的。所以,那里可以说是归他管,想伪造身份,自然容易,想内部操作,被临管家看中,那就更容易了。何况,绝三儿有这个自信! 长得帅,才是硬道理嘛! 还有,他身上有隐藏功力的药,在拍卖之前服下,让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就这样,被临管家以高价买入侯府了。 “秦什么?你大声点儿,本小姐听不见。”临晚镜瞥他一眼,故意挑刺儿。 这小子,还真是出息了。不让他光明正大地待在身边儿吧,他倒有的是办法。竟然用美人计,自己把自己卖进了侯府! 还有自家老爹,往她这儿送两个美男是什么意思?是要给阿景添堵,还是单纯地想要讨好她这个女儿? 她是贪财,又不是好色!虽然,也喜欢看美男子,却没想过要养男宠啊。他这样明目张胆地让临管家去买漂亮少年,又送到揽月楼来,是在做给阿景看吧? “秦—无—绝。”绝三儿很不情愿地提高了声音,一字一顿,很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临时想的,就是把真名倒过来,他觉得还蛮好听。比绝无情听着有味道多了。 “呵,这名儿不错。”临晚镜这下满意了。 看向另一个,白嫩,精致,弱不禁风。她只想到这三个词儿来形容眼前少年。 其实,真正让她想要留下的,也是眼前这位少年。她刚刚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他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有问题。清瘦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常年都待在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是个什么身份? 绝三儿应该知道吧?待会儿得问! “小公子,你有叫什么?” “我叫张宜修。”张宜修既不像他看起来那般柔弱,也不像绝三儿那样倔强。 他方才闭了闭眼,才又睁开眼回答临晚镜的。 就那个闭上眼睛的动作,让临晚镜想到了两个字——认命! 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有这么痛苦的领悟? 不过,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宜修,一休,一休哥? 某女已经陷入了胡思乱想之中,不顾形象地笑起来。张宜修看着她,目光清澈,不明所以。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夙郁流景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推本王去侯府。”夙郁流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就要下床。如果不是他不良于行,现在只怕已经冲了出去。 “王爷,您当心身体呀!风神医可是说了,您必须在床上休息三天,三天之后才能下床!”乘风一边劝,一边把人给按住,扶着景王,不让他真的下床。 然后,又责备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禀告完消息的十七:“十七,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王爷是让你过去保护临大小姐的安危的,不是让你乱嚼舌根的。你说什么混话呢?临大小姐虽然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却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可能背着咱们家王爷养男宠呢?” 虽然,他心里已经相信了十七说的话是真的。 “乘风大哥,人家没有说谎啊。”十七那叫一个委屈,看清楚情况的她立马过来禀报了,结果还被误会成乱嚼舌根。 “你!”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上道呢! “行了,本王不下床,你去西街买二十个姑娘,送侯府去,就说是本王送给侯爷的礼物!” 这,不好吧?乘风瞪大了眼睛,王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099】凑成一桌打麻将 “王,王爷,您确定是要买二十个姑娘送给侯爷吗?” 乘风也感觉自己的舌头捋不直了。 王爷就不怕,他的未来岳父一怒之下就决定不把女儿嫁给他了吗?要知道,现在的临家大小姐可不是没人要的。就连那个神医谷谷主都虎视眈眈地时刻准备抢人,还住进了侯府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王爷真的送二十个姑娘给侯爷,肯定会惹怒侯爷的。到时候,定国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王爷,您可要三思啊! “对,还要家世清白。说不定,定国侯看上哪一个,就纳妾了。”夙郁流景表情平静,语气不咸不淡。 “王爷,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您就不怕侯爷一怒之下,直接把临大小姐嫁给风神医?”乘风觉得吧,自家王爷肯定是被气疯了。他一定得想个办法把王爷的理智拉回来,不然就要铸成大错了。 “……”夙郁流景斜睨着乘风,没有说话。 他就想一巴掌拍死乘风,乌鸦嘴! 不过,乘风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虽然,他相信镜儿不会愿意嫁给别人。但是,他防不住定国侯的各种贱招。这一次是送男人,说不定下一次就是直接把镜儿藏起来,根本不让他再见到了。他相信,这种事情他的未来岳父绝对做得出来。 最终,权衡了利弊,夙郁流景终于打消了要给定国侯送二十个姑娘的念头。改成不断地为定国侯添堵,让他根本没时间回侯府,与女儿见面的那种。 “去告诉镜儿,不许把那两个少年留下。”不能明着与未来岳父作对,还不能和镜儿那丫头说么?她也是胆子大,竟然敢把男人留在身边,来历不明的人,也敢留着,就不怕是别人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么? 咳咳,王爷啊,您还真是想多了。人家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阁阁主,怎么可能是别人的眼线?临晚镜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的眼线隐藏在自己身边?除非,她是想把人放在身边,方便掌控或者调查! “王爷,您确定临大小姐会听您的吗?”乘风怎么觉着,临大小姐顺应自家老爹的意思把人留下,是故意做给自家王爷看的? 看来,风神医身边那个小不点儿说得多,临大小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夙郁流景一脸黑线,乘风你是故意拆台吗?本王让你做什么你都质疑!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景王虽然没有发火,可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儿还是让乘风感受到了自家王爷的不满。 “是。” 乘风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关上门出去,然后期期艾艾地跑去侯府。他是想从正门进去,表示自家王爷对定国侯的做法很是不满。 结果—— “乘风护卫,你请回吧。侯爷说,不见。”他没能进门,被临管家给拦在门外了。 “咳咳,临管家,我不是来见侯爷的。”侯爷那气场,我见他不就是找虐么?乘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但是,侯爷临走的时候说了,不让任何人见大小姐。” 临管家一本正经地说,对乘风那像便秘了一样的表情毫不理会。 你们家侯爷是算命的吗?能预知王爷会派人过来,还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见你家大小姐!乘风在心里咆哮,面儿上依旧不动声色。 过了几秒,才厚着脸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临管家,临大哥,你就让我进去见见你家大小姐吧。再不让我见她,要出人命的!” “不行。”临管家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乘风那点儿把戏,临毅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揭穿不揭穿,都是一个样儿! “临大哥,你就真不担心出人命?”乘风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问。 “……”临毅不说话。心里想:和本管家有什么关系? 他想的是,就算你家王爷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家大小姐也会活得好好儿的。 可是,乘风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临大哥,你是不知道。来之前我家王爷下了命令,要么让我见大小姐一面,把她身边的两个少年赶走。要么……”乘风故意拖长了声音,吸引临管家的注意。 “要么怎样?”临毅其实想一直看他演的,可后来瞧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倒是心软了一回,接了他的话。 当然,他不会承认,是自己也好奇景王到底有什么手段。 想想,平时可都是自家大小姐占上风的。别以为他是个暗卫就不懂男女之情,这么多年跟着侯爷可不是白跟的!特别是,还曾经帮侯爷搜集过民间的“恋爱”手册!就是那些小人儿书啊,小说啊什么的。 “要么他就派人直接杀了那俩少年!”唔,王爷,请允许属下用您的名义作恶。反正,如果换做是您,也肯定是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的。 “景王当真这样说?”临毅皱着眉,直接杀了二人的话,景王就不怕侯爷不高兴吗? 毕竟是他让买的人回来,送给宝贝女儿的,如果被景王杀了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是景王在挑衅他做父亲的权威! 到时候,景王还真怕是不好娶大小姐了。 “千真万确!”乘风点了点头。 “那就让你家王爷派人去杀吧。最好做得干净利落一点,大小姐现在还比较喜欢侯爷送去的这份礼物。” 噗……乘风差点没内伤喷出一口血来。 临管家的意思不就是,你们动那俩少年吧,我家王爷是不会管的。不过,我告诉你,那少年已经是我们家大小姐的人了。如果你们对他们俩动手,就是和我们家大小姐过不去。她如果不高兴了,你家王爷只怕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有临大小姐维护着,他还真不敢对那两个男的下手! 要知道,临家大小姐那女子,藏得可深了。说不定,栽在她手上,比得罪了王爷还惨呢! “那,我回去和王爷禀报一声吧。”临管家的功夫,光看盘子,都知道要比他高,他不可能硬闯侯府,只得回去另外走一条路去揽月楼了。好在,揽月楼与王府只有一墙之隔。 揽月楼,都到晚上了还是灯火通明,因为临晚镜发明了个新游戏,让新来的二位“男宠”陪她玩。 “五筒。”某女摸着玉制麻将,随手就扔了出去,根本没翻开看一眼。 对于麻将,如果她只说略懂,那就没人敢说精了。从小和幻月阁的人玩儿到大的,拉斯维加斯他们也去过好多次。只玩麻将,不玩其他。 对于麻将,她没有瘾,却十打九赢。这一副玉制麻将,是她及笄那天晚上,无影楼的手下送的。那人也只听她描述过一次,竟然真的找人把这玩意儿做了出来。而且,雕刻得也非常精致,她只要拿在手里摸一摸就可以摸出是什么来,根本不需要眼睛去看。 拿到手时,临晚镜可以说是爱不释手。 绝无意也发现了这个商机,想把麻将投入赌场运作,却被临晚镜否决了。她觉得,麻将是她唯一和现代联系最紧密的东西,不能广为流传,就要她独家占有,才能显得与众不同。所以,至今为止,这一副玉制麻将,是整个龙腾大陆的唯一一副。 原本她只是打算珍藏,没有打算要让人一起玩的。(咳咳,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画儿这个蠢丫头比较笨,怎么学都学不会!后来临晚镜一怒之下就放弃了。) “等等,小姐,我要碰。”绝三儿虽然看着木讷,还学得蛮快,现在基本不会看漏牌了,也算是他眼疾手快吧,毕竟是学武的。 “八万。”碰了五筒,打八万,绝三儿下一家坐的是张宜修。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本性如此,打个牌不慌不忙的,看起来生涩得很,实际上手气最好。才玩了半个时辰,他就赢了五十两银子了。他们打得比较大,本钱都是临晚镜借的,一人一百两。 八万原本他是可以胡的,可他没有,自己摸了一张,慢慢摊开来看——八万! “自摸。”他声音温润,把八万翻开给大家看,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并没有欣喜若狂。 “上碰下自摸,你们俩还配合得真默契!”临晚镜瞪他一眼,就八万这一个叫,他还不胡,只最后一张了,都能自摸,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 不过,下一个就是她。临晚镜没开口,接着摸了一张,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直接翻开摆出去,清一色自摸两家! 琴儿坐临晚镜下手,苦着个脸,她快要把这几个月去红袖招兼职琴师的钱都输光了。 “哈哈,你们俩继续,血战到最后。”临晚镜看着琴儿和绝三儿心情颇好地还小酌了一口。 乘风过来的时候,就恰好看到他们打麻将这么一幕,简直是瞪大了眼睛。 我的乖乖!临小姐,您玩儿的可真够高端的啊,竟然在家里搞起了赌博。还有,那用玉刻的是什么玩意儿,很好玩的样子。 他已经忘记了来意,彻底被石桌上的麻将吸引了。 ☆、【100】是兄弟就借钱来 “你还要看多久?” 临晚镜早就发现乘风来了,准确地说,从他爬上墙头的那一刻起,就无所遁形。可是,这小子呢?他来了不说话,竟然还坐在一边看起来了,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咳咳,临小姐好!”被临晚镜这么一说,乘风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嗯,你过来做什么?”临晚镜点了点头,虽然大致猜到他的来意,却还是故作什么都不知道,迷茫地问上一句。 “临小姐,你们玩的是什么?”他完全忘了过来做什么这回事儿,或者是说不想先说来做什么,等问清楚了想知道的再说。 “怎么?你也想玩?”临晚镜终于抬头,正眼看他了。 只是,乘风真的是个逗比。过来明明是奉命,现在注意力却全部在她的麻将身上了。 “我……我只是看着挺有趣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赌法,四个人围成一桌,每个人拿同样的玉牌,玉牌上还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还有什么自摸,然后那个人就不打了,剩下的人继续玩。 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哦?那你是想学咯?”临晚镜看着他,炸了眨眼,“不如,一起来玩?” “真的可以吗?”乘风吞了吞口水,还别说,他真想玩。乘风不像破浪那么闷骚,他是明骚型的。 “对呀,反正琴儿的钱也输得差不多了,换你正好。”临晚镜瞥了一眼琴儿,笑着道。 噗……小姐,人家一百两才输了二十好不好,什么叫做已经输得差不多了?琴儿心里委屈,却也只能顺着自家小姐的话说:“对呀,乘风护卫,我正好不想玩了,不如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听见琴儿如是说,临晚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家调教的丫头,真上道。琴儿怎么说也是她的人,她出钱给她玩,然后又把钱赢回来有什么意思。换做是乘风就不一样了。一是现在她和夙郁流景还不算夫妻,乘风就不属于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二是,乘风这小子做夙郁流景的护卫一个月月钱应该还是蛮多的,输了也不是阿景的钱,她也不会觉得肉疼。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打起了乘风的主意。 “这样真的好吗?”乘风是真想玩,看向琴儿,跃跃欲试。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个时辰我也应该去红袖招了,那边有演出,我还得去当琴师呢。”琴儿这个借口,也说得顺溜,反正她很多时候晚上都会去红袖招玩。 “那多不好意思。”乘风还假装客气一下,实际上已经很想坐下来玩了。开始的时候可能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可现在还真不好说。 “来吧,我先教你认牌,然后教你玩几把,你会了我就走。”琴儿起身,直接把乘风拉着坐下,然后教他开始认牌。 “这是筒,条,万,然后,像大饼的是一筒,两个圆的,是二筒,像花生的是三筒……”教了一会儿,乘风领悟力还不错,很快就认识牌了。 不愧是学武的,眼力,记忆什么的,都是上层。 学会了认牌,临晚镜才来教他怎么玩。在几人七嘴八舌中,乘风也很快领悟了玩法。虽然还不太熟悉,可玩了一圈下来,他也知道碰,杠了,就是怎么下叫还不大会看。 不过,有琴儿指导,他就算不太明白,也玩得不亦乐乎。除了,每把必输之外。 人家都说,新手玩牌,全靠运气,一般都会赢,因为手气好。可乘风是个例外,当然也不排除因为绝三儿和张宜修也是新手的可能。 “幺鸡。”乘风打出一张,下方绝三儿冷冷地开口,“胡了。” “怎么又是胡我的?”乘风嘟哝了一句,从怀里掏银子。 才玩几圈,他就输了不少银子了。 特别是琴儿走后,他打牌又慢,出一张等半天,把某女打得不耐烦了,一直做大的。然后乘风就一直输,一直输。 “乘风,你还有钱吗?”临晚镜看着乘风,玩两个时辰了,乘风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估计输了五百两了。她真想问,夙郁流景每个月到底给了他多少月钱,还能这么输! “没,没有了。”乘风摇了摇头,从最开始的纯属好奇,到被某女冤进来玩,再到一直输,越输越想赢回来。越想赢就越想玩,到现在,甚至有点儿欲罢不能了。 “那你还要继续玩吗?”两个时辰,临晚镜都累了,而且她老爹也应该要回来了。她还想问问情况呢。 “这……”看着临晚镜那一对银子和银票,再看那个美少年身边也是一堆,乘风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临小姐,不如您借给我一百两吧。” 这一百两,应该可以翻本了吧?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打麻将的精髓! “你确定?”某女诧异地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借钱都要玩,这是上瘾了的节奏么?还是,输了钱不甘心,想翻本? “确定!”输了那么多银子,娶媳妇儿的钱都输出去了,肯定得赢回来啊。 “好吧,给你。”某女把银票递给他。心里好笑,赌博的人,往往输了越是想翻本,就越是会输。 只怕,乘风今晚是要输得哭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算上自己身上带的,加上和临晚镜借的,他一共输掉了九百五十二两银子。 从最开始的津津有味,到现在的满脸沮丧。 “今晚就到这里吧,天色也不早了。”临晚镜把牌一推,站起身来,打了个呵欠,她是确实不想玩了。 算是和琴儿玩的那会儿,基本上已经七个小时了。她就算再喜欢玩麻将,也没玩过这么久的。而且,赢了这么多,她觉得没挑战性。 “真的不玩了吗?”乘风依旧不甘心,他觉得自己现在手气应该好一点了的。说不定再玩几把,就要把钱赢回来了。 “不玩,要玩你改天再过来,记得多带点银子。”说完,她往里面走,也不管乘风快要哭了的表情。 待到临晚镜走后,乘风还有些依依不舍,主要还是不甘心。 但是没有那么多人,琴儿也早就走了,剩下的两个人也不会搭理他。一个冷漠,一个羸弱,两个都低着头。 最后,灰心丧气地回到王府。 “乘风,你小子去哪里了?”破浪等在夙郁流景的门外,看见乘风,明显有些不高兴。要知道,王爷已经问了他好多次了。这小子,出门办事竟然敢耽搁这么久才回来,简直是不想活了。 “破浪,我们是不是兄弟?”乘风看着破浪,突然非常严肃地问道。 “你怎么了?”破浪迷惑地看着乘风,他这是出去干了什么?难道,是王爷吩咐的事情没办好,所以要自己帮他求情吗? “就给一句话吧,是不是兄弟?”乘风不回答,依旧固执地问。 “是!”一句话就一个字,破浪觉得满足他也没什么。 “那把你的银子借我!”说着,乘风直接把手伸向了破浪的腰间。 没等破浪反应过来,就扯下了他的钱袋。 “你自己不是有很多钱吗?”破浪想把自己的钱袋抢回来,奈何乘风抓着不放,还防备着他。 “是兄弟就先把钱借给我。” “多少?”他钱袋里面也就五十多两,破浪平日里用钱的地方不多,但是不会像乘风那样把钱全部放在钱袋里。所以,他的钱袋里都是碎银子。 多少? 他欠了临大小姐四百两,如果要还债,至少得四百,再加上他还想翻本儿,那就得至少五百两。 “五百两。”等等,五百两不够,“一千两!还是一千两好了。” “你疯了吧?”破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乘风,你到底怎么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你别管,只要借给我就行了。相信我,肯定会还你的!” 你是不是去嫖了?破浪很想问这句话,却没说出口。他一向洁身自好,自然不可能去花街柳巷,而乘风,应该也看不上那些地方的姑娘吧?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而是你要用这么多钱做什么?”如果真的是有急事需要用钱,他二话不说,并且钱不够还可以求王爷帮忙。只是,乘风和他一样都是孤儿,又还没成亲,哪里需要用那么多钱? 难道,是用来买房?乘风前些日子还说过,想要买一个院子,以后娶媳妇儿用。但是,他不是说要再等两年吗?王爷也说了,如果他们成亲,王爷会直接拨一处宅子给他们,根本不用他们买。 那时候乘风还笑着说,那他只要存够娶媳妇儿的钱就行了。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是兄弟就不要问,一句话,借不借?” 乘风根本不想解释自己是输了钱,也不想说,万一破浪管不住自己的嘴和王爷说了,王爷还不宰了他。不仅去赌,还输得身无分文。关键是,还欠了临大小姐钱。 “乘风,滚进来!”夙郁流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外面二人顿时反应过来,声音太大,已经被王爷发现了。乘风才想起,自己过去是替王爷传话的,而不是…… ☆、【101】着重调查张宜修 “是兄弟就不要问,一句话,借不借?” 乘风根本不想解释自己是输了钱,也不想说,万一破浪管不住自己的嘴和王爷说了,王爷还不宰了他。不仅去赌,还输得身无分文。关键是,还欠了临大小姐钱。 “乘风,滚进来!”夙郁流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外面二人顿时反应过来,声音太大,已经被王爷发现了。乘风才想起,自己过去是替王爷传话的,而不是…… “王爷…”乘风站在门口,期期艾艾的,有点不敢进去。 “怎么?还要本王亲自去请你不成?”夙郁流景在床上,眼底已经很是不悦。 他让乘风去传话,本来也有赌气的意思,表达自己的不高兴。但是没想到,乘风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去了几个时辰都没回来,这不是纯粹的找抽吗? “额,不用。”听到自家王爷充满凉意的声音,乘风才挪动脚步进屋。 不过,他一直低着头,生怕抬起头对上了自家王爷那充满威慑力的眼睛。 “说吧,做什么去了?”乘风那副做错事儿的表情太明显,夙郁流景根本不用看他就知道他今天肯定没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办好。 “启禀王爷,属下今天去侯府,临管家不让进去。”乘风决定先从开始说起,希望能把王爷的不悦转移一点到定国侯身上。 可是他忘了,夙郁流景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定国侯做什么。毕竟,除了定国侯这个身份之外,还有可能是他的未来岳父。 所以,这个气势必要撒在乘风身上才行。 “为何?”临管家待他还算和善,怎么可能不让进门?夙郁流景挑眉。 “临管家说,任何人今天都不得见临大小姐。”他怎么知道定国侯在搞什么鬼,先是送了两个漂亮少年给他家宝贝女儿,然后又命令不准人见她。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将自家王爷赶尽杀绝嘛。 “然后?”不能见,他不相信凭乘风的聪明就没办法见到。 “然后,然后属下就被临管家赶出来了。”没错,他确实是被临管家赶出来的。不能见,人家自然不会让他到侯府去坐坐。 夙郁流景沉默,只看着他不说话。即便是被赶出来了,也应该是有下文的。 “再然后,属下就直接从王府翻进了隔壁揽月楼。当时,临大小姐在打麻将,她玩得兴起,属下也不敢出声打扰。”所以,我没有替王爷传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乘风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打麻将?”夙郁流景眼底浮起一抹疑惑,那是什么鬼? 终于也有自家王爷不知道的东西了,乘风心里嘚瑟,面儿上还故作镇定地解释:“麻将啊,其实就是赌博的一种。不过,与赌坊见到的那些玩意儿不一样。临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副玉牌。就是每一块牌都是由玉雕刻而成,上面刻有不同的花纹。属下也讲不清楚,您如果亲眼见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所以?”你就看她打了一整晚的麻将吗?这一看,就是三四个时辰? “属下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看着。直到临大小姐的丫鬟琴儿姑娘有事离开。然后,临小姐让属下给凑个数儿,属下不敢拒绝,只得学着陪她玩儿。所以,就回来晚了。王爷,您要相信,属下肯定不是故意要回来这么晚的。”乘风最后还垂死挣扎似的为自己辩解。 “本王知道。”就算给你一百个狗胆,你也不敢故意回来这么晚。 只是,那麻将有多好玩,镜儿这么懒的丫头,竟然玩那个玩了四个时辰! “那……”没属下什么事儿了吧?乘风以为,他就能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惜,夙郁流景是什么人,当真那么好糊弄? 他马上反应过来,琴儿走了,需要乘风来凑数,那就说明不止他们两个人在玩。 “除了你和镜儿,还有谁也在一起打麻将?” “王爷,您怎么知道还有人?”真是神了,他没说麻将需要四个人才能打,王爷竟然也知道。难道,其实王爷自己也会打麻将吗?不应该啊。 “少废话。”他不知道还有人,但是,他现在想知道还有什么人。 “还有就是侯爷命临管家去西街拍卖会买回来的两个少年。”乘风如实回答,只是一说出来他就发现自己闯祸了。 果然,王爷看自己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一般。 “哦?那两个少年,依你看来如何?”夙郁流景冷冷地问。 “一个看起来酷酷的,一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乘风觉得吧,那临管家确实会挑人。那个酷酷的,还带点儿冷,和王爷的气质有点儿像。而另一个弱不禁风的,又能激起女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女子天生就有母性,临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有几分男儿样,可到底是姑娘家。说不定,那小子还真能抓住她的心咧。当然,他说的那是在没有自家王爷的前提下。有自家王爷在,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的啦。 毕竟,在他看来,自家王爷还是极好的。除非,临大小姐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水性杨花! “不过什么?”一听这个“不过”,夙郁流景问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两人长得都很不错,假以时日,应该可以与纪府少将军比肩。”长相确实没得说!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接收到自家王爷冰冷如刀的小眼神儿,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是长得不错,临管家还挺会挑人的。”夙郁流景面色不变,语气不咸不淡地夸了临管家一句。 不过,话听起来是在夸人,仔细琢磨却不是那夸人的语气。倒像是……咳咳,他怎么觉得迎面一股阴风扑来? “王爷,他们也就是陪临大小姐打打麻将,并没有做什么。而且,两人看起来都颇受规矩,不像是那种青楼里面调教出来惯会勾人的小倌儿。” 乘风本来还挺聪明,可因为输了钱,可能脑子有些不好使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什么叫做越描越黑?他现在充分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当然不会是青楼小倌那种玩意儿。”夙郁流景语气里带着一股自己都不知道的酸劲儿。 定国侯给他的宝贝女儿准备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即便,是用来勾引宝贝女儿,或者引起她注意的东西。 夙郁流景倒是不太担心临晚镜会真的看上那俩小子,只是那毕竟是两个男子。留在她身边,即便不清楚她的用意,他还是会有点不爽。 但是,为了不破坏她的兴致,他暂时还真的不能对那两人做点儿什么。 “王爷,那两人一个叫秦无绝,一个叫张宜修,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他们的身份?”知道言多必失,乘风干脆转移话题。 免得,等会儿王爷想起问输赢来了。 “张宜修?”夙郁流景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蹙起,“本王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那个秦无绝的,他没听说过,可这个叫做“张宜修”的,他好像真的在哪里看到过。 耳熟吗?张宜修这个名字他怎么没听过?乘风迷惑地看着自家王爷。心下在想:您当然觉得耳熟咯,说不定这还是您日后情敌的名字呢! “要不,属下去查一下这个人到底是谁?”王爷记忆力很好,如果他真的觉得耳熟的话,应该不会有错。那么,这个人肯定来历不一般。 说不定,他接近临大小姐,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好像是武林盟主的小儿子。”夙郁流景记起来,他躺在床上没事,就让骁一把这几天江湖朝堂发生的大事都统计了一下,拿过来给他过目。 这其中,江湖上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武林盟主张疾风遇害。 张疾风被人杀了,而且还是在燕都城里。他死后,张家迅速覆灭,好像一夜之间就消失在江湖之中了似的。 其中,资料里还特别提到了张疾风的小儿子,被他的大儿子卖进了烟花三月里面。(前面已经说过,烟花三月是拍卖行的名字) “啊?武林盟主的儿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会是搞错了吧?”乘风有些惊讶,那个张宜修虽然看起来确实像个大家公子,可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啊!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嘛!看人家纪醒空,随便往哪儿一站,人家都说有纪大将军的风范! “武林盟主的小儿子,自小体弱多病,长相倒是不俗。江湖上,可谓人尽皆知。”夙郁流景看了资料,基本都记得,只是,张疾风的死本来就有蹊跷。张宜修再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侯府,他始终放不下心。 “乘风,去查武林盟主的小儿子,从他出生到现在,越详细越好。至于另外一个秦无绝,也一并查清楚。” “是,王爷!”乘风领了命,立马飞奔出去。 出去关上门之后,他还深吸了一口气。幸好,王爷不知道自己输了银子! ☆、【103】摆脱闻人家控制 皇宫里,解连环被临时借用。他很紧张,毕竟是自己养了几年的蛊虫,还是很有感情的。已经种到李清誉的身体里了,他现在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还好,现在他接触的东西不多,等接触信息多了,自己就有可能承受不住,而受到反噬。到那个时候,还必须杀掉母蛊。养了这么多年的连心蛊,还真是舍不得毁掉呢。 “陛下,侯爷来了。”小福子一直在外面等着,远远地看见临鼎天的身影就赶紧进来禀报自家陛下。 “让他进来。”临鼎天进宫,就代表他已经安排好了。 然后,觞帝看向解连环:“解先生,你那个什么蛊虫,有反应了吗?” “回陛下,李清誉现在很紧张,内心很激动。” 这是什么反应?觞帝一愣。又觉得很神奇,竟然凭借一只虫子,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可以用于……觞帝联想到了其他。 看出觞帝的想法,解连环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就听觞帝问:“解先生,这蛊虫,还可以再养吗?” “这,这个连心蛊与别的蛊虫不同,连心蛊很难存活,基本上可以说是养一批就只能成活一只。而且一只至少养三年以上,才可使用。最重要的是,这个蛊虫要以血喂养,母蛊必须种在喂血之人体内。连环也是试验了很多年才养出这么一只的。而且,连心蛊最容易反噬,用的话,风险很大。” 总的来说,解连环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蛊虫很难养,就算能再养,至少也得几年时间。 觞帝自然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又表示惋惜:“那还真是遗憾啊。” 如果好养,就算花几年功夫,他也同意。只是,需要一直用人血喂养,还不一定能养成。就算养成了,也不能随意使用,只能遗憾了。 “陛下!”临鼎天从外面进来,先叫了一声觞帝,又看向解连环,“情况如何?李清誉应该已经进去了。” “侯爷,您与陛下先等等。”解连环闭上眼,把自己置入一个无人的境地,慢慢地接收着子蛊传送过来的信息。 “好,你慢慢感受。不要太拼命,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临鼎天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本来这个办法也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倒是解连环,他是来自神秘的天澜国,比李牧那点儿破事儿可有用多了。 这一点,临鼎天和觞帝想到一起去了。如果以后真的想攻破神秘的天澜国,或者想与天澜国交好,势必要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 另一边,天牢里。 覃统领带着打扮得跟青楼老鸨似的李清誉进了天牢。 天牢守卫森严,且分为明暗两批,安全可靠。覃统领带头,更是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李牧所关之处,已是非常僻静。 牢里面,李牧已经不复原本的意气风发。 只是,越是到了这种地步,他倒越发淡定了。 “爷爷。”李清誉看见一夕之间苍老许多的祖父,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声音哽咽。 爷爷一声清傲,现在落得如此地步,他怎么受得住?李清誉心疼李牧,李牧自己却并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人生就像一盘赌注,即便他下了地狱,也不等于满盘皆输。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进了天牢,可他并不显得慌张。就连嫡孙的到来,也早就算计好了。 “誉儿来了?”李牧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眉头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孙子来探个监而已,何必打扮成这样? “爷爷,是誉儿,誉儿来看您了!”相较于李牧的不悦,李清誉显得很是高兴。还生怕李牧认不出他,叫喊道。 “小声点!”他这么一叫,覃坤顿时无语了。 这小子还真是吃十堑都不能长一智呢。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掩人耳目吗?打扮成那样本来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难道他不怕自己这一叫什么都前功尽弃吗? “是,是,不好意思啊,覃统领,主要是见到爷爷,清誉太过激动了。”李清誉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是要保密的。不然,下次只怕再不会有这么轻易见到爷爷了。所以,自己也很自觉地闭上了嘴,还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了。 “覃统领,你先出去吧。清誉好不容易来见老夫一次,老夫想与孙儿单独聊一聊。说不定,见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了。”李牧话语里尽是遗憾,并没有多么可怜,就是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好像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了似的。 看他脸上的表情,如同——认命! “爷爷,您不要这么说。那些罪名全都是别人栽赃陷害于您,只要您告诉孙儿,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就是见不得爷爷一副“认命”了的模样,李清誉赶紧安慰道。 他啊,是怕自家爷爷想不通,或者说是放弃为自己喊冤,从而无法为他翻案。 “覃统领……”李牧并没有理会李清誉,而是看向覃坤。 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没办法给誉儿交代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只能请覃坤先离开。再说,他也不能确保,覃坤是不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故意在这里监视他与孙儿的。 “尚书大人,以你现在的处镜,最好不要单独与李小公子见面。”覃坤好言相劝,李牧被人弹劾,可贪污受贿的肯定不止他一人,万一别人怕被牵扯,命人进来杀人灭口,那就不好了。 “哈哈,老夫已经不是什么尚书大人了。覃统领,看在老夫曾经对你有提携之义的份儿上,就当帮一次忙吧。”覃坤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是李牧,看中了他的一身功夫,向觞帝举荐了他,才让他有了今天天牢守卫统领这个职务,也算是提携之恩吧。 他都这么说了,覃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嘱咐不要多谈,不能耽误太久,便自己一个人先出去了。 “爷爷,您是冤枉的对不对?您一定是冤枉的!您告诉孙儿,孙儿去求陛下,去告御状,一定会把您救出去的!”覃坤一走,李清誉便扑到牢门边。 “清誉!”李牧看着孙子如此模样,心底叹了口气,到底是把他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他的爷爷,真的不如他看到的那么光明磊落! “爷爷,您说吧。到底要孙儿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您和父亲都救出去?”李清誉坚信祖父的清白,只是看到祖父这般淡定,他心里反而升起了一股绝望。是真的淡定吗?还是,早就有了对策。亦或者,事已至此,爷爷根本没有想过再从天牢出来? “誉儿,你听我说,你去找闻人卿华,求他救爷爷出去。如果他不肯相救,你就离开。带着你祖母,还有妹妹,离开燕都,回我们的老家。”李牧说得很坦然,而且他着重交代的就是后面一句话。好像,他知道让闻人卿华救自己不太可能一般。 也确实如此,闻人卿华是什么人?他可是闻人家族的种,最是阴险狡诈,残酷无情!李牧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棋子若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毁掉又何妨?觞帝想除掉李牧这个棋子来打击闻人卿华的嚣张气焰,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闻人卿华这种人,只会在乎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而李牧,明显已经不是了。李牧被觞帝发现,那就成了一颗碍事的废棋,现在只怕是他也想要除掉李牧。免得,对方出卖他。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找闻人少主做什么?”李清誉不明白,连定国侯都救不了自家爷爷的话,为什么闻人卿华可以? 闻人卿华,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是好人。爷爷与他怎么还有交集呢?李清誉弄不明白。 “誉儿,有些事情,因为你还小,爷爷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我们李家曾经一直是闻人家族的家臣,我们祖上,不过是闻人家族的一个小小的护院而已。闻人家族,一直掌控着李家,为他们在朝中的一颗棋子。你想为爷爷洗清罪名,那是不可能的。贪污受贿的事情,爷爷这辈子做了不知道有多少件,已经洗不干净了。”李牧长长地叹了口气。 孙子如此单纯,如果自己和他父亲都注定要死,那以后誉儿怎么办?李牧没有觉得不值,自己的一声,也算是活够了。只要留着清誉,他就不会与闻人卿华鱼死网破,反正,他李家是有后了,又可以摆脱闻人家族的控制,何乐而不为呢? 恐怕,连闻人卿华都没想到,比起死,李牧更担心的是孙子继续被闻人家族利用。他们李家为闻人家族做牛做马多年,到他这里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而清誉,他给孙子留的那些东西,足够他过完富足的一生。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在骗誉儿对不对?” 李清誉猛地抬起头,看向李牧,眼睛睁得老大。 难以置信,真相竟然是这样么? ☆、【103】李牧割喉自杀了 李清誉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原来,爷爷并不是清白的,就连父亲,应该也不是。那么,他该如何救出爷爷和父亲? “誉儿,记住爷爷的话,你该走了。”李牧并不想多说,李清誉在这里耽误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他不希望誉儿陷入危险之中。 “爷爷……”李清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贪污受贿,买卖官职,欺压百姓,真的都是他爷爷做出来的事吗? “誉儿,爷爷以前就交代你的事情,一定要记得。你是李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李牧再次交代,之后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李清誉。他自己坐下来的,闭上眼。 “爷爷,您的教导孙儿都牢记在心,一定不会忘记的。您现在天牢里等等,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您和父亲救出来的!”见李牧如此,李清誉哭着说。 可惜,不管他再说什么,李牧的眼睛都再没睁开过,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最后,覃统领进来,带走李清誉。他临走的时候,李牧睁开了眼,最后看了一眼孙子。确切地说,是看了一眼他的脖子,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誉儿,记住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爷爷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天命如此,你不必太难过。闻人卿华阴险狡诈,你切莫相信于他。” “是,爷爷。”李清誉点着头,一副谨遵教诲的模样。抽噎着,不肯挪动步子。 “李小公子,快点出去吧。你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否则侯爷会很为难的。”覃统领在一旁劝道。 在天牢里,他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进了天牢还依旧淡定得像待在家里一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即便是认命,也没有像李尚书这样的。尚书大人现在的表现,倒是与人们平日里见到的很不一样。 “覃统领,麻烦您在这里帮我多照顾一下爷爷,他年纪大了,受不住刑,可不可以不要对他用刑?”李清誉用请求的目光看向覃坤,言辞恳切。 “小公子放心吧,天牢里都是朝廷重犯,基本上在进来之前也都是朝廷命官,是不可能随便动用私刑的。而且,尚书大人很是配合,应该不会用刑。” 就算真的要用刑,也不是他可以阻止的,所以覃坤根本不能答应这个请求,只能说些话宽他的心。 “那,我可以再见见我父亲吗?”李清誉迟疑地开口。他求定国侯,并没有说要见他父亲,临鼎天自然也没有为他安排。现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实在很不合理。 “不行。”覃坤摇头,“我们这里面有严格的规定,如果不是侯爷,你连见你爷爷都不可能,更别说见你父亲了。” “真的不可以再通融一下吗?”尽管知道这与规矩不合,李清誉还是想见一见父亲。 “李小公子,请不要为难在下。”覃坤面色变冷,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他是个粗人,玩儿不来那些文人的弯弯肠子,他说一不二。 知道覃坤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也察觉到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李清誉不敢再多说,只能跟着他走出天牢,再跟着定国侯派来接应的人一起离开。 皇宫里,解连环在听到一半的时候,脑袋里就一直不断涌现李清誉的情绪变化,李清誉情绪波折太大,他承受不住便只能选择毁掉了母蛊。 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好大一阵子,他才调息好身体。 “解先生,你怎么样了?”临鼎天和觞帝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解连环,生怕他一口气儿缓不过来就直接去见阎王了。 “咳咳,暂时还死不了。”解连环咳嗽了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疼痛感一阵一阵的,这感觉还真是销魂啊。 “要不要朕让御医给你看看?”觞帝看着解连环,关切地问。 “不用了,连环回王府自己弄些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解连环摇了摇头,他的身体与普通人不同,一般的御医应该很难对症下药。 “既然如此,那等会儿朕就派人送你回王府。”觞帝也不勉强于他。 解连环口述自己感受到的李清誉的情绪和他们的对话,临鼎天和觞帝都面面相觑。单单从解连环口述的信息来看,李牧是想放弃了?听起来,他好像并不打算告诉李清誉,他私养精兵的事情。 在西郊私自训练两万精兵,竟然不把他们交给李清誉,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已经被闻人卿华接手过去了? 这一点,二人怎么也想不通。两万精兵,如果要一网打尽,还不惊动他人,是不可能的。而且,两万,不是两千,也不是两百。打起来,死伤无数,这是觞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爱卿,那两万精兵的调令在谁手中,你务必要尽快查清楚。”觞帝面色凝重,只要那两万精兵的事情不解决,他就无法高枕无忧,也没办法专心对付闻人家族。 “放心吧,陛下,微臣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临鼎天坚定地道。 就算觞帝不说,他也会尽快调查清楚的。毕竟,事关闻人家族,那可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家了。杀子之仇,不能不报! “嗯,你也先回去吧。”觞帝点点头,最后又叹息了一句,“这些年难为爱卿了。你放心,晚照的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陛下,晚照的仇,微臣一定会亲自报,到时候,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方便。”一提起大儿子的死,临鼎天眼底阴霾闪过,他一定会亲自报仇的。只要亲自报仇,才能给心爱的妻子一个交代,也让死去的儿子泉下有知。 “好。只要能把闻人家族连根拔起,闻人家主和闻人卿华,都随便你处置。” “陛下,覃统领求见!”没等临鼎天和夙郁流觞说完,小福子在外面尖声禀报。 覃坤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临鼎天和夙郁流觞具是一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让他进来!”想不出是什么事儿,觞帝还是决定让覃坤进来说。 “微臣参见陛下,见过侯爷。”覃坤算得上御前带刀侍卫,即便是见觞帝也是配着刀进内殿的。 他大步流星地进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行礼的时候也尽显大丈夫风范,和那些文臣区别真的很大。 不过,也正是这样,覃坤颇得临鼎天欣赏。 “你怎么现在进宫了?不是应该在天牢吗?”觞帝看着他皱眉,完全不明白是什么个情况。 “陛下,李牧死了。”没有回答觞帝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欠揍,后面四个字直截了当,也说明了他的来意。 李牧死了,所以,他进宫禀报。 “死了?怎么死的?”临鼎天不解。不是他才见过李清誉吗?怎么这么快就?难道,是刺客混进去了? “混账!天牢的守卫是干什么吃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覃坤,你给朕说清楚!”觞帝震怒,他还想用李牧引闻人卿华出来,可现在呢?人这么容易就死了,他真怀疑覃坤是不是根本没有尽职尽责! “陛下,李牧他……”看到觞帝勃然大怒,覃坤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什么?难道你还想说不是你失职,是他自己找死?”天牢守卫一向森严,如果有人劫狱或者闯进天牢,还有暗卫守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李牧被杀? 还有,他现在进宫禀报有什么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先抓住杀李牧的凶手吗? “回陛下,李牧他是,自杀的。”覃坤艰难地开口。 不是他想推卸责任,而是对方真的是自杀的。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进了天牢一直很淡然的李牧,怎么会在见完孙子之后就自杀了呢?难道,见孙子是他最后的心愿?心愿已了,所以就再无牵挂地去了? “你说什么?”觞帝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覃统领。 李牧自杀,怎么可能? “李大人确实是自杀的,用天牢里吃饭的碗。他砸了碗,用碗的碎片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覃坤都不想说那个自杀的过程了。看起来,实在太残忍了。李牧看着垂垂老矣,可那身体里的血还是蛮多,染得整间牢房里都是。 “割破自己的喉咙,李牧那个老东西,怎么会选择这么痛苦的死法?难道,他是畏罪自杀?不,根本不可能!李牧如果真的想死,怎么会用这种方法呢?会不会是有人混进天牢,把他杀了,再制造自杀的假象?”临鼎天都不相信,李牧会自杀,就跟母猪会上树那么不可思议。 “朕倒是觉得,李牧糊涂一世,倒是聪明了这么一回。” 选择自杀,还是用这般残忍的方式,那就是在告诉外界一个信息——他以自己的死,结束所有的罪恶。 一听到李牧死得这么惨,不管他生前结下的梁子有多大,都不会再有人追究。那他的家人,也会得到从轻发落。就算他儿子不会,他孙子呢?还有家里的女眷,按理来说就应该得到善待了。 虽然,不是国法所定,可百姓们总会心软。 牺牲自己,护住整个家族,不得不说,李牧的死值了! ☆、【104】他在向哀家示威 李牧自杀的消息,是暂时封锁了的。 他用这种方式来以退为进,觞帝还真没想到过。而且,他与李清誉见面并没有提那两万精兵的事情。现在人一死,什么线索都断了。那两万精兵还在,迟早是个麻烦。 “陛下,微臣会派人跟着李清誉的,只要有那两万精兵的消息,我们立马就能采取行动。”临鼎天是绝不会放过闻人卿华的,自然就不可能让闻人卿华得到那两万精兵的调令。 现在,他们是收到消息说调令没在闻人卿华手上,不然也不会选择布局让李清誉为棋子了。 “嗯。”觞帝点头。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微臣先告辞了。”临鼎天站起来,他是要回去了,再不回去都多晚了。而且,他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送给女儿的那件小礼物,她到底满不满意。 “去吧。”人家说有媳妇儿在家的人才急着回家,临鼎天是有女儿在家的时候最急。每天一下朝,只要他没有特别交代,定国侯永远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临鼎天仿佛得到赦令一样,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冲出了皇宫。觞帝看他这样,也只有摇头的份儿。 “小福子。”一个人感慨了一会儿,觞帝才看向一旁的小福子。 “在。”小福子一脸谄媚地看着觞帝,那张脸上肥肉笑得都挤到一起去了。 “兰妃那边如何?”李牧被关进天牢,兰妃被禁足,他不相信,那个女人会乖乖儿待在自己的寝宫。 “兰妃被禁足,只让人去找五皇子进宫。五皇子进宫了一趟,但是很快就出宫了。此外,兰妃那边就一直很安静。”小福子如实禀报。他一直有派人在兰妃身边,那边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非常清楚。 “五皇子?”觞帝嘴里念叨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派人跟着五皇子,随时禀报他的一举一动。” 他怎么忘了,这个五儿子虽然脾气暴戾,又好男色,到底是李家的外孙。如果李牧没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清誉身上,那就很有可能在夙郁惜逸身上了。 毕竟,他是皇子,是夙郁皇族的血脉。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有名正言顺的旗号。 “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去监视五皇子殿下。”小福子对五皇子早就有诸多不满,这会儿觞帝让他监视五皇子,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切莫打草惊蛇。”虽然,夙郁惜逸这孩子并不像个有头脑的,不及大皇子和太子十之一二,可也不排除他身后有高人指点的可能。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一向就是皇家办事的准则。 另一边,麻将散场之后,临晚镜就让画儿给张宜修和绝三儿安排了房间休息。 当然,真正去休息的只要张宜修一个。 绝三儿等张宜修回房间之后,自己一个人进了临晚镜的卧房。 “主子。”房间里,临晚镜负手而立,显然已经等他多时了。 “三儿,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到以这种方式出现?”临晚镜其实还摸不清状况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第一,她没想到过临老爹会为自己送美男;第二,没想到临管家千挑万选的两个美男,一个是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怎么说呢,一种感觉吧,多半有问题! 自家老爹给自己买了两个少年,名义上是陪吃陪喝陪玩,实际上就是俩男宠。这消息一传出去,只怕全燕都城又是对她的议论声最大了。 “我是恰好听说临管家在烟花三月买人的,想到可以用这种方式待在主子身边,便装成被卖的孤儿混进了拍卖会。”好在,临管家眼力不错,还选中了他。绝三儿心里还有点儿美,自己这长相,没给主子丢人吧? “真的?”临晚镜看着他,哪里会有这么巧? “嗯。”绝三儿点头。 当然不会只是这样,如果真的只扮成被拍卖的人就可以被临管家选中,那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他安排那一场拍卖会上的少年就只有三个。除了他之外,另外两个就是小破孩儿。最后,出了一点差错,便是张宜修。张宜修被拍卖行的人弄错了,提前弄出来拍卖来了。原本,是要放在月末的。 不管怎么样,这样做让临管家选中他的几率确实大了很多。 虽然过程出了一点差错,结果还是好的。绝三儿虽然看起来一副小冰山的模样,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只知道简单粗暴的方法。绝氏三兄弟的脑子都好使,这是无影楼众人公认的。 “你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你以为本小姐与你一样笨啊?临管家眼光就算再好,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选中你好不好?”某女斜睨了绝三儿一眼。 这小子,越来越不腼腆了。原本那个冷面杀手呢?不会到头来,人家看见他就只能说:这个杀手不太冷吧? “不说这个了,比起你怎么出现在侯府的,本小姐更想知道,那个张宜修到底怎么回事?”她一直觉得张宜修这个人有问题,但是时间太短又看不出什么,只能让人去慢慢查。 “张宜修?主子是觉得他有问题吗?”当时他也蛮震惊主子竟然把那男的也一起留下,可是主子做事一般都有她自己的用意,他也不好意思询问。 “你觉得呢?”某女挑眉,看着他,“说不定啊,他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绝三儿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与张宜修,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又怎么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你不知道张宜修是谁?”不可能吧,你杀了人家老爹,还不知道人家是谁? “知道。”武林盟主的小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为杀手阁阁主,杀人之前当然会调查目标的所有资料。 “张宜修是武林盟主的小儿子,你杀了人家老爹,说不定他跟着你混进侯府,实际上就是冲着你来的,为了给他爹报仇。”如果是因为这个,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张宜修身体不好,自小体弱多病,如果对上绝三儿,肯定不是绝三儿的对手。 怕就是怕在,人家的目标根本不是绝三儿,甚至不知道绝三儿就是杀了他父亲的凶手。那样的话,他阴差阳错出现在侯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如果是那样,主子不必担心,属下自有办法对付他。”绝三儿一脸不在意,反而心里一松。只要不是冲着主子来的,就没关系。 “本小姐担心的不是你能不能对付他,而是担心他还另有所图。你自己平日里多注意一下,然后让魅儿查清楚这个张宜修。他背后隐藏着什么的话,我们最好能趁早查出来。”她也觉得只是冲着绝三儿来的最好。 如果只是绝三儿,对策很多。可就怕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到时候他们防不胜防。 “是。” “去休息吧。”某女挥了挥手,不雅地打了个呵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本小姐的倔强小男宠。以后出去我就把你们带在身边,你可要装出一副倔强又顺从的模样。” 一个倔强,一个听话,两个男宠,都是一水儿的漂亮。带出去的话,那叫一个拉风哦!人家肯定会传,临家大小姐什么类型的都喜欢。所以,看上景王也不足为奇了。 主子,你是不是又萌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绝三儿觉得后背一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以后他的生活,肯定不平静了。 临晚镜这里的事情,传出去总是很快的。也不知道是有眼线,还是临老爹刻意想让人知道他给女儿送了两个漂亮少年。 反正,第二天一大早,宫里就得到了消息。 太后的寝宫里,气氛一大早就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比往常还要压抑。 “胡闹!”听到临鼎天给女儿买了两个漂亮少年,而临家大小姐还若无其事地收在身边之后,太后娘娘一怒之下摔掉了两只茶盏。 “太后娘娘息怒!”常公公在一旁扶着她,生怕她自己不小心踩着地上的茶水给摔了。 “息怒?你还敢叫哀家息怒?那临晚镜,到底是个什么妖孽?临鼎天堂堂夙郁王朝定国侯,他做事情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太后娘娘震怒,简直怒不可遏。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个父亲,不让女儿学三从四德,学礼义廉耻也就罢了,还光明正大地给她送男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定国侯爱女如命,太后您就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再说,站在父母的角度上看,您不是也给王爷送了女人的吗?您们二人,也就是半斤八两吧。 “爱女如命?哀家看他是爱女如疯狗吧!他这样做,简直是把我们家景儿的脸都丢光了!皇家的脸啊,就是被他临鼎天踩在脚底下玩儿!觞儿还那般纵容他,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依哀家看,他这分明就是在向哀家示威!”太后娘娘越说越气,越气就想得越多。 “示威?娘娘的意思是?”常公公这么好使的脑袋瓜子都没听明白。 定国侯给他的宝贝女儿送男人,到了太后娘娘这里怎么就成了示威了? ------题外话------ 昨天去重庆聚会,十一点多回宾馆,实在太累了所以倒头就睡了。今天回老家,差的那一章陌会一点点补上的哈… ☆、【105】你想都别想吵架 “呵,明明知道哀家不喜他女儿,偏偏哀家的儿子又是个死心眼儿,认定了临晚镜那丫头。临鼎天就故意往他女儿房里送男人来挑衅哀家呗!” 这还不是示威吗? 对于太后娘娘来说,这就是临鼎天对她太后威严的最大挑衅。她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也无法干涉人家给女儿送男人。真是可恶至极! “额……”娘娘,您的说法好牵强。奴才以为,定国侯根本没想到您这儿来。人家那样做,完全是个女儿奴的父亲在讨女儿欢心呢。或者说,定国侯是真的打算把女儿宠到天上去。所以,给女儿送男人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所以总的来说,是您自己想多了。 不过,常公公就算是这样想的,他也不会说出来找骂,只能顺着太后娘娘的思路说下去。 “太后娘娘,奴才也觉得,定国侯就是来示威的。不过,您转念想想,万一,王爷因为这件事对临家大小姐也心生不满了呢?那对我们来说,可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儿了。” “景儿真的会因此对那丫头心生不满吗?”听常公公这么一说,太后娘娘脸色顿时有了好转。眼珠子一转,如果景儿真的会对那丫头心生不满,那倒是好事。 “当然!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走近?与别的男人走近都无法忍受的话,王爷就算再喜欢临大小姐,也不会忍受她把两个少年留在身边的。”所以,奴才以为,王爷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临大小姐在王爷心里面的美好形象大打折扣,从此冷淡。 “既然如此,小常子,你也去挑两个长得漂亮的少年,给临家大小姐送过去。就说,哀家送给她的及笄礼。不过是送晚了而已。”太后娘娘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给临大小姐送男人,定国侯开了头,太后娘娘跟着走,是不是有点欺负景王爷啊?常公公只觉得满头黑线,却又无法反驳。 一个是为了女儿,一个是为了儿子,也是蛮拼的。 不过,宫里人就是不一样,说需要送两个漂亮少年,常公公办事速度奇高,没到中午就给送了过去。 当景王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人已经被送到了临晚镜的揽月楼。 “这是什么意思?”临晚镜看着两个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骚年,忍不住抚额。太后娘娘送来的?她是脑子被门挤了么? “临大小姐,太后娘娘素闻您喜好男色,所以命咱家给您送了这两个少年来。前两天您及笄,太后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她说,这就当做她送您的及笄礼了。”常公公扯着一副笑脸,生怕临晚镜不肯收下这份“大礼”。 “你们家太后娘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啊。”她喜好男色,她怎么不知道? “那是自然。所以,大小姐这是对太后娘娘的礼物满意咯?”常公公也没想到,临家大小姐还真是有模有样地盯着他送来的两个少年打量起来。 二人具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看着临晚镜。一点不害羞,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日后的主子看。 虽然,临晚镜算不上国色天香,好歹也是清秀佳人。二人对她都算满意,心里不知道几高兴。 对于他们来说,临家大小姐不是洪水猛兽,而是他们日后生存的护身符。毕竟,侯府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的。而且,临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人都得罪得起的。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两个少年,就是想靠临晚镜过上好日子。 太后娘娘送的,可不像临鼎天,还专门吩咐临管家去烟花三月里买。这两个,其实是常公公在小倌馆里面买的,清倌儿! 所以,他们看临晚镜的目光,就像在看救命稻草一般。不管怎么说,当临家大小姐的男宠,总比当小倌儿强吧。 “这个屁股不够翘,这个脸太白,跟个小白脸儿似的。不喜欢!”临晚镜摇了摇头,看向常公公,“这两个质量太差了,小倌馆买的吧?” “您,您怎么知道?啊,不对,您说什么,咱家没听清楚。”已经说漏嘴,弥补都来不及了。常公公捂着自己的嘴,恨不得自挂东南枝。 “没听清楚?”临晚镜好笑地看着他,有些无奈,虽然常公公在太后那老妖婆身边唧唧歪歪确实很烦,但是有时候,这位又蛮搞笑。 “是是是,没听清楚,你什么都没清楚。但是,下面这一句,你可听好了。” “您说,咱家一定仔细听。”刚刚那茬儿,算是揭过了? 临家大小姐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常公公有些受宠若惊。 “回去替本小姐好好儿谢谢太后娘娘,感谢她送的这份儿大礼,本小姐很喜欢。并且——”说着,某女凑近常公公耳边,“多多益善。” “这……”常公公呆愣当场,多多益善是几个意思? “怎么?常公公还没听清?”某女音色一冷,明显的语气也凉了下来。 “额,听,听清楚了。”只是,真的要和太后娘娘讲多多益善吗?临大小姐真的就没考虑过王爷的感受吗? “那,帮忙转告咯。你懂的。”她瞥了一眼两个小倌儿,朝常公公暧昧地眨了眨眼。 “哦,好,好。”常公公除了点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待到他走后,临晚镜才看向两个小倌儿。 “你们,是常公公从哪里买的?” “清风馆。”被嫌弃屁股不够翘的那位,老老实实地回答。另外一个,好像是开始被嫌弃的时候被打击到了,反正一直没再抬头看过临晚镜,原本那身经百战的模样已经换成了胆怯。 “哈哈,好名字。”临晚镜点头,又看向二人,认真地问,“想活命吗?” 阿景估计已经知道他老娘给自己送小倌儿的事情了,冲过来杀人是迟早的,如果这二人真的想活命,必须得她护着才行。 “想。”想也没想,二人卖力点头。 谁不想活命?他们进侯府,就是为了能活命。在清风馆,过着被男人玩弄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他们有幸,被常公公选中送进侯府,那真的是福气。 “如果想活命……” 临晚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那就立刻滚出侯府!” 显然,这声音不属于她。 扭头,就看见轮椅上怒不可遏的夙郁流景。 虽然戴着面具,但她就是可以预测他脸上的表情是有多难看。因为,现在他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杀意。 “阿景,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能下床吗?”临晚镜看着由远及近的夙郁流景,瞪了一眼他身后推着轮椅的破浪。 意识是:不是说了你们家王爷还不能下床吗,你这属下是怎么当的? 破浪心里委屈又无奈:到底是谁的错?临大小姐你如果自己自律一点,我家爷又何须如此动怒? “你这丫头,真是要气死本王是不是?”夙郁流景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心里又一下子软了,哪里会真的怪她。原本一脸的怒气现在也消散了不少,只是,眼底的杀意不变。 “哪有,本小姐只是觉得不能辜负了你母后的一片好意,所以才收下这两个少年的。如果你不高兴,那就不要咯。”她撇撇嘴,没必要为那些有的没的让夙郁流景不高兴。 毕竟,开始已经收了两个对他威胁更大的了。那两个,阿景没有说什么,估计也是因为送的人是她老爹,他不好插手。 而这两个,是他老娘送的,所以他直接过来了。 “当真?”她这么说,他倒是没那么急着要杀人了。 再看这两个少年的模样,确实不是镜儿喜欢的款。再说,这样的人如果都能入了镜儿的眼,那她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了。 “随你处置。”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反正就算她收下也是稍加调教送去红袖招赚钱。 只不过,买卖自愿,他们过去也不一定要卖身。 “既然如此——”夙郁流景扭头,“破浪,把人带走。” “是!”破浪是个老实的,自家王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一声带走,他就真走过来准备带二人走了。 “大小姐……”二人一致看向临晚镜,目露祈求之色。 景王是什么人,面如恶鬼,不良于行,杀人如麻,冷酷无情。这是世人口中的景王,夙郁王朝的第一王爷。他们虽然没亲眼所见,却早已内心种下了害怕的种子。一听临家大小姐同意景王随便处置他们,二人就心生绝望了。 “阿景,不如这样,咱们今儿个就借着这个机会大吵一架,然后你把人带走。我们装作撕破脸,看你家老娘接下来会做什么。”临晚镜提议道,丝毫没把二人祈求的目光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夙郁流景根本就不是传说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这二人在他那里顶多吃点苦头,死不了。 “你想都别想!” 第一次,夙郁流景没有依着某女,他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你想都别想吵架,即便是演戏,本王也不会同意。 ☆、【106】留在身边 好养眼 “喂,你凶什么,本小姐又不是真的想跟你吵,只是假装而已!”临晚镜看着他,目露狐疑之色。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夙郁流景这脾气是发得莫名其妙啊。 女人啊,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样儿,都难免会恃宠而骄,只是在一个度的问题。某女自然也不例外,若是二人不是那种关系,若是夙郁流景对她不是百般迁就,可能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关键在于,夙郁流景从来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更别说吼她了。 所以,他这一提高嗓门儿,某女立马就不乐意了。不开森! 夙郁流景拉过某女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颇为无奈道:“镜儿,本王不是凶你,而是,即便是假装,也舍不得跟你吵。” “又不是真的,那么介意做什么?”某女对他的回答还是不够满意,对其柔情蜜意更是视而不见。 “……”是你,又不是别人,怎么可能不介意? 不过,夙郁流景没再说什么。这小丫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解风情。怎么说都说不通,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好了,既然你不同意,那就不吵了。你直接把人带走。明天我出去晃荡一圈儿,就直接向外界透露一个王爷大人您不高兴的消息就好。”其实,她真的想试一下和阿景吵架是什么感觉啦。难道,是现在太悠闲了吗?竟然开始无聊到想要用“吵架”来找乐子了。 “不行。”夙郁流景依旧摇头,比起传出这个讯息,他更不希望镜儿出门。要知道,她这种不找麻烦,麻烦都要自动找上门的体质,真的很容易招蜂引蝶。 那些什么将军啊,丞相啊,神医啊,都上赶着往镜儿跟前凑,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夙郁流景,你今儿个过来是找骂的吧?”终于,临晚镜被惹毛了。 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老娘找麻烦都找上门儿了,难道还让她忍气吞声不成?她临大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镜儿,你非要跟本王吵是不是?”夙郁流景宠溺地看着她,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让她坐自己腿上,又去捏她的脸。 “这不是权宜之计么。” “临晚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本王都没怪你收下那些男人,你还在这里蹬鼻子上脸了!”夙郁流景忽然提高了嗓门儿,看着某女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临晚镜当即懵了,完全没想到,夙郁流景会在这个点儿爆发。 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愣愣地看着夙郁流景。她在想,要不要在闹翻了的时候顺手结果了他。反正,她不接受莫名其妙的分手。只有把他灭掉,才能祭奠自己这段死去的爱情了。 见临晚镜不说话,夙郁流景很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不接话?” “你让我接什么?”她现在是应该直接说——我们结束了吗? “不是你自己非要吵架的吗?” 原来,是在顺着她的意思吵架吗?某女才算明白,景王不愧是景王,这是说吵就吵的节奏啊,入戏真快! “算了,还是不要吵了。你找你老娘吵去吧。这两个少年也随便你处置了,不过,不要让人知道。我还想靠别人送小礼物赚钱呢。”某女最后惋惜地看了一眼被常公公送来的二人。 “如果本王不过来,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他倒是想知道,镜儿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当然是送去红袖招卖钱咯!”某女想也不想就回答,红袖招是就跟她家后院儿似的,可是专门为她赚钱的地儿。这两位底子不错,如果送过去加以调教,还是可以拿出手的。 “先前那两个也是?”夙郁流景忽然轻笑了起来,贪财的小丫头,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夙郁流景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临晚镜是这么回答的:“怎么可能?他们两个的颜值哪里是这两只庸脂俗粉可以比得上的?” “所以?”眸色一沉,夙郁流景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 “卖给红袖招便宜了别的男人女人,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养眼啊!”某女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临大小姐,您这话是想气死我们家王爷对不对?破浪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他真是对临家大小姐没辙了。 乘风,还是你来吧,教教王爷跟临大小姐,男女之间究竟应该如何相处!破浪童鞋在心里呼唤。 “镜儿……”沉默良久,夙郁流景再次无奈地开口,语气颇为平淡。 “嗯?”她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模样,她说错什么了吗? 怎么看起来,阿景的目光里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气呢?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本王的长相么?”夙郁流景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落寞。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本王的长相么? 她怎么可能嫌弃他的长相?这男人,要是体内余毒全部清除,脸上图腾消失之后,绝壁是一龙章凤姿的大美男好不好?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也不能说不好看啊。那在别人看起来非常恐怖的黑色脉络,在她看来妖娆又性感,还带上了黑暗属性的邪魅,再加上夙郁流景本身精致的五官。完全是无可挑剔好不好? 见她不回答,夙郁流景更是认定了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于是,给破浪使了个眼色,破浪推着夙郁流景的轮椅走了。 望着某人坚毅的背影,临晚镜反应过来。 他这是,生气了? 这一回,好像是真的生气了耶。某女在心里思考,自己到底要用个什么方法来哄夙郁流景开心。 一时之间,也忘了要追上去打滚儿求原谅什么的。 “倚剑。”临晚镜扭头,喊了一声在院子里指点她家小狼崽儿和十公主练功的倚剑。 “主子?”有什么吩咐吗?倚剑停下来,看向临晚镜。 “把这两人送去红袖招,记得换一百两银子回来。”某女指了指门口的两只,对倚剑吩咐道。 “是。” 倚剑领命,走向二人。 “大小姐,求您留下我们吧。不要把我们卖到青楼去了。”二人具是一愣,然后“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完全不考虑膝盖的疼痛。 “放心吧。红袖招,不是一般的青楼。只要你们会赚钱,不一定要卖身的。”临晚镜没有心软,只是随便安慰了两句。 没错,在她看来,红袖招是很民主的。 “可是,我们还是想留在大小姐身边啊。”留在临家大小姐身边,不仅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还能…… “如果你们不怕景王的话,留在本小姐身边也没什么。”临晚镜看着二人,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一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吐出来。 那还是算了吧。比起景王,红袖招好像更安全一点。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默默地跟着倚剑离开。 “小姑姑,既然不留下他们。之前为何要留下侯爷送的那两个?”还是没有得到承认的小狼崽儿,说到“侯爷”两个字的时候,依然有些抑郁。 “因为,那两个长得比较好看呢。”某女看着闻人初静,她家的小狼崽儿什么时候也开始八卦起来了? “师父,那个叫做秦无绝的,冷冰冰的,怎么看也不是可心人啊。”小公主也横插一脚,她说出来的话才是大大超出了某女预料。 这宫里活下来的就是不一样,竟然连“可心人”这样的词儿都用得如此顺口。自家的小狼崽儿啊,看来迟早是逃不出这位十公主的手掌心了。 “我家初初看起来也是冷冰冰的,说话也毒舌,看起来也不像可心人嘛。”某女没回答小公主,反而来了这么一句。 小公主小脸儿一红,偷偷看了没有反应的闻人初静一眼,然后跺了一下小脚,跑去继续练打桩了。 小公主走了,闻人初静坐下来,贴心地给自家姑姑倒了杯茶,顺便把果盘里的葡萄拿出来剥。剥好一颗,就往他小姑姑嘴里喂一颗。看得一旁并没有专心练功的小公主好生羡慕。 “初初,想问什么?”临晚镜一边惬意地享受侄子的伺候,一边思考着他今儿个如此殷勤的原因。 “他让我调查小姑姑与风无定的关系。”那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姑侄二人心照不宣。 “你想知道?”这件事,除了老爹和夙郁流景,她好像还没告诉过别人。当然,跟在她身边的人除外。 “可以说吗?”闻人初静并不想问,可闻人卿华那边,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师父与风无定的娘,也就是神医谷的老谷主有些交情。约定了以后要做儿女亲家,师父无儿无女,就我这么个女徒弟,所以,理所当然就定下了我与风无定的婚约。嗯,就是这样,你去和闻人卿华这么说,应该能让他满意了。” “小姑姑,我……”闻人初静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关系,你去吧。小姑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自己的道理。不过,你应该知道,身为临家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某女笑着揉了揉闻人初镜的脑袋,眸光柔和。 这是哥哥的儿子呢,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对他不满? 如果哥哥还在,看到如此出色的儿子,不知道会不会高兴。如果说,闻人家族罪大恶极,但是绝对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在设计了她大哥之后,还允许了闻人霜华生下初初。初初,是大哥唯一的血脉,即便是敌人生的,她也要把他养大成人。因为,只有他,才是以后临家的支柱。 远处,张宜修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唇角含笑的姑娘,温柔地抚摸着旁边少年的头,眉目柔和,看起来竟然散发着丝丝母性的光辉与慈爱。 这个孩子……张宜修看着闻人初静,若有所思。 另一边,闻人府,闻人卿华派去天牢的人回来了。跪在地上,等待少主的指示。 “你是说,在天牢里并没有看见李牧?”他浓眉一挑,有些出乎意料。 天牢是夙郁王朝最安全的监狱,犹如铜墙铁壁,不把李牧关在天牢里,那会关在哪里? “是。”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生怕少主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人头落地了。 “那他会被关在哪里呢?夙郁流觞不可能这么早就杀了他,他们必定是想用李牧来查出本少主这个幕后人。最好,能查出本少主想要谋反的证据,否则,怎么会善罢甘休?就算觞帝肯,临鼎天那个老匹夫也是不肯的。”闻人卿华自言自语。 他知道,觞帝肯定也查出了李牧和闻人家族的关系。不然,李牧贪赃枉法这么多年,夙郁流觞不会偏偏选择在他回到燕都之后才查办他。 ☆、【107】李清誉进闻人府 他知道,觞帝肯定也查出了李牧和闻人家族的关系。不然,李牧贪赃枉法这么多年,夙郁流觞不会偏偏选择在他回到燕都之后才查办他。 “少主,李牧会不会是被觞帝藏到别的地方了?”跪在地上的人有些迟疑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如果是藏在别处,在引蛇出洞,引他们家少主去找呢? “他本来就是为了引出本少主,又怎么可能藏起来?”闻人卿华一声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吩咐,“李清誉那边有什么消息?” “那小子还在四处求人,希望能帮到自己的爷爷。” “哦?那他怎么不来求本少主?”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疑惑,更多的是阴冷。 “这……”跪在地上的这位果断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少主,万一人家不想求您呢,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您看着长得好,却一直给人阴冷的感觉,有几个人愿意求您办事的?这是他的心里话。当然,他还没那个胆子说出来给闻人卿华听。 “少主。”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闻人卿华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对门外的人道。 门被推开,门外的人是闻人家族的家仆,一直负责照顾闻人少主的饮食起居,现在是闻人府的管家。 “少主,夙郁惜逸邀您去红袖招一叙。” “今晚?”红袖招是什么地方,他自然清楚。不过,那个地方花天酒地虽然正常,但是也容易被人看到。夙郁惜逸约他在那里见面,真是个蠢货。 “是。”管家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和少主一个想法。五皇子就是个蠢货,自以为红袖招那种地方可以掩人耳目,殊不知,只会让有心人更加注意。 “行,本少主去。”如果,能先在把觞帝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之前,干掉他的一个儿子。或者说,让他的一个儿子背叛自己的父皇。对于闻人卿华来说,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即便,他并没有真的想从所谓的五皇子那里得到什么。 管家退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不过,没过多久,又在外面敲门了。此时,跪在地上的人已经离开,只剩下闻人卿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唇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什么事?”再次见到管家,闻人卿华眼底浮起一抹不悦,不是对管家不悦,而是不悦被打扰。 闻人卿华是那种比较变态的人,不仅长相阴柔,连爱好都很特别。平时人家弹琴什么的,喜欢去院子里,而他呢,偏偏喜欢关在屋子里,在没有人的时候弹奏一曲。这会儿,他正想取琴来弹,却又被管家打断了。 “少主,外面有人要见您。”管家从小看着闻人卿华长大,自然知道他方才打扰了自家少主的雅兴。 “谁?”难道,是闻人初静那小野种查到临晚镜和风无定是什么关系了? “他说自己叫李清誉,是李牧的孙子。”李牧是谁,管家还是知道的。只是,李清誉这么个年轻人,他倒是没注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让他进来。”闻人卿华邪魅一笑,朝管家说道。 “是。”管家点头,出去了。 见管家出去,闻人卿华这才取过瑶琴,拨弄了几下琴弦,不紧不慢地弹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不成曲调,到后来如同幽冥地狱般的旋律。再配上闻人卿华一脸阴冷的笑,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李清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只看看,就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他很想回过头问管家是不是带错了路,可回头哪里还有管家的身影,就连房间的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李公子不敢开口说话,连呼吸都很轻微,深怕那弹琴恶魔突然苏醒。而闻人卿华也不说话,甚至没有睁开眼看李清誉,只闭上眼,慢慢地享受从自己指尖溢出的旋律。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案几前的人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冰冷的目光,邪肆地打量着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闻人卿华。他双手曲起,捏握成拳,咬住双唇,紧张地看着闻人卿华。 如果不是确定眼前人真的是闻人家族的少主,他可能就要尖叫着喊一声“妖怪”了。 他总觉得,这个闻人少主身上有妖气,看起来好可怕。 “愣着做什么?”闻人卿华掀唇,看着李清誉蹙眉。 这李牧培养出来的孙子,就是这个胆小怕事的东西吗? “清誉见过闻人少主。”李清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求人的,只得低眉顺眼地拱手行礼。 “李公子,不知道你来找本少主所为何事?”收起琴,闻人卿华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仔细擦手。 “求闻人少主救救我爷爷和父亲。”李清誉“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你凭什么认为本少主能救你爷爷和父亲?”闻人卿华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愈发诡异。 “我见过爷爷了。”李清誉跪在地上,声音有些低,“爷爷说,只有您才能救他。” “你见过李牧?”闻人卿华身子前倾,有些诧异地看着李清誉。 他派出去的人说,李牧并没有在天牢,李清誉又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是,我见过爷爷。”李清誉点了点头,老实回答。 “你在什么地方见的他,什么时候见的?”闻人卿华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本来是派了人去找李牧,问出精兵调令的下落,然后送他上路的。 可惜,没找到人。 “天牢,昨天晚上。”因为寄希望于闻人卿华,李清誉不敢对他有丝毫隐瞒。 “是你爷爷告诉你,本少主可以救他的?”闻人卿华眼底浮起一抹嘲弄,李牧即便是被觞帝打入天牢,都还在算计他么? 当初让他培养精兵,却没想到最后被他摆了一道。那两万精兵的调令,根本不在他身上。现在没有李牧,他根本用不了那两万精兵。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东西,自己却用不了,闻人卿华上了这么个当,自然气愤难忍! “是。”李清誉点了点头,是爷爷告诉他的。但是,爷爷说,不能强求,眼前人很危险。如果他不想来求闻人卿华,可以直接带着家中妇孺离开。 “那,除了告诉你,本少主可以救你爷爷之外,他还说了什么?”闻人卿华看着李清誉,目光阴冷中带着无形的压迫。 好像,如果李清誉不说实话,他下一秒就能让他下地狱似的。 “没有。”他总不能告诉闻人卿华,爷爷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然后带着家中老幼一起回老家吧。 “真的没有?”闻人卿华自是不信,看着李清誉的目光愈发充满探究。 “嗯。”李清誉目光微闪,却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头看闻人卿华,“闻人少主,我爷爷说,我们家族一直是闻人家族的家臣,是这样吗?” “呵……”闻人卿华一声轻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看他的样子倒更像是默认。 家臣吗? 那只不过是说得好听一点罢了。说得难听一点,李牧也不过就是闻人家族的一条狗。 “那,您会救爷爷的,对不对?”因为想得到李清誉肯定的回答,李清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要取决于你。”闻人卿华看着他,笑得意味不明。 “什么取决于我?”李清誉被他弄糊涂了,难道,闻人少主觉得他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吗? “你仔细想一想,你爷爷在最近有没有交给你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爷爷欠本少主一件东西,如果你能帮本少主把东西找出来,那本少主就去救你爷爷。不仅救你爷爷,连你父亲,也一起救了。” 重要的东西? 李清誉一愣,爷爷好像并没有交给他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你现在一时之间想不起不要紧。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本少主就什么时候救你爷爷出来。不过,你可要快点想起来,你爷爷的时间不多了。” 李牧那个老匹夫,竟然让他孙子来向自己求救,想必,是有恃无恐。他料定自己不会在得到那两万精兵的调令之前杀了他。可是,他又怎么不了解李牧那种人呢? 向来都有两手准备的他,说不定早就把调令交给了自己的孙子。 就算没有,李清誉也一定知道在哪里! 殊不知,这一次闻人卿华真的猜错了,李清誉根本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重要东西是指的什么。 另一边,皇宫里,跟着李清誉的人已经把他的行踪禀报给了觞帝。 在得知李清誉去见了闻人卿华之后,觞帝脸色就有些不好。 “陛下,您是担心,李清誉直接把调令给了闻人卿华吗?” 小福子站在觞帝身边,有些不确定地道。 “李清誉那小子太蠢,朕是担心,闻人卿华用什么手段从他那里得到关于调令的消息。” 没错,所有人对李清誉的印象都是两个字——太蠢! 其实,人家也是有聪明的时候的。比如,不知道闻人卿华口中的重要东西是什么,所以他对一切都守口如瓶。 ☆、【108】闻香识临大小姐 侯府,揽月楼。 “什么,你说闻人卿华到了红袖招?并且与五皇子夙郁惜逸进了同一个包厢?” 临晚镜诧异地抬起头,她完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走到一起了。 “是的,主子,您要去红袖招吗?”琴儿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却也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 魅儿姑娘让她回来传话,只怕也是料定主子会过去。 说到底,主子再不过去,她也要受不了魅儿姑娘了。每天都在她面前念叨主子几十遍,到底是几个意思? “安排一下,等会儿去去红袖招。”她倒是想看看,这两人在一起想干什么。 “小姐!”一听临晚镜要去红袖招,画儿丫头如同神经过敏似的站起来。 “画儿,你这是想干嘛?”以前还总是念叨琴儿不要咋咋呼呼的,可现在她的性子才是越来越咋咋呼呼的了。 “小姐,难道您忘了今晚侯爷要过来吃饭?”侯爷巴不得每天眼睛都粘在宝贝女儿身上,一天三顿都在一起吃。 可惜,早上临老爹要上朝,临晚镜要睡懒觉。而中午的时候,很多时候临老爹要被觞帝留下一起用膳,商讨国家大事。而临晚镜呢,没有临老爹在府里的时候,她现在一般会被夙郁流景叫过去吃饭。 至于他们家住着的客人风无定,自己私开小灶,或者厨房的做好了送过去。 “咳咳,我爹说了要过来吗?”她怎么不知道? “是啊,侯爷特地叮嘱了,要你等他一起回来用膳。”画儿丫头使劲儿点头。侯爷当时还叮嘱过她,不许小姐去王府,一定要等他回来。 可是,现在小姐不是去王府,她还要拦着吗? “没关系,我是去看闻人卿华和五皇子两个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所以,爹爹一定不会生气的。”临晚镜揉了揉自家小丫头的脑袋,不在意地笑笑。 “额……”就算不是这个理由,您决定了的事情,我这个小丫头说了也不起作用吧? 不过,小姐揉她的脑袋的时候,她怎么觉得是像在揉黑妞呢? “好了,琴儿去准备,我们走。画儿你留在家里等我爹,如果他还没用晚膳,你就坐下来陪他一起吃吧。”小丫头,你不是崇拜倾慕我家老爹很久了吗,这可是你亲近他的好机会。 某女眨眨眼,一脸坏笑。 “哦。”我才不要跟侯爷一起吃饭呢。他肯定看都不多看人家一眼。说不定,还会提起给小姐换贴身丫鬟的事情。 最后,临晚镜换了一身儿衣服,带着琴儿丫头出了门。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穿女装,正大光明地出门,而是换上了一袭黑袍,头发束起,明显的男子扮相。 其实,临晚镜扮男子的时候,看起来更好看,可以模糊性别的中性美,再加上她举手投足间的洒脱大气,当真是风流倜傥! 这不,她刚刚出门就碰见了给自家主子外出买东西回来的小童。 小童准备无视某女,直接从她旁边过去,却听见某女朝他挥了挥手:“哈喽,小不点儿!” “哼!”小童瞪她一眼,真不想搭理她。 没良心的坏女人,他家谷主为了替那个景王调理身体,可是费了不少劲,如今这坏人简直是过河拆桥,从那天醒来之后,看都不去看他家谷主一眼。 “怎么,你家谷主是这么教你的?住在本小姐家里,看见本小姐还一个招呼都不打?”某女挑起眼角,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你,你…”你无赖!小童瞪着她,谁先不懂礼貌的?如果她有待客之道,自己又怎么会不懂礼数? “你,你,你无理取闹!”小童一紧张就要结巴的毛病,临晚镜早就发现了。其实,她觉得这病放在神医谷面前,根本不是问题。但是,为什么不给他治,她就不明白了。 “你才无理取闹!”他真是要被临家大小姐给气死了。回去一定要跟谷主告状,如果能马上离开侯府那就更好了。还有,也要劝谷主不要再想着娶临家大小姐为谷主夫人了,这样的坏人,根本不应该嫁出去祸害别人。要他说,娶临家大小姐还不如娶璎珞姐姐呢。至少,璎珞姐姐是从他们神医谷出来的,而且璎珞姐姐温柔漂亮,知书达理,比临家大小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啧啧,瞧你那受气包模样,走吧走吧,不逗你了。”临晚镜朝他摆摆手,自己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哼。”小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儿,然后跺着脚走了。恰好,是和某女相反的一条路。 等等,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刚临家大小姐那打扮,怎么是男装啊? 关键是,男装的临家大小姐看起来和女装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他现在才回想起来,临晚镜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蛮俊的!不过,明明相差很大,怎么男装和女装的临晚镜差别那么大他还能认出来呢? 小童一边走一边想,什么时候到了清风阁都不知道。 “小童!”这是风无定第三次叫他了。 “额,谷主…”小童忽然一颤,被自家谷主给吓到了。 “你在想什么?”让他去买个东西,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想临小姐。”小童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想她做什么?”风无定目露狐疑之色,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童对临晚镜这么念念不忘了? “啊?我,谷主,您不要误会。我对临小姐没有非分之想。”虽然,他觉得男装打扮的临小姐真的很好看。 男装打扮?等等,他怎么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啊。他讨厌女装的临家大小姐,但是,想想却并不讨厌男装的临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乱入了? “本谷主没觉得你对她有非分之想。就算有,也没什么。”风无定好笑地看着小童。 其实,他更想补上一句,就算你对她有非分之想,那也得要她也同样有心才行啊。还有,你以为景王真的是吃素的吗? “谷主,您不吃醋啊?”不是说,别人对自己的未婚妻有非分之想,身为未婚夫,就会吃醋的么?“ ”你觉得本谷主应该吃醋吗?“风无定挑起眉,看向小童,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虽然是来向临晚镜提亲的,却不过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即便他不排斥那个女人,也不代表他就真的喜欢上她了。 何况,他看得出来,夙郁流景与临晚镜是真心相爱,他风无定,还不屑于强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子。 再说,神医谷又没有那种非要血脉关系才能当继承人的规矩。如果他不成亲,百年之后,大可以在神医谷挑一个天赋卓绝的人继承神医谷。而他,左右还嫌弃女人脏呢。 没错,风无定实际上已经洁癖到嫌弃女人脏的地步了。 ”不吃醋,怎么会不吃醋呢?“小童很惊讶,又有些高兴。不吃醋,就说明谷主根本就不喜欢临家大小姐吗? 那,璎珞姐姐是不是救可能成为谷主夫人了? ”小童,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对了,你方才说自己在想临晚镜,想她做什么?你不会是对她?“小童好歹也这么大了,情窦初开什么的,也很有可能。 ”对了,谷主,小童刚才看到临小姐穿男装出去了,这大晚上的,她女扮男装出去,这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所为。“ ”嗯。“风无定点头,临晚镜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更像个女匪。当然,比一般的女匪有气质,用土匪头子来形容,可能要贴切一点。 ”还有,更奇怪的是,小童觉得临小姐穿男装还很好看。不过,我竟然看都不看都能认出她就是临家大小姐。您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从揽月楼出来,又只是穿了男装,其他的并未改变的话,能认出来不是也很正常?“ ”不是,她的打扮,根本让人看不出来破绽,别人如果见到她应该不能一眼就认出她是临小姐。而且,她看起来比往常高了不少。“ ”小童,你是看着她才认出她的吗?“难道,戴了人皮面具吗?怎么会看不出破绽?小童跟着他,这些年自然也学了看病救人的本事,他们是大夫,很容易看出人有没有易过容的。所以,小童说看不出破绽,他就有些诧异了。 ”不是,我是……“ ”是什么?“ ”味道。没错,小童是靠味道认出临大小姐的。“他刚刚低头走路,根本没看到临晚镜,可是因为闻到了她的味道,所以才会低着头避开她的。 ”味道?“他们行医问药的人,一向味觉比较灵敏,他从小就教小童闻各种药的味道来辨别药材。如果小童是通过味道闻出是临晚镜的,一点也不奇怪。 ”没错,临小姐身上没有其他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而是,一股很特别的清香。“” 某女不知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男装打扮,会被人用味觉认出来。而且,还不止小童一个人用这种方法认出了她。 ☆、【109】红袖招与虎谋皮 红袖招,一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成了整个燕都城的焦点。 灯火通明,欢歌笑语,花街柳巷,绯音靡靡。 和往常一样,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永远是红袖招。 这里的姑娘,在揽客的时候叫声都比其他青楼要响亮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花样百出,绝不是其他青楼一声“大爷,您上来呀”就可以比的。 红袖招的格局与其他青楼也不一样,如果不想让人看到你逛青楼,大可从侧门入。侧门,在另一条街,那条街是有名的闹市,根本不容易引人注目。 这,也是红袖招的客源比其他青楼多了好几倍的原因。 不过,有喜欢红袖招的,自然就有不喜的。因为红袖招里面的节目虽然精彩,但不是想嫖谁就可以嫖的。通常那些纯粹想玩女人的,就会去红袖招对面的千娇阁。 所以,红袖招也不算是独揽生意吧,只能说,它针对的都是高端市场。就像现代有的娱乐会所,针对的消费者都是上流社会或者,名流雅士。红袖招素来会为楼里的妓女撑腰,如果她们得罪了恩客,只要不是她们的错,都不用低三下四地求原谅。所以,红袖招里,不管是妓女还是客人都是有一定的素质的。 起码,不会出现强取豪夺的情况。 临晚镜来到红袖招,已然戴上了她的狐狸面具。 那模具算是绝无影最独特的标志,其他人就算模仿,也模仿不来。就凭那面就的质地,也不是普通人有钱打造的。 为了掩人耳目,她今儿个也没有张扬地从前门儿入,直接走了侧门。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这里算得上是红袖招的VIP通道,只有红袖招的座上宾才有资格。 临晚镜是熟门熟路,进去了之后迅速找到了之前素娘为她留的小房间。这些小房间,其实就是暗阁,里面有这个时代最精妙的监听设备,是红袖招搜集情报不可或缺的工具。 “是他?”明日落诧异地抬头,方才那不经意地一撇,竟然在二楼回廊上看见了自家笙儿心心念念的男子? 原本对笙儿的无影哥哥还比较满意的明日落脸一下子就垮了,那位无影公子看着就是一副风流多情的模样,果然不是值得笙儿托付终身的人。看来,回去还是得劝笙儿早些死心得好。索性,大皇子也快要迎娶明家三小姐和四小姐进门了,妹妹也不必再装病了。 以后,早些断了对这位无影公子的心思吧。 临晚镜自然不知道,她打扮成男装在红袖招的事情被明日落知道了。 进入小房间的她专心致志地观察着隔壁包厢的动静呢。 隔壁包厢里,五皇子也没了往日的傲气,笑意盈盈。不过,从闻人卿华进入包厢以来,他的目光就一直没从人家脸上移开过。 闻人卿华由于自小身体受寒毒侵蚀,本来就显得比较清瘦,又加上他那张阴柔得男女莫辨的脸,确实能迷倒不少人。 闻人卿华最讨厌别人盯着他看,曾经不知道有多少仰慕他的女子最后被他剜掉了双眼。现在,夙郁惜逸这么看他,已经让闻人卿华内心厌恶到了极点。 五皇子,好男色,众所周知。闻人卿华,自然也知道。只是,从来没想过,都已经快要被人踩在脚下了,还死性不改!难道,他以为他是觞帝的女儿,就可以逃过此劫吗? 上位者,最忌讳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存在。李牧好歹也是夙郁惜逸的外公,他一倒台,再加上私自养兵的事情,就是造反谋逆之罪。难道,觞帝还会重用五皇子这个儿子吗?何况,这个儿子还老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做一些败坏皇室威严的事情。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闻人卿华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眼神就恶心到沉不住气。 某女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闻人卿华,你终于知道你以前那种用毒蛇般的目光盯着别人的感觉是多么恶心了吧? 当然,闻人卿华不知道。他从来只知道自己的眼神就能压迫人,却不知道某女的形容是如同毒蛇一般恶心。 “呵呵,闻人少主,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夙郁惜逸回过神来,朝闻人卿华讨好一笑,还抛了个媚眼。 噗……某女在隔壁已经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五皇子,你能不能调一下频道,你以为你是约人家出来谈情说爱的吗? 闻人卿华嘴角抽搐,他从来没见过比夙郁惜逸还要恶心的人。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掐死他。 “五皇子,本少主长得如何好像与你今日约本少主出来的目的没有一点关系。”等拿到调令,他会好好告诉眼前人,什么叫做长得好看。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泡在陶瓷罐子里,带在身边,让他永远看着自己。 “少主这是不相信本皇子所说吗?少主可以照照镜子,看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很美。”说着,夙郁惜逸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身上掏出一个小铜镜,举到闻人卿华面前。 这样的举动,恐怕只有五皇子能做得出来。 “……”闻人卿华完全不知道对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人应该怎么办了。如果不是留着有用,他真的,真的好想直接让人动手挖了夙郁惜逸的眼睛! 看也没看铜镜一眼,闻人卿华眸底的暗色更深:“五皇子,你约本少主出来,就是为了戏弄本少主吗?” 如果是这样,本少主会成全你! 他们闻人家族连临晚照都敢杀,还别说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了! “那怎么可能,本皇子只是真情流露,真情流露。”许是察觉到闻人卿华生气了,夙郁惜逸也不敢做得太过,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才又继续道,“方才本皇子只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还请闻人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闻人卿华冷哼一声,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儿,直接开门见山:“五皇子找本少主所为何事?” 还约在红袖招,真是好兴致啊。 “你们,先下去。”五皇子看了一眼伺候倒酒的两个少年,让他们退出了包厢。 没错,五皇子来红袖招,从来不用女人伺候,他只要男人! “是。”二人是伺候惯了五皇子的,不需要他多说,规规矩矩地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知道本皇子为什么选在红袖招与闻人少主见面吗?”夙郁惜逸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听见闻人卿华的回答,又自顾自地道,“因为这里的服务最周到。想要什么,他们就能为你准备什么,而且,伺候的人也很听话。” 那有怎样?闻人卿华瞥他一眼,要听话的下人,闻人家族多的是! 夙郁惜逸被他这个眼神哽到,完全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不过,好在他今天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闻人少主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本皇子会约你出来?” 事实上,本少主一点月不好奇。闻人卿华没有说话,只拿眼睛看他。 “本皇子知道,我外公出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开门见山,他也叫开门见山。直接把底牌往外面亮,蠢到无药可救。 “哦?”闻人卿华这才正眼看他,不过,眼底更显轻蔑。也有点好奇,李清誉都不知道的事情,夙郁惜逸竟然知道,难道,李家真的是暗地里打了把五皇子扶上皇位的念头? 这样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配得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李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是脑子被门挤了吧? “你还知道什么?”他倒是想看看,夙郁惜逸到底是来干嘛的。 “本皇子还知道,外公为你私养精兵的事情。”其实,李牧有想过扶五皇子继位,只是想把他当一个傀儡。毕竟,五皇子在某些地方,真的蠢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他知道一些事情,却并不全面。至于私养精兵的事情,还是他偷听到的。 “你在说什么,本少主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闻人卿华端起面前的茶杯,他的身体不能饮酒。 “少主何须与本皇子打马虎眼呢?我可以搞到那两万精兵,不知少主可愿与本皇子合作?”其实,夙郁惜逸并不蠢。至少,他明白自己以后的命运。如果李家倒了,母妃又被打入冷宫,他即便身体里流着皇家的血脉,也再无法为所欲为。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他才会自己先找上闻人卿华。 闻人家族与皇族的仇,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制造出来的。这些年,闻人家族蛰伏于九幽城,并不代表他们不想回到燕都,夺得皇位。 他如果加以利诱,与闻人卿华合作,说不定还有个翻身的机会。 “合作?”闻人卿华轻蔑一笑,“你区区一个不受重视的小皇子,有什么资格与本少主合作?”他倒是不怕人知道自己觊觎夙郁皇族江山的事情。反正,夙郁王朝迟早要改姓闻人。 “那两万精兵,难道闻人少主一点也不想要吗?” “本少主想要的东西,自己就能弄到手。” “不,那两万精兵,没有本皇子,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此话,夙郁惜逸说得斩钉截铁。 ------题外话------ 陌知道上一章标点符号错乱了,但是现在在老家,这台电脑抽风,不能修改,只能将就看了哈 ☆、【110】本公子要跟你打 那两万精兵,没有本皇子,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什么意思?闻人卿华倏地看向五皇子,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之戳穿。 “怎么,你不相信本皇子?”五皇子看着闻人卿华,对他的质疑毫不在意。这种自信,是绝对有问题的。 “要本少主相信你,至少也得拿出一点诚意来才行。”闻人卿华阴冷一笑,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实际上,他也起了疑心。是什么,让五皇子如此自信,难道说,那两万精兵的调令,实际上是在他手中? “那两万精兵,本皇子知道在哪里!”五皇子得意地说。仿佛,这个世上除了他,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两万精兵在什么地方了似的。 当然,这个私养精兵的地点,还是他在偷听了他外公和舅父的对话之后派人跟踪他们最终找到的。他还派了心腹之人潜入那个地方。原本是为了收买兵心,到时候用起来也顺手一点。可现在看来,是要用另一种办法了。 只要他让人与之里应外合,势必可以拿下那两万精兵然后为自己所用。 “那又如何?”那两万精兵,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可也隐约知道是在西郊那一片山里。只要知道在那一片,想要找到不是很容易吗? “那里面有本皇子的人!”见闻人卿华不为所动,夙郁惜逸又补上了一句。 “然后呢?”闻人卿华挑眉,唇畔的弧度更具嘲讽。 里面有你的人,并不代表那里的人就全部能听你使唤。连觞帝都很重视的两万精兵,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从里面土崩瓦解,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收服。 必须要有李牧的信物,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否则,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还容易激怒觞帝。 “我们可以合作,里应外合,得到那两万精兵。”对于闻人卿华的不识趣,五皇子心里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相信,闻人少主手中不可能没有人吧?” 闻人家族,私养的精兵肯定不少。只不过,家族年轻一辈先回燕都,根基还不深罢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能带手下回燕都。闻人家族曾经可以与夙郁皇族比肩,这些年又在九幽城养精蓄锐,有多大的能耐,已是不可估量。 “你为何想与本少主合作,想得到什么?” “如果本皇子说,只为博卿华一笑呢?”五皇子微微一笑,略带轻佻地说。 “……” 闻人卿华沉默,没有说话,倒是他的随侍,怒瞪五皇子,眼含轻蔑,暗指他的不自量力。一个恶心的臭男人,也敢觊觎他家少主,简直是找死! 强忍住心底的厌恶,闻人卿华看夙郁惜逸的目光已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见他不说话,夙郁惜逸理所当然以为闻人卿华是被自己震慑住了。 “卿华,自从在琼华宴上,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本皇子对你就……”以上省略一万字,总之,就是表达了五皇子殿下对闻人少主的倾慕之情。可谓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想私定终身! “噗。”终于,在隔壁偷听的某女忍不住了,笑喷了粗来。 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然那声音可就让敏锐的闻人卿华,哦,是闻人卿华身边的高手发现了。 实际上,闻人卿华带来的两人中另外一个,还是听到了细碎的声音。耳朵微动,在确定没再听到任何动静之后,他把刚刚听到的声音当成了在房间里的几人谁在放屁。只是蹙眉了一下,并未多加怀疑。 这是包厢,隔音效果不错,在外面偷听也需要些本事。除非是耳力极好,不然房间里面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自然,也不应该传出这样的声音进来。他们可是把观赏窗都关了的,完全没有可能嘛。 好在,闻人卿华自小体弱,不宜习武,所以他本人是真的一点内力都没有,耳力自然没有那么好。 临晚镜在隔壁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夙郁惜逸怎么这般不靠谱。最终表达出的意思就是,我无条件帮助你得到那两万精兵,然后你助我得到皇位。 当然,好处就是,他日我若为九五之尊,你必为独一无二的男后! 男后啊!真的是醉了。 五皇子,您到底是狗急跳墙还是在异想天开? “五皇子,你以为,你能够坐稳皇位?”闻人卿华看向夙郁惜逸,嘴角抽搐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了。 “本皇子不是还有卿华吗?”五皇子一脸理所当然,仿佛闻人卿华也喜欢他,非他不可似的。 他这话一出,在闻人卿华身后的随侍真的是要笑出声来了。这世上,还有比五皇子更蠢的人吗? 都快要被他蠢哭了好么? “五皇子,你当真想要那个位置?”闻人卿华睨了一眼想站出来说话的随侍,轻飘飘地问出一句。 “难道,卿华不想让闻人家族重回燕都城?”五皇子反问了一句,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他想,就算是闻人卿华,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吧?闻人家族虽然说是自己迁去九幽城的,可到底是成王败寇,如果能让闻人家族重回燕都,眼前人应该会接受吧? “重回燕都城?百年之约即将到期,本少主已经带着闻人家族的年轻一辈提前回来了。闻人家族的回归,自然也是迟早的事情。” “你以为,父皇会让你们家族全部平安到达燕都城吗?”只怕,会千方百计地把闻人家族的命都留在路上吧? 闻人卿华没有回答,确实,如果换做,觞帝肯定不会让闻人家族平安回到燕都,就算是回来了。等待他们的,也只会是一场屠杀!但是,跟眼前这个蠢货合作,也得不到一点好处! 即便心中明亮,闻人卿华也并没有挑破。 “五皇子,你可知道你外公那两万精兵的调令在哪里?如果你能不借助本少主的力量,把那两万精兵的调令拿到手,本少主就答应与你合作。” “此话当真?”夙郁惜逸只觉眼前一亮,他原本也觉得自己有些痴心妄想。怎么看,他提出的条件都是自己占便宜。闻人卿华这么个大美人儿,就算为后,也不为过!何况,如果是封他为男后,他势必不会有孩子。以后,他再纳妃生下皇子,选个儿子继承皇位,那江山依旧是他夙郁皇族的。这样,也不算是背叛祖宗吧? 不得不说,五皇子还真是单纯到无可救药了。 “当然。”才怪! 总之,两个人各怀鬼胎,五皇子想要与虎谋皮,闻人卿华想借助他找到调令并且反将一军。最好挑起夙郁皇族的内讧,父子相残,自古是皇家的经典戏码。 隔壁的好戏听完了,今儿个魅儿那丫头破例没有来打扰自己。临晚镜吃完素娘亲手做的一碗酒酿汤圆,优哉游哉地走出了红袖招。 花街还是热闹非凡,其他街道却已经有些冷清了。将近午夜,某女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如同暗夜里慵懒的小狐狸。 “跟了这么久,阁下想干嘛?”走进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某女也不转身,只停下脚步。 “无影公子倒是挺敏锐的。”她身后,赫然站着的是明家少主明日落。 明日落? 虽然,听动静,知道跟踪自己的人武功不低,却没想到是明家少主。 她差点一声“落落”脱口而出,最后还是给忍住了。 转过身来,与明日落面对面,某女一点也不心虚。 “本以为无影公子对舍妹有心,却不想也是个风流之人。色字当头一把刀,无影公子可是要小心别染上什么病。”亲眼看见眼前人逛青楼,并且隔了那么久才出来,惹得明日落对他好感全无。之前建立起来的,一并还了。 甚至觉得,这种人不应该再出现在自家妹妹面前。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明少主自己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公子?”还要诅咒她染上了那什么病!她要是真的染上了那什么病,还就直接上了明日落,让他们全家都染上! “本少主是在红袖招谈生意,并不是去找乐子的。”明日落蹙眉,这人不但不解释,还要倒打一耙么? 这样的品行,肯定是他之前看走眼了。 “那明少主又怎么敢确定,本公子就是去嫖的呢?本公子在江湖上可是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嗯,除了阿景,她真的没沾染上谁嘛。 “本少主不管你是去做了什么,还希望你以后少接触笙儿,最好是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护犊子这种性子,可不是临鼎天一个人。明日落虽然与妹妹不算特别亲密,却也只得这么一个亲妹,待她自然如珠如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巴不得任何男人都离妹妹远一点。 “这可不行哦,你说了不算。阿笙见到本公子,肯定满心欢喜。”某女勾起了唇,邪魅一笑。 没错,明月笙每次见到她都非常高兴。所以,她不去见明月笙,明月笙只怕要茶饭不思了。 “这么说,你是非见她不可了?”明日落眸色一沉,显然没想到无影公子这般不要脸。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我见或者不见,她都等在那里,不离不弃。”察觉明日落生气了,某女眼底的兴奋更甚。 或者说,她现在就是故意刺激明日落的。 上一次为阿景施针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内力又进步了不少。平常她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不太方便。这下男装打扮,又甩掉了那些暗卫,正好与明日落打一架。一是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了,二是,看看明日落的实力。 听说,明家少主武功出神入化,已经步入了小宗师的境界。她倒是想试试,激怒之后的小宗师,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本少主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明日落确实被她激怒了,也许不是激怒,是确实想阻止她与自家妹妹来往。 “见了棺材,本公子也不会被吓哭!”她继续挑衅。 动手吧,动手吧,不要有任何顾虑地动手吧。她现在需要一场酣战来检查自己的实力,亦或是说——活动筋骨! “明影。”明日落动手,根本不需要亲自来。 他那双樱花色的薄唇,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暗巷里便闪出了第三个人影。 这是明日落从小形影不离的暗卫,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明影闪身出来,挡在明日落面前,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临晚镜,仿佛在看一只猎物。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不再见笙儿,要么,从明影手中逃脱。”明影的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 论实战,就连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明影。何况,暗卫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命!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说到底,只要抱着不要命的心态打架,多多少少都有优势。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临晚镜蹙眉,她并不想跟疯子打架。她怕自己会失手杀了对方,到时候明日落缠着自己算账。 “你还有更好的提议?” “本公子要跟你打!” 某女郑重其事地道。 ☆、【111】笙儿不要爱上他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不再见笙儿,要么,从明影手中逃脱。”明影的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 论实战,就连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明影。何况,暗卫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命!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说到底,只要抱着不要命的心态打架,多多少少都有优势。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临晚镜蹙眉,她并不想跟疯子打架。她怕自己会失手杀了对方,到时候明日落缠着自己算账。 “你还有更好的提议?” “本公子要跟你打!” 某女郑重其事地道。 “你要跟我打?” 明日落诧异地侧目,他实在没想到,无影公子心气儿如此之高。 俊美无双的男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临晚镜看。后者,若无其事地眨眨眼,眼睛本来就明亮清透的女子,戴上狐狸面具之后竟也变得勾人魅惑起来。 “怎么,你怕输?”她装无辜不算,还刻意挑衅,可恶至极却还不自知。 好在,人家明少主并不是肤浅之人,也颇沉得住气,对于无影公子的激将法,他根本不为所动。 “无影公子,希望你能尽早与舍妹说清楚。并且,以后都不要来叨扰她。就算看在,她年少无知,对你动了心的份儿上吧?”他有风度,自然不愿与无影公子计较。即便,对方刻意挑衅,明日落不予理会。 明日落的意思很清楚,我妹妹对你动了心,如果你不能给她她想要的,请你放过她。这是一个兄长,对亲爱的妹妹,最坚定地守护。 “择日不如撞日?”虽然失望没能与明日落打上一架,可临晚镜不得不承认,明日落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管她有没有真的在青楼嫖妓,与明月笙都不可能有结果。如果阿笙真的对她动了心,那她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好。”明日落点头,见对方被自己说通,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明家的祖宅,夜晚显得特别沉静。明日落自己先进去了,临晚镜还是选择了不走寻常路。哦,不对,不叫做不走寻常路,应该是她走的都是寻常的路。 明月笙的房间依旧点着一盏微弱的灯,昏黄的灯光像是刻意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临晚镜正要敲门,明日落刚好也走到了明月笙的闺房门前。 “一起进去。”明日落恰好拦在临晚镜面前,不温不火地道。 “明少主,你先请。”她好笑地看着明日落,他现在防备自己算是怎么回事?要防,应该从一开始就防着呀。比如,掐死于萌芽之中。 可惜,明日落好像已经错过了机会。 “扣扣。”明少主敲门,“笙儿,你歇下了吗?”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如果不是明月笙闺房里亮着灯,他都不忍心敲门。 “大哥?”明日落疑问的声音传出。 她确实没睡,只是没想到,大哥这么晚了还会过来找自己。因为这些日子装病,她都没让人在身边伺候,伺候她的贴身丫鬟都被明日落找借口打发去她从小寄宿的寺里为小姐祈福去了。所以,她白天卧病在床,夜晚就点着灯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在听见大哥明日落的声音之后,立马藏到被子下面的针线。 她在做衣服,黑色镶金边的外袍,是做给她的无影哥哥的。 “嗯,如果没有就开门吧。”听见妹妹这样的声音,明日落料定她没睡。 “好。” 门开了,首先看见的不是大哥明日落,而是她日思夜想的无影哥哥。 玉手掩嘴,明眸大睁,难掩其间的惊讶与暗喜。 “无影哥哥?你怎么来了?”虽然气色不太好,明月笙确实高兴,意外之喜啊。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又见到无影哥哥。 “进去再说。”明日落在后面,见自家妹妹看到她的无影哥哥那兴奋劲儿,心里连连叹气。瞧瞧,这妹妹,真的是亲的吗?见到喜欢的人,连自家兄长都忘了。她那眼睛都快落到无影公子身上去了,眼里哪还有自己这个哥哥啊? “大哥,你怎么和无影哥哥一起来了?”明月笙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好奇地问。当然,唇角的笑意都染上眉梢了,春意盎然。 “笙儿,你接二连三地问,要我们先回答你哪一个?”明日落看向小妹,只能在心里摇头。三句话不离无影哥哥,怎么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啊。 “大哥!”明月笙觉得哥哥这是在打趣自己,娇嗔一声,红了耳根。没错,她就是关心无影哥哥的一切。 “大皇子即将迎娶三妹妹和死妹妹,明家与大皇子联姻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所以,你的病,应该可以渐渐好了。这桩联姻已经威胁不了你了,你呀,也别一天都呆在房间里了,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极好的。”对小妹,明日落真的是很温柔,眼底那满满的柔情绝不是作假。与对外人那种表面温柔,眼里冷漠是绝对不一样的。 “可是,大哥之前不是说,要等她们出嫁之后,再请无影哥哥到家里来为笙儿治病么?”她还估摸着,到那个时候,为无影哥哥做的衣裳就做好了呢。 “现在提前也没关系,让你的无影哥哥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哥哥就带他去见爷爷和父亲,告诉他们,他可以治好你的病。”明日落也觉得自己是被无影公子气糊涂了,从看到他出现在红袖招开始,就对他好感全无,心里还生了偏见。巴不得他越快和自家小妹断绝来往越好。 “等等。”明月笙还没说出自己的不乐意,临晚镜倒是先见了停。 “你有意见?”明日落眉心轻蹙,对于无影公子这种出尔反尔,不识抬举的行为,他心里更是不满。 “我答应与你一起来见阿笙,可没答应你今晚要住在这里。”临晚镜挑眉,她是要回侯府睡觉的!像明家这样的高宅大院,怎么比得上揽月楼里的一张软床? 明家是百年望族,即便渐渐走向衰落,家里的规矩还是一样多。在这样一个充满腐败气息和连亲情都显得廉价的地方,她肯定要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无影公子,我们明家的客人的厢房里,没有洪水猛兽,客人所用的东西,或许不及你自己的地方,却也不至于在棉被里找到虱子。”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明日落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虱子?难道,你去翻开被子找过?”请允许她下意识地反应。 你确定你不是在跑题?明日落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无影公子这般的不按规矩出牌,他真的很头疼。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蛋疼。 “无影哥哥,如果不嫌弃,你就住笙儿院子里的偏房吧。笙儿住的地方虽小,可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 虽然是明家二小姐,可她从小喜静,又体弱多病,所以分给她的这个院子并不大,胜在空气好,阳光充足。 “阿笙,你家无影哥哥不管在外面玩得多晚,都必须得回家。”临晚镜似笑非笑地道。 不管在外面玩得多晚,都必须得回家。 无影哥哥,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笙儿怎么有些听不懂?明月笙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与苏幕帘的大局观不一样,她胜在小女儿心思。心思细腻,慧极必伤。曾经静怡师太就说过,明月笙命中有一劫,是在一个“情”字。如果能度过,自然此生无渝,如果不能,那就只能道一声“遗憾”了。 必须得回家的意思,是家里有人在等你吗?她心里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问。 “无影公子。”明日落不悦地看着临晚镜,“你是在耍本少主吗?” 说好的再也不来往呢?说好的见最后一面呢?其实,他更希望无影公子现在就治好自家妹妹,然后,他再随便找个人假扮江湖神医,恰好路过治好了笙儿的病。 “没有。”临晚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如果真的想提前治好笙儿的病,本公子明日再来。我们明日约定,中午在天下第一楼见。正好,你请本公子吃一顿饭,本公子来给阿笙治好她的病。” 说到底也不过是随便扎两针的事儿,只是,这两针比较特殊,别的人呢不一定知道。知道的不一定会扎,会扎的不一定有这个胆。有这个胆的,也不一定能扎出临晚镜的效果。说到底,则是独门手艺,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没等明日落反应过来,临晚镜继续道:“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儿本公子过来,阿笙做好心理准备。我先回去了,拜拜。晚安。” 某女朝笙美人儿做了个飞吻,然后闪身出门,留下房间里兄妹俩面面相觑。 面对明日落,明月笙并没有在临晚镜面前的害羞。 “大哥,你今晚突然带无影哥哥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面色肃然,隐隐有点预感。自己喜欢无影公子那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兄长。而兄长现在的态度,是不同意么? “笙儿,不要爱上他。” 不要爱上,永远无法给你确定答案的人。 ☆、【112】未来岳父与母后 “大哥,你在说什么。” 明月笙好像不知道自家大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她捏了捏衣角,有些高故作镇定地掩饰自己的不安。 大哥上一次见到无影哥哥,不是没有这般反对么?怎么这一次,态度如此坚决? “笙儿,无影公子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不要喜欢他了,大哥会为你选一个更好的夫婿,乖。”看妹妹的样子,明日落有些无奈。 “大哥,笙儿喜欢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有想过,要拟身嫁,也没有想过,要与他一起白头。他那样的男子,最是让人捉摸不透。笙儿长得不丑,也饱读诗书,却不会自视甚高。我只是想,默默地喜欢他就好。”她的话听起来如此卑微,可眼里却依旧神采奕奕,没有一点委曲求全的意思。这是——心甘情愿! 一时之间,明日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明月笙许久,他才微微叹了口气,拍拍妹妹的手:“笙儿,你是明家嫡女,明家女儿虽然比不上皇家公主,也自是不差,若是你真喜欢他,大哥会帮你。” 心软是病,商场行事向来狠辣无情的明家少主,在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身上,也不免妥协。只是,那无影公子,却并不像会受制于人的,要让他心甘情愿娶笙儿,只怕要费上一番功夫。至少,先得查清楚对方的身份才行。 “大哥,你不要乱来,看无影哥哥的样子,身份未必会简单。” “你放心,一切有大哥。”话落,明日落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床上。 被角下露出了明月笙为她的无影哥哥做的衣裳的一角,虽然看不到全部,可明日落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动脑补。 “大哥,这,这是笙儿为你做的衣裳,入秋了,天气凉。”明月笙尴尬地挪了挪身子,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干脆把被子里快要完工的长袍拿出来,就说是给大哥做的。 大不了,以后再给无影哥哥做一件。反正,她现在待在府里也没事可做。 明日落看着她手里已经成形的衣裳许久,才笑着道:“笙儿,大哥素来不喜穿黑色,难道你忘记了?” “……”大哥,你如此拆穿妹妹,真的太不仗义了。 不过,明月笙倒是不像一般小女儿家,被拆穿之后除了开始有些尴尬,没过一会热她就缓过劲儿来了。 “那这件我就送给无影哥哥吧,下次再为哥哥重新做一件。” 明日落看她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倒是会顺水推舟…… 另一边,临晚镜是换了装才回的侯府。她回去睡下,十七也正好回去禀报王爷,隔壁临小姐平安回家的消息。 此时,觞帝才从宫里出来,在自家皇弟这里蹭茶喝。 觞帝也不容易,碍于纪大将军的关系,他今晚去了一趟纪嫔的寝宫。那女人对他一如既往的柔顺,丝毫没有隔阂的样子,倒是懂事到了极点。 可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纪茯苓在皇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得了的倚仗,才会让她在一段时间里甚至比皇后还令人畏惧。这倚仗,不是来自大将军纪恕,这一点,觞帝心知肚明。因为,纪恕为人正直,对皇家忠心不二,保护妹妹还有可能,但是帮助她为虎作伥却绝无可能。 所以,她背后的人……觞帝在等,等真相浮出水面。 他并没有留宿纪茯苓那里,因为他实在不喜欢现在的纪茯苓。所以,从她的寝宫出来,他直接跑景王府来了。对于觞帝来说,幼弟这里更适合散心。 于是,二人都听到了十七禀报的消息,临晚镜半夜回家,这算是夜不归宿么? 觞帝看着景王,揶揄一笑:“镜儿那丫头倒是好兴致,这么晚才回来,想必在外面玩得很开心。” 对于皇兄的挑衅,夙郁流景表现得很淡定,完全把他当做小孩儿心性,不与计较。 “她有分寸。”四个字,明显的偏袒纵容,把觞帝想逗弄幼弟的心思完全给堵了回去。 “……”你就不能配合朕吗?太不可爱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进门?当真要等腿好了以后?”觞帝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景王,皇弟的腿能治好,他很高兴。 若是换做其他人,处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只怕是会心生忌惮了的。最优秀的王爷,即将恢复健康,对皇帝来说,是很不利的。皇族,不会要一个残废的皇位继承人,却并不代表,他好了之后也不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这兄弟俩感情甚笃,当兄长的不介意,当弟弟也从来没考虑过那个问题。 不过,觞帝兴致颇高,想要再刺激一下景王,今晚的话题不止于此。 “不然呢?如果你能说服定国侯,臣弟倒是愿意早一些娶镜儿过门。”嗯,到时候给她一道门禁好了,免得这么晚还才回来,那丫头也不知道,他是会担心的。 “那还是算了,岳父大人需要你自己搞定。倒是母后那边,朕可以替你说情。”母后这个人,总是比较固执,特别是,她坐了大半辈子的高位,喜欢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当年的郭皇后,是因为需要借郭家的势,否则,她没有意见。可现在小儿子的婚事,她更想找一个可以任由自己拿捏又配得上儿子的女人。 显然,临家丫头不是她喜欢的。就算是门当户对,她也不是首选。可偏偏,流景就喜欢上了,还不可抑制,非要她不可。 “那,你回去告诉母后了,让她不要再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其实,他更想用“蠢事”来形容,不过当真皇兄的面,他这样说总归有些不妥。虽然这些年皇兄也不赞同母后的一些言行和观点,毕竟是生母,又为他能够坐稳这个位置费尽心思。所以,他对母后,比自己对母后要恭敬许多。 “你所指的无聊的事情,不会是母后给镜儿丫头送去两名男宠吧?”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最后镜儿不也把那两人交给他处理了吗?还有什么好吃醋的?还有,要说起来,送男宠的事情带头的还是定国侯,有本事,流景找定国侯说去。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不阻止?”夙郁流景不悦地看着他。 “今天,母后还问朕要了朝中一些世家公子的画像。” “她到底想做什么?” “大概不久之后,她就要安排这些人跟镜儿丫头不断偶遇了。”觞帝的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她倒是用心良苦!”夙郁流景眸色一冷,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太后娘娘如果真的要这么做,那就别怪他以后做出什么对母亲不敬的事情来。 “其实,定国侯和咱母后不都一样,都是用心良苦,两个也都是在做着要拆散你们的事情。为何你不反感你未来岳父,却对母后这般待遇?” 觞帝的问题几乎一针见血,可不就是么?对未来岳父,放低身段也要讨好,对母后,那是连好脸色都没有一个。 “未来岳父那是考验,他能督促臣弟成为一个更合格的女婿,丈夫。母后那是拆散,是棒打鸳鸯,她想让臣弟随时化身为魔,与全天下作对。”夙郁流景说起这话,不紧不慢,却把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 第一,不管未来岳父怎么阻挠,我对镜儿都不离不弃,势必要做她的夫。 第二,如果母后继续阻挠,那我就是化身为魔,也要与她作对到底。 总归一句话,临家大小姐,他是要定了。 “朕会和母后说说,只是她未必会听。” 这么说,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夙郁流景不会再得寸进尺。唯一庆幸的就是,皇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然后,二人说了不少江湖朝廷的事情,快及三更,觞帝才依依不舍地回宫。 “王爷。”乘风伺候夙郁流景就寝,有些欲言又止。 “嗯?”夙郁流景抬头看他,认真等他的下文。 “皇上最近怎么老爱往王府跑?”他半是疑问半是自己嘀咕。他怎么觉着,皇上有点像最近天下第一楼搭台唱戏的那戏文里所唱? “这话你问本王,不如直接去问皇兄。”他怎么知道,最近皇兄都爱三更半夜找他聊天。如果不是这样,他晚上还可以休息得更好一点。亦或者,把镜儿叫过来,两人腻歪一番。自从上次用九转还魂针做了第一次清毒以后,那丫头就不必每日过来给他针灸了。于是,她便是不请不来,有时候请了都不一定来。 “反正,属下觉得吧,陛下对您的关注太过了。”乘风伺候他躺好之后,自己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老子回来,有种再说一遍! 很难得的,夙郁流景差点被惹毛了。 这几天乘风听了戏文,就是天下第一楼每个星期的一台戏,戏文里唱的是几个男人之间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 他现在看着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陛下对他家王爷图谋不轨。 幸好,夙郁流景不知道。他只是在想,明天一定让府里多准备些吃的,让镜儿过府用膳。 临晚镜此时睡得正好,梦里都是一片旖旎,自然是不知道有一只男人正在惦记她。 ☆、【113】带有唇印的情书 “小姐,二少爷带着李清誉求见。” 画儿丫头看见自家小姐醒了,从外面端了温水进来给她净脸。 “李清誉?”临晚镜直接忽略了二少爷那三个字,李清誉要见她? “是的。”画儿点点头,“王府那边派人过来,请您过去用午膳。” 并且,那个乘风说,王爷对自家小姐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让她起床梳洗之后就过去。 “好啊。”临晚镜刚答应了一声,就想起自己昨晚去了一趟明家,只能摇了摇头,“等等,画儿,你让他们家蹲点的那个丫头过去传话,本小姐今天中午有事,不能陪阿景一起用膳。” “小姐,您有什么事情比约会还重要?”画儿不解地抬起头,手上拧干的帕子不自觉再往水里浸湿了第二遍。 “当然有,日行一善懂不懂,你家小姐等会儿去行善。”说着,临晚镜又接过她再次拧干的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渍,往脸上涂涂抹抹了些自制的保湿霜。 “行善?那您要不捎上景王吧。”她实在担心,景王不去会生气。 “画儿,本小姐觉得你怎么越来越胳膊肘往外拐了呢?等会儿别说景王,连你都不会带!” 说她胳膊肘往外拐,画儿没什么反应,但是你说不带她吧。她立马就不噘嘴了:“小姐,不带这样的,您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能留下画儿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呢?” “是啊,留你一人独守空房。不过,本小姐也不介意你替我去王府吃上一顿。阿景叫我吃饭,应该是备了很多好吃的,放在那里不吃也可惜了。”只要她去王府用膳,夙郁流景哪次不是体贴入微?在外面明明冷艳高贵的景王,在她面前,愣是放低了身段儿变着法儿讨好,只为让她眼底流光溢彩的欢愉。 “也对啊,每次王爷都准备好大一桌,什么菜都挑最好的。如果您不去,白白浪费了那么一桌真可惜。”画儿嘴里咕哝着,如果她能跑去王府替小姐吃了,那倒是极好的。 只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王爷如果只见了她,没见她家小姐,估计也不会好好对待那满桌子的菜。他不吃也就算了,还不许别人吃。 “这样好了,我写一封情书给他,就当做赔罪好了?然后你给他,他说不定一个高兴,就让你把那一桌都吃了。”临晚镜原本是调侃之意,却不想,画儿丫头有时候真的单纯得可以。 “真的可以吗?”一封情书真的就能搞定王爷吗,画儿丫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仿佛看到那一桌子美食正在朝她招手。 “嗯,比珍珠还真。” 她点头,原本是哄骗小丫头的,却临时起意,转身去了书房。 画儿在一旁磨墨,小姐很少写字,别人都以为临家大小姐目不识丁,却不知道她家小姐写得一手好字。当真是威武霸气,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满心期待的画儿看到自家小姐鄙夷地看了一眼正在研磨的自己,然后拿起了她自制的什么炭灰笔,在白纸上花了几笔。 勾勒成了一副,唔,小姐说那叫漫画。然后,还看到小姐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最后才将信纸折叠起来。 “拿过去吧。” 小姐,您到底花了什么,画儿有些看不懂啊。不是她愚钝,她是真没看懂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她相信自家小姐有这个魅力,她说能成的事情就一定能成。所以,信心满满地揣好情书跑隔壁王府去了。至于那终日挂在大树上的十七,根本没派上用场。 而她自己则是换了一身男装戴上面具避过侯府所有暗哨出了门,径直走向天下第一楼。 与此同时,画儿兴高采烈地到了王府。王府的守卫都认得她,根本不用通报就放了行。进去之后她一说找他们家王爷,从园丁到洗衣服的大妈,都给她指路。 众人心里嘀咕:这丫头,怕是来替临大小姐传话的。不过,今儿个王爷准备了一桌好菜,不就是等临大小姐过来吃饭么。她让丫头过来传话,是不打算来了吗? “怎么是你?”在破浪领着画儿丫头到饭厅的时候,夙郁流景明显地眉头蹙到了一起。 那目光,几嫌弃喏。 画儿被他的眼神唬住,愣是不敢开口。幸得后面破浪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任重道远——是过来吃东西的! “回王爷的话,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转交给您的。”画儿不在临晚镜面前自称奴婢,可是在景王面前却不敢放肆。 谁知道景王会不会突然发疯给她治个大不敬之最咧? “什么东西?”她人不来,只来个丫头,夙郁流景难免不高兴。 “情书。”小丫头平时是个话唠子,可当着景王的面儿愣是多说不出半个字来,只能用最简单的解释。 没错,这是临晚镜刚才临时起意画好的一封情书。 “情书?”夙郁流景一愣,名字听着挺好,可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是,是小姐写给王爷的情书。” 夙郁流景看着她,眉头松动,却依旧眼神迷茫。很明显,还是不够明白。 也对,小姐弄那些东西,向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平时也不过是知道点皮毛,只是这个情书,应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小姐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看了就会明白?夙郁流景半信半疑,把信纸沿着折痕打开。 看了许久,夙郁流景面色众人看不清楚,但是眼底由冷转暖,如同天气预报那样的情绪,大家还是多多少少能捕捉到的。 也许,不是从他眼睛里看到的,而是从周围的冷暖气压感觉出来的。 反正,画儿满怀期待,看王爷的反应。 果然,还是小姐最有办法。于是,她也不看景王了,只满心满意地盯着门外厨房上菜的那条道。 “送两样去本王房里,剩下的,你们吃吧。”看着以为临大小姐过来了而陆陆续续端上来的菜,夙郁流景淡淡地吩咐。 然后,他招了个下人给自己推轮椅,进了房间。 在自己的房间里,再次把那封所谓的情书拿出来看了又看,等到外面送菜的敲门,才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好,放入袖口。 临晚镜倒是不知道,她写给某人的第一封情书,被如此珍藏。 一切不过是,那情书上,她最后印下了一个唇印。她嫌少抹口红,为了印那个唇印子,才兴起抹了。夙郁流景没有亲眼所见,却能想象出她红唇轻压,印在纸上的时候有多么的撩人。所以,一高兴,还真把那桌子的饭菜都送了画儿丫头和自己的得力下属。 天下第一楼,临晚镜出现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无影公子的打扮。他的人还没踏进门口,楼上的明日落就已经看见他了。派了自己的小厮去引她上楼,后者态度难得温和,乖乖跟着。 “明少主。”临晚镜自顾自地坐下来,还看向站起来虚迎她的明日落,抬了抬手,落落大方,“坐。” 典型地抢了人家主人家的风头,还反过来把人家当客了。 明日落极有涵养,面对如此无礼的无影公子,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听她的话坐了下来,脸上依旧挂着暖笑。 笑是笑着的,其实暖不暖还难说。毕竟,谁都知道明日落跟她家无心一样,都是笑面狐狸一只。 “二人客人,想吃点什么。”待到两人落座,一旁伺候茶水的姑娘便面带微笑地拿出了菜单。 小姑娘是个聪明的,拿出两份菜单,一人给了一份儿,客人主人,面子都有了。 “你点吧。” “明少主今儿个带了多少银子?”她担心,明日落带的银子不够吃,天下第一楼拒绝赊账。万一,明日落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付不起钱了怎么办? “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必客气。本少主的银子,多得没处花。”无影公子看着不像个缺钱花的,却如此小家子气,明日落有些看不懂他。 越是看不懂,他心里就越是警惕。他可没忘记,这个人是无端出现在自家妹妹面前,还给出了稀奇古怪的东西。万一,他不怀好意,自己也好早点提防。 殊不知,怎么防都防不住明月笙早就丢了的那颗心。而临晚镜,并无恶意,根本不会对明家做出什么。 即便,最开始她对明日落是很感兴趣。 她有两个赚钱的能手,是江湖上的金童玉女,两个财神,加起来才能抵得上明日落一个,还要靠她从现代带过来的点子。说实在的,明日落是个人才,在商场上,更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和主意,也算是天纵奇才。 不过,她对他感兴趣却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明着和他一较高低。毕竟,她要的是当地下的土财主,而不是明面儿上的天下第一富。明家是夙郁王朝首富,深得皇家器重,也是活靶子,有他在,临晚镜自己的财产安全不少。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临晚镜是瞧着价钱在点菜,看着菜的价位,从高到底,几乎是依次点了一遍,听得一旁的明日落嘴角抽搐,而写单的小丫头却是眉开眼笑。 心里虽然笑着眼前这位好看的面具公子是个傻子,面儿上依旧笑开了花。三楼每个包厢都有一个服务员,这些服务员是有提成的。虽然提成微薄,日积月累下来却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所以,临晚镜点的菜越多,她越高兴。 再看向奇怪的无影公子,小丫头眉眼都柔和了不少。今儿个又遇到个摇钱树啊,咱们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确实是不客气。”一向跟在明日落身边的小厮暗地里犯嘀咕。 临晚镜整个饭桌上都是笑眯眯的。每上一道菜,她都只吃一口。吃完就尝另一道,只有特别合她胃口的,才会夹第二筷子。 不过,天下第一楼的大厨是通过了她的测验的,也是她亲自点头的,厨艺自是不差。这一桌,她吃得很满意。而对面的明日落,几乎就看着她吃,自己没怎么动筷子。 “明少主,你胃口不好?”优雅地擦拭过嘴角,临晚镜才抬起头看明日落,他一碗白米饭几乎没怎么动,菜也没吃几口。 “不饿。”他在明家吃过早膳,出来还不久。再说,看到这么一大桌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吃得了太多。不过,眼前人的胃口是真的好,他不禁猜测,无影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特别是,离开之前,她吩咐把剩下的菜肴都打包带走。 他跟在后面,看着她把那些打包的热菜分给了街边的一群乞丐,心里愈发琢磨不透。 明家小厮在前面领路,临晚镜与明日落并肩而行。戴上面具,为临晚镜增添了不少神秘气息,加上明日落本就生得俊美无双,二人一路走来,回头率甚高。 直到明家大宅,盯着他们二人看的姑娘都络绎不绝。 ☆、【114】明二小姐有救了 到明家大宅的时候,明家人都还聚在一起用午膳。看见明日落带了个奇怪的年轻男子,众人都放下了筷子。 明家老家主坐在主位上,锐利的目光直射向临晚镜。 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的举动,却被明家老家主做得那么理所当然。可惜,那凌驾于人的威压被临晚镜一个轻笑化解。 “落儿,既然要带朋友回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也好让下人多准备两副碗筷。”虽然已经知道孙子中午不在家里吃,可要带人回来的消息却没有说清楚,所以明老家主才会如此审视孙子带回来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是明日落第一次把朋友往家里带。 “爷爷,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这是无影公子,他是孙儿早年在外面认识的江湖朋友。”在明日落提到“江湖朋友”这四个字时,明家大小看向临晚镜的目光已经由最初的好奇转为了不屑。 江湖上的粗人,没有资格和他们夙郁王朝首富家族交好。只有一人,不动声色,继续观察着临晚镜,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很明显,落儿的这位江湖朋友并不像江湖上那些莽夫一样。看得出来,他举手投足间极有涵养,再加上一身行装,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他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了,看人自然很准。这个年轻人进明家之后,丝毫没有为明家的财富所动,甚至那些富丽堂皇的布置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无影公子。”明老家主轻唤一声,朝临晚镜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就算对方身份不俗,到底只是落儿的朋友,是个晚辈,他能做到如此,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临晚镜也笑着回了一句:“明老家主,无影仰慕已久,今日得见,老家主比传说中的还要面善。” “呵……”坐在桌前的一个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声,这个年轻人,只怕又是想攀附明家而来吧? 拍老爷子的马屁拍得如此顺溜,也不怕被马踢了腿。 明老家主睨了一眼中年男人,警告之意明显。 笑的人是明家二爷,二房主事人,与大房矛盾最深的就是他。也是他,最看不上明日落这个大侄子。 明日落看着温和有礼,内地里却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特别是他接手明家在外的生意之后,自己更是讨不了半点好,所以,对明日落这个少主早有不满。对他带回来的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无影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外面那些吃食到底不如家里的好。”明老家主客气地道。 “不必了,明兄飞鸽传书给无影,说是情况紧急……”临晚镜看向明日落,示意他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哦?什么情况紧急?”明老家主显然愣了一下,看向他最得意的孙儿。 “爷爷,妹妹的病,燕都的名医和宫里的御医都来看过了。他们都说药石无医,只能让笙儿等死,孙儿却是不信的。孙儿与无影公子相识,他救过孙儿一命,在歧黄之术上颇有造诣,所以,孙儿想请他来试试。” “胡闹!”明老家主没开口,倒是明日落的父亲,明家大爷怒斥了一声,“笙儿的病,御医都治不好,你的这位朋友年纪轻轻难道医术还能超过宫里的御医不成?” 如果笙儿的病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治好了,传出去岂不是要把宫里的御医都得罪光了?万一,他们参上一本说笙儿装病怎么办? “是啊,落儿,你父亲说得对。连御医都没办法,他一个江湖大夫又怎么可能治得好你妹妹的病?”明二爷趁着明日落的父亲说话,自己也赶紧插了一脚,就是要趁机贬低明日落的朋友。 明家二爷一向自视甚高,那表情,说有多看不上就有多看不上。仿佛,贬低明家少主的朋友,就能让他难堪似的。 就连明家三爷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落儿,你父亲和你二叔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请这位公子回来,看了你妹妹的病,却还是治不好的话,岂不是更刺激你妹妹?就让笙儿好好度过最后这段日子吧,你三妹妹和四妹妹就快要出嫁了,说不定她们的喜事还能给你妹妹带来一点希望。” 明三爷的意思是,冲喜。冲喜在民间也不是没有这个说法。但是真的能起到的作用却是少之又少。说白了,明家二爷和三爷就是不希望有人真的治好明月笙,害得皇家突然改变主意,坏了他们两家小姐的好姻缘。 “我请无影公子回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至于能不能治好,就不劳二叔和三叔操心了。”明日落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明二爷和明三爷刚才的话是真的为她好一般。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说不通呢!”明二爷再次补上一句,仿佛自己真的是为了明日落好一般。这个模样,倒是演得非常真实。 “落儿,这位无影公子,真的能治好笙儿的病吗?”只有明日落的母亲,是真的怀着期待的。她日夜盼着女儿好,如果落儿带回来的人真的能治好笙儿呢? “母亲,成与不成,让无影公子试过便知道了。”面对母亲,明日落眼里才有了一丝暖意,然后又看向明老家主,“爷爷,我先带无影公子过去,不耽误你们用膳了。” “嗯,去吧,试试也好。说不定,笙儿的病还是有希望的。”毕竟,这个孙女才是他最看重的一个,生得最好,又知书达理,虽然,身子柔弱了些。可毕竟他们生在大户人家,女儿娇贵一点也无关大碍。 笙儿可是燕都第一美女,凭她这个名头,以后也能再找个好人家。想到这里,明老家主又看向临晚镜:“无影公子,有劳了。如果你真的能治好笙儿的病,明家必有重谢。” “明老家主客气。”临晚镜双手抱拳,嘴角的笑意却依旧渗透着几分雅痞。他这副模样,倒是让明老家主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了。 到底是要钱,还是只为帮落儿?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明老家主若有所思。 “依蓉,你也过去看看吧。”突然,他转过头来对明日落的母亲道。 叶依蓉一向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坐稳了明家大夫人的位置。明月笙好歹是个女儿家,那无影公子是男子,落儿也是男人,难免粗心大意。所以,叶依蓉这个当娘的过去看着是最好的。 何况,她本来也担心女儿,当即起身,应下了明老家主的吩咐。 明月笙的笙箫阁里,她自己靠在床头,一个小桌摆放在床上,小桌上摆放着汤药。明月笙的贴身丫鬟正在喂自家小姐喝汤。 门从外面被打开,明月笙和丫鬟吉祥一起看向门口。 “无……”看见门口的临晚镜和明日落,明月笙第一反应是要叫无影哥哥,可突然想到还有吉祥在,立马闭上了嘴。 她故作虚弱地笑了笑,再次看向门口,抑制住自己眼底的欢喜:“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笙儿,这是无影公子,大哥带他过来,是要给你治病的。”明日落大跨步走进妹妹的闺房,指着身后人做介绍。 “无影公子,请恕笙儿现在身体不适,不能起来请安了。”明月笙朝临晚镜柔声道。 “无妨。”临晚镜摇了摇头,然后走至床边,瞥见丫鬟手中的汤碗里还剩下一半,“明二小姐,先喝完汤吧,喝完汤,本公子替你看病。” “好。”她极为乖顺地点头,配合丫鬟喝完了碗里的汤。 这汤其实是药膳,给她补身子用的,平日里喝着总要皱眉,今日却大口大口喝完了,连吉祥小丫头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有明日落知道,他家妹妹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平日里讨厌的东西也吃得下了。 喝完了汤,临晚镜坐在床前给她把脉。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走个过场。 殊不知,正在这时,大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见无影公子在为女儿把脉,第一反应就是问:“无影公子,笙儿的病能治吗?”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眼底也尽是期待,是真的希望女儿能好。叶依蓉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名动燕都的美人,她那张与明月笙长得有六分相似的脸上保养得很好。特别是一双眼睛,更像是会说话一样。也难怪,明家大爷身边除了大夫人,几乎没什么女人。有一两个姨娘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解闷工具罢了。据说,多数时候,明大爷都是歇在大夫人房里的,甚至两个姨娘连孩子都没有。 外人都说明家大爷与大夫人感情极好。她原本以为只是做给外人看而已,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 俗话说,一个女人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看她一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也知道与丈夫的感情不差。 只有明日落和明月笙两个孩子,明月笙又是小女儿,从小身子就不好,她这个当娘的自然心疼。 “夫人放心,阿……嗯,明二小姐的病是可以治好的。”临晚镜安抚地说了一句,心下暗骂,自己竟然差点穿帮了。 “此话当真?”叶依蓉走得极快,来到床边,一双眼满含期待地看着无影公子。情急之下,她的手抓住了临晚镜的衣袖。 被她这么一抓,临晚镜瞬间不动了。要是让大夫人抓住了她的手,说不定会感受出与男人的手臂不同。 于是,她不动了,只看向大夫人。 被她这么一看,叶依蓉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 “对不起,妾身不是故意冒犯无影公子,只是关心笙儿的病。”叶依蓉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她三十多岁的人了,拉着一个年轻男子算什么样子。如果被二房和三房看见,指不定又要张开嘴巴四处宣扬。 “大夫人爱女心切,本公子不会介意的。”临晚镜朝她善意一笑,又看向床上的明月笙,“明二小姐的病,我曾经在江湖上遇上过一例。如果用针灸的办法,很快便可以治好明二小姐的病。”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叶依蓉这一次没激动得去抓临晚镜了,而是捏住了自家儿子的胳膊,“落儿,你听见了吗?无影公子说笙儿的病有治了,有治了!笙儿能够好起来了!” “母亲,您先冷静一下。无影公子要为笙儿针灸,我们不能打扰他。”明日落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病有救,他面上一片喜色,却也淡然地劝着自己的母亲。 叶依蓉太激动,他能够理解。但是,现在还需要让她出去一下。 “对,对,无影公子,我们不吵你。你快给笙儿下针吧,给她下针。”叶依蓉很高兴,女儿终于有救了。 原本一直大家闺秀的形象,倒是破坏了不少。 “大夫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先回避一下。要治明二小姐的病,穴位必须扎得十分精准,所以,不能受半点影响。” “这……” 叶依蓉一脸迟疑,让他们都回避,这无影公子和笙儿在房间里可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这样真的好吗?以后若是传出去,笙儿的清誉可就全毁了。 ☆、【115】本公子喜欢男人 “母亲,您先出去吧。这里有孩儿一个人守着就够了。” 明日落知道母亲在不方便,只得把她拉到一旁劝说道。 “落儿,你妹妹她……”叶依蓉还是有些迟疑,这无影公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正人君子啊。 “母亲,在病人面前,无影公子就是个大夫。您不要多想,难道,孩儿在您还不放心吗?”明日落压低了声音。 叶依蓉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女儿,又看向无影公子,后者回了她一个坦然的微笑。她歉意地点了点头:“好吧,为娘先出去。笙儿这里,就拜托无影公子了。” “大夫人放心,无影定不负所托。” “有劳无影公子了。” 说完,叶依蓉就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阿笙,把衣服解开吧。”临晚镜笑得一脸温柔,即便是让女孩子脱衣服,也不显得轻浮。 明月笙小脸一红,解开衣服,那多难为情啊。明日落更是蹙起了眉头:“无影公子,这衣服非脱不可吗?” “也可以不脱,那就不用针灸这个办法。但是,吃药的话,恢复的时间比较慢。少则两月,多则半年。”临晚镜解释道。 “大哥。”明月笙扯了扯明日落的衣袖,“没关系的。无影哥哥不是坏人,他不会……” “好吧。” 其实,脱衣服也并不是全脱。临晚镜多穴位异常熟悉,因为明月笙穿得多,她怕影响了下针的效果,所以才让她脱的。 她脱到只剩下亵衣的时候,临晚镜出手止住了她。 “可以了。”握住了明月笙的手,临晚镜从衣袖里取出了金针。 金针救人,银针抹毒杀人,一向是临晚镜的规矩。 她手法精准,迅速无误地刺入穴道。 只用了两枚金针,轻松搞定。 “怎么样?”待到无影公子起身,明日落才问。 “已经帮助疏通了经脉,她的气色会迅速好起来。这是恢复脉象的药,一天一粒,三天便可恢复正常。”临晚镜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明日落,然后再收好自己的金针。 “多谢。”明日落接过小瓷瓶,真心道谢。 差一点,妹妹就要被迫嫁入皇家了。还有陛下那道圣旨,让明家两位小姐一起嫁给大皇子,估计也少不了眼前人的推波助澜。 当时明月笙就说是无影公子在背后帮她,明日落不信。可后来,查到一些信息,好像又让明日落对此有了怀疑。 “无影公子,你与临家大小姐可曾相识?”想到他查出的消息,提出让大皇子娶明家两位消息的主意是临家大小姐出的,明日落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口。 临晚镜他见过几次,虽然交情不深,却是个妙人,为何会突然插手大皇子与明家联姻的事情?他不相信这背后没有其他原因。 “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临晚镜这厢并未回答,倒是明月笙诧异地看着自家大哥。难道,大哥查到了无影哥哥的身份? 不然,怎么会问及临家大小姐?其实,她一直希望无影哥哥不是燕都人,那她以后若是能与他在一起,就可以离开燕都皇城这个是非之地了。她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经厌倦了家族的纷纷扰扰。 可是,昨晚无影哥哥那意思,分明家中已有如花美眷。她,是她强求了! “没什么。”见无影公子并无回答之意,明日落也不再多说。 只要这个人还会出现,那他一定会查出对方的身份。如果他不再出现,对笙儿来说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笙,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临晚镜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唇角牵起一抹笑,“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即便是病好了,也要好好养着,切不可糟践自己的身子。” “我会的。”明月笙不自觉点点头,可以感受到眼前人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关怀。 可是,他真的要就这样走了吗? “乖。”明月笙点头,自然让临晚镜很满意。好歹也是个很符合自己胃口的姑娘,她可不希望这丫头以后身体垮了。 又与明日落叮嘱了几句,临晚镜起身告辞,却被床上人儿拉住了衣摆。 “怎么了?”被拉住衣摆,她理所当然回头看向床上人。 “无影哥哥……”明月笙欲言又止,眼底浓浓的不舍怎么也化不开,“你要走了吗?” “嗯,我并不是燕都的人,只是偶然到这里办事。现在事情已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嗯,她确实不是燕都人嘛,可以说是绝谷的,还是谷主! “那,你还会再来燕都吗?”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无影哥哥竟然真的不是燕都人。梦想成真之后,她又后悔了。如果无影哥哥不是燕都人,他这一走,只怕再难相见了吧? “有机会吧。”临晚镜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感觉得出来明月笙对自己的依恋,可她到底是女子,给不了她什么的。这个身份本来就骗了她,何苦让人家小姐陷得太深呢。 “如果你下次来,记得一定要来看笙儿。”她缓缓松开了他的衣摆,拿出昨晚他们走后赶着做完的衣裳,“这是笙儿亲手做的,送给你,谢谢你帮助笙儿逃过一劫。” 明月笙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女子,对方要走,她知道自己留不住,所以聪慧地选择放手。送一身衣袍,算是对无影哥哥的感谢,也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阿笙,你是个好姑娘。”接过长袍,临晚镜对她柔声道。 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一个好男人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出现,错失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要走就赶紧走!”明日落终于忍不住瞪她,眼看着妹妹都要被惹哭了,他还要假惺惺地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 “明日落,本公子往日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如此过河拆桥的人呐?”临晚镜睨他一眼,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 “现在知道也不晚。”明日落忽而一笑,若无其事地道。 出了门,门外的大夫人紧张地看着他们:“怎么样?笙儿怎么样了?” “大夫人请放心,令千金过些日子就没事了。”临晚镜看着眼前激动的女人,听见自己说明月笙过些日子就没事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她不禁想,如果自己的娘亲月弥夫人真的尚在人世,是否与眼前的夫人一样对女儿疼爱怜惜。 可惜,她从未接触过娘亲这一角色,也不知道人家到底如何。反正,根据她老爹的描述,月弥夫人对她这个小女儿是不差的啦。 “好,好,妾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公子了。请公子受妾身一拜。”说着,大夫人竟然要跪下去。 好在,及时被临晚镜和明日落扶住。 明日落好看的眉拧在一起:“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您也不怕吓到人家?” “为娘只是想谢谢无影公子,若不是他,笙儿那孩子可就……”没几日好活了。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大夫人,令千金是吉人自有天相,她能撑到无影来,也算是命不该绝。您先去看看她吧。” 她实在是想走,又被叶依蓉死死抓住了手,只能提出让她去看女儿,让她转移注意力。 “好,我去看女儿。落儿,你好好招待无影公子。我们明家,必有重谢。”原本她还不太相信这年轻人真的能治好自家女儿,只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眼前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明家虽然自视甚高却也知恩图报,叶依蓉是明家大夫人,她说的话还是能够起到几分作用的。当下一些丫鬟仆人竟也露出羡慕的神色,夫人说有重谢,就必定有。这位无影公子要发财了。 在他们看来,江湖人都是比较穷的,能得到明家的重谢,寻常人都会满足甚至感恩戴德。 等大夫人带着众人进去之后,临晚镜才看向明日落。 “你这么看着本少主做什么?”明日落被她那看财神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 “你们明家的重谢是什么?”临晚镜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可别忘了,某女是无影楼中出了名的贪财楼主。 她现在这个表情,立马让明日落想到了几个月前在天下第一楼见到的临晚镜。临家那位,可也是这副敛财奴一样的表情,不声不响敲诈了李家公子五千两黄金。 “明家虽然经商,可在朝中也是有人脉的。如果你愿意留在燕都,给你谋个一官半职的也不是问题。”明日落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从来没想过,无影公子帮笙儿是为财,可看他现在的样子。还真不能说他不爱财了。 对方想要钱,他就偏要给人官职。 临晚镜果真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明日落,肯定是故意的。她清了清嗓子,笑着道:“不用了,如果你真的想给本公子谋个一官半职,不如折现吧。” “折现?”是什么意思?明日落疑惑地看着她,他可没听过这个说法。 “本公子今年二十,如果当官,一个月俸禄有多少。然后,你算一下,至少还应该要当四十年的官,就算不升值,可这些年也应该可以积累不少财富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明日落倒是真的有点佩服她了,无影公子的敛财手段,简直与临家大小姐如出一辙嘛。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可是,偏偏这两人做起来还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你倒是很会敲诈,还说当日接近笙儿没有目的。依本少主看,你根本就是想自导自演一出戏来讹我明家的钱吧?”四周正好无人,明日落的声音偏低,说起话来却毫不客气。 “如果你非要这般曲解本公子的好意,那我也没办法。”临晚镜摊了摊手,表示无奈,“那重谢,可是你母亲亲自提出的,又不是本公子问着要的!” 她当初救明月笙,可真的是一时兴起的好心。别说得像她只认钱不认人似的!她还是先认人再认钱的嘛。 某女不高兴地在内心里为自己辩解,其实,还不就是爱财如命? 之前她没有想要钱,是纯粹为了帮明月笙,现在是顺水推舟,不要白不要。 “无影公子,你就没想过要点别的?本少主的意思是,除了钱。”重谢,也可以是让笙儿以身相许啊。 反正,笙儿喜欢眼前人,而眼前人与笙儿多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多少少有些不好。倒不如,让二人结为连理。 如果由笙儿提出来,爷爷和父亲断然不会考虑。可如果由眼前人提出来,那就不一定了。他对笙儿,那可算是有救命之恩的。 “不要!除了钱,什么都不要!”生怕自己一个犹豫不决,就要被明日落下套,临晚镜立马一口回绝。 最终,明日落无法,只得承诺给他千两黄金做谢礼。虽然不多,但是临晚镜自己提出的,她说,这叫友情价,绝不二价。 “你当真对家妹毫无感觉?”他明日落的妹妹,长得倾国倾城,竟然入不了这位无影公子的眼,明日落有些愤愤不平。 “没有,我只当她是妹妹。”临晚镜摇头,语气坚定。 “为何?”他非常不解,怎么都想不明白,笙儿在燕都可算是第一美人,怎么到了无影公子这里,却避之如瘟疫了? “你真想知道?” “……”废话! 你会后悔的,某女看着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身子倾向明日落,几乎要贴在对方身上了,凑近他的耳畔,红唇轻启,非常吐艳地道: “因为,本公子喜欢男人!” ☆、【116】某女就怕贼惦记 “你当真对家妹毫无感觉?”他明日落的妹妹,长得倾国倾城,竟然入不了这位无影公子的眼,明日落有些愤愤不平。 “没有,我只当她是妹妹。”临晚镜摇头,语气坚定。 “为何?”他非常不解,怎么都想不明白,笙儿在燕都可算是第一美人,怎么到了无影公子这里,却避之如瘟疫了? “你真想知道?” “……”废话! 你会后悔的,某女看着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身子倾向明日落,几乎要贴在对方身上了,凑近他的耳畔,红唇轻启,非常吐艳地道: “因为,本公子喜欢男人!” 因为,本公子喜欢男人。 一句话,把明日落吓得下意识地退避三舍。饶是平日里再淡定,这个时候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他退开之后,还满眼防备得看着临晚镜,那目光,犹如在看瘟疫一般。 “明少主这是什么眼神?”临晚镜颇为好笑地看向他,这男人,如此反感同性之爱么? “没什么。无影公子如果不急的话,本少主现在就命人去取那一千两黄金,你一起带走好了。”带走之后,就不用有任何交集了。明日落如是想。 “不行。”临晚镜坚定地摇头。 “为何?”现在给银货两讫不是更好,也免得他担心自己以后会不认账。 “本公子已经够帅了,再带着那么多金子,这青天白日的走在大街上,很容易遭人惦记。”某女扬起下巴,颇有几分自信。 明日落看着她,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 “你这么看着本公子,本公子会以为你爱上我了。”临晚镜可不是容易害羞的主儿,她秀眉一挑,看向明日落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几分促狭。 本公子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你爱上我了。 爱上我了。 我了。 明日落眉心抽搐:“无影公子,请告诉本少主,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 谁告诉你,多看几眼就是爱上了?难道你没发现,本少主是在看怪物么?还有,你那张脸,到底帅在哪里?为什么本少主怎么看怎么觉得它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呢? “当然是……”说到此处,她再次下巴微扬,然后颇为神秘地凑近明日落,在对方出手推开她之前,吐出三个字,“天生的!” 这种自信,肯定是天生的咩。毕竟,她有一个天下无敌帅到爆的老爹,还有一个倾国倾城倾天下的美貌娘亲。所以,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算了,我们不要谈这个了。那一千两黄金,本少主折合成银票给你吧。”折合成银票,别人又不知道,自然不算是招人惦记了。 “休想!”临晚镜防备地看他一眼,“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打算等本公子走出明府的地界儿之后,再命人把银票抢回来。” “无影公子,我明家还不缺那点钱。”明日落恨不得把眼前人的嘴给缝上,她就如此小心眼吗?明明知道明家是夙郁王朝的首富,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么点钱毁了自己的声誉? “你是在提醒本公子,方才要价太低吗?”临晚镜看着他,眼里充满怀疑之色。 如果是在提醒她要价太低,她不介意坐地起价。反正,现在还没跨出明府的范围,反悔也还来得及。 “无影公子,说好的只是帮助笙儿,无所图呢?”为何突然又掉进钱眼子里去了?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么? “行了,你还真以为本公子唯利是图呢?本公子刚刚那么说不过是逗你玩儿罢了。没想到你如此不经逗。去准备银票吧,拿了银票,我就走人。” “从此两不相欠?”明日落看着他一派洒脱的样子,忍不住问。 “你倒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临晚镜暗地里翻了个眼白儿。 她怎么觉得,这明日落还真的是过河拆桥的主儿?难道,做商人的都如同他这般精打细算吗?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某女倒是没想想,自家那两只,不也如此精打细算么?侍书还好一点,特别是绝二那小子,简直是古代版的葛朗台!抠门儿到家了! “是有点迫不及待,笙儿那丫头,对你……恐怕你也早有察觉。不是本少主过河拆桥,实在是,万不得已。你既然无法圆满了那丫头的心思,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尽量让你快点离开她的生活范围。以后,还请无影公子高抬贵手,不要再出现在笙儿面前。”作为一个兄长,明日落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好吧,只要阿笙不来找本公子,本公子就不会主动找她。” 于是,二人愉快地达成了协议。临晚镜拿钱走人,明日落去前厅见家里众人。 明家所有人都等在前厅,等待着这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见只有明日落一个人进来,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那什么无影公子都不敢出现了,笙儿的病他肯定是治不好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着实高兴了一把。 只要明老家主不动声色地扫过明日落的脸,问:“落儿,那无影公子可有医治你妹妹的办法?” 一个询问的语气,说明他同样没太抱希望。 “他已经走了。”明日落老实回答,在长辈面前,他的表现犹如一个乖孩子。 可实际上呢,明日落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只要是他的想法,根本没有人能改变得了。 “哦?怎么就走了?”明老家主是有些诧异的,就算治不好他孙女的病,也不至于不告而别吧? 如果他这样的想法被临晚镜知道,她一定会笑掉大牙。她一定会说:本小姐与你们又不熟,为什么要告别? 没错,在她看来,根本没有再见明家其他人的必要。毕竟,她又不是来攀附明家的。 “父亲,这还用问吗?肯定是那无影公子根本治不好笙儿的病,所以羞愧难当,不敢再见我们了,只得灰溜溜地走了。”明二爷永远那么“心直口快”,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轻蔑。还刻意看了明日落一眼,那意思就是——看吧,你交的什么朋友,不但医术不精,还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笙儿的病,已经治好了。” “你,你说什么?”明二爷震惊出声,其他人也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明日落。 “二叔,不用您操心,笙儿的病,已经被无影公子治好了。”明日落再耐着性子说了一遍。 “落儿,就算你与他关系再好,也不用为了维护你那个江湖朋友而撒如此大的谎来欺骗二叔吧?宫里御医都治不好的病,他只看了这么半个时辰就搞定了?”这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 “二叔,落儿有分寸,从来不会拿笙儿的病来开玩笑。”即便被明二爷如此挤兑,明日落依旧不温不火。 “你!”难道二爷我就是在拿你妹妹的病开玩笑吗?明二爷一脸不满,随时都有可能拍桌子吵起来的那种。 “够了!老二,落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如果不是对方真的治好了笙儿的病,他是不会夸大其词的。”明老家主及时呵斥住了二儿子,又看向明日落,“落儿,那无影公子当真这么厉害?这么快,笙儿的身体就大好了?” 快得,连他都要怀疑笙儿的病是不是装的了。如果不是看了很多大夫,都说笙儿没救了的话。 “也不是大好,无影公子给了笙儿药,让她每日服一粒,三日之后才可恢复。笙儿的病,是先天不足造成的,所以日后还得慢慢调理。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无影公子,还真有几分本事啊。你怎么就让人家走了呢?如此年轻有为,又救了咱们笙儿的命,应该把他留下来多住些时日,好好感谢一番才是。”明老家主眼底闪过不为人知的算计,面儿上一派惋惜之色。 “他有要事在身。此次来燕都已经是耽误了他,所以孙儿不便多留他。”明日落从善如流地回答,丝毫没有自己把人赶走的觉悟。 “那就算了。只是下次再见,可别忘了请人家来家里作客。” “嗯。”明日落点了点头,并不多说。 他知道爷爷的心思,年纪大了,野心却一点不小。无影公子那样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岂会随便为人所用?只怕是,想利用她的人,到头来都会被她利用。 待到众人散去,明老家主才回到书房。回去之后,他就唤出了潜伏在暗处的人,吩咐道:“派人去查,那无影公子究竟什么来头。” “是,家主。” 这样的医术,除了那神医谷,不作他想。如果能够攀上神医谷,明家在夙郁王朝的地位,肯定会超过临家和花家。到那时候,他们明家只会蒸蒸日上,瞬间扭转如今走下坡路的局面。 明日落早就知道明老家主肯定会去查无影公子,不但没有阻止,还放任他派的人去了。不过,刻意抹去了之前无影公子就到过明家的痕迹。其实,他何尝不想知道那无影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临晚镜是不知道,自己还真的是一语中的,被人惦记上了。 ☆、【117】阿景吃醋好可爱 “是,家主。” 这样的医术,除了那神医谷,不作他想。如果能够攀上神医谷,明家在夙郁王朝的地位,肯定会超过临家和花家。到那时候,他们明家只会蒸蒸日上,瞬间扭转如今走下坡路的局面。 明日落早就知道明老家主肯定会去查无影公子,不但没有阻止,还放任他派的人去了。不过,刻意抹去了之前无影公子就到过明家的痕迹。其实,他何尝不想知道那无影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临晚镜是不知道,自己还真的是一语中的,被人惦记上了。 偷偷溜回侯府,却发现夙郁流景已经在揽月楼等着她了。 再低头看一下自己现在这身儿打扮,势必不能让阿景看见。于是,她准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飞身上天台,再从天台下去,回房间换衣服。 谁知,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没被人发现,却率先被自家那该死的肥猫发现了。 “喵~”主人,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黑妞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家主人那猥琐的身影。很明显,它再聪明也无法理解为何主人在自己家里面还弄得跟做贼似的。 “嘘。”临晚镜把食指压在嘴唇上,对黑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喵。”怎么了,主人,你做坏事了吗? 只有做坏事才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对不对? “嘘,让你别叫啦!”临晚镜瞪它一眼,你个傻猫,想害死本小姐是不是? “喵…”伦家只是关心你嘛。黑妞委屈地喵了一声,猫尾巴一扫一扫的。那模样,说有多惹人疼就有多惹人疼。 三声猫叫,足以引起院子里那人的注意了。临晚镜无奈地摆摆手,自己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蠢货猫呢? 果然,那边夙郁流景与他那两只战斗力不怎么强的货都齐刷刷地朝她猫着身子这边看过来。 “什么人?”夙郁流景声音微冷,看向临晚镜这边,目光如刀。 乘风和破浪二人已经随着自家王爷的声音,飞身到了临晚镜跟前。 无处可躲,她现在跑又不行,脚被自家蠢猫死死地抱住了。她暗自瞪了一眼黑妞:蠢猫,你给本小姐等着,等他们走了,我保证不打死你! “敢问阁下是何人?可知擅闯侯府的下场?” “……”临晚镜刚刚张嘴想说回家需要什么下场,又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这身儿打扮夙郁流景他们主仆三人未必能认出来。 她眼睛一亮,刚想说自己是来找临晚镜的,却听得夙郁流景道:“你是无影楼楼主?” 看他这身打扮,和传说中的无影楼楼主倒是有几分相似。再加上,镜儿说无影楼楼主是她的师兄,所以那只肥猫认识他也算正常。这样联想起来,景王倒是愈发肯定眼前人的身份了。 “你知道本楼主?”临晚镜只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既然他把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说了出来,那她将计就计好了。 “你是镜儿的师兄,说起来,本王也该叫你一声师兄才是。”夙郁流景看着这个与自己一样戴了面具的男子,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镜儿丫头竟然连这都告诉你了。”临晚镜故作诧异道。 然后,她看向夙郁流景,眼底流露出的神情说不清是怒还是不满:“谁允许你叫本楼主师兄的?本楼主只有镜儿一个师妹,师父可并没有再收个徒弟!” 是吃醋么?夙郁流景自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冷冷一笑:“镜儿迟早都是要嫁给本王为妻的,她的师父就是本王的师父。她的师兄就是本王的师兄,如果师兄不喜欢本王这样叫,那以后也别说本王不知礼数。” “哼!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就这么肯定我师妹会嫁给你?”某女还越演越来劲儿了,上下打量了景王一眼,语气里颇为不屑。 “届时,会请楼主观礼的。”意思就是,她肯定会嫁给本王,没得商量。 临晚镜被他这话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最后,只冷然道:“既然师妹不在,本楼主改日再来!” “楼主以后大可从正门进侯府,不用学那偷鸡摸狗的小人行径。当然,最好少来侯府,镜儿到底是云英未嫁,若是惹得别人说她闲话就不好了。” 脚下一个踉跄,临晚镜差点被自己绊倒。 阿景,到底是谁隔三差五往本小姐的院子里跑啊?本小姐的闺誉早就被你损得一干二净了有木有? 见她如此,夙郁流景还不满意地补上了一句:“师兄慢走,恕不远送。” 下次,不要再来了。 谁能告诉她,她跟阿景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阿景自顾自地把她想成了情敌,被一时之间的恼妒冲昏了头脑。不然,仔细看,他应该是能认出自己的。 幸好,红袖招那里足够安全。平日里,那里也准备了不少她的衣裳。于是,某女去红袖招换了女装之后再大摇大摆地回到侯府。 一刚踏进侯府的大门,就被临慕凡拦住。 “长姐。”临慕凡看着她,面儿上有些迟疑,又有些尴尬。 “慕凡,你在这里做什么?”临晚镜诧异地看着这个弟弟,他平日里在忙自己事情,很少出现在她眼前,现在突然堵在门口是什么意思? “长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临慕凡蹙眉,在这里说,人多口杂,被父亲知道未必会高兴。 “走吧。”临晚镜点点头,率先往前走。 等到了凉亭,方才停下。这里比较安静,也藏不住人。可以很好地避免别人偷听。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她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临慕凡。 “不是我,是李清誉想见你。”他只是个传话的,李清誉在他的院子里等着,原本他是想直接带临晚镜过去的。 “他要见我?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见我做什么?”再说了,这个时候李清誉不是应该想办法去救他爷爷和老爹吗?见她做什么?难道她还能有办法劫天牢不成? “我也不知道。”临慕凡摇了摇头。 不过,阿姐,你确定你与人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吗?那天下第一楼的争吵和五千两黄金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那都是他一厢情愿地针对本小姐,本小姐可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没有伺机打击报复。 “你怎么看?”不知道猜总会吧?临晚镜睨他一眼,如果不知道还不会猜,那她就无话可说了。 “依慕凡看,他应该是为了外公的事情。如果长姐无事,不妨见他一面。”临慕凡这话说得不偏不倚。要问他到底想不想救外公和舅舅,临慕凡会比较茫然。 虽然姨娘现在每天都在念叨着让他在父亲面前为外公和舅舅说说好话,求父亲救救他们。可他是不想这么做的。 情感上告诉他,那是他的亲人。可理智却告诉他,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既然他们是真的做了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事情,就应该得到国法的制裁。 “既然慕凡觉得可以见,那就见见吧。你直接把他带到揽月楼去,阿景在揽月楼等我,我先回去。”她可没忘记夙郁流景已经等自己很久了。 “是。”临慕凡点头。 不过,景王在,把李清誉带过去真的好吗?李清誉不会见到景王就腿软了吧? 如今已是初秋,揽月楼里依旧一派生机盎然,根本看不出一丝凋零的迹象。只是,虽然天上还是烈日炎炎,却已经伴随着阵阵凉风了。 秋风送爽,临晚镜的心情也变得很美妙。她真的想知道,阿景等会儿见到她会说什么。毕竟,刚刚他可是把自己看成了她莫须有的“师兄”。虽然,那个身份也是有的,却是她假扮的。 “阿景,你怎么在这里。”临晚镜进了院子,故作诧异地看着夙郁流景。从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可就没有她那么美妙了。 “回来了?”听到临晚镜的声音,夙郁流景才把目光放到门口,明明是问话,可声音里却没有一丝起伏。 “嗯呐。你怎么过来了?”临晚镜看着他,这是她刚刚就想问的话。 要知道,自从知道景王觊觎自家女儿之后,临老爹命人把侯府每一道门槛都砍掉重新做了。新修的门槛,比之前的加高了不少。 这,完全是夙郁流景的功劳。特别是揽月楼的大门口,都没能幸免。虽然,这样出入有些不便,可临老爹乐此不疲。他说,反正侯府的人伸手都不错,根本不怕踏出门口的时候摔跤的问题。 虽然,她承认老爹说得对。可对于他的做法,就不敢恭维了。说起来,真的太过孩子气了。不过,这也侧面体现了老爹对她的宠嘛,所以她也不敢有意见。 “等你。”他本来想说,想你了。可是,按照他的脾性,这三个字该是轻易说不出口的。特别是,当着手下的面儿,说这些甜言蜜语。 “等我做什么?”不会是因为没陪他吃午饭,所以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没什么。”他看她一眼,自然地岔开话题,“镜儿,你那个师兄……” “嗯?师兄怎么了?”她认真地对上他的眸,心里笑得不行。 阿景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118】打扰你们的好事  “没什么。”看着临晚镜一听到“师兄”两个字时的兴奋,夙郁流景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镜儿和她这个师兄的关系看来很不一般啊,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有点吃醋。即便他们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也足以让他觉得心烦。   “真的没什么?”她忍住笑,怀疑地看着他。   阿景这副纠结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到不行啊。   “嗯。”他有些不耐地掩饰过去,很快提起另外一个话题,“镜儿,你中午去哪里了?”   “我有事出去了一下。”他不再问,她也不再提起,万一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可就得不偿失了。   有什么事情,比与本王一起吃饭还重要?他心里这么问,含着一丝丝委屈。但是面儿上却什么都没有问,因为镜儿的性子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他怕引起她的反感。   不得不说,自从认识了临晚镜之后,夙郁流景的字典里才有了“为他人着想”这五个字。不过,这个“他人”也仅限于一人而已。   见夙郁流景不再说话,临晚镜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肩上,用脸轻轻地蹭他,跟自家黑妞的撒娇方式简直惊人的相似。   “阿景,今天晚上陪你也是一样的嘛。再说了,我虽然人没到,可不是给你写了情书么?这难道还不足以弥补一顿午饭?嗯?”她的唇已经凑近他耳边,与她的耳垂厮磨。特别是最后那一声“嗯”,更是沙哑中带着魅惑。   某女即便是没有像魅儿姑娘那样高深的媚术,对某些东西却是了熟于心。   果然,这一声听在夙郁流景耳朵里简直如同猫抓一样。特别是这丫头还在他耳边磨,更是让他心猿意马。   “镜儿,别闹。”他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拉到身前,让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腿上。   正在这时,临慕凡带着李清誉到了揽月楼。   “画儿姑娘,长姐让我带清誉表哥过来的,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看着倚在门边嗑瓜子儿的画儿丫头,临慕凡温雅道。   “他是李清誉?”画儿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不修边幅的男子,哪里还有往日清誉公子的风雅和骄傲?   她至今记得回燕都以后陪小姐去天下第一楼见到的李清誉,一脸傲气,自视甚高,把她家小姐骂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虽然,自家小姐那是装的)。那时候吧,她觉着这清誉公子是真的有几分本事。因为,一般人面对自家小姐的时候都招架不住。   “是。”临慕凡点了点头。   你没看错,眼前这位和以前的清誉公子是同一个人。   李清誉为了求人救自家爷爷和父亲出来,这几日到处奔波。别说梳洗是顾不上,连口热汤,估计都没喝着。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正常。家里遭遇巨变,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那就   真的不是个东西了。   “好吧,既然是小姐吩咐的,那我马上进去禀报。还请二少爷和清誉公子稍等片刻。”画儿终于迟疑着点了头。   她真的有些担心,把现在的李清誉放进去,他会不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就咬自家小姐。不过,转念一想,有景王在,他就算想咬也得看自己有几条命可以丢。   “嗯。”临慕凡应了一声。   于是,画儿丫头进院子就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景王腿上,手挂在人家脖子上。她傻傻地愣在那里,盯着二人,不再说话了。   “画儿,你跑进来傻站着做什么?”她和夙郁流景在闹着玩儿,倒是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这会儿看着画儿丫头横冲直撞地进来,又呆愣在那里,忍不住蹙眉。   这丫头,最近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儿了。(咳咳,小姐,您以前可没有这么说。您可不能有了男人就忘了大明湖畔的画儿丫头啊。)   “小,小姐,二少爷带着李清誉过来了。”画儿丫头被自家小姐这么一喊,瞬间回魂。   “带过来了就叫他们进来呗,你在这儿瞎想什么?”临晚景瞪她一眼,大惊小怪的丫头!   “哦。”她傻傻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补上一句——小姐,人家是在想,是不是打扰到您与王爷的好事了。   这个时候,就连破浪都自动消失了。画儿丫头真心觉得自己进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万一惹怒景王,那就大事不妙了。 ------题外话------ ☆、【119】李清誉自荐枕席 “二少爷,小姐让你们进去。” 画儿丫头脚底抹油似的跑到了门口,把临慕凡和李清誉二人叫进去。嗯,这叫转移战火。但愿,王爷能把怒火发泄到这两人身上,跟她一个小丫头没什么关系。 “多谢画儿姐姐了。”对着画儿,临慕凡笑得愈发亲切。喊画儿姐姐也喊得顺口了许多,给人的感觉既没有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又不显得媚俗。 “嘿嘿,快进去吧。”画儿丫头被临慕凡一声“画儿姐姐”叫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赶紧让开了路。 里面,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已经分别坐好,见临慕凡带着李清誉进来,他们俩谁都没有开口。甚至,景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李清誉。 “慕凡见过王爷。”临慕凡首先进来,朝夙郁流景行了个礼。 虽然,夙郁流景最近是经常出现在侯府,可临慕凡并没有见过他。除了临晚镜及笄那日,基本是连照面都没有打过。现在,他作为临晚镜的庶弟,临鼎天的庶子,对景王行礼也是应该的。 “嗯。”夙郁流景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受了他的礼。当然,这还是看在临晚镜的面子上。不然,依照李氏母女俩平日里对临晚镜的所作所为,夙郁流景是断不会给临慕凡好眼色看的。 “长姐。”如果说对夙郁流景行礼,那是礼貌形式上的恭敬,那对临晚镜,临慕凡叫这么一声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坐。”临晚镜抬抬手,指向一旁的竹椅。这些椅子编制得非常漂亮,摆在院子里不仅是让人坐的,更是一种装饰。 “草民李清誉参见王爷。”比起临慕凡的翩翩公子形象,李清誉就差了好多。而且,前者淡然,后者却是战战兢兢的。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算。要说身份,往好了说,是侯府的姻亲,往最差的说,他就是个罪臣的子孙。面对景王,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心里还想着求景王在陛下面前为自己爷爷和父亲求情,所以李清誉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不过,夙郁流景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给个回应了。 李清誉心里尴尬,面儿上倒是一派坦然。这两天求人求得太多,脸皮都变厚了,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他看向临晚镜,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临大小姐。” “清誉公子,几日不见倒是清减了许多。”临晚镜掀了掀眼皮,上下打量着李清誉。 这小子现在这副样子,跟那些街边的叫花子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哪里还有当初骂她那么威风凛凛? “临大小姐说笑了。”他笑着应对,摸不清临家大小姐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嘲笑自己吗?没有了家族的庇护,他过得连普通人都不如,没两天就瘦了。但是,临晚镜她凭什么?她也不过一个纨绔千金,如果没了侯府的庇护,他觉得临晚镜过得并不会比自己现在好多少。如果出事的是定国侯,说不定早就没有临家大小姐这个人的存在了。 “本小姐从来不和不熟的人说笑。”临晚镜白他一眼。他现在确实瘦得跟个猴子似的,估计他自己不说自己是谁的话,人家都认不出他是曾经名满燕都的清誉公子了。 “咳咳,临大小姐,清誉今日来是想求大小姐一件事。以前的事情,是清誉不对,还望小姐不计前嫌,帮清誉一把。”李清誉诚恳地对临晚镜行了一礼,他现在哪里顾得上面子,他现在只要能得到临晚镜的帮助,就算让他下跪都可以。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李清誉现在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有什么话,坐下来说吧。”见李清誉态度还算过得去,临晚镜倒也不想多加为难于他。只是,他所求之事,若是救出李牧那个老匹夫和李清誉的父亲,那她就只能说遗憾了。李家私养精兵,又勾结闻人家族,陛下怎么可能会放过李牧?再说了,闻人家族和临家有血海深仇,她又怎么可能帮助闻人家族的走狗呢? “我……”李清誉还想说什么,却被临晚镜一个眼神止住。 “清誉公子,本小姐和景王都坐着,你一个人站着,你觉得这像什么样子?你是想显示你自己一个人鹤立鸡群,还是想俯视我们?” “……”他再想说什么,却见临慕凡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人家叫他做什么,他就必须得做什么。所以,李清誉干脆坐了下来。 “临小姐,清誉已经坐下了。”李清誉再次抬头看向临晚镜,“你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要求?”临晚镜看向他,语气里含着几分不屑,“你觉得,本小姐对你能有什么要求?” “是啊,还能有什么要求。”李清誉自嘲一笑。人家是临家大小姐,侯府嫡女,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更是景王的心上人。而他呢,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李清誉,如果你是来伤春悲秋,感时伤怀的,本小姐劝你现在就出去。大门在那边,别走错了方向。本小姐忙着呢,没空听你这些丧气话。” “我,我是想求临大小姐帮忙在侯爷面前说说好话,让侯爷救我爷爷与父亲出来。侯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说什么想必他都会听你的。”见临晚镜不耐烦,李清誉有些慌了。也顾不得景王还在场,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好处呢?”她看着他,眉毛轻挑,颇有兴致地问出了这么一局。 “好处?什么好处?”李清誉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她答不答应救自己爷爷和父亲不说,问什么好处? “你连好处都不知道?李清誉,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傻啊?”她颇为好笑地看着他。本来以为,李清誉经过李家的变故应该成熟了不少,现在看来,倒是她高估了他。 很明显,眼前的青年,还是如同之前被家人护着的时候那般不谙世事。 “还望临大小姐明示。”他明白临晚镜的意思了,她是说求人办事要给的好处吧?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能给临晚镜什么呢? “明示?难道你来求人之前就没有做足功夫,本小姐喜欢什么,难道你也没有调查清楚吗?”她嘲讽一笑,李清誉来求她,到底是仗着什么?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帮他?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侯府的姻亲了吗? “李家被抄,我身上的钱所剩不多了。”李清誉说这话的时候,脸微微一红,显得有些尴尬。他现在身上所带的钱,全都是李家妇孺变卖身上的首饰得来的。而且,为了求人帮忙,已经花去了大半。如果把剩下的全给了临晚镜,那奶奶和母亲她们连客栈都要住不起了,吃饭又怎么办?全家老少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他是真的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本小姐又没问你要钱。”再说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拿得出钱的。本来嘛,李家自从支付了她那五千两黄金的赔偿之后,自己就有些入不敷出了。所以,她并不是想要李清誉的钱。 不过,他现在提到钱,又让临晚镜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李牧一直效忠的是闻人家族,那他应该知道夙郁皇族与闻人家族终究会有闹翻的一天。像他这样的间谍,迟早都是要遭殃的。难道,他不会为自己留后手吗?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了李家这颗独苗苗啊。 说不定,李牧那个老东西还真为他孙子藏了钱的。 你确定你这不是在变相的要钱吗?李清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据他所知,临晚镜喜欢去逛青楼,赌场,还有就是嗜钱如命。 综合起来看就是,贪财好色又烂赌。 钱他现在没有,赌的话,他更不会,不可能把临晚镜陪高兴。唯一剩下的,也就一个字——色。 虽然,他承认自己长得并没有右相那般儒雅,也没有纪府少将军的玉树临风,更不如穿云城城主的芝兰玉树,可他好在比这几个人都年轻啊! 哦,不对,纪府少将军比自己大。但是,纪醒空就算长得再好也就是一粗人,不如自己这样细心体贴。 难道,真的要为了救出爷爷和父亲背叛玉儿吗?虽然李家出事之后,张家就避开了自己,并且找借口退了玉儿和他的亲事。可玉儿那丫头是真的喜欢自己,也是自己最中意的姑娘,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做对不起她的事。 可是,转念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救爷爷与父亲,忍辱负重伺候几天临晚镜这个骄纵小姐,玉儿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李清誉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他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忍辱负重。 看着临晚镜,李清誉深吸了一口气:“临大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清誉可以留下来伺候你。” “……”这下,轮到其他人深吸一口气了。 特别是临慕凡,已经是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李清誉。 他这是,自荐枕席? ☆、【120】你不要欺人太甚 可是,转念一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救爷爷与父亲,忍辱负重伺候几天临晚镜这个骄纵小姐,玉儿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李清誉现在的表情,完全可以用调色盘来形容。他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再次忍辱负重。 看着临晚镜,李清誉深吸了一口气:“临大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清誉可以留下来伺候你。” “……”这下,轮到其他人深吸一口气了。 特别是临慕凡,已经是瞪大了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李清誉。 他这是,自荐枕席? 临慕凡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平日里的形象,真的想不顾一切地大叫:李清誉这是中了什么邪了,竟然敢当真景王的面儿对长姐自荐枕席?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果然,众人还沉浸在李清誉那不知死活的自荐枕席之中,夙郁流景看向后者时就已经是目光如刀了。 这年头,当真是什么都有人抢。他好不容易喜欢上的少女,连阿猫阿狗都想跑出来自荐枕席。到底是镜儿太好,还是这些人故意整出来的幺蛾子? 临晚镜也没想到,李清誉会提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好处。 难道,他以为伺候她,是她的荣幸吗?所以把自荐枕席归结于要给她的好处之上? 不过,她倒是并没有很反感这样的李清誉。最起码,人家为了救出自己的爷爷和父亲,还是蛮拼的。 瞧他现在的脸上,明显是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可惜,赞赏归赞赏,临晚镜却没想过要因此放过他。 “李清誉,你脑子秀逗了吗?这么逗比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本小姐对你,嗯,或者是你的身体感兴趣的?”她语气略带嘲讽,目光只是似有若无地从李清誉身上扫过。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不屑,可眼里是这么写着呢。 “可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临家大小姐贪财好色,这可是整个燕都城民都知道的事情,难道他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临晚镜没理他,而是看向在一旁装小透明的画儿丫头:“画儿,你去把张公子和秦公子叫过来。” “哦。”画儿点了点头,迅速迈着小碎步往揽月楼的后院儿走去。没错,揽月楼还是分前后院的,加起来,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小的独栋别墅。 画儿一边走,一边心里犯嘀咕呢。景王在这里,小姐竟然让她把绝三儿和张宜修叫出去,难道是想告诉李清誉,顺便也告诉景王,她喜欢的是像绝三儿和张宜修那样的美男子? 果然,这边李清誉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夙郁流景先不悦了起来。他拧紧了眉,眼底骤然添了几分冷色,就连周身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 在他身边坐着的临晚镜自然也感受到了夙郁流景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她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夙郁流景转过头来,对上临晚镜一双含笑的眸,心里的不悦顿时消散了一大半。见他眉目松动,某女眼底一派柔和,表情自然地去握夙郁流景的手。感受到临晚镜的柔荑传来的温度,某王爷心尖一颤,什么不满啊,醋意啊,基本都消散了。 不过,鉴于临晚镜刚才提到了两个让他不满的人,某王爷还是决定给她点颜色看看,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了她。于是,任由她捏自己的手,却并不回握,还把头侧向一边。 “噗……”临晚镜被夙郁流景这傲娇的举动给逗乐了。他如此表现,分明就是吃醋了。偏偏,他现在的模样呆萌得要死。 明明知道自己吃醋了,她还笑,夙郁流景更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作势要抽回被某女握住的手。 被夙郁流景这番小媳妇儿举动给萌翻了的临晚镜也不再故意逗他,而是把他要抽出去的手抓得更紧了些。并且,还故意挠了一下对方的手心。 这一挠,就让夙郁流景的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般。仿佛这一挠不仅是挠在他的掌心,更是挠在了他的心上。 喉头上下滑动,眼底一抹暗红闪过,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反手握住临晚镜的柔荑,心里柔软到不行。 “小姐,秦公子和张公子带到。”画儿最近出场总是没选好时间。 原本二人之人暧昧流出,都能视临慕凡和李清誉二人如无物了,却被画儿丫头突然出现扰乱了。 临晚镜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夙郁流景那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画儿这丫头,每次出场方式都不对,看来,他是该给镜儿身边换一个懂事的丫鬟了。 这一点,夙郁流景倒是和临鼎天不谋而合了。他见过不懂事的奴才,却还真没见过比画儿丫头还要没有眼力见儿的丫鬟。 “无绝,宜修,坐吧。”临晚镜示意二人入座,外面的竹椅是那晚打麻将留下的还没撤,正好还剩下两个位置。 绝三儿依旧扮演着高贵冷艳的落魄少爷范儿,一屁股坐下来,也不客气。他也不与景王打招呼,坐下来之后就瞥了临晚镜一眼。 倒是张宜修,虽然身体孱弱,却没想到是个长袖善舞的。他先是礼貌地参见了景王,再分别与临晚镜和临二少爷打了招呼才坐下来。 不过,他这样的长袖善舞,非但没能让夙郁流景对他多几分好感,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 这张宜修,看着是个身体羸弱的,心思却不简单。比起那个整日摆着僵尸脸的秦无绝,张宜修显然更难对付,也更让人琢磨不透。镜儿留下他,应该也有想查他底的意思。 难道,张宜修是想借着侯府这座靠山,潜伏起来,再寻找机会替自己那武林盟主的爹报仇?不过,他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夙郁流景的目光一直毫不掩饰地落在张宜修身上,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后者虽然感受到景王目光中的不友善,却丝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 倒是李清誉,根本捉摸不透临晚镜的意思。自己在这里腆着脸自荐枕席呢,她却在这个当口找来了两个清俊少年。她这是什么意思? “清誉公子,你觉着他们二人如何?”临晚镜好似察觉到了李清誉的目光,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红唇轻扯,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问出的话,却丝毫看不出什么特别。 “两位公子具是一表人才。”摸不清临晚镜的态度,李清誉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只能把二人往好了夸。心里却是极为不屑的,两个小白脸儿而已,有什么好?特别是那个一脸如霜的黑衣少年,整个一目中无人。他就不知道,这样的少年,是怎么入了临家大小姐的眼的! “一表人才?”临晚镜这下倒是正眼瞧李清誉了,那眼睛落在他身上,让人感觉他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似的,“你说,有他们俩在,本小姐又何至于轮到你来伺候?” 这后面一句,说得完全就像是在嘲讽李清誉了。 有他们在,本小姐又何至于轮到你来伺候? 李清誉被她的话说得怔住,完全没想到,他堂堂李家小公子竟然也有沦落到与别人的男宠拿来比较的一天。 而且,临晚镜的意思,分明就是自己比不上这二人。他李清誉好歹也曾是名门公子,就算如今再落魄,也改变不了他身上的那份傲气。 他“噌”地一声起身,眼睛死死地瞪着临晚镜:“临家大小姐,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他不是泥人,自然会有情绪。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被临晚镜如此糟践。 “羞辱?”临晚镜看着他,面色极为平静,甚至连讽刺都没有了。 面对李清誉,她笑得云淡风轻:“李清誉,你凭什么以为,就你如今的身份,还配得上本小姐的羞辱?还有,难道你忘了本小姐回燕都,在天下第一楼见到你的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你还是在记仇吗?”李清誉一声冷笑,“没想到堂堂临家大小姐,竟然如此小肚鸡肠!” “不是小肚鸡肠,本小姐是在告诉你,你如果没有了李家小公子那一层身份,你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你曾经说本小姐只会仗势欺人,倚仗我家老爹的话,现在听来可觉得有些讽刺?是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这句话还会打了自己的脸?” “临晚镜,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李清誉被她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没错,他自己也明白,现在反过来自己才是丧家之犬,才是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就寸步难行的人。反倒是临晚镜,就算是没了定国侯,还有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景王。就算是景王一时兴起,可他至少现在对临晚镜是极好的。 “欺人太甚?”临晚镜接过他的话茬,却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眼,反倒是看向一旁的夙郁流景,“阿景,你觉得本小姐欺人太甚了么?” “怎么会?镜儿做什么都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仗势欺人,又何来的欺人太甚?” 夙郁流景极为护短地摇了摇头,宠溺地道。 ☆、【121】老妖婆又送礼了 临晚镜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当然帮她说话了。 李清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是恨死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人了。明明还不是夫妇呢,显摆什么!还有,临家大小姐到底有什么好?长得不够漂亮,脾气不够温婉,还贪财好色养男宠,也不知道景王是怎么看上她的。依他看啊,景王不仅是腿残了,连眼睛也瞎了! 不过,还好,他还知道自己今日来是来求人的,所以心里想的这番话没有当着夙郁流景和临晚镜二人的面说出来。 可是,不是他不开口,夙郁流景就不会继续护短的。 瞥了一眼明显不屑的李清誉,不紧不慢地继续:“除非,她欺负的不是人。” 噗……王爷,您要不要这么毒舌?画儿丫头此时就站在临晚镜身后,听着景王的话,对他的崇拜简直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除非,她欺负的不是人? 欺负的不是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景王是在变相地骂自己不是人吗?那他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是狗不成? 心里萌生出自己是狗这样的想法,李清誉是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会随着景王的话把自己想成狗呢? “没错,本小姐从来不欺负人。”临晚镜还赶紧配合地点点头,看向李清誉的目光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在李清誉看来,她那目光就是一种挑衅和轻蔑。她是觉得自己不自量力吧?对比一下那边的秦公子和张公子,他更是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提出那么荒谬的条件。自荐枕席,也亏他自己想得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李清誉决定厚着脸皮为自己做最后一次努力:“临大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助于我?” “清誉公子,难道耽误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临晚镜好笑地看着他,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他,又何来的“要怎样”? “明白什么?”李清誉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他一直知道临晚镜是有意要为难他。不过,他相信自己可以打动对方。现在看来,临晚镜是在告诉他,不管他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帮他么? “你求错了人。”临晚镜红唇轻启,漫不经心地道,“本小姐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就算有着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那又如何?国家大事,哪里容得我这般小女儿家插手?再说,李清誉,你在求人救你爷爷和父亲之前,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关进天牢了吗?他们确实有罪,还是如同你嘴里所说,是被人陷害?或者说,只是你心里希望他们是被人陷害的,这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清誉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或许,临晚镜说得对。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一厢情愿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爷爷和父亲是无辜的。实际上,在天牢里与爷爷见面的时候就告诉过他,那些人弹劾的内容都是真的。自己的亲人真的如同世人所说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只是个凡夫俗子,只希望能救出自己的爷爷和父亲,不管,用什么方法。 “其实,你心里明白得很。”临晚镜也不再看他,只淡淡地道,“请回吧,清誉公子。” 一句话,让李清誉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可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临晚镜,你这女人为什么如此狠心,帮我们李家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爷爷和父亲与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必如此见死不救?” “李清誉,你到底在说什么?本小姐怎么狠心了?别说我没那个本事让陛下把你家爷爷和父亲放出来,就算是有那个本事,我又凭什么要那么做?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们李家说起来,还是害死我娘亲的罪魁祸首!”临晚镜面色一冷,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气势十足。 不用把嗓门儿提高,光是她的眼神,就足以杀死李清誉这个愣头青。 “你……”李清誉被她的目光吓到,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自己也有些傻眼了。他怎么在眼前临家大小姐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呢?就好像,自己就是她的杀母仇人似的。 别说是他,就连夙郁流景都有些诧异地蹙起了眉。镜儿如此外放的杀意,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希望镜儿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子,直到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他愿意为她撑起一切,疼爱她,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伤心难过。 可是,她现在的杀气,分明是针对她母亲月弥夫人的死。这件事是他没有办法挽回的,于是,只能把气出在李清誉这个触霉头的人身上。 “破浪,把他丢出去。从此不准他在靠近侯府一步。”说完,还警告似的看了李清誉身旁的临慕凡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李清誉之所以能进得来侯府,全是这个临慕凡在帮忙。临慕凡既然是临家的二少爷,那就应该站在自己姐姐这边,不该管的闲事就不要管。 临慕凡被景王瞪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这清誉表哥分明是父亲刻意放进来的,又是姨娘求着他带来见长姐的。景王那眼神儿,怎么搞得自己像是卖国求荣了一样?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清誉已经被破浪提着往外走了。说是丢出去,他也一点不含糊,谨遵自家王爷的命令。破浪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手上功夫又好,提着李清誉跟拎小鸡儿似的,轻松搞定。不管李清誉怎么挣扎,愣是挣脱不开。就算最后妥协求他放下自己,他自己滚出侯府,破浪也没答应。 这小子,还真是榆木脑袋。 临慕凡看到这架势,立马起身告辞,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他好歹是侯府的二少爷,可不想像李清誉那样被破浪提着扔出去。再说,如果景王也下个命令不让他靠近侯府一步怎么办? “你们俩也退下吧。”临慕凡走了,夙郁流景觉得最碍眼的也就是秦无绝和张宜修二人了。 这两个人,长得是不错,还是两种不同的画风。不过,只要有他在,他们就休想勾引镜儿! 夙郁流景发话,换做一般人,早就马不停蹄地照着做了,可偏偏到了秦无绝和张宜修这里就行不通了。 二人听他这么一说,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走人,而是看向临晚镜。意思是,主子没吩咐,他们就不会走,只听临晚镜一个人的。 “无绝,宜修,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去吧。”临晚镜见二人看向自己,紧接着夙郁流景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不得不吩咐二人下去。 等二人走后,画儿丫头也自动告退了。说什么告退,其实她才不想说,她只是想偷个懒去小眯一会儿。 “镜儿,你当真要把这两人留在身边?”看着二人走远,夙郁流景才收回目光,可眼底的不悦并没有完全隐藏起来。 “阿景,你别对他们意见那么深。宜修在账目上有绝对的天赋,只要他没问题,日后稍加培养,倒是可以做我侯府管家的接班人了。至于无绝,他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以后若是哪天我们落魄了,说不定可以让他去青楼卖艺赚钱。” 一想到绝三儿板着一张僵尸脸跑去青楼挂牌,临晚镜嘴角的弧度都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嗯。”夙郁流景只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不是他默认了他们可以留在她身边,而是现在的夙郁流景已经沉浸在了临晚镜那句“我们”身上。 她不是说她一个人,而是说的“我们”,是不是也表示,她在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了自己?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某王爷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他的高兴没持续到几秒钟,立马被人打断了。 原因是,管家来了。 “草民见过景王爷。”临毅知道夙郁流景在自家大小姐的院子里,只是没想到青天白日的,他们俩还保持着如此暧昧的姿势。 因为,这个时候,夙郁流景还扣着临晚镜的手,临晚镜为了和他说话方便,又凑得很近。在远处看着,就像是在亲吻一般。 就算不是要亲吻,那也绝对是在调情。 调情这两个字,还是临管家从自家侯爷那里学来的。要追溯来源的话,还是源于临晚镜。 她现在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丝毫没有为临管家突然出现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而不高兴。看着夙郁流景,临晚镜眼底多了几分揶揄之色。每次他们俩暧昧的时候,都会有人打扰,也不知道是不是夙郁流景上辈子做了亏心事。 “嗯。”被临晚镜这样一看,夙郁流景只闷闷地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一礼。 临管家也没多想,只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太后娘娘说为你准备了礼物,现在常公公正在前厅等您过去呢。” “怎么又是……”那个老妖婆,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顾忌着夙郁流景在,临晚镜自然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对她来说,太后娘娘是老妖婆,可对夙郁流景来说,那可是对他有生养之恩的母后咧。 好歹,以后有可能成为一家人的,她可不能当着未来老公的面儿说未来婆婆坏话。就算要说,也只能引导自家老公说,是吧? “临管家,把常公公轰出去吧,不用管他。如果他问起来,就说是本王下的命令。”见临晚镜脸上显示的不耐,夙郁流景立马皱着眉头对临管家道。 “阿景,你这样把人家常公公轰出去做什么,人家来咱们侯府就是客,本小姐好歹是个主人,待客之道还是懂的。”临晚镜给临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稍等。 “镜儿,你不必觉得为难。母后做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故意想要拆散我们,你不要中了她的计。”眼看着临晚镜与太后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夙郁流景心里也有些不安。太后虽然跋扈,却也是他的生母,再加上有皇兄在,他不可能对太后动手。只是镜儿这里,太后却不会顾忌那么多。 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得罪侯府,惹怒皇兄的危险与纪茯苓还有八公主联合起来演那么一出戏了。 “阿景,你若信我如同我之信你,她使再多的奸计也无法得逞。”临晚镜倒是并不怎么把太后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那老妖婆就是寂寞无聊了,宫里那群女子又被她玩得服服帖帖没意思了,所以想把仇人往宫外发展呢。原本她老爹没事的时候还陪老妖婆玩玩,可是自从闻人家族的子孙回来之后,老爹又是忙着与陛下布局又是忙着寻找她娘亲的下落,哪里还有空搭理那老妖婆。 其实,某女心里还在想,那老妖婆摸不上看上自家老爹了。所以故意与老爹作对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又阻止自己和阿景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当上她的后娘! ☆、【122】灭门之祸躲不过 “嗯。” 夙郁流景点头,二人之间的默契更甚从前。 至于李清誉,被扔出侯府的时候就遇到了正在到处找他的五皇子。 侯府外面,见到狼狈的李清誉,五皇子高傲地命人将他捡走,并没有带他回皇子府,而是去了自己的一个私宅。 “清誉表弟,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定国侯本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临家那个小丫头更是骄纵蛮横,你去求他们有什么用?”五皇子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在提起定国侯的时候一脸不屑。看向李清誉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鄙夷。 如果不是因为李家是母妃的娘家,李家出事就会影响到他在夙郁皇族的地位,他绝对不会把李清誉带回来。像这种没头没脑的蠢货,就该让他出去四处丢人!可惜,因为,他也算是半个李家人,他怕李清誉丢人的事情让自己也脸上无光,所以才要把他捡回来。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清誉身上,说不定有那两万精兵的调令。毕竟,他才是李牧的嫡孙,比起他这个外孙,老爷子肯定更愿意把那玩意儿交到李清誉手上。所以,他带李清誉回来,也是想得到调令。 “惜逸表哥,你有救出爷爷和父亲的办法吗?”李清誉看着夙郁惜逸,其实他们关系算不上亲厚,因为他看不惯夙郁惜逸男女通吃,特别是喜好娈童这一点。燕都城里的人都知道,五皇子生性残暴,好男色,这让李清誉非常不耻。 “连我母妃都被禁足了,本皇子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根本连母妃的面都见不着,也没办法去天牢见外公,要怎么救他们出来? 再说,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救出天牢里的外公和舅舅,而是,趁机登上那个位置。 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坐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那把象征着皇权的椅子,可以为自己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就有些高兴得抑制不住自己。 “是啊,还连累了大姑姑。”李清誉感慨,一个家族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前李家多么威风,大姑姑在宫中也是陛下的宠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爷爷和父亲被打入天牢之后,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家没了,平日里那些亲朋好友也疏远了他们。现在,连宫里的兰妃也被禁足了。 没被打入冷宫,已经算是庆幸了吧? “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都是一家人。”五皇子忽然善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清誉表弟,你当真想救外公和舅舅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李清誉,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惜逸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李清誉不相信,都这么问了,五皇子心里还没底。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你没有这个心了。”夙郁惜逸煞有介事地道。 “惜逸表哥,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爷爷和父亲出来。”李清誉抓紧了夙郁惜逸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听说,你去天牢见过外公一面?”夙郁惜逸并没有直接说自己有什么办法,而是问起了李清誉去天牢的事情。 有些东西,瞒得住一时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定国侯安排李清誉去过天牢这件事很快就被人知道了。闻人卿华派去的人却没有找到李牧的踪迹,所以,夙郁惜逸想要得到调令,除了从李清誉这里,更是无从下手。 “是。”李清誉并不打算隐瞒,现在夙郁惜逸对他来说,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没必要隐瞒。他是去见了爷爷,爷爷还告诉他,自己确实犯下了死罪。如果闻人少主见死不救,那他就直接带着奶奶还有母亲他们回老家,远离燕都这个是非之地。 “那,外公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那两万精兵的事情?”夙郁惜逸眼前一亮,只觉得看见了希望。闻人少主都查不到的东西,马上就要到他手上了。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什么两万精兵?”李清誉一头雾水,看着夙郁惜逸,只见对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清誉表弟,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的话,那本皇子也没办法救外公和舅舅了。”夙郁惜逸面沉如水,他认为李清誉是在隐瞒自己。作为李家唯一的嫡孙,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事实上,李清誉却真的是半点都不知情。 对于李牧来说,那两万精兵就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用得好,那就是助力,用得不好,就是催命的良剂。李清誉是他李家唯一的男孙,李家要靠他传承下去,他势必不能出事。所以,这些事情他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私养精兵的事情,李牧没向这个孙子透露过半句。 “表哥,不是清誉不肯说实话,而是你说的什么两万精兵,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爷爷虽然是兵部尚书,却从来不让他参与朝中大事,就算是与父亲谈论国事,他们也是去书房,根本不肯让他沾边。就连,李家其实是闻人家族的家臣,他也是在天牢里见过了爷爷之后才知道的。 “看来,是本皇子看错人了。你根本就没有那个真心救人!”夙郁惜逸脸色不好看起来,也不再和李清誉多说,起身甩袖走人。 他是要打算凉李清誉几天,这人如果当真不说,那他就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了。好在,他的人这两年已经慢慢安插进了那个军营。 看着夙郁惜逸拂袖离去,李清誉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两万精兵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看他的表情,这两万精兵好像才是救出爷爷和父亲的关键。那么,回去问奶奶,看她知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李清誉也跟着往外走。 等他走出这栋宅子的时候,五皇子才从一个侧门露出一张脸来。 “小贵子,让人跟上他。” “是。” 加上五皇子派的人,已经是第四拨跟踪李清誉的人了。就算有人刺杀他,他的人身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这相当于请了多少免费的保镖啊,让人不禁感叹。不过,李清誉这个傻小子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只闷着脑袋回了破旧的客栈,直奔他奶奶的房间。 李老夫人坐在那里喝茶,李夫人一边刺绣一边与婆婆聊天。见李清誉这么莽莽撞撞地闯进来,二人皆是一愣。 “誉儿,你这是怎么了?”李老夫人看着孙子,他跟着了魔似的横冲直撞,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李清誉也顾不得母亲在场,直接走到李老夫人面前,抓住老夫人的手,严肃地问:“奶奶,有关那两万精兵的事情,您知道吗?” “什么两万精兵,誉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李老夫人还没开口,倒是李夫人先问了起来,他拉过儿子的手,生怕他捏痛了老夫人。 老夫人年事已高,加上这些日子又为老爷子和儿子的事情操碎了心,身体本身就不好了。被儿子这么一摇晃,万一又弄出一身儿病来怎么办?她们已经把首饰当光了,可再没有余钱去请大夫看诊了。 “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李清誉没有理自己的母亲,反而是抓住李老夫人的手不放。他很敏锐地发现,奶奶在他提到那两万精兵的时候,皱了一下眉。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却可以体现她是知道这件事的。 “誉儿,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别人乱说了什么?”李老夫人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您怎么知道?”李清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又道,“奶奶,您一定知道的对不对?您快告诉我,表哥说,只有那两万精兵才能救父亲和爷爷的命!” “表哥?你是说这话是逸儿跟你说的?”李老夫人面色一肃,连眼底都多了几分凌厉,这样的奶奶,绝对是李清誉从来没见过的。 “是,是表哥说的。”李清誉被自家奶奶这个眼神给吓到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 逸儿竟然和誉儿提那两万精兵的事情,难道老爷私养精兵的事情早就败露了吗?逸儿想得到那两万精兵的消息,到底是陛下的授意,还是出于私心?李老夫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那你表哥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两万精兵的消息又如何能救你爷爷与父亲的性命?”李老夫人沉思良久,才又开口问道。 如果那两万精兵真的能换老爷和儿子的命,她倒是很愿意交换。 “这,我不知道。表哥没说,他只说这是唯一能救爷爷和父亲的办法。”其实,他也没有问。毕竟,被那么一问,他自己都懵了,哪里还有心思问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身早就知道,他们这么做,迟早是要出事的。”李老夫人长叹一声,私养精兵,这可是死罪。就算陛下找不到证据,只要知道了这个消息,李家也是灭门之祸啊! ☆、【123】螳螂捕蝉黄雀后 “那你表哥有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那两万精兵的消息又如何能救你爷爷与父亲的性命?”李老夫人沉思良久,才又开口问道。 如果那两万精兵真的能换老爷和儿子的命,她倒是很愿意交换。 “这,我不知道。表哥没说,他只说这是唯一能救爷爷和父亲的办法。”其实,他也没有问。毕竟,被那么一问,他自己都懵了,哪里还有心思问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身早就知道,他们这么做,迟早是要出事的。”李老夫人长叹一声,私养精兵,这可是死罪。就算陛下找不到证据,只要知道了这个消息,李家也是灭门之祸啊! “奶奶,您到底知道些什么?”李清誉观李老夫人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应该是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 他的李府嫡孙,李家三代唯一的男丁,却救不了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可奶奶手中明明握有能救出爷爷和父亲的东西,却不肯说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誉儿,既然你爷爷没有告诉你,有些事情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至于你爷爷和父亲,能救则救,救不了那也是命!”李老夫人拍了拍孙子的肩,语重心长地道。 能救则救,救不了那也是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爷爷奶奶都说了同样的话?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一旦被人发现,就再也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吗? “可是……”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老夫人坚毅的声音打断:“现在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回老家。” 至于那所谓的两万精兵,只要一个月未与主人取得联系便会化整为零。到时候,那也就是李家东山再起的一股潜在力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才是老爷被抓进天牢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老家?”李清誉诧异地看着奶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奶奶,再等等吧,我们再想想办法,等救出爷爷和父亲,我们带他们一起回老家。” 他实在不想就此放弃,还有最后一个人可以救他们呢。闻人少主,明明是答应了的,或许,他有办法救人,只是还在部署当中。 “誉儿,不要傻了。你当真以为陛下是那么好蒙蔽的吗?放你进天牢见你爷爷,或许是陛下与定国侯使的计而已,说不定,你爷爷与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他们已经出事,老身绝不会让你这李家最后的独苗也跟着出事!” 说着,李老夫人右手伸向李清誉的脖子,迅速给了他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过去。 “母亲,您这是……”李夫人诧异地看着李老夫人,完全没想到她会有此动作。 而且,更加诧异的是,李老夫人竟然是会功夫的。看来,当年的荣国府千金,还真的如传闻中的一样,能文能武啊! 这么大岁数,身体又弱的李老夫人,一手刀就劈晕了孙子。然后看向儿媳:“慧茹,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夜里动身。” 燕都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当初就不该放任孙子去求人救老爷,想来,别人早就做好了饵,等着他们钻进去呢。 “母亲,当真不救父亲和清誉他爹了吗?”李夫人还有些迟疑,她娘家还有点势力,现在她已经写信回去,说不定,他们能够帮上一把。 “为娘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他们如今犯下的罪名太大,任何人都不可能救得了他们。除非……”说到这里,李老夫人顿住,不再继续,“罢了,快些收拾东西吧,晚一分走就多一分危险。” “除非什么?”李夫人却是抓住了老夫人话里的重点,明明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不是吗? “没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乱想了,动作快些,把莲儿叫上。”除非,闻人家族这一次真的能推翻夙郁王朝。 不过,在一定的角度看,还是没有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闻人家族的主力都还没迁移过来,只靠一群小辈,又怎么可能成得了事? “嗯。”李夫人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照做。 这厢,临晚镜已经收到了从李清誉被扔出侯府遇到五皇子,紧接着又回到了客栈,在房间里与李老夫人密谈的所有消息。 当然,这是魅儿手下的人送来的情报。魅儿派了人这几天都跟着李清誉,得来这样的情报并不难。 只是临晚镜没想到,五皇子还真的敢打那两万精兵的主意。难道,他还真的以为就凭他,与闻人卿华联手就能发动宫变,还能改朝换代不成? 真是,不自量力! “让你们家魅主子亲自去,拦住李老夫人,赶在别人之前,拿到那两万精兵的调令。”那可是好东西!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呢?最主要的是,不能让闻人卿华和夙郁惜逸的人抢了先。 “是。”来人迅速离去,楼主吩咐的事情,可不能耽误了。 魅儿姑娘听主子令,不得不乔装打扮一番,亲自上阵。她直接打扮成了李夫人身边那个被派去叫李清莲的婢女。 这下,魅儿扮演的婢女带着李清莲到了李老夫人的房间。 “奶奶,我们现在就要走?”李清莲生性骄纵,又清高,一下子从千金小姐沦落成了罪臣家属,她难免心里落差大。这些日子都在等着李清誉在外面活动,希望能救出爷爷与父亲,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乍一看,奶奶竟然决定连夜带他们回老家,李清莲心里有些不愿。 “莲儿,咱们李家落败是事实,再不走,只怕连燕都城都出不去了。”若是陛下查到老爷私养精兵的证据,李家便是满门抄斩之罪! 李清莲不再说话,瞥见一旁被打晕了的哥哥,有些惊讶:“奶奶,哥哥这是?” “你哥哥不愿意走,我把他打晕过去了。”李老夫人也不瞒着孙女,反而是想告诉她,如果你反抗,也是和你哥哥一个下场。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们今晚都必须得走。 “母亲,东西都收拾好了。”李家所剩的东西不多了,丫鬟仆人也就只两三个。这会子收拾东西还要李夫人亲自动手,不过,她也算习惯。 “好,咱们这就走。”马车已经等在外面,车夫是他们李家多年的老仆人了,应该不会出了岔子。 魅儿假扮的婢女原本是李夫人身边的婢女,可她却自动过去搀扶着老夫人,离开客栈。 楼下,马车确实已经等在那里了。可眼尖的魅儿姑娘还是发现了马车上的人绝不是李家的家仆。 没有哪个家仆气息沉稳得如同武林高手的。 马车夫看见李老夫人一家老小出来,立刻从马车上下来,本来他想伸手扶老夫人上马车的,却被魅儿刻意拦了一下。 李老夫人自是没察觉出什么,马车夫也没看出来魅儿是故意的,只当是个意外。 “老张,你去帮忙把小少爷扶上马车,我们立刻起程。”老夫人在魅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上去之前对马车夫吩咐道。 老张低着头应了一声,从李夫人和李清莲等人手中接过李清誉,把他扶着送上了马车。 等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老张”才驾着马车起程。 趁着夜色,李府家眷很快就出了城门。看着渐渐消失在眼里的燕都城门,李老夫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逃离了这个地方。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刚刚放松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吁…”前面有人拦路,马车被迫停下。驾车的“老张”淡定地扭头看向马车里面。 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的是一个李夫人的脸:“老张,前面怎么了?” 马车突然停了,魅儿忙着安抚老夫人,李夫人在老夫人的指示下,第一时间就是询问外面的情况。 “夫人,前面的路,被人拦住了。”老张语调平淡得仿佛在回答今天晚上吃了两碗饭。 路被人拦住了?李夫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倒是李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过,只一会儿,她又冷静了下来:“老张,外面有多少人?” “两个。”老张瞥了一眼拦在路上的两个人。 很明显,这两个是五皇子派来的。他们的目的是把人留在燕都,五皇子想要的东西,即便是他外婆,也不能带走! “两个人?”李老夫人似是有些不屑,对着外面沉声道,“不知是哪路壮士,老身连夜赶路,可否行个方便?”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两个男子都拿着大刀,捆着头巾,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 不过,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专门打劫的山贼。 何况,这才出城没多久,走的又是官道。没有哪个山贼如此不长眼,跑到离燕都不远的官道上来劫财。 李老夫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冷冷一笑:“二位若真是劫财,那倒是抱歉了,老身身无长物,恐怕没有你们看得上眼的东西。” “有没有,我们搜过了才知道。”两人也不客气,语气依旧凶巴巴的。 不过,他们都是临时演员,能演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毕竟,暗卫什么的,被拿来当山贼用,这画面不要太美才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老夫人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冷哼,一直坐在李清莲旁边的小丫头却是掀开帘子跳了出去。 “玲儿,不留活口。”打那两万精兵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她也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人。所以,说不留活口更好。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是。”玲儿是李老夫人娘家带来的婢女嫁人之后生的女儿。后来那婢女病逝,李老夫人就把玲儿养在了身边,把她培养成了一个侍卫,专门负责保护孙女李清莲。 李清莲自傲,在燕都贵女圈中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没有个机灵的丫鬟在,她还真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幸得,玲儿在。 但是由于平日里这个玲儿不显山露水,所以外人也很难知道这丫头竟然也是个高手。就像琴儿一样,虽然擅琴,平日里却也是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谁都不可能一眼看出她内力深厚,武艺精湛。 李清莲知道奶奶放在她身边的这个婢女会功夫,却也从来没对人说起过。不过,她到底不知道玲儿武功深浅,此时看着奶奶表情淡定,心里的紧张也不禁放开了一些。 见出来的是一个小丫头,里面的老夫人还大言不惭地说不留活口,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轻视的表情。 很快,双方动起手来,小丫头先是个其中一个打,眼看着要打败的时候,另外一个也加入了。她以一敌二,开始的时候还能仗着自己剑法精妙占个上风。可是到底是姑娘家,没过一会儿便体力不支落了下层。 老夫人一直撩着马车观战,见此情况,脸色也开始不好起来。 “老夫人,您们先走,我拦住他们!” “老张,驾车!”李老夫人并不是想丢下玲儿不管,可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其所有人都被耽搁在这里,还不如他们先走,这样玲儿没有顾虑也好找机会脱身。 “休走!”其中一人听见他们要走,想抽出身去拦,却被玲儿挡了回去。 “驾!”老张对着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吃痛,飞奔起来。 可是,他渐渐走的路却偏离了官道。 “老夫人,我怎么看着这条路不像官道啊?”李夫人不是燕都人,她也曾回过一两次娘家,对这通往燕都的唯一官道很是熟悉。 “老张,怎么回事?怎么不走官道?”李老夫人眸色一冷,沉声问。 “老夫人,奴才只是觉得,官道势必会被人追上,所以才慌不择路,选了一条小路走。”老张不紧不慢地回答,话语里滴水不漏。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继续赶路吧。”李老夫人点点头,官道人多眼杂,确实不安全。 “奴才也觉得是个好办法,不过,眼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知道老夫人愿不愿意听?”这一次,老张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听话,让他继续赶路,他反倒是停了下来。 “什么好办法?”老夫人眉头一皱,很明显也开始怀疑起来。 老张在李家都几十年了,一直是个老实人,平日里根本不会这么多话。 “把那两万精兵的调令交予我,你们驾着马车从小路走。” “你说什么?”李老夫人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根本不是老张!” “哈哈,老夫人好眼力。”终于被发现了么?男子抚了抚脸,脸上的人皮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老张弄哪里去了?”知道此人不是老张,李老夫人也并没有惊慌,只是冷冷地问他。 “老张已经见阎王去了,若是老夫人不想下去陪他的话,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 交出来,他才好回去交差。少主脾气不太好,越早办完事,就越好。 “你休想!别说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你说的东西,也不会交给你的!”那是李家以后东山再起的根基,怎么可能交到眼前人手中。 “老夫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刚才老夫人对那两个男人说的话,现在男子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老身看,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是你才对!”李老夫人非但没有示弱,反而强硬地反斥了回去。 魅儿姑娘坐在马车里直点头,没想到,李家的老夫人倒是有点儿魄力。起码,比起自家主子家的那个老巫婆强多了。 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大家都想要的调令不在李清誉这个嫡孙身上,反而在李家老夫人手中。李家的当家主母,果然名不虚传!魅儿脑子转的飞快,这马车夫应该是闻人家派来的,那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闻人家族的出现了,后面应该还有觞帝的人。所以,她还须静观其变,做那最后的黄雀。 ☆、【124】半路杀出陈咬金 “垚。”老夫人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端的是胸有成竹。 这是李家的暗卫,一直追随主母的,为的就是保护主母的安全。就连李夫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大家都愣愣地看着。 垚从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一阵风,挡在马车前,看着已经悠然下马的“老张”。魅儿姑娘玩着手指,望着眼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一幕,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没想到,这个任务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好玩呢。 “哼,没想到臭老太婆还留了一手!”此时男子也不再客气,卸去了“老张”的伪装,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骂完之后就迎上了垚,二人缠斗起来。 暗处,觞帝派来的人看到此情况不得不也跟着动起手来。 见从暗处又飞出一个人,李老夫人显然是慌了。 “快,驾着马车走。”李老夫人推了一把魅儿,让她驾车。 在这里,毕竟只有她一个人是丫鬟了。起先那些婆子,都被李老夫人留在了燕都,她们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这次出来就带了两个丫鬟。她总不能自己去驾车或者让媳妇儿去,所以只能推魅儿姑娘了。 “啊,哦。”魅儿以为自己能闲着,却不想还被临危受命了,她被推了一把,立马反应过来,去抓住缰绳。 可是,抓住缰绳之后她又顿住:“老夫人,奴,奴婢不会驾车啊。” 魅儿的表演极其到位,把一个受到惊吓,慌乱无措的小丫头表现得淋漓尽致。 “奶奶,还是我来吧。”正在这时,李清誉醒了过来,原本他还没搞清状况,可也听到了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而且,现在已经不止垚和那个“老张”了,更多了觞帝派来的那人,还有闻人卿华派来援助“老张”的人。 现在,三方人马混杂在了一起,就他们这一方最弱。 女婢不会驾车,李清誉这个大少爷虽然也不会,但是至少是个男人。可是,他刚把魅儿换回来,外面就有一个闻人家族的人一剑刺了过来。 当然,来人的目的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活捉他,逼迫老夫人就范。 “奶奶,你们先走,这里我挡着!”李清誉虚晃身体,躲过一剑,同时攻向来人的下盘。 “誉儿,你要小心啊。”几个女人都不会驾车,只能下马车跑路了。李老夫人不想走,却又要靠她护着媳妇和孙女。 于是,就这样,几个人打着打着散开了。 “老夫人,您慢点。” 到了最后,李夫人和李清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魅儿和李老夫人跑到了山上。李老夫人的右臂中了一剑,还在流血。可是,这个时候的她仿佛并不是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而是被激发出斗志的女巾帼。 原本有些蹒跚的脚步,现在却走得极快。 直到,寻得一处山洞。 “秀儿,这里有个山洞,我们今晚就在这里避一避吧。”李老夫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山洞,里面蜘蛛网很多,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蜘蛛网多,才能判断里面没有野兽进去过。 “是。”说着,魅儿嫌弃地瞥了一眼山洞前的蜘蛛网,又在旁边折了一根树枝,然后用树枝把蜘蛛网都绞下来,她走在前面开路。 粗略地把山洞清理了一下,魅儿才把李老夫人扶着在一块稍微干净一点的石头上坐下。 “老夫人,您的胳膊受伤了,奴,奴婢帮您包扎吧。”说着,也不管李老夫人点没点头,直接撕下人家襦裙的一块布,再给她包扎胳膊。 看着魅儿熟练地三两下包扎好了自己的伤口,李老夫人才叹了口气,试探道:“你不是秀儿吧?” 虽然是个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秀儿那丫头,是慧茹身边的,虽然听话乖巧,却难免在李府养尊处优了一点,一路跟她逃亡到山上,怎么可能连气都不怎么喘?只怕,那丫头爬到一半就走不动了。再看眼前的丫头,连衣服都没怎么弄脏,额头上连汗都没两滴,还有她方才包扎伤口的熟练程度,种种,都能说明她并不是自家的丫鬟。 “老夫人好眼色。”见被人拆穿,魅儿丝毫没有掩饰,直接寻了李老夫人对面的石头坐下。与她面对面,还对人家嫣然一笑。 端的是,嫣然一笑百媚生。虽然,她现在还是顶着一张“秀儿”的脸。不过,气质发生变化,整个人就发生了变化。 “你又是谁派来的?”李老夫人知道自己今晚是走不了了,眼前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女子才是真的厉害,自己就算会武,也绝不是她的对手。能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可谓是真聪明,这样一来,她就更想知道她是谁的人了。 “其实,本姑娘也就是个凑热闹的,不是你想的任何一方人。”魅儿恢复了本性,也没必要装,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你当真不是闻人家族的人,也不是陛下派来的?”李老夫人面露狐疑之色,除了这两派的人,还会有谁? “老夫人,之前就已经有三方人马了。这其中肯定有闻人家族和夙郁皇,所以,本姑娘肯定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魅儿姑娘为了增加自己在李老夫人面前的可信度,如是分析道。 “好吧,我相信你。”李老夫人点点头,继续道,“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老夫人,您应该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难道,她还专门跑来救这个老太婆一次不成?她家主子还等着她大胜而归呢,再啰嗦下去,天都要亮了。 “姑娘,老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就不怕老身宁愿死,也不把东西给你吗?”李老夫人忍不住问,到底是谁给了这丫头自信,她就那么肯定,自己会把调令交到她手上? “老夫人,那两万精兵,对你们家族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反而会成为一个祸害,随时有可能让你们被满门抄斩。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您难道还不肯快速脱手么?”魅儿换了一个坐姿,笑着问。 “你说得没错,虽然老爷说那是李家东山再起的资本,老身却更赞同你的说法,它根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我们李家拥有它的一日,都不会得到安宁。”李老夫人极其赞同地点了点头。 魅儿也因此看到了李老夫人的睿智,这个女人,应该才当得起“贤内助”三个字。真是个聪慧的女人,难怪能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三十余年。 “那么,请您把它交给我吧,本姑娘不嫌它烫手。”魅儿故作大义凛然道。 “你能告诉老身,你会用那两万精兵做什么吗?” “抱歉,这是主子的事,本姑娘只负责这个任务。不过,我们家主子是个很善良的人呢,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把东西给你,老身可以答应。不过,作为回报,你也必须答应老身一件事。”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妥协,还是为了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什么事?” “护送我们平安回到老家。”李老夫人也不知道孙子和孙女还有媳妇怎么样了,只是希望这个时候他们都还活着。 这个交易,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不过,要护送他们回老家可以,但是回去之后她可不能再保证他们会不会被人找麻烦了。 “好,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们,明天都还平安活着的话。”现在这么晚了,无影楼的人估计都不会有心思出任务了。只能等天亮之后,看会不会有人接这个无聊的任务。 “小姑娘,这个东西你拿着吧。”老夫人从腰间取下一个锦袋,递到魅儿手中。 魅儿接过锦袋,却发现一点重量都没有,挑眉,看向李老夫人:“老夫人,您是在耍我么?” 这里面根本不可能装有调令。 “打开看看。”李老夫人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坦然道。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打开锦袋,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她笑了。 没想到眼前的李老夫人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存放调令,果然聪明! 魅儿拿到东西,高高兴兴地收工,让老夫人自个儿在山上待一晚,天亮了她就派人来接她。老夫人倒也不怕她耍花招,反正自己也别无办法,倒是爽快地答应了。 带上东西,魅儿迫不及待地跑到侯府,第一个想要向自家主子邀功。 临家大小姐已经熟睡,若是被人这么一闯进揽月楼,肯定得吵醒。所以,揽月楼周围的人晚上都是眼睛放亮了的,生怕有人打扰了大小姐睡觉。 当然,就有那么一个人例外。 红衣魅影,魅儿姑娘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凭着出神入化的轻功,她进入揽月楼,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声无息。 可惜,偏偏遇上了一个半夜不睡觉爱瞎逛的绝三儿。 她刚要飘进临晚镜的闺房,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绝小三儿,你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想起以前想要亲近主子,多数时候都会被眼前人拦住,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他,怎么每次都这样! “魅儿…”绝三儿有些不高兴地蹙眉,魅儿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主子休息。 主子这几天晚上都有抓紧时间练功,希望自己的内力能在修炼中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把之前从风无定那里占来的便宜为己用,就更要好好调理,争取融会贯通。所以,每天晚上练功会练到很晚。绝三儿知道之后,才自发跑来守门。他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主子休息,魅儿也不行。 “三儿,你就让本姑娘见见主子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魅儿凑近绝三儿,朝他抛媚眼。 可惜,绝三儿却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了她,理由是,她身上的脂粉味儿太浓,熏得他受不了。 “明天再说。”绝三儿丝毫不肯让步,魅儿再次上前,被他手中的匕首抵在了腰间。 这柄匕首说来还是临晚镜送给他的,算是出师礼。临晚镜教了他不少现代的杀人招式,告诉他有的时候匕首其实比长剑更好用。 后来,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刺杀任务出色完成,绝三儿更是对自家主子的话深信不疑。 “绝小三儿,我可是女人欸,你怎么对女人下得了手?”魅儿感受到腰间抵着的冰冷,差点没忍住发火,这小子竟然把匕首朝向自己人,他疯了么?要知道,以往倚剑拦着自己的时候,可都不曾拔剑,最多,也只是拿剑柄挡一下罢了。 “在杀手眼里,没有男女之分。”绝三儿酷酷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自然也是他崇拜的主子教的。 “你!”魅儿被他气得堵着一口气在心口,却又转眼间笑靥如花,“三儿,我们好久没有切磋了吧?不如,来一场?” 他这是在找死,自己今儿个还非得成全了他不可! “去外面。”不能在侯府,这里一草一木被破坏,主子都会心疼。最主要的是,她要让他们赔钱! “去外面就去外面,难道本姑娘还怕你不成?”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从侯府飞了出去。一直在天上打着,从城西打到了城东,再从城南打到了城北,从城内打到了城外。 饶了这么大一圈子的结果就是—— 夙郁皇宫里,觞帝一大早从龙床上爬起来,看到暗卫呈上来的报告。 昨夜李老夫人失踪,他们跟闻人家族的交手,最后让不知名的人得利了。意思就是,那一方调令目前不知所踪。只知道,没有落在闻人家族的手里。另外,五皇子也派人去了,不过动手太早,打草惊蛇的就是他。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昨晚两个高手在燕都打架,从城西打到城东,从城北打到城南,从城内打到城外,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破坏一栋房屋。 看到这么一条信息,觞帝若有所思,难道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出来了?前些日子武林盟主死了,据说马上要召开武林大会选出新的盟主。不过,转念一想,他又不得不感叹,高手过招,真的不像是普通人这么小打小闹,人家多有风骨啊,竟然能做到不损坏一草一木。 当然,这是个夸张的说法。 觞帝不知道,魅儿和绝三儿两个以前就经常动手,最开始也是会损坏建筑物的,不过每次损坏之后都会被临晚镜趁机索赔,大宰一笔,到最后就练就了打架就打架绝不伤及无辜的本事。 当然,这个“绝不”也只是尽量而已。 “去查,昨晚在燕都动手的到底是哪两位武林前辈,又是为何在燕都动起手来。”皇城根儿下,是容不得出一点岔子的。觞帝这么吩咐,也是有他的道理。 与此同时,闻人卿华也收到了消息。 “废物!连个老太婆都搞不定,养你们何用?”闻人卿华把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差点没砸到昨晚那个“老张”的脑门儿。 “少主,不是属下们没有尽心尽力,而是——”男人跪在地上,有些咬牙切齿。 “而是什么?”闻人卿华目光阴鸷,自从回到燕都,他的属下屡屡出状况。这让从小到大做事都一帆风顺的闻人卿华不禁感到愈发不满。不满属下,也不满自己,更不满那些与自己作对的人。 “半路杀出了太多的陈咬金。”男人咬着牙,还是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在少主的威压下,他已经额头冒汗了。 没错,他觉得自己这次之所以没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务,真的不是没有尽心尽力,而是半路杀出了陈咬金,还不止一个陈咬金! “强词夺理!”闻人卿华冷哼一声,虽然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继续追查李家人的下落,务必找到调令。还有,查出那两个在燕都动手的高手,如果能为我所用,就更好了。如果不能,就——除掉!” 心狠手辣,才是闻人卿华。 “是。” 像他们这样收到昨晚有高手在燕都过招的自然不少,比如夙郁流景,右相,太子,纪府,都收到了消息。不过这些人大部分都选择了冷眼旁观。即便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也不乏有想收入麾下的,却没有哪一个下了与闻人卿华相同的命令的。 当然,某女自然是最先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因为,当她醒来的时候,两个罪魁祸首已经等在她的房间里了。 ☆、【125】锦袋里装的是啥 “说吧,你们两个干了什么好事?” 临晚镜双手环胸,看向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的二人。 漂亮的眼睛扫过绝三儿,他一惯酷酷的小脸儿上写满了对魅儿的控诉,甚至还有愤怒,委屈。黑色的衣袍上面沾满了泥土,头发上也是灰,腰间金色的锦带不翼而飞。魅儿呢?她虽然对着绝三儿目露挑衅之色,却也能从她的眼底看出一丝狼狈。她的头发散乱得跟个女鬼似的,以往的风情都被狼狈所取代。最重要的是,她鼓鼓的胸看起来有点走形了,裙子也破一块烂一块的。 如果不是知道绝三儿还没开窍,她绝壁会以为是他强了魅儿。 可是,绝三儿那表情,分明他才应该是被迫的那一个。 “主子,奴家要告御状!”在临晚镜用诡异的眼神在她和绝小三儿之间徘徊了许久之后,魅儿姑娘终于爆发了。 “告御状?”临晚镜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告御状你应该去找觞帝啊,找你家主子有什么用?你家主子又不是当今圣上。” “哎哟,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奴家心目中,唯有您才配得上那个位置。您就是奴家的陛下啊,奴家还能去找谁?”说着,魅儿又开始像以前那样凑近临晚镜,故意用胸去蹭她。 “行了,离本小姐远一点,看你浑身脏兮兮的。说吧,别试图扯开话题,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临晚镜忍不住拿手挡在魅儿面前,她特意看了一眼魅儿的胸,还真是特别地大呢。 不过,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自己,同为女人,她是不是也嫉妒魅儿是个波霸?只一瞬间,她又摇着头否认了。她一向崇尚的是男人一手能掌握的那种柔软,而不是魅儿这样,唔,看着晃眼的。 “没有,我们只是单纯地打了一架。”绝三儿和魅儿相视一眼,及有默契地道。 我们只是单纯地打了一架?临晚镜信他们才有鬼! 正在这时,倚剑从外面走了进来。每天早上,主子醒后,他都要负责汇报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当然,临晚镜会选择重点记下,实际上,她基本上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只要倚剑讲了的,她都能记住。 倚剑汇报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绝三儿和魅儿打架。嗯,没错,在他们俩看来,确实就是单纯地打了一场架。却没有说,这一场架就像蝴蝶效应似的,给整个燕都城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打一架引起了觞帝的注意,打一架引起了各方势力的舆论,打一架让整个武林都为之忌惮,以为这俩是为了竞争武林盟主之位做的热身运动。 “嗯,你们确实只是单纯地打了一架,所以,外面现在有很多人也很单纯地在找你们。”临晚镜看着两人,即便眼底冒着火光,依旧笑意盈盈。 “主子,我们——”想要辩解,却被临晚镜一个眼神止住了,“行了,你们俩可以去为皇室效力,也可以去参加武林大会了。这么厉害,真的是一夜成名啊。” 这两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打个架也弄得如此惊天动地,是深怕人家查不出他们的身份吗? “既然如此,你小子,去给我抱个武林盟主令回来。至于魅儿么,不如你去勾搭闻人卿华吧,他正在找昨天晚上打架的两个武林高手,试图收为己用呢。如果你不肯为他所用,只怕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毁了你。” “主子,您不能这样啊,奴家才不要去接近闻人卿华那个死变态呢!”她见过闻人卿华,那双眼睛让人极其不喜,野心太大,太过阴鸷,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魅儿就算在风月场中再怎么逢场作戏,也在他面前装不出半分好感来。 “那你说说,究竟怎么和绝三儿打起来了?”还没破坏城里一处建筑物,嗯,是不是还应该表扬他们俩呢?看样子,武功只怕是又精进了不少呢。 “这都怪绝小三儿啦。昨晚奴家完成了任务,本来心里高兴,径直就来找您。可是,半路被绝小三儿拦下,他非要大半夜地和奴家切磋武艺。奴家抵死不从,他步步紧逼。主子,您可要相信奴家啊,奴家这都是迫于无奈。”魅儿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起谎话来,一点也不脸红。 “半夜?又想闯进我的闺房吗?”临晚镜声音不大,仿佛在自言自语,只是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魅儿,“魅儿,你可以编得再离谱一点。怎么不说三儿对你肖想已久,昨晚在揽月楼见到你,便按耐不住,想要霸王硬上弓?” “啊,这都被您发现了?主子,您真是太英明了!”魅儿这就是死到临头了都不忘拍自家主子的马屁。 “哪儿能啊,没您魅儿姑娘聪明。把东西拿出来吧,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把你送到闻人卿华身边当卧底将功补过了。”若不是听她说了完成了昨晚的任务,临晚镜肯定给她一个白眼,让她滚回红袖招面壁思过去。 说完魅儿,她又看向绝无情这小子,看他一身脏兮兮的样子,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于心不忍地道:“你先回去换身儿衣裳,然后好好睡一觉。对了,有时间就与那个张宜修多多交流,探一下他的底。” 张宜修目的不明,放在身边,始终是颗定时炸弹。 “嗯。”绝三儿点了点头,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走之前,还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魅儿。那眼神,明显带着不服输,他今儿个还没打够,想下次再来。 绝三儿走了,临晚镜这才又看向魅儿,她现在的形象可是和平日里的风情万种相去甚远:“还不把东西拿出来?” “主子,别急嘛。在奴家怀里呢,如果您实在急的话,亲自来拿好了。”酥媚入骨的声音,配上诱惑的眼神,再加上她时时刻刻不忘往临晚镜身上蹭的胸,这画面真的太美了。 “魅儿,你的脸……”临晚镜凑近她,说到一半却又故意顿住。 魅儿最在乎的,可不就是她的这张脸了吗? 果然,又说到脸,魅儿马上紧张地被转移了注意力:“我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你若是再不把东西给本小姐,就有什么了。”明亮的眼眸,含笑看着魅儿,仿佛话里不带半分威胁。 “主子,您不要酱紫嘛。您这种眼神看奴家,奴家会以为您爱上我啦。” “少废话!”某女皱起了眉,她还没吃早饭呢,吃完要去风无定的院子,和他讨论夙郁流景的身体情况,争取做下一个祛毒疗程了。因为,昨天晚上风无定让小童过来告诉他,景王的身体恢复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估计是他体内有佛家真气护体的缘故。 在临晚镜威胁的目光下,魅儿还是自己把锦袋拿出来递到了她手中。 锦袋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所用的料子,临晚镜拿到东西以后,与魅儿之前一样起了疑心。调令怎么可能如此轻,就像锦袋里什么都没装似的。 “主子,您快打开看看。” 魅儿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在想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主子发现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表情。 狐疑地看了魅儿一眼,临晚镜顺着她的意打开了锦袋。 什么意思?里面竟然只放了一张纸?某女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诸葛亮的锦囊妙计。不过,她没有问魅儿,按捺住性子打开了纸条——竟然是一张当票! 活当当票,随时都可以赎取的。 上面写着的是当的一只梳妆盒,一两银子。某女愣了一下,难道,那东西被装在了梳妆盒中? 一个梳妆盒,就算做得再精致也不值钱。当的时候给的是一两银子,赎取的时候,竟然是十倍的价钱。 唔,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倒是这家当铺引起了她的兴趣。这家当铺是明家的,很有名,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但是明家是夙郁首富,这家当铺信誉不错,也不会突然没了。如果借着典当的名义把东西存在那里,确实很安全。 没想到,李家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去存放地那两万精兵的调令。 不得不说,李牧那老东西还是很有头脑的。 只是,临晚镜不知道,这个主意,并不是李牧想出来的。而是李牧把东西交给了夫人之后,李老夫人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主子,咱们现在去把东西取出来吧。”魅儿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昨晚的成果。等等,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之前好像答应过李家的那个老太婆,今儿个天一亮就要派人去寻他们,然后把他们安全送回老家的。 “不用,这东西我们不取出来。”取出来在她手上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万一觞帝以此事为由,治她老爹一个企图谋逆的罪名怎么办? “啊?那您打算怎么做?”魅儿惊讶地看着临晚镜,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东西,分明是她千辛万苦弄到手的,主子竟然不要? “我自有安排,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歇息吧。”看着她,某女终于露出了一个关切的表情。 只是,魅儿还没因为这份关切高兴多久,就听见某女继续道:“别在这里耽误本小姐,我要去王府蹭早饭!” 今天她起得比较早,现在去王府,可能刚好能赶上早膳。就算没有,夙郁流景也一定不介意让人给她现做。 “主子,您,您简直太伤奴家的心了!”魅儿指着某女,泪眼汪汪的模样,一副看负心汉似的表情。 “嗯,我知道。”临晚镜平静地点了点头,魅儿的演技都堪称影后了,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演戏,看着她装逼。 “奴家也没吃早饭呢,您怎么就没想着留奴家一起吃饭?”说起来,魅儿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她突然想到,自己这些日子都在跟着侍书学厨艺,或许,今天可以派上用场?这样,还可以打击报复景王这个情敌。 于是,她眨了眨眼,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可怜兮兮一点:“主子,不如奴家为您做一顿早饭吧?为了您,奴家已经学了好些日子的厨艺了。现在,也是时候让您尝尝奴家的手艺了。” “咳咳,不用。”临晚镜差点被茶水呛到,她看了魅儿一眼。想起了前几天琴儿从红袖招回来的抱怨。说什么人无完人果然是对的,魅儿姐姐武功那么好,人有漂亮,看起来很完美,却对厨艺一窍不通,她们教了她那么久,她到现在还一个菜都做不好。炒个简单的青菜,也不是没炒好就是直接炒胡了。不是没放盐,就是放得太咸。 这样的厨艺,她实在不敢恭维,哪里还敢让魅儿做饭?她怕魅儿无心下毒都能毒死她的胃了。 “主子,您是瞧不起魅儿的厨艺么?”见临晚镜回绝得如此之快,魅儿略带受伤地看着她。 “额,没有,没有的事儿。这不是早上么,随便吃点就可以了。不用劳你大驾,何况你累了一个晚上,也没好好休息。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改天有的是机会。” “主子,您这是在关心奴家吗?”被主子一个劲儿地让回去好好休息,魅儿自然很怀疑。 “当,当然!快回去吧。或者,你想跟我一起去王府吃完早饭再回去?”这样也行,就看她能不能淡定自若地面对阿景了。 “不用了,奴家才不想看到那个抢走了主子的男人!” 说着,不等临晚镜再催促,她已经红衣一闪,离开了侯府。 看着那一抹红影消失,临晚镜不禁觉得好笑。魅儿啊,在无影楼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一边想,她一边朝王府走去。阿景昨天想和她一起用膳,被她放了鸽子,今儿个起个大早,过去陪他晨练晨练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题外话------ 大姨妈来了,抵抗力也变差了,又是头痛又是打喷嚏的。不知不觉,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咱们的文文今天也破百万了,第一本破百万的书呢,真开森…可惜后面每天更新得太少,陌都不敢看还有几个人在追文了… ☆、【126】人家耍帅他遮丑 “阿景。” 临晚镜见到夙郁流景的时候,他正在给喂鱼。要说,夙郁流景这个爱好也是特别。人家都是些女人喜欢附庸风雅,喂喂鱼,赏赏花,可他呢?专门弄了个池子,养鱼! 据说,王府里吃的鱼都是夙郁流景自己养的。 那些鱼都是他的心爱之物,如同黑妞之于临晚镜。 不过,黑妞只有这么一只,临晚镜不会把它杀来吃了。而夙郁流景却会在心情好的时候钓两条池子里的鱼来吃。 “镜儿,你来了?”原本夙郁流景也是看着自己身体愈发好了,所以心情不错,出来喂鱼。这下见到临晚镜,眼里都是笑意。 临晚镜的生活习惯,这么久他也了解了个十之八九。这丫头不到日晒三竿是不会起床的,可今儿个却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嗯,是因为想他了么? “本小姐这不是想你了咩?”临晚镜本来就是现代人,在她认清楚自己对夙郁流景的感情了之后就没什么顾忌。表达起感情来也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就算是要跟夙郁流景暧昧,那也是坦坦荡荡,自然大方。 夙郁流景没有说话,而是把鱼饵撒完之后用帕子擦干净了手,才看向临晚镜,并朝她伸出了手。 某女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他手上,顺势坐在了他腿上。王府的人,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自家王爷和未来王妃感情好,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好事儿。王府的下人啊,就盼着王爷早点好起来,早些把王妃娶过门,再生个小王爷什么的,就更好了。到时候,王府也应该没有现在这般冷清了吧? 虽然,在王府待久了,他们都习惯了这样清净的日子。可因为王府大多数都是老人了,自然更喜欢热闹。 特别是,那种人味儿浓浓的热闹。 想想,王爷,王妃,还有可爱的小王子,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特别是王府的大婶儿们,都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了。她们甚至私下里暗自抱怨,为什么太后娘娘不喜欢王妃。王妃对下人亲切,又不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娇气,有时候心情好还会和她们坐在一起闲聊。 这样平易近人的王妃,不知道去哪里找。再联想到外面那些关于临家大小姐不实的传言,更是义愤填膺!甚至有人说,肯定是太后娘娘不想王爷和临家大小姐在一起,才故意散播谣言,想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临晚镜往日和她们聊天的时候,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说法。王府大妈们想象力之丰富,真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镜儿,每天都能看到你,真好。”感受到怀里的软玉温香,夙郁流景不禁感慨出声。 从前,他排斥女人,厌恶女人,讨厌宫里的那些女人面儿上笑靥如花,人后心如蛇蝎。可自从认识了临晚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者说,临晚镜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没有少女的天真,却坦然大方;不如宫里那些妃子漂亮,在他眼里却清丽无双;她也狠辣无情,却只对敌人。 最重要的是,他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脸,落下轻盈的吻,眼底并无任何嫌恶,甚至带上了丝丝欢喜。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不带任何谄媚与欺骗。 “哎哟,我们的景王什么时候也会说情话了?”临晚镜调侃地说了一句,还故意拿手托着他的下巴,一副风流模样。 “只要你想听,什么都可以说。”夙郁流景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语。 “哼,本小姐可不是来找你说情话的。”临晚镜突然傲娇地松开夙郁流景的下巴,从袖口掏出了那张当票,递到他面前。 “这是?”夙郁流景有些迷惑不解,却依旧乖乖接过当票看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梳妆盒,难道镜儿想要它? “这是我师兄给我的。”临晚镜本来想说是自己让人去李老夫人那里弄来的,却转念一想,这样反而留下了破绽惹人怀疑。 倒不如,说是师兄给她的。 “你师兄送你的梳妆盒?”一听到临晚镜说是她师兄给她的,夙郁流景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面具男。虽然与自己一样都是戴的面具。可那男人却比自己好看多了!光凭这一点,夙郁流景心里就不高兴了。 他问过镜儿,得知她师兄脸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戴上面具,一是保持神秘感,二是为了耍帅! 他戴面具是要遮丑,而人家竟是为了耍帅!这差距,立马让夙郁流景心里不平衡了起来。所以,对某女恶意编造出来的莫须有师兄就更加不满了。 师兄神马的,果然最讨厌了! 临晚镜是什么人?她立马就听出了夙郁流景话里的不高兴,再抬头看他,眼底还没来得及隐藏的醋意就这么摆在了面前。 “噗嗤。”临晚镜一下子笑出了声,“阿景,不过是个梳妆盒,这也犯得着吃醋吗?” “梳妆盒怎么了?梳妆盒还不是礼物!而且,一个大男人,送女人梳妆盒,肯定心里有鬼?”夙郁流景这时候表现得就跟个吃醋闹别扭的少年一样,少了一分冷艳,多了几分傲娇。 这样接地气的景王,是临晚镜非常喜欢的。她看着他这模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每次阿景吃醋的时候都特别可爱,某女总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那你还送我发簪定情,岂不是更居心叵测?” 这一句反击得着实漂亮,却见夙郁流景眼露不满之色:“镜儿,本王对你的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那师兄,哼,肯定不是!不行,这个梳妆盒你不能收,要收也只能收本王送的东西!” 说着,夙郁流景还作势要撕掉当票,却被临晚镜伸手拦住了:“阿景,你这醋吃得可真够冤的。这东西,是师兄从李家得来的。” “李家?”夙郁流景眼底闪过一抹寒芒,“是那个李家?” “燕都还有几个李家?”临晚镜冷冷一笑,确切地说,燕都城已经没有李家了,她娘亲的仇,也算是报了一点。 虽然,月弥夫人的事情可能跟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好歹也是因为李家那个李香香,侯府老夫人才会这般不待见自家娘亲,还对自己这个孙女那么坏的。不管怎么样,李家就是有错! 好在,李香香生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儿子,不然李家的下场,只会更惨! “哦?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师兄怎么舍得给你?”夙郁流景到底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梳妆盒到底是个什么。梳妆盒里面,说不定藏着的就是皇兄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们无影楼是干江湖生意的,要两万精兵来做什么?”临晚镜颇为不屑地说着“两万精兵”的无用。 在她看来,这两万精兵都抵不过她杀手阁三千杀手。 别说三千,就一千人,也足以把那两万精兵困死在西山。 “我们无影楼?”夙郁流景只听到前面五个字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镜儿这样说,是自动把她和那个师兄划为一家吗? 而某女却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生怕夙郁流景再问下去,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无影楼是我师兄的嘛,我呢,是他的师妹,也就相当于无影楼的大小姐。我大哥去得早,师兄就跟哥哥一样待我,所以,我们师兄妹感情极好的。” 她这样说,是希望夙郁流景不要误会了她和“师兄”的关系。他们只是兄妹,再无其他。 果然,听到临晚镜在说的实话提起了她哥哥临晚照,夙郁流景眼里的疑虑才渐渐散去。如果那个师兄待她真的如同亲妹,那倒是好事。 至少,有个无影楼在暗中保护她,她会更加安全。所以,某王爷虽然吃醋,却也并不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是为了临晚镜好,有些地方他是可以让步的。 “阿景,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她把当票给了夙郁流景,其实也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他。如果他自己留着,以后说不定会有用得着的一天。但是,也会让觞帝对他多一分猜忌。可若是他交到觞帝手中,那是不是又太可惜了? “自然是交给皇兄。”夙郁流景自己手上掌握着整个夙郁王朝最庞大的暗系,根本不惧怕他的皇兄,这两万精兵,在临晚镜手上没有,在他手上更加没用。 而且,某女不知道的是,当夙郁流景把东西交给觞帝之后,觞帝却并没有接受。反而让他接手了那两万精兵,再暗地里训练他们,把他们培养成真正的王者之师,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后来证明觞帝当时的决定也绝对是很有遇见性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日后,真的就用上了。 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临晚镜又给夙郁流景讲了他的身体状况,后来又请了风无定过来,二人给夙郁流景制定了第二次祛毒方案。 这一次,临晚镜倒是没晕过去。因为她现在的内力已经比第一次的时候深厚了不少,加上第一次疏通经脉之后,后面的针灸也没第一次那么困难了。 总之,第二次的针灸变得非常顺利。夙郁流景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身体的疼痛基本上已经消失了。就连吐出来的血也不像以前那样呈黑色,而是转为了暗红。 ------题外话------ 明天就是除夕了,景王体内余毒也要清除干净了…姑娘们,么么哒 ☆、【127】到底谁无理取闹 总之,第二次的针灸变得非常顺利。夙郁流景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身体的疼痛基本上已经消失了。就连吐出来的血也不像以前那样呈黑色,而是转为了暗红。 相信,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景王体内的余毒就要被清理干净了。 一想到夙郁流景能够站起来,临晚镜连续几天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而相对她的人逢喜事精神爽,闻人卿华却是事事倒霉,没得到那两万精兵的调令不说,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还有一点,五皇子和他合作,没拿到调令就直接跑去了西山那边的练兵场,结果,不但没来个里应外合,还掉进了人家的“请君入瓮”计策里面。 觞帝把他贬为庶民,让他去守皇陵,又把他母妃打入了冷宫。若不是闻人卿华聪明,这件事也连累到他了。 谋逆,虽然是他要做的事情,可没打算在这个时候为天下人所指,千夫所指。毕竟,夙郁皇族在夙郁王朝的名声一向很好,每一任皇帝都是贤帝。 他再一次吹笛找闻人初静出来,不仅从他口中得知了临晚镜和风无定的关系,还让他不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风无定在侯府待不下去。 只有风无定离开侯府,他才能有可乘之机,才能有把握说服对方为他清除寒毒。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闻人初静垂下眼眸,卷翘的长睫扑闪扑闪,遮住了他眼底的嘲讽。 闻人卿华简直想得太天真了。 风无定现在把侯府当做保护伞,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上一次闻人卿华与五皇子合作,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掌握在觞帝手中,可五皇子已经把他供出来了。夙郁朝廷的人原本还很巴结闻人卿华,现在看到他却避之如瘟疫。 “你不知道怎么做?”闻人卿华阴冷一笑,“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做?” “……”随便你怎么说,闻人初静并不在意,也不再开口。 “闻人初静,你是不是忘了,把你养大的嬷嬷,还在我闻人家族?难道,你去了临家,就不想救她了吗?如果嬷嬷知道他养了一只白眼狼,想必也会伤心的吧?”闻人卿华根本不怕闻人初静背叛自己,除了那嬷嬷,最重要的是闻人初静自己的命也掌握在他手中。 只要他一吹笛,最后闻人初静便会丧失理智,完全听从于他。 关键时刻,给临晚镜致命一击。 “你不要伤害嬷嬷,我什么都听你的。”闻人初静猛地抬起头,似乎非常害怕闻人卿华真的对嬷嬷怎么样似的。可是,他袖子里藏着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死命地握着。 闻人卿华不知道,临晚镜前些日子就告诉他了,那个把他养大的奶嬷嬷,早就被闻人家族的夫人一脚到池子里淹死了。闻人卿华瞒着他,还把这个当做拿捏他的把柄。 想到嬷嬷死得那么惨,他对闻人家族的恨意就更多了几分。 如果不是这个冷酷无情的家族,自己的父亲不会死,母亲也不会,嬷嬷就更不会死了! “什么都听本少主的?那就去想办法把风无定赶出侯府!” “你要给我一些时间。”把风无定赶出侯府,只要他治好了景王的病,小姑姑也就没有把他留在侯府好吃好喝供着的理由了吧? “多久?一天?还是三天?”闻人卿华的身体根本不能再多等了。 风无定自从进了定国侯府,就再也没出来过。就算出来,也是去隔壁王府。他让人守在那里,却连接触风无定的机会都没有。璎珞那丫头虽然会些医术,却很并不精通,之所以能抑制他的寒毒,也不过是因为跟在风老谷主身边耳濡目染。 可惜,到底不是风老谷主,现在,她配制的药越来越没有效果了,寒毒几乎抑制不住隔天又要发作。 所以,他才迫切想要风无定为自己诊治。即便没有火灵芝不能根治,也可以用其他办法缓解。 “一个月。” “你是觉得骗本少主很好玩吗?”闻人卿华看着他,眼底的神色是彻底冷了。 “我没有骗你。”闻人初静默默地说。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仅此而已。 “五天之内,要么你让风无定离开侯府,要么说服他给本少主诊治。否则,你就等着替你的嬷嬷收尸吧!” 这已经是闻人卿华最大的宽限了。 闻人初静回到侯府,把闻人卿华的话一个字也不漏地告诉了自家小姑姑。 “初初,既然他想让风无定给他祛除寒毒,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你不要担心,小姑姑不会让你有事的。”知道小狼崽儿要为他的嬷嬷报仇,让他将计就计继续为闻人卿华办事实际上是临晚镜的主意。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闻人初静之所以受闻人卿华牵制,不只是因为嬷嬷,还因为他身体里被种下了东西。 夙郁流景的身体在风无定的调理之下恢复得更好了,这一次调理的时间比上一次长一些,说是要巩固好身体就等着最后一次彻底清除体内的余毒了。 在此期间,大皇子与明家两位小姐举行了略显简单的成亲仪式。说得简单,虽然是皇子娶侧妃,但是碍于纪家和明家的面子,还是办得很,明家到大皇子府,一路锦红,热闹非凡。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的局面,已然尘埃落定。 直到这一天,明月笙才敢从床上起来,正式以身体大好了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然后,燕都百姓都以为是明家是一夕之间嫁了两个女儿才为明二小姐冲喜成功的。这也造成了以后的一个迷信,只要家里有人病种,药石无医,就给人冲喜。嫁女儿,娶媳妇儿什么的,都是双份儿。因为,那样冲喜的效果才明显嘛,人家明二小姐就是这样。 而作为冲喜成功鼻祖的明二小姐,却是在听说这个之后哭笑不得。她如果说自己根本不是因为冲喜好了的,会不会让那些满怀希望的人顿时绝望? 最可笑的是明家二房三房,明明知道明月笙之所以能那么快痊愈全是一位江湖公子的功劳,可他们呢?最后竟然也恬不知耻地自称多亏了他们两家的女儿才能让明月笙痊愈,因为这个没少不要脸地向大房讨要好处。 因了二房三房的两个女儿嫁入了皇家,在明家的地位也大大提高,所以大房很多时候也倒是蛮让着他们,也让他们越来越不要脸起来。 不过,这个明三小姐和明四小姐自从嫁进大皇子府那一天,就开始不安分了。两个人面和心不合,明争暗斗,甚至偶尔争不出个输赢,还干脆一起侍奉大皇子。就算大皇子以前自制力极好,在两个女人极力蛊惑下,也不免对玩双飞这样的游戏入了迷。以至于,耽于美色,误了不少正事儿。 自然,太子殿下这个渔翁就得利了。 纪茯苓在宫里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有不能阻止儿子与两个狐媚媳妇儿行房,往往只能把两个侧妃宣进宫臭骂一顿,最多罚她们多跪一会儿。不过,这倒是成了她们回去邀宠的一个很好的理由了。毕竟,人家在宫里受了委屈嘛。 这些都是琐事,对于临晚镜来说,最近她担心的只有景王的身体。毒肯定能彻底清除了,但是他的身体真的能受得了吗?虽然,有风无定的保障。 这天,已经是她家小狼崽儿答应闻人卿华的最后一天了,临晚镜第一次踏进了风无定的院子——清风阁。 清风阁,清幽雅致,确实适合风无定居住。而且,看风无定的样子,是要在侯府常住了。他在这里气定神闲,殊不知外面已经为他搅乱了一锅粥。天天有人在侯府周围转悠,就巴巴地望着风无定从侯府出来。再一个,还有些人夜闯侯府。如果不是侯府戒备森严,加上王府也出了力,侯府恐怕也不安全了。 明明是人人敬仰的神医,结果搞得跟通缉犯似的。 “风无定。”临晚镜进来的时候,他竟然在下棋。自己一个人在下,黑白子,都由他执掌。 “何事?”他抬起头来,眼底还有些许困惑,应该是对弈的时候留下的。 “你是不是很无聊?”她走近,扫了一眼棋盘。 风无定看着她,没有搭话。最近每天都在研究夙郁流景的身体,他觉得有些乏味了,所以下盘棋解解闷儿,也不见得多么无聊。要说出个究竟,那就是一时兴起吧。 “如果无聊的话,帮我个忙怎么样?”知道这男人不屑于回答自己那种低端问题,所以临晚镜又直截了当道。 “不帮。”他看都没看临晚镜一眼,便又低下头自己下棋去了。 与其帮这丫头做事,倒不如优哉游哉地下一盘棋。 “喂,别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好不好?”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从她手中扯回衣袖,风无定戏谑道,“你最好不要离本谷主这么近,否则,只怕某些小肚鸡肠的男人又要吃醋了。” 要知道,这些天他们在一起探讨景王的身体治疗方法,某王爷可是吃够了醋。 ------题外话------ 这几天网络不好,不一定上传得起,亲们见谅…祝大家新年快乐! ☆、【128】神医谷主的自信 “好吧,是我,是本小姐在无理取闹。”临晚镜妥协,若不是有求于他,她会这么说? 这么好说话?风无定狐疑地看着眼前目露无奈之色的女子:“你不会是有求于本谷主吧?” “咳咳,这都被你发现啦!”某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风无定果真厉害。不仅长得好,脑子更是转得快。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目的,这样的人很少。 殊不知,是她自己做得太过明显。风无定只一看她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表现就应该猜到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不帮。”风无定看着她,颇为冷淡道。 “别呀,你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日行一善吧。而且,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说不定正中你下怀呢?”临晚镜见他回绝得如此坚定,立马展开了唠叨模式。 “本谷主不行善。”没错,他不行善。神医谷的名头听着好听,可神医谷每一任谷主几乎都是怪人,所以,神医谷的人即便医术再高,也不会对外开放。 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让神医谷出手,还都是有条件的。 在风无定看来,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善良,自然不存在日行一善的说法。何况,临晚镜这么亲自过来请他帮忙,就绝不是什么小事情,更不可能正中下怀。 “喂喂喂,好歹咱们也算是同门,帮个忙又不会少一块肉。”临晚镜不满地瞪他,风无定就是这点不好——不解风情! 以后如果她真的有了小师妹,也不要介绍给他!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好了。 “神医谷和绝谷,有仇。” “什么有仇,那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事儿。算不得什么仇啦,你老娘不也想化解仇恨吗,不然怎么会让你和绝无悔那糟老头儿的徒弟成亲呢?”从他们两人的描述来看,分明就是风无定的老娘暗恋她家糟老头儿。而糟老头儿呢,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放着貌美如花的姑娘不要,非要死守着绝谷的一亩三分地,真是可惜。 这不,被拒绝的风姑娘就饮恨嫁给了大师兄,然后生个儿子非要和绝无悔再续前缘。艾玛,这剧情,怎么越来越像武侠片儿了? “所以,你应该跟本谷主成亲。”风无定轻描淡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却也没有逼迫临晚镜的意思。 “可是,我喜欢的是阿景。”这也是事实,某女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一副惋惜的神色。意思是,你来晚了,抱歉,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风无定点了点头,他对临晚镜没有势在必得的需要。反而,他觉得与她更适合做朋友。所以,根本不会勉强带她回神医谷。如果他真的想带人回神医谷,也有的是办法。 要知道,很多人为了活命,就算是得罪定国侯也在所不惜。若是他放出风声,说谁能将临家大小姐送到神医谷,就为谁治病,肯定有人前赴后继地打临家大小姐的主意。那么,侯府将再无宁日。 “那么,风君子,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临晚镜凑近他,开始耍起了无赖。 “不帮!”风无定依旧冷淡地拒绝。他有洁癖,又最讨厌麻烦。以前在神医谷的时候就是能不出门就一直待在药房里面不出去。现在出来了,为了避免别人的骚扰,他把侯府当成了一个避难所。毕竟,有定国侯的威名在外,很少有人敢跑到侯府来找麻烦的。 至于临晚镜,他并不反感,甚至把对方当成了可以深交的朋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他也可以帮忙。但是,最好没有事情需要他!毕竟,他讨厌麻烦,非常非常地讨厌。 “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快要控制不住了,你们神医谷那小婢女,估计也没辙了。”这是实话,如果那位璎珞姑娘能控制住闻人卿华的寒毒,他就不会这么迫切地要求小狼崽儿想办法让风无定去给他治病了。 说到底,就是闻人卿华的身体已经支撑到极限了。如果再找不到火灵芝,哦,不对,应该是风无定再不出手,闻人卿华估计活不了几个月了。身体衰败起来,可是非常快的。特别是像他这种在娘胎里就被寒毒折磨的人。 “那又如何?”风无定挑了挑眉,表示自己根本不关心闻人卿华的身体。他对闻人卿华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很是反感,又怎么可能主动出手? “他好歹也是你们神医谷的病人,如果就这么死了,不会累及神医谷的名声么?”会的吧,应该会的吧?不,是一定会!要是神医谷从未医治过闻人卿华还好一点,可偏偏神医谷上一任谷主已经出手医治过闻人卿华了。又没给人家医好,在外人看来,岂不是神医谷浪得虚名? “医治他的,是我母亲,与本谷主何干?难道你不知道,神医谷有个规矩,谁的病人,谁负责!”风无定语气里不无讽刺,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已经推脱了闻人卿华好多次了。怎么可以因为临家大小姐破例呢? “你们竟然有这么——神奇的规矩,还真是丧心病狂(干得漂亮)啊!”某女都想为神医谷点个赞了。这规矩,虽然绝情了一点,可用来对付闻人卿华,却是极好的。 “所以,如果本谷主不在了,神医谷的人不会再出手医治景王。”也就是说,你除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本谷主之外,还要确保本谷主的人身安全。因为,神医谷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接手景王的烂摊子,就算神医谷出了比他还要厉害的大夫。 “放心吧,有本小姐在,你不会这么容易死掉掉的。”某女忍不住补上一句。不过,在阿景好了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们侯府与闻人家族不是有不共戴天的仇吗,怎么还会想让本谷主出手?”虽然方才临大小姐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大致意思,风无定是明白的。要他出手为闻人卿华续命,又是几个意思? “有仇是有仇,可如果仇人是自己死掉的那多没意思啊?难道你不觉得闻人卿华如果死在本小姐手上,比死于寒毒,要大快人心得多吗?”想要闻人卿华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如果要让他死得解气,就必须要下一番功夫了。 在此期间,首先得让他活着。让他觉得自己的未来是有希望的,而不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为寒毒所迫,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不觉得。”风无定摇了摇头,闻人卿华是什么死法,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与人家无冤无仇。估计,最大的仇怨也就是闻人卿华没有阻止闻人嫣那个贱女人来勾引自己。那么脏的女人,靠近他简直是侮辱了他的双眼和灵魂。 艾玛,与闻人家那个女人比起来,眼前的临家大小姐似乎又顺眼了不少。 “你当然不觉得,和他有仇的又不是你。你是不知道,我和我家老爹,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临晚镜的恨意不会很强烈,毕竟她与临晚照没有产生任何交集。她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但是,从云破月和云破晓两兄妹那里可以看出来,这个兄长待她,是真的好。比一般的兄妹,更好上几分。所以,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倒也是又几分情谊。再加上临老爹那里,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哦。”可这还是不关他的事吧? “所以,要摆脱你帮个忙,把他的命暂时留着吧。”一定要,让他死得光明正大,也算是为哥哥报仇了。 “本谷主不想看到他。”闻人卿华那张阴阳怪气的脸,看了就讨厌。 “你可以不用看到他,只要把脉,开药方就可以了。”嗯,这个办法甚好,不如,到时候让闻人卿华自己把帘子隔上。就说风谷主怕多看一眼会爱上他? “这里有三粒药,十天服一粒,可以保证他一个月寒毒不发作。”说着,风无定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临晚镜手中。 后者,呆愣当场,还真有几分受宠若惊。 她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口舌,风无定才会帮她,没想到,他倒是给出了一个让大家都不必为难的办法。 这三粒药丸,简直太重要了! “怎么?”看临晚镜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自己,风无定蹙起了眉,难道还不够吗? “这药你是不是早就炼制出来了,就等着人家闻人少主来求你?”到时候,你再借机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闲来无事,练手而已。”不是他刻意要炼制这种药丸,而是一时兴起,练练手。 “那么,我很想知道,你这药丸拿去给闻人卿华的话,那位璎珞姑娘,会不会分析出里面的成分,然后依葫芦画瓢,也炼制出这种药来?”如果能让别人炼制出来,那还是不要给药丸好了。 “可以。”璎珞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如果她不是选择了做他娘亲的婢女,在神医谷也应该能学不少本事。 “不过,我炼制的药丸,不是谁都能随便炼制的。即便她能够分析出成分,也绝不会有本谷主的药效。” 这是,独属于神医谷谷主的自信! ☆、【129】妖娆藤蔓渐褪色 “把璎珞那女人叫过来。” 临晚镜猜得不错,闻人卿华拿到那三粒药丸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让人叫了璎珞姑娘过去。如果璎珞那女人能够研制出一模一样的药丸,那自己体内的寒毒又可以控制住一段日子,就为他寻找火灵芝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璎珞姑娘,少主要见您。”来传话的人是闻人卿华的心腹,自然对自家少主的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眼前的姑娘,还有一些用处,所以对她,自己也还算恭敬。 璎珞原本漫不经心地在整理晾晒在外面的草药,一听闻人少主要见自己,竟高兴得差点乱了分寸。 没错,她心里是非常欢喜的。 这些日子,自己可没少因为闻人卿华的病情而着急。她所学的医术实在有限,确实已经无法抑制他体内的寒毒了。而闻人少主的身体却因为寒毒的侵蚀每况愈下。他是那样骄傲的男子,却要忍受寒毒的折磨,让她隐隐地有些为这个男人感到心疼。 所以,为了他,她愿意忤逆谷主。可是,就算她去求谷主又有什么用呢?即便谷主与闻人少主看起来不大一样,可本质上却都属于冷酷无情的类型。甚至,谷主更加无情。她与谷主一起长大,也是最了解他性子的。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根本没有在他身上有任何体现。 或者说,神医谷的谷主,就没有几个是仁慈善良的。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追求他们痴迷的医术。老谷主是这样,这一任谷主依旧如此。 “冷夜,你可知闻人少主找小女子所谓何事?”璎珞姑娘,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欢喜,略带好奇地看向冷夜。他是闻人少主的心腹,肯定知道一些。 “抱歉,璎珞姑娘,少主的事情,属下不敢过问。”女人,啰嗦什么,你只要过去不就知道了? 虽然,这位璎珞姑娘对自家少主这几年来尽心尽力的照顾让他很是感激。但是,不可否认,这位姑娘看少主的眼神是让人越来越不舒服。就好像,他们家少主多么可怜似的!还有,虽然对着他们,她还算温柔,可对那些不起眼的下人,却是已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这一点,让他更为不喜。 他家少主是什么人,未来还有可能成为夙郁王朝的主宰,怎么可能娶一个丫鬟呢?谁不知道,璎珞不过是神医谷老谷主的贴身婢女?这个身份,对于一般人来说,可以算得上矜贵了,可对闻人家族的少主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好在,她还算本分,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嗯。”好像察觉到冷夜不怎么待见自己,璎珞姑娘柔柔一笑,只乖顺地应了一声,便跟着人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显然深谙这个理儿。 “闻人少主。”很快,来到闻人卿华的书房,对着闻人卿华,璎珞姑娘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璎珞姑娘。”闻人卿华似是不经意地瞥她一眼,然后把手中的小瓷瓶递到她手中。 “这是?”璎珞有些不明所以,摸不清这小瓷瓶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这段时间都在寻找能够抑制寒毒的办法,却毫无头绪,现在看到小瓷瓶,倒是想到了药,所以感到非常头疼。 “风无定说,这个药,可以抑制本少主的寒毒。” “谷主做的?”璎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把瓷瓶打开,凑在鼻间嗅了嗅。 “怎么样?”如果她知道是什么东西,自然更好,就算不知道,也可以让她试着配制出来。这个女人有天赋,又肯尽心尽力,他相信自己交代的事情,她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做好的。 璎珞把药丸倒在手心里,暗红色的药丸,比豌豆大上一些。可惜,她辨认不出来:“这药……璎珞没有见过。” 其实,谷主炼制的药,她很多都闻所未闻。因为,谷主从小就很有天分,就算是治同一种病,他也能炼制出不同的药来。根本不需要配方,却是最好的疗效。这一点,是神医谷每一个人都为之叹服的。 “璎珞,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这药,对本少主的寒毒,很有帮助。我方才服下一粒,感觉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特别舒服。所以,你一定能配制出来的,对不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亦或者,更适合的说法是——诱惑! 闻人卿华虽然长相太过阴柔,却相当的漂亮。对于临晚镜来说,他太阴柔了,可对别的女人来说,却也是一种犹如罂粟花般的诱惑。所以,情窦初开的璎珞姑娘怎么抵挡得住呢? “是,璎珞一定会想办法配制出来的。”不会让少主痛苦,绝不会让少主痛苦太久。 面对璎珞已经痴迷的目光,闻人卿华冷冷一笑,女人啊,只需要稍假辞色,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这样的心思,忽然让他想到了另外一茬。整个夙郁王朝,好像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并不多。以他现在的年纪,确实需要一个妻子,更需要这个妻子为自己生下儿女了。 “冷夜。”璎珞拿着药走后,闻人卿华忽然叫了一声自己的心腹。 “少主?”冷夜一向是伺候在闻人卿华身边的,没事的时候他可以站在一边当个隐形人,有事的时候他就是男版的夏迎春。 “你说,若是本少主成亲,应该选谁做少夫人呢?”闻人卿华目光幽深。他突然想起在城墙上那威风凛凛地女人,把箭射向自己,她可是毫不手软。她不管是立于城墙之上,还是站在自己面前,都是那么的耀眼,举手投足,仿若天生,能吸引所有人的眼。 她三言两语,就可以逼得自己亲手杀了维护自己的属下,在皇宫里,一人之力,却能扭转战局。 可惜了,这个女人,怎么偏偏是临家的呢?还是临晚照的妹妹! 他讨厌临家,恨临晚照,而临晚镜,自然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就算他想,也没有人会同意。不过,闻人卿华并不认为自己看上了那个丫头,只不过是,觉得她是能够与自己比肩的女人而已。 “少主若是喜欢璎珞姑娘,家主或许也不会反对。”冷夜显然是误会了闻人卿华的意思。自家少主突然提起娶妻,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少主看上的是刚刚踏出书房门的璎珞姑娘。 虽然,这姑娘出身低了一点,可到底对少主还算不错,她还会医术,这一点是极好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闻人卿华的眉,因为冷夜的话狠狠地皱在了一起。虽然璎珞这女人确实不错,但是,却不适合做妻子。到底是人家的婢女,就算给她再好的生活,也终究显得小家子气,拿不出手。 何况,娶了璎珞,可对他的未来一点帮助也没有。何况,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就这样不记名分地跟着他,日后他荣登大宝,说不定还能许她一个妃位。 “少主说的不是璎珞姑娘?”冷夜一愣,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本少主是问你,燕都哪家小姐适合做我的妻?”他的意思很明确,璎珞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类。 当然,如果是纳妾的话,她倒是首选。 冷夜立马明白了闻人卿华的意思,少主是想找个与自己身份相配的女子,最好是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 这样一想,冷夜也认真思索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随后进入了调查,把燕都城所有贵女的资料都找出来,就为了自家少主的一时兴起。 正在他们准备为闻人卿华选妻的这段时间,皇宫里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虽然才金秋十月,可太子的大婚就在年关,不容有任何闪失,皇宫上下,都在忙着为太子殿下和苏家大小姐准备婚礼。 而临晚镜则是在忙着为景王调理身体,在她和风无定的联手配合之下,景王体内的余毒算是彻底清除了。 摸着自己的脸,他至今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经脉因为碧落和黄泉的毒完全变形了,可那黑色的脉络现在已经淡了许多。随着体内余毒的清除,他脸上的经脉虽然没有恢复平整,却已经好转了不少。 “唔,我怎么觉得还是黑色比较好看呢?”临晚镜趴在夙郁流景身上,从背后抱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下巴抵着肩头,懒洋洋地瞄着镜子里的男人。 “镜儿若是喜欢……”那再把毒种回身体里又如何? “不要了,其实我更喜欢红色,妖娆的一片红,也很好看。”曼珠沙华的红,红得纯正,红得火热,红得如同心尖尖上的血。 “那,我再服下碧落如何?”只有碧落一种毒的话,脸上的经脉应该就是红色的了吧?夙郁流景如是想。 “不要!”临晚镜果断地摇了摇头,自己的男人,还是得自己疼啊。 “你不是喜欢?”夙郁流景见她摇头,却也好笑起来。这丫头,这几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脸上的黑色一点一点褪去,不但没有欣喜,反而越来越郁闷。如果她真的喜欢,就算吓死别人又何妨? “你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喜欢,最主要的是,以本小姐的化妆技术,以后想要多妖娆的藤蔓,我都能画出来!” 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130】比情敌更加讨厌  景王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这件事还是个秘密。除了乘风破浪,还有管家,王府里其他的下人都不知道。   虽然夙郁流景相信自己王府里的人,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镜儿说得对,他必须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对自己负责,也就是对她负责。   “怎么样?”看着风无定检查夙郁流景的身体,临晚镜关切地问。   这一次的检查,是为了治疗他的双腿才准备的。风无定的检查不外乎是替夙郁流景把脉,然后捏他的腿,再问阿景的切身感受。   “可以医治。”风无定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怀疑夙郁流景是不是知道自己体内的毒迟早都是会被清除的,所以一直用药浴的方式保持双腿的经脉活络,双腿经脉没有坏死,腿上的肉也保持着活力。   十几二十年,能够保持这个状态,真的很不容易。风无定特别佩服那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那就好。”临晚镜心里猛地松了口气,阿景的腿已经被体内余毒折磨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担心不能彻底根治。毕竟,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即便释苦大师这些年一直让解连环为他疏通腿部经脉,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是?   “但是,时间会相对较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夙郁流景这双腿已经坐上轮椅那么多年了呢?   “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何况,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阿景的腿都不良于行那么多年了,如果一下子就能治好,她反而会觉得奇怪。   虽然她的医术只是半吊子,可起码的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按照之前的想法,针灸和药浴结合,再服药辅助。”这也是他与临晚镜研究出来的方案,对此,风无定倒是蛮佩服临家大小姐的。   在绝谷仅仅三年,好像学会的东西确实不少。至少,她在针灸这方面很有天赋。提出的一些治疗办法也很有建设性。   可惜,这丫头对医术并不感兴趣,倒是对用毒,情有独钟。不愧是绝无悔唯一的徒弟,爱好也和她师父没差。   “这方面你决定就好。”反正也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办法,她不会再有任何意见。   倒是夙郁流景,看着你来我往的二人颇有几分不悦。照理说,风无定和镜儿是在商讨怎么治疗他的双腿,他不应该有意见才对。可看着二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他就有些不高兴。这醋意,不要太大啊。   “上次让你们准备的药材都准备好了吗?”不管夙郁流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的冰冷,风无定依旧淡然自若。   不过,他这一句“你们”,显然取悦了咱们景王。“你们”不就是把他和镜儿联系在一起了么?哼,还算风无定有点自知之明!   风无定要是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只怕会忍不住翻白眼鄙视之。他对临晚镜,是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对于一个在你面前都不把你当男人的女子,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呢?作为一个姑娘,她都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的,作为男子,还作为在神医谷生活了二十来年的男人,风无定更不会主动把某女放在异性的位置上了。   所以,这些天相处下来,二人还真是越来越往朋友的位置上发展了起来。   于是,某王爷没有多出一个情敌,倒是多了一个比情敌更让人讨厌的存在! ------题外话------ ☆、【131】属下有正经事儿 夙郁流景的腿,在风无定的医治下,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从最初自己的双腿毫无知觉,到现在可以自由活动,虽然还不能完全站起来。 但是—— “阿景,你慢点,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来。”临晚镜扶着夙郁流景,让他把身体一大半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这是王府后面最隐秘的一座独栋小院,没有夙郁流景的吩咐,任何下人都不得擅入。所以,他选了在这里练习走路。蹒跚学步,如同一个刚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婴孩。 “镜儿,我真的能站起来了,这是以前根本不敢去想的事。”夙郁流景的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却毫不在意,只一脸欣喜地看着临晚镜。 眼前的少女,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有了她,他的日子似乎就增添了不少色彩。甚至,连身体,也好了。 自己能站起来了,只要勤加练习,双腿就会恢复正常,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镜儿为妃了。 “阿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看着他才走了几步就满头大汗,临晚镜知道他的腿现在肯定很痛,多年未曾下地行走,走几步也会很累。为了能够快点恢复,他这样努力练习走路,她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镜儿,你先歇会儿,本王再扶着椅子走几步试试。”看着发丝有些凌乱的临晚镜,夙郁流景也担心累着了她。 “阿景,欲速则不达,你这样,双腿也会不堪重负。”临晚镜皱着眉头,看向他,一脸的不赞同。 她明白阿景想要快点站起来的想法,也知道他想要娶自己的迫切。可是,自己根本不希望他这样勉强自己。而且,他这一双腿根本不能承受那么高强度的练习。否则,有可能弄巧成拙。 “镜儿,我只是想再走几步。”瞧着她皱眉,他怕她生气,只能柔声安慰,“放心吧,本王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 这么多年不良于行,即便他早就习惯了用轮椅代替双腿,也早就忘了双腿行走的乐趣。可是,现在能够重新站起来,他又怎么能不高兴?他巴不得快些恢复正常,那样,自己就可以早些娶镜儿国门了。 “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眼睛一瞪,嗔怒地看着夙郁流景,“你这样勤用双腿,还没彻底就好,就又给废了,那本小姐这么多天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好了,我坐下来休息就是了。”夙郁流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就着椅子坐下来。镜儿说得对,万一还没彻底站起来,双腿又因为过度行走而废了,那他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唔,这样才乖嘛!”某女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奖励了某王爷一个轻吻。 她的吻,落在他的唇边,轻啄一下,一脸笑意。 面对某女的主动,咱们王爷自是兴致高涨。一手搂过她的纤腰,一手固定她的后脑,嘴唇移动,攫住温润湿热的唇,在某女尚不及反应的时候加深了这个吻。 一阵唇舌嬉戏,又分开,牵出一缕银丝,在空气中,化作暧昧的流光。 “唔,阿景。”她一只手撑在夙郁流景的胸口,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喘着气,前面跟随着一片起伏。 脸有些热,她是感觉到,今天的自己有些不对劲。竟然在一个吻之间情动了,那种异样传遍全身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 心口不受控制的跳动,这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情绪。 “怎么了?”夙郁流景本来吻得很用心,这个吻,包含了他太多的柔情,感激,兴奋,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只知道,他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对眼前女子诉说着爱意。如果没有遇见她,今日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生活状况,肯定比之前更糟糕。 “心跳得有些快。”临晚镜指了指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这种无法控制的心跳,让她不太高兴。 一个杀手,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气息,那绝对是致命的。 夙郁流景自然是不知道,临晚镜不高兴的是这个。他顺着她的手,看向了她所说的地方,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伸手过去。 没有刻意轻薄的意思,他的手就这样覆在她的胸前,感受着她现在“咚咚”的心跳。 就这样,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可明明知道,却没有任何要避嫌的意思。甚至,夙郁流景觉得手下温软的触感有些让人爱不释手。 看着心爱的小女人,粉红粉红的小脸儿,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再往下,大片大片的美好。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光看着一个女人,心里就起了不良心思,身体也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好在,他现在的衣袍宽大,刚好遮住了那一处,才不至于让自己出丑。 “王爷,陛下说……”人还没进来,声音却先传过来了。只不过,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乘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那正猥琐地在摸临家大小姐的胸脯的男人,真的是自家王爷吗?什么时候,自家如同冰山木头一样的王爷,也学会袭胸了? 不对,这不是关键。为什么临家大小姐被吃了豆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家王爷? 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用手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不对,应该捂住的是眼睛。 乘风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观察那两人的动静。 “我说,乘风护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临晚镜自然是转过脸来把乘风的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这小子,想偷看的心思也太外露了。而且那偷窥的手段,能不能做得再高明一点?手指缝咧开那么多,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这不是摆明了暴露目标么? “滚出去!”临晚镜是没有不高兴,可景王那脸色,就堪比锅底了。他好不容易和镜儿亲热一回,就遇到这么个没眼力见儿的。 就不能敲了门再进来?敲个门会死吗?就不能在外面通报一声? 或者说,就不能若无其事地装作没看见,自觉地退出去吗?非要让他来说这一声“滚”! “王爷,属下有正经事儿!能不能,先不滚?”意思是,你们这些不正经的事儿,能不能等咱们把正经事儿说完了再做? 他这话可是说得相当欠扁了,就好像他们俩刚才那行为是白日宣淫似的。明明,人家都不是故意的。某女在心里如是想。 不过,能引诱夙郁第一王爷白日宣淫的,除了她,只怕也没有别人了。她今儿个也算是心情好,就不和乘风这小子一般见识了。 “说。”夙郁流景虽然不悦乘风的说法,却连脸都没红一下。就算他白日宣淫怎么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儿,他想怎么宣就怎么宣? “陛下方才传了话,离太子大婚还有一个月,草原王赫连祁和凤离国的贺喜队伍,都已经入了我夙郁边境,不日就会达到燕都。” “与本王何干?”夙郁流景眉头拧在一起,总不能招待别国特使的任务都要交给他来做了吧?何况,他现在是在关键阶段,皇兄也知道,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事麻烦他? “这……”乘风瞥了一眼景王旁边的临家大小姐,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如果临家大小姐知道,有人要来夙郁王朝联姻,联姻的对象还是自家王爷,她会不会抓狂?这女人如此淡定,只怕到时候抓狂的不是她吧? “什么这啊那的,有话就说!”他看镜儿那一眼是什么意思?镜儿又不是外人! 夙郁流景非常不高兴,有什么事情还不能当着镜儿的面说吗? 某女倒是不以为意:“不如,本小姐先回侯府?” 她摸了摸鼻子,人家乘风童鞋都用那种顾忌的小眼神儿看她了,她怎么能不避个嫌? “不用!”夙郁流景揽着她的腰,不准她动,又不悦地看向乘风,“还不快说?” 真想等着把镜儿得罪了再说吗? “哦。就是,陛下说,让您负责他们入境之后的人身安全。不管是凤离国的人,还是草原王,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夙郁闹翻。”嗯,这也算是陛下交代的一部分事情吧。 “没有别的了?”夙郁流景奇怪地看他一眼,就算要让他出动暗卫,在暗中保护那两拨人,也不可能让乘风如此欲言又止。 “王爷,这次凤离国来的是六皇子和大公主。”既然您好奇心如此之强,我不妨再提醒一下,乘风在心里哀悼——只愿眼前小心眼儿的大小姐以后不要找自己麻烦才好。 “那又如何?”凤离国最受宠爱的六皇子和大公主,这两个人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凤离皇既然舍得让这一双爱子和爱女出使夙郁王朝,就不怕他们趁机把人扣下吗? 还是说,凤离皇早就想好了对策? “那位大公主,只怕是来者不善吧?” 没等乘风回答,临晚镜便凉凉地补了一句。 ☆、【132】和亲公主为谁来 “啊,这都被您猜到啦?” 乘风一脸惊诧外带佩服地看着临晚镜,心里暗想:这临家大小姐太他妈恐怖了,如果让她以后做了当家主母,那他们这些当下属的还有活路吗? 不过,转念一想,女人这方面比男人天生要敏锐的多。陛下透露给他那意思,估计和这位大小姐想的一样。回想起觞帝告诉自己时,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心里忽地一突,这场戏,还真说不准是谁看谁。 临家大小姐是什么人,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猜到什么?本小姐什么都没猜到!”临晚镜立马矢口否认,完全不理会乘风受惊吓的表情。 她还不承认,到底是想干嘛?难道,没有吃醋? 乘风求救似的目光看向自家王爷:爷,您可要替属下做主啊,您的女人简直太难缠了! 而他家爷呢?夙郁流景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回归到某女身上,那一抹柔情,萦绕其间。 “乘风,说明白?”其实,乘风和临晚镜说了这么久,作为当事人的景王还没吃透到底怎么回事。就算那位大公主来者不善的,也有皇兄挡着,何须让乘风特意回来传话? “咳咳,王爷您还不明白啊?陛下的意思是,那敌国大公主是冲着您来的!”联姻,自古以来是最好的外交手段,兵不血刃,换得十年和平共处都是极好的。 “……”夙郁流景没有说话,他知道两国联姻的好处,也能理解凤离皇要送公主过来联姻的想法。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选择对象。难道,联姻的对象不应该是皇兄,或者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太子殿下,亦或是哪位有实力的皇子吗? 自家王爷在想什么,作为跟了王爷十几年的下属,自然也能知道一二。 想到这里,乘风有古怪地看了临大小姐一眼。那里面,竟然有些许幸灾乐祸还嗔怪!幸灾乐祸她可以理解,可嗔怪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她怪阿景太招人吗? “你这么看着本小姐干什么,难道这事儿还跟本小姐有关?”临大小姐摸了摸鼻子,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像是阿景在外面招蜂引蝶吧?可乘风看自己这小眼神儿,是几个意思? 乘风没有回答,却在心里早就想了十万八千里。 听说凤离国的老皇帝,特地派了最漂亮的大公主过来,就是知道曾经得罪过他的定国侯的女儿和自家王爷这层暧昧不明的关系。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都知道,三十年前,临鼎天单枪匹马杀入凤离都城,却弄出了兵临城下的阵势,吓得凤离皇当场尿在了裤子里。可谓,那是人家作为九五之尊最大的耻辱,他怎么不恨? 可是,再恨有什么用?当他听到临鼎天那一句“本少爷不过是与凤离皇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竟然还吓得——”。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却已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凤离皇的下身。然后,逼着人家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再大手一挥,撤兵!真可谓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战成名,少年封侯,相对于定国侯在夙郁的响亮名声,伴随凤离皇的却是三十年的耻辱。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让自己女儿抢了他掌上明珠的心头好又怎样? 派了最漂亮的女儿过来,还是嫁给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也不知道凤离皇心里有没有觉得这笔买卖亏了。 “若不是知道您看上了我们家王爷,凤离皇怎么可能把联姻的第一人选定为我们家王爷。当年可是定国侯和人家结了仇怨,这叫父债女还。”乘风解释得还算清楚。 他这么一说,临晚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凤离皇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好歹坐在那个位置上几十年,又岂会为了报一个私仇坏了国家大事? 人家最主要的还是想牵制觞帝吧?要知道,如果他的公主能够控制住景王,那可就是握住了夙郁王朝二分之一的命脉!别忘了,先帝对幺子的宠和现在帝对幼弟的信任!凭着先帝的宠爱,景王手中肯定握有即便他和觞帝关系不好,也能平平安安当一辈子王爷的筹码。再仗着觞帝的信任,有多少国家机密,他都知道? 所以,她觉得凤离国那个老皇帝,还是有几分眼色的。用联姻的方法,如果能够拉拢景王,对付夙郁王朝,是迟早的事。 只可惜,他错估了自己与阿景的情谊,又岂是他一个漂亮女儿就能抹杀的? 她这么沉默着不说话,乘风倒是有些站立不安了。他说的这话,不会是把临大小姐给得罪了吧?她应该没有这么小气不是? “镜儿,你别听他胡说。就算那公主是来联姻的,皇兄也不可能任由她挑联姻的对象。”想与夙郁王朝第一王爷联姻,也要有那个资格才行!夙郁流景神色微冷。 他现在脸上的经脉颜色淡了很多,只是那经脉因为毒的侵蚀而有些走形,不知道要怎么调养才能把脸恢复正常。他的腿现在也还在复健中,风无定自己也在研究让景王的脸彻底康复的办法。 “没关系,我又不会胡思乱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她真的是冲着你来的——”某女勾着唇,嘴边的笑意愈发阴险。 “您想做什么?”不要怪乘风嘴快,他是真的很好奇。以临家大小姐的脾气,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不会是,人家公主还没到燕都,她就让人家命丧黄泉了吧? 他忽然想到,觞帝提出那两拨贺喜的人进了夙郁王朝的边境,就让自家王爷负责他们的安全。不会就是猜到,眼前这位大小姐有可能会直接把意外扼杀在摇篮中吧? 还有凤离皇,是不是也怕自家公主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让他们偷偷启程,等到了夙郁王朝的土地上,才把信函递到觞帝那里。 “我能做什么?如果真的是冲着你家王爷来的,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跟本小姐抢人了!还有,阿景若是能在本小姐的眼皮子底下出轨,那也要看看本小姐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她本来想说,如果她要是冲着景王来的,自己就陪她过过招,看下这个“情敌”的段数如何。 “咳咳,镜儿,那是人家觊觎你的男人,与他无关,你这是迁怒。”夙郁流景去扯某女的手,然后指着自己,告诉她,他真的很无辜。 他认定了的人,自然是要一辈子。按照现在身体的恢复状况,太子大婚之后,也就是年后,明年开春他们就可以成亲了。皇族很久没办喜事了,这一阵子,连着办几场,也当图个喜庆。先是大皇子,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安王了,再是太子。皇兄的两个儿子都娶正妃了,他当然不能太落后。所以,他已经在开始准备,准备娶她过门。 即便是邻府,他也会铺十里锦红求娶,让她成为天下最美的新娘。 是“求娶”而不是“迎娶”,可见,夙郁流景对临晚镜的情谊,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那也要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有招蜂引蝶的迹象。如果他真的有,那本小姐不介意迁怒于他。”某女勾着他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虎口,那里也有茧,是习武之人才有的。眼前的男人,即便不良于行,身体孱弱,受余毒折磨,也算得上“身残志坚”。放在现代,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你大可以放心,这个男人,除了你,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甚至,连同处一室都会嫌恶。 这后面一句,自然没有说出来。有的时候,他的心意,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好。而她,只需要享受。 王爷,您二位能不能不要这么旁若无人?乘风在心里叫苦,自己是个传话的,怎么现在成了被迫看人家秀恩爱的了?他招谁惹谁了啊? 许是听到了乘风的心声,夙郁流景终于抬眼看他,却是一盆冷水浇头:“你还有什么事?” 意思是: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没事了就赶紧滚,别耽误本王和王妃培养感情! “王爷,陛下让您进宫一趟。”他委委屈屈地看着二人,乘风觉得自己就是不该揽这活儿。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破浪那根木头,他肯定不会觉得别扭了吧? “传了话不算,还要亲自去宫里?”夙郁流景蹙着眉,摸不清皇兄的意思。 “嗯,陛下说,如果您有空的话,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属下估计,陛下要说的不止他国使者来贺喜的事儿。” 他当时听陛下让传话,那人就欲言又止。可他又知道王爷最近在接受治疗,所以不确定他能不能进宫。于是,才有了传话这一出。 “下去吧。”夙郁流景等他解释完,只摆摆手,让人出去,却没说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宫。 乘风也浑不在意,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听命行事,有的时候主子的想法不可过多的揣测。 这些天,燕都的重要人物,都陆陆续续得到了消息。凤离国的公主要来和亲,那位公主,听说是凤离的第一美人,长得倾城绝艳,明丽无双。 很多人都好奇,比起曾经的天下第一美女云破晓来说,谁胜谁负。 ☆、【133】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离太子殿下大婚还有十天的时候,两拨人终于都到了燕都城门口。 说起来,北域王赫连祁与凤离六皇子大公主还真是缘分,一个前一个后,从不同的方向而来,汇合于燕都城外。两队人马都有景王的人暗中护送,这期间虽然惊险万分,都总算是平安到达了燕都。 要说起来,这两队人马在踏入夙郁之后,麻烦最多的不是一路招摇的凤离国皇子公主,反而是事事低调的北域王。 北域内政不稳,又是草原民族,民风彪悍,觊觎那个位置的王兄王弟很多,偏偏赫连祁还不忍心对兄弟下手。外面又有西夷的威胁,这一路,想要他死在夙郁王朝的人不少。可谓是内忧外患。 至于凤离国的皇子公主,虽然高调显眼,却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招摇反而让人没那么重视。亦或者,凤离国的老皇帝是真的疼爱这两个孩子,所以安排人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与此同时,景王府内,一片喜气欢腾。景王的双腿终于恢复正常,他行走自如,再也不是那个不良于行的人了。 至于那张脸,临晚镜双手托腮,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忧心忡忡。另一张椅子上还坐着风无定,他倒是没什么表情。 眼瞎,他终于想出了一套治疗夙郁流景的脸的办法,却苦于缺一件东西。 “镜儿,不要皱眉。”夙郁流景现在心情颇好,更看不得心爱之人不高兴,他伸手抚平她的眉心。 “唉!我还不是想快点治好你的脸。虽然以前的样子很好看,黑色的藤蔓,像图腾一样缠绕在脸上,可现在黑色褪去,看起来就没那么好看了。而且,治好了脸你就不用在外面戴面具了,多好。”尽情地享受阳光,再也不畏那些人看恶鬼般的眼神。她不喜欢别的女人看他,更不喜欢,别人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他。 她的阿景,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他? “镜儿,你这语气,不得不让本王怀疑,你是在嫌弃本王。”夙郁流景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和她开玩笑。他当然明白临晚镜的好意,他也很想能有一天不戴面具出门,至少,不让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被人说三道四。可是,也要有那个命才行!如果他的脸真的没办法治好,他并不强求。 “阿景,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松开手,抬起头瞪他一眼。 “吕洞宾是谁?”还有,他堂堂景王,还被比喻成狗了? “……”你能不能抓住重点啊,歪楼了有木有?临晚镜满头黑线。 最郁闷的,要属风无定。这对不知羞耻的,当着他一个未婚夫的面儿眉来眼去,是几个意思?若不是看在这些日子景王为自己提供了不少难寻的药材,还有临晚镜为自己挡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的份儿上,他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对了,风无定,你方才说缺一味药引,到底是什么?”两人腻歪半天,某女才终于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位旁观者来。 这位倒是气定神闲地看着人家打情骂俏,也不知道避嫌! “这一位药引,只一家有。”风无定双眉拧紧,他思考了好久才研制出来的药方,却要一样别人家不可外传的药引。 “哪家?”就算只一家有,那她也会想方设法弄到手。事关阿景,她绝不会手软。 “花城花家。”风无定知道这一味药引在花家,是因为他曾经听自己的娘亲提起过花家——一个以美人出名的家族。 据说,花家的每一个子孙都长得极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没有一个例外的。特别是花家每一任家主,选妻的时候比宫里选妃还要严格。每一个有幸嫁入花家的女子,必然在长相上有过人之处。 不仅是长相,还有其他,花家的主母,容不得一点瑕疵。 花家人的美,除却天生之外,还有人工的一部分。花城以赏花成名,花家,更是控制着花城四分之三的花卉。这其中,不乏奇花异草。世上有些花,只有花家人才有种植秘法,只有在花家才能成活。而风无定方才说的那一味药引,叫做美人颜,就是一种花。 “美人颜?”临晚镜重复着这味药引的名字。其实,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人家的花有多么高大上了。美人颜,不就是美人的脸么?花开美人脸,这个花家可真是了不得。再联想一下她见过的两位花家人,花弄影,明明是个男人,却如花中之王,就连花弄莲,也妖娆妩媚,浑然天成。 她以为,花家人长得好,不过是上天厚待。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玄机。 “花家的人,从小喝茶都只喝美人颜的叶子泡的。花家女人怀孕之后,更是会每晚睡前喝一碗用美人颜花瓣煮的汤。而且,花家的每个人,都会佩戴香囊,香囊的主要成分就是美人颜的花瓣,而且……”说起这个,风无定他娘还为了一枚香囊去为花家人出过诊。只是,后来那枚香囊不知道被他娘弄哪里去了。 绝不外传的秘法养花,绝不透露的秘法配制香囊,那花,自然也不会轻易送人。所以,美人颜非常难得。花家人若拼死护花,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得手的。 “那香囊,是不是佩戴之后有助睡眠,长久不离身,有美容养颜之功效?”风无定话没说完,就被临晚镜一阵抢白。 “……”你怎么知道?虽然风无定没有点头,可他眼底的神情已经表明,临晚镜说的一字不差。 就是这个意思! “镜儿,你是不是又乱收了别人的东西?”说这个“别人”的时候,夙郁流景还特意看了风无定一眼。 那木簪子,就是其中之一!明明不是有心,却成了定亲信物!这香囊,某女能完全说出它的功效来,一定与那花家少主脱不了干系!这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招蜂引蝶!可怜,自己拿她毫无办法。以前还想过把她藏起来,不让外面男人再多看她一眼。可相处久了,越来越爱她,又哪里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于是,不能委屈她,只好委屈自己。 某王爷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她可不止收了一家的定情信物!那香囊,每一个花家人从生下来就要佩戴的,一直到遇到喜欢的人,把它送给心上人做定情信物。当然,花家人不可能一生只佩戴一个香囊,可偏偏花弄影送给她的那个是他自己养了多年的,有特殊含义的那一个。 还有,某女还收了纪府少将军的暖玉,当她出手相救的报酬。那暖玉,来历更不一般,也是人家父母给儿子准备的定情信物。只是前些日子某女嫌天气太热,所以从脖子是取下来了,所以夙郁流景还不知道。 “咳咳,没有。”某女尴尬地咳了两声,想掩饰过去。没错,她还真收了这么一个香囊,花家少主亲自送的。 “还不老实?嗯?”景王严肃了一张脸,他就是不喜欢她收别的男人送的东西。应该说,他希望她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他送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任何人的印记。 “真的没有乱收啦,是那天及笄礼上,花弄影硬塞给本小姐的。”女人都爱美,在花弄影说了香囊有那样的功效之后,哪里还是硬塞?某女就没有想要的心思吗? 景王瞥了一眼她的腰间,那里确实悬挂了一只香囊。不过,平素临晚镜的衣服上也有这一样配饰,他便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真该当初发现不对就给她扯掉。 “阿景,你别告诉你现在正想着怎么把这个香囊毁尸灭迹。”某女捂着香囊,一如母鸡护食。这里面可有治好他脸的药引,她才不会任由他胡闹。 “就花弄影那种不阴不阳的男人,也敢觊觎本王的女人!”夙郁流景一声冷哼,随着他身体的恢复,现在自信心爆棚。原本他是担心别人抢,现在是不怕人来抢了,因为他好了,那些人就没了资本。 不就是比起他,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吗?他马上也可以拥有!而且,有释苦和尚的佛家内力封存在体内,他恢复身体之后修习武功也是事半功倍。 “什么不阴不阳?闻人卿华那才叫不阴不阳,人家是花样美男好不好!”虽然她不好这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花弄影长得很迷人,特别是那一双会勾魂儿的眼睛。艾玛,可不要多看,否则一不小心就被他吸了进去,从此丢了魂儿。 “!”你是在嫌弃本王吗?夙郁流景也不说话,眼底的不满逐渐凝聚成了哀怨。 她睨他一眼,却也只能服软。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天天跟演戏似的。外面人哪里知道,景王的高贵冷艳之下,其实还藏着这么萌萌哒的一面? “当然,在本小姐看来,还是不如阿景好看。他长得比本小姐还漂亮,显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不是让身为女人的她自惭形秽吗?她脑子有坑才去喜欢花弄影。一个比女人还会勾引人的男人! 意思就是,景王长得不如你,所以你才如此喜欢吗?在一旁被当做幕布的风无定在心里给他俩翻译。 “本谷主倒是觉得,花少主虽然长得太过漂亮,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他身上那一股子潇洒随性给他增添了几分英气。”确切地说,是阳刚之气。 这一点,他倒是觉得花弄影和临晚镜蛮像的,只是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某男人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已经开始有暴躁的痕迹了。 于是,话锋一转:“不过,本谷主觉得,景王这样貌也不会太差。毕竟,太后娘娘与觞帝都长得不错。” 风无定这倒是说的大实话。太后娘娘虽然被临晚镜和她老爹当成老妖婆,可她在别人眼里,那就一高贵艳丽的牡丹花。要知道,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也确实是燕都一枝花。想想,长得漂亮,有手段,又懂得经营,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不成功,又怎么会不引人注目? 年轻貌美的太后娘娘,不知道俘获了几多人的芳心。问先帝有没有喜欢过他的这位皇后,自然是有的。 只是,见惯了狠辣无情的皇后娘娘,先帝心里就愈发觉得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渐渐地,觉得这个女人可怕。所以,他更喜欢江湖出身,直来直去的华妃。也正是这份帝王的多情,害了如花似玉的华妃的性命。 当年,为了让夙郁流觞坐稳太子之位,她可是想尽了办法,让自己娘家兄长再无男孙!她以为外戚强,却没有继承人,先帝就不会太过忌惮,会对她放心。却不知,正是她做的这件事,彻底震慑了觞帝,渐渐让觞帝意识到枕边人的可怕。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阿景长得不差,这五官,怎么看怎么精致。就像那清贵无双的谪仙公子,本小姐怎么觉得自己都有点配不上他了?” 听风无定说话的时候,临晚镜的目光自然都在景王身上。 确切地说,是在他脸上。他这张脸—— “阿景,我们商量个事儿吧。”某女忽然心里没底,没来由的,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凤离国大公主。 “嗯?”他见二人讨论自己的脸正欢,反而有些意兴阑珊。 “等治好了你的脸,咱们依旧戴面具!” 某女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题外话------ 昨天最后一次走完亲戚,今天回学校了…走完亲戚,吃肥了一圈有木有? ☆、【134】拖家带口迎情敌 等治好了你的脸,咱们依旧戴面具! 治好了你的脸,咱们依旧戴面具! 咱们依旧戴面具! 依旧戴面具! 面具—— 这是为什么? 风无定狐疑地望着二人,他没想明白,却清晰地听见夙郁流景的回答,只一个字——好。 这景王,会不会太迁就了临家大小姐?人家好不容易治好了脸,可以不用戴着面具见人,她却要求人家依旧戴面具,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没有动过情的男人,自然不能理解临晚镜的想法,更不能理解夙郁流景那听之任之的宠! “阿景,你真的同意?”临晚镜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欣喜,还有一丝不确定。其实,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也只是女人独有的占有欲而已。她没有想过,要他一直不见天日。他的美貌,还没有完全恢复,却已初见端倪。从初见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多迷人。即便是那一张戴着面具的脸,也毋庸置疑地可以吸引无数女人的目光。 之所以,那些女子不敢靠近,要么是不识货,要么是,他恶名在外! 没错,之前不是没有女人喜欢景王,只是被他冷淡地把一个又一个扼杀在了摇篮里。 但是,总会有不怕死的。比如花弄莲。这个女人,只要想到她那张脸,自信如临晚镜,也总会晃神。不愧是花家人,长得确实出众。 好在,阿景不太会以貌取人,这一点,她非常庆幸。 “你喜欢就好。”伸手摸了摸临晚镜的头,那语气,是真的宠啊。眼底满满的都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就连风无定这个旁观者都清晰可见,毫不怀疑,传说中高贵冷艳的景王,是真的喜欢临家大小姐。 如果要说有多喜欢,风无定愣了愣,想起小时候谷中阿叔出谷之后带回来的那一串糖葫芦。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他很喜欢。可是,后来还想再吃,却被娘亲一句“男子汉,吃什么糖,又不是小姑娘”给堵住。从那以后,他不再吃糖葫芦,连带着,糖果也不敢吃,怕被娘亲瞧不起。 嗯,他是男人,男人是不吃糖的。这次出谷,他在大街上又看见了小时候阿叔买回来的那种糖葫芦,满满的,一大捆,一颗颗山楂,红溜溜的可爱,却只能看,不敢靠近。 后来,和小童走散了一次,趁着他不在,自己买了一串。美滋滋地吃了四个,留下最后一个却怎么也舍不得再吃。 怎么看,怎么喜欢。 由于风无定从小没喜欢过什么东西,连炼药都只是习惯,所以,找不出其他更贴合的比喻,也无法体会那种感情。 一心一意宠一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有没有吃糖葫芦的时候那种感觉?其实,他也好想知道。 他突然觉得这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碍眼,小童果然没有说错,他费心费力救的,就是两只白眼儿狼,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如此卿卿我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风无定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已经外露了。 “风无定,你这么看着我们干嘛?”一脸羡慕嫉妒恨,她都快要以为他看上自己或者阿景了。如果是看上她,倒也没什么,她可以允许他喜欢。不过,如果他看上的是阿景,那就免谈了,阿景是她的! “没什么,你那香囊,给我。”风无定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他怎么会说,自己莫名其妙地心里不平衡了? 临晚镜也只当他是见不得人家好,天才总是有些坏脾气的,她可以理解。 也不多说,取下腰间漂亮的香囊,递到风无定手中。 “你看一看,里面到底有没有美人颜。”这是花家少主送的,花弄影送的时候虽然是硬塞给她,看起来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可她还是瞥见了人家眼底的郑重。所以,这个香囊她一直戴着。除了女人的天性爱美之外,她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总有一天,这个香囊会有大用处。 这不,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有。”把香囊解开,风无定仔细研究了半天,才找出了传说中的美人颜。 那花瓣,即便是干枯了的,也非常漂亮。月牙般的形状,月亮般的颜色,碧玉,晶莹,剔透,果然是很漂亮的花。 干的都是如此,那如果活生生的一朵,岂不是更漂亮?她忽然想,下次见到花弄影,可不可以让他送自己一盆美人颜。拿来放在卧室的窗台上,醒来之后,抬眼便可看见,那感觉一定很好。 不得不说,虽然某女前世的职业是杀手,却也是一个很懂得生活的杀手。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睡觉。可是,剩下的那三分之一,要么就是在工作,要么就是在享受生活。 杀手这个职业,危险性很高,也需要大隐隐于市。她伪装成大都市中最平凡的小女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某搭档鄙夷道:你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你那三分之一享受人生的时刻,就是在花钱,毫无压力地花钱!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外面不管怎么花钱,人家都不会怀疑这个女人是杀手。反而会觉得,她肯定是被男人或家里娇养着的。 这是,现代人最普遍的观念。 放在这个时空,临晚镜却是不知道。如果她将来嫁给夙郁流景,会过怎样的生活。难道,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吗?没事的时候,还要寻些乐子。比如,打发一下那些觊觎她家男人的情敌? 说起情敌,某女猛地一拍脑袋! “走,咱们看情敌去!”临晚镜突然站起身,朝景王喊道。 走,咱们看情敌去! 临大小姐,您能再高调一点吗?她这一声,外面候着的破浪都听见了。今天他没其他任务,就一直在外面充当门神,原本蔫蔫儿的,听到某女这样的豪言壮语,也忍不住虎躯一震——他怎么也好想去? 等等,临大小姐说的是谁的情敌?那情敌又是何方神圣? 某女一吼完,也发现自己太外放了。 看情敌这种乐子,怎么能大喇喇地说出口呢?她还说得一脸兴奋,仿佛根本没把情敌放在眼里。 就像在说——走,咱们看猴子去! 这不科学! 夙郁流景能走了,却是不想这么快暴露在人前。临大小姐想去看情敌,自然是去城门口看凤离国的大公主进皇城。 据说,那位大公主倾国之资,艳丽无双。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怎么个无双! 夙郁流景没说话,某女一直是这样,想个什么就是个什么。她一时兴起,想要去看那凤离国大公主,他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不想暴露人前,就得坐轮椅出行。如果他出现在东城门,不免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人家会说,景王或许也是来看凤离国的第一美人的。说不定,景王也有心联姻。他不喜欢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 他的名字,即便是遭人非议,也只能和镜儿一起! 风无定倒是拿到香囊之后就自己先走了,他才不想和这两人多呆。看人家秀恩爱那感觉,他只想让小童出去给自己买一大捆糖葫芦,才能弥补他那受伤的小心灵。 “怎么,你不想去吗?”她都站起来了,夙郁流景却半天没动,某女眼角上挑,玩味似的问道。 “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他对其他女人没兴趣,多看一眼都嫌弃。 虽然知道景王只稀罕她一个,可哪个女人听了这样的回答不高兴? 于是,某女也不勉强,朝他挥挥手:“那你在家多走几步,我去看看就回。” 说完,也不待夙郁流景同意,她自己开了门走出去。 破浪就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见自家王爷没动,也有些意兴阑珊。其实,他也好想去看一看,最好是,那个凤离第一美人能把临家大小姐踩在脚底!谁让这位大小姐平时太嚣张的? 破浪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却见自家王爷对他招了招手,似回味般开口道:“方才,她说回家?” 王爷没听清?破浪重复了一遍临家大小姐方才的话:“回王爷,临小姐让您在家里等她回来。” 是这么个意思吧?破浪又自己再心里琢磨了一遍,怎么感觉,味道有些不一样了。 “在家等她啊。”夙郁流景却是没瞧见自家护卫脸上的古怪,只再次低声自语。 在家等她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家! 另一边,依照临晚镜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自然是立马就回去招呼着一干小的们往东城赶去了。 依旧是黑木马车,四平八稳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步调有序。她不仅带了画儿和琴儿,还带上了自家小狼崽儿和这些天来侯府愈发勤快的小公主。 一辆黑马车,古朴而大气,四匹骏马,均是黑色,皮毛光滑,一如它们的主人一样张扬。 一个车夫,身形挺拔;两个俏生生的丫鬟,一左一右。还有一对小儿女,加上,一个抱着肥猫的女子。 ☆、【135】和亲对象受争议 “镜儿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小公主和闻人初静方才正在练剑,被临晚镜招呼上马车,忍不住好奇。如今她和临晚镜混熟了,称呼都更加亲切起来。 “我们去西山别院,看望初初的母亲。” 小哥哥的母亲?小公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小哥哥的母亲,不是她的那位姨母吗?听说已经过世多年。 画儿却是在心里翻起了白眼,小姐,明明是去东城门看猴子,怎么又成了去看云小姐了?您能不能诚实一点? “小哥哥的母亲,怎么会在燕都?”小公主眨巴着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她是听母妃提起过那位姨母的,她死在闻人家族,根本没有得到临家的承认。 “我大哥的未婚妻,自然就是他的母亲。”说起云破晓,临晚镜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是她哥哥的未婚妻,哥哥过世之后,她坚持住到燕都城外,这么多年一直为哥哥守身如玉。 这个女子,性子里的坚韧,执着,让身为杀手的她都忍不住为之叹服。就算她与哥哥没有正式成亲,也是她临晚镜的嫂子,一辈子唯一承认的嫂子! 至于小狼崽儿的娘亲,虽然生下了他,却根本得不到临家的承认。说起来,她的身份连一个妾都及不上。 这一点,不仅是临晚镜如此想,就连闻人初静自己,心里也是极为明白的。 “你是说,穿云城的那位云大小姐?”小公主小嘴微张,小脸儿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她是真的没想到,小哥哥竟然认了云家大小姐为母亲。 听说,那位云家大小姐与临家大公子一样惊才艳绝,举世无双。那日临大小姐的及笄礼上,她根本没能近身,自然没看清楚云破晓的模样。不过,只听宫里的奴才们对她的评价,也知道云大小姐绝对是这世间极好的女子。一想到等会儿就可以见到她,夙郁惜雨难免有些激动。 到底是小孩子,情绪什么的,根本无法隐藏到很好。临晚镜只不经意地一瞥,便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 难得这位小公主对破晓姐姐没有敌意,她勾了勾唇,心情颇好。 “怎么,小公主也知道云家大小姐?” “当然知道!我可是从小就听着云大小姐的故事长大的。”说起这个,小公主眼底露出难以掩饰的骄傲,下巴微抬,看向临晚镜,“镜儿姐姐,我们真的要去那什么西山别院看云大小姐吗?” “嗯。”瞧见小公主眼底的期盼,临晚镜淡淡地点头。 没错,她是要去西山别院。不过,不是专门为了去看破晓姐姐,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从东门走一趟,看看那传说中的凤离国的大公主凤舞歌。 唔,传说中的凤离国第一美人呢,也不知道比起破晓姐姐又如何。 东门,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的状况了。大家翘首以盼,都在等着凤离国的六皇子和大公主,想要看一看,那传说中的大公主,到底有多漂亮。还有那位深得凤离皇宠爱,却又被其他兄弟排挤的六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的凤离国大公主,据说是来和亲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略带神秘地开口。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大牛,你听谁说的?”第一美人用来和亲,凤离皇还真是舍得。 “我大爷家的女婿的表兄的儿子的二舅爷就在宫里当差,听说,这件事宫里都传遍了。”被叫做大牛的男人,显然非常高兴自己说的话题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会吧?”凤离国与夙郁王朝不对盘好多年了,简直是天生的敌国,怎么可能和亲? “大牛,你别是听岔了。不是说那什么北域王才是来求娶我朝公主的吗?” 北域如今内政不稳,旁边又有西夷虎视眈眈,求娶夙郁王朝的公主,也不过是寻求夙郁泱泱大国的庇护。夙郁的公主要是嫁过去,那可就是王后! 只是,北域国在草原上,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不同的生活习惯,哪里适合金枝玉叶的夙郁公主。也不知道,这一次不知道是哪位公主会倒霉被选上。 “北域王那是来求援的,和凤离国的和亲可不一样。凤离国的第一美人能嫁到我们夙郁,那也是一桩美事啊。说不定,我们两国的关系就可以改善了。” 说这话的,是个书生。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夙郁和凤离的边境一直小战不断,驻守边疆的士兵们多么辛苦。如果两国关系因为和亲而变得友好,确实是一桩美事。纪大将军终于可以带着夫人回燕都多住些时日了。 起码,可以等少将军娶妻之后再走。 这人,受过将军府的恩惠,自然心里想着将军府。 不过,受过恩惠的又岂止是一人?纪大将军为人忠肝义胆,恪尽职守,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在哪里,哪里就固若金汤,说全国百姓都受他恩惠,也不足为过。 “你们这是操的哪门子心?那大公主还指不定是凤离老皇帝派来的奸细呢。如果真的是第一美人,媚惑主子也不是不可能。” “胡说八道,我们陛下才不是那种会被女人蛊惑的君主!”这一个,肯定是觞帝的粉丝。 “就是!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哼,美色虽然误国,可那只是对于凤离国的昏君而言!我们觞帝,那可是明君!” 啧啧,一下子,出现了好多觞帝的粉丝,声援他的人越来越多。某女感叹,看来觞帝真的是个好皇帝,在民间的呼声这么高,是颇得民心啊! 小公主听见有人夸自己的父皇,也是面露喜色。不过,喜了之后便是一脸的哀愁。 “镜儿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父皇的后宫又要添新人了。”小小的姑娘,褪去了一脸天真,她是在替自己的母妃担心。 母妃说,父皇并不贪念女色,所以后宫基本上是雨露均沾,虽然也有些明争暗斗,却并不会摆在明面儿上。 可是,即便如此,后宫的女子好颜色的也颇多,一两个月,父皇才去母妃那里一次。母妃便是在宫里,一年到头盼那不满十次的满心欢喜。她小小年纪,并不懂太多的情爱,却也知道,父皇就是母妃的命! 可是,宫里有要添新人,那母妃是不是更难见到父皇一面了? “小小年纪,操心那么多干什么?陛下是个极有分寸的君主,不会因为美色误国的。”临晚镜拍了拍夙郁惜雨的小脑袋,像给自家黑妞顺毛似的。眼底的神色很柔,确实是在安慰人。 “我,我不是担心父皇因为美色而误国。我是担心,担心……”夙郁惜雨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说。 她这样的小女儿心思,说出来未免会贻笑大方。小哥哥也还在马车上呢,他不会因此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吧? “嗯?担心什么?”某女又摸了摸小公主的头发,眼角都是笑意。她当然知道这位小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么故意问出来,不过是逗她玩儿而已。 “哎呀!反正就是不能让这个女人进宫嘛!”小公主跺了跺脚,不能说出来,她只有在一边干着急的份儿。 “放心吧,那大公主,未必就是想爬上你父皇的龙床。”看把小公主急得说不出话来了,某女才忍着笑安慰人家。 “小姑姑…”某女这么直白的话,在小狼崽儿听来,简直就是她在教坏小朋友。他这一声“小姑姑”拖得老长,语气里尽是无奈。人家十公主还没满十岁呢,您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怕什么,小公主是在宫里长大的,这些事情她自小就懂。某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愈发觉得自家小狼崽儿已经开窍了,都知道维护自己的小情人了! 被她这么一瞪,闻人初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转过脸去,不再理她。隔着马车,专心听外面的议论纷纷。 “你们可别再争了!如今咱们陛下的后宫里,上有贤良淑德的郭皇后坐镇,下面四妃的位置又都齐了,难道那大公主嫁过来当个嫔不成?”人家大公主虽然不是皇后嫡出,却也是排行老大,又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去。 “谁说四妃的位置都占满了?前些日子纪贵妃不是才……” 不能说了,不能再说了啊。那纪贵妃可是将军府的人,因为贵妃被贬的事情,好多人都还在为她抱不平呢。 纪大将军的妹妹,怎么可以只为嫔呢? “那又怎么样,听说这次大公主的和亲对象是——那位!”没有指名道姓,却是目光看向了城西的方向。 那里,贵胄云集,可若是按照凤离国第一美人的标准,该是配那人的正妃之位才是。 “你是说……”哦,又一个明白了的,眼神示意。 “你们是说,可是,那位不是已经有了定国侯府的大小姐吗?” 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尊贵不弱于皇家公主,又怎肯相让?那正妃之位,人家定国侯都还不怎么看得上。可若是你谁要和他的女儿抢,那还真是找死! ☆、【136】两女谁更胜一筹 众人猜测得不错,定国侯其人,脾气古怪,但是心胸嘛,在某些方面来说,非常狭窄。特别是,事关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宝贝女儿可以不稀罕那景王妃之位,却不能容忍别人先一步抢走它。 这么说吧,就算是我不屑的东西,别人也不能上来拿。 “嘘,你们可别说了,这件事若是传到侯爷的耳朵里……”劝说的人直接摇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对于定国侯,老百姓都是又敬有怕的。 “镜儿姐姐,你放心吧,小皇叔那么多年都没喜欢上一个女子,你是唯一的一个。他不会为了那什么凤离公主就抛弃你的,反正,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几人都听到了外面的议论,聪明的小公主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错,她要站在镜儿姐姐这边,如果镜儿姐姐成为她的小皇婶,那她和小哥哥就是亲上加亲了。 “哼,她敢跟我们家小姐抢,简直是找死!”琴儿冷哼一声,俏脸上布了一层寒霜,挥了挥小拳头。 她这模样,倒是像要为主子守护男人而战了。 “小姑姑。”闻人初静没有说别的,只是无奈地叫了一声。 外面那些人,完全是瞎乱猜测的吧。看小姑姑听了那些话,完全的面不改色,这些人急什么?就算那凤离公主真的是冲着景王来的,他也相信小姑姑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 临晚镜没回应他,只清浅一笑,那表情,根本就是无所畏惧。 “这凤离皇也真是可笑,当年被咱们侯爷吓得尿裤子,现在让女儿来抢人家未婚夫,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人嗤笑出声,想必是定国侯的崇拜者,也对定国侯的成名史了如指掌。少年封侯的真相,不就是当年单枪匹马勇闯凤离都城,以一己之力,让凤离皇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么? “你是说,凤离皇想让那位大公主与景王和亲,实则是为了报复定国侯?” “当然!想想,凤离第一美人,肯定比侯府那位大小姐长得漂亮。咱们侯爷又是个特别护犊子的,如果景王真的与凤离公主和亲而弃临家大小姐于不顾,那不就是打侯爷的脸吗?” 这人越说越带劲儿,绝壁以为自己就是真相帝。连马车里的临晚镜都快要被他的说法给说服了。 嗯,如果那凤离皇真的是这个目的,那他就不是二货,而是傻逼了。哪家皇帝费尽心机送个女儿到敌国,却只为报当年羞辱之仇? 哪怕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凤离皇的险恶用心不止如此。 “镜儿姐姐,你说,那凤离皇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那也太阴险了!”小公主一脸愤恨,自己是为了临晚镜打抱不平。虽然,镜儿姐姐是长得不算特别漂亮,可她喜欢啊! 小皇叔肯定不会同意娶那个敌国的公主的!夙郁惜雨在心里愤懑地想。 “雨儿,你操的是哪门子心啊。那位公主就算真的是来与你小皇叔和亲的,那着急的也应该是那位公主才对。可别忘了,世人眼中,你家小皇叔都是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废物。”某女挑高了眉,丝毫没有因为那些传言影响心情。 凤离皇指定的和亲人选,呵,以为是在他凤离国么?在那位大公主踏上夙郁的土地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该由夙郁王朝的君主说了算。夙郁帝王唯一的幼弟,怎么可能用来联姻?只要稍微有脑子一点的皇帝,都知道兄弟手中的权势越大,对自己的威胁就越大。如果要永远保持兄弟情深,那就只有把一切可能因素都排除。所以,能娶凤离国公主的,绝不会是阿景。甚至,不可能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凤离国这些年养精蓄锐,虽然国力不及夙郁王朝,却发展迅猛,想要取夙郁而代之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觞帝多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凤离皇的心思? 之所以同意凤离皇派公主过来,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镜儿姐姐,你,你怎么也这么说小皇叔?”小公主像受了惊吓一般,诧异地看着临晚镜,她以为,在镜儿姐姐眼里,小皇叔是不同的,所以,她不会赞同世人的说法。毕竟,她和小皇叔两情相悦,不是吗? 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应该坚决维护吗?就像母妃维护父皇那样。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了?”她可是说的世人眼中,又不是她眼中。 在她眼里,阿景一直都是高贵冷艳的腹黑帝,痴情专一的带小蠢萌啊。 “没,没什么。”小公主缩了缩脖子,生怕自己说不对会惹恼了镜儿姐姐,然后被扔下马车。 “放心吧,本小姐不会嫌弃他的。”看小公主似乎被自己吓到,又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临晚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道。 “啊?哦。”小公主没反应过来,却也乖乖点了点头。 其实,她根本没想过,小皇叔那样的男人,会被女人嫌弃。即便,他真的如同世人所说,面如恶鬼,不良于行。可是,他不是废物!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真的是废物,不可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活到现在。 小公主虽然年纪小,心性还不稳,却因为生在宫里特别早熟。生在皇家,有天生的敏锐。何况,她因为母妃是闻人昭华,从小都是看人脸色长大。 另一边,闻人初静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他才不要看夙郁惜雨这个蠢姑娘,分明是被自家小姑姑当猴子一样戏耍了。 “小姐,现在城门已经被封了,在凤离国皇子和公主,还有北域王进城之前,不允许再有百姓出城。” 终于,下马车去“探听”出城消息的马车夫倚剑归来。 “既然如此,我们便等他们进城之后再出去。”临晚镜的声音,清冽如泉。封城门,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馊主意。听说,这次迎接他们的人是大皇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安王了。 太子大婚,忙不过来,肯定不能亲自相迎。右相嫁妹,也很忙,也不可能出去迎人。其他人,要么就是身份不够,要么就是太高,肯定也不合适。正在觞帝左右为难的时候,新婚燕尔的安王主动请命,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为什么说是苦差事呢?看着挺风光,却不能出一点岔子。眼看着就要进皇城了,更是容易遭人暗算。特别是凤离国的六皇子,凤离皇的爱子,不知道是多少兄弟的眼中钉肉中刺呢。如果能在夙郁除掉他,那就可以推脱干净,还借题发挥了。 众朝臣都明白,所以不敢轻易接旨。却不知道,安王哪根筋不对,还主动请命了。 定国侯的女儿,与凤离皇的公主,在这里相遇,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如果封城门,不让他们出去,那不就是说明临家大小姐低人一等么?虽然说人家是公主,身份上是比较高贵,可好歹,这里是他们夙郁的地盘儿啊! 夙郁惜雨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在心里想。 虽然,她也好想见一见那传说中的凤离国第一美人。可是,在这种时候,自己更应该站在镜儿姐姐这边才对。 “镜儿姐姐,不如叫倚剑哥哥把马车驾过去,我去和守城的说。我堂堂夙郁公主,凭什么给她凤离国的人让路?”小公主把自己娇蛮任性的一面放了出来。 “雨儿不是也很想看看那凤离公主么?”临晚镜诧异地看着夙郁惜雨,这小公主是怎么了?都说了封城,她还要去与人家一较高下。人家来者是客,她这是较的哪门子劲儿?何况,她今儿个出门就是想瞧瞧这凤离大公主的,现在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可是,在夙郁惜雨看来,却是不能认输的。 “不过一个女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先出城吧。镜儿姐姐,你不要担心,这里好歹是燕都,我们的地盘儿,你一定不会输给她。”小公主显然把临晚镜的退让理解成了退缩,她还反过来安慰人了。 明白过来这小丫头的心思,某女顿时哭笑不得。 敢情,小公主这还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了?不过,她这个提议,倒是值得考虑。如果今儿个当着百姓的面儿,自己被堵在城内出不去,想必来日一定会被人当做笑话。 不若,就如了小公主的意? “瞧,这马车,不是临家大小姐的么?” 一个男人突然尖声叫道。 “对呀,临家大小姐也来了?莫非方才那人说的是真的,凤离公主和亲的对象真的是景王,所以临大小姐这是来看情敌的?” “胡说八道,我刚才都看见临大小姐的车夫去询问了城门口的守卫,人家多半是要出城,恰逢今日凤离使臣到了,安王下令封了城门。” “是真的要出城还是来看凤离公主的啊?还真是冤家路窄!” “……” 又一阵议论声渐起,临家大小姐这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黑铁木马车,已经彻底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对着马车指指点点,都生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临家大小姐对上凤离国公主,谁更胜一筹? ------题外话------ 大家貌似都在等着虐恶毒女配,陌不得不说,这次的公主,貌似不太恶毒…。反而是通过这位公主,虐一些早就该虐了的人 ☆、【137】娶妻当娶云家女 听见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小公主再也坐不住了。 “哎呀,镜儿姐姐,你就别犹豫了!”夙郁惜雨急得直抓头发,又爬到马车前面,撩开帘子看倚剑,“倚剑哥哥,你把马车驾过去,本公主过去跟大皇兄说!” 这下,众人才看清,临家大小姐的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十公主! “十公主这是做什么?” “难道她也是来看凤离公主的?” “不对呀,人家公主坐在临家大小姐的马车里,是要跟临大小姐一起出城才是。”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这不是存心要与那位凤离公主对上吗?” “我看临家大小姐也不是有心的,临大小姐每个月都要送初静小少爷去西山别院,这会儿,多半是巧合。”一个从未开过口的中年人思忖着道。 “你怎么知道她每月都要送初静少爷去西山别院?”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一脸惊讶。 “我侄儿在侯府当值,我也是无意之间听他说起的。”男人有些迟疑,似乎觉得这些话不该往外传,侯府规矩甚严,他不想给侄儿添麻烦。说完这句之后便不想多说,闭口不言。 可也正是因为他这副无心传八卦的模样,让众人对他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再一个好事之人立马接口:“西山别院住的可是大公子未过门的未婚妻,据说,那位云家大小姐,自愿在西山为大公子守灵,临大小姐莫不是带初静小少爷去见她?” “听说当日临小姐在天下第一楼发现了初静小少爷,带他回侯府却得不到侯爷的认可。最终,还是云小姐开口,说是要替大公子认下这个儿子,所以侯爷才同意他住进侯府的。” “真没想到啊,云小姐不但为未婚夫守身不再婚嫁,连仇人的儿子都能当成亲子来养,心胸之宽阔,令人佩服!” “是啊,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人美,心更美!” 这下,完全成了百姓对云破晓的歌功颂德了。在这个时代,当家主母把姨娘的儿子养在身边的是不少,可是像云破晓这样,为了未婚夫终身不嫁,还替他养儿子,养仇人生的儿子的,确实没有。 “还真是娶妻当娶云家女啊!”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感叹了这么一句。娶妻当娶贤,云家女才貌双全,德智无双,怎能不令人钦佩? 从此以后,娶妻当娶云家女这句话广为流传,因为这句话,穿云城的女子一下子超过花城成为了最抢手的存在。至于云家,日后云家女儿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只为求娶。 虽然事先安排了托儿,临晚镜却是自己都没想到能达到这种效果。 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不过,她也觉得娶妻当娶破晓姐姐这样的。温柔娴淑,才貌双全,宽容大度,又坚韧独立。 后来云破月和云破晓兄妹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句话,又知道了是临晚镜促成的,兄妹俩都有些哭笑不得。在他们兄妹眼里,临晚镜就是他们的小妹妹,这位小妹妹还给自己云家打响了名声,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 马车在小公主的指挥下,顺利地走到了城门口。当然,这也是临晚镜默许了的。原本是想用出城当借口,瞧一瞧这位凤离国公主,毕竟,是要抢她男人的人嘛,总得上点儿心才对得起凤离皇的有心算计。 可是没想到,夙郁惜雨这小丫头的提议倒是更符合她的作风。这时候出城,正好可以顺手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虽然,她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 “这是谁的马车?”没等小公主下马车去表明身份,安王已经走了过来,他新婚刚过,又揽了这份看似风光的差事,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瞧着自己明明下了禁令,还有马车敢走到城门口,眼底尽是不悦。 见安王有发怒的迹象,他的随从赶紧在他耳边说了句:“马车是临家大小姐的。” 这辆黑色的马车,看起来古朴大气,又不显眼,实际上,却很有来头,所以燕都城里不少人都有留意它。安王不知道,但是他身边的人总会记得。 临家大小姐的马车?她这个时候要出城?夙郁惜朝又想起在红袖招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见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归来的临家大小姐。 纵然是在那等烟花之地,她也落落大方,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的羞赧骄矜,也不像那些没见识的女人一样到处张望。她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一颦一笑都在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并不是她长得有多漂亮,而是身上那股坦荡的气质,是他在女人中从未见过的。 许是对她上了心,所以他才会与母妃提起要娶她为妃。这本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却不料被母妃断然拒绝。他知道,母妃不喜欢这个女子,更不喜欢的是,她母亲月弥夫人。于是,他也断了心思,把对她的感觉停留在了欣赏。敬而远之,他一向自持。 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小皇叔看上的人,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小皇叔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这些子侄倍的,几乎都不敢过多亲近他。就连太子,在他那里也讨不到好。说难听点,就是不近人情。 这样的男人,他以为临家小姐是决计看不上的。可惜,他又错了。安王有些自嘲地想,人家是郎情妾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会儿,她的马车刚好要出城,也是听了那个传言吗? 最近,宫里的人都在说,凤离公主的和亲对象是,小皇叔。他怎么觉得有些不甘心呢?小皇叔,虽然得宠,却不过是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废物。凭什么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女子,都要折在他手里? 何况,他还没有正妃呢。母妃说,若是娶了凤离大公主,凤离国说不定就能成为他登上高位的一个助力。想到这些,夙郁惜朝又有些高兴。他娶了明家两位嫡出小姐为侧妃,若是又得凤离大公主为正妃,在助力方面,可就比只得右相之妹的太子略胜一筹了。 明家有钱,凤离公主将来可以给他带来军队的助力,比起太子,他的胜算又更大了一些。何况,母妃说过,她还会帮他。虽然,不知道母妃到底会帮他什么,却莫名地相信,只要有母妃的帮助,自己的帝王之路会更加顺畅。 “大皇兄。”在夙郁惜朝怔愣之际,小公主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雨儿怎么在这里?”安王也没想到,夙郁惜雨会从临家大小姐的马车里出来。 “大皇兄,镜儿姐姐要出城,雨儿也想去玩玩,你现在就命人放我们出城吧。”夙郁惜雨双手攀上了安王的胳膊,抱着他软糯地撒娇。 “这个时候?”夙郁惜朝蹙着眉,对临晚镜的感觉比较奇怪。一方面,因为母妃的事情,有些恼她,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决不能与此女交恶。 “对呀,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眼看着都快晌午十分了,她们都还没用午膳呢,自然要赶到西山别院去用膳了。 “雨儿,你可知这个时候封城门是为了迎接凤离使臣和北域王。若是你们这个时候出去,冲撞了两国贵客,本王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虽然,这话是对小公主说的,安王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辆马车上。显然,这话是说给里面那位正主听的。 可小公主毕竟人小,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继续跟自家皇兄磨:“大皇兄,人家是皇子公主,雨儿也是公主,出个城而已,又怎么会冲撞到他们?就算是冲撞,那也是他们外邦来的不懂事,冲撞了本公主吧?” 其实,她挺怕这位大皇兄的,平日里脸上一派温和,却并不如太子哥哥那么好说话。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四皇兄了。 “雨儿,怎么说话呢?难道你母妃平日里没教导过你什么叫做待客之道吗?”安王有些不高兴,眼睛依旧看着马车。 他倒不是刻意要为难临晚镜,只是觉得有些不爽。她其实是来看凤离公主的吧?就为了小皇叔那么个废物? 为什么人人都知道小皇叔是废物,这女人依旧把他当宝贝呢?安王想不明白。男人呢,总是跟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较劲儿,他这会儿就是个典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安王爷。” 此时,临晚镜也在车里坐不住了,不过,她倒是没下车,只是撩开了车帘子。 “原来是临小姐。”安王见她终于出声儿,才终于露出了笑脸。上下打量着临晚镜,每次见到她,都似乎比上一次更加漂亮了。这女人,不是绝美,没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本事,却是越看越觉得顺眼,比他王府里那两个侧妃好多了。 “臣女要出城,还望安王行个方便。”临晚镜倒是不怎么跟他客套,瞧见一旁被夙郁惜朝一句话吓得不轻的小公主,护犊子的心思又起,“小公主在琼华宴上已经拜了臣女为师,教育她也有我的一份儿责任。安王这是在怪臣女吗?可是,陛下说了,小公主年纪小,臣女可以随便怎么教导。” 一句话不离“臣女”这两个字,可端的却是个大小姐的姿态。临晚镜和安王说话,甚至不用下马车,谁都知道,觞帝宠她,比宠自己的儿女更甚。 “……”夙郁惜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把父皇都搬出来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安王不说话,并不代表临晚镜就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说,她来:“今日出城,本来也是与人有约。还劳烦安王殿下行个方便。” “凤离国六皇子和大公主,还有北域王马上就要到了。不若临小姐等他们进城之后再出去,顺便,还可以一睹两国皇子公主的风采。”临晚镜嘴上不饶人,安王也没了先前的客气,不过是个女人,仗着家里的权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臣女说要出城的时候,陛下刚好也在,没听他提过今日要封城门。难道,是臣女记岔了?”这些日子她根本没见过觞帝,这句话自然是胡诌的。不过,看夙郁惜朝瞬间变得难看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这句话算是踩到点子上了。 “封城门本来是为了表示对贵客的尊重,这点小事,自然有本王做主,不用惊动父皇。”虽然话是这么说,安王的语气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他封城门迎人,本来就是有向对方示好的意思。夙郁王朝是龙腾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其实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来讨好凤离国的皇子公主,如果被觞帝知道,他这差事就算圆满成功也算是办得不够漂亮。 所以,他并不希望临晚镜扯着封城门的事情不放。若是她再让定国侯在父皇耳边吹吹风,说不定自己还会挨一顿好说。 “哦。原来是这样!”临晚镜似懂非懂地点头,懵懂道,“可是,臣女与人约定的时间要到了。” 这后面一句话,临晚镜说得轻巧,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咬咬牙,吐出两个字——放行! ☆、【138】倾城公主凤舞歌 眼睁睁地看着临家大小姐的马车出城,夙郁惜朝一脸阴鸷。聚集在城里看热闹的百姓们倒是感叹,侯府果真是权势滔天。 四匹骏马拉在黑铁木马车匀速前进,就在马车出城的那一刻,一人骑马飞驰入城。 “启禀王爷,凤离国的队伍到了。”来人正是安王派出去查探凤离使臣的手下。 “已经到了?怎么不早来报?”安王脸色顿时一黑,堪比锅灰。 如果手下早点来报,他就再强硬一点拒绝放临晚镜的马车出城了。现在她出去,正好与凤离国的队伍遇上,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是才到的,凤离六皇子已经命令队伍在百米外停下休息整顿。属下这才能进城禀告王爷。”他是去迎接的人马之一,回来禀报,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 不过,那凤离六皇子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停下来等人出门迎接。只是,这架子未免太大了一点。区区一个皇子而已,他们家主子,可是王爷! 城门外,倚剑驾着马车不慌不忙地走着,自然瞧见了前方的豪华队伍。 凤离皇果然是为了来向夙郁彰显国威的,他们的车马,具是上层,就连那马车上的坠饰,也是金光闪闪。拆下来,应该会卖不少钱吧? 可是,怎么只看到一辆马车,却不见六皇子的座驾?难道,这位皇子与那大公主一同坐马车来的么? 等等,那是什么? 某女掀了马车旁边的窗帘往前面望去,那华丽丽的马车旁边赫然是一匹白色的宝马,那马上坐着一位漂亮的花姑娘。 “公主,您赶紧下马吧。都到燕都了,您不能再骑马了。”一旁有个小宫女焦急地恳求着。 宝马之上,女子不满地看了小宫女一眼,声音明亮爽朗:“蝶儿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没到夙郁的皇宫吗?” “是没到夙郁皇宫,可您这样若是被夙郁来迎的朝臣们看见,只怕有损您公主的声誉,也有损我们凤离国的形象。”被叫做蝶儿的宫女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些许哭意,她是真的担心公主的行径被陛下知道。到那时候,淑妃娘娘在宫中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凤舞歌面色有些不好,却依旧坐在马上巍然不动。 直到,马车里传来声音:“皇姐,下来吧。” 只要是凤离国的人都知道,凤离大公主与六皇子感情极好。大公主的母妃淑妃娘娘与六皇子的生母是好姐妹,六皇子生母去世之后,他也一直由淑妃娘娘抚养长大。这些年,在凤离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这姐弟俩寸步难行,却也相互扶持着长大成人。 六皇子名唤凤寒烟,名字有些女气,身子也娇弱。所以,这些天赶路,基本上就是凤舞歌和凤寒烟一起坐在马车里。可凤寒烟本来不喜欢与人同乘,与人同处于一辆马车里,经常会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即便是这位相亲相爱的皇姐,也不例外。所以,凤舞歌这几天总是借着透气的名义出来骑马。 说来也好笑,这两姐弟倒像是生错了性别。只有一样,二人差不多,那便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凤舞歌长得倾城绝艳,艳丽无双,凤寒烟比之更甚,那是真正的漂亮! 与闻人卿华那种偏于阴柔的长相不同,凤寒烟是真的长得雌雄莫辩。就连悦美无数的临家大小姐,在第一次见到这位凤离国六皇子的时候也不免晃神。随之而来的是感叹——男人如果都长成他那样,让她们女人怎么活? 当然,这个时候她只听到了声音,还没见到人。 六皇子的声音吧,犹如黄莺唱歌一般,动听极了。有一种男人,即便只听声音,也能让人对他生起歹意,这位六皇子,恐怕就是如此。 而凤舞歌,在听到自家皇弟的召唤之后就立刻从马上下来,奔赴马车。听话的程度,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进了马车之后,估计姐弟俩又说了什么,就只听见马车里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姐弟俩,感情可真好啊!某女一边感叹,一边把窗帘放下,然后又命倚剑直接过去。 凤离国的队伍人多,带的东西也不少,这会儿都占了几乎整个官道。临晚镜的马车要过去,要么让他们先走,要么就等他们让路。 某女这一声吩咐,分明就是等着对方让路了。 凤舞歌方才便瞧见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原本以为是出来迎他们的。却不想对方想要借道过去,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这夙郁王朝的人好生无礼,不是那安王传信给他们已经封了城门迎人吗?怎么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能够出城? 倒是凤寒烟,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马车,若有所思。 “六儿,我们让吗?”他们这里停得有些突兀,几乎占据了整个官道,如果他们执意不让,对方也过不去。 “皇姐,你以为,这辆马车是我们不让就过不去的吗?”凤寒烟冷冷地看着车窗外,语气里是轻描淡写的嘲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马车踏踏而来,那执意前行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路途被挡而停步。 许是驾车的人与拉车的几匹骏马气势都太足,没有六皇子和大公主的吩咐,凤离的护卫已经自动给人让了路。 也不叫让路,就是他们再不躲开,就要成了那马蹄子下的亡魂了而已。 凤舞歌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马车与他们擦身而过,一时之间像是被勾走了魂儿。 如果她没看错,那马车里露出了一张小姑娘的脸。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脸上充斥着好奇的神采。瞧见她也看见了自己,小姑娘冲她甜甜一笑,却是藏不住的傲娇。 “六儿,那,那里面竟然坐的是一个小姑娘?”关键是,那小姑娘好像还对她有敌意。 “猎鹰,去查。”凤寒烟并没有回凤舞歌的话,而是对着外面说了一声。外面有人应声离开,跟上了临家大小姐的马车。不用吩咐查什么,主仆之间,早就心意相通。 那样嚣张地与他们擦肩而过,说不是有预谋的,谁信? 是谁,还没有进城就直接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凤寒烟面色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不对,寒烟,那辆马车上不止坐着一个小姑娘。我方才好像还看见了一个女子,可惜,没看清到底长什么样。”凤舞歌的语气里隐隐有些惋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是老师教她的,她来夙郁的目的,很明确,不能出一丝意外。可是,他们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在城门外的一场相遇。 有时候,相遇即是缘。而缘,既有善缘,也有孽缘。就是不知道,那辆马车上的人是属于哪一种了。不过,想想也应该知道,会挑这个时候出现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段善缘?看来,夙郁此行,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凶险难料。 她只记得,那女子对她,不过是一扫而过。极其轻描淡写的一眼,仿佛是在看她,又像是不经意间的一瞥。那是一双,清澈得仿若能看见世间所有污秽的眼,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轻笑和淡漠。 她敢说,即便是一瞥,那女子也是看清了她的。可是,对方竟然没有为她的容貌惊艳!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皇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凤舞歌平日里在皇宫装的是高贵冷艳,可在亲近的六皇子面前,那可就是根本停不下来。 “我总觉得,本公主跟那女子有缘,一定会再见。”凤舞歌说了一句连自己都快要摸不着头脑的话。 也是,如果没有缘分,怎么会在这里相遇? “那又如何?”凤寒烟完全不能理解皇姐的思路,她说的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马车的主人。当然有缘,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人家在这个时段出城是别有用心的。还有,别看那辆马车不起眼,可那四匹骏马,可是凤离国的皇家马场都找不出的好货色。一母同胞的四匹骏马,走起路来,速度一致,减少了马车的颠簸。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马车主人身份不俗。再加上,驾车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平稳,显然是刻意收敛了内劲的高手。一个习武之人,能够把自身的气息控制到收放自如,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成就。在江湖上,这样的高手是排得上名号的了。 但是,人家不过一个马车夫。 想想,能够驱使一位一等一的高手做车夫的女子,身份该是何等的高贵? 这样的女子,在他们初来乍到的时候,是惹不起的。一切,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六儿,从踏上夙郁王朝的土地起,皇姐就注定要在这个国家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望了一眼凤离国的方向,凤舞歌心里愈发怅然。让六儿陪她一起到夙郁,是她求来的。规规矩矩来和亲,换得六儿短暂相伴。所以,这一路以来她才心情颇好,不去想那些伤心事。虽然,她也知道让六儿陪自己出来一路上会遇到很多凶险。可是,人到底是贪心的。她只不过想要与从小相伴的弟弟多待一些时日罢了。 ☆、【139】我看上她的马了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凤寒烟蹙眉,他不喜皇姐说这样的话。答应让她来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他会再次踏上夙郁的疆土,迎皇姐回朝! “六儿。”凤舞歌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弟,咬了咬唇,心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就算六儿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可能迎她回国。除非,凤离的铁骑真的能踏平夙郁的江山。可是,理智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可能,她也绝没可能活着离开夙郁。 夙郁王朝,藏龙卧虎,光一个定国侯,当年就能逼得父皇屁滚尿流,现在还有一个神秘莫测发的景王,才华横溢的右相,加上,定国侯和纪将军……想要灭夙郁,真的太难。她并不希望,六儿的一生都毁在夙郁手中。 凤寒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眼底的寒光更甚。若不是他的那些好兄弟,又怎么会逼得堂堂凤离大公主出来和亲?每个国家的大公主,就是皇帝长女,即便是庶出,身份上也比其他的庶出女儿要高上一些,基本上不会被派去和亲。除非,自请!而他们,包括凤霖,都用尽手段逼着皇姐来夙郁和亲。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手指曲起握成拳,指甲陷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流出也不自知。都怪他还太弱,保护不了皇姐!总有一天,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姐弟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便是,那个疼爱他,却又把他推向风口浪尖的凤离皇! “殿下,安王出来了。”正当马车里沉默之时,外面响起了侍卫的通报。 “嗯。”凤寒烟轻哼一声,然后看向车内的凤舞歌,“皇姐,我下去,你就待在马车上。” “好。”凤舞歌点头,又看着凤寒烟叮嘱道,“六儿,这里是夙郁,万事小心!” “我知道。” 六皇子身娇肉贵,下马车的时候自然有人过来跪在地上等他踩着下榻。 “欢迎六皇子与倾城公主远道而来,二位舟车劳顿,辛苦了。”安王走到凤寒烟跟前,笑着与之寒暄(凤舞歌的封号是倾城,所以安王叫她倾城公主)。虽然凤舞歌没出马车,他也不见有丝毫不悦。 “久闻安王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人中龙凤,寒烟定然不虚此行。”即便是面对身份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等的安王,六皇子也没让自己处于弱势。那淡然而疏离的模样,倒是让安王摸不清对方的斤两。 不过,当安王看清凤寒烟的模样,却再也顾不得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 好漂亮的人儿!安王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嘴微张,却吐不出一个字。 一头紫银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双肩,金色的发冠戴在额前,遮住了光洁的前额,却挡不住那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安王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他樱花色的唇瓣因笑容微微咧开,勾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耳上一副红色血玉耳环,与那美丽的唇色相得益彰。 见安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凤寒烟生生压下眉宇之间的那一点厌恶与心里的不悦,晶玉般的手,放到唇边,掩唇轻咳一声,算作不失礼的提醒。 “咳咳。”为什么猎鹰查出的资料里没有写,安王还是个色胚? “早闻凤离皇子公主皆是龙风之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六皇子若不表明身份,本王还以为是倾城公主呢。”该死的!他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得出了神,而且,这个男人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不过,夙郁惜朝也确实没想到,凤离六皇子竟然长了这般模样。也难怪,凤离皇会视这个皇子为皇室至宝。听说,这一次来夙郁贺喜,凤离皇本是不赞同六皇子来的。长得如此雌雄莫辨的皇子,换了是他,也想藏在家里,护在身边,哪里舍得他只身前往龙潭虎穴? “安王这是在质疑寒烟的身份,还是觉得寒烟长得像女人?”清冷的声线,熟悉凤寒烟的人都知道他现在非常不高兴。一双冰蓝色的美眸里已经隐隐浮现出不悦的情绪,也不过是在一瞬,他便收敛了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低头,敛眸,眉心微蹙,眉宇之间更是平添了几分忧郁。 这转变之快,让人几乎以为他的不悦只是别人的错觉。而安王,更是被凤寒烟这等模样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六皇子莫要往心里去,是本王说错了话。” 可是,“没有觉得你长得像女人”这样的话,夙郁惜朝始终说不出口。说实在的,眼前少年真的太像女人了。还有那清丽中夹杂着柔媚的声音,几乎让人忍不住把他想成一个清妩妖媚的女子。 “呵,寒烟不过是与安王开个玩笑罢了。皇姐就在马车上休息,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把她累得够呛,还望安王谅解。” “是本王考虑不周,眼见现在已经快到午时,请六皇子先移步行馆。本王已经在那里为六皇子和倾城公主备下了美酒佳肴,为二位接风洗尘。”安王暗骂自己方才说话考虑不周,差点得罪了这位六皇子。 要知道,他可是凤离皇最宠爱的儿子,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如果能够与他交好,再娶了与他关系最好的倾城公主,他未来的道路一定会平顺很多。相反,得罪了他,也有可能为自己树立一个劲敌。若是把他推向了太子,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安王不与寒烟同行吗?”凤寒烟蹙眉,莫不是北域草原王赫连祁也是这个时候到?只是,这位安王既想拉拢他,又不想放过赫连祁,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赫连王的队伍也快到了,本王还要…”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说着,又看向他身后的官员,“张大人,还劳烦你现为六皇子带路。” 原本他是想接了人一起回去的,可人家都说公主累了,他当然只得安排他们现行回行馆休息。 却不想,他好心,凤寒烟却未必肯接受。 “不用那么麻烦,还是等北域王到了,大家再一同前往行馆吧。”他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快被兄弟逼到绝境被迫向夙郁求援的北域王,到底是何等模样。听说,他还想求娶夙郁公主。 “可公主她…”不是说舟车劳顿很累吗?还留下来等什么? “无碍。”六皇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家皇姐只要在马车上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二人站在原地开始天南地北地扯,最后,凤寒烟才问出方才一直留在心底的疑惑:“方才寒烟刚到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出城,不知那马车中是何人?” “这…可是那马车冲撞了六皇子?”夙郁惜朝脸色微变,难道临家大小姐真的是出城找茬儿的? “那倒没有,只是,那拉车的几匹骏马不错,想来马车上的人定是身份不凡。”若不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在安王下令暂封城门的时候还能大摇大摆的出城?在夙郁都城,能够如此目中无人的,只怕也没几个。何况,那马车上的还是一位女子。 “你是说,你看上的是那几匹马?”安王愣了愣,这思路怎么不对,凤离向来马壮,怎么会觊觎几匹拉车的马?即便,很多人都觉得那几匹骏马不错。 “所以,安王若是知道对方是谁,不若为寒烟介绍认识一下。那几匹骏马,很合本皇子的眼缘。”他这话其实没有撒谎,他确实看上那四匹马了,若是用那四匹骏马拉马车,想必会很舒服。六皇子有些娇气,甚至比女人还要娇气,这一点,他自己完全不否认。 “实不相瞒,六皇子若是只想认识人,本王可以告诉你,马车上的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可你若想要她的马,恐怕本王也帮不了忙。要知道,她的父亲可是定国侯,定国侯对这个女儿,简直是宠到天上去了。从来,只有她抢人家的的东西。”还没有人,能够从那女人手中抢到东西的呢。 安王好言相劝,在夙郁,凤寒烟还是不要去招惹临晚镜得好。她今日敢不给自己面子,搬出父皇来逼他开城门,明日就敢对凤离国这位六皇子出手。除此之外,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出口提醒这位漂亮的六皇子。 “临家大小姐?”凤寒烟也是一愣,虽然猜到马车上的女子身份不凡,以为多少跟夙郁皇室沾边,不然安王也不会放她在那个时候出城。却不想,原来是他那父皇最恨的人的女儿。也就是,皇姐这次任务的情敌咯?所以,方才安王不是主动放人家出城,而是被逼得不得不开城门吗? 那么,她方才那般旁若无人地从他们旁边经过,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好一个临家大小姐! 不过,这样倒是更加坚定了他想要那四匹马的决心。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种强盗逻辑,倒是与临晚镜保持了高度一致。 ------题外话------ 姑娘们,元宵节快乐。今日留言有红包哦… ☆、【140】只是有些不确定 “他看上了我的马?”城门外安王与凤离六皇子的对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入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听完之后,临晚镜也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六皇子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不过,想要她的马儿,也要有那个能耐才行。 她,拭目以待! 另一边,午后,太子一边处理自己大婚的一些琐事,一边听着手下人汇报今儿个安王在东门迎人的整个经过。 “你是说,他为了刻意讨好凤离国六皇子和那位倾城公主,所以下令封了两个时辰的城门?”太子眉头微拧,实在不赞同安王这种做法。 “是,安王并没有得到陛下的同意,是私自封了城门。”这,才是重点。 “其实不必下令封城门,别国使臣到的那个时段,也不会有人出城。”所以,安王根本不必刻意下令封城。下令封住东城门,就代表夙郁王朝对凤离皇子公主的到来极为重视。甚至,人家会说夙郁惧怕凤离。 这是一种大国外交的重要策略,稍不注意,就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夙郁本来就是龙腾大陆的第一王朝,就算他们只是派几个官员去迎接,都不算失礼。何况,还安排了一个王爷。估计,父皇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的。可惜,被他的大皇兄弄巧成拙了。真不知道,他是该庆幸,还是该偷笑。 太子殿下,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殿下,您说,陛下这次会对安王的做法感到不满吗?”牟阳是太子的心腹,此刻偌大的太子寝宫里,只剩下他与太子两个人。 “父皇对他,或许从未有过期许。”夙郁惜渊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父皇对大皇兄,真的从未期许过吗?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就算不是嫡出,也承载着一个年轻帝王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就不信,父皇从未喜欢过大皇兄。 那么,他内心句评价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从听说父皇听从了临家大小姐的建议,让大皇兄同时娶明家两位小姐开始?明家那两位小姐的个性,他不信父皇没有调查过。明明知道,那两人为了王妃之位定然不可能和平共处,谁娶了她们就是娶了火药桶。从此,后院不得安宁。 还说谁先诞下安王的子嗣谁就可以被扶正,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地挑拨那两个女子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姐妹之情么?虽然,他不知道临家大小姐这样的提议是不是为了报复纪嫔,可这无疑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区区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侧妃,又怎么能与苏家大小姐相比?只有帘儿那般温婉贤淑,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有当皇后的资质。越接触下去,他对自己的这位未来太子妃就越是欢喜。母后果然慧眼,替他选了一位好妻子。 母后说得对,只有太子妃,他的发妻,才是能陪伴他走过一生的人。她可以不娇媚,却不能太单纯。作为将来要母仪天下的人,苏幕帘的一言一行,都是得体的。 而母后,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女子?她与父皇,少年夫妻,青梅竹马。纵然后来,父皇后宫三千,后宫女子更是千娇百媚,却丝毫不会影响到母后的地位。因为,她是父皇相敬如宾的妻,且,是唯一的妻! “您是说?”牟阳闭上了嘴,后面的话,只需要心领神会。 “父皇最近对大皇兄,比之前更纵容了一些。”没有直接回答心腹的话,只语气淡然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挺纵容的,先是下旨赐婚,又是封王,再然后,把这个差事交给他。”牟阳撇撇嘴,娃娃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满。明明,殿下是有空亲自去迎接别国使臣的。这样一来,不用做什么,就能让人感觉到殿下的善意,也让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家殿下待人和善。 可是,陛下问都没问过殿下一句,直接说他忙着张罗大婚,没空去接待别国使臣,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安王。 从封城门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安王分明不安好心,想趁机拉拢凤离六皇子,还有那北域王。听说,虽然北域现在出现了危机,北域王赫连祁本身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当年也不会让老北域王力排众议推他上位了。 可惜,此人性子温和了一点,不愿背上残害兄弟的恶名。所以,把自己逼到了如今内外交困的局面。 不行,不能让赫连祁与安王走到一起!看陛下的意思,分明也是欣赏北域王的,还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殿下,哪位公主比较能适应草原的环境。这就是说,陛下是下定了决心要拉北域王一把的。以后,北域王稳坐王位,势力壮大,若是他帮助安王夺位,该如何是好? “凤离六皇子自顾不暇,北域王为人正直。安王不管是想拉拢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容易,你不必担心。”太子抚了抚额,有些头疼。牟阳的心智,倒是和他的长相一般,不够成熟。 “可是……”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殿下也不出手!至少,北域和凤离得选一个吧?那凤离六皇子长得像个女人,看起来又娇弱,不太好相处。可那正直的北域王,却是值得相交的啊。 唉!他怎么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方才你说,临家大小姐的马车出城了?” “啊?嗯。”牟阳还想劝太子去见一见北域王,却被他突然问起了临家大小姐。虽然点了头,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吼叫:殿下,您能不能分清主次!那临家大小姐不过一介女子…… 等等,他怎么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殿下的节奏了呢?(某心腹终于有了觉悟——) “临家大小姐倒是好气魄。”回想起大殿上妙语连珠,在琼华宴上又惊艳众人的女子,太子殿下有些感慨。 她挑选那个当口出城,对安王,对凤离皇子公主,都是一个挑选。 就像打游戏一样,一个技能,秒了两个团队。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殿下,您不会是看上临家大小姐了吧?”那可是您的小皇叔看上的姑娘,您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他觉得吧,苏小姐就已经狠好了。 “本宫只是欣赏她。”还真没看上,临晚镜那样的性子,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何况,他也没时间天天去哄一个女人开心!像苏幕帘这样,贤淑懂事的就很好了。 欣赏,也是有可能变成喜欢的!牟阳在心底振振有词。 不过,他也很欣赏临家大小姐呢。那样的女子,就像这世间唯一的一个,上得妓院,逛得赌坊,进了皇宫也不怯场。一身儿的灵气,眉宇之间坦坦荡荡。虽然同样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却不似那些千金小姐的骄纵跋扈,更多的是一种恣意随性。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流态。若为男儿,定然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可惜,错生成了女儿。牟阳对她倒是没有偏见,他认为临晚镜以前之所以被人传得那么不堪,是因为她生错了性别。别人看不见她的优点,只看到了她违背这世间伦常。 “殿下,属下听说,那位倾城公主有意嫁给景王。您看,临家大小姐不会是因为吃醋,才故意出城去一探究竟的吧?”或者说,她是为了给倾城公主一个下马威。 “凤舞歌的画像,本宫见过,确实貌美倾城。临大小姐比她…。嗯,怎么说呢?不是一个类型的,不好比较。” 他并不想说临家大小姐比不上凤舞歌,私心里,他觉得小皇叔看上的女人,应该更漂亮一点。既然临晚镜是小皇叔看上的,那自然就不会差。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对皇室子孙都敬而远之的景王,从小就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和亲近之感。即便,景王对他与对其他皇室子女一样,都不亲近。 牟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直接说长得不如人家不就得了?还这么婉转,难道是怕了人家? “镜儿,今天的午膳如何?”云破晓一边指导闻人初静看书,一边与临晚镜闲聊。 “破晓姐姐的手又进步了。”某女侧卧在一张竹椅上,姿态慵懒,神情餍足。 这一顿午饭,都是山里的野味和野菜做成的,其中,还有云破晓的亲自下厨,味道鲜美可口,她吃得真的很满足。 不得不说,如果让她在这里待十天半个月,吃同样的饭菜,估计都不会腻。 “你这张嘴呀,从小就甜。”云破晓嗔她,不过眼底都是笑意。可以看得出,她心情很好。平日里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心如止水,可难免会太过寂寥。临晚镜这每月一次的到来,都会让她喜不自胜。 还有闻人初静,看着这个孩子,她就会想起临晚照。临大哥,像初初这般大的时候,倒不是个包子脸。清隽秀逸,仿若眉目入画,像天上人。 两人又先闲扯了一会儿,云破晓给闻人初静和小公主都布置了作业,把他们赶到小书房去学习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云破晓和临晚镜两个人。 如今已是深秋,院子里的几颗大树随风而动,摇曳生姿。黄灿灿的叶子,也随处可见,一阵秋风吹过,就满院尽是黄树叶了。 一片秋叶吹落,正好落在临晚镜微闭的眼睛上,她也不动手将叶子拿下来。只隔了许久,才轻唤了一声:“晓晓。” “嗯?”云破晓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向临晚镜,伸出手,要将盖在她眼睛上的树叶拿下。 “一叶障目是什么意思?”她朝云破晓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管。 后者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倒真也没心思管她眼睛上的树叶了。 “一片叶子挡在眼前会让人看不到外面的广阔世界。比喻被局部或暂时的现象所迷惑,看不到事物的全貌,不能够认清根本问题。”云破晓顿了顿,“这是,书本上的解释。” “哦。”临晚镜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镜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沉默许久,云破晓才问出声。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不确定罢了。” 临晚镜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异样,可正是这样,云破晓才愈发肯定她有心事。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她摸了摸临晚镜的头,手指的温润,一点一点抚慰着阿照的小妹妹。 某女叹了口气,才幽幽地开口:“阿景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 有些事情,她根本不方便和云破晓说。比如,她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那么有信心。或者说是,因为一切都不是她的,所以即便得到了,也总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样的想法与平时洒脱大方的临晚镜,简直判若两人。 云破晓却是极其聪慧的女子,只从她这一句话里就听出了端倪。她唇角牵起,笑得温婉。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情绪。 那个时候临晚照啊,少年成名,简直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夺目。而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141】神秘高手为谁来 “这是好事啊。”听了她的话,云破晓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道。 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愉悦,显然,也在为临晚镜感到高兴。在她眼里,临晚镜就是亲妹妹,她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自己这个做姐姐(嫂子)的自然也非常开心。景王虽然在民间传言中是穷凶极恶的存在,可云破晓自小聪慧过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并非传说中的那样。 何况,他们同桌吃过饭,饭桌上,镜儿丫头只顾着吃,景王可是像仆人一样在一旁伺候着。甚至,比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要伺候得好。这足以证明,景王对自家妹妹是非常上心的。当年临大哥对她,可没这么好! “确实很好。”本来,自己一心想为他清除体内的余毒,也想治好他的双腿,就连他的脸,现在也有可以治好,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惜,他好得越快,临晚镜心里就越是惆怅。可能跟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有关吧,即使来到这里三年多,她费尽心思去了解这个时空的一切。平日里更是把那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习惯都隐藏起来。可有时候谈笑间难免还是会蹦出人家听不懂的词汇。 想想,她在曾经那个时空生活了二十多年,那里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这里却只有万家灯火;那里有代步的轿车,拉风的跑车,还有山地越野;这里除了牛车,马车就是轿子。虽然都是要人驾驶,实际上却是两个概念;那里的消遣方式,多种多样,她可以每天玩一种还不带重样的,可是在这个时空,她为了不无聊却只能拼命的找乐子。为此,不惜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自己与这个时空格格不入。 云破晓一抬眸,就看见临晚镜在等眼睛睁得老大,双目放空,一动不动,仿佛丢了魂儿。她眉头一拧,有些担忧地开口,语气温和中带着抚慰:“镜儿,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担心时间太短,担心路还很长,担心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成了笑话? 不对,这样忧郁好像不太适合她啊。她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子,一定是今天的画风不对。 想到这里,临晚镜干脆转移话题。她清了清嗓子,一脸郑重地看着云破晓:“晓晓,你为何还不嫁人?” 云破晓显然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可也只是一顿,便温柔一笑:“我在等一个人”。 “可是,他早就已经不在了啊。”她那个名冠京华的哥哥早就死了。如果真的有阴曹地府之说,她哥哥只怕早就再世为人了。让云破晓一个人住在这清冷的西山别院,孤独终老,对她来说,真的很不公平。 可是,我答应了他的。——一诺千金的云破晓,从来不食言。 那一年,他十六岁,名满天下的少年郎,多少有些狂狷。而她,十四岁,快要及笄了。他们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每一年,他会带着他的小妹妹到穿云城小住一个月。那一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与往年不同的是,他走的时候,把云破晓拉到一边,那一双与临晚镜极为相似的眼睛,格外郑重地看着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 “晓晓,你在家等着。明年及笄礼一过,我便迎你进门。”这是少年的承诺。 “嗯。”她有些羞赧地点头。从小,父母和哥哥就告诉她,眼前少年是自己的未婚夫。虽然已经知道以后会和这个人度过一生,少女难免还是有些害羞的。不过,更多的是喜悦。谁也无法拒绝,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更无法拒绝的是,他年复一年,在她面前的温柔体贴。小时候她偶然听月弥伯母提起过,她的儿子,从小就被教育,对妻子,要温柔体贴,从一而终。所以,她认定,临大哥就是自己的良人。他们在一起,人家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她便以为,天造地设的姻缘,是任何人都拆不开的。 不曾想,上天给的姻缘,也有可能随时被收回。 “这一年,我要出去闯荡,你不必挂心。”他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中带着些许的宠溺。 “嗯。”这一声,闷闷的,显然不如上一句愉快。他要出去闯荡,她又怎么可能不挂心。他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公子,嫉妒他的人多的是,江湖上,又人心险恶。 所以,少女的表情,理所当然地垮了下来,眼神也暗了暗。 而临晚照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少女担忧自己安危的样子,理所当然地想成了怕他们的婚事出现变故。 “放心,除了你,其他女子,我保证不多看一眼。”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儿时总听父亲对母亲这样说。 “噗嗤”,云破晓破涕为笑,心里的欢喜代替了担忧。 见她笑了,临晚照也不再多说,牵着妹妹就离开了穿云城。 在出城的时候,云破晓就站在城楼上看着他走远。 最后,只听见他大声喊:晓晓,等我回来娶你过门! 就是最后这一句,刻骨铭心,从那以后,她便一直在等,等那个说好了要铺十里红妆将她娶进门的男子。即便,最后等来的是一封噩耗,一堆白骨。 看着云破晓陷入了回忆,临晚镜也跟着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晓晓,什么是爱情?” “我也不知道。”云破晓捻起一片落叶,“或许就是,当你发现你的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时候,也就爱上了吧。当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早就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永远无法割舍。如果有人硬生生地把他从你的生命之中拔除,你会觉得很疼很疼,每一寸呼吸都在疼。” “那,你现在还疼吗?”哥哥已经走了十一年,再深的感情,也应该淡了吧? 一句话,临晚镜没有经历过,所以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在现代,很少有人为死去的妻子或者丈夫守身如玉的。更别说,他们还只是未婚夫妻。 “不怎么疼了。”云破晓清浅一笑,真的如天边的浮云。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不疼就好。她害怕,自己有一天又莫名其妙地离开这个时空。阿景也会像晓晓这样,终身不娶,然后,一直疼一直疼。可是,看晓晓都不疼了,那以后阿景终究也会习惯的是不是? 却见,云破晓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现在活在这里,一直活着,我每天都能感觉得到。” “砰……”突然,墙外不知道怎么发出一声响动。 “喵!”黑妞迅速朝那个方向追去,身体的肥胖,丝毫不影响它的速度。 “什么人?”临晚镜神色一厉,瞬间反应过来,顾不得云破晓在,利落起身,追了出去。追出去之前,还不忘给倚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留下保护云破晓。 “喵!”临晚镜追出去的时候,却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只黑妞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见自家主人之后,一双猫眼里尽是委屈。 “你这蠢猫,怎么连个人都追不上?”临晚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它一眼,却惊讶地发现,黑妞没有像往常一样扭动着它的肥腰身过来撒娇,而是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在那里委屈。 “你,你被人点了穴?”临晚镜眼睛睁大,嘴巴微张,一脸不可思议。这绝逼是天下第一奇闻,一只猫,竟然会被点穴。 怎么可能有人连动物身上的穴位都摸索得如此清楚? “喵……”黑妞的声音愈发委屈,它怎么知道对方还会偷袭啊!那么远的距离,一片叶子就往它身上招呼了! “你是说,他是用这个打的你?”临晚镜从黑妞身旁捡起一枚树叶,飞花摘叶,以气御树叶做武器,这样的绝活儿,不仅需要深厚的内力,还需要人对武学的领悟,以及对内力掌握的炉火纯青。只看这一枚小小的树叶,便能看出,对方是个高手。 眉头紧紧拧着,一个高手,悄无声息地跟踪她们到了西山别院,还偷听她和晓晓说话,到底是什么人? 连她这个自诩五感第一敏锐的杀手都没发现的潜伏,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高手?他跟着自己又有什么目的?或者,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来,而是为了晓晓? 想到这里,临晚镜的眉皱得更厉害了。为她而来,她还有办法应对。遇上这样的高手,杀了对方是做不到,保命应该没问题。可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晓晓,她根本鞭长莫及。怎么办?关心则乱,临晚镜现在心里倒是急得不得了。想到最近凤离国的人也来了,不会是为了让穿云城帮其铸造兵器,所以想用穿云城的大小姐相要挟吧? 可是,那六皇子身边,分明没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如果有,她不可能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喵!”你倒是给伦家把穴道解开啊! “咳咳,不如你就保持这个姿势两个时辰,这穴道自然就解开了。”对方并没有下重手,许是对黑妞并无恶意,又或者,不屑与一只猫计较。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说明那位高手至少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题外话------ 猜猜,神秘高手是谁… ☆、【142】不会再让你失去 “镜儿,你没事吧?” 身后,云破晓关心地问。 临晚镜跑出来之后,她也起身就要跟出来,后面倚剑拦着不让。 场景是这样的: 云破晓提着裙子往外跑,倚剑破格没用往常拦魅儿的剑柄,而是选择了用手臂。他知道,这位小姐与魅儿不一样。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是穿云城里被兄长娇养长大的大小姐。并且,她是自家主子都敬重的人,倚剑对她,自然不会太过粗鲁。 咳咳,不要以为倚剑小哥儿是自己聪明,懂得察言观色了。而是,这些细节上的事儿,某女一般让人跟在身边的时候都会有意教导。所以,如今倚剑已经从一个只会用剑说话的江湖大侠,变成了粗中有细的纯爷们儿! “让开!”被人横加阻拦,云破晓原本就紧绷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说出的这两个字竟然有种女王范儿。一瞬间,梦里水乡似的大家闺秀变成了女王,倚剑一时之间都有些接受不过来。 可是,接受不过来是一回事,他依然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 反正,主子嘱咐了自己要照顾好云小姐,就不能让她出去涉险(给主子添麻烦)。 “倚剑是吧?你们家主子有危险,身为护卫,难道不应该出去帮忙吗?”云破晓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却依旧是声色俱厉。 “主子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家主子没您这么蠢。这句话,他藏在了心里。云家大小姐根本没有武功底子,倚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么柔弱的大小姐,跑出去只会拖他家主子的后退。想到主子有可能因为保护这位大小姐而受伤,倚剑心里就有一百个不情愿。 “你是担心我出去会你家主子添麻烦?”云破晓何其聪明,只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出了端倪,随即微微一笑,声音也柔和了不少,“镜儿手底下的人倒是不错。” 那是自然!倚剑傲娇地抱紧了剑身。能够跟在临晚镜身边的,都是经过无影楼的重重考核的人。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云破晓话锋一转:“不过,你以为我云家人就是吃素的吗?” 话音刚落,隐匿在暗处的两个暗卫“嗖”地一声冒出来。就凭那悄无声息的隐藏功夫,也足以证明人家的身手不凡。 “云风、云雨见过大小姐。”二人都是云家暗卫,被派到云破晓身边,她又深居简出,一身功夫基本上没了用武之地。这会儿能被召唤出来,具是心里一喜。虽然,面儿上依旧是一副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回来了的大众脸。 “跟本小姐出去!”说着,也没询问倚剑的意见,直接走在最前面。云家大小姐虽然也养尊处优,可别忘了穿云城到底是以打造武器出名。她虽然自小不习武,身体素质却也是过硬的。何况,她想要更加靠近临晚照一点,所以除了没习武之外,骑马射箭,样样都会的。 倚剑拦不住,也只好跟着她出来了。于是,就出现了云破晓询问临晚镜这一幕。 “晓晓,你怎么出来了?”见云破晓出来,临晚镜显然有些懵,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倚剑。 后者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却多了一抹百口莫辩的委屈。他也想拦,可人家带的两个暗卫又不是吃素的,要拦也拦不住啊。 “你这丫头,功夫又不好,怎么做事这么冲动?外面的人若是有歹意,你出来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上下打量了一番,瞧见临晚镜身上没丝毫损伤,云破晓才松了口气,随即语重心长地开始端起长嫂的架子训她。 “晓晓,我既然能出来,自然就不会让自己有事。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临晚镜像个小妹妹一样听完长嫂的训斥,又像个乖孩子似的安慰她。 后面的云风和云雨对视一眼,会意一笑。临小姐这两年倒是长进了不少,大小姐也可以少为她操些闲心了。 “放心什么?你哥哥当年功夫卓绝,都没能让我放心,你……”说着说着,云破晓竟是红了眼圈。没有人能够理解,她方才那种担忧,如果外面的人真的要对镜儿下手,云风和云雨根本来不及救! “晓晓,不要再为哥哥的事情耿耿于怀,他那只是个意外。你已经失去了哥哥,我怎么可能再忍心让你失去你亲爱的小妹妹呢?”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临晚镜捏了捏云破晓的手,直到对方因为听到她这一句话,终于破涕为笑。 “你这丫头……”她有些感动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云破晓到底是没有正式嫁入临家,这些年即便住在西山别院,也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可是,临晚镜这句话,却是把自己真的当成了她的嫂子,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虽然,他知道伯父这些年始终不同意把临家族谱上添上她的名字是为了她好,可难免会伤心,自己不能与临大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现在,镜儿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晓晓,太子快要大婚了,这些天燕都很热闹,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小住一段时日?”把云破晓哄开心了,临晚镜才说出自己的提议。 其实,这也是为了云破晓好。方才那人,虽然看着没有恶意,却也保不准人家只是来踩点的。特别是凤离国使臣今日到了燕都,她更不想云破晓这边出现任何差池。第一,无法和死去的哥哥交代;第二,对不起疼爱她的云家兄妹。 云破晓略一思忖,就点头同意了临晚镜的提议。同样的问题,方才那人没有伤害镜儿,说不定是因为镜儿不是那人的目标。万一,那人的目标是她,她不希望自己成为累赘,成为别人伤害她的亲人的筹码! 这样性格的云破晓,如果真的成了亲人被要挟的筹码。临晚镜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了结。 自杀之后,她就真正可以追随临晚照而去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回了侯府。临老爹在得知云破晓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之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亲自跑去厨房命人准备了很多云破晓爱吃的东西。 最后饭菜上桌,看得某女直在心里抱怨,老爹有了儿媳妇就忘了女儿。她这个女儿啊,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晚饭过后,云破晓照例被安排的她以前住的出云阁。临老爹神神叨叨地带女儿去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之后,临老爹才看向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你今天到底是去看晓晓,还是去东门看那什么倾城公主的?”临老爹坐在书桌后面,姿态不甚优雅,问话也是简单粗暴。 “咳咳,这都被您知道了。”在自家老爹面前,临晚镜倒是没那么多小心思。她一边亲自为爹爹泡茶,尽做女儿的孝道,一边清了清嗓子,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其实,她今天这一招,在别人看来是为了给凤离公主下马威,可自家老爹肯定知道她那司马昭之心。 明明,就是随便找了个出城的借口,去看那传说中的凤离公主的。 “老子听说,你在东门拂了夙郁惜朝的面子?”临老爹忽然又问了一句,管也没管临晚镜之前的回答。显然,他只是随口问问,答案早就知道了,何必再多费口舌呢? “额,好像是这样。”我只是拂了他的面子,您还直呼人家王爷的名字呢。临晚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没想到老爹连这都管上了。难道已经发现她不是亲生的了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家老爹连对阿景都是在背后直呼其名,更别说夙郁惜朝了。 好像,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老爹对皇室的人,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无礼。可是,这样的他,却能死忠于觞帝,到底是为什么呢? “干得漂亮!”临老爹一巴掌拍到女儿肩上。 临晚镜那瘦弱的小肩膀狠狠一抖,满头黑线。好在,手上有功夫,茶杯依旧稳稳地抓在手里。 “……”被这么一惊一乍的老爹弄得哭笑不得,最后简单交代了几句自己在别院遇到的神秘高手,然后让临老爹对云破晓的院子加强了守卫。 她自己则是回到了揽月楼,今天一天都没去王府,估计夙郁流景的脸色也不会怎么好看。索性,她自己爬上顶楼,打算从顶楼摘两串又大又甜的葡萄过去,正好哄傲娇王爷开心。 殊不知,原本只属于她的领地,此刻正坐着另外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临晚镜眼睛微微眯起,她的声音里是第一次透露出不悦。 对面的人,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坐在那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面前放着一个酒杯,一壶酒,对月独酌,神色莫名。 见临晚镜上来,他显然也有些诧异,却依旧站起身来,恭敬地唤道:“大小姐。” “这么晚,你跑到顶楼来做什么?你可知道,这里是本小姐一个人的禁地?” 临晚镜原本如同一个被外人闯入了自己领地的母狮子,正要发怒,却在男子恭敬的神色中冲淡了情绪。 眼睛落在男子洁白的衣袍上,原本半眯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题外话------ 咳咳,答案不忙揭晓。不过,大家怎么一致投票给了哥哥啊?乃们就这么爱他? ☆、【143】怀疑和另类试探 “这么晚,你跑到顶楼来做什么?你可知道,这里是本小姐一个人的禁地?” 临晚镜原本如同一个被外人闯入了自己领地的母狮子,正要发怒,却在男子恭敬的神色中冲淡了情绪。 眼睛落在男子洁白的衣袍上,原本半眯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能上来。”张宜修只是愣了一秒,立马诚恳地道歉。 他脸上的歉意明明白白,不掺一点杂质,也没有那种男宠得罪了主人的唯唯诺诺。仿佛,他与她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就错在侵犯了她的领地,而不是得罪了自己的主人。 “你是不知道,还是明知故犯?”临晚镜秀眉高挑,一只手抬起张宜修的下巴,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凌厉。 感受到从临晚镜身上传来的压迫,这是第一次,临晚镜如此亲近张宜修。她凑近他,气息里吐出的都是暧昧。 “今日之事,是宜修做得不对,不应该私自上楼。大小姐若是有什么惩罚,宜修都可以接受。”他面色不变,声线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两句话,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再配上他本就孱弱的身子,看起来煞是可怜。而与之相对的,临晚镜在这样的衬托下就彻底沦为了欺压良家妇男的女恶霸。 “惩罚啊……”临晚镜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再次扫过张宜修。 虽然身体孱弱,可那身材却在衣服的包裹之下让人琢磨不透。明天,还是让风无定过来给他把把脉吧。不过,用什么理由好呢? 人家男人找大夫给小妾什么的把脉,还能说是身体不适,有可能怀孕了。可她咧?总不能也用这个理由吧? 视线从张宜修身上移开,临晚镜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自家的葡萄架。然后,目光顺着葡萄藤,爬到了旁边的参天古树身上。 虽然葡萄已经搭了架子,却还是有一根藤独辟蹊径地爬上了高枝。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缠绕在古树上的这根藤结的葡萄却比下面葡萄架子上的还要大。现在成熟了,葡萄乌溜溜的,个儿大肯定很甜。几乎是没怎么思考,临晚镜就想出了办法。 “不如,就罚你爬到树上去,把那最尖上的两串葡萄给本小姐摘下来。”那树虽然长得枝繁叶茂,却甚是光滑,不太好爬,树干又太大,抱起来也不舒服。临晚镜是真的想看看,张宜修会怎么做。 “这……”张宜修终于眼睛睁大了一些,不可思议地听着临大小姐的要求。她竟然,要自己爬树? 这惩罚,对于一个从小就是药罐子的人来说,会不会太过苛刻了? “怎么?不是说任由本小姐惩罚吗?”这样的退缩,是不敢爬,还是怕暴露了什么? “大小姐,宜修从未爬过树。”张宜修从小到大,在武林盟主府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加上身体又不好,张家人怎么可能让他去爬树? “没关系,人生总会有第一次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所不定从今往后,你还会爱上爬树!”临晚镜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面带鼓励之色。 “……”夜色都没法掩盖住张宜修脸上的黑线。 他会爱上爬树?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为了不被临大小姐再三刁难,张宜修还是卷起了袖子,走到古树下,开始艰难地往上爬。 “张宜修,加油哇,本小姐看好你!”临晚镜鼓励似的对他吼了一句,然后还低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长得越高的葡萄会不会越甜。”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还真流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如果真的很甜,她就带过去给阿景也尝尝。 唔,这个主意真不错! 想完这些,临晚镜才抬头看向爬树的张宜修。他身体不好,动作并不像习武之人那样干净利落。每攀爬一步,都会小心翼翼地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没过一会儿,脸上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一看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根本不能干体力活儿,也足以表明,张宜修根本不会武功。有武功底子的人,再怎么装,都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习武多年,有些东西,更是深入骨髓了的。 爬树的张宜修却是把临晚镜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在临晚镜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一笑,既然她想尝尝,那就摘给她吃。 虽然很艰难,张宜修还是把那两串葡萄摘到了手里。 “大小姐,摘到了。”他扭过头,看向树下的临晚镜,像邀功似的,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朗。 “嗯,那你快点下来。”说着,临晚镜手指一动,张宜修往下爬的右脚膝盖弯儿处瞬间一麻,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 好在,某女还算有点良心,在人家摔到地上的时候,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是真的不会武功吗?这样摔下来,他没有任何调整身体的步子,仿佛根本没有料到。 甚至,脸上温柔的表情也破功了,独留下丝丝后怕。 “没事。”虽然说是没事,却是连发出的声音里都带着疼意。 临晚镜扶着他站起来,心下暗问: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 可如果不让他受点伤,又怎么找借口让风无定过来把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张宜修真的是今天出现在别院的那个人,那他潜伏在自己身边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如果是敌人,就算再狠也不为过。如果不是,他只是单纯地想在侯府避难,她倒是也不介意给他一个容身之所。 “你怎么从树上摔下来了?”恶人先告状什么的,她做起来从来不害臊。 不是你这丫头干的吗?张宜修在心底腹诽,面儿上却有些赧然道:“不小心踩空了。” 难道,他连自己动了手脚都没发现?临晚镜仔细盯着某人的表情,觉得越是粉饰太平就越是十分可疑。 “啊,那你下次可要小心一点。树这么高,摔下来很危险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带着些许狡黠的光芒,临晚镜想骗人,那演技就跟影后似的。可这个时候,她就是故意睁着眼睛说瞎话,看对方是忍而不发,还是怒火中烧。 她在现代可是学过心理学的,张宜修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就是这样,临晚镜如果真正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可怕。 “这是您要的葡萄。”张宜修没什么反应,只朝她扬了扬手,手中那两串葡萄,被他护得好好的。可想而知,他落地的时候,是刻意把手抬了起来。 临晚镜没有接过葡萄,却看向了他的手腕儿,那里被擦伤了皮,红色的液体顺着手腕流向掌心,也粘在了葡萄上。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临晚镜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男子把手上的葡萄递给她,笑得一脸温柔。仿佛完成任务的讨好,又好似夹杂了别的什么情绪,唯独,没有恶意。 “怎么了?”见她并不接,张宜修好似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顺着她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的手。 可是,他第一时间不是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而是看到了血迹沾染在了葡萄上。他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临晚镜的目光里满含歉意:“抱歉,弄脏了。” 抱歉,弄脏了。 只轻柔的五个字,却让临晚镜的心跟针扎了似的。至少,在这个时候,眼前的男子对自己一点恶意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为自己的血弄脏了葡萄对她感到抱歉。临晚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心软了。 “嗯,是弄脏了呢。”她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却又想伸出手去接过葡萄,“不过也没关系,洗一洗就干净了。” 张宜修却并没有把葡萄递给她,而是,笑了笑,道:“还是我去洗吧,你要在上面赏月吗?那等会儿让人给你送上来?” 见他越是这样,临晚镜越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抱歉,只能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葡萄:“不用了,我拿到隔壁去洗!” 言下之意,王府里自然有人给她清洗葡萄。 “那好吧。”松了手,张宜修没再开口,也没管自己正在流血的手,好像没有感觉似的。 “那你下去吧,记住以后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不可以再上来。”临晚镜指了指楼道,她现在不太想看见这人。越是看见他,心里的愧疚就越浓。 张宜修点了点头,一副顺从的模样。 他走到楼道口的时候,又听见临晚镜在上面补了一句:“你的手受伤了,让下人给你包扎一下,明天我让人过来给你看看。” “好。”他柔声应下,却头也不回。 在临晚镜看不见的地方,张宜修笑得有些满足: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不过是有些别扭骄纵罢了。 如果某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怕会嗤之以鼻。心地善良什么的,完全和她不搭好不好? ------题外话------ 陌已经感受到了你们对哥哥深深地爱意 ☆、【144】本王只爱你这款 “阿景,看本小姐给你带了什么?” 临晚镜半夜爬墙到王府,直奔夙郁流景的书房。此时他必然还没睡觉,因为书房的灯亮着。 “你受伤了?”夙郁流景面色骤冷,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下一秒,他已经抓住了临晚镜的手腕儿,葡萄上的血迹似乎刺激了某王爷的神经。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头的姑娘,谁敢伤了她? “没有,是别人的血。”说起这个别人,临晚镜还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刻意把人家从树上给弄摔下来,人家也不会摔伤了手腕儿。而且,人家摔伤了手腕儿还能把她的葡萄给保护得好好的,可谓是相当的不容易哇。 “别人的血?嗯?”夙郁流景抓着她的手腕儿不肯放,把葡萄从她手里接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直到确定她毫发无损。 “嗯,是我让张宜修爬树上去摘葡萄,他从树上摔下来了。”临晚镜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张宜修?”夙郁流景眉心微蹙,有些不满,怎么还和那个张宜修扯到一起去了? “嗯呐。”临晚镜点了点头,把自己心里的怀疑像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说给夙郁流景听。 听完之后,某王爷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不过,也再三叮嘱某女,既然怀疑张宜修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比如摘葡萄这样的事情,以后他也可以做。 某女听得直直摇头,这男人,吃起醋来完全没得救了。夙郁流景看似待她温和,也不乏宠溺,可仍然有着这个时空的特性,大男子主义,以为自己就是天,而女人永远是他们的附属品。她仅仅是和张宜修多说了几句话,对方都能醋得跟什么似的。 临晚镜这样的想法,对夙郁流景来说还真有点儿冤。这个龙腾大陆,人们有根深蒂固的保守思想。男人,就是一家之主,而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夙郁流景对临晚镜毫无原则的宠,是因为对她的爱;小心眼儿吃醋,限制她的某些自由,也是因为对她的爱。不过,后者更加激烈,霸道。临晚镜接受前面的宠,却不喜欢后面的束缚。说到底,人都有自私的一面。 两个人相爱,却也会有摩擦,很正常。临晚镜思想本来就开放,也没被这件事困扰太多。虽然因为张宜修的事情,心情不太美妙,却不会为此与夙郁流景发火。 “不高兴了?”虽然她的情绪没有半点外露,夙郁流景依旧看出来了自家小女人心里的不满。勾了勾她的下巴,欺上身,逼她与自己对视。 “哪儿能啊,本小姐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某女把头一偏,原本也没什么可气的,但是景王这个动作有点儿激怒了她的意思。对张宜修,她是有防备,却也有种特别的信赖。特别是看见他不顾自己的安危还要护着她那两串葡萄的时候,莫名就心软了。直觉告诉她,那人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至于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可是,自己一到景王府,原本是要与景王分享那两串来之不易的葡萄的,却被三令五申不准与替她摘葡萄的人接触。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心里都会不舒服。何况,在张宜修那么一摔之后,某女就觉得对他有了亏欠。 “还说没有,这气呼呼的小模样。”捏了捏怀里人儿水嫩的小脸蛋儿,夙郁流景的语气里依旧是纵容。 随着身体的恢复,夙郁流景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对临晚镜嘛,更是一天比一天上心。原本,他也是听说了凤离国的皇子和公主进皇城的事儿,想要和她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把他们的婚事定下来。毕竟,传言中那凤离国的倾城公主可是有备而来。 可惜,某女一过来就让他担心,末了还在他面前说别的男人的好话,他能不心生不满? “阿景,我今日在城门口见到那凤离国的大公主了。”临晚镜不欲与他继续张宜修的话题,也没有要争个输赢的意思,聪明地把炮火对准了另一个方向。 “嗯。”夙郁流景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即便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他也由着她,这才是真正的宠啊!如果觞帝知道自家皇弟已经把女人宠到这个份儿上了,一定会痛心疾首地高呼:皇弟啊,你怎么可以堕落成这样? “你怎么不好奇?”临晚镜不满地推了推他,这反应,忒无趣了! “那镜儿觉得本王应该好奇什么?”他看着她,墨玉般的眸子里藏匿着戏谑的光芒。这丫头,恶人先告状的本事一向一流,他才会轻易上当呢。 “当然是好奇那倾城公主到底长什么模样。”毕竟,人家可是凤离第一美人。 “那倾城公主到底长什么模样?”他兴致缺缺,却依旧愿意配合。 “模样倒是对得起这个封号,长得确实倾国倾城,姿容艳丽,明媚动人。”这样的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艳丽而不艳俗,媚而不妖,让人一见之下只觉得赏心悦目。那长相,与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云破晓相比,也不差。不过,她的美太具侵略性,太过浓烈,是以不会被所有人接受。不然,说与云破晓不相上下,也是可以的。 夙郁流景听得一愣,自然也没想到那凤舞歌会得到镜儿如此评价。那女人可是冲着他来的,镜儿就一点不嫉妒吗?不是说,女人和女人,都是天敌吗? “能得镜儿如此赞赏,想来必定有她的可取之处。”镜儿对那女人没有敌意,不吃醋,夙郁流景心里想缺了一块似的,有点儿不爽。 “我赞赏有什么用,要她和亲的对象看上了才行。”临晚镜撇了撇嘴,自己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自然欣赏那倾城公主的美色。可若是站在未来景王妃的角度上看,那女人就是千里迢迢跑到夙郁来和她抢男人的,自然要对她不假辞色。 不过,若是她愿意去红袖招挂牌,红袖招的生意只怕比现在还要好上几倍。想着想着,某女又掉进钱眼子里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够改不了吃屎! “镜儿,本王连天下第一美人都没看上,又岂会看上一个敌国的公主?”夙郁流景一边儿辨明自己对她的忠贞,一边儿对怀里的人儿上下其手。 随着身体的恢复,面对镜儿,他是愈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了。对她身子的喜爱更是从不掩饰。当然,夙郁流景并不是一个色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亲近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果看着喜欢的人都没有欲望,那不叫柳下惠,而是根本不行! 镜儿身上好软,嗯,也好香。说着话,夙郁流景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埋到临晚镜颈窝里了。越来越像蠢萌的大狗,在主人身上蹭啊蹭的。 “那可说不准,晓晓与那凤舞歌,可不是一个款的。”临晚镜再次翻了个白眼,第n次拍掉意欲探入自己衣襟的那只大掌。 “可是,本王就只爱你这一款。”虽然,形容女人用“款”这样的词语让景王觉得有些怪异,但是习惯了自然也就跟着她的语调走了。 本王就只爱你这一款,这句话,就如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听着就让人觉得身心舒爽。某女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这句话也确实取悦到了她。于是,当夙郁流景的手,再次在她身上作乱的时候,竟是忘了阻止。 “我这种就像是剑走偏锋,到底功力不足,若是要论颜色最好,还得像我家晓晓那样才貌双全。而凤舞歌那个类型,也属于顶级的漂亮了,就是不知道,那样的容貌,会不会为自己招来太多的祸事。你们家那个安王,好像是这次的负责人吧,他绝逼心怀叵测。就是不知道是了美人,还是为了借美人背后的势了。” 临晚镜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在夙郁流景面前更是毫无顾忌。把对云破晓的喜好,对凤舞歌的心存疑虑还有对安王的唾弃,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 “云破晓不是没嫁入临家么?”听临晚镜一口一个“我家晓晓”,夙郁流景不高兴了,手下微微用力,在她侧腰处捏了一把。 那滑腻的触感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原本是为了惩罚某女,却让自己心神激荡间生出了反应。他懊恼自己在镜儿面前无法自持,像个禽兽似的,对她想入非非,又不满只能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地作乱,不能占点儿更实质性的便宜。人家都说饱暖思那啥,他是身体好了开始,就愈发失控了。想来,等太子娶妃之后,他应该快点娶镜儿过门才是。王府与侯府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没给怀里人儿名分之前,他是断不会做出那种逾距之事的。 毕竟,女儿家的名声重要。太后对镜儿本就不满,若是在知道她婚前就已经,肯定会为难镜儿的。而他,无论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即便,自己忍得很辛苦,也不想吓到怀里人儿。 可是,某些行为,是属于人的本能。当某女感受到景王身体变化时,脸色也是一僵,再不敢再他怀里多动一下。 ------题外话------ 那什么,姑娘们淡定…所有的谜题,都会有解开的时候 ☆、【145】倾城公主来插队 “谁说她没嫁入临家?成亲不过一个仪式而已。在我们临家人心里,她早就是我大哥的媳妇儿了!” 临晚镜嗔怒地瞪景王一眼,这男人,近来愈发不规矩了。每次抱着她,另一只手总是在她身上作乱。二十五岁的老处男,真心有些伤不起。何必呢?每次都在她身上点火,然后自己又忍得辛苦。她真的怀疑,这样下去某王爷会不会因为屡次那啥而不举。 “那岂不是在本王心里,你也早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成亲不过是个仪式而已?这话镜儿到底是听谁说的?整个龙腾大陆,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会与镜儿有同样的想法。 成亲对于女人来说可是一生中的头等大事。在这里,流传的是这样的说法,一个女人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如果能够风光大嫁,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成为别的姑娘大姐儿羡慕嫉妒的对象,甚至成为人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镜儿竟然说成亲不过是个仪式,如果没有这个仪式,女人的一生都会活在流言蜚语中。何况,在夙郁王朝,乃至整个龙腾大陆,只有那些被一顶小轿抬进门的小妾才没有成亲仪式。 云家大小姐的身份何等尊贵,看来镜儿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过,这也没什么,他会给她最好的。 “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现在就不会对本小姐上下其手了。”某女毫不客气地拆穿景王,她现在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生怕这男人一时被勾出了兴致,把持不住自己。 “那镜儿可是不喜?”看这丫头脸上没有一丝娇羞,反而是神色坦然,眼神清澈,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技术不到家了。 “你身体初愈,这样被勾出了邪火,终究是对自己身体不好。阿景,把手拿开。”感受到探进自己衣裳里的手越来越往上,她低吟一声,身子竟然有些犯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清冷地让夙郁流景罢手。 “镜儿这般替为夫着想,为夫可以认为是镜儿在担心日后……” 原本,夙郁流景是想趁机逗弄她几句,却被临晚镜斜睨着眼打断:“什么为夫,八字儿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不要占本小姐的便宜!” 咳咳,大小姐您果然不同常人。身子都被人占了便宜,偏偏在这么个称呼上去计较。能让王爷称“为夫”,那该是多大的殊荣啊。皇室中人,对妻子也只是称自己的职位,好以示尊贵。人家求不来的,到了她这里,竟是不屑一顾。亏得景王喜欢她,若是放在宫里,只怕早就被打入冷宫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这话你也敢说?嗯?”夙郁流景双手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本来就是!”临晚镜被他磨着,恨不得立马站起来离这人远点,却又被他控制了腰,坚决不肯服软,“你想想,若是你那刁钻的母后不同意咱们成亲,这事儿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家老爹也不是吃素的。艾玛,越想越觉得咱们有可能要做一对儿苦命鸳鸯了。” 她兀自感叹,却没看见景王的脸都黑了。 “什么苦命鸳鸯,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自小他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因为皇宫里所有好东西,父皇都会先送到他面前,根本不会让他有开口要的机会。久而久之,他什么都不缺,也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后来,直到临晚镜出现。他承认,自己的字典里第一次有了“想要”这两个字。他的目标很明确,让她爱上自己,然后,娶她为景王妃,让她一生都与他相守,成为他唯一的妻。 “哪里不吉利了?您老就是迷信!我还是个小姑娘,等个几年成亲都没关系。可你都二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再不成亲,恐怕整个皇室都要为你感到拙计了。”临晚镜凉凉地看景王一眼,一盆冷水泼到他头上。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镜儿在嫌弃本王老?”夙郁流景故作不悦地半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临晚镜,掐着她腰的双手还刻意收紧了一些,像是在罚她的口没遮拦。若是今儿个换了任何一个人说出这番大不敬的话,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拖出去杖毙。偏偏,说这番话的人是临晚镜,景王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嫌弃自己老,所以自然不会对她动怒。不仅如此,这样似嗔似嘲的说景王老,还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某王爷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怒? “就是嫌弃你老呢,你比本小姐大了十来岁,都可以当本小姐的叔叔了,能不老吗?”临晚镜扭着身子,从他身上退开,生怕某王爷一个恼羞成怒,硬生生地掐断了自己的纤腰。虽然,她不是那些需要柔弱的娇花,可好歹也是一朵霸王花吧。 古代男子十四岁就可以成亲,十五岁就能当爹,临晚镜说夙郁流景都能当她叔叔了,此话也不假。 “你再说一句本王可以当你叔叔了试试?”景王的语气里都是威胁之意,很明显对某女的话很是计较。 可以当她叔叔了,说起来还真有点老。她的年纪,和小九差不多。某王爷又想起了几年前皇兄放出的话,皇室子弟,任临晚镜挑选。当然,是他的子侄辈,并不是他。 皇兄那时候都说了这样的话,不会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会看上这么个小劫数吧? “本来就是老得可以当叔叔了。”临晚镜离他远了一点,就一点不怕了,还故意拖长了声音吊人胃口,“不过……” “不过什么?”夙郁流景面色阴郁,虽然不至于生气,却是为自己比临晚镜老的事实而伤神。这些年他的身体一直被剧毒所累,万一寿命不长,那独留镜儿一人,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过,老夫配少妻嘛。我喜欢这个CP。”临晚镜大手一挥,表示自己不介意他比自己老。 十岁而已,根本不是事儿!按照这个时代,女人都是短命鬼,平均寿命也就三十五左右,她能活多大?除非,控制自己在二十岁之前不生崽。 “什么是CP?”这个有点怪,听不懂,他就不明白镜儿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咳,这个CP的意思嘛,就是我们俩是官配。官配呢,就是我们俩配成一对才是最好的。”某女最讨厌向人解释自己说的那些新鲜词儿,不过头一次好心情地给夙郁流景说了。主要是,要安抚这只快要炸毛的金毛。 “哦?”夙郁流景对她的话终于满意了,点了点头,颇为赞同道,“本王也觉得,我们俩才是官配,不管是云破月还是什么纪醒空,都要靠边儿站。” 汗,这关他们俩什么事儿?临晚镜在心里抹了把汗,完全不能理解景王的跳跃思维。但是,她也明白,夙郁流景这是又吃上醋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那倾城公主会不会直接插队。”临晚镜说得那叫一个拈酸吃醋,不过,心里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她并不把倾城公主放在眼里,能被抢走的东西,只能说明那不是自己的。男人,更是一样。如果对方挑衅,她只想说:不要大意地放马过来吧,本小姐等着你们! 不管是说,想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觊觎她的男人,到底还是需要几分勇气的。金牌杀手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 “插队?”夙郁流景又是一愣,只感叹镜儿口中经常蹦出来一些不知道意思的新词儿。不过,这些词儿又往往形容得当,听起来颇为好听。 “就是原本我们俩都排在第一排,配对的时候就是我俩,可保不齐人家公主貌美,插队到了前排嘛。”她的解释通常都是这般通俗易懂。插队什么的,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第三者插足。 毕竟,她和景王在一起都有些时日了,再冒出一个倾城公主来,不就是当小三儿的?不过,她眼皮子底下容不得别人。若是要与她抢阿景,还真得看那位倾城公主到底有几分手段。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破比喻。既然有你这种说法,那谁若是敢插队,看本王不打断他的狗腿!”那倾城公主什么的,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类,倒是纪醒空,云破月之流,若是敢插了他的队,他绝不会放过这二人。 “你也不要怪我这比喻不好听,如今人家公主已经入了皇城,就住在行馆里。安王在一旁虎视眈眈,她都能不假辞色,说不准还真是一门心思为了插队而来。阿景,不妨我首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若是她真敢插队,你也别怪本小姐心狠手辣。你若是要我,那这王府里便不能有让我不喜之人。我性子素来乖张,这一点,在你认识我之前只怕就已经知晓。” 既然你非要拉着我跳下深坑,那本小姐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死不休,这或许才是她想要的爱情。 “既然已经有了你,自然不会有别人。” 这是一个男人,最坦荡的承诺。 ☆、【146】要见情敌很高兴 “那如果没有我,岂不是就会有别人咯?” 都说女人是恃宠而骄的生物,这句话从临晚镜的口中说出来,三分醋意,七分调侃,倒是不让人觉得反感。只是她自己嘛,说完话之后反而皱了皱眉头,只觉得牙酸,自己怎么连这么矫情的话都给说出口了? “没有你,更不会有别人。”景王倒是没觉得她这话里有了恃宠而骄的意思,反而心里高兴着呢。镜儿如此不满那位倾城公主,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在吃醋? 男人的劣根性都是这样,女人如果太善妒,他们厌恶,可女人若是一点不善妒,他们也觉得甚是无趣。相反,像某女这样,有点儿小醋意,那就是情趣! “哦?”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长睫扑闪扑闪的煞是漂亮。没有她,更不会有别人。哎哟喂,阿景这般情深意重,她都快要担当不起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心里还是高兴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前世冷酷如临晚镜,今生不还是一样动了真心? “没有你,本王对女人唯恐避之不及。”这句话,他并不是为了哄临晚镜开心才这样说的。从小,他就厌恶女子,宫里的那些宫妃,乃至宫女在他眼里无一不是心肠歹毒的女子。甚至,连母后,他也不喜。所以,身边亲近的人除了父皇和皇兄,便只有常年伺候他的那些下人。可惜,很多下人也伺仗着他年纪小,并不怎么尽职尽责。后来,年纪渐渐大了,他也懂事了,对那些人自是该打杀的就打杀了。因此,还落下了狠辣的名声。 不过,这样也好,父皇说得对:如果不能让一个人对你心存敬意,不如就畏惧吧。 “阿景,此生得遇你,倒是本小姐之幸了。”她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忧虑。今日去见了晓晓,没曾想,心里那个影子又在妄动了。让另一个人影响左右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好。 她如果有一天真的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现代,那可如何是好?如果是死了,阿景必定伤一辈子,可若不是,反而是那位真正的回来了,倒让她在庆幸之余又有些不甘心。阿景必定会察觉那人不是她,让他以后如何是好? “能遇见镜儿,才是本王之幸。” 这话说完,二人又缠绵了好一会儿。最后,临晚镜还是回了侯府。眼下已是深秋,天气转凉,景王倒是舍不得她走,可一想到太子大婚之后就要成亲,侯府还有个霸着女儿不放的定国侯,也只得忍了。他相信,如果今晚他不放镜儿回去,定国侯知道了就可能立马过来掀了王府。他倒是无所谓,却不想累及镜儿的名声。近些日子,镜儿在燕都的名声好了不少,可不能因小失大。 临晚镜回去后,被窝已经被画儿用暖炉暖过了。许是累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等她醒来,已经是晌午十分。临晚镜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张宜修的伤势,一边梳洗更衣,一边差人去清风阁请风无定过来,就说请他一起用午膳。 当清风阁里风无定得到这个消息时,有些不明所以。他可不认为,临晚镜突然对自己有了兴致。 “谷主,那临大小姐到底什么意思?您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忙着为景王那张脸,她还请您过去用午膳?”在小童看来,让自家谷主去那揽月楼,就是没事找事。揽月楼虽然风景不错,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就算吃个午饭,也不得自在。 “许是关心景王的药吧。”风无定沉思了片刻,他也不明白临晚镜的心思。虽然药引已经有了,可许多药材研制起来都比较麻烦,还要弄成膏体,才能为景王敷上,这些日子他都忙得有些脚不沾地了。 “哼,关心不会自己过来吗?您好歹是咱们神医谷的谷主,连觞帝都要让您几分,何况她一个侯府千金?”小童与临晚镜天生的不对盘,反正是要给自家谷主吹吹耳边风的。 “你这小子近来怎么愈发小气了。她既然备好了吃食,我们过去就行了,何须多言?”虽然他也不想出去走动,可临晚镜那小厨房的东西,还真是一般的山珍海味都难及。听说,她有自己专门的厨子,比侯府大厨做的东西更为精细。虽然侯府的饭菜也都不错,可相较于揽月楼那位,到底是差点。虽然风无定不是那等重口腹之欲的人,可对美食,谁也不会亏待自己。 “哦。”虽然还是不愿意,小童却也不敢开口再忤逆自家谷主了。 两人到揽月楼的时候,临晚镜在外面荡秋千。虽然是深秋了,可她身子骨不弱,在外面还挺得住。这会子荡秋千,满天的落叶飘舞,煞是好看。 连见惯了神医谷秋景的小童,也不得不承认临家大小姐这小院儿的精致漂亮。 “怎么,看傻眼了?”见小童目瞪口呆,某女嫣然一笑。 临晚镜坐在秋千上,倒是没让人推,她手中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这本书是纪醒空叫人送来的,知道她喜欢看些奇闻异事,就专门寻了来。不得不说,纪家少年这些日子很有心,虽然在她明确地拒绝了之后,却依然坚持不懈地送些小玩意儿过来。每每见到,临晚镜是一面欣喜一面担忧。欣喜的是,阿醒送的每一样东西都甚合她意,担忧的是,他这样下去执念太深,终究会伤了自己。 “切!又不是看你。”小童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在临晚镜手中吃过几次亏,这小子倒是也学乖了不少。至少,不会大着嗓门儿顶撞临大小姐了。 临大小姐心里有事,也不像往常一样逗弄他,只起身朝他走来。正在小童以为某女会直接朝他下毒手的时候,某女把视线转移到了风无定身上:“小风风,请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从景王的腿好了之后,某女与风无定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两人既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临晚镜觉得直呼人家的名讳就是过于生分了。于是,她自作主张,给人家起了这么个别名儿。风无定比她年长好几岁,被这么叫,显然不甚高兴。不过,耐不住某女的厚颜无耻,也只得认了。 “我就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本以为真是好心请我用膳,没想到还是想打我的主意。”风无定早就想到她不可能只和他吃饭,这会子听她有求于自己,也不意外。倒是小童,很是不满地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 “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小姐明明是有事也不登三宝殿。”临晚镜凉凉地瞥了一眼小童,才笑眯眯地对风无定道。 小童被她看得脖子一缩,躲到风无定身后去了。 见小童愈发不经吓,某女倒是觉得甚是无趣。风无定见此,只叹了口气:“别每次都欺负小童,说吧,这次又是给谁诊病?” “这次倒不是单纯地诊病。”临晚镜摇了摇头,又凑近风无定的耳边,说了几句。 后者眉毛一挑,颇为好奇:“你不会真的对人家上了心吧?” “怎么可能,本小姐多专情的一人啊。除了景王,谁也看不上。”临晚镜立马否决了风无定的戏谑之语,又谨慎道,“你一定要瞧仔细了,我总觉得他不简单。还有他昨晚爬树,从树上摔下来了,你也给一并治了吧。” “人家好端端的,还背着自幼体弱多病的名声,怎么就给你整到树上去了?”相处久了,风无定也自然知晓临晚镜的性子,她顽劣起来,跟小孩子没两样,看她每次逗弄小童就知道。只是,她以为张宜修那般性子,应该不合她意才是。 “我见那树上的葡萄好吃,让他去摘两串又怎么了?左右,他不过是老爹送来讨我欢心的。”临晚镜勾了勾唇,不甚在意。 可是,心底却又不希望张宜修因此落下病根。风无定去给他号脉,临晚镜没进去,却一直在外面等着,还特地吩咐了等会儿几人一起用膳。 不过,中午的时候,临老爹刚刚从宫里出来,就直奔揽月楼而来,有定国侯在,临晚镜自是不便再让张宜修和绝小三儿两人落座。 在临老爹眼里,两人也不过是女儿的玩具,确实上不得台面。 不过,他倒是很意外风无定也在。 “风谷主今儿个倒是好兴致。”临老爹知道风无定对自家女儿没那个心思,也就不去计较当初被人喧宾夺主给女儿定了亲事。不过,到底也没见得多喜欢风无定。原因嘛,自然是他为景王治好了双腿。嗯,准确地说是这么快就治好了景王那双腿,让他不得不应了当初的承诺。 “临小姐相邀,无定自然要过来。”虽然临鼎天对自己的态度一变再变,风无定倒也不惧,在侯府安安心心地住着,每日那些来找他的人,也依旧由着定国侯去处理。 还真是,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其实,自从知道他不能给景王添堵之后,临鼎天是巴不得他搬到王府去住才好。 “哼……”冷哼一声,临老爹不再看他,而是把话头朝向宝贝女儿。 “太子大婚在即,明晚陛下要为各国来使接风,镜儿你也要准备一下。” 要进宫了?临晚镜一愣,点了点头。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不知道是不是要见情敌的缘故。 ☆、【147】给花家小姐指婚 “你这么兴奋作甚?”见女儿平白扯出了一抹诡秘的笑,临老爹好奇地询问。 自家这女儿,昨儿可是高高兴兴地跑去了西郊别院。明明以前都爱走近道,这一次却大张旗鼓地走了东门,又碰巧与那凤离国的仪仗擦肩而过,也不知她怀了几分心思。 “自然是兴奋的,爹爹今日早朝,可有见到我那情敌?”临晚镜笑得三分妩媚,七分叵测。 她这样的表情,倒是让临鼎天有些无奈了。这丫头,若真把人当情敌,岂会如此高兴?在她眼底,分明是又多了一个玩具。难道是这些日子在家里待久了,太闷?早知道就该让那萧大人家的公子与镜儿多走动走动。以萧英武为首的那一帮子纨绔子弟,虽然没别的本事,但是用来给女儿解闷倒是不差。 “哦?爹爹怎么不知道还有谁家女儿看得上那景王?”虽说是临鼎天故意逗女儿,可那话里话外皆是对景王的嫌弃。 “怎会没有?那花城花家不就有一位前些日子虎视眈眈的么?还有现今这位,虽然还不明朗,称之为潜在情敌尚可。”临晚镜倒是没有对自家老爹的话感到不满,对于她来说,全世界都看不上阿景才好咧! 上了心的男人,心眼儿小的哟,真的比针眼儿还细! “你是说那花家女儿花弄莲?”那女子生的一副狐狸精模样,临鼎天对那女子甚为不喜。特别是琼华宴上她与自家闺女作对。当然,这也要怪夙郁流景,明明姿色全无,还到处勾人。 临老爹心里所想,偏心也偏得太厉害了。若是景王知道,只怕会哭笑不得。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形容做女子一般“姿色全无”? “花弄莲长得像芍药,装得却跟朵白莲花似的。也不知道明日宫中接风宴上有没有她。”说起花弄莲,临晚镜便是眸色一冷,她不喜花弄莲看着阿景的模样,那势在必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她的私有物,实在令人恶心。 “哈哈,这比喻甚好。镜儿若是不想见她,明日爹爹便去向陛下进言,早日给那花家女儿许个人家便是?”临老爹自然舍不得委屈自家女儿,她若真是不喜花弄莲,担心那女子去勾搭景王,他在陛下面前讨个人情也不难。 不过,景王那小子若是连花弄莲的诱惑都抵挡不住,那日后美人众多,他又如何能保证专心对待镜儿一人? “噗,爹爹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花城花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爹爹若是让陛下为她指婚,指给谁又合适呢?”花弄莲那般性子,又如何肯听从陛下旨意,到时候不满意只怕会闹起来。 虽然没指望这事儿能成,可若是能给花弄莲使个绊子,倒也不错。 “你放心,陛下自有主张。”花家人貌美,又擅长机关阵法,花家上一代如今在宫里有个昭仪,生了四皇子殿下,龙宠不断,若是那花家女要嫁人,自然是嫁给自家表哥最好不过。 临晚镜没再说话,她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想给花弄莲在燕都找一夫君。事实上,她觉得花弄莲应该远离燕都的。只要一想到日后她再见到阿景,依旧用那般眼神看他,某女心里就不甚爽快。 待到临鼎天走后,临晚镜才与风无定去了书房。 “怎么样,张宜修可是会武功?”临晚镜大喇喇地坐到书桌后面,便迫不及待地向风无定询问。 “武功倒是不会。”风无定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犹疑不定。 “是不是他的脉象有问题?”临晚镜昨晚去扶张宜修起身的时候,手很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脉,可她竟然号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脉象。感觉,有古怪!所以,她才更要让风无定这个神医谷谷主亲自试试。 “他脉象很是虚弱,甚至可以说是若有若无。我看过他平日里抓药的那些药方,都是些调理身体,强身健体的药。”张宜修这脉象,看起来就是病入膏肓之人,身体虚弱得可以,那些药,虽然能调理他的身体,却不能彻底根治。只能说,他命不好,应该是出自早产,胎儿在母体便有亏损。 “他身体看起来是有些弱不禁风,但是,脉象若有若无,真的不会短命吗?”这一点,她深表怀疑。 “是有可能短命,幸得他是被卖进侯府,你又没太折腾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被卖给别的男人当男宠,只怕早就没命了。后面这一句话,风无定是在心里补上的。 临晚镜却是一脸不屑:“什么叫没太折腾他?本小姐根本就没有折腾过他好不好?” 最多,也就是昨晚让他爬树故意又把他给摔下来了。这怎么能算折腾呢?(对于某女来说,折腾一个人,方法多的是,就像她训练杀手一样。) “……”风无定自是不想和她争论,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小镜子,那张宜修,有可能不是张宜修。” “什么意思?” 什么叫张宜修有可能不是张宜修?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风无定却没再开口,因为,他也不太确定。有可能,是自己看岔了。 这厢,临晚镜是不知道,临鼎天从来说一不二。第二天下了朝,便跟着陛下去了御书房,两人商议朝事之后,临老爹还真就提起了花弄莲。 不过,他的话说得很迂回。 “陛下,太子大婚之后,其他几位皇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早些定下来了?”临老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开门见山。 他这话一出,觞帝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爱卿何以关心起朕的皇子们了?” 平日里,定国侯可是瞧不上他那些皇子的。即便是从来无过的太子,也只得定国侯一声尊称,却并不见多么关心。而善于拉拢朝臣的大皇子,他更是瞧不上。战功赫赫的三皇子,定国侯提起来也顶多两个字“不错”,四皇子嘛,无功无过,定国侯根本不评判他。还有小九,自从三年前与镜儿丫头在青楼闹了一场之后,定国侯更是每次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子们本来年过十五便可成亲,只是因为太子尚未娶太子妃,所以他们后面的也跟着不娶正妃,现在太子即将成亲,其他皇子自然也可以开始物色皇子妃了。”临鼎天的理由说得尚可,他眉宇之间一片坦荡,丝毫看不出有私心的样子。 不过,他这么一说,觞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定国侯提议其他皇子应该成亲了,莫不是因为今晚要接风的那位倾城公主?现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倾城公主是来和亲的,而且和亲的对象极有可能是景王。原因嘛,竟然是报当年定国侯戏弄凤离皇的仇。莫非,定国侯竟是信了这话? 想到这里,觞帝才笑着道:“爱卿这提议也不错,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年纪,都到了成家的时候了。” 三皇子夙郁惜乾,也就是战王,过完年也及弱冠了,他会在太子大婚之前赶回来。如今只怕已经到了宁安城,离燕都已是不远。四皇子夙郁惜旭去江南赈灾,颇得当地官员赞许,也算是在朝廷中有了一定的建树,是时候娶妃了。所谓,先成家后立业,想来,让他们俩成亲,朝廷上下也都是赞成的。 临鼎天没有答话,却是跟着点了点头。战王一心在战场上,府中连个侍妾都没有,倒是和景王蛮像。四皇子府中倒是有两个侍妾,一个侧妃,却没有正妃,也无子,娶那花弄莲倒是正好。 说到底,皇子们最小的都十六岁了,陛下却还没有皇长孙,这一代也算是奇葩。 “今日听爱卿忽然提起,可是想到了合适的人家举荐?”觞帝一直在想定国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所以自然要问出这个话茬儿。 “花昭仪的侄女,花家嫡女如今不正巧在燕都。她已经及笄,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听说,花家嫡女不曾婚配,倒不如把她配给四皇子,他们是表兄妹,倒是亲上加亲的一桩没事。”让他说,他还真没客气。 “你是说,那花弄莲?”觞帝龙目微微睁大,还真没想到,定国侯要提的不是倾城公主,反而是花家女儿。花弄莲在琼华宴上也是出尽了风头,不过,她出风头的原因好像是直言不讳自己心系景王? 看着定国侯,觞帝的目光愈发耐人寻味,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戏谑。 没想到,看似反对镜儿丫头和流景在一起的定国侯,关键时刻还是为女儿做了这等扫清障碍的事儿。不过,他为何不提倾城公主? 相较于已经安分了些日子的花弄莲,倾城公主才是来势汹汹,直奔主题吧? “没错,就是这个花家小姐。”没去管觞帝看自己那小眼神儿,临鼎天径自点头。 “这莫非是镜儿丫头的意思?”觞帝忽地一问。 “花弄莲仗着是花家嫡女,在琼华宴上给镜儿难堪,微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自然要替她做点儿父亲该做的事。” 也就是说,但凡欺负了他闺女的,他都要欺负回来。 ☆、【148】大而性感的鼻孔 “咳咳,花家二小姐在花家颇受重视,她的婚事,朕恐怕也难以插手。” 虽然,他也挺想替镜儿出口气,可那花家小姐又岂是好拿捏的?花家少主因为与家族不和,遭到花家一些长辈的排挤,花二小姐在花家却是深得人心。若是他直接下旨赐婚,只怕会引起花家人的不满。 “花家虽然是百年世家,到底也是夙郁的臣子,陛下何惧?”临鼎天不甚在意,“何况,花家如今内部分裂严重,花家少主与家族不睦,有另立门户之意,陛下不妨趁此机会,把花家收为己用。” “想要控制花家,朕还真不知道费了多少脑子,这些年,花家远在花城,只手遮天搞得整个花城都乌烟瘴气的,的也确实太过了些。不过,近来要专心对付闻人家族,只怕没空料理花家。”觞帝叹了口气,他这个皇帝当得也是不容易啊。原本想收拾的人,一个都还没收拾,麻烦事儿倒是扯出一堆又一堆。还有那个不争气的些儿子,烦死了有木有? “陛下不妨就为花家二小姐指婚,若是她到时候抗旨不从,正好趁机发作于花家。想必,花家家主为了女儿,也会交出一部分诚意来。”自从上次琼华宴上花弄莲公然挑衅自家宝贝女儿,临鼎天谋算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算是他家宝贝女儿不要的,也不能平白让人觊觎!特别是花家小姐那眼神儿,活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就景王那模样,花家小姐是怎么看上人家的?自家女儿倒是说与景王走得近了些,日久生情什么的还可以理解。 那花家小姐呢?她长得漂亮,家世也好,以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偏看上了景王。还真是——丧心病狂! “爱卿此法甚好。”觞帝略一思忖,然后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方法,如果用得好,还真有可能削弱花家的实力。 两个同样精于算计的男人达成了共识,然后便是找机会付诸实践了。 皇家的接风宴,自然是排场十足。太子大婚的时候,应该会比较忙,到时候也没人有那个闲心去招呼别国来使,所以就趁着太子大婚之前,给他们一起办一个比较盛大的接风宴。不说吃的用的具是最精细,就连琼华宫前各司其职的宫女们,也具是精挑细选,长得不漂亮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高的不要,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也不要!这样的标准,都快赶上皇帝选秀了。 琼华宫是皇宫里专门用于设宴的地方,这里的景致一向漂亮,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雕梁画栋,假山廊桥,当真是美丽如画。 临晚镜进宫的次数不多,这琼华宫还是第二次,连她见惯了现代大场面的人,都不得不感叹皇家的大手笔。 “晓晓,我们去那边走走。”临晚镜指着上次自己去过的假山那边,对云破晓道。 云破晓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原本,云破晓是不欲参加这场接风宴的,本来她哥哥云破月又还没到,她隐居已久,到底不适合再出现在皇家宴会上。 可惜,耐不住临晚镜那般软磨硬泡。某女带云破晓来的目的很明确:第一,不想让云破晓一个人待在侯府,生怕她再次遇到危险,所以把她带在自己身边最安全;第二,云破晓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女兼才女,她的容貌,足以甩很多女子十几条街。那位倾城公主若是见到晓晓,就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第三,晓晓不可能永远不成亲,像这种接风宴上,不乏青年才俊,万一有看对眼了的呢? 她不能让晓晓一辈子为了自家哥哥而活,虽然她看得出来,晓晓真的是甘之如饴。可是,那样对她未免太不公平了,如果哥哥知道,也一定会心疼她的。 “临大小姐,又见面了。”临晚镜才走到假山一角,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不用看,光是那酥魅入骨的声音,她也知道是花家少主。 他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皇城?后来得知阿景的脸需要用美人颜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过花弄影的消息了。想着万一,她香囊里的美人颜不能用,还可以找花弄影帮忙。结果无影楼得到的消息却是花弄影早就离开了燕都,至于去向,竟然查不到。无影楼都查不到消息,只能说明花家少主确实本事不小。后来,风无定说她香囊里的美人颜可以用,她也就放弃了追查花弄影的行踪。 现在,他又在燕都出现了,想来是为了出席太子的婚宴。 “花少主近来可好?”想到他送自己的东西帮助了阿景,临晚镜对此人也摆不出架子来。 只是,在看清他身后站着的花二小姐时,某女明显也高兴不起来了。 “本少主自然是好的,临大小姐最近看起来又漂亮了不少,想必是心情舒畅。”花弄影朝临晚镜身上一瞥,发现自己送她的香囊已经不见了踪影,面儿上无异,心里却不舒服了起来。 那香囊明明有美颜安神的功效,她为何不肯佩戴?就如此不待见自己送她的东西吗? “啊,真的漂亮了吗?谢谢夸奖!”临晚镜也不管他说的话真假,只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高兴得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然后有看向花弄影身后的花弄莲,故做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与花姑娘比起来如何……” 这句话她的声音降低了不少,只是眼里亮晶晶的,看起来充满了期待。花弄影一愣,随即风流一笑:“舍妹蒲柳之姿,不及临小姐一二。” “艾玛,那怎么好意思呢。”某女故意对着花家二小姐说的这句话。那意思,不言而喻:不好意思,在你哥哥看来,你长得没本小姐好看。不用羡慕嫉妒恨! 花弄莲冷嗤一声,却为了保持白莲花的形象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仰着脖子,对临晚镜旁边的云破晓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那高傲的模样,竟然是直接把临家大小姐忽视了过去。花弄莲也确实不想和临晚镜说话,自己端的是白莲花的架子,如果与临晚镜计较,必定在口舌之争上会输给她。因为,没有哪家姑娘可以比临家大小姐更无赖! 云破晓尚未开口,就被临晚镜接了话茬儿:“连我家晓晓都不认识,花姑娘的眼神儿估计不太好使。还有你能稍微低下自己的头颅,不要让本小姐瞧见你那大而性感的鼻孔么?” 花弄莲本来就身材高挑,又站在台阶之上,比临晚镜和云破晓高出了一大截,加上她还仰着脖子,自然是,某女一抬头,就看到了她那大而性感的鼻孔。 “噗……”花弄莲被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花弄影在一旁好不客气地笑喷了。“大而性感的鼻孔”?花弄影下意识地去瞧自家妹妹,看见她一副气得要死的模样,还忍不住想点点头。 果然是大而性感! “花少主笑什么?可是觉得本小姐的形容甚是贴切?”临晚镜自然知道这花家兄妹不和,不仅是不和,恐怕花弄莲暗地里还想取花弄影而代之,成为花家少主。 “确实贴切。”花弄影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更是毒舌,“不仅有大而性感的鼻孔,更有长而粗黑的鼻毛。” “花弄影!”花弄莲原本还能坚持住,只是心里暗恨临晚镜说话粗俗恶毒,却不想,自家兄长也如此说,她气得红了眼睛。根本不顾自己的形象,怒斥了一声。 花弄影看着她,目露挑衅之色,言语上再次故意刺激她:“哎哟,我们的花二小姐可是温柔善良的淑女,怎么能这般大声说话呢?你就不怕破坏形象?不要生气,生气会变丑,来保持最美的姿态,对哥哥笑一个。” 花家少主这话一出,花弄莲双手曲起握成拳,指甲几乎要陷进了肉里,恨不得把自家哥哥的脸挠成鬼,甚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平日里两兄妹不管怎么斗法,在外人面前都会维系最基本的颜面。也不知道今天花弄影哪根筋不对,竟然帮着外人来羞辱自己。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情敌! 想到这里,花弄莲就觉得一阵委屈,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被欺负了的小模样。而心里,早就把临晚镜诅咒了个千八百回,把她所受的屈辱都计在了临晚镜的头上。她今日所受的屈辱,总有一天,会在临晚镜身上讨回来。 还有景王,她势在必得! 见两兄妹争执了起来,临晚镜拉着云破晓的手就往旁边路过了。只留下花家兄妹俩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花弄影,你方才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帮着那个小贱人来给自己的妹妹难堪,又你这么当哥哥的吗?”临晚镜走后,花弄莲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怨恨地看着花弄影。 花家长老们有一半儿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却还是撼动不了花弄影的少主之位,他不就是仗着天赋比自己好,又有奶奶诚邀么? 本来兄妹俩就因为花家的权利争斗得厉害,现在花弄影三两句话就把花弄莲得罪狠了。 ☆、【149】继续装不良于行 “那在一干长辈面前吹耳旁风,说自己兄长不务正业,不管家事,行事恣意,不配少主之位,就是我的好妹妹所为?” 花弄影狭长的桃花眼一眯,面儿上却是笑得无比灿烂。花弄莲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笑得越灿烂,表明他越危险。看那双眼睛,敛尽了光华与威慑,让人看了都不免生出几分畏惧来。 “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在父亲和长老们面前一向都是夸赞大哥,替大哥说话,又怎么会说大哥不配少主之位?”花弄莲故意委委屈屈地拿手帕擦拭眼睛,端的是一副白莲花模样。 临晚镜拉着云破晓的手并未走远,看见花弄莲在花弄影面前如此,心下感叹:这花弄莲倒是她从穿越过来,见过最不要脸的白莲花了。而且,是红芍药装成的白莲花。 花弄影这个当兄长的,只怕是在她手上也吃了不少亏吧?听说,花弄莲还有意掌控花家,取花弄影而代之。才十七岁的姑娘,心机如此深沉,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镜儿,你偷看人家兄妹俩说话作甚?”云破晓大气从容,自小受的教育便与寻常小女儿家不同。她虽然不算计别人,却也是精于此道之人,自然看得出来花家兄妹不睦。不仅如此,那花弄莲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这样的女子,当着一套,背着一套,听说还一门心思放在了景王身上。一想起这个,云破晓就怕自家妹子吃亏。临晚镜是她从小看着长得,一直以后骄纵跋扈有之,却率直坦荡,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会勾心斗角的。若是花弄莲日后真的进了景王府,那镜儿岂不是会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如果临晚镜知道云破晓在担心些什么,只怕会笑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到底是心偏袒着她,所以看不清自己这个当妹妹的也不若曾经那般好欺负。 瞧着云破晓目含担忧,临晚镜愈发亲昵地攀上她的手臂,巧笑嫣然:“晓晓,你看那花弄莲,竟然敢与花家少主呛声,还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模样,还真是会装逼。” 云破晓不知道“白莲花”和“装逼”是什么意思,可从临晚镜的神态语气上来看,这些肯定不是什么褒义词。她只拍了拍临晚镜的手,安抚道:“那花家小姐确实不像个好的,不过,只要她不犯到你头上,也不用太过担忧。”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看她方才那模样,不就是有意针对我么?”临晚镜又瞥了一眼花弄莲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上次在琼华宴上就说了自己倾慕阿景,只怕以后每次见面都要冲着我来了。” “我看景王对你,那是真情实意,他身为先帝幼子,在皇宫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景王已然二十有五,却只对你一人动心。足以见得,你在他心目中是不同的。虽然天下男子皆食色性,可也总有些不同的。你看伯父对伯母,不就是深情专一吗?还有那纪家大将军,与将军夫人多年来一直琴瑟和鸣,府中更是一个侍妾姨娘都没有。所以,只要你能牢牢抓住景王的心,就不用担心这些使用歪门儿邪道的女人。” 云破晓一通话说下来,竟然是将男女之间那点事儿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临晚镜惊异非常,听晓晓这意思,分明就是,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艾玛,这思想觉悟,格调也太高了吧?她怎么不知道,根本还未曾嫁人的云破晓对争宠什么的竟然有这般深刻的见解?难怪,当年那么多女子对自家大哥抛出橄榄枝,争相献媚,却唯独云破晓这个未婚妻不动如山,偏偏还能得大哥另眼相待。 看来,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给了她,倒也没错。典型就是男版的“书中自有颜如玉”嘛!这般聪慧通透的女子,幸得与世无争,不然不知道这天下又会因她而掀起怎样的风浪。 见临晚镜不说话,脸色也是变了又变,云破晓以为她仍然对花弄莲有忌惮。想了想,再次开口:“镜儿,若是你真不放心花弄莲,待到哥哥到了,我与他说一声就是。哥哥从小就疼你,若是花弄莲敢欺负到你头上,他定然有办法让其生不如死。” 不要以为云破晓大度宽和,就是个善良之辈。她与云破月兄妹俩自小父母双亡,在穿云城虽然是少主子,又有定国侯扶持,却也难免举步维艰。后来兄妹俩渐渐长大,一个管束穿云城,一个管束内宅,生生得把穿云城管的滴水不漏,这份本事,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她父母早逝,光是城主府内宅的那些庶母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云破晓能好好地长大,除了兄长伯父的照拂,自身的手段自然也不能小觑。 有的人,不争不抢,不是因为她没那个本事,而是因为她心境开阔,已然勘破。这也并不代表,她没有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打蛇打七寸。云破晓,恰巧就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临晚镜又不免庆幸,还好,云破晓是自家人。否则,如此才华,为敌必然是劲敌。可庆幸之余,又只得嗟叹,如果哥哥没有早逝,那该多好。 “晓晓,我现在真是替哥哥不值,他去得太早,白白错过了你。”也错过了,人生的大好年华。握着云破晓的手,临晚镜对她又不免多了几分疼惜。 “镜儿说的这是什么胡话,错过了你哥哥,也是我一生的遗憾。”云破晓捏了捏她的瑶鼻,脸上的笑意更柔和了几分。一提起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云破晓的眉目都是柔和的。一想到他,即便是早已不在,也只觉得多了几分暖意。 好在,他还留下了一个初初,那孩子,虽然是闻人家族的女人生的,却不得不说,和临大哥年少时很有几分相似。只要教育得好,几年之后便可成才。 “哎呀,晓晓不必担忧,哥哥不在了,还有我呢,你可是我心里认定的嫂嫂!”临晚镜后知后觉自己提起临晚照,有可能会引发云破晓的伤怀,立马讨巧卖乖,转移话题。 “你这丫头,这么多年,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云破晓用手点了点她,两人又往前走去。这琼华宫景致不错,临晚镜拉着云破晓到处逛。 待她们二人走后,四皇子殿下从假山一侧走了出来。看着临晚镜和云破晓的背影,笑得如沐风春风。 这云家大小姐倒是个妙人儿,如若不是被一个死去的人占了先机,恐怕求娶的人都要踏破穿云城城主府的大门了。可惜,现在白白浪费了。倒是他那个表妹,真是个不省心的。也不想想小皇叔是个什么人物,也敢去招惹。眼下别说小皇叔,就连一个临家大小姐,她只怕也是应付不了的。 何况,临家大小姐背后还有个出谋划策的女军师,云破晓。 没过多久,大臣女眷们都落座了,皇室宗亲也都到了,就连太后和皇后娘娘也都领着后宫嫔妃和公主们落了座,只待觞帝和到琼华宫外接使臣的太子等人。 “皇上驾到!”伴随着小福子公公尖锐的一声喊,觞帝坐着龙撵已经到了琼华宫外。龙撵停下,觞帝阔步而入,朝臣后妃全部站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跟着觞帝一同入内的竟然是景王和定国侯。二人一左一右,气度不凡,景王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又戴了面具,却依然看得出其尊贵清华,不愧是皇室贵胄。 临晚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二人目光对视之间,已经交换了一个眼色。对于夙郁流景的继续装不良于行,某女也自然知道几分他的心思。两人心照不宣,莫气十足。那些人想要从景王这里找出口的,恐怕是希望要落空了。 见自家女儿一门心思都放在景王身上,临老爹甚是痛心疾首,落座之后更是面色不济,幽怨至极。 “伯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见临鼎天一门心思望着女儿,云破晓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亲自为其斟茶。 “还是晓晓懂事,某些人啊,忒没良心。”接过云破晓递给自己的茶,临鼎天才心情好了一点。云破晓这个世侄女,可是比临晚镜这个不孝女懂事儿多了。果然是女生外向,长大了就向着别的男人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女儿宠上了天。某女的“不懂事”,自然跟自家老爹的纵容脱不了干系。 好在,今天这场面,夙郁流景也没要求把席位设在定国侯旁边。不然,两人只怕言语间又要起冲突了。 “小福子,去看看太子等人怎么还没到?”觞帝都到了,客人还没到,这像什么样子? “回陛下,太子殿下方才派了人来禀,途中出了意外,车马受惊,耽误了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 车马受惊什么的,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虽然不知道目的何在,到底是让凤离六皇子,倾城公主还有北域王等人受了惊。此番,太子应该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才会迟到的。 ☆、【150】总会有那么几天 “回陛下,太子殿下方才派了人来禀,途中出了意外,车马受惊,耽误了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宫门口了。” 车马受惊什么的,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虽然不知道目的何在,到底是让凤离六皇子,倾城公主还有北域王等人受了惊。此番,太子应该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才会迟到的。 “太子驾到!凤离国六皇子,倾城公主到!北域王到……” 守在琼华宫门口的太监扯开了嗓门儿通报,太子为首,凤离六皇子与倾城公主还有北域王三人并肩紧随其后。还有一些使臣和随侍,都跟着鱼贯而入。 “儿臣来迟,还请父皇责罚。”太子一进来,直接跪下来请罪,先下手为强,这一手玩儿得还是漂亮。 “先起身入座,稍后再禀。”觞帝自然不会因为太子迟到就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儿责罚于他,除非,他是想昭示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不满,想要褫夺了其太子之位。 “寒烟(倾城,赫连祁……)见过夙郁皇,夙郁皇万福金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好。”都是别国使臣,行礼之时自然不可能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行礼,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礼数周到,觞帝也不会多加为难。 果然,几人朝觞帝一拜,觞帝便面容含笑,大手一挥,叫了“免礼”,然后还亲自赐座,也足见夙郁王朝的礼仪也是极为周全的。觞帝作为夙郁天子,并没有看不起别国来使,即便是来求助的赫连祁,也得了他的礼遇。 “听闻在来的路上遇到野马惊魂,让皇子公主还有北域王受惊了。朕定然命人严查此事,给三位一个交代。”觞帝故意在开宴之前提起此事,也算是和太子一样的目的,先发制人。毕竟是太子大婚,人家来观礼,若是在夙郁出了事儿,累得夙郁名声不好,人家也瞧不上他这个夙郁皇。 倒是凤寒烟,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心下把夙郁皇和自家父皇一对比,高低立见。亏得夙郁皇好手段,如果换做凤离皇,为了做面子显示他的皇威,铁定最先对太子发难。 这就是神一样的对手和猪一样的队友的区别。 “区区小事,太子已然处置妥当,夙郁皇不必记挂。”幸得一旁凤舞歌扯了他的衣摆,凤寒烟才回过神来。 “是啊,不过是意外而已,陛下何须介怀。”比起六皇子的不冷不热,赫连祁说话倒是谦和得多,果然是一副有求于人的态度。 “此事暂且不提,不若与朕同饮此杯中酒,就当给贵客压惊?”觞帝率先举起了杯盏,不论是后妃还是下面的大臣都纷纷响应,齐声敬凤离皇子公主还有北域王三人,算是为他们压惊。 凤寒烟漫不经心地举起杯盏,面儿上笑得灿若桃李,却见对面有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免蹙起了眉。 他因为生得一张雌雄莫辩的脸,自小就多遭人轻慢,不管是宫廷中还是朝中上下,背地里皆以他的长相取乐。甚至他的好哥哥,私下里也与几个臣下闲扯,若是能得他这个弟弟暖床,便是死后入那阿鼻地狱,也不枉此生。还有凤霖老儿的那些后妃,一面儿对他不屑,一面儿又觊觎他的容颜……从小经历过的糟心事儿数不胜数,凤寒烟与夙郁流景的遭遇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景王是厌恶女子,面如恶鬼,不良于行;而凤离六皇子却因为生得太好,被人多番轻慢侮辱,不管是男女,他都厌恶。当然,凤舞歌这个长姐除外。 所以,在见到有人用那种“火热”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凤寒烟立刻没了好脸色。甚至,没发现自己在夙郁皇面前失仪。 “可是宫酒不和六皇子的口味?”见众人都饮了此盏,唯独凤寒烟执盏不动,觞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皱眉了。不过,觞帝面儿上依旧客客气气,丝毫不见怒色。 “非也,陛下的宫酒香醇,寒烟闻着已然迷醉,竟是舍不得喝了它。”凤寒烟看了一眼杯中美酒,说起谎话来竟然完全不脸红。 他哪里是舍不得喝那杯酒,分明是在走神。 可是,人家话里话外都把觞帝夸了个遍,在这个时候,觞帝身为东道主也不可能因此给人家甩脸子。 “哦?这是宫里珍藏的玉露酒,若是六皇子喜欢,朕命人送你两坛便是。”觞帝哪里不知道他是敷衍自己,只是顺着六皇子的目光看去,他的对面坐着的,赫然是定国侯那一桌。 六皇子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觞帝的目光,顺势一笑:“谢陛下美意,既然是陛下赠美酒,那寒烟便却之不恭了。” “皇子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吩咐行馆下人,他们自会准备周到。”夙郁泱泱大国,什么美酒没有?宫里的玉露酒,除了宫中重要宴会,基本上不会拿出来见人。可这会儿却开口就是送两坛给凤离六皇子,也足见其大度。 “那便多谢陛下了。”六皇子从容应对,又觉得自己在宴会上一枝独秀不太好玩,于是便挑起了话头,“不知寒烟对面坐着的是哪家小姐,寒烟见众人都举起杯盏喝过了美酒,这位小姐为何连杯盏都为碰?” 这是,红果果的挑衅? 没等旁边云破晓提醒,临晚镜自己就把凤寒烟的话听了进去,此时娇躯一震,精神十足!找麻烦的一上来就对上了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众人见凤离六皇子把话头对准了临晚镜,明里暗里都是指她礼数不周,觞帝亲赐的美酒都敢不喝,这不是故意摆架子吗? 临晚镜是定国侯的女儿,朝臣都知道定国侯对女儿的爱护,此番被别国皇子拿了错处,大家也乐得看定国侯的热闹。 而临家大小姐自从上次在琼华宴上出尽了风头,夺了燕都第一贵女的美誉,就平白拉了不少仇恨。现下见那俊美不凡的六皇子找她的麻烦,自然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要看她的笑话。 “镜儿丫头,今儿个怎么不喝酒?”觞帝倒是没有像众人预料之中那样发火,反而是一副长辈爱护晚辈的姿态,问话的时候都不免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亲近。 “咳咳,陛下,女儿家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宜饮酒的。”临晚镜倒是没刻意多做解释,只朝觞帝抛了一个“您懂的”的眼神儿。 觞帝似懂非懂,随即得旁边皇后提醒,才恍然大悟。 郭皇后也是对临家这位大小姐佩服之极,在宫中设宴的这种场合,她也敢由着性子来。觞帝的面子都敢驳,只因为她月信来了? 还有,陛下那一副宽宏大量好相处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恃宠而骄的,不正是犯了他的忌讳吗?定国侯一门,果然盛宠不衰。不过,听说临家大小姐与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走得颇近,想来二人关系是极好的。而那临家本就与太后不睦,临晚镜又得了景王亲睐。若是以后她能说服景王帮寸太子,自家儿子的地位定然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郭皇后也乐得给临家大小姐卖个好,还帮她在觞帝面前美言了几句。 觞帝本来就没打算怪责临晚镜,又听皇后说起女儿家信期饮酒容易伤身,自然对她又多了几分宽容。 原本太后娘娘还想以此拿了临晚镜的短处,却不想被自家儿子一句话给差点气死。 明了缘由,觞帝再次看向凤离六皇子:“这丫头是定国侯嫡女,侯府大小姐,她身子不适,不宜饮酒,皇子就不要与之计较了。” 言语之中,不乏维护之意。 那些想看定国侯热闹的朝臣,想看临家大小姐笑话的女眷,皆是一脸失望之色。没想到,即便是在这种国宴上,陛下也偏宠着定国侯府。虽然大家都心有不甘,却都拿她没办法。 就连纪茯苓,也只是捏紧了手里的绢帕。她倒是没想过临晚镜那个贱丫头能够通过这么一件小事获罪,可陛下竟然一句斥责都没有。这心偏的,都十万八千里去了。 “哦,原来是声名赫赫的临家大小姐,寒烟这厢有礼了。”原来她就是昨日那个当众拂了安王颜面,横冲直撞出城门,又逼得自己的马车不得不让道的女人吗? 原本以为能够得夙郁景王的心,这临家大小姐肯定姿容绝色,头脑也是一等一的聪明。不曾想,竟然是如此花痴的女子!若说临家大小姐是坐在她旁边那位,他倒是更愿意相信一点。瞧她旁边的女子,容貌竟然不比自家皇姐差一分半点,就连那礼数,也是极为周全的。她往哪儿一坐,姿势得体,雍容华贵,娴淑静雅,场中多半女子有所不及。 六皇子说的人,自然就是云破晓。若是临晚镜得知凤寒烟的想法,只怕会笑得一脸得瑟。她家晓晓自然是最好的,晓晓是被她软磨硬泡求着来充场面的,当然比这场中所有女人都好!在临晚镜看来,云破晓就是最好的女子,自有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魄力。 ☆、【151】宫宴上唇枪舌剑 “六皇子客气,小女子观六皇子姿容绝艳,端的是让这琼华宫满园子的美景都成了陪衬,能得见殿下,才是小女子的福分。”临晚镜话里都是对凤寒烟的夸奖,可是只要明眼人都能听出来,她此番话决无好意。 “噗嗤……” 大殿上好多人都因为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夸赞而笑出了声,就连高高在上的帝后,也均是一脸憋笑。很多大臣们也都是憋红了一张老脸。这临家大小姐虽然不讨喜,在这种时候给凤离国皇子难堪,他们还是乐意见到的。毕竟,大义当前,个人心思应当暂且放到一边。 觞帝这个大领导当得好,朝廷班子也都是懂事儿的。虽然分门别派,人前却又能一致对外。这边是遵从了夙郁皇室的祖训,即便内里斗得再怎么厉害,也不得勾结外敌,引狼入室。所以,五皇子那般和皇室仇敌闻人家的少主子合作,与虎谋皮,自是犯了觞帝忌讳,觞帝把人送去看守皇陵,已经是留了他性命,算得上恩典了。 就连凤舞歌,也是扯了扯自家皇弟的袖子,掩着嘴偷乐,偏偏,乐完之后还安抚了一句:“六儿莫要生气,听说这临家大小姐好美色,她称赞你虽然用词不当,却也是一番好意。” 是不是一番好意,凤寒烟自然能够分辨。那女人,分明就是要在这宫宴上给他难堪。仗着这里是夙郁的地盘,就这般有恃无恐吗? “镜儿,你又说错话了。六皇子是男子,怎可用姿容绝艳来形容,那分明是形容女儿家的词汇!你这丫头,让你平日里少顽皮,多看些书,你偏不听。这笑话都闹到宫里来了!”临鼎天似是嫌方才自家女儿那一击还不够重,自个儿非要再加上一把火。 果然,被定国侯的大嗓门儿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听得凤寒烟当即黑了脸色。宴上的人都知道定国侯宠女儿,在这个当口训斥她两句,分明就是在帮腔。好一个临家大小姐,好一个定国侯!这二人在觞帝面前都颇为受宠,也只他们父女二人,赶在宫宴上这般随意。 “朕前些日子才夸镜儿丫头长进了,不想还是这般言行无状,回家之后可得多温些书,以免丢了我夙郁女儿的颜面。云小姐这些日子就住在侯府,她是天下公认的才女,你应当多向她学习才是。”定国侯开了头,觞帝自然也跟着训斥两句,这明着是训斥,暗里却是趁着人家六皇子还没发作之前就包庇她。这维护之心,可见一斑。 “臣女也知道此话是形容女子的,可这六皇子本来长得就比女子还美三分,那些形容男儿的词在他身上反而不太适宜了。兴许是臣女读书少,一时之间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还请陛下降罪。”临晚镜朝觞帝福了福身,字字句句,都是对凤寒烟的挑衅。 若说之前是暗指人家长得像女人,那么现在可就是明说了。 “你这丫头,说什么混话?即便是你仰慕凤离皇子风仪,也断不可胡说八道。”觞帝又责难了两句,转而有看向凤寒烟,“镜儿这丫头平日里直来直去惯了,皇子大度,莫要与她计较。” 咳,觞帝这话,听得临晚镜都只想骂人,还别说被她嘲笑了长相的凤寒烟了。觞帝不愧是Boss,关键时刻神补刀! 凤寒烟最讨厌别人议论他的长相,又听夙郁皇说人家是心直口快,真恨不得把对面那言笑晏晏的小女子掐死在殿前才好! “寒烟怎会与临家大小姐计较。容貌一事,都是父皇母妃恩赐,寻常人家父母长得平凡的,听说儿孙也必定平凡。临小姐从寒烟一进这琼华宫便一直盯着本殿看,想来也是羡慕得很。”冷冷一笑,凤寒烟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她自己长得丑,还是说她家老爹长得丑?临晚镜瞥了一眼自家老爹,果然他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临老爹自诩天下第一无敌帅到爆,又怎么能容忍别人说他长得丑? “本侯不才,倒是曾见得凤离皇一面,不过,凤离皇的长相,倒是与六皇子南辕北辙。想来,六皇子母妃倒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定国侯毫不客气地还了一嘴,末了还加上一句,“可惜,本侯在凤离国并未久留,没得见上那名动凤离的柳妃娘娘。” 柳妃名为柳扶风,名动凤离,绝对不假。可惜,最出名的倒不是她的长相,而是那若柳扶风一般的身段儿,以及跳得一曲鼓上舞。若论长相,六皇子与柳妃只五分相似,剩余那五分,倒是他自己造化了。 岂有此理!不仅说凤离皇长得丑,还敢暗喻自己非凤霖亲子,末了还要拿他生母来羞辱一番!都说定国侯不招人待见,此话果然不假!凤寒烟气愤非常,却碍于是别人家的地盘儿束手束脚,不好行事。 倒是夙郁流景,在听凤寒烟说临家大小姐羡慕他长得好看时,眼底露出了丝丝不悦。这小丫头,端的可恨,一见到美男,就流口水。偏偏每每说起,她还有理得很。说什么长得好看就如同开得灿烂的百花,就是让人欣赏的。她是爱花之人,赏花而已,又没有出去采野花。 这说辞,他都怀疑自己与那丫头是不是男女颠倒了。 “定国侯过誉了,素闻定国侯嫡妻,月弥夫人也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只是不知,令千金怎的没得夫人三分传承?” 踩人痛脚,可不是临家人一家之长,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何况是凤寒烟?他本就在深宫之中,练就了一身儿的冷酷无情,狡诈狠辣,对付定国侯,还算过得去。 他这话一出,满座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定国侯对月弥夫人情深意重,唯一剩下的这个嫡女更是疼得如珠如宝。就算临家大小姐要天上的星星,定国侯也会为她去摘来。这会子,凤离皇子竟然直接提起月弥夫人,又说临家大小姐长得不如那位,简直是找死。 果然,临鼎天虎目圆瞪,怒从心起。谁不知道月弥夫人是他的禁忌,这黄口小儿提起也罢,竟然还敢说镜儿长得与弥儿不像。称赞他夫人长得美,又说他女儿长得丑,岂有此理! 不仅是定国侯不高兴,就连坐在上面那位,也是龙目半眯,鲜少地露出了不悦来。月弥夫人不仅是定国侯的禁忌,自然也是他的。 见龙颜不悦,一些老臣子都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当年陛下年少,为奸人所害,为定国侯所救。在侯府养伤时,又颇得月弥夫人照料,虽然这其中传出了不少粉红流言,甚至有人猜测陛下可能日后会与定国侯抢女人。但是,后来觞帝只感念侯府救命之恩,并未多加提及月弥夫人。如此行径,又为流言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就连那鲜少出现在人前的月弥夫人,也成了神秘的存在。 不过,陛下就算真的没看上月弥夫人,到底对她有几分感念,所以对待她的女儿,临家的这位大小姐也是颇为纵容。如今,凤离皇子一席话,把觞帝和定国侯都得罪了,只怕也讨不了好。 众人倒是忘记了,凤寒烟得罪的不仅是定国侯和觞帝,还有景王和临家大小姐呢。这两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临鼎天本来想再说几句,争取把凤离皇子给气死,倒是被旁边女儿给拦住了。 “爹爹,您还想说什么,人家说您女儿长得不漂亮是事实呢,莫要与一小辈计较,平白扰了心情。” 临晚镜安抚完自家老爹,又看向凤寒烟:“六皇子说得对,我母亲那是一等一的美人儿,本小姐能得母亲三分遗传,就已经甚是高兴了。倒是六皇子,似乎对自己的容貌颇为不满,莫不是不喜柳妃娘娘的生遇之恩?” 这不是明摆着骂人家皇子不孝,连生母都不敬?临家大小姐这性子,半点不肯吃亏,嘴巴又阴损得厉害。许多人心里已经存了日后见到这位要绕道走的想法。 “临大小姐这伶牙俐齿,本皇子还真有不及。本皇子对母妃的情谊,又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不过,若是临小姐真心倾慕本皇子,看在定国侯与父皇有故的份儿上,皇子府也可以给小姐留个一席之地。”凤寒烟自知再说下去自己已然讨不了好,这临家小姐没脸没皮,他却不得不顾忌已故的母妃。所以,见时机不对,立马转移话题。私下里,他自由办法膈应她。 “本王倒是不知道,六皇子的皇子府什么时候也能比过本王的王府了!”夙郁流景面色一冷,不等临晚镜回击,便开口道。 “府中景致虽然固有不及,可胜在观景之人欢喜。”这位便是景王了? 坐在轮椅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下一双冷眼,他怎么配得上自家皇姐?这种场合下也要帮着临家小姐出气,到底传言有几分真? 他明明知道皇姐来和亲的对象就是他,却还要在这个时候说话,是为了把临家大小姐推上风口浪尖,还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短? 一时之间,自诩阅人无数的六皇子,竟也看不清夙郁流景的心思。 ☆、【152】上演宫宴这出戏 “观景之人更喜欢的,自然是美景。” 他就不信,临家大小姐那般贪恋美色的人,让她在景王和自己之间做出选择,她会选景王那个老男人。 就算他面具下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也比自己老了许多吧?之前临家大小姐之所以喜欢他,还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呢。要知道,景王可是夙郁王朝的第一王爷,就凭他的身份,主动扑上去为他添鞋的女人都不在少数。可惜,之前景王一直厌恶女子,对女人的态度也是非常残暴的。 而临晚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误打误撞,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景王府和侯府只有一墙之隔。 如果,凤寒烟知道临晚镜最初确实起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不过这月亮却不是景王而是他的谋士解连环,不知又作何感想。 至于他这一款,不好意思,某女从来看不上。当年幻月阁杀手夜绯离追了她那么久她都没同意,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方的长相比自己还漂亮。对于一个除了身体上最基本的构造,其他方面都超过自己的男人,临晚镜绝壁是没有好感的。 当初的夜绯离,不仅长得漂亮,就连皮肤,也是吹弹可破,比女人都好。因为他是学古武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还经常通过内力排除身体污垢,调节身体各个器官的和谐工作。然后,按照他的话来说,还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所以,某女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初没答应的第二个原因是——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谁让他长得人神共愤也就算了,在其他方面也同样优秀! 所以,如今对比起凤离六皇子,她自然不可能看上。就算是移情作用,也只能转移那一部分的羡慕嫉妒恨。至于什么兄弟情,哥们儿义气,都不可能转移给一个各方面都比夜绯离差劲的人。 “本小姐确实爱看美景,不过,欣赏与据为己有是两个概念。很抱歉,这两者,都不包括六皇子您。”某女的嘴向来就毒,一句话就撇清了自己,顺便还贬低了凤寒烟。 不过,对方好像还没有完全地丧失理智,竟然还有还手之力。只见凤寒烟瞥了一眼坐在皇帝身边一侧的太后娘娘,见老太婆面色不愉,便有了主意。 “本皇子很庆幸入不了临小姐的眼,只是不知在临小姐心里,景王又是属于哪一种呢?” 这话,原本就是给临晚镜挖了个坑,不管是回答前者还是后者,某女都落不了好。如果回答是前者,只怕会引得景王不快。若是回答后者,那便是大逆不道,这个时代的女性,恐怕不能有对男人的独占心理。男人三妻四妾就是规定,特别是夙郁流景的身份,还是这个王朝除了觞帝最尊贵的男人。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占为己有?就算是占为己有,也应该是景王对临家小姐才对。 她如果想把景王占为己有,那就是大逆不道,是善妒,是心胸狭隘,娇蛮跋扈,不堪景王正妃之位。所以,不管回答前者还是后者,某女都棋输一着。 明明是输定了的局面,大家都等着临家小姐出丑,就连太后,都以为临晚镜会回答想把景王占为己有。心里,早就给她定下了罪名,甚至想了与其拆散二人,不如成全。不过,她想下懿旨,把临家大小姐指给小儿子为侧妃,就以“失德”不适合为正妃做理由。一方面缓和了自己和小儿子之间的矛盾冲突,另一方面还给了临家那个不讨喜的丫头,甚至整个侯府一巴掌,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不过,在太后看来,就算把临晚镜指给自家儿子做侧妃,都是便宜她了。 可惜,某女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主儿。 只见她勾唇一笑,别有一番风情,红唇轻启,对对面的六皇子道:“本小姐和景王的事,与六皇子何干?您从一落座就开始针对本小姐,现在又把景王牵扯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心系景王,所以才把本小姐当情敌欺负呢。” 尼玛,这什么剧情?说好地回答“占为己有”呢? 第一个不满的竟然是太后娘娘,她都准备好了满肚子的说辞,到了最后竟然一个字儿都没派上用场。而且,宫宴都开始大半天了,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出场?听说那倾城公主想与自家小儿子和亲,不若,就让她嫁给景王为正妃好了。毕竟,人家凤离公主的身份比侯府嫡女还是要高出一截。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等着看热闹的大有人在,可惜,大家都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果。 觞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临晚镜:喂喂,镜儿丫头,你确定人家六皇子不是看上了你,所以故意挑刺引起你的注意,至于朕的小皇弟,那才是躺着也中枪呢!还有,人家摆明了是为自家皇姐能顺利嫁给流景才刁难你,你怎么就能这般,这般曲解人家的一片真心呢? 至于某一部分人,脑回路可能在某个零界点与临晚镜诡秘地重合了,那就是苏家大小姐苏幕帘,还有明家三小姐明月笙。 这俩姑娘竟然目光一致地看向凤寒烟,又偷偷瞥了一眼景王。唔,兴许晚镜(临家大小姐)说得对,凤离皇子就是看上景王了,所以才会这般刁难一个小姑娘。 苏幕帘对临晚镜一直有好感,曾经多次想办法把自家兄长与人家姑娘凑一块儿,可惜没能成功。成不了嫂子,她就更想与对方交好,不论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欣赏,还是为了家族利益,临晚镜都是一个不错的结交对象。 相处久了,有的时候难免受人影响。所以,她这个时候的反应着实不奇怪。 至于明月笙,她身子好了之后第一次参加宫宴,诡异地喜欢上了临家大小姐。她觉得这姑娘特别实诚,那份直率特别可爱。而且,她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反正,跟着感觉走,总是没错的。 当然,除了她们俩,也不乏其他人用诡异的眼神在凤离皇子和景王之间来回逡巡。 漂亮的六皇子,看上了面如恶鬼的景王,这得多重口味啊? 临家大小姐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可是一国皇子,被她这么一语道破,那该多没面子啊。 还有一个更绝,那就是皇家最难管教的九皇子,只见他耍宝似的羽扇一摇,一脸懵懂样儿:“不是说来和亲的是倾城公主吗?难道是传言有误?” 言下之意便是,笃定了六皇子倾慕自家小皇叔,至于那个传说中来和亲的倾城公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也难怪,人家目标明确,只要景王。 “噗……”临晚镜原本喝了一口茶水,这下全给喷出来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神补刀的是夙郁惜扬。 “小九,说什么混账话呢?”觞帝训斥着小儿子,对六皇子抱歉一笑:“朕这个小儿子被娇宠惯了,六皇子不必介怀。” 至于,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觞帝竟然不予评价。这模棱两可的说辞,分明就是肯定了小儿子话里的意思。 艾玛,这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人是不? 倒是安王,为了与凤寒烟合作,还挑起话头帮凤寒烟说了几句。反正,那意思就是贬低临家大小姐,外带训斥幼弟不懂规矩,而自己嘛,则是成了和事老。 他的母妃如今虽然只是一个贵嫔,虽然与贵妃只差了一个字却足足差了几个档次。可是,他外家有将军府做靠山,也没人轻视了他。朝中的安王党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一开口,倒是有大臣跟着帮腔了。 “……”原本好好的接风宴,竟然搞成了戏台子。 好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得!上面的觞帝,下面的朝臣,后面的女眷,皆成了看戏之人。不仅是看戏,偶尔还插两句嘴。 好好的一个接风宴,差点就成了笑话。 幸得,最后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聪明,会看觞帝脸色,三两句话结束了这出戏,把入戏的众人都拉回了正轨。 “陛下,这舞姬们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时候让她们出来献舞?” 这一次的宫宴流程由皇后娘娘做主,第一场是开场舞,跳的是夙郁王朝的国舞——琼华,展现女子最柔美的一面。原本后台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被几人这么一耽误,竟已去了半个时辰。再耽误下去,那一曲开场舞只怕达不到预想中的效果了。 “嗯,让舞姬上台吧。”觞帝看闹得差不多了,也点了头。 后台舞姬鱼贯而入,个个都是美人儿,短的是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临晚镜一边吃糕点垫着肚子,一边兴致勃勃地赏舞。她一向不爱看柔美的东西,这一场却惊讶于国舞的难度系数,又更为欣赏她们的身段儿。 瞧瞧,多么柔软的身段儿,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挺翘丰满的臀,纤细修长的腿,饱满惹眼的胸,水灵灵的脸蛋儿。真是说有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哪里是为了展现女人的柔美,这分明就是展现女人身体结构对男人的吸引力嘛。这样的舞蹈被称之为国舞,夙郁王朝端的是民风开放。 她在观舞的时候,自然有人也在观她。 倒有点像: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153】杀最强大的敌人 临晚镜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出了有人在看她。她以为又是那六皇子,因为他们你来我往的时候,对方并没有占到便宜。 可是,抬眸一看,却发现那一束目光来自凤寒烟的旁边。 凤离的倾城公主?貌似,宴会开场到现在,她还不曾说过一句话呢。 很快,凤舞歌也知道自己的试探被发现了。只是,比起她平和打量的目光,临家大小姐未免有点太过肆无忌惮了。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真的好吗? 下一秒,就见临大小姐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张开了唇,无声地说了四个字——以茶代酒。 随即,便见那女子也不管她有没有同意,就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那动作,若是换做别人来做,那一定会被人叹是俗,饮茶还如同牛嚼牡丹。可是在临家大小姐做来,端的是坦坦荡荡,爽快里面还夹杂着些许匪气。 嗯,就如同山里的女大王,怎么看怎么就觉得亮眼,舒服! 喝完自己那杯,临晚镜冲凤舞歌爽朗一笑,也不管她喝不喝,都不生气。凤舞歌端起面前的酒,也学着临晚镜一般,一饮而尽,再把酒杯倒翻过来,端的是一滴不剩。 与临晚镜一样的动作,临晚镜做起来是匪气,而凤舞歌做起来就是大气,热烈。两个女人,两种风情,一动一静,倒是奇迹般地相得益彰。 就这么一杯酒之间,两人看对眼了。非但没有成为被人期待的情敌,反而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皇姐似乎对临家小姐并无反感。”凤寒烟目睹了全过程,他有些想不通,皇姐怎么会看上那个女人? “六儿,你难道不觉得临家小姐很有趣吗?如果可以,本公主倒是不想与她为敌。”临晚镜的眼睛太过清澈,清澈到她看不出人家掩藏在眼睛里的任何情绪。除非,是她想让你看到的。德不这样的姑娘,性子有讨喜,她为什么要与人家为敌?不是都说了要与人为善吗? 当然,凤舞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为了六儿,她也可以做到忍辱负重,心如蛇蝎。可是面对临晚镜,特别是她的眼睛,竟然会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就像刚才,她以茶代酒,自己竟也不忍拂了她的意。 这种感觉,对于凤舞歌来说很新鲜。一半觉得好玩,另一半倒是与临晚镜一样,有了惺惺相惜的默契。 “可是,凤霖那死老头希望你能嫁给夙郁流景。而她,是夙郁流景认定的,唯一的妻。”凤寒烟不想劝说什么,利弊摆在眼前,要怎么做,他从来不强求皇姐。他知道皇姐之所以同意乖乖来夙郁,一方面是为了她的母妃,一方面却是为了自己。在凤离,他因为在凤霖面前得宠,所以多遭其他兄弟嫉妒。而偏偏,他是宫里最没有依靠的一个皇子。如果脱离了父皇的那一点特别对待,什么都不是。凤舞歌为了他,不知道操了几多心。 她以为,与景王和亲,之后便可借助夙郁的力量来助最疼爱的皇弟登上皇位。可是,在和亲之前,摆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这位临家大小姐。要怎么对付这个临家小姐,他们之前也讨论出了不少方案。 可乍一见到真人,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之前那些方案,真的都可行吗?定国侯不是吃素的,而这临家小姐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欺负的。 还有方才那一番唇枪舌剑,景王虽然大半时间都在冷眼旁观,可一旦说话,言下之意就全是对临家小姐的维护。 他甚至担心,景王根本不会同意和亲。虽然,自古以来和亲就是双赢的外交政策。 “六儿,父皇是利用我从而控制景王,达到牵制觞帝乃至整个夙郁王朝的目的。可是,如今你也看到了,景王哪里像我们能轻易控制的人物?”凤舞歌叹了口气,自己虽然为了母妃和六儿答应了父皇,却真的没有勇气嫁给夙郁流景。 那男人,一身的冷气,看着就怪渗人的。 “可是,母妃那里。”自从生母过世之后,他一直寄养在淑妃娘娘名下。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叫淑妃“母妃”。 凤离皇并不喜欢淑妃,对她好,也只是利用。一面利用淑妃娘家的权势,又一面对她的娘家心生忌惮。让她照顾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不过是因为她有能力保护他的儿子平安长大。怎么说呢?凤离皇一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就是凤寒烟的生母柳扶风。可惜,能得到皇帝真心的人,在深宫之中根本活不下去。柳妃娘娘长得多倾国倾城,凤寒烟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从记事一起,自己就是养在淑妃名下的。 而生母柳扶风,不过是父皇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在他三岁那年,一场大火烧掉了整个般若宫,也掩埋了那个曾经牵扯帝王心的女子。而他,被宫人护在身下,才得以被救。 凤寒烟不喜回忆,更不喜那些跟凤离皇宫沾边的事情。除了淑妃母女,他甚至不喜欢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他不得不踏着兄弟们的血肉,坐上那个位置。只有坐上了那把椅子,才有资格说“不喜”! “母妃终究是不舍得委屈我的。”说起淑妃,凤舞歌垂下了眼睑。 母妃在宫里大半生,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爱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那个男人,他根本没有心,而母妃却甘愿为之沉沦。 为了心爱的人,在宫里受尽委屈。即便知道父皇对她除了利用再无其他,也心甘情愿。为了那一个月一两次的侍寝,甘愿每日精心打扮。因为,不确定他哪一天会想起自己的淑仪宫。这就是作为母妃的悲哀,她不想再体会一次。如果必须与夙郁和亲,那和亲的对象,她可不可以自己选? 她要选择一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无心的男人,而自己,也一定不能爱上他。 虽然,景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这个男人太过狠辣无情,在来夙郁的路上,她听过有关他的传言不下百种,没有一句是好的。唯一一个正面的传言,竟然是他与临家大小姐的爱情。 所以,要不要换一个和亲对象呢?这是她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甚至,连六儿都没有告诉。 “母妃确实舍不得委屈皇姐。”可是,她更舍不得凤离皇皱一下眉!凤寒烟一度以为,淑妃爱凤霖已经爱到了癫狂的地步。让女儿去和亲,竟然是淑妃娘娘亲自提议的。说服皇姐的,也是淑妃。 皇姐从来不会违背淑妃的意思,因为当年淑妃生她差点难产撒手人寰,又因为身体受了难,再也不能生育。 所以,对于淑妃,凤舞歌这个女儿一直是愧疚的。 “久仰倾城公主美名,更听说倾城公主的封号是因为一舞倾城而得名。不知,本宫可有幸得见?”开场舞跳完了,为了避免冷场,皇后娘娘直接点了凤舞歌的名。当然,这是觞帝授意的。 其实,觞帝不会承认,他是看那姐弟俩一直在嘀嘀咕咕,都不认真看他们夙郁的国舞,所以故意找茬儿。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因素在里面。倾城公主毕竟是奔着和亲来的,不让他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他凭什么答应这场名为和亲,实为安插眼线的“好事”? “倾城一舞不敢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只怕是上不得台面,还望皇后娘娘和夙郁皇不要见怪。”凤舞歌从容地起身,她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作为凤离国大公主,琴棋书画舞,自然都有涉猎。因为凤离皇爱看舞,凤舞歌自小就被淑妃教导跳舞。在舞蹈上的造诣自然不浅。 “倾城公主过谦了。”觞帝一点也不担心凤舞歌会下不来台,等她去后台换衣服,他就与同在贵宾之列的北域王聊了起来。 “素闻北域民风彪悍,北域王可还习惯我们夙郁的膳食?”觞帝这么一问,一下子就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北域王赫连祁身上。 “夙郁的膳食都很美味,感谢夙郁皇。”赫连祁朝觞帝举杯,然后用一种“我先干,你随意”的姿态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位传说中“心慈手软”的北域王,从开宴到现在,一直都很低调呢。 乍一看,倒是让许多人都惊讶了。本来以为草原蛮荒之地,生养的人比不上他们夙郁。可这北域王,虽然长得粗犷了一点,却依旧轮廓分明,是个非常够味儿的纯爷们儿呢! 额头上的抹额,是一颗鲜红的宝石,如同一滴血,耳朵上的配饰,是一个大大的圆环,脖子上的项圈,金光闪闪,却并不显得庸俗。 不是传说中的虎背熊腰,只是比夙郁的男子更英武一些,也更爷们儿。用临晚镜的话来说,他们就是糙爷们儿,真汉子,有一种粗犷的美,纯粹的帅! 北域王让她想到了这样一句话: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睡最美的女人,玩最锋利的刀,杀最强大的敌人! 总之,临晚镜蛮欣赏赫连祁的。他的豪迈,仿若天生,就如同草原上最难驯服的野马。 ☆、【154】她仰慕景王已久 “哈哈,北域王喜欢就好。”觞帝也爽朗地笑着,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个儒雅尊贵,一个豪迈俊朗,看起来具是让人赏心悦目。 见觞帝也一饮而尽,赫连祁非常高兴。于是,趁着酒兴,赫连祁命人把送给太子的贺礼都抬了上来,自然,也不忘送给夙郁的天子一份儿。 北域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夙郁不曾有的。赫连祁诚意十足,带来的东西也多是稀罕之物,东西呈上来,看得很多大臣都直了眼睛。虽然北域远没有夙郁富饶,却并不代表,人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狗眼看人低什么的,有的时候总是会被打脸的。 可是,送这么多好东西,觞帝却并没有多高兴。因为,东西送得越多,到时候回礼就越大。原本,他是没打算答与北域和亲的。他是夙郁的帝王,他的女儿,身份自然也是最尊贵的,她们从小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出生,骄纵跋扈一点,也是他惯出来的。因为有他在,就无人敢欺她们。若是让她们远嫁,以后受了欺负,连个可以诉苦的都没有。更别提,他要为女儿出气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夙郁还好说,可嫁到北域,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这种和亲对夙郁也是利大于弊,北域王是个聪明的,北域与夙郁交好的话,和亲也确实是最好的方式。 就算他同意女儿和亲,可应该让哪一个女儿去呢?六公主自幼丧母,被养在皇后名下,与皇后虽不甚亲厚,可到底是有感情的。皇后肯定不愿意养了多年的女儿远嫁。何况,六公主夙郁惜香是他的第一个女儿,又是最懂事的一个,让她远嫁,他自是不舍。七公主夙郁惜雅,很聪明,也懂得伪装自己,是最适合和亲的一个。可她的母妃是贤妃萧珍儿,舅舅是左相。左相对皇家虽然也是忠心耿耿,可难免会因为侄女和亲与皇家产生嫌隙。而八公主,这个女儿,不提也罢。就算她愿意和亲,他还担心这女儿会不会把夙郁皇族的脸都丢到北域去了呢。 十公主还小,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现在想来,殇帝忽然觉得自己子嗣是不是太少了。他也三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公主就四个,而皇子,也才六个。子嗣太多,容易引起的争斗越大。他虽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可是,子嗣太少,有的时候也不太好。 比如现在,想选个公主出来和亲,竟然选不出来,真是丢人。 “陛下,倾城公主出来了。”皇后在一旁适时地提醒。貌似今儿个陛下发呆的次数比较频繁,是有心事吗? 皇后娘娘平静地看了觞帝一眼,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自然地转向舞台之上。莫非,陛下看上了倾城公主? 皇后娘娘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惊讶。她与陛下是少年夫妻,他一直不是那种重色的男人,倾城公主要说长得美,可也不是绝无仅有的美人。就连这琼华宫里,都能找出比她更美的女子,比如,天下第一美人云破晓。再比如,花家那位二小姐,虽然在五官上没有倾城公主精致,却胜在妩媚妖冶。 他是帝王,又精明如斯,他真的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当然,也有例外。当年的月弥夫人不就是?那时候他的皇位还不是那么牢固,定国侯不能轻易得罪,而舆论的压力,也让他不能轻举妄动。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于心不忍。那是他真正动过心的女人。所以,他不忍心伤害。 舞台上,倾城公主亭亭玉立,妆容精致,白衣如画,青丝墨染,手中白色的绫罗飞舞,似梦似幻,如同琼楼玉宇中款款而至的仙女。她没心点了一抹朱砂,皓腕也系上了红色的绸带,大片的白,与小段的红,交相辉映。红点缀着白,风情别致。随着音乐声起,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绫罗飞舞,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又像灵蛇舞动定乾坤,身姿轻盈。乐声清吟于耳畔,手中绫罗飞舞翩翩,女子游刃其间,蹁跹似梦。 临晚镜也看着,倾城公主的身段儿,跳舞的姿态,让她想到了《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这般美丽的公主,用来和亲,当真是可惜了。 一曲舞下来,很多男人眼睛都瞪直了。显然,已经为倾城公主所折服。只一曲舞,让在场多少男子倾了心? 临晚镜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景王,却见他敏锐地抬起头,目光与她相对。她顿时愣住,他方才,竟然没有看凤舞歌跳舞吗?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心里也不是不欣喜的。是倾城公主的舞姿不够吸引人,还是?不知道怎么的,临晚镜忽然想起夙郁流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没有别人,除了你,没有别人。 其实,他一直在践行这个承诺,对不对?包括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凤舞歌身上,他却成了例外。 “倾城公主之舞,确实不负倾城之名。依本宫看,公主一舞,这百花都黯然失色了,本宫敬公主一杯。”皇后娘娘举起酒杯,看着台下娇喘微微的公主。 立马,就有宫侍端了酒上台,呈在倾城公主面前。 凤舞歌嫣然一笑,端过宫侍盘中的酒,晶莹剔透的手指,缠上古铜色的酒杯,艳若桃花的红唇,白皙的脖颈……怎么看怎么诱人。 倾城公主跳舞的时候柔得出水来,喝酒的时候爽快得却如同男子。虽然与临晚镜的匪气截然不同,却也典雅尊贵。 “陛下,臣妾记得您那里还有一对血玉手镯吧,我看倾城公主肤色白皙,与那玉镯很是相配。”当然,这是之前就与觞帝说好的,不管倾城公主舞姿若何,这对玉镯都会赏赐给她。 “那对玉镯好像是战王在边疆所得之物吧,皇后不说朕倒是忘了。如此,朕便将这对玉镯赠给公主吧。”觞帝也是顺水推舟接过了话茬儿,帝后的默契,自然是心照不宣。 “陛下,无功不受禄,倾城…。”分明是被觞帝遗忘在脑后,没人要了的东西好不好。凤舞歌才不想捡人家不要的东西。 “那玉镯与公主及其相配,想来,那对玉镯再也找不到比公主更匹配的女主人了。”觞帝不吝赞美,凤舞歌婉言谢绝未果,也只能接受。 席间,又有大臣之女上台献艺,觞帝的目的很明确。希望北域王能看上哪位大臣的女儿,如此便可解决他眼下的难题。 反正,他要娶的只是“公主”之名,若是他真的看上了哪家小姐,觞帝直接将其封为公主,让她嫁到北域就可以了。当然,对于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女子家族,他也会适当地给出一些补偿。这就是帝王权术。 可惜,北域王安安静静地欣赏各展才艺的官家小姐们,却眉目始终疏淡,并没有看上哪个的意思。 而中途,凤离六皇子又提出了一个在夙郁早就传开了的事情。 倾城公主仰慕景王已久,希望能与夙郁和亲,嫁给景王,共结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平日里不太敢抬眼去看的王爷大人。有的大臣甚至在心里恨不得取而代之,那么漂亮的公主啊,嫁给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王爷,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以为景王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就连太后娘娘也快跟着点头了。反正,对于她来说,景王妃只要不是临家那位,一切都好说。何况,还是个别国公主,身份也是贵不可言。 而且,在她看来,不论这个小儿子娶个身份多尊贵的女人,他都不会威胁到大儿子的皇位,所以,娶个最好的,不是皆大欢喜吗? “皇弟,既然倾城公主仰慕的人是你,那你看……” 陛下竟然在询问景王的意思,众人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谁让陛下从来都是惯着这个幼弟的呢? 可是,这么好的条件,他们不相信景王一点也不心动。之前不要其他女子,可能是因为她们不够资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长得比临家大小姐漂亮的,家世又不如她;家世比她好的,又没她漂亮。 但是,这倾城公主不一样,她可是在方方面面都能甩临家大小姐好几条街呢,就连性子,也肯定比临家大小姐好! 所以,他们一直望着景王,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又没有人规定,她仰慕本王,本王就一定得娶。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他的话,冷漠又绝情,丝毫不怜香惜玉。 ☆、【155】和亲景王惨被拒 “又没有人规定,她仰慕本王,本王就一定得娶。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 多么冷酷无情的一句话! 为他倒酒的宫女被景王周身散发出的冷漠气息吓到,手一抖,酒就洒在了景王的身上。 “啊!”没等夙郁流景反应,小宫女就直接尖叫一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宫女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说着“该死”。在小宫女眼中,王爷就是皇宫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而自己偏偏把酒洒在了他身上。一下子就让小宫女想到了“死”这个词。因为,景王曾经命人处死掉的宫女可不止一个。 明明是他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冷酷,才吓到了人家小宫女,这下子却要全部把责任算在小宫女头上,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众人都在等待着景王开口,特别是大臣们有后妃,好像都见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了。 小宫女死定了,这是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 至于景王嘛,他现在死抿着唇,眼神幽冷,一开口,肯定就是:“拖出去杖毙!”就连一旁站着的破浪,也几乎以为自家主子下一句话就是“杖毙”。 这是曾经的景王会下的命令,可是,这一次,他的做法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景王只是蹙着眉,思考了很久,还看了一眼坐在定国侯身边的临晚镜。见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心里那一点不快和暴虐似乎消褪了不少。然后,他又扭头看向主位上的觞帝: “皇兄,我要去换羲宁宫衣服。” 甚至,连“臣弟”这个自称都免了。他在宫里的住处一直有人打理,因为太后和觞帝都希望他时不时地回来小住几天。所以,这个时候要求去换衣服,自然是回自己的住处。 “景儿,你干脆去母后的安宁宫吧,母后那里也有你的常服。你身子弱,羲宁宫太远,要快些换了湿衣裳才好。”毕竟儿子身子弱,她担心儿子会因此感染风寒,现在这个天气已经深秋了,冷肯定是冷的。 太后娘娘这么一说,倒是合情合理。何况,她那里有小儿子的常服,还是她前些日子命宫人做好的呢。 她对小儿子,自然也是关心的。还不知道小儿子的身体早就彻底康复了,太后娘娘还把他当成以前的弱不禁风。 其实,景王倒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只是他毒发的模样太深入人心了,所以连太后在关注他身体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也是,母后的安宁宫最近,皇弟你就过去换衣袍吧。”听太后娘娘这么一说,觞帝想了想也点头附和。 却见景王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眉头拧得更紧了:“儿臣怎么不知道,有常服放在母后宫里了?” 这是什么提问?一个母亲有儿子的衣物不是很正常吗?景王这般不领情,倒是再次让众人想到了近期王爷与太后因为临家大小姐闹不和的事情。 “眼下就快到冬天了,如今天儿又这么冷,这套常服是母后前几天命春嬷嬷为你做的。她的女红在宫里向来首屈一指,那些尚衣局的人都比不了。这套常服穿在我儿身上,一定好看。”说起衣服,太后娘娘貌似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笑着与儿子夸赞起春嬷嬷来。春嬷嬷是她身边的老嬷嬷了,在女红方面确实有天赋。夙郁流景小时候的衣物也基本上都是这位嬷嬷给做的。 “那多谢春嬷嬷了。”景王并没有为太后娘娘的关心而感动,反而看了一眼站在母后身边伺候的春嬷嬷。这位春嬷嬷自小待他就蛮好。也是他少数不怎么反感的女人,嗯,虽然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也姑且算作是女人吧。 “王爷客气了,眼下天儿凉了,王爷可要紧着自己的身体。若是喜欢奴婢做的衣裳,就跟奴婢说。娘娘为了您也不容易,她这些日子都是盯着奴婢把衣服做完的,生怕给耽误了。”春嬷嬷一边笑着与景王说话,一边还调和他们母子关系,为太后打着圆场。 原本太后娘娘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自从临晚镜那个贱丫头出现之后,小儿子对自己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就连大儿子,也郑重声明不让她找那丫头的麻烦。原本与自己不亲热的小儿子,现下更是疏远了不少。太后娘娘老了,自然也喜欢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所以,对小儿子冷淡的态度,她是非常不高兴的。 后来,春嬷嬷提议为王爷做衣袍,她立马同意了,也就是想到这一点可以缓和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却不想,小儿子在听说了自己让春嬷嬷给他做常服之后,竟然只对春嬷嬷道谢,而对自己这个母后,依旧冷淡。 所以,太后娘娘不高兴。但是春嬷嬷这么替她说话了,她脸色又好了一点,看着小儿子,希望他能理解自己这个做母后的的良苦用心。 却不想,夙郁流景根本就像没听见似的,只让破浪推轮椅。 太后娘娘很尴尬,原本她以为小儿子听见了会感谢自己,会感动自己这个做母后的对他好。却不想,迎来的还是他的视若无睹。 就连觞帝,都感觉到了身旁太后娘娘的失落。 “母后,您也别往心里去了,流景素来就是个冷淡的性子,您拦着不许他与镜儿那丫头在一起,他自然更不高兴。”觞帝拍了拍太后娘娘的手,又命春嬷嬷一起回安宁宫,替自家皇弟换衣服。 做完这些,他才好整以暇地看向凤寒烟。 “六皇子,朕这个皇帝打小就我行我素惯了。先皇在世的时候也一直由着他的性子,甚至许诺,以后他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所以,他如果不同意,恐怕朕也无能为力。”觞帝的意思很明确,他并不会插手这件事。和亲成不成,看倾城公主的本事。 当然,他是不希望自家皇弟真的娶倾城公主的。倾城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嫁给皇弟,必定是正妃。而镜儿丫头与皇弟的感情摆在那里,先不说她还肯不肯嫁,就算愿意,就算为景王平妃,那对她来说恐怕也是一种委屈。而觞帝,并不愿意委屈了这个故人之女。 “和亲之事,事关两国,还望陛下郑重考虑。”凤寒烟脸色不变,心底却是一凛。他完全没想到,觞帝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留。难道,他根本不打算与凤离保持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说,攻打凤离,夙郁皇已经是考量已久?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是与他此行的目的相左的。皇姐和亲,虽然是凤霖的意思,以他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之抗拒。可内里,他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考虑。若是皇姐真的嫁给景王,那也算是远离了凤离的纷争。就算那个男人不爱她,碍于和亲公主的颜面,也必不会对她如何。而自己,既可以放开手脚在凤离大干一场,又能借夙郁的势,最后坐上那个位置,还能亲迎皇姐回朝,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现在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觞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是他与景王商议好的,还是景王真的对长相气质均比临家大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皇姐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无从猜测,只知道,至少有一部分直接原因,是临家这位大小姐。如果不是她的存在,相信景王为大局着想,也会同意皇姐嫁给他和亲。毕竟,王府的后院只是多养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想到这里,凤寒烟又朝临晚镜看去。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就是看不出,她究竟有什么好。听说,她不仅与景王有情,还与将军府少将军牵扯不清。还有那个名动天下的穿云城城主,云破月。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明明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长相,却这么会勾引男人?凤寒烟阴鸷地想着,不经意对上一束如同毒蛇般的目光。 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这个男人是谁?凤寒烟冷冷地撇开目光,不再看对方。敢用这种目光看他,以后他会让对方追悔莫及的!那一双眼睛,似乎还很有趣呢,就是不知道挖下来之后还会不会同样的有趣。 此时,觞帝再次开口:“朕也希望两国能够联姻,这是天下百姓都愿意见到的和平。不过,景王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朕也不能干涉。如果倾城公主不介意的话,我朝青年才俊比比皆是,朕的皇子们也都是极好的,除了太子与安王,可都还没娶妃呢。”觞帝说到这里,就没了下文。后面的话,自然不用明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可以考虑其他人,就是景王不行。 六皇子笑着虚与委蛇,却推说要与凤离皇商量再做决定。然后,大家再次一起举杯。倒是在这个时候,有个人不声不响地离席了。没有人注意到她离去的身影,除了她身边的人。 ☆、【156】大哥你莫再矜持 “陛下莫不是忘了,安王府里也只有三位侧妃,还没有正妃呢。嫔妾倒是瞧着倾城公主与安王挺般配的。” 说这话的是婉充仪,这位婉充仪是今年才进宫的,最近正得宠,风头正劲。谁也没想到,她会忽然开这个口。 就连觞帝,也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婉充仪不过十六岁,是两江总督的女儿,根本不是燕都的贵女。她怎么会替安王说话? 想到这里,觞帝又看向如今已经被贬为贵嫔的纪茯苓。这女人倒是好本事,两江总督的女儿都被她收服了! 两江总督这个女儿,名为蒋小婉。初进宫时不过是一个美人,后来偶然一次被觞帝临幸,得封贵人,连着宠了些日子,也只得封了个从五品的容华。再后来,觞帝政事繁忙,似乎就忘了这么个女人的存在。 只是,进宫连着受宠数日,已经足以让她在后宫出尽风头,皇后不管事,其他嫔妃可不会给她好受。觞帝的后宫里,位份在她之上的女人比比皆是,后来偶然一次,好像是惊扰了张婕妤,被雨中罚跪,幸得遇到当时还是贵妃的纪茯苓,出言帮了她一把。从那以后,她许是就念了贵妃这份恩情。后来复宠,伺候觞帝的时候花样不断,觞帝虽然不沉于美色,却也乐得有这么一朵娇花堪怜,便一直宠着。 这是觞帝知道的,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今日这种场合下替安王说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于是,觞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了沉,淡然道:“爱妃倒是记得比朕还清楚。” 记得清楚,却忘了皇家规矩。每一位王爷或者皇子,都只能有一名正妃,两名侧妃。而安王,却有三位,虽然与祖制暂时不和,可谁都知道陛下的心思。明家那两位侧妃,谁的肚子争气,便可提上来。那肚子里有可能就是未来的皇长孙,陛下重视着呢! 虽然,安王今日并没有带几位侧妃赴宴,却并不代表明家没人知道。要知道,宫里面还有位明家出来的娘娘。德妃娘娘身居四妃之位,又育有最受陛下宠爱的九皇子,被她记恨上了,只怕再得宠也日子难过。 也不知道这位婉充仪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受了纪贵嫔的指使,还是无心之过? “陛下恕罪,都是嫔妾一时口快。只是,嫔妾瞧着倾城公主着实可人,想着大皇子也是文武双全,他们凑在一起正是良配,所以才……”婉充仪捂着嘴,楚楚可怜地望着觞帝,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谙世事的光芒。 若非今日听她这一番话,觞帝还当真以为她是个纯善的! “爱妃不过是说了实话,何罪之有?若是倾城公主看上安王,朕也可为公主指婚。”就怕,他这个大儿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人家公主根本没拿正眼瞧过他。 “陛下,公主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您让人家怎么好意思开口?何况,她对我夙郁男儿了解不深。不若让几位皇子并燕都贵公子们,多与公主相处些日子。反正,离太子殿下大婚还有几日呢。”婉充仪一副犯了错仍不自知的模样,提着自己的建议。 觞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竟然点头同意了她的看法。还命六公主设宴款待倾城公主,届时燕都权贵子弟,千金小姐,均可受邀。 这是,要光明正大地为倾城公主选夫咯?临晚镜不明所以地看着眼下越来越混乱的局面。第一次,有心打量了一眼皇帝的女人。 这个婉充仪到底是谁的人?若说她是安王一派,可未免太蠢,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不就是把其他皇子后妃,还有明家得罪了个干净吗?可若是—— 乍眼一看,尼玛,这女人也是个狐狸精啊。典型的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口,琼瑶鼻。啧啧,难道觞帝好这一口? 婉充仪自然之道现在大家都在打量着她,只是,她有什么办法?不论身在何处,都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今日一过,只怕连帝王的那一点薄宠也没有了。 觞帝下完命令,宴会上又复热闹起来。端的是歌舞升平,君臣同乐。 过了片刻,有宫侍从外面进来,与福公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福公公俯身在觞帝耳边嘀咕了几句。觞帝点了点头,草草说了几句,再与众人共饮了三杯,宫宴便到此结束了。 这一次的宫宴,办得着实不够出彩,临晚镜勾着云破晓的手指玩闹,心底却在打着突。阿景不过是去换个衣裳,怎的还不会来?方才那太监,好像是拿着阿景的东西闯进来的,莫非,匆匆散席是因为阿景那里出了问题? “晚镜这是在发什么愣,我叫了你这么多声,你倒是不领情。”临晚镜心不在焉地跟着云破晓走,苏幕帘已经在后面连着叫了她好几声。 “啊,是幕帘啊。”临晚镜被人扯了衣袖,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走至身边的苏幕帘,和她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右相大人,顿时笑眯眯地应她。 “不仅有我,还有我家大哥呢。”苏幕帘又拉了一把苏幕遮,把他拉到前面。 “右相大人安好。”临晚镜哪里不明白苏幕帘的意思,只是她不适合苏幕遮,遇到的时间也不对。 “临小姐好。”苏幕遮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儒雅沉稳,举手投足尽是风雅。 见自家兄长与临晚镜说话依旧如此拘谨,苏幕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原本,她是放弃了的。自家兄长争不过景王。可是,眼下不是峰回路转了吗?那位倾城公主,看着也是个有心计的。和亲之事成与不成,还是个迷呢。若是景王真的娶了那位,临家大小姐绝不会伏低做小。那么,自家兄长自然成了不二之选。 可惜,她事事为哥哥考虑,偏偏这个大哥是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仅存的聪明才智都用在朝事上面了。 “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方才在宴席上与那凤离皇子唇枪舌剑的时候不还生龙活虎的么?怎的现在像个没了魂儿的猴子,就知道扒拉在云小姐身上。”苏幕帘与云破晓亦有几分交情,只是对方身份尊贵,就算她是未来太子妃,也不可失了礼数,所以对云破晓不免客气几分。 “咳咳,幕帘,你说我没了魂儿,我可以理解。那猴子,是几个意思?”临晚镜干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从来只有她说别人像猴子,第一次被人形容成猴子,这滋味儿,还真是酸爽呢。 “你不是待着谁都这么说?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苏幕帘见她掩饰,直接就揭穿了她。 又闲聊了几句,最后把临晚镜拉到一边儿说,“眼下是个机会,你看景王虽然不好,却一直有人争,我家兄长虽然也是少相,却洁身自好。又不是皇家之人,我们苏府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妨考虑考虑。” 这话说得,忒直白了。 替自家哥哥挖墙脚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也是蛮拼的。临晚镜特佩服她,却只能一笑置之,说自己心里有主意。既然选择了景王,只要他不背叛,自己定不会先放弃。 苏幕帘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强求。 只待到出了宫门,回了相府,只剩下自己和大哥两个人的时候,才关起门来说话。 “大哥,依你之见,那位倾城公主有可能嫁给景王吗?”苏幕帘其实不希望一个外国公主嫁给景王的。 她虽然是女子,可把朝中形势也看得很分明。太子想要坐稳东宫之位,少不了侯府与景王府的助力。若是失了其一,都成难题。可惜,私心里,又希望自家哥哥真的能娶到临晚镜。若说以前只是自己有意认下这个嫂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发现,大哥在看晚镜的时候,目光并不如以前淡漠。甚至,带了几分关心,几分温柔。她自然之道,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对她,就是这样。所以,这种目光,她看得分明。 “景王对临家大小姐,一片真心。”苏幕遮自然也明白妹妹的意思,却在心里叹了口气。临家小姐是个好姑娘,他只是恨不相逢未爱时。 “可是,那凤离皇子与倾城公主,分明是有备而来。妹妹担心,他们无法从景王那里下手,便会对晚镜不利。” “你以为,定国侯是吃素的?他们如果选在这种时候对临小姐下手,势必会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陛下,王爷,侯爷,都不会放过他们。” “陛下当真如此偏袒侯府?大哥莫不是忘了,当年的临晚照?”他已经丧命在闻人家族手中,觞帝不还是拘着定国侯,不让他为嫡子报仇吗? “正是因为有了前面的临家大公子,所以陛下对侯爷有愧,势必不会再让人害了侯府唯一的嫡女。”还有一些内幕,他却是不方便说与小妹听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大哥可得答应我,若是景王娶了公主,你可再不能这般矜持了!” “帘儿莫不是忘了,矜持是形容小女儿家?”右相大人刮了刮妹妹的鼻子,语气柔和。 若是有那个机会,他自然不再错过。 ☆、【157】花姑娘的美人计 苏家小姐惦记着人家的准媳妇儿,而这准媳妇儿也在惦记着自家未过门,咳,是还没成亲的未婚夫。 她思绪不宁,没成想,与苏家两位分道之后撞到了人。 “小姐小心。”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被撞,给吓得不轻。正待伸手扶小姐一把,却被人抢了先。 “阿笙,你没事吧?”临晚镜把人给撞了,还撞了个满怀,下意识地就把人给揽住了。 “临,临小姐,请您放开我家小姐。”见自家小姐被临家那位大小姐抱在怀里,小丫头眼睛都瞪圆了。咳,兴许是被吓着了。这临家大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方才虽然是她撞上了自家小姐,可若是她有意发难,自家小姐肯定会吃亏的。 “哦。”临晚镜反应过来,立马把人放开。自己现在可不是绝无影的打扮,还这么大喇喇地把人家姑娘揽在怀里,难免引人误会。何况,明家三小姐还是燕都第一美人。 可是,临晚镜放开了明月笙,明月笙却不打算放过她。她揪着临晚镜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明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跟魔怔了似的看着本小姐?”临晚镜瞥了一眼被人揪着的袖子。如今天儿冷了,她穿的都是上好的衣袍,虽然不至于被阿笙揪坏,可让人看见到底不好。她不在乎名声,阿笙可不一样。 “临小姐,你方才叫我,阿笙?”明月笙似乎没听清楚临晚镜在说什么,只看着她,心下一片苦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女子?怎么会是女子! 方才那一撞,她在临家大小姐身上,分明闻到了无影哥哥的味道。那种香气,独一无二,她绝不会闻错。最初她还觉得奇怪,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有香味,后来又想无影哥哥放荡不羁,用惯了熏香也实属正常。也有可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的味道,被他沾染上了。原本,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嫉妒的。 可是现在,连最后那一点嫉妒都被眼前的真相给生生吞没了。原来,无影哥哥身上有香气,并非刻意,而是,她本就是女儿家,女儿家身上有香气,很正常。 如果不是那一句“阿笙”,她都想说服自己,临家小姐只是与无影哥哥相识,身上恰好有他的味道罢了。 可是,那一声极其熟稔的“阿笙”又怎么解释?她看自己的眼神,依旧充满温柔,却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的。 “咳咳,明三小姐只怕是听错了。方才本小姐是让你小心。”临晚镜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来掩饰自己的失误。 方才见到是阿笙,她便习惯性地喊出口了,现在才发现,酿成大错。想当初她扮作男子,帮了明月笙避过嫁入皇家。后来明日落问起,她表明对明三小姐并无他意之后便承诺过再不以那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却是自己说漏了嘴,也不知道明月笙是不是真的以此判断出了她的身份。 “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不成?”明月笙很快便冷静下来,放开了临晚镜的袖子,人由自家丫鬟搀扶着。她身子现在已经大好了,其实也没多么柔弱不堪,只是家里人紧着,所以樱桃这丫头也跟着紧张。 “自然是你听错了。”临晚镜肯定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扶着明月笙的丫鬟,“小丫头还不扶着你家主子上轿?你们明府的软轿可早就等在那边了。” 一般除非身份特别尊贵的人,不然进宫都得先下轿再步行,即便明家三小姐身子弱也不得例外。但是,到底明家怜惜,软轿就在宫门口等着。虽然停放的地方不太显眼,却也不远。明府的标志临晚镜自然是识得的。所以,这会子转移话题很快。 对樱桃说了之后,又看向明月笙:“听说明三小姐身子刚好,这天冷了,别在外面吹多了风,小心感染风寒,早些回去歇着吧。本小姐的马车也在前面,要先走一步了。” 临晚镜出行不喜坐软轿,只喜欢她自己那辆马车,这是谁都知道的。说完之后,她便拉着云破晓往马车走去。 “等等……”明月笙咬了咬唇,还是叫住了临晚镜。 某女诧异地回头,莫非,阿笙真的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可若是真的认出来了,也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明三小姐还有何事?”临晚镜面儿上不见冷,却从她声音也听不出多么温和。 倒是与明月笙心里的“无影哥哥”相差甚远。 “这些年我身子一直不大好,在燕都的时间也不多。今儿个瞧着临小姐,非常喜欢,不知日后可否去侯府叨扰小姐?”临晚镜的身份比她高贵不少,明月笙只能放低姿态。 “明三小姐的意思是?”半眯起眸子,临晚镜有些搞不懂,她这是想进一步确定自己的身份呢,还是真的喜欢自己,想与自己交好? “临小姐若是不嫌弃,还是叫我阿笙吧,听着亲切。我,比你虚长两岁,可否叫你镜儿?”明月笙红着一张俏脸,让她堂堂明家嫡小姐放低身段儿来讨好人,临家小姐还是这燕都城里的头一份儿。 “如此甚好。”这倒是愈发有意思了,临晚镜面儿上含笑,欣然应下。 “那,今儿个就不耽误镜儿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阿笙慢走。” 含笑看着丫头搀扶着明月笙上了软轿,临晚镜这才注意到云破晓立在一旁面色古怪。 “晓晓这是怎么了?”临晚镜一边拉她走向马车,一边关切地问。 “我怎么瞧着那明家三小姐有几分古怪。”这可不是云破晓多心。 刚才那一出,谁都看得出来,是明家三小姐巴巴地凑上来要与临晚镜做朋友,不惜伏低做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你家妹妹我长得人见人爱,真的合了人家的眼缘儿呢?”临晚镜自然知道云破晓指的是什么。可她总不能说,人家明三小姐喜欢我,所以往上凑吧。 何况,现在明月笙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还是两说呢。 “是是是,你这丫头也不害臊,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云破晓就喜欢她这性子,拿手去戳她的脑门子,脸上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临晚镜回了侯府就差人去王府问了话,只说景王还未回来。她寻思着宫里肯定出了事儿,可一时半会儿也难得到消息。 而另一边,确实出事儿了,事儿还挺大。 这主要还是源于景王在宫宴上亲口说出的一句话。他那时候怎么说的? “又没有人规定,她仰慕本王,本王就一定得娶。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 本王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必要对她负责。反过来,不就是做了就得负责吗? 别人只听出了字面儿上的意思,有的人却是生出了歪心思。既然没做过就没必要负责,那么若是做了呢? 前面不是说了有人在景王离席之后也跟着悄然离席了么?结果,景王去换衣裳的时候,竟然见那屋子里早就有人在了。 可不就是那也跟着离席的花家二小姐? 花二小姐也是个聪明人,她自从上次琼华宴之后,得了太后娘娘亲睐,在太后宫里混得如鱼得水。太后宫里那些人,也有几个见钱眼开的被她收买了。她先景王一步到了太后宫里,又说自己不胜酒力,想寻个偏殿歇息片刻。自然就有宫女领了她过去,她又从宫女那里套了话,知道了景王一般在太后宫里若是要换衣裳会去哪间屋子。 于是,花姑娘提前到了那里,把自个儿衣裳解开,在床上躺着,装作醉酒的样子。而屋子里又被她点了特定的熏香。那熏香,是她在外面得的。是个闺房中助兴用的玩意儿,那些勾栏妓院里经常会点的。若是景王进了屋子,免不得闻到那熏香,又会瞧见她的身子,到时候,呵呵,有些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吗? 也别怪花姑娘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她本来不是非景王不可,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便心心念念了,而且又看中了他手上的权势。这样的男人,肯定命也活不长。只要景王死了,景王府的势力也就是她的了。那花家那边,她还斗不过一个花弄影吗? 她生了这样的心思,今儿个算是豁出去了。而她在老妖婆宫里算计这等腌臜的事儿,老妖婆能不知晓?这安宁宫里,能不能安宁,还不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花姑娘前脚一迈进那屋子,有人后脚就去如实禀告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冷冷一笑,却看不出喜怒,只吩咐了来报的人:既然花二小姐喜欢景儿,那就帮她一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怎么帮? 不就是在景王一进那屋子的时候,就带人赶过去候着把事儿闹大吗?最好啊,是传成王爷与花家二小姐两情相悦,情难自抑。 既然她想做景王妃,自己推一把又如何?左右,不能便宜了临家那贱丫头。太后娘娘手里捏着佛珠,面色丝毫不显! 若是今儿个换做别人在,那花姑娘确实是好算计。男人都是食色性的动物,保不齐还真就闻了那熏香便与她颠龙倒凤了。 可惜,偏偏她遇上的是景王。 景王多冷的性子,她这事儿能成?若是让花弄影知道了,也只能嘲笑他这个妹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破浪推门,把自家王爷推进来,就察觉到了这屋子不对。 “王爷?” 连破浪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夙郁流景又怎会想不到?他朝破浪抬了抬手,让他把门关上就要出去。 可里面的花弄莲哪里能让他就这么全身而退? 花弄莲似醒非醒地睁开眼,一下子看见了门口的景王。一声尖叫,几乎贯穿了整个安宁宫。 “王,王爷……您怎么在这里?”花姑娘故意起身,被子滑落,她衣襟敞开,已经是香肩半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破浪拔剑,直指床上的女子。 花姑娘似乎被惊着了,一语不发,看着景王。 “王爷,可否先让这位大人把剑收起来出去,臣女这副样子,让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花弄莲瞧着破浪那发怒的模样,倒是丝毫不惧。她现在就希望破浪出去,然后与景王成了好事。 若是景王不愿顺水推舟,那就别怪她用另外的法子了。 “破浪。”夙郁流景给破浪使了个眼色,破浪当即会意,提着剑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关了门。 守在那边的宫女嬷嬷没料到只破浪一人出来,这会子也没了主意。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帮花小姐一把,而花小姐与王爷现下是单独在房间里待着,这事儿,算是成了吧? 她们躲在一边,不敢靠近,想先看看情况。 而房间里面,夙郁流景眉目森冷地看着花弄莲,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158】皇兄不妨成全她 觞帝被叫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幼弟目光阴冷地看着花家二小姐,花二小姐一脸委屈,脸蛋儿通红,仿若受了天大的欺负。 “怎么回事?”觞帝冷冷地问床上的女人,顺便让破浪关上了门。 “交给你了。”夙郁流景见觞帝进来,也不解释,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再示意破浪推他出去。 “她想要勾搭的人是你。”觞帝嘲讽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花家小姐。她现在仍旧衣衫不整,样子没有一丝害怕,却又显得楚楚可怜。 可是,她的长相偏偏是妖娆型,就算把这份委屈可怜装得很到位,也到底掩饰不住身上的妩媚风情。 这样的女人,在床上的表现肯定不错。可惜,他的皇弟没有这个福气。 “既然花家想再送个女儿进宫,皇兄不妨成全他们。”夙郁流景的声音很冷,再也不看花弄莲一眼,直接推门出去了。 他一出来,就让破浪关住了房门,也不管里面的陛下愿不愿意。 “景儿?你怎么出来了?” 太后娘娘也是赶回来的,她已经听人汇报了这里的所有事情。 “看来在这安宁宫里,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的眼睛。”夙郁流景眉目舒冷,语气里夹杂着嘲讽。 果然,花弄莲这么做是被她默许了的吗?或者,她才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这就是他的母后,给了他生命,却只把他当玩具一样摆弄的女人。 “花家小姐不论身份还是长相,都不比临晚镜差,景儿既然与她已经……”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那就娶她为妃吧。或者,你可以选择娶倾城公主为正妃,纳她为侧妃。” 这后面是太后娘娘最想要的结果,一个异国公主,一个花城城主的女儿。如果景儿如了她的意,她也可以点头让儿子把临家那个贱丫头留在身边。最多不过是侧妃,这足以羞辱整个侯府。 “已经什么?”夙郁流景看着太后,眉目间流露着丝丝寒意。明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断定了他与花弄莲发生了什么。甚至,根本不顾他的意愿,直接就让他娶花弄莲为妃。 “景儿,既然你知道这安宁宫里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母后,就该知道,你与花家小姐共处一室也会惹人非议。女儿家清白最重要,听宫人禀报,花小姐是醉酒后被人误带到偏殿休息,而你进去的时候,她应该在休息吧?” 太后娘娘一脸深明大义的模样,看得人只想一拳砸在她脸上。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景王不同意,那她就只有把事情闹大了。若是从太后的安宁宫里传出景王玷污了花家二小姐的清白一事,花家必定要求觞帝给一个说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花家二小姐。 “母后,你还希望本王对那个女人负责不成?”夙郁流景冷漠道。 “景儿,这事关皇家的声誉,母后不能由着你胡来。” “母后有什么证据?”他挑眉,看向太后的目光已是充满嘲讽。 “这么多宫人亲眼所见,还不足以证明?”只要她愿意,过了今日,景王与花家小姐两情相悦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燕都。 “哦?只怕皇兄不会任由母后胡来。”提起觞帝,夙郁流景下意识地朝房间里一瞥。那房间里的熏香,让人身体躁动,应该不是普通玩意儿。此时,皇兄与那花家二小姐只怕已经行了周公之礼。 “事情已成定局,陛下即便再纵容你,也不可能为了你就轻易与花家翻脸。”说起觞帝,太后娘娘目光一沉,她这个大儿子,就是太纵着小儿子了。乃至于,景儿的话很多时候比她这个母后的话都管用。 “那本王只能恭喜皇兄,后宫里又会多出一位美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完,景王也不在理她,让破浪推着轮椅离开。 “拦住他!”太后娘娘一说,她身边的常公公立马站到景王面前,一脸苦笑地看着景王。 “王爷,您就不要让奴才为难了。太后娘娘她总归是为了您好。” “让开!”夙郁流景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扫,冷冷地开口。 “王爷,您就留下来吧。”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奴才这小心肝儿啊,每次看见您都是一颤一颤的。 “让开!”景王没说话,破浪却率先出声了。他对常公公怒目而视,最讨厌太后宫里这一群狗奴才! “怎么?景王是连哀家的宫里都敢胡来了吗?”太后娘娘见常公公示弱,也冷冷地看着夙郁流景,这个小儿子,是被纵容过头了。他的护卫可以带刀进宫,是一种恩赐,可不是为了让他在安宁宫里来纵护卫行凶的! “母后的宫里,儿臣自然不敢胡来。”夙郁流景瞥了一眼常公公,“不过刀剑不长眼,常公公若是执意拦着本王,本王也不能保证破浪手中的剑会不会抹向你的脖子。” “王,王爷……”可不可以给老奴一条活路啊,许是被景王吓到,常公公只得求助地看向太后,希望她能给句明话。 他现在腿都挪不动了,无数次被破浪的剑指着脖子,这一次的感受却是最真实的。就像,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小顺子!”景王的强硬这一次并未换来太后的妥协。小顺子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也是个宗师级别的高手。 宗师级别的强者,破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小顺子公公只往那里一站,释放属于强者的威压,就足以让破浪弃械投降。即便他现在依旧抱剑直立,身体收到的压迫却越来越大。 “母后今日定要留下儿臣?”景王看了一眼小顺子,却在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做。 小顺子是太后身边的暗卫,虽然也属于皇室,却只听从太后调遣。他没办法让对方让开,除非,直接让人把他制服。可现在他身边的底牌不能暴露,就只能等—— 他再次看向紧闭的房门,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家皇兄在某方面不行。唔,早,那什么泄也是可以的。 “景儿,你如今已经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所以母后说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吗?”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也如此对她。早知道,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他活着! “儿臣不知道母后在说什么。”母后年纪大了,确实有些老糊涂了。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陷害自己的儿子。若是父皇知道,也定不会饶她。 “景儿,此事关系甚大,母后还希望你考虑清楚。花城花家,最是擅长机关阵法,若是得花家相助,你皇兄将来要对付凤离国也不是难事。何况,花家这位二小姐对你一片真心,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于临家那丫头,你若是真喜欢,日后一并收入房中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临家丫头也喜欢你,想必也舍不得让你为难。” “母后这番话,还是对着皇兄去说吧。如今皇兄就在里面,想必不用你劝,他也愿意花家再送一女入宫。”姑姑侄女共侍一夫,在夙郁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你,你说什么?”太后娘娘诧异得差点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皇上在里面?怎么可能?再次看向那几个被她吩咐了守在这里的宫女嬷嬷,她们也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到底怎么回事? “皇兄这会儿只怕正在与花家二小姐行周公之礼,母后若是不信,推门进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咳,皇兄,镜儿说得对,死道友不死贫道,您可千万要挺住。 果然,太后听他如此说,心底的怀疑并未打消。她给常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战战兢兢地挪到门口,却迟迟不敢推开门。若是里面真如王爷所说,那他不就是个犯上的死罪? “开门!”太后不会站在常公公的角度去考虑,她吩咐了,常公公就只能照做。 于是,当那扇门被推开,虽然隔着帘子,那动静仍然让外面的人明白了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觞帝浑然不觉,依旧在内室的床榻上与花家姑娘颠鸾倒凤,外面太后娘娘已是面色铁青地让常公公又关上了房门。 “是你做的?”太后看着景王,脸色甚是难看,她从来没想到,小儿子为了自己脱身,竟然会选择给皇上下药?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母后想说什么?”他做的,什么是他做的?难道,是他把花弄莲送上皇兄的床的吗? “你,你竟然敢给皇上下药!”如果不是被下了药,依照觞儿的自律,绝不会对花弄莲做出这种事。 “母后莫不是弄错了?那房间里的催情香,不是你让人点上的吗?”夙郁流景也冷冷地看着太后,这催情香,他一开始就以为是太后点上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向是太后娘娘最爱做的。 太后娘娘涨红了脸,这催情香到底是谁点的,到现在她还能不明白?原本以为花家那位是个聪明的,却不想还是用了最下作的手段。皇上后宫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为了景儿,觞儿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 ☆、【159】景王难道吃亏了 “你,你竟然敢给皇上下药!”如果不是被下了药,依照觞儿的自律,绝不会对花弄莲做出这种事。 “母后莫不是弄错了?那房间里的催情香,不是你让人点上的吗?”夙郁流景也冷冷地看着太后,这催情香,他一开始就以为是太后点上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向是太后娘娘最爱做的。 太后娘娘涨红了脸,这催情香到底是谁点的,到现在她还能不明白?原本以为花家那位是个聪明的,却不想还是用了最下作的手段。皇上后宫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多她一个少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为了景儿,觞儿竟然愿意做到这一步! “混账东西!竟然敢在宫里用催情香!白长了那么一张狐媚的脸,竟然连男人的心思都把握不住!哀家早就知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却不想如此蠢笨!”太后娘娘摔了一殿的东西,最后一屁股坐在软椅上,面儿上仍旧是一脸怒气。 让她最恼怒的不是花弄莲,而是她那两个儿子。大儿子面上对她这个母后恭顺孝道,实际上自己有主意得很,小事上可以顺着她,到了大事儿上半分情面都不讲。而小儿子,这个小儿子更是!祸害!当真是个祸害! 觞帝从偏殿出来,就见到太后娘娘摔了一屋子的东西。他这个母后,人前是个好的,人后嘛,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一年比一年厉害。看那满地的青花瓷,他恨不得命人把安宁宫的摆设都换成赝品! “母后这是怎么了?”觞帝面沉如水,丝毫不见宠幸了美人的高兴。看着太后娘娘如此糟践东西,也没了往日的恭顺。 “哀家能怎么了?不过是宫人不懂事,跟着哀家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把哀家这个做主子的当回事罢了。”觞帝面色不好,太后娘娘面色又能好到哪里去?她算计好了的事儿被自己这俩儿子联手给破了,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母后若是见哪个宫人不懂事,把他们打发回内务府教训就行了。何必为了这个置气?”觞帝面色并不见好,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太后这话,他能听出好歹来。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讲他和皇弟的不是吗? “不懂事的宫人可以送回内务府重新调教,可哀家年纪大了,有的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你和景儿都长大了,哀家就算现在就入了土,也可以安心地去见先帝了。”就是不知道,先帝那里还有不有她的位置在。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年轻着呢,定能长命百岁。”到底是生母,觞帝念着她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从来不会太过迁怒。 “长命百岁哀家是不想了,就是希望景儿能娶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与你那郭皇后一般,贤良淑德,把王府打理得仅仅有条。” “母后不是一向不喜皇后?”觞帝诧异地看着太后,他的皇后与母后可是一对儿仇人,怎么还听到母后夸起皇后来了。 她那般讨厌湘语,都能说她贤良淑德了,那在母后心里,镜儿丫头到底是有多不贤良淑德啊? “呵,你以为哀家讨厌你的皇后,就不承认她的功德了?她做的有些事情确实不讨喜,但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不然,她早就对郭湘语动手了。 “母后说得极是。”觞帝点了点头,然后与太后把花家二小姐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顺便给花家去了旨意,把花二小姐封为才人。从此,花家又多了一个女儿进宫侍主。 花家二小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与皇上行了周公之礼,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她想嫁的景王,可没想过嫁到皇宫里来与那么多莺莺燕燕共侍一夫!何况,宫里还有她的姑母呢!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宫外,花弄影一边在别院饮酒,一边把手下来报的话当成笑话来听。他这位好妹妹,是终日打雁,却不小心被雁啄了眼。景王哪里是她能算计的?这下好了,这事情传到花城,只怕会成为花家年度最佳笑话。以前他总是看不惯景王,没想到这一次他倒是顺手为自己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 与此同时,临晚镜也得到了消息。心下了然,只怕方才在宫里真的出事了。所以,阿景那么急匆匆地叫了觞帝过去,是让觞帝替他宠幸女人的? 哈哈,这尼玛简直是太弄巧成拙了。 “过去看看阿景。”临晚镜起身,自己披了件大衣,从侧门出去,直接进了王府。 王府这边,景王也是刚刚回来,回来之后便直奔温汤池而去。 温泉水暖,正好现在天冷了。再一个,那催情香,让他的身体躁动不已。到底是二十五岁的年纪了,还没开过荤,憋久了,对男人的身体也有害。 解连环从破浪那里听了在宫里发生的事,端的是乐不可支。见过不要脸自荐枕席的女人,可像花家二小姐这般大胆的倒是头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就不怕景王一怒,要拿整个花家陪葬? 临晚镜过来的时候,乘风,破浪,王府老管家还有解连环四个人凑在一起正在讨论花姑娘的倒霉事儿。见临晚镜来了,老管家首先起身行礼,然后乘风破浪也跟着行礼。就解连环也对着临晚镜躬身一拜,算是认了她这个未来王妃。 “你们几个倒是聚齐了,怎么样,你们家王爷没吃亏吧?”临晚镜笑着问。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阿景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什么吃亏,他不给人家亏吃就算好的了。 这不,花家小娘子的身家性命,一下子就掌握在觞帝手中了。而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后半辈子,也要老死宫中了。这一手,不可谓是不狠。不过,她相信是花家姑娘自己撞上来的,怪不得她家阿景心狠手辣。 “咱们家王爷这回……”破浪正待如实禀报,却见乘风和解连环对视一眼,最后解连环开了口,那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怎么,还真在她手上吃了亏?”临晚镜美眸一冷,若是真吃了亏,管她什么花城花家,她都得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进了宫的女人,还不是陛下一句话就打发了。得不得宠,在宫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全靠陛下说了算。宫里,可不是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咳,可不是吗!”解连环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咱们家王爷是个实在人,那女人,鬼心思特别多。在那房间里竟然点了催情香,破浪当时又出去了,还关上了房门,王爷遵你的意思不能在外面暴露自己双腿已经好了的事实。所以——” 嗯,后面的话,你自个儿去猜! “难道——”临晚镜挑了挑眉,笑看着几位,尾音拖得老长,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她还敢强上了阿景不成?” “噗!” 一句话,横扫千军万马有木有? 连老管家的眼皮都在抽搐了,临家大小姐这话,说得太,太离谱了。这真的是燕都女儿能说得出口的话吗? 王爷被强上,那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啊!也只有临家大小姐,仗着王爷喜欢,百无禁忌,什么都说得出口。哦,不对,这位小姐本来就大胆,什么话是她不敢说的? 原本他们只是想逗一逗临家大小姐,却不想,她一句话就把他们甩了几十条街。于是,解连环只好一本正经地告诉她,王爷闻了催情香,这会儿正在温汤池里泡着。 闻了那种玩意儿,竟然敢泡温泉,阿景这身体还要不要了?临晚镜瞪了四人一眼,直接越过他们,去了温泉那边。 留下几人目瞪口呆。 “解先生,让临大小姐这样进去,真的好吗?”就算临家大小姐不顾忌女子的闺誉,他们家王爷还要清白呢! “不然,你有何高见?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索性,都看了咱们家王爷的身子了,以后就算再有什么变故,他们还可以拿这一条去和侯爷闹上一闹。临家大小姐是一定要嫁给王爷的,否则他们就! 这几人在外面叽叽喳喳,里面临晚镜已经到了温泉边上。 景王坐在池子里,双目紧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面色通红。 闻了催情香,还泡温泉,这不就是又一个催化剂? “镜儿,你怎么来了?”他不想她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算计,可她到底还是得了消息。也对,像她这般的女子,怎么可能瞒得住?只是现在自己的样子,他都不忍心她看见。 特别是,看见她的一瞬间,身子的反应就更大了。 临晚镜自然是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她只觉得阿景这模样甚是可爱。特别是,那红彤彤的俊脸,再配上他羞赧的表情。 “阿景,你难道不觉得,今儿个温汤池里的水特别热吗?”临晚镜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凑近他身边。 “镜儿,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听到镜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软乎,清灵,竟然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160】情之所至几多年 要说这辈子,在临晚镜之前,景王是没碰过一个女人的身子。这会子,闻了催情香,又有温汤池这么暧昧的场地,身体自然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可临晚镜呢?眉微微上扬,眼里夹杂着几分戏谑,几分幸灾乐祸,笑看着景王。他这小半辈子,是第一次遭这份儿罪吧? “阿景,你说什么?”方才那句,景王的声音含糊不清,可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番刻意凑到他耳根子边,就是戏弄他玩。 “镜儿,别使坏。”她这个时候靠近,不是要了他的命么?这小丫头,被宠得愈发无法无天了。不过,既然是被他宠出来的,也就不计较了。他苦笑一声,只盼着这丫头良心发现,放过自己。 “哪有?”又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临晚镜的大胆,绝对是当世之奇女子也!老虎的脖子都敢骑,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以前在绝谷的时候,她可没少抱着那只肥猫,再骑着一只大白虎,在整个山谷里招摇过市。 “那你现在先离开这里。”她再不离开,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的双腿,现在可是已经大好了,行动便利了,做某些事情肯定也是毫无阻碍的。 “咳,现在离开?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闻了催情香,又泡了这温泉水,本来是泡泡冷水,或者在冰库里关一会儿就没事的,现在嘛,想把那骨子劲儿压下来倒是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要让她离开?他恨不得把她一把揽入怀里,剥光她身上那一身儿碍眼的衣衫,然后么么哒,啪啪啪。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他们还没成亲,对她的名声不好。何况,他也不想委屈了她。委屈了她,心疼的可不还是自己? “镜儿,这种时候,姑娘家不是应该矜持一点吗?”他没有直接表达自己不愿意在这个地方欺负了她,可实在又说不出那等违心的话。 越是看她,就越想把她揉进骨髓里,怎么办? “矜持是什么东西,本小姐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阿景,想要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还好不是她身边的绝二,否则那丫的该说阿景娘们儿唧唧的了。 “咳,镜儿,你……”他已经说不出让她矜持一点这样的话了。这丫头的胆子,怎么大成这样,那种话是应该她说的吗? 临晚镜盯着他,直到把他看得全身红了个遍,才“噗嗤”一声笑了。他不会以为,自己会这时候和他滚床单吧? 她只是,只是,有那么一丝丝好心,用手给他解决一下而已。 “过来。”朝景王勾了勾手指,某女笑得一肚子坏水儿。 “镜儿!”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诱惑自己,她对自己勾手指,那手指,都是晶白如玉,好看极了。 还有那唇,一张一合的,好不诱人。 终于,心里的情绪控制了身体,他伸出手,把她拉向自己,唇覆了上去。 这一沾上,还怎么离得开?誓要吸取她唇齿间每一缕香气,不放过任何角落。临晚镜眼眸一眯,温柔地回应。 他的吻,小心翼翼,就算再情难自抑,也控制着不伤了她;她的吻温柔洒脱,像个孩子游戏人间。然后,他开始变得霸道,她热烈回应。临晚镜“噗通”一声被扯进水里,她哪里顾得上这个,夙郁流景一手托着她的腰,谨防她掉下去,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 鸳鸯戏水,也不外乎如此。 情到最浓之时,夙郁流景还是忍住只吻她,不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某女凑到他耳边,低哑地说了一句:“我帮你。”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终于快速地点头。她愿意帮他,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在这一刻,他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爱!原本以为只是他给予,她一直被动接受。现在,她却化被动为主动,怎能不让他为之动容? 虽然没有实质性地发生什么,景王依旧一脸满足。那股子邪火褪去了之后,他餍足地把临晚镜抱在怀里,盯着她的眼神,如获至宝。 她就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不喜欢他的时候,多看他一眼都嫌弃,喜欢了之后,做什么都愿意。眼底溢出满满的柔情,他的手收得更紧,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只觉得自己飞上了云霄,恨不得把她也一起带到天上去。宫里的教习嬷嬷说,那种事情是夫妻双方的快乐,可她刚才只顾他了,自己必定没有体会到。 不过没关系,很快,很快他便会娶她过门。 第二天,临晚镜在夙郁流景的怀里醒来,看见旁边熟悉的颜,她微微一笑,昨晚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可她还是被他闹得全身酸疼。 “醒了?”昨晚后来她被自己缠得累了,直接在王府歇下,他们睡一张床,他搂着她,一夜好眠。 “你怎么还在?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知道,一般自己睡到自然醒,这时辰都不会太早。看阿景的内室,那窗户,应该是被他命人按照她的窗户那样遮起来了吧? 内室的光很柔和,正适合她睡觉。 “已经到晌午了,你如果不想再睡了,就起来梳洗吧。”他今天没早起,也陪着她在床上赖到现在。 “都这个时辰了,你都还没起身,破浪那小子没来叫门吗?”这样睡,乘风破浪那兄弟俩不会以为她祸害了他们家王爷吧? “他们以为本王昨晚累了一晚上,今日要好好休息。”乘风和破浪看着他把临晚镜从温汤池抱出去的,以为他们俩已经顺理成章。虽然,他们不怎么赞同这两位主子在婚前就这般放肆,可自家爷毕竟着了道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家爷这事儿只要忍一夜就能过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替二人着想。再一个,如果得知他们家王爷浪费了良辰美景一整晚,不知道会不会恨铁不成钢。 虽然不知道里面那俩怎么想的,可定国侯这时候在揽月楼里气得倒是不轻。 镜儿竟然留在景王府上过夜,直到他下了朝都不曾回来。这件事,简直不可饶恕! 那丫头,还真是被自己给惯坏了。想起今天听到的风声,花家那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他不过是想让陛下把花弄莲早日嫁出去,却不想,陛下紧锣密鼓地就给自己收了房。比起赐婚来说,直接把她弄进后宫确实更方便快捷。只是,他没想到觞帝会对花家那丫头下得去手。明明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却偏偏故作姿态。还是他家镜儿好,言行一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个直率的性子。 说曹操曹操到,一想到自家那个宝贝女儿,临晚镜就从隔壁王府过来了。 画儿那丫头被打发去了小厨房,琴儿又不在,没人给临晚镜报信儿,她这会子回来,正好撞见临老爹坐在自己的院子里。 “咳,爹爹,您怎么这一大早就过来了?”她手里还抱着一把黄色的月季,她也没想到景王府有这玩意儿。方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就顺手摘了几朵。 她是不知道,她前脚一走,后面花圃的园丁老伯就到了。看见自己精心打理的花儿被糟践了个遍,心痛得呼天抢地,直说王府糟了贼。 可谁不知道,除了那位大小姐,谁敢在王府动那些个花花草草。于是,园丁大伯只能收了声儿,并且以后好长一段儿,都尽量不把花儿摆在临晚镜经常路过的那几条道边。花园里,更是希望临家大小姐能不去就不去。 “你还知道回来?”临老爹愤愤地盯着这个女儿,真的是因为没有母亲管教,所以她越来越无法无天,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吗? 如果换做是与其他男子待了一整晚,临老爹兴许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见了吧?只能怪景王倒霉咯,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就遭到了岳父大人的无限嫌弃。 “那个,爹爹啊,你看这花儿好看吗?漂亮吧?您先等一等,我先去找个花瓶把它插起来。”某女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想溜之大吉。 “站住!”人还没跨出两步,就被临老爹吼住了。还真是胆儿肥了,竟是连他的话都不听。(您这女儿何时听过话,您老现在才想起来?) “爹爹,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饿了没?女儿这就吩咐人送膳食过来。”知道自己这是避不开了,临晚镜笑嘻嘻地凑过去,挨着自家老爹坐下。把花放到一边,双手抱住她老爹的胳膊,试图通过撒娇来卸掉自家老爹的一部分火力。 “你这丫头,越大就越不让人省心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所以爹爹和你哥哥一直就纵着你,反正你是不会闯下什么大祸。你八岁那年,进了皇宫,听了陛下许给你的亲事,吓得很久都不敢往皇宫里去。从那以后,更是讨厌皇家子,甚至为了避免皇上盯着你这个准儿媳不放,自己放任府里下人败坏你的名声。老子想管,你都说不让。还说让老子给你添一把火,把那些个恶名都坐实了。可是,现在呢?你不是也想清楚了,定要嫁皇家人?你看看你,你那脖子上,那是什么玩意儿?”临老爹指了指临晚镜的脖子,他老脸都要红了。 女儿出去一晚上,第二天带着吻痕回来,这要是让别人撞见,传出侯府去,不是让宫里那老妖婆更抓住话柄了吗?那死老太婆本来就不同意女儿和景王的婚事……不过,自家女儿若是想嫁,岂是她不同意就成的? 临晚镜却听得怔住,原来,不是临老爹纵容府里人和李氏败坏女儿名声,其实,压根儿就不想与皇家联姻的。是这位原主临小姐?她是什么意思?那么小,就算再聪明可爱,也不至于想得那么深远。难道,临家人还真是天赋异禀,都是神童了不成?可是,临晚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败坏自己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罢了,若是你四年前没出那趟祸事,现在只怕已经嫁到穿云城了。虽然爹爹愿意多留你几年,可穿云城到底比燕都要自由自在。你没失忆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破月哥哥,就那么一摔,竟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一点情份儿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如今是执意要嫁给景王,可若是以后再想起来,又如何自处?” 他叹气,这一双儿女,原本具是聪明灵慧的。儿子性子最像弥儿,长相随他;女儿性子最像他,长相与她母亲有三分肖似。即便只有三分,也足以让他把女儿宠上天。 可惜,说起来都怪觞帝。若不是他那一句“皇家儿郎随你挑”,镜儿怎么会被吓到? 临老爹不提就罢了,他一提,临晚镜才恍然大悟。 原来,原主对云破月竟是情根深种,才八岁,就知道为自己谋算,为了顺利嫁给云破月,她不惜毁掉自己女儿家的名声。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是知道,不管她在燕都名声多坏,穿云城里都没人会看不起她?有云家哥哥在,也没有人能欺了她去? 难怪!难怪! 这临家人,一家子都是妖怪!几岁的孩子就知道扮猪吃老虎,与人家比起来,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又算得上什么?临家小姐那么聪明,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嫁”字。这个嫁,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情之所至! ------题外话------ ☆、【161】你嫡亲嫡亲的爹 情之所至!临晚镜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如果她再度离去,原本住在身体里的残魂回来,那时候她如果知道自己嫁的不是她的破月哥哥,又待如何?那么小就知道为自己打算的姑娘,她只觉得惋惜。 若论聪慧,她可能不及这位原主十之一二,只不过生的时空不同才有了许多先见。而人家,从八岁就知道藏锋敛芒,真是个极好的。 “爹爹,我现在待云破月也就如同亲哥哥一般了。”临晚镜兀自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她看向临鼎天,一脸慎重地道,“若是,若是日后真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爹爹觉得应当如何?” 如何?他也不知道。到底要这个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其实,这个女儿更像他吧,性子更外放一些。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你吧。”他叹了口气,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她看上了景王,一切都随她。 只是,瞥见临晚镜脖子上的红痕,临老爹目光微沉:“镜儿,你与景王毕竟没成亲,千万不能做出逾距的事来,否则,容易让人看轻了去。他现在喜欢你,待你好,可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景王心思深如海,他还真看不透。 “咳咳,爹爹,您到底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临晚镜干笑了两声,没想到临老爹眼睛这么锐利。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临老爹凉凉地看她一眼,都带着证据回来了,还搁他这儿装疯卖傻呢。这女儿,还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爹爹,阿景的腿已经好了。”临晚镜想了想,还是把这件秘事告诉了临鼎天。 等风无定那儿的药弄好,阿景的脸应该也快好了吧。 临鼎天听得一怔,回过神来,似有些不满:“这么快?” “风无定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临晚镜见他这小心眼儿的模样,倒是开心地笑了。自家老爹做出来膈应阿景的事儿可不少,这两位还真是冤家。 “那倒是老子当初留他留错了。”如果不是他想岔了,把风无定留在侯府,他也必不会答应为景王医治。 “爹爹,您可是我的嫡亲嫡亲的爹啊,为了女儿做了件好事,生哪门子气呀。”临晚镜抱着临老爹的胳膊,撒娇神马的,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也是手到擒来。 “是是是,老子是你嫡亲嫡亲的爹。昨日宫宴上,你也都听到了。凤离国那什么公主,明显是冲着景王来的,你想如何?”这位倾城公主和花家二小姐可不一样。 倾城公主嫁给哪个皇子都是一大助力,搞不好,就要搅乱如今朝廷上下制衡的局势。所以,几个皇子,她都不能嫁!除非,是嫁给太子。可惜,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苏氏,倾城公主想嫁,就得为侧妃。那必定是与她的身份极不相配的。若是能像花家那丫头一样,收入陛下的后宫,倒是个好主意。只怕,那六皇子不会轻易罢休。 “老爹,人家是冲着阿景来的,又不是冲着您女儿来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她想什么,那倾城公主瞧着还不错,她看着也顺眼,她貌似对景王没多大兴趣。临晚镜摇了摇头,就算有兴趣,阿景也不会让她如愿,这件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傻丫头,虽然你不想与人计较,可也不能让人欺到头上来了。景王的婚事是能自己做主,可只怕太后那老妖婆想横插一脚。就像昨天宫里那事儿,与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吧?”这事儿他没去查,这样的事情经不起查,通常过不了几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觞帝怎么就看上了花家二小姐,必定是有缘由的。 “爹,您以为女儿会怕太后吗?”临晚镜一声冷笑,陛下倒是敬重这个母后,但是阿景,她总觉得阿景与太后不亲厚,太后待阿景,明里纵着,暗里却是想处处拿捏控制着。 这样的母子,连挑拨都不用,阿景就会站在她这边。昨晚宫里那件事,确实是太后促成的,却不想弄巧成拙了。她倒是要感谢这位倾城公主,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花姑娘必定不会急于一时。而她一急,就做了件蠢事,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看着吧,往后觞帝这后宫必定热闹。花姑娘是个有胆色有手段也有骨气的,可在宫里,位份在她之上不知道几多人,上面还有个太后压着。太后那老妖婆日后必定也看她不顺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反目成仇神马的,不要来得太快哟! 临晚镜预料得不错,花才人被太后传唤,一去安宁宫,就在外殿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后来又被太后折腾去佛堂诵经两个时辰。好在她是花家女儿,功夫了得,否则,只怕那两个时辰还没熬到一半就晕倒在佛堂了。 花弄莲恨得咬牙切齿,偏生拿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功夫好,皇宫里大内的高手多的是,何况太后娘娘身边还有个顺公公,是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她在这里吃了亏,都怪夙郁流景!景王,真是好样的!昨天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她想起这个人都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倾慕”他,他竟然把自己送到觞帝的床上。 他让觞帝就那样没名没分地玷污了自己,和那些宫里的小宫女有什么区别?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说花家二小姐不知廉耻,趁着醉酒爬上龙床。就连姑母,姑母那里的宫女都在嘲笑她。姑母倒是豁达地安慰了几句,可谁看不明白,她眼底那浓浓的讽刺? 一步错,步步错,花弄影说得对。自己是真的不该招惹上景王,景王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算计了去? 可是,她若是不那么做,又能如何? 花弄莲实在想不明白,如今自己又该怎么办?那人若是知道自己这事情搞砸了,又如何饶得了她? “花才人这才刚进宫,怎的就心不在焉的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花弄莲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眼前宫装华丽的女子。纪茯苓,漂亮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老天真是宽待她。 “嫔妾见过纪贵嫔。”花弄莲朝纪茯苓福了福身,纪茯苓是当过贵妃的人,即便被贬为贵嫔,在宫里的威望还在,谁看着她都要礼让三分。 “花妹妹客气了,姐姐不过是一个贵嫔,哪里受得起你如此大礼?倒是妹妹,为何一路愁眉不展?” 纪茯苓一只手捻着旁边的海棠花,一边漫不经心地与花弄莲说话。 “妹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初入皇宫,有些不习惯罢了。” “没什么好不习惯的,进了宫都是侍候陛下的,你往后仔细着些,少出错就行了。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神仙人儿一般,想来也是个聪明的。”纪茯苓折了一枝海棠花,拿在手里把玩。 “妹妹这容貌,自是不及姐姐一二。这海棠花开得极艳,可乍一看,纪姐姐竟然比这花儿还要美上几分。”花弄莲年轻漂亮,却昧着良心夸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到底是有心计的,说起这等谄媚话来竟然是信手拈来。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姐姐老了,自然是不及妹妹。宫里不及宫外,花妹妹既然入了宫,这眼睛可得放亮些才好。上次的琼华宴,姐姐听你亲口说自己喜欢小皇叔,如今却入了陛下的后宫,可是有什么变故?”纪茯苓美目半眯,直看进花弄莲的眼睛里。 “阴差阳错。”花弄莲咬着牙吐出四个字,随即脸色又恢复如常。 看着从那边过来的轿撵,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寝殿。 皇宫里,一举一动当然都逃不过觞帝的眼。她们俩刚分开,觞帝在羲和宫里就得了信儿。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可听清了?”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人,觞帝只坐在案几后饮茶。 “奴才离得远,没听清,不过听贵嫔娘娘身边的丫鬟说,两人只是闲话了两句,互相夸对方漂亮。贵嫔娘娘说花才人生得像天仙,花才人说贵嫔娘娘比海棠还要艳丽三分。” “嗯,听着像是两个普通后妃凑在一块儿惯会说得话。只是,这花才人,也罢,你先下去。”觞帝轻叹一声,命那奴才出去了,才让福公公关了殿门。 “小福子,你说这花家小姐千方百计想嫁给景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花家内斗极为厉害,这一次他原本是想借着花弄莲拿捏花家,却不想那女人临时生出了这催情香的事端。 他已经暗下了折子给花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家的女儿没教养,让他们看着办。懂不懂得起,就要看那花家家主对这个仅次于花家少主的女儿到底有多看重了。 “也许,花家小姐真的曾经倾慕王爷。” “嗤,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花家那位,长得出众,才华也出众,心计十足,在花家都混得如鱼得水,又怎么会看上不良于行的皇弟,虽然他觉得自家幼弟是极好的。 “陛下的意思是?”小福子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说在前头,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迷惑地看着觞帝。 帝没有答话,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家小姐,必有所图! ☆、【162】对皇子们的试探 “严密监视花家小姐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与纪贵嫔的来往!” 觞帝郑重其事地吩咐。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来! “是!” 这个命令下了,那花家二小姐在宫里还有好日子过吗?那么明丽绝艳的女子,倒是可惜了。福公公没心情去管,他只遵从陛下的旨意。陛下才是他的天,陛下说什么,他就照做什么。 “陛下,战王殿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还有太子殿下和安王,四皇子,九皇子都在殿外,您看可要传唤他们?”战王回燕都,并未张扬,是昨晚三更到的。今天与太子,安王,还有四皇子,九皇子一起被陛下招进宫,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子了,只是陛下在听人汇报花才人之事,所以一直没让他们进来。 “让他们都进来。” 福公公赶紧扭着胖胖的身子出去,几位皇子都等在殿外,三皇子正与四皇子微笑着寒暄,太子殿下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九皇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安王的目光也有些沉。 见福公公出来,几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父皇。”五个皇子,外貌上各有千秋,安王深沉,太子儒雅,战王英气,四皇子笑容可掬,九皇子虽然年纪尚轻,性子又骄纵,却是最得宠。如今齐聚一堂,倒是让觞帝觉得眼前一亮。 他只有六个儿子,已经因为闻人家族折了一子,现如今这五个,老大心思重,被纪贵嫔教得满身戾气藏都藏不住;太子稳重有皇家威仪,身上有他的影子,也有他母后的贤德;老三常年驻守边关,骁勇善战,与朝臣来往不多;四皇子在朝倒是颇受好评,只是他向来跟老好人似的,只是人缘儿好,倒不见与太子和安王争功;最小的儿子还没长大,一心向往醉卧美人膝的生活。 觞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太子贤德是好事,可若太过善良,便不适合那个位置了。安王,不提也罢。算了,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磨练几个儿子。 “老三,到朕跟前来。”觞帝的目光最终移到了战王身上。 这个儿子十五岁随舅父从军,在军营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也快要到弱冠之年的当真是不容易! “父皇!儿臣回来了!”战王年少离宫,远走边关,与觞帝虽然生疏了些,却无法压抑心中对父亲的孺慕之情。这些年,他甚少回燕都,看见觞帝时难免露出了如孩童般的情绪的 “回来就好。虽然说君子不立于危墙,可这夙郁的天下是咱们皇家的,你身为皇家子孙,守卫边关也是应该。只是,有的时候也为自己打算打算,你都老大不小了,开了年便是弱冠之年,你母妃那里……”说到这里,觞帝顿了顿,老三去边关的前些年,贤妃可没少在自己跟前哭。 “儿臣不孝,让父皇和母妃担心了。”战王冷酷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愧疚,他只想着投身边关,在战场上杀敌。却没想过,母妃会为了自己日夜担心。三年前回来,母妃便不愿自己再回边关,因此自己还与母妃大吵了一架,负气而走。现在想起来,着实是他的不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他的母妃身份尊贵,也会担忧儿子的身死安危。 “你在战场几经生死,你母妃在宫里也是死去活来。有一段时间,甚至天天在御书房外守着要听你的消息。等会儿你可要去贤妃宫里好好向你母妃请罪。” “是,儿臣明白了。”战王又是一作揖,世间安得两全法,为了自己的包袱,他到底伤了母妃的心。此次回来,他也有认错之意。 “如今让你们几个都来,是想说说这北域王求和亲之事。” “父皇,儿臣以为,北域王既然诚心求娶,我们不妨答应。北域王主动求娶,必定不会亏待了公主,我朝公主下嫁,便是北域王妃,日后所诞子嗣,便是王子。将来若是能够继承大宝,让北域为我们俯首称臣也指日可待。”安王是第一个开口的,也不怪他心急。他在北域王面前打了包票,说这事儿他一定会说服父皇。 一方面,他表达出的善意肯定能拉拢北域王;另一方面,如果能让芸儿那丫头与北域王联姻,将来对他又是一大助力。 如果芸儿嫁给北域王,自己又娶了倾城公主,那真是双喜临门,天大的好事了!光想想,安王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完全没有想过,要把自己那骄纵的亲妹妹送去蛮荒之地和亲,是不是在害死她。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我们总共就四个妹妹,都是皇家尊贵的公主,金枝玉叶,娇生惯养,若是让她们远嫁北域,只怕她们难以接受。何况,那里条件恶劣,只怕妹妹们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太子拧着眉,和亲?哪个公主去?不管哪一个公主,他都不忍心。 “父皇,我们夙郁王朝是这龙腾大陆第一大国,何须再用和亲的手段来与小国结盟?那北域王若是想求您帮忙,您帮他一把就行了,日后他若记得您的恩情,必定与我朝交好。若不记得,就当养了只白眼儿狼。”夙郁惜扬最是豁达,和亲什么的,那么麻烦。倒不如直接回绝了北域王,再出兵帮他赶走西夷。 九皇子虽然对朝廷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可解决问题的方法却是简单粗暴又可行。他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是,夙郁出兵,也得出师有名,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容易?觞帝看着小儿子,心下直叹气,这个儿子,果然只适合做个富贵闲人吗? “九弟,你倒是想得简单?出兵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没有利益捆绑,日后北域哪里还会记得父皇对他们的恩情?”安王面色微冷,这个九弟,就是根搅屎棍。什么事儿都不做,偏偏占尽了父皇的宠爱,活该明家对他无法寄予厚望,原就是个付不起的阿斗!原本他外家与自己联姻,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的,却不想,这说的是什么混话? 看来,还是得让母妃去敲打一下德妃,让她约束一下九弟的言行。虽然他不指望这个不争气的小弟帮他什么,却也不能专门跳出来搅黄他的好事吧? “老大说得也对,如果没有利益捆绑,白白帮忙,只怕大臣们也不会同意。”觞帝倒是有主意,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些儿子的想法。 安王的话,让他忍不住一阵失望,这个儿子如今愈发急功近利了。 “既然您觉得大哥说得对,那就按照他说的办呗,还望我们做什么。父皇,若是没什么事,儿臣想……” 夙郁惜扬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觞帝打断:“住口!你这逆子,朕现在是见你一面都难了是吧?你天天往宫外跑,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做些什么!那红袖招,是你堂堂皇子能每天光顾的地方吗?” 果然每次见到小九,自己都会被气得不轻。 “父皇,您不公平!那临家大小姐都去得红袖招,儿臣怎么就去不得了?儿臣不过是去看看节目,听听小曲儿,又没有做什么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夙郁惜扬一脸不平,他虽然好美色,却极有分寸,在坊间名声至少比临家那位大小姐好吧? “你,简直不知所谓!镜儿丫头又不是朕的女儿,你却是朕的儿子,你让朕公平什么?”觞帝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训。人家定国侯把女儿宠上了天,不管她去什么地方,可他这个当皇帝的不一样。 小九天天泡在红袖招,这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夙郁惜扬撇撇嘴,却也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道:您倒是想让人家做你女儿咧,可惜人家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爹。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父皇对临家那个女人,简直比对他们这些亲儿子还好。他与临晚镜年岁相当,可小时候但凡有那位大小姐在,父皇关注的永远是她。 觞帝该是不知道,夙郁惜扬与临晚镜从小就是冤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他的功劳。谁让他每次都抱临家女儿,却把自己的小儿子晾在一边? “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战王呢?你怎么看?还有老四,太子,你们都赶紧给朕说!”觞帝搞不赢这个小儿子,只能转移话题。 几人躺着中枪,太子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却没等他开口,战王便抢先说了话。 “父皇,这和亲,倒是不必推拒。宗室女儿那么多,若是父皇舍不得妹妹们,倒不如,寻个宗室女儿封了公主送过去。”战王想了想,继续道,“北域与凤离相邻,与西夷接壤,占据着重要的战略位置,若是日后我们兴兵北上,也需要北域的帮助。与北域交好,于我朝百益而无一害。” 夙郁惜乾是军人,想到的自然就是行军打仗。他说得非常在理,觞帝想了想,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儿子果然在军事方面有天分,这一层,他也想到了,也非常赞同。 ☆、【163】张公子看着面善 “说得不错,北域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若是将来要兴兵控制蛮夷,必定要借道北域。”觞帝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 他是没有胡须,之前本来是有的,却被临晚镜笑着说他不留胡子更好看,所以剃掉了。临家小姐大胆,龙须都敢拔,这已不是新鲜事儿。 “太子,你以为如何?”到底是最看重的儿子,虽然平日里觞帝待几个儿子没什么特别,可对这个嫡子却还是寄予厚望的。如果他见解独到,思虑周全,夙郁才有更好的未来! “回父皇,儿臣以为,和亲如果能两厢情愿,自是一桩美事。对夙郁,对北域都是双赢。昨日宫宴上,六妹妹,七妹妹,八妹妹也都在,父皇不弱把她们唤来询问,可有愿意远嫁的。若是她们不愿,宗室女儿,也可同问。” 这总是一桩利国利民的美事,总会有人愿意的。太子的意思表达的也清楚,他赞同和亲,但是不赞同被逼和亲,到底是个仁厚的。觞帝暗自点头,已然心里有数。 “这个主意不错,老四呢?别闷着不吭声,每次问你什么,你小子总是敷衍朕!”觞帝对太子是倚重;对老大安王,是对第一个儿子的厚望;对老三是心疼,这儿子从小孤僻,又年少成名;对幼子是恨铁不成钢。 唯独,对这个四皇子,有些琢磨不定。他自幼听话,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不显山露水,不与人争。明明有将相之才,却宁愿做个闲散皇子。胸无大志,也不知道该褒还是贬。 “儿臣认为二哥说得甚是。”他也赞同太子的意见,如果能和亲,两国和乐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就不要勉强。 觞帝这次倒不刻意为难他,只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待会儿让人唤三位公主过来,他再亲自探探三个女儿的意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觞帝一锤定音,又看向战王,“你去你母妃宫里看看吧,陪她用膳,她必定高兴。” “是。”战王恭敬回答,依旧酷酷的模样。 “太子留下,老大,老三,老四,小九都各自离去吧。”觞帝看了一眼太子,又朝其他几个儿子挥了挥手。 “儿臣等告退。”觞帝赶人,几人怎么会赖着不走? 九皇子最高兴,第一个出了殿门,四皇子在说什么,战王在一边倾听。只有安王,意有踟蹰,不太迈步。 觞帝再次瞥了他一眼,也不问他是否有事,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最后出了门。 待到几个皇子走远,福公公才去关了殿门,内殿只余觞帝和太子二人。 “你大婚在即,一切可准备妥当了?”觞帝漫不经心地坐下,一边饮茶一边问太子。 “一切都好。”没了几个兄弟在,太子在觞帝面前并不会那么拘束,倒是像平常父子一样坐下来闲谈。 “苏家大小姐自小跟着哥哥长大,是个不容易的,成亲之后,你定要宽和待她。”苏幕帘是他最中意的儿媳妇,没有之一!苏家子嗣单薄,这一脉就只剩苏幕遮和苏幕帘兄妹二人,日后太子即为,有右相辅佐,又不必担心外戚势力过大,皇权旁落,觞帝非常满意。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好好待她。”帘儿深得他心,他怎会不好好待她? “早前镜儿那丫头与朕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太子妃是个聪明的,有她帮寸着你,朕很放心。” “临家小姐聪慧过人。”攘外必先安内?这般精辟独到的见解,竟然出自那位,也难怪父皇对自己的公主都不怎么上心,却独独对她青睐有加。 “她是个机灵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当年的镜儿丫头早慧过人,端的是人见人爱。可惜,自从他那年表露了要她入皇家的心思之后,她便一年比一年恶名昭彰了。 以觞帝的精明,怎么可能看不透临家小姐的把戏。虽然侯府那个姨娘在前面使坏,后面却免不得有定国侯父女的推波助澜。原本他以为是定国侯的心思,现在看来,却是镜儿自己的主意了。 当年什么?太子并未听觞帝再提,他也不过问。父皇倚重侯府,看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好的。就像父皇疼爱小皇叔,小皇叔即便在宫里打杀了他的嫔妃,他也只觉得是那些妃子的错。这边是偏爱。母后说,只有父皇有这个资格。而他,凡事都要做到不偏不倚。直到,继承皇位的那一天。 “父皇,昨日惊马,怕是闻人家那位所为。”太子追查此事,线索并不多,被抓起来那个,更是一字不肯吐露,关进牢里便服毒自杀了。 “他串通了凤离的人?”闻人家族这些年愈发大胆,闻人卿华进燕都之后虽然多受钳制,却也方便了他笼络人心。好在,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他笼络的哪些人,皇家就自有办法将那些家族连根拔除!前一个李家,就是用来杀鸡儆猴的! “儿臣的人前些日子说,常有异国人在闻人家族作客。” “行事愈发张狂起来!”觞帝狠拍了一下案几,却也并非震怒。只是,这闻人家族,眼看年节便要举家进皇城了,是该慢慢动手了! “父皇莫急,那些闻人家族的子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闻人卿华身子又不好,是个活不长的。或许,他还等不到闻人家族举家搬回来的那天。”且容他们再嚣张几日罢,待自己成亲之后,侯爷那边怕是也要动手了。 侯爷为了父皇的计划,耽误了多年没为嫡子报仇,眼下,还等得了几时? “哈哈,也真是报应!闻人家族当年费尽心机与老祖宗争夺天下,最终不敌,退居九幽城。现下,朕又怎会让他们卷土重来?”觞帝大笑,闻人家族这块心病,很快就要除去了。 “只是,凤离公主和亲之事,父皇准备如何处置?”那倾城公主,看着是个好的,听说还是被迫和亲呢。 可惜,凤离皇心太大,竟然看中了小皇叔手中的权势。 “倾城公主乃凤离第一美人,肯远嫁夙郁倒是我夙郁儿郎的福气。但是,你小皇叔断然不会娶她。”觞帝笑着道。 他还记得,当时皇弟说“流景此生,只认定镜儿一人”时的笃定。那份儿专情,恰好临家人最喜欢的。否则,月弥夫人那般神仙一样的女子,又岂会嫁与定国侯,后来又因为一个姨娘而离家出走? “小皇叔那性子,就是与临家小姐看对眼了,可惜了那倾城公主。”人家不远千里过来求嫁,却被皇家人像踢蹴鞠似的踢来踢去。 “你若是喜欢——”觞帝看着他,目光深深。 “父皇这是哪里话,儿臣有太子妃足以。”倾城公主身份高贵,若为太子侧妃,便是妻弱妾强,他不会委屈了帘儿。 见太子一副推拒的模样,觞帝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你认为谁更合适?” “大哥倒是有意求娶,只是他已娶了明家两位嫡女,又许下那等诺言,只怕不好另娶正妃。”太子轻叹,大皇子的心思他岂能不知,明争暗斗多年,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凤离的公主皇子有多殷勤。 想到兄长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谋算自己的太子之位,太子殿下也是心里苦哇!当个太子他容易么他?对父皇要毕恭毕敬,不能出错,对朝臣要礼贤下士,对内又要兄友弟恭。艾玛,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大哥,是太要强了些。老三此次回来,倒是该选正妃了,还有老四,也老大不小了。小九年幼,却也可以娶妃。”觞帝想了想,竟然想把剩下的几个儿子的正妃人选都敲定了来。 这话让太子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母后拖着他的婚事,所以才耽误了弟弟们? “父皇,既然和亲公主可以从宗室子弟里面选,倾城公主当然也可以嫁到宗室。”太子小提了这么一句。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觞帝点了点头,如果嫁给一个宗室子弟,倒是容易控制。 还有更好的办法呢,您收了这位倾城公主,封个贵妃不就得了?刚好,贵妃之位已经空缺了多日。太子默默地在心里道。 与此同时,云破月中午时分也到了燕都,他早就知道妹妹被接到侯府小住,所以进了燕都,直奔侯府而来。 也算赶巧了,临晚镜和云破晓,正一左一右陪着定国侯用午膳。闻人初静坐在云破晓身边,规规矩矩地把云破晓当母亲伺候着。 外面来禀破月少爷到了,饭桌上几人都停了碗筷,看向门口。 “还不请破月哥哥进来?画儿丫头,再去添一副碗筷过来!”临晚镜只是微微一愣,便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她是这个揽月楼的主人,一般她说话,临老爹都不会反驳。 何况,此时是自己最喜爱的世侄到了。 “伯父,镜儿妹妹。”云破月举止优雅地进来,朝临鼎天和临晚镜两人打招呼。 临家不拘这些俗礼,临鼎天笑着点头,临晚镜已经亲自起身扶了椅子让云破月入座。 “破月哥哥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刚刚开饭,今儿个桌上正好还有你爱吃的梅菜扣肉呢。” “那可真是巧了!莫非是镜儿知道破月哥哥快到了,所以才命人备下的?”云破月点了点临晚镜的小鼻子,面上含笑。 “那可不!”临晚镜神气地拍了拍胸膛,“本小姐可是号称临半仙呢!” “噗,你这小不要脸的!”临老爹指着自家女儿大笑不止。 一时之间,整个揽月楼充满了欢声笑语。 待到用过午膳,云破月与临鼎天就跑去临晚镜的书房下棋,却在书房里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书房?”临鼎天皱着眉,这人是他命管家给镜儿挑的那什么男宠? 这个叫什么来着?定国侯实在想不起来了,听说女儿比较喜欢那个面冷的小子,对这个貌似不怎么待见。怎么这会儿竟允了他进书房? “张宜修见过定国侯。”见临鼎天质问,张宜修不疾不徐地起身行礼。他身子虽然看着孱弱,却也不是那种如同闻人卿华那般的,只是略微清瘦了些。 “张宜修,你便是那位前任武林盟主的小儿子?”定国侯也不叫他起身,只自己与云破月坐定在一旁,那里摆放着棋盘,罐子里,黑白棋子分明。 “是。”他低着头,恭顺地回答,并不去看定国侯。 以这样的身份,寄居侯府以保平安,也着实让人抬不起头来。 “长得倒是不错。”看他相貌堂堂,身材修长,确实不错。难怪镜儿会留下,还允许他进书房。 “侯爷谬赞。”长得不错,侯爷您确定是赞美之词么? 云破月也是在一旁哭笑不得,伯父向来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今惹得人家尴尬也不自知。倒是这位张家公子,性子颇好,如此都不生气,还随声附和,确实不简单。 “张公子看着颇为面善,竟仿若前世见过一般。”云破月仔细打量着张宜修,越看越觉得惊诧不已。 他看着这位张家公子,为何总有种熟悉之感? “破月哥哥,你当真觉得他面善?那日晓晓撞见他,还魂不守舍的呢,看来这人确实面善。” 原本在外间与云破晓说话的临晚镜,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书房门口。她斜倚着门,看着里面的三人,心思不定。 ☆、【164】离家出走的黑妞 晓晓也觉得他面善? 云破月一愣,再次看向张宜修,却见对方朝自己微微一笑,并没有尴尬。 这样的坦然,反而让云破月有些懊恼。晓晓也觉得他面善,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可仔细一看,他又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临晚镜见云破月眼底的疑惑渐深,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云破月这样说之后,会给自己提示,查处对方的真实身份咧。 临晚镜只顾着看云破月,却错过了张宜修眼底深处那么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大小姐没看见,并不代表她老爹也同样眼瞎,在看见张宜修眼底的意味深长之后,临老爹心底微沉。这个男人,对镜儿貌似并没有而已。只是,他不明白镜儿为何会同意这人进自己的书房。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家宝贝女儿的书房里有什么值得别人偷窥的东西。比如,书桌上凌乱摆放着的白纸,上面是木炭笔勾勾画画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可爱的根本看出原形的小人儿,还有些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还有几本书,看书名,并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小说之类的东西。 书架上,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龙腾大陆奇闻录》啊,《夙郁志怪》,《柳妃与凤离皇不得不说的故事》,《史上最美的诗歌》。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有几本,破旧不堪的书,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但临老爹可以保证,这里绝壁没有什么秘密。 临晚镜若是听了她老爹的心声,绝壁会冷笑,你怎么知道我这书房里没有秘密。比如你现在眼睛盯着的那本破书,名字叫《名画一百篇》,可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那是一本实打实的春宫图,就是之前被纪家少年撞破的那一本。 看着名字,完全想不出来,里面竟然会是一张一张的春宫图,还不带重复的。还有那本《史上最美的诗歌》,那里面每一首诗,都有一个故事,自然是床榻缠绵的。 还有一些书,里面是暗藏秘密的,除了她,没有人看得懂。或者,除了她无影楼的人,外人根本摸不着头脑。还有账本,她都是用的现代记账方式,连运算方法都比这里简单不知道多少倍,这些在龙腾大陆,自然都是宝贝。 “既然晓晓也觉得张公子面善,那便是张公子与我兄妹二人有缘。”云破月看了一会儿张宜修,对方表现良好,丝毫看不出破绽,一时之间,他也没办法。 “能与穿云城城主和穿云城大小姐有缘,是宜修的福分。”张宜修谦逊道。 “张公子之前当真没见过我兄妹二人?”不可能!没见过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分明,就像是朝夕相处过,他对着张宜修根本生不出一丝恶念。 “宜修自小体弱,之前从未离开过盟主府,若是云城主兄妹二人去过盟主府,那还有可能见过。”即便是在盟主府,张家这位三少爷也是深居简出,看到过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还真是遗憾。许是张公子在某些方面像故人,所以才让云某认错了。”盟主府么,自然是没去过的,可不代表他不起疑心。 等张宜修离开,云破月当即命人去调查前任武林盟主的家事了。这个张三公子,从出生到现在的琐事都不会放过。感觉不会骗人,那种熟悉,只可能是身边人。如果他真的没见过张宜修,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眼前的张宜修,是别人冒充的。 云破月和临老爹霸占了书房,临晚镜只能把张宜修带出来了。外面云破晓在一边指导闻人初静的功课,一边替临晚镜剥瓜子儿。那贤惠恬淡的模样,让张宜修心下一动,目光落在她身上,竟然再也移不开。 “喂,你这样看着我家晓晓,有何居心?”见张宜修顿住脚步,临晚镜瞪他一眼。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男宠好不好,怎么还一个劲儿地盯着别的姑娘看咧?虽然,她承认晓晓比自己漂亮多了。 张宜修被她的话惊醒,顿了顿,笑着解释道:“云小姐待初静少爷真好。” “那是!晓晓可是把初初视若己出呢!”临晚镜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临家大公子与云家大小姐的婚事,可谓天下皆知。因为这两位都是举世无双的人物,上门提亲的人自是不少,男女都受欢迎,索性两家人就很早公布了他们定亲的消息。然而,临家大公子临晚照被闻人家族害死之事也不是秘密。当年闻人家族那位小姐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初初到燕都,求到侯府门前,乞求让孩子认祖归宗。可惜,当年临老爹断然拒绝,甚至让人把闻人霜华赶出了燕都。并告诫她,有生之年,不得跨进燕都一步,否则定然亲自取她性命。连带着,小初初的性命也要收回。 闻人霜华许是被吓到了,从那之后还真没来过燕都。闻人家族和临家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血海深仇,也就这么传开了。 很少有人能够理解,晓晓会把仇人的儿子视若己出。毕竟,当年临晚照身死的噩耗传出,云破晓是以“悼念亡夫”的名义搬进西山别院的。 世人只看到初初是闻人霜华的儿子,是仇人的儿子。却没想过,初初这孩子也是临晚照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延续。晓晓那么爱哥哥,怎么舍得他唯一的血脉被人欺负,在没有爹娘照应的世上颠沛流离?她自然是要把他教导得文武双全,不辜负了临家人的名声! “云小姐的胸襟,令人佩服!”张宜修感叹一句,却并不多说。 “那是必须的!”与有荣焉,与有荣焉有木有? 临晚镜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张宜修站在她身后,露出一抹宠溺的笑,那神情,分明就是在看自己非常疼爱的人。 可惜,某女没时间扭头去探究他的神情,门口出现了管家派来的人,不知道和画儿丫头说了。画儿丫头一进门,就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您猜猜外面谁来了?” “明家三小姐?”临晚镜试探着问。 “您怎么知道?”画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小姐,您这般料事如神,真的好吗? “本小姐自是半仙体质,料事如神。”临晚镜冲着自家可爱的小画儿神秘一笑。其实,是昨儿个明月笙堵在宫门口说了今天要上门拜访。 虽然,她觉得把那话当成客套最好,却不想对方如此认真。她是真的想与自己交好,还是,已经认出自己来了? 但愿是前者吧,看在她是阿笙的份儿上,即便她有意接近,自己也可以不计较。当然,她觉得阿笙不是那种心机婊。那她是单纯地喜欢自己,想与自己交好,还是?恐怕,后者居多了吧?这么迫不及待地到侯府拜访,定然是很想见她了。临晚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正在想要不要闭门不见。 却听见云破晓说:“明家三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姑娘,镜儿你不想见人家吗?” 不愧是晓晓,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犹疑不定。临晚镜点了点头,也罢,就让她进来吧。她或许更想来一探究竟。而对自己来说,并没有损失。只是让她知道真相,知道自己放在心上的男子竟然女儿身,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气病过去! “让明三小姐直接到揽月楼来。”想了想,临晚镜对画儿吩咐道。 “镜儿,我带初初先回他的院子,他有许多地方不懂,我正好辅导他,也不在这里妨碍你待客了。”云破晓起身,要带闻人初静回他的住处。 那明家三小姐似乎很喜欢镜儿,她还是不在这里叨扰的好。 “也成。”她又看向张宜修,“张公子也回去吧。” 总不能,她在院子里接待娇客,张宜修一个大男人还在。 “喵!”正在这时,离家出走了几天的黑妞突然从院墙上蹦下来,身子灵活地蹦到临晚镜怀里。 主银,伦家回来啦! “哟,你这会子终于有脸回来了呢?”临晚镜一把搂住黑妞的肥胖腰身,嘲笑似的朝它挑眉。 要说黑妞也是个奇葩,自从前日在西山别院被那未知名的高手点穴,又被临晚镜一通嘲笑之后,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那天起,死活不肯回侯府,一通乱“喵”之后,它就要离家出走。 这只肥猫,离家出走都是奇葩型儿的。它还是偷偷回了一趟侯府,只不过没与临晚镜一起,而是偷偷跟在她们后面溜回来的。 回来之后,它跑去自己的猫窝里,把藏了几个月的金银首饰一并打包,然后包袱款款地离家出走了。它那些金银首饰都是侯府里怕它又来巴结它的那些仆人给的,虽然不太贵重,胜在数量喜人。 它带着那些家当,离家出走,选在了晚上。没几个人看见,一只肥得给人一种走不动路了的错觉的猫,背着比自己还重的一个包袱,摇摇晃晃地跑到了天下第一楼。 得!发现黑妞不在,揽月楼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它不在侯府,定然就在天下第一楼偷吃,没有意外! ☆、【165】姑娘不要爱上我 “喵!”我没回来! 黑妞捂着脸,掩耳盗铃地装作没看见临晚镜,也希望临晚镜能装作没看见它。 它把家当都藏在了天下第一楼,那间包厢是专门留给主人的,所以也不担心平日里有客人会去。可惜,那天被打扫的小二发现了。天下第一楼的小二都是经过了专门训练的,拾金不昧的品质还是有的。那小二只以为是客人的东西,便去禀报了掌柜的。 天下第一楼的掌柜是绝二精挑细选的人,自然谨慎。他去的时候,黑妞也刚好吃饱喝足回来看自己的家当。 正巧,就看见掌柜的对着它的家当发愣,它当即冲了上去,像护犊子似的护着那包袱,并且不停地对着掌柜“喵喵喵”。掌柜是见过这只肥猫的,也知道它是临家大小姐的爱宠,而这包厢,本来就是临家大小姐的专属。 只是,这包袱里的金银首饰是怎么回事?黑妞只冲着他一顿乱喵,相处久了,掌柜的也把这肥猫的性子给摸出了几分。莫非,这包袱跟它有关?再看它护着那包袱的模样,莫不是这小祖宗偷了侯府的金银首饰,拿到天下第一楼来私藏吧? 不知道怎么的,掌柜的想到了一只肥猫每天嘴里叼着金银首饰往天下第一楼跑的画面。甩了甩头,只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还是黑妞出手阔绰,用猫爪子扒开包袱,从里面叼出了一片金叶子,叼到掌柜的脚边,然后又冲他叫了两声。 掌柜的就算再蠢笨,也明白了黑妞的意思。恐怕,这小祖宗是在贿赂自己,让自己替它隐瞒呢。他摇了摇头,没收那金叶子,直接带着小二走出了包厢。前脚出门,后脚就命人禀明了临家大小姐,她的爱宠干了件好事。 临晚镜这两日忙,还没收到消息呢。只绝二知道了,他告诉掌柜的,不需要去管这闲事,那包袱,八成是黑妞的私人财产,不是偷出来的。 在绝老板的提点下,掌柜的终于明白了,原来,临大小姐那只猫竟然是离家出走!从此,天下第一楼上至掌柜,下到店小二,都把它当成了一朵奇葩。 所以,黑妞虽然觉得丢了脸要离家出走,却是在天下第一楼混得风生水起。特别是天下第一楼的那些美女店员,在听说它是临家大小姐的爱宠之后都待它特别好。 但是,再好,天下第一楼也不是它家啊。它被人伺候惯了,在外面两天没洗澡已经很不舒服。想着主人不派人来找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所以,今儿个主动跑了回来。 嗯,它就是回来看看,等会儿还要继续出走的!想到这里,黑妞又理直气壮了些,看着临晚镜的目光一片坦然,也不羞赧了。 把遮住小脸儿的手也拿了下来。 “喵!”主人。黑妞凑近临晚镜,也注意到自家主人身边有个男人。 狐疑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正准备离开的张宜修,黑妞的猫眸里闪过一抹疑惑。 它似乎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围着张宜修转了两圈,黑妞神色大变,一蹦又蹦到临晚镜怀里,在她耳边小声地“喵”了一声。 张宜修神色不变,心下却生了警惕。莫非,这只猫发现了什么? “你先回去吧。想看的书,我让画儿给你送过去。”听了黑妞的猫叫,临晚镜似乎蹙了蹙眉,然后抬眸对张宜修道。 后者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 等张宜修走后,临晚镜面色才有几分凝重。 只是,画儿又领着明月笙进来了。明家三小姐不愧是美女,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镜儿。”明月笙走进来,一点也害羞地朝临晚镜打招呼,笑靥如花。 临晚镜疑惑地看了她几秒,只觉得疑惑不解。阿笙对着自己笑得这么灿烂,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阿笙怎么现在过来?”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说你每天起得迟,所以我怕上午过来打扰到你休息。”明月笙很诚实。 自从她昨天在宫门口发觉临晚镜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无影哥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那么喜欢的无影哥哥,怎么可以是个女人?还是,那名声响亮的临家大小姐! 可是,由不得她不信,临家大小姐身上那味道,那还有那一声情不自禁的“阿笙”。她根本没见过临家大小姐,对方却对她相当熟稔,甚至是善意。 虽然还没有确定,心里却已经相信了八九分。于是,明月笙回去派人查了所有关于临家大小姐的事情,知道了她的一切喜好。甚至专门寻了明日落,问他第一次在天下第一楼见到临家大小姐的场景。 哥哥说,他从未见过那般坦荡大胆的女子,也没见过那么无赖聪明的姑娘。谈笑间,就赚了五千两黄金,李家公子骂她,她让哥哥一个字不漏地记下来,按字收取那什么精神损失费。哥哥说,她看着不像坏人,她养了一只猫,那猫也跟她一样聪明,特别爱吃鱼,又护食。 镜儿现在手里抱着的,就是那只猫吧?果然和哥哥说的一样,胖成了球! “所以,你用过午膳了吗?”临晚镜眼眸微微睁大,敢情,如果不是知道她早上要睡懒觉,人家是打算上午就过来的? “我在家里吃了一点。”说起这个,明月笙只感到窘迫。她因为要过来见临晚镜,竟是开心得吃不下饭。虽然哥哥知道她想与临家大小姐交好也是持赞同的态度,却也没想过她会如此胡闹。 只吃了一点?临晚镜只想扶额,她自诩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比自己漂亮不知道几多的姑娘茶饭不思。只是,人家都说了只吃了一点,她也不能饿着人家吧? 于是,临晚镜对一旁的琴儿吩咐道:“琴儿,去端些爽口的糕点过来。” “喵!”伦家呢?伦家也没吃! “小东西,你有想吃什么?”临晚镜把黑妞放在脚边,踢了一脚,才问。 “喵!”我要吃卤味! 这几天在天下第一楼吃鱼吃腻了,它要出卤鸡爪,鸭脖子,麻辣味儿的! “琴儿,顺便看下厨房做卤味了没,我记得大师傅卤的鸡爪很好吃,如果有,也吩咐他们送些过来。” “是,主子。”琴儿应声往外走。 这边,明月笙已经是看傻了眼,她指着黑妞,呐呐道:“它真的想吃卤味吗?” “嗯。”难道还有假?黑妞的挑食可是出了名的。 “你真的能听得懂它的话?”她有些诧异,似信非信。 “不然呢?”难道本小姐在对牛弹琴吗? 明月笙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黑妞,仿佛想要看出它是哪里来的怪物。然后又看看临晚镜,最后释然了。 如果她真的是无影哥哥,就算有再奇怪的事情,她也不觉得那么难以接受。 “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临晚镜的反问让明月笙觉得有些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她对临晚镜的了解只是从外面听来的,如果可以,她想了解她更多一点。去做她爱做的事,喜欢她所喜欢。 “我上午睡觉,中午吃饭,饭后睡午觉,午觉起来得早就在院子里吃点心,指导小公主学画,顺便监督一下初初的功课。” “我听我哥说,你喜欢去赌坊,还喜欢去……”青楼这两个字她是有些说不出口。明月笙接受的是这个世界的传统教育,自然比较矜持婉约。 “青楼?”临晚镜替她说那两个字,端起手中的茶盏,笑着道,“你难道也想去?” “我想和你做朋友。”明月笙咬了咬牙,又坦然道。 所以呢? “所以,你喜欢去的地方,我也想去看一看。要做朋友,自然要了解你的一切。” “谁让你来与我做朋友的?”临晚镜漫不经心地问。看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明月笙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竟然,不相信自己?以为自己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么?明月笙只觉得有些受伤,原本晶亮的眸子也灰暗了下去。 见她如此,临晚镜倒是放心了不少。安抚似的道:“我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若是你真想与我一起去青楼赌坊,不若换身男装。哪天我要去的时候,再派人去通知你。” “真的?”眼眸又亮了起来,看着临晚镜,眼底一片期待。 “当然!”她说的话,从来不假。之前是她思虑不周,现在要弥补也来得及。 “那,以后你去哪里玩,都带上我好不好?”明月笙与临晚镜相处越久,就越开心,这会子已经是凑近抱住她的胳膊了。 临晚镜看着抱住自己胳膊的手,有些汗颜,这是什么神转折?明家三小姐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亲近她? “阿笙,你确定,去哪里玩都带上你吗?”本小姐最喜欢玩的地方,是景王府,你猜猜阿景会不会让你进去? “若是不方便的地方,就算了。不过,平日里,我可不可以多过来看你?” “阿笙,你这般殷勤,差点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临晚镜笑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明月笙心下一突,却没说话。 只听得临晚镜又笑眯眯地来了一句: “姑娘,不要爱上我唷!” ☆、【166】愿为镜儿绣嫁衣 “姑娘,不要爱上我唷!”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实则充满了警示之意。 镜儿是在警告她吗?明月笙看向临晚镜,眼里一片苦涩。不要爱上她,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晚了?在她早就爱上眼前人另一个身份的时候,她才来一句提醒,有用吗?不对,以前眼前人好像也说过的,只是自己没放在心上。当时以为,他只是家中已有如花美眷,却不料。原来,无影哥哥与自己一样,都是女儿身。 明月笙不蠢,她不会傻到去质问临家大小姐为何要骗她。人家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不过是好心帮忙,一直以来,对自己呵护备至,却从不逾距。自己若是质问,还有赖上对方的嫌疑。她虽然喜欢对方,却不会因为这个就褪去自己的骄傲,折辱自己的尊严。 “镜儿这样的女子,该是人见人爱才对。爱上你又不是什么坏事。”明月笙笑盈盈地说着,掩饰了自己心里的失落。 “咳,本小姐是人见人爱,可我是独一无二的,已经许了人家。阿笙若是爱上,只怕来晚了一步。”临晚镜拉开自己与明月笙的距离,脚踏在黑妞肥嘟嘟的腰上,说得像玩笑。 其实呢,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十足。都不愿意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装傻充愣的本事一流。 “你与景王,真的定下来了?”虽然在昨天的宫宴上就看得出景王对临家大小姐的情谊,明月笙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 “过了太子大婚,或许我们就要成亲了。”也不怕明月笙走漏消息,最好,能传进太后那老妖婆的耳朵里。昨天她敢在皇宫里帮着花姑娘摆了自家儿子一道,她就可以以牙还牙给她。若是老妖婆被人发现与人偷情……咳,那还是算了,好歹也是夙郁的太后。出了这种丑事,整个皇家的颜面上都无光了。何况,太后还是陛下和阿景的生母。 “听说,太后娘娘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这般一意孤行,真的好吗?明月笙皱着好看的眉头,如果嫁入皇家,处处被太后为难,那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何况,景王长得不好看,又不良于行,镜儿真的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吗?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的无影哥哥是那种在意世俗眼光的人,他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由不得她!”只要她家老爹同意,陛下也赞成,一道圣旨就解决了难题。至于太后那老妖婆,就交给她老爹和觞帝去解决吧。她相信,应付太后,那两人比她有经验得多。 吃食端上来,明月笙一般吃着东西,一边又与临晚镜聊了许久。 直到最后告辞的时候,她忽然问:“镜儿,既然你们会在太子与苏家小姐大婚之后成亲,那你的嫁衣那些陪嫁的绣品可都准备好了?” 临晚镜被她问得一顿,随即摇了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有。” “你,连嫁衣都没准备好?”明月笙错愕地看着她,她是真的想成亲吗? “这有什么?燕都那么多成衣坊,去定制一件就可以了。”临晚镜浑不在意地回答。 她无影楼旗下自然也有自己的绣坊,在燕都还非常有名。她要出嫁,嫁衣什么的物品自然都是在那里定制,根本不用担心啊。 “咳,你的嫁衣,难道不准备自己绣吗?”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去买嫁衣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只有不善女红,又有钱的人家才会去绣坊定制嫁衣。但是,所有女儿家都知道,新嫁衣要自己绣才吉利。就算自己绣工不好,那也要长辈绣了送给晚辈。到外面去买,通常是那些实在没有办法的。 临家大小姐的嫁衣是去外面买来的,以后传出去得闹多大的笑话? “自己绣?”临晚镜瞪圆了眼睛,然后把自己的双手伸出来,“你看我的手像是会女红的吗?” 她根本没摸过绣花针好不好,最多,只玩儿过金针和银针。你让她给人扎穴位可以,可要让她绣衣服,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明月笙只觉一阵无奈,她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地告诉人家,自己不善女红的。哦,不对,她还不是不善女红,而是,根本就没学过女红吧?临大小姐,不要再瞪着你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了! 原来,心上人也不算十全十美,发现了临晚镜不会女红,明月笙心里竟然好受了许多。然后又想到临晚镜的母亲月弥夫人早就不在了,姨娘没资格给嫡女绣新嫁衣,侯府老夫人好像深居简出,据说是病了。 也难怪镜儿要买嫁衣,原来,自己不会,也没有长辈替她绣吗?明月笙突然生出了一个心思,看着临晚镜,满脸诚恳:“镜儿,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帮你绣嫁衣吧。” “啊?”临晚镜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好儿的,明月笙揽这差事做什么? 还有,她成亲应该就在年节前后,虽然日子没定,却也不远了。这么短的时间,让身子本来就不好的阿笙为自己赶制嫁衣,那不是在欺负人么? “你信不过我么?”明月笙见临晚镜不但不点头,还有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苦笑道。 “额,阿笙啊,我不是信不过你。你不是身子不好么,哪里能让你来操劳?”再说了,她的嫁衣,自然要按照她的喜好来设计,明月笙一个深闺小姐,就算女红再好,哪里能满足得了她的要求? “镜儿,我女红很好,绣东西也快。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定然能在你成亲之前为你赶制一件漂亮的嫁衣。”原来,镜儿是在关心她么?明月笙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知道了对方与自己一样是女儿身,心底的旖恋一时半会儿却难以改过来。这会子,想着能替喜欢的人绣嫁衣,然后看着她出嫁,也是一件好事。 “阿笙,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何况,你如今也不小了,难道以后不嫁人?我可是听说,很多千金贵女都是在出嫁好几年前就开始为自己绣嫁衣的。” 敢情,您知道女子出嫁之前是自己绣嫁衣的啊? 可惜,最后临晚镜还是没能拒绝,只能忍痛点头,同意了明月笙为她准备嫁衣。实际上,她是想自己定制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好吗?现在好了,自己心里构造的那一件应该穿不成了。也罢,这次穿不成还有下次呢。(景王:敢情你还想嫁第二次呢?临晚镜:咳,没有,您听错了。) 明月笙离开之后,临晚镜本来要去看风无定那边的药做好了没有的。结果呢,她还没跨出院门,管家又命人来禀。左相家的英武少爷,约她去无意赌坊打麻将。 麻将是自己发明的,带有穿越特色的玩意儿。本来是不打算让麻将广为流传的。可惜,不知道怎么被绝小三儿那笨蛋泄露给了他二哥。这不,前些日子绝无意亲自求上门,要把麻将作为一个新鲜玩意儿放在无意赌坊里吸引顾客。 临晚镜不想给他,他承诺麻将不外卖,只在无意赌坊里定制三副,限量为顾客提供服务。不得不承认,绝无意的头脑绝壁是为赚钱而生的,这一招出来之后,赌坊的生意简直爆满。 因为麻将新鲜,又必须四个人玩,所以很多以前的赌客都成了牌搭子。其他的也不玩了,麻将桌上见真章。 这三副麻将都开辟了单独的雅间,隔音效果也是杠杠的,每天一大早去赌坊就为了打麻将的不少。还有的甚至愿意花大价钱头天预定。 绝二会做生意,让想打麻将的,没人出一两银子,然后抽签决定。三副麻将,有三个人掌握了主动权,其他的牌友,他可以自己邀请,也可以从抽签的人里面选。 反正,一来二去,赌坊赚钱翻了好几倍。临晚镜每次过目无意赌坊的账本儿,都笑得合不拢嘴。 可是,这会子鹦鹉少爷约她打麻将,有没有搞错?她好些日子没出去了,可没告诉过鹦鹉少爷,自己会打麻将的。 “临小姐,您就去玩玩吧。我家少爷说,这是个新鲜玩意儿,可好玩了。他好不容易占了位置,就等着让您过去玩玩呢。”萧英武的小厮苦着一张脸。 他家少爷的原话是:你去把镜镜找来,哥儿几个让她长长见识。 “不去,太子大婚,各家都忙着准备送礼,你们家少爷还有哪门子的闲心去打麻将?”临晚镜一口回绝,她心里还惦记着景王的脸呢。 “临小姐,算小奴儿求您了,您就去这一趟吧。”小奴儿跪在地上,都快要哭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家爷难道说了请不来本小姐,就要拧了你的脑袋瓜子不成?”鹦鹉少爷虽然纨绔了一点,却也没到这种丧尽天良的地步吧? “我家爷他……”小奴儿跪在地上,竟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临晚镜斜睨了他一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在,萧英武平时待她真的如同亲兄弟,反正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那种。她这会子也不好对人家不闻不问。 “你家爷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呀?一个大男人,光知道哭顶什么用?” “我家爷他,他——”索性,小奴儿把心一横,“失恋了!” “噗!”临晚镜恨不得一口老血喷死这丫的,你家爷失恋了就失恋了,怎么弄得跟重病缠身,行将就木了似的? 何况,鹦鹉少爷虽然长得胖,可胜在家世好,燕都城里想攀附他的女子多的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位青楼红姐儿,落了咱们萧大少爷的面子。 “临小姐,您怎么,怎么……”还笑得出来呢?我家少爷在家可都哭了两场了,只是没好意思让老爷夫人看见。 原本,小奴儿以为临家大小姐与自家少爷关系好,知道自家少爷失恋,免不了安慰一番。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家少爷难过着呢,临家大小姐还仿佛当成听了一场笑话。 “你家少爷也不是第一次失恋了,这般大惊小怪作甚?”临晚镜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在小奴儿那指责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萧英武失恋,算得上什么头等大事。 “这一次是不一样的。临小姐,您还是去看看我家少爷吧,他,他真的狠伤心!”小奴儿苦苦哀求着。 她是我从小就放在心上的女子,如今却要嫁作他人妇,小奴儿,你说少爷我怎么受得了?少爷我风流半生,却一直为她守身如玉。她怎么就要嫁给别人了呢? 这可是他家少爷的原话。虽然,他不知道少爷到底看上了哪家小姐,可人家都要成亲了,少爷怎么才说出来?若是他早些说,让宫里贤妃娘娘做主,不早就成了一桩美事? “行,我去换身衣服,马上随你去!” 见小奴儿那模样不像作假,临晚镜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让左相家的公子心心念念的女子到底是哪家千金,如今人家要成亲了,他不去抢亲,反而要寻她打牌来泄愤? ☆、【167】咱不哭了抢亲去 临晚镜到的时候,就只差她一个人了。无意赌坊的人一见到她,立马迎了上来,然后把人迎进去,一路上,赌坊里都有人在和她打招呼。 看得人新来的人只道稀奇,原来,这临家大小姐还真是赌坊的常客咧! “大小姐,您可算来了。少爷们已经念叨好几回了。”雅间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是齐壮带来的。 雅间里不止三个人,五六个纨绔少爷呢,一瞧见临晚镜进来,原本混得好好儿的牌局,立马有人给她让了位置。 左边是齐小哥,右边是英武少爷。 “齐小瘦,鹦鹉哥。”临晚镜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又朝坐在对家的小伙儿咧嘴一笑,“梁子,看你满面红光,赢了不少吧?” 梁子,大名梁子淇,是梁国公的孙子,嫡孙呢,身份贵不可言。这小子也是个爱鬼混的,不过,他又比这些纨绔子多了一点好,不嫖!对那些个莺莺燕燕的不感兴趣,偏偏自己长得又还颇有些小英俊。就凭这两点,他蛮受临晚镜待见。别忘了,咱们大小姐是颜控。 刚刚让座的,是汝南王府的世子郑笠,外号栗子,被送往燕都当质子的。汝南王那一方很多不稳定因素,所以这个儿子十岁被送往燕都,与一群纨绔子混得相当熟。 还有三个,一个是大长公主府的小儿子刘棕羽。大长公主与觞帝素来亲近,又与太后不睦,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老话,她与侯府也算交好。她的小儿子与临晚镜等人走得特别近,大长公主也不说什么。反正,公主府又嫡长子撑着就好了,再不济,还有次子,至于小儿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他娘老子身体康健,足以为他撑腰。 刘棕羽本来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却最不敢得罪临晚镜。第一,论受宠,临晚镜比他更胜;第二,论打架,小时候刘棕羽就没打赢过。第三,他名字起得不好,谐音是纵欲,因为这个名字,他没少被临家大小姐嘲笑。 为了不被嘲笑,他常常是躲着这位大小姐的。 另外两个,也都在一旁坐着看热闹的,一个是好色老王爷夙郁凌宇的孙子小郡王夙郁惜珞,一个是定远候的幼子赵明辉。 这两个,夙郁惜珞是新加入的,与临晚镜不熟。临晚镜倒是认识他姐姐夙郁惜瑶,那姑娘想求得婚姻自主,结果被觞帝挡回去了。 赵明辉嘛,性子大大咧咧的,也是个小儿子,被家里宠坏了的。看到临晚镜就叫一声儿“镜儿姐”,实际上,他好像比临晚镜还要大两个月。 一水儿的纨绔子,家世也都是一等一的好。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所以在吃喝玩乐上,就肯下苦功夫。别的不会,吃喝玩乐这几个最在行。 “大小姐你今儿个可要好好挫一下这小子的锐气。栗子这几天手气忒好了。”刘棕羽自己怕临晚镜,又爱向她打小报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临小姐会打麻将,但是,这姑娘学什么都快,赌运又最好,所以刘棕羽才敢这么说。 “小栗子,你今儿个赢了多少,惹得小羽毛这么大怨念?”临晚镜摸了摸手中的麻将,笑着问。 郑笠也习惯了临家大小姐不管叫谁前面都加个“小”字,撇了撇一旁小厮手上的托盘:“喏,全都在这了。” 不多,只是三个人都输给他一个,而刘棕羽偏偏又输得最多。 “噗,小栗子难道你还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不成?前些日子我可是听说那谢府小姐的大丫鬟指着你的鼻子骂。”不过是夸了句谢家小姐长得漂亮,谁想那谢府丫鬟就指着郑笠的鼻子骂。郑笠好歹是汝南王世子,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又不好跟一个小丫鬟计较。偏偏,这样就更坐实了倾慕谢家小姐的名头。 “大小姐说笑了。”什么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他根本就没看上那谢家小姐好不好? “还有这说法?那咱们英武哥,怎么没有赢银子呢?”齐小受奇怪地问。 所有人的下意识地看向萧英武,今儿个大家可都知道,他失恋了! 只是,他失恋的到底是哪家姑娘啊?怎么瞒得如此紧,竟然连最好的哥们儿都不知道。 “对呀!人家英武哥都失恋了,你们也不让着人家一点!”刘棕羽这小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状。 萧英武原本生得跟那东北大汉似的,虎背熊腰,又胖,看起来有些粗鲁。可被这么多兄弟一说,他竟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原本心里就不痛快,现在是不痛快加上又别扭。他让镜镜过来,是因为这丫头惯会哄人开心的,又会说话。心想等会儿去红袖招,定要与镜镜单独聊聊。 可是,这时候他还绷着脸呢,没想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事情闹开。因为,他心仪的那姑娘,不是普通人,她还有两日,便是这天下尊贵的太子妃了! “这不,镜镜来了,肯定能帮鹦鹉哥把输的银钱都赢回来的。”赵明辉是个聪明的,知道拍临晚镜马屁。 虽然两人都是侯爷生的,可定远侯的威信远远不及定国侯。人家临晚镜是圣上御封的世女,他有不是世子。所以,在临晚镜跟前,他就只能缩着做小。 临家大小姐是不讲这些礼节的,她看得惯你,不管你什么身份,都是好的。就算她爹跟你爹是政敌,也不妨碍她拿你当朋友。 所以,在她看来,赵明辉完全没必要拍马屁。她呢,与鹦鹉少爷,齐小受三人最要好,她一上场,摆明了就是三打一的格局。那汝南王世子想不输都难。 原本鹦鹉少爷还想着临晚镜不会,先教教她,可人家说。不用,这东西,一边玩儿一边就能上手。 果不其然,人家越玩越溜,她的托盘里,银子都快堆积如山了。 “镜镜,你原是会打麻将的吧?”看她那副老道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新手。 “咳,小栗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的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像我们这样,家里不用操心的,自己又胸无大志的,在吃喝玩乐上,那就有天分!” 她这么一说,众人立马跟着附和加醒悟:原来,他们不是笨,也不是纨绔,只是生得太好,对吃喝玩乐都有天赋。 这几个孩子回家被父母念叨的时候,难免就顶嘴回一两句,说自己天生就该如此。谁让自己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呢? 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打麻将上面了。眼见着天都黑透了,去天下第一楼端的点心也一盘一盘解决完了,临晚镜把牌一推:“不玩儿了!” “咳,镜镜,今儿个就你一个人赢得最多,你说不玩儿就不玩儿,咱们哥儿几个还没尽兴呢。”先是四个人定着打,临晚镜赢,他们不服,要放炮下,结果呢?临晚镜愣是一次都没下桌,把几个人气得。看着她那托盘里满满的银子票子,几个大老爷们儿都输得红了脸。 怎么玩什么,都玩不过临家这个姑娘呢? 除了,嫖女人。 可是,临家大小姐曾经把红袖招的头牌魅儿姑娘都拿下了的。这样的魅力和魄力,他们是比不起啊。 怎么办?几个人不服,却又赢不回来。何况,现在肚子饿了,打起来也没精神。 “走吧,请你们红袖招喝酒吃肉。”临晚镜掂了掂托盘,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她从来不缺银子花,可止不住她贪财啊。今儿个赢了这么多,终于大方了一回,大手一挥——她请客! 喝酒吃肉,红袖招!还是素来最吝啬的临大小姐,这屋子里没一个不给面子的。各自招呼着小厮,红袖招走起! 夜间的红袖招,自是倚红偎翠,灯火通明。 赶巧了,今儿个魅儿姑娘亲自登台献艺。临晚镜等人进来的时候,她刚巧在后台化妆,没出来。素娘遮掩着,也没人进去禀报她。 这会子拦着,等会儿她表演完了肯定要责怪自己的。素娘心里想。 可是,她有什么法子?一边儿是大老板,一边儿是次老板,两个都得罪不起。还有,魅主子对楼主那点儿心思,怎么看着挺奇怪的啊?明明知道楼主与她们一样,都是女子,为何还每次都往前凑呢?那柔软的身子骨,都恨不得揉进楼主的身体里去了。 莫非,魅主子当真爱上了楼主。小倌儿们爱上嫖客,爷们儿养男宠,她都不觉得稀奇。可这女子爱上女子,终究是不容于世的。若是楼主知道了魅主子这份心思,又该作何感想?楼主那般洒脱恣意的妙人儿,应当不畏世俗才对。可是,她与景王的事情早就广为流传,又怎么会接受魅主子?魅主子到现在,恐怕也只是一头热。 哎!当真是造化弄人呐! 领着众人去了二楼雅间,素娘心里都还纠结着。 “素娘,麻烦你亲自去厨房吩咐,给我们弄一桌好的下酒菜来。”临晚镜知道,今晚得不醉不归。而且,和这些小伙儿喝完之后,和鹦鹉少爷只怕还单独有一场。 不过,她不怯场。喜欢喝酒,即便喝多了会醉。可红袖招是她的地盘儿,她不惧。 “好叻!” 主子亲自吩咐,怎么可能不应? 素娘不仅亲自去了厨房吩咐,还自己动手做了几个临晚镜爱吃的菜。 雅间里,一群纨绔少爷喝得起劲儿,吃得也舒心。红袖招的姑娘,就连小丫头都是别有一番风味儿的。雅间里伺候的,又是精挑细选。吃饱喝足,看完表演,没有一个不是心满意足的。 “你们先回,我跟镜镜单独再喝几盅。”看大家吃喝玩儿得差不多了,鹦鹉少爷直接下了逐客令。 齐小受和临晚镜留下,其他人陆陆续续被小厮们扶了回去。 临晚镜让素娘又送了几个菜上来,补了一壶玉楼春,才锁上了门。 关起门来,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最是要好。萧鹦鹉看看左边的齐小受,再看看右边的临晚镜,竟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了这是?”临晚镜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在她呆愣间隙,鹦鹉少爷已经攀上了她的胳膊,头就靠在她的肩膀上哭。 “……”某女彻底呆了,在感受到肩膀上的濡湿之时才回过神来。她往外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挪得动。瞥向一旁的齐小受,示意他帮忙。可后者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齐小受的意思是:镜镜,你且忍一忍,让英武哭个够本儿。他失恋了,他不容易。他长得这么胖,娶媳妇儿本来就艰难,现在还失恋了。 是啊,多不容易,萧家小少爷失恋了。萧家的小霸王失恋了! 强忍着心里一阵儿又一阵儿的恶心,临晚镜反倒做起了慈母角色,开始拍着鹦鹉少爷的脑袋瓜劝慰道: “鹦鹉哥,咱不哭啊。不就是失恋吗?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也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林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真喜欢那女子,大不了咱们抢亲!” 这抢亲,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萧鹦鹉这样的大胖纸,一般女儿肯定不会喜欢,除非那些攀附权贵之辈。而他喜欢,却有求而不得的,肯定不是攀附权贵之人。所以,这亲不能抢,只是口头上寻些话安慰他罢了。 “对呀!小爷怎么就没想到呢?鹦鹉,咱不哭了,抢亲去!” 齐小受不拍大腿,“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恋爱他们不会,难道抢亲还不成吗? ☆、【168】我不伤心只难过 咱不哭了,抢亲去! 不哭了,抢亲去! 抢亲去! 去! 去你妹呀去?抢亲,如果敢抢亲,他还能搁这儿哭?还能懦弱地趴到镜镜肩膀上哭? “咳,能抢亲他就不会趴本小姐肩膀上哭了。”临晚镜拿手戳了一下齐小受的脑门儿,燕都里面,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亲是你说抢就能抢的咩。个不动脑子的! “是啊,能抢亲小爷就不会趴在镜镜肩膀上哭了。”这会儿,许是哭够了,鹦鹉少爷吸了吸鼻子,也插嘴道。 临晚镜瞥他:喂喂喂,不要把鼻涕擦在本小姐衣服上! “谁的亲啊,不能抢?”齐小受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他们几个横行霸道惯了,抢一脸个良家妇女,在燕都肯定是没人敢管的。何况,又没说抢了之后抢占,咱们提亲总成吧? “还能有谁?太子的呗!”鹦鹉少爷想也没想,张口就答,这里反正也没外人。 “噗!” 临大小姐和齐小少爷同时喷了一口酒,尼玛,他们听错了吧? 某女看向齐小受:齐哥,鹦鹉哥方才说的是太子吧? 齐小受弱弱地对上临晚镜的小眼神儿,又有些闪躲:妹子,哥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敢抢太子的亲,怎么不直接去shi一shi?临晚镜瞪他一眼,咳,她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鹦鹉少爷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不是说好的安慰他么?你们俩眉来眼去算是怎么回事儿? “咳,鹦鹉哥,太子的亲,咱们不好抢啊!”齐小受自知刚才说错了话,想要补救一下。他特地加重了“太子”两个字,是想提醒鹦鹉少爷注意人家的身份。你在家再怎么受宠,宫里还有个贤妃姑母,可到底人家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咧。何况,人家二十岁才成个亲,人家容易吗? 等等,太子的亲? 临晚镜终于回过神儿来,看怪物一样看向鹦鹉少爷:“敢情,你喜欢的人是苏家大小姐?” 幕帘那么温柔娴淑,知情识趣儿的女子,男人确实很难得不喜欢。可是,你鹦鹉少爷本来就不是普通男人好吗? 咳,你是比普通人还要坏一点的纨绔子弟好不好?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苏苏来着。”鹦鹉少爷毫不避讳,这会子回答起来,面儿上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真的羞涩,带点儿高原红。 红扑扑的脸蛋,肉嘟嘟的,其实不看那庞大的身躯,还蛮可爱。临晚镜自我安慰,她这个发小如果减肥了,长得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比起太子来说,那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长相倒是其次,那家世背景,聪明才智,太子都能甩他好几十条街。唯一比得上太子的,估计是那点儿横起来的哥们儿义气。 可惜,在这个关系大过天的时代,光讲哥们儿义气是不行的。 “你跟,太子妃是怎么认识的啊?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咧?”人家苏苏,呀呸,人家幕帘是好人家的姑娘,是儒雅腹黑的右相之妹,怎么可能瞧上鹦鹉少爷这样的纨绔子? 不是她要贬低自家哥们儿,实在是,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鹦鹉少爷想娶苏家大小姐,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不好? “什么太子妃,她还没嫁人呢!”没嫁人之前,她就是我一个人的苏苏好不好? “是是是,那你跟苏家大小姐,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 “我们家以前跟苏家是邻居,我不是小时候经常淘气么,经常被老爹罚跪祠堂。苏苏那时候还小,人可好了!她又一次爬树摘果子吃,瞅见我被罚跪,就偷偷扔了两个果子给我。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熟了。后来我老爹升官,我们家搬走了。再后来,我在普渡寺遇见过苏苏一次,我爬梯子的时候踩滑了,摔下去。其他人都在笑我,笑我胖,连梯子都爬不上,苏苏却让人把我扶起来了。”说完,还来句感叹,“苏苏在我心里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 哎哟,原来还是青梅竹马来着。不过,临晚镜敢打赌,苏幕帘根本把儿时的伙伴和眼前的大胖子对不上号。 虽然,鹦鹉少爷小时候也是个小胖子。可到底,那时候是个可爱的小胖子。长大了就跟弥勒佛似的,谁还认得出来?至于普渡寺那一扶,根本就是人家好心,也肯定没认出他是谁来。 总的来说,就是这丫的自作多情。暗恋人家苏大小姐,试图占为己有。 “鹦鹉哥,你确定,那个爬上树摘果子的,跟在普渡寺帮你的,是同一个人?”临晚镜有些不确定起来,小时候和长大了再怎么也有点儿变化吧?鹦鹉少爷凭什么这么笃定? “当然了,苏苏小时候是个小美人,长大了就是个大美人。关键是,她脖子上一直挂着小时候的平安符。”那平安符,他小时候就见过,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有,那天他印象太深刻了,萧家虽然他父亲是混得最好的,却不是族长。他家只他一个儿子,可萧家的子孙多的是。像他这么胖的,真没有!所以,那天去普渡寺上香,他本来就是子弟中爬得最慢的一个,爬到一半还给滚了下来。不知道受了兄弟姐妹们几多白眼,那些人嘲笑他,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幸灾乐祸得很。父母又不在身边,说是年轻人的一次聚会,就他一个人吃亏。谁让他有个了不起的爹,自己却没什么本事呢? 横遭嫉妒,滚下去之后又摔得狠了,所以苏苏那温和的声音,善意的微笑,在他心里就跟烙印一般挥之不去了。 “咳咳,苏小姐确实是美人,可这美人已经与太子定亲了,后天就要上花轿,从此嫁为皇家妇。鹦鹉哥,您节哀!”临晚镜老成地拍了拍鹦鹉少爷宽阔的肩膀,也不知道该劝他什么。 如果能抢亲,倒是让他抢上一回解气,大不了她再偷偷送回去。可是,这是太子的亲,抢不了哇! “我不节哀,她嫁得好,小爷比谁都高兴!”鹦鹉少爷把临小姐的爪子挥开,自个儿倒是大度了起来。 “啊?”敢情我不用劝,您这么大度?大度到下午输了一下午的银子,晚上灌了几坛子的酒,这会子又嚎啕大哭。 “镜镜,猴子,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没伤心,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有点难过。”鹦鹉少爷吸了吸鼻子,又拿临晚镜的衣袖抹了把眼泪。 某女恨不得把他那胖脑袋一爪子拍开,干嘛不用自己的衣袖抹鼻涕啊?本小姐这件衣裳以后还要不要穿了? 答案是肯定不要了的,这件衣裳的结局就是,回去就被临晚镜让画儿丫头拿去扔了。沾了鼻涕的衣裳,好恶心的说。 猴子?唔,这是什么时候的绰号,以后是不是可以喊猴哥了?临晚镜捉摸着,但是,心里到底为鹦鹉哥心疼。 他一点不伤心,只是高兴得有点难过。高兴是高兴他的苏苏嫁得很好,当朝太子,素有贤名,是个贤德的储君,据说,待苏小姐很是温柔。虽然,有可能与苏小姐背后的右相有关。但胜在右相年轻,还可以为她撑起很久的一片天。 但是高兴之余,他的苏苏要嫁人了,从后天起,就要嫁作他人妇,他怎么能不难过?以后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苏苏了。哦,不对,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苏苏这个人了,只有太子的老婆,太子妃,夙郁的未来国母。 其实,细细想来,鹦鹉少爷是非常识大体的。他喜欢苏苏美人,却一直是把她放在心里。他知道她的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只是默默喜欢着,就等着她哪一天嫁人。如果嫁德好,他为她高兴,然后大哭一场表达自己的难过。如果嫁得不好,他挺身而出,不说抢亲吧,可以捣个乱。打着纨绔子弟的幌子,私下里可以做许多错事,还有人帮着擦屁股。 现在呢,苏苏美人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她要嫁人了,要嫁的还是夙郁第二尊贵的储君。当然,这也要太子不下台才行。鹦鹉少爷没想过别的,他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齐小公子和临大小姐,和他最要好,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当妹妹一样疼的。他家也有妹妹,不过他觉得没临大小姐讨喜,所以一直只承认临大小姐这一个。 某女也不负鹦鹉少爷的信任,她拍了拍他的肩,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鹦鹉哥,这样吧,你有什么想对苏苏美人说的话,我明儿个可以去看她,也可以帮你传个话。” 到底是埋在心里喜欢了好多年的姑娘,让对方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意也是可以的。也让苏幕帘知道,她值得好多好多的男子喜欢。也不至于,嫁了太子之后妄自菲薄,然后给太子纳一大拨的妃妾。 “当真能传话?”鹦鹉少爷立马收了声儿,泪汪汪地看着临晚镜,二得跟哈士奇没什么区别。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家镜镜与苏家大小姐可是说得上话的。鹦鹉,有什么事儿,你就快点交代镜镜,她明儿个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齐小受对临晚镜的能力那叫一个深信不疑。 “我就想问问,她到底还记不记得以前邻居经常跪祠堂的小胖子。” 听完这句,临晚镜差点没又喷出来。怎么听着像是——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苏苏,你还记得隔壁祠堂的小鹦鹉吗? “除了这句呢?”这句她都不好意思传话。 鹦鹉少爷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在衣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绿色的小荷包来:“你把这个带给她吧,我带在身上好多年了,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齐小受和临大小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尼玛,这是私相授受好不好?这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要是被后宫那一群女人知道了,太子妃这未来的日子可就彻底不好过了! “老大,您也藏得太深了吧。小荷包是怎么搞到手的?”临晚镜恢复了正常,心想苏苏美人是决计不会送荷包给鹦鹉少爷的。不用猜,这小荷包来的肯定不正当。 “小荷包是在那颗桃树上捡到的,应该是苏苏爬上树摘桃落下的。”他最后一次在老宅子被罚跪祠堂,没再见着苏苏,那颗树上的桃子都没了,只余树枝上一个小荷包。为了把小荷包拿下来,他还挨了一顿好打。不过,为了小荷包,值了! “好吧,那我明儿个给她带过去。”这东西物归原主,还真有些不好说。被一个男人珍藏了十多年的小荷包,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有损闺誉的。好在,临晚镜并不在意这些。至于苏幕帘那里,应该也懂得保密。 “你还和她说说,让她要昂着头做人。即便嫁的人是太子,也不要怕。嫁给太子,不是高攀,她值得最好的!” 即便嫁给太子,也不是你高攀。 临晚镜点了点头,鹦鹉少爷虽然平日里纨绔了一点,可对于苏苏美人,他是一片真心,赤子之心呐! 就这样,临晚镜揣着小荷包,送走了鹦鹉少爷,齐小公子,然后再返回无影楼。 无影楼后院,魅儿姑娘已经等在那里了。除了魅儿,还有司棋,琴儿。 “主子。”三人见着临晚镜,站起身来,一字排开,给她见礼。算是比较正式的一次无影楼高层会晤了。 “怎么了?你们这般严肃?”临晚镜是中途接到素娘的消息,三人要见她。 “最近有几拨人在查我们,还有人跟杀手阁买凶要杀您,也要杀凤离国来的那俩姐弟。”在正事儿上,魅儿姑娘一向严肃。 她有些日子没去叨扰临晚镜了,因为她在和素娘还有司棋学做饭。 “杀我的又是太后?”临晚镜实在不解,只能把老妖婆对她下手归咎于——丑人多作怪。 “不是,这一次买凶的人极其小心,看着不像太后的人。”魅儿姑娘面色尴尬,买凶的人兜兜转转,她竟然查不出幕后主使。 “不是太后就是闻人家族,要么还有一个纪贵嫔,我应该只得罪了这些人吧。”临晚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其实自己得罪的人不多。 其实,她还算漏了两只,不过这个时候临晚镜并没有想到。谁会想到一个原本以为已经挂掉了的人呢?还有一个,是压根儿没放在心上的情敌。 “主子您这些日子不要大意,我们无影楼是不会真的对您下手。但是江湖上不止无影楼一个杀手组织。江湖上奇人无数,有的人为了五斗米都可杀人,您最近不要让倚剑离开您身边,还有侯爷派给您的那些暗卫,都留着吧。”魅儿脸色颇为凝重,她已经接到消息,烟雨楼第一杀手已经接了临晚镜的单,还有魍魉阁的人,不日便到达燕都了。 “你放心,就算我打不赢对方,跑路的手段也不差。”临晚镜灿然一笑,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身边能人多,本身警惕性又高,想要杀她,并不容易。 “主子,我们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嘛。这几天琴儿也不来红袖招了,回去专门伺候您,寸步不离。”琴儿丫头与临晚镜最亲热,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最多。所以,她说话最没顾忌。 “行,你寸步不离!”某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琴儿这丫头,关键时刻确实比一般的侍女管用,而且是个姑娘,总能降低一些敌人的警惕性。 司棋看了看临晚镜,又望了望天,欲言又止。 她没说话,不代表临晚镜看着她也没话说。 某女清了清嗓子,开始调笑:“听说,九皇子近来光顾红袖招颇为频繁。” 司棋不接茬,倒是琴儿多了一句嘴:“是呢,是呢,他还仰慕咱们家司棋的棋艺来着。” “既然是仰慕,司棋不必客气,和他下棋的时候下手狠一点,杀得他片甲不留便是。” 临晚镜笑得有些坏,这话她是听倚剑说的。从来都秉承沉默是金的倚剑小哥儿,竟然对司棋这般关注,由不得她不坏想。 某女八卦起来跟个无知少女没啥两样,可怜的景王经历了昨晚的鸳鸯戏水之后,今晚倒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枕难眠。 ☆、【169】要个像你的嫂子 与夙郁流景同样孤枕难眠的大有人在,比如皇宫里,向来只皇帝一人,睡不过来后宫三千,时不时的为了保重身体,觞帝还要修身养性。后宫女人,常常夜枕冷被,顾影自怜。 太后就不用说了,她已经习惯了。也一把老骨头了,没滚床单的需求。皇后娘娘呢,初一十五两晚是固定的,其余时候,她要管理后宫,教养儿女,也是个忙不过来的。那些宫里的老人么,都懂事儿,四妃都有了,而且都生了孩子的,把大半的心思放在儿女身上,一小半儿放在觞帝身上。倒是像花弄莲这样的,最可怜。 新进妃子,不得圣宠,安排了她住在先帝华妃住过的月华殿隔壁——怜玉轩偏殿,最是清冷,还不是正殿。且传闻月华殿闹鬼,华妃闵月华是三尺白绫自寻短见的。她死后,月华殿就被封了。可路过这里的一些宫女太监却传月华殿里常有人声,偶然还能看见人影儿,偏偏巡逻的宫廷侍卫什么都查不到。就算不是闹鬼,也被传的入木三分了。从此以后,月华殿方圆十里,咳,不对,是月华殿周围一圈儿,都被视为冷宫。原本住在这边的妃子也都迁宫了,而皇后娘娘宽和,也没再安排妃子住这边。 可是,花才人不一样!她是被陛下指名道姓地安排进去的,想不住都不行! 住在一座闹鬼的宫殿隔壁,名字还叫什么“怜玉轩”,让花弄莲不生气都难。 特别是,现在眼前还冒出个把她逗得恼羞成怒的人。 “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花家的脸都丢尽了。”花弄影勾起唇角,牵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这个自以为是的妹妹,他已经烦透了。 现在更好,跑太后寝宫去算计景王,却反被人家丢给觞帝,白白便宜了个老男人。没错,在花弄影眼里,觞帝已经足以称之为“老”了。 实际上,觞帝还不满四十。 “你大半夜夜闯后宫,便是来看我的笑话?”花弄莲好不恼怒,她不想进宫也进了,上面交代的事情没办好,还把自己白白搭了进去。这会子原本应该是依靠的兄长,还一副冷嘲热讽的语气,以为她很容易么? “看你笑话?”花弄影冷笑一声。 好妹妹,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啦。本少主只是顺道来皇宫放放风! “难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花弄莲眉头一皱,这个兄长就没让她顺心过,从小到大,只知道和她作对!她现在吃了亏,他作为兄长,不仅不帮自己,还来看自己笑话,更有落井下石之嫌。 “你近来愈发蠢了,我只是进宫提醒你一句,不要为了别人把全族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说到那个“别人”的时候,花弄影的语气是格外的阴冷。 花弄莲面儿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被撞击出了个大窟窿。 他是怎么知道的?死死地盯着花弄影那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她不理解,也无从查起。花弄影到底是在诈她,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花少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进宫服侍陛下,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怎么会危害到全族?”花弄莲是强打起精神与花弄影打马虎眼,就盼着他还不能确定那件事,只是在诈自己。 可惜,花弄影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光耀门楣?你是在开玩笑吗?谁家女儿上赶着给人当贱婢还能光耀门楣的?”别怪他嘴毒,花家在宫里的这位姑姑一向与他亲厚,一般家族也没有送两代女儿进宫的先例。何况,这个真的是上赶着献身的,让花弄影尤为不喜。 噗……花弄莲就差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了。什么叫做上赶着给人当贱婢?虽然在普通世家里,当个妾说得难听点确实就是贱婢,可在皇家,那就不一定了。难道,外面有人会说贤妃,德妃,淑妃这些位份高的妃子都是贱婢么?她们哪一个不是手握一方生杀大权?肚子里跑出来的还是这夙郁尊贵的龙子龙女。 偏偏到了自己这儿,不过是错了一步,就被自家兄长说成贱婢了。对于这个与自己不是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哥哥,花弄莲都快要恨死了。她娘是继室,花弄影的娘是原配,两个小的从小就不对付。 可惜,花弄莲是个女儿,若要是个儿子,按照花家家主的心态,两个都是嫡子,就各凭本事了。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花弄影继续开嘲讽技能,他这个技能点八百年前就点满了的,“你不是光耀门楣来的,而是想把花家的颜面扫地哇。” 花家女儿再不济,也不会上赶着献身为妾。就连姑母,也是应召入宫。不过是皇帝身侧必有花家一女的惯例罢了。 “你还在乎花家的颜面吗?先置花家颜面于不顾的可不是我,要说让花家颜面扫地,也是哥哥在先,妹妹跟着效仿而已。”花弄莲的诡辩技能上不满点,只能破罐子破摔。 “你倒是聪明,知道拿本少主的错处。”花弄影冷冷一笑,也不和她多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亲娘也还在呢。” 花弄莲这姑娘比较冷血,亲爹都能不顾,可那生了她养了她的娘,却是她的一大弱点。花弄影是在提醒她,如果在宫里犯了错,在宫外连累的可就是你娘了。 生出这么个奇葩女儿,估计她娘现在也是悔不当初了。 说完最后一句,花弄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花弄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面目狰狞得可怕。 大半夜的,照例说都夜深人静了吧。偏偏将军府还不得安宁。 纪小将军刚要歇下,房梁上倒挂个人头下来,眼睛圆瞪,舌头伸出来,怪可怕的。幸得纪醒空胆子大,否则还真指不定被吓死。 他没被吓到,却是当今拔了剑。如今在家里呢,没用那柄银枪,剑也是挂在屋子里的装饰品。 一剑还没挥过去,便被一把银灰的辫子缠住。 “哇哇哇,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老头子来看你,你竟然拔剑相向!我要去我乖徒儿那里告状!告你不尊敬长辈!”辫子缠住剑身,竟然让纪醒空动弹不得。 他还没来得及看来者何人,对方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前辈,是您啊。”终于辨认出装神弄鬼的是谁了,纪醒空心里松了口气,剑也松开了。 那剑还缠着绝无悔的辫子,却似木剑一般,对他的辫子丝毫无碍。 “你这坏小子,你差点抹了老头儿我的脖子!”他把辫子收回来,把那把破剑(人家那剑可是御赐的喂)扔地上,气呼呼地一屁股坐椅子上。 纪醒空无奈地苦笑,他对绝谷这位老谷主是一点办法没有。偏偏他还是晚晚的师父,就更不能对他不敬了。自己每次都让着他,把他好吃好喝地供着,到头来,还要被冤枉。 “方才一时情急,没想到是前辈,还望前辈恕罪。”算了,反正他都是晚辈,这位他也玩儿不过,索性伏低做小。 这不,绝无悔是个老顽童的性子,若是纪醒空与他对着干,他倒是起劲。可纪醒空偏偏不像他那个小徒弟,喜欢逗他老人家跳脚。人家乖乖的,他也只能说一声“无趣”,此事便揭过了。 呵呵,你要是换了临晚镜,看今晚不把你弄哭了,她还不会准你走。 现在想来,到底是师父教了徒弟,还是徒弟影响了师父,倒是说不好了。总归是,这师徒二人爱逗人的毛病,就是人类的劣根性。 “罢了罢了,你越来越不好玩了。”绝无悔埋怨了一句,又低低地自言自语,“看来改天应该去一趟景王府,看看那个拐走我宝贝徒儿的家伙!” 他话虽然说得小声,可纪醒空好歹是个习武十多年的高手,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有趣,是不是应该变得,怎么说呢?活泼一点?可爱一点?好玩一点? 这样,才能抓住晚晚师父的心呐!否则,连个向着他的长辈都没有了,好揪心有木有? 于是,纪家少年在不知不觉中也被带沟里去了。 “对了,小子,景王这次要倒大霉了,被别国皇帝塞过来个女儿。小镜子肯定不愿意做小,这下你有机会了。”其实,绝无悔是来凑热闹的。 哪儿有坏事,他就专门往哪儿钻。这些天他躲无回宫躲得心头窝火,好不容易使了个障眼法,逃一阵子清净,怎么能不为自己找点儿事做呢?怂恿一下纪家小少年,去和那个未来徒弟女婿分庭抗礼,有什么不好? “他不会辜负晚晚。”景王虽然长得不堪了一点,还是个不良于行的,可他对晚晚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接风宴上对凤家兄妹简直是不假辞色,又怎么可能同意娶凤舞歌? “你这么自信?你这样长情敌志气,灭自己威风,真的好吗?”完了完了,这是个榆木脑袋,拎不清,他要转移目标了。 绝无悔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纪醒空这儿不好玩,他去玩夙郁流景。皇家子,即便身体有疾,那也是有皇族的骄傲的,这挑战似乎有些大,不过他喜欢! 临晚镜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过了两更天,她根本不知道,不仅是自己被人惦记,就连她家阿景也被惦记上了。 不过,不同的是,惦记她的人是要杀她,惦记阿景的是她师父,是要取乐! 她现在不知道,回去就是呼呼大睡,睡醒了已经日晒三竿。好在,临晚镜一般肚子饿了就会醒,基本上会在中午之前起床,即便头天晚上睡得再晚,也不耽误她吃东西。艾玛,吃货属性不要暴露得太早! “主子,给苏家的拜帖已经下了,苏家小姐说您随时可以过去。”苏家只剩苏幕遮和苏幕帘兄妹二人,旁支什么的又指望不上。若不是得郭老夫人多加提点,恐怕今日送发嫁妆的礼数都不太周全。临晚镜要过去看苏幕帘,就跟帮她打气加油似的,她自是欢喜。 临晚镜出门的时候,苏大小姐的嫁妆都已经发到一半了。 本来就是嫁给太子,嫁妆丰厚得堪比公主了。而且,觞帝念着苏家兄妹孤苦,苏家根基尚欠,东西不懂,自己还给准备了一份儿,算是给儿媳妇儿子长脸来的。 侯府与右相原本不对付,但是耐不住临晚镜这个女儿和苏家大小姐关系好,所以定国侯也派人送了添妆礼。而且,比多少人送的都要丰厚。有些东西是临晚镜亲自备下的,怕是这燕都贵女中的独一份儿。 有了她送的那些东西,苏幕帘的嫁妆好看了不少,愈发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临家小姐,没有把人忽悠过来做自家嫂子。 “晚镜,你今天想到过来看我,我真是太高兴了。哥哥一大早起来,到现在连个午饭都没顾上吃。我们家没有长辈,哥哥他一个人要照顾我,又要撑起整个家,真是不容易。我要是有个像你一样懂事聪慧的嫂子就好了,在内宅里,哥哥也算有个帮寸。” 苏幕帘原本也很忙,但是临晚镜过来,她就算忙也得闲下来。 唔,这话里还在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能以此博得临家小姐的同情心。 某女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她哪里能帮寸内宅,她走到哪里都是个捣乱的。 ☆、【170】一入宫门深似海 “你不要乱想,如果真的有个像我一样的嫂子,只怕会闹得你家宅不宁了。” 临晚镜知道苏幕帘一心想让自己做她嫂子,只是她和阿景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苏大小姐心里的念头怎么还没被掐灭呢? 难道,非要等到她和阿景成亲,眼前这位才会死心? 临晚镜还真没猜对,在苏幕帘心里,只要她大哥一天没成亲,没娶个好嫂子,她就会一直惦记着临晚镜。 “晚镜你真是太谦虚了,若是娶你会闹得家宅不宁,那景王还哪里敢娶你进门?”王府可不比普通人家,景王那般看重临晚镜,也定然是她有过人之处,陛下也是默许赞同的。有夙郁权势最大的两个男人的赞许,临家大小姐能差到哪里去? “那你可错了,我还没跟他成亲呢,已经让他和太后闹僵了。” “老妖婆”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某女反应奇快。平时私下里说顺口了,这老妖婆可还是苏幕帘日后的皇祖母咧。 “太后只是与侯爷不睦,她未必就是存心要反对你们在一起。”让太后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能让景王和临大小姐闹掰了,她家大哥好渔翁得利。 苏幕帘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幼稚了一把。 “那你可是说错了。或许最开始太后是因为我家老爹才看不惯我,但是现在吧,估计比起我家老爹,她更看不惯的是我。”临晚镜撇撇嘴,不在意地道。 她家老爹与太后,毕竟没有太多实质上的交锋。随着觞帝长大,太后不得不放权,干政的机会就越来越小。除了为娘家谋些福利,基本上朝廷之事已经轮不得她做主了。最多,每次看见定国侯就是不给好脸色看,然后两人互相掐几句。 可是临晚镜就不同了。 第一,临晚镜是临鼎天的女儿,是与她不对付的那家人; 第二,临晚镜还抢走了她的小儿子; 对于太后娘娘来说,小儿子平日里不听话,对自己冷淡,那是他的性格缺陷。景王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憎恶女人,众所周知。可是,临家大小姐出现之后,什么都变了。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甚至憎恶女人的景王,把临家大小姐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对她千般娇宠,万般纵容。为了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不就是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吗? 古代女人不像现代女人,除了家人还有事业。古代女人每天就是围着丈夫儿子转。特别是有了儿子之后,丈夫都要放一边。像太后这样的寡妇,自然心里把儿子看得很重。皇帝是大家的,后宫还有一大群女人。可小儿子就不一样了,小儿子不肯与人亲近,太后娘娘算是能接近他的唯一女性。自然,太后娘娘也以为自己是小儿子身边最重要的人。可惜,临晚镜出现之后,她在儿子心目中的排名不仅靠后了,还因此产生了矛盾。所以,她对临家小姐是有千千万万个不喜。 第三,临晚镜不是她心目中小儿媳妇的人选。 不仅不是她心目中想象的儿媳妇人选,而且还与太后娘娘心目中的人相去甚远。临家小姐有个强悍的老爹,自身又不够温柔贤惠,还有恶名在外。一个出入赌坊与青楼的儿媳妇,没有哪个当婆婆的会喜欢。何况,这个婆婆还是太后,她的儿子是夙郁的第一王爷。 “所以呀,太后娘娘既然如此不喜欢你和景王在一起,那她肯定会极力促成王爷与倾城公主的。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太后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这几天在家,陆续有一些与大哥交好的长辈来提醒她,一定不要与太后娘娘起冲突。成为太子妃,一定要孝顺,不要主动生事。特别是,她未来婆婆和太后可是不睦多年,她夹在中间一定会难做。 她想起郭老夫人的话,对太后,要孝顺,不能让人抓住错处。但是,也不能过于软弱。人善被人欺,太后娘娘也会挑软柿子捏。如果她软,太后就会拿捏她,进而对付皇后。皇后被辖制,只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苏幕帘知道轻重,点头答应的时候,很慎重。 “放心,阿景会处理。”太后哪里是会极力促成阿景和倾城公主,她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好不好? 想起那位想要自荐枕席的花姑娘,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冷笑。那点儿智商,在她家阿景面前,完全不够看好不好?阿景如果真的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那自荐枕席也轮不到她了。这么多年,想要借景王上位的女人还少吗? 下场呢?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罢了,你是铁了心要跟他。我再怎么帮大哥说话也没用。”苏幕帘摇了摇头,临家小姐对景王的自信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劝我和阿景分手的。”临晚景瞧她一脸泄气样儿,只觉得好笑。 似乎,每次和她在一起,苏幕帘就会变得比较活泼。而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矜贵而内敛的。貌似,阿景也是在遇见自己之后表露出了呆萌傲娇的一面呢。难道她还有激发人暴露潜在属性的能力? “我以为你是赶在我身份改变之前来套近乎的呢。”苏幕帘开玩笑似的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都挺近的么,还需要套近乎?不过,恭喜一下你马上就要进入婚姻的围城,倒是不错。” “围城?”苏幕帘不明就里。婚姻是围城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长辈们都说,她很幸运,一个孤女,还可以嫁入皇家,成为尊贵的太子妃。 “没错,婚姻就是围城,围城之外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而围城里面的人却想出也出不来。”临晚景笑着和她解释,也只是玩笑一般的语气,“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说不定你以为会明悟,用围城都不足以形容你的后半身。” 最残酷的是,成为监牢。从此以后,暗无天日。那是身为后宫之主的悲哀。苏幕帘才做太子妃,还无法理解。当她有一天,如同现在的郭皇后一般无悲无喜,从此以后一颦一笑都是按照标准来,就能明白她今日这番话了。 后来的苏幕帘,确实理解了临晚景今日的一席话。并且从始至终,都羡慕着临家小姐的自由,潇洒。而她,只能在那个黑暗的后宫中挣扎,不是控制别人,就是受制于人。苏家大小姐很聪明,自然会选择前者。 那个时候的苏幕帘也感叹,临家小姐才是个通透的人儿,以稚嫩之龄,参透深宫奥秘。 “你放心,即便真的是围城,我苏幕帘也不惧。”红唇轻启,苏幕帘第一次在临大小姐面前展露自己的国母风范。 坚毅,果敢,沉稳,大度,秀外慧中,这才是天下人所需要的一国之母。 某女暗赞,当今皇后果然是有大智慧的女人,为儿子选了这么个有国母之仪的女子当太子妃,太子在这一场君王角逐中,想输都难。 “那就好。”临晚镜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有人让我帮忙,把这东西还给你,说是物归原主。” 从袖口拿出那个小荷包,递到苏幕帘手上。 看着手心里小小的荷包,苏幕帘怔住,这小荷包有点眼熟。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儿时的东西。看向临晚镜,目露怀疑之色:“这是你在哪里得来的?” “你还认得这东西?”没回答她的问题,临晚镜反问。 苏幕帘眉宇间有怔忪之感,她自然是认出了。只是,这荷包早就丢了,原本她也没多在意,现在再次看见,才觉得不对劲。 是谁,收藏了一个并不精致的小小荷包十几年? “其实,这个荷包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临晚镜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只有淡淡的疑惑,却没有惊喜,丢了很多年的东西。即便当时寻找过,再次见到,也早已不重要。就那个傻瓜,还把它当宝贝一样收藏了十几年。 “本就是儿时练手之作,只是好奇怎么到你手里。”苏幕帘大方承认,不管捡到这个荷包的人是谁,她都不在意。 “收藏这个荷包的人,让我带句话给你。”临晚镜心里忽然替鹦鹉少爷感到不值,索性也不解释更多,只道,“他说,让你成亲之后也要昂着头做人,嫁给太子,并不是你高攀,你值得最好的。” 还真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唔,虽然,鹦鹉少爷真的与襄王什么的沾不上边儿。 “不管这个人是谁,替我谢谢他吧。”苏幕帘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已经铁石心肠很多年了,自以为是百毒不侵,却不想,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感动。 那个人,一定很喜欢她吧,可惜,她无法回应对方的感情,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勇气知道。晚镜说得对,即将嫁作皇家妇,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不得自由,又何必去束缚别人的心? ------题外话------ 今天去看战狼啦,好看得我想待在电影院连看几场,简直是意犹未尽…咳咳,原谅陌回来晚了,只有保底字数。 ☆、【171】太子大婚气太后 太子大婚这一天,天气很好,虽然已经是深秋十月,今天却是阳光明媚。仿佛连上天都知道今天是太子大喜的日子,很给面子。 昨天苏家大小姐那豪华的嫁妆已经让人惊叹不已,而今日太子亲迎,只怕又是一场好戏。 天家不迎亲,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太子成亲基本上的套路是由内侍和亲卫代为迎亲,直到花轿到东宫,太子才出门迎接。然后便是拜堂成亲。 可是,这一次觞帝给足了右相面子,让太子致苏家亲迎太子妃。莫大的殊荣,老百姓都可以看出苏氏一门未来的荣宠。 可惜,听到这样的消息,盛装待嫁的苏幕帘却并没有多高兴。甚至双手绞着喜帕,眼底一片浓黑。 “小姐,您不高兴?”柳叶是苏幕帘的大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与旁人不同。她能看出自家小姐的情绪不对。 “柳叶,如此荣宠,能有几时?”苏幕帘长叹一声,怕只怕,觞帝是有心拿她,或者说是拿大哥当箭靶子,故意让太子亲迎,招摇过市。 “管他那么多呢。临大小姐不是也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么?小姐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您应该相信太子,相信相爷,也相信您自己。” 小丫头对自家小姐信心十足,她家小姐聪慧,相爷睿智。至于太子么,目前为止,待小姐还是很好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没错,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晚镜那般洒脱?一方面是她的性格,另一方面是她有那个资本。傻丫头,你家小姐今日荣宠,他日若是失宠,必定如坠云端。到那个时候,人人都可将我们踩至脚下。”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小姐,既然临大小姐可以做到,她不也可以帮您?”在她看来,临大小姐对自家小姐是很好哒。 外界都说临家大小姐骄纵跋扈,风流纨绔,甚至连皇室公主都敢欺,一点也不好相处。可是,在她们面前,临大小姐分明一点架子都没有。特别是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头,打扮的竟是像一般的大家闺秀似的。她们身上的穿戴,可是连某些大户人家的千金都比不上。 “她自己可以,未必就能帮到我。”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与临家小姐的感情,一直都是自己主动,晚镜心安理得地接受。要说让晚镜去为了她与皇家对抗,凭什么呢?就算她肯帮忙,也要看是什么事情。太子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侯府的威仪还在不在,也是个问题。 “小姐,奴婢总觉得您是多想了。眼下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呀。”柳叶有些着急,自家小姐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胡思乱想了,那嫁过去又怎么办? 太子以后若是对自家小姐不好,又该如何? “也是,连你这个小丫头都知道大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我怎么就……”苏幕帘说到后面就不说了,她自己情绪不高,或许还带上了对右相府的不舍。 在家里,她虽然也不自由,要做什么大家闺秀的典范。可是,至少在家里没有人会给她脸色看。大哥又疼她,有什么好东西就想着给她独一份儿,有什么不好? “小姐,宫里的嬷嬷已经在外面催了,奴婢扶您出去吧。”柳叶差点忘了,自己进来禀报是顺带,主要目的是迎小姐出门子才是。 “玉容姑姑,本相进去与小妹交代几句可好?” 苏幕帘还没起身,却听见外面响起了苏幕遮的声音。她呆了一下,就见大哥打开房间的门进走了进来。 大哥儒雅有风度,今日一袭紫衣,更显尊贵不凡,晚镜没能看上,还真是说不出的遗憾呢。 “大哥,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苏幕帘柔柔地绽开一抹笑,自家兄长这些日子为了她的婚事,都忙得头昏脑涨了,今日出不得乱子,眼下太子迎亲的队伍将至,他又是怎么抽空来自己的闺房的? “傻丫头,你出嫁前,有些事情本该由母亲交代。可我们父母早亡,我一手把你拉扯大,母亲的那一份儿,就由大哥代替了吧。”苏幕遮想摸摸妹妹的头,却见她戴着凤冠,一身繁复,实在下不去手。想捏捏她的脸,又怕弄花了新娘妆,最终,只得拍拍妹妹的手。 “额……”该交代的,大哥不都请宫里的老嬷嬷代劳了么?想到玉容姑姑昨晚让自己看的那本画册,苏幕帘终于露出了小女儿般的娇羞。 “你想到哪里去了?”见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小妹也会有娇羞的一面,苏幕遮不得不感叹妹妹真的长大了。 “小妹,大哥本不想你嫁入东宫,这婚事,虽然是皇上钦点,皇后亲自选中的你,可到底是政治联姻,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妹妹嫁入那吃人的皇宫,与各色女子争夺一人。可惜,你不愿意听大哥的劝。”他早知妹妹会有此命运,也想以一己之力违抗皇命,只为小妹能活得更自在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偏偏执拗地答应了皇家的这门婚事。她要点头,他想拦都拦不住。为这事,之前苏幕遮没少叹气。 “大哥,你疼我,护我,爱我,这么多年,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既然是你的唯一的妹妹,享受你带来的荣耀之时,为何不能替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呢?再说,太子亲迎,已经是荣宠至极,大哥无需为小妹担心。” “你羡慕临家小姐的自由,是因为你从小就用某些东西束缚自己。你明明知道,为了你,大哥宁愿违抗皇命。”即便是放弃如今的一切才能换得小妹的自由。 “大哥,多说无益。今日是帘儿的好日子,大哥何不说些让我高兴的事?”苏幕帘果断地掐了这个话题。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为了让哥哥,让苏家走得更远,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何况,太子俊美温雅,待她也好,谁又能说他不是自己的良人呢? “那大哥便长话短说。”这个妹子决定的事情,确实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眼看着时辰快到了,他也不再啰嗦,“作为东宫之主,你应当宽容大度。太子虽然是你的丈夫,却与寻常人家的丈夫有所不同。你的一言一行,都事关东宫的荣辱。小妹聪慧,想必这些不需要大哥多说。这两样东西,你且收好。” 苏幕遮从衣袖里掏出两张纸,递到苏幕帘手里。 后者拿开纸,打开看了几眼,却转眼把纸放于喜烛之上。 “帘儿!”苏幕遮一声低喝,这是给她的保命符,她怎么能? “大哥,你莫不是忘了帘儿虽然不能过目不忘,记忆力却是极好的。”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有的东西,多看几眼她就能记住了。 “是我关心则乱了。”他给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只有帘儿记在心里,才算最安全。 “大哥这些日子也是忙昏了头,只是,我出了门子之后,只剩大哥一个人,我终究不放心的。”苏家兄妹自小相依为命,她本来为大哥择临家女为妻,也是想让大哥早日有个伴儿。 可惜,现在临家女被景王捷足先登,那燕都城里又有哪家千金足以与大哥相配? “你不用担心我,你在东宫,万事小心。我给你的人,该用的时候就用。”苏幕遮对这个妹妹可是操碎了心,自从几年前知道皇后有择妹妹为太子妃的时候,就开始为她谋划,只望她以后的路会更平坦一些。 “大哥,日后相见困难,你要早些为我娶个嫂子才好。”苏幕帘暗自决定,只要自己成婚之后,就多寻世家女,为兄长择妻。 “傻丫头,我是你哥哥,你倒是管起哥哥来了。” 兄妹俩再说了几句,外面的玉容姑姑就敲门了,正门有人来报,太子迎亲队伍,已经到街口了。 苏幕遮亲自为妹妹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为她拂了拂耳际的发,看着妹妹清丽的脸,露出了“吾家有女初长成”般的微笑。 太子亲致,苏幕遮牵着妹妹的手,走到门口,把妹纸的手交到太子手中。按照民间的礼法,太子背上新娘子,放进花轿里,才自己又跨上骏马。 苏幕帘站在门口,负手而立,微笑从容。 太子殿下朝右相大人拱手:“右相放心,从今以后,帘儿便是我妻,山崩水枯,永不相负。” 这一句“山崩水枯,永不相负”,一时之间也成了佳话。 亲迎,许诺,无一不表明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情谊。不管这一桩婚事的背后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至少这一刻,太子做到了纯粹地爱护,那是对自己妻子的爱护。 夙郁皇室重诺,以后只要苏幕帘不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太子必定看在今日的诺言上放她一马。哪怕,未来右相失利,太子妃在宫中也不会失怙。 临晚镜没有出门凑热闹,她今儿个是与景王一起入东宫,大张旗鼓地表明,自己与景王好事将近。 于是,太后娘娘又在这皇孙大喜的日子上,气得七窍生烟。 ☆、【172】让临小姐陪哀家 原本,太子亲自迎亲,就让太后不喜。然后再听人说了太子亲迎时还对右相作出了承诺,就更不高兴了。 她与皇后不和,当年皇后不同意太子娶她的侄孙女,现在却娶了草根右相苏幕遮的妹妹。若非皇上亲自来请,她甚至连观礼都不会来。现在呢?还让她看到这么碍眼的一幕。 “喜儿,去把临家大小姐叫过来。就说,让她到哀家跟前陪哀家说说话!”上次景儿如此对花家小姐,就是因为临家这贱丫头。对于她,太后除了厌恶就是更厌恶。 喜儿还没应下,皇后娘娘就朝觞帝看了一眼。等会儿太子与苏幕帘还要举行成亲仪式,若是太后现在找临家小姐麻烦,在儿子的好日子上闹起来,那可如何是好?太后从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那临家小姐亦不是容易服软的主儿。她可不想自家儿子好好的大喜之日被这两人闹腾得鸡犬不宁。 觞帝被皇后这么一看,心下一哂,对太后道:“母后,今天是渊儿成亲,您就不要为难镜儿丫头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哀家还会在渊儿大婚之日为难一个小辈不成?”太后娘娘一声冷笑,“还是说,哀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还比不上临家那个丫头?” “母后说笑了,镜儿丫头只是一个小辈而已。若是您真要寻她说话,等太子与太子妃礼成之后也不迟。”太子成亲不仅要拜堂,还要祭天,昭告天下。这要是等会儿闹起来,可无法收场,也不怪皇后会着急。 “也罢,你们都护着那丫头,我看到底能护她到几时!”反正,她是绝不会允许景儿娶那个见丫头的! “母后,您不要因为看不惯定国侯而对镜儿丫头有偏见,那丫头挺好的。”至少,她在自己面前敢说话,敢开玩笑,敢不把他当成一国之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叔。 “好,是哪里好?文可安邦还是武能定国?她不满十岁就开始出入赌坊青楼,还与皇子为争夺一个小倌儿大打出手,臭名远扬,连别国都知道。你说说,她到底哪里好?”太后恨不得把临家小姐的每一件丑事都公之于众。 “这……”觞帝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姑娘,与皇家儿媳的标准相差甚远。就算是普通人家,只怕也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妻子之前出入赌坊青楼,那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差。他忽然开始佩服起自家皇弟来,喜欢上一个人,也是蛮拼的。 若是换做别人,觞帝少不了也要对那女子多几分厌恶,并且坚决反对皇弟与之在一起。可那丫头,偏偏是月弥夫人的女儿。月弥夫人的女儿啊,自然是极好的! “母后,以臣妾看,那丫头倒是真性情。她就算出入赌坊青楼,但据说坊间对临家小姐的评价也是极好的。她到底还小,又是定国侯唯一的嫡女,自幼被宝贝长大,任性是难免的。孩子小,自然贪玩。就连小九,不也爱去那些地方,皇上虽然怒其不争,却难免对幼子纵容几分。若是临家小姐成了亲,就是大人了,相信她也是有分寸的。” 皇后难得在太后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每句话都是在帮临家小姐开脱。若说她是好意帮忙,倒不如说她是故意刺激太后娘娘的。 太后讨厌的,她偏就要喜欢。何况,临家小姐每次进宫可都往她那里送了些小玩意儿。那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却贵在难得。在宫里,除了她,只怕其他的嫔妃连那些小玩意儿的样子都没见过。 这丫头最懂投其所好,看上的又不是她家太子,她乐得做好事。皇后虽然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却也和苏幕帘一样有颗彪悍的内心。若是她能活得像临家大小姐那般自由,她未必不会那么做。可惜,人言可畏,多少女子都没有临家大小姐那样的勇气,不畏世俗的眼光。 “真性情?那你为何选苏幕帘为太子妃,而不择临家那丫头?” 太后娘娘也是个嘴毒的,一句话把皇后娘娘堵得说不出话来。眼见着两人如此剑拔弩张,一边儿是生母,一边是发妻,觞帝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太可怜了。夹在中间可真是难做啊! “君子不夺人所好,臣妾虽然不是君子,却也断不会生生剥夺了流景的幸福。”皇后娘娘冷冷一笑,临晚镜为景王妃,无伤大雅,但是为太子妃,就不可了。太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被气昏头了。 言下之意,就是哀家剥夺了景儿的幸福了?太后娘娘脸色更不好看了。小儿子本来身体有疾,日子过得艰难,皇后说的这话就更显得她这个做母后的多么不近人情。但只要一想到小儿子在安宁宫里那般不给自己面子,临家父女也是那种油盐不进的,她心里就很不爽。 临晚镜自是不知道,她推着夙郁流景的轮椅,在东宫招摇过市。秀恩爱,无处不在。朝臣家眷的目光全部都不放在眼里,脸上笑靥如花。明明只有三分颜色,却因为她的笑而变成了七分。 景王也一路配合,许是今天是侄儿的大喜之日,他身上那常年冻人的寒气似乎没有释放出来。目不斜视,除了观礼,几乎都落在了临家大小姐身上。 “皇姐,你看那不要脸的女人,与咱们小皇叔在太子哥哥大婚的时候如胶似漆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说话的是淡出众人视线多日的八公主夙郁惜芸。 若非此次北域王提出和亲,觞帝还不准备解了她的禁足。不过,也不枉她母妃纪贵嫔的一番教导,她现在是对临家大小姐恨之入骨。原本对那位小皇叔是惧怕之中又带着敬意的。而现在却也只剩下一片唾弃。 喜欢上那么不堪的一个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燕都城里那么多贵女他不多看一眼,偏偏看上个贱人!真不知道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芸儿,慎言。”夙郁惜香是排行第六,却是觞帝的第一位公主,又是养在皇后身边的,耳濡目染,皇后的宠辱不惊她也学会了几分。小皇叔与皇室其他子孙素来不亲近,他不喜,她也不往跟前凑。但是以前听母后说过,皇叔孤苦。他年少失意,面如恶鬼,不良于行,宫人避之如蛇蝎。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女子,临家大小姐身份哪里低贱了? 她父亲是定国侯,位高权重,她母亲虽然身份不明,却貌若天仙,她的哥哥,更是少年成名,天下第一公子,何等才情惊世。 这样的身份,配天子都绰绰有余,况身体有疾的小皇叔?其实她倒是蛮看好小皇叔与临家大小姐在一起的。只是皇祖母那里,罢了,反正她也说不上话。 太后与皇后闹翻之后,连带着养在皇后身边六公主也不被她厌恶,所以,夙郁惜香虽然赞成景王和临晚镜,却也说不上话。 “六姐姐,就你小心!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好慎言的?”夙郁惜芸噘着嘴,一脸不屑。她是皇室公主,临晚镜不过是一介臣女。 “人尽皆知小皇叔爱慕临家小姐,为了她不惜与皇祖母作对。” 八妹妹,小皇叔可以为了临家小姐与他的生母为敌,又何况是你?不要自寻死路,否则,你那飞扬跋扈,惯宠后宫的母妃也帮不了你!这才是六公主想说的话。 “那又如何?我是君,她是臣,我说她几句就不行了?小皇叔到底是姓夙郁的,又不是姓临。”虽然在临晚镜手上吃过亏,夙郁惜芸还是没有吃一堑长一智。反而,变本加厉了。 “说不定哪一天,小皇叔还真愿意姓临呢。”一直沉默不语的七公主夙郁惜雅淡淡地开口,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景王和临家大小姐旁边的云家兄妹身上。确切的说,是双眼一眨不眨地放在云破月身上。 她心仪云破月很久了,可是对方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妹妹和临家那位。云破晓也就罢了,这年头的兄长都疼妹妹,那临晚镜呢?她与云家不过是世家之交,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好照顾的? 她估计是第一个巴不得临家小姐与小皇叔成亲的人。可惜,他们还没有成亲,却传来了北域王求公主和亲的消息。昨日父皇把她们姐妹三人都叫进羲和殿,问她们姐妹有没有自愿去北域和亲的。虽然父皇并没有强迫谁,她却发现父皇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满意。不难猜测,父皇想让她去和亲。因为,她比六姐会变通,比八妹聪明机警。 若是觞帝知道这个女儿的想法,绝壁会喊冤的。他虽然觉得七公主最适合和亲,却并没有要逼她去和亲的意思。因为,夙郁完全可以选择宗室之女册封公主去和亲。觞帝只有四个女儿,十公主尚幼,这三个也才十五六岁,最大的十七,让她们和亲,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别逗了,小皇叔若是姓临,我就主动去北域和亲!”夙郁惜芸讥讽道,“怕就怕,他不仅不会姓临,连临晚镜都不一定能嫁入我们皇家!” 母妃说,如果无法阻止,不如让人消失,她深以为然。 ------题外话------ 今天回重庆,准备找工作了,结果,房子都租不起,房价好贵…。呜呜 ☆、【173】公主好像偏题了 太子与太子妃的成亲仪式很热闹,却也很平静。一方面是来的人多,还有别国特使,加上临晚镜推着景王的轮椅招摇过市,热闹是自然;另一方面,有景王时时刻刻释放着低气压,又有谁敢在太子殿下的成亲仪式闹事? 当然,也不排除有觞帝亲自坐镇的缘故。陛下压镇,太后娘娘把关,皇后娘娘主持大局,还有谁敢闹? 观礼结束之后,太后娘娘终于找到机会命人叫来了临家大小姐。 听宫女让自己过去陪太后娘娘说话,某女差点没笑喷。她和太后娘娘可没什么交情,陪她说话?是陪她吵架才对吧? 夙郁流景在一旁听得脸都黑了,母后叫镜儿去说话,不就是想故意为难她吗?今天是太子大婚,在这种场合母后都不知道收敛,夙郁流景真的想直接和她翻脸了。 想了就做,没等临晚镜开口,他已经冷冷地对喜儿道:“本王与临小姐还有事,你且回去。” 喜儿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景王,又为难地看向临晚镜,犹豫着开口:“可是,太后娘娘让奴婢叫临大小姐过去。” “难道你没听懂本王的话?”夙郁流景才不管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太后的心腹,他的话从来说一不二,眼前丫头若是自己要找死,那就别怪他不给太后留情面。 “可,可是……”被景王那冷冷的眼神一瞥,喜儿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在宫里她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就算面对皇上,也不会怯懦。可是面对景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肃杀之气,就仿佛要把人吞没了一般,让她大气都不敢出。 “喜儿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回禀太后吧。”乘风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如果这丫头再不走,指不定是王爷要暴怒了。 “乘风护卫,太后娘娘那里,奴婢真的无法交差啊。”喜儿姑娘都快要哭了,她终于体会到常公公的苦楚了。难怪每次常公公去宫外办事回来都哭丧着脸。 “告诉太后,临小姐本王带走了。”说着,也不管喜儿姑娘再怎么一脸为难,他对临晚镜招招手,后者笑眯眯地推过他的轮椅,二人旁若无人地出了东宫。 太后娘娘隔得并不远,也见着了这一幕,自是又被气了一次。皇后就坐在她一侧,瞧见太后一脸便秘的表情,在心里暗爽。太后横行霸道后宫数十年,这下终于遇到对手了。皇后娘娘是巴不得临家小姐与景王在一起,最好能气死太后。 三位公主此时也都坐在太后身边,心思各异。倒是平日里剑拔弩张的兄弟们,今儿个倒像是收敛了所有的仇恨和小心思,欢欢喜喜地坐下来灌太子的酒。就连安王,嘴上也说着祝福太子与太子妃白头偕老的话。 苏幕帘大婚,苏幕遮是最高兴的。他今儿个也被大臣们灌酒,却并不像平日里那般自律。今天的右相大人,有点儿“来者不拒”的感觉。 喝高了的苏幕遮,当真是风姿卓然。眼见着临晚镜和景王相携离去,他眼神一黯,继而又开始一杯一杯地喝起来。 “临小姐。”临晚镜和夙郁流景都没想到,凤舞歌会在这个时候跟出来。 “倾城公主。”某女顿住脚步,回头,笑看着朝他们走来的凤舞歌。 这种场合,她也敢追着出来,当真以为在夙郁是客人,夙郁就能百分之百保证他们的安全了么? “凤舞歌,我的名字。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唤我舞歌。”凤舞歌笑意盈盈,似乎并没有把临晚镜当成情敌。 临晚镜一愣,这般有亲和力的公主,是有什么目的的吧?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套近乎,只是觉得,这样更方便交流。”敏锐地察觉都临晚镜眼底的审视,凤舞歌笑着解释。 “我这样叫你,只怕明天就有人参到皇上面前去。”不是她说笑,太后娘娘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势力的。特别是那些老臣,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额?”凤舞歌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并不勉强,又看向一旁的景王。咳,她终于主意到景王的存在了。这存在感得有多低啊? “王爷,不介意我与临小姐单独聊一会儿吧?”她虽然努力忽视景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却不免还是有点被他冻伤。 夙郁流景看向临晚镜,后者笑着摇头,一脸自信:“不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 凤舞歌的眼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她虽然看得出景王与临家大小姐身上确实有甜蜜的气息在涌动。却没想到,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真的任何事情都不避讳对方的存在吗? 惊讶之后,随着而来的是坦然。既然对方都不介意,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临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凤舞歌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再看向临晚镜,观察着她的反应。 却见对方只是轻浅一笑,似乎并不意外。 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不太好,但是她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临小姐的第一次出场,给本公主印象非常深刻。六儿说,你是在给我下马威。”凤舞歌想起第一次见临晚镜,那辆四平八稳的黑色马车,明明连装饰都略显低调,却给人以压迫感。马车窗帘飞起,马车里的那惊鸿一瞥,女子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幽深的淡漠,深深地印刻在了凤舞歌的脑海里。 她当时就惊叹,谁家养出来的女儿,竟然是这般性子。 怎么形容呢?一半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一半又像坠入地狱的恶魔。偏偏,一个人脸上的两种情绪,毫无违和感。 “不,本小姐没想过要给公主下马威。”临晚镜摇了摇头,只陈述一个事实,“确切地说,那是我给你和六皇子两个人的下马威。” 那个觊觎自家马的六皇子,她自然也好感全无。 “噗……”凤舞歌笑出声。她实在没想到,临家大小姐会是这般性子。竟然,好不含蓄!原来,大名鼎鼎的景王,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吗? 笑完之后,凤舞歌再次一本正经地说:“咳,其实,本公主很欣赏你。” 这一句话,才是她想说的。临家大小姐的光辉事迹,她这几天可听得不少。对于这位“臭名昭著”的临家小姐,她是既欣赏又羡慕。能够活得那么恣意,潇洒,也是需要勇气和资本的。不可否认,她虽贵为皇室公主,却没有那个资格。 “谢谢!”临晚镜一本正经地道。 凤舞歌愕然,见过不按常理出牌的,却没见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她要怎么回,不客气吗? “你很对我的胃口。”凤舞歌再接再厉。 “不要爱上我,他会吃醋。”临晚镜指了指景王,有些俏皮道。 后者配合地飞了个冷冷的眼神给凤舞歌,凤舞歌呆愣当场。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她怎么可能爱上临晚镜?她也是个女人好不好?而且,她觉得自己比临家小姐确实要漂亮一点。 “临小姐大可以放心,我只喜欢男子。” “那有看上的没?你来夙郁也几天了,那天来接你的安王,还有三皇子战王,四皇子,九皇子,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临晚镜如数家珍地细数着觞帝的几个儿子。 反正,只要不是阿景,谁都可以。 “那景王呢?”凤舞歌勾起一抹笑,看向一旁的夙郁流景,对方的眼神依旧冷然。现在听她这么一问,眸色更深了几分。 “景王是我的。”临晚镜的话脱口而出,那宣示主权的模样竟然让夙郁流景觉得有几分可爱。当然,在同为女人的凤舞歌眼底就显得有些霸道了。 不过,她觉得这股子霸道里倒是带上了女王范儿。她忽然想,若是临晚镜戴上王冠,那画面,肯定很美。 “可是,您与景王,并没有婚约。”这是事实,三媒六娉,下定纳礼,都不曾。何况,还有太后娘娘横在中间反对呢。 “婚约是什么玩意儿?”某女挑起眉,“一纸婚约,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彼此认定就好,那些世俗的眼光,管他作甚? “你这么想,只怕天下人不会这么想。”等等,她今天好像不是来找茬儿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呢?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介意。”临晚镜说着,最后还唱了出来,“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 那古怪的旋律,倒是蛮好听的。 她低低地哼唱,夙郁流景和凤舞歌都安静地听着。过了片刻,某女才停下来。见在场的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她倒是没辙了。 不过是忽然想起了这么一首歌,结果却忘了这里已经不是现代。 “这是什么歌,听着怪好听的。”景王自然不会开口,问话的人依旧是凤舞歌,她倒是蛮喜欢听这个调子,就是以前从来没听过。是属于夙郁的吗? “咳,什么歌不重要,公主是不是偏题了。” 难道,你让本小姐停下来,就是为了听我唱歌的吗? ☆、【174】本公主愿为侧妃 凤舞歌顿时失笑,临家小姐说话,从来就这般不客气吗?她是怎么保持这般“直率”又不得罪人的? 咳,哪里没得罪人?她是还没把人得罪光还差不多! “虽然这样问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临小姐是真的很爱景王,已经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吗?”凤舞歌半天才找回自己,有些迟疑地问。 “唔,这问题确实太唐突了。”临晚镜笑着道。 所以呢?你选择不回答吗?见临晚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凤舞歌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只不过是客气一句,并没有说因为唐突就可以不用回答呀。 气氛有些尴尬,确切地说,只有凤舞歌一个人觉得尴尬。临晚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好像还不明白自己应该答话。 最后还是景王说了一句:“不管她是不是非本王不嫁,本王都非她不娶。” 这句话,直接打破了凤舞歌那副想“一切好商量”的语气。 噗,王爷,您这么赶尽杀绝,真的好吗?非要一点情面都不讲吗?人家是女孩子呢,到底给人家留点面子好不好? “如果王爷娶了本公主,也可以娶临小姐为侧妃。”凤舞歌虽然被堵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却依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道。 夙郁流景没再说话,只是双目舒冷地看着她。 后者尴尬地再退一步:“或者,本公主也可以为侧妃。” 虽然与身份有些不合,但她依旧算是完成了人物吧?到底是嫁给了景王,为正妃和侧妃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不过是要的这个名头。 “公主休要再提。”夙郁流景说完这句,就不打算再理会凤舞歌了。 后者愣了愣,仿佛会过意来:“王爷也不必这么快拒绝。左右是和亲,做正妃还是侧妃都没多大关系。左右,你以后也是会娶侧妃的。” 没有我,还有别人不是吗?与其被那些朝臣塞女人,不如娶个对自己最有用的。互利互惠,这才是凤舞歌想要的。 “不会。”这句话,夙郁流景倒像是在回答凤舞歌,他是看着临晚镜说的。他是在向她保证,自己以后不会背叛,说过只她一人,就只她一人。王府只有正妃,没有侧妃! 不会?是不会娶侧妃的意思吗?凤舞歌满脸错愕,夙郁皇族竟然有这种奇葩的存在?不娶侧妃,觞帝会同意吗,太后娘娘呢? 觞帝看着还是蛮好的,但是那位太后娘娘,言语间透露出对她的满意与对临家小姐的不喜却不是作假。 景王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幼弟,又是一母同胞,身份贵不可言。他如果只守着一人白头,朝堂上下,肯定反对声一片吧? 不对,至少临家小姐的父亲,定国侯一定不会反对。 听说,定国侯原本也是与夫人情谊甚笃,专宠正妻;可惜,侯府老夫人偏要给他纳妾,导致月弥夫人身死。现在,自家女儿如果嫁给景王,他不纳侧妃,自然最好。 但是,夙郁的第一王爷,怎么会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如果他说的是认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羡慕临家小姐呢? 景王虽然身体有疾,却难得的专一。对于皇室来说,这样的专一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而且,要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凤舞歌看向临晚镜,她现在才发现,其实景王说的都不算,这位才是当家人。 临家小姐,可以做景王的主!而景王,却不能做临家大小姐的主!这男人,生在皇家,真是可惜了。 临晚镜摆了摆手,相当无辜地道:“或者,你可以再挑一个。夙郁皇室这么多男人,总还是有你们家老爷子满意的。” 某女直接说的是让你们家老爷子满意,说明她深谙这和亲里面的规矩。 “可惜,我们家老爷子好像只对景王满意呢。”凤舞歌苦笑一声,连一个深闺小姐都知道父皇的心思,人家夙郁皇又岂是那么好骗的,怎么可能把疼爱的幼弟送到他面前让他利用?何况,景王又不是没长脑子的。 “那没办法,你来晚了。”某女不客气道。 凤舞歌还想再说什么,临晚镜却已经和她挥手告别,然后走在景王身侧,让另一个人推景王的轮椅,就这样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愣愣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景王不为她的美貌所动,临家小姐也不会同情她的遭遇。何况,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遭遇没什么好让人同情了。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她享受凤离国公主之尊的同时,也要承担凤离国公主的责任。 何况,她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弟弟呢。在她心里,那么多皇弟,却只有六儿,是她一个人的弟弟。 “皇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凤寒烟已经走到凤舞歌身后。他微微蹙起眉,看着发呆的凤舞歌。 “六儿,你怎么出来了?”看着凤寒烟出来,凤舞歌也不惊讶,只是顺便问了一句。 “我再不出来,你要在这里站成望夫石了。”六皇子一向嘴毒,虽然在凤舞歌面前有所收敛,可他现在心里不悦,嘴毒的功夫就不加掩饰了。 “皇姐,你刚才在做什么?”如果他没看错,不远处是景王和临晚镜的背影。 “只是出来透气的时候遇到了景王与临家大小姐,打了个招呼而已。”凤舞歌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对凤寒烟笑得一脸温柔。 “他没答应吧?”凤寒烟才不管凤舞歌说的什么,顾自问道。 凤舞歌站在这里,夙郁流景和临晚镜离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皇姐到底说了什么。只是,那两人在一起举手投足都是默契,一看就知道感情甚笃,老东西想要让皇姐来与景王和亲,只怕是选错了对象。 景王与临家那位小姐,根本不是别人能够插得进去的。他本就不同意皇姐为了他而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现在还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就更不乐意了。 “他与临小姐感情真的很好。”好到,就算她使尽手段,也无法拆开他们的那种。 “宫宴那天的事情,难道还不是前车之鉴吗?皇姐,我们另外想办法吧,夙郁流景不会同意娶你的。”我也不愿意你如此牺牲自己,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宫宴那天的事情,虽然安宁宫里封了口,但是总会传出风声来。花家那位二小姐想给景王下套,结果被景王扔给了觞帝。觞帝顺水推舟,最后封了花二小姐一个“才人”的封号,赐住怜玉轩,在闹鬼的月华殿隔壁。 这简直与打入冷宫没有任何区别。而且,花家家主嫡出的小姐,只得了一个“才人”的位份,着实够丢人的。 夙郁流景的手段,确实够残忍的。喜欢他的女人,他连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直接丢给了后宫三千的觞帝。他完全不敢想,如果老东西执意要将皇姐嫁给景王,景王会如何? 是如法炮制,把皇姐丢给他皇兄为妃,还是直接让皇姐婚前失贞? “那位花家二小姐自己想爬上景王的床,手段却又不高明,这能怪谁?”说起花弄莲,凤舞歌也是嗤之以鼻,她想做什么,起码手段足够光明磊落。就像方才,想嫁给景王,直接去找景王和临家小姐商量。虽然结果不够理想,也不至于落人下乘。 “她手段确实不高明,但是,皇姐又能保证自己高明到哪里去?如果没有把握,后日你便与我一起回凤离吧。老东西那里,我去解释。”凤寒烟的语气可以说是很不好,他一想到凤舞歌要为了他委身于人,他心里就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在他看来,自家皇姐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她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而不是像景王那种,不仅长得不行,腿还是残疾的。这样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皇姐就算有再多的好,他也不一定看得见。如果强逼着两人成亲,日后夙郁流景肯定会埋怨皇姐。 何况,景王根本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摆布的,他不愿意娶皇姐,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皇姐执意要嫁,完全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她是凤离的大公主,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只有老东西一个人看不明白,非要从景王下手,挑起人家兄弟俩的矛盾。实际上,他见过这两兄弟一同出现两次,觞帝与景王兄弟俩感情很好,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并非一个女人就能挑拨离间。虽然,自古以来,因为一个女人翻脸的大有人在,却并不一定都是这样。 凤离皇打得一手好算盘,也要人家觞帝和景王肯入套才行! “六儿,我们这一趟总不能白来。你如果不愿意我嫁给景王,那我们就换一个和亲对象。我嫁得好,你在凤离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不要再劝我,你皇姐心意已决。” 凤舞歌苦笑,她还能回去吗?根本回不去了吧?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知道她为联姻而来,无功而返的话,她从此在凤离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题外话------ 有亲问到完结的事情,陌在这里统一说。目前来看,还有一大堆事情没解决,陌不会匆忙完结。总要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才不算烂尾,亲们不要急哈。 ☆、【175】闻人卿华求合作 “皇姐!你就不能听我一次?”每一次都这样,她认为对他好的事,就执意去做。 其实,他更希望皇姐陪在自己身边。看着他,收拾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的人,一步一步,坐上那把龙椅。 “六儿,别犯傻。现在你还做不了主!” 若是真的要回去,也只能等六儿坐上那个位置,再迎她回朝。 确实,如果六儿想要带她回去,非常容易。可回去之后呢?凤离上下都知道她是要去和亲的公主,结果为什么还被人家赶回来了?是人家瞧不上他们凤离最美丽的公主吗?还是,这位公主德行有亏? 就算没有,宫里的那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的人也不会放过她。没有的东西,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有了。 这下,凤寒烟不说话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皇姐的话,他根本无力反驳。他现在,还不足以把老东西拉下那个位置。除非,老东西肯直接把皇位传给他,否则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可惜,老东西虽然看在他生母的面儿上非常疼爱他,这种疼爱却也非常有限。不能与皇室的利益相冲突,不可能凭喜好就选他为继承人。如果他愿意做一个闲散皇子还好,凤离皇自有办法保他衣食无忧。可若是他想争一争,就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凤离皇想要的皇室继承人,是能够堪当大任的。不能参杂一点儿女私情,所以,凤寒烟现在也争得很辛苦。要达到凤霖挑选储君的标准,得宠这一点显然不够看。 不然,凤舞歌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要为他寻求盟友了。 不得不说,凤离老皇帝虽然昏聩,在某选继承人方面还是很有一套。他身子骨尚且硬朗,就逼得他的儿子们斗得死去活来的了。 “闻人家族的那位少主方才找过我。”姐弟俩一边回行馆,一边说着话。 “闻人家族?”凤寒烟一愣,没想到自家皇姐会提起一个不熟的人。更没想到的是,那位闻人少主会找上她。 “嗯。” 想起方才太子的迎亲队伍还没回来的时候,那位阴阳怪气的闻人少主与自己搭话,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冰窖里。又如同,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那种气息,真的好恐怖。 “他说什么?”凤寒烟皱着眉,这个闻人卿华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会找上皇姐? “他说,他很欣赏本公主。”回想起闻人卿华的话,凤舞歌也是一阵恶寒。闻人卿华那表情,可不像是欣赏她。而是,在打量一件货物,待价而沽。 都说景王冷,但是在她看来,闻人卿华比景王冷多了。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要远离那个男人。被他盯上的人,都会很危险。 “欣赏?”凤寒烟的眉皱得更厉害了,闻人卿华的资料,他那里有。这个男人以一副病弱之姿稳坐闻人家族的少主之位,肯定不简单。再一个,闻人家族的野心就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他已经是凤离的天子了,尚且可以考虑与之合作推翻夙郁王朝。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子,那样的人,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好。和他走得越近,只会越危险。 “不错,他很欣赏我,愿以十里红妆相迎。”那个男人,竟然如此轻慢于她,当真以为她凤舞歌嫁不出去吗? 就算景王不愿意娶,夙郁皇室又不是找不到其他皇子了。战王,四皇子,九皇子都还未娶妃呢。就算退而求其次,不嫁入皇室,也不是没有名贵公子,非得嫁一个病秧子等成寡妇吗? 凤舞歌是懂得忍辱负重,却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家。她是个聪明的,观觞帝气度,和他的儿子们,也知道闻人家族就算造反也不能取得成功。那她和闻人家族有什么好合作的? 除非,她真的想自断后路! “他做梦!”凤寒烟“呸”了一口,又紧张地看向凤舞歌,“皇姐,你没答应吧?” 就算要与闻人卿华合作,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兄妹俩说着应付闻人卿华的对策,另一边,花家少主在宫门口“巧遇”了夙郁流景和临晚镜。 “嗨,好巧!”这是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咳,这玩意儿,宫里绝对没有,也不知道花弄影去哪儿弄来的。反正,目的只有一个——耍帅! 明明妖冶得跟个女人似的,却偏偏英气十足。举手投足都是范儿,在皇家宴席上,花家少主的受欢迎程度可不亚于几位还未娶妃的皇子。 甚至,风头隐隐有超过他们的势头。 “花少主好惬意。”临晚镜勾起唇角,不可置否。 是真的巧吗?她怎么觉得这一场偶遇是花家少主预谋已久的? 临晚镜想得多,夙郁流景却只觉得花弄影碍眼。长得本来就已经人神共愤了,还出来招摇过市!某王爷有一种把花弄影的脸踩在脚下才会心里平衡一点的感觉。 “临大小姐也不错。”花弄影也不在意临晚镜这句话是真夸,还是假的,他看向景王,“他究竟哪里好,惯会给你拉仇恨?” 说这句话的时候,某女能感觉到迎面扑来一股哀怨之气。正当她想随意安抚两句的时候,旁边又袭来一股杀气。 艾玛,这男人之间的战争,莫非她不能参与,只能躲避? 夙郁流景快要暴走了好不好?你他妈才拉仇恨,你们全家都在给镜儿拉仇恨! 他都已经低调得连身体恢复都隐瞒不报了,还有什么拉仇恨的?还有,花弄影,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本王与镜儿情谊甚笃,岂是你能挑拨得了的? 只是,他家小女人还巴巴地往上凑是几个意思? “也不是这么说,和你在一起风险肯定更大。你长得俊美了,本小姐会没有安全感。”像是知道夙郁流景会不高兴,临晚镜一边说还一边轻抚景王,像是在给自家大狗顺毛一般。 “长得好不是本少主的错,可他长得明明不如人意还能招蜂引蝶,就应该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适合你了。”花弄影眉宇之间有淡淡的忧色,他虽然不是来玩儿离间计的,可也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临晚镜。最近,觉得她碍眼的人很多,想要动她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哎,谁让我家阿景太优秀了咧!”某女一只手按在夙郁流景的背上,深怕他一个气不过,“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她这声夸奖,虽然显得有些势弱,某王爷却也挺受用。至少,没有真的起身为自己辩驳。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花弄影当着他的面儿编排他。心里想着,总有一天,他要揭开面具让眼前人看看,自己长得比他好看多了! 唔,不行,这还是没底儿的事。不如,毁了花弄影这张脸,看他还拿什么穷嘚瑟! “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句,最近凡事小心。”花弄影没占着便宜,心爱的女人一心维护别的男人,想想就心塞。 哎呀,他的心好痛! 临晚镜看他一眼,也看出了他眼底的郑重,她微微一笑,点头:“嗯。”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为了不让我家阿景吃醋,我就不特地感谢啦。某女在心里道。 “特别要小心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花弄影似无意,又像是在刻意提醒,“我那个妹妹不简单,她背后……。反正,你凡事小心,这些日子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 “我可以知道,花姑娘针对本小姐的原因吗?”其实临晚镜蛮不能理解的。花弄莲长得多好,随便嫁给谁,那也是掌控全局的命,可她偏偏要看上别人的男人。 而且,阿景虽然很好,却也没有人接近过他,能发现他的好。那么,花姑娘倾慕阿景一事,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耐人寻味了。 “许是,她觉得你威胁到了她的存在。”这应该也算得上一个理由吧? 花弄莲在家里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花家其他姐妹一律不容。现在她想要的男人得不到,这个男人还偏偏只认定临晚镜。她仇视人家,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那我需要先下手为强吗?” 要不,直接干掉花姑娘得了。索性,她也看不惯对方装得一副好白莲花模样! “你随意。”如果,真的能那么轻易干掉她的话。花弄影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花弄莲背后有人,那她就有人护着,不是那么容易干掉的。 不然,他早就考虑过这一办法了。杀了她,再嫁祸他人,索性,为花家出掉一孽障。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把花家一起卖了?用某女的话来说,花弄莲简直就是一颗隐形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花家总有一天会被她连累死的! 不过,世家存在太久,内部难免腐化严重,他倒是不在意,花家在某种程度上来个大清洗。 “你这是怎么当人哥哥的,有这么卖自家妹妹的吗?好歹,她也是你嫡亲嫡亲的妹妹呀。”虽然不是一个妈,好歹也是一个爹的不是? “她也没见什么时候把本少主当嫡亲嫡亲的哥了。” 花弄影冷嗤一声,嘴角的笑意都染上了嘲讽。花弄莲,她是在自找死路! ☆、【176】去接近他搞定他 花弄影来去如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临晚镜没特别感谢他的好意,却也在心里承认了这个人,算是承了他的情。倒是夙郁流景,把花弄影的话放在了心里。虽然,这男人疑似有觊觎他家镜儿的嫌疑,可他说的事儿倒有可能是真的。花弄莲那女人,还是早些解决了为好。 “阿景,风无定说,你的脸可以开始治疗了。”回到王府,临晚镜才想起今天早上风无定派小童过来传话,说是今天晚上,风无定就可以开始为阿景治脸。 “镜儿,你说本王的脸治好之后,比之花弄影如何?”夙郁流景忽然开口。 临晚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方才,阿景不会在吃醋吧?她就说这一路上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泡在醋坛子里了。 “咳,就算你的脸不恢复,也比他帅!”花弄影那张脸,太过妖孽。唔,如果是比漂亮,肯定比不过,但若是比帅,她相信,夙郁皇室的基因还是很好哒。 “当真?”夙郁流景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似信非信地继续问。 某女这一次认真地点了头,掰着景王的脸:“阿景,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帅,至少,在我心目中是这样。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肯定是最好的。所以,你问这样的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夙郁流景顿了一下,才皱着眉问:“西施是谁?” 噗……某女绝倒!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但是,为了消除某王爷的醋意,她还是好心地解释道:“西施是个大美人,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就是说,在情人的眼里,对方即便长得太丑,也是个大美人。根本不需要拿出来和其他人比。” “我明白了,镜儿在本王眼里,也是西施。嗯,就算西施,也比不上你。”所以,本王也不会拿你和别的女人比的。因为,她们根本不在本王眼里。 不管男人有多冷,说情话什么的,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根本不用人教。 “本小姐可不会为容貌自卑!”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本身长得不怎么样,内里的光华也是掩饰不住的。三分颜色,七分打扮,这打扮也分为外在和内在。而她呢,一向自诩是内外兼修的姑娘。 艾玛,是不是太自恋了一点? “不用自卑。”他揽她入怀,自然得仿若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万遍。 另一边,闻人卿华已经回到了家里。想到方才凤舞歌拒绝他的干脆,闻人少主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魅力足以让女人神魂颠倒!可是,这世上偏偏就有那等不识趣的女人!先前临家那位就是其中之一,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凤舞歌。临晚镜没有为他着迷,可以理解为他们两家是仇人。那凤舞歌呢?难道,是自己在燕都待久了,魅力大不如从前? “少主,璎珞姑娘求见。”门外,冷夜的声音适时响起。 “让她进来!”闻人卿华正在气头上,却也不会耽误正事。璎珞一般不会来找他,找他的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个女人,一向最知道轻重。如果他成亲,日后一定赏她一个侍妾的位置。 “闻人少主。”璎珞姑娘一进来,就感到气氛不对,观闻人卿华冷若冰霜的脸,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过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闻人卿华朝璎珞姑娘招了招手。 璎珞乖顺地走到闻人卿华跟前,头微低。她喜欢他,离他近一寸,呼吸就沉重一点。都相处这么久了,璎珞见着闻人卿华依旧能感受到那骨子压迫。手心捏着汗,有些紧张。这可是少有的,闻人少主愿意让自己靠近他。 “本王是狼还是虎,你至于离那么远?”仿佛是嫌弃璎珞缩手缩脚的不够大方,闻人卿华直接伸出手,把人拉到怀里。 璎珞姑娘僵住,睁大眼睛看着闻人卿华,眼底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表情?”闻人卿华不满地皱眉,不如临家那位大胆,也不比凤舞歌的落落大方。 “少主这是做什么?”璎珞被闻人卿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了,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与他现在的姿势着实暧昧得有些过分。 闻人卿华这样的男人,何其自负,又怎么看得上她一个小小的神医谷婢女? “怎么,你不乐意本少主抱你?”闻人卿华一只手抬起璎珞的下巴,指下用力,逼得她不得不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没,没有。”璎珞艰难地回答,一边还要强忍着下巴被捏痛。眼底浮起一层水雾,她是喜欢闻人卿华,却没有想过,真的能得到这个男人。 她很小的时候,就在神医谷见过闻人家的少主了。那个时候,他也是冷冷的,玉面一样的人儿,眼里的目光锐利如刀,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让小小的璎珞觉得,眼前人是多么的高不可攀。 “那,就是很乐意了?”他挑眉,看着她,修长的手终于放过她的下巴,却开始摩挲她娇嫩的唇。 璎珞姑娘想咬唇,却发现这个动作咬到了闻人卿华的手指。 她抬起头,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楚楚可怜的目光。她歉意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说,你对本少主是什么感觉?”能吓到璎珞,闻人卿华心底恶念萌生,轻轻靠近,唇贴在她的耳边。 温热濡湿的触感,让璎珞姑娘心房狠狠一颤,差点就要嘤咛出声。 “璎珞喜欢少主。”再也忍不住,情难自抑地开口表白。 没错,她喜欢他。一喜欢,就是好多年。朝露夕阳,从不曾改变。为了他,她愿意违抗谷主的命令;为了他,她不惜以身试药。 “做给本少主看!”他在她耳边低喃,手指已经滑到她的锁骨下面,开始一路向下。 璎珞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却依旧乖乖地点了点头。他想要,她就顺从,一切发生得都那么自然。 最后,她跪在地上,仰着头,唇角那一抹白取悦了男人所有的感官。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慰藉,他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在璎珞姑娘出去之后,闻人卿华又恢复了那一副冷酷阴鸷的表情,脖子上的潮红都还没来得及消褪,眼底的阴寒却毫不掩饰。 “冷夜,去把闻人嫣叫过来。”如果凤舞歌那里走不通,不如换一条路吧。索性,他也不一定要娶一个像凤舞歌那样的花瓶公主。 他突然觉得,璎珞这小东西,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没错,在他心里,璎珞顶多就是一个有些利用价值的玩意儿,连他的女人都算不上。 “是。”冷夜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璎珞姑娘出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怪异,嘴唇好像还有些红肿,却依旧不明所以。 现在少主下令找闻人嫣,他就去找闻人嫣。 可惜,闻人嫣不是冷夜那个木头小子。她一进闻人卿华的书房,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股子香味儿,她简直太熟悉了! 她看向端坐上首的闻人卿华,眼底的暧昧一闪而过。 “少主,您找嫣儿?”这个堂兄长得太俊美了,每次多看他一眼,她就会觉得全身上下骨头都酥了。可惜,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原本,她以为病秧子肯定在这方面不行的,看他平日对自己那副冷淡的模样也可以看出来。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嘛!在书房这样端庄严肃的地方和女人滚床单,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能在事后摆出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过,既然别的女人可以,那她是不是……虽然,他们是堂兄妹,但到底不是亲兄妹,又是在燕都。家族那边,只要她不说,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想想,与自己的堂兄偷情,那感觉,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儿。 闻人卿华可不知道自己这位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堂妹已经在歪歪他床上的表现了。他皱着眉,听到闻人嫣那种刻意娇嗲的声音很不舒服。可现在有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也不得不听。 “你知道凤离国来的那位六皇子吧?”皇家那天的接风宴,虽然闻人嫣没资格参加,可凤寒烟进燕都以来,出现在街上的次数不少。闻人嫣这种万人骑的女人,肯定是耐不住寂寞要去街上围观的。 “六皇子凤寒烟?”这位六皇子最近在燕都贵女圈里风头正劲,她当然知道。 闻人嫣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很快就融入了燕都的贵女圈里面。虽然,她风骚的模样被很多千金小姐不喜,可有更多的姑娘想通过她结识闻人少主。所以,她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而她们私下里小聚提起的凤离国六皇子,她自然也略知一二。 听说,私下里还有人拿凤寒烟和她这位堂兄做比较呢。两个人都属于男人中长得比较漂亮的那种,闻人卿华的漂亮带着一股子阴冷,让人望而却步。而凤寒烟的漂亮,说直白一点,是那种女人看了都忍不住想扑上去的! “你知道就好。接近他,搞定他。” 闻人卿华根本不给她多说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命令。 ☆、【177】双腿明明是好的 这厢,夙郁流景的脸已经在医治中了。为了让他这张脸恢复完好,风无定可谓是下了大功夫。光是研制那些药,都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他几乎是门都不出,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了。 为夙郁流景敷好了药之后,风无定就回了侯府。临晚镜今儿个本来是要过来陪夙郁流景的,结果被红袖招的魅儿姑娘叫走了。 于是,某王爷就一个人惨兮兮地敷着黑乎乎的药膏,脸上火辣辣地疼着。脸上裹着白纱布,活像个木乃伊。 “你是谁?”夙郁流景正躺在书房的软榻上忍受着药膏的摧残,却不想,书房的房梁上突然吊下来一个头。 额,确切地说,是一个老头儿的脑袋瓜子。 此事,老头儿正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夙郁流景。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守卫森严的王府,又避过暗卫的监控,直接闯进了自己的书房。夙郁流景就算性子再好,也恐怕会忍不住抓狂了。何况,眼前的景王,性子并不怎么好。 但是,趋利避害,他总是懂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倒吊的老者,他在估摸对方的武力值以及自己在老者手下毫发无伤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里是本王的书房,阁下不请自来,理应先报上姓名才是。”夙郁流景倒是真的不慌,他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在打量了老者一番之后,就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至少,不是来杀自己的。 只要对方没有要杀自己的念头,他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其实,就算担心也没用好不好?既然人家能这般悄无声息地摸进王府,就说明老者的功夫在王府所有明卫暗卫之上。今儿个恰逢乘风破浪都出去执行任务去了,骁一也不在,所以也没人能阻止得了老者。 至于景王本人,他自从体内的余毒清除了之后,就开始练武,把释苦大师封存在自己体内的功力收为己用。到现在,已经略有小成。虽然不太可能打赢眼前人,保命却应该没有问题的。 “切!没礼貌!”竟然叫他“阁下”!还是纪家小子好,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小镜子的师父之前,也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前辈”! 于是,某王爷果断被他家未来王妃的师父嫌弃了。还扣了一顶大帽子,不知礼数! “……。”第一次被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指责没礼貌,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景王大人一下子愣住了。真的是脑袋当机,没反应过来。 一个老头儿,自己还没追究他擅闯王府,对方倒是先指责起他没礼貌来了。若是换做以前,夙郁流景可能鸟都不会鸟这老头,或者直接调动最隐秘的影卫出来把老头丢出去。可是现在,或许是受了某女的影响,逐渐激发了性格里隐藏的恶劣因子。 看着绝无悔,夙郁流景凉凉地掀唇:“对于擅闯王府的人,本王似乎并不需要以礼相待。” “等等,本王?你自称本王,难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废物?”老头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景王跟前,又绕着他转了一圈儿。 最后,在某王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敲了敲他的双腿。 “混蛋小子,腿明明是好的!你骗老子,你欺骗老子的感情!”绝无悔跳起来,双手叉腰,哇哇大叫,直说夙郁流景是个骗子,欺骗了他的感情。 这下,再腹黑精明的某王爷,也彻底无语了。他什么时候骗过这个老头?何况,他的双腿也是才治好的,和欺骗人家感情没关系吧?因为注意力被转移,连方才老头儿骂他是废物,景王也不计较了。 “本王的腿好不好,似乎不关阁下的事吧?”虽然不知道眼前老者到底是谁,可遇上这么一无理取闹的人,某王爷也深感无奈。他现在要不是脸上还火辣辣地疼,或许还有心情逗老者玩,可现在脸上疼得要命,根本没那份儿闲心了。 “当然关老子的事了!”他因为宝贝徒儿即将选了个废物做丈夫,已经生了一肚子闷气好不好? 景王只淡淡地看着他,不再开口。他只要开口,眼前的老头儿就会叫嚣得更厉害。索性,他就不说话了。不承认,也不反驳。就像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 “等等,你不会连脸也是好的吧?裹着这些破布来欺骗老子?”说着,老头儿挽着袖子就要伸手去扯夙郁流景脸上的纱布。 夙郁流景岂能让他得逞?一个闪身,避开了老头儿的手,堪堪与其擦身而过。 “咦?你还会功夫啊?”绝无悔更加好奇了,眼前这小子当真是那劳什子景王吗?怎么双腿是好的,又还会功夫。脸上不是应该戴面具吗,怎的还缠着破布? 他那身手也够敏捷的,只是动作有些生疏,还有那腿脚,似乎也有些小孩子刚学会走路的别扭。绝无悔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看着夙郁流景,托着下巴思考了许久。 才想明白过来,指着他问:“你这双腿是不是才治好,走路都还不大会。哈哈,堂堂景王,竟然不会走路,真是笑死人了!” “阁下来王府,不会就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吧?”离他远了一些,夙郁流景开口。 这个老头,简直是个疯子,太危险了。他脸上的纱布不能拆,只能时时刻刻防备着眼前人。 “哼,你小子真不好玩!”绝无悔见夙郁流景一直冷着张脸,又不喜不怒,还没有纪家小子可爱,还真逗弄不下去了。 原本,他是觉得纪醒空没有战斗力了,不好玩,所以才转战夙郁流景。可眼前这位呢,比个小将军还冷淡,让他非常不高兴。 一不高兴,绝无悔就来气了,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盘着一条腿,瞪着夙郁流景。嘴里还碎碎念——早知道该去找云家那小子了,听说云家小子长得好看,笑起来如沐春风…… 杂七杂八的,夙郁流景现在把释苦大师的内息收为己用之后,也是个内功高手了,耳力自然比普通人要好。不巧,他把老头儿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他嘴里念着的云家小子是云破月吗?那可也是他的一个隐藏情敌,特别是对方在定国侯面前比自己吃香不知道多少倍,某王爷心里警惕起来。 眼前这老头儿,像个老顽童似的。那性子,看着不像朝中之人。倒像是,江湖上的。可是,江湖上绝无哪门哪派的掌门师父像这个样子。那么,他肯定还不是正派人士。到底会是谁呢?像这样武功高强的老者,要查起来,应该很容易的。 “喂,小子,你的腿是不是风无定那小子治好的?”绝无悔一个人碎碎念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找上了夙郁流景。他瞅了瞅夙郁流景那双腿,心下也惊叹。风无定在医术上面,确实比他那不着调的娘亲高太多了。现在才二十岁出头,以后在医术上的造诣,肯定是不可估量啊! “前辈竟然知道风神医。”虽然很不愿意承认风无定这个之前还说镜儿是他未婚妻的人,可他毕竟治好了自己的双腿,如今自己的脸想要完全康复也得靠他,所以景王对风无定还是比较尊重的。 至少,从称呼上可以看出来。 “什么风神医,不过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罢了!还有你,少在老头儿面前摆谱儿,你这样,比你家那位皇兄可无趣多了。”当年绝无悔一心想跟着妙生花学偷技,自己没学到,却仗着功夫好,常常偷溜进皇宫。他最喜欢的就是偷觞帝的吃食。觞帝那个时候还年少,尚显稚嫩。发现了绝无悔的存在之后,不但没有命人加强防范,反而每次都让御膳房多做一份膳食。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亲自邀请作为梁上君子的绝无悔一起用膳。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忘年交。 说起来,绝无悔也才五十多岁,虽然邋遢了一点,长得却不坏。虽然是江湖人,却眼光毒辣。那段时间觞帝拿不准的折子,还都是在绝无悔提出意见之后做的决定。觞帝对绝无悔是颇有好感,奈何对方生性好玩,没在皇宫待一个月,就不辞而别了。从那以后,觞帝身边少了一个可以轻松说话的人,倒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 可惜,眼前的小王爷显然不像他的皇兄,为人沉闷,一点乐趣都没有。原本是想戳人痛处,却发现景王的腿已经好了。某老头儿开始埋怨起风无定来,那小子,这么快治好景王的腿做什么?还让不让他玩了? “前辈既然认识皇兄,何不去宫里寻他叙旧?” 咳,皇兄,不要怪臣弟祸水东引,这般古怪的老头儿,估计只有您才能治得了他。某王爷在心里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老子要进宫!”老头儿嚎叫了一声,从软榻上“噌”地一声站起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书房里哪里还有绝无悔的影子? 与此同时,景王手中接住了一个瓷瓶。 风中,还留下了绝无悔的一句话:“吃了它,你脸上的疼痛就会减轻很多啦。你等着,老头子还会再回来的!” ☆、【178】中了七日断情散 收紧手里的瓷瓶,夙郁流景并没有服药,而是命人去叫了风无定过来。 “是属下等人失职,请王爷降罪。”这时,王府暗卫才出现,跪在书房门口。他们方才,一阵风拂过,然后就晕过去了。照理说,对于王府的暗卫,什么迷魂香之类的应该一点也不管用。因为他们的身体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面泡大的,要经历各种药物的测试。可刚才来的那人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毒,无色无味就不说了,暗卫闻了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直到刚刚绝无悔走,又是宽大的袖袍香风一扇,才把他们弄醒。 “自己下去领罚。”夙郁流景从来御下甚严,没有什么借口可以代替他们的失职。 “是。” 等暗卫走了,夙郁流进就继续在书房里等风无定。 只是,风无定还没过来,倒是临晚镜先回来了。某女去红袖招处理了一点无影楼的事儿,然后就赶到景王府。 看着景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脸,她只觉得哭笑不得。不过,如果真的能治好,倒也不怕丑这么一时半会儿。 “阿景,你怎么啦?”就算她再笨,也能察觉出书房的气氛不对。乘风破浪不在,也没个人询问,干脆直接问夙郁流景。 “你看看这个。”景王把瓷瓶递给临晚镜,镜儿对毒药颇有研究。兴许,她知道这是什么。刚才那怪老头,虽然看起来没有要害他的意思。但是,到底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对任何人无端地示好都必须防备在心。 临晚镜看到这瓷瓶,微微一愣。再打开瓶塞,放在鼻间嗅了嗅。 “那死老头儿来过了?”这是糟老头儿的药啊,这小白瓷瓶,是那老头子的最爱。还有这味儿,是他那次嘚嘚瑟瑟炼制出来的止疼药。说是什么特效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炼制止疼药的药引,还是黑妞无意中从山中叼回来的。 “死老头?镜儿知道留下瓷瓶的人是谁?”景王诧异地看着自家小女人。他怎么觉得,他家宝贝儿认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呢? “是不是一个古怪的老头?武功蛮好,擅长使毒,特别不要脸。胡子老长老长的,还经常自个儿扯自个儿的胡子耍帅。”临晚镜想象着记忆中的绝无悔。 她那个不着调的师父,竟然擅闯景王府了,没受伤吧?在她看来,景王府的明岗暗哨数不胜数,不是轻易可以进得来的。 确实如此,景王府一般是防守得如同铜墙铁壁。可今儿个多半的人被景王派出去办事了。影卫不会随便动用,骁骑卫也被骁一带走了。只剩下一群普通暗卫,才被绝无悔钻了空子。再一个,绝无悔那用毒的本事,着实高明。王府里但凡发现他的人,都没能和他动上手。所以,才有了无声无息出现在书房的画面。 “他进书房把本王奚落了一番,又敲了敲我的腿,然后说我欺骗了他的感情。最后,他丢下这个瓷瓶,估计现在去皇宫找皇兄叙旧了。”到底去没去皇宫,夙郁流景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奚落你啊?那已经算好的了,对着我,他可从来没说过一句好话。我们一见面,他给我的见面礼都是毒药,能给你他宝贝的止疼药,已经算是厚待你了。”某女翻了个白眼,想起在绝谷和糟老头儿相处的那些日子。那老头,可恶死了。 说着,某女把瓷瓶里的那一粒药丸倒出来,喂给景王。 某王爷自是不会拒绝,吞入口中,入口即化。 “你确定,这药是止疼的?你师父不会在药里下毒吧?”这时候,他如果还不明白那人是镜儿的师父,就不是夙郁流景了。 “我检查过了,药丸没毒。如果有毒的话,我还能闻不出来?”她刚才闻药,可不只是为了确定里面装的是什么,还是在检查有没有毒。 “等等。”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他给你瓷瓶,是扔你的,还是用手递到你手上的?” “他袖风一扇,瓷瓶便到了本王手中。”某王爷不明所以,既然是镜儿的师父,断没有下毒害他的道理啊。 除非,他不满意自己这个徒弟女婿。 等等,夙郁流景猛地想到方才那老头儿有提到风无定。风无定,显然就是镜儿师父为她定下的未婚夫。那自己还真有可能得不到镜儿她师父的承认。 要不要这么杯具?定国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就算了,现在还来了一个师父也不愿意。想想他刚才和自己说话的语气,明显就是不待见啊! 某王爷终于明白过来,即便自己身份尊贵,这世上依旧有很多人看不上他。就算是强权之下,依旧有很多人在皇权之外的地方潇洒自如。 “或许,药没被他动过手脚,那瓷瓶就不一定了。你现在脸上裹着纱布,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动了手脚。”某女虽然嘴上这么说,动作可一点儿没闲着。 把瓷瓶拿在手中仔细检查,确定没发现什么残留的药物,才又伸出两指搭在他的脉上。 七日断情散? 这该死的绝无悔! 七日断情,还有七天时间,阿景如果不服解药,就要断情绝爱。死糟老头儿,这招可够狠的! “怎么了?”见临晚镜表情有异,夙郁流景也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七日断情散。”临晚镜拧着眉头,“如果七天不解毒,你就会断情绝爱。” “断情绝爱?你师父似乎对本王很不满意。”某王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镜儿的师父不喜欢他,从那老者的语气就可以看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下毒。七日断情,如果他真的忘了镜儿,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想起,从此形同陌路。不,不能这样!他不想忘记镜儿! 在没有尝试过喜欢一个人,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懂男女之情,也不屑于儿女情长。可当遇见她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得到过之后,让他再失去,谈何容易? 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临晚镜的,不要忘记,不要分开! “安啦,你放心,本小姐现在就给你配药。”临晚镜反手握住景王,与其十指相扣,“你不要多想,他下药不是为了针对你,而是故意来挑衅我的。” “挑衅你?”这是什么师父?给徒弟的未婚夫(咳,他自己认定的身份)下药,只为了挑衅徒弟。 “嗯呢,你不知道,在绝谷的时候,那糟老头儿自从发现了本小姐在毒药方面的天赋之后,他就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就算是吃个水果,他也喜欢给我下毒。其实,就是想证明他自己的毒术比我高。可惜,本小姐天赋卓绝,不是他随便就能欺负的。他最开始下的那些毒对我来说都是小儿科。后来,我也习惯了见面就和他互相比谁的毒更厉害。”某女头一次和夙郁流景讲她这三年在绝谷的事情。 “绝无悔就是个不甘寂寞的老顽童。老小老小,越老越小。他那性子,有点傲娇。最开始不服气,到最后比不过我而离家出走,忒小气了……” 某王爷认真听着,临晚镜就挑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在绝谷,临晚镜的每一天似乎都过得很开心。从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就可以看出,她对这个师父,可不像语气上的那么不尊敬。 “镜儿和师父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临晚镜笑了笑,不可置否。 她初来异世的时候,与绝无悔几乎是天天吵,天天斗毒。那段时间,她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慢慢认识这个异世。与绝无悔斗,就当是消磨时间。其实,那个老头儿,在那段时间里也给了她生活上莫大的帮助。现在想想,就算真的没有多少师徒情分,陪伴之谊却是少不了的。何况,绝无悔那个时候千方百计对她下毒,实际上也是在帮助她成长,让她对异世的毒药尽快熟悉起来。到后面,绝无悔也教了她不少东西。比如下毒的方法,远比她在现代知道的药多得多。 绝无悔,在理智上来讲,绝逼算得上她的恩师。从情感上来讲,艾玛,那就叫做又爱又恨。比如之前,他让纪家少年送来九转还魂针法谱,她自然是心存感激。简直要爱死这死老头儿好不好?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现在呢?他关键时刻来给未来徒弟女婿下个七日断情散,虽然知道是故意逗她的,但也让她恨不能胖揍他一顿好不好? 七日断情散可不是那么容易解掉的,只要配药的顺序出错,那药就可能变成催命符。哦,不对,是加快断情绝爱的速度。 “既然你们感情很好,你师父应该不是故意为难我的,不要因此生气。”反过来,看着临晚镜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夙郁流景还在安慰她。 “也不是生气,我们不说这个,我对付他自有办法。” 她却不知道,这一次绝无悔想整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 ☆、【179】太子妃东宫有请 说曹操,曹操到。风无定的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他身后还跟着王府的老管家。 “小风风,你来得正好,快给阿景看看。”风无定是神医,他对七日断情散若是有更好的解毒方法自然最好,也免得她再一边研究解药,一边派人去寻绝无悔那糟老头儿。 “叫师兄。”风无定最近有些上瘾了,说临晚镜既然不能做他的妻子,至少也该让他占点便宜,何况,他比她大,师门又有渊源,让她叫一声师兄不吃亏。临晚镜这丫头,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最不耐的就是什么师兄师妹的关系。就算口头上让风无定占这个便宜,她也不乐意。 当然,其实按理说也该叫师兄的。但是一想到风无定在听自己叫完师兄之后的得瑟,她就不想叫了。风无定这样的路痴加洁癖男,竟然也有做人师兄的恶趣味,让她无奈之余又不免有些汗颜。 “咳,风,湿,胸,麻烦您快点嘞!”七日断情散,又不是假的。由不得风无定这么慢吞吞的,那东西虽然没毒,对身体也没什么损害。但是,一想到夙郁流景因此会忘记自己,从此天涯陌路,她那个心啊,就一阵儿一阵儿的揪着疼呢。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夸张。但是她绝对不想夙郁流景变成一个断情绝爱的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这一身就算再怎么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义?那些权势和金钱,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像她瑞士银行账户里的好多个零,随着她在那个世界的离开,什么都没了。想想,拼死拼活地做任务,到底为了什么呀? “乖,早点叫师兄不就好了?”风无定揉了揉临晚镜的头发,这是他的最近获得的新技能,总感觉女人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他揉乱之后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恶趣味,他完全忽略了景王那快要杀人的眼刀子。 “风无定,你要是再敢蹂躏本小姐的脑袋,我保证不会欺负死小童!”拿别的威胁不了风无定,但是小童一定可以,似乎是嫌小童的威胁力不够,某女再补上一句,“我还让人去买只鹦鹉,天天搁你院子里唱小曲儿。就唱《小苹果》吧,上次你不是听琴儿和画儿唱过一次吗,很好听是不是?” 好听?是洗脑神曲才对吧?风无定一想到琴儿和画儿两个丫头在那里又唱又跳的,他就恨不能把两个小丫头的脑袋拧下来。好在,小童时时刻刻劝说着,他是神医谷出来的,而不是绝谷。神医谷虽然不管江湖事,却并非邪门歪道,不能轻易取人性命。 咳,意思就是,就算取人性命,也不能落下把柄。何况,他们现在还住在侯府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确定,小童那呆瓜讲得出这般深刻的道理咩?) “那本谷主一定不会把你的鹦鹉毒死。”别说他是神医就真的有医者仁心了,神医谷没这条规矩! “那我一定不会让黑妞每天晚上去霸占你的床!”对鹦鹉,风无定肯定有本事毒死,可黑妞呢?黑妞本身就是个毒物,什么毒对它都不管用。风无定武功再高,不可能一直守在床边等黑妞出现。所以,对付洁癖男,临晚镜有的是办法。 “此次出谷,本就只是为了寻未婚妻,既然你这个未婚妻已经跟别人跑了。本谷主不妨择日启程回神医谷。”风无定轻描淡写地道。 艾玛,这下某女没办法了。威胁都不凑效,总不能说,我要把你的行踪全程卖给那些寻神医治病的人吧?她知道,这样只能让风无定手中多几条人命而已。这男人,根本不怕杀人。对于他来说,杀人跟切菜似的,只要不把血溅到他的衣服上,他可以研究出好多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 “湿胸,你方才是不是没揉过瘾,需要再来一次吗?”果断地狗腿有木有? 在某女谄媚的目光下,风无定淡定地转过头,手搭上了夙郁流景的脉。 “七日断情散?谁比本谷主还想拆散你们?”风无定诊脉速度超快,在确定自己没有诊断出错的情况下,看二人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些许揶揄。他退出竞争,难道后面有人补上?这人是针对小镜子的,还是景王? “七日断情散,你说是谁下的?”某女翻了个白眼儿,有的毒药,除了绝谷还真没人愿意研制。七日断情,你说这损不损啊? “你师父下的?”风无定多聪明的一人儿,一猜一个准儿。绝谷出来的药,自然不可能是临晚镜自己给景王下的。那么,就只有那个来去如风,让人琢磨不定的绝谷谷主了。 “糟老头儿一天闲的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某女摆摆手,说实话,她自己也没想到,绝无悔会来这一招。听阿醒说,糟老头儿不是经常去骚扰他吗?怎么这会转移阵地了?难道,是阿醒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恶趣味了? “这毒的解药不好配,弄错顺序,就前功尽弃。”风无定叹了口气,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师父,也怪小镜子倒霉。 “我也知道啊,所以想问问湿胸有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方法。”七日断情散,她在糟老头儿的手稿中有看到过,但是,这个毒配制的顺序不一样,解药的顺序也不一样。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七天之内研制成功。 “你先按照你自己的方法研制解药,我回去琢磨一下。”他也不确定能不能万无一失地配出解药,只能说,先回去试试。想想法子,不过:“我劝你直接去找你师父要解药,这样速度比较快,也比较安全。” “你放心,我回去就派人去找他。这一次找到他,非要把他饿个三天三夜不可!”对于糟老头儿来说,不吃饭可是最大的惩罚。 再说绝无悔,离开王府之后就没影儿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进了宫,还是去了哪里。临晚镜派人寻了他三天,愣是不见踪影。再加上他平日里总是来去如风,她还真不好判断能不能在七日之内找到他。无影楼的情报网已经遍布夙郁,就连凤离都基本成形,却没有一处寻到绝无悔的消息,某女都快要怀疑这世上是不是还存在绝无悔这么个人了。 不过,绝无悔惯会伪装,那老头儿本来长得就一张变幻莫测的脸,再加上他身上的功夫,想换个造型躲过无影楼的耳目,还真不是难事。 三日之后,某女彻底放弃了寻到人要解药的心思,开始一门心思研制七日断情散的解药,时不时地与风无定讨论一下捷径。到了第五天,干脆直接搬去了风无定的清风阁,两人日夜不停地研制,试验,争取在最后两天之内炼出解药。 至于绝无悔,某女发誓,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不会打死他。最多,只打个半残而已。把他用铁笼子关着,三天给他吃一顿饭。然后自己每顿饭都摆在铁笼外面吃,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与此同时,皇室其他青年男子都在轮番陪倾城公主游玩,从东街,到西街,从东郊到西郊。从游湖到爬山,每天的活动都不重样儿。自从觞帝明确表示,景王不会娶倾城公主之后,就为她安排了无数个青年才俊。 可是,最后倾城公主选定的那人却让临晚镜听了之后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消息,还是绕过好几圈儿,才传到某女耳朵里的。 事情是这样的—— “柳叶,你家太子妃找本小姐有什么事?”已经是第七天了,某女还没把解药弄出来,景王府那边的人都着急得不行,不过她和风无定终于研究出来一个万无一失的解药了。可是现在炼制比较麻烦,所以风无定一个人还在药房里面加班加点,只有她听到东宫太子妃身边的宫女柳叶求见,才匆匆出了清风阁,回到揽月楼,顺道梳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邋遢形象。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只是命奴婢来请临小姐去东宫一叙。”柳叶面色有些为难,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推说不知道,让临大小姐直接去东宫见她家小姐。 “她有没有说事情急不急?如果不急,待明日本小姐递上帖子,得到皇后娘娘的批示之后,我再进宫。”她想说,今天最重要的是阿景的解药,别的事儿,都可以放在明日。 “这,这……”柳叶急得红了脸,直言道,“我家小姐想临小姐现在就随奴婢一道进宫。进宫方面的事宜,我家小姐都已经打点好了。” “这样的话,容我与人交代一声,你先到外面候着。”临晚镜眼底微沉,进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定的,没想到苏幕帘这么急着要见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待到柳叶出去了之后,她又去了一趟清风阁,得到风无定肯定的回答之后,才收拾好东西跟着柳叶一道进宫。 东宫里,苏幕帘已经盼她老半天了。 ☆、【180】她想嫁给我大哥 “晚镜,你可算来了!” 苏幕帘一身华服,满头步摇金钗,褪去少女的青涩,增添了一分少妇的妩媚。 毕竟还是新妇,东宫也没有侧妃美人姬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苏幕帘一个人守着太子,白天管理东宫庶务,晚上为太子红袖添香,小日子尚且温馨幸福。临晚镜实在想不通苏幕帘匆匆把自己叫进宫所谓何事。 “臣女见过太子妃。”虽然她见着觞帝也无需下跪行礼,某女依旧对着苏幕帘盈盈一拜。当然,她只是屈了屈膝,还不至于跪下。 “你的礼,我可不敢受。你见太后都敢大摇大摆的,见我一个东宫太子妃算什么?好啦,晚镜,你坐,我有事情要和你说。”说着,苏幕帘又看向柳叶,“你去把门关上,爷要是回来了,就和他说,临大小姐在东宫作客。” 柳叶应声儿出去,留下临晚镜在里面独自面对苏幕帘。 “太子妃,您应该自称本宫。”某女看着苏幕帘,一本正经地提醒。 “咳,在你面前,我要是端着架子自称本宫,明儿个侯爷知道了,还不得对太子爷吹胡子瞪眼好些天?”说起定国侯的霸道,苏幕帘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在整个皇宫里,定国侯可是除了皇上,谁的面子不给的。太后娘娘和定国侯无论掐多少次,人家定国侯待她都是那样儿。皇后娘娘那里,千叮咛万嘱咐,要太子对定国侯如同待太傅一般尊敬,而她呢?皇后娘娘听说她与临家大小姐交好,就让她一定不能怠慢了这位大小姐。可想而知,定国侯在朝廷上下的能量巨大。 何况,她待临晚镜是真的如手帕交,自然不会在她面前端架子。 “那你可要小心被太后责难,与我们家交好的,到太后跟前基本上都会被咬。”某女撇了撇嘴,说起太后那老妖婆,她是一点尊敬之意都没有。 “没关系,太后那边,尚且有皇后娘娘帮我。”苏幕帘颇为大方地反过来安慰临晚镜。 “看来,你们婆媳关系处得不错。”某女揶揄地看了太子妃一眼,恰好看到她脖子上的一抹红紫,更是笑得乐不可支,补上一句,“不仅婆媳关系不错,连夫妻关系也是蜜里调油呢!” “哎呀,晚镜,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找你进宫,是有正事呢。”苏幕帘被临晚镜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热。现下她与太子是新婚,太子是成年男子,身边又没个婢妾侍奉,与她成亲之后,难免在男女之事上面热情了些。想起晚上每每被折腾得晕过去,苏幕帘的脸蛋更是通红一片,眼底一片羞涩。 “你害羞什么?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是值得举国同欢的大事儿。我又不是真取笑你,只是为你高兴。嫁入皇家的女子,十个有九个都不幸福,我们是朋友,我自然是希望你成为那个例外。” “你瞎说什么呢?这都从哪里听来的?”妄议皇家,可是大不敬之罪。苏幕帘看着临晚镜,只觉得一阵头疼。说她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戏文里都这么唱的呗。”咳,她总不能说,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吧? “你不是目不识丁吗?看什么戏文?”苏幕帘白她一眼,然后正色道,“晚镜,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倾城公主的事。” “倾城公主出什么事了?她是执意要嫁给景王,还是,缠上太子了?”前者跟苏幕帘关系不大,就算是为了她,嗯,苏幕帘不该失去分寸这么着急。至于后者嘛,她不会是让自己去劝阿景赶紧收了倾城公主,别让太子爷瞧上她了吧? 不过,在上位者眼里,倾城公主为太子侧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不让她生下皇孙,宠一个敌国公主,共修秦晋之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苏幕帘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都不是?”这下,临小姐有些惊讶了。既然这两者都不是,那您太子妃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呐? “她想嫁给我大哥。”苏幕帘的语气有些沉重,公主和亲,嫁给右相,可是会引起朝廷上下非议的。 她大哥是觞帝一手提拔起来的相爷,年纪轻,却是位高权重,一旦娶了和亲公主,身份就大不一样了。说不定,他会从皇帝倚重信任的人,变成皇帝的眼中钉。毕竟,倾城公主是凤离国的人,就算嫁给她大哥,也不可能忘记在凤离的一切。何况,这位公主最有可能是凤离皇想放在夙郁的一颗棋子。 倾城公主忽然改口要嫁给右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幕帘虽然对朝中之事都有所闻,却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凤离皇的阴谋。如果是,那她大哥会不会成为这一场阴谋背景下的牺牲品? “什么?”临晚镜眼睛睁大,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倾城公主想嫁给苏幕遮?这到底又是唱的哪出啊? 好好的皇子不嫁,非要嫁给右相。难道右相比皇子们更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或者与凤离国来个里应外合?可是,苏幕帘是觞帝的人,如果有二心的话,觞帝怎么会看不出来?还是说,觞帝想将计就计? “晚镜,你说一个公主,好好的王爷皇子不嫁,又或者是嫁给世子也行啊,为什么非要选我大哥呢?”我大哥一个人辛辛苦苦撑起苏家,可不是为了让个公主来搞破坏的! “你大哥长得俊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嗯,还颇具亲和力。不过,陛下同意了吗?”临晚镜凭着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在政治方面,比苏幕帘就多了那么一点敏感度。如果觞帝都同意了,那这事儿八成没意外了。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嘛,还是要看苏幕遮自己。临晚镜自诩眼力过人,苏幕遮那样的刚正不阿,世间少有,除了在自家妹子身上会犯浑之外,基本上属于死忠型儿。就凭这一点,他不可能背叛觞帝,所以,苏幕帘大可不必担心。 “陛下没说别的,就说公主若是自己能说服右相,他乐意成人之美。”被临晚镜这么一问,苏幕帘也找到问题的关键了。不是她大哥同不同意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陛下的态度。陛下如果不同意,大可以一口拒绝。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让倾城公主自己去搞定她大哥。 陛下这到底是想做什么?是在试探大哥的忠心,还是别有用心?苏幕帘比临晚镜在这个大陆多生活了十几年,想的东西自然更多。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令觞帝不快的事。 “那你操心什么啊?陛下都同意了,你哥娶凤离国第一美人儿,以后生的小侄儿肯定甩人家好几十条街!”某女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逗比本质了。 “谁现在要说侄子的问题啊,晚镜,你能不能去看看我哥?”她哥哥对临晚镜的心思,苏幕帘是一清二楚,现在倾城公主要嫁给他,她担心大哥会迫于皇家的压力接受。但是,她真的担心那女人是个祸害。 “你放心吧,你大哥比你聪明,他知道怎么处理好这个问题。”临晚镜并没有答应苏幕帘去见苏幕遮,她并没有这个立场。 总不能,她跑过去告诉苏幕遮,这个亲,你可以成。反正,白捡了个大美人儿。其实,一个女人而已,没那么重要。国家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亡,那些亡国把原因归结在女人身上的,都只是找个香艳的借口而已。 女人要是有那么大能耐,早就统治世界了。倾城公主,就算封号再响亮,她也不可能真的倾倒一城。除非,苏幕遮真的爱上她,爱到不顾一切。 从宫里出来,临晚镜首先回了侯府,去了清风阁。得到风无定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才回到揽月楼。 结果吧,这脚都还没沾地儿呢。管家那边又来消息了,说是倾城公主和明家三小姐来访。 临晚镜一下子愣住,今天这都是怎么了,赶集呢?都上赶着找上门儿来了? “让明三小姐与倾城公主都到偏厅等着,让厨房端些新鲜的点心过去。”临晚镜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道。 她进宫穿的那套太繁琐了,整个一大麻烦,一回到自个儿的窝,她就换了睡袍。如果不是要出去见客,她就直接躺床上补眠了。几天几夜都休息不好,她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那七日断情散,如果没有风无定帮忙,她可能要用九转还魂针替夙郁流景排出毒素了。可那样的话,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毕竟,才用九转还魂针替他清除余毒。 “小姐,您说这明家三小姐是怎么了?这么隔三差五地跑来找您,还专门给您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天被破月少爷看到,他还诧异地问了我到底怎么回事。”画儿一边儿嗑瓜子儿,一边絮絮叨叨。 她给临晚镜剥了一小罐,剩下的都自己吃了。 临晚镜刚想回答,画儿又道:“小姐,其实我也蛮好奇的,那明三小姐怎么跟中了邪似的呢?” 某女被她问得一呆,我总不能告诉你,那明三小姐喜欢上我了吧?她可是都跟人家明明白白说清楚了,可对方就想往她这儿跑,她也没办法。 好在,她与阿景快要成亲了,总算能打消明月笙的念头了。 ☆、【181】癞蛤蟆吃天鹅肉 明月笙和凤舞歌凑在一块儿,明晃晃的俩美人儿,给定国侯府的偏厅增添了不少光彩。好在,侯府下人素质都还行,眼观鼻,口关心,都没人放下手里的活儿不干去偷看美人。 临晚镜过去的时候,俩美人儿正在大眼瞪小眼。 如果是两个母夜叉,场面一定很热闹,可若是俩美人儿,抱歉,场面不是热闹,是好看了。 照临晚镜的话说,就这俩美女,就算静静地坐在这里装逼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感。 “咳…”某女在门口干咳一声,打破了偏厅里的安静。 “镜儿,你来啦。” “临小姐,又见面了。” 俩美人儿都朝临晚镜看过来,打招呼的话都是一起说的,多默契! “你们俩的默契培养得真快。”某女随便挑了把椅子,懒懒地坐下,对比起明月笙的淑女,倾城公主的端庄,她简直一个专业女流氓。站在门口尚未来得及离开的临毅都为自家小姐感到拙计。 果然,有对比神马的,太让人惊悚了。 “谁跟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有默契?本公主怕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明月笙温柔一笑,倒是惹来凤舞歌的一阵白眼,出口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明明不是一款的,这两人非但没能成为朋友,反而隐隐有敌对之势,某女有些不解。是她忙着换衣服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吗?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两人在侯府门口相遇的,倾城公主的马车差点撞上了明月笙主仆二人,结果她身边的丫鬟就开始不依不饶。愣是把倾城公主的车夫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倾城公主不干了。原本她的马车冲撞了人家,她还想下车道个歉,想来能在这附近行走的人都非富即贵。结果呢?道歉的话没说出口,倒是气的想骂娘了。 她身份尊贵,即便在凤离皇宫受不少气,也不是能被一个小丫鬟欺负到头上来的。最后若不是明月笙制止了自家丫鬟,又客客气气地与倾城公主道歉,两人估计这仇就结下了。明月笙看清马车上的人是倾城公主之后,自然不想与她结怨。 但是,一想到这女人想抢她家镜儿的男人,心里对她就多了几分不满。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丫鬟的无礼。 咳,明月笙的角色转换得很好。完美的从一个“无影哥哥”的爱慕者转换成了一个妹控。临晚镜比她小,就是她认定了的妹妹,这会子,都以自家人自居了。 巧了,两人都是来找临晚镜的,在侯府门口,明月笙的脸就是通行证,她先进去了。而倾城公主虽然长得同样漂亮,却要递上拜帖,才能获得管家的接见。这待遇,让倾城公主心里也不平衡了。 其实都不是小气的人,但这会儿吧,有点儿较劲的意思。到了偏厅,明月笙喝什么茶,倾城公主也跟着点什么茶。 心里还挺好奇,这侯府待客怎么弄得跟酒楼点菜似的?还专门拿了个小册子出来,让她选上面的饮品和点心。这招待客人的方式,还真不错。 明月笙是早就习惯了的,想喝什么,吃什么,驾轻就熟地点。倾城公主有样学样,争取不让自己出错闹了笑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夙郁是不是每家人待客都有这样的规矩。 前者以为倾城公主故意学她,心里不是滋味儿,于是,两人就杠上了。 “镜儿,我表哥说,陛下已经准备为你和景王赐婚了,我今天把嫁衣图纸拿过来你看看,这是根据你的要求画出来的。你赶紧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不然我怕来不及。”自从临晚镜进来,明月笙便不搭理凤舞歌了,就连她的挑衅也只装作没听见,而是让丫头把自己画的嫁衣图拿出来给临晚镜看。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绣完,我什么时候成亲不就得了。”觞帝现在正忙着两国联姻和援助北域的事儿,哪里有空给她和景王赐婚?她和景王的婚事,恐怕得等到开春之后了。 不过,春天好,百花盛开,万物复苏,天气也暖洋洋的,不用穿那么多衣裳出嫁。 说是这么说,临晚镜还是打开了那张嫁衣图,只一眼,她便被里面精致的嫁衣吸引住了。这描绘的嫁衣,真的能做出来吗?等等,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更想问,穿这样一件嫁衣,太后娘娘不会想杀了她吧? 这嫁衣的规格,俨然已经比皇室公主还好了,如果真的能绣出来,绝逼闪瞎所有人的狗眼啊。那嫁衣上的流苏,竟然都缀着珍珠,这么多银子,穿在身上,她自己都感觉沉重千金。 “怎么样?”见临晚镜一言不发,明月笙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这嫁衣她可是参考了很多皇室王妃成亲的嫁衣,才画出来的。 “很美。”某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这嫁衣设计得很别致,可以看出,明月笙是用了心的。只是,嫁衣上的凤凰,会不会犯了皇室的忌讳? 仿佛看出临晚镜在想什么,明月笙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依照你的要求,嫁衣尽量简洁大方,又不失华美。这凤凰,都是亲王妃嫁衣的规格。我是参照了以往的例子。” “景王现在还不是亲王。”临晚镜蹙眉,不由得开口提醒。 “现在不是,他成亲还不得册封啊?陛下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景王这个幼弟,亲王的封号自然是他的。”明月笙虽然在朝政方面不太精通,却并不代表她不聪明。景王七岁封王,开府独居,皇室对他的宠爱,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迟迟不封亲王,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而景王成亲,正妃是定国侯府的世女,这个身份配亲王,绰绰有余。所以,封亲王是肯定的。 临晚镜想不到这一层,只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也应该能猜到,随着那一道赐婚圣旨而来的,是册封景王为亲王的旨意。 “说得也对。”某女听完之后也只能赞同,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对这些等级制度规矩并不非常了解。 倒是一旁的凤舞歌,已然目瞪口呆。她们两个闺中小姐,不但妄议皇室,还,还—— “临小姐,你的嫁衣,竟然交给别人来绣?”还有,堂堂明家嫡小姐,心甘情愿为别的女子绣嫁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很奇怪吗?”某女不明所以,皇家公主的嫁衣还都是尚衣局做出来的呢。 “不是很奇怪,是难以置信,景王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啊?”这可是横在凤舞歌心里最大的疑问。虽然,她也觉得临晚镜性子讨喜,但是,景王妃,不是要性子讨喜就行的吧?不说才情出众,至少要贤良淑德吧? “也许他是看上我文不成武不就,不通女红,不明事理。”某女调笑道。 “好一个文不成武不就,不通女红,不明事理!”凤舞歌被她弄得无话可说,至少,她现在知道景王那里确实很爱临家大小姐。不然,这么一个百无用处的大小姐,娶回家当活菩萨似的供着,一般人谁会乐意? 当然,她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临家大小姐的意思。与之相反,她很欣赏她,在燕都里听得最多的就是临家大小姐的风流韵事,让她不羡慕嫉妒恨都难。 “公主还没说,你来侯府所为何事?”临晚镜不咸不淡地瞥凤舞歌一眼,她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陪凤舞歌在这里插科打诨。 “本公主想与你单独谈谈。”凤舞歌看向一边的明月笙,这位明三小姐虽然存在感不强,但她说话的时候也不喜欢有不认识的人在场。何况,方才她们还闹了一点点小别扭。 “画儿带阿笙去揽月楼暖阁吃茶。”暖阁被临晚镜布置成了现代的休闲吧,在那里悠闲自在比这偏厅可好多了。 凤舞歌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想去揽月楼长长见识,却又怕被临晚镜驳回。听说,这揽月楼可是年轻时候的定国侯为心爱的月弥夫人所建。那里面的景致,摆设,连皇宫都有所不及。这燕都的贵女们,还以能进揽月楼参观为荣呢。可惜,揽月楼自建成以来,招待过的客人少之又少。后来月弥夫人去世,定国侯更是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揽月楼。这规矩,连皇室中人都不得例外。 可惜,临晚镜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待明月笙走后,她才看向凤舞歌。 “说吧,公主有什么事?” “你可认识闻人嫣这个女人?”凤舞歌见没人了,才开口问。 闻人嫣这个女人最近老是到行馆寻她家六儿,就连在大街上也经常碰到她。六儿对女人向来不屑,可对这个闻人嫣,似乎并不讨厌。但是,她总觉得那女人像狐狸精似的,专门勾搭男人,见人就抛媚眼,讨厌死了。弟弟若是沾上这么个女人,作为长姐,她非常不喜! “闻人家族的小姐,自幼在骊山书院读书,最近才下山回来的。”临晚镜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只说了闻人嫣的基本信息。 “闻人家族,是那个闻人家族?”想起当日闻人家那位少主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凤舞歌直皱眉,这样的家族,能教养出什么好女儿? “这夙郁还能有第二个闻人家族?”就连整个龙腾大陆,也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吧? “他们家不就是你的杀兄仇人吗?你们家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家族的小辈们在燕都横行霸道?”听说,闻人家族的子弟在燕都可横了!不然,那个闻人嫣怎么会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还敢对她出言不逊!若是在凤离,这种女人,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可惜,这是夙郁,是人家的地盘儿。 “你急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兄长被闻人家族干掉了呢。”某女瞥她一眼,还真有些闹不明白,凤舞歌今儿个不会是为了来打听她家的仇恨史的吧? “我当然急,那个闻人卿华居然想本公主嫁给他,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凤舞歌不客气地贬低闻人卿华,虽然那人长得也不错,可那浑身上下的阴寒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靠近他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哦?原来闻人卿华看上公主了啊。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的颜还是很正的,只是心有点儿歪。” “他哪里是看上了本公主?不过是看上了我身后的凤离国而已。”凤舞歌冷嗤一声,也不在意在临晚镜面前暴露一些东西。或者说,只是把某些话放在明面儿上来说而已。 “可惜咯,那是个短命鬼。不然,公主倒是可以考虑他的提议。”临晚镜目露揶揄之色,没想到这么快闻人家族就找上了凤舞歌。 想合作对付夙郁,也要看觞帝答不答应啊!也难怪觞帝不反对凤舞歌嫁给苏幕遮了,比起闻人卿华,倾城公主还是嫁到自己人家里比较好。 ☆、【182】师父好像失踪了 “当真是短命鬼?”凤舞歌似有不信,“本公主听说,他府上住着一位神医谷出来的姑娘,是过世的老谷主的贴身婢女。一直负责调养闻人卿华的身子。” “那又如何,一个婢女而已。”如果真的在医学上有天赋,神医谷的人怎么会不悉心教导,还让她只做个婢女,待到老谷主死后,就把人送到了闻人府。 分明是,风无定瞧不上那丫头,才把她送了人。一来,堵了闻人家族的嘴;二来,为自己减轻了不少麻烦。 “虽然只是一个小婢女,到底跟在老谷主身边多年,就算是耳濡目染,这医术上应该也有几分造诣才是。老谷主去世也有几年了,那个丫头可是调养着闻人卿华到现在还平安无事。”凤舞歌的声音透着些不痛快。那闻人卿华让她觉得恶心,还敢打她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打她的主意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了六儿身上。即便是算计她,她也没那么大的火气,可算计六儿,就是不行! “医术倒是有一些,但是不足以治好闻人卿华的病。”临晚镜凉凉地道。 就连风无定给的那三粒药丸,都够那位璎珞姑娘忙活的了。 “你家和他们家有仇,你为何不出手?还让他活着去到处祸害别人。”凤舞歌咬了咬牙,别人会被临晚镜的外表蒙骗,她可不会。这临家大小姐,绝对是个有手段的。昨儿她又让人收集了一份临小姐几个月前回府到现在的资料,那与传说中的纨绔千金完全是两个人。 一回府就先给了姨娘和侯府老夫人一个下马威,然后又收拾了侯府的二小姐,连带着二姨娘的娘家也没能幸免。那位二少爷,竟然以她为尊。还有天下第一楼,红袖招,无意赌坊,这三处,她每次去,人家都是以贵客之礼相待,也隐隐有以她为尊的意思。这三处都是燕都里最赚钱的地方,她和这三处的背后之人,应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太子妃苏幕帘,右相之妹,端庄贤淑,却也清冷孤傲。燕都贵女圈里那么多小姐她看都不多看一眼,却为何偏偏与临家大小姐交好?还有刚才那位明家三小姐,打小就住在山上,只在前几天的宫宴上见过临晚镜一面,竟然也一见如故了。 这临家小姐,天生就能吸引人?觞帝青睐,景王爱慕,纪家少将军也与她要好。还有燕都城齐名的两位小姐。现在算算,她还真是男女通吃。这样的人,若真想出手对付闻人卿华,对付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咳,人家本来就只有半条命吊着呢)。 “公主,你似乎和人家没仇吧?怎么瞧着比本小姐还看不惯他?”临晚镜摸了摸鼻子,颇为莫名其妙地盯着她。 即便闻人卿华把主意打到了凤家姐弟头上,好歹人家也是来示好拉拢的吧?怎么到了凤舞歌这里,弄得人家跟十恶不赦似的? “本公主就是看不惯他,他打本公主的主意也就罢了,还敢让他们家那个狐媚子似的女人勾引六儿!六儿是什么身份,岂容那样的女子玷污?”凤舞歌的心思,充分体现了长姐如母。自家弟弟,有千万个不好,在她看来也都是好的。而别人家的女儿,就算再好,她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咳,他家那个本来就是万人骑,多六皇子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倒是六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竟然连万人骑都敢收,小女子佩服,佩服!”某女想了想,才开的口。 瞧凤舞歌气成这样,想来一定是凤寒烟没拒绝闻人嫣。不拒绝,不接受,男人啊,往往都是喜欢这样的暧昧。好歹,闻人嫣也是在骊山上锻炼出来的女人,笼络男人的本事肯定不少。在燕都,她可是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的注意。这会子与六皇子打得火热,六皇子也不怕遭人记恨。 “万人骑?哈哈,这个称呼不错,可不就是个万人骑嘛!不过,六儿还没收她呢。只是她天天往六儿跟前凑,本公主看着他就心烦。” 万人骑,也亏临家大小姐是世家贵女,竟然连这么个称呼都能说得出口。这不是形容那青楼的妓子的吗?看来,闻人家族果然不受待见。 “所以,你来我这里,到底所为何事?”绕了一大个圈子,某女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凤舞歌来了半天,就表达了无数对闻人家族的不喜。她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难不成还想和自己这个“情敌”结盟,灭了闻人家族? 还别说,临小姐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有天分。多么敏锐的观察力啊! 只听得凤舞歌欢快地提议:“你与闻人家有仇,本公主与他们兄妹二人又有怨,不如,我们一起结盟,干掉闻人家族?” “你,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啊。”临晚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下好笑,这,还真被自己给猜对了? “本公主是认真的。”见临晚镜一点不感兴趣的模样,有些着急,非常肯定道。 “你确定你有与本小姐合作的资本?”有心是好事,但是,不是每个有心人都能办成事儿的。她要杀闻人卿华一个人很简单,但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的哥哥,天下无双,那样的男儿,闻人卿华一个病秧子的命哪里够赔?至少,也得闻人家族上下一起去给她的兄长赔罪才是。 她要的,是那闻人家族尽数覆灭,那九幽之地,寸草不生。所有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都不得好死。他们的子孙,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临家人,虽然胸有沟壑,却也睚眦必报。 “好歹,我也是凤离国的大公主。”凤离国公主,虽然权利不多,但是,大公主好歹也是有些权利的。她手中,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你能代表凤离吗?”如果她能代表凤离与自己谈判,临晚镜倒是不介意听听她的计划。但是,凤离国毕竟不如夙郁,倾城公主手中可以用的势力,实在太少。能帮她的,也太少。 对付闻人家族,自有老爹和陛下谋划,她只不过是想补个刀,不让他们的计划有漏网之鱼而已。 “我和皇弟两个加起来呢?想必临小姐也知道,六儿是柳妃所生,柳妃娘娘是父皇的心头肉,他爱屋及乌,恨不能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六儿。册立他为太子,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我与六儿帮你对付闻人家族,你只要在关键时刻推六儿一把就行了。只要六儿坐上那个位置,必定不会忘了临小姐今日的恩惠。”她为了六儿,都肯嫁到夙郁,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地求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事公主没与六皇子商量过吧?比起本小姐一个深闺小姐,想必六皇子会找出更合适的盟友。”临晚镜凉凉地笑,“公主请回。” “哎,这事虽然我没与六儿商量过,但他肯定会权衡利弊。比起闻人卿华,或者那位安王殿下,我觉得你倒是更有本事。”她说这些,自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 之前想嫁给景王,本就存了借势的心思。现在,临晚镜才是未来的景王妃,那她身后站着的,可不就是景王?根本想都不用想,与临家大小姐合作,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听说,昨日倾城公主昨日在大街上被人调戏,恰好被右相所救?”临晚镜开始转移话题。实际上,这才是她感兴趣的问题。 倾城公主看上了右相,总要有个前因后果才行。太子妃心疼她哥哥,难免不想苏幕遮娶个别国公主回去供着。而且,还是个带着阴谋诡计而来的公主。 但是,太子其实是很需要这种势力的。如果控制得好,就是他将来的一大助力。当然,如果事情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也就成了祸端。 “调戏本公主的就是闻人家族的纨绔子弟,右相大人仗义相救,本公主准备以身相许。” 说起以身相许,凤舞歌是半点不脸红。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和六儿商量之后的决定。 “难怪公主讨厌闻人家,不过右相大人同意了吗?”临晚镜看着她,笑着道,“右相温和守礼,又善良爱民。这些年所救之人不计其数,想以身相许的姑娘,更是不少。” “以身相许的是不少,但是品貌身份都在本公主之上的,又有几人?”这一点信心,凤舞歌还是有的。何况,她又不是要苏幕遮的爱情,嫁给他,也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权宜之计。要知道,除了景王,定国侯,就只有右相苏幕遮在殇帝面前最说得上话了。如果能嫁给苏幕遮,以后也方便为六儿谋划一二。 “是没几人。”临晚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见她一直不为所动,凤舞歌也只得沮丧得离开了侯府。她走之后,临晚镜就接到了天下第一楼的帖子,说是出了新的菜品,让她过去尝鲜。想着夙郁流景那里的毒还没解,她并没有一口答应,只说晚上若是没事就过去,有事的话,就改在明天。 王府里,下人们老远就能感觉到自家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寒之气。见临晚镜过来,具是松了一口气。 “王爷在书房。”老管家的脸色不太好。临小姐的师父给王爷下了七日断情散,到底是在为难徒弟,还是真的对他家王爷心生不满?王府一向守卫森严,人家却如入无人之地,绝谷谷主,果真名不虚传! “风神医来过了吗?” “还没。”解药还未研制出来,难道,王爷又要回到从前那种清冷无情的状态了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没有感情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先去看看阿景,你让人把晚膳摆在书房外间。”临晚镜叹了口气,风无定那边,肯定能赶在今天凌晨之前把解药弄出来,她是不用担心的。 只是,理智上这么想,实际上说不担心又是假的。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夙郁流景静静地坐在书桌之后,浑身上下散发着孤冷的气息。她眼睛一疼,缓步走到他身后,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阿景,不要担心。”绝无悔那糟老头儿虽然不靠谱,但是绝不会害了她。兴许,他只是想考验一下自己与阿景到底有几分情谊。 咳,实际上,就是那糟老头儿闲得无聊而已。想当年,他觉得偷东西好玩,愣是追着人家妙生花,要人家教他偷技。前段时间纪家少年也在抱怨,说师父喝光了他这几年亲手酿制的美酒。 所以,那老头儿只是无聊而已,绝无恶意。而且,她心里还隐隐生出了一股不安来。阿景说师父去了皇宫寻觞帝,可皇宫里找遍了都没有师父的影儿。他好像失踪了似的。莫名其妙的失踪,让她心里不安,又想起就九转还魂针法谱的来历。无回宫的东西,被师父串通妙生花偷了,人家怎么肯善罢甘休? 若是师父真的一时不查,落到无回宫手中,只怕要遭大罪了。她派了很多人除去,希望能快些收到师父的消息。即便真的是被无回宫抓了回去,至少也要知道他目前的情况才行! ☆、【183】我会娶倾城公主 在临晚镜和景王沉默对望数秒之后,小童才姗姗来迟。他手中拿着的就是七日断情散的成品,小童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一口水都还没喝上,临晚镜已经夺过他手中的瓷瓶。 打开瓷瓶嗅了嗅,又倒出里面的药丸,检查没问题之后,才把药递到夙郁流景手中。 她看向小童:“你家谷主呢?怎么没过来?”这药万一有问题呢?他不过来怎么观察药效,然后及时采取措施? “我家谷主说,他现在需要休息。”实际上,谷主是嫌弃自己身上那股子味儿,洗澡去了,他说要洗三遍。有洁癖的男人伤不起啊,这几天也不知道自家谷主是怎么过来的。谷主对临家大小姐这么好,她竟然一点不心存感激,果然是个坏女人。 不用说,小童又在心里偷偷骂临晚镜了。 不过,临大小姐现在可没心情逗他。看着景王把药吃下去,确定没有任何副作用,再给他把了脉。 “如何?”从临晚镜过来,到现在,夙郁流景才第一次开口说话。如果这毒不解开,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景,我……”临晚镜看着夙郁流景,目露复杂之色,语气里也夹杂着迟疑和抱歉。 见她这样,景王心里猛地一突,面沉入水。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抬起手,一点一点地抚过临晚镜的脸庞,深邃的眼,想要把她看进心里。 “你先出去。”突然,景王头也不抬地对一边儿的小童道。 小童被他的冷漠吓到,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书房。 心里还在犯嘀咕,明明谷主都说了这药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解不了毒呢? 可惜,没人能给他答案。见小童出来,外面等着的老管家也是一脸焦急之色,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王爷真的忘了临小姐,又该如何是好?他会不会直接同意娶倾城公主为妃? 里面的两人却没想那么多,他站起身,拥她入怀,狠狠地吻住她的唇。霸道,火热,缠绵中又带着深深的绝望。 手用力地把她禁锢在怀里,仿佛要把她揉碎在骨子里,从此再也不分开。 “镜儿,不要离开本王。”他把她按在怀里,低哑的声音里透着阵阵无力,“答应本王,就算忘了你,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好。”她在他怀里偷笑,“咳,阿景,你怎么还记得我咧?” 如果解药不对,应该立马失忆的呀。 这下,某王爷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在骗我?其实毒已经解了,对不对?”看怀里小女人偷笑得逞的模样,他只觉得想暴走。 能不能打她一顿? 说干就干! 把某女打横抱,扔到软榻上,他在一旁禁锢着不让她翻身。 “咳,阿景,我什么都没说呢。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嗯,某女坚持自己是个好姑娘,从来不骗人。 “乖乖,骗人可不是好习惯。”说着,某王爷“啪”地一巴掌拍在临晚镜的小屁股上。 “啊。”某女尖叫一声,严重抗议,“夙郁流景,你怎么能打本小姐的屁股!” “谁让某个小丫头故意捉弄本王的?”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再打了几下。 “流氓!”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某女终于忍不住骂人了。 “乖乖,谁是流氓?嗯?”拍着她的小屁股,感受到手下的柔软弹性,某王爷眼底浮起一抹欲色,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临小姐浑然不觉,嘴里还嘟哝着:“夙郁流景,你个大流氓!你放开我……” 她一边吵,还一边扭动着身子。 “乖乖,别闹,让本王抱一会儿。”他抬手把她抱进怀里,自己也躺在软榻上,两人贴在一起。 某女心有不甘,侧身扭头,不再理会他。这么大个人了,被人打屁股,这可是某女的人生一大耻辱。 “你!”她还想再骂几句,却感受到身后人身体的变化,身子再也不敢扭了。尼玛,要不要随处发情? “镜儿,以后若是再敢欺骗本王,就家法伺候!”说着,他微微一动,勾唇浅笑。 那张还没恢复完好的脸上,渐染风情,得意之色都染上了眉梢。 “阿景,不带这么耍流氓的。”某女扭过头,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 “嗯,所以只对你一个人。” 即便是耍流氓,也只对你一人,如此,可好? 既然毒解了,景王大人的心情是直线上升,正好,此时管家在外面禀报,说觞帝派人请王爷入宫议事。 “要不要随本王一道进宫?”他看向怀里的小女人,在得知即将忘记她的那一刻,简直生不如死,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让她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忘不了也分不开。 “不去了。你既然进宫,那我就去天下第一楼试吃。”天下第一楼的菜色,都是要她试吃之后才会正式出单的。 这会子既然没事了,那她过去一趟也无妨。 “都这么晚了,还过去?”他拧着眉,现在已经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你这时候都能进宫,我为什么不能去天下第一楼?现在还早着呢,据说最近天下第一楼晚间的生意也特别好。”临晚镜心情好,人也笑得甜。 “天下第一楼生意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夙郁流景眉心微蹙,不解其意。 天下第一楼,与镜儿有什么关系吗? 后者一窒,忘了夙郁流景还不知道这是她名下的产业,于是糊弄道:“天下第一楼的老板我熟。” 意思就是,替朋友高兴嘛。 景王狐疑地看她一眼,虽然不信她说的话,却也没再多问。他在等,等镜儿把自己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的那一天。 天下第一楼里,确实一如既往的热闹,客人比之前更多,生意也更加火爆。 临晚镜进去的时候,她的专属服务员立马就看见了她,笑着迎上来。 “临小姐,您来啦!” “嗯,你们家掌柜说研究出了新菜,让本小姐过来尝尝。”临晚镜拍了拍小伙儿的肩。 “是是是,大厨研究出来的新菜品,掌柜的禀报了老板,老板说让您先尝尝。”让临家大小姐试吃,他们家老板面子真大。 绝二要哭瞎,这是他面子大吗?明明是把尝鲜的机会拱手让人了好不好?而且,临大小姐才是老大,他根本就是个小罗罗而已。 临晚镜点点头,问:“二楼还有位子吗?” “临小姐不去三楼吗?”三楼有她和老板的专属雅间,一个人在那里尝新菜不是更好?又没有人打扰。 “不去,一个人吃饭有什么好的?”某女撇撇嘴。想着,等她和阿景成亲之后,就让阿景隐瞒身份和她一起出来吃饭。两个人,再去雅间享受烛光晚餐。艾玛,那场景一定很美,想想都觉得醉了。 “那小的为临小姐安排二楼靠窗的位置吧,可以看到夜晚的街景。”他知道临大小姐的习惯,在二楼坐的时候,必须要靠窗的位置。中间她嫌太吵,靠门嫌被人当猴子看。还有不靠窗的角落太闷,味儿重。 临家大小姐的喜好,这店小二记得一清二楚。 “嗯。”她点头,不紧不慢地上楼。 二楼此时人很多,但刚好靠窗一桌的人吃完了。 于是,小二赶紧跑过去收拾桌子,用赶紧的抹布擦了几遍,才让临晚镜坐下。 “临小姐坐。”拉开椅子,恭敬地站在一边。天下第一楼的服务员都是经过了专业培训的,为临晚镜服务的这位,更是各方面最优秀的。 “把新菜端上来,其他的,按照我的习惯上菜,点心要南瓜酥,甜品要木瓜炖雪蛤,不要茶,要一壶梨花白。” “好嘞!小的马上去给您上菜!” 小二才刚走,就听见“喵”地一声,一只肥猫跳到临晚镜怀里,不是黑妞还能有谁? “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过来?”某女把黑妞抱在怀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问。 “喵呜。”镜镜不乖,背着伦家偷吃! “没有啦,临时起意过来的。你乖,坐对面去。”临晚镜把它放在桌上,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她吃饭的时候可不喜欢抱着这么肥一只。 只是没想到,在黑妞之后,她竟然在这里偶遇了苏幕遮。当看着那儒雅俊逸的男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某女呆愣当场。 “临小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苏幕遮笑容和煦,看着临晚镜,目光柔和却也不容置疑。 “你随意。”临晚镜瞄了一圈儿,也没见有空桌子,并不介意苏幕遮要和她拼桌。 “一个人?”其实,这么问纯属多此一举。他不会承认自己是之前在街上看见临晚镜,才鬼使神差般的跟着她上了天下第一楼。平日里,他可不会在外面用饭。 “不是还有我家喵喵?现在还多了右相大人。” “临小姐与帘儿算得上闺中好友,何须如此生疏地称呼在下官职?” “我总不能叫你苏幕遮吧?”某女挑眉,看着苏幕遮,不知道他几个意思。都要娶妻的人了,和她套近乎干嘛? “你与帘儿情同姐妹,叫我一声苏大哥,总是没错。”苏幕遮是想与临晚镜更亲近一点,奈何,临家大小姐看着温和,实际上却跟只小刺猬似的。 “能叫右相大人一声苏大哥,是小女子的荣幸呢。”也不说愿不愿意叫,某女插科打诨道。 “镜儿听说了吧?倾城公主要嫁给我。”见她不肯正面回答,苏幕遮敛眸,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那本小姐也只能说声恭喜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幕遮,不知道他和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会答应娶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 即便他真的很优秀,眼前女子也不屑一顾。景王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临晚镜开始皱眉,不要告诉她,苏幕遮答应娶凤舞歌,还跟她有关。 “倾城公主虽然是打着和亲的名头来的,但是夙郁并没有与凤离大规模开战,公主过来,顶多算是联姻。如果是嫁给景王,凤离给的条件很优厚。朝中不乏蠢蠢欲动,支持景王娶倾城公主的大臣。” 朝中一些老臣,是站在太后那边的。他们就支持景王娶倾城公主,还有皇室那些人,也觉得景王娶倾城公主才能将两国利益最大化。可惜,景王不同意,觞帝也不松口。于是,朝廷上下这几天为这事吵翻天了。在觞帝头痛之际,倾城公主却改口说愿意嫁给他,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没有拒绝,却也没有马上答应,觞帝给了他考虑的时间,也给了他说“不”的机会。 只是,他真的能拒绝吗?如果他拒绝了,倾城公主非要嫁给景王,又如何?景王可以不同意,但是陛下会左右为难。而临晚镜,则会成为大臣们议论的对象。说她不识大体,说她配不上景王,比不上倾城公主。 实际上呢? 他觉得,临家大小姐配得上任何人。他愿意娶倾城公主,只要娶了她,临晚景才不会落人口实。觞帝才能尽快下旨让景王与临家大小姐完婚。 他妹妹担心的问题,在他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唯一的问题就是,眼前的小丫头乐不乐意承他的情! ☆、【184】儿臣自愿去和亲 临晚镜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给黑妞顺毛。听完苏幕遮的话,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苏大哥,若是你必须娶倾城公主,我希望理由不是我。” 若是你必须娶倾城公主,我希望理由不是我。 我希望理由不是我。 不是我…… 苏幕遮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眼前的小女子根本不愿意承他的情。即便是知道临家小姐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冷漠无情更甚景王,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难过。 他想要为她解决最大的麻烦,来成全她的名声和未来,可她根本不想要。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多情? “呵呵,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你也知道苏大哥是当朝右相,如果娶倾城公主,自然是为了家国天下,夙郁百姓的利益。”他强笑道,心里却是牵扯着疼。 既然她不愿意承自己的情,苏幕遮也不会勉强,在临晚镜面前依旧维持着儒雅有礼的风度。 “可是,听太子妃说,陛下答应让你自己考虑。” 某女可没这么容易被骗,她只是比一般人冷情了一点,却并不是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苏幕遮如果答应娶倾城公主是因为她,那她就欠了苏幕遮的人情。什么账都好说,但是人情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还不起。虽然,她并不认为苏幕遮答应娶凤舞歌,是为了卖她个人情。但是,真心相帮,她更觉得受之有愧。 “是答应让我自己考虑,所以,我选择答应。”苏幕遮不再多说,他知道和临晚镜说不清楚。他心里知道是为了谁就好,至于她,开心就好。 “你一定要好好考虑,虽然,你是一国之相,却没必要为了国家利益而太过委屈自己。虽然,我也觉得凤舞歌长得不错,单看人,她应该会是个好妻子。”但是,联系她的身份背景,就说不准了。某女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你说得对,凤舞歌好歹也是凤离第一美人,我娶她,不算亏。”苏幕遮想着临晚镜的话,居然还觉得蛮有道理。 凤舞歌的长相身材都属于女人中的上上品,出身,教养,品味,见识,一样不差,为什么不能娶? “那就好。”某女点了点头,菜也上来了,她开始埋头试菜。 所谓的新菜,其实就是丸子,不是肉丸子,是鱼丸子。是黑妞偷鱼的时候,给了大厨启发,把鱼背上的肉剔下来,做成鱼丸。味道鲜香,对于爱吃鱼的黑妞来说,肯定是美味佳肴。临晚镜只是尝了尝,就把剩下的倒在了黑妞的碗里。 至于苏幕遮,她也没忘用另一双公用筷给他夹了两个。嗯,在吃饭的时候照顾到别人,某女表示,她还是头一次。从来,都是别人给她布菜好不好?也亏得鱼丸是新品,还没上菜谱,所以临晚镜尝过不错之后,才想着与人分享。要是换做其他的,她都是吃饭的时候闷头吃饭,没吃好之前,绝对不会搭理人。 羲和殿里,六公主夙郁惜香文雅地坐着,眼睛直视着她的父皇。 这是第一次,六公主如此大胆地直面圣颜。以往父皇的威仪是不可侵犯的,现在不一样,她是要向父皇表明一种态度,毫不畏惧的态度。 “香儿,你确定自己要嫁给赫连祁?”觞帝也是第一次如此正视这个女儿。虽然,他一直觉得皇后把六公主教导得很好。端庄,贤淑,优雅,高贵,集合了所有皇室公主的优点,却又难得的不傲慢,不仗势欺人,不娇纵。 但是,他也仅仅是赞许皇后教导得好而已。并没有觉得这位公主真的有多好,但现在看来,皇后不仅把香儿教得很好,香儿自己本身,也确实是个好孩子,对得起夙郁这个姓氏。 “父皇,作为夙郁的公主,在享受公主之尊的同时,儿臣自然也该担负起皇室公主的责任。比起三位妹妹,儿臣年长,自然应该担起长姐之责。”夙郁惜香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里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很好。”觞帝不吝赞美道。没想到,自己四个女儿中,大女儿能让自己如此满意。 “父皇,您同意了?”夙郁惜香的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能得到父皇的赞美,是多么难得。至少,其他的妹妹们,是从未有过的。顶多,也只是父皇的纵容,然后,这样真实的赞美,只能说明,父皇是打心底里赞同她的。 “你来之前,有与你母后商量过吗?”觞帝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问了她另一个问题。皇后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待从小丧母的六公主一向视如己出。如果她想嫁到北域去,只怕郭皇后那里不会轻易点头。哪个母亲舍得心爱的小女儿远嫁他乡去受苦? 皇后即便是一国之母,在一手养大的儿女面前,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她肯定舍不得夙郁惜香远嫁,即便,这是国家大事。 “没,没有。”听父皇这么一问,夙郁惜香果断脸白了。她是皇室公主,即便皇后想娇养着她长大,她也不可能真的如同普通百姓家的女儿那么单纯。她无意中听到了八皇妹与宫女的对话,说是大皇兄希望她能嫁到北域去,替他拉拢北域王赫连祁。她不是无知孩童,自然知道大皇兄想要拉拢北域王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待自己如同亲生女儿的母后,和一直疼爱她的二哥,她就不想大皇兄的阴谋得逞。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嫁给赫连祁,让大皇兄无机可乘。 这一切的想法,都是在郭皇后和太子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的。自然,六公主私下里来找觞帝,皇后和太子也不知道。 “回去与你母后商量,如果你母后同意,朕就同意你去和亲。”其实觞帝心目中还是舍不得女儿去和亲的,他已经命人在挑选宗室女儿了。平日里宗室子弟都是依附着皇家享受荣华富贵。赫连祁求和亲,确实也到了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父皇。”夙郁惜香看着觞帝,迟疑道,“您是不是不同意儿臣嫁给赫连祁?” “香儿,你是朕的第一位公主,朕虽然已经不记得你母妃的模样了,却也还记得当年得第一个女儿时的喜悦。夙郁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室长公主,从不和亲,也不外嫁。你应该留在燕都,朕会让皇后为你选个好驸马。” “父皇,您应该相信,北域王也会是个好驸马。”夙郁惜香看着觞帝的目光很坚定,她虽然只是个女子,性格中却拥有非常坚韧的一面,也许这与她从小寄养在皇后身边有关。看着她是皇后养大的,身份比一般的公主还要尊贵,可到底生母的身份卑微,又死得早,她就是个没娘的孩子。难免,后宫之中暗地里欺负她的人不少。 “北域王是不是个好驸马朕不知道,但是朕知道北域的气候恶劣,你从小在皇宫长大,在北域未必能生活得很好。”这,才是一个为女儿考虑的普通父亲形象。 “如果儿臣生活不好,那换做妹妹们,或者其他贵族千金,也肯定生活不好。”夙郁惜香肯定道。 “你当真想嫁到北域?”这一句话,不是觞帝问的,而是一直坐在另一边看他们父女俩谈话的景王。他刚刚才进宫,夙郁惜香已经在羲和殿了。听了一会儿,他自然听出了这位侄女的意思。 她是想嫁给北域,稳固两国关系吗?不,这位侄女儿还有其他心思。 “是,小皇叔。”对于这个小皇叔,夙郁惜香显然与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一样,都是敬畏居多。他们不敢在小皇叔面前放肆,一方面是怕父皇责罚,另一方面是小皇叔本来就是个非常恐怖的存在。 “你为什么一定要嫁到北域?”一双深邃的墨色眼眸直盯着夙郁惜香,让她避无可避。 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为什么一定要嫁到北域?就算是为了报答父皇母后的养育之恩吧。她知道,如果真的在大皇兄的提议下把八皇妹嫁到北域。先不说大皇兄会因此多了一笔助力而动摇二哥的太子之位。就算是光说八皇妹其人,她还真不敢想象,就她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嫁到北域去是为了两国交好,还是为了破坏两国关系。 虽然,北域在夙郁皇朝的眼中并不算什么。但是蜉蝣撼树的故事她也听过,北域王赫连祁是个非常聪明的王者,有王者之风。不出十年,北域就会在他的领导下变成不一样的北域。所以,嫁个蠢货过去,相当于埋下定时炸弹,日后随时有可能成为两国关系交恶的源头,六公主不愿意冒这个险。让自己的父皇母后,兄弟姐妹,因为一个蠢妹妹而陷入麻烦之中。 只有一点,夙郁惜香没想到。连她都看得出夙郁惜芸嫁到北域会是个定时炸弹,那觞帝和景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谓,把夙郁惜芸嫁给赫连祁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安王提起,也不会有人同意。 ☆、【185】圣旨赐婚亲王妃 “皇兄,既然她想去,就由她吧。” 虽然夙郁惜香并没有开口回答景王的问题,但是景王却看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既然她有这份儿心,何不成全她? “也罢,就由她吧。若是朕的公主,都如香儿这般懂事,朕也不用为给她们选婆家而发愁了。”没错,是真的发愁。皇家公主不好伺候,这是公认的。很少有世家贵族愿意尚公主。因为,尚了公主,就等于在家里摆了个活菩萨,得供起来。公主愿意住在公主府,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婆媳之间总是要见面的。 试想,多少媳妇儿一辈子的愿望都是熬成婆,可临了,儿子尚了公主,自己这个婆婆还得对儿媳妇低声下气,相当于一辈子都跟媳妇儿似的。那多残忍呐? 所以,不管娶皇家公主有多大的荣耀,光是见到公主全家人都要行礼这一点就足够让很多大家族们望而却步。何况,皇家养出来的公主,多半都是像八公主夙郁惜芸那样飞扬跋扈,骄纵自私。 “父皇,母后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六公主心情大好,还感激地看了自家小皇叔一眼。再一次感叹,父皇果然最疼爱的就是小皇叔。只要小皇叔开口,什么事情都能答应。 景王自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为侄女儿说了一句话,就被对方奉若神明了。 “你这丫头,既然都敢来找朕,还不能说服你母后吗?”觞帝快被女儿气笑了。她大着胆子来找自己,却不敢去当面儿对皇后说,难道他的威信还不如皇后? “父皇,母后心疼儿臣,若是儿臣去说——”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仅不会同意,还会马上为六公主物色驸马,上赶着把她嫁过去。 “香儿的意思是,你母后心疼你,父皇就不心疼了?” 禽兽!连女儿都戏弄! “父皇自然也是疼儿臣的。不过,父皇要顾全大局,而在母后心里,却只有一双儿女。”这是她常常听母后说的,母后对后宫一向宽和,却没有人挑衅她作为国母的威仪,那是因为,她要保护她的一双儿女。所以,很多时候必须刚柔并济。 “哈哈,香儿,你太小看你的母后了。你别忘了,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天下百姓,都是她的子民。”如果皇后眼里只有她的一双儿女,那她还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父皇的意思是?”一听觞帝这么说,六公主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反而眼睛亮了亮。 “把你的想法说给你母后听,她会同意的。” 他的皇后,怎么会是那种无知蠢妇? 于是,夙郁惜香心满意足地去了皇后的栖梧宫,羲和殿里就只剩下觞帝和景王俩兄弟了。 “皇兄让臣弟进宫,不会就是来显摆六公主的懂事的吧?”说实话,在没亲眼所见之前,他也不相信自家皇兄能养出个这么懂事的女儿。六公主是个真正聪明的,她看到了赫连祁的潜力,看到了太子与安王的明争暗斗,也知道只有自己和亲北域,太子的地位才更加不可动摇。 “你看看这个。”觞帝拿起一卷圣旨,仍到景王怀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定国侯临鼎天之女临晚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朕之幼帝景亲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临晚镜待宇闺中,与景亲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景亲王为亲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赐婚的圣旨?看着手中的圣旨,景王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觞帝满汉期待,等着自家皇弟道谢的目光下,景王平静地开口:“怎么是亲王?” 噗——血溅三尺有木有? 你看了半天的赐婚圣旨,就琢磨出这么一个问题?怎么是亲王?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但是,觞帝从来拿自家皇弟都没办法,只得气呼呼地丢给他另一份册封亲王的圣旨。这下,总明白为什么是亲王了吧?亲王,是所有王爷中最尊贵的,也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自家皇弟,自然是除了自己最尊贵的人,封个亲王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七岁封王,现在都隔了十几年了,娶个王妃,被封为亲王,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兄,您这两道圣旨,没有与人商量过吧?”赐婚还好说,反正,这个婚,只有太后娘娘投坚决反对票,其他人都在观望之中。但是册封他为亲王,皇室里那些老东西怎么肯同意?景王七岁就与他们身份相当了,现在又升了亲王,凌驾于皇室所有王爷之上,还不得成为众矢之的呀? “哼,朕是皇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需要与谁商量?”觞帝很不高兴地冷哼。夙郁宗室里,与他们血缘最近的只有一个老皇叔。是父皇为了挽回名声而留下的蠢货,夙郁凌宇。这个皇叔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巴结拍马屁的居多,根本不需要理会。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嘛,就让他孙女夙郁惜瑶去和亲。可不是和亲北域,而是直接和亲西夷。西夷可是真正的蛮夷之地,夙郁惜瑶嫁过去,能不能活过一年,都是个问题。 “咳,皇兄,不要任性。”封不封亲王,他没有任何意见,他只想早些娶镜儿过门,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若是谁反对,朕就让谁家女儿去和亲!那些老东西,再禽兽也断不会送自家孙女或者女儿往火坑里跳。”觞帝这个主意,打得非常好。也亏得现在有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他即便是帝王,想要独裁也很困难。 “既然如此,臣弟就恭候皇兄的好消息了。”赐婚的圣旨传到侯府,他都可以想象他那未来岳父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岳父的意见,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镜儿一心要嫁他,就行了。 当然,夙郁流景不知道,他将为今儿个的心思付出惨重的代价。他的岳父是谁?少年封侯的临家家主啊!真的有这么好对付吗?即便女儿嫁了人,他也有的是办法折腾女婿!现在不重视与岳父搞好关系,以后可有他抓狂的时候! “母后那里,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是她提出了一个条件。”一提到太后娘娘的那个条件,殇帝就只能苦笑。 “不行。”没等觞帝说出条件是什么,景王直接就拒绝了。 他就知道,自家皇弟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你都不想听听条件是什么吗?” 要说起来,母后这也算是做出了让步。但是她这个条件,流景是绝无可能答应的。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连“臣弟”都不自称了,景王冷着脸表面自己的立场。 觞帝虽然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脸色,却能看到他眼底的寒芒。心想,如果自己真的同意母后的条件,把齐家那位九小姐封为侧妃一并赐婚,皇弟肯定敢掀桌子抗旨不尊。 齐家那位九小姐也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奈何,她心高气傲,到现在都十八也还没嫁出去。又是齐国公最小的女儿,所以家里宠得厉害,也任由她挑剔。现在太后娘娘提出让她为侧妃嫁给景王,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可惜,景王哪里会同意? 别说他根本不会娶侧妃,就算娶,也不会娶齐家女儿。 太后娘娘就是齐家的,齐家女儿被教导得太厉害,实在不适合做小。否则,正妻还有活路吗? 虽然,他也相信镜儿丫头肯定压制得住齐家九小姐,却也不想让自家幼弟的后院乱成一团。 “也幸好宫宴那天出了花才人的事情,母后到底觉得对你不好交代,所以也没太过强硬。否则,太后的懿旨只怕已经下到国公府了。” “皇兄,麻烦您告诉母后,臣弟命硬克妻,除了历经生死劫难的镜儿,只怕一个姑娘也无法在王府后院活下来。” 实际上,一次无意间他和镜儿谈起过这个话题。镜儿说,除了她,其他任何妄图染指他的女人,都得死!看她们的命有多硬,才能扛得住不间断的暗杀!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朕,不若咱们就把这个名头落实了。让释苦大师替你俩算一卦,就算只有你们命格相配。若是这中间插嘴了其他人,这插足者,绝无活路。”越想,觞帝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景王瞥他一眼,如果释苦大师这么容易听他们的,那普渡寺还不成了皇家的统治工具了?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觞帝笑着安慰:“别担心,你说服不了释苦大师,还怕别人也不行?别忘了,镜儿那丫头与释苦大师的关系,比咱们认识了几十年的还要好。” 临晚镜还不知道,她已经被觞帝算计到头上来了。她正在睡梦中,梦见了自己还在现代的时候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看见院子里正在浇花的张宜修,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清瘦男子的一举一动。 十六岁的高手?风无定说看不出他易过容,但又觉得此人不正常。临晚镜自然是怀疑,张宜修绝不是那位张家三少爷。如果真的是,那他在武林盟主府就是在扮猪吃老虎。隐藏得这么深,他背后又是什么人?到侯府,又有什么目的?没关系,是狐狸就肯定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自从那天黑妞警惕地发现了张宜修便是那个出现在西郊别院的高手之后,她常常觉得张宜修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善意。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知道了他是那个高手,也不相信他对自己或者侯府,亦或者是晓晓有任何恶意。 几次三番的试探,对方的装聋作哑已经让她放弃了。 反正又不妨碍自己,她就直接由着他。 “大小姐早。”看见临晚镜出现在自己身后,张宜修悠然一笑,目光温柔。 “早。”她也跟着笑,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打滚儿晒太阳,却不敢靠近的黑妞。自从知道张宜修就是那个隔空点它穴的男人,黑妞对此人是又恨又怕又无可奈何。看见张宜修,它就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至少,要拉出隔空点穴的安全距离。 黑妞是高智慧动物,临晚镜自然也明白它的小心思。所以听到前厅有宫里传来的圣旨时,临晚镜出去接旨的时候,顺手抱起了它。 前厅里,临老爹一脸黑如墨汁,临大管家在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看见自家大小姐进来,才勉强松了口气。 “福公公,镜儿已经来了,你的圣旨也该拿出来了吧?”没等管家开口,临鼎天便冷冷地道。 颁给镜儿的圣旨,他自然知道是什么。 只是,刚刚才得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就要听到女儿被赐婚这个晴天霹雳,饶是定国侯再豁达,也有点转换不过来。 圣旨?临晚镜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笑眯眯地看着同样笑得像个弥勒佛的福公公,示意他可以宣读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定国侯临鼎天之女临晚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 “噗!” 后面的话,临晚镜没听清楚,她只听到前面那两个形容词就彻底醉了。 ☆、【186】您倒是快接旨啊 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她怎么不知道? 这赐婚的确定跟她没仇吗? 觞帝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这昭告天下的圣旨上撒下弥天大谎啊? 还有后面那句“品貌出众”,总感觉是他已经找不出词儿来夸她了,才来了这么一句万精油。 于是,临小姐呆了。福公公亲自宣读圣旨,都已经读完半天了,临家父女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老的没反应也就罢了,据说定国侯本来就不看好景王做女婿。 可是,小的也没反应是什么个情况?说好的嫁给景王呢?难道临大小姐想中途食言? 食言而肥啊亲!赶紧接旨吧! “侯爷,大小姐这是?”福公公看向一旁面色不愉的定国侯,您倒是提醒一下您女儿接旨啊,老奴都等了半天了。 哎哟,我的老腰喂! “咳,镜儿?”临鼎天扯了扯女儿的衣袖,这是怎么了? 傻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抗旨不尊呢?就算想,你倒是说呀,什么事儿都有老爹给你扛着。抗旨更好! 虽然,他现在的心思都被另一件事占据,但毕竟是女儿的婚事,如果她真不想嫁,他有的是办法拒婚。 “啊?”某女终于从发呆中被召唤回来,看见老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福公公。 “臣女遵旨。”赐婚的圣旨,她能不接吗?临晚镜赶紧双手接过圣旨。 临家人是厉害,定国侯和临家大小姐接旨都不用下跪的。某女捧过圣旨,好奇地再看了一遍,确定上面写了那么多“夸奖”之词之后,还颇不好意思。 这次赐婚可不单单是赐婚,皇上还赐下很多东西给临晚镜添妆,爱护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临晚镜画儿给福公公打包了很多他喜欢吃的糕点,福公公笑得整个一弥勒佛。他最喜欢来侯府颁旨了。每次临家大小姐送的东西都最合他心意,特别是那些糕点啊,酒什么的,其他地方可是想买也买不到。就算是皇宫里,也是没有的。 就是每次拿回去还得孝敬一大半给陛下,让他略微有点肉疼。 不过,最好的是还可以留在侯府吃一顿午饭,每次吃得酒足饭饱,福公公就特别高兴,巴拉巴拉还和临晚镜讲一大堆景王小时候的事儿当调剂。 一来二去,临晚镜和福公公的关系处得越来越好。看得临鼎天在一旁都快要嫉妒了。你一个太监,勾搭我女儿做什么?对我女儿笑得这么甜,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于是,顶着侯爷的怒气,福公公才摇晃着胖胖的身子离开。 另一位给景王颁布赐婚和升职圣旨的太监就没他这么幸运了,难得景王府上下都蒙着一层喜气。老管家更是大方,直接给了小公公一把金叶子。 然后就把他赶出王府,王府众人开始关起门来透着乐。 三道圣旨同时传到景王府和侯府,再笨的人也猜到陛下的旨意了。一时之间,燕都上下都在感叹侯府和景王府的荣宠。 倾城公主明晃晃地在那儿摆着要嫁给景王,结果呢?只因为景王不愿意,陛下又要倚仗定国侯,转眼就给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赐了婚。那就是昭告天下,景王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幼弟,定国侯依旧是他最倚重的大臣。 至于倾城公主那里,看乐子的就不在少数了。 “岂有此理!”六皇子摔了手里的茶杯,听着手下禀报的消息,恨不能现在杀到皇宫里去。 在皇姐的婚事还没着落的时候,觞帝竟然就给临家大小姐和景王赐了婚,这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儿把他们家皇姐的面子踩到尘埃里吗? “什么岂有此理?”凤舞歌从外面进来,就正瞧见凤寒烟在发脾气,她一脸的莫名其妙。而且,刚刚她一路走来,行馆里的人也是用一副莫名其妙外加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她。难道,是苏幕遮拒绝娶她? “夙郁皇给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赐婚了!”凤寒烟坐下来,又倒了杯茶给自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平息下来。 皇子的尊仪都不顾了,他要被气疯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夙郁皇早有此意,赐婚也是早晚的事。”其实,在燕都百姓眼中,景王和临家大小姐是天生一对,他们会成亲,也是众望所归。而她,现在想嫁的不是景王,而是那个丰神俊朗,运筹帷幄的右相大人。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是右相苏幕遮,足以配得上她的公主之尊。 “皇姐,你怎么一点不生气?苏幕遮还没答应娶你,觞帝还没允下你的婚事,就先给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赐了婚,那分明就是在打你的脸!”他们好歹是客人,怎么能先给那边赐婚?最近凤寒烟和夙郁的名门贵胄接触挺多,自然也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不少的八卦。 原来,临家大小姐也很得觞帝宠爱,曾经拿银票砸八公主的脸,都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她区区一个小女子,竟然可以见到皇室之人不跪。还有先前,定国侯竟然求陛下册封这个女儿为世女。女子封侯,前所未有的惯例都给打破了。那临家大小姐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还有那个李家,据说是因为得罪了临家大小姐才被灭了全族的。(咳,后面这个纯属谣言) “夙郁皇之前就拒绝过让本公主嫁给景王,打脸的事情,他还做得少吗?”凤舞歌浑不在意,被打脸不打脸的无所谓,只要最后让她达成所愿就好了。 “哼!这笔账,总有一天本皇子会和夙郁算清楚!”他的皇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 “六儿,皇姐先前和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和临家大小姐合作,我们不亏。”她对临晚镜有好感,两人又并未交恶,她不会庸人自扰。 “皇姐,为什么一定要和临晚镜合作?燕都有那么多人选,她一个闺阁小姐,又懂什么?”凤寒烟看不惯临晚镜,主要是没得到人家那四匹骏马,还有因为她让自家皇姐受了委屈。要让他屈尊降贵去与她合作,凤寒烟还真不太愿意。 看不起女人,是男人的通病,即便凤寒烟对自家皇姐另眼相待,却也不认为有其他女人比自家皇姐更聪明。例外,有一个就够了。 “六儿,可不要看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背后站着的可是侯府,景王府,还有夙郁皇。”与她合作,六儿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 “皇姐,定国侯,景王,还有觞帝,哪一个是一个女人就能轻易左右的?”凤寒烟根本不信那三个男人会帮他,何况,他也没觉得夙郁的帮助,会对凤离的局势造成多大的影响。凤霖那个人,生性多疑,若是他真的与那三个人合作,说不定凤霖会直接判他出局。 “所以,我只说让你与临晚镜合作,而不是那三个男人。”其实,也就是个名头而已,临晚镜若是搞不定,那三个男人任何一个都可以帮忙。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能量? “六儿,你这次不听皇姐的话,总有一天会因为女人吃亏的。”六儿什么都好,却从骨子里看不起女人。因为,他其实憎恨自己的生母。具体原因她也不太了解,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柳妃娘娘在进宫之前是有未婚夫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不知道她后来是被迫还是自愿进宫,反正柳妃的事情是宫内的禁忌,没人敢轻易提起。 “皇姐,你真的想跟她合作?”皇姐执意要留在夙郁,这里太远,他回了凤离之后就鞭长莫及了。他虽然看不上临晚镜,但是后者在燕都城可以说是一霸。以后皇姐出个什么事,临晚镜确实能帮得上忙。 于是,凤寒烟同意与临晚镜合作,说是会寻个机会去找临晚镜谈。见他同意,凤舞歌终于高兴起来。 而彼时,苏幕遮已经向觞帝表明了自己愿意娶倾城公主为妻。于是,再有两道圣旨下到行馆,赐婚右相与倾城公主,还有把六公主赐婚给北域王赫连祁。 赫连祁与凤舞歌姐弟俩一同进宫谢恩。那边,皇后宫里,太子正痛心疾首地看着六公主。 六公主被他看得不敢抬头,一直低着头绞手帕。 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夙郁惜渊只得看向郭皇后:“母后,您怎么会同意香儿嫁到北域去?” 大公主不外嫁,是夙郁王朝不成文的规矩,夙郁惜渊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未担心过六公主会被父皇选中。 “你怪母后?你不知道这丫头回来跟本宫说了什么,她都先斩后奏取得了她父皇的同意,谁还敢反对?”说起这事儿,郭皇后心里也有火气,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是从小养到大的吧?她想嫁到北域去,却一个字不和自己商量。最后都说服了她父皇,才跑过来和自己说。她算什么? 但是,偏偏这丫头说的话她还都无力反驳。何况,人家真的是为了她儿子好!母后,天下之母,一句话把她堵死了。她先是皇后,再才是母后,要做到母仪天下,就不能任性自私。好的坏的都让这丫头说尽了,她还能怎么办? “香儿,你以为嫁到北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吗?北域与夙郁截然不同,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吃穿用度,恐怕不及夙郁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怎么过得下去?”夙郁惜渊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从小在一处长大。 在早朝之后听到父皇提起这件事,他几乎要气疯了。原本他还想替她求情,结果父皇竟然说这场赐婚是香儿自己去求的。 香儿到底看上那个赫连祁什么地方了? “皇兄,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是皇家公主,嫁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嫁到北域,对你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总好过,让大皇兄抢占了先机。 “你,难道在你眼里,我夙郁惜渊就是那种连妹妹都利用的混账吗?”夙郁惜渊气急败坏地怒吼。 “皇兄,我只是想帮你,你不要生气。”夙郁惜香没想到皇后娘娘没怎么生气,反倒是一向温和的太子皇兄气得跳脚。 “谁让你用牺牲自己的方法帮我了?”他已经帮妹妹选好了人家,梁国公的嫡长孙,梁子鉴。梁子鉴性子敦厚,聪明,却不浮躁,是将来国公府继承人的不二之选。这样的男人,绝对可以给香儿一生幸福。 可她呢?竟然跑去和亲! “皇兄,如果我不去和亲,大皇兄会让八皇妹去的。大皇兄从小就爱与皇兄抢,你虽然是嫡,但他也占了个长字。何况,他背后还有纪贵嫔和将军府。”夙郁惜香也是想到这一点,断不能再让大皇兄拉拢了北域。北域王赫连祁很有潜力,她不能让大皇兄抢占了先机。 “……”夙郁惜渊看着六公主,许久,才低叹一声,“本宫已经是太子,大皇兄心思再多,父皇也不可能被他糊弄过去。就算要阻止他安排人,皇兄也不愿意拿你去做赌注。” 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一心为她着想,皇家女儿,要想活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女儿那般无忧无虑,并不容易。 所以,太子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却不想,一切好心都被六公主一个决定打破。让他如何不气急败坏,怒其不争? ☆、【187】儿臣有个好主意 觞帝接连下了几道圣旨,朝堂民间一片哗然。 景王无功受禄,被封为亲王,虽然朝中大臣都知道依照陛下对幼弟的疼爱册封是迟早的事,却依旧一片反对之声。再加上,陛下给临家大小姐赐婚,一并赏赐下来的还有不少添妆礼,这让不少人觉得觞帝待临家太过优厚了。 若是换做其他家族的千金,就算是陛下赐婚,也未必会送那么多的添妆礼。就是要送,也不过是象征型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罢了。哪里比得上临家女,一个赐婚,陛下就跟又娶媳妇儿又嫁女儿似的,什么都往侯府送。简直恨不得搬空了国库才好,对她可谓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很多人已经开始期待临家大小姐的嫁妆了,虽然之前太子妃成亲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倾国之礼,可临家大小姐。侯府的底蕴,岂是苏幕遮这等白衣卿相比得上的?倾城公主也要嫁到夙郁,六公主也同时要远嫁北域和亲。隐隐的,大家都在堵,这三女到底谁的嫁妆更丰厚,谁的婚礼更轰动。 当然,多数人都是看好临家大小姐的。不知道多少人觉得,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这一对儿简直就是丑人多作怪。长得最不好看,名声也最不好,偏偏得到圣上偏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明明都是同一天的圣旨赐婚,偏偏颁旨在王府和侯府的要先于其他两对儿。而且,在侯府颁布圣旨的还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福公公! 相比之下,不管是凤舞歌这个别国公主,还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六公主,都逊了一筹。 “福公公,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愿意见臣等?”以三朝元老齐国公和内阁大学士顾眀为首,一干大臣跪在御书房外,求见陛下。希望陛下收回成命,至少,景王无功不得册封,六公主乃陛下长女,不得外嫁,右相大人不是皇室子孙,不得娶别国公主;还有一些人,是专门反对临晚镜和景王的婚事的。他们的理由,倒是让人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临家大小姐为陛下亲自赐封的侯府世女,理应招婿入赘,而不是嫁人。而入赘,景王的身份自然就不合适了。所以,这一些人都恳求陛下收回成命,即便要赐婚,也应该赐一个男子给放世女。 好一个招婿入赘! 这一招,只怕是母后眼看拦不住他,才寻出来挑刺儿的吧?难怪当初定国侯求赐封,太后虽然反对,却也没有煽动群臣。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啊? 原本,女子不得封侯拜相,是他打破了这个规矩,给了镜儿丫头世女的封号,让她成为侯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是,有一点,确实被太后钻了空子。侯府的继承人,岂有嫁人的道理?她只能招婿入赘,而以景王之尊,自然不会入赘侯府。 真是一招妙棋,到底是他低估了母后。 觞帝苦笑,姜还是老的辣,母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 还有册封景王为亲王,若是他执意册封,那凭皇弟的亲王身份,自然更不可能入赘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觞帝第一次感觉他被母后摆了一道,甚至,她算准了自己会册封流景。所以,他们兄弟,都成为了她手下的棋子,只因为她看不惯定国侯? “国公爷,顾大人,您二位就不要为难老奴了。陛下正在里面批折子呢,这会子可不会见您们。”你们这些老东西都是没事儿找事儿的。特别是齐国公,他的身份,可是国舅爷。跟着一群大臣胡闹,这不是仗着太后的关系有恃无恐吗? 还有那礼部尚书,户部侍郎,御史台,都是些不省心的。陛下既然直接下了旨,就没有打算给他们机会反对。现在这些人纠结在一起跟逼宫似的,陛下能高兴得起来? 实际上呢? 觞帝可不是一个人在御书房,御书房里,还有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九皇子呢。 “父皇,左右无事,那些大臣下了朝就在外面跪着,我们不妨先下一盘。”说着,夙郁惜跑到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两罐棋子。兴致勃勃地抱到觞帝面前,再把棋盘摆好。 “朕听说你最近去得最多的地方是红袖招,怎么,在那里还喜欢上了下棋不成?”觞帝看着这个儿子,他今儿个本来是进宫给太后和他母妃请安的,结果被自己在路上撞见,带回了御书房。 小九素来对朝中之事不感兴趣,一门心思都用在寻欢作乐上了。他这个小儿子,其实很聪明,如果培养得好,不怕他不成材。只是,儿子太多,觞帝就怕他太成器,命不长。好在,这小子聪明,懂得藏拙,从小到大的目标都是做个闲散皇子,富贵闲人。连他的母妃,和外家都对他失去了信心。 他任其发展,把他宠上了天。放任天下传闻,夙郁皇帝爱幺子!对于九皇子的现状,觞帝其实是很满意的。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这些日子虽然人在红袖招,可不是专门寻欢作乐的。红袖招有位姑娘,棋艺不凡,儿臣每次与她下棋,都大受打击,发誓一定要赢她一次。” 所以,你是越挫越勇了? 觞帝笑看着自家儿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父皇,您这次可一定要帮儿臣,您的棋艺肯定比那女子厉害!”当然,他不会告诉自家父皇,那丫头曾大言不惭,说就算陛下出手,也未必能赢过她! “你倒是出息了,来找朕下棋,竟然只是为了与一个青楼女子赌一时之气!”没好气地瞪儿子一眼,虽然他放纵小儿子出宫寻欢作乐,可没同意让他真的迷上一个青楼妓子! “父皇,您想到哪里去了?儿臣不过是佩服她的棋艺而已,何况,她也不是什么青楼女子,只是受雇于红袖招,在那里当教习师傅。”那女子双眸清澈,面若冷霜,知书达理,与大家闺秀都可比拟一二,又怎么可能是青楼妓子?就算是,那肯定也是家道中落,不得已流落风尘。 “教习师傅?”觞帝被自家儿子给逗乐了,“教习师傅都能让你着迷?看来,这红袖招还真是不简单呐。” “父皇!都说了儿臣只是佩服她的棋艺!”被觞帝这么一逗,夙郁惜扬立马急得跳脚了。那个笨女人除了棋艺好一点,还有什么好?脾气又臭又硬,看着温和,却实则冷心冷肺,跟小皇叔似的,他才不要喜欢。 他急着撇清关系,却不知道,自己这般反常的态度反而引起了自家父皇的注意。他到底还年轻,不知道自己越是极力撇开关系的事情,实际上越在乎。 “行了,朕知道了。你没有看上她的人,只是看上了她的棋艺。”觞帝现在可不想和小儿子争,他有自己的判断。 “没错,她棋艺了得,还很得临家丫头赞许呢。”夙郁惜扬自觉不能让父皇把注意力都放在司棋身上,只得说起另一个人。 “什么临家丫头?你马上就要叫她小皇婶儿了!”觞帝瞪着眼睛。小辈就该有个小辈的样子! “她这不是还没嫁入咱们皇家吗?父皇您不要总偏心她,若不是定国侯一心宠着他那个宝贝女儿,儿臣都要怀疑她才是您的亲闺女了!”说这话的时候,夙郁惜扬的语气里还含着些许醋意。 从小到大,都说他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但是,在那位临家小姐面前,自己就是个渣好不好?特别是四年前那件事,明明都是那丫头的错,只因为最后受伤的是她,父皇就禁足了自己半年,还一顿毒打!一想起来,夙郁惜扬就愤愤不平。 “难道,镜儿丫头去红袖招,也是被那位教习师傅给吸引过去的?”这倒是让觞帝多少有些惊奇,那丫头真的喜欢琴棋书画这等“俗物”吗?当年让她进宫跟着几位皇子公主一起念书,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等俗物,臣女才看不要学呢!在临家小姐眼里,学了琴棋书画又不能当银子使,也不能当饭吃。何况,她吃穿不愁,学这些东西作甚? “反正儿臣每次在那里见到她,她都要抢着与司棋那丫头下棋。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红袖招明明是青楼妓院,临晚镜一个小丫头片子,却进进出出毫不知羞!而且,红袖招那些姑娘,都对她另眼相待,把她当半个知音呢!” 这才是九皇子从小就嫉妒临晚镜的地方吧,只要是吃喝玩乐,他就没玩赢过临晚镜。不管男女,只要遇上她,自己都得靠边儿站!凭什么呀? “哦?看来镜儿的棋艺也不遑多让啊,不然那女子也不会弃你而择镜儿了。”下棋选对手,只有在棋逢对手之际,才更有意思。这丫头,瞒的事儿倒是挺多。 “怎么可能!临晚镜的棋艺明明烂得不能再烂了,下一盘棋起码有半局都在悔棋!”虽然话说得有些夸张,但是他的确看见临晚镜和司棋下过一次,棋品烂得很,连他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结果还被那女人堵上一句“观棋不语真君子”! “小九,不要说得你的棋品就很好了似的。你可记得你小时候初学下棋,可是把陪你下棋的人都气了个遍!”连太后,都怒其不争。说小九根本就没有下棋的天赋,还是学别的比较好。 那,已经算是说得比较委婉的了。 到最后,因为小九的臭棋品,宫里的人看见他就跑,坚决不和他下棋。现在他长大了,倒是把这些旧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父皇,儿臣现在的棋品已经很不错了。”九皇子很不平,他为了赢那丫头,可是找了大师教自己下棋。这不,现在还请了父皇亲自给他练手呢。 “是吗?”觞帝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小儿子。 那这棋品究竟是怎么练好的呢?他很想知道。 门外,福公公虽然听吩咐不再进去打扰陛下,但是这会儿看大臣们都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心里还是有些急。 于是,在众人殷切期盼中,福公公再一次抖了抖肥胖的身子,给自己壮胆儿敲了御书房的大门。 “陛下。”福公公压着声音唤了一声,生怕惊扰了里面的觞帝。 觞帝与九皇子下得正起劲儿,陡然听到敲门声,这才想起外面跪着朝廷一群大臣。 “进来!”觞帝皱着眉,终究还是让小福子进来了。 “叩见陛下,见过九殿下。”福公公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少废话,不是说了如无传唤,不得打扰吗?”他还能不能好好安静一下呢? “陛下,都快一个时辰了,国公爷和顾大人都要熬不住了。您看?”您是不是出去说两句,让他们先回去? “哼,那两个老匹夫怎么说?”觞帝对自家这个拿着母后的鸡毛当令箭的大舅很不喜,还有顾明,整天就知道倚老卖老! “他们说,陛下不召见,他们便长跪不起。”这大中午的,还没吃饭,再跪下去,只怕没被冷死,就先被饿死了。 “长跪不起?”觞帝一声冷笑,“朕倒要看看,就他们那两把老骨头,如何长跪不起!” “陛下,那两位……”一个是您嫡亲的舅舅,一个是三朝元老,怎么说也得给点儿颜面吧? “不用多说,让他们继续跪着吧!”觞帝摆了摆手,阻止福公公再为人求情,又吩咐他,“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让人把午膳传进来!” “是。”福公公不敢这个时候触怒觞帝,只得灰溜溜地出去。 夙郁惜扬看着福公公出去,才笑嘻嘻地对觞帝道: “父皇,儿臣倒有一个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不要搞那些歪门儿邪道,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的红袖招!” “那不是儿臣的红袖招!”不满地回嘴,鬼才知道那是谁的红袖招呢!他不过是个红袖招的常客而已。 “行了,朕不管是谁的,你说有办法收拾那些老东西?说说看?”对于那些老臣,特别是还和皇家沾亲带故的老臣,觞帝收拾起来并不容易。这会子让他们在外面跪着,也是不得已之举。 “我们,不如这样……” 九皇子殿下自觉自家的主意最好,一边说还一边奸笑。 觞帝看了他好半天,才对小儿子竖起了大拇指:“小九,没想到你这些年不学无术,馊主意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若要是真的按他说的做,非把那些大臣气死不可。 “哼,儿臣也不过是想要替父皇分忧而已。”咳,反正那些人大多是被皇祖母授意来反对小皇叔和临晚镜的婚事的。他出这么个主意,就当卖临晚镜那丫头个人情吧。嗯,也可以当成是他补偿那丫头的。虽然,他到现在都坚定地相信当年的事情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也是受害者。 “去吧,你自己让人安排,不许借福公公的手!”咳,这么阴损的办法,肯定和他这个一国之君一点关系都木有! “好,儿臣立马就去。”说着,夙郁惜扬快步出了御书房。又找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御膳房把自己的膳食传到外面,让另外一个摆了案几,椅子,说他要在外面边赏风景边用膳。 边赏风景便用膳?小太监呆愣当场。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外面还跪着一地的大臣,他们看着都不好意思出去,九殿下竟然要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儿用膳?真是—— 小太监词穷,在九皇子胁迫的目光下飞快领命,然后办事儿去了。 没一会儿,案几,椅子摆好了,九皇子悠闲地坐下,还和几个熟悉的大臣打了招呼。跪着的大臣们都不解,九皇子是从御书房出来的,莫非陛下要吩咐他和他们说什么? 结果呢? 只见美酒,佳肴,都陆陆续续呈了上来,九皇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儿用起膳来! 那膳食的香味不断地飘到大臣们跟前儿,咕噜,咕噜……肚子打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跪着的大臣们肚子里传了出来。 ☆、【188】就算入赘也甘愿 九皇子这个祸害! 众位跪着的大臣无不在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们哪里想到,陛下不吭声让他们跪着也就罢了,还来个可恶的九皇子来捣乱! 顾明是三朝元老,年事已高,跪了一个时辰,本来已经将近昏厥,被九皇子这么一闹,“砰”地一声栽倒在地。当下有太监马上请来了御医,诊脉之下才知道,顾大人年迈,身子骨弱,跪的时间太长,又饿了这大半天,才体虚晕厥。 竟然是给生生的——饿晕了! 齐国公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然身子骨还算硬朗,但终究是挨不住饿,闻着九皇子那饭菜的香味儿,吞咽了几下口水,身子一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看见为首的两位倒了,剩下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吧,闻着九皇子那里的饭菜香味儿都快恨不得扑过去抢食了。 “送顾大人和齐国公回家休养,诸位大人若是不饿,就继续跪着吧。”九皇子看了看两个饿晕的大臣,一个是三朝元老,一个还是他大舅公。可他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动,依旧笑眯眯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一群大臣听到九皇子的话,也是进退两难,今儿个他们若是不达到目的就起身回家,那刚才一个时辰不都白跪了吗? “太后娘娘驾到!”小太监尖声高呼。 御书房外所有宫女太监都跪了下来,恭迎太后。九皇子原本好吃好喝,这会子却是脸色一僵。 随即,他又咧嘴一笑,迎了上去:“皇祖母您怎么来了?” 他双手搀扶着太后,倒是抢了宫女喜儿的位置,讨好地引着太后往前走。 “你这孩子,怎么今儿个倒是留在宫中?还到你父皇的御书房来了?”看到小皇孙,太后娘娘原本阴沉的脸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小九,虽然性子乖张行事又如同纨绔子弟,但是偏生了一张甜嘴,每每见到她这个皇祖母,都能把她哄得眉开眼笑。所以,他在宫外那些混账行径,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由着他去了。 “皇祖母,孙儿来与父皇讨教棋艺呢。结果,父皇要批阅奏折,没空理孙儿。所以,孙儿就只能到外面来了。倒是皇祖母,您这大冷天儿的出来吹什么风呢?”夙郁惜扬讨好太后自有一套,撒娇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你这小子,倒像是指责起你父皇的不是来了。这眼看,过了年你也快十七了,怎的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还有这里摆一大堆吃食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听了信儿,自家哥哥在这御书房外头跪了一个时辰了,才急巴巴地赶过来。这会子见御书房外乱作一团,脸色又不好了起来。 “皇祖母有所不知,孙儿是看这些大臣们跪在这里怪可怜的,所以想摆些酒菜让他们填填肚子。可他们都宁可继续跪着也不愿意与孙儿同饮,孙儿也是无可奈何呢。”夙郁惜扬笑眯眯地就撒了个谎,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一口。 这九皇子真是惯会胡说八道!他哪里是好心让他们吃饭?分明就是故意摆在他们面前来勾起他们的饿意罢了。偏生,太后娘娘本来就喜欢九皇子,他这样说,太后娘娘还深信不疑。 “诸位大臣都是国之栋梁,他们长跪不起,自有要事与陛下商讨。只是,天气冷,大臣们又饿了这大半天的,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还是你这孩子想得周到。怎的不见顾大人和齐国公?”太后娘娘扫了一圈儿也没看到自家哥哥的身影,只得好奇地问。 难道,是顾大人和齐国公熬不住,听了小九的意思,先去偏殿用膳了? 也亏得太后娘娘想得出来,若是她知道,那两人已经被九皇子气晕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顾大人年事已高,受不住这御书房外面的寒气,齐国公虽然身子骨强健,到底身份贵重,孙儿命人送他们先回去了。”至于饿晕了这等话,肯定不能由他的嘴说出来的。 “你倒是个知道心疼人的。只是,皇上到底有多少国事要忙?让这么多朝中重臣都跪在御书房外?这要是传出去,可与皇上的名声不好。眼下,北域王和凤离六皇子可都还在咱们夙郁作客呢!”太后想着自家兄长年纪大了,是受不住,但是心里又怨觞帝连亲娘舅下跪一个时辰也不松口。 也罢,现在只能她亲自去和他谈了。她这把老骨头了,大不了就是一个“以死相逼”! “皇祖母,您想见父皇,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孙儿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啦!”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说完,九皇子就撒丫子跑了,徒留下一干人在御书房外目瞪口呆。 这九皇子,也太浮躁了些! 倒是太后娘娘,并不怎么生气,只嘴上笑骂了一句:“这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做起事儿来还这般风风火火的!” “太后娘娘,九皇子还小呢,这是孩子心性,您平日里不就喜欢他这活泼的样子嘛。”这是太后身边的于嬷嬷,都是陪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话能让她高兴。太后疼九皇子,也算是宫里人尽皆知的。她这么抱怨一句,明明就是偏宠,谁会跟着去责备九皇子呢?还不都说他是少年心性? “也罢,随哀家去见皇上吧。”既然外面跪了这么多大臣,又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闭门不见也就罢了。如今要是再不见太后,那就是太过分了。不守孝道,那可是大忌! “太后娘娘,皇上在里面正忙呢,说了谁也不见。”福公公先太后一步挡住了御书房的大门,他肥胖的身子挡在太后等人跟前,谄媚地说道。 “放肆!哀家是皇上的母后,难道连哀家,他也不见吗?”太后娘娘恼羞成怒,指着福公公的鼻子骂。 “太后娘娘息怒!”福公公立马跪在地上,低着头请罪。虽然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是太后娘娘是何等身份,不是他能得罪的。 “息怒?你让哀家如何息怒?一个狗奴才都敢欺到哀家头上来作威作福了!不让哀家进去,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这一句话,就给福公公戴上了一顶假传圣旨的帽子,她不能和儿子闹翻,但是处置儿子身边的一个宫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太后娘娘明鉴,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擅自更改陛下的意思啊!”福公公都快哭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他只是个传话的呀!哭瞎! “狗奴才,你还敢狡辩?来人!” 太后娘娘责罚的话还没说出口,御书房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觞帝从里面走出来,冷着一张脸:“母后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皇上身边的人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哀家都敢无礼,这以后,岂不是要骑到皇上头上来了?”太后娘娘颠倒黑白的本事自然不差,揪着福公公的错处不放,意在敲打敲打这位儿子跟前的红人,自己是皇上的亲娘,即便皇上,也得敬她三分,何况一个奴才。 “福公公确实是奉命行事,母后也不必为难于他。今日之事,想必母后也听说了。你看这些大臣,跪在外面像个什么样子?难道朕下几道圣旨,他们不满意就要逼宫了不成?”原本他是想躲在御书房里,眼不见心不烦。可偏偏太后不让,这下他一出来,就看到那跪了满地的大臣,能高兴到哪里去? 说什么为了他好,实际上一个个都是包藏祸心!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大臣们也都是为了天下着想,为了皇上着想。如果皇上先前愿意听哀家一言,何至于闹到今天的地步?”朝中多的是人不满定国侯,现在想借机使绊子的人,多的是!只要她稍微点点头,就有很多人上赶着来出力。 “母后若是能帮着朕劝说一下那些心眼儿多的大臣,流景的婚事也不至于如此艰难!”想到这些人都是太后煽动而来,他还一百个不高兴呢。倒是刚刚小九那个办法,为他出了一口恶气!果然是镜儿那丫头说得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皇上这是在怪哀家吗?哀家都已经做出让步了,难道皇上还觉得哀家会去做那个恶人?”她想要阻止这门亲事,方法多的是。只是大儿子和小儿子都一门心思想要临家那贱丫头过门,她也只能做出让步。不过,让了一步,她也不想让定国侯那老匹夫讨到好,所以才想在圣旨下达之后闹上这么一出,给定国侯府难堪。 “朕从来不怪母后,母后做什么,都是为了朕与皇弟着想,只不过圣旨如今不该下也下了。您可知道那些大臣们说的什么混账话?他们竟然说临家小姐既然已经是侯府世女,那就只能招婿入赘,而不能嫁出去。难道,流景堂堂亲王,还要入赘侯府不成?”他知道这个主意是母后想出来的。他恼恨母后多事,却也觉得此事滑稽可笑。 到底应该让亲王入赘侯府,还是该让世女嫁入王府?这天下百姓指不定都在看他们皇家的笑话呢! “胡闹!”太后气得发抖,“哀家好好的儿子,是皇室最尊贵的王爷,皇上才册封的亲王,怎么可能入赘那侯府为上门女婿?” 招婿入赘,还真当临家那贱丫头是皇室公主了不成?就连凤离国那位倾城公主,还要巴巴地嫁到夙郁来呢,她一个侯府小姐,就想招婿入赘,简直是做梦! “朕也是这么认为,不过,这些大臣死咬着不放,朕也没有办法,所以,这会子才想眼不见为净。”觞帝心里冷笑,您也知道是胡闹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若是流景得到消息,真的同意了大臣们的招婿入赘,看母后往哪儿哭去!先皇幼子,太后嫡亲的次子,入赘侯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哀家早就劝过你,不要让景儿娶临家女,偏你就是不听。而景儿那孩子,又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还非那小妮子不娶了。若是依照哀家看,倒不如一纸圣旨把她册封了公主,赐婚北域王赫连祁!” 这是花才人今日与她说的主意,本来她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只是提得有些晚了。前朝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再度更改,于皇上名誉有损。而且,不能让皇上与那该死的老匹夫生了嫌隙。所以,这事儿她也只能想想罢了。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朕堂堂的公主,还比不得一个侯爷之女?公主与北域王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母后休要再提!”母后竟然生出了这等心思,到底是她自己想的,还是谁别有用心,想要挑拨离间? “那皇上说现在如何?当初封临晚镜为世女也是你下的圣旨,现在大臣们拿此事作伐,难不成你还真要让景儿入赘侯府?”那她就只能对临晚镜下毒手了! “有何不可?”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王的轮椅也到了御书房外,虽然距离远了些,却把觞帝与太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一句“有何不可”,果断震撼了全场! ☆、【189】心疼媳妇是本分 “皇弟?” “景儿?” 太后与觞帝同时出声,破浪推着景王的轮椅朝这边走来。他虽然依旧戴着面具,却目若寒星,坚定异常。 “天冷,母后与皇弟都随朕都偏殿说话吧。”觞帝一见景王来了,就知道母后和弟弟肯定会吵起来。他非常明智地把二人引入偏殿,让太后舒舒服服地坐下,以免待会儿直接被景王气晕了过去。 “母后若是觉得大臣们的意见非常重要,那儿臣就直接入赘侯府得了。”皇兄不好与太后起争执,景王却不以为然。只要能和镜儿在一起,是娶还是入赘,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是王爷之尊,即便入赘了侯府,外面的人也不敢乱嚼舌根子。就算要说,也该说他是对镜儿情深意重才是! “胡闹!”太后一手拍在茶几上,那“啪”的一声响,足以表达了她的怒气。 可惜,景王只是凉凉地掀了掀眼皮,默然道:“母后何须如此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 “是啊,母后,您看皇弟只是一是口快。就算他真的愿意入赘侯府,人家定国侯也不敢答应啊!”让堂堂亲王入赘,王府不要了去继承他的侯府,临鼎天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 “哼!他还敢不答应?哀家的儿子入赘他一个小小的侯府,他还敢嫌弃吗?”太后娘娘现在火气大,越听这话是越不舒服。以至于,她被带沟里去了。 觞帝有些哭笑不得,母后,您搞错重点了好不好?人家不答应您儿子入赘,当然不是瞧不起,而是身份悬殊! 当然,他还是不想告诉太后,人定国侯还真没怎么看上他的皇弟。人家至始至终看上的女婿都是穿云城那位城主。穿云城不属于夙郁管辖,自成一体,夙郁与穿云城也是合作关系。何况,云破月双亲早亡,与镜儿丫头还是自小一处长大。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足以让她在穿云城过得如鱼得水。 所以,他倒是觉得定国侯最看得上云破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觞帝之前已经找过定国侯谈话,告诉他镜儿丫头嫁给景王最大的好处就是两家是邻居。临鼎天若是想女儿了,随时可以踏足王府,临鼎天也是因为这一点,当时才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如此,母后便是同意了儿臣入赘侯府?”景王倒是不想与太后娘娘多费口舌,他与太后素不亲近,若非知道今日宫里因为皇兄的几道圣旨而乱作一团,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混账!入赘侯府你想都不要想!倒是临家那贱丫头,皇上若是愿意剥夺了她的世女之位,以临家嫡女之名嫁入王府,哀家倒是勉强可以答应。”那临家的女儿到底给自家儿子吃了什么东西,以至于他如此鬼迷心窍?太后娘娘恨不得早早打杀了那丫头,避免今日之祸患。 “母后以为皇兄的旨意是什么,朝令夕改吗?还是,儿臣与皇兄没有按照母后的意思办事,母后就非要闹得天下不宁?”夙郁流景恨不得把太后禁足安宁宫,让她一心向佛才好。免得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想着到处坑人。 “啪!”太后震怒,抓起案几上的茶杯就往景王身上砸去。 破浪想拦,却被景王阻止,他睁着眼,一动不动,任由那茶杯砸在自己身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衣袍流落。茶杯滚落在地,也碎成一片一片的。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眼见着景王被砸,觞帝脸上也浮起一丝怒气。皇弟身上的余毒才清除不久,身体本来就虚弱,哪里受得住太后的全力一砸? 觞帝并不知道景王已经把释苦大师封存在他体内的内息化为己用了,以为他身体还很虚弱,不免为弟弟感到心疼。 还有那滚烫的茶水,母后这般对皇弟动手,实在是太过了些。更重要的是,皇弟说得对,他是一国之君,他金口玉言的圣旨,岂能朝令夕改?若是大臣们都认为在御书房外一跪,就能令皇帝改变主意,那他以后的龙威何在? “怎么?你们兄弟俩如今长大了?一点也不记得母后的养育之恩了?哀家教育儿子,有什么不应该?他是哀家生的,哀家就算砸死他,那也顶多被人说是心肠歹毒!”太后娘娘是气疯了,也是后宫寂寞了些,没事儿生事儿。 到了她这个年纪,大儿子继承了皇位,小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儿孙满堂,志得意满。后宫里皇后与她虽然不睦,却也敬重着她这个太后,先帝的女人都被她斗死在觞帝即位之前了。没死的,现在也是仰她鼻息度日。她现在可算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势尊荣。可是,偏偏小儿子不听话,大儿子翅膀硬了,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她能不生气吗? 与其说她是反对临家那贱丫头嫁给自家儿子,倒不如说是心气儿不顺,故意找茬儿。 “母后慎言!”太后娘娘心肠歹毒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那可是有损国体的大事。而且,母后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最疼皇弟的吗?怎么现在是处处为难皇弟,连让他娶个可心人儿都不同意。 人老了,当真是脾气也怪! 殊不知,这不是人老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太后从来都是个狠角色,若是觞帝和景王不是她的儿子,指不定能活到几岁呢。 “慎言?他是哀家的儿子,你也是哀家的儿子。你是皇帝,天下你最大,哀家是管不着。但是景王,难道哀家也管不了吗?你的媳妇,是先皇还在的时候就给你定下的,而你弟弟娶妃,还不兴哀家这个当母后的参详参详?”太后说着,就拿起帕子抹起眼泪来了。她一想到先帝到死都念着那位华妃,对自己冷淡形同陌路,就忍不住心酸。 “母后可别哭坏了身子。您只记得朕的皇后是父皇亲自定下的,却忘了皇弟的婚事是父皇早就允了他自己做主的。父皇的旨意,母后难道也要违逆吗?”这倒是太后提醒了觞帝,当年父皇可是最疼流景,自然允了他许多东西。这其中,便包括了他的婚事。 “皇上现在是要拿先皇压着哀家吗?即便是他自己做主,那也应该寻个贤良淑德,才貌俱佳的女子才是。我堂堂皇室亲王,难道要娶一个闺誉尽毁,臭名昭著的女子不成?”太后娘娘说到此处,又流了许多眼泪,看起来更加可怜,“即便是这样,哀家也因为心疼景儿,同意了他娶临家女为妃。可是,现在是朝廷上下反对声一片,哀家也是想有个两全之策。到了皇上这里,怎么全成了哀家的不是了?” “母后莫要难过,您既然已经同意了皇弟与镜儿丫头的婚事,那朝廷上的事情就不劳母后担心了。”觞帝的耐心已经耗尽,“来人,送母后回安宁宫静养。” “皇上!”她实在没想到,大儿子竟然是此般态度。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您是太后,后宫表率,日后还是少来御书房得好。若是有什么事寻朕,不若差人来支会一声即可。”觞帝又说话堵上了太后娘娘即将出口的话,直接让人强硬地送了太后回安宁宫。 “流景,你身上没事吧,要不要朕命人替你更衣?”这衣袍都被那茶水打湿了,“还有身上有没有伤着,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不用了,臣弟就是怕皇兄被母后为难,所以才赶着进宫。母后既然走了,那臣弟就先出宫了。”至于殿外跪着的那些大臣,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毕竟,以皇兄的手段,那些朝中大臣还翻不起什么浪来。 “你若是知道朕夹在你与母后之间为难,就该多来皇宫走动走动,在母后面前说话也软着些,不然,像今天这样,吃亏的也是你自个儿。”母后是生养他们的人,就算真的动手砸人,他们也不敢反抗母后。他是一国之君,是君,还好一些。可皇弟这边,就不好说了。 “她如果砸一个茶杯就能出气,倒也无妨。臣弟只是怕,日后镜儿进门,她会把气全部撒在镜儿身上。镜儿从小是侯府娇宠长大的,哪里受得了那些委屈。” “噗,你,哈哈,流景,你竟然会担心镜儿那丫头吃亏?你以前可从没正眼瞧过那些女子。而镜儿丫头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还把她当成那些柔弱的闺阁小姐不成?”看到景王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觞帝面儿上大乐。报应,真是报应啊!皇弟傲然了二十几年,终于有个人能辖制住他了。 “镜儿虽然有几分聪明,但是母后的手段……心疼媳妇是本分,皇兄莫要笑话。”他也不好说自家母后心肠歹毒。可事实上,不就是这样吗? 母后一向看不惯镜儿,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景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放心吧,你家那丫头,朕会让皇后多加照拂的。”母后手段了得,皇后也不差,有她照看,镜儿丫头吃不了多少亏。 临晚镜是不知道,她还没过门,景王连她过门之后的事儿都担心上了。她这会儿,正对着一个陌生女人目瞪口呆呢。 ☆、【190】月弥夫人回来了 “老爹,你不会是疯了吧?”上下左右打量了女人不知道多少遍,她都没看出,这哪里像传说中的那位月弥夫人! 女人身段儿窈窕,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纱,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只是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临晚镜看看她,又看看自家老爹,怎样都无法相信。 “胡说八道,你才疯了!快叫你娘亲!”临老爹好不容易才寻回媳妇儿,对女儿难免严厉了些。 “爹爹,您不会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女人来敷衍女儿吧?人家虽然蒙着面纱,也看得出顶多跟我姐妹相称,怎么可能是我娘?”说实在的,临晚镜从前世到今生,都没见过妈妈这个角色。前世与她相交甚好的,都是幻月阁的人,他们都没有父母。而穿越过来,晓晓与她关系最好,她也没有父母。苏幕帘与兄长相依为命,也没见过她母亲。至于明月笙,她的母亲,自己倒是见过一面,对女儿挺慈爱的,只是感觉不太亲切,毕竟是别人的老娘。 然后,临家老夫人,自私自利,对他老爹这个儿子并不好,与太后那老巫婆有的一拼。还有李氏,对一双儿女倒是很不错,但是心肠歹毒。柳如是给她的感觉最好,最像她听说过的那种母亲,但是,她与自己相处,就显得太过小心翼翼。对她家临梦薇倒是很不错,一心一意疼孩子。 在临老爹口中,她娘亲月弥夫人,为了她这个女儿,可谓费尽心思。在她没出生的时候,就盼着她的降临,为她准备了一屋子的玩具。后来她出生之后,母亲更是每日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 可是,为什么眼前人,她觉得如此陌生呢? “你以为你老爹跟你一样笨吗?随便找个女人,怎么能与我的弥儿相比?”说着,临鼎天搂过妻子的肩,难得脸上堆满笑容。 “哦。”敢情我家娘亲美若天仙,无人能比,“但是,她怎么戴着面纱?” 回家见女儿也搞得这么神秘吗?还有,这个娘亲是从那里找回来的?海域那边吗?难怪老爹连她的婚事都不关注了,原来这些天心里想着的都是这位呀? “你娘亲喜欢戴面纱不行吗?”临老爹白了女儿一眼,怎么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她怎么不一直问景王为什么戴面具? “难道是当年掉下悬崖没死,还毁容了?”不要怪她用这般怀疑的目光看眼前女人,如果她真的是月弥夫人,临晚镜觉得吧。那就是自己把心目中的母亲给神圣化了,她以为,能让她家老爹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始终如一的女人,应该和大多数女人都不一样的。可是,眼前人给她的感觉,始终是有那么一点欠缺。 或许是,从来没见过的缘故? 既然老爹那么笃定眼前人就是她老娘,总不会有错。毕竟,十多年的枕边人,不是随便什么人说冒充就能冒充的。 “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临晚镜看着同时沉默的两人,原来,当年月弥夫人不是自己走的,而是真的掉下了悬崖啊? “行了,既然你都知道原因了,就别问那么多。你娘亲回来了,正好赶上你出嫁。女儿出嫁,有娘亲主持大局总算是好的。”临鼎天一点也不想妻子为了脸上的伤而难过,不管她毁容也好,残疾也罢,这一生他都不会对她弃之不顾。 “是是是,爹爹,您这是典型的重色轻女儿啊。娘亲回来了,您就开始嫌弃我了。”临晚镜故作委屈地瘪瘪嘴,看着临鼎天,眼角的余光却瞥向月弥夫人。 只见她满眼笑意,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慈爱:“镜儿连娘亲的醋都吃吗?你放心好了,娘亲回来了,只会比你爹更疼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我的女儿。” 说着,月弥夫人靠近临晚镜,想要摸摸女儿的头。 临晚镜却下意识地把头往旁边偏,躲过了她的抚摸。 月弥夫人脸上一僵,完全没想到,女儿会如此不给面子。自己是她的娘亲,怎么连摸一下都不让? “抱歉,我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碰触。”临晚镜朝她笑笑,自己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 “镜儿,这是你亲娘,怎么会是陌生人呢?你这丫头到底什么脾气,以前你娘不在的时候老是念叨,现在你娘回来了吧,又是这副模样。”临鼎天有些不满地埋怨女儿。这是她亲娘,她这样跟防贼似的防着人家,岂不是让弥儿寒了心? “算了,天哥,镜儿还小,今天又是第一次见母亲,你别为难孩子。”月弥夫人收起脸上的尴尬,只是眼底的失落怎么也藏不住,“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女儿了。没想到,还有今天。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弥儿,不要难过。都怪为夫不好!如果为夫能早点找到你,我们一家四口也可以早日团聚。说不定,照儿也不会——”临鼎天才是满心满眼的愧疚,提起儿子,更是止不住的黯然。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在外面表现得再坚强,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一个人黯然神伤。那么优秀的儿子,却白白断送了性命。拖了这么多年,还不能报仇!如今妻子回来了,他如何给妻子一个交代? “照儿怎么了?”月弥夫人一下子蒙了,她才回来,根本还没听人说起过大儿子的事情。可是,丈夫提到大儿子,却满眼的伤痛,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照儿,没,没什么。”他不想爱妻知道大儿子已经不在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就当他不在家里吧。 “天哥,你从来不会骗弥儿的,对不对?”月弥夫人楚楚可怜地看着丈夫,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 临晚镜在一边看着两人秀恩爱,恨不得把自己隐身起来。这夫妻俩,也太旁若无人了吧?这么快就抱上了!还有,临晚镜不明白,为什么她老是看着她老娘的时候就想到花弄莲那个女人。 “爹,您二老慢慢叙旧,我先回揽月楼了。”临晚镜实在不想看那个如同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儿似的老爹,还有她那浑身充满怪异的老娘,只能自己先闪人了。 “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娘才回来,你也不多花花时间陪她!”临鼎天见女儿要走,又放开了妻子,他不想说儿子的事情,只希望妻子的注意力能转移到女儿身上。 “弥儿,你知不知道,咱们的女儿就要嫁人了。”临老爹看着爱妻,把女儿又拉近了一点,“你看看,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般年纪。一转眼,女儿都要嫁为他人妇了。” “镜儿要嫁谁?”听到女儿要嫁人,月弥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隔壁那小子!你以前也见过的。” 隔壁那小子是谁?月弥夫人愣住了。 “瞧我,你都离家十几年了,记不得也正常。隔壁是景王府,景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临鼎天解释道。 “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月弥夫人若有所思,“倒是门不错的亲事。” 不错的亲事?临晚镜错愕地抬起头,这当真是自己的老娘吗?老爹不是说她娘亲不畏皇权,不亲权贵的吗?怎么一听到她要嫁的人是皇帝的亲弟弟,就说是门好亲事了? 临鼎天也有些惊讶,盯着月弥夫人看了一会儿,表情如常。 “怎,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惊异地看着父女俩,月弥夫人不解为什么她只夸赞了一句,就被人用那种质疑的眼神对待了。 “没什么,只是那位景王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生性凶残天下皆知。”临晚镜有些恶意地笑着道。 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生性凶残天下皆知? 那临鼎天还会让女儿嫁给他吗? “天哥,镜儿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难以置信,临鼎天给女儿找了这样一个夫君?他不是最疼女儿吗? 临老爹点了点头,外面都是这样说的。所以,也不算是说谎。这是外界皆知的实情。 “天哥,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呢?即便他是王爷又如何?我们侯府的女儿难道还愁嫁不成?”把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那与把人往火坑里推又有什么区别? “是不愁嫁,景王是这丫头自己选的。”临老爹无奈地摆摆手,他的女儿不愁嫁,但是这女儿长大了,女大不由爹,他能怎么办?阻止不了,连给女儿塞男人都阻止不了她一心向外。 “自己选的?”月弥夫人扭头看向女儿,“镜儿,你喜欢那个景王?” 喜欢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男人,这是什么怪癖啊? “夫人,我们侯府现在住着一个名医,您想不想先把脸治好?我的婚期还没定,应该来得及。”临晚镜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她当然喜欢景王,却不想跟她多说。 “我的脸就算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娘亲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摸了摸面纱下的那张脸,月弥夫人似有所感。 “没关系,他的医术应该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您不妨试试。不然,到时候女儿成亲,夫人与景王都见不得人,该如何是好?” ☆、【191】青衣墨发画中人 夫人与景王都见不得人,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月弥夫人笑着脸僵了,临老爹板着的脸却差点气笑了。 这臭丫头,到底怎么了?弥儿回来了,她不高兴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这么一副态度。 月弥夫人看向临鼎天,希望丈夫能为自己说几句话。 眼看着妻子委屈的小眼神儿,临鼎天开始瞪女儿:“镜儿你胡说什么?她是你娘,怎么见不得人了?要说见不得人也是夙郁流景那臭小子见不得人!你娘在外面受尽了磨难,脸上的伤是她一辈子的痛,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孝的话?” 虽然恼了女儿对弥儿不敬,可他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了,也是舍不得责骂。大声训斥,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说完女儿,临鼎天才又看向妻子:“弥儿,她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自己亲娘,现在难免近乡情怯,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也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不过,她说的有一点倒是真的,咱们府上现在住着一位神医,若是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真能治好。” 虽然,他不介意妻子脸上有疤痕,但是能治好自然最好。他不想那道伤成为横在夫妻之间的一道坎儿。 “镜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女儿置气呢?至于天哥说的那个神医,还是不要看了吧。这些年,为了脸上的伤,我不知道寻遍了多少名医,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已经死心了,这么多年也绝望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底是强装着的不在意。 仿佛,那伤不在脸上,而在心间。 “弥儿,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这天下有名的大夫多的是,你又不是每个人都请了。到底是海域那边的名医少,住在咱们府里的这位可不一样。”临鼎天还想劝妻子就医,他对神医谷的医术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当年御医说自家宝贝女儿没救了,结果只是送去绝谷就好了。绝谷是神医谷的分支,一个分支的医术都这么厉害,那真正的神医谷呢? 何况,风无定还是神医谷的谷主! 若是临晚镜知道临鼎天心里的想法,得笑死。哪里是绝无悔那老头儿医术厉害,分明就是一针扎死了他真正的女儿,而引来了自己这个异世之魂。 “天哥,你不会是嫌弃……” 月弥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鼎天打断:“胡思乱想什么?为夫怎么会嫌弃你?就算你脸上的伤一辈子都好不了,你也是为夫这一生唯一的妻!” “爹爹,母亲舟车劳顿,您赶紧带她下去休息吧。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在女儿面前秀恩爱,您二位也不害羞!” “怎么?看不下去了?”临老爹瞥了一眼女儿,心道,你跟景王那臭小子秀恩爱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你老爹我的感受了? “咳咳,老爹,您赶紧回自个儿的窝里去吧。”临晚镜催促着,把临鼎天和月弥推出了揽月楼。 把人送到门口,她又忽然看向月弥夫人:“爹爹,您是怎么证明她就是我娘的,是因为这个吗?” 说着,她又指了指月弥夫人额前那朵盛开的红莲。 她自己眉心也有一朵,不过她的只是花骨朵儿,月弥夫人眉心的那朵却是盛开的。开得极其灿烂,只是那红莲看着带上了些许妖异。 临鼎天刚想开口,却被月弥夫人抢了先:“镜儿,这眉心红莲是我们家族女儿的标志。每一个刚出生的女儿,都会有母亲在眉心纹莲。你现在还是未出嫁的女儿,所以红莲没有绽开。等你以后成了亲,红莲就会绽开了。到时候,属于月家女儿的特殊能力也会随之出现。” 红莲初绽之时,也就是月家女儿天赋初绽之时,这也是弥儿当年对他所说过的话。因此,临鼎天更对眼前女人就是自家妻子而深信不疑。 “这么神奇?”她眉心的红莲,确实还是一个花骨朵儿。很多燕都贵女都以为临晚镜的花骨朵儿是自己化妆来的,连苏幕帘曾经都说这朵红莲给了她脸上增添了不少色彩。只可惜,别人再怎么画,也画不出这般栩栩如生。 “我们月家的神奇之处多着呢,你以后慢慢会知道的。”说起月家,月弥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骄傲之色。只是那骄傲之中似乎也涵盖着些许复杂,临晚镜看不懂,只觉得诡异。 “月家?”她抓住了一个关键,月家,似乎夙郁没有这个家族,凤离有吗?也没有吧。这几年她让人查自家老娘的下落,就曾经让他们查过月这个姓氏。可是,得到的答案是,整个龙腾大陆都没有这个姓氏。除了神秘的南疆,解连环便是来自南疆,她曾经也问过,对方给出的答案是一片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月家在女儿在破处之后还会有天赋觉醒,几乎闻所未闻。 “月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拥有特殊的传承,镜儿你还不属于月家人,所以原谅娘亲不能与你透露太多家族之事。”月弥夫人歉意地看着女儿,仿佛在说,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怪你姓临不姓月。 某女不再多问,实际上她老爹也没给她再废话的机会,直接拉着月弥夫人的小手过二人世界去了。 等到老爹和月弥夫人走得看不见影了,临晚镜才回过头来看自家两个小丫头。 “琴儿,画儿,你们怎么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么多年,一回来还蒙了块面纱,死活不肯摘下面纱,也不肯让人给她治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姐,您何不问问她?”画儿指了指内院正在打扫的妇人,她是曾经伺候过月弥夫人的人。 “本小姐现在是问你的感觉。” “感觉和传说中的夫人有点不一样。可是,她看起来很漂亮啊。” “脸都遮住了,你还能看出她很漂亮?”临晚镜撇撇嘴,不以为意。 她家老娘若是不漂亮,能把她生得这般如花似玉吗? “看气质啊。”画儿一手托腮,状似在回味。 “琴儿,你觉得呢?”临晚镜无法理解画儿丫头跟黑妞一样不管对着公母都犯花痴的那张脸,只能把目光转移到琴儿身上。 “是不是真的夫人我不知道,但是主子您一副被抢了父亲的表情为哪般?”琴儿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难道她没发现,自己自从看到那位月弥夫人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很吃醋吗? 至于吃的是哪门子醋,不用想也知道。 被琴儿这么一说,临晚镜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刚才整个过程都没给月弥夫人好脸色看。难道,她与那人不亲近的原因不是她有可能不是真正的月弥夫人,而是,排斥多出一个人和自己抢老爹? “咳,可能是老爹有了老娘就嫌弃我这个女儿了吧。”是这样的吧?刚刚老爹可是一句话都没帮她说,反而一直维护着月弥夫人。 “主子,那是您的亲身母亲,她自然也是疼您的,这有什么好吃醋的?”画儿丫头也参上一脚,两人都挤兑着临晚镜。 头一次被她们俩用“您傻了吧”的眼神看着,临晚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冤。她又没说什么,这俩丫头还来劲儿了!不过,想是这么想,该做的临晚镜一点儿也不会少。 她直接去找了住在后院的绝小三儿。 “这几天你跟在我娘身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主子,您娘?”不是已经死翘翘了吗?绝三儿很想这么问。 “今天我爹带了个女人回来,说是我娘,但是我对她有些不放心,你的功夫最好,你去监视她。”临晚镜说得很明白,在没真正确认月弥夫人身份之前,她不会放心地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待在自家老爹身边。 “主子,虽然属下功夫不错,可是侯爷那里。”如果被定国侯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定国侯的武功已经大成,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放心,我教的隐藏手段,你只要小心一些,我老爹也难以发现。”临晚镜对自己当杀手的那些绝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绝三儿就这样领命去了。她不敢大意,吩咐了绝三儿之后又吩咐倚剑去红袖招那边打声招呼,让魅儿势必要查处这个月弥夫人的来历。 想着交代好了这边,她就去景王府。阿景的情报网应该也不错,人多力量大,她在该谨慎的事情上绝对不会自负。 只是,路过张宜修的房间时,她顿住了脚步,被里面的男子吸引。 书桌上铺着雪白的纸,男子站定,手中拿着画笔。青丝极其慵懒地披散在肩后,他眉心微蹙,拿着手中的笔,一笔一划,认真勾勒着。 原本,她只是被张宜修认真作画的模样所吸引,可待她目光触及那幅画时,却再也挪不开眼。 画中是青山绿水,颇有高山流水之雅意。她惊讶的不是画中的美景,而是,那画中柳树下抚琴的人。 女子一袭青衣,墨发如瀑,眉目如画,定睛一看,只觉眼熟。 这是——? ☆、【192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月弥夫人? 临晚镜诧异地看着画中人,那眉宇之间,与她自己是有几分相似的。即便是身在画中,那一身飘然若仙的气质也是难以遮掩的。相较而言,临晚镜自觉自己的气质更趋向于魔鬼,或者土匪。 在惊讶张宜修画工了得,把人画得随时都要从画中走出来之余,临晚镜更想问他是怎么知道她老娘的? “大小姐。”张宜修刚好描完最后一笔,抬头猛然发现临晚镜的存在,神情微讶。 这后院只有他和秦无绝两个人在住,平日里除了丫头传话几乎无人来扰。膳食什么的,也是有人给他们直接送到房间里。 所有人都以为临大小姐的意思就是,本小姐空了想逗你们,就让你们来,没想起的时候,你们就自个儿待着。 张宜修亦是没想到,临晚镜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宜修好雅兴,临窗作画,端的是清幽雅静,淡定从容。”临晚镜想从窗户直接跳进去,又怕自己的动作不雅吓到了男宠。 于是,她瞪着张宜修:“本小姐都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了,宜修也不见开门相迎,是嫌弃本小姐进你的房间碍眼吗?” “大小姐与景王已经有当今圣上御赐的姻缘在身,若是这会子进了宜修的屋子,恐有那好事之人说闲话。”他也是为了她好,到底是待嫁的大姑娘了,与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只怕是要不得。 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该怎么办?临家现在得圣宠也就罢了,若是将来有一天失了圣宠,临家大小姐后院住着两位男宠的事情,就足够他们一族人死几个来回了。 “本小姐的院子,谁敢乱嚼舌根?倒是宜修公子,你这画作上的美人儿本小姐看着好生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临晚镜愣是被拦在了外面,只能隔着窗和张宜修说话。 不过,对于她来说,进不进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宜修怎么知道月弥夫人的长相,还把她画得这般漂亮? 特别是,画中的月弥夫人又轻纱蒙面,看起来似真似幻。不像今儿个回来的月弥夫人蒙的是一层黑纱,画中女子脸上的轻纱明显是个装饰品,让整个人看着更加飘逸出尘。 “大小姐不知道此人是谁?”只见,窗户里面的男人略显诧异的面容,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这画中人是宜修在大小姐的书房里面看见的。” “真人?” 张宜修哭笑不得得摇头:“是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比宜修画得还要美,特别是眉心那一朵红莲,媚而不妖。” “所以,你为什么要画她?”临晚镜还是不解,“你知不知道画中人是谁?” “如果宜修没猜错的话,画中人应当是您的母亲,月弥夫人。” “何以见得?”她挑了挑眉,今儿个巴巴地画一幅她老娘的画儿来,说这人没有目的,她都可以去死一死了。 “女子大多不喜容颜胜过自己太多的人,大小姐的书房里却收藏着那么一幅美人图,想来这美人与大小姐有着不不寻常的关系。再者,那画,是出自侯爷之手。宜修不才,曾经有幸瞻仰过侯爷的画作。那画上还有侯爷的印信。能让侯爷亲自作画的,除了月弥夫人,不作他想。” 张宜修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说话也不回避临晚镜的目光。 可是,即便他一脸坦然,她还是觉得他在说谎! 这一番话却让人跳不出毛病,可她的感觉一向不会骗人。 “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本小姐并不觉得别人长得比我美,即便是我家晓晓,还有太子妃,明家三小姐等人。在外人看来,她们都长得顶漂亮的。可是在本小姐觉得吧,她们都比不过我!” “何以见得?”张宜修想笑,却硬生生地憋住了。看着临晚镜,他很认真地问。 为什么这丫头脑子里竟然存在这般自恋的想法?也不知道到底像谁。 他自然不知道,其实定国侯也是这般自恋。自认为他是天下第一无敌帅到爆。 “比本小姐漂亮的,没本小姐聪明;比本小姐聪明的,没本小姐漂亮;比本小姐既聪明又漂亮的,没本小姐这点胆色;有点胆色的,她也没本小姐这般运气。”临晚镜笑着解释,对于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她这一系列言辞,把张宜修听得是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仔细一想,她说的倒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不对,按照她这个说法,天下女子不都各有优点了? 其实,人家临晚镜就是想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就算蠢笨,那她还可以和人比蠢是吧? “说了老半天,宜修公子似乎还是没告诉本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要画家母?”她娘亲虽然是长得漂亮,却也不至于死了十几年还被年轻小伙儿看上了吧? “那日在小姐的书房看见那幅画,今天一时兴起,便也作了一幅。宜修绝无冒犯月弥夫人的意思,若是大小姐不高兴,可以将画带走。”张宜修一脸无辜,就好像,我昨天在花园里扑了只蝴蝶,觉得很漂亮,所以也画了一只。如果你也喜欢,尽管拿走就是。 “画作本小姐自是要带走,还希望以后宜修公子只看该看的东西,不该看的,就不要睁眼。”书房有一幅关于她老娘的画吗?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张宜修是怎么看见的。 这揽月楼之前住着的可是她娘和老爹,书房里面有她娘的画,也很正常。所以,当张宜修这么说的时候,临晚镜也不疑有他。 临晚镜捧着那幅画离开后院,却见画儿和琴儿俩丫头还在讨论月弥夫人的事儿。 “画儿,你平日里打扫书房,可曾见到一幅关于我娘的画?”她去书房大多数时候是看闲书,或者处理与无影楼有关的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书房哪里藏了幅美人图。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幅画,不过没有挂出来,而是放在博古架最上面的抽屉里。”这还是侯爷吩咐她放的,说是抽屉里不容易沾灰。就算是放在抽屉里,侯爷来揽月楼的时候,还时不时跑去给那画擦擦灰呢。 “博古架最上面?”那张宜修倒是在她书房里干了什么,才翻出了放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的一幅画? “是的。当初是侯爷命我放的,所以,从咱们最开始搬进来,就把画放里面了。”说实在的,画儿认为是侯爷怕自家女儿顽劣,一不小心毁了他的心爱之物。特别是,那心爱之物是他的亲亲夫人。 “如此,你把那幅画找来。”她倒是要看看,画中的老娘年轻时候到底是何等倾城之姿,与今天接回来的那位又有多少差别。 “是。” 画儿丫头虽然唠叨啰嗦了一点,关键时刻却跑得飞快。不过片刻,她便取了画来。 那画,没有打开,光看那放画的盒子,就该知道她老爹是何等珍惜此画。打开长盒子,里面也是用一根精致的丝带捆着画轴。 自然不用临晚镜动手,画儿和琴儿两个小丫头就各自拿着一端,把画打开了。 这一幅画,就单单只画了月弥夫人一个人,洁白如玉的脸,一双仙里仙气儿的眼眸,如寒星,如烈火,如冷月,如秋波。 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那双眼睛是让人看了就忘不了的。 临晚镜终于知道自己哪里长得像月弥夫人了,可不就是这双眼睛。清透,纯净,仿若世间的一切污秽都入不得她眼,又仿若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底。 “夫人可真漂亮!”这句话是琴儿说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月弥夫人的画像,特别是,还画得这般精细,连衣服上的花纹都刻画得入木三分。 “也不看看这是谁!咱们家小姐的娘,侯爷的嫡妻,自然是最美的!”实际上,她觉得可惜,自家小姐好像与夫人比起来差太多了。 “你们再看看这幅,看出什么来了没?”临晚镜把方才在张宜修那里要来的画也打开,放在一起,这样对比更明显。 “侯爷这幅,主旨在表达对夫人的亲近爱慕,而小姐手上这幅,明显更侧重意境美。”一提到画,画儿丫头倒是来了兴趣,她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两幅画,企图找出自家小姐想问的答案。 画儿不说话,临晚镜倒是差点忘了,这丫头可是画技一流,连一些行家都自愧不如。 “我怎么瞧着两幅画里都有夫人?”琴儿倒是不关系画本身,她看的就是画里面的东西。 “没错,这在弹琴的女子,也是我娘。” “小姐,这幅画是谁画的?画儿想和他讨教一下如何让画面栩栩如生,仿若身临其境的。”其实,她自己也画得出来,但是总觉得她画不出那种让人完全融入画中之景的感觉。 “你先不必见作画之人。你在画画方面是行家,你且看看,这两幅画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一个戴着面纱,一个没戴?” “前者是年轻时候的月弥夫人,后者感觉像现在的夫人。”画儿脑中灵光一闪。 不错,后者虽然与前者都是她娘,却在细节上有差别。前者看起来比后者年轻! 画儿丫头的回答,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题外话------ 猜猜看,这惊醒的是什么,镜儿想到什么了? ☆、【193】月弥夫人真假论 临晚镜看着张宜修的那幅画,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画儿,为什么你会认为这幅画像是现在的月弥夫人?” “这很明显啊,这幅画中的月弥夫人戴着面纱,咱们今天见着的月弥夫人,也戴着面纱。只不过,一个轻纱蒙面,飘然若仙;一个黑纱遮脸,神秘莫测。”画儿歪着脑袋,很客观地评价了一下。 不过,她心里嘟哝着,自从夫人回来之后,小姐在侯爷心目中的位置是直线下降啊。今天侯爷那态度,分明就是不管小姐如何怀疑夫人的身份,他都要维护到底,仿佛已经认定了那人就是夫人。 “没想到关键时刻画儿如此聪明,既然你能找出差别,不若你也来作画一幅,就画今天见到的月弥夫人。”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画出来的两个人再不一样,她就可以肯定是有小人作祟了。 “小姐是想从画中看出玄机?”这么多年夫人不见踪影,这一突然回来,也难怪小姐会起了疑心。何况,她看夫人确实有几分古怪,她与自己的女儿不亲近,倒是一门心思亲近侯爷。血浓于水的亲情都是假的吗?怎么她觉得夫人的脑子里尽是男欢女爱? 是不是最近宫斗的小剧本儿看多了,老觉得夫人是利用侯爷在打击自家小姐。看小姐今儿个被侯爷挤兑的,以往见着哪次不是宝贝女儿。今天就差把小姐赶出家门了。 “你且先画出来吧,我去王府。”说完,也不等两个小丫头反应过来,她直接就直奔王府去了。 看到自家小姐要从揽月楼出侯府,再从侯府进王府大门,再想到她们这里其实与王府只一墙之隔。 两丫头对视一眼,画儿嘴碎:“你说要不让侯爷命人把这堵墙推了算了,小姐这样绕来绕去,她也不嫌弃麻烦。” “主子轻功卓绝,她如果想走近道,直接跳墙过去就行了。”琴儿翻了个白眼,哪里需要打通一堵墙那么麻烦? “翻墙动作多不雅?咱们家小姐好歹是大家闺秀,侯府千金,若是人家知道她翻墙与王爷私会,私下里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画儿一下子就给驳了,她自己现在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偏偏还抓着从小所受的教导不妨。完全没有发现,她自己早就被她那个不省心的小姐给同化了。 “反正主子天天都跑景王府去了,从正门难道人家就不说闲话了?”还不是会说主子没有羞耻之心,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就敢天天上门与人私会。 “你不要乱说,咱们小姐与王爷情比金坚,不过是串门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画儿自己喜欢说小姐的不是,偏生又不喜别人说。 琴儿翻了个白眼,个神经病,鬼才理你! 这厢,临晚镜刚出侯府,就遇到景王的马车从外面回来。 “镜儿。”撩开马车帘子,景王朝她招手,“过来。” “阿景这是去了皇宫?”景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闺阁小姐还要遵守闺阁之仪,见他从外面回来,除了去皇宫,简直不作他想。 “嗯,刚从皇兄的御书房出来,镜儿可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拉着心爱之人的小手,景王眼底难得笑意满满,连与太后在宫中发生的争执都能当笑话讲给临晚镜听。 谁说只有女生外向?这男的要是心向着外面,当娘的可就亏大发了。 “我的王爷,后宫都不能干政,何况我一小小的侯府千金?”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这男人在她面前是愈发没有那冰山的冷酷劲儿了,自从那夜温汤池一别,景王见着她就跟见着肉骨头似的。那热乎劲儿,她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待到两人回到侯府,临晚镜推着景王进了后院。后院的主院是新修的,除了王爷的心腹,别人进不来。 一刚进院子,景王自己就迫不及待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拉着临晚镜的手,疾步走向里间,更是多了几分欢畅。 “可是,朝中那一群大臣,却是被太后撺掇得要让本王入赘你这小小的侯府千金呢!”景王捏了捏临晚镜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他自个儿的脸现在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迎娶临晚镜过门的那一天来个一鸣惊人。拖累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毒,一朝全解,他倒是有些怅然。现在看到那张五官精致如画的俊脸,都觉得不真实。 最近王爷身边的两个心腹,乘风破浪都发现了自家王爷突然多了个坏毛病。有事儿没事儿喜欢照一下镜子。书房里还放着一面临家小姐送的铜镜,这铜镜看着人特别清晰,一举一动,镜中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王爷迷上照镜子了? 实际上,他们哪里知道,是自家王爷被自己的美色给惊吓到了。他知道自己若是治好了那张脸,定然长得查不到哪里去。皇兄与他一母同胞,自诩是皇室最英俊的美男子,可也没有他这样,一张脸好看得人神共愤的。 说起来,太后没入宫之前可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就连现在年老色衰,也比一般宫妃漂亮。觞帝的五官多随先皇,而景王却随了他最不喜欢的母后。 以前看着他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经脉,他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五官。可现在那些黑色消散,经脉也隐去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长得还真不错。 至少,迷倒镜儿绝对不是问题。 瞧瞧,他把面具一取,这丫头看着自己的脸,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入赘侯府?”临晚镜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景王,“阿景,朝臣莫不是疯了吧?” 其实,她更想问太后娘娘这是发的什么疯。可太后毕竟是景王的生母,一般人家的媳妇都知道,最好不要在人家儿子面前指责人家老娘不好。所以,临晚镜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地改了方向。 若不是太后撺掇朝臣们,就那些仰天子鼻息过日子的大臣,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她真没想到太后娘娘这么大方。明知道她老爹就是不乐意她嫁人,想招婿入赘,她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老爹一打瞌睡,太后娘娘就忙着递枕头。 果然,太后和自家老爹是相爱相杀吧? 不对,不对,她家老爹还是很爱她老娘的,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在作死。而且,在得不到她老爹之后,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送给她家了。 见临晚镜脸色一变数变,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景王才不得不泼她冷水:“别以为朝臣都是傻子,母后的主意,并不是真的想让本王入赘侯府,而是借这个名头打压侯府。” 打压侯府? 临晚镜一听就来劲儿了,她只是思维比较跳跃,却并没有蠢到真的以为太后爱慕自家老爹。她想趁机打压侯府,无非就是笃定了就算群臣死谏,觞帝也不会同意把景王入赘到侯府。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来找她麻烦的吧?明明都已经同意了赐婚,却临了又倒打一耙,给他们使绊子,她上辈子是多糟践太后,才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啊? “群臣的意思,要么本王入赘侯府,要么剥夺你的世女之位,嫁入王府,乖乖当个景王妃。”夙郁流景冷冷一笑,太后的意思,路人皆知,真以为她撺掇大臣,就能改变皇兄的主意了吗?皇兄是一国之君,而且是个明君,不是那些朝令夕改的昏君! 景王能想到这一点,临晚镜自然也能想到。太后这鬼主意,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想出来的。让皇上剥夺她的世女之位,来打她的脸?实际上,这世女之位是觞帝亲许,就算是打脸,也该是打了觞帝的脸才是。 但凡当了皇帝的人,都不可能像当儿子时候那么听话。现在太后有多想掌控皇帝的决策,皇帝就有多大的逆反心理。太后越想左右皇帝,皇帝就越喜欢与她对着干。 得了,以后嫁入皇家,她就乖乖地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待在一边儿看戏就行了。 某女心里想得倒是好,却不知道,她在哪里,战火就会烧到哪里。 “陛下怎么说?” “皇兄自然不会同意,镜儿不要担心,本王已经向皇兄和母后表明心迹,若是执意要二选其一,本王愿意入赘侯府。”景王生怕自家小心肝儿因为此事烦上了,立马摇着尾巴表忠心。 “你当真肯入赘侯府?”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眼角轻挑,她倒是不信,景王堂堂皇室贵胄,愿意入赘区区侯府。 “本王的心意,难道镜儿还不明白吗?为了你,别说是入赘侯府,就算是入赘地狱,本王也心甘情愿!”见临晚镜不信,夙郁流景心里有些难过,面儿上还有点难堪。难道,都相处快要一年了,镜儿还是没把他放在心里,便是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放在心尖上哄,她都这般没心没肺? “让你入赘地狱做什么?便是侯府,我也舍不得委屈了你。阿景,我没怀疑你的真心,你也不必如此谨小慎微。今天我过来,是想和你说另一件事。” 说着,临晚镜把老爹带了个月弥夫人回府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息数说与景王听。就连她心里的疑虑也没落下。 ☆、【194】你娘亲重要多了 “你是说,你怀疑你母亲是假的?”临晚镜趴在他的腿上,絮絮叨叨地讲了半天,他忍受着大腿上软玉温香的折磨,才喑哑着声音问出这么一句。 “我怀疑那个月弥夫人是假的。”她母亲,自然是真的!不然,她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我帮你查。”由于前段时间景王的势力一直计划着入侵无回宫,所以大部分人都调出去了。现在无回宫的底细他们基本上摸清了,所以那边监视的人可以撤回来一部分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侯府如果出现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确实很容易影响到闻人家族与夙郁的战局。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月弥夫人,而是闻人家族派来的奸细,足以给侯府乃至夙郁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最重要的是,他担心那女人会对镜儿下手。 他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到镜儿安全的存在! “你要小心别让我老爹发现了,他这个人最护短,若是知道你在查他老婆,肯定给你记上一笔。”临晚镜本来的意思就是想让夙郁流景也帮个忙,她怕自己一个人的势力不够强大。 现在听他这么说,又不得不提醒一句,她老爹那个臭脾气。如果真的认定了今天这个就是她娘,那就是护短到底。从现在开始,她这个女儿都得在他心目中退居二线。 谁知,夙郁流景没被她威胁的话吓到,反而好奇地问:“老婆?” “老婆是妻子的别称,夫妻之间为了显示亲近亲密,丈夫便称妻子为老婆。” “这不是把妻子生生地叫老了?”夙郁流景琢磨着“老婆”两个字,实在不解其意。 “老婆的意思是,夫妻二人一起相携到老,直到变成了老公公老婆婆也要一直在一起。”临晚镜笑着解释,这是她以前从毒女那丫头的小说里看到的。谁也不知道,幻月阁大名鼎鼎的毒女,生活中却是个小说迷。 “当真?”夙郁流景眼睛一亮,“那本王便叫镜儿老婆如何?” 老婆,一直到两人都变成了老公公老婆婆,原来是这般寓意,难怪要亲密无间的夫妻才能叫。 “本小姐还没嫁给你呢。”临晚镜斜睨了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说“老婆”了,如今夙郁流景和她在一起,从她这里学去的新鲜词儿是一个接一个。她相信,假以时日,他就算穿越到现代去,也绝逼不会轻易穿帮了。 “迟早不都要嫁的?可是,我唤镜儿老婆,那镜儿又唤我什么呢?老公公老婆婆,难道,镜儿应该唤本王老公?”景王显然来了兴致,也够聪明,他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嗯,你真聪明。”临晚镜木然地点点头,对于夙郁流景因为猜对了一个称呼就高兴成跟捡了钱似的的表情已经无法直视。 说好的高冷呢?说好的冰山呢?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只看到了忠犬?傲娇? “那镜儿也唤一声本王听听?”他伸手把她从腿上捞起来,让她窝在自己怀里,为了防止她使坏,还特地扣了她的手。 这丫头最近胆子越来越肥了,明明知道他不会在成亲之前对她做什么,她就愈发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 “美的你,咱们还没成亲呢!”临晚镜戳了戳景王的脸,自从景王脸好了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戳他脸了。 特别是看着他一张英俊的脸蛋被她蹂躏得不成人形的时候,她就特别开心。 “没成亲,难道本王就不能提前行使一下作为老公的权利吗?”夙郁流景板着个脸,眼底却透着几分可怜兮兮,“还是说,镜儿并不是诚心嫁给我,我们的婚事还会出现变故吗?” “阿景,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卖萌可耻?”临晚镜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那你叫是不叫?”自从他发现自己这张脸还有魅惑自家小丫头的作用之后,就充分地把这个优势利用了起来。 “就不!”虽然那张脸确实很讨她喜欢,但是她不能每次都在夙郁流景的美色下屈服。否则,她成什么人了?还真像外面传的那样贪财好色呀? 咳咳,临小姐,您本来就贪财好色,难道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吗? “真的不叫?”双手掐着临晚镜的腰,镜儿腰上最软,且,最怕痒。 不过是刚碰在她腰上,她就左右扭动,一边儿笑一边儿企图摆脱魔掌。 “呵呵,你别乱摸喂!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声音。好在这屋子隔音效果好,不然非要传出景王与未来王妃白日宣淫不可。 “叫还是不叫?”他手下动作不停,摸着摸着。 看临晚镜明明痒得不行,却还是依旧硬称的那个表情,某王爷表示,他很愉悦。 “阿景,你要是再挠,我可就不客气了!”临晚镜盯着景王身体的某个部位,威胁的语气是那么明显。 “咳,镜儿,老婆,好老婆,就一声,就叫一声好不好?”知道继续来硬的受苦的可能是自己,所以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只能来软的。 平日里那清冷的声线如今撒起娇来却也不是那么奇怪,反而带上了独特的清魅。 “老,老公……”临晚镜除了颜控,还是个声控。 这不,一听见景王那声音,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说好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呢?都是骗人的! 知道让她叫这么一声已是不易,虽然吞吞吐吐的,夙郁流景却没再为难她。只是凑近她耳边,唇磨着她的耳垂,低声呢喃:“镜儿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你妹! 临晚镜只想爆粗口,她上辈子根本不知道可爱为何物。这辈子一听人说,就觉得是特意来嘲笑她的。偏偏,夙郁流景还在这时候说她脸红! 某女怒了,“噌”地一下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也不管后面景王怎么认错挽留,她直接怒气冲冲地从王府回到侯府。 王府里,徒留下景王一脸无奈。 他说什么了?不就夸了她一句可爱吗?这就恼羞成怒了?到底是羞还是怒呀? 等到乘风破浪应召唤进来,景王才迟疑着问两人:“你们说,本王夸了一句镜儿可爱,她为什么就生气了呢?” 让她叫“老公”,她都没生气,可才夸了一句,那丫头就跟个炮仗似的被点燃了。别怪夙郁流景在男女之事上面笨,就连乘风破浪也抓耳挠腮,琢磨不透。 “照理说,夸女人可爱是赞美之词,一般的女子也不会生气。特别是那种漂亮女子,听人家夸赞娇憨可爱,更是如同锦上添花。但是,临小姐她……”说到这里,乘风也有点愣了。他该怎么接着往下说呢?总不能说临小姐她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您只说人家可爱,那不就是摆明了嫌弃人家长得不行吗? “她怎么了?难道她就不可爱了?”景王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敢说我家媳妇儿一个不好,本王就咬死你! 不对,是让破浪咬死你! “这,这也不是不可爱,就是临小姐长得吧,也算是清秀佳人,可比起太子妃,明三小姐这样名满燕都的大美人,到底差了一点。而可爱呢,属下听那些姑娘说,都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夸赞人家姑娘,才夸一句可爱。您说,临小姐若也是这么认为,她能不生气吗?”乘风战战兢兢地说完,就等着看景王的反应。 破浪在旁边听乘风瞎扯,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就瞎掰吧,临小姐是那样小气吧啦的人吗?不过,想完之后,他又反驳自己。临小姐怎么就不小气吧啦了?想想她每次都威胁自己要送自己去红袖招挂牌,不就是小气? “胡说!镜儿怎么不漂亮了。她可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夙郁流景撒谎从来不脸红。 乘风和破浪同时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回了一句:您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像临小姐说的那样,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厢,临晚镜回去了才没有生气呢。确切地说,是没生景王的气,因为,她看见了更生气的一幕。自家老爹牵着月弥夫人的手,正在逛园子呢。还真是——颇有闲情雅致! “爹爹,您二老这是在做什么呢?” 临老爹刚想说话,月弥夫人就率先开口了:“镜儿回来啦。娘亲离家多年,家里变了许多,许多路都记不清楚了。所以,你爹爹就说陪着我逛逛园子。” “爹爹不忙公务了?有时间陪您逛园子?”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老爹。 圣旨赐婚,她的嫁妆也该让临老爹过目了,还有闻人家族那里,都在做收尾工作了。所以,她自然之道临老爹到底有多忙。 月弥夫人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一噎,脸上有些尴尬。她看向临鼎天,眼泪汪汪,女儿与自己不亲,她很难过。 “镜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公务有你娘亲重要?你娘亲刚回来,你不说多与自家娘亲亲近亲近,带着你娘到处走走,却一门心思放在王府!”临鼎天气呼呼地瞪自家女儿,她怎么就越来越不懂事了? 这还没过门呢,怎么就感觉女儿已经嫁出去好多年了? ☆、【195】临老爹见妻忘女 临鼎天不会承认,随着女儿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吃味起来。以前觉得女儿是自己一个人的,可现在呢?尼玛他突然觉得在女儿眼里,自己加上她娘亲两个人都没一个夙郁流景重要。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不要太好! 吃醋吃到这份儿上,他也不好意思明言,只能变着法儿说话刺激刺激自家宝贝闺女。 而临晚镜听到自家老爹这话,心里是哇凉哇凉的,果断觉得老爹真的变了,他是有了老婆万事足,连她这个宝贝闺女都不再是宝贝了。 “爹爹,您说话可是要凭良心的。您和娘亲多年未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女儿又不是三岁孩子了,怎么好意思留在家里妨碍您二老联络感情呢?” 意思就是,人家明明是为了您二位好,您还不领情。某女眨巴着无比纯洁的大眼睛,像是在控诉自家爹爹的无理取闹。 临鼎天眼角抽搐,他果然是老了,连女儿都说不过。不仅如此,女儿的一番话还让他有了深深的负罪感。 “行了,怎么说你都有理。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爹爹也留不住你。只是,你现在是待嫁之身,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随便。出嫁之前,宫里会派教引嬷嬷教你一些宫里的规矩。虽然你小时候都学过,可我看你也忘得差不多了。”临老爹是想把女儿留在家里与妻子培养感情,听到弥儿说女儿跟她不亲,眼底又满满的都是失落时,他心都要碎了。 “爹爹,女儿是嫁进景王府,不是嫁进皇宫。”所以,礼仪规矩神马的,真的没必要学。何况,觞帝准许她见他都不用行跪礼,其他人,还用说吗? “景王也是皇家人!你既然执意要嫁给他,就要遵守皇家的规矩。”即便宠女儿的临鼎天愿意妥协,但是,临家的族规上还真有一条是不得与皇室通婚。 所以,和女儿说这句话的时候,临老爹的语气都还是气呼呼的。 “爹爹,您不会到现在还介意阿景是皇家人吧?”她诧异地看着自家老爹,还真有够小心眼儿的。 “哼!”(不说话!)他才不要说,是不是皇家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夙郁流景那臭小子马上就要抢走他的宝贝女儿了! “爹爹,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刚刚阿景从皇宫出来,一群大臣正跪在御书房外,求觞帝收回赐婚的圣旨。说是,侯府世女应该招婿入赘,而不是嫁入皇家。” “什么意思?”临鼎天皱起了两条浓眉,他怎么觉得朝廷里的那些老东西都不怀好意?不过,有一点临老爹非常赞同,他家宝贝女儿是应该招婿入赘,最好是多招几个。云家小子做大的,纪家小子和右相分别陪伴左右,勉强来个世女侧夫。至于花家那个小子,长得太漂亮了。娶妻当娶贤,纳妾纳色。所以,还可以把他弄回来当个男妾。反正,那小子不想当花家少主的心几乎人尽皆知。不然,怎么会一直把花家往死里作啊? 临晚镜完全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已经引起了自家老爹一连串的心里活动。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家老爹神秘莫测的俊脸:“所以,如果陛下旨意要赐婚,请剥夺女儿的世女之位,以临家大小姐的身份嫁入景王府。” “想得美!”临老爹原本还沉浸在美梦之中,一听到这句话,当即炸毛了,“老子的女儿是世女又怎么了?老子还没嫌弃他出身皇家呢!那群该死的老东西再插手,老子明天就进宫面圣,直接把定国侯的位置传给你。” 于是,您女儿从世女摇身一变,成了女侯。千金女侯! “爹爹,我没想过这么早就继承您的侯府呀。”临晚镜无力扶额,“何况,您也不听我把话说完。觞帝不可能做出让自己打脸的决定,我的世女之位是他亲自赐封的,他不会朝令夕改,做个落人诟病的昏君。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等您百年之后侯府没人继承。” “所以,你方才说的都是在放屁?”临老爹冷艳高贵地吐出了这么一句,临晚镜脸色一僵,她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说她在放屁的还是自家老爹。这种感觉,真他妈的好! “陛下不会同意他们这个提议,于是,他们退而求其次,换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了。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不会让那些混蛋如愿。 “让景王入赘侯府,这样我就依旧是侯府的世女,他就是世女正夫!”艾玛,她怎么有点儿小嘚瑟呢。他是她的正夫,她是他的正妃。尼玛,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临鼎天只觉得眼前一亮,几十年的恶气都给出了有木有? “嗯,是不错。估计咱们临家祖坟上得冒青烟,人家皇帝才巴巴地把自家弟弟嫁到咱们家来。”对于她家来说,这个主意确实好。特别是她老爹,可是对于觞帝来说呢?他脑子又没被门挤了,怎么可能同意把景王入赘到侯府? 何况,那道圣旨一下,景王已经变成景亲王了。 入赘神马的,不要想得太美妙。 “怎么他就不能入赘了?他是景王了不起啊?也不看看就他那样的,怎么配得上我临鼎天的女儿!” 您怎么不说您家女儿威武霸气,一统江湖啊?临晚镜几乎要被自家老爹诡异的脑回路打败。 好在月弥夫人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没有参与进来。 否则,某女一定会觉得被人看了笑话。 甭管临鼎天打的什么主意,反正,觞帝的圣旨已经弄得天下皆知了。那天跪在御书房外的大臣白跪了一个多时辰,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被九皇子那个毛头小子给摆了一道。心胸狭隘一点的,已经把他记恨上了。 于是,朝堂之上,又多了很多参九皇子殿下在青楼乱搞的折子。觞帝知道是那些人被自家小儿子整了,想搞回来。他面儿上不动声色地把人家折子给扣了,心里早就乐翻了天。小儿子在外面无论怎么胡作非为,他都是觞帝最疼爱的幼子,特别是这次他的行为还是为了给自家父皇出气。觞帝表示,他很欢乐。终于,在养了小儿子十几年之后,发现了他的一点点可用之处。 以后,凡是在朝堂上跟觞帝呛声,在某些决策上,跟他政见不和的。他都无声无息地透露给九皇子,然后再由九皇子去把人欺负回来。名义上,是九皇子少不更事,皇室里最宠爱的纨绔子,难免有些胡作非为。 实际上,觞帝每次听到有人告九皇子的状,心里都在暗爽。 后世中,觞帝和九皇子一唱一和的阴人之策被人看穿,被称为皇室里最阴险的一对奇葩父子。让多少言官都哭笑不得。 东宫里,太子妃苏幕帘也得知了自家兄长被赐婚的消息。对于觞帝同时给临晚镜和景王,苏幕遮和倾城公主,六公主和北域王是三对儿指婚,苏幕帘非常不满。她知道自家大哥是喜欢临晚镜的,在昨天一天之内,她家大哥可谓是受了双重打击。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而自己要娶别人都不要的女子,当真是可怜至极! 于是,她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直接求了太子,把苏幕遮请回东宫一叙。 下朝之后,当太子拦住右相,想要邀请他去东宫一叙时,精明如苏幕遮,立马想到了是自家妹妹想见他。 因为,太子不会这么明显的邀请右相进家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在结党营私么? 好在,觞帝对太子足够放心,在这方面也实在是相信他。 于是,当太子装模作样与右相大人在书房里讨论了一会儿正事之后,就有人过来禀报。太子妃听闻有客人,早就准备了丰盛的午膳,邀请右相大人与太子同去。 自从苏幕帘成亲,苏幕遮就再也没见过自家妹妹。 今天太子相邀,他本就是顺水推舟来看看妹子。 果然,太子妃已经在饭厅里翘首以盼了。 这盼的,自然不是太子,而是自家大哥。 “殿下。”苏幕帘到底是接受过最正规严苛之下教育的大家闺秀,即便迫不及待地想与哥哥说话,她也知道尊卑有序,先给自家太子夫君行礼。 太子自然不会当着人家大哥的面儿摆谱,何况,就算没有右相在,他和苏幕帘也非常恩爱。从太子扶起苏幕帘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两人那亲密无间的默契,不是那种相敬如冰的夫妻能够模仿出来的。 “大哥。”被太子扶起,苏幕帘才看向自家哥哥。有些激动,有些眷念,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看着哥哥有些憔悴的脸,苏幕帘红了眼眶。 果然,大哥被父皇的圣旨折磨得不轻。 “微臣参见太子妃。”虽然是自家小妹,可现在到底尊卑有别,她已经是皇家妇,是君,苏幕帘是臣,行礼也是理所应当。 “大哥快别折煞小妹了。”苏幕帘没等苏幕遮行完礼,就把他扶了起来。 顺便,还看了一眼自家太子夫君。见太子并没有表示反感,她才舒了一口气。 皇家重规矩,她还真怕太子因为她不让苏幕遮行礼而不高兴。 ☆、【196】眼睛长到哪里了 “帘儿,先用膳吧。本宫知道你与大哥许久未见,想念得紧。可午膳已经备齐,再不用恐要凉了。” 冬天不比夏天,冬天的饭菜凉得快,即便东宫的小厨房离得近,也抵御不住天气的严寒。 眼下已经入冬,东宫的菜色都换了比较暖胃的热菜,主要以炖菜和汤为主。太子饿了一上午,自然主张先用午膳。 右相大人虽然也想与妹妹话家常,但是毕竟碍于太子在,不方便,所以也觉得先用午膳比较好。 “是帘儿考虑不周,小魏子,赶紧让人把菜都呈上来,特别是太子殿下喜欢吃的那道八宝鸭,还有香浓排骨汤,这两个菜要先上。”这两个菜不仅是太子爱吃的,也同样是她大哥最爱吃的,所以苏幕帘才精心准备了这两个菜,让小厨房先呈上来。 那香浓排骨汤,是从昨晚就开始熬制的,到现在排骨的味道都熬进了汤里,汤味鲜美无比。 陆陆续续的菜品都呈了上来,摆满了饭桌,苏幕帘与太子夫妻和睦,从饭桌上也可以体现出来。 看着自家小妹时不时给太子碗里添一些他爱吃的菜,右相大人但笑不语。太子也并非端架子的人,苏幕帘给他添菜,他偶尔也会回应一下,给自家太子妃夹一些她爱吃的。 这样的甜蜜,可谓是羡煞了旁人。不过,太子殿下绝不会说,是在他父皇那里见识了小皇叔与临家小姐在饭桌上的互动之后,才这么做的。 主要是,看小皇叔放下身段给临家小姐布菜的时候,临家小姐吃得很开心。两人之间萦绕着那种甜蜜温馨的气氛让他羡慕不已,所以才决心一试。 最开始苏幕帘也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太子对她的体贴,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他给足了她应得的体面。 在她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太子之后,就没奢望过儿女情长。因为,太子的眼里只有家国天下。 苏幕帘一边伺候着太子,一边也没忽视自家大哥。虽然没给苏幕遮添菜,却也时不时地叮嘱自家大哥多吃一些。 苏幕遮这些天虽然胃口不甚好,可胜在见到了妹妹,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确实多吃了一些。 用完午膳之后,太子就找了个处理政务的借口回避了,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单独相处。 “大哥,你怎么就同意娶倾城公主了?”苏幕帘一脸不解,她觉得倾城公主是皇帝硬塞给自家大哥的,果断没安好心。 所以,大哥应该冷淡地拒绝! “倾城公主也没什么不好。”苏幕遮淡笑,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那娶谁又不是娶呢?他是真的不介意娶倾城公主,就当是帮陛下解决了一个难题吧。也难得人家公主看上他了不是? “可是,你根本不喜欢她!”她现在都快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压根儿就不该撮合大哥与晚镜,因为,晚镜注定是要嫁给景王的。 景王那般霸道的人,岂容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她也怀疑,是不是景王在皇帝跟前说了什么,才让皇帝把倾城公主赐婚给了她家大哥。 “那我应该喜欢谁?”苏幕遮微笑着反问自家妹妹,眼底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我应该喜欢谁?临家小姐快要成亲了,我应该喜欢谁? 莫名的,苏幕帘心里一疼。大哥这是? “小妹,不用担心大哥,只要你在东宫过得好,外面的一切都交给大哥处理。从此以后,莫要再提赐婚之事。”拍了拍苏幕帘的肩,这个被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妹妹如今已为人妇,他也是时候成亲了。如果娶不到心爱之人,总要对得起自家列祖列宗不是?何况,娶了倾城公主,也算是为她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他不求她的感激,只愿她安好。 “大哥……”苏幕帘欲言又止,现在她身在东宫,虽然太子待她很好。可是相比出嫁之前,到底是不自由了。晚镜说得对,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 她出嫁之前,就是大哥的累赘,难道,出嫁之后,还是要拖累他么?累得他一辈子都为了自己这个妹妹而活? “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见苏幕帘红了眼眶,苏幕遮软语哄着。 从小拉扯大的妹妹,相依为命的小妹,他自然舍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嗯,我没有哭呢。帘儿是见大哥也要娶妻了,心里高兴。”苏幕帘就算是红了眼眶,也不失大家闺秀的优雅,文静。被苏幕遮这么一哄,立马破涕为笑。 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那到时候还请太子妃赏脸,到相府喝杯喜酒。”苏幕遮柔声道。 “只怕到时候哥哥太忙,我回去倒是给你添乱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回去的。 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回娘家,她岂会不抓住机会? 兄妹俩又聊了几句家常,苏幕遮不方便在东宫待太久,就去向太子告辞了。太子亲自送人到宫门口,待右相大人这位大舅子,可谓是礼遇有嘉。 他不礼遇右相,都对不起他家母后不惜与皇祖母闹翻给他娶的媳妇儿!郭皇后的一片爱子之心,他怎么可能辜负? 苏幕遮前脚一出东宫,苏幕帘后脚就让人写帖子,说是东宫梅园的梅花初绽,满园飘香,邀请诸位世家贵女来梅园赏梅。赏梅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十,还有三天时间准备。给倾城公主的请帖是她单独写的,让对方务必要来。 帖子一送到凤舞歌手里,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觞帝赐婚,她要嫁给右相,东宫太子妃苏幕帘是右相唯一的妹妹,也是唯一的亲人。在大嫂入门之前来这么一出,目的一般只有两个——要么,与她打好关系,姑嫂和睦共处;要么,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凤舞歌都不得不承认,东宫这位太子妃确实选得很好。 前几天安王想娶她,他身边的那些侧妃可没那么识趣。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立场不同的关系。 与此同时,临晚镜也收到了来自东宫的请帖。 赏梅?只怕是赏美人吧?临晚镜笑了笑,不甚在意。若非帖子是苏幕帘下的,她根本不会搭理。 不过,是苏幕帘下的帖,她多少会给一点面子。 “小姐,临管家求见。”正在此时,画儿丫头从外面进来。 “让他进来。”一入冬,临晚镜就窝在暖阁里不出来了。就跟夏天一直在大树下纳凉是一个理儿,冬天她恨不得自己睡觉都在暖阁里。 好在,现在是初冬,还不算太冷。加上侯府的地龙给力,她的卧房也是暖暖的。 “管家大哥,你找本小姐干嘛?”临晚镜一边儿享受着琴儿丫头喂食,一边儿看着临毅。 临毅这个管家,管的是外院,内宅的事情一直由柳如是柳姨娘代管。所以,临毅这丫的每次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小姐,不是小的找您,是纪府的少将军身边的阿福找您。”阿福急匆匆地跑来侯府,说是求她家大小姐过府一叙。 这到底是什么鬼?他完全不明白。 于是,只能也跟着过来寻大小姐,看她拿主意。 “他找我干嘛?”某女不解其意。阿福和她来往并不多。除非,是为了纪家少年来的。 “您出去见见人吧,在偏厅。”这还真不好说,纪府现在就一个少将军在,让大小姐过府一叙,这不等同于私会吗?要是被隔壁王府那位知道了,恐怕又有的瞧了。 临毅丝毫没发现,自从他由暗转明之后,冷淡的性子逐渐变得火热。以前一天说不到三句话,现在是说话都在争分夺秒。 临晚镜倒也不耽误,立马从揽月楼出去,到偏厅见阿福。 “临小姐。”阿福本来是五大三粗的性子,在偏厅等得无聊,翘着二郎腿数数。 见临晚镜一来,他立马站起来,双手抱拳,行了个纯爷们儿的礼。 “阿福大哥,管家说你找我?” “其实……”阿福憋着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挠了挠脑袋,下定决心似的扯开嗓门儿,“临小姐,求你去见见我家少将军吧。” “见阿醒,他怎么了?”前些日子在宫宴上不是才见过吗?虽然,当时阿醒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酒窖里面不出来,我们在外面怎么劝都不听。” 阿福一脸担心,要是少将军出个什么事,自己就算砍了脑袋,也没脸见将军和夫人了。 “为什么?” 她问完之后,就见阿福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她说了什么罪无可恕的话。那眼神儿太红果果了,以至于临晚镜想忽略都很难。 “您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我家少将军一直以来对您……”阿福其实很想骂娘了。 他家少将军有什么不好,偏偏眼前的毛丫头宁可嫁给一个老男人都不喜欢他家少将军。简直是,眼睛长到胳肢窝下面去了! ☆、【187】醉酒后的少将军 “阿福副将,感情之事,不能强求。”临晚镜之前的热情一下子就消褪了,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温和,清冽如山间泉水。 她知道阿醒对自己有情,他又是先阿景遇上自己的人,有了这份先机,又有揽月楼上那一夜纵酒。她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给了人家错误的信号,所以一直以来都觉得对不住他。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愧于心,她只把阿醒当朋友,并不需要旁人堂而皇之地谴责。 阿福是个粗人,不太懂女人的心思,但是脸色还是会看的。见临晚镜已然有些不高兴,却又不知道自己的话错在哪里。 明明自家少将军确实喜欢她喜欢的要命,也罢,看不上自家少将军是她眼拙! “临小姐,虽然你不喜欢我家少将军,但是,能不能请你看在侯爷与我家将军是至交好友的份儿上,去看看少将军。”纪福已经算是放下身段求人了。在纪家军中,他的名头也是很响亮的,像这样低声下气来求临晚镜一个小辈,这种事儿还是头一次做。 “我没说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我回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过去。”说着,临晚镜又看向一边儿的临毅,“去准备马车。” 她出行不喜坐轿,马车自然就成了最好的代步工具。 纪福见她同意了,也就放下了心。基本上临家大小姐的性格他们也知道一点,只要她答应了的事情,必定会做。所以,他也不担心她突然反悔。 没过多久,临晚镜的马车就到了将军府。将军府大管家亲自迎了出来,看见临家小姐,整张老脸都笑出了褶子。 “哎哟,临小姐,可把您给盼来了。”大管家是将军府的老仆了,对主人家至交的女儿也自然不会陌生。而且,自家少将军的那点心思,将军府几乎人尽皆知了。 这不,一听纪福说临小姐要亲自过来,大管家就直接等门口了。临晚镜若是再不来,他都要站成一座雕像了。 “禄伯,天儿这么冷,您怎么能站在外面等我呢,赶紧进去吧。”说着,临晚镜推着纪禄大管家就往将军府走。 虽然以前临晚镜与纪大管家并不熟,但她后来来过两次纪家,一来二去也就熟了。纪禄是很慈爱的长辈,也是个很称职的管家。他早年是纪大将军的父亲手下的副将,后来从战场上退下来,就在将军府当起了管家。 身上自然有一股子铁血气质,这种气质也比较符合临大小姐的胃口,是以,二人亲近不少。 称职的大管家把人带到酒窖门口,只说让临晚镜一个人进去,他在外面等着。 “禄伯,不如你去准备一桌饭菜吧,做些清淡的,你家少将军爱吃的。他从昨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酒窖里面,想必现在一定是饿了。对了,还要准备醒酒汤。”到底是不忍心,虽然临晚镜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可好歹,阿醒是她认可的朋友。 “好,我马上去。”临晚镜能想到的,纪大管家自然也想到了。自家少将军可是将军府的独苗,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就算到了地下,也没办法和老将军交代了。 纪家一向人丁不旺,正是因为纪家人丁不旺,才能免于帝王的猜忌。所以,生独苗也有生独苗的好处。起码,觞帝对将军府就很是放心。一个是纪大将军确实刚正不阿,忠君爱国;另一个就是将军府人丁单薄,容易牵制。 将军府的酒窖比侯府还大,因为纪醒空喜欢酿酒,而纪大将军又喜欢饮酒。所以,将军府的酒窖,修得比将军府的正厅都要豪华。 在酒窖里走了半天,才看到一个角落里露出了一双鞋。顺着那双鞋找过去,果然看见了靠在酒坛子背后的纪醒空。 他的身边是一地的空酒坛,那些酒坛上面的标签显示都是些珍藏品。她可以想象,纪醒空若是酒醒之后看到这些空酒坛该由多心疼。 就像珍藏了一辈子的白菜,一夜之间被猪拱了。 “阿醒?”临晚镜伸手推了推纪醒空,纪少年在某女心中的印象一向极好,现在看到他邋遢得不成样子,又一身的酒气,顿时觉得画面太美不敢看。 美好的东西,果然都是用来打破的。 纪醒空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打扰,不满地嘟哝:“不是说不许进来打扰我的吗?快点出去。” 他以为是禄伯或者纪福,所以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说完了话,又继续灌了一口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是你跟我说喝酒要讲究情调的,怎的现在把好酒都糟践了一地?”临晚镜无奈地念叨,想伸手把他扶起来,又担心他醉了发酒疯。 “一个人喝酒,要情调做什么?本少爷现在是在买醉,又不是在调情。”纪家少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喝醉了的他这么放得开。若论平时,“调情”这样的字眼,是断不会从纪小将军的嘴里说出来的。 因为,他害羞! “唷,小将军还知道什么叫调情啊?”这下临晚镜乐了,没想到喝醉之后的纪醒空比清醒的时候好玩得多。 “咦,你是谁?”纪醒空终于反应过来,睁开眼看了一眼临晚镜,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别动,别动,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家晚晚?” “谁是你家的?她才不是你家的呢!”临晚镜撇撇嘴,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竟然和纪醒空讨论这样的问题。 “是啊,她不是我家的,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给景王,你知道景王吗?就是夙郁王朝除了陛下之位,最尊贵的男人。”说起景王的身份,纪醒空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如果她是嫁给别人,我还想争一争,可偏偏她就选了一个我根本没法去争的人。” 景王是君,他是臣,臣拿什么跟君斗呢? 何况,临晚镜的心在景王那里,就算他再怎么斗,都斗不过人家。 “所以,你应该放弃了。放下一个人,将来会遇见更好的。”临晚镜慢慢坐下来,也不嫌弃满地的酒味儿和污秽,她很有耐心地开导他。 “更好的?”嘴里呢喃着这句话,纪醒空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城外。那时候,我刚从边关回来,是陛下新封的少将军。而她,是在外养病才回燕都的临家大小姐。外面都传言临家大小姐纨绔不堪,贪财好色。却不想,世人口中的她,和现实生活中的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不算特别漂亮,但是眼神特别干净,父亲说,眼神干净的人纯粹,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见临晚镜不摇头也不表示赞同,纪醒空也不觉得无趣,继续说:“我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小姐气质不凡,整个燕都的贵女,我也是从小就接触的,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一样嬉笑怒骂的表情都那么深动。明明是我救了她,以身相许也应该是她,结果她竟然让自己的丫头代替自己来以身相许。还说她的丫鬟长得漂亮,许给我是我赚了。真是好笑,我堂堂将军府少将军,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会垂涎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吗?” “第一次见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一见钟情。只觉得此女真的与旁人不一样,普通女子哪里会在面对一群杀手之时还面不改色,笑靥如花。那样血腥的场面,她竟然如同看戏一样,至始至终都没露出过胆怯之色。那份儿从容,淡定,就连许多男人都做不到。何况,她只是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临晚镜摇了摇头,总不能告诉他。你眼中的这个小姑娘,见惯了杀戮,几乎可以一边用头发丝儿杀人,一边啃鸭脖,吃烤串儿。 当然,这个时候临晚镜不会讲给他听,就算讲了,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瞧他现在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她只能耐心听他发牢骚。 “只是后来我才发现,也许这位大小姐不简单。原本是我救她,却没想到后来发展到她也救了我。也才知道,她之所以一直能保持看戏的心态,是因为她身边有人保护,根本不担心自己会有危险。可笑的是,我还在她面前逞了一回英雄。实际上人家根本不需要我救,也难怪只拿个丫鬟来以身相许。” 您终于知道当初我根本不需要帮忙了啊?某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过,能够认识纪醒空,她也觉得挺好。这少年,给人说不出的纯情。若是没有阿景强势霸道地入侵了她的心,她会看上纪醒空这一款也说不定。 比较,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白马银枪少年郎,谁不喜欢呢? 可惜,造化弄人。 “你知道吗,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惊喜。原来,她是父亲至交之女,原来,我们从小便相识,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甚至,她父亲也委婉地提到过,我若是愿意,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求娶他的女儿。” 说到这里,纪醒空打了一个嗝,迷蒙的眼睛里都是开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让人不忍心告诉他,那糖果只能看,不能吃。 ☆、【198】这下子误会大了 纪醒空的语无伦次,让临晚镜很是懊恼。一半儿是懊恼纪醒空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更多的却是后悔没有早日发现他的异样。 如果在一开始便断了他的念想,是不是对他更好? 临晚镜两世为人,都是女人当中的翘楚,上辈子喜欢她的人也多,但是由于身份摆在那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那些男人,不过是看着她生了一副好皮囊。没错,现代的临晚镜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尤物,胸大,腰细,屁股翘,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脸蛋儿没的说,昼伏夜出的生物,还能有那么白如细瓷的肌肤,让淼淼姑娘嫉妒不已。很多次,淼淼当面说总有一天要毒烂临晚镜那张脸,让她永远也恢复不了。 当然,淼淼不会这么干。只会拿着毒逼问临晚镜的包养秘诀。然后,某女一脸嘚瑟地告诉她,不过是除了任务时间,都睡觉而已。任务回来,别人在兴奋,她在睡;白天,别人在工作,她也在睡,晚上,人家出去happy,她还在睡。那皮肤能不好吗? 她一般出去就是为了吃饭,见过的男人,要么是幻月阁里面的,要么就是外面吃饭的地方看见的。幻月阁里的,她浑不在意,那是兄弟。而外面吃饭的,初次见面多会被她的外表迷惑,她觉得那些男人肤浅,逢场作戏即可,不必真心以待。 所以,两世为人,其实她还是不懂情。 直到,遇上夙郁流景。是那个男人一步一步算计,走进她的心,教会她爱情的甜蜜。除此之外,她对感情的事情还真谈不上多敏感。就像之前的明月笙,她最初也没看出对方喜欢她。 凡事她都随性而为,却不知道给纪醒空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她夺过纪醒空手里的酒坛,把酒坛里剩下的酒一饮而下。 “把酒还给我!”纪醒空见酒坛被抢,也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就抢。 临晚镜一个不察,被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身下! 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上她的侧脸,某女顿时愣住。还好,她刚刚下意识地避开了正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 “临小姐,原来您们在这啊,王爷来了,都等您老半天了。”管家的声音,看见她仿佛看见了救兵。 只是,下一秒,看见她纪醒空这样的姿势,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临晚镜艰难地侧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他的身后。 “阿景?” 男人只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推着轮椅进来,却转身,拂袖而去。这一次,没让身后跟着的破浪推轮椅,而是他自己动手,速度飞快地离开了酒窖,朝外面走去。 她没想到夙郁流景会找过来,直到他转身离开,她依旧满脸错愕。 破浪平日里和她关系谈不上好,却也默然接受了她这个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可在这个当口,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她竟然还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来! “不守妇道!”破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眼底的狠意一闪而过。随即,便追随他家王爷出去了。 而临晚镜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好在,与她同呆的还有一个大管家。他也没想到,自己迎了景王进府,他就跟一座煞神似的。现在好了,还撞破临小姐和自家少主的好事。 临晚镜木然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纪醒空。心里苦笑,这回可把本小姐害惨了! “禄伯,您不要光看着呀,还不快把你家少将军拉起来!”临晚镜朝禄伯喊到,这人到底是被阿景吓傻了,还是被她和他家少将军此时的暧昧姿势给惊呆了,她也没弄明白。 只是,纪醒空这小子趴在自己身上就睡着了,人事不省的,一时之间她没能推开他就已经错过了向景王解释的最佳机会。现在若是还不追出去,只怕光是破浪那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都要把她给弄死。 禄伯确实被这种捉奸在现场的场面搞得有点呆,但是也不至于被吓得太厉害。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男人,就算再畏景王的强势,也有点底子。 现下听临晚镜这么一吆喝,他也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走过来,把自家少将军从临小姐身上扶起。 只不过,面对临晚镜,禄伯多少有些尴尬。他可没忘记,刚刚那个煞神是他领进来的。若是真因为这样破坏了天家赐婚,还毁了人家姑娘清誉,他只能考虑以死谢罪了。 不过,有一点很好,景王是转身就走了,还没把怒火发泄到自家少将军身上。虽然,将军府不惧景王,可奈何将军忠于皇家。 若是,像是想到了什么,禄伯看着临晚镜欲言又止。 临晚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抬头告辞,就看见了禄伯这样的表情。 “禄伯,您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过要快一点,我马上要回去。”说完,又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纪醒空,“至于阿醒,您就把他扶回房间好好休息吧。他若是醒了,先给他喝醒酒汤。再让他吃些粥。” 瞧瞧,自己明明刚被他家少将军连累被人误会,现在还能关心他家少主,真是个好姑娘啊。可惜,被赐婚给景王了。若是赐婚于他家少将军,那该多好! “临小姐,若是景王今天迁怒于您,我家少将军愿意为您负责。若是他退婚,您尽管退就是!我们将军府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您做少夫人!”这是禄伯的心里话,也是替自家少将军说的。纪醒空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禄伯心里亮堂得很。 所以,这个时候就先替他和临小姐定下来,也免得以后发生变故。 就算,就算景王真的能容得下毁了清白的女子为妃,太后那里只怕也难过关。所以,禄伯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临晚镜噗嗤一笑,朝禄伯挥了挥手:“您别担心,我没事的。” 她更想说:我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夙郁流景敢这样就放弃我,本小姐发杀了他不可! “什么没事?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就算您跟少将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那景王能相信吗?”何况,人家亲眼看见的喂! 眼见为实,禄伯觉得这捉奸在酒窖简直就是铁证如山。临晚镜笑了笑,却并不在意,直接往外走去。 而另一边,夙郁流景从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之后,就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停了下来,双手紧紧扣着轮椅的边缘,差点要把轮椅的扶手都捏碎。他刚刚如果不出来,害怕自己当场就一掌拍过去,拍死那两人了事。 担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赶紧出来了。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以为是临晚镜追了吹来,他心里一松,扭头过去。 却发现,跟上来的根本不是临晚镜,而是破浪之后。刚刚阴转多云的脸上立马成了多云转暴雨。 “回去!”只冰冷地突出两个字,破浪自然领会其意地推了轮椅。 将军府的人看着景王冷漠地来,又高深莫测地离开,都有些琢磨不透。只是,身上原本只有一寸厚的冰,生生厚了三尺。 到了将军府外,上马车之前,夙郁流景还冷冷地回了个头。可惜,还是没见临晚镜的身影。垂下眼眸,敛了眼底所有的失望与落寞,由着破浪把他连带轮椅抱上马车。 破浪也随即上了马车,坐在前面驾车。 正待要走之时,将军府门口传来了临晚镜的声音。 “阿景,等等。”临晚镜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出来。 破浪为难地请示:“王爷?” 虽然临晚镜背着王爷与人私会,可他知道,王爷心里只有那女人。他如果不请示,到时候只怕会被迁怒。耳 “走。”还是冷漠地一个字。 恰好,临晚镜已经步至马车边。 她以为景王是特地在等她,脸上笑意连连。 却不想,就在她要爬上马车的那一刻,破浪一马鞭抽在马身上,马车绝尘而去,徒留下一阵烟尘和吃了一脸烟尘的临晚镜。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渐渐消失身影,没反应过来。他竟然敢这样对她?是真的误会了,还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主子,您没事吧?”她差点被马车擦伤,若不是倚剑在旁边拉了她一把,她就不是吃一鼻子灰那么简单了。 “没事。”临晚镜摇了摇头,“我们回去。” 说完,接过倚剑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与景王府和王府相反,将军府门前人不少,大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也很多。不过片刻,景王当场甩了临家小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燕都。 回到侯府,她也没顾得上回去换身衣服,就直接跑到王府去了。 见王爷与临小姐一个前一个后地回来,前者一身冷气,后者紧锁双眉,肯定是吵架了。大家心照不宣,默默地让出场子,也替临晚镜指了景王的去处,然后就退出了战场,把地盘儿留给这小俩口。 夙郁流景在新修的院子,等她进去,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临晚镜径直撞开这里的书房,夙郁流景坐在里面,背对着她。 “阿景。”她有些呆,他的背影看起来孤寂,萧索,落寞。 “把衣服脱了。”他冷声命令。 ☆、【199】你衣服上有酒味 把衣服脱了? 带着强势霸道的命令语气让临晚镜眉头狠狠一皱,她抬头看他,想确认眼前人是不是夙郁流景。 她印象中的阿景,绝不会让她如此难堪。 见她不动,反而皱着眉,一副看他无理取闹的样子,夙郁流景心里的邪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升。 也不再让她脱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扯开她的腰带就要去解她衣裳的扣子。 只是人在生气的时候,脑子都特别不好使,解个扣子,半天都解不开。 他正想粗鲁地把衣裳扯开,就听见临晚镜道:“你若是敢扯坏我的衣服,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临晚镜此时冷静得出奇,从来没想过夙郁流景有一天会这样对她。难道就因为看到了在酒窖的那一幕,他就要在将军府门口当众给自己难堪。这样就算了,她可以理解他一时气急之下,报复性的行为。 可现在呢?再大的怒火也该冷静下来了吧?她都追着他回王府了,安安静静听她解释不好吗?非要这样? 脱衣服?让她现在脱衣服?然后呢?是羞辱一番,还是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和纪醒空发生近一步的关系?她完全难以想象,剧情会发展到此种地步。 “婚约就此作罢?”夙郁流景重复着她的话,声音冷冻得仿佛结上了冰。 “怎么,不扯了吗?”她直视着他结冰的眸,无声地冷笑,自己的双手却攀上了衣裳的盘扣,只觉得指尖都在颤抖,“是想检查我的身体是否还干净,还是想强要?” 但凡他有一点点了解自己,就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羞辱她。 “住手!”夙郁流景一声冷呵,与此同时,扯她衣裳的手无力地滑落,眼底的灰暗怎么都无法掩饰,甚至,脸上的神色由错愕再到委屈:“该死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本王不过是想替你换件衣服,你就要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现在还以为本王是想检查你的身体?难道你认为自己就那么不可信吗?还是,本王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完全蛮不讲理的人?” 换衣服?临晚镜一下子愣住,这又是哪里的剧情? 说好的验明正身呢?说好的嫉妒得狂性大发呢?怎么成了轻描淡写地换身儿衣服? 等等,她都没喊委屈,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换衣服?本小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虽然口气还是很不好,却没了之前赌气的那份恶劣。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临晚镜有些后知后觉地抚了抚耳际凌乱的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好端端的?”景王瞥了一眼她的衣袍下摆,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下,临晚镜没话说了,她扯起衣摆来看,这里是怎么坏的? 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刚刚在将军府门口,她好像差点被马车擦伤。幸好倚剑就等在那里,及时拉回了她。 难道,衣袍是在那个时候被刮坏的?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就算刮坏了衣服,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脱?难道我就不能回去再换?”下面还穿得有襦裙呢,又不会真的走光!临晚镜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这个理由完全有说服力好不好? “你身上满身的酒味儿,难道你自己闻不到?”见临晚镜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夙郁流景才缓缓开口,语气里还夹杂着淡淡的无奈。他心里的怒气,也就在看见自家小女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的那一瞬间。其实,在将军府门口,看到她追上来的那一刻就不再生气了。只是心里到底别扭着,所以故意为难她一下。更想知道,他如果绝尘而去,她会不会追。 临家大小姐向来骄傲,可是为了心爱之人,骄傲算什么?他私心里想要她放下骄傲,追他一次,他也就什么气都没了。可这丫头倒好,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好在,她还知道回来之后马上过来,不然他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也就是说,你是嫌弃我衣服上的酒味儿,而不是,想要那啥?”临晚镜终于知道自己闹了一个怎样的乌龙,她用手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艾玛,到底是她不纯洁呢,还是不纯洁呢,还是不纯洁?怎么人家脱个衣服,她就能想到强女干呢?这也太难为情了!某女终于有了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 “傻丫头,就算我再嫉妒得发狂,失去了理智,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你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捏了捏她的脸,叹了口气。 镜儿到底是年纪小,男女之事还不太明白。甚至,他觉得侯府甚至没有教导过他们的大小姐到底什么是男女有别。以至于,她一个订了亲的人还敢往单身男子的家里跑,与人单独会面。这都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爹吧! 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她爹就成了炮灰吗? 临老爹躺着也中枪却犹不自知。 “咳,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这下,也不挣扎了。乖乖让景王给她换了衣袍,还打了热水净手。 景王亲自伺候她做完这些,她反而像是累着了似的,赶紧坐下吃块糕点压惊。 “嗯,身上终于香香的了。”夙郁流景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里的衣服,都是他让人给临晚镜备下的,冬天冷,是提前给她做好的冬装。原本忘了给她,现在倒是顺理成章了起来。 “阿景,你不是说过不嫌弃我吗?怎么还嫌弃本小姐身上的酒味儿?”临晚镜这才想起来,以前夙郁流景可是说过不管自己什么样子他都绝不会嫌弃。那现在呢? “个没良心的坏丫头!还敢恶人先告状?你这满身的酒味儿是你自己的吗?是纪家那个臭小子留在你身上的吧?别的男人身上的臭味儿,你还要本王不嫌弃?”他也是有洁癖的人,虽然不如风无定那么严重。 “额……其实也不一定是他的呀,我也喝了酒。”没错,纪醒空最后剩下的那小半坛子,是她抢过去喝完的。 “你是在怀疑本王连你的味道和别人的味道都辨认不出来吗?”夙郁流景毫不客气地继续戳她的脸。 没办法,谁让他家坏丫头的脸比豆腐还嫩,戳着忒好玩儿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本小姐,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吗?”如果她没有会错意的话。他是这个意思吧? 某女也不敢肯定,特别是感觉到某人身上一闪而过的杀气。哎呀,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好像,一不小心骂人了。骂的还不是别人,是她家亲亲的未婚夫。 “坏丫头,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你现在把本王看到的那一幕原原本本地解释清楚,并保证不再和他来往,本王可以将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就连刚才你骂本王的事情,也不再追究。”揪着她的脸,夙郁流景眼底笑意满满。 其实,只是一时气昏了头,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她与纪家小子有染?依照镜儿的性格,如果她心系别人,根本不会答应与他在一起。就算,他是景王,是皇帝最疼爱的幼弟,也不行。圣旨赐婚算什么,临家违抗圣旨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临家从祖上到现在,积累的那三块免死金牌又不是摆设。 “唔,今天的事情其实都是误会,虽然,你看到的是那样,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样。总之,他喝醉了,做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一页翻过去吧。”临晚镜其实根本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她和纪醒空算得上朋友。别人喜欢她,她可以拒绝,但是却不能阻止。另一方面,纪醒空是朋友,她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唯一不该的,那就只能说纪醒空不该喝醉,喝醉了不该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之后她不该去抢人家的酒喝,而被抢了酒的纪醒空不该再试图把空坛子抢回来。 以至于,发生了无法挽回的误会。 “本王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些解释像是你单方面在为他开脱呢?”夙郁流景笑得有些凉,让某女莫名觉得后背一寒。 “唔,可事实就是这样。最后他手上的半坛子酒被我抢了,他想抢回去,一时间没稳住身体,就压在了我身上。只是凑巧,凑巧而已。”虽然,这话听着没什么说服力。可胜在讲这话的人一脸的理直气壮,仿佛夙郁流景不相信她就是天理不容。 景王点了点头,似乎也没什么不满:“既然这样,那以后就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免得以后这样的凑巧越来越多。” 只有从根本上杜绝来往,才能永除后患呢亲! “可是,我家老爹和纪家大将军是至交,怎么可能不来往?”临晚镜撇撇嘴,显然不会同意景王的这种提议。不平等条约,签得越多就会被逼得越无路可退。她不能破例,让阿景趁机侵占掌控她的私人空间。 “那就不要私下里来往。”夙郁流景皱着眉,现在他体内的毒也清了,腿也好了,脸上的藤蔓也基本上看不见了。 整个一高富帅,再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如人了。所以,倒是没觉得临晚镜真会看上纪醒空而抛弃他。 说到底,就是吃醋罢了。 ☆、【200】哀家替你教导她 临晚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夙郁流景,也不说话,心里在思考,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眼前男人不要那么大的醋意。 而夙郁流景却以为临晚镜不肯答应他的条件,心里一阵凉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沉默许久,他才开口:“也罢,你想见他就见吧。反正,你是本王的,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听了他的话,临晚镜显然有些怔愣。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怎么阿景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方了? “镜儿,我都已经同意了,你还不高兴吗?”见临晚镜依旧不理自己,夙郁流景心里没底,有些发慌。他想到了自己在将军府门口抛下她一个人扬长而去的事,难道镜儿是在为此生气? 他当时并没有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样确实是在当着外人的面儿给镜儿难堪。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那他该怎么哄? “你今天怎么会到纪家,是专门过去找我的?”临晚镜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夙郁流景,眼底充满疑惑。 这也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阿景好端端的,怎么会去纪家呢? “嗯,太后懿旨,想让你进宫学习礼仪。我担心你一个人进宫会被她为难,所以打算与你同去。谁想,你去了将军府。” 所以,他是专程去将军府找自己的。并且,是为了带自己进宫给自己撑腰? 想到这些,临晚镜又觉得有些抱歉。不过,他也当着外人给自己难堪了算是功过相抵。 于是,临晚镜也不再提起在将军府外发生的事。 恰好,门外响起了破浪的声音。说是宫里已经派人来催了,侯府那边的意思是让临小姐自己决定。想不想进宫都随她,不想的话,定国侯自有办法推了太后的懿旨。 能明目张胆和太后那老妖婆作对的,除了临鼎天,这普天之下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人。 “我们现在进宫?”临晚镜看向景王,既然他有意给自己撑腰,她为什么不要?有景王在,太后那老妖婆也翻不起风浪来。 当然,她也不是对付不了太后,只是由她亲儿子来对付她,给太后娘娘的打击应该会更大。 “嗯,现在就进宫。”他倒要看看,有他在,到底谁敢为难他的宝贝! 太后在安宁宫听到宫人通报景王与临大小姐一起进宫的消息,气得又摔掉了手里的杯子。喜儿蹲在地上默默地清理茶杯的碎片,心里想着:自从临家大小姐回燕都,毁在太后娘娘手中的茶杯都快有一车了。也不知道临家大小姐到底有什么魔力,每次都惹得太后怒气丛生。 “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哀家平日里想他,三番四次传旨到王府,他就是不肯踏足皇宫一步。说什么坐轮椅推来推去不方便,皇宫的梯坎儿多。那现在呢?为了那贱丫头,他可没少到宫里来!”太后娘娘摔了手里的茶杯扔不能减轻心里的怒气,她的大儿子站在临鼎天那边,小儿子又看上了临家丫头,这姓林的,简直是一辈子都跟她有仇! “娘娘,您就宽宽心吧。王爷好坏都是您的儿子,他进宫说不定是想您了呢?”于嬷嬷在一旁劝着。 其实她觉得王爷之所以不喜欢太后娘娘,就是她自个儿太作了!她把自个儿当成这天下的一座大山,谁也越不过她去。谁都该让着她,尊着她,敬着她,连在陛下面前都不知收敛。陛下如今已经是夙郁的皇帝了,哪里还能像当年那样任由她摆布?看不清现实,吃苦的就只有自己。 不对,她是陛下生母,身份尊贵的太后娘娘,就算吃苦,也轮不到她。反而,是她们这一群在身边伺候的人。上次安宁宫出了个花才人,陛下身边的福公公就已经暗地里敲打过她们一次了。主子做错了事,就是做奴才的没有帮寸劝说,全部都是她们的错。安宁宫上下都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这还是觞帝给了太后面子。 若是再有下次,安宁宫上下的奴才都要清理出去,换上可以真正伺候好主子的人。这是福公公亲口对她们说的。福公公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的意思,自然就是传达陛下的旨意。 她们明白,陛下是动了真怒。否则,那花才人怎么会被安排在比冷宫还偏僻的地方?而陛下,已经自从出事以来,再没来安宁宫请过安。每次都是差人来和太后说一声陛下政事繁忙。 其实太后何尝不知道皇帝在避着她,这些日子,多数时候是见到她打个招呼就走了。她去御书房找他,他来句“后宫不得干政,母后乃后宫之首,怎么不为嫔妃们多做表率”。他在羲和殿,她也去过,结果以一句皇上在与大臣议事,也把她请出来了。 太后不知道皇帝要避她多久,只觉得自己无辜得很。一切都是临家那贱丫头的错。宫人们就算看得明白,也不敢劝她,她是太后,她要作死,大家就只能陪着她一起死。 “为了哀家?他能来看哀家,哀家睡着了都要笑醒!他这是要明目张胆地和哀家作对,来宫里给那个贱丫头撑腰!”这一点,太后娘娘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和先帝的后宫女人斗了大半辈子,连最得宠的华妃最后也三尺白绫上了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她的大儿子是皇帝,小儿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她是这个夙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女人的一生,能得到这样的荣耀,已经是志得意满。现在她瞎折腾,爱作,完全是无所事事导致的。 她倒是想给皇后使绊子,可人家皇后也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且进退有度,牢牢地抓着皇帝的心。她再怎么作,皇后都能见招拆招,就算不能拆的招,皇帝也愿意给她抹平。宫里的其他嫔妃呢,对她都是巴结讨好。除了阿谀奉承,完全不会反驳惹她不高兴。于是,她们在太后眼里成了无趣的代名词。 她一辈子也就一个死敌,就是定国侯。说起来,最开始她和定国侯也是无冤无仇的。可定国侯说,华妃虽好,却与世无争,不适合皇后那个位置。于是,她的后位便无人可动摇。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坐稳后位不是因为先帝的宠爱,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贤良淑德,反而是因为一个口出狂言,敢置喙皇帝后宫的大臣? 若是他说一句华妃适合当皇后,那先帝是不是就真的废了她的后位,让她给华妃腾地方? 所以,太后娘娘是因为一句话记恨了定国侯好多年。 对于他的女儿,那就是恨屋及乌没商量。 临鼎天只觉得太后这老妖婆莫名其妙,临晚镜更是摸不着头脑。 比如现在,她弯腰和太后娘娘行礼,不过是看着阿景的面子上给她礼仪周全。却不想,这老妖婆不吭声,当做没看见自己。 就在景王要开口为自家小媳妇儿解围的时候,太后娘娘才不咸不淡地说:“皇帝虽然免了你的跪礼,却没说连站礼都可免了。你马上要嫁入皇家,成为皇家的儿媳妇,你的一言一行,都不再是代表临家,而是皇家。皇家威仪,皇室尊严不可辱。哀家看你行礼的时候姿势不甚正确,还需要勤加练习。你就在哀家的偏殿住着吧,成亲之前,把礼仪学好。不学好,就不用出宫了。” 这是,变相的软禁吗?临晚镜只觉得好笑。婆婆什么的,果然都是儿媳妇的天敌,如果幻月阁的那群人知道昔日威风凛凛的金牌杀手,穿越个异世竟然就遭遇了恶婆婆,不知道会嘲笑成什么样子。 那群没良心的,特别是淼淼那丫头,肯定是拍手叫好。 “回太后,父亲已经向陛下讨了宫里的玉莹嬷嬷和玉香嬷嬷为臣女的教引嬷嬷,由她们指导臣女的礼仪。”所以,您老人家完全是多此一举。临晚镜也不等太后让她起来回话,曲着的膝盖就直接站直了。 果然,太后见她这变着法子拒绝自己,脸立马拉得老长:“玉莹和玉香虽然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她们一向负责调教皇子公主的礼仪,只怕没空调教你一个大臣之女!” 意思就是,你区区一个臣女,还不够资格与皇子公主共用一个教引嬷嬷! “母后多虑了,皇侄们都已经长大了,礼仪也周全,不用再专门调教。就连最小的公主,也是镜儿收的徒弟。如果玉莹和玉香两位嬷嬷去了侯府,教导公主和临小姐一起,两不相误,正是好事。母后的安宁宫,也不是镜儿一个小小的大臣之女能随便入住的,此事就不要提了。”景王一口气驳回了太后娘娘的提议。 还暗指,您的安宁宫庙大,容不下我家镜儿这一尊小佛,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你这孩子,哀家是为了你好,你却总是与哀家对着干。”太后对着景王倒是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实际上她看也没看景王,就又盯着临晚镜不放,“你的这个未婚妻,本来从小顽劣,定国侯又怜她自幼丧母,从来不拘着她,这么多年无拘无束惯了。一时半会儿有的东西根本改不过来,哀家把她召到身边来教导,还不是想为你好?” ☆、【201】有爹生没娘教的 “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了。镜儿虽然自幼丧母,却有位好父亲。定国侯府的家教是极好的,母后就不用担心了。” 被景王这么一堵,太后娘娘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而且,小儿子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强悍了一点吧?若是临鼎天那个老匹夫真的能教导好自己的女儿,那临家这贱丫头在外面的名声能差成这样?她看着倒像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临晚镜那个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出现在燕都,把多少青年才俊的魂儿都给勾去了。 临晚镜见太后娘娘吃瘪,心里一阵冷笑。 说得好像人家是有爹生没娘养似的,什么自幼丧母?不就是说她没教养,这些年她老爹把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多不容易,她可容不得一个老妖婆如此道她家的是非。只是,阿景已经挡在了她前面,想来也不希望自己真的与太后闹翻,所以她此时不便再多生事端。 可若是太后这老妖婆执意要把自己留在宫里,总有一天会让她求着自己出去!到那时候,可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你,你,你是要气死哀家是不是?哀家这个母后到底哪里对不住你?除了在娘胎里让你代哀家受了过,此外还做了什么,以至于让你好端端的一个儿子,却白眼儿狼似的向着别的女人?”太后虽然气恼自家儿子,但是她更恨的是挑起他们母子之间矛盾的临晚镜。 果然,没数落小儿子几句,她就把目标又对准了临晚镜:“你说说,你到底给景王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他为了你不停地与哀家作对,让皇家颜面扫地?” “太后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呀?若是臣女真的有什么迷魂汤,那首先也得给您灌上一盅,免得您看臣女哪儿都不顺眼呐。”临晚镜笑眯眯地说着,嘴角那嘲讽的弧度毫不掩饰。 “你!”太后完全没想到临晚镜会如此不要脸,竟然说要灌迷魂汤也是先灌她,这就是临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想到这里,太后娘娘转过脸去看自家小儿子,希望他能认清楚临家这个贱丫头的真面目。却不想自家小儿子看着那贱丫头,竟然满眼欣赏。仿佛,她说了一句多么正确的话。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小儿子道:“镜儿说得对,她若是有那本事,母后现在绝不会为难于她,而是欢喜还来不及。” 他拉起临晚镜,起身告辞:“母后今日心情不太好,不若去菩提寺住些日子。您往常不是说去那里吃斋念佛最能让您静下心来?儿臣就先告辞了,至于镜儿,她与儿臣一起来的,自然要一同回去。她的教养,儿臣是极喜欢的,所以就不劳烦母后为我们操心了。” 说完,也不管太后同不同意,他牵着临晚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大殿上一干人愣愣地站着没反应过来。 只喜儿埋着头,心里感慨: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啊! “孽障!孽障!”终于反应过来的太后娘娘继续自己摔杯子的事业,安宁宫的茶杯,都被她摔坏了一车了。 喜儿一边清理着那些茶杯的碎片,一边啧啧叹息。临家小姐还未出嫁就如此不得太后的喜欢,也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过得顺当。好在,这破茶杯还能寓意成碎碎平安。 太后与皇后的关系不好,还可以说是当年皇后在太子的婚事上没有顺了太后的意。可是现在,就连未来王妃也与太后娘娘不睦。传出去,人家不会说是郭家女儿或者临家女儿不懂事,只会说是太后苛待儿媳。 不然,为什么两个儿媳妇都和她处不来呢? 偌大的安宁宫里,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太后娘娘在正殿里气得脸都青了,却也没人敢上前劝她一句,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瞧着离自己远远地宫人们,还都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太后更是怒从心起。 临家那个贱丫头不尊敬她,儿子不听她的话也就罢了。难道,连自己宫里的人,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脸色了不成? 终于,这种怒气在一个宫女给她倒茶时爆发了。 “哎哟!你想烫死哀家是不是?”被茶水溅到手上,太后瞬间就炸毛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如月是新来的宫女,本来就畏惧太后的威严,现在又见整个正殿的气氛都紧张,她愈发大气都不敢出。偏偏,如意姐姐有事出去了一趟,让她替自己给太后参茶。她本来就怕太后,现在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的。倒茶的手一抖,茶水就溅到了太后手上。 其实,这茶水并不烫,顶多算是温热。平日里太后娘娘有事没事就喜欢摔茶杯,宫人们害怕她摔茶杯时烫了自己,所以给太后准备的茶水历来都是温的。 可惜,没有人会因为茶水不烫就替她求情。太后本来就是想迁怒,更加不需要讲理。 “既然该死,那就去死吧!”太后重重地踢了一脚跪在自己脚边的宫女,“把她给哀家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呐!”如月根本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好心帮小姐妹当值,就弄出个乱棍打死的下场。 偏偏,这大殿上没有一个人肯为了她一个小宫女而得罪太后。 喜儿倒是想替如月求情,可太后娘娘还在气头上,她根本劝不住。心里想,临家小姐的战斗力果然彪悍。 以前太后与皇后起了争执,若是受了气也顶多责骂宫人几句。而换了临家大小姐,太后三不五时地要摔杯子,还要拿自己宫里的人出气。这不是典型的让亲者痛仇者快嘛?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怎么回事,连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 “太后娘娘,如月也不是有意的,您就看在她是无心之过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次吧。”最终,喜儿还是不忍心看着如月被乱棍打死,站出来替她求情。 却见太后冷冷地瞥她一眼,语气里也没了往日的和善:“你若是替她求情,不若出去和她一同赴死!” “太后息怒!”喜儿没想到自己只全了一句,却惹得太后要把责罚加重在她身上。她就算再于心不忍,在这个宫里也懂得如何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既然太后不让她有那份儿善心,那她就只当没看见了! “还有谁想替她求情的,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息怒!” 安宁宫上下跪倒一片,还有谁敢替如月求情? “皇上驾到!”正在这时,传来了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如同公鸡打鸣一般,刺激着太后的神经。 太后冷冷地看着步入正殿的皇帝,即便这几日她都想见见大儿子,可他来得不是时候,太后的脸上依旧没有好脸色。 好在,皇帝一来,首先就看见了外面被打的如月,他冷眉冷眼地让宫人停了手,命人把如月拖下去医治,然后才施施然进了大殿。 “母后这是怎么了?何必跟个小宫女大动干戈?”觞帝实际上是接了景王进宫的信儿才赶过来的。因为景王进宫带着临晚镜,他生怕母后为难那丫头,所以才急匆匆地撂下政务就赶了过来。谁知道,赶过来却得知景王又带着镜儿丫头出宫了。他都到了安宁宫外,总不能不进去吧? 于是,觞帝硬着头皮进安宁宫,却发现安宁宫里正在处罚宫女。 那乱棍打死的画面太血腥,觞帝不喜。后宫原本是不得擅用私刑的,即便太后是他的生母,也不能例外。当然,私底下后妃们的那些整治宫女奴才的手段,他一般是不过问的。 只是这次撞上了,觞帝不问也说不过去。 “皇帝不是每天都忙于政事吗?怎么有空来哀家这里?”太后见大儿子一来就先关心个无关紧要的宫女,心里不免又是气上加气。她一连被气两次,现在也没好脸色给觞帝看了。 “母后说的是哪里话,您是朕的母后,难道还不许朕过来看看您?”他知道这些日子对太后避而不见,让她心里不痛快,所以也陪着笑脸。 好在,流景和镜儿丫头都走了。就算母后有再大的气,也快消了吧? “皇帝到底是来看哀家,还是急着来给你那好弟弟和临家那贱丫头撑腰的,哀家心里跟明镜似的。现在见他们走了,你就过来蒙我了?”太后娘娘冷哼一声,她算是看明白了。 小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自己的话,而大儿子从最初的听话,到后来的翅膀硬了,皇权稳了,也就没把自己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所以,她现在是大儿子不疼,小儿子不爱了是吧? “母后,镜儿都快嫁入皇家了,您还这么说她?”贱丫头?人家姑娘哪里贱了?觞帝不满地拧着眉。 听说,月弥夫人回来了。死而复生,到底是真是假?当年的事情他是知道有猫腻,这么多年从来也没阻止过临鼎天找月弥夫人。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去帮着找了。可是,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突然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能直接问临鼎天,还想通过镜儿丫头知道点什么呢。 却不想,自家母后还在这里添乱。 ☆、【202】闻人嫣哗众取宠 “快嫁入皇家怎么了?就算嫁入皇家也改变不了她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 显然太后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的话了,她是一根筋连到底,打定了主意要做恶人,也从心底里看不上临家那丫头。 “母后,您不要总是得理不饶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流景喜欢,您就随他去吧。”觞帝叹了口气,眼下母后对镜儿那丫头成见如此深,也不知道他们成亲之后,母后会不会三不五时地找那丫头麻烦。 “哀家不是已经随他去了?他七岁就要搬出皇宫幽居一个破王府,哀家由着他;他二十岁还不成亲,推了多少贵女千金,哀家还是由着他;现在他要娶哀家最看不惯的人的女儿,娶全燕都城无人敢娶的女子,哀家还是由着他。皇帝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情,哀家没有随了他的意?”太后娘娘显然气得不轻,数落了一大堆。 她自认为对小儿子已经宠上了天,虽然当年的那件事确实对不住他,可她这些年已经把当小祖宗一样供起来了吧? 她堂堂太后,对着自个儿的儿子,还得小心翼翼的,整天在他面前陪着笑脸。这些年,为了他身上的毒也没少操心,怎么夙郁流景那小子就是这么个白眼狼呢?看不到她这个当娘的好,反而把个没人要的小贱丫头捧在手心里疼。她只要想想就觉得心里不平衡,对着临晚镜,就更加怒从心起。 “母后,流景自小就是那个性子,他不喜与外人相处,就连面对朕这个皇兄,和您这个母后,也没亲近到哪里去。您看着他长大,难道还不明白么?”人家这是天性啊天性! 见鬼的天性,当年他怎么没这样的天性呢?当时年少,只觉得坐在父皇的龙椅上意气风发,权利在心中所占的位置超出了所有。可现在想来,还不如当一个闲散王爷,那把椅子,谁乐意坐谁坐。只要夙郁的江山永固,他也可以携着爱妻美眷,踏马闲游。多么惬意的人生,多么恣意的活法? 可惜,他被父皇和小弟联手忽悠了。从此以后,龙椅跟长在屁股上了似的,贴上了就再也没办法卸下来。 “他是性子冷,还是压根儿不想亲近哀家?哀家怎么见他对临家那丫头热情得很呢?”其实,太后娘娘还想说。你弟弟对你也挺好的,就对她一个人不好。 但是,她不会说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自己的儿子,跟她不亲近,反而去亲近兄长。说她这是吃味,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所以呀,他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愿意亲近的人,您就多担待一下镜儿丫头呗。不为别的,就当为了流景不行吗?母后,您总是这样对镜儿那丫头,指不准她生出逃婚的心思来。要知道,外面还有个穿云城城主,是临鼎天给女儿从小就备下的丈夫人选。若是临家那丫头真的逃婚了,您准备让流景孤苦一生么?” 说这番话,觞帝还是在为自家弟弟和临家小姐打算。如果母后真的心疼小儿子,就不该做出有可能害了儿子一辈子的事情来。 “哼!好哇,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夫,若是真有这么个未婚夫,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嫁给哀家的儿子?”觞帝不说她还忘了,一说起来,那云破月,确实是这么回事儿。穿云城不归夙郁管,顶多与夙郁是友好合作。但是,偏偏人家掌握着天下最精良的武器装备,轻易不能得罪。 太后娘娘不管在宫里怎么嚣张,可免得穿云城那位年轻的城主,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去责怪人家穿云城城主是不行的,可怪临家那贱丫头嘛,就有了更好的理由。勾三搭四,不知检点,不知廉耻!简直所有损害女儿家名声的词儿都可以往她身上套了。 觞帝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弄巧成拙,更加激起了太后娘娘的怒火。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太后,您嫌弃人家姑娘这里不好那里不行,说人家没人要。实际上呢?等着娶人家的男人一大把,个个都是好的,您家小儿子在这些人中间啊,除了身份地位压人一筹,论其他的,还真没什么竞争力。 特别是还有个云破月,论身份,其实他也不比景王差。甚至,人家是一城之主,有实权,有能耐,威慑四方,声名在外,比流景更具竞争力。 “母后,朕不与您讲了。左右您就是认定了镜儿丫头不好。但是,有朕在,您也别想为难那丫头!” 说完,觞帝甩袖子走人。 直到皇帝的仪驾出了安宁宫,太后都还没缓过神儿来。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自家大儿子对一个毫无关系的贱丫头如此维护,竟然为了她不惜给她这个做母后的施压? 他们这些男人,一个二个到底是怎么了?临家那贱丫头就那么好?值得他们如此维护? 成!他们想护着,那就由他们护着吧。放在眼皮子底下能护得了。那没在眼皮子底下呢?她就不信,那丫头有三头六臂,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还弄不死一个黄毛丫头! 觞帝自然不知道,他的一番话成了太后朝临晚镜下手的催化剂。太后早前就知道宫里还有个纪贵嫔对临家那丫头怀恨在心。能利用一次,就能利用第二次。 什么也不用说,太后娘娘和纪贵嫔,在经历了一段隔阂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勾搭上了。 而临晚镜呢?她进宫又没收什么委屈,心情自然很好。高高兴兴地和景王一起出了宫门,两人还有携手同游。当然,所谓的携手同游,也不过是临晚镜推着景王的轮椅一起逛了会儿街。 在长安街还遇到了倾城公主一行人,倾城公主和凤离国六皇子,嗯,还加上一个主动倒贴的闻人嫣。 “王爷,临小姐。”倾城公主最喜欢和临晚镜处一块儿,这下见着二人,自然是高兴不已。 终于可以甩掉闻人嫣这个牛皮糖了! “倾城公主,六皇子,你们也出来逛街呀?”临晚镜大方地和二人打招呼,景王当做没看见。 “前几日下雨,正巧今儿个天气晴朗,我和六儿就出来走走。”在临晚镜面前,凤舞歌是彻底没架子了。 她们现在没有任何冲突,凤舞歌还是要嫁到夙郁的人,自然想与临晚镜这个皇城一霸打好关系。何况,临晚镜本身的人格魅力也不错,反正凤舞歌是蛮欣赏她的。特别是,看到她坚持与景王成亲之后。 人家临小姐连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人都愿意嫁,那可是为全天下的女子做了好事啊。不然,谁愿意嫁给一个面容丑陋的残废?虽然,这个残废身份尊贵,家底丰厚。可到底不是正常人,能不能满足妻子的需求都是个问题。 这只是凤舞歌自以为是的想法,咳咳,不可说。 “正巧,我也觉得今天阳光正好,所以推阿景出来散散步。”临晚镜笑着与她寒暄,礼仪周到。 只是,她们都共同忘了一个人——闻人嫣。 闻人嫣就贴在凤寒烟身边,跟个牛皮糖似的。那一脸的柔,媚,在临晚镜看来确实风骚。临晚镜不喜欢她,表现得很直接的便是忽视。凤舞歌也不喜欢她,表现得更直接,冷嘲热讽,恶语相向。怎么恶毒怎么来,她就跟个要拆散人家姻缘的老妈子似的。 可不就是老妈子么?在遇到凤寒烟的事上,凤舞歌就端起了长姐如母的架子。 “臣女闻人嫣见过王爷。”大家都选择了忽视她,闻人嫣可没想顺着她们的意忽视自己。她挑了景王,身份最高的这位,引起了他的注意,可不就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吗? 若是能得到景王的亲睐,那这几人还不都会高看自己一眼?更甚至,若是景王能看上自己,那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打了临家小姐的脸。他们两家可是仇人呢,在这种情况下,闻人嫣拎得清。 可惜,剧情并没有朝着她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景王甚至没看她一眼,人家的眼里只有临家小姐。 闻人嫣就算把身段儿扭得再好看,脸蛋儿笑得再灿烂,眼神弄得再勾魂儿,也得不到景王的一丝儿回应。 于是,她就那么尴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大家也就当个笑话这么看着。 好歹是个大美女,倒是有些男人心下不忍。可不忍又能怎么样,谁敢和景王作对?他是谁?他是连陛下都要让着三分的皇家第一王爷! 还是临晚镜看不下去了,才笑着打圆场:“阿景,人家闻人小姐在给你请安呢,你好歹也吱一声儿啊。” 夙郁流景被临晚镜扯了袖子,看清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和讥笑以及对自己的赞赏,心里软乎乎的。想着回去怎么讨要一点福利,于是,听话地“嗯”了一声儿。 “嗯”算是什么?闻人嫣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敢情人家还是看在临晚镜的面子上才真的“吱”了一声儿? 那她算什么?哗众取宠么? ☆、【203】像红袖招的姑娘 闻人嫣的尴尬大家都看在眼里,偏偏惹人家尴尬的景王还不自知。他的目光除了落在临晚镜身上才有一丝丝温度之位,落在其他人身上那都是冰冷如刀,淡漠如烟。 “闻人小姐,真是抱歉,阿景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临晚镜言笑晏晏,话里听着像是在给闻人嫣解围,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她——景王不喜欢你,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 “没关系,嫣儿虽然回燕都不久,却也听说王爷除了临小姐,谁都不喜欢呢。临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让王爷待你如此与众不同,不若说出来分享给大家。”闻人嫣嫣然一笑,眉宇间风情万种。 对呀,临小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把王爷迷得七荤八素,连眼神儿都不好了。 那倾城公主,明明比临家小姐漂亮好多不是吗? 围观的群众吐露心声,自然他们只是更好奇临家小姐到底怎么抓住了景王的心,并不在意倾城公主的美貌超出临家小姐一大截。 到底是同一国的,没有帮别国公主贬低自己人的道理。 “这个嘛,你得问他。”临晚镜扬了扬眉,指着身边的夙郁流景。 她倒是没想到,闻人嫣碰了一鼻子灰还敢凑上来挑衅她。她凭什么?难道,她以为自己若是对付她,闻人家族就会出手帮忙? 于是,闻人嫣的目光转移到景王身上。 她不相信,这个尊贵的男人能够容忍临晚镜的祸水东引。 却不想,景王这一次倏地抬起头,目光直视闻人嫣,然后冷冷地开口:“你没资格。” 闻人嫣被他的目光一吓,现在又听了这么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个。 看见闻人嫣的失态,临晚镜倒是颇为满意。唇角晕开一抹淡笑,看向凤舞歌和凤寒烟:“我与阿景准备去天下第一楼吃饭,公主和六皇子自便。” “等等。”凤舞歌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临晚镜的手臂,却被景王冷冷地一瞥。于是,她默默地收回了手。 景王戴上面具,只露出那双眼睛,杀伤力果然惊人。她自诩大胆,却不敢直面这位王爷的目光。真的是好厉害,他的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不逊于觞帝。自己的父皇,就更赶不上了。 也难怪,凤离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与夙郁王朝差距甚大。原来,最高领导的差距就已经很明显了。何况底下? “何事?”依旧没有温度的声音,自然不可能是临晚镜。 凤舞歌错愕,这个男人,甚至不喜欢她与临晚镜说话?这个认知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她是女人,临家小姐同样是女人,他这么防备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殊不知,是因为明三小姐最近经常到侯府拜访惹的祸。乘风偶然在景王面前提起,明家三小姐看临小姐的眼神,和自家王爷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看镜儿的眼神,和他看镜儿的眼神一模一样,这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所以,任何想要靠近镜儿的人,都是他防备的对象。他可不想自己除了与男人抢女人,到头来还要和一群女人去抢女人。所以,凤舞歌想拉镜儿的手,他第一反应就是隔开她们。 “我,我是想说,能不能与你们一起吃饭?”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凤舞歌不大敢看景王,却并不怕临晚镜。 说完这句话,她就直视着临晚镜,并抢在景王开口拒绝之前,说道:“本公主请客!” 夙郁流景刚想冷淡地拒绝,就听见临晚镜兴奋道:“成交!” 你们这是一起吃饭,还是在谈生意? 凤寒烟与夙郁流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奈之色。原来,一个女人能闹,两个女人,那简直就是搭台子唱戏了。 “镜儿。”夙郁流景试图拉回临晚镜的注意力,他并不希望自家宝贝儿被一顿饭收买。 却不想,临晚镜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并压低声音:“阿景,想好要吃什么了吗?倾城公主请客哟。” 敢情,只要不是你掏钱吃饭,你都能如此开心? 本王好像并没有答应,午饭一定要在天下第一楼吃。 可惜,临晚镜此时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没有什么比在自己白吃白喝还要别人掏钱买单让她更开心的事儿了。掉钱眼子里去了的临大小姐很可爱,很容易满足。 当然,这也只是在她认可的人面前。所以,凤舞歌应该庆幸,她有幸请临大小姐吃饭,有幸让临小姐宰她一顿。 百姓们的目光追随他们进了天下第一楼。景王是坐着轮椅的,上二楼不方便,他们便在一楼大厅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事实上,看见景王进店,一楼大厅的普通老百姓们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了。整个大厅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声音。 随即,众人纷纷结账,安静地走人。就算想看热闹,那也要有命在啊。景王的名声,跟阎王爷差不多。得罪了他,就可以去地府见真正的阎王爷了。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小老百姓们还是乖乖地走人吧。虽然,天下第一楼的饭菜真的很不错,他们也还没吃饱。可犯不着为了一顿饭就掉了自己的脑袋。 也有胆大不怕死的,听说景王来了,临大小姐来了。作陪的还有倾城公主和凤离六皇子,都想上前凑个热闹。就算能听一听他们之间的八卦也好哇。毕竟,这四个人凑在一块儿真的很难得。 首先,景王才是倾城公主最初的和亲对象;其次,六皇子来燕都第一天就和临家小姐杠上了;再者,景王为了临小姐,拒绝了娶倾城公主。 若是,右相大人此事能够出现就好了。那就真的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好事之人更想知道,坐在凤离六皇子身边的那位粉衣姑娘是谁?身上的风尘味儿太浓了。 敢堂而皇之地跑到有景王在的一楼大厅用饭的人,自然背景不浅。其中就有一个是皇室子弟。是老王爷夙郁凌宇的小儿子,小郡王,夙郁流海。 “景弟,真巧,你们也在这里用膳啊。临小姐,倾城公主,六皇子,各位都好呀!”流海小郡王不怕死地上前打招呼,与他混在一起的竟然是九皇子。 今儿个还真是人多热闹。 “嗯。”夙郁流景应了一声,没多余的话了。 相较于痞里痞气的流海小郡王,景王大人显得高贵冷艳多了。临晚镜如是想。 “小皇叔。”相较于吊儿郎当的郡王皇叔,九皇子也规矩多了。 夙郁流景瞥了九皇子一眼,点了点头。后者受宠若惊,又连着与临晚镜,还有凤家兄妹一一打了招呼。照旧,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忽略闻人嫣的存在。 这个时候,闻人嫣还不知道自己不讨喜,那就是傻瓜了。可是,她想到方才凤寒烟的那句话,心里又不服气。 不堪一击?到底是说她比不上临家大小姐临晚镜,还是说她在景王手上不堪一击? 她不明白,咬着唇,即便不受待见还是依然跟上。现在又受了冷遇,好歹是美女,心里的不舒服更甚。明明,自己比临晚镜漂亮多了,为什么这些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对她也尊重客气,对自己就?还有倾城公主,她凭什么每次都对自己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不过是个低贱的和亲公主而已!等闻人家族坐上那个位置,她也可以是公主!再不济,郡主也行! 某些人,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要受了委屈,那统统都是别人的错。所以,一顿饭还没开吃,闻人嫣就把在场的唯二两个女性记恨上了。 心里不满,闻人嫣把茶杯碰得老响。 这下,有人注意到她了。 “没想到这里还坐了位美人儿,是红袖招的吧?临小姐与红袖招就是熟,连那里的姑娘都能带出来吃饭!”流海小郡王也不知道是真不认识闻人嫣还是假不认识,赞美临晚镜的一句话,就把闻人嫣打入了尘埃里。 红袖招的美人?这该死的臭男人,竟然把她比作红袖招的妓子! “小郡王误会来了,这可不是红袖招的姑娘。”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了闻人嫣一眼,心里想,我红袖招要是有这样的姑娘,那得多掉份儿啊!她觉得,若是真的把闻人嫣弄红袖招去挂牌,可能会因为她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若是红袖招的姑娘都这么风尘,那与其他青楼又有什么区别? 临晚镜让魅儿调教红袖招的姑娘,只有一个标准:穿衣是贵妇,脱衣是荡妇。 床上床下,两不误!温柔的解语花,床上的狐狸精,哪个男人不喜欢?所以,红袖招霸占第一青楼的名声,并且长盛不衰,是有原因的。 “哦?不是红袖招的吗?本郡王看着这位姑娘眼熟,还以为是在红袖招见过呢。” 咳咳,小郡王,您真会开玩笑。临晚镜也随着夙郁流海的目光,笑眯眯地看着闻人嫣,再三确定楼里没有这么差劲的姑娘之后,才松了口气。 心思千回百转,这位与他家父王风流齐名的小郡王,似乎也内有乾坤啊? ☆、【204】郡王要吃大闸蟹 “小郡王若是真瞧着眼熟,也是应该。这位是闻人家族的小姐,闻人嫣。她出席过琼华宴,你自然是见过的。” 临晚镜等闻人嫣丢尽了脸面,才慢吞吞地朝夙郁流海解释道。 “竟然是闻人家族的小姐?”夙郁流海半是疑惑半是忍笑道,“倒是本郡王看差了眼,闻人小姐风姿绰约,倒是比红袖招的那些姑娘更加妩媚动人。” 噗……临晚镜喷笑当场,真没想到这小郡王比他的侄儿更逗比一点。这么损,果然不愧是与九皇子一块儿混的。 这夸赞之词,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贬低闻人嫣,一个大家族的小姐,竟然比青楼女子还要风骚,还当真是红果果地打了闻人家族的脸呢。 不过,临晚镜也是好奇。闻人家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能容忍闻人嫣这样的闺女存在的呢? 如果是明家那样的家族,有这样的女儿定然觉得是一大丑闻,有些狠心的大家族直接把女儿弄死了宣称病死都不足为过。可见,这闻人家族也是一朵奇葩。有闻人卿华那样的狠辣,又能养出闻人嫣这般的风流,家风可见一斑。 “郡王过奖了,小女子不过蒲柳之姿。”闻人嫣状似不知道夙郁流海轻慢,只勾唇一笑,风情无限。 “嗯,你这等模样若还是蒲柳之姿,那真正的蒲柳可就羞于见人了。”夙郁流海笑眯眯的看着闻人嫣。 若不是他眼底的那一抹清明,连临晚镜都会觉得这男人定然是看中了闻人嫣的美色。而闻人嫣,本来就盲目自信,这会子只怕也认为夙郁流海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了吧? 看最是低头时那一抹娇羞,生生的被闻人嫣一张狐狸脸给演绎成了勾引。 恰逢小二将菜端了过来,小郡王便大喇喇地坐了下来,还是坐在景王一侧。他自己坐下来不要紧,还拉了九皇子一块儿坐。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见得景弟,那咱们兄弟就一块儿吃吧。”本来他和小九也是在天下第一楼喝酒聊天,听到景王来了,巴巴地跑下来凑热闹。现在就算景王要撵他走,他还要厚着脸皮混一顿吃食呢。 “今日是倾城公主姐弟二人做东。”景王冷冷地瞥他一眼,虽然他不想说话,可夙郁流海素来欠揍。这厚脸皮,怎么就恰好在天下第一楼遇上了呢? 夙郁皇族的皇子皇孙,包括宗亲们,具是闻景王之威风而丧胆。唯二不怕他的人,一个是宫里的皇帝,另一个便是老王爷的小儿子流海小郡王。 这位曾经也是燕都城风靡一时的纨绔子弟,只因为是皇家血脉,肆无忌惮又没人敢管。老王爷得了一个与他性格最像的幼子,自是百般维护,所以也养成了夙郁流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觞帝知道先帝一生都后悔自己对兄弟太过狠辣,留了一个昏庸无能的轩王,对轩王基本上也算是有求必应。所以,轩王疼爱的幼子,先帝也颇为照拂。觞帝孝顺,自然也随了先帝,对轩王一家都厚待,特别是这个小堂弟。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位小堂弟是自家皇弟儿时唯一的玩伴,自然要优待几分。 眼下,景王说是倾城公主和六皇子做东,也不过是想小意为难一下夙郁流海。他与夙郁流海有几分兄弟情分,倒是不怕伤人面子。 “小郡王与九皇子若不嫌弃,倾城与皇弟自然欢迎之至。”凤舞歌笑盈盈地对夙郁流海道。她多么聪明的女子,自然能看出这位小郡王在景王面前的随性,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所以,就算是个纨绔子,也没有半点看不上他的意思。 何况,还有个九皇子,觞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可能得罪一个受宠的皇子。否则,她嫁给右相之后如何在燕都立足? “那小王也就不客气了!”说着,还把袖子挽起,“听说这天下第一楼的大厨做大闸蟹是一绝,不知道本郡王今日有没有那个福气尝尝。” 燕都不是在海边,螃蟹这种海味很少有。就算有,运来燕都也要费些时日,若是路途保养不好,早就死翘翘了。唯有天下第一楼,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每月限量供应大闸蟹。不过,点大闸蟹只能按人头算。每人最多品尝一只,夙郁流海嘴馋。每个月都借着皇家的名头来吃大闸蟹。可惜,每个月大闸蟹供应有限。即便他贵为郡王,在天下第一楼也没能抢到这个月的份额。 早就听说临家大小姐在天下第一楼如同在自己家,她与这天下第一楼背后之人肯定交情颇深,夙郁流海就想借着有她在,再吃一回肥美的大闸蟹。 临晚镜自然知道小郡王在看自己,他是想让自己开口,让他吃一回大闸蟹? 某女眉峰上挑,看了一眼伺候在一旁的小二:“去和你们熊大厨说,本小姐想吃大闸蟹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剩下的?” “小的这就去问。”小二腿脚快,没一会儿就钻进了后厨。 小郡王笑眯眯地看着临晚镜:“还是临小姐的面子大,小王来了不知道多少次,那胖掌柜每次都推说没有蟹了。” “大闸蟹也算是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菜,限量供应也实属不易。郡王不要为难掌柜,就算给他再多的银子,螃蟹没运到燕都,也是吃不成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就是这样。”临晚镜怕他为难大掌柜,倒是解释了一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小郡王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临晚镜还真怕他一天有事没事往天下第一楼跑,影响了天下第一楼的生意。 “不知道本王若是找来螃蟹,可否拿到天下第一楼请这里的大厨做上一桌美味的大闸蟹?”夙郁流海脑子转得极快,他确实是个重口腹之欲的。若是这种办法行得通,他即可差人去海边搜罗大螃蟹,然后运回燕都吃个够本儿。 “本小姐听说天下第一楼的大厨收费还是蛮高的,只要王爷愿意支付加工费,大厨就算再为难,也会看在郡王的面下应允。”唔,看在你出那么多银子的份儿上,咱们天下第一楼不可能把客人往外推的。 所谓,无影楼从来不与银子过不去。 “依本郡王看,这天下第一楼还是看在临小姐的面下吧?本王以前也提过类似的要求,可一次都未被应允。”相反,那个大掌柜还次次与他打太极,端的是可恨! “之所以不应允,大抵是郡王出的银子不够吧。”临晚镜笑意连连,她没开口,谁敢破这个例? 噗,流海小郡王气得吐血。他出的银子不够?他出的银子都足够在这里吃上一盘大闸蟹了。可这里的掌柜硬气,愣是不松口,他也没办法呀。 却听见临晚镜又道:“做大闸蟹的蟹必要新鲜肥美,否则就算大厨的手再巧,做出来的东西也会大打折扣。若是不合郡王口味,还望莫要怪罪。” “那是自然。”夙郁流海好奇,“临小姐像是对厨艺颇有研究,不知道我家景弟有没有吃过临小姐做的东西?” “小郡王误会了。本小姐只是会吃,可没说会做。” 阿景吃她做的东西,只怕要担心吃出肠胃问题。 “这么说,临小姐倒是与本郡王颇为相似了。” “那是自然,我们这一类人,还有个统称,郡王可知?” “愿闻其详?”还有称呼?他怎么不知道。 “吃货二字,郡王以为可否形容?” “大善!” 吃货,他可不就是吃货一枚吗?这名字听着憨憨的,小郡王颇为高兴。 不过片刻,桌上的美味佳肴已经摆满,反正不是临晚镜出钱,而且她还能赚钱,桌上就她一个人吃得最开心。 而众人也才见识到,景王到底是如何宠爱临家小姐的。 基本上,景王自己就没动过筷子。光顾着给临家大小姐布菜去了,夹鱼就剔刺,夹菜就挑好看的。什么好,什么就往临小姐碗里堆。偏偏,一个伺候,一个埋头享受,相得益彰,看起来养眼极了。 凤舞歌和凤寒烟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姐弟二人对视一眼,终于知道为何父皇的计划会失败了。人家景王与临家小姐情投意合,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看饭桌上这等默契,关键是还是高高在上的景王伺候着娇蛮跋扈的临家小姐。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具是不畏世俗眼光的人,任凭桌上其他人怎么看,他们一个吃,一个喂,丝毫不惺惺作态。 倒是把一边儿备受冷落的闻人嫣气得不行。就算景王这样的废人不在她的勾引目标之类,她也不甘心。凭什么临晚镜一个丑女人都能得景王另眼相待。而自己长得这般姿色,却不受待见? 小郡王是第一次见景王与临晚镜用餐的情景,一边吃就一边盯着二人猛瞧,直到大闸蟹上来,他的目光才被成功地转移。 ☆、【205】最后一道南瓜酥 大闸蟹端上来,夙郁流海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旁边早已有小二准备好了温水让贵客们净手,夙郁流海是第一个净手的。 等他净手完毕,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他。他猛然想起,这不是家里,他身边坐着的才是席位上最尊贵的人,理应让景弟先净手。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小二已经极有眼色地端来了另一盆水。银盆清水,比起他净手这一盆可是看起来贵气多了。 于是,脸上尴尬之色不再,只余下对那桌上的大闸蟹的垂涎。 银盆的水只临晚镜与景王二人用,其他人皆是先前那盆,不过水倒是换过几次。 众人再次入座,目光一致看向桌子中间的那盘大闸蟹。那么大的个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把吃蟹的工具送来。”临晚镜看向身后站着伺候的小二,她早就让人打造了蟹八件,这一次还是首次派上用场。原本是打算无影楼内部聚餐的时候用的,倒是便宜了小郡王等人。 “吃蟹还有工具?”第一个好奇的又是夙郁流海,原本他就要迫不及待地取一只大闸蟹开吃了,却因为临晚镜的话停顿了下来。 临晚镜笑而不语,小二很快便取来了蟹八件,这蟹八件一共只打造了二十套,纯银制造,精致又精贵,不管是凤离的两位公主皇子,还是景王等人,都不曾见此器具,皆是好奇地看着那摆出来的器具。 “蟹八件是本小姐专门命人打造,只用于吃蟹。”临晚镜拿过手里的餐具,为众人解释道。 “不知这玩意儿怎么用?”夙郁流海迫不及待地这个摸摸,那个瞧瞧,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临晚镜让人把其他餐具暂时收好,只余吃蟹的蟹八件。然后再亲自示范这些古人,如何用华夏人的精髓来吃蟹。 “这八样器具,被称为蟹八件。分别是蟹锤、蟹勺、蟹盘、蟹碗、蟹钳、蟹桌、蟹针和蟹针架。本小姐今日便做一次示范,便为大家讲解边吃。大家可以与我一同拿蟹参照学习。” 说着,临晚镜便拿了一只螃蟹放到蟹桌,其他人照做。自然,景王除外,他只专心看着临大小姐,并未有所动作。 “我们首先拿出蟹剪,将蟹腿剪下。注意避开关节部分,而从关节稍微靠前一点的地方往下剪。”临晚镜的动作干净利落,其他人跟着她学,虽然不如她熟稔,也算得上一学就会。 “然后,用蟹针将剪下来的蟹腿肉顶出来,放在蟹碗里,蘸调料食之。”她一边说,一边将蟹腿里的肉蘸好调料喂给景王。 其他人自然不能互相喂食,也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这蟹腿里的美味来。只有闻人嫣,原想剔好蟹腿给凤寒烟献殷勤,奈何后者不理她,让她自己食用即可。 临晚镜恰好抬眼就看见闻人嫣吃瘪,后者瞪她一眼,她也只当做看不见。其实吃蟹最好自己动手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至于她喂阿景嘛,那叫情趣! “这吃蟹的第三步,是对付两只大螯。用蟹锤将放在蟹桌上的蟹螯轻轻敲松,剥开蟹壳用蟹针挑出其中的蟹肉。如果想着最后能把蟹完整地拼回原形,用蟹剪从内侧将其剪开,挑出蟹肉即可。”这一步便不是人人都能轻松学会的了。特别是想把蟹完整地拼回原形,并不容易。 大鳌里面的肉比蟹腿多些,手忙脚乱地弄出来的流海小郡王吃得大呼过瘾。九皇子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吃法,他虽然动作也有些笨拙,吃起来却自有一股风流在其间。凤舞歌和凤寒烟也贵为皇室出品,动作上也堪称优雅。偏偏闻人嫣状况百出,敲蟹鳌太用力,把里面的蟹肉都敲烂了,没尝到大鳌里的滋味儿,实属可惜。 “解决完旁肢,最后自然是解决身子了。用蟹锤对准蟹壳四周侧面轻轻敲打,将壳敲松。以蟹针挑开已经敲松的蟹壳。经过敲打之后蟹肉、蟹胶完全与蟹壳脱离,很容易操作。再用蟹针上带小叉子的一端将白色的蟹胶集中起来,放到蟹碗里,就可以吃了。就这样,整只蟹便被我们毫不浪费地全部吃完。” 临晚镜示范完毕,蟹肉都进了景王的肚子。她的小眼神儿有点儿幽怨,她还没吃到一口呢。吃大闸蟹她平素里最嫌麻烦,所以基本上不吃。这蟹八件刚刚打造好,这才头一回使用,有了工具,她吃起来倒是方便了,可又得照顾阿景。 大盘子里装的蟹是按在座的人头数做的,没人两只,不多不少。 她想着先把自己和阿景的那份儿都挑出来先放碗里,等会儿慢慢吃。 “我来吧。”正待临晚镜要再次动手,景王已经接替了她手上的工作。他刚刚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把临晚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的讲解虽然不详细,但是动作却刻意放慢了让大家跟着学的。景王的天赋,自然不差。 临晚镜也不推辞,只吩咐小二拿来掌柜的珍藏的好酒。 “蟹性寒,吃蟹的时候我们一般要喝点酒。以黄酒最佳,掌柜的这里还未来得及准备黄酒,倒是有一趟二十年的女儿红,不知诸位可要喝?”虽然是在问众人的意见,可她已经让人把酒拿过来了,难道还有人敢拒绝临小姐的美意? 何况,在座多为男儿,喝点酒算什么?特别是吃货小郡王,一听说是上好的女儿红,便迫不及待地把杯子凑过去,让小二为其斟酒。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让小二满上了这杯酒。 凤舞歌举起酒杯,这一杯竟然是越过景王要敬临晚镜的。 “若非临小姐,我姐弟二人今日也不会尝到如此美味,更不知道大闸蟹还有此等吃法。这一杯,本公主以为应当敬临小姐。”倾城公主举杯,吃货小郡王赶紧附议。 “小王爷没想到大闸蟹可以这样吃,今儿个算是沾了临大小姐的光,这第一杯确实应该敬临小姐。” “小九,还不举杯敬过临小姐。”吃货小郡王自己要敬不说,还一巴掌拍在九皇子身上。亏得他与九皇子交好,又是皇叔辈分,否则,只怕夙郁惜扬早就暴跳如雷了。 但是,他今日倒是很乖。对临晚镜也着实刮目相看,没想到区区一只大螃蟹,却也能有如此精巧的吃法。这丫头还真对得起那“吃货”二字。 举杯畅饮,却并不贪杯。小郡王与谁都聊得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儿隔着闻人嫣这个大美人儿话起了家常。 偏偏,闻人嫣还得忍耐吃货郡王时不时地朝她脸上喷口水。 吃大闸蟹的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的示范,都是景王在伺候临大小姐。别人或许不怎么敢关注他们,凤舞歌却是把他们二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她心里羡慕,若是将来的夫君能有景王一半体贴,那她就算忍辱负重一辈子,也心甘情愿。 “公主这样看着本小姐,本小姐会以为公主爱上我了。”临晚镜吃完了蟹肉,才抬起头来,对上凤舞歌一双复杂的眸,不由得掀唇一笑。 最难消受美人恩,凤舞歌确实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右相大人能不能消受得起。 “景王如此体贴临小姐,我凤离皇室从未有一位王爷似景王这般,真是羡煞了旁人。” “公主不必担忧,右相大人虽然身居高位,却着实是燕都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少年成名,更难得的是他以一己之力抚养太子妃至嫁人,想来也是性格温和体贴之人。公主嫁过去,右相大人定然温柔以待。” “那倒是借临小姐吉言了。”真的能温柔以待吗?据说,那右相看着温和儒雅,唯一疼爱的便是那位已经出阁的太子妃妹妹。若是换了其他女子,他可还会温柔? “吉言谈不上,我与右相大人曾经有数面之缘,右相大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公主选了他,不会有错。”若是你安分守己,他必许你白头。若你一旦有异动,他会亲手了结你的性命。说起来,也确实不错。 苏幕遮的优点一大堆,缺点却是在忠君得有些迂腐。这样的男子,注定在仕途上扶摇直上九万里,朝中肱骨指日可待。 就算如今,右相大人的权势在朝中也是如日中天。 临晚镜夸赞苏幕遮不遗余力,却没发现身边男人越来越冷的眼。 一直偷偷观察自家小皇叔的九皇子终于逮到机会损临家小姐一把:“看来临小姐对右相大人颇为熟悉。只是不知这数面之缘是何故?你私下与右相大人见面,小皇叔知道吗?” “咳…”临晚镜完全没想到,九皇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她被酒呛了一下。 夙郁流景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冷冷地瞥了一眼九皇子,后者自知惹了这位小皇叔不快,赶紧闭上嘴装无辜。 后来陆陆续续厨房又上了几道甜品,都是临晚镜平日里喜欢的,她吃得极欢快,景王脸色恢复如常,桌上的气氛才又好了起来。 最后一道甜点是南瓜酥,味道爽口,临晚镜爱吃,所以多吃了几块。 “这南瓜酥是怎么做的,怎的与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临晚镜吃完了南瓜酥,才看向一旁的小二。 她总觉得,与记忆中的味道略有出入。 ☆、【206】中了毒杀手来袭 等等,南瓜酥,临晚镜捂着肚子,她太大意了!以为只要有自己在,就没人敢在这饭菜里下毒。她自信,天下之毒皆瞒不过她的眼,却忘了—— 螃蟹不能与南瓜同时,混合在一起便是毒! 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看桌上其他人,除了阿景,就只有闻人嫣没吃南瓜酥。而她自己是吃得最多的一个。 不对,这南瓜酥里面除了南瓜,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不然副作用不会这么大,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去把熊大厨找来!”临晚镜一边强自镇定,一边朝身后的小二吩咐道。 熊大厨是无影楼的人,三十年前也是闻名江湖的人物。现下甘心在天下第一楼当个大厨,是因为临晚镜和他的脾气。 两个人也算是忘年之交,这会子听到小二来叫自己,赶紧放下东西,洗了手就出来了,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开。 “不知临小姐找熊某所谓何事?”在外面不能暴露他们的关系,所以熊大厨见到他们,装作有些局促拘谨的模样。 “熊大厨,今天这南瓜酥,似乎与以往的不太一样。”临晚镜并没有一语道破。现在他们在座的除了她身体反应最快,其他人都还没发觉自己中了毒。她的身体对毒有抵抗作用,但是对这种两种食物中和出来的毒,却是发作的最快。 “不一样?”熊大厨愣了愣,都是按照以往的方法做的,怎么会不一样呢。 “您尝尝。”见他一脸迷茫,临晚镜把剩下的最后一块南瓜酥递到熊大厨手上。 正在这时,夙郁流海一脸痛苦地嚷嚷:“哎哟,本王肚子疼,你们天下第一楼的茅厕在什么地方?” 这可有够丢人的,在外面吃饭想如厕,简直是破坏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皇叔,我也想如厕。”除了夙郁流海,就属他吃得最多。夙郁惜扬一脸纠结,和皇叔抢茅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呢。 这两人都发作了,临晚镜又看向凤舞歌和凤寒烟姐弟二人。 凤寒烟脸色如常,凤舞歌的额头已经开始冒虚汗了。 “你们俩不会也想如厕吧?”临晚镜如是问。 “这南瓜酥有问题?”景王也反应过来,他不喜吃甜食,自然没入口,他的那份儿,都进了镜儿的肚子。可是,镜儿怎么没想如厕呢? “不可能!这是我亲手做的南瓜酥,怎么会有问题?”熊大厨想也没想就瞪着眼睛看景王,他一辈子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一块小小的南瓜酥上面。 “老熊,王爷没有说是你在南瓜酥里下毒。而是,今天这南瓜酥的味道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你尝尝,里面除了南瓜,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对了,我记得今日并没有点南瓜酥,南瓜酥与螃蟹同食不太好,怎么你也做了一份儿上来?”临晚镜是吃得开心忘记了,可老熊是这里的大厨,客人没点的东西,他一般不会做。即便是有临晚镜在,也不会破例。 “怎么可能没点,不是您亲口告诉小凳子,您要吃南瓜酥的吗?”熊大厨诧异地看着临晚镜。 “小凳子?”一下子众人都抓住了话题的关键,那个小凳子,只怕才是朝南瓜酥动手脚的人。 “小凳子人呢?” 小凳子是熊大厨的徒弟,他又不是点菜的小二,怎么会知道临晚镜亲自吩咐要吃南瓜酥呢? 眼下,夙郁流海和夙郁惜扬叔侄二人争茅厕去了,凤家姐弟还算忍得住,但是脸色惨白,额头一直冒汗。 临晚镜身体里的毒发作的最快,却也解得最开,自我分解了。只要再等上一刻钟,她的身体就会恢复如常。就是不知道那隐藏在暗处的人知不知道她是会武功的,而且还是从绝谷出来的。 没过片刻,破浪把小凳子带了过来。破浪护卫平日里都比较沉默,但好在脑子转的够快。景王一个眼神,他就跑去后厨抓了人。 “熊大厨,这人就是你的徒弟小凳子吧?”破浪押着人过来,然后揪着他的头,让他被迫面朝熊大厨。 “师父,您可要救救徒儿呀。徒儿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大爷。”小凳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见熊大厨仿佛看见了救星。 “王爷,这是小人的徒弟,他本性纯良,厨艺也学得不错,绝不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见自家小徒弟被人押着,熊大厨护短的脾性又上来了。 “老熊,本小姐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这位小凳子……临晚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许久都没说话。 “临小姐,这南瓜酥老熊也吃了,可没像你们那样肚子疼!”老熊有些不高兴,让小徒弟平白糟了无妄之灾,若是被景王迁怒,他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罪。到时候一抹脖子,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好苗子? “那是因为你没吃大闸蟹,还有,这南瓜酥里面是不是混合了别的东西?”她虽然是个吃货,但是不可否认又不是专门研究吃食的,有的东西吃不出来也正常。 “这……”熊大厨再次咬了一口南瓜酥,慢慢品,然后疑惑道,“这里面好像还加了蜂蜜。” “难怪比平时做的南瓜酥甜。”临晚镜点了点头,蜂蜜比起南瓜,与螃蟹混合吃了更要命。 “小凳子,这蜂蜜可是你加进去的?”熊大厨看向自己的徒弟,私自在南瓜酥里加蜂蜜,要说是冤枉了他,自己这个当师傅的都不好替他说话了。 “小的是想蜂蜜加在南瓜酥里味道更甜,小姐也会更喜欢,所以就……”小凳子的表述已经很明白了,他擅自做主,不过是为了讨好临晚镜。 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他,声线却冷冻结冰:“你在说谎。” “还不说实话!”破浪一巴掌拍在小凳子头上,把他打得头一歪。 “临小姐,小的没有说谎,小的真的没有说谎!”他试图辩解,却见临晚镜已经近身,用手勾起他的下巴。 那黑乎乎的面皮下面,与脖子交接的地方,有一条细缝:“这是人皮,还是猪皮?” “哈哈,果然不愧是定国侯的女儿,连这么精细的易容术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小凳子”突然摆脱了破浪的牵制,他张狂地笑着,从袖口里拿出匕首,朝临晚镜扑了过去。 中毒,只是让在座的反应迟钝一点,他可并没有指望能把临家大小姐毒死。因为,他发现临家小姐竟然是懂毒的。 所以,他才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掩人耳目。 “破浪!”夙郁流景是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刺杀临晚镜的,他一出口,破浪就拔剑对上了“小凳子”。 只是,破浪没想到,他才打没多久,身体就开始乏力。 “中了我的软骨散还能支撑到现在,不愧是景王身边的护卫。” “小凳子”对破浪的攻击应对得游刃有余,临晚镜被夙郁流景护在身后。实际上,她才是最不要人保护的那一个。 吃货小郡王和九皇子争茅厕回来,就看见了大厅里两人在打斗,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凤家姐弟对视一眼,都选择了远离战圈。他们看得出来,这杀手就是冲着临家大小姐来的。 “六儿,把你的寒铁卫叫出来吧。”见破浪渐渐不敌,天下第一楼的护卫们轮番上阵也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用了,难道皇姐没发现,方才那人与临小姐隔得那么近,都没能伤到临小姐分毫吗?”凤舞歌毕竟是个公主,又没学过武功,自然看不懂。刚才看似惊险的一幕,实际上临晚镜却是非常妥当地避开了。 临家小姐文不成武不就,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分明就是故意让人误会好吗? 如果那么灵巧的身份也算是武不就,那人家常年习武却比她笨拙许多的人还怎么活? “阿景,破浪中了软骨散,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临晚镜一边观察战况,一边还悠闲地吃了一块甜点。 夙郁流景看她一眼,打了个响指,大厅里忽然有出现了两个黑衣卫,与破浪的装束有点区别,看上去却是功夫好上许多。 “这是景王的暗卫?”凤舞歌也明白了自己的提议完全多余,有景王在,他身边的暗卫怎么会少?而自家六儿的寒铁卫,确实不宜暴露。 “哼,红鬼,橙魅,还不出来!”那人自知不敌,又叫了一声,大厅里再次出现两个天下第一楼的护卫加入战局。 原来是一男一女,男的帮助“小凳子”对付骁卫,女的却是捂着鞭子朝临晚镜而来。 “小皇叔小心!”夙郁惜扬以折扇为武器,挡住了那一鞭子,与橙魅缠斗在一起。 只可惜,他还没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就被肚子咕噜噜的声音给搞萎了。 “不行,我要去如厕。小皇叔您小心!” 于是,九皇子还没开打,就跑了。 “折损我们三个杀手都没能解决的临家小姐,本姑娘一定要拿你的命去祭奠兄弟!”橙魅一个跳跃,鞭子随之而来,眼见着就要缠上临晚镜的腰身,却被突然多出来的白绫缠住。 “有本王在,任何人休想伤她半分!” ------题外话------ 晚上有事,今天早更,以后也尽量早 ☆、【207】与传说不符的人 白绫缠住软鞭,一时之间,那个叫橙魅的女人愣住。完全没想到,景王还有如此战斗力。 待到她手腕儿翻转,想要用内力挣脱景王的白绫之时,却被后者先下手为强。 白绫完好无损,软鞭碎成粉末。橙魅目瞪口呆地看着跟随了自己十年的软鞭在一个“废物”手中如此不堪一击,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橙魅,看着自己软鞭的“尸体”怒不可遏。拔出腰间的软剑,脚尖轻点,身体轻轻一跃。她一定要杀了临家大小姐,要那王爷尝尝什么叫痛失所爱的滋味儿! 见她如此,夙郁流景的白绫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如影随形,缠绕上橙魅的身子,白绫柔软,却因为内力的灌注而变得刚硬如铁,束缚着橙魅,让她动弹不得。 红鬼和“小凳子”见橙魅被擒,具是一脸难以置信,橙魅善毒,内力虽然稍有不济,却使得一手好鞭法。却不想,竟然没过到几招就被景王制住了。不是说景王是个废物吗?怎的如此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摆脱两个骁卫和破浪的缠斗,转而齐齐攻向景王。 可惜,景王的人怎么可能让这二人得逞? 破浪纵身一跃,护在景王跟前,伸手点了橙魅的穴。两名骁卫对上红鬼和“小凳子”,一时之间却也分不出胜负来。 两人知道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只得先撤。也不恋战,红鬼放了个烟雾弹,与“小凳子”一起飞身出了天下第一楼。 骁卫跟着追了出去,两个杀手却不知所踪。 没过片刻,禁卫军闻讯赶来,把整个天下第一楼团团围住。 “禁卫军都统萧齐见过王爷。下官救驾来迟,请王爷责罚。”谁都知道,在景王面前就不能奢求被“恕罪”,若是出了岔子,就只能求被责罚。或许,景王还能给你一个公平。若是求恕罪,那就是推卸责任,找死。 即便萧齐是萧家人,也难免责罚。没错,萧齐是当朝左相萧韫的弟弟,也是贤妃萧珍儿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就稳坐禁卫军都统的位置了。裙带关系虽然有,但有今日之成就,也跟本人的能力密不可分。 “封锁皇城,一天之内把逃走的两个杀手抓住。抓不到人,再来领罚。”夙郁流景向来赏罚分明。禁卫军总揽皇城安危,都统更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自己的人出来巡逻。所以,萧齐能在这么快赶过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惜,杀手混入皇城,还要刺杀未来的景王妃,他能不愤怒吗?所以,安全责任也要给禁卫军记上一笔。若是没抓到那两个人,全部都要受罚! “是!”萧齐也不含糊,对于景王的命令没有丝毫不满。即便,他心里明白就算封锁皇城,想抓两个普通人容易,抓两个杀手嘛,显然不太可能。 对于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何况,这里还有别国的皇子公主,当着人家的面丢了夙郁王朝的脸,他可以想象明日在朝堂上有多少人会参他一本。 “把这个女人关进刑部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等禁卫军收拾完天下第一楼的烂摊子,临晚镜才让熊大厨打了些鸡蛋,弄了些鸡蛋清来。 “你们一人喝一碗吧,这个可以解毒。” “临小姐是在开玩笑吗?鸡蛋清能解毒?”闻人嫣是唯一一个没有吃南瓜酥的人,所以她根本没有中毒,现在看见临晚镜让大家喝鸡蛋清,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 临晚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有的人别的不会,蹬鼻子上脸这一套倒是学的挺溜。 “怎么?临小姐也说不出话来了吧?六皇子,这鸡蛋清可不能随便喝。还是生的呢,这玩意儿怎么能入得了您的口呢。”闻人嫣以为临晚镜被自己拿捏住了,一发就不可收拾。 “爱喝不喝。”临晚镜瞥凤寒烟一眼,她对凤寒烟也没有好感。如果不是凤舞歌在,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桌吃饭。何况,还有个让人倒尽了胃口的闻人嫣。 “临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让人喝鸡蛋清的人是你,让人家不要喝的也是你。你又不是大夫,不会是故意想害六皇子和倾城公主的吧?人家六皇子和倾城公主来到咱们夙郁可都是客,你堂堂一侯府千金,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住嘴!”临晚镜还没开口反驳,凤舞歌倒是恨不得给闻人嫣两个大嘴巴子,她最讨厌这女人,原本以为她只是放荡了一点。现在看来,不仅放荡,还刻薄,让人恶心。 就算鸡蛋清不能解毒,临晚镜也算是一番好意了,哪里容她如此恶语相向? “闻人嫣你这人有毛病是吧?人家临大小姐一番好意,轮得着你来置喙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相较于临晚镜的背后阴损,凤舞歌更擅长明着来。要说心机计谋这些,她不是不会,只是不屑于用。 和她有仇的,基本上当场就报了。谁都知道,凤离大公主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那一张嘴去从来不饶人。何况,她和六皇子关系最好,凤离皇也看重她几分。虽然,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好歹也能唬住人。 “我……”闻人嫣愣住了,她这到底是在帮谁说话呀?凤舞歌对她的敌意也太莫名其妙了吧?她分明就是为了六皇子和凤舞歌好,这女人,真是蠢货! “滚。”见闻人嫣还想再说什么,夙郁流景却已经冷冷地开口。 他的话就如同发号施令一般,闻人嫣就算不想滚,也已经有破浪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了。 “王爷……”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破浪的剑柄已经横在了她面前,仿佛在说,“再不滚,就让你好看”。 其实,按照景王的意思,闻人嫣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他就会让破浪直接把人扔大街上去。闻人家族的脸,估计也就被这位闻人小姐丢尽了。 “六皇子。”闻人嫣楚楚可怜地看着凤寒烟,希望他这个时候能帮自己说一句话。 可惜,后者只是对她摆了摆手:“嫣儿你就先回去吧。今天出了这么一场乱子,本皇子和皇姐也该回行馆了。” 他也没喝临晚镜让人准备的鸡蛋清,只凤舞歌一个人喝了。他急着回去找大夫解毒,根本不想搭理闻人嫣。所以,后者的楚楚可怜他只当视而不见。 “那嫣儿就先回去了,六皇子一路小心。”说完,也不看景王和临晚镜,反正这两人对她就没有好感,她也用不着去低声下气地求人。 哼!闻人家族的铁骑迟早有一天会踏破皇城。而她闻人嫣,也迟早会把景王和临晚镜这对狗男女踩在脚下! 再一次争完茅厕回来的吃货小郡王和九皇子顾不得那鸡蛋清是生是熟,只听临晚镜说有效,就一口气全干了。喝完之后,夙郁流海甚至还恋恋不舍地问了一句:“还有吗?” 刚才那蹲茅厕的感觉可是受够了,如果能解毒,就算让他再喝十碗,他也愿意。 还是夙郁惜扬矜持一点,只是喝了一碗就乖乖坐下。虽然,他也不相信临晚镜给的东西真的可以解毒,但是聊胜于无。反正,他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 三个杀手扫了众人的兴致,凤寒烟不相信夙郁的人,早早带着凤舞歌回了行馆找自己的大夫。而夙郁惜扬和夙郁流海二人因为螃蟹吃得多,反应特别大,又跑了那么多次茅厕,身子都有些虚脱,就借了天下第一楼的后院歇息,等着御医来给二人把脉。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想着今天平白出现的那三个杀手,具是眉头一皱,两人决定先回去,让破浪去协助萧齐抓人。 终于定国侯也听说了自家女儿在天下第一楼遇袭的事情。他带着月弥夫人,就等在侯府的大门口,只要临晚镜一回来,不管是回王府还是侯府,都要第一时间看见自家老爹。而临鼎天,自然是想第一时间确保自家的宝贝女儿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 果然,二人一下马车,就看见临鼎天和月弥夫人疾步走来。 临鼎天还没开口说话,就见月弥夫人一把拽过临晚镜,上下打量着她,一副关切的语气:“镜儿,你没事吧?听你爹爹说你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刺了。你怎么就去外面吃饭呢,咱们侯府的饭菜可比外面的好吃多了。外面那么危险,你哥哥就是……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丢下我和你爹两个人可怎么活啊!” “我没事。”临晚镜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伤伤心心的女人。 她脸上的泪,分不清真假,某女只觉得如果被人传的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月弥夫人真的是这个样子,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那如同皎皎明月,飘然若仙的气质呢?那淡然如清风的性子呢?都是骗人的吧? 临鼎天也没想到妻子会比自己还着急,但转念一想儿子没了,只剩下唯一的女儿,弥儿如此担心也实属正常。 父女俩各有心事,谁都没发现月弥夫人掩面时眼底划过的那一抹幽光。 ☆、【208】哪里来的冒牌货 “到底怎么回事?”临鼎天见妻子对女儿嘘寒问暖,他自觉问起了景王。 虽然,景王的身份摆在那里,可临鼎天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他来说,这臭小子就是来和自己抢女儿的。 “杀手是冲着镜儿来的。”那三个杀手的来意很明显,所以景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特别是,他想起今天去宫里还激怒了太后。太后素来不允许人挑衅她的威严,这一次他明着去为镜儿撑腰,更是把太后气得脸都青了。如果她不想办法为难镜儿,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会相信。 但是,如果真的是母后,她怎么可能是请杀手?她手下的死士还能少吗? “冲着镜儿来的?”临鼎天狠狠地皱起眉头,眉心可以夹死一只苍蝇。镜儿身边有他安排的暗卫,他自然相信镜儿不可能轻易遇到危险。实际上,那三个杀手竟然这么蠢在景王与镜儿在一起的时候来行刺,典型的没长脑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景王是什么人,他身后站着的可是觞帝,有他在,就有无数的暗卫在。但是,他在意的是买凶杀镜儿的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李氏。弥儿回来了,李氏肯定得到了消息。只是她被禁足,不能出来兴风作浪,所以只好买凶杀人。 没脑子的女人,买凶也只能找到没脑子的杀手,这一点是完全符合推断的。 想到这里,临老爹也不看女儿,也顾不得责怪景王了。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进了侯府。 月弥夫人嘴上关心着女儿,眼睛却瞟到临鼎天。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镜儿,你爹他怎么了?”她这几天一直摸不透临鼎天的脾气,她回来,照例说,两人应该很快重温旧梦的。可这些日子他似乎很忙,忙到夜里都不回房间睡觉。而且,她现在被安排住在如梦阁,而不是临鼎天的正院,也不是以前月弥夫人居住的揽月楼。这让月弥夫人心里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也不知道,爹爹很少这样的。”说着,临晚镜看向夙郁流景,“阿景,你不会刺激到我家老爹了吧?” “我只是说杀手是冲着你来的。”景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和岳父大人可能八字不合,人家不待见他也就罢了。以后莫非岳父大人有什么事,都还要怪在他身上? “那我爹?”临晚镜蹙眉,她爹这样子好像是去找人兴师问罪的。 于是,某女只和景王说了一声回府去看看,就匆匆追着她老爹走了。而月弥夫人,自然是跟着临晚镜进了侯府。从始至终,她与景王一句话都没说,一点也不像个关心女儿婚事的母亲。 当临晚镜和月弥夫人赶到李香香的院子时,已经看到李香香狼狈地站在一边,而临慕凡挡在她跟前。临老爹虎目圆瞪,看着人家母子二人。 “天哥,发生什么事了?”月弥夫人赶紧上前,挽住临鼎天的手。 这个女人她知道,是府里的姨娘。只可惜,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姨娘罢了。夫君不疼,儿子不亲,这样的姨娘,对她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她也从来没让李氏去和自己请安,也没有那个必要。 “什么事?”临鼎天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指着李香香道,“你问问这个毒妇!” 李香香这下也回过神来了。原本她在院子里散步,见到多日不见的侯爷,心情非常好。以为侯爷终于想起她的存在了,可转念一想,听到下人嘀咕死了十几年的月弥夫人回来了,她心里还未起伏的那点儿兴奋又黯然了下去。 他来找自己,可能并不是想起了她。这个男人,虽然在外界一直是一副痴情汉的模样。可那只是对月弥夫人一个人,对其他女人来说,他就是那没有心的草木。被关在院子里这么久,她也想明白了。 临鼎天今天哪里是来看她的?看他这个阵势,还带着月弥那个贱女人和临晚镜那个小贱人,分明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不过,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临鼎天怒不可遏的事,他要这般大动干戈?不是说一辈子都不让她出这个院子,也不会再见她吗? “问妾身?”李香香仿佛才回过神来,开始大笑,眼底露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侯爷要问妾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本侯告诉你?”见她如此,临鼎天眼里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一生,如果要来个他最讨厌的女人排行榜,那李氏如果论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就算是宫里那个老妖婆,都没李香香这么让人讨厌。 他永远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和爱妻分别十几年,也是这个女人,在害了他的弥儿之后又想害他的宝贝女儿。 “侯爷倒是说说,妾一个柔弱妇人,到底能做什么?”自从彻底认清了现实之后,李香香对临鼎天的爱都转化成了恨。 “你以为本侯不知道你买凶杀镜儿的事情吗?”临鼎天冷冷地看着眼前人,想着镜儿回燕都那次,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人,又恰好遇到了纪家小子,还指不定出什么事。都是眼前女人搞的,自从她进了侯府,就弄得他侯府家宅不宁。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妾被侯爷禁足几个月了,平日里连外面的丫鬟都接触不了,还说什么买凶杀人?”李香香这时候倒是冷静下来了,再看向月弥夫人身后的临晚镜,“侯爷的宝贝女儿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说什么买凶杀人,侯爷是来吓唬妾的吗?”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虽然姨娘以前心术不正,但是这些日子她已经知道错了。她没踏出过院门一步,怎么可能去买凶杀人?”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虽然临慕凡自己也知道姨娘对长姐的恨意。但是,在他的开解之下,姨娘这些日子心态已经平和很多了。梦琪还没找到,姨娘还想靠侯府找到梦琪,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长姐下手。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当年丧心病狂到不惜下药也要爬上本侯的床,如今只是买凶杀个她讨厌的人,老子看她随时都做得出来!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临鼎天见临慕凡替李香香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平日里是个明白人,他也有心栽培,可一遇到李氏的事情就犯浑。 “天哥,你是说,是李姨娘买通杀手去天下第一楼刺杀镜儿的吗?”月弥夫人似是难以置信地开口。 小妾买凶杀大小姐,还真是可笑!而且,还不止一次! “除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还能有谁?”反正,他是不相信还有其他人会买通杀手杀自家宝贝女儿的。按照他的想法,宝贝女儿虽然得罪的人有点多,可别人出手不会这么次。如果是闻人家族这样的,哪里用得着买凶杀人,直接派出死士,不死不休不就行了?死士杀人,是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性命的,自然也就没可能逃走。 “怎么可能,她好歹也是镜儿的姨娘,怎么会买通杀手对付镜儿呢?”月弥夫人似有不信,看着李香香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当年夫人不是很骄傲吗?不是说侯爷有了你,就看不上我们这些歪瓜裂枣吗?可妾也替侯爷生了两个孩子呢。当年有本事走,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腆着脸回来?”李香香对上月弥夫人,眼底就跟淬了毒似的,“哦,妾身倒是差点忘了,夫人是没带脸回来的。自知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把脸遮起来是不是?” “啪!”临鼎天的巴掌落在李香香的脸上,“谁准你如此说当家主母的?” 弥儿本来就介怀自己脸上的伤,回来这几天也从未听她提起过李氏母子三人。他知道,李氏成了她眼中的一根刺,即便是他们没发生过什么。可名义上,李氏就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姨娘。只要有她在一天,弥儿心里的刺就会长一天。 “当家主母?谁家的主母遮遮掩掩的过日子?莫非是见不得人,还是说她根本不是月弥夫人,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冒牌货?拿一个冒牌货当宝,还不如柳如是那个替身呢!”李香香的话不可谓不恶毒,而且,非常犀利。 连临晚镜都想替她拍手叫好了。她也觉得如果眼前人真的是自家娘亲的话,就不该如此遮遮掩掩的。何况,画儿那幅画应该画出来的。到底是真是假,也马上就能辨真晓。 “姨娘!”没等临鼎天的巴掌再次落到李香香的脸上,临慕凡先出声制止了李氏,“你乱说什么呢?母亲不过是脸受了伤,这关你什么事?” 临慕凡现在是恨不得把自家姨娘的嘴给堵住,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父亲有多爱月弥夫人,是侯府上下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假的,人家当夫君的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姨娘开口? “你叫她母亲?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母亲了?那我呢?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又是什么?” 李氏的注意力很快被临慕凡吸引了过去,到最后,临晚镜都觉得自己是来看戏的了。不过,她心里很清楚,那些杀手绝不是李香香找来的。 ☆、【209】不进暗室另外罚 李香香的歇斯底里让临慕凡颇为尴尬,月弥夫人是父亲的正妻,不该称她为母亲么?这身为庶子,如此称呼嫡母是本分,也是规矩。 “姨娘,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临慕凡的脾气再好,也难免对自家姨娘的不分轻重感到无可奈何。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姨娘堂堂李府嫡女,自愿一顶小轿抬进侯府做妾也如此不受人待见。就算夫人“去世”多年,姨娘也无法得到侯爷的一分怜惜。 像姨娘这样无理取闹又心术不正的女人,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就算她长得漂亮,那也是心如蛇蝎。 不是他不孝,故意贬低自家姨娘。而是,李氏确实太不懂得把握男人的心思,太不知趣了。明明知道月弥夫人才是侯爷的心头好,却偏偏要去与人争宠。明明知道长姐是父亲最宝贝的女儿,却妄图除掉她。 “无理取闹?临慕凡,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有你这样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亲娘的吗?你真是太让娘失望了!”李香香对儿子失望透顶,如果是女儿,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毫不犹豫地维护自己。绝不会像儿子这样,当着月弥那个贱人的面来指责自己。 临慕凡不再说话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位拎不清的生母说些什么。她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寄人篱下?李府已经不复存在,如果连侯府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那她的结局是什么? 见儿子不说话,李氏马上把攻击目标对准了月弥夫人和临晚镜。 “是不是这母女俩给你灌了迷魂汤?”李香香疯狂地笑,“哈哈哈,好一对母女!老的把侯爷迷得七荤八素,小的又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你们母女俩就不能放过我吗?这么多年,就不能放过我?我到底和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当年明明是我先遇见侯爷的,凭什么你一出现,我们所有爱慕侯爷的女子都要靠边站?就因为你长得漂亮?” 要论漂亮,当年的纪茯苓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纪茯苓当年可是燕都数一数二的美人。比起月弥夫人,其实并不差。只能说,是不同类型的美人。所以,其实李香香一直对于月弥夫人能迷得定国侯一生只爱一人而耿耿于怀。 就算是皇宫,美人那么多,也没见过皇帝专宠哪一个的。为什么到了临鼎天这里,就成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了呢? “你再胡言乱语,就别怪本侯没给你活命的机会!”临鼎天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绝不容许李香香这个女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侯爷要杀了香香?”李香香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笑意已经扭曲在脸上了,“要杀便杀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没意思。” 她早已对临鼎天死心,如果能死在他手里,也算是圆满了吧。只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这个男人,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疯女人!”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他是真的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临毅,把这个疯女人关进暗室。”临家的暗室,基本上就是有进无出。关进那里的人,他也不会再担心这女的会给自家宝贝女儿带来麻烦了。 “父亲。”临慕凡一听就有些急了,他知道临家的暗室,只有背叛了家族之人,才会被关进暗室,从此以后,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就算他现在再怎么看不上李氏,她也是自己的生母,要他眼睁睁地看着生母被关进暗室而一声不吭,他根本做不到。 “你有意见?”临鼎天冷冷地看着这个儿子,他如果真的要为李氏求情,那自己也可以趁早安排他的去处了,“你可知道她心肠狠毒到买通杀手去杀你的姐姐?” “父亲,姨娘她只是一时糊涂,因为梦琪的事情,对长姐心里难免有些怨恨。但是,最近我一直看着姨娘,她绝没有机会出去买凶杀人。” “呵,买凶杀人就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吗?李家曾经对这个女儿倒是不错,给她的东西也不少吧?除了钱财之外,难道就没有得力的人?”临鼎天是认定了李香香要祸害自己的女儿,对她可谓是一点也不留余地。 临慕凡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父亲的话。没错,如果姨娘真的要对长姐下手。根本不用自己去买凶杀人,云嬷嬷就能为她办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临慕凡才断定姨娘不会是这次买通杀手的人。因为,姨娘手中留下的银钱已经不多了,如果真的要杀人,她可能会直接让云嬷嬷去动手,而不是再浪费钱去买通杀手。 “原来侯爷一直都知道。”没错,李家是给了她保命的东西,她出嫁前,母亲就告诉过她,这是她在侯府的全部倚仗。当然,给她那些东西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对付月弥夫人的。李夫人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辈子为妾?就算暂时同意了她被抬进侯府为妾,却并没有想过要让女儿一辈子给人做妾。 李夫人的意思,本来就是让女儿嫁过去之后慢慢谋划,再取而代之。却不想,女儿嫁过去就怀孕了,再然后,月弥夫人离家出走,丧命荒野。让她费尽心思给女儿准备的人和钱财都没用上。 在侯府安插人,本身就很不容易,这些年侯爷明里纵容,暗地里却一直防着她。她的那些人,只怕也成了真正的侯府人了。就算有忠心耿耿的,只怕也不能成事。唯有云嬷嬷,一直在她身边伺候,为她做了不少事。 现在看来,那些事,十有八九也瞒不过侯爷的眼睛吧? 想到这些,李氏只觉得心里一片凄凉。这么多年,原来她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 “算了,爹爹,姨娘虽然恨女儿,但也不至于拿自己儿子的前程开玩笑。若是查处是她做的,那慕凡在侯府乃至整个燕都可就再无立足之地了。我可不仅是侯府的大小姐,还是未来的亲王妃。” 景王已经被赐封为亲王,加封礼就在成亲的那天同时进行。谋害亲王妃可是大罪,李香香是恨不得杀了她,却不会再选择买凶杀人。因为,买通杀手这种手段,她已经用过不止一次了。既然一而再再而三都没能成功,想来也不可能继续浪费钱。为了能更有效的解决她,永绝后患,她肯定会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所以,那杀手不是李氏派来的,她也没那个本事。 据她所知,以颜色命名的杀手,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魍魉阁的人。魍魉阁的杀手,可不是谁都请得起的。这也是临晚镜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到李氏身上的原因。 “父亲,长姐的话有道理,姨娘就算不再不喜欢长姐,也不会拿孩儿的前程开玩笑的。父亲还有长姐,可姨娘就慕凡一个儿子了。”这个时候,临慕凡也选择性地忽略了临梦琪的死活。只要父亲能够留姨娘一条性命就行了。 “天哥,镜儿说得也有道理。李府已经不在了,慕凡以后的前程都要靠咱们侯府。若是李姨娘真的买凶杀人,这不是在毁自己儿子的前途吗?”月弥夫人也觉得不应该是李氏,在她看来,李氏这个女人是狠毒有余,聪明不足。 “哼!就算不是她,就凭她对主母不敬,有害侯府小姐之心,也足以让她进暗室了。”临鼎天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家宝贝女儿说的有道理。李府已经不复存在,李香香若是还不知道收敛,那侯府不仅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连她的儿子临慕凡也要受到牵连。但是,他不肯就此放过李氏。这个女人心思歹毒,谁也摸不准她什么时候想起了就要给自家夫人和女儿找麻烦。 “爹爹,多大个事儿,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您以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个这么较真干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慕凡都这么大了,李姨娘好歹生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换个处罚吧,进暗室只能白白增添一抹亡魂。若是再像上次梦琪那样,被人利用了就不好了。”临晚镜是看不上李香香这样的女人。做女人,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爱到没有尊严地倒贴就无法让她欣赏了。 可是,临慕凡那恳求的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就算她想装作视而不见都不行。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自己培养的得力助手心里埋下隐恨,日后成为一大隐患,她就必须出面求情。何况,惩罚人的手段有那么多种,进入暗室,虽然身体上备受折磨,却有点儿太便宜了李香香。精神上的折磨,远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人崩溃,临晚镜自然更倾向后者。 “好吧。看在镜儿为你求情的份儿上,本侯就网开一面。暗室不用去了,从此以后,搬到老夫人的院子去吧。老夫人病了,你就去侍疾,也不枉她疼你一场。没有本侯的命令,不得踏出院门一步。另外,慕凡日后就不必来见李氏了。你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她不过一个贱仆。主仆之分还是明确些得好。” 临鼎天的一番话,直接把李氏打入了地狱。让她再去伺候那个疯老太婆,还不许她与儿子相见,这算什么? ☆、【209】不作死就不会死 临慕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临晚镜一个眼神儿打住了。 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谁家小妾这般辱骂当家主母,都落不着好。 “我不要去陪老夫人,我不要去陪那个疯老太婆!”李香香已经开始发疯,不停地嚷嚷。 可是,已经没有人听她嚷嚷了。临鼎天吩咐把李氏院子里的下人全部都换掉了。而李香香身边伺候的人,更是一个不剩。云嬷嬷更是被临鼎天亲自下令关入暗室。 没错,主子不能关,那关一个奴才总可以吧? “云袖可不是侯府的人。”这时,站在一边的云袖才缓缓站出来。 “即便你是李府的人,可跟随李氏到了侯府,那也就是我侯府的下人!”临鼎天双目圆瞪,似是没想到云袖一个下人也敢出声反驳他。不过,云袖到底是什么人,面对她的时候,也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咳咳,其实在他女儿看来,这表情就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 “奴婢是李府的人没错,却没有卖身契,如果侯爷想要处置云袖,总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吧?”云嬷嬷冷冷一笑,毫不畏惧地对上临鼎天凌厉的眼睛。 她没有卖身契,一没防火,二没杀人,定国侯就算权势再大,也不可能轻易处置了她。 “好一个没有卖身契,既然不是我侯府的人,那你也不用留在侯府了。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吧!”临鼎天还没被人这样拿话噎过,他气得直想骂人,却也无可奈何。云袖说得对,她不是侯府的人,就不是他随意可以处置的奴才。就算知道云袖是帮凶,也没有证据,他能怎么样?要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虽然不一定要关进侯府的暗室。可人一旦出了侯府,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把人掌控在自己手中。毕竟,这云袖来历不明,就连当年收留云袖的李老夫人,也只当云袖是个江湖女子。 可是,一个江湖女子,又怎么懂那么多宫廷礼仪?他可不认为,云袖只是一个被追杀的江湖人这么简单。很有可能,她的旧主在宫里。至于是谁,临鼎天闭了闭眼,心下已经有了盘算。 云袖如果真的是宫里人放在侯府的眼线,放她出府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好办法。 “云嬷嬷照顾我多年,与我亲娘无异,侯爷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李香香见云嬷嬷被赶走,才是真的慌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离不开云袖。身边没有儿女在都可以,可如果没了云袖,那她还有什么?云袖在她身边不仅是个军师,还是最得力的帮手。没了她,李香香就像自断了双臂一般,再也没办法愉快地害人了。 “谈不上赶尽杀绝,如果硬要说,那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好好在老夫人身边侍奉吧。唯有她那里,才是你在侯府的容身之处。希望你能好好反省自己,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慕凡考虑考虑吧。我可不想将来慕凡说亲的时候,人家提起他就说有个了不起的姨娘。”临鼎天第一次对李香香说这么多话,听着像是在规劝。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警告? 说完这话,也不等李香香再反驳什么,他已经与月弥夫人相携而去,只留给李香香一个无情的背影。两人恩爱和睦的画面深深地刺痛了李香香的眼睛,她以为自己看清了一切就可以不在意。只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艰难。 扭头看向儿子,却只见他面露失望之色。 是对她这个亲娘的失望吗?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谁?侯府如果没有了临晚镜,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侯爷不喜欢他,也不能断了侯府的传承。而临慕凡虽然是庶出,到底是侯爷亲子,又是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不继承侯府,继承临家? 等她的儿子继承了这一切,她就是这侯府最大的主子,谁还敢提当年她是一个一顶小轿进侧门的姨娘?谁还敢在她面前提起令她不喜,嫉妒到发狂的月弥夫人?就连那个自以为是的疯老太婆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想到这一切,李香香就隐藏不住眼底的疯狂。 她是想杀了临晚镜,也三番四次地求云嬷嬷去杀了她。只是云嬷嬷始终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愿意去,李香香除了生闷气,别无办法。她说要等,那自己就只能等。 有时候她自己都有些暗恨,为什么自己手中没有云嬷嬷的卖身契。当年娘亲把云嬷嬷给了自己,不就是给她一个帮手吗?为什么云袖在关键时刻不愿意帮自己? 她肯定想不到,云袖就算功夫再好,如果去刺杀临晚镜,也只能是白白断送性命。临家大小姐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保护?就算侯府有所疏漏,还有个景王呢?景王好不容易看上这么个女子,又岂容别人欺负了去? 云袖看得非常明白,所以一直拒绝李氏的要求。她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自己走得太早,李氏在侯府就再没了依靠。 没有谁比她清楚,慕凡少爷跟临大小姐的关系,比和李香香这个生母还要好。 正因为看得清楚,她才断然拒绝。定国侯铁了心要把侯府给大小姐继承,云袖仅凭一人之力也无法改变局面。李府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李香香好好地活下去,不被侯府的下人们欺负。 至于去欺负别人,还是省省吧。 可惜,李香香完全不明白云嬷嬷的用心良苦。这些日子以来,主仆二人之间还有了不少的隔阂。表面上两人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云袖苟且偷生,就算再感念李老夫人的出手相救,再把李香香当女儿看待。到底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女,关键时刻,云袖也难保不会生出明哲保身的心思。 “李姨娘,我觉得有句话非常适合你。”见到爹娘恩爱携手的临晚镜,有些愤愤不平,自从有了妻子,临老爹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存在。好在,临老爹来李香香的院子这件事是因为他。 李香香恼恨地转过头,这个小贱人,就是害得自己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 “不作死就不会死。姨娘仔细想一下,这句话是不是很符合你的一生。”咳,李氏浓墨重彩的一生就让自己用七个字概括了,某女深感欣慰。 她看了临慕凡一眼,后者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顾全大局,也明白父亲这么做有自己的考虑。见他懂事,某女也没再多废话,直接大踏步离开。 谁知她才走出李氏的院子,就见画儿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小姐,前厅来了传旨的太监,侯爷让您赶紧过去呢。” 传完了话,画儿还一路抱怨,自己又不会武功,做不到步履轻盈,以后传话这样的事情还是琴儿来做比较合适,谁让那丫头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呢。 可惜,琴儿几乎天天往红袖招跑,在那里当个琴技师父当得都快乐不思蜀了。她是不知道,琴儿是被临晚镜传染了爱钱的毛病。在红袖招赚外快赚的有些乐不思蜀才是真。 前厅里,临鼎天和月弥夫人都在。临晚镜过去,象征性地朝父母行礼,才看向传旨的小公公。这位小公公名叫来顺,是福公公的义子,颇得觞帝重用,是福公公给自己培养的接班人。唇红齿白的,长得不错。 “来顺见过临小姐。” “小公公客气了。”临晚镜朝他笑笑,虚扶了一把。 “既然镜儿过来了,来顺就宣旨吧。”临鼎天也不爱那些虚礼,他对来顺的印象不坏,所以脸色还算不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侯府世女临晚镜,今日于……” 圣旨念完,临晚镜不明所以,倒是旁边的画儿扯了她一把,她才屈膝接旨。 然后,她就看见一大拨赏赐陆陆续续传了进来,一样一样让自己过目。 最奇葩的是,说觞帝知道她喜欢钱,又爱吃瓜子,所以赏赐了一盘金瓜子,说是因为今日在天下第一楼受伤惊吓,特地送来给她压惊的。 某女看了看那一托盘的金瓜子,终于露了个笑脸儿。 “画儿,端给来顺公公。”临晚镜看着金瓜子吩咐道。 画儿听话,真的就把托盘端到来顺跟前。来顺被临家小姐这一举动给吓着了,虽然侯府的赏赐素来大方。可若是接了皇上赏赐给临小姐压惊的这一托盘,那他就可以去死了。 “小公公别担心,就算您真的想要这么一托盘,本小姐也未必舍得给呀。你抓一把吧,只要你一只手能掌握的,都是你的。” 来顺为难地看着定国侯,他可真没奢求这么大的赏赐啊。侯府随便给个什么做赏赐,他都心满意足了。能被陛下派往侯府颁旨,那就是莫大的殊荣。这可代表了陛下对他的绝对信任,别人想领这个差事,还领不到呢。 “既然是镜儿给的,公公拿着便是。”那一盘的金瓜子,自然不在临鼎天的眼里。他端着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 从此以后,也奠定了某女赏赐宫人的规矩。反正就是皇帝赏赐给她的,让来传旨的公公抓上一把,赏的多少,全凭自己手掌大小。 ☆、【210】不一样的是眼睛 临家大小姐在天下第一楼遇到杀手一事,皇宫里知道得未免太快了一点。不过,消息传得快没关系,让人更难以理解的是临家小姐出一趟门,受个惊吓觞帝都要赏赐东西来给她压惊。这不就彻底奠定了临家小姐作为未来景亲王妃的地位? 当然,紧接着,皇宫的赏赐也到了行馆,是给倾城公主的。 众人不禁在心里想,皇上的赏赐也没错。都是给女眷压惊的,至于男子,应该也不需要压惊吧? 只是,在场的明明有三位女子,为何陛下就选择性地忽略了闻人家那位小姐呢?果然是身份地位的差距吗? 这些问题临晚镜倒是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觞帝那一句严查。要严查出那些杀手的幕后主使,还是查出杀手的下落?怎么个严法?查出来之后,觞帝会怎么处置呢? 她在天下第一楼那边一出事,无影楼的人自然会去查。自己人动作可比那些禁卫军快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便会有那两个跑掉的杀手的消息。对于威胁到他们家楼主生命安全的存在,无影楼的小伙伴们一向是选择先除之而后快。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百。 “小姐,那些东西怎么办呀?”画儿指着刚才被下人搬到揽月楼院子里的东西。这些可都是陛下的赏赐,又不能拿出去典当。用自家小姐的话来说就是中看不中用,就算是放在库房里,都嫌弃它们占地方。 “这些东西是爹爹命人直接送过来的,再还回去不好。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还指不定说咱们看不上他的赏赐呢。”临晚镜对着那一堆珠宝玉器,兴趣缺缺。这些珠宝玉器,她一般都很少用到,最多就是拿去典当了换银子花。可人家觞帝知道她爱钱,专门准备了一托盘的金瓜子。 如果她还把这些都拿去当了,可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某女大手一挥,让画儿把那些玩意儿统统锁进库房,只留下一盘金瓜子来。 令她更惊讶的是,来顺小公公走之前还向她透露觞帝已经让钦天监那边看日子了。说是正月初七是个好日子,八九不离十,她和阿景的婚礼会被定在那天。 正月初七,离现下还有两个月不到。时间比较紧,为了避免大婚的时候不出现问题,也为了避免上次及笄的时候出现的无影楼众人争夺请帖的情况,她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了。无影楼的高手都要召回来负责大婚上的安全问题。一旦某个环节出错,她和阿景的婚礼就会受到影响。 再者,大婚之前必须解决掉闻人家族。她可不想再拖下去,临老爹和觞帝那边就算不加快步伐,她自己这边无影楼也已经开始蚕食闻人家族的产业和势力了。 等到觞帝那边收网,无影楼还可以再占些便宜,趁机把自己的人安排进九幽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画儿,之前你家小姐交代你的事儿呢?”某女一边用金瓜子儿摆出“月弥”两个字,一边慢悠悠地问。 “什么事儿啊?”画儿一头雾水,貌似小姐交代她的事情太多了。 “让你画的画呢?”月弥夫人的画像,这丫头不会是忘了吧? “哦,哦,已经画好了,我放在书房里呢。”开始画没干,所以她也没急着要给自家小姐看。反正小姐也说了,那画不用急,可以多见夫人几次,再慢慢画。 “现在去取过来,还有那天我拿回来的那幅一起。” 她心目中的娘亲与现在出现的月弥夫人相差甚远,如果不是临老爹如此笃定,她真不想承认他带回来的这位就是生下她的月弥夫人。 “是。” 画儿果断去书房取画,她自己画的那幅也已经干透了,现在看着画上的月弥夫人也如同真人一般。 两幅画都放到石桌上,再把两幅都展开。 看着两幅画中的女子,张宜修的画主在意境,而画儿的这幅更重写实。 两个人都是画的同一人,不过一个是轻纱蒙面,似梦似幻的美;另一个却是黑纱遮脸,看起来神秘莫测。 仔细观察两幅画,临晚镜还是发现了画中的不同。 “画儿,你仔细看两幅画中的眼睛。”虽然张宜修那幅画里的人是置身景中,没有画儿的这幅专门人物画看着清晰。可好在张宜修的那幅篇幅大,画中人也一清二楚。 这两双眼睛,外形上都一样。 可眼中的神采却有着很大的区别。 “小姐,夫人年轻的时候,眼睛好像更漂亮些,像会说话似的。”画儿如此评价。而如今的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毁了容让她留下了心里阴影,反正眼底的神采不如以前那般纯净。 临晚镜脸蛋儿虽然长得不如月弥夫人那般精致,可那双眼睛,却和自家娘亲长得一模一样。一双眼睛澄澈干净,似乎能看尽世间所有善恶。在她的那双眼睛面前,一切谎言都会现出原形。 所以,月弥夫人给女儿的这双眼睛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而两幅画中,前者的眼睛也是这般干净澄澈,后者嘛,似乎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甚至,可以称之为——欲望! 沾染上了欲望的眼睛,怎么可能还澄澈明亮呢? 那么,这么一双眼睛,到底是因为时过境迁发生了变化,还是拥有这两种神色的本身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画儿,你觉得这两幅画里的是同一个人吗?”许久,临晚镜才沉吟道。 “是,又不是。”画儿虽然不比自家小姐聪明,却胜在一技之长。在画家面前,一切细微的差别的无所遁形。这也是临晚镜让画儿来画月弥夫人的画像的原因。她是专业的,只要她见过一次的人,画出来就是见到的样子,可以不倾注任何感情。而临晚镜不同,她首先就对这个消失了十几年又突然出现的月弥夫人产生了偏见。在加上她在作画方面的技艺确实不如画儿,甚至,她只会画素描和沙画。 素描虽然也能把人画得栩栩如生,却终究不是颜料画出来的那种感觉。 如同置身画中,又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这种人画合一的境界,她无论如何都达不到。 “你也觉得不像同一个人吗?”临晚镜看向画儿,只是想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感觉不太一样吧。也可能与夫人遭遇了那些事之后,性情大变有关。”画儿也不敢百分之百断定不是同一个人。毕竟,除了眼里的神采有些不同,其他的可都是一模一样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爹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吗?”一点都察觉不出来,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变化,还是,因为失而复得的欣喜已经让他昏了头,选择了忽略那些疑点? “小姐,您都要嫁人了,还管这么多干嘛呀。只要夫人对侯爷一心一意,即便只是个替身,能让咱们侯爷高兴就行!”画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古人,自然不能理解临晚镜的想法。 在她看来,只要侯爷高兴,管他是把之前长得与夫人有五分相似的柳如是娶回家,还是认定了这位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要侯爷喜欢,谁都可以。 可惜,在临晚镜这个现代人眼里,如果痴情,那就必须只对那一人,怎么能把个替身当爱人呢?而且,这种错误是不容许发生的。 如果爹爹知道现在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妻子,那该多难过呀?而且,若是以后真正的月弥夫人回来了,让她又如何自处?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个自称是她的女人取而代之了。她取代了自己,霸占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想想都觉得好醉。 “那不行!我爹若是喜欢上别的女子,那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决不允许有人冒名顶替我娘,来得到爹爹的宠爱!” 那是偷来的幸福,又怎么可能属于自己?她更想说,那个女人如果真的不是她娘,是有人冒名顶替的话,那她要么就是爱惨了自家老爹,要么就是潜进侯府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才是她更担心的问题。 对于自家小姐的说法,画儿丫头无力辩驳。 “你去请爹爹过来一趟。”这件事必须让爹爹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倾注了那么多感情,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她还真怕自家老爹脆弱得受不了。 看着老爹多坚强的样子,实际上,壮年丧妻,中年丧子,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住的。压死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稻草,月弥夫人可不能成为这最后一根稻草。 “小姐,侯爷现在和夫人形影不离,您确定您叫侯爷过来,夫人不会跟着过来吗?”画儿丫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非常不赞同自家小姐的做法。 夫人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无凭无据,小姐根本没办法揭穿。若是还白白弄得父女间有了嫌隙,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你只管去,那位若是跟着一起来,更好!” 总有的是办法测出真假,若是她能早一天露出马脚,侯府也早一天脱离危险。 ☆、【211】只怕多有不便吧 果然,画儿去请定国侯的时候,月弥夫人自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临晚镜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微微一笑。好在,她刚才已经吩咐了倚剑过去请风无定。风无定若是过来,势必要见到月弥夫人。 到时候,她是想治脸也得治,不想治,创造条件某女也得让她治! “镜儿,你叫为父过来做什么?”宝贝女儿可是都只在有事情的时候才想到他这个老爹。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找的都是夙郁流景那臭小子。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基本上临大小姐在自家老爹心目中的形象就是这种。 “爹爹,您有了娘亲就忘了女儿。最近都有好几天没来女儿的院子了!”某女半嗔怒,半开玩笑道。 嘴上说着闲话,手上动作不停。她的茶艺是前世为了执行一个任务,刺杀一个岛国政客时学的。这门技术,就算到了异世,也算得上女儿家的看家本领。 临鼎天从来没见过自家女儿煮茶,现在看到这一幕竟然也啧啧称奇。 “宝贝女儿,你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你娘当年也煮的一手好茶,你老爹还正遗憾她这门绝活儿你作为唯一的女儿都没学到呢。没想到,你自己还把它学会了。”临鼎天一脸欣赏,女儿煮茶的时候,那骨子娴静模样,身影渐渐和当年的弥儿重合起来。 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普渡寺里那位动静皆宜的女子。 很多人都不知道,月弥夫人与普渡寺主持交好,与释苦释难两位大师也都有些交情。那煮茶的一套,深得两位大师喜爱。通常月弥夫人一去普渡寺,就被两位大师留着煮一次茶。 “这是用雪水煮出来的君山银针,爹爹尝尝吧。”倒了一杯出来,递到临鼎天面前。 “是上次纪家小子送你的那个?”美容养颜的圣品嘛,女人家爱喝的茶,他又不喜欢!不过,宝贝女儿的要求是不能拒绝滴。 所以,临老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同牛嚼牡丹。 “是呢。不过,爹爹这样的喝法,倒是浪费了这上好的茶。”临晚镜唇角含笑,也不是责怪临老爹粗鲁的喝茶方式。 其实,临老爹是个雅致的男人。只是在女儿面前,难免表现得与众不同了些。 相比临鼎天的如同牛饮,月弥夫人接过女儿递给自己的茶,那就是真的在品了。 君山银针不同寻常,本来就很难得,又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她没有不喝的道理。即便,脸被毁了,女人爱美的本性却不会改变。 “镜儿的煮茶手艺真是好,连娘亲也自愧不如呢。”月弥夫人毫不吝啬地赞美。 她不喜喝茶,却知道有一个人确实很会煮茶,从小就受到很多人的称赞。于是,她对于煮茶就更加讨厌了。煮茶什么的,有什么用? “弥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煮的茶,可比镜儿这丫头好上不少。这丫头的茶煮的好喝,只怕与煮茶的工具和用的水分不开。这一套煮茶的器具,精致到让人无话可说。还有雪水,本来就是煮君山银针的佳品,所以,手艺只能给她打七分,投机取巧倒是占了三分。”临鼎天不偏不倚。 爱妻年轻的时候煮的茶,不仅是手法纯熟,就连煮茶的整个过程,也堪称唯美。镜儿虽然也做得不错,可那行云流水的技艺里更透着几分洒脱和随性,与妻子不在一个调上。他心里肯定是偏向妻子的。 “爹爹,有您这样明目张胆地重妻轻女的吗?好歹我也是您嫡亲嫡亲的女儿啊,您这心能再偏一点吗?”某女撇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临鼎天。 “怎么?不服气?你也快嫁人了,看景王能不能事事都偏着你吧。如果他不行,咱们再换个更好的。”临鼎天如是说。 备胎他都选了好几个了,只等自家女儿一朝眼睛方亮,就把景王给踹了。 “噗,爹爹啊,我和阿景还没成亲呢,您就这么诅咒自家女儿,这样真的好吗?”她是亲生的吧?应该是吧? 怎么月弥夫人一出现,她就跟充话费送的了似的? “说实在的,你这会儿叫爹爹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爹爹喝一杯你煮的茶吧?”临鼎天还有些公务没处理,觞帝那边儿催的急。还有闻人家族那边,已经开始收尾了。纪大将军的人马已经潜入了九幽城,闻人家族内部最近分裂严重,都是临鼎天的人挑拨所致。只要等到闻人家族的内战彻底爆发,也就是朝廷拿下九幽城之时。 他最近挺忙的,如果不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弥儿,他可能已经动身前往九幽城了。 闻人家族年轻一辈的子弟都在燕都,燕都有觞帝坐镇,他自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九幽城那边出现状况,所以一直想过去看看。 这一点,临家父女俩倒是想得一致。都希望能够在临晚镜成亲之前把闻人家族解决了,把临晚照的仇报了,才能愉快地把女儿嫁出去。 而临晚镜呢,也才能愉快地嫁人。 毕竟,那个从来没见过的兄长待自己是真的好。从云家兄妹平日里的言行就知道,她这个哥哥做得有多尽职尽责。 “小姐,风神医过来了。”画儿丫头的声音适时在外面响起。 她有些诧异,倚剑怎么把风神医也给叫过来了?他过来干什么?而且,王爷的脸都已经好了,这风神医还赖在侯府不走,到底是怎么回事?外边可是又有传言,自家小姐还没成亲呢,就有个早已住进侯府的神秘未婚夫了。 虽然风神医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自己的身份,在侯府也是深居简出。可他本身看着就气度不凡,不同于一般男宠,难免更加惹人非议。 前几天她就在府里听见两个小丫头嚼舌根子,竟然说她家小姐一女侍二夫。既然要嫁给景王,又何必霸占着风公子不放?在那些小丫头眼里,风公子俨然就是一个神秘贵族,是多少姑娘眼中的金龟婿。 “小风风。快来,这是本小姐给你准备的茶。”临晚镜见着风无定一脸高兴,还顺便递给了他一杯茶。 风无定本来性子就冷,也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见了定国侯就有礼貌地打招呼。他走过来,接过临晚镜的茶,自己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下来,一副二大爷的模样,仿佛没看见定国侯夫妇。 临鼎天见到风无定出来,也是一脸诧异。听说风无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胡大夫想去找他请教一些医术上面的问题也被拒之门外。他原本也是存了请风无定为弥儿治伤的心思。 可惜,神医谷谷主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虽然把侯府借给他住,定国侯也没想过真的能左右人家的决定。他也不想自己亲自找上门却被人拒绝。风无定比起绝无悔更难对付,前者一贯的云淡风轻,后者嘛,至少有个老顽童脾气。只要对了绝无悔的胃口,就有希望。 至于,风无定,临鼎天还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月弥夫人不愿意接受治疗。 每次只要临鼎天一提起侯府住了位神医,月弥夫人的表现就异常激动。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他是不是介意自己的脸再也无法恢复了。虽然每次临鼎天都赌咒发誓说自己不会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却还是没办法让月弥满意。 次数多了,临鼎天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反而害怕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担心一不小心又刺激了她现在脆弱的神经。 “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母亲。”临晚镜指了指月弥夫人,对风无定道。 “传说中的月弥夫人?”风无定瞧见临晚镜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异样,浅淡一笑,对着月弥夫人点了点头。 后者脸色明显有些不好,她是没想到府里住着的那位神医会突然出现。不是说那人一向深居简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求医问药吗?为什么他肯为了临晚镜的一杯茶而出门?难道,真的如同外界所说的那样,他现在还以临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自居?又或者,他对临家小姐确实有超出常人的感情? 想到临鼎天三番四次提出让这位风神医替自己治脸上的伤,她就特别不想见到这人。 “风神医?我听镜儿和天哥提起过你。”月弥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风无定,化被动为主动,“听说,你与我的女儿本来是有婚约的?” “没错,没想到小镜子会亲口提起这件事。”风无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不是她亲口提的,是我无意中听府里的下人提到的。”月弥夫人话锋一转,目光中多出一抹审视,“镜儿就快要与景王成亲了,这婚是觞帝亲自下旨,御赐的姻缘,不能拒绝。而这丫头和景王,又是两情相悦。风神医这样一直住在侯府,只怕多有不便吧。” 其实,月弥夫人这样说,很符合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形象。她为了维护女儿,所以这样赶人的话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只是,听在风无定耳朵里,却是有些可笑。 难道这位夫人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缠着小镜子吗? ☆、【212】负尽天下不负他 “小镜子,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风无定压根儿没把月弥夫人的话放在心上。难道这位大婶儿觉得,他堂堂神医谷的谷主,是人人拿捏的软柿子? 也难怪小镜子会说眼前的月弥夫人十有八九是假的。就凭她这般姿仪,还真难与定国侯痴情不悔几十年的那位联系到一起。 月弥夫人见风无定根本不理她,只顾着和临晚镜说话,更是不悦:“镜儿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她能说什么?不如这样吧,既然风公子愿意继续留在家里做客。临家在缙云山那边还有座别院,风景优美,冬日里更是梅花的好去处。别院清幽,想来也符合风公子的喜好。” 风无定静默不语,临晚镜牵起了唇角,临鼎天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家妻子的话有几分不对,只是,她都这么说了,临鼎天也不好立马出声拆她的台。 事实上,临鼎天认为月弥夫人就是因为不想接受治疗,才会想尽办法赶走风无定。毕竟,他和镜儿都极力推崇神医谷谷主,有他在,要治好弥儿脸上的伤并不难。可是,她并不想治脸,又无法一直拒绝他们父女的好意,所以就只能把风无定给赶走了。 “不用了,我觉得侯府风景甚好。”风无定懒洋洋地拒绝,甚至连掀一掀眼皮看月弥夫人表情的兴趣都没有。 “风公子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月弥夫人眉头一皱,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镜儿是待嫁之身,风公子曾经又是与镜儿有婚约的人。所以,你继续住在侯府,只怕对镜儿的影响不好。” 说到这里,她又温和一笑:“还请风公子理解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做母亲的,自然不希望有人对自家女儿说三道四。她这样言辞恳切的话语,差一点连自己都要说服了。 却听到风无定浑不在意地问:“那又怎样?” 别说临晚镜的名声和他毫不相干,就算真的因为他而被人说三道四,风无定也不会觉得愧疚的。毕竟,他们的婚约是他娘和临晚镜的师父早就定下的。本来就是临晚镜毁约在先,风无定一点愧疚的心思都没有。何况,依照小镜子的性格,根本不会把那些外人的舆论放在心里。被骂的小镜子都不介意,月弥夫人是不是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那又怎样?月弥夫人被这个反问惊呆了。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这人还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她有点生气,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戏弄了。 “风公子非要这样陷镜儿于不义吗?”如果风无定赖在侯府不走,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侯府有的是钱,根本不会在乎多养一个闲人。临鼎天欣赏风无定的才华,自然也不会开口赶人。如果她执意要让对方离开侯府。说不定临鼎天还会说她是在无理取闹,引起他的怀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她是打着为他女儿好的名义,他就算不赞同,也不会说出来。 “小镜子根本就没承认过这个婚约,也没承认过我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何况,侯爷当时也是不承认的。” 其实,当时定国侯为了打击报复景王,是很想承认风无定这个女婿的。一个丰神俊朗的神医谷谷主女婿,可比景王这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人要好得多。可惜,自家女儿胳膊肘要往外拐,他这个当爹的根本就没有办法。 自从女儿有了自己的主意之后,他这个老爹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那又如何?镜儿就算单方面不承认,可你却是在镜儿的及笄礼上出现的。你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你与镜儿有婚约,即便不被承认,却足够把镜儿推上风口浪尖。这个道理,想必风公子不会不知道。”月弥夫人是铁了心要把风无定赶出侯府,话也是越说越不客气。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夫人是近来才回侯府的吧?怎么对小镜子及笄礼上所发生的事情都知道得如此清楚,暗地里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风无定语调平缓,甚至没有一丝不悦,可那犀利的言辞却足以让月弥夫人偃旗息鼓。 果然,她似乎被风无定的话给吓住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风无定的话。 “这些事情还需要暗地里下功夫吗?随便哪里都能听到别人对镜儿的议论,让我这个当娘的觉得自己好失败,连女儿的名声都无法保全,算什么母亲?” “哦?原来是这样呀。最近夫人似乎没有离开过侯府,那一定是听侯府的下人说的了?”说着,风无定又把目光放到临鼎天身上,“侯府的下人如此乱嚼舌根,连主子都敢说三道四,不知道侯爷怎么看?” “哼!侯府如果有这种乱嚼舌根子的人存在,本侯绝不姑息!”临鼎天沉声道。 至于他到底是相信月弥夫人的话,真的认定了侯府有下人不安分而去整治,还是面儿上说得好,私下却对月弥夫人起了疑心,都跟风无定没关系。 他言尽于此,已经是对临晚镜最大的帮助了。只要定国侯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就应该能察觉到月弥夫人的不对劲。不过,失而复得的欣喜通常会让人们选择性地忽视某些东西。这也正是临晚镜所担心的。 人都会有这种心思,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而在失而复得的时候,却生怕那是假象。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甚至会刻意忽略一些东西,让自己不去追寻真相。 心不动,则不痛。不去细究,就可以骗自己,眼前这位就是真的月弥夫人。 “母亲,别的先不说了。您看小风风恰好过来,不如就让他替您看看脸上的伤吧。他的医术很好,就算再厉害的伤,也不是问题。就算您整张脸都烂掉了,他也有办法让您恢复如初。”可是,如果你的脸根本什么伤都没有,还要装作有伤来欺骗本小姐,那就别怪本小姐心狠手辣,真的将你毁容! “不行!”一提起要让风无定看她脸上的伤,月弥夫人断然拒绝了。一点儿不带犹豫的,甚至反应可以称得上是激烈。 临晚镜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却见后者陷入了沉思,一点反应没有,显然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于是,她又道:“母亲,只是看一眼,他是大夫,如果他能治好,咱们就治,治不好也无所谓。您的反应不用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脸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能给人看呢。” 月弥夫人反应越大,临晚镜心里越有底。只是,要如何向自家老爹证明呢?亦或者,要如何打破老爹脑海里的幻想呢? 如果他知道此人不是真的月弥夫人,她老娘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或者永远也回不来了,又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不是眼前的月弥夫人给自己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她就想将错就错了。只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心计颇深,也只怕是有备而来。这样的人要放在老爹身边,她还真不怎么放心。而且,如果将来真正的月弥夫人回来了,该如何自处?口口声声只要自己一人的丈夫竟然有了别的女人,而且是另一个“自己”? 把妻子都能认错的人,那又怎么称得上爱? 所以,她作为女儿肯定要站在自家老娘这边撒。 月弥夫人因为临晚镜的话而怔愣,自己的反应很大吗?那不是很正常吗?脸上那丑陋的疤痕让她自己都无法正视自己。而且,她曾经也为这道疤痕费尽心思,只是结果都是令人绝望的,她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再看到她脸上的这道伤了。 回忆起以前别人无意之间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之后那种惊恐莫名的眼神,她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人杀光。 脸上的伤,是她这一生的痛,即便临家父女都说这位年轻人能治好她脸上的伤,她也不愿意接受治疗。 更何况,如果眼前的大夫真的如同临家父女所说的那么厉害。那她脸上的伤,就更不能给他看了! “镜儿,娘亲这脸,已经这样了。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只要你爹爹不嫌弃娘,娘就心满意足了。”月弥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隔着那层黑纱,她都能感受到脸上的凹凸不平,心里也就更恨。 这会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临晚镜提起,她心里都快疯狂地扭曲了。 “爹爹自然不会嫌弃您。您这么多年不在,他也一直为您守身如玉。就算您再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喜欢的。”临晚镜笑着道,又顿了顿,“除非,您骗了他。” “怎,怎么会呢?娘亲与你爹爹一样的,这么多年只爱天哥一人,自然也不会骗他。就算是负尽天下人,也不负他,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月弥夫人从最开始的慌乱再到镇定,一直都后来说出那句话时的胸有成竹,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213】红颜未老恩先断 负尽天下,不负你? 临晚镜忽然想到前世听过的一句话: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自家老爹和娘亲竟然还有这么浪漫的约定。可是,老爹到底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在十几年前就让月弥夫人出了事,即便那不是他的错,也有他无法推卸的责任。 临鼎天听到这句话,却猛然抬起头看向月弥夫人,眉眼含笑,目光极其柔和。后者接收到临鼎天的目光,更是笑得志得意满。她就知道,这句话是最有用的。 “原来爹娘之间还有如此令人羡慕的许诺,也不知道当时在什么场景下,母亲才会和爹爹许下这样的诺言?”临晚镜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听出月弥夫人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临老爹在听到那句话之后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深思,月弥夫人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敏锐如临晚镜,又怎么可能忽视呢? “你这孩子,父母之间的事情都好奇。娘亲说过,不会再对脸上的伤抱任何希望,你也不必白费心思了。至于这位风公子,娘亲建议你还是让他去别院暂住。姑娘家,名节最重要。现在景王喜欢你,所以不介意那些传闻。可谁又能保证,男人的宠爱到底能持续多久呢?红颜未老恩先断,这个世上的女子大多数逃不过这样的命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爹爹,镜儿,你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都应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防范于未然。”月弥夫人语重心长地道。 她也不在意风无定这个当事人和临鼎天这个老爹都在,就如此教导女儿。听在别人耳朵里,她还真是为了女儿好。 也不是说她对临晚镜这个女儿没信心,只是临晚镜要嫁的人比较特殊。景王是皇室最尊贵的王爷,他喜欢你,你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之一!可如果将来某一天,他要不稀罕你了呢?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以前爬得有多高,到那时候就会摔得多惨!换做任何一个母亲,这样劝告女儿,都是非常明智的。 可偏偏,月弥夫人给临晚镜的感觉不太好,所以她语重心长的劝告在某女心里就大打折扣。甚至,她说出这话的时候,临鼎天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显然,他听着月弥夫人的话,也随着她的意思想到了以后。女儿如果真的被景王欺负了,那该怎么办? 他不希望有这种可能,也不喜欢任何人对这种可能妄加猜测。所以,临鼎天不喜欢月弥夫人的话。而风无定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喝他的茶。即便月弥夫人在话里提到了他,他也没当回事儿。 因为,他心里明白,临晚镜是不可能听了月弥夫人的话就把他安排到别院去住的。他住在侯府,可不就是看中了侯府是个清静之地吗?别院再好,哪里有侯府这么安全?江湖上的人都会给定国侯三分面子,那些硬闯的也都被挡在了侯府外,而他在这里专心研究自己的药,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来骚扰他。 月弥夫人也知道这个女儿对自己的身份至今都有所怀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丈夫。可惜,后者却装作没看见,和风无定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说是要回书房处理公务。 临晚镜点了点头,把画儿之前收好的两幅画拿出来,递给自家老爹。 临老爹不明所以:“什么东西?” “这两幅画里面都是画的娘亲,爹爹不妨拿回去看看。”临晚镜没有说其他的,只让临鼎天接过了画。 可是,也就是这一句话,却让月弥夫人警惕起来。 那两幅画都是画的她?还是说,一幅画是画的她,另一幅是…… “哦?都是画的你娘,怎么不送给你娘?”临鼎天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 “娘亲想看自己,对着镜子就可以看,可爹爹不一样啊。我那书房里还有以前娘亲的画像,不就是老爹您自己画的?所以,我才想你对娘亲的画比较感兴趣。一幅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一幅是我让画儿这丫头现画的。这几天她都在画呢,画的就是娘亲戴着黑纱面罩的样子,您那回去鉴赏一下,哪一幅画得更好。” “这样。”临鼎天接过画,笑着点头,“那爹爹回去可要好好看看。” 说完,临鼎天就带着月弥夫人走了。 临晚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牵起了唇角。从今天的试探来看,她爹爹未必不知道这位月弥夫人的异常。至少,心里不是完全没有疑虑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老爹只要心里有一丝防备,将来就不会被骗的太惨。然后其他的事情就由她来做吧。只要月弥夫人一有异动,她就会让人把她控制起来。 待到那两人走后,风无定也站了起来:“这下没我什么事了吧?” 他被人请来演了一场好戏,现在戏都谢幕了,自然也没他什么事了。 “你还不能走,实际上,我找你是真的有事。”临晚镜扯住风无定的衣摆,阻止他离开。 “什么事?”他不是被请来演戏的吗?难道现在还要加戏? 临晚镜欲言又止,风无定看着她,神情微讶:“你不会真的听了你那个娘亲的话,要赶本谷主走吧?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噗,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果本小姐真的想过河拆桥,早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了吧?我可没那么缺德。何况,你在侯府都已经住惯了,让你挪窝儿你都不一定愿意。”临晚镜根本没想过要让风无定离开。在她眼里,风无定就是个移动宝库。如果他能留在侯府,当自己的专属医生,那是再好不过的,赶他走干嘛?侯府多一个吃闲饭的又不多。 至于江湖上那些要求神医帮忙的人,很多都已经知难而退了。所以,这段时间风无定住在侯府是一点问题都木有。 “那你还想做什么?”没事他就回药房炼药了。 “你刚才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这位月弥夫人有问题。她一直反对治疗,说明她脸上的伤确实有问题。你功夫高,又是神医,我想让你帮忙去做一回梁上君子。”这是目前唯一能确定那女人真假的办法。 如果她的伤与她的描述不符,又或者其实那张脸根本没有受伤,那伤疤是假的,那就可以直接揭穿她的谎言了。 “你是想让本谷主去偷看一个女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可能由他堂堂神医谷谷主来做呢?简直是太掉份儿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不过那女人神神秘秘的,派其他人去我实在不放心。而且,万一她真的是我娘,我派的人根本瞒不过她的视线。要知道,当年她的武功可是能与我爹比肩的。”临晚镜叹了口气,人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才知道在古代和现代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在这个古武遍地的世界里,她那点战斗值就是渣。虽然,别人并不这么认为。 以她的隐匿功夫,不知不觉地靠近月弥夫人是没有问题。可如果要看出她脸上的伤疤到底是什么问题,却没那么容易。 求助风无定,也是万不得已的才出此下策。 “你倒是聪明,万一那女人发飙,倒霉的也是本谷主,你的人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对吧?”风无定瞪着她,这丫头的心思,他也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可惜,临晚镜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 “我这不是知道您功夫高,眼神儿好,专业技能棒嘛!”某女谄媚着道。 也不是怕损失自己的人,而是办不好事情还要承担不必要的损失,这种事情她做不来。让风无定来做,不过是权宜之计。 “难道你忘了,本谷主是个名副其实的路痴?”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某女之前义正言辞地叮嘱过他不要出门,就是用了这么个伺来形容他。 “……”临晚镜彻底囧了。 没错,她是忘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让风无定去做那个梁上君子。心里想着月弥夫人睡觉之前肯定会梳洗,梳洗的时候总不会还戴着面纱吧?只要她取下面纱,风无定不就有机会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了? 可是,如果风无定根本不认识路,怎么才能找到月弥夫人现在的住处?白天还好,一到晚上,风无定基本上是什么路都不认识的。没有小童在身边,他跟瞎子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你可以走了。”既然这个人不能用,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月弥夫人不好对付,那她就只能先对付闻人卿华,等那边的事情解决完了,她和景王的婚期也就到了。明月笙绣出来的嫁衣非常漂亮,其实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穿上那件嫁衣招摇过市了。一生只有一次,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婚礼上出现任何变故。 所以,临晚镜对风无定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而自己却走向闻人初静的院子。 好些日子没见到小狼崽儿了。这几日宫里事多,小公主没来,小狼崽儿又在自己的院子里练武,基本上没出过房门。 这会子,不早不晚的,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做些什么。 ------题外话------ 今天5。20啊,姑娘们,爱要大声说出来唷… ☆、【214】初初体内的蛊毒 “初初?” 临晚镜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把眼前满地打滚儿,面容狰狞,汗如雨下的人与平日里可爱的腹黑小包子联系到一起。 在地上打滚的闻人初静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听到有人叫他,缓缓地抬起头。 一双血红的眸子闯入临晚镜的视线,她立马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你怎么了?”临晚镜皱着眉,银针顺手扎进闻人初静的身体,犹如镇定剂一般的效果,让渐入疯狂模式的闻人初静暂时冷静了下来。 他此时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张了张嘴,努力想要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颈部青筋暴起,让他看看起来有几分恐怖。 “不会是被魔化了吧?”临晚镜用手撑开他的眼皮,检查了一下那双血红的眼睛,又在自言自语,“不对,这又不是玄幻世界,怎么可能被魔化,顶多是走火入魔而已。” “小狼崽儿,你是不是练功太过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 闻人初静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现在脑海里就只重复着闻人卿华那森冷的声音,让他杀了临晚镜,杀了临晚镜。 这是母蛊主人给他下达的最高指令,他现在头脑里尚有几分意识还清醒着,所以一直在反抗。可若是让子蛊继续在体内作乱,他要么丧失理智地攻击临晚镜,要么就只能自杀。否则,那蛊虫也足以折磨死他。 到最后,他还是会丧失理智,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那是怎么了?”临晚镜一边问他,一边已经唤出隐藏在暗处的倚剑,“你快去把风无定请过来,初初的脉象有些奇怪。” 脉象混乱如斯,临晚镜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家小狼崽儿练功的时候急于求成了。可是,他明明摇头说不是。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脑海里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人阴鸷的双眼——闻人卿华? “是闻人卿华干的,对不对?”只能想到这个人了,也只有闻人家族,才会连无知的孩童都下得了手。虽然,初初并不是无知孩童,而是个聪明狡猾的小狼崽儿。 可,毕竟和闻人卿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舅甥,为了达到目的,连亲外甥都不放过。冷血如临晚镜,也只能甘拜下风。 听到闻人卿华这四个字,闻人初静眼底第一次露出了刻骨的恨意,与他这个年龄极为不服。想到自己被骗,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嬷嬷还被闻人卿华杀了,他就不甘心。 只是,在听到这个名字除了恨意的同时,身体里的血液却更加躁动。那个人已经给他下达了命令,而任务目标就在眼前,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小姑姑,快点打晕我。”这是闻人初静理智尚存的最后一句话。 “打晕你做什么?”虽然知道他现在已经进入了狂化状态,临晚镜还是没当一回事儿。说实在的,就目前闻人初静的这点儿攻击力,即便他是个武学奇才,也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她并没有把自家小狼崽儿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小狼崽儿眼神一变,双目赤红,身体猛地朝临晚镜扑过来。他身上扎着的银针都已经不管用了,这一刻,临晚镜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了。 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闻人初静,随即三枚银针同时出手,封住了他体内的三处穴道,让其动弹不得。 于是,倚剑带着不情不愿的风无定和小童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闻人初静小少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看临晚镜的眼神如同看杀父仇人。而临晚镜则是兴致昂扬地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歪着脑袋观察自家小狼崽儿的赤红的双眼。 “你们这是在干嘛?”小童好奇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闻人初静,又看看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临晚镜。这姑侄俩平日里不是感情最好吗?这会子是在做什么?相爱相杀吗?关键是,你们要相爱相杀,为什么要扯上我家谷主啊。难道步子到我家谷主的时间很宝贵的吗? “哟,小童,许久不见又长乖啦。”每次看到小童,临晚镜都忍不住要调侃一番,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调侃,小童从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也是蛮不容易的。 “临小姐也越来越漂亮啦。”小童面不改色,已经对临家大小姐的挑衅应对得宜。 “嘿嘿,谢谢夸奖,本小姐也这么认为。”临晚镜的厚脸皮,完全不需要害羞这种东西。 不过,倚剑轻咳了一声,立马把她拉回了正轨。 “对了,小风风,你快来我家初初看看,他这个症状,到底是发什么疯?”临晚镜从石阶上跳起来,扯过风无定的袖子。 后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把你的手拿开。” 上次之所以被她轻而易举的近了身,是答应帮她的忙。这次可没想过要再让一个女人碰自己,他可是有洁癖的! 临晚镜识趣地放开了风无定,后者才缓步走向闻人初静,手把上了他的脉。 这脉象,再看那赤红的双眸,风无定皱起了眉。 “怎么样?他这是得了什么病,还是走火入魔,亦或是中毒?”临晚镜给他把过脉,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风无定这位专家。 “走火入魔?亏你想得出来。他这种状况,确实跟走火入魔有些相似。再看他的眼神中对你抱有强烈的敌意,肯定不是中了毒那么简单。” “不是走火入魔,也不是中毒,那就是——”她不想得出那个答案,却又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如你所想,他中了蛊,所以,他的病,我暂时没法治。”也不是说他不能解蛊,只是术业有专攻,他最出色的还是医术,像巫术,蛊虫,诅咒这些邪门儿歪道,都不是他所擅长的。就算略有涉及,也只是皮毛。若是真想解了闻人初静的蛊,那就得分析研究,比较麻烦。 风无定三两下就判断出了病因,让人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而临家小姐这么快就猜出了闻人初静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也不得不让人对她刮目相看。至少,小童看她的眼神就很稀奇。好似在说:没想到不学无术的临大小姐还知道蛊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 “隔壁王府有个大夫叫解连环,不知道风神医有没有听说过他?” 解连环是神秘的南疆出来的人物,很多人也曾经听说过有个南疆大夫被景王收入府中。她绝谷能查到的消息,想必神医谷也不会落后。所以,临晚镜才试探的问风无定。 “没印象。”风无定果断的摇头。实际上,他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信息。要不是答应了娘亲要与那个和他定下婚约的女子成亲,他根本就不会出谷。而如今在外面,一是侯府的生活比较安逸,二是侯府的厨子做的菜都符合他的胃口,所以才有些流连忘返。当初动用神医谷的力量查绝谷的继承人已让他深感麻烦。至于解连环这样的小人物,更是得不到风大神医的关注了。 “他是从南疆出来的,确切的说,他是来自神秘的天澜国。”临晚镜好心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吩咐倚剑,“你去和景王说说,把解先生请过来,说是本小姐有事请他帮忙。” “是。”倚剑应声出去,小童在一旁嗤之以鼻。 倚剑一看就是个江湖大侠,却在临家大小姐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对她唯命是从,真不知道这个坏女人给了他什么好处。亦或者,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一个江湖人替她卖命! “这么说,解连环这个人懂蛊?”听了临晚镜的话,风无定若有所思。南疆的大夫,确实应该擅长巫蛊之术。就算是巫医,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人,应该也不是轻易能被收买的,景王是怎么网罗到这样的人才的? “在夙郁的话,如果解先生只说懂,那就没有其他人敢说自己精了。”解连环其人,心思诡秘,不为名利所动,整个人有点像风无定,一天都扎根在药房。可若说他与世无争,这一点却做得并不如风无定。因为,他毕竟爱凑热闹,听八卦,看笑话。总的来说,风无定是仙,他就是接地气的霸王花。 “那你可以寄希望于他。”只是,闻人初静身体里的蛊,可能不是一般的蛊虫,解蛊的办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那位解先生真的有办法,那自己倒是可以和他探讨一下医术。正好,神秘的南疆是他从未研究过的领域。不如趁此机会,做个深入研究。最好是,能在这边临晚镜的婚礼结束之后,去南疆走一趟。 对医术的渴求,让风无定已经不满足于光在神医谷闭关自守了。如果能学到更多的东西,那神医谷才算是真正的天下医界之首,集众家之长。 没过一会儿,倚剑就带来了解连环。即便已经是冬天了,解连环还是拿着一把装逼的羽毛扇,他这个样子,确实不像个大夫,倒是更像军师。 没等临晚镜开口,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闻人初静身上。难得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临大敌! ☆、【215】先杀母蛊再夺子 “解先生?” 能让解连环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说明闻人初静身体里的东西绝不简单,临晚镜蹙起眉,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忧虑。 如果初初一直在闻人卿华的掌控之下,那他以后的人生就毁了。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杀气。那模样,应该是要杀她吧? “控心蛊。他中了控心蛊。”解连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浮起深深的恐惧。 他小时候就见过被控心蛊控制的人,那个人是他的师父。而控制他的,却是自己的师兄。师兄自从练成了控心蛊,就想掌控整个师门。好在,三位师伯联手,才把师兄逼出天澜国,让他永远不得出现在天澜。 可是,那位师兄因为控制了师父,让师门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控心蛊,至今让他心有余悸。让一个人完全丧失理智听信他人,有多可怕?明明内心知道那是错的,却不得不执行命令,到最后,不堪其辱,只能自戕。 “控心蛊?那症状呢?”一听这名字就感觉不妙,临晚镜瞥了一眼闻人初静。早就知道他被闻人卿华控制,却一直以为是他有在意的人在闻人卿华手中。那次告诉初初他那位奶嬷嬷已经死了,然后让他将计就计装作受控于闻人卿华,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原来,不是他不想拒绝,而是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他本来就还受控于人。傻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自己一个人隐瞒了下来。而她作为小姑姑,也真够失败的。她自诩足够关心小狼崽儿,却连他身体里有这么大个隐患都没察觉出来! 临晚镜第一次尝试到了失败的滋味儿,却并没有失去理智。 “就是被控制心神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按照主人的要求去做某件事,所以蛊虫在他体内躁动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控制他的行动,他可能会更加痛苦。违抗主人的命令一旦超过十二个时辰,蛊虫会慢慢吃掉他的大脑。那个过程,才是最残酷的。” “天呐!是谁这么狠毒,用这种东西来害人?”饶是在神医谷听惯了各类奇毒的小童也被吓了一跳。他惊呼出来,被吃掉脑子,那还怎么活?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自然是你家璎珞姐姐现在的主子。”临晚镜冷冷一笑,小童不出声她差点忘了,闻人卿华身边还有个神医谷的女人呢。璎珞是吧?最好不要让她知道那女人也参与了害她家小狼崽儿,否则,管她身后是闻人家族还是神医谷,她绝对有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 “璎珞姐姐?”小童不解地抬起头,“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坏女人,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璎珞姐姐的主子不就是我家谷主?我家谷主才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手呢!”虽然,小童看起来还没有闻人初静大,可他实际年龄却比人家大了好几岁,所以在他眼里闻人初静就是个孩子。 “你的璎珞姐姐现在的主子当真还是你家谷主吗?你问问你家谷主,或者去闻人府问问你的好璎珞姐姐,看她现在到底是谁的狗!”听小童这样维护璎珞,临晚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出来的话也是愈发不客气。 “你,你胡说!”小童看向自家谷主,却从他清冷的眉眼里看出了猫腻。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身边熟悉亲近的人一夕之间变得陌生,所以此时本能地想反驳临晚镜的说法。 只是,那三个字说起来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谷主虽然没有表态,却从他的眉目之间的清冷可以看出,璎珞姐姐的事情应该被临家小姐说对了。 “谷主,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童只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璎珞姐姐背叛谷主这件事,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谷主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知道什么?知道她的心早就不在神医谷了,还是知道她有没有助纣为虐?”风无定反问,语气有些冷,“前者早就知道,后者本谷主并不关心。小童,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再与璎珞有所往来。” 早就说过?小童想起来,貌似上次在临大小姐的及笄礼之后,谷主就说过,让他不要再与璎珞姐姐有所来往。他当时以为是搬进侯府了不方便再与璎珞姐姐联系,毕竟她那还住在闻人府。原来,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吗?那个时候谷主就知道璎珞姐姐不再听命于神医谷了,心也转向了闻人卿华,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小童知道了。”以后,再也没有神医谷璎珞姐姐,只有闻人府上的璎珞姑娘。不得不说,小童对他家谷主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 “很好。”至少,今天的事情让小童认清了一个人。虽然,他觉得闻人初静所中的控心蛊和璎珞并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就璎珞那点天赋,医术尚且学得马马虎虎,何况是巫蛊之术。 “临小姐,刚才是小童不对,请您原谅。”小童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好孩子,知道自己刚刚错怪了临晚镜,虽然心有不甘,却依旧乖乖向临晚镜道歉。 后者现在全副身心都放在小侄子身上,自然也没空搭理他,只是不耐地摆了摆手,让他靠边站。 “解先生,既然你知道这玩意儿,那如何解蛊,想必也知道吧?”如果解连环都不知道,那她就真的不晓得还有谁比他更清楚了。 “解蛊?控心蛊是无解的,除非死。人死了之后,身体里的蛊虫也会迅速蚕食掉宿主的身体,然后自己也死去。” 蚕食宿主的身体?这个控心蛊听起来未免太残忍了一点。当年绝谷的四大奇毒可都比不上这劳什子的控心蛊。 “怎么会这样?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最毒的药都有它的解毒之法,蛊,也一样!”如果硬要说,只能是解连环的巫蛊之术学得不到家,所以才不知道解法。 “没想到,临小姐竟然会与在下的大师伯说出同样的话。”解连环惊讶地看着临晚镜,显然没想到,几十年前听大师伯说过的一句话,如今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再次听到。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既然有因,就必得果。后来,大师伯终于研究出了控心蛊的解蛊之法,师父却早就已经不在了。而那位师兄,也早就逍遥法外。 根本没来得及实践的解蛊之法,解连环还真的不太敢告诉临晚镜。生怕她一个冲动,立马就去闯闻人府。好歹,人家闻人家族有个一城之主的名头,闻人卿华除了是闻人家族的少主,可还是九幽城的少城主呢。 这样擅闯闻人府,对临大小姐是极为不利的。 “你还有师门啊?”如果不是眼下小狼崽儿的事情最重要,她还真对解连环的师门有些感兴趣。南疆那种神秘的地方,屹立着一个神秘的天澜国,现在解连环这样的人也有师门,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门派呢?既教巫蛊之术,又要教权谋之术? “咳,不过是幼时待过的小门派而已,不值一提。”解连环自知说漏了嘴,干咳着想要掩饰过去。他确实有师门,还是天澜国最隐秘的门派。只是他当年师父死得早,自己又是师门最幼小的弟子,后来出了那一场变故,他在师门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也罢,你的师门暂且不提,说说你大师伯的解蛊之法吧。”既然有人和她说了一样的话,这个人又精通巫蛊之术的话,必然是找出了解蛊之法。 “大师伯曾经说,既然不能解除子蛊,那就彻底解决掉母蛊。只要找到母蛊,把母蛊引出体外,再杀死。那子蛊就可以引出来了。”解连环迟疑道。 其实这个方法根本没有得到验证,如果错了,那临家这位小少爷,岂不是要命丧黄泉?虽然,现在看起来也和命丧黄泉差不多。 啧啧,临大小姐可是马上就要嫁入王府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亲侄子,那还能成亲吗?婚期不会又要延后吧?王爷打了二十多年的光棍儿,好不容易成个亲,如果被人破坏了,还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那我派人去把闻人卿华杀了,他体内的母蛊也就死了吧?”临晚镜想也没想,就认定了母蛊中在闻人卿华的体内。闻人家这位少主最阴险,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行!”解连环果断摇头,“母蛊必须是在宿主没死的时候被引出体内的,然后,再用母蛊宿主的鲜血引诱子蛊,将其引出子蛊宿主身体。再然后,将其杀死。” “这么麻烦?意思是,闻人卿华得抓来,但是不能弄死了,是吗?”如果把闻人卿华抓来,那比杀了他更加麻烦。临晚镜皱起了眉,现在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给她用来考虑的了。 还有,闻人卿华万一要来个鱼死网破呢,会不会伤害到初初?她很难想象蛊虫在身体里面啃食宿主脑子的画面。 只要一想起来,身体就忍不住打冷颤。 ☆、【216】老爹的心如明镜 因为事关闻人初静的生死,临晚镜立马亲自去找了自家老爹汇报情况。 定国侯的书房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去的,临晚镜到主院的时候,月弥夫人正被临鼎天身边的人拦在外面。 “鸿叔,这是怎么了?” 临鸿,从小就跟在临鼎天身边的人,是他的贴身小厮。即便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依旧是侯府的忠仆。他脸上有些为难,眼底却异常坚定地拦住了月弥夫人。见到临晚镜,又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大小姐,夫人为侯爷炖了人参乌鸡汤,只是侯爷吩咐过,他的书房,除了您,任何人不得擅入,您看?”说到底,临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记得多年前夫人是可以随意出入侯爷的书房的,而且,就算临鸿想拦,也未必拦得住月弥夫人。可是现在,他发现夫人似乎不认得书房外面这道阵法了,她刚才差点就触动了阵法。如果不是他及时拦住她的去路,可就闯下大祸了。 擅闯书房重地者死,即便这个人是夫人,能够免于责罚,也不一定能夺过触动了阵法之后的危险。 “没关系,母亲关心父亲也是正常的。”临晚镜说着,却在观察月弥夫人的反应。 后者以为临晚镜在帮她说话,终于露出了笑脸:“还是镜儿懂事,你爹爹最近天天熬夜,娘亲也是担心他把身子骨熬坏了,所以才的给他炖了汤。”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父亲好,不过,临家素来就有规矩,书房重地,除了嫡出继承人,都不得擅入,除非征得父亲的同意。这样好了,我正好有事过来找父亲,母亲把鸡汤给我,我端进去就行了。”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被人堵在了嘴边,月弥夫人脸上的尴尬都掩饰不住。这女儿不识趣,当娘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情不愿地把手中的汤递到临晚镜手中,本来想目送临晚镜进去,却被临鸿客气地请了出去。 望着月弥夫人远去的背影,临晚镜对临鸿竖起了大拇指。 “鸿叔,你做得很好!”能坚守自己的职责,不畏月弥夫人的逼迫,临晚镜认为,临鸿在父亲身边的那么多年没有白待。 “小姐说笑了。如果不是您过来,老奴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拦得住夫人。其实老奴还不是真心要拦夫人,只是夫人连怎么进书房都不知道了,老奴怕她擅入会伤了自己,所以才不得不拦住她。”若是临晚镜不来,月弥夫人要擅闯,临鸿确实不敢拦,也拦不住。毕竟是侯爷心爱的女人,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得罪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她不知道如何进去吗?”月弥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进书房?听她爹说,当年的月弥可是个阵法高手。而现在这位,分明不懂阵法。也不一定是不懂,至少她看不出书房外面这个阵法。 “是,方才夫人乱走,差点触动了阵法。” “如果有下次,你不要拦着,让她自己进去。”如果她不能进,而且因此受了伤,那就是自取其辱,也是自己暴露自己,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真的不拦着吗?侯爷对月弥夫人的喜爱,大家有目共睹。他倒是不担心放月弥夫人进去侯爷会责罚自己失职。反而,他担心的是月弥夫人因为他没有阻拦而擅闯受伤,侯爷才会把责任归结在他身上。 “你放心,爹爹那里若是问起来,我兜着!” 她想,月弥夫人也许并不是真的来送汤,为了什么呢?今日她给老爹那两幅画,兴许让某人心虚了。可惜,此时她已经没空管月弥夫人那些事儿。 “是。”临鸿半信半疑,却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谁让现在临小姐现在也是侯府除了侯爷之外权利最大的人呢? 于是,某女满意地朝书房走去,走之前还把鸡汤递到临鸿手中:“拿去处理掉。” “这?”临鸿更不解了。夫人为侯爷做的东西,怎么能拿去处理掉呢?侯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我爹如果问起来,我会说是我喝掉了。”临晚镜勾了勾唇,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如果说是她喝掉了,老爹就算再不高兴,也拿她没辙。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鸿叔,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夫人送来的吃食,都不许送到爹爹跟前去。不管你用什么借口。”临晚镜没再给临鸿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潇洒地进了书房。 书房里,临鼎天正对着纪大将军的书信皱眉。 九幽城被团团围住,闻人家族竟然也能不慌不忙。难道,他们还有别的办法脱困?闻人家族造反是迟早的事,皇室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不过,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没有理由之前,纪恕的大军也不能轻举妄动。 “镜儿来了。”临晚镜来了半天,临鼎天才抬起头看向女儿,没有惊讶,一脸淡然。 女儿能来书房,是看得起他这书房,不要太高兴才好。 “爹爹,刚刚你媳妇儿给你送人参乌鸡汤过来,不过已经被我喝掉了。”临晚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 “你喝了?”临鼎天皱着眉,显然有些不悦,“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也敢乱喝?” 虽然女儿懂毒,可临鼎天还是不太放心。看着女儿,一脸紧张样儿。 某女“噗嗤”一笑,父亲这样的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其实,您早就知道她不是我娘了吧?”亏得她费尽心思去找证据,自家老爹心里跟明镜似的,果然是个老狐狸。 “我爱你娘,对她没感觉。”临鼎天的解释很简单。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弥儿,他对她不会没有感觉。看到她脸上的伤不会心疼,对她说情话,不会恶心,看她靠近自己,不会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一切,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不是真的月弥夫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不过,这些年想要冒充月弥夫人的女人不少,可真正能做到像府里这位一般还真没有。她编的那套谎言,说的跟真的似的,还有她知道的那些事,比如那句“负尽天下,不负他”又确实是弥儿说过的。 所以,他相信这个女人之前肯定认识自己的妻子。她还知道月弥夫人家族的事情,仿佛还很熟悉,这就更说明,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只是,他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弥儿家族的人,又怎么会来欺骗自己?弄不清楚那女人的来意,他就只能将计就计。 女儿的敏锐让他倍感欣慰,特别是交给他的那两幅画,只不过是细微的差别,女儿竟然也能能从中辨认出哪个才是自己的母亲。谁说他临鼎天的女儿不聪明? 之前她都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却能分辨出来,单凭这份判断力,就不简单。临家以后交到她手中,他死而无憾。 “原来,这么简单。”临晚镜不是临鼎天,所以也不知道他对月弥夫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她只能通过这个女人与她听说来的月弥夫人之间的细微差别来做出判断。却不知道,男女之间,如果不是那个人,身体会有本能的排斥。 “你以后就会明白。”临鼎天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又叮嘱道,“以后她送来的任何东西,都不必碰。还有,你娘亲她,根本就不会做饭。” 成亲多年,月弥夫人从未洗手作羹汤,一直以来,扮演这个角色的都是临鼎天这个当丈夫的。 “哈哈,这一点倒是被那女人弄巧成拙了。”临晚镜毫不客气地笑了。娘亲不会做饭,爹爹是被迫学会做饭的。 真好! “镜儿过来寻爹爹有什么事?”宝贝女儿的事情最重要,眼下她就要成亲,像这样父女相处的时光已经不多了。 “爹爹,初初出事了。”被临老爹这么一提醒,临晚镜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听到“初初”两个字,临鼎天的神色冷了下来。对那个孩子,临鼎天心里真的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喜。 可是,他又是照儿唯一的孩子,自己就算再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存在。 对于这个孩子,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什么事?”虽然很不情愿,既然女儿来寻他,说明这事出得还不小。 “他中了控心蛊,闻人卿华下的。他现在被闻人卿华控制了心神,可自己又不愿意完成对方下达的命令……”如此这般,临晚镜把厉害关系都三言两语都讲清楚了。 听完她的话,临鼎天面沉如水:“闻人家族除了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成不了大气!你想怎么做?” “闻人卿华现在还不能死,是么?”九幽城那边还没搞定,所以闻人卿华不能死。临晚镜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轻举妄动的。 “如果你非要他死,也不是不可以。”女儿想怎么做,他都全力支持。当年已经因为闻人家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绝不会再因此失去一个孙子。 即便,那个孙子从未被他承认过! ☆、【217】小童未必肯帮她 “他迟早都是要死的,我倒是不急于一时。” 本来嘛,没有风无定为他解毒,寒毒总会把他折磨死的。只要死法不太轻松,某女都可以接受。 “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知道你们的进度如何了?现在燕都这边还不能动吗?”闻人家族的年轻一辈都在燕都,如果把他们控制住,那远在九幽城的闻人家主也鞭长莫及。 “你这鬼丫头,难道进度如何你会不知道?”临鼎天也知道自家女儿有自己的渠道得到消息,这是女儿的本事,他这个当父亲的只会为女儿感到骄傲。 “最近几天迟迟未有动作,是陛下下达了什么新的指令吗?”她那边已经了命令,要加快动作,如果觞帝有了新的指令,与自己的命令相冲突了,她也好快速地调整战略。 所以呀,上头有人就是好,可以随时掌握上位者的最新动态。 “不是有了什么新指令,而是陛下正在发动群臣想一个最完美的借口攻城。”临鼎天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这些事情实际上并不需要女儿知道,她只要负责开开心心就好。 九幽城的百年之约,虽然快要到期了。相传当年也是夙郁皇室亲口承诺给的,可到底百年之前是什么样的局面,大家都心知肚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年夙郁先祖势大,把闻人家族逼至九幽城。现在百年之期将到,自然要防着人家卷土重来。 夙郁王朝国泰民安一百年,没有人想要再次经历天下大乱,国之不国。所以,最好的办法把闻人家族扼杀在摇篮里。 “需要什么借口,闻人家族不是要造反吗?这司马昭之心,应该是路人皆知吧?”她才不信,闻人家族要造反之事还需要借口。而且,皇家做事,向来不需要借口。只要觞帝想,任何小事都能变成大事。 上位者的话,才是最大的颠倒黑白。 “当今圣上自从在位以来,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如果稀里糊涂就下令灭了闻人家族,那岂不是落人诟病?”临鼎天其实倒是不介意什么名声,他临鼎天活了这么多年,天下闻名。天下人对他的评价,也只怕是毁誉参半。 可那又怎样?他行的端,做得正,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就好! 但是,觞帝又不一样。他是一国之君,肩负着整个夙郁的尊严。他一个决策,就事关天下,不得不慎重行事。 所以,这次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或者说找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灭闻人家族的理由,才是必须的。 “那不如就让闻人家族提前坐实了这造反的罪名。”临晚镜浑不在意地撇撇嘴,当皇帝的就是虚伪,明明很早就想收拾人家,非要拖到现在。先不说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吧。这么多年,难道连个灭族的理由都没想好? 只怕是闻人家族早就混进去了千千万万皇室的钉子,就只等着有朝一日,把没罪的也变成有罪,有罪的就是罪上加罪。 “镜儿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临老爹发现自家女儿别的不行,鬼点子还是蛮多。 “太简单了。比如,私藏龙袍哇,私练精兵啊,伪造通敌卖国的书信呀,都可以有嘛。凤离六皇子不都还在燕都,让他来作证,通敌卖国就成了人证物证具在的铁证如山了。” “这些都谁教你的?”临鼎天颇为惊奇。有这么聪明的女儿在,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呢? “这孩用人教吗?书上都是这么写的。老爹,您不会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吧?”临晚镜的模样比她老爹还夸张。 书中看的吗?这可是集多少代古人智慧的精华所在,华夏古代那些皇帝,不都是这么找理由灭掉对自己有威胁的权臣的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管怎么做,目的只有一个——巩固皇权!华夏历史上有不少,想来龙腾大陆也一样。 “你不是不爱看书吗?”临老爹狐疑地看着自家女儿,他可没忘记几个月前女儿初回侯府的时候,他曾经提起请个教习先生让她学点东西。毕竟,曾经的女儿只爱吃喝玩乐。现在的女儿不一样了,她如果能够多学些东西,对她自己也有好处。 可惜,被女儿一句“我看到书就头疼”给否决了。现在女儿来告诉他,书中自有黄金屋?谁信? “我是不爱看大家都看的书,可没说不爱看闲书。”比如,春宫图之类的,她就很喜欢看。还有那些专门讲野史什么的,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罢了,你提的方法,爹会向陛下提一提的。”如果可以实行,自然最好,“那孩子的事情,需要爹出手吗?” “您也帮不上什么忙。闻人卿华身边高手如云,除非他愿意,谁近得了他的身?” “难道你爹的武功还比不上闻人卿华身边的暗卫?”他可不这么认为。 “您成名这么久了,一出手谁认不出来呀?就算是明着撕破脸,不也不到时候吗?而且,我们不能让闻人家族知道我们是为了初初,否则,就怕对方来个拖延时间,鱼死网破。”临晚镜不是没有想过明抢,可显然是行不通的。她过来找自家老爹,就是给他打个招呼,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初初毕竟是他嫡亲嫡亲的孙子,也是唯一的孙子,老爹有权利知道真相。 “这么说,你打算如何做?”虽然非常不喜,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孙子,临鼎天也没铁石心肠到什么都不管的地步。 “闻人卿华现在最紧张的就是他体内的寒毒,如果让风无定出手帮忙,忽悠闻人卿华放低戒心应该是不成问题。”临晚镜一早就想好了,甚至还想了几种比较珍贵的药材,到时候拿去给风无定当酬劳好不好? 至于闻人卿华那边,那三粒被璎珞姑娘带回去的药丸早就用完了,近来正是他寒毒发作的时候,每天都被寒毒折磨,让他也几近崩溃了。 什么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不就是这样? 其实,闻人卿华一直以为控心丹是没有解药的,所以根本没担心闻人初静不去执行自己命令能不能承担那个后果。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临晚镜死,还是闻人初静死,对侯府都是不小的打击。当然,前者死了更好。 毕竟,闻人初静被他控制,最后不管愿不愿意都会杀了临晚镜。而临晚镜就算真的会武,想来对是自己的亲侄儿也没有防备。他认为,闻人初静那个小野种成功的机会很大。 “少主,璎珞姑娘来了。”冷夜敲了敲门,闻人卿华的书房,就他一个人在里面,平日里是不许任何人进的。 似乎,璎珞姑娘成了一个意外。这预示着什么?下人们都觉得这是璎珞姑娘要成为这闻人府里的女主人了的讯号。一个个都上赶着去巴结。可惜,人家璎珞姑娘丝毫不恃宠而骄,人还跟往常一样,平易近人,不管对着谁都笑眯眯的。所以,她现在在闻人府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私下里,已经有人悄悄将她称为“少夫人”了。 “璎珞见过少主。”在璎珞姑娘心里,眼前人已经是她的主子了。是她要以身侍奉的主子。至于旧主?也算不得旧主吧,她只是在神医谷长大,是老谷主的贴身婢女而已。现在的谷主可根本没有要她侍奉,而且在五年前为了避免闻人家族的骚扰,就把她推了出来。虽然,当年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可到底对神医谷寒了心。 也正是如此,她对闻人卿华就更多了几分全心全意。 “让你研制的药,怎么样了?”寒毒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闻人卿华的耐心早已告罄。如果不是眼前的女子留着有用,又还算知情识趣,他早就治了她的无能之罪。 “少主,那药是谷主亲自配制的,璎珞也没有办法完全配制出来。”一说起那个药,璎珞姑娘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那个药早一天研制出来,她心爱的男人就少受一分苦。可是,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她依旧判断不出里面的几味药材到底是什么,做出来的药丸也只能每天吃上一粒。照这样下去,少主的寒毒就没办法控制了。 如果她控制不住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那留在闻人府还有什么用?闻人家族向来不留无用之人,如果少主对自己有些情分还好,若是他无情一些,自己就……想到这里,璎珞的小脸儿又不自觉苍白了几分。到底该怎么办?要再次向小童求助吗?小童那么听谷主的话,也未必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也就是说,就算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也没办法配制出来吗?”闻人卿华的目光微冷,语气更是不带一点温度。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掐死眼前这个没用的女人!她的脑子是用来干嘛的?整天想着如何取悦他吗? “也,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璎珞害怕闻人卿华生气,更担心他的身体。 如果说真的要那药,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只是,小童未必肯帮她。 ☆、【218】约见天下第一楼 “说说看?”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是有办法咯?闻人卿华心思一动,如果可以彻底根治寒毒,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了。 “谷主虽然冷漠无情,可他身边的小厮小童却与我有几分情义。小童是个孤儿,自小与我们一起长大,我比他大一些,他一直把我当亲姐对待。所以,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入手。” “小童?就是那个小矮子?”闻人卿华对小童还是有点印象的,之前他一直跟在风无定身边。风无定通常不会搭理闻人家族的人,就只这个小童从中斡旋。 在他的印象中,小童就跟个无知孩童一样幼稚。 “小矮子”三个字让璎珞姑娘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松开了。她无法反驳闻人卿华的话,可她多少对小童有些感情,小童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别人说他矮的话。说他是小矮子,就是在戳小童的伤疤。 “小童不是天生长不高,而是为药物所害。他心地善良,心思又单纯,所以比较容易心软。如果我去求求他,再让他在谷主面前说话,应该会容易一些。”虽然不愿意听到闻人卿华说小童的坏话,可到底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她装作没听到,说起了为什么从小童那边好下手。 “小童在你们谷主心目中的地位很高?”闻人卿华眉毛一挑,眼底流露出一抹异色。 “他从小就跟在谷主身边了,算是谷主从小到大的玩伴,感情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何况,小童长不高,是为了帮谷主试药。因此,谷主也有一部分的责任。所以,从小到大,他在神医谷的待遇基本上和谷主是一样的。 “既然他如此受重视,那不如你把他约出来吧。”闻人卿华立马想到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这……”璎珞迟疑了,她是爱上了闻人卿华,可是为了闻人卿华真的要伤害小童吗?她跟在闻人卿华身边五年多,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小童落在他手中,还有活路吗? 换句话说,他要拿小童去威胁谷主,万一谷主不受他威胁呢?对于闻人卿华来说,无用之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看出了璎珞姑娘的迟疑,闻人卿华面色如常,就那样看着璎珞,等着她做出决定。 璎珞姑娘内心很挣扎,面色上也隐隐透露出一丝为难。到最后,却到底是情感战胜了理智,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闻人卿华心里松了口气,面儿上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聪明的姑娘。”对着璎珞勾了勾手指,待她走到自己面前,就把她揽入怀中,“放心吧,本少主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 “少主,璎珞不求富贵荣华,只要能常伴您左右。只是,可不可以不要伤害小童。他还是个孩子,很单纯的。”璎珞在闻人卿华的怀里,有些忐忑不安。小童,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 “孩子?在本少主眼中,就没有无辜的孩子!”只要,该杀和不该杀的人,可以利用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闻人卿华的话,让璎珞姑娘只觉得浑身冰凉。小童,不要怪璎珞姐姐,要怪,就只能怪谷主。是他,要见死不救! 璎珞姑娘苍白的脸色似乎取悦了闻人卿华,在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害怕之后,他更是勾唇一笑:“不过,你放心吧。只要风无定识趣,本少主也不屑于为难一个孩子。” 说到“孩子”两个字,闻人卿华刻意加重了语气。在璎珞姑娘听来,更觉毛骨悚然。 这边的计划,与临晚镜那边简直是不谋而合。 所以,当璎珞约小童在闻人府旁边的那座府邸见面的时候,临晚镜只觉得眼前一亮,仿若看到了希望。 “小童啊,你千万不要答应她去闻人府的地盘儿。要去,咱们也去一个折中的地方。”临晚镜看着手中的信纸,笑眯眯地道。 “临小姐,人家璎珞姐姐是约的我,又不是约的你。约在哪里有你什么事啊?”小童最看不得临晚镜那副嘚嘚瑟瑟的模样,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璎珞姐姐之所以把你约到闻人府隔壁,不过是为了利用你?我们只是来个将计就计,并不过分。”临晚镜知道小童和那位璎珞姑娘的关系比较好,可现在为了自家小狼崽儿,必须这么做。 “谷主。”小童看向风无定,让他给自己拿主意。实际上,小童也不是不明白璎珞姐姐找他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璎珞姐姐就是不嫌弃他的少数人之一,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做对不起璎珞姐姐的事。 “按照小镜子说的做。”风无定想也没想,就面无表情地道。 其实,他内心是出离愤怒的。璎珞那女人凭什么利用小童?小童真心待她,她却为了一个男人要背叛神医谷,伤害待她最好的小童。这样的女人,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百姓之怒,呼天抢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风无定虽然不是天子,却也是一谷之主。伏尸百万虽然不能够,可要杀一个神医谷的叛徒,却是绰绰有余。 璎珞姑娘可能想不到,在风无定心里,已经给她准备了好多种死法。轮流玩一遍,还不信玩不死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从让她去闻人府的那一刻起,实际上她已经算不得我神医谷的人了。小童,你应该知道,你的璎珞姐姐早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男色蒙蔽了双眼的蠢女人。” 小童还想反驳,却被风无定一句话制止了。 没错,在神医谷中的那个善良可爱的璎珞姐姐,早就不在了。是他自己固执己见,固执地想要挽留住那一抹温暖。而现在这个璎珞姐姐,每次见他的唯一目的就是从他身上榨取利益。如果他不是跟在谷主身边,恐怕早已没了利用价值。而璎珞姐姐,恐怕也不会再搭理他了吧? “是。”小童不再辩驳,他只知道,谷主不会害自己。而璎珞姐姐,或许真的已经死了。至少,现在这个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璎珞姐姐了。他想起之前自己还想过要撮合谷主和璎珞姐姐,觉得璎珞姐姐漂亮温柔,善良又大方,是个不可多得好女子。 可是现在,兴许还不如临家大小姐这样的。 临晚镜是不知道,自己因为璎珞姑娘的关系,在小童心里的地位还提高了一截。她忙着下去布置天下第一楼那边,力求今晚就活捉闻人卿华。 最后,小童回了一封书信给璎珞。 信上说自己知道她约见自己的目的,也已经求了谷主,替她给闻人卿华诊病。不过,谷主不喜欢去闻人府那边,所以选择在天下第一楼见闻人少主。如果闻人少主真的想治好自己的病,不妨亲自去一趟。 拿着这封回信,璎珞姑娘有心拿不定主意。如果真如小童所说,谷主已经同意了给少主治病,那她就不用帮着少主捉拿小童,再以小童去要挟谷主了。对于她来说,这显然是件好事,避免了自己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只是不知道,少主会不会同意呢? 把信拿到闻人卿华面前,让他来定夺此事。 “少主,小童所说的,您意下如何?”谷主是不肯轻易松口的,也不知道小童用了什么办法。又或者说,因为谷主心里对小童的歉意,所以已经达到了对他有求必应的境界? “风无定真的肯为本少主治病?”闻人家族的人,近几年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求风无定,都被他挡在了神医谷外。此次他出谷,闻人家族更是费尽心思,也没能把他留在闻人府,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风无定一头扎进侯府就再也不出来了。 他现在突然表示愿意为闻人卿华治病,反而让闻人卿华迟疑了。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闻人卿华的态度?难道,只单单一个小童,就能说服他吗?这个理由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信服。还不如说,他拿到了火灵芝,对方依言要为他驱除体内的寒毒呢。 “谷主如果答应了,就不会有假。”璎珞姑娘肯定道。 这一点,神医谷的人都知道。风无定虽然对什么事都莫不关心,可只要是他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或者说,这是神医谷的规矩——言出必行。 “小童的话真的有这么管用?” “谷主他对小童是特别的。”因为愧疚,所以有求必应,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既然如此,那准备一下,晚上你就跟着本谷主去天下第一楼。”神医谷谷主性子冷淡亦诡异,如果不是他愿意,想来也没有人逼迫他。恐怕是闻人家族太过执着,让这位年轻的谷主有些不耐烦了。所以,索性就答应了见他。亦或者,他也有所求。 这么一想,闻人卿华似乎又想开了。 只要风无定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病,他也可以做到有求必应! ------题外话------ 婚礼实在太磨人了。姑娘们,陌回来啦… ☆、【219】璎珞姑娘的算计 天下第一楼里,今晚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是谁,见到了就在门口的闻人卿华一行人,压低了声音的提醒,顿时偌大的酒楼里可以说得上是鸦雀无声。 瞬间寂静下来的天下第一楼给人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闻人卿华倒是习惯了这种氛围,以前他在九幽城的时候,就是这种效果。作为九幽城最有权威的少城主,那些城民们对他多数是敬畏的。有他在的地方,一般人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璎珞稍微有些不自在,跟在闻人卿华身后也一起进了天下第一楼。在众人的目送之下上了三楼,找到了之前小童在信上所说的雅间。 这是临晚镜的专用雅间,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当然,特殊情况除外,比如今晚。 当闻人卿华进入这个雅间的时候,临晚镜之前在天下第一楼的布置全部都各就各位准备妥当。只等着临大小姐一声令下,就立马行动。 临晚镜好不容易和风无定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让对方帮她来天下第一楼演一场戏。所以,当风无定走进天下第一楼时,刚恢复热闹的天下第一楼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闻风丧胆,而是,风无定甚少出现在燕都,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多。而他那一身超脱世俗的气质,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模仿的。所以,大家一时之间有些看待了。 一身蓝色衣袍,松散而又慵懒地披在身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走的冷艳高贵的范儿。面如冠玉,目若琉璃,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吸引人呢? 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爱慕!总之,根本停不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招呼客人!”看待的小二被正从后院走出来的掌柜拍了一巴掌。 小二反应过来,才腿脚利索地走到门口,在风无定面前站定,都不敢抬起头看他的眼睛:“公子里面请!” 风无定应声往里走,也不算搭理小二,他直接越过人家,朝楼上走去,跟在后面的小童才解释说已经在三楼订好了雅间。 于是,小二直接引着人往三楼去。直到两人的背影都消失不见,一楼大厅的人们才回过神来。 “奶奶个熊,今天到底什么日子,这天下第一楼尽招些好看的男人进来。让我们这种不是那么好看的怎么活啊?”一个大汉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揪了把自己的胡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还一看就是俩。燕都果然是个好地方,早知道应该早些来才是。 “熊老大,你这是什么毛病?什么叫不怎么好看的?你这根本就叫天壤之别好不好?”旁边一个女人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嘲笑道。 “二娘,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男人,长得好看是一种状态,而我这种长得不好看的,那叫男子气概!你看,哪个大男人不是五大三粗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顶多,就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家多看两眼。 某只在心中愤愤不平。 “什么男子气概,你那就是长得太糙!刚刚上去的那两位公子,可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前面那个虽然看着病怏怏的,却胜在五官绝丽。而后面这个,跟个神仙似的,可远观不可那什么来着?” “可远观不可亵玩。”拿毛笔的清瘦男子慢吞吞地添上一句。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还是三哥懂我!” “不是老三懂你,是人家读的书比你多!”另外一个粉面男幽幽地道。 “是是是,老三一直都是个书呆子,否则也不会连习武都选了一支笔了。”二娘呶呶嘴,翻了个白眼。 老三是他们几个的军师,自然要比这几个有头脑得多。就像老四,分明是个爷们儿,却是比她这个娘们儿还细心。 他们师兄妹几人,很多时候都靠着他在看管。 “话说,刚才那男的到底是谁呀?之前上去的那个听说是那什么闻人家族的少主,九幽城的少城主,那这个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燕都的公子,是不是大多数都长这样啊?”熊老大继续念叨。 “这你都不知道?几位不是燕都人吧?这位就是传说中临大小姐那位没被承认的未婚夫。”虽然一楼基本上是江湖人和普通百姓,不过好歹是燕都人,很多东西,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一点。 风无定在人家临大小姐的及笄礼上找到侯府的消息自然也被广泛地传播。甚至,有好事者,偷偷画了风无定的画像。说是临家小姐放着这么俊美的未婚夫不要,偏偏要选景王那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典型的脑子有坑。 所以,自从风无定主仆二人走进天下第一楼,众人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他们身上了。 “临大小姐又是哪位?”熊老大还在继续问,一脸好奇,和他那一身横肉完全不搭。 “临家大小姐你都不知道?我说兄弟,你到底是什么地方出来的?”被问到临大小姐是谁,那包打听似的男人又有话说了。 “我应该知道吗?”熊老大是江湖人,他知道的都是江湖事儿。对于燕都,可以说是知之胜少。 “就是定国侯的女儿,定国侯临鼎天,你知道吗?”那男人非常有耐心地解释道。看来平时也是个爱八卦之人。 “定国侯,这个我知道!”熊老大拍了一下桌子。 等等,这个临大小姐,不会就是那个临大小姐吧? 熊老大终于反应过来,正想向老三求证,却被叫二娘的女人一把捂住了嘴。 “唔,唔唔唔!”被捂住嘴的熊老大还没反应过来。二娘又松开手,他抬起头,刚要说话,紧接着一个鸡腿塞进他嘴里,让他根本来不及讲话。 抬头一看,原来是老三。他只得不情不愿地啃鸡腿。二娘和老三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见他们如此,男人更是好奇,他拿着一把破羽扇,喝着小酒,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群江湖人。他们初来燕都,对燕都的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新奇感。只是,在说到临家大小姐的时候,这一群人的反应还真有些奇怪。 “我说,兄弟,你们这是到燕都来做什么?”男人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我们是来杀……”熊老大的话脱口而出,却被二娘一巴掌拍在背上。 “咳咳……”鸡肉卡在喉咙里了,熊老大剧烈地咳嗽着。 “傻什么傻?”熊老大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二娘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男人,“我们是帮着运镖来的燕都,第一次来燕都,所以送完镖我们打算在这里住一阵子,体验一下皇城脚下的生活。这不,听说这天下第一楼的饭菜味道最好,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过来尝尝鲜。” “原来是诸位是镖师啊,幸会幸会。”男人双手抱拳,看起来颇为热情,“镖师可是个苦力活,既然是第一次来燕都,那这天下第一楼的美食就不能错过。天下第一楼的饭菜,不是在下吹牛,那可是比皇宫里的御膳都还好吃!” “这里的饭菜确实美味,连店小二都穿的整整齐齐的,比咱们这些跑江湖的不知道好了多少。不过,这里的饭菜真的比御膳还要美味?这位兄台莫非去过皇宫,还尝过御膳?”二娘是与人寒暄的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已经和男人聊开了。 最后,那男人还附赠了他们一个消息。来到燕都,天下第一楼的美食不能不尝,而红袖招的美人也不能不看。如果喜欢赌,还可以去无意赌坊,那里的各类赌博游戏是燕都人的最爱! 三楼上,风无定已经进了兰字号雅间,见到了闻人卿华和璎珞姑娘。 “璎珞参见谷主。”见风无定进来,璎珞赶紧上前行礼。 她低着头,态度诚恳无比。 “你已算不得神医谷的人,何必行此大礼。”风无定冷眼看着地上的璎珞,仿若当她是个陌生人。 璎珞姑娘抬起头,有些惊疑不定:“谷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璎珞生是神医谷的人,死是神医谷的鬼。璎珞是老谷主养大的,神医谷的恩情,没齿难忘。” “你记得老谷主的恩情就行了。她如今已然故去,你也已经出谷,自然不再是神医谷的人。”风无定丝毫不讲情面,即便璎珞姑娘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也没能得到他的半丝怜惜。 “可是,璎珞虽然在外面,却也改变不了璎珞属于神医谷的事实啊。”谷主这是要将她逐出神医谷吗? 神医谷对自己人非常护短,可是对外人,却从来都置之不理。她既想跟在闻人卿华身边,又不想脱离神医谷。因为,在她心里,神医谷就是她的娘家,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如果日后闻人卿华登基为帝,她即可为妃。有神医谷这个出身,她虽然不至于能做皇后,贵妃什么的却不是问题。 别人自然不知道,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璎珞姑娘,实际上也打得一手好算盘。 ------题外话------ 昨天没传上来,陌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才从赤水回来。看了那什么大瀑布,丹霞地貌,完全与想象中的不一样。还花了那么多钱,简直亏死了。 ☆、【220】控心丹无药可解 “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称神医谷的人吗?”风无定冷冷地讥讽道。 他虽然不知道璎珞姑娘的心里到底打了怎样的如意算盘,却也知道她心思不纯。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背叛神医谷,他怎么可能留下她给神医谷埋下祸端? 璎珞猛然抬起头,却又在对上风无定那讥诮的眼神时默默地低下了头。确实,她已经不配做神医谷的人了。神医谷对谷主有绝对的拥护和遵从,而她的心早就没在神医谷,而在闻人卿华身上。 为此,她甚至背叛了神医谷。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铸成大错。可不听从谷主的命令,就已经是最大的忤逆。 “谷主,请您看在老谷主的面上,就原谅璎珞这一次吧。以后,璎珞保证不再违抗谷主的命令。”咬了咬唇,璎珞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认错。闻人卿华现在连个承诺都没给她,她必须牢牢抓住神医谷这颗大树不放,才能赢得那人的看重。就算要脱离神医谷,也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她在闻人卿华身边站稳脚跟。 可惜,闻人卿华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风无定却不再理她,只看向另一边的闻人卿华。 “闻人少主,既然璎珞一心为你,还请你善待于她。” “璎珞是神医谷的人,也算得上本少主的半个救命恩人,就算谷主不说,本少主自然是要照拂一二的。”就因为璎珞帮他欺瞒了风无定,风无定就要将她逐出神医谷吗?这个说法,未免太过牵强。莫非,这神医谷的规矩比他们闻人家族还要严? 不过,将自家娘亲的贴身婢女逐出神医谷,这风无定就不怕引起神医谷上下的不满吗?风无定当初不想替他继续诊病,就派了老谷主身边的婢女来。现在人家婢女已经被放在外面五年多,与他这个病人暗生情愫也实属人之常情。而神医谷谷主居然心胸狭隘到如此地步,要是传回神医谷,谷中那些老人不会有意见吗? 说到底,还是闻人卿华太不了解神医谷,而璎珞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讲谷中之事,所以他并不知晓,谷中之人的性情。 “她现在已经不是神医谷的人了,如果闻人少主愿意,或许她已经是你的枕边人。”风无定向来说话直接。在他看来,璎珞姑娘看人家闻人少主的眼神,就仿佛随时随地都想把人家扑倒在地,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样的女子,确实也不适合留在与世无争的神医谷,还是让她在闻人卿华身边比较好。而他觉得,这样确实是为了璎珞好。看在她伺候了自家娘亲多年的份儿上,他这是在成千她的红尘之心。 “风谷主说笑了。”闻人卿华面色不变,心底有些不以为然。 枕边人?就璎珞这样的女人也配?就算将来他真的荣登大宝,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妻。顶多,她也就是个当妾的命。妾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哪里当得起“枕边人”这三个字? 闻人家族等级观念森严,妻妾更是分得格外清楚。闻人卿华的娘亲,是闻人家族的当家主母,她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闻人卿华。而那些妾,连个儿子都没有。主母只有一个孩子,妾便不能生,这是闻人家族不成文的规矩。当然,这也离不开主母的手段。反正,他的父母多年来一直相敬如宾,不管父亲如何宠爱小妾,却不会越过他的母亲。这边是妻妾分明,尊卑有序。 “闻人少主的身体愈发不好了?”风无定嘴上本来就不饶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是没有半分顾虑。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异常肯定。 “风谷主不愧为神医,没把脉也能看出本少主的身体状况。”闻人卿华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家是这方面的高手,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法隐瞒。何况,他也不屑于隐瞒。本来,今天来这里赴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风无定出手帮他控制寒毒。就算不能根治,至少给他的身体少一点折磨也是好的。 “闻人少主体内寒毒未清,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风无定一边说,一边瞥向坐在一旁的璎珞姑娘,“好在璎珞姑娘曾经是神医谷的人,虽然没有刻意学过医术,跟在老谷主身边却也是耳濡目染,之前也一直把闻人少主的病情控制得很好。在前不久又从本谷主这里拿到了三枚神仙丹,看来对闻人少主体内的寒毒也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明人不说暗话,风谷主既然肯与本少主相约天下第一楼,那就是愿意为本少主祛除寒毒了。不如,风谷主说说自己的条件吧。”其实,闻人卿华也不太肯定风无定真的肯为他祛除寒毒,只是这人既然约了自己出来,就不可能一点考虑都没有。既然有了犹豫,他就有了机会! “你找到火灵芝了吗?”风无定之前就已经说过,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非火灵芝做药引不能彻底驱除。 “火灵芝依然没有消息。”这一点,让闻人卿华非常恼火。闻人家族派出去多少能人异士,竟然连一朵火灵芝都找不到。偏偏,他体内的寒毒需要火灵芝做药引才能彻底祛除。若非,有其他名医也证实了寒毒用火灵芝是不二选择,他都快认为火灵芝这种东西是风无定凭空捏造出来故意为难他的托词了。 “既然火灵芝没有找到,那本谷主也束手无策。” “那神仙丹呢?谷主不是会做神仙丹吗?那个神仙丹能有效控制我的寒毒。”神仙丹吃下去之后,他这一个月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仿佛寒毒已经不在他的身体里了一般。如果有了神仙丹,他至少可以多一些时间来寻找火灵芝,也多一些精力来对付皇帝。 “神仙丹的材料很难寻,一时半会儿,我也做不出更多的。出谷的时候本来就只带了一瓶,已经被璎珞拿走了三枚。如今,我手中也只有这一枚了。”风无定从袖口掏出瓷瓶,那瓷瓶里装着的就是最后一枚神仙丹。 “一枚神仙丹?风谷主想换什么?”闻人卿华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个瓷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只想知道风无定想要什么。如果风无定有了想要的东西,那再多的神仙丹,他也能够做得出来。 “我想知道闻人少主给闻人初静吃了什么东西。”风无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闻人卿华一愣,完全没想到,风无定会问出这个问题。难道,风无定今天约自己来天下第一楼,实际上是为了帮临晚镜吗?他怎么就忘了,风无定除了是神医谷的谷主之外,还是临晚镜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夫呢? 想必,他与临晚镜的渊源也不浅。这才是他今日来见自己的目的吧?为了闻人初静?连他都没想到,那个小野种竟然如此有毅力,坚持不肯杀临晚镜,而且到现在都还没丧失理智执行他的命令。 “风谷主此话何意?” “我没见过他那样的症状。”风无定似是有些迷茫,继而又略带张狂道,“这天下,不应该有我神医谷治不了的病!” 原来是这样!闻人卿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如果风无定真的是为了临晚镜才约他,那他就不得不防了。好在,听风无定的语气并非如此。 天下没有神医谷治不好的病吗?那他的控心丹,风神医怎么会闻所未闻呢?以前就听璎珞说过风无定一心研究医术,除了医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现在看来,他住进侯府,也真有可能是嫌他们闻人府太闹腾,打扰到他研习医术了。而侯府人少,他又阴差阳错成了临晚镜那不被承认的未婚夫,正好住进侯府躲清闲。 这样一想,闻人卿华豁然开朗,心情也好了起来。 “风谷主既然想知道,卿华自然以实相告。那小野种本来就是我二姐犯下的孽,他又一心想回到临家,对于不听话的人,闻人家族自然有办法对付。他吃了我闻人家族秘制的控心丹,就必须听从家族的调遣。如果他不听命,就会头痛炸裂而死。” 这是闻人家族的秘术了,如今肯说给风无定听。一方面因为他是大夫,而非敌人。另一方面,闻人卿华也是自信,用控心丹控制别人,闻人家族至今没有出过纰漏,也不怕风无定去研究解药。反正,那位先生曾经说过,控心丹无药可救。除非——找到先生本人。 先生已经远游江湖十多年,想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是这样吗?控心丹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风无定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控心丹是闻人家族的秘制丹药,从不外传,谷主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那此药是有解,还是无解?” “自然是无解!”闻人卿华一口咬定,他确实不知道此药还有解法,所以错过了风无定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 就算他一时半会儿解不了控心丹,可只要给他时间,天下还真没有他风无定解不了的毒!即便,那是蛊,不是毒! ------题外话------ 姑娘们儿童节快乐,有木有真的可以过儿童节的呀?还在读小学的亲? ☆、【221】请少主屏退左右 “怎么可能无解,天底下没有我神医谷解不了的毒!”风无定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故意忽视了闻人卿华语气里的坚定。 后者见他如此,也没有再争辩什么,只说让他换个要求,只要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只是这神仙丹,希望以后能多提供一些。 一枚神仙丹只能控制他体内的寒毒十天,而他需要的是彻底根除,或者永远控制,这就需要风无定的帮助了。在这种时候,他还没傻到去和风无定作对。既然他觉得没有神医谷解不了的毒,那就尽管去试好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风无定的速度快,还是那控心丹的效果快。 “风谷主既然如此执着,那卿华就静候佳音了。” “你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支撑你现在每天正常生活了。”风无定话锋一转,似乎刚才说要研制出控心丹的解药就是个玩笑。 “风谷主既然知道,还请多炼制一些神仙丹出来吧。有了神仙丹,卿华感觉身体会好许多。”闻人卿华言辞恳请。他现在的身体确实需要神仙丹来支撑,光靠那些天价的补药,也不过是吊命而已。 “你先把这一枚神仙丹服下。至于其他,我有条件。”风无定把手中的瓷瓶递到闻人卿华的手上,后者没有立马接过瓷瓶,而是在听到风无定说“我有条件”时才点了点头,紧接着璎珞姑娘从风无定手中接过了瓷瓶。 她打开瓷瓶,神仙丹的芳香便溢了出来。这些日子璎珞姑娘研究了神仙丹许久,自然知道这东西是真的,她为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与闻人卿华交换了个眼神。后者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药丸,吃了下去。他动作很快,生怕风无定反悔似的。 风无定的条件还没有说,万一他无法达成呢?可不敢保证人家不把这唯一的一枚都收回去。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吃掉好了。 见他吞下药丸,风无定眉梢上扬,微微一笑:“闻人少主信不过本谷主,倒是挺相信璎珞的。” “璎珞在闻人府上五年,我似乎没有不信任她的理由。”闻人卿华被人当面揭穿,也没有一点尴尬。相比起风无定,他自然更相信璎珞。这女人虽然人品不太好,却不见得会害他。毕竟,她喜欢自己,不是么? “服下神仙丹,少主感觉如何?”风无定不置可否,又状似关切地问了一句。 “身体似乎渐渐开始回暖了。” “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吧?” “谷主形容得不错,就是这种感觉。”春暖花开吗?若是能四季如春就好了。 “其实,神仙丹只是辅助药物,如果想要真正控制寒毒,还需要辅以针灸。”听到闻人卿华附和,风无定有才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 “服一枚神仙丹,针灸一次,至少可以控制三个月。”所以,风无定实际上是可以有效控制闻人卿华体内的寒毒的,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 “谷主说条件吧。”既然风无定可以一次控制他体内寒毒三个月,他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要控心丹的配方。”这个要求,似乎并不过分。风无定如是想。 要知道控心丹的配方,才能让解连环快速将母蛊引出闻人卿华的体内,现在时间紧迫,一刻也耽误不起。 “控心丹只是用来控制那些不听话的下人的。谷主要来何用?何况,控心丹是闻人家族的不传之秘,谷主这不是故意让卿华为难吗?” 竟然是要控心丹的配方?他可不认为风无定要控心丹只是单纯地为了研制出控心丹的解药。 “闻人少主只要回答肯不肯交换就可以了,至于本谷主要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就与你无关了。至于控心丹是不是闻人家族的不传之秘,这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闻人家族既然愿意为了少主耗尽人力物力财力,必然也不会舍不得这么一个秘方。” 如果闻人家族真的有这个秘方肯定会愿意交换的,毕竟,闻人卿华可是现任家主唯一的儿子。虽然,时下也很流行过继别人的儿子。可是,哪里有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好呢?何况,这个亲儿子还聪慧过人,杀伐果决,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我怎么知道风谷主说的是真是假?虽然这神仙丹的效果我是知道了,可那针灸呢?”闻人卿华也有自己的考量。 那秘方,如果真的在他手中,他倒是可以立马答应与风无定交换。可偏偏那秘方并不在他手中,那控心丹是先生为他们家族配制的。可惜先生云游多年,至今未归,他们要到哪里去寻配方?换句话说,风无定如果是要控心丹,他能拿得出来,可若是要控心丹的秘方,他还真没有办法。至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得先派人去寻先生。 “你是想先试一次?”风无定很快便“领会”了闻人卿华的意思。试一次,是闻人卿华的意思,也正好随了风无定的意。 “既然风谷主说一次针灸可以保证卿华的身体三个月无忧,不如我们以三月为期。如果三个月之内,我体内的寒毒没有发作,便是谷主的功劳。那么,控心丹的秘方我闻人家族一定双手奉上。可如果三个月之内我体内的寒毒依旧发作,那恕我不能交出控心丹的秘方。”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至少,对于闻人卿华来说,暂时没有任何损失。而风无定,大概也可以接受的吧? “那么,这一次的针灸本谷主是要收取诊金的。” “请讲。”如果只是收钱,闻人家族有的是!为了他的病,已经花了大量的钱财,现下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钱。 “听说前任武林盟主张疾风手中有一枚赤练果,我要它!” 赤练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关键是,每一颗赤练树的旁边都守着一条赤练蛇。被赤练蛇咬一口没关系,不会中毒,但是它嘴里还会喷毒液,一旦被喷中,活体立马溃烂,而且有剧毒。所以,想要采摘一枚赤练果,几乎是不可能的。 偏偏,赤练果能够增加一甲子的功力,所以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当年武林盟主张疾风得到赤练果,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眼红者,更是不在少数。好在,张疾风贵为武林盟主,为人正派,所以那些名门正派的人自诩正派人士,即便眼红也不好意思公然抢东西。赤练果这才一直被收藏在盟主府。 可是,前段时间张疾风无缘无故地被人杀了,盟主府一夕之间落败,珍贵的赤练果也不翼而飞。多少江湖人想要那玩意儿,却苦于找不到门路。风无定早就听说了,他提出要赤练果,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没想到谷主也是好武之人。”闻人卿华不是无知小儿,赤练果自然是听说过的。而且,那赤练果无意之中还真被他的人带了回来。虽然过程有些艰辛,现在看来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吗?让属下出去寻火灵芝,却拿了个赤练果回来滥竽充数。这不,阴差阳错,还真起了作用,也是风无定想要的东西。 那赤练果他拿着也是无用,他身体受寒毒侵蚀严重,根本无法习武,赤练果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交换一副健康的身体。 “闻人少主有所不知,赤练果除了可以增加习武之人的功力之外,还可以入药。”简单的一句话,解释清楚了他要赤练果的原因。 实际上,他要赤练果是之前临晚镜提议的。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知道前任武林盟主手中的那枚赤练果落到了闻人卿华手中。说他要诊金若是要得太便宜,会引起闻人卿华的怀疑,太贵重了又怕对方舍不得给。这赤练果,对习武之人是大补之物,对于闻人卿华这样的普通人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拿着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风无定要这个,他必然会同意。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今天这个过场更加逼真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有些好奇,谷主怎么知道我手中有赤练果?”这才是闻人卿华有所顾虑的地方,他总觉得,今天的谈话进行得过于顺利了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是说,赤练果在你手中?”风无定诧异地看了闻人卿华一眼,“本来我想说,这次的针灸一分为二,给你十天的期限。今天先针灸一次,十天之后再针灸第二次。既然你有赤练果,那今天就一次性针灸完也可以。” 原来,风无定并不知道自己手中有赤练果吗?他知道前任武林盟主张疾风手中有赤练果,是想为自己提供线索,让自己的人去找,而非知道赤练果就在他手上? 风无定心底依旧带着几分疑惑,可身体里的温暖让他有些贪恋,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既然已经暴露了赤练果就在自己手上,不若一次性解决问题。 于是,闻人卿华吩咐了自己身边功夫最高的护卫回去取赤练果。 “既然你命人去取赤练果,我便先替你针灸吧。我可以救你,自然也可以取你的性命,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招!”风无定淡淡地道。 “还请少主退下衣衫,屏退左右。” ☆、【222】用鲜血引出母蛊 “谷主,让璎珞给您打下手吧?” 璎珞不想出去,如果让她学会了风无定的针灸,那岂不是日后就可以为少主控制寒毒了?到那个时候,少主便永远也离不开她了吧?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风无定冷冷地看了璎珞一眼,然后便不再开口。 “璎珞,你出去吧。”风无定就算再笨,这种时候也不会让璎珞偷师的。她那点儿小心思,闻人卿华怎么会不明白?不过,他更知道这位年轻神医规矩最多,如果不如他的意,今天这针灸只怕是无法进行。 “你出去吧。”闻人卿华看了璎珞也一眼,示意她出去等。 “还有这两位护卫,也一并出去。”站在风无定身后伺候着的小童指了指闻人卿华左右的护卫,忽然开口道。 “他们是负责我安全的护卫,如果出去……”让璎珞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去,他觉得无所谓,可如果连自己的护卫都要出去,那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有本谷主在,谁还敢对闻人少主做什么?”风无定的语气里透露着难以掩饰的自信,忽而,他话锋一转,又冷笑道,“还是说,闻人少主想防的人是本谷主?” “卿华怎么会防着谷主呢,谷主说笑了。”听璎珞说起过风无定的武功高深莫测,他手中曾经也有最得力的手下在风无定那里吃过亏。所以,如果风无定想对他做点什么,他这两个护卫根本不够看的。他能防的,自然不是风无定,而是其他的暗杀者。 “真的是我在说笑吗?”风无定的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些许不耐。小镜子给的时间不够了,这闻人家族的少主好生啰嗦! “卿华有自知之明,谷主的武功高深莫测,我的两个护卫自然不会自取其辱。”风无定不会害他,如果要害,早就出手了。可是,他不害自己,并不代表在关键时刻不会袖手旁观。他只是不习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罢了。 “既然如此,让他们出去吧。这雅间的窗户关着,让你的护卫在外面守着就好。正好,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擅闯这房间。本谷主不习惯有任何陌生人看着我治病,针灸不能有一丝分神,若是有半点差错,本谷主可不负责。”风无定话里话外都将神医谷谷主的高贵冷艳摆在上面,人家是神医谷谷主,自然可以恃才傲物。 正是因为他足够清傲,才没让闻人卿华有所怀疑。又有谁知道,洁癖严重,冷漠无情的神医谷谷主出谷一趟就交了一个唯一的异性好友。并且,为了这个朋友,还心甘情愿在这里设下陷进。 于是,闻人卿华还是选择了相信风无定,屏退了自己的两个护卫。 至于他的暗卫,应该不会影响到风无定针灸了吧? “你们在门外守好,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两个护卫应声出去,一点也没有置疑自家少主的话。 “现在可以了吧?”自己的两个护卫出去关上了房间门,闻人卿华这才又看向风无定。 “这雅间的里间有一张供客人休息的软榻,你躺倒软榻上去,我替你针灸。” 里间有软榻风无定都知道?闻人卿华忽然有些疑虑。刚才不是他先进雅间吗?怎么搞得风无定比他还熟悉这里的环境? “闻人少主不会没来过天下第一楼吃饭吧?”似乎看出了闻人卿华心里的疑惑,风无定忽然好心地为他解惑,“我第一次来燕都,可就是在这里住了一晚上。这里三楼的雅间,是我最满意的地方。吃饭的时候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打扰,而且,这里打扫得非常干净。你可以摸一摸这里的桌子底下,简直是一尘不染。” “早就听闻谷主有洁癖,没想到连对吃饭的酒楼要求都这么高。”听到这样类似解释的话,闻人卿华心底一松。 是了,璎珞曾经说过,风无定有严重的洁癖,他吃的菜要洗三次,吃饭的碗也要洗三次。并且,神医谷的厨子都必须在炒菜之前洗三遍手。 “其他地方,脏。”风无定皱了皱眉,似乎一路行来,真的只有天下第一楼能够满足他的要求。这天下第一楼的老板是谁,以后倒是可以商量一下让他在神医谷外邻近的城里开一家店。 话不多说,闻人卿华就去里间的软榻上躺好了。随即,小童走了进去,把案几上的熏香点燃。 然后端起一个盆,又从茶壶里倒出一些热水,让风无定净手。 看着这般讲究的风无定,闻人卿华忽然有些无语。本来他以为自己就是够挑剔的人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挑剔的。 “为何还要点熏香?”闻人卿华不解地看着小童的动作。让风无定净手他能够理解,可是点熏香是为了什么? “安神用的,针灸会很痛,点上安神香,是为了防止你受不了的时候情绪不稳。” 安神香么?闻人卿华点了点头。 又看着风无定拿出铁盒,把里面的银针一一拿出来用热水洗了几遍。然后朝他走来,也不知道他扎了自己身体的哪个穴位,没感觉到滕头,却感到一阵阵困意。于是,闻人卿华缓缓闭上了双眼。 “谷主,他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把安神香灭了,他现在不会再醒过来。” “好。” “去拉动那帘子后面的绳子。”那绳子连接密室的铃铛,只要临晚镜听到铃铛响,自然明白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闻人卿华已经被他搞定了。 果然,在密室里的临晚镜等人听到铃铛响起,便打开密室的机关,博古架翻转过来,临晚镜和解连环直接从密室走了出来。 “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吧?”看了一眼软榻上已经不省人事的闻人卿华,临晚镜勾起了唇。 “暂时没有。” “解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临晚镜看向身后的解连环,“我看书上说,母蛊并不好引,想必你一定有引出它的办法吧?” “不用担心,一定能引出来的。” 说着,解连环摸出一把匕首,走近闻人卿华,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腕处轻轻一划。然后再拿匕首在自己的左手腕处同样划了一道口子。 “你这是做什么,用你的血做引子吗?”看着解连环的动作,临晚镜皱起了眉。如果那只蛊虫被引出来之后立马爬进了解连环的身体怎么办?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我们养蛊之人的血更吸引蛊虫的了。而且,我的血还是被喂养了很多奇珍异宝的存在,除了万蛊之王,应该没有蛊虫能抵得住我的血的诱惑。”对于这一点,解连环非常自信。 “好吧。不过,你千万要小心。蛊虫那么恶心的东西钻进你的身体,而且还是一具非常有诱惑力的身体,肯定再也不肯出来了。”到时候你被蛊虫反噬不要紧,我家小狼崽儿怎么办? 什么叫一具非常有诱惑力的身体,说得好像他是做那什么的一样。 某人猛然想起,临家大小姐以前似乎威胁过乘风破浪要把他们送去红袖招接客。莫非,她这个想法根本不是什么一时兴起,而是根深蒂固地刻在她的脑海里的吗? “我这里有小笼子,专门用来装蛊虫的。只要它一被引出闻人卿华的体内,我会立马把它装进,笼子里。”解连环拿出一只小小的笼子,是草藤编制而成的,做得非常精巧。看来,确实是他平日里专门用来装蛊虫的。 虽然是万事俱备,某女还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闻人卿华的手腕,看着解连环将自己的血滴在闻人卿华的手腕伤口处。 又见他摸出一个瓷瓶,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出来也滴了一滴在那伤口上,最后又以内力催动闻人卿华手腕处的血液,让那液体与血液融合的同时,快速流进闻人卿华的身体。 “只要母蛊尝到了我的血液,便不会留恋闻人卿华的身体了。”解连环自信道,“母蛊会闻着血液的味道钻出来。我会快速地将它捉进笼子里。” 临晚镜和风无定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俩一个擅毒,一个擅医,却也都不擅长巫蛊之术。风无定还好,在神医谷的医书里看到过一些,粗浅的蛊他都能解决。可临晚镜却是对其一窍不通。现在二人看到这么一幅画面,再想着等会儿有一条胖胖的血虫钻出从一个活人的身体里钻出来,都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啊。听解连环的话,这个过程是非常轻松的,可在临晚镜看来,这简直太他妈恶心了有木有? 不过片刻,便看见被闻人卿华那被撩开衣袖的左手臂上有一个东西在血管里蠕动。虽然只看得见一点点动静,却也能看出那条蛊虫的个儿不小。 此时,又见解连环再次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流血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是血不够吗?” “血越多,母蛊越喜欢。在它爬出来的时候,才不会有所防备,一心想着吸血。” 听到这话,某女竟无言以对。难道这母蛊都已经有人类的智慧了,竟然还会有所防备!果然是高智商的犯罪啊。 ☆、【223】怪异的师徒二人 当胀鼓鼓的血红色母蛊从闻人卿华的手腕上爬出来时,爬出来的那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让临晚镜差点没呕吐出来。 她一个杀手出身见惯了暴力血腥的人,竟然都受不了这股味道,可见,这蛊虫到底有多恶心。好在,解连环的动作够快,还没等众人从那股子味道里回过神来,他已经将母蛊抓进了小笼子了。 “好了,母蛊已经在这里了。”解连环拍了拍小笼子,眼底露出异常兴奋的光芒。似乎,每次提到他所擅长的蛊毒,他都是这般激动。 是离开家乡太久了吗? “赶紧弄死它,我们再取闻人卿华的血去引出子蛊吧。”眼见着解连环把小笼子递到她面前,临晚镜赶紧扭着脸闪开,她才不要碰这么恶心的东西。 “杀死它吗?我还想研究一下这可爱的小东西呢。”解连环完全不介意临晚镜的嫌恶,自顾自地道。 “可爱的小东西?”临晚镜的眉心深深地皱在一起,表示对解连环的恶趣味无法理解,“解先生,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太重口味了吗?” “什么叫重口味,这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再说了,我只是说它可爱,又没说要吃它,哪里能算得上重口味?”解连环觉得临家小姐才是古怪,蛊虫这么可爱的东西,软软的,黏黏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咳,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带东西来没有,要取闻人卿华多少血,咱们赶紧去把初初体内的子蛊引出来吧。你不是说要先杀死母蛊吗?拿去好好研究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她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才把闻人卿华骗到这里,又引出了母蛊,可不是为了满足解连环的变态恶趣味的。 “急什么,母蛊都被引出宿主体内了,闻人初静暂时死不了了。”解连环又瞅了瞅闻人卿华,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 “死不了是一回事,但一定对他的身体又影响吧?我可不想初初的脑子被蛊虫啃食!”万一醒过来之后变成痴儿,那她如何向自家死去的哥哥交代?好歹是临晚照唯一的儿子呢,而且这孩子还蛮讨她喜欢。这些日子,就算养条狗都应该有感情了,何况是人? “不是想要取他的血吗?是要全部放干,还是只取一瓶?”只取一瓶的话,他就用盆子装,可若是临晚镜想直接杀了闻人卿华,倒是可以把他的血方干,到时候用盆装就可以。别说是引出子蛊了,就连泡澡都够了。 “他现在还不能死。”看到这么恶心的画面,她哪里有心情把闻人卿华的血放干?这巫蛊之术果然比毒女淼淼那丫头玩的东西更让人受不了。 “不能死,这男人的身体虚弱得要很,都是用补药在吊命,你确定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解连环一边说一边开始用瓷瓶取血,小童还好心地帮他把闻人卿华的手臂托起,让他手腕流出来的血一滴不剩地全流进小瓷瓶里。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有咱们的神医大人在此,就算是阎王要他的命,也要看咱们小风风肯不肯点头啊!”临晚镜拍了拍风无定的肩,她对风无定可是非常信任的。 “既然你有办法,那就行了。”解连环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临晚镜搭在风无定肩膀上的手上。 这临家大小姐是不是也太没男女授受不清的概念了?就这样当着他这个王府的人的面儿,明目张胆地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把他们家王爷的脸往哪儿放啊? 可惜,某女脸皮够厚,也从来没觉得和风无定勾个肩搭个背的有什么不对。虽然,每次在景王面前的时候她还知道收敛一点,可要是没夙郁流景在,她完全不受控制,也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所以,连风无定都察觉到解连环的目光火热了,临晚镜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待到解连环收集好闻人卿华的血,风无定才上前为闻人卿华处理伤口。 神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解连环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撒上去伤口就瞬间结痂的药粉,他颇为神奇地看了风无定一眼,又看向一旁的临晚镜,只见人家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敢情,就他一个人是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 “小风风,这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如果你能拖住闻人卿华一会儿,估计我老爹那边也搞定了。我和解先生先回去给初初解蛊。” “嗯。”对于处理伤口这样的事情,风无定是手到擒来。有他在,外面的那两个护卫也不敢硬闯。 至于闻人卿华身边的暗卫,早就被临晚镜身边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晕了。等会儿只需要用药抹去他们的记忆就可以了。 那边,闻人初静的情况还算稳定,当临晚镜和解连环回到侯府的时候,又有人来报闻人府被人发现私藏龙袍的事情来。先前就得知了觞帝采用了她的建议,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觉得奇怪。 “我的小姐诶,您终于回来了。那什么母蛊除掉了吗?”回到侯府的时候,就见画儿在门边翘首以盼了。 眼见着临晚镜和解连环回来,都恨不得飞奔出来迎接,脸上的欣喜更是难以掩饰。平日里就画儿与闻人初静最好,由于她还兼职了闻人初静和小公主的画技师父,更是对闻人初静表现出了一种对唯一传人的喜爱。现在她这副模样,临晚镜也是见怪不怪。 “喏,这就是母蛊。”临晚镜指了指解连环手中的小笼子,“母蛊被关在里面,你要看吗?” 要恶心,就大家一起恶心吧,某女不乏逗比地想。 “呕,什么味道,这么重?”画儿凑近小笼子,一股恶心的味道扑上来,她直接跑一旁干呕去了。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某女这下子高兴了,也不去想之前被恶心到的事儿了。 待到解连环把母蛊弄死,再用闻人卿华的血将闻人初静体内的子蛊引出来杀死,她在一旁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观看着,时不时还与解连环交流几句。 与此同时,某处一个看起来干瘦如柴的男人突然呕出一口血来,紧接着人就晕倒在地。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一个清秀的年轻女子见男人晕倒,赶紧将其扶起来,又掐了一把他的人中,男人这才悠悠转醒。 “咳咳,有人竟然杀死了我的宝贝!”男人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是,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师父的宝贝?”女子似乎有些迷惑。师父的宝贝太多,她好像不知道他在说的究竟是什么。 “飞燕,师父要立马前往夙郁,你可要一起去?”男人轻抚了一把女子的脸,幽幽地道。 “师父在哪里,飞燕自然就在哪里。” “既然如此,那就立马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即刻动身。”男人满意得点了点头,捏了捏女子的下巴,她的乖巧似乎让男人很是满意。 “即刻动身?”女子终于皱起了眉,“可是,天色已晚,今晚若是动身,路途遥远,只怕是找不到可以寄宿的地方了。” 要睡在荒郊野岭吗?虽然那些毒蛇毒虫什么的都近不了她的身,可到底是女人,怕行夜路几乎是天性。 “怎么?不愿意走?”男人有些不高兴,手下用力,那力度,似乎能将女子的下巴捏青。 “也不是不愿意啦。飞燕只是不想天黑赶路而已,况且,今晚我们只能露宿荒郊野岭了。”她就是不愿意,也不敢在师父面前表露出来啊,那不是找死吗? “哈哈,这有什么关系?”男人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眼底还增添了一抹暧昧之色,“你不是说想试试在外面,荒郊野岭,天为被,地位床,想来那滋味儿肯定不一般。” 说着说着,男人的唇已经贴近了女人的脸,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女子那红扑扑的脸蛋儿,看起来就让人性趣大增。 “师父!”女子娇嗔地叫了一声,却极力回应着男人的动作,不过片刻,两个说要收拾行李的人就滚到了床上去。 “徒儿乖,让师父先喂饱你,等吃饱之后,咱们再赶路。”男人说着淫词浪语,很快便进入了状态,而女子半推半就,也开始婉转低吟。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又重新穿戴整齐,女子收拾行装,男人在一些瓶瓶罐罐面前来回摆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远在夙郁的临晚镜等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幕的。她此时正在关心自家小狼崽儿,夙郁流景也过来了,小公主听说她的小哥哥病了,也特地赶着出宫来侯府看望。 眼下,四个人正在一同用晚膳。 因为有夙郁流景在,小公主并不敢放肆,更别说摆公主的架子了。见临晚镜都没让丫鬟伺候布菜,她也让宫女退到一边去。不仅自己动手夹菜,还时不时地夹着菜往闻人初静的碗里塞,说他生了病,身子虚弱,要好好补补。她的动作搞得闻人初静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自己生病了吗?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夹不喜欢吃的菜? 一抬起头,只见小公主还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224】闻人家族造反了 “小公主,你自己吃就可以了。初初他大病初愈,不适合吃那么多荤腥。” 见自家小狼崽儿被荼毒,某女实在忍不住开口。 这小公主也真够笨的,来侯府这么多日子,连她的小哥哥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搞不清楚。 “可,可是……”夙郁惜雨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夙郁流景一眼,似乎鼓足了勇气,咬着唇道,“我只是看小皇叔一直在帮小皇婶布菜,所以——” 说到这里,小公主的小脸儿已经通红,不敢再看任何一个人,把自己的头都快要埋到了饭碗里。 临晚镜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这小丫头有点意思,竟然看见阿景给她布菜,所以才学着给她家小狼崽儿夹菜的么?这么小就知道体贴喜欢的人,长大了还不得跟个情圣似的?再看看夙郁流景,以前也没有喜欢的人,更没有与女子交往的经验,却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艾玛,这不会是家族遗传吧? 咳,某女并没有觉得堂堂公主讨好自家小狼崽儿有什么不对。她家小狼崽儿颜值这么高,受小姑娘追捧是天经地义的事咩。 夙郁流景也并没有因为小侄女效仿自己而生气,反而,唇角微弯,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为什么咧?某小公主其实蛮聪明的,这么快就见风使舵地改变了对临晚镜的称呼。“小皇婶”,挺好听的嘛。 正当景王偷着乐的时候,只听得闻人初静一本正经地说:“小公主,我家小姑姑与景王还没有成亲,还不是你的小皇婶。” 噗—— 初初小少爷,您有没有听到被气得吐血的声音啊?人家小丫头嘴多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小心成亲的时候,本王不给你封红包! “可是,父皇不是已经赐婚了吗?”小公主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心里却在偷笑,如果不是她聪明,把临大小姐称为“小皇婶”,怎么能转移小皇叔的注意力呢?看吧,小皇叔心里果然是没有他们这些侄子侄女的,小皇婶才是他关注的全部。只要这么叫,他一准儿高兴!四皇兄说得果然没错! “陛下确实赐了婚,可他们还没有成亲。”没有仪式,他的小姑姑就还是他一个人的。 其实,要说临家的男人还真的都挺像。老的舍不得女儿,巴不得女儿一辈子不嫁。小的也舍不得他的小姑姑,闻人初静虽然与临晚镜年纪相差不大,际遇却大有不同。临晚镜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的,她成熟,聪慧,通透。闻人初静缺少母爱,从小就被人嫌弃到大,临晚镜的关心就像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巴不得,这根稻草一直在自己手里紧紧地攥着,永远不放开。 可是,临晚镜就快要嫁人了?嫁了人,就要离开侯府。虽然景王府就在隔壁,可他一个娘家的小侄子,是断不可能再天天见到景王妃的。这一点,小狼崽儿很难接受。他知道小姑姑嫁人是迟早的事情,可如果能延迟一天,他就盼望着多一天。 这种小心思,景王很难理解。他只觉得这小子和那位岳父大人一样,都是来与他作对的。一个,两个,侯府的老老小小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就要成亲了。”小公主噘着嘴,不以为意。 闻人初静一脸“我跟你没话说”的表情,还不经意地瞥了景王一眼,见对方眸底深深,他状似没有察觉地低下了头,开始埋头吃饭。 于是,景王只能把目光转向临晚镜。后者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尽是揶揄。 “咳,赶紧吃吧,天色已晚,等会儿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夙郁流景干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难得地对夙郁惜雨和颜悦色道。 “啊,哦,哦。”小公主含糊不清地应着,完全没想到小皇叔会关心她。表情错愕之余又有些受宠若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市井上就流传出在闻人府发现龙袍的事情,闻人府少主闻人卿华当时正在天下第一楼。天下第一楼被御林军团团围住,最后御林军统领亲自将闻人少主押入天牢。 闻人卿华竟然没有反抗,这一点倒是出乎临晚镜的意料。 不过,听到老爹下朝的时候和自己眉飞色舞地讲他们是如何如何栽赃如何如何陷害的,临晚镜又觉得好笑。 难道,以前就没有过私藏龙袍这样的罪名出现过吗? “爹爹,闻人卿华就这么任由御林军把人抓走,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她总觉得闻人卿华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这么容易放弃,没有一个理由能够说得通。 “哼,不管他到底在谋算什么,进了天牢,你以为他还能出得来?” “虽然你们的天牢挺结实的,却并不代表牢不可破。如果用火攻,很容易就能进去救人了。”这一点,她上次就已经说过。 “你放心,我们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那里有禁军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逻,还有天牢的守卫,你也知道是分为一明一暗两批人的。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们会选择直接杀掉闻人卿华,对外宣称他畏罪自杀!” 这样啊,你家爱惜名声的皇帝陛下的辉煌人生就不再完美了哦。 而且,我担心的不是有人劫狱啊,是他们闻人家族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要起兵造反了! 临晚镜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个半仙体质。 还没等朝廷收集完证据,已经传来了九幽城造反的消息。 与此同时,朝廷之中也是争吵不断。 有一拨人认为闻人少主是被人冤枉的,闻人家主是被觞帝逼得造反的。如果不是他陷害人家儿子,或者是非不分,闻人家主为什么会造反?闻人卿华是他的独子,是闻人家族的少主,当初进燕都是受皇帝邀请。现在还没到半年,就给人家整进了天牢。闻人少主本来就是个病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天牢的折腾?闻人家族用这个名义造反,实际上就是为了替自家少主打抱不平! 然而,有一部分人则认为,闻人家族的造反,正好佐证了闻人少主在府里私藏龙袍的事情。他们早就起了反心,私制龙袍,也是为了造反做准备。所以,陛下是英明的!应该把闻人卿华立马斩首示众,以扬我夙郁国威! 这下,两派人吵翻了。 前者说是要安抚,把闻人少主放了,后者说直接派兵灭了九幽城。反正闻人家族已经造反了,九幽城被他们统治了一百年,也不可能归顺朝廷。 临晚镜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是因为她和景王也要应召进宫了。皇帝这次到底要干嘛?让大臣们商量就够了,加上她这个临家小姐做什么?难不成,是怪她上次出的主意不好? 于是,在去的路上,某女把自己的想法以及之前给老爹出的几个主意都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说给了景王听。 “阿景,你说你家皇兄不会是想迁怒于我吧?”抱着夙郁流景的胳膊,临晚镜抬着眼看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又伸手揭掉他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到没朋友的脸。 恐怕,谁也会想到,世人传闻面如恶鬼的景王,面具下是一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吧?连临晚镜自己都没想到明明当初最在意的不是他的颜,却在他治好了脸之后再也移不开眼。 这张脸,她觉得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轮廓,精致的五官,配上一双如同墨玉般的眸子,性感的薄唇。 她已经感觉自己快要流口水了。 “镜儿,你要是再看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些什么。”她光顾着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咬着的唇也很诱人吗? “阿景,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你简直天生就是来打击我的!”临晚镜立马捂住夙郁流景的眼睛,以免他对自己作乱。只要让她欣赏他下巴完美的弧线就可以了。 嗯,非常好看! “打击你?难道不是诱惑吗?”其实,镜儿真的是好色的吧?以前她说他脸上的藤蔓好看,然后就覆唇上来亲他,现在他脸上没有藤蔓了,她又觉得他长得好看得没朋友。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长得好看就没朋友,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确实不错。可是,他本来就没朋友,也不需要朋友的好吗? 所以,好看到没朋友什么的,他完全不介意啦。 “明明是打击好不好?你以后若是亮出这张脸,我站在你旁边简直就成了陪衬啊。米粒之珠,岂能同日月争辉?”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这张脸有什么不好。 反而,她不太喜欢人家第一眼就被自己的脸吸引的感觉。因为,那样的人,做事基本上不经过大脑。男的多半精虫上脑,女的又多半嫉妒心蓬勃。唔,还是平凡一点比较好。 临晚镜完全不知道,随着她一次次情动,眉心的莲花隐隐欲绽的姿态了。而她眉宇之间不时流露出的妩媚,风情,却足以诱人沉沦。 而且,在景王眼里,现在的她都已经足够诱人。 ☆、【225】稚子无辜最可笑 “胡说什么?”他凑近,在她的唇上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本来就是!”被咬了也不长记性的某女继续嘴硬,“阿景,你以后最好不要在外面摘掉面具,我怕那些女人看到你就扑上来。” 这长相,太有吸引力了! “那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胆子!”别的女人,扑上来一个死一个,扑上来两个就死一双!除了镜儿,没有哪个女子能靠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可不想有些女人一天到晚都惦记着你。”一想到花弄莲那样的女人,为了得到夙郁流景而不择手段。虽然说花弄莲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可保不齐她还惦记着阿景啊。 这样的女人,长得一副妖娆身段儿,却偏偏喜欢当白莲花,手段不差,只可惜遇上的是她家阿景。 夙郁流景可能在某些方面太过无趣,可在这方面,那绝对的忠贞不二。耐得住寂寞,抵得住诱惑。就算在现代,也绝壁是个霸道总裁似的极品钻石男。 “放心,那些女人就算有贼心也不一定会有贼胆啊。就算有贼胆,本王也不会给她们机会的。”夙郁流景一边耐心地哄着临大小姐,一边牵唇微笑。看着临晚镜,眼神微暖。 他喜欢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虽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即便是玩笑,他也高兴。 “嗯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临晚镜也不再多说。 两人在马车上磨磨蹭蹭,到皇宫的时候刚好赶上用觞帝用午膳,临鼎天和苏幕遮都在,还有太子殿下。 看到这些核心人物,某女才觉得自己想太多。觞帝现在一心想着怎么解决闻人家族,哪里有时间来追究她的责任? 而且,看现在这个局面,估计让她来还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的想法。莫非,是觉得她的主意好,所以这次又让她来出谋划策? “景王到!” 伴随着这尖利的通传声,临晚镜推着夙郁流景的轮椅正式走入在座各位大佬的视线。 “是流景和镜儿丫头来了?”原本面色严肃的觞帝,在看见二人时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陛下安好。”临家小姐从来不走寻常路,连打招呼的方式都是这么不同。 双手抱拳?喂喂喂,宝贝女儿,你是江湖人吗?临老爹不满地在心里呼喊。 “皇兄。” 相比临晚镜的搞怪,夙郁流景只淡淡地叫了一声。 “你们俩都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这般形影不离了?朕记得是让人分别去王府和侯府传旨的吧?”觞帝见到二人,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还有了开玩笑的兴致。 “可陛下您难道忘了王府和侯府只有一墙之隔吗?”临晚镜可不怕觞帝那揶揄的眼神,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害羞”这两个字! “所以呢?”觞帝挑起了眉,这两人凑一块儿,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就连之前皇弟那冷硬的银色面具,这时候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于是,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在门口不期而遇了。”她可没约阿景,只是宫里的太监去王府传话的时候,景王正好在她的院子里和她一起用早膳。 虽然王府的膳食也非常美味,可若是早餐的话,临晚镜还是更喜欢自家厨子做的。所以,当王府的人接了口谕之后,就立刻到侯府禀报了。理所当然,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就一起进宫了。 “你这丫头,最会胡说八道。”虽然这样说了一句,觞帝却也不去拆穿她。 “陛下明鉴,臣女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罢了,叫你进宫不是让你来和朕耍嘴皮子的。现在你爹,右相,太子都在,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我对右相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没有非分之想啊。至于我爹,咳,就更不可能了吧?”对于觞帝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临晚镜也来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回答。 “你想什么呢?朕哪里是问你对他们有什么非分之想?”觞帝被临大小姐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问这丫头对别人有没有非分之想了?皇弟还在呢,他怎么可能问那种问题?(夙郁流景:皇兄,如果我不在呢?觞帝:不在?那……也不可能问!) “那您到底是问的什么呀?”她歪着头,故作什么都不知。 “自然是你对闻人家族造反的看法!”这丫头出的主意不错,让朝廷抢占了先机。而且,现在的局面对朝廷也是有利的。毕竟,逼得闻人家族早一步造反,朝廷就更有理由对九幽城出兵。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总是有利于朝廷。 “这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吗?”临晚镜勾唇一笑,淡然地反问。 这绝壁是觞帝最想看到的画面。只有闻人家族先造反,觞帝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兵,也不会有人提起当年的百年之约,更不会说夙郁皇族的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哦?镜儿丫头知道朕想的是什么?”闻言,觞帝半眯起眸子,眸底闪过一抹深思。 朝中大臣吵得热火朝天的事情,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语道破,觞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临家大小姐不生成男儿真是可惜。 只是,临家人真就这么聪明?临晚照也就罢了,现在临家女儿也如此,还要不要其他人活了?怎么好苗子都是别人家的苗子呢? “不知道,臣女怎么会知道陛下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本小姐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某女在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是不知道觞帝心里想的是什么,可但凡上位者的心思,她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人心难测这句话,放在她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 “哈哈,你这丫头经常和朕打马虎眼。继续说下去。”既然人家不接茬儿,觞帝也不会继续那个话题。毕竟,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被人揣摩心思,更不喜欢某个人揣摩自己的心思就一猜一个准儿! “这样的局面其实对朝廷最有利,陛下可以不顾那些大臣的反对直接对九幽城出兵的。”只要,不是屠城就好。如果屠城的话,后果就太严重了。 “此话怎讲?” “只要能控制结局,谁又在乎那么多的过程呢?”临晚镜满不在意地道。 “控制结局?”觞帝重复着临晚镜的话,“如何控制?” “陛下明明知道,何须问臣女?”不然,为何早早调了纪大将军埋伏在九幽城外? “听听,连镜儿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你们这些怎么没想到呢?”觞帝看了一眼坐着的另外几位。 他们虽然都赞同出兵,却又各有意见。倒是临鼎天,与镜儿丫头的想法非常一致,不愧是父女。 “父皇,如果我们真的出兵,九幽城那些无辜百姓怎么办?”太子殿下皱着眉头,其实他只是担心到时候弄得民不聊生,史官给父皇辉煌的帝王生涯记下一笔污点。 “对呀,无辜百姓怎么办?”觞帝又把同样的问题抛了出来,依旧是问的临晚镜。 不过,她这次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夙郁流景。 “既然身处九幽城,就没有无辜一说。”景王冷声道。 身处九幽城就没有无辜一说?太子殿下不太同意自家小皇叔的看法,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他看向苏幕遮。 这是舅兄,是否能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呢? 谁知,苏幕遮确实开口了,却不是他想听到的话:“这与在其位谋其政是同一个道理。他们身在什么地方,就肩负着什么是一样的。闻人家族造反,也并不代表那些无知稚儿都有错。可是,因为他们都是属于闻人家族的,得到家族荣耀的同时,也得承担家族的责任。即便没有错,他们也无法幸免!”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快要被说服了。他是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一套理论。难道,这就是父皇平日里说的,他太过仁慈?考虑的因素越多,反而会越优柔寡断? “稚儿无辜,只出现在童话里面。”最后,临晚镜再补上了一句。她很怀疑,觞帝把他们叫来,目的就是给自家儿子上课的。用残酷的现实,给他上最宝贵的一课,为他以后坐上那个位置打下坚实的基础。 太子殿下被几人说得哑口无言,觞帝却非常满意。 “这一次出兵,纪大将军挂帅,太子监军吧。”觞帝总结陈词,他早就有让太子出去锻炼一下的心思,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去边关太危险,而闻人家族这边几乎是十拿九稳的胜利,却又能让他看清一些东西,还给了太子军功,实在再好不过! 听觞帝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几乎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太子,傻不愣登地点了点头,却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完全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父皇不应该派最骁勇善战的三弟去吗?或者,纪大将军掌舵,战王领兵,不是很好吗? “你们没什么意见吧?”说完之后,觞帝又看向众人。 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只临晚镜举起手来,弱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她有话说! ☆、【226】我要去随军出征 “你们没什么意见吧?”说完之后,觞帝又看向众人。 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只临晚镜举起手来,弱弱地喊了一声:“陛下……” 她有话说! “镜儿丫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觞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临晚镜。 这丫头,还举手回答问题,这是什么地方的规矩,好像还不错。 “我能申请随军吗?”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她的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女子随军,本来是古来少有。就算有,那也多半是像将军夫人一样,为了避免长期夫妻分割两地。但是,就算是将军夫人随军,也只是到驻地另行安排。 那么,临晚镜这个随军,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不能!” 第一次,临鼎天和景王如此有默契。二人同时瞪着临晚镜,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看向临鼎天,对方却给她一句:“随军?想都别想!” 然后又转向景王,对方倒是没有说话,可那眼底浓郁的墨色就代表了最坚定地拒绝。 “陛下?”既然这两人都拒绝了她,肯定不会帮她说话了,她只能指望觞帝了。 觞帝自然不会轻易点头,也没有立马摇头,只是兴致勃勃地问:“你怎么想到随军了?” “随军多好啊,威武霸气!”某女张口就是胡扯,把随军说成了去颁奖典礼似的。 “咳,正经一点!”威武霸气?那为什么没几个人愿意随军。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在战火翻飞的地方是刀光剑影?若是一不小心,她的小命就没了。那皇弟该娶谁去? “陛下,臣女分明就是在女承父业!”临晚镜正了正身子,语气中还是不免一股忽悠的味儿。 “哦?此话怎讲?” 觞帝有些不明所以,临鼎天可没有什么随军出征,他顶多就是挂帅而已。 “您看,我爹是少年封侯,一战成名,而我呢,好歹也是世女了,自然要出去见见世面,免得人家说我丢了临家的脸,不配做侯府的世女。都说女子不如男,臣女得用实际行动反驳他们呀。虽然吧,男人是一家之主,可若是没有男人呢?女人也可以顶半边天呀。” “哦?那镜儿当真能顶半边天?”觞帝倒没觉得女子一无是处,所以也不反驳临晚镜的说法,只是顺着她的话问。 “那有什么不可以?给我一个男人,我还能创造一个民族呢!”某女翻了个白眼,大逆不道的话脱口而出。 “创造一个民族?你这丫头那些破剧本看多了吗?怎么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给她一个男人,就能创造一个民族,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荒诞么?陛下就不知道了吧,臣女虽然不能凭空捏造出一个民族,可胜在能生孩子呀。生一个民族,总可以吧?又没规定一个民族必须有多少人!”生多生少,不都是一个民族吗? 当然,前提是你得给她一个男人。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创造出来的民族啊!”觞帝乐不可支,从来没听过的新奇说法,都能通过临家小姐的嘴往外蹦。明明她说的话有些大逆不道,却并不让人觉得生气。她那些歪理,有时候细细想来,还都觉得蛮有道理。 “咳,本来就是这样。”临晚镜一本正经道,“陛下,您不能因为这个理论有些可笑就觉得它不成立好不好?” “既然如此,你和皇弟赶紧成亲生一个民族来给朕看看?” “额……”一句话,把临晚镜堵到无话可说。她可没打算生一大群小崽子。最多不超过三个。两个最好,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好字成双。孩子要那么多干嘛?她又不是孩子王!而且,他们都还成亲呢,说到孩子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她还没满十六岁好不好,生孩子至少得二十岁吧? 某女完全没想过,等她二十岁,景王都已经三十了。 “皇弟,你以为如何?”把临晚镜弄得哑口无言,夙郁流觞又看向景王。自家这个幼弟一直是个闷葫芦,被称为冰山,现在他倒是很迫不及待,这小子抱儿子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可记得自己第一眼见到安王的时候,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以前没有经验,也没有心理准备。看到那么糯糯的,小小的一团儿。纪茯苓让他抱抱孩子,那时候她正独宠椒房,所以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结果,儿子放到他手里,他就开始不知所措了。软软的,骨头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该用多少力气来抱这个孩子。该抱他哪里。虽然奶嬷嬷和纪茯苓都在指导他,他仍然被那个小孩子吓得惊慌失措。 因为紧张,所以把孩子给弄疼了,襁褓之中的安王嚎啕大哭,他又不会哄孩子,还是赶紧让奶嬷嬷接过去,他才松了口气。 只是从那以后,却多了一项乐趣。每次下朝之后,总要散步去纪茯苓的芙蓉宫,看看刚出生的小安王。那个时候的安王,真的很可爱。每次都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然后就是纪茯苓的嗔怒。说她这个生他的母妃,还不如隔三差五来看孩子的父皇。 别说那时候的安王可爱,就连纪茯苓,似乎也挺可爱的。她漂亮,懂事,浑身上下洋溢着活力。即便是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好像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怨怼。 现在看来,似乎他的纪贵嫔演技太好了,蒙过了所有人。当年在宫里,太后喜欢她,皇后亦对她和颜悦色,而他这个当皇帝的,更是把她捧在了手心里。独宠多年,却只把她宠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什么事情都敢做了! 就算现在贬了她的位份,似乎也并没有打消她的嚣张气焰以及在后宫树立起来的威信。后宫那些宫人,竟然还是闻纪茯苓丧胆。似乎,不管她是贵妃,还是一个小小的嫔,都能掌控宫人们的生死一般。 以至于,在暗卫的严密监视下,还是有那么多宫人愿意替她做事,为她隐瞒。 “如此甚好。”他也觉得,镜儿若是能为自己多生两个孩子更好。她不是常常嫌弃他的王府冷清吗?如果多生些孩子,就应该闹腾了吧? “等等,咱们不是在讨论随军的问题吗?怎么能跳跃到孩子身上呢?”临晚镜赶紧制止二人的深入研究,她生怕夙郁流景一时兴起,到后来逼着她生一大堆孩子。 “随军这个话题,不是已经过了吗?”觞帝开始装疯卖傻。虽然他有兴致询问临晚镜原因,可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会同意她随军出征。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临鼎天,就是自家皇弟也能把他撕了。 兄弟反目成仇,只是因为一个女人?他可不想上演那样的戏码! “哪有过?陛下,您就答应了吧。反正臣女随军又不会对您造成什么损失。反而,说不定臣女还能立功呢。” 虽然,她也不是非要去一趟九幽城。可是无影楼最近的几个负责人都抽不开身,只有她一个人闲着无事,过去主持大局自然最好。何况,她哥哥的仇,自然要她亲自去报! “如果你父亲和未来夫君都同意你随军出征的话,朕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觞帝这是想把拒绝的话交给临鼎天和夙郁流景二人来说。说起来估计没有人会同意她随军,可这丫头偏偏就来劲儿了。也不知道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想女承父业。若说临家人,还真的都是从军营起步,在军队里都有一定的威望。临鼎天的父亲和祖父,也都是一代将军,当年平定战乱,他们都功不可没。 “那还不如您同意呢。您可是他们的老大,只要您拍板决定,他们哪里敢反对呀?”她还真怕自己说服不了老爹和阿景。 自家老爹都还好说,主要是阿景,他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泄露身份,闻人家族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打击报复临家。如果临晚镜在九幽城出事,不但临鼎天与觞帝君臣之间会生嫌隙,就连景王这个皇弟,只怕也会对皇兄心生怨怼。 她家老爹赌不起,阿景更赌不起! “镜儿,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都快出嫁了,女子出嫁之前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何况是随军?” 看吧,临鼎天是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女儿的。确实如临晚镜所料,他这个当爹的已经赌不起了。不是因为怕和觞帝君臣不和,而是,担心唯一的女儿再有什么不测。当年的晚照,就是因为他的大意,他不想女儿再出什么问题。 否则,他此生就真的再无颜面见弥儿了。 “爹爹!”对付老爹什么最管用?自然是撒娇! 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临晚镜已经抱上了自家老爹的胳膊,开始了在老爹跟前撒娇卖好。 “不要说叫爹爹,你就是叫老子祖宗都不行!”临鼎天这次是铁了心拒绝女儿,看都不多看一眼。 夙郁流景那里更是严阵以待,和未来岳父大人同一立场,坚决不会点头。 ☆、【227】向临家小姐学习 “……” 临晚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叫老祖宗她爹能接受么?他就不怕临家的老祖宗真的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和他谈人生? “阿景?”临晚镜再次看向夙郁流景,目光楚楚可怜。 可惜,这一次夙郁流景并没有上当。他是宠她,却也知道什么是危险。如果镜儿真的在九幽城出点什么事,他就鞭长莫及了。 “不行!”两个字,表明了态度。 这下,临晚镜没办法了。这俩人不同意,觞帝就不会点头。就算她最后去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说不定还会受到自家老爹和夙郁流景的阻拦。 “临小姐坚持要随军,莫非是为了你的兄长?”沉默了许久的右相大人迟疑着开口。 他这一说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为了兄长? 那还能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临晚照报仇吗? “为了晚照?”临鼎天忽然一愣,为了大儿子吗? 原来,镜儿坚持要去九幽城,是为了给她哥哥报仇吗? “爹爹,闻人家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虽然,她的主要目的不在这个,可这也是目的之一不是吗? 闻人家族与临家之仇,不共戴天!对付闻人家族,绝对要赶尽杀绝。 “胡闹!”临鼎天气得一巴掌拍在椅把上,“谁让你报仇了?谁让你报仇了?老子什么时候无能到要女儿来出头了?啊?” “咳,爹,您别激动,别激动。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威风。可就是因为您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不方便出手呗。可女儿就不一样了嘛!我可是鼎鼎大名的纨绔千金,我要是做出点儿什么不符身份的事情,那就是与我的名声相呼应。我就算把闻人家族的人全杀了,人家也顶多说临家大小姐和景王一样凶残。可除此之外,他们还能怎么样?所以,我出面才是最好的嘛。这样,也为咱们陛下省了不少精力嘛。” 临晚镜这话确实没说错,如果由她来动手,可以抗下一切舆论压力。她为兄报仇,说不定还能博得一个美名。至于觞帝,顶多说他纵容临家小姐,临家荣宠不衰。 可若是皇帝动手,虽然理由很完美,却依旧会有人在外面嚼舌根,说三道四。 “就算是因为这个,也不行!”临鼎天依旧虎着个脸,“镜儿,其他事情爹爹都可以答应你。可你要随军去九幽城,绝对不可能!闻人家族看着简单,可沉淀了百年的家族,哪里会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你以为,纪恕就真的有十成十的把握打胜仗?就算是十成的把握,那就没有一点意外,没有一点危险?” “爹,您可以放一百个心,如果我过去,自然不会有差池。别说您,就是阿景,也肯定会派人保护我的。” “所以,你是想过去拖纪大将军的后腿吗?”夙郁流景冷然道。 如果临晚镜坚持要去,他确实会派人保护她。但是,她能够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吗?还是说,她觉得自己有她师兄的无影楼,她就能安然无恙? 无影楼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依他看,也不是万能的吧?夙郁流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临晚镜那莫须有的师兄,就是她自己。所以,每每提起无影楼,某王爷心里都不由得生起一股醋意。 “阿景,你就算不同意我去,也不用如此抹黑我吧?我什么时候想去拖后腿了,明明是帮忙好不好?”临晚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那种拖后腿的人吗? 夙郁流景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反正,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只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开口:“如果你真的想去,不如先为本王创造一个民族。” “噗”,临晚镜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为他创造一个民族?果然当真了么? 为他创造了一个民族,她还走得快么? 不论临晚镜如何软磨硬泡,临鼎天和夙郁流景都没能如他所愿。就算她再怎么求觞帝,人家也坚决不松口。 于是,临晚镜只好放弃了这个难得的好机会。至于再派谁去九幽城那边,她还要回去好好想一下。 因为没有达到目的,所以某女不高兴,连觞帝留她下来一起用午膳也没答应。倒是景王,不知道因何被留了下来。这一次他也没坚持要与临晚镜一同回去,而是让临晚镜和临鼎天一起先走。 等到他们父女和苏幕遮都走之后,就只剩下觞帝,太子还有景王三人。 “太子,你明白了吗?”觞帝看着太子,淡淡地问。 “父皇,临家小姐确实不像她先前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她这丫头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幸好,最先看上她的是你家小皇叔,否则,还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子呢。”照临家丫头当年的表现,分明是不想嫁入皇室的。估计就是因为皇弟的特殊身份,才让她无所顾忌。 那丫头,既不想当一国之母,也不想被权势压迫,如果非要是皇家人,皇弟的身份就再合适不过。 “小皇叔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太子与夙郁流景并不算特别亲密。只是因为他是太子,所以在某些时候夙郁流景会给他几分面子,两人也走得近一些。太子对景王倒不是单纯的怕,更多的是敬畏。 很多时候觞帝见景王也没瞒着他,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在外面看来是个废人的小皇叔实际上有多厉害。半个夙郁王朝,都掌握在他手里,也是他一手经营。 可以说,夙郁王朝并不止一个帝王。如果说父皇是明帝,那么小皇叔就是夙郁的暗帝。一明一暗,掌管着整个夙郁,把这个国家打理得仅仅有条。 因为有小皇叔在,父皇轻松不少,也一直让他要多跟小皇叔学习。久而久之,夙郁惜渊是真的打心底里崇拜自己的皇叔。 可惜,除了因为他是太子,景王在公众场合都多给他几分面子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倒是小九,以前仗着年纪小,偶尔去景王府缠着小皇叔,小皇叔也不会把他轰出来。 果然是,脸皮厚的人才有前途么? “流景的眼光确实好,你也不错,不要辜负了苏幕帘。男人,首先要有责任心,才能撑得起整个天下。” “父皇说的是。”太子谦虚地应声点头。母后说过,如果父皇还愿意教导他,就绝不会放弃他。也就是说,从始至终,某些人都是在那里做自欺欺人的事情。父皇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换太子。而太子自己也在觞帝的教导下,越发成熟起来。 “临家人身上,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品质,不管是定国侯,还是临家小姐身上,都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学习。在定国侯面前,你要谦逊,在临家小姐面前,你可以尽量谦和。镜儿那丫头,很快就会成为你的皇婶,如果她看得上你,自然会教导你一些东西。” 那些,恐怕是太子在皇宫穷极一生也学不到的。觞帝不知道临家丫头这三年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可是看她那与之前浑然不同的气质,就知道她在外面学会的东西一定不少。她身上自有一股别人学不来的淡定从容,宠辱不惊。即便身处皇宫,也一点不被皇宫的外表浮华所迷惑。 听说,普渡寺的释苦大师,很欣赏临家大小姐。临家大小姐与当年的月弥夫人一样,每月必定要去一趟普渡寺。 如果有普渡寺的帮助,夙郁王朝肯定会比现在更上一层楼。 “父皇,临家人与皇室?”其实,他有点好奇,父皇对定国侯的信任,似乎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儿子。就像,临家人绝不会背叛皇室一般。这让太子很多时候都好疑惑,难道临家人就真的那么忠于帝君?没有例外? 父皇对临家人的纵容,也超过了对皇室子弟,就像临晚镜,她都可以见到皇上不用跪拜。可是,一般的皇室子孙都不可以。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总之,临家不会背叛皇室。临家人,也不会参与你们的储位之争。你不用刻意去讨好定国侯,但是对他,亦不可轻视。为君之道,在于驭人。驭人之术,你还差得远呢。 恰好,临家的人就最擅长驭人。 “儿臣知道了。”太子虽然听得迷迷糊糊的,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皇帝对临家那是绝对的信任,高度的赞扬,毋庸置疑的倚重。 “皇兄,不可让镜儿随军。”虽然夙郁流景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他在旁边可没闲着。皇兄对太子说的话,他可都听在耳朵里呢。 “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朕也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你以为临鼎天会让自己的女儿涉险?”那可是月弥夫人为他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了。儿子的死,已经让临鼎天大受打击,这个女儿,他恨不得天天放在手心里捧着,生怕磕着碰着,或者被风吹跑了。就连景王想娶人家的女儿,那也是要经过层层考验的! ☆、【228】伤害了奴家赔钱 “她不会那么轻易听话。” 临晚镜的性格,他多少有一点了解,绝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她决定了的事情,想法设法都要去完成。说不定,你今天说不准,她明天已经快马加鞭到了九幽城。 “那你让临鼎天把她关在家里好了。”觞帝点了点头,似乎自家皇弟说得对,镜儿那丫头确实是不太安分,性子也太过乖张。 不听话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怕她真的在那边闯祸,亦或者是出事。闯了祸有人为她善后,可若是出了事呢? “定国侯怎么舍得关她的宝贝女儿?镜儿就算把天捅破了,定国侯怕是也只会拍着手说一句干得漂亮。”临鼎天有多宠女儿,这几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是啊,若说到宠女儿,临鼎天当属夙郁第一人。”就连他这个当皇帝的,都自愧不如。 “嗯。”他以后,也会如此宠爱他和镜儿的女儿。那女儿,有着和镜儿相似的眉眼,会在他怀里撒娇,软软地叫“父王”。夙郁流景的眼底浓郁如墨,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了。 忽然,他鬼使神差般地开口:“皇兄,我与镜儿的婚期,可以提前吗?” “噗,流景,你在说什么?”夙郁流觞喝到一半的茶全部吐了出来,他真的没想到,自家皇弟会说出这种话。把婚期提前,他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亲? “婚期提前,她就没办法去九幽城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早点给自己生个可爱的女儿了。“可是,你们如果把婚期提前,那王府都准备好了吗?还有,就算你王府准备好了,那人家侯府呢?定国侯可是最舍不得嫁女儿,说不定你一提出提前婚期,他就提出解除婚约呢。”不到婚期的最后一天,估计临鼎天都是有可能变卦的。他才不可能轻易把女儿交出去呢。 夙郁流景想把婚期提前,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这……”夙郁流景皱起眉,王府确实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侯府,估计也查不到哪里去。倒不是说镜儿的嫁妆问题,而是说一些琐事。 “得了,不要这啊那的了,好好回去把婚礼准备好了。你成亲是皇室的大事,可不能有一点差池。至于九幽城那边,你也派人盯着点。”不过,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纪大将军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嗯。” 九幽城那边,他的人已经渗透进去了。不过,乘风来报,那边还有无影楼的踪迹,让他有些郁闷。无影楼的人是不是手伸得有点太长了?他是否有必要和镜儿谈一谈这个问题? 还是说,这都是镜儿授意的?目的嘛,自然就是为了去九幽城报仇。 临晚镜这边,一路上都在听她老爹唠叨,说什么也不准去九幽城。她好说歹说都不听,甚至提到了要断绝父女关系。 “镜儿,为父绝不允许你去冒险。所以,去九幽城的事情,不许再提!”在回到侯府的时候,临鼎天再次耳提面命。 眼看着临晚镜要回她的揽月楼,这话他还是不得不说。 “爹爹,您要不要说这么多次?女儿不都已经答应不去了吗?”她还要说多少遍不去呀?她到底是有多不值得相信? “你当真不去了?”临鼎天似还有不信,紧紧地盯着临晚镜的眼睛,想要看出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对,不去了。这辈子都不去九幽城,可以了么?”临晚镜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个这么啰嗦的老爹呢? 爹爹,您的威武呢,霸气呢?都被卖店了吗? “那倒是不用,你若是想去,等到纪恕把九幽城拿下自然可以去。你若是真的想为你哥哥报仇,那闻人家族的府邸,你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而闻人家族俘虏,你也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就算是把他们男女老少,全部卖进红袖招,爹爹也没有任何意见。”他的宝贝女儿,就应该这样随心所欲! “咳咳,爹爹,您是在开玩笑吗?”把男女老少都卖进红袖招?您当我们红袖招是垃圾收容所吗?闻人家族,有几个人有资格在红袖招挂牌?恐怕,除了闻人卿华可以挂进小倌馆,就只有一个闻人嫣了吧?闻人嫣那种,还是不接客就会死的。如果让她在红袖招,她还怕把自家的牌子给糟蹋了呢。 “怎么就是开玩笑了?你如果真的有喜欢的,爹爹也可以为你弄来。夙郁流景若是敢说什么,咱们就休了他再娶!”临鼎天说得那叫一个豪情万丈,完全不顾听见他话的下人们都吓得再也不敢抬头。 侯爷这是要捅破天啊,景王都敢休!而且,人家景王才是娶,咱们家大小姐是嫁人好不好?您是不是给搞反了? 休了再娶——临晚镜只觉得满头黑线。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家老爹还这么单纯呢?她和景王现在的关系,比现代的军婚还要牢不可破,想休了夙郁流景,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连景王想要休妻,也只能等到临鼎天死了之后。 不过,那个时候临晚镜的身份除了是景王的妻子之外,还是侯府的女侯,夙郁的第一个女侯爷。如果夙郁流景想休妻再娶,也不太可能。除非,朝堂上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边。拥护临家的人都死光了。 “爹爹,您就不要再逗女儿开心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临晚镜推着临鼎天,让他自己去忙自己的。 否则,他还继续在这里吹牛,传到了夙郁流景那厮的耳朵里,就成了真的了。若是被夙郁流景知道未来岳父要让妻子休了自己再娶别的男人,还不得气死。不对,他不会气死,只会挑起事端,让自家老爹再也没有开口说出这些话的机会。 “你这丫头,不要一心为男人着想,多想想自己。那什么,你不是常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么?不如咱们不嫁了,爹爹给你多娶几个男人进门?”临鼎天试探着问。 敢情,您还是没放弃替我娶夫进门这个愿望啊?临晚镜也是醉了。如果谁家女儿遇上这么个开明的老爹,只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而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老爹逼疯了。就算是她不在意人言,可并不代表临家就完全不要脸吧? 还有,阿景那里要怎么办?夙郁又不是她家开的,人家皇室不会有意见?就算是再宠臣子的君王,也绝对不会允许臣子做出这种挑衅皇家威严的事情吧?何况,这是完全要把皇室踩在脚下的赶脚啊! “爹爹,再见。” 说完,临晚镜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临老爹一人在原地发愣。 再见?几个意思? 临大小姐没去成九幽城,而是让魅儿姑娘代替她去了。魅儿被使唤着去出差,嘴巴噘得老高,整个人都不高兴了,非要拉着临晚镜让她补偿自己。 “主子,您可不能这样没良心。一句话就把奴家打发去边疆,总得给个补偿吧?”最好是,以身相许。 “补偿?你想要什么补偿?年底的分红,九幽城的那份多给你五分?”临晚镜挑眉,笑着道。 “谁要那破分红了?把主子您分给奴家还差不多!”对于钱,魅儿是无影楼里最不热衷的一个。偏偏,她是除了杀手阁赚钱最多的那一个。 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必定有一个非常土豪的过去,这是临晚镜对魅儿姑娘的分析。只不过,她查不到魅儿的身世,所知道的也就是她想人别人知道的。魅儿的神秘,让临晚镜对她除了倚重之外,还有三分保留。 虽然,她挺相信魅儿的,却依旧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想要我?你怎么不去找夙郁流景?”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魅儿姑娘,如果她有胆子去找夙郁流景,那她倒是可以一试。 “景王?他那么丧心病狂,还死不讲理,伦家才不要去找他!”夙郁流景面对着觊觎自己女人的她,恐怕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除非她想彻底与景王撕破脸,否则,还是不要想了。 于是,她还是默默地觊觎自家主子吧。 “你不去找他,那就是自己放弃了与他竞争的机会。你确定自己对本小姐是真爱吗?我怎么看不见?” 果然,魅儿姑娘是开玩笑的吧。虽然,有的时候她也发现魅儿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与众不同。至少,一般的姑娘家是不会用她那样的眼神看同性的。 艾玛,她可没想过要在古代遇到一段同性之爱。即便是明月笙,也没有这么热切的感觉啊。“嘤嘤嘤……奴家对主子的心,可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您怎么能如此否定呢?您简直是伤害了奴家幼小而脆弱的心灵!”魅儿姑娘的演技,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有她的地方,就不缺乏逗比。 “哦?那又怎样?”幼小而脆弱的心灵?这句话怎么如此耳熟? “赔钱!” 说好的咱们最不爱钱呢?说好的视金钱如粪土呢? 临晚镜瞪着眼,无话可说。 ☆、【229】要严惩闻人家族 觞帝下令镇压闻人家族的造反,燕都里突然出现了激烈的反对之声,甚至有百姓在大街上示威游行,让觞帝放了闻人卿华,还闻人少主一个清白,还夙郁王朝一份安宁。还有人到处贴类似现代大字报一样的东西,说觞帝忘恩负义,罔顾旧情。 闻人家族本来就是与夙郁皇室一起打江山的人,现在夙郁皇室忘恩负义,闻人家族自然应该奋起反抗。 所以,很多愚昧无知的百姓竟然是支持闻人家族的。即便,觞帝之前准备好了完全的说辞,可在人多势众的百姓面前,也显得有些无力。 甚至,面的百姓们的愚昧,他有些束手无策。早就知道可能会有人在背后为闻人家族不平,也有闻人家族的走狗趁机闹事,夸大事实。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临晚镜却知道,这才是属于闻人卿华的反击。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本来就有愚昧无知的地方,被闻人卿华的人一煽动,就跟着相信闻人家族的好来了。闻人家族百年前跟着夙郁皇室一起打天下也是众所周知的,难免会有人觉得觞帝翻脸是忘恩负义。而闻人家族,不管怎么样都占着一部分理儿。 即便现在是闻人家族先造反的,可如果觞帝不抓了人家闻人家主唯一的儿子,人家会被逼得造反吗? “陛下,下令放了闻人少主吧。”上次去跪了御书房外的老头儿继续再接再厉,这一次试探再游说觞帝。 他就是典型的越挫越勇,觞帝越是发怒,他越是在下面倚老卖老。 反正,内阁大学士顾明仗着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有恃无恐。觞帝就算再生气,也不过是撤了他的职。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反正他已经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撤职就撤职吧。他一生所建立起来的功绩,是不可能因为撤职就完全被抹杀的。三朝元老,可不是算上年纪就可以。 “顾阁老说得对,陛下,请下令放了闻人少主吧。现在闻人家族在九幽城造反,西夷大军压境,凤离虎视眈眈,我们是腹背受敌啊。”顾明一手提拔起来的新兵部尚书也跟着他一起说到。 “以诸位爱卿之见,朕不仅要放了闻人卿华,还要向闻人家族赔礼道歉,委曲求全咯?如果人家不肯平息怒火,是不是还要朕把江山分给他们闻人家族一半?反正,这江山是两家祖宗一起打下去的。现在还给人家,朕也不吃亏,是吧?”觞帝冷冷地看向朝堂上起来附议的众人。 不试不知道,一试才发现,还真有这么多人被闻人家族收买了。就算没有被收买,也基本上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更有甚至,胆小怕事,因为腹背受敌,就怕了,就想做缩头乌龟了。 看来,皇弟说得对,夙郁朝堂的官员确实应该更换一批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我们夙郁泱泱大国,岂能惧怕了那些宵小之辈?闻人家族要镇压,西夷若是敢侵犯我朝,那就把他们打回老家去!还有凤离国,来和亲的公主都还没有成亲,他们也敢来犯?”左相立马站出来,他站得笔直,说得正气凛然。 左相是武将出声,出征挂帅也是无数次,连战王都曾经是他营帐里训练出来的。所以,左相萧韫也是一员猛将。曾经的大将军,自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家退步的局面。何况,左相是一个真正的保皇派,一心拥护觞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觞帝作对。 “左相大人说得对,我们夙郁王朝没什么好怕的。可是,那些百姓要如何安抚?”原本此事不关礼部什么事,而且礼部都在忙着景王和临晚镜的婚事,哪里有空参与朝堂之争?他是被定国侯一脚踹出来的,到现在屁股还疼呢。 强忍着屁股的疼痛说出这么一句谏言,他也真是够了。 “陛下,臣以为,闻人卿华不能放,如果放了他,岂不是让闻人家族更加有恃无恐。如果他们一鼓作气,攻打燕都,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在家时西夷和凤离,我们夙郁就真的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对呀,陛下,闻人卿华真的是闻人家族造反的关键所在吗?虽然他们说是为了闻人卿华,说不定早就起了造反之心。百年前不敌我夙郁皇族,只能退居九幽城,百年之后,他们也够休养生息了,怎么会不想着夺回一切?” “是啊,陛下,闻人卿华不能放,不仅不能放,我们还应该当着闻人家族的面杀了他们的少主,气死闻人家主那个老匹夫!” “胡说什么,杀了闻人卿华,想引起天下大乱吗?” “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杀了闻人少主,别人会怎么说我们陛下?陛下英明,绝不可杀闻人少主哇!” “张大人真是好笑,陛下自然是英明的,不然怎么会在闻人府上搜到闻人少主私藏的龙袍呢?连龙袍都做得出来,想造反之心天地可鉴!这样的逆臣贼子,绝不姑息!”说着说着,这位大臣竟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陛下,闻人卿华虽然暂时不能杀,却也绝不能放。斩草就应该除根,依照微臣看,闻人家族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应该全部抓起来,凌迟处死!” 这位大臣绝壁是个狠角色,临老爹捋了捋胡子,颇为满意。 “右相,你怎么看?”觞帝看下面都快要吵起来了,有几个主战的武将已经开始要捋袖子打架了,而主和的文臣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眼看着朝堂上局势就快要失控,觞帝才出声点了右相的名。 一听到“右相”两个字,大家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争吵,然后齐刷刷地看向苏幕遮,仿佛他就是一个风向标一样。他往那边指,大家就跟着往哪边吹。反正,这位是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他的意见,就是陛下的决定。几乎,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右相一出口,就知有没有。 “诸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特别是王大人所说,如果陛下真的放了闻人卿华,闻人家族就会选择退兵吗?造反不是嘴上说说,他们已经采取了实际行动,就有着不可磨灭的罪恶。如果陛下姑息了这一次,那下一次,是不是谁做错了什么,都可以用造反来为自己平反?”苏幕遮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朝堂上显得那么肃杀,“这样下去,国之不国,绝不可行!” “所以,臣觉得绝不可以放了闻人卿华!反之,要严惩闻人卿华,严惩闻人家族,以儆效尤!” “臣附议。”刚才说话的王大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第二个站出来的是萧韫。 “臣等附议。” 紧接着,一大堆人都相继站了出来,生怕动作慢了表错情,被陛下当做闻人家族的走狗,或者与闻人家族同流合污的叛徒。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坚持。比如,刚才言之凿凿的张大人。 只见张大人大义凛然地站出来:“臣反对!臣不赞同右相的意见。如果真的严惩闻人家族,那要寒了多少将士和老百姓们的心呐!” “是寒了张大人的心吧?”萧韫一声冷笑。这个张大人,虽然是个武将,却恃才放旷,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是偏偏是武状元出身。之前还一直嘲笑他生了个不中用的儿子,萧韫平日里没有报复他,已经是为人正直了。现在逮着个机会,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家萧英武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胖一点吗?可英武好歹也能拿起板斧练功啊。不就是纨绔一点吗?有临家小姐这个第一纨绔在,他家儿子算得了什么? 鹦鹉少爷如果听懂他家老子这么说,肯定要感动得哭天抢地了。什么时候老爹这么看好自己了?平日里不是每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吗? 其实,张大人就算平日里说萧韫儿子不成器,也只是一时逞口舌之快。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每句话,人家左相大人都急着呢。 人家儿子不成器,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也生一个呀?这张大人一辈子就生了俩闺女,想儿子想疯了都得不到,纳了十八房小妾,嫩是一个没生,这怪得了谁?坏事做多了吧?唯一的俩闺女还长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像人能生得出来的。 萧韫这人其实也挺护短,他的儿子,他能说,他能骂。随便怎么骂都行,可是别人不行,特别是张大人这样连儿子都生不出,生了女儿还嫁不出去的,有什么资格说? 其实,人家张家女儿也没长得多丑。就是那个以前李清誉的未婚妻,张婉玉,其实长得还挺漂亮的。可在萧韫口中,就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毕竟,她已经是订过一次亲的人了。未婚夫还是罪人之后,她还能嫁到哪里去? 曾经,张夫人还想把张婉玉嫁给萧英武,被萧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之后,两家更是矛盾重重。 这不,在朝堂上,一有机会,两人就见一次掐一次。这次的事情,估计得掐死一个。 ☆、【230】婚期将近快出嫁 “太子,你觉得呢?”觞帝理也不理争吵的二人,又看向太子。 这江山以后都是他的,觞帝这也是有意识地在培养太子,让他能够在朝堂上树立自己的威信。 “儿臣赞成右相的提议,闻人家族早就有了造反的心思,绝不能姑息。”太子严肃道,“至于西夷,他们即便是大军压境,也没有多少兵力。凤离如今虽然虎视眈眈,可到底凤离公主和六皇子都还在咱们夙郁,他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横插一脚的。所以,看似对我们不利的局势,其实是十分有利的。” 没等觞帝再次开口,临鼎天已经主动站了出来:“臣以为,太子分析得非常对。闻人家族想以一个家族的势力撼动我们整个夙郁王朝,犹如蚂蚁撼树。但是,如果长期拖延下去,始终是扰乱民心。臣建议,速战速决。命纪大将军挂帅,再派监军过去,迅速拿下九幽城!” “定国侯的意思,也就是朕的意思,纪将军已经赶往九幽城,如今众卿以为该派何人为监军前往九幽城呢?” “臣以为,战王是最合适的人选!”萧韫第一个站出来,推荐了自己的外甥。他妹妹的儿子,非常优秀,又是被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于战王的实力,萧韫非常清楚。 当然,若是说私心,也不是没有。至少,这场以多胜少的战争,是能够稳赢的。难得的立功机会,当然要偏心自己的外甥。 萧韫的提议是处于多方面的考虑,附和他的大臣也不在少数。一时之间,朝堂的风向就转了。战王才回朝,眼下又即将得到重用,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臣以为安王也很合适。”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安王应声站了出来,接下来随声附和的都是安王党。 “安王现在负责几位使臣的安危,自然不能远离。微臣建议,让太子当监军。太子代表着陛下,可以更好地在军中树立威信,在气势上压倒闻人家族!” 噗,在气势上压倒敌人。定国侯倒是把自己女儿的话运用得这么顺畅。 “微臣也觉得太子殿下比较合适。” “太子?”觞帝看向夙郁惜渊。 夙郁惜渊立马站出来:“儿臣愿意前往!” “陛下,太子是一国储君,怎可当离开燕都?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杨大人的意思是你会对太子图谋不轨吗?”临鼎天冷冷地看着说话的大臣。 对方被临鼎天这么一瞪,只恨不得把头缩回去当乌龟,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临鼎天:“侯爷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怎么会对太子图谋不轨呢?下关只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闭嘴吧!”直接让人家闭嘴,在朝堂上,也只有定国侯敢这么丧心病狂。 他一说闭嘴,杨大人还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如果他敢再说,还真怕临鼎天会当着所有君臣的面给他难堪,这样的事情,临鼎天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既然太子愿意前往,那传朕旨意,纪将军挂帅,太子监军,即刻前往九幽城,拿下闻人家族以及一切叛乱民众!” “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下,谁也没有再提出自己的意见了。毕竟,皇帝的威严是不可挑衅的。只有安王气得咬牙切齿,经过太子的时候,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萧韫和战王一同下朝,走到外面无人处,萧韫才道:“王爷,为何不争取去九幽城?” 九幽城这里是明晃晃的功绩,这趟差事明显是个好差,如果被战王领了,他在夙郁的威信又会更上一层楼。 “舅舅觉得本王现在的功绩还不够让人眼红吗?”他之所以选择在太子大婚的时候回燕都,就是因为他的功绩在某些人看来太碍眼了。为了避免父皇的猜忌,兄弟离墙,他才选择上书回朝的。 “王爷的意思是?”萧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正是因为这次的差使好办,所以父皇会把它交给太子,毕竟太子将来才是要继承大统的人。本王只是一个王爷,如果太过耀眼,就会压制太子的光芒。舅舅,你应该知道,皇家最忌讳的是功高盖主。本王决定在燕都过一段闲散日子。”战王从小就看得分明,他本来无心那个位置,那么远离燕都,远离权利中心,危险麻烦就会更远一点。 “王爷既然决定了,那微臣也就不再多说。”萧韫明白了战王的意思,他本来也没有支持战王去竞争的心思,所以还算满意。 “舅舅不用担心,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大不了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他就申请戍边。或者,如果太子实在不放心,他也可以放弃在军中的机会,选择远游江湖,做个闲散王爷。虽然战王确实很喜欢战场,却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要奉献给边关,他也乐得做个闲散王爷。再遇一可心女子,成亲,生子。带着妻儿,以后一起策马江湖,过上恣意潇洒的生活。 “嗯,那微臣就先走了。王爷如果有空的话,不如去微臣家坐坐?”萧韫其实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外甥,他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又这么出色。虽然,不一定适合那个位置,可依旧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外甥。 “今天就不去了,本王还要去母妃那边用午膳,之前和她说好的。如果不去,她又要不高兴了。”德妃对外人其实挺大方,就是对自己儿子,非常小气。儿子若是说好了要去她的宫里看她,却没有去,她绝对是会生气很久的。 因为,她确实很爱自己的儿子。爱到,从小就教育儿子,不要去争那个位置,那个位置,都是踏着兄弟的血肉坐上去的,过程太过残忍。但是,又教育儿子必须要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不会受人欺负,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从某个方面来说,德妃的教育是相当成功的。这个女人,有着如同皇后一般的睿智。只是,没有皇后那样宽广的心胸。 “成,那你去多陪陪你母妃吧。你不在,她总是盼着你回来。”这倒是实话,每次宫宴上,他都没见德妃有多开心,因为,儿子不在。 战王夙郁惜乾这边很淡然,安王夙郁惜朝那边却气得要死。 一回到安王府,夙郁惜朝就开始摔东西。 “王爷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明月茹姐妹俩都不敢靠近,本来斗得你死我活的姐妹俩又开始统一战线,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知道,大概又是在朝堂上受气了吧。” “那我们怎么办?” “等王爷气消了再说,我们现在进去还不是自找苦吃?” 姐妹俩已经习惯了安王脾气好的时候把她们哄得花枝乱颤,脾气不好的时候也不把她们当人似的出气。 所以,两人都很有眼色,这个时候,两人也不进去,就在一旁偷偷地看着。 殊不知,她们俩的举动全都落入了安王眼底。 “进来!”看着姐妹二人,安王怒吼道。 “王,王爷。”姐妹二人弱弱地看向安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用茶杯砸到。 “你们躲在那里做什么?也是来看本王的笑话的吗?”安王又灌了一口酒,涨红了双目。 “没,我们没有,我们只是想来看王爷有没有下朝,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午膳,王爷是否现在要用?”四小姐反应最快,她可不想被骂。 “哦?那午膳呢?”安王冷冷一笑,看向自己的两位侧妃。就她们俩这样,还想转正?简直是做梦!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母妃娶了明家的两位小姐呢?如果是他娶了苏幕帘,苏幕遮还能站在太子那边?呸!苏幕遮不每天向着他才怪!他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受苦? 还有,如果他当初娶的是临晚镜。那么临家的一切都会为他所用,定国侯也会成为他的智囊,为他办事,把他送上那个位置!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听说,明家三小姐的病已经好了,看来,这四小姐和五小姐也是没有什么用了。不如,再娶明三小姐为正妃! 其实,他更想娶倾城公主凤舞歌。像凤舞歌那样漂亮火热,又对自己以后有帮助的女人才有资格做他的正妃。至于,这些女人,不过是玩意儿而已。 凤舞个如果知道自己还在被安王惦记,不知道心里多恶心。她在夙郁第一个讨厌的人就是安王。 临晚镜这边,魅儿姑娘已经被派过去了,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当自己的新娘。而某王爷这个准新郎呢?每天都巴不得十二个时辰守在她身边,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他家的调皮丫头就跑去九幽城了。 眼见着,九幽城那边节节胜利,已至年关,只等着拿下闻人家族,纪大将军就班师回朝。离临晚镜和夙郁流景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可是某女一点也没有作为新嫁娘的羞涩与自觉。她每天照样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每次明月笙过来看她,都忍不住提醒,让她注意身材,别到时候穿不上嫁衣。 终于,要嫁人了。 ☆、【231】陪嫁衣裳七十二 侯府为了临大小姐的嫁妆忙进忙出,连待客都免了。这几天,侯府基本上是属于“闲人免进”的心态。 临晚镜在家里也不是无所事事,她这些日子,特别忙。忙着做什么呢? 当然是试衣服! 她老爹给她备了七十二套衣服,还全部是买的无影楼旗下的万里挑衣的衣裳。万里挑衣是临晚镜新起的名字,是家高级定制的成衣铺。基本上,一个款式,只设计一套衣服,绝不会与人撞衫。当然,里面也有非定制的销售。非定制的,是做三套衣裳,做三个号,小,中,大。每次刚一出来,这些成衣就会被销售一空。 更有甚至,一些贵妇千金,还非常热衷于在万里挑衣预定一年四季的成衣,虽然价格贵一点,可胜在一枝独秀啊?谁不想在各式各样的花会呀,酒会呀,诗会什么的上面亮瞎别人的狗眼? 古代女人没有现代那么多的娱乐项目,成亲之前就比谁家姑娘花容月貌,才情出众。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果衣裳穿得漂亮,为整个人都会增添不少体面和靓丽。所以,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特别喜欢万里挑衣的衣裳。希望自己走出家门,来到聚会,就是万里挑一的! 还有贵妇们,谁不希望自己更出彩一点,羡煞旁人?如果穿得漂亮,不仅代表了自己长得好,还代表了自己嫁得好,生活幸福。不然,怎么会买得起那么贵重的衣裳,穿得起万里挑衣?她们闲来无事,不就是攀比这些? 所以,贵妇们比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更热衷于在万里挑衣里面定制衣裳。 于是,万里挑衣红了。红到连定国侯都听说了它的大名!在给女儿准备陪嫁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里挑衣。 他临鼎天的女儿,自然配得起独一无二!就算把那什么万里挑衣买来送给女儿当嫁妆,他也乐意!可惜,人家只卖衣裳,不卖铺子!于是,临老爹只好退而求其次,给女儿定制七十二套衣裳。 临晚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近崩溃。她难以想象,自己要穿了脱,脱了穿,换完七十二套! 当她把自己的抗议说出来的时候,得来的却是自家老爹的白眼。一个季节才十八套,哪里多了?一个月都不能平均每天换一套!临老爹还嫌少呢!若不是人家铺子里不给定,他就要做个三百六十五套,每天换一套! 然后还有各种金银玉器,专门用了一个院子来摆放她的嫁妆都快要装不下了。如果等到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全部备齐,可能要摆放两个院子了。临晚镜真的怀疑自家老爹不是给女儿准备嫁妆的,而是准备去拿嫁妆砸人家景王的。 他说一定要丰富过景王府的聘礼,却不想人家景王府的聘礼是皇家给的。而景王私下里,早就把他的宝库钥匙交到临晚镜手上了。也就是说,景王的整个家底都在临晚镜手中,都是他给的聘礼,临老爹就算再怎么想高过人家,都有点不太可能。 “小姐,您别每次试衣裳的时候都摆出一副上酷刑的表情好不好?”画儿终于在临晚镜不知道多少次不耐烦中爆发了。 她都快要羡慕嫉妒恨死了好不好?小姐的衣裳怎么可以这么漂亮,穿在她身上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可是,我本来就是在上酷刑啊。这么冷的天气,要脱了穿,穿了脱,好痛苦的说。”临晚镜比画儿更想爆发,她都想说如果再让她试衣裳,她都要离家出走了。 “我的小姐,您只需要伸伸手好不好?我们这些替你穿衣裳的人才最累好不好?”如果这不是自家小姐,她都想一巴掌抽死她了。 她和万里挑衣的老板都在这里忙里忙外的,结果小姐还这般不满,真是浪费表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部都乐在其中!”临晚镜瞪着画儿。画儿嫉妒她的身材,每次看到都想摆弄一下。自从她告诉这丫头光着身子是一门艺术之后。这丫头就特别想给她画上一幅红果果的画。 “咳咳,小姐,我们真的是为了您好。您如果到了王府,总不能天天穿一件衣裳吧?”画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所以,我不是准许你们为我准备七十二套衣裳了吗?”而且,她的吉服都有好几套,全是皇宫里尚衣局的绣娘在做。虽然,有可能款式赶不上万里挑衣的,可足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是,您愿意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出席皇家各种场合吗?”自家小姐与景王成亲之后,不知道要去几趟皇宫。可是,每去一次,总都要换一身儿不一样的行装吧? “你以为本小姐会穿不合身的衣服吗?”她的穿衣风格有些与众不同,如果不适合她,她是坚决不会穿的。 “所以,您必须每件衣裳都试一下!”画儿一口定音,根本不给临晚镜反驳的机会,已经把又一套衣裳套在了她身上。 “我想去景王府。”临晚镜提出要求,越接近年关,夙郁流景越忙,晚上偷偷来揽月楼都没空了。现在,她只能过去找他。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摆脱被这些丫头们荼毒的局面。她又不是洋娃娃,在这里被她们摆弄过去摆弄过来的。 “不行!”画儿义正言辞地拒绝,“您今儿个如果不把这几十套衣裳试完,就别想离开!” 这试衣裳,都已经拖了三天了,再让小姐这样吊儿郎当下去,只怕到了成亲那一天都不能全部完成。 并不是每一套衣裳做出来都完全合身,无影楼的高层为了自家楼主成亲都大费周章,这七十二套衣裳是侍书专门让人用最好的料子完成的。侍书,也就是沈书意是万里挑衣明面上的主子,别人不知道她和无影楼的关系,只以为是她们家主子为了讨好侯府特意吩咐下来的,所以也不敢怠慢。 不过,这几天与临家大小姐相处下来也蛮愉快。如果说之前多半是秉着工作的态度,那么现在她们还算心甘情愿。也愿意留下来帮忙,看着临大小姐出嫁。毕竟,能够在侯府观礼,对于她们这些绣娘来说确实是一桩美事。 “画儿,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本小姐说现在要去景王府,就一定要去!”临晚镜扯着袖子就要走,两个绣娘被临小姐头一次发脾气给镇住了,呆愣在原地。 画儿一时不察也有些怔愣,小姐这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了,这是?”恰逢此时,月弥夫人从外面进来,看见临晚镜,笑意盈盈。 “夫人来了。”见到月弥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临晚镜,而是画儿丫头。她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管这位夫人是真是假,明面儿上她就是侯爷认定的“月弥夫人”。所以,自家小姐应该会给她母亲面子吧? 果然,临晚镜脾气瞬间收敛,在月弥夫人看向她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母亲怎么过来了?” “全府上下都在忙,就我一个人闲着。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的宝贝女儿准备嫁妆,我这做娘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月弥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临晚镜的头,在一个戴着面纱,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做出这个动作时,实在有一种画面违和感。 临晚镜被她这么一抚摸,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进入备战状态。好在,月弥夫人也只在摸了摸她的头,在她头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手。 “母亲您身体本来就不好,爹爹不让您为女儿操劳也是为了您好。如果把您累着了,那我可没办法和爹爹交代。您又不是不知道,在妻子和女儿面前,他最疼的永远都是妻子。”可惜,不是你。临晚镜在心里冷笑,暗地里却琢磨着月弥夫人的来意。这些日子侯府里忙得热火朝天,却并不怎么见月弥夫人出来。她一直对外称病,临老爹也索性顺水推舟,可她现在这样出来又是几个意思? “你爹爹也总是大惊小怪的。娘亲哪里会被累到,这里的什么事情不都是下人在忙活?只是,嫁妆的事情本来该娘亲张罗,却要麻烦你爹,还要你自己操持。一想到这里,娘亲心里就很难过。我们母女十几年不曾见面,如今我这个做娘亲的才刚回来,女儿却要出嫁了。”月弥夫人似乎眼眶有些湿润,搂着临晚镜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哽咽。 “可是,爹爹心疼你呀。你看他就不心疼我这个女儿,任由我一个人试这么多衣裳,还不得累死我吗?”临晚镜状似埋怨道。 “你爹爹不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这些衣裳,每一件都精致漂亮。我的女儿若是穿上它们,一定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女子。”月弥夫人接过画儿手中的衣裳,亲手替临晚镜穿了起来。 虽然临晚镜很不想动,却依旧配合她抬起手来。 没办法,这女人演技太好,她如果不配合,铁定跟不上节奏。 ☆、【232】别打岔我想静静 “母亲,您应该觉得您女儿就算是布衣木簪,也依旧漂亮妍丽。” 临晚镜状似不经意地避开月弥夫人的手,然后扯出一抹笑。 “对对对,我女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月弥夫人虽然被拂开了手,却并不显尴尬,只顺着临晚镜的话道。 “这不都是母亲生得好么?如果母亲把面纱揭了,一定更漂亮。”临晚镜话音未落,就察觉到了月弥夫人忽然地一顿。她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却依旧将错就错,把一句话讲完。 结果,就换来了月弥夫人长时间的沉默。她是没看到,月弥夫人低着头故作受伤的时候,眼底尽是阴沉。 那刻骨的恨意,都快让眼睛沉得能滴水了。 只是,在抬起头看临晚镜的时候,却依旧温柔如水。眼底是慈母般的关爱和疼惜。 见此,临晚镜笑着道歉:“母亲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解开心结,让风无定为您治好脸上的伤。治好治好,您的美丽又能重新绽放了。不然,我们偷偷让风无定诊治好了,到时候,治好了还能给爹爹一个惊喜。” 后面的话,临晚镜基本上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可惜,月弥夫人并不领情。依旧帮她穿着衣裳,脸上也带着笑,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凉意。 某女自然知道自己戳到了这位月弥夫人的痛处,可她就是要装作不知道,笑意盈盈地絮絮叨叨。说的话全部都是劝说人家去看脸上的伤的,见人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无法掩饰,她心里就暗爽得厉害。 如果能够把这位给气出毛病,也算是她有本事不是? “母亲,您不要抗拒治疗,您总不想自己的脸一辈子都这个样子吧?”临晚镜再次发起言语上的攻击。 “够了!”月弥夫人终于对着临晚镜发了火,她丢下衣裳,冷冷道,“别忘了我才是你娘亲!有你这么专门戳娘亲痛处的女儿吗?我说不治就不治,你还要再念叨几遍?你爹都不嫌弃我,又碍着你什么事……” 月弥夫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完全破坏了之前的形象,临晚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画儿等人呆愣当场。 这女人发起火来,还真的挺可怕,这是几人心中一致的想法。只要临晚镜,高兴地想:终于怒了。 “女儿可没有嫌弃母亲的意思,只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母亲似乎并不这么想。”临晚镜倒是没被她吓到,只是心里好笑,面儿上依旧一副“女儿是为你好”的表情。 “你不需要操心这些,现下好好准备自己的嫁妆吧!”哼,孤女才自己准备嫁妆,临家大小姐有父母,却还要自己准备嫁妆,这传出去也真是够可笑的。 知道的,是临家大小姐的嫁妆实在太多,父母准备不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临家女儿不知羞呢。 “既然如此,画儿送客。”临晚镜朝画儿道。 话落,她便转身进了内室,也不管月弥夫人在身后表情如何,更不管一屋子人都在等着她试穿。 见此,月弥夫人拂袖而去。画儿在原地松了口气。其实,月弥夫人身上的气场挺强的,小姐不在的时候,她还真不敢对夫人说些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点燃了她的怒火。 至于这位月弥夫人的真假,还不是侯爷说了算。侯爷现在都没拆穿她,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有尊重的份儿。 回去的路上,月弥夫人气得沿途不知道弄死了多少花草。花园里的花仆看见,心疼得要命,却又不敢对夫人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为自己那些美丽的花草哀悼,心里还埋怨侯爷,为何要找个这样的夫人回来。 不对,以前的夫人根本不是这样的,他是王府的老人了,自然对十几年前的月弥夫人有些了解。夫人虽然面冷,但是心热。对下人们都挺好的,又怎么可能拿花草出气? 难道,人就这么容易变吗?大小姐出去三年也变了个人似的,夫人也是这样?不过,好在大小姐是人变好了。可夫人嘛,实在不敢恭维。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夫人在赏花的时候眼底那消散不开的阴郁了。 花仆自然不知道,月弥夫人此时已经被临晚镜气得快疯魔了。如果不是现在还不能直接对她动手,她可能早就一巴掌拍死那丫头了。 一路气着回到院子里,她“啪”地一声关掉了房门,把外面守在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吓了一跳。可丫头们谁也不敢出声,只能自己走自己的事情。 气急败坏的月弥夫人回到内室就掀了面纱,面对着铜镜里那张丑陋的脸,恨意爬满了整双眼睛,看起来狰狞恐怖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该死的临晚镜!”月弥夫人长袖一挥,梳妆台上的铜镜应声落地,摔得粉碎,随着一起落地的还有那一梳妆台的金银玉器。 “啊……” 闻声而来的丫鬟被月弥夫人一张没戴面纱的脸给吓到尖叫,月弥夫人不耐烦地伸出手,隔空一掌打了过去,丫鬟顿时吐血晕倒。 其他丫鬟听到尖叫声赶到的时候,就只看见刚才的丫鬟倒在地上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侯爷把她们派过来照顾夫人,可夫人从来不让她们进内室,也就只有翠莲可以进去打扫房间。 只是没想刚才翠莲是怎么惹到夫人了,竟然被她打得晕倒在地,口吐鲜血?如果不是丫鬟们都听说过月弥夫人会武,还以为是侯府进了歹人呢。 “看什么看?还不把她给本夫人弄出去?”见几个丫鬟在那里发愣月弥夫人更是不满。不过,她稍后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没空来找几个小丫头的麻烦。 “是,是。” 几个丫鬟连忙欠身应下,又赶紧把翠莲给拖了出去。然后,月弥夫人亲自关上了房间的门,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么。 这边临晚镜把人气走之后自己倒是高兴了起来,也不去找打扰夙郁流景了,自个儿回房间写写画画,看看无影楼最新的情报,玩得不亦乐乎。 画儿猜到她有可能再里面偷懒,只能默默地走进内室,端进来一盘水果。 天儿都这么冷了,自家小姐每天不吃水果还不能活的样子,又懒得要死,吃个橘子都要分好了,让她拿牙签插着吃,真的是够了。 关键是,这毛病还是给景王惯出来的。如果不是他在的时候什么都亲自喂,小姐至于越来越懒吗? “小姐,您刚才为什么故意气夫人啊?”这才是她没弄懂的地方。刚才月弥夫人进来明明好好儿的,还亲自为小姐穿衣服,在她看来,都与正常的母女无异了啊。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故意把她气走的了?明明就是她自己拂袖而去的啊。而且,本小姐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她好!” 只不过,有点戳人家的心窝子就是了。 “小姐,您不会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替你穿衣裳,就直接选择把人气走吧?实际上,您就是想偷懒对不对?”画儿今天的脑回路出奇地开阔,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 临晚镜在心里为自家丫头竖起了大拇指,这都被她发现了。这丫头可真够厉害的! “咳咳,我累了,要午睡!”临晚镜干脆直接耍赖起来。 画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小姐,现在才晌午呢,您刚起床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困了?” 她真的好想把小姐从榻上揪起来,这懒病,真的没得治了。 “可是试衣服很浪费精力的好不好?反正我现在精力槽已经空了,需要睡眠来补充。”不管画儿怎么说,反正她已经躺下了。 “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侯府的颜面考虑吧?侯爷给您准备了那么多嫁妆,件件不俗。江湖上最近天天有人来侯府,说是送东西给临家大小姐添妆,人家都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连普渡寺的释苦大师,都送了开过光的菩提子。您这样连衣裳都懒得试,对得起大家吗?” “画儿,你说,糟老头儿怎么还不见人影呢?”看着手中魅儿所收集的情报,只说绝无悔最后消失的地方是皇宫,却再也查不到他的下落。临晚镜终于有点儿身为人家徒弟的觉悟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 她那个糟老头儿师父不会是因为跑皇宫里面去偷酒喝,被觞帝逮到大卸八块了吧? “小姐,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关键时刻顾左右而言他?”这么拙劣的转移话题,谁听不出来啊? “你别打岔,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难道是王爷的别称?可真够别致的。 “师父在皇宫里消失,那么皇宫里就一定会有什么被遗漏了的线索。不行,我必须亲自进宫一趟!” 临晚镜“噌”地一声站起来,立马开始脱衣服,然后换上利索地换上被册封为世女时所穿的朝服。 “小姐,您真的要去皇宫?” 画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怎么还说风就是雨了呢?为了不试衣裳,连皇宫都要闯,还真是丧心病狂! ------题外话------ 姑娘们猜猜师父的行踪吧,猜中了有奖哦 ☆、【233】她要去臣弟也去 临晚镜请求进宫觐见,让觞帝很是惊讶。就连在宫外正忙着闻人家族那边事物的景王和定国侯也未免有些讶异。 他们第一个反应是——镜儿是不是又想去九幽城了? 于是,二人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宫里赶。 这厢,临晚镜已经入宫,并且得到了觞帝的热情接待。 “镜儿这是怎么了?今儿个来见朕还穿得这么正式?”这丫头平日里都是怎么简单怎么穿,怎么舒服怎么穿,他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穿上这套为她量身定做的世女朝服呢。 “臣女还不是怕没有陛下的召见,如果穿得太随便了会进不来。”临晚镜笑着解释道。 “只要你想进宫,随时递牌子进来就行了。朕还巴不得你多进宫来陪朕聊聊天呢,又怎么会让人拦着你?” 随即,他又拿出一块牌子递给临晚镜:“把这个拿着,以后随时可以进宫,无须通报,也不用担心谁敢再拦着你。” 接过牌子,抚摸着牌子上的五爪金龙,临晚镜满意地收了起来。这玩意儿可贵重着呢,拿着都有点儿烫手。不过,她不怕,她最喜欢烫手的东西,比如:金子! “陛下,您把这东西给臣女,别人不会有意见吧?”收好牌子,临晚镜才看向觞帝。这种手谕,可不是随便给的。 像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麻烦。 “谁敢?”他是皇帝,这象征着帝王身份的手谕,想给谁就给谁。何况,镜儿丫头看着迷糊,其实多智近妖,她能多进宫来,对整个夙郁江山都有利无害。 “比如太后娘娘啊,朝廷里面的大臣啊什么的。”就那些多嘴多舌的人,比如说御史台的言官,不会为此专门上折子劝谏吧? “放心吧,这些都是小事,没关系的。”只是让镜儿丫头随时可以进宫而已,又不是给她其他的什么特权。母后那边,即便说两句也没关系。朝中大臣嘛,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去得罪临鼎天和皇弟。 众所周知,现在临家大小姐的后台有临家和王府。继而,还有他这个皇帝,说起来就是整个夙郁王朝。 “那就好。”满意地点点头,怀里的令牌还没揣热乎,她可不想现在又拿出来。 “那么,你进宫见朕,到底所谓何事?”不会还是想去九幽城吧?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想,皇弟和定国侯,应该都在进宫的路上了。 “陛下,您别紧张,不是去九幽城的事情,臣女不会让你为难的。”她如果真的想去九幽城,谁都拦不住,又何须专门来皇宫走一趟? “那你今儿是有什么事?”他可想不出还有其他事情值得这丫头专门跑一趟皇宫。 “陛下,您可认识绝无悔?”临晚镜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绝无悔?”觞帝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难道,当年定国侯把女儿送去了绝谷?也难怪三年间,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让人怎么查都查不出。如果是送去了绝谷,那就解释得通了。 见觞帝这副表情,临晚镜心里也有了底:“您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当年是被绝无悔救醒的。在绝谷住了三年,绝无悔相当于是我的师父。” 啊呸!老子本来就是你的师父,什么叫做相当于?这是糟老头儿的心声。 “师父?你和他是师徒关系?”觞帝震惊地抬起头来。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镜儿怎么会用针灸的方式替皇弟清除余毒,原来是在绝无悔那里学到的吗?那么,神医谷谷主风无定为何会找上门,也解释得通了。当年绝谷和神医谷的恩怨,觞帝也知晓一二。更知道,风无定的娘,和绝谷谷主绝无悔之间有着怎样的牵扯。所以,神医谷谷主风无定与临家大小姐有婚约是真的了?这个婚约,还是风无定他娘和绝无悔定下的吧? “不然呢?” “我确实认识绝无悔,镜儿这么急匆匆的进宫不会只想问这个吧?”突然跑进宫坦白自己和绝无悔是师徒关系,此事颇有蹊跷啊。 “我师父在皇宫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觞帝目光一厉,他根本就不知道绝无悔进了皇宫! “前些日子,师父一直在燕都。上个月十四,那天晚上师父先是去了景王府,再到了皇宫。进宫之后,他就失踪了。”临晚镜叹了口气,虽然她觉得糟老头儿其实很强大,应该不会出事,可谁也不能保证意外不会发生啊。 “失踪?在皇宫失踪?他进宫做什么?”觞帝被临晚镜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绝无悔去找皇弟做什么,找了皇弟之后又进宫? 不对,他和绝无悔有些矫情,如果对方真的进宫,怎么会不来找他?又是怎么失踪的? “据阿景说,师父进宫是为了和您叙旧。”实际上,就是变相地在皇宫里骗吃骗喝。 “当真是来找朕的?可朕没见着他呀?”如果不是临晚镜说,他还真不知道绝无悔来燕都了,而且还进宫了一趟。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只能说明,师父在没见到您之前就失踪了。”谁那么大本事,把她家那个老不死的都能弄失踪? “会不会是他说来皇宫,然后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和临晚镜一样,觞帝也是知道绝无悔的本事的,不可能轻易掉进别人的陷进。所以,他更倾向于是绝无悔自己没有进宫,去了其他地方。 “师父失踪,臣女已经派人寻了他一个多月了。只查到他最后去的地方是皇宫,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既然这样,那现在人去了哪里呢?”他没见过,皇宫里巡逻的侍卫肯定也没见到他。那么,绝无悔到底在哪里呢? “既然他是在皇宫里失踪的,那皇宫里必然会留下师父的踪迹。所以,臣女想来皇宫看看能不能找到师父失踪的线索。”临晚镜实话实说,只差没说自己想把皇宫翻个底儿朝天,来找师父失踪的线索了。 搜皇宫,没有觞帝的允许可真不行。即便临晚镜宫里有人,可皇宫处处是暗桩,要避开皇帝暗桩找线索,她可没那个功夫。那可是得下血本的! “这恐怕没办法在皇宫里大肆搜查。”否则,还不得引起后宫一片混乱? 何况,他也并不觉得绝无悔的失踪就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相反,他更倾向于那是绝无悔爱玩,所以换了地方。 别以为他不知道,绝无悔不在夙郁的时候,也经常去光顾凤离国的皇宫。 “我知道,所以才想征得您的同意咩,其实更想您帮忙查呢。您手上那么多人,要查出我师父的行踪和他失踪的线索应该不难。”某女越来越厚脸皮,原本是想让觞帝行个方便,让她自己来查的。 后来想了想,如果她自己查的话,在觞帝面前暴露了实力不说,还可能引起帝王的猜忌,简直太不划算了。 “你这丫头,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原本他还有点担心临晚镜回把整个皇宫搞得天翻地覆。没想到,她绕来绕去,只是想让自己帮忙。 “嘿嘿,陛下,您就帮帮忙吧。”临晚镜讨好地笑着。 “行,朕让人去查!” 觞帝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很快就吩咐了下去了。 而此时,在宫门口相遇的景王和临鼎天也到了。 两人都是不需要通传的人,加上临鼎天着急,越过福公公就往里面走。破浪推着景王,也一并越过福公公而进了羲和殿。只留下福公公一个人在殿外干瞪眼。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这么着急? 临大小姐还破天荒地穿了世子的朝服。 只是,看她和陛下在里面相谈甚欢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吧? 景王和临鼎天进内殿的时候,就看见临晚镜和觞帝正在下棋。 准确地说,是临晚镜在悔棋。 “等等,陛下,臣女不下那里,下这里。”临晚镜从棋盘上抓起一枚黑棋,又换了另一个地方。 “你确定?”觞帝现在是眉头紧锁,眼底虽然没有不悦,也或多或少有些无奈。 临家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臭棋品,让人恨不得想抽她。不是说好的落子无悔吗?为什么规矩只是单方面制定给他的,对她一点效果都没有?她悔棋悔得那么理直气壮,让他甚至一阻止的话都说不出来。 “嗯嗯,确定了。”临晚镜点了点头,谁让她本来就不会下围棋,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觞帝自己提议的下棋,这后果自然由他承担。 “你们俩怎么来了?”觞帝落了一子,才看向进了内殿的景王和临鼎天。 这二人今天来得够快的,是生怕他同意镜儿丫头去九幽城了吧?九幽城那边都快要结束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陛下,镜儿无论要求什么,您可都不能答应她啊。”临鼎天第一个站出来,女儿要是真去九幽城,那只有一个办法——他也跟着去! 于是,景王和未来岳父大人的想法又再次不谋而合了。 “如果她实在要去九幽城,那臣弟也去!” ☆、【234】日日新娘换新郎 “流景,你是不是想多了?镜儿这丫头只是来陪朕下棋聊天的,什么时候说过她要去九幽城了?” 听了自家皇弟的话,夙郁流觞有些哭笑不得。 皇弟,咱这到底是谁要嫁给谁呀?他怎么有种,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的感觉?这不都镜儿丫头都还没嫁人呢,皇弟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不是要去九幽城?”景王蹙着眉,他真的以为临晚镜要去九幽城,为此还把世女朝服都给穿上了。 结果呢?她大张旗鼓地跑进皇宫,只是为了找皇兄下棋聊天?那她怎么不来找自己呢? 肯定有猫腻! “当然不是,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要去九幽城。”觞帝肯定道。 人家是来找师父的,去什么九幽城? “镜儿?”景王看向临晚镜,见她正举着一枚棋子,眉头深锁,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落在哪里。 “嗯?” 听到夙郁流景的声音,临晚镜抬起头来。 “下这里。”一只修长的手指着棋盘上某个空白处,声音清冽中带着丝丝温柔。 临晚镜应声把旗子落下,顿时吃掉一大片。 觞帝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尼玛,说好的管束未婚妻,质问未婚妻呢?怎么变成教她下棋了?还一下一个准儿! “陛下,该您了。”见觞帝愣是,临晚镜还好心提醒。 “观棋不语真君子,镜儿丫头,你可不能靠景王帮忙下棋啊。”觞帝笑眯眯地看着临晚镜,这丫头棋品差一点,但是学得快。如果让她仔细观察,其实下得不错。你与她下棋,能感受到她一点一点的进步。 可是,如果皇弟进来横插一脚,就给了她惰性,她依赖皇弟,也就不会独立思考了。 “陛下,我们夫妻是一体的,他说我下很正常嘛。这就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临晚镜回之以微笑,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那朕岂不是该把皇后也一起叫过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又是什么新词儿?觞帝发现总能从临晚镜嘴里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说辞,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 “唔,不行。陛下您是帝王,是有大智慧的人。您完全可以一个顶俩!” “这公平吗?” “怎么不公平了?皇后乃一国之母,也是和您一样,可以一个顶俩的人。你们组合在一起,完全是开启了天下无敌的模式。这样的话,对臣女和阿景才是不公平。”临晚镜滔滔不绝地扯歪理儿。 觞帝听得哭笑不得,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于是,只能任由他们男女搭配,双剑合璧。很快,小俩口就从劣势转化为了优势,最后以半子胜出。 皇弟的棋艺从小就比他好,这半目棋,只怕还是给他留了面子。顿时,觞帝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被自家最疼爱的弟弟和即将过门的弟媳妇联手欺负了。 “好了,棋也下完了。你们可以走了。”他已经不想看到这两人了。 “陛下,咱们说好的事儿您可别忘了。”本来她说完事情就要走的,结果被觞帝拦着下棋,这会子有夙郁流景和老爹来拯救她,她还不得赶紧跑啊? 皇宫这种地方,给人非常压抑的感觉。如果能不待在皇宫,那就尽量别待。如果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存在,那皇宫里面的鬼魂不知道有几多了。 “行,最迟明天,会给你答案。”觞帝点头,绝无悔在皇宫失踪,确实应该查一下。如果真的是出了事情,那皇宫的守卫是不是也太无能了? 还有,谁那么大胆,敢潜入夙郁皇宫抓人? “多谢陛下。”临晚镜朝觞帝福了福身,心里却还是没底。 师父到底去了哪里?如果他真的没事,那听到她即将嫁人的消息,肯定会马上回燕都的。可是,婚期将近,他还没来。只能说明,糟老头儿出事了。 出了皇宫,临晚镜心事重重,夙郁流景眉头紧锁。临鼎天没有出来,他和觞帝还有另外的政事要商量。所以,这小俩口上了一辆马车,还没有老爹监视。 “阿景,你准备什么时候恢复你的双腿啊?”马车上,临晚镜依靠着夙郁流景,后者搂着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轮椅孤零零地被扔在一边儿。还好马车够宽敞,他们俩坐在软榻上。 “你想在什么时候?”他的腿现在是已经完全恢复了,走路也练习得差不多了。只等着选个合适的时间站起来。 “都可以啊,只要不揭开面具就好了。我可不想那些花痴女每天都跟母狼一样盯着你,双眼还冒着绿光。”临晚镜撇撇嘴,其实她觉得夙郁流景最好能在他们的婚礼上恢复,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景王并不是残废,他的双腿是可以医治的,而且,已经治好了。 觞帝已然知道,就是太后那老妖婆还不知道阿景的身体已经好了。阿景也并没有打算要让太后现在就知道,也担心太后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体好了之后会源源不断地往他府上塞女人。 实际上,太后娘娘现在是在学临鼎天,已经无数次往临晚镜这里塞男人了。或者,专门挑选了一些英俊男子,在大街上与临晚镜装作偶遇。 最好笑的一次,还设计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先让人扮演小偷,来偷她腰间的玉佩,然后又让人扮演英雄。只不过,恰好遇上纪醒空上街,临晚镜一说怀疑偷东西的和帮忙的是同伙,纪家少年二话不说,上前就揍。愣是把两人揍了个头破血流,还关进了刑部大牢。 结果大家都猜得到,刑部大牢里,两个人都招供了,查来查去,是太后身边的常公公找来的人。 既然是常公公找的,那也自然代表了太后。 临晚镜只把太后的行为当成一个笑话,她不能往王府塞人,就想法设法地让她给景王戴绿帽子。有这样的母后,她都有些好奇景王前面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以后,他们成亲了,太后又会想出什么招来对付她呢? 无非是给景王挑女人,或者以各种各样的借口逼迫她给景王纳侧妃吧? “挖了她们的双眼,可好?”景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说着无关自己的事。 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长得太祸水,又有哪个女子会用那种目光看他? 原本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自己未婚夫给出这样的答案,都会觉得虽然残忍了一些,却是表达了对她的重视。可惜,某女并不怎么满意,挖双眼什么的太残忍了。而且挖了双眼的女子又不能赚钱,不划算。 看她眼睛在那里乱转,夙郁流景就知道她不满意自己的提议。 于是,他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你说想怎么办?” “不如卖进红袖招?”既可以赚钱,又一辈子不得再见她的男人。 “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就想着赚钱了?”敢觊觎他的,基本上都是大臣的女儿,被卖进红袖招,那家族的名声可都毁了。那些大臣不在心底里记恨死她呀?他倒是不怕麻烦,就是怕那些人对她不利。 狗急跳墙什么的,有时候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想着赚钱我想什么呀?何况,这也是双赢的政策啊,我赚了钱,那些女子不就赚了男人?”临晚镜拿着他的手,不满地掐了一把。 “哦,此话怎讲?”赚了男人?在红袖招伺候男人,对于一般人家的女儿来说都是耻辱,又怎么可能是双赢呢? “她们嫁人的话,只可能一生只拥有一个男人。也或者是她们的丈夫死了,二嫁。当然,在你们古代,二婚的可能性比较小,大多女子选择守节。所以,古代女子基本上一生只会有一个男人。可若是她去了红袖招,每天都可以有不同的男人。可以日日当新娘,夜夜换新郎,何乐而不为?” 日日当新娘,夜夜换新郎? 夙郁流景琢磨着这句话,玩味地道:“日日当新娘,夜夜换新郎很欢乐吗?莫非,镜儿对为夫有什么不满?” 瞧她说那话时兴奋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想这么做呢。 “日日当新娘自然能体会人间极乐。可惜,本小姐不是没那个福气么?”何况,日日新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很想有那个福气?”夙郁流景看着她,双眼浓黑如墨。 “不,一点也不想。”迫于景王的淫威,临晚镜还真不敢说自己想。 “如果你想,本王也可以满足你。”忽然,夙郁流景道。 他这么说着,眼睛依旧盯着临晚镜,一眨不眨。 “啊?”某女完全愣住了,他能满足她,是几个意思? “我可以每天扮演一个角色。”这样,她就不会无趣了吧? “噗!” 她听错了吗?这真的是阿景吗?他竟然会开这种玩笑? 每天扮演不同的角色,他是想玩cosplay。还是想增加夫妻之间的情趣? “怎么?不喜欢?”见她这副表情,夙郁流景依旧面无表情。 “你是认真的?” “你以为呢?”看着她,景王眼底还真带着几分严肃。 “阿景,我就要你,就要这样的你,不需要扮演任何人。”某女伸手抱着夙郁流景,一字一句道。 ☆、【235】闻人家分崩离析 “嗯。” 他摸着她的头,眼底溢出满足的笑意。 只是,刚才镜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经常会听到从她嘴里蹦出一些奇怪的词儿。总感觉,每次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把自己和他们分隔开来。 “镜儿,你们古代是什么意思?”凝视着临晚镜的眼睛,夙郁流景如是问。 “什么你们古代?”临晚镜微愣,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你刚刚不是说的你们古代吗?还说古代女子,好似你和我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一样。”夙郁流景不给她再避开话题的机会,“其实,我早就想问了。镜儿,三番两次从你嘴里听到莫名其妙的词语真的很让人怀疑。” 特别是,她与三年多前的临家大小姐相比,差别太明显。 很多时候,夙郁流景都在心里怀疑。眼前的女子,与临家大小姐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她额头上有专属于临家大小姐才有的胎记,那是别人模仿不来的东西。听说,那是月弥夫人在生下女儿的时候,亲自绣上去的。上面施有术法,是属于神秘的月氏家族。 所以,经过多方证明,加之临鼎天这个当爹的的维护,临晚镜的身份应该是确认无疑。只是,这么多日子与这丫头接触下来。越相处,就越发现了她和时下女子的差别。总有一种,她来自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她的心里,有别人包括他都无法触及的天地。 “咳咳,阿景,你是不是听错了。我真的有这么说过吗?”临晚镜敷衍道。 其实,她是不愿意让夙郁流景知道她与他曾经生活在不同的时代。她不属于这个时空,有的时候让她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又显得那么孤寂。她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即使有再多的银子。可是,她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有拼命地赚钱,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际,她也会有迷茫的时候。她想念那个高科技的现代时空,那里有她的同伴,有她的事业,有她的高楼大厦,她的专属跑车,她的电脑,她的高科技武器。甚至,那里曾经让她无比讨厌的喧嚣繁华,霓虹砖瓦,现在都让她无比想念。 她喜欢一个人坐在安乐椅上喝咖啡,品红酒,尝各色美食。冰箱里永远不缺各种稀奇古怪的食材和甜点,超市里的冰淇淋随处可见。出门可以自己开车,享受疾驰的快乐。想谁了,一个电话就过去。 而这里,信件需要鸽子寄,出门马车即便是飞奔,也达不到她想要的速度,太快的话她还容易晕。 这里的夜晚漆黑一片,除了漫天的繁星,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可是,就这么个破地方,却有疼她如命的父亲,有爱她的男人,有无数心甘情愿追随她的手下。她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里。 “镜儿,每次你敷衍人的时候,都笑得特别温柔。”听到临晚镜的回答,夙郁流景心底不由得生起一股失落。 她心里有事,却不肯对他讲。 “阿景,有的事情,确实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你真的要知道,我们成亲那天,我把我的一切秘密都告诉你,好不好?”既然是夫妻了,那有些东西让他知道也好。 否则,当有一天自己莫名其妙消失的时候,夙郁流景怎么办? 看着临晚镜,夙郁流景缓缓点头:“好。” 只要她肯说,什么时候都好。 另一边,太子监军已经到了九幽城外,纪大将军的人已经完全控制了九幽城。闻人家族原本的军队都在城外,想要来个反包围纪恕的大军。可惜,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拨人,把他的军队全部控制在了山谷里,与九幽城里断了联系。 闻人家族的府邸里,一个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一脸阴沉,眼底的阴鸷也与远在燕都的闻人卿华如出一辙。 “城外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闻人家主看着堂下坐着的家族成员。 他不知道,为什么布置得好好的计划,会成为现在这样七零八落的样子。城外的军队联系不上,他的十万精兵,难道被纪恕那个老匹夫一网打尽了吗?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会联系不上呢? “家主,那边的人联系不上,说不定已经叛变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天之内,必须把那边的人联系上。如果是有人叛变,直接杀了。” “这……”堂下之人面露为难之色。在夙郁大军的包围之下,他们出城非常困难,现在想联系上那边,还要在一天之内,似乎有些痴人做梦。 “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闻人家主脸色可以用沉得出水来形容了,他的决定一向不容他人反驳。 闻人家族的权利高度集中在他手中,不然也不会让闻人卿华一个病秧子坐上少主之位了。 只是,闻人家主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独断专权,引起了闻人家族很多人的不满。甚至,有些闻人家族的旁支已经被无影楼的人策反,偷偷投靠了那边,把家族的资源一点一点转移掉了。 就算闻人家主现在察觉到了异样又能怎样?他现在面对内忧外患也是束手无策。原本还有闻人卿华这个聪明的儿子,可儿子现在在天牢,燕都那边的消息传来困难。即便他知道儿子被关在天牢里暂时也不会出什么事,却依旧有些焦急慌乱。 到这个时候,闻人家主才发现。原来儿子在家族中,竟然比他这个家主更有话语权。很多时候,闻人卿华一句话,那些老东西就不敢反驳了。可自从儿子出事之后,他竟然使唤不动家族中的那些老东西了。 就连他那几个弟弟,也开始公然与自己作对,明里暗里转移属于闻人家族的东西。 “家主,城里很多百姓已经开始想方设法出城了。说都是因为城主,所以他们才会被困在九幽城。估计城主再不想办法安抚,他们就要一起闹到城主府来了。”这是闻人家族的家仆,也是管家。 他在闻人家族的地位很高,仅次于闻人卿华而已。管家也是闻人家族的人,世世代代为闻人家族奉献,如同曾经在燕都被牺牲掉的李家。 “老王,百姓那边你派人安抚一下吧。我们现在唯有鱼死网破,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好在,闻人家族这些年也囤积了不少东西,只要杀出九幽城,他们可以联合西夷,让西夷出兵,由闻人家族领兵,杀到燕都,夺取皇城! “可是,老奴也是有心无力了。那些百姓,总是闹个不停,城主府现在也没个安宁日子。如果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咱们这么多年在九幽城建立起来的根基可就白费了啊。”王管家其实比闻人家主考虑得还要长远。 在他看来,闻人家族现在大可不必马上杀到燕都去,而是可以把九幽城这里作为都城,再一步一步向外扩张。九幽城这边离骊山也挺近,如果能够求得骊山的支持,倾覆夙郁王朝,指日可待! “九幽城如果经历一场战争,也就不剩下什么了。我们当年是从皇城被赶出来的,本家主一定要回到燕都,只有那里,才能见证闻人家族的辉煌!”闻人家主的执念很深,如果他早点听管家的劝,九幽城为都城,闻人家族也早就朝外面扩张了。可惜,他偏偏不听。 还有当年的临家大少爷,其实管家的意思是把二小姐闻人霜华嫁给他。如果真的让他们成亲了,即便是一对怨偶,那也是和临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临家不帮着他们都不行。 可惜,说到底,家主还是太自负了一些。王管家叹了口气,闻人家族现在已经是人心向背,很多人私底下都在另找出路了。如果他不是闻人家族的家仆,受契约的约束,恐怕现在也已经……。 其实闻人家族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皇家和临家都功不可没。闻人家族也算是自食恶果。 “启禀家主,我们的仓库着火了。” 从外面进来一个家奴,匆匆禀报道。 “什么仓库?”闻人家主没反应过来。闻人家族的仓库太多,他还真不知道是哪一个。 “粮仓。”底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救火?” “还有宝库也着火了。” “什么?宝库也着火了?宝库那边犹如铜墙铁壁,怎么可能着火?” “是,是守门的张铁头喝醉了酒,不小心点燃了宝库。”下面之人头上汗如雨下,闻人家主的气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家奴能够承受得起的。 “家主,我们赶紧去看看吧。宝库着火了可不是小事!” “是啊,家主,我们家族百年的心血可都在宝库里!” “你们慌什么?宝库的事情,本家主自然会亲自前去,你们各自回去做自己的事吧!”那宝库虽然是闻人家族的,可早就被闻人家主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有人想去看宝库着火,只怕也是想趁火打劫,他也不傻,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进宝库? 宝库里那么多好东西,谁看了能不眼红? ☆、【236】火烧天牢救少主 “家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没等闻人家主踏出正厅,就有人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高呼。 “慌慌张张地是作甚?本家主好得很!”闻人家主沉着一张脸,就差没一巴掌把呼喊的守卫扇出去了。 “是,小的知错。不是家主不好了,是,是宝库出事了。”守卫在闻人家主的威慑之下,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本家主已经知道了!还不去全力救火!” “不是,不是失火,是宝库被劫了!”下面跪着的守卫立马战战兢兢地回答。 听到宝库被劫这几个字,闻人家主几乎要气晕过去,若不是后面的管家扶了一把,他还真就倒下去了。 “宝库被劫?宝库怎么可能被劫?本家主派了那么多人看着宝库,怎么可能让宝库被劫?”家主震怒,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案几被震得粉碎。 “可,可能是在失火的时候……”守卫生怕下一个被震碎的是自己的脑袋,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趁火打劫?”闻人家主怒不可遏,“宝库犹如铜墙铁壁,即便外面失火,那宝库的大门又是怎么被打开的?一句趁火打劫就想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是小的们失职,请家主责罚!”守卫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有请罪。 宝库被劫,闻人家族几代人的心血付之一炬,家主只怕是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哼!”闻人家主拂袖而去,也不说责罚的事情。 可守卫知道,这等同于判定了他们的死刑。没错,是全部的宝库守卫,而不是他一个人。 其他人也顾不得跪在地上的守卫,纷纷跟在闻人家主后面朝宝库走去。 他们方才的提议被轻易否决,现在闻人家主却不得不让他们都跟着去,因为宝库被盗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家族的大事。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宝库,闻人家族的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闻人家族的宝库很大,里面存的也确实是几代人的心血,可是,一夕之间就被搬空,还是多少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宝库里面那么多宝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洗劫一空了?”有人提出了疑问。 “对啊,这么多宝贝,到底要多少人才能一下子运送出去?” “是啊,那么多东西一下子被人洗劫一空,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很多人都在心里起了怀疑的心思。 “莫非,是有人监守自盗?”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监守自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众人一起看向了闻人家主。仿佛在说,他就是监守自盗的人。 “你们这么看着本家主,难道都认为那个监守自盗的人是本家主?”闻人家主被气得不轻,这些人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家族的老人,都在那里耀武扬威,白吃白喝。到了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却都把责任推到他身上,现在竟然还怀疑他在监守自盗? “咳咳,家主,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宝库被盗,又留下这么多疑点,让我们不得不怀疑。” “家主,请立刻派人去查宝库失窃的事情,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家主,现在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可若要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走宝库里面的东西,除了与家族里面的人里应外合之外,我们更应该考虑谁最能接触到宝库的钥匙,谁最有可能把宝库里面的东西转移。而且,当务之急也要查出宝库里面的东西的去向。只有追回东西,才不至于让家族陷入困境。” “二哥说得对,大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宝库里面的东西的下落,再来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 当然,不可否认,家族里面很多人都在想着是闻人家主自己监守自盗。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是不能乱说的。 “老二说的也确实有道理,传令下去,封锁闻人家族所有通道,严查每一个可疑人员。城内戒严,严查那些金银财宝的下落!” “是!” 虽然事情暂时处理了,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闻人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心里种下,大家做事的时候也没了以前的认真。相反,很多人都盯着闻人家主,都以为是他转移了宝库里面的东西。若是日后闻人家族起事失败,他好给自己留条后路,独吞宝库宝物。 好好的一个家族,开始了四分五裂的局面。甚至有旁支的人领着家眷偷偷出城,向太子和纪大将军投诚。当闻人家主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平日里对自己最忠心耿耿的人,实际上就是家族的蛀虫,是别人放在家族里的棋子。他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家的掌控之中。 亦或者说,在临家那个老匹夫的掌握之中。 当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临鼎天能隐忍多年不报仇,说是听觞帝的话。实际上,只怕是想在关键时刻对闻人家族来个致命一击,让他们家族永世不得翻身,才能达到他报仇的目的。那宝库里的东西,其实最有可能就是那些闻人家族的叛徒联合外人干的。这个外人嘛,自然是临鼎天。 临鼎天这老匹夫也是够了,那么优秀的儿子没了,他竟然没有受到一点打击,也没有与觞帝反目成仇。他对皇家的忠心,到底是怎么来的? 其实,闻人家主不知道,临家可不止一个临晚照,还有一个女儿临晚镜。宝库被洗劫一空,实际上就是她干的。当然,这其中不乏利用了自家老爹的关系。 最主要的还是靠魅儿姑娘,她到了九幽城,九幽城这边的无影楼之人都有了领导,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她策划,他们执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魅儿姑娘就是个奇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 很快,闻人家族这边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燕都。对于宝库被盗这样的事情,觞帝也是震惊的。 闻人家族的宝库,他略有耳闻,却不知道被谁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他最在意的到底不是宝库,而是将闻人家族连根拔起,所以,当务之急也是让纪恕和太子加把劲,把闻人家族一锅端。 倒是还被关在天牢中的闻人卿华,眼底一片阴鸷。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堪负荷了,寒毒发作几乎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再听到闻人家族现在七零八落的消息,他更是气得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身体上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法忍受,再加上家族的事情突然告诉他,他现在真的已经濒临崩溃了。 当天夜里,他就利用了身边的隐藏暗卫。当天牢着火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觞帝震怒,直接派了禁卫军和御林军前去天牢支援。 可是,闻人卿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火烧天牢的事情还真被临晚镜当时给说中了。天牢虽然被防守得如同铜墙铁壁,可到底有疏忽的地方。 其实也不是放火,就是放点烟雾,把人眼睛熏得睁不开,就方便了人入侵。 天牢现在一片混乱,完全分不清敌我。 闻人卿华的人趁机把他带了出去,只是,他没想到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等在那里,看着闻人卿华的人将他救出来。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先动手。 璎珞姑娘站在闻人卿华身边,看着临晚镜等人眼底都是戒备。 “闻人少主,好久不见。”临晚镜依靠在夙郁流景身边,笑得一脸温婉,她依旧是闻人卿华来燕都那天的装扮,手持长日弓,头发高高束在后面,一身黑袍长靴,衬托得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洒脱大气的美。 “是好久不见了。”闻人卿华牵起唇角,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只是,他强撑着与临晚镜说话,笑起来脸上除了阴柔还有苍白。 “闻人少主,还记得这把弓吗?”临晚镜挥了挥手手中的长日弓。 “当然记得,几个月前,临小姐可是拿着这把长弓给了本少主一个大大的下马威。”他想起那个站立于城门之上英姿勃勃的女子,又想起了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闻人家族的儿女,果然名不虚传! “这把长日弓是我哥哥临晚照的。”临晚镜拉开弓弦,一时之间,仿佛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临晚镜的身影。 “本少主似乎略有耳闻。”临晚照的长日弓,是当年穿云城代表穿云城大小姐送给临家大公子的定情信物。 “如果用长日弓结束你的性命,似乎应该也没辱没了这把弓吧?” 其实,她倒是觉得有点辱没了哥哥的长日弓。因为,闻人卿华长得太丑了。不过,好在闻人卿华是闻人家族的少主,杀他就相当于是断了闻人家族的根。所以,也不算太亏。 “这把弓就能结束本少主的性命,临大小姐似乎想得太美好了。”闻人卿华嗤笑一声,他根本不认为临晚镜的人围在这里,就真的能杀了他。 ------题外话------ 毕业了,今天正式拿到毕业证,明天回重庆工作。心情不太好,所以最近也没怎么回亲们评论,姑娘们有的人经历过,有的还小,将来也会经历。在这里,陌劝大家,毕业就是人生的一个岔路口,选择太难,一定要慎之又慎。这两天可能有些忙,散伙饭啊,出去聚会什么的,所以更新也可能不太稳定,请亲们再次见谅。 ☆、【237】养蛊人再次出现 闻人卿华的自信让人感到莫名其妙,更多的是不安。临晚镜今天带的人并不多,明里只有她和琴儿在,暗里有倚剑和绝三儿。夙郁流景身边有乘风破浪,守在暗中的是谁她也不太清楚。当然,景王府的暗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样的组合,她觉得对付闻人卿华已经足够了。 可是,对方如此自信反倒让她心里生起了戒备之意。 “闻人少主,就你现在的身体,即便我们不出手,只怕也活不长了吧?” “本少主现在身体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你们联合风无定骗了本少主!本少主不管能活多久,可要让我今天死,就凭你们,哼!” 不提还好,临晚镜现在提起他的身体状况,闻人卿华就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女人。这女人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她掺和那些事,他的计划早就该成功了!说不定,此时江山都已经易主了。 “那么容易被骗,是因为你蠢!”临晚镜一声冷笑,难道自家哥哥的死,就不是闻人家族的卑鄙无耻造成的吗? “闻人初静那个小野种现在怎么样了?”那天风无定骗自己为自己针灸,应该就是为了闻人初静体内的控心丹。 先生当年说的是控心丹没有解药,他倒是想知道,风无定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解了控心丹。 “好得很,让闻人少主失望了。”她家小狼崽儿现在已经生龙活虎的了,闻人卿华想弄死他,简直就是做梦。 哦,不对,闻人卿华真正想弄死的人不是小狼崽儿,而是她。 “他没死?”风无定果然有点本事! “你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临晚镜嗤笑一声,闻人家族的卑劣手段,连对初初这样流着他们家族一半血液的人都用。这样的家族,活该被全部抹杀。 “是不太满意,他应该杀了你,再杀了临鼎天。”说这样的话,闻人卿华眼睛都不眨一下。对他来说,杀人太简单了。尽管让闻人初静杀的是自己的小姑姑和祖父,也没有什么不同。闻人家族天生冷血,残忍,无情。比起夙郁皇家,更可怕。 这也是当初闻人家族最终没能登上那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到底是,夙郁皇族的先祖更懂得把握人心。 “怎么不说他应该杀光你们闻人家族?” “哼!他是在我闻人家族长大的,自然应该为闻人家族做出贡献。这么点事都办不好,小野种果然不配做我闻人家族的人!” “嗯,确实不配做你们闻人家族的人。我们临家的种,自然是流着临家人的血性,即便他在被你用蛊控制的时候,也知道我是他的小姑姑。他不会对我拔剑相向,要杀,也只会杀你。”如果不是初初今天去了西郊别庄见晓晓,她都想把他带来,让他亲手为自己报仇了。 “哼!养不熟的野种!” 对于闻人初静,闻人卿华是打心底里厌恶。 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闻人家族的手段有多么卑劣的,即便他心里不想承认。 “闻人家族惯会用蛊控制人,却也控制不了人的心。你们家族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你以为自己就算逃出天牢,又能做什么?” “什么用蛊?”闻人卿华一愣,接连两次从临晚镜嘴里蹦出这个词儿,引起了他的注意。用蛊控制人心?他用的是控心丹好不好? “你不要告诉本小姐,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体里面种了母蛊,然后那个控心丹里面其实就是一颗子蛊。”这下轮到临晚镜发愣了。 什么意思?闻人卿华竟然不知道自己是用蛊控制手下的。那么,到底是谁给他种的母蛊呢? “本少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真的如临晚镜所说,那风无定之前到底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夫的东西竟然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识破!”一阵诡异的笑声由远及近,然后慢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临晚镜等人的视线里。 “先生?”闻人卿华诧异地看着来人,竟然是消失了十几年的先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派出去寻他的人那么多,却不知道他何时到了燕都。 果然,先生还是和当年一样神秘,连闻人家族的势力都摸不到边。 “卿华小子,这么多年没见,你居然还记得老夫!”来人径自走到闻人卿华的阵营,明显两人是一伙的。 男人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材干枯瘦小,脸上虽然带着笑,却给人很诡异的感觉。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临晚镜就觉得恶心。 “先生,果然是您。”相较于临晚镜的恶心,闻人卿华则是脸上一片喜色,先生在他眼中就是神通广大的存在,他一回来,那什么蛊也可以问清楚了。而且,有了先生的帮助,对付临晚镜和夙郁流景二人更是不成问题。 “哈哈,看来老夫回来得还算及时嘛。”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对于闻人卿华这种反应颇为得意。 说着,他又看向临晚镜:“小丫头,你竟然知道老夫用的蛊,想必,卿华体内的控心蛊母蛊也是命丧你的手里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宝贝命丧他人之手,男人眼底的阴沉就汇聚成了一片海洋。他虽然在笑,可看临晚镜的眼神已经阴冷到了极点。 “那母蛊是你的东西?”男人脸色阴沉,临晚镜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前这老男人给她的感觉本来就很邪恶,现在又得知他便是那养蛊之人,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眼前这个老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货,不知道养蛊害了多少人。 对了,这人说不定还和解连环口中的那位师兄有关。看来,有必要与眼前的老男人来一次深入的交流,最好是能把人给抓回去。 “小丫头,告诉老夫,你师从何人,如何发现卿华体内的母蛊的,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将它取出来杀死?” 男人没有回答临晚镜的话,可他这么一问也就变相地承认了自己就是母蛊的主人。当年他养蛊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现在被一个小丫头摧毁,让他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他要让眼前的小丫头付出代价! 拿她炼蛊,还是试药呢? 或者是,让她成为自己的禁裔? “本小姐无师自通可以吗?”哼,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敢那种目光看她,难道不知道,她男人就在旁边吗? 夙郁流景也应景地朝男人看过去,在看见对方那种邪恶目光时,眼底一沉,心里不爽起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敢觊觎他的女人了。是不是他夙郁流景不杀人,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少在这里敷衍老夫,如果你乖乖回答老夫的问题,老夫还能考虑给你一个轻松点的惩罚!”小丫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身材还不错,皮肤看起来也是光滑细腻的,捏一把肯定很爽!如果能把她抓回去当禁裔,比杀了似乎要划算一些。 “老东西,少在这里说大话,谁惩罚谁还不一定呢!就你这样以养蛊为乐的人,本小姐不是第一次见,可像你一样恶心的,却是一个也没有。不如,你告诉本小姐,你自己想要个什么惩罚,本小姐会酌情满足你。” 男人对临晚镜起了歹意,临晚镜何尝又对他没动杀心呢?控心蛊那种东西都能养出来,眼前的人肯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毒。如果不杀了他,迟早要吃大亏! 所以,她今晚也没打算放他走。 “哦?这么说,你是见过和老夫一样的养蛊之人了?”男人丝毫不受临晚镜的威胁,也并不认为一个黄毛丫头能把自己怎么样,他在意的是这丫头背后的人。能识破他的控心蛊,又能解蛊之人,在这个世上应该不多。 难道,是那里的人出山了? 不过,就算是出山,也不可能随便把巫蛊之术教给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看起来还是朝廷中人。 “我必须要告诉你吗?” “如果你肯告诉老夫,老夫可以暂时不杀你!”至于之后,你如此冒犯老夫,还想老夫轻易放过你吗? 他是睚眦必报的人,眼前的小丫头,迟早有一天会落在他手里,成为他的禁裔,成为他的药人! “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说大话之人。想要本小姐的命,随时都可以来取!如果不敢,那还是等你真的有本事杀了本小姐的时候再说吧。”她虽然厌恶他,却也不怕。 解连环会巫蛊之术,虽然他自称学艺不精,可到底是连控心蛊都能解的人。蛊术肯定不一般。还有,人家都为了那控心蛊找上门来了,更加证明了解连环的能力过人之处。 临晚镜能想到的,夙郁流景自然也能想到。他知道解连环的事情比临晚镜更多一点,一下子就把眼前的男人和解连环口中的那个师兄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眼前人就是解连环的师兄?那好像也说得过去。 ☆、【238】小丫头口气不小 “小丫头口气不小!” 男人脸色阴沉,多少年没有遇到过如此挑衅他威严的人了? 看着临晚镜,男人已经起了杀心。 “我每天漱口,怎么可能有口气?倒是你这个丑八怪,牙齿已经黑出翔来了,一张口就臭气熏天,这才叫口气不小!”临晚镜眉毛上扬,挑衅地看着男人。 “你!岂有此理!老夫今天要替你的父母好好教训你!”说着,男人脚下一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景王轮椅上的白绫也随着飞了出去,迎向男人的攻击。 “本小姐的父母是谁,你知道吗?”临晚镜站在景王身边,就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她依旧面儿上带笑,丝毫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只是,你若仔细看,便可以发现,她眼睛片刻也没离开过男人的手。 如果这男人趁机给阿景下蛊,她也可以在关键时刻挽回局面。 “老夫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就好!”男人一边对景王出手,另一只手却也同时攻向了临晚镜。 他的掌风带着一团黑气,想来是练了什么邪功。临晚镜没有愣神,关键时刻却也顾不得自己“不会功夫”的事情,立马脚下运起轻功闪避开来。 与此同时,她还拉了夙郁流景的轮椅一把,让他也往后退出几步。 “哟,原来还是个会功夫的小丫头!速度挺快,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你的轻功快,还是老夫的暗器快!”说着,再次出手,袖中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临晚镜挥袖一挡,发现他所谓的暗器竟然是一把小虫子。 好在她的衣袍宽大,袖子也够宽,加上这黑色长袍是上好的云锦所织,小虫子根本钻不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见她又避开了,自己的蛊虫都被打落在地,男人更是不高兴。他决意不再与景王缠斗,而是专门对付眼前的小丫头。 于是,男人看向闻人卿华。 闻人卿华会意,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护卫同时攻向夙郁流景,以及他身边的乘风破浪。 男人得意脱身,立马朝临晚镜扑了上去。临晚镜避无可避,只能勉强迎上对方。若非她的外功都是在现代学的,招招致命,还真的抵挡不住男人的攻击。因为,这个男人所学的功夫都是一些阴毒的招数,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也正因为此,两人一个攻,一个守,倒是惊险十足,让看的人大为惊奇。 在一旁闲着的闻人卿华,目光一直落在临晚镜身上。他一直以为,临晚镜是不会武功的。而且,曾经还让闻人初静那小野种去试探过。 现在看来,临晚镜不是不会武,而是那个小野种从来没听过他的话。一切都是临晚镜这女人的障眼法! 好一个临晚镜,好一个临家人! 他终于相信父亲所说,临家就是闻人家族的天敌。当年若非临家人横插一脚,这夙郁的江山本来就该是他闻人家族的了! 越与临晚镜打下去,男人越觉得奇怪。这小丫头到底学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怎么如此难缠?招招攻击人的要害,男人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 而临晚镜也有同样的感受。她的功夫讲究的是快狠准,而对方的功夫却是阴毒狠辣,有点不择手段的感觉,让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何况,对方有内力,而她内力微薄,打起架来很吃亏。 好在,招式上的致命,让她平衡了自己的劣势。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敌人,又要防着他使阴招,对于许久没有剧烈运动的某女来说有些不适应。 倚剑在她身边,可没有主子的吩咐他是不能动手的。所以也只能在一边儿干着急。 男人知道临晚镜这样的女子身边肯定有人保护,所以他选择一边打一边换地方。 等那些暗中之人不注意的时候再下毒手。 临晚镜好久不运动,越打倒是越来劲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夙郁流景他们已经很远了。唯有倚剑跟在她身边,时时刻刻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小丫头,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他虽然在武功上的造诣不如巫蛊之术,却也绝对不差,如今被个小丫头片子逼到黔驴技穷的地步,还真有些丢脸。 “自学成才。”在男人左手伸出之际,临晚镜手中的银针也飞了出去。 一只肥胖的蛊虫被钉死在男人身后的树干上,蛊虫肥硕的躯体还扭动了两下。 想分散她的注意力,简直是做梦!她怎么可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哼,你当老夫是傻子吗?”自学成才?有那么多的天才的话,他现在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当年他师父那个老东西也说他有天赋,可是后来,有天赋的师弟太多了,多到师父都已经忽视了他这个大徒弟的存在。如果不是他闹出那么一出,可能最后他的大名都被师门的人遗忘了。 “没有,本小姐只当你是疯子。”临晚镜随口接话。 “小丫头太张狂可不是好事。你可知道十多年前就有个年轻人便是因为太张狂而早死的?”当年的临家大公子,可不就是因为木秀于林,被闻人家族的家主忌惮,又想利用他打击定国侯,所以才想法设法杀掉人家的吗? “哦?” 他口中的那人是自家哥哥吗?她怎么有种是自家哥哥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那,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仇人送上门来了。 “小丫头听说过十几年前的天下第一公子临晚照没有?他当年可是张狂得很,十几岁出来闯江湖,身后又有侯府做后盾,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朋友。可惜,到底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木独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就是记恨那种人人都认可的天才,谁让当年师门的人都看不到他的优秀之处?他虽然不是什么天赋奇才,却也是肯努力之人。如果不是他们忽视他,阻止他,他现在何至于四处漂泊? “你这话里话外怎么都是对人家的嫉妒。人家怎么惹到你了?”临晚镜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也与自家哥哥的死有关,心里的那点儿厌恶立马转为了仇视。 她哥哥若是不死,临家在两个男人的支撑下肯定会更上一层楼。而她,后盾只会比现在更坚硬,像螃蟹一样横着走应该都不是问题。 “哼,没惹都老夫,要怪只怪他太出色!”他当年之所以肯拿出那致命的毒药,可不就是看临晚照不爽么? “你可知道我是谁?”临晚镜冷冷地看着他,出招的速度已然加快。眼前人与自家哥哥的死有关,不弄死也得废了他! “你是谁?”男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临晚镜的长发划过他干瘦的脖颈,留下一片血痕。 “你!”他完全没想到,真的有人用发丝杀人,眼前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谁?如果不是他躲得快,恐怕早就命丧她的发丝之下了。 “临晚镜,本小姐的名字!” 发丝竟然没能杀了他,惊诧之余让临晚镜更增添了几分谨慎。对方也开始防着与她近距离接触,二人打起了持久战。 也就是,一边打,一边聊天的状态。 “临晚镜?”咀嚼着这个名字,男人脑海里灵光一闪,“你与临晚照是什么关系?” “你猜?”手中的银针已经准备好,准备再次给男人一个致命一击。 男人一个侧身,闪避过了那三枚带毒的银针,袖中飞出一条红色小蛇。 “定国侯有一嫡子,一嫡女。想必,你就是当年的那位小姑娘吧?” 红色的小蛇吐着信子朝临晚镜飞了过去,遇到临晚镜的银针竟然还能扭着身子避开。那灵活的模样让临晚镜都开始怀疑自己对上的不是一条蛇,而是一条蛇却拥有了人类的灵魂! 不过,她也不觉得有多么惊讶。毕竟,自家的黑妞就是这种具有灵智的生物。它听得人话,而她也意外能听懂黑妞说的每句话,想来这也是一种特殊力量。 “是啊,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丑八怪,告诉本小姐你是谁吧。让你死前留个名,免得死后依旧默默无闻!” 那条小蛇难缠,老东西也出手狠辣,临晚镜应付起来开始有点吃力了。多少次用发丝杀那条小红蛇都没有成功,她干脆放弃了对付小蛇,转而专心对付丑八怪,势要杀了他为自家哥哥报仇。 “老夫的名讳岂是你个小丫头片子能知道的?”男人一声阴笑,既然是临家人,就更不能放过了。身上各种宝贝都被他拿了出来,对付临晚镜。 “让我猜猜,你来自南疆?” “你怎么知道?”男人诧异得身子一顿,完全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 “我连那控心子母蛊都知道,知道你来自南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临晚镜撇撇嘴,眼看那条小红蛇就要咬到她的手了,才闪身避开。 可是,这一避,就刚好撞到了男人的攻击之中。 “噗!” 结结实实的一掌让临晚镜喷出一口血来。 ------题外话------ 祝姑娘们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239】石洞中的眼熟男 趁着临晚镜喷血,男人又补上一掌。 只是他还没得及,就有人抢先一步给了他一掌,还顺便带走了临晚镜。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倚剑在一旁都没来得及反应。而跟在暗处的那几个都被临晚镜警告过,没有她的命令,不许出现。 临晚镜被带走,倚剑反应过来就跟男人打上了。他去追那人肯定追不上,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他选择对付男人,让暗卫去追自家主子。 暗卫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这个时候还不跟着追过去,那他们就有负暗卫之名了。 可惜,暗卫的速度似乎都没能追上那人,眼睁睁地看着临大小姐在黑暗中,几个暗卫都头一次感到了无力。 到底是谁,带走了小姐?刚才那个伤了小姐的男人又是谁? 临鼎天派出来的两个暗卫继续寻找临晚镜的下落,十七却返回了刚才的地方。见倚剑与男人缠斗在一起,她也加入了打斗的阵营。 有了十七的加入,倚剑明显轻松了许多。原本男人就在刚刚救走临晚镜的人手中受了伤,现在又被倚剑和十七左右夹击,渐渐处于劣势。 再加上夙郁流景的人赶到,他已经无路可退。 闻人卿华被擒,他的手下损失惨重,跟着男人过来的女子倒是一直没进入战圈,可也被夙郁流景带来的人抓住了。 他这次带的人,就是之前李家在西郊城外私养的精兵。原本交到了皇兄手中,可皇兄又把能够调动那些兵将的虎符给了他。 现在这些人调过来,正好帮了一个大忙。原本闻人卿华身边的护卫真的很厉害,可厉害的护卫,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所以,闻人卿华的人很快就被制服了。制服之后,他立马派人来寻临晚镜,却到底是晚了一步。 “你家主子呢?”看着倚剑浑身狼狈的模样,景王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主子被人带走了。”倚剑不敢说是救,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人带走主子是存了怎样的心思。 虽然,他并不认为以主子的身手,挨了第一掌之后还会挨第二掌。而且,那个时候他也已经出手,只是不及那人快罢了。 可是,人家也确实是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了。 “被谁带走了?”夙郁流景蹙着眉,被带走是什么意思? 镜儿身边有暗卫,又怎么会让她被轻易带走? 于是,他看向十七。 十七功夫不是最高的,却胜在是女子,又有几分机灵。这会儿反应也快,见王爷看向自己,立马开口:“回王爷,我们没看清那人是谁,对方的动作太快了。” 那功夫,她至今还没见几个人练到了那种境界。 “人家的动作都没看清,要你有什么用?”这绝壁是夙郁流景的心里话。 可他并没有说出来,只冷冷地看了十七一眼,声音清冽道:“自己下去领罚。” 至于倚剑,他是镜儿的人,景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罚他。只问了他带走镜儿的人所去的方向,然后派人去找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男人趁着景王的注意力放在临家小姐的行踪上,偷偷把徒弟带走了。他身上还带着伤,却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开溜了。 待到众人发现的时候,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景王震怒,吩咐了全城戒严,一定要找到那对师徒。 当然,王府和侯府的高手们依旧在寻临家大小姐的下落。 第二天,整个燕都的人都知道有人火烧天牢救闻人卿华。然后,闻人卿华还没逃出燕都,又被景王抓了回去。 一时之间,大家对景王赞不绝口。不愧是皇家第一王爷,即便是身带残疾,不良于行,也能抓住逃犯。 可是,对于景王下令封锁城门,大肆搜城的行为又有些不爽。 这年头太平盛世,进出城的人很多,谁愿意被限制自由?何况,景王现在下令搜查每所住宅,每个酒楼客栈,说要找闻人少主的同伙,整得是人心惶惶。 只有寻临家大小姐的消息,是在暗中进行的。 没有人知道,临家大小姐被带到了哪里。 临晚镜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干燥,通风条件不错,里面布置得有很有人烟气息,看起来不像是临时寻的一个山洞,而是有人经常住在这里。或者,偶尔来这里住。 “咳咳。”她中的那一掌,掌中带毒,毒中带煞,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黑焰魔掌。虽然以临晚镜的体质不会中毒,可那掌中的黑焰还是侵入了她的体内,她昏迷的这两日一直高热不退,整个脸一阵红一阵黑的,特别吓人。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嘴里干涩得吓人,嘴唇都张不开。 就在这时,一片绿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几滴水顺着叶子流进她的嘴里。 露水混合着树叶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清甜,让临晚镜有些嘴馋地舔了舔唇,更有几分意犹未尽。 紧接着,又是几滴水喂进她嘴里。她安心地喝着,逐渐恢复了些精神。 等恢复了些许体力,临晚镜才看向喂自己水的人:“多谢公子相救。” 虽然看不清这人的脸,却能感觉到面具下那双眼里的温柔,这人待她如此,想必是与她或者与临家有渊源之人。 “你最好不要乱动。”男子看着临晚镜,然后放下手中的叶片,伸手去扶她。 “我的身体状况如何?”临晚镜看向男子。 “中了黑焰魔掌,还没死,已经是你的运气。” 中了黑焰魔掌的人,大多会中毒而死,可这丫头除了身体被黑焰折磨,竟然一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他都不得不怀疑,她的体内到底有什么宝贝。 而且,除了他给她疗伤之外,她的身体还在自我修复,连黑焰都被她体内的那股气息慢慢吞噬了。也就是说,就算没有人替她运功疗伤,控制黑焰在她身体里蔓延,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黑焰魔掌,什么玩意儿,她没听说过。 不过,她的运气一向很不错。何况,体内还有释苦大师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封印。据说,那封印很神奇,可以吞噬外来的内息。 难道,眼前人给她疗伤的时候没有惨遭毒手吗?她都快以为,隐藏在她体内的封印实际上是类似于吸星大发的东西了。 “你再自己运功调理一下吧。只是,你的内力这么差,对得起自己临家姓么?”虽然男子如此说,却能让人察觉到他话里多半都是调侃之意,似乎也并没有嫌弃临晚镜内功低。 “临家又不是靠内力出名,本小姐自然是内外兼修!”临晚镜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己。 她内力底子薄又怎么样?如果不是最近疏于运动,她也不定会输给那个丑八怪。何况,她学的都是杀人的招数。受伤不受伤的暂且不论,保命杀人的功夫绝不会差。 “嗯,确实是内外兼修。”男子点头,似乎并不想反驳她的自恋。 更多的,临晚镜从他的语气中体味到了一种类似老爹的宠溺。 艾玛,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赶脚?难道是她出现幻觉了,还是,这人与老爹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对她自然是爱屋及乌!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男子察觉到了她诡异的视线,笑着问。 “我觉得你长得和我爹有点像。”临晚镜的话脱口而出。 男子一顿,随即又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你爹长得像?你都没看见我的脸。” “感觉好像,嗯,眼睛像。” 眼睛么?他的眼睛像娘好不好?这个傻丫头,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不小。 看着男子怀疑的目光,临晚镜又补上一句:“准确地说,是目光很像。” 看着她的时候,都一样的有种长辈对晚辈的疼。 只是,这男子看着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 “你想什么时候回侯府?我可以送你回去。”男子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始转移话题。 “我昏迷多久了?”以她的身体,似乎那个封印只会延长她昏迷的时间。 “两天。”她只昏迷了两天,外面可是差点被景王翻了个底儿朝天。 “那我现在就要回去。”她试图从石床上坐起来,却无力地又倒了回去。 若非男子手快,她都要坑破脑袋了。 “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不要动。你府中有神医谷谷主在,早些送你回去,让他给你调养身体也好。”男子扶着临晚镜的头,帮着她坐起来,如是说。 “你怎么知道我府中有神医谷谷主在?”临晚镜看着男子,目露怀疑之色。 男子撇开目光,轻笑一声:“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或者说,这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 “既然如此,送我回去吧。”临晚镜把手勾在对方的脖子上,跟个树袋熊似的不肯放开了。 男子也并不觉得诧异,只单手搂紧她,飞身出了山洞。趁着夜色,把临晚镜送回临家,送到她的住处,揽月楼。 夜晚的揽月楼,原本应该十分沉寂,现在却因为主人不在反而灯火通明了起来。 原来,景王这两天一直住在这里,寸步不离。 ☆、【240】终于等到机会了 “景王似乎很爱你。” 看着眼前的情景,男子笑着道。 “好像是这样。”临晚镜点头,夙郁流景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深深地感动着。 这个男人,一旦爱上你,就会把所有的好都给你。 “看到你幸福,我就放心了。”在不知不觉间,男子的话脱口而出。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临晚镜就那样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你真的不打算自我介绍吗?”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男子并没有多说,回答完这么一句就开始陷入了沉默。 他的沉默就代表着不想说,临晚镜似乎也没有要逼着对方承认的意思,只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张宜修吧?” 男子忽而抬起头,朝她柔和一笑,然后把人放在床上。 景王没住临晚镜的房间,而是选择了外间的软榻,所以也并不知道有人来过,还送回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当然,这也与人家武功已经高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有关。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何况,侯府的暗卫们都没能发现,景王发现不了也很正常。 而临晚镜因为精神不济,被男子放下之后就昏睡了过去,也没来得及叫人。 当揽月楼众人发现临晚镜已经回来了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还是某女第一次大清早被饿醒,加上身子不舒服,她开始扯着嗓门儿喊画儿。 画儿一骨碌跑进去,就叫自家小姐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 “小,小姐,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本小姐昨晚就回来了,只是你这丫头不知道而已。”临晚镜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去给她把风无定叫过来,顺便准备一些清粥! 画儿丫头是个心大的,虽然她也着急自家小姐没回来,可也阻挡不了她的浓浓困意。所以,昨晚她根本就是睡得比猪死好不好? “小姐,您自己回来的?”看起来不像啊,可若是别人送回来的,为什么都没惊动他们?在画儿的记忆里,自家小姐是很厉害的。凭她的本事,如果是自己回来的,别人没发现是很正常的。 可如果是被人送回来的,谁会在抱了个人擅闯侯府的时候还能不被发现呢? “去寻风无定过来,顺便准备些清粥,本小姐饿了。”临晚镜也不理画儿的问题,想了想,又问:“景王呢?” “王爷在暖房歇着呢,他昨晚等了大半夜都没睡觉,今儿个天都快亮了,才去暖房睡下。”在画儿心里,景王的形象已经特别高大了。 哪个男人会对女人这么贴心,会为她担心至此? 怎么临家男人痴情,临家女儿也能遇到如此痴情的男人呢?难道真的是如小姐所说的那样——基因好? 可是,基因到底是个什么东东? “嗯,那就让他继续睡吧,好了,你先去叫人,然后准备吃的。” 她身体确实还很虚弱,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见自家小姐这样,画儿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只是,她还没走出内室,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景王。 而且,还是自己走过来的,轮椅都扔了。 “镜儿怎么样了?”见画儿出来,夙郁流景顿时看向她。 “王爷,您怎么起来了?不对,是您怎么知道小姐回来了?”才睡不到一个时辰吧,就起来了,身体撑得住吗? 等等,没坐轮椅的景王? 画儿眼睛不自觉地瞄向夙郁流景的双腿。真的可以站起来啦?她虽然听小姐说过,可这也是第一次见景王站起来的样子。 唔,身材还是蛮高大的,配她家小姐似乎刚刚好。 “嗯,你家小姐现在怎么样?”夙郁流景关心临晚镜的事儿去了,倒是没过多地介意画儿盯着他的双腿看。 “小姐让我去叫风神医过来,看小姐的脸色应该不太好。”画儿如实回答。 “嗯,那你先去。” 说着,他与画儿擦身而过,进了内室。 夙郁流景走进去,就看见临晚镜依靠在床头,闭着双眼,看起来非常憔悴。 他轻轻走过去,抱住她,把她搂紧怀里。 “唔……”临晚镜掀开眼皮,咕哝了一声,“阿景。” “镜儿,感觉怎么样?”把人抱在怀里,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夙郁流景满心后悔。如果不是他没能保护好她,怎么会让她被人重伤呢? “挺好的,你怎么起来了?我听画儿那丫头说你快天亮了才歇下,现在快去多睡会儿吧。”夙郁流景等了她一晚上,眼底也有些许青黑色,临晚镜看着也很心疼。 “不睡了。”抱着她,才能安心。 “那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画儿丫头那边很快让人送了吃的进来。临晚镜闻着清粥的香味,顿时有了食欲。 “嗯。”夙郁流景顺从地点头,眼底的温柔怜惜能溺得死人。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最后变成,夙郁流景端着粥喂,临晚镜安静地享受,一个喂一个吃,也算得上是一起吃点东西了吧? “昨晚那个丑八怪抓到了吗?”一边吃,某女一边问起自己关心的话题。 “丑八怪?”那是什么东西?夙郁流景迷惑不解。 “就是那个伤了我的男人。”又干又瘦,表情还那么狰狞阴沉,不是丑八怪是什么? “被他跑了。”说起这个,夙郁流景也是一肚子火气。 那个人伤了镜儿,如果抓到他,他一定会将那人千刀万剐! “那个男人有可能就是解连环口中所说的师兄,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他也是当年害死我哥哥的凶手之一。” “他也参与了当年的事情?”夙郁流景皱着眉,那个人都老成那副样子了,怎么可能是解连环的师兄呢?还有,那人当年真的参加了谋害临晚照的事情吗?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也没有传出来? “嗯。”临晚镜肯定地点头,“是他在和我打斗的时候亲口说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就是临晚镜,是临晚照的妹妹。” 就算那人知道她是临晚照的妹妹,估计还是毫无顾忌吧? “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既然是临家的仇人,以后就有可能再次伤害镜儿。一次已经让他感到惊心动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这样的感觉了。 “他身上保命的东西挺多,你让人搜寻他下落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这个我知道。”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担心。这次之所以准备不充分还是他们小瞧了闻人家族,谁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不过,下次那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不用他们收拾,已经有人在动手了。 幽暗而破旧的房间里,男人表情狰狞,却又溢满了痛苦。他的双手捆绑在十字架上,双手手背上各自被钉了一颗钉子,肩胛骨也被铁钩刺穿,钩在十字架上。鲜血已经凝固成铁锈一般的暗红,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的心口处有一个小洞,隐隐约约可见虫子蠕动的身影。 “为什么?”男人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干涩枯哑。 女子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心口处的蛊虫,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师父,难道你不知道吗?” 还要问她为什么?谁又能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这个该死的男人选中,成了他炼蛊的蛊鼎和泄欲的工具?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她是南疆一个小国的公主,虽然身份不算特别尊贵,可也自小锦衣玉食。可是,自从这个男人出现之后,她的生活变成了一场噩梦。父王要把自己敬献给国师,因为国师可以让父王延长寿命。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样子,比现在稍微要好一点。脸上虽然阴沉,却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面目可憎。 可是,被送给他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命不知心。 对外,她是他喜爱的小徒弟。对内呢?她不过是一个暖床工具。他高兴了,也会教她一些东西。可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利用她年轻而稚嫩的身体。她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 因为,没有人能帮她。 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兄弟姐妹们都嫉妒她能跟在国师身边。因为他们都只看到他的表面,不知道他有多么丑恶的内心,还有那些蛊虫,有多么的可怕。 她原本也是想反抗的,可亲眼看见一只蛊虫轻松地吃掉一具活人的身体之后,她就不敢了。她偷偷告诉母后,母后不相信她,她告诉父王,父王说她在胡说八道。并且,让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姐妹都想对她取而代之呢。 她一天比一天更绝望。从最开始的恶心,抗拒,到最后地逆来顺受,慢慢迎合。 她学会了隐忍,想着总有一天可以逃开他,逃出这个恶魔的魔掌! 当他让她收拾东西和他一起来夙郁燕都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夙郁王朝是整个龙腾大陆最大的国家,这里肯定有很多奇人异士,也总会有人能帮得上她的忙! 这不!终于让她等到今天了! ------题外话------ 想看哥哥的,稍安勿躁 ☆、【241】她已等了我十年 女子眼底充满了疯狂的恨意,眼前的男人毁了她的人生,她也要彻底毁了他! “你这个贱人,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教你武功,教你巫蛊之术,你竟然敢背叛老夫!”男人怒不可遏,他给了她一切,她却恩将仇报! “那又如何?我宁愿不要那些东西,如果不是你选中我,我怎么可能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一个任人玩弄的女奴?” 她是淳于王室的公主,即便那只是一个小国,却过着快乐的生活。偏偏是眼前这个恶魔,打破了她的一切。 “哼!你以为自己在淳于王室就真的是个公主?你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命,老夫不带你走,你也迟早只能沦为别人的暖床工具!” 淳于王早晚要把女儿送人的,不送这个就送那个,又有多少区别?淳于飞燕在他身边,至少学到了不少东西。如果换做其他人,还指不定沦落到什么境地呢。 “那又如何?我宁愿沦为别人的暖床工具,也不要和你这个魔鬼在一起!” 说着,她又起身扒掉男人的长裤,露出他光溜溜的裆部。 然后又转身拿起蜡烛,慢悠悠地走向他,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愈发诡异,看起来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你要做什么?”男人见她靠近,才渐渐感到恐惧,声音嘶哑中带着颤抖。 “你说呢?”女子狂笑不止,手中的蜡烛却越来越靠近男人的身体。 “你不能那么做!”这个女人疯了吗?她竟然敢! “为什么不能?”女子一把扯开男人破烂的衣袍,“你可以践踏我,就不许我报仇么?” 说着,也不管男人的恐惧尖叫,直接把蜡烛拿了过去。 “啊!”一声痛呼,满足了女子眼底的滔天恨意。 紧接着一股尿骚味儿席卷了整个房间。 原来,真的是被吓尿了。 蜡烛被浇灭,女子眼底的恨意转换为可惜。她叹了口气,准备换一根蜡烛。 “你这个贱人,你快放了老夫,否则,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心口还在被母蛊反噬,他都快忘了疼痛,只盯着自己的身体,想到以后再也没法逍遥快活,那种痛苦才是无法忍受的。 “那就做鬼再说吧。”女子狞笑,毫不犹豫地有换了一根蜡烛,她就不信,烛火每次都会熄灭。 这房间里蜡烛这么多,她一根一根地玩儿,总会烤焦他! 男子出现的时候,就闻到一屋子的烤肉味儿,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女子不厌其烦地在用烛火烤着男人。 “你这么恨他?”男子走近淳于飞燕,声色平静。 淳于飞燕苦笑一声:“呵,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你的技术不行。”若是要千刀万剐,还得找吃那行饭的人。 “飞燕多谢公子,让飞燕报了仇!”这位昨天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即便巫启贤受了伤,她也依旧打不过他。是这位公子帮她制服了巫启贤,然后又教了她应该怎样对付仇敌。 虽然,这位公子可能也不怀好意。至少,他肯定也是恨巫启贤的人。 “你不必谢我,你应该知道,你不出手,我也会对他动手。”男子面具下的脸一派温和,笑容可掬。 看向淳于飞燕的目光也非常坦然,他是利用淳于飞燕,与此同时,也是在成全她。 “还是要多谢公子成全。如果不是您,飞燕也不会这么痛快地报了仇。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淳于飞燕本质上并不坏,只是仇恨让她疯狂。 现在报了仇,眼底的疯狂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张了张嘴,想要和男子说什么,却最终又不敢开口。 “我可以带走他了么?”男子笑了笑,问出了自己想要的。 “带走吧。”淳于飞燕点了点头,又迟疑地开口,“冒昧地问一句,以公子的能耐,为何不早日寻他报仇?” 如果早一点,她是不是不会受这么多苦? “之前啊,不知道他也是仇人之一呢。”男子低叹,其实,若非跟着镜儿,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仇人中竟然还有这样的角色。 南疆来的?巫蛊之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公子是燕都人么?”淳于飞燕再次开口,似乎有有些不好意思。 她已经无处可去,现在也只有低下身段儿,请求眼前人了。 “嗯。” 他当然是,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次出门,都会眷念的城池。 “那,公子可否收留飞燕?”淳于飞燕问完这句话,已经是红了脸颊。她并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既然这位公子连面都不露,说明不想让人认出他,也自然不会想与她有任何交集。 可是,如果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她真的不死心。毕竟,她也不想再回到南疆那个伤心地。 细细想来,有一点巫启贤说得很对。即便父王不把她送给他,也会送给别的男人。这就是王室公主的宿命。 他们是小国,王子要为壮大国家力量而奋斗,而公主也要为维护国家安全而牺牲。 “你不回家?”男子微讶。 他以为,摆脱了巫启贤的魔掌,这位姑娘也是要回家的呢。 “我哪里还有家呢?”她早就无家可归了啊。 即便回家,也逃不掉噩运。 “你跟着我,不方便。”男子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公子,飞燕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无处可去,又想报答公子。” “我有未婚妻。”男子笑着道。似乎是想到了未婚妻,眼角的笑意更深,眼底的神色更暖。 “公子不要误会,飞燕只是想当个奴婢伺候公子,并不敢高攀。” 他以为她要以身相许么?淳于飞燕唇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如今这副破败的身子,有什么资格以身相许? “我不需要奴婢。”男子继续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一个奴婢而已,淳于飞燕不能理解。难道,她现在已经脏到连做人奴婢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我离家多年,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也要一个人。因为,她在等我。”原本没有倾诉欲望的男子如是说。 “可是,我并不是想……”她只是想要个容身之处,怎么就这么难? “任何可能造成她误会的,都要避免。”他们家的人,绝不会辜负妻子,这是原则! “看来,您真的很爱她。”淳于飞燕心底说不出的羡慕,这位公子,身长玉立,声音温润,眼底温柔,即便戴着面具,也足以看出他的优秀。 何况,他还这么爱自己的未婚妻。 “嗯。”不爱她,还能爱谁? “那您的未婚妻一定很幸福。”她羡慕,却不再执着,这样的男子,决定了的事情不容改变,他是绝不会带她在身边的,即便是当牛做马,他也不需要。 “不,是我很幸福。她等了我十年。”他们约定的是十年前成亲,现在已经是晚了十年。这十年里,她忍受孤独,一个人住,寂静守候,他都知道。 “十年?”淳于飞燕喃喃自语。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才会苦等一个男人十年?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最后,只能默默地看着男子拎着巫启贤离开。 等待了十年,那该是怎样的感情。也难怪,那位公子不想做任何让未婚妻误会的事情。她没有再刨根问底,因为那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而她,只能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男子带走了巫启贤,直接把他丢进了侯府。并且写了纸条告诉侯府的人,此人也是当年参与谋害临家大公子的人之一。 而他,则是匆匆奔往西郊别庄。 别庄里,闻人初静正在陪云破晓写字。冬日里的阳光很温暖,照在二人身上,满满的都是温情。 女子安静如画,男孩眉眼可爱,稚气未脱。 实际上,也不是闻人初静在陪云破晓写字,而是云破晓在教导闻人初静的书法。 “初初,握笔的时候,手一定要稳,但是,不能紧紧抓着笔杆。它不是你的救命稻草,而是你的工具,你的伙伴。你可以指挥它,在白纸上挥洒自如。而不是它牵引你,牵制你。”闻人初静学什么都能学好,唯独写字,学得太慢。 好在,云破晓耐心很足,不会像临晚镜那样,学不好就没耐心教了,然后让他自己跟着书法老师去练习。 在这边,云破晓会拿出很多字帖,让他照着写。都是曾经临晚照留下的手稿。 云破晓会写临晚照的字体,并且字迹相像得除了他们彼此没人能分辨出来。所以,闻人初静并不知道,自己学的,实际上是他无缘见到的父亲的笔记。 “哦。”闻人初静照做,虽然学得慢,却很有天赋。一个一个字,让云破晓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稚嫩的阿照哥哥。 “你不要心急,学写字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你家小姑姑没耐心,你就来我这里学。” 云破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对这个孩子是打心底里疼爱。有了他的陪伴,她才没那么寂寞,心底的思念才不会疯长。 ☆、【242】晓晓乖我是阿照 女子的温言细语,耐心教导,让墙外人红了双眼。 他不知道她这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教导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许是真的心有灵犀,云破晓拿笔的手突然一顿,在白纸上留下一团墨迹。 她扭头,看向院外,那一处低墙下,清冷的面具,长发束冠。眼底,是深深地怜惜。 她微微一愣,手中的笔应声落地。 “娘亲?” 闻人初静正想问云破晓怎么了,却见对方已经起身牵着裙摆跑了出去。 他呆了一下,又看见矮墙外那人,想也没想,就跟着云破晓追了出去。那人是谁?是来找娘亲的么? 云破晓跑出去的时候,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与她遥遥相望。 “……”看着男子,云破晓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却怎么都喊不出口。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这个男人为什么出现得这样晚? 他当年策马天涯,说等她十五岁便娶她过门,她点头应下。彼时,她十三岁,正是豆蔻年华,琼华初绽。 可是,没过多久,便传来噩耗,说他被人下毒。 明明说好的只等两年,可到了十五岁那年,她及笄,那个本该到来的少年,却没有铺十里红妆相迎。 还是她,不顾大哥和族人的反对,毅然踏进燕都,住进西郊别院。这个,他们曾经一起小住过的地方。 在别院里,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了,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 她都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还是镜花水月的梦一场。 “晓晓。”男子率先开了口,声音低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云破晓一把抱住男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双手死死抱住男子的腰。 她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如果是梦,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阿照,我好想你…… 不自觉,眼泪已经濡湿了男子的衣衫。 “晓晓,乖,不哭了。看着我,我是阿照,我是临晚照,我回来了!”生怕云破晓悲伤过度,男子把她放开,又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 然后,当着她的面,揭开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后来,每每回忆起这一幕,闻人初静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的父亲——风华绝代! 他终于明白,为何阿娘会对父亲念念不忘,到死,嘴里喊的都是父亲的名字。他的父亲,原来是这般风姿卓越的男子,真不愧那天下第一公子的美誉。 “阿照!” 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俊脸,云破晓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仿佛,要把这十二年的委屈,十二年的等待都哭出来。那么淡然清华的女子,也可以在重逢的时候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恐怕,她是真的爱惨了眼前的男子。 “晓晓,不要哭了。”他不停地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心里软成一滩泥。 她这样的哭,真的是要把他的心都哭碎了。这么多年没有哭过,这一哭,泪还止得住吗?会不会哭出问题? “嗯。”云破晓低声应着,又扑进临晚照怀里,然后,泣不成声。 闻人初静慢慢离开别院,回临家报信去了。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的父亲没有死。而他的阿娘,却因为父亲的“死”内疚了一生。虽然,她的一生是那么短暂,可真正是因为愧疚而死的。 而他,又是个不被承认的孩子。父亲会认他么?他的反应会不会和定国侯一样,根本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 所以,临家还是只有小姑姑一个人会认他吗?闻人初静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用什么心情回侯府报信。也不知道等临晚照回府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他不想被赶出去,他喜欢侯府,喜欢小姑姑,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人情味,充满了温暖。 这厢,闻人卿华再次被抓,是被控制在了景王府。没有送回天牢,一是因为天牢还在修整当中;二是因为天牢没有景王府的地牢安全可靠。 而临晚镜也等来了风无定,她硬撑着眼皮,才没再次晕过去。 看着她憔悴如斯,风无定毫无义气地笑了。 “没想到此生还能得见如同病猫一样的临家大小姐,本谷主算是开了眼了。”顾不得夙郁流景就在旁边,风无定毫不犹豫地幸灾乐祸。 “小风风,你别说风凉话了,快来给我看看,死不死得了。”临晚镜伸出手臂,让风无定给她把脉。她现在的脉象非常紊乱,又不是中毒,所以她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风无定好歹是个专业的,所以只能求助于他了。 “你胡说什么!”夙郁流景一脸黑沉。 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要了镜儿的命!即便是到鬼门关,他也定要把人抢回来。说好的还要嫁给他为妃呢,又怎么能因为这一掌而丢了性命? “我没有胡说,现在的感觉确实很不好。”某女也不怕夙郁流景,还笑眯眯地对他说,“阿景,如果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以后漫长的日子里,都要一个人度过了。我会把黑妞留给你,没有我在的时候,让它替我陪在你身边,当个逗比。”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本王现在就把那只该死的肥猫杀了,让它先去阎王殿等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越是在意,她就越是要和你反着来。 “喵!”我抗议! 本喵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这般赶尽杀绝? 黑妞刚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听到景王不仅侮辱它的身材,还要杀它。是可忍孰不可忍,某喵怒了! 它才去老夫人的院子里欺负完珠儿那只傻喵,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却被人泼了冷水。还有,主银,您确定自己要驾鹤西去了咩?伦家怎么觉着您这精神劲儿还很足咧? “我说,你们这主仆二喵,都这么生龙活虎的,哪里死得了?”风无定一边替临晚镜把脉,一边戏谑地调侃,“你这身体,还真是奇了怪了。黑焰魔掌那样的魔性,竟然也被你体内的那团雾气吸收了。那简直就是个吸收能量的光球,什么都能吸收,不知道你自己能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或者,你能不能把吸入的力量转化为己用。” 他听定国侯说过,临晚镜体内有特殊的封印。好像是月弥夫人下的,在关键时刻会给自家女儿挡灾。 能不能挡灾他不知道,可这封印目前来看,对临晚镜的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实在的,我体内的内息感觉又增强了呢。”虽然她现在身体虚弱,可渐渐已经有了好转。只要那黑焰魔掌不会隐藏在她的身体里作怪,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她当年觉得学内力麻烦,只跟绝无悔学了皮毛,自己从未坚持练过。可是现在,她的内力已经相当于普通的高手了。那些皇宫的一等侍卫见了她,估计都不一定比得过。 所以,不要小看封印的力量。那可是凝聚了月弥夫人母爱的精华! “你不要得了便宜又卖乖,我回去配制一些消除黑焰魔掌副作用的药给你煎两副吃了,现在身体的状况应该会有所好转。”反正,就算不吃药她也死不了,只是好得更慢一些罢了。 “如果药很苦的话,还是等它自己痊愈吧。”内伤,反正都会恢复的,只是快慢问题。 “也行。”风无定痛快地点头,然后起身就往外走,还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如果你很想给身体留下隐患的话,就这么决定了吧。” 临晚镜没有说话,景王却不肯任由她这样:“风神医还是赶紧回去配药吧。” 然后,没等临晚镜抗议,又威胁似的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就算你抗议也无效,乖乖儿喝药吧。 于是,某女只能认命地闭眼睛。在自己的身体上,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话语权。 正在这时,临老爹匆匆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月弥夫人。 “宝贝女儿,你怎么样了?身体要不要紧,哪里疼?”临老爹一把挥开夙郁流景,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对着床上的女儿嘘寒问暖。 “咳咳,爹,您不要紧张,深呼吸,深呼吸。”临晚镜摆了摆手,微笑,“我很好,您看,女儿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皮外伤,皮外伤!” 遇上这么个疼女儿的老爹,临晚镜开始怀疑他的智商。 “放屁!明明胸前这么大个巴掌印儿,还敢骗老子是皮外伤!” 临老爹一手就扒拉下被子,指着临晚镜胸前的黑印儿怒道。 噗……临晚镜都被他给气乐了。 老爹,您能不能矜持一点?有这么对自家女儿的吗?有女儿这么大了,还动不动扒人家被子的吗? 万一,您女儿喜欢裸睡怎么办? 好在,她只是刚刚敞开胸前那一片,让风无定看了看伤势。 只不过,现在临老爹的举动,确实有些彪悍过头了。 别说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就算没有,老爹也太冲动了些。 不过,面对老爹毫不掩饰的关心,临晚镜还是无话可说。她可不是这里的女儿家,被老爹看了胸还会害羞。她就是感觉有点儿尴尬而已。 ☆、【243】水深火热的日子 临老爹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不过,他首先不是责怪自己,而是对夙郁流景怒目而视:“看什么看?你不知道避嫌啊?你们还没成亲呢!” 夙郁流景瞬间无语,临晚镜也默默地想把自家老爹屏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月弥夫人,走在后面,这时候也上前来,她细心地替临晚镜盖好被子,把胸前的一片春光遮住,然后嗔怒般地看向临鼎天:“天哥,你怎么能掀女儿被子呢?这么大冷的天儿,要是冻着她怎么办?看她这脸色苍白的,若是再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话语里句句不离对临晚镜的担心,可某女却从月弥夫人眼中看出了幸灾乐祸。 这女人,演技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她留在侯府到底是想干什么。她应该知道,自家老爹和自己对她都产生了怀疑,却依旧赖着不走。 这等定力,让人着实佩服。 “我这不也是因为担心咱宝贝女儿嘛。”临鼎天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其他的,转而关心起了女儿的伤情,“镜儿,你这伤,风无定怎么说?” “他说死不了。”临晚镜有气无力地回答。 “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闻言,临老爹立马松了口气。 只是,重复了两遍他才发现不对劲。 “等等,什么叫死不了就好?敢情你的这伤势还是很严重的啊?”临老爹瞪着一双虎目,似乎说临晚镜欺骗了他的感情。 “也不是很严重吧。”风无定这么说的,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她身体恢复能力较好罢了。换做其他人,中了黑焰魔掌,估计是没有活路的。 “那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临老爹快被自家闺女给气死了。 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老实交代了? “爹爹您稍安勿躁,女儿这不是挺好的么?”某女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衣摆,然后看了看其他人,“阿景,母亲,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爹爹单独说。” 她这话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 其实,要防的人也不是夙郁流景,只是希望他能带月弥夫人一起出去。 夙郁流景会意,看向月弥夫人。 而此时,月弥夫人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看着他笔直挺立的双腿,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伯母?”夙郁流景蹙着眉,再次出声。 “王,王爷,你的腿?”月弥夫人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说好的是不良于行的残废呢,怎么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让伯母见笑了。”夙郁流景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腿怎么突然好了,又为什么在外面装残废,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见他不愿回答,月弥夫人也不好多问。 临家父女要说私房话摆明了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只能出去。因为,她不识趣的话,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如果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识破了,那也枉活了这么多年。 不过,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撤退了。这父女俩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能防住她!也想不到,她到底是谁! 临晚镜和临鼎天自然不知道这位假月弥夫人的心理活动,等他们走后,父女俩的悄悄话才开始。 “爹爹,我觉得哥哥没有死。”临晚镜开门见山道。 临老爹虎躯一震,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宝贝女儿:“你说什么?” “您真的相信哥哥那么轻易就死掉了吗?”虽然,她也知道当年那毒出自绝谷。 骨髓枯,是绝谷三大奇毒之一,是一种非常残忍的毒药,也是一种极致的媚药。中了骨髓枯的人,会和中了媚药一样,但是,绝对不能用与人合欢的方式来解毒。与人合欢,就相当于是自掘坟墓。习武之人武功全废,经脉俱断,毒性慢慢浸入骨髓,一寸一寸腐蚀人的骨头。多数人会忍受不了剧痛而自决。但是,如果不与人合欢,坚持熬上七七四十九天,忍受媚药剧痛之苦,虽然也会成为废人,却不会死。 这个药在绝谷的典籍中有着详细的记载,临晚照中毒之后与闻人家族的二小姐闻人霜华合欢,后来死于闻人家族的魔掌。 当临老爹收到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儿子的死,让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天真可爱的小女儿和下落不明的妻子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念。 现在,他都觉得儿子的大仇得报了,怎么女儿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儿子没死吗?他是那么想过,也那么期盼过。可如果没死,十几年了,怎么会踪迹全无?他相信妻子没死,是因为妻子的尸体是假的。可儿子呢?当年可是他亲自验尸入殓的。 “你哥哥的本事,爹爹心里清楚。可是,中了骨髓枯,还与人合欢的,却不可能活下来。你在绝谷三年,也应该了解,绝谷的毒药,没有一个会失效的。” 何况,是三大奇毒之一的骨髓枯呢? 临鼎天希望儿子没死,却根本不敢相信。这些年来,让他失望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让他只能更加珍惜宝贝女儿,而不是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爹爹,您知道我受了什么伤吗?”某女认真地看着自家老爹。 临老爹也抬起头,看向女儿:“不是中了一掌吗?” “听说过黑焰魔掌吗?” “什么?你中了黑焰魔掌?” 那种狠毒至极的掌法,怎么会有人修炼成功?而且,中了黑焰魔掌的人,真的还有命在吗? “对,传说中的黑焰魔掌。”她肯定地点头,这个掌法她也有在古书上看到过,一般人中了黑焰魔掌,是不可能像她这样生龙活虎的。 可是,既然她都可以逆天而行,那哥哥为什么不可以呢? 却见临鼎天“噌”地一下站起来:“老子要去把那个丑八怪碎尸万段!” “人都跑了,您还是歇歇吧。”临晚镜翻了个白眼,阿景的人都没抓住他,那丑八怪确实有些本事。 “什么跑了?他不是被人送来侯府了吗?临毅说有人送来了个丑八怪,还附带了一张纸条,说那丑八怪也是当年参与谋害你哥哥的人。” 他一直以为,送人过来的是镜儿的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送来侯府了?”临晚镜诧异地瞪眼,转念一想,应该是那个面具人送来的吧? “或许,送他来的那人就是哥哥。”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哥哥如果真的活着,还就在我们身边,他又怎么会不现身见我们呢?”临鼎天还是不太相信儿子还活着的事情。 也不是不相信,只是说起来有点太玄乎了。 “也许他有自己的考虑呢?”还有,她可不认为哥哥不在他们身边? 那位张公子,不是在他们身边很久了么? “镜儿,你确定那人真的是你哥哥?”临鼎天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家女儿。 如果儿子真的还活着,他要乐疯了好不好? “我不确定啊。”某女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临老爹竟然无言以对。 这丫头,是在幻想吗? “爹爹,您可以去查一下。是真是假,查了就清楚了。”临晚镜鼓励自家老爹去查,而她自己也会着手开始查。 张宜修就在他们身边,她觉得那人就是自家哥哥。 “你以为那么容易查清楚?” 你娘的下落老子查了十几年了,到现在,假冒的都请回家供着了,真的呢?到哪里去了? 现在还说儿子也活着,让他从哪里开始查?难道先去挖坟?看看坟里面的尸骨还在不在? “咳咳,不查也没什么,现在闻人家族的人都已经搞定得差不多了。哥哥又三番两次地出现在我们身边,想来,离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候也不远了。” 她没想到老爹反应这么大,不过,哥哥的事情,还真的不好查。 虽然,她觉得张宜修就是自家哥哥。而且,上次在西郊别苑遇到的那个高手也很值得怀疑。如果那次的身影与这次救她的人重合,都是同一个人,而且都是她哥哥的话,也解释得通。毕竟,那里住着的是晓晓,哥哥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他会忍不住去看晓晓,也是人之常情。 “罢了,你好生休息,缺什么就跟爹爹说。这些天就不要再往外面跑了,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好好等着做你的新嫁娘吧。至于你说的事情,爹爹会派人去查的。” 如果儿子真的没死,那他总算也能给临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给弥儿一个交代了。 “爹,您不反对女儿嫁给景王了?”临晚镜很诧异,从自家老爹嘴里说出让她乖乖嫁人的话,那简直就是跟做梦一样。 “反对有什么用?天要下雨,女儿要嫁人,你长大了,难道爹爹还真的能不顾你的意愿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临老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只是,爹爹不希望你嫁入皇家,嫁入那个深不可测的泥潭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给景王添堵。 总有一天,景王会知道,娶了媳妇儿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 ☆、【244】您心里有数就行 “小姐,初初少爷要见您和侯爷。”画儿在门外通报道。 一句话,打破了父女俩的和谐话题。反正一听到闻人初静的名字,临老爹老大的不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家儿子有可能没死,他这种不悦似乎又减少了一点儿。 “让他进来。”赶在临老爹让人家滚之前,临晚镜开了口。 一听到这句话,外面的画儿丫头如蒙大赦,赶紧给闻人初静使眼色。后者朝画儿拱了拱手,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推门进去。 里面只有临鼎天和临晚镜父女俩的,闻人初静又是小辈,见二人,他便恭敬地朝临鼎天行礼道:“见过侯爷。” 而后,又朝临晚镜唤了一声:“小姑姑。” 两句话,截然不同的语调。前者是敬畏,后者却是充满了依恋,孺慕之情。 临鼎天面无表情,临晚镜朝闻人初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床边。 闻人初静怕定国侯,却并不会因此而放弃任何一个亲近他家小姑姑的机会。 所以,某只小狼崽儿蹑手蹑脚地挪到床边,靠近临晚镜。还仔细观察临晚镜的脸色,以此判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初初,你不是在陪晓晓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两天要收拾闻人家族的余孽,还真没人顾得上闻人初静,她之前吩咐这孩子去晓晓那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跑回来了。难道,是从哪里听了她受伤的消息? “我……”小狼崽儿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他见到父亲了?与想象中完全一样的父亲。 与他有着相似的眉眼,却比挺拔高大。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的男子,他有些明白阿娘为何对父亲那么恋恋不忘了。 这,还是他根本没有与父亲深入接触之下的直观感受。 可是,他又有些害怕与父亲接触。万一,他与祖父一样,根本不肯承认自己的存在该怎么办?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父亲会不会把他赶走?赶到一个再也见不到小姑姑的地方!(敢情,你就是为了见你的小姑姑才留在侯府的啊?) “怎么了?”临晚镜捏了捏他尚且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儿。 艾玛,手感真好! 这孩子,以前说话也不会这么吞吞吐吐的。今儿个这副表情是为哪般?跟个即将被抛弃的小狗狗似的。 “我见到父亲了。”小狼崽儿咬了咬唇,说出这么几个字。 他说得吞吞吐吐,临鼎天和临晚镜父女俩也听得迷迷糊糊。什么叫“我见到父亲了”?你父亲不是已经…… 等等,信息量有点儿大,让我缓缓。临晚镜在心里如是说。 “你胡说什么?”临鼎天的反应稍微正常点儿,他皱着眉,显然不太相信闻人初静的话。他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刚刚偷听了他们父女俩的谈话,所以才跑出来说他见到了父亲。 “我,我没有胡说。”小狼崽儿在外面是多么聪明的娃啊,可每次遇到自家祖父,却总是怂了一大截。 偏偏,他越是这样,临鼎天就越不喜欢他。他临家的子孙,没有哪个是如此畏头畏尾,连说个话都结巴的人! “爹爹,您不要每次都虎着个脸吓唬初初好不好?他还是个孩子呢。”临晚镜心疼侄子,瞪着眼护犊子。 “他还小?十二岁的孩子还小吗?你爹我像他这个年纪,早就在军中混得风生水起了。就连你哥哥,这个年纪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临家子孙,谁跟他这样,回答个问话都支支吾吾的?”临老爹噼里啪啦数落了一大堆,反正就是怎么看孙子怎么觉着不顺眼! 哼!一切抢走他宝贝女儿关注的都是敌人! “咳咳,这个时候您知道承认这是临家的子孙了?早干嘛去了?您整天这么虎着个脸对人家,知道的是你天生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遇到了阶级敌人呢。”临晚镜数落自家老爹是从来嘴里没个把门儿的。 反正,临老爹是不会生她的气的。把初初接回来也小半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像开始那样对人家了吧。就算你不摆个笑脸,那也要有个温暖的小眼神儿啊。好歹,血浓于水,他可是您嫡亲嫡亲的孙子咧! “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老子可没脸承认他是我临家人!”虽然,临老爹已经把闻人初静当成自家的一份子了。可是,心里的那道坎儿也不似这么好过的。 这个孩子是个特别的存在,只要他一出现,就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儿子当年死得多惨。他能给这孩子好脸色看吗? “行了,您就口是心非吧您呐!” 是谁每天都要问一遍教习先生初初的功课的?是谁隔三差五叮嘱厨房,人家小孙子正在长身体,要多做些好吃的的? 明明做到了一个爷爷对孙子的疼爱,偏偏面儿上表现得比谁都嫌弃。 “我怎么口是心非了我?老子行的端做得正……” 眼看着父女俩吵了起来,小狼崽儿在一边瞪着眼睛,表示很无奈。是不是已经没有他什么事儿了?您二位到底还要不要听人家说喂? “初初,去给姑姑倒杯水。”临晚镜停了下来,她吵累了。 后者应声去倒水,调教得跟忠犬似的。 临老爹默默地看了闻人初静一眼,只想吼一句:老子的茶呢?只给你小姑姑倒,就没老子的份儿啊? 可惜,小狼崽儿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少根筋,愣是没发现某侯爷的不满。 于是,临老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喝口水,然后再次恢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爹,先别吵。听初初把话说完。你到底在哪里见到我哥了?”如果初初见到了,并且是真人,那她的猜想就完全成立了吧,根本不用查! “就在别院。”这下终于轮到他说话了么,小狼崽儿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别院?你是说,他去找晓晓了?”好哇,这么重色轻家人,以后看她怎么报仇! 不过,与此同时,临晚镜又觉得很欣慰,晓晓等了哥哥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哥哥没死,他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时间,是去找晓晓。 不管是第一次的不露痕迹,还是这一次的开门见山,总归是好的。他从始至终都没忘记过她,没有忘记过曾经许下的诺言。 “嗯。”那人,应该是没错的。不然,娘亲不会那么激动。 “你确定没看错人,你又没见过你父亲,你是怎么认出他的?”临老爹依旧不相信,一副刨根问底,要问出猫腻儿来的模样。 “爹,您问的这是什么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哥哥的画像。就算我们这里没有,别院那边也是有的。”而且,哥哥那时候可是闻名天下的第一公子,大街小巷都在卖他的画像,那时候的姑娘不知道一人收藏几多呢。 “那是你哥,不是猪!”临老爹不屑地反驳。 哟呵,这会儿有底气了是不?有儿子就不疼女儿了是吧?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她爹变脸都快赶上翻书了。 “初初既然见过了,应该不会有假。可我们也不能排除像那什么一样有人冒充。”最后,临晚镜总结陈词,“为了稳妥起见,爹爹派人去把晓晓接回府里住几天吧,就算陪我待嫁。不管怎么样,她既然不愿意他嫁,那就是临家承认的儿媳妇。她是我嫂子,在这里陪我些日子也是理所当然。” 临晚镜想得很周到,如果那人是哥哥,他又不愿意现在表明身份,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免得打乱了哥哥的安排。 所以,这边只能先接晓晓回来。另一方面,如果万一那人不是哥哥,晓晓误认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虽然,她觉得彼此深爱的两个人,是不会真的认不出对方的。一下子认不出来,可总会察觉到猫腻。就像自家老爹,冲动地把人接回来,结果慢慢就发现对方是个冒牌货了。 “嗯,我这就派人去办。”临鼎天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无论如何,不能让晓晓处于危险之中。 “您心里有数就行了。” 其实,临鼎天和临晚镜是心照不宣。两人都知道临晚照如果真的还活着,隐藏踪迹就自然有他的道理。 所以,父女俩默契十足,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提临晚照是否还活着的事儿。就连暗查,都要进行得更隐秘才好。 留下闻人初静在临晚镜这边,临鼎天准备去亲自审问那个被抓来的男人。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看见景王又重新坐上了轮椅,还与月弥夫人相谈甚欢。一时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夙郁皇族,那他绝对是镜儿托付终身的上上之选。可惜,他偏偏出身皇室。即便看似是个闲散王爷,也肩负着夙郁皇族每一个子孙的使命。所以,从一定程度来讲,夙郁流景即便权利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是自由身。 他到底能不能给自家女儿幸福,确实还是个未知数! ☆、【245】她的选择我尊重 见临鼎天走过来,夙郁流景停止与月弥夫人的交谈,转而看向他。 “王爷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伤了镜儿的凶手?”就算看景王再不爽,可表面上的功夫是一定有的。 毕竟,人家除了未来女婿这层身份之外,还是夙郁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咧。 “好。” 他倒是想看看,那位伤了镜儿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在众目睽睽之下都能逃跑,还真是够胆儿! 巫启贤被关在暗室里,本来之前已经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现在的样子也完全是吊着一口气。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狠辣的酷刑用在他身上,仿佛起不到丁点的作用,他把它完全当成了一场享受。 实际上,心口的蛊虫仍在慢慢啃食他的血肉,肩胛骨被刺穿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整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犹如任人宰割的牛羊。 “命倒是挺大。”这是景王的第一反应。 而临鼎天也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命如果不大,也活不到现在了。” 这人之前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而临毅把他丢进暗室之后,暗室的人也只把他钉在十字架上而已。 关键是他胸口的那只虫子,肥胖,血红,恶心,他却面不改色。这一点,临鼎天还佩服他是个爷们儿。 “可惜,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夙郁流景的一句话,几乎决定了巫启贤的下场。终此一生,他都不可能再走出临家的暗室。 当然,此人还会被蛊虫吃掉血肉,根本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心口的这只,是蛊虫吧?”临鼎天有些不确定地问。 他对蛊虫知之甚少,而王府有一个来自南疆之人,景王定然比他了解。 “嗯。”夙郁流景点头。 虽然,他对蛊虫了解不多,可王府里毕竟有个人专门研究这个的。 想到这里,夙郁流景立马吩咐人去王府叫来了解连环。他认为,这个老头或许认识解连环,又或者,解连环认识这个老头。 在此期间,未来岳父和未来女婿终于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喝茶聊天。背景是昏黄阴暗的刑房。 可即便这样,两个人依旧聊得很投入。 “王爷,其实微臣一直有个问题。”沉默了许久,临鼎天才开口。 “侯爷请讲。” 这不是第一次谈心了,却应该是最郑重其事的一次。因为,他和镜儿即将成亲,眼前的定国侯,即将成为他的岳父,也算得上是他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对镜儿是一见钟情吗?”他都不知道,女儿到底什么时候与景王这等危险人物凑到一块儿去的。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该让宝贝女儿住进离王府最近的揽月楼吗? “算是吧。” 他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丫头不怕死地靠近自己。真诚地夸赞,欢喜地亲吻。不带任何鄙夷,也不带一丝娇羞。 仿佛,她就真的是在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在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欢喜,没有恐惧,更不是谄媚。 那个时候,她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的吧?就算知道了,她也是那样坦荡的表情,甚至最后还穿走了他的外袍。 如若不是得知了她的身份,他真的会以为她是天外来客。因为,她和自己见过的千千万万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身上有一种很纯的匪气,坦荡,潇洒,恣意,是那么让人想要拥有。 这样的女子,见过一面应该就很难忘掉了吧?如果你曾经得到过她,就肯定不想失去。而他,只是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到了后来,发现自己的感情愈发浓烈,甚至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在那个时候,他才陡然发现,明明厌恶女子的他,也开始期待一个姑娘的出现。 而这个姑娘,有自己的思想,家世良好,万事不愁。基本上,他都想要强抢了。毕竟,在他看来,临晚镜并不是那么世俗的女子,也不会因为他是王爷就甘愿嫁与。好在,她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肤浅。 亦或者说,从最开始,他就爱上了她的与众不同。 从临晚镜给予他回应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地理解到一句话: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便是,你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你。 这个问题,景王的答案似乎并不能让临鼎天很满意。 他接着问:“那你觉得我女儿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特别。” “特别?”就俩字儿?显然,这次的回答让临鼎天更加不满了,他的眉皱成了一个“川”字,在他看来每个女人都很特别。 毕竟,这世上还没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除非是易容。当然,即便是易容也会有瑕疵。 可惜他没想到,当年自己之所以爱上月弥,也是因为她的特别。自从认识了她以后,仿佛这世间女子,在他眼里都不及她一二。 “镜儿在本王眼中是独一无二的,侯爷不必怀疑本王对她的爱。”能够逼得景王如此直言不讳,临老爹也是蛮拼的。 “现在她在你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后呢?她不是神仙,她也会老,她也会变丑。虽然,我坚信自己的女儿是最美的,可在王爷的生命中,必然会有很多年轻美貌的女子前赴后继。”这也是他不想把女儿嫁给景王的原因之一。 皇家之人,有哪个能真的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 “侯爷现在还爱月弥夫人吗?”夙郁流景淡然地看了临鼎天一眼。 “当然!”他如果不爱她,还能爱谁? “一生只爱过她一人?” “没错!”坚定如铁的答案。 他这一生,自然只会爱弥儿一个人。 “那你能保证以后也只爱她一人?” “为什么不能?”他这一生只爱一个女人,有了她,别的女人哪里还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我不会。”连“本王”都懒得自称了,夙郁流景直接在临鼎天面前开诚布公。 “!”临鼎天瞪着他,似乎马上就有翻脸的趋势。 “现在我爱她,以后,我还会爱我们的女儿,和她有着相似的眉眼,会甜甜地叫我爹爹,叫她娘亲。这一生,我会爱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我们爱的延续。”景王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一段话。 他没有注意到,临鼎天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 或许他一开始的目的并非说服临鼎天放心地把女儿交给自己。可是,无意之中,这个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 别说临鼎天,就连在一旁伺候着的乘风都要被感动了。自家王爷什么时候都这么会说情话了?侯爷,您还不赶紧表个态?错过了咱们王爷这个村儿,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了! 谁知,临鼎天的脑回路永远与正常人不同。 “就算你能保证一辈子爱镜儿,那你又怎么能保证她一辈子爱你呢?”临鼎天眼底毫不掩饰对景王的怀疑。 就凭他那张脸,只怕再审美奇特的人也会有看厌了的一天吧。毕竟,不是谁都像他这个当老爹的,天天帅到没朋友。 他的女儿,他还能不了解?虽然不至于喜新厌旧,可绝壁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多过丑八怪。他一直担心,女儿之所以看上景王,不过是因为他丑得够特别。 只是,这种特别可不会维持一辈子。一旦那什么,看烦了,可不就得寻找几个男宠?到时候,以景王这样的身份,未必能容忍。(咳咳,爹啊,您也太低估自家女儿了吧?她是那么没远见性的人吗?) “这个就不劳侯爷担心了,本王自然有自己的本事。”敢情,您老人家是专门添堵来的?您怎么就觉得镜儿不能爱本王一辈子呢? 某王爷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可又不能发作,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未来岳父,诅咒他迟迟见不到月弥夫人。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镜儿喜欢上别的男人了呢?” 这可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关系到他家宝贝女儿以后的幸福生活,绝不能轻易放过。 “……”不愧是定国侯,说出的话就有本事让人恨不得掐死他。 人家小俩口还没成亲呢,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您问这种问题,不嫌煞风景么? 还是,您特希望自家女儿喜欢上别人,而且还是在成亲之后? 这种事情,景王会让“如果”发生么? 任何有苗头的情敌都会被他扼杀在摇篮里好不好? 不过,为了让未来岳父满意,夙郁流景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是她的选择,我尊重。” 当然,如果不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对手,给他一个不那么难堪的结局。 一听这话,临老爹放心了。既然是镜儿的选择他都会尊重,那以后他上门儿塞人,只要宝贝女儿不拒绝,夙郁流景便没了说话的权利吧? 艾玛,景王,你知不知道,你家岳父大人可精明着咧。还没把女儿嫁出去,就挖了无数个坑让你往里跳。 在之后的多少日子里,你将为你今日的话暴跳如雷!不要太忧桑哦,亲! ☆、【246】小师弟好久不见 临晚镜不知道,她家老爹和未来夫君进行了一次表面愉快,心思各异的谈话。 直到解连环被带进暗室,翁婿二人,都还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解连环不明所以,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十字架上的人吸引了。 虽然已经面容扭曲,身形干枯,可解连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大师兄?”解连环略带迟疑惊讶地唤了一声。 完全没有想到,当年差点把师门连锅端了的大师兄,如今竟落到这种地步。他只想问,我的大师兄喂,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还有定国侯也太不知道手下留情了,穿了人家的肩胛骨,怎么还能把人家的一双手钉十字架上呢? 等等,他看见了什么?一只血红的胖乎乎的蛊虫!这玩意儿是在反噬大师兄的血肉吗?是谁做的,这么厉害?能让蛊虫噬主,还真需要点儿本事。 听到这一声“大师兄”,巫启贤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浑浊的眼在解连环身上打量着。 就在解连环以为他都认不出自己的时候,才慢慢开口,声音干枯而嘶哑,犹如老旧的破屋,发出苟延残喘的叹息。 “小师弟,好久不见。”三十年了,没想到还能他乡遇故知。 呵呵,更没想到,师门竟然还有人记得他。当年只有几岁的小师弟,如今看起来也潇洒不凡。而他,却落到这种地步。 “是好久不见呢,一晃眼,三十年都过去了。”解连环也有些感慨,忽而又笑着道,“不过,看到大师兄过得不好,连环就放心了。” “你!”巫启贤没想到,过了几十年,当年最可恶的小不点儿依旧这么让人讨厌。 “你可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像小时候那么讨人嫌!”厌恶的话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大师兄倒是变了很多。”以前也算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现在呢? 又干有瘦,面部扭曲,简直比他家王爷最丑的时候还要惨不忍睹嘛。 还有这心口的蛊虫,再这样啃食下去,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哼,你现在是来嘲笑老夫的吗?还是,你是为了你的徒弟而来?”巫启贤第一反应便是终于明白临家小姐所知道的巫蛊之术是从哪里来的了。如果她是解连环的徒弟,一切便说得通了。归根究底,解连环还是坏了他的好事吧?闻人卿华体内的母蛊,都养了十几年了,却在关键时刻被解连环杀掉。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计划怎么可能被打破?若非计划被打破,他也不会亲自前来燕都,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有淳于飞燕那个贱女人,竟然恩将仇报! “徒弟?”他哪里来的徒弟?解连环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他长这么大还只当过别人的徒弟咧! “怎么,还不承认?被老夫杀了的那丫头,难道不是你的徒弟吗?”不是徒弟,他来这里做什么? “大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可没有徒弟,而且,你到底杀了哪个丫头?”被人弄成这样了,他还能去杀人,真是奇了怪了! “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临晚照的妹妹吗?”中了他的黑焰魔掌,现在应该已经见阎王爷去了吧? “你是说,你杀了临家大小姐?”解连环摸了摸鼻子,然后又看向定国侯和景王。心里笑到抽,大师兄您可真单纯! 先不说临家大小姐是不是那么好杀的,单看他旁边儿这两位。如果你杀了人家的宝贝女儿,杀了人家心爱的女人,人俩凭什么放过你? “没错!老夫本来不想杀她的,是那女人太不识趣了!”所以,只能逼他下毒手。 “意思就是,我们还得多谢你的不杀之恩?”解连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如果大师兄知道,本以为自己杀了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死,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会崩溃的吧? “……”巫启贤并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可不就得感谢不杀之恩么?不过,到底是可惜了,那丫头长得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 “不好意思,大师兄,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那位临小姐,根本没有死,现在还活得好好儿的,活蹦乱跳着呢。”解连环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 因为他知道巫启贤的性格,他比谁都自负。当年不过是师门的一点点忽视,就让他性格扭曲,酿成大错,还别说这种自以为把人杀了,可人家实际上还活得好好的。 “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没有死?中了我的黑焰魔掌,就她那点儿内力,不可能活命的!”虽然,临晚镜的内力现在是可以相当于江湖上普通的高手,也可堪比皇宫一等侍卫,可在巫启贤看来,并不是那种高手之中的高手。 对于他来说,黑焰魔掌还是更有威慑力。 “大师兄,你怎么永远不明白这世上有句话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解连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如果是大师兄,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认识到自己的自负迟早会害死自己的。 “怎么可能?中了老夫的黑焰魔掌还不死,除非内力深厚达到小宗师境界……”巫启贤对自己功夫的自信那不是一般的,现在陡然告诉他,一个黄毛丫头都不受黑焰魔掌的影响,他绝对接受不了。 “你以为呢?”解连环无奈地指了指定国侯和景王,“喏,这两人,一个是临大小姐的父亲,定国侯临鼎天,一个是她的未婚夫,景王。如果临大小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巫启贤皱着眉看了一眼临鼎天和景王二人,似乎在思考解连环的话里的可信度。 却只见临鼎天笑着道:“如果本侯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然得活着,老子肯定让他活得好好儿的,每天折磨他个千八百遍,还用上好的补药给他吊命,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的。” “呵呵。” 景王只给了一个“呵呵”,却能让人体会到他身上的杀气。如果镜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眼前这位,绝壁不会只是被刺穿肩胛骨,钉了双手,心口被蛊虫啃食这么轻松了。 真的没死?这下由不得巫启贤不信了。解连环的话,他还可以当成是对方故意说给他听的。可如果眼前这两个人都这么说,他就不得不怀疑了。 可是,中了黑焰魔掌的人怎么可能没死呢?而且,看这两人的表情,不仅没死,应该还没什么大事儿。 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 “言归正传,你对我女儿做的,本侯都已经了解了。那么,说说十几年前吧。听说,你还害死了本侯的儿子?”临鼎天觉得眼前人应该是他的克星,害他一双儿女的,竟然都是这人。好在,阿照似乎还没死,而女儿也没什么大碍。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付眼前人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了。 “临晚照?那个少年死了可真是可惜。”巫启贤似乎是在回忆。 当年他见到临晚照的时候,那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人生得意,莫过于家族背景好,人长得也英俊,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人欣赏他的才华! 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啊,这么个响亮的名声,为他招来那么多光环的同时,也招来了嫉恨。他觉得当年就算自己不提供骨髓枯,临晚照也会死在别人的嫉妒之下。 所以,他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木独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个道理,应该是所有人都懂的。 他当年是怀才不遇,所以才嫉恨一切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人。 “可惜你他妈还要杀他?” “老夫不杀他,自然有其他人也要杀他。何况,他不是因为你而死的吗?”当年闻人家族想要杀他,可不就是因为临家势力太大,威胁到了闻人家族的谋划? 所以,临晚照的死可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侯爷,不用跟这种人废话了。把他关在这里,只要不让他轻易死掉,随便怎么折磨都可以。”夙郁流景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巫启贤这副恶心人的样子。 他只想快点回揽月楼去陪镜儿。虽然她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可她的脸色并不好。 “王爷,让属下和大师兄叙叙旧吧。毕竟,我们也三十年未见了。”解连环很好奇巫启贤心口的那只蛊虫,也很好奇他这些年的经历,现在还并不想走。 “侯爷?”夙郁流景看向临鼎天,这里是临家的暗室,所以想在这里待着肯定需要他点头才行。 “想待就待吧。”看了这个丑八怪,临鼎天也没了兴趣。 反正,他的一双儿女都好好的,现在,他的人生很美好,如果再找回弥儿,就更美好了。 夙郁流景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定国侯比之前好说话了。难道是之前的谈话起了作用? 而另一边,西郊别院里,临晚照抱着云破晓,死死不放,两个人已经持续这个状态很久了,都舍不得放开对方,只想感受对方的气息。 ☆、【247】大将军班师回朝 临晚照不出现,临家父女也装作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云破晓第二天便被接到侯府,亦没有提起曾经见过临晚照之事。 仿佛,临晚照真的不曾出现过,大家都心照不宣。 说好是云破晓回侯府陪着临晚镜待嫁,还不如说是她回来替临鼎天和景王看着临晚镜,不让她到处乱窜。 燕都城里,再也不见临家大小姐的身影,她的话题却一直在青楼赌坊里流传,仿若从未消失过的女主角。 越近年关,燕都城里越热闹,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普通老百姓,似乎都在为年关的到来而忙碌地准备着。年节在夙郁是最受重视的节日,家家户户的团圆,就连边关战士们也有望回家探亲。 当然,大家也在忙着迎接纪大将军的胜利归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年头了。每次纪将军回燕都述职,大街上总是人满为患。大家几乎都把自己家过年准备的好酒好菜摆出来,就盼着纪将军和其部下在路过的时候能够尝上一口。 哪家的饭菜被尝了哪怕只有一口,一家人也会高兴好久,街坊邻里间也都会羡慕好久。 纪恕在夙郁的威望直逼定国侯,甚至比起定国侯的古怪脾气,纪大将军更受坊间百姓们的欢迎。 纪大将军的队伍快到东城门了,有人来报。 大街上,一眼望去,街道两边都是饭菜美酒的香气。一听到纪大将军快到了的消息,大家都精神一振,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案桌上有没有摆漏了的酒菜。还有的姑娘大婶儿甚至开始整理着装,争取能够在纪大将军面前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能够得到大将军的青睐,那可是她们一生最大的愿望。 就算,就算不能被将军看中,能被那些跟着纪大将军的将士们看中,那也不错啊。 也有纯粹想多看纪将军几眼的,比如那些已经嫁人生娃的大婶儿。纪大将军是她们的少女梦,现在虽然已经无法实现,可依旧能够一饱眼福。 有个成语叫做什么来着? 秀色可餐! 而纪大将军,恰好就属于这种。 纪醒空就完全继承了他的父亲,纪大将军的容貌,纪大将军高大挺拔的身材。虽然他现在还略显单薄,可终究会长成他父亲当年的样子。 他从纪府到东城门这一段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小姐的心就此遗落在他身上。假以时日,一定不比他父亲差。 “少将军,将军的队伍已经到东城门外了。太子殿下和右相都已等在城门处,准备亲迎将军回燕都。”阿福副将依旧絮絮叨叨地一路说着。 自家少将军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今儿个竟然连迎接将军归来都迟到,看来,临家大小姐对他的影响确实不小。 “阿福,你能不能别念叨了,咱们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么?”纪醒空被他念叨得头都快爆炸了,加上这些日子他一直过得挺不好,所以脑子里也比较空。 父亲回来之后,便是年节,年节过后,晚晚就要和景王成亲了。 一想到喜欢的女子就要嫁作他人妇,纪醒空的心情就可以用冰天雪地来形容。 见自家少将军不高兴了,阿福立马闭嘴。他最近是为少将军的事情操碎了心,可这位呢,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听。 “少将军终于到了,本王与右相可都等候多时了。”景王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一双锐利的眼看向纪醒空时,又说不出的平静。 “让王爷和右相久等了。”纪醒空躬身朝二人行礼。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此时纪醒空看见景王,就是那种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所以,他基本上都不看景王,而是面对着苏幕遮。 景王似乎也并不和他计较,右相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风度翩翩的白衣卿相,变脸的可能性本来也小。现在面对的是纪大将军的儿子,也是杰出的少年将军,自然不可能因为他迟到就生气。 某王爷倒是想生气来着,又怕某个小丫头说自己小气。所以,愣是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不动声色。 “晚晚也在啊?”似乎才发现景王身后的临晚镜,看到她,纪醒空只举得精神一振,却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知道那日自己喝醉酒之后的失态,也知道她因此和景王闹得有些不愉快。 “阿醒,你爹回来你都还不积极啊?都大半年没见着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了吧?”临晚镜微微一笑,大方得体,似乎并没有发生过酒窖之事。 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毕竟,那件事对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不仅如此,她心里对纪醒空其实蛮愧疚,虽然不是她故意去招惹的,可无心插柳柳成荫。怎么说,她也有点儿小责任。 只希望,她嫁人之后,阿醒能尽快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姑娘。 “父亲不在意这些。” 他的父亲,一辈子最爱的人当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他的妻子。只要有母亲在,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有没有在城门口迎接,根本就不在他父亲的考虑范围之内。 临晚镜还想说什么,景王却忽然叫住她:“镜儿,你看。”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临晚镜立马被眼前的壮观景象所吸引了。 浩浩荡荡的军队,清一色的战马,银色的铠甲,整齐划一的步伐,一水儿的男人。精气神儿都很足,气势逼人。 走在中间的,是穿着明黄色衣袍的太子和银色铠甲的纪大将军。夫人依旧是被安置在中间的马车里,四周士兵环绕,保护得滴水不漏。足见,将军大人对夫人的重视和爱护。 再之后是战俘,都闻人家族的余孽,大将军和太子都不主张先斩后奏,而是把人全部押回燕都,和闻人家族的年轻一辈关在一起,再等待觞帝的一道圣旨。 看着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幕,临晚镜都忍不住想把它拍下来。惶然发现,自己早就没有可以拍照的东西,不管是手机还是相机,在这陌生的古代都是空想。 “怎么了?”夙郁流景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小女人的失落。 这不是沙场秋点兵,只是一个凯旋之师的班师回朝,却足以震撼从未见过这等盛景的临晚镜。她想把自己看到的记录下来,可如果让她用素描画出来,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觉得这个场面难得一见。”她扭头,给了夙郁流景一个大大的微笑。 “纪家军的军纪是夙郁最好的,纪大将军确实是驭下有方。”能让景王放在眼里的人,确实都有他的本事。 “嗯,不仅驭下有方,还魅力无穷呢。”看那满城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这么崇拜纪大将军,就不怕觞帝小心眼儿,怒从心生么? 皇家最忌讳的可就是功高盖主! 夙郁流景似乎看穿了临晚镜的想法,笑着道:“皇家之所以忌讳功高盖主,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我们夙郁皇室,并不怕这一点。” 他的意思是夙郁皇室非常有能力?所以才不怕什么功高盖主吗?临晚镜白了夙郁流景一眼,这么自以为是,真的好吗? 不过,夙郁的每一任帝王,似乎都没有因为功高盖主斩杀过有功之臣。这一点,临晚镜是看过秘史的。 不是真的不怕人家功高盖主,是因为这些功高盖主的人都在皇室的掌控之下吧?如果只是在他们划定的范围之内蹦跶,人家有又何惧? 那么临家是不是也在皇室的掌控之下,所以,不管她家老爹怎么傲娇得瑟,始终都是在觞帝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的。 换句话说,老爹的脾气,都是觞帝给的暗示。 他之所以那么傲娇,是觞帝默许的。也要有这样一个人,压制朝中的大臣。 就像她的那个世界,即便知道和珅是个大贪官,乾隆依旧要留着他,因为,时代需要,朝廷需要,他的继承人也需要! 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家老爹被纵容的原因也与和珅一样。 “太子和将军一路辛苦。”破浪推着景王的轮椅,与右相一起迎了上去。 “小皇叔,右相。”太子朝二人抱拳,展现出了男子特有的英气。虽然不是一身戎装,旁人还是可以从太子的气质变化上看出来,他此次历练非常成功,收获颇丰。 曾经的太子与右相很像,一身儒雅气息。现在的太子,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英气,眼睛里也多了一抹刚毅。 看来,战场确实能锻炼人,也是让男人快速成长的捷径。 相较于太子短时间内历练出的英气,纪大将军常年在边疆锻炼出来的,那就是铁血男人!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自有一股气度,让人无法忽视。 “参见王爷,苏大人有礼。”纪大将军也朝二人抱拳,比起刚才的太子,这位更显得正气凛然。 “纪将军舟车劳顿,赶紧进城吧。皇兄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静候将军佳音。” “谢陛下体恤。” 寒暄一番之后,纪大将军又上了马,一路慢行进城。军队就地扎营,只一小部分押着闻人家族的余孽进京。 即便如此,队伍还是相当壮观。 ------题外话------ 陌要崩溃了,7天要写30个教案,现在崩溃中。昨天码字没码完,今天才赶出来。明天还要响应公司政策出去发传单,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248】君臣同乐喜迎新 “快快快,将军回来了!” “将军还是那么英俊威武,依旧是当初我最想嫁的那个男人。” “可惜,大将军根本不纳妾。不然,能抬进将军府做妾也好啊。” “你想太多了,人家将军大人与夫人感情深厚,怎么可能纳妾?”一个姑娘呈西子捧心状,“不过,少将军也俊哦,如果能嫁给少将军,那也不错。” “对呀,少将军和将军长得好像。不过,我更喜欢将军的英武!” …… 纪大将军去皇宫的路上,到处都是姑娘大姐儿盯着他看。反而是同路的太子殿下有点儿无人问津。 不是太子长得不好,只是有了太子妃那样的女子在,有几个姑娘还敢觊觎他?何况,人家太子妃是右相的妹子,右相大人也是众女向往的男人,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儿毁了形象呢? 还有,人家是太子,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肖想的,有些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哪里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不过,太子或许是年纪不到,还真没有纪大将军的魅力。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可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的。 很显然,大街上呼声最高的都是大将军的名字。太子殿下也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即便一直万众瞩目的他变成了别人的配角。只要这个人是真的以德服人,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只庆幸,这么优秀的男人,是自己的臣子。 父皇的教导,他半分不敢忘。强者治人,弱者治于人。 皇宫中处处张灯结彩,一是庆贺年节的到来,二是迎接太子和纪大将军胜利归来。 东宫里,太子妃盛装打扮,一路上的宫人们都面带喜色。 “禀太子妃,太子与纪将军已经到宫门口了。”守在外面打探消息的宫女喘着粗气进来报信儿,她激动得跟自家男人回来了似的。 “本宫知道了。”苏幕帘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自己身边站着的宫女,“樱桃,赏。” 叫樱桃的宫女立马从袖口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报信儿的小宫女。 “谢太子妃恩赏,谢谢樱桃姐姐。”小宫女识趣,拿了银子道谢走人。她本来是外面的跑腿宫女,自从搭上东宫太子妃这条线,得到的赏赐日渐丰厚,现在小日子也过得不错了。所以,对太子妃还满心感激。 苏幕帘是多么通透的人儿,自然知道如何做人情。一来二去,宫里肯为她办事的小宫女也不少了。 她今儿个盛装打扮可不就是为了迎接太子回朝么? 可身为太子妃,她又必须把握好分寸。所以,什么时候出门迎接是个技术活儿。掐准时间,才能赢得朝廷上下的赞许,更能赢得太子的尊重和喜爱。 “走吧,本宫也该过去了。”等小宫女走后,苏幕帘才不慌不忙地起身。 樱桃几个宫女赶紧走过来为她再次整理了一下着装,然后再跟随她一同出门。 觞帝在琼华宫大摆筵席,一边庆祝年节,一边给纪大将军和太子接风洗尘,大臣们都到了,大臣们的家眷也到了。 今年的年节有所不同的是多了凤离国的大公主和六皇子,还有北域王赫连祁。 前段时间赫连祁是回国了的,带着从夙郁借回的兵力击退了西夷,也平定了内部矛盾。把北域那边的国事交代清楚之后,他带着聘礼,又赶到夙郁,刚好赶上年节。 皇宫里最不缺乏的就是争奇斗艳的嫔妃,近来花弄莲出现在后宫之中,又与纪贵嫔交好。一个花才人,一个纪贵嫔,走在一起还真不是一般的亮眼。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只是那笑意别人却看不太懂。 皇后走在觞帝身边,一点也不担心被其他宫妃抢了风头,她素来低调,而气质上又雍容华贵,脸上更是因为儿子立功归来而挂起笑容。向来喜怒不言于表面的皇后,此时也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眼看着苏幕帘朝这边走来,立马朝她招手。 “帘儿,这边。”还没到琼华宫呢,算是偶遇吧。 东宫与帝王的后宫本来就分开了的,现在太子妃半路偶遇群芳,领头的又是觞帝和皇后,算是胜利会师了。 “臣媳见过父皇,母后,各位娘娘”太子妃走近,朝觞帝和皇后扶了扶身。 皇后虚扶了她一把,看着打扮得体却又不失靓丽的苏幕帘,笑容愈发柔和:“帘儿快别行这些虚礼了。” “嫔妾等见过太子妃。”等级低的嫔妃自动给太子妃请安。 皇后允许太子妃不向他们行礼,可没允许她们这些位份低的也不给太子妃行礼。 “诸位娘娘请起。”苏幕帘也微笑着示意。 在表面上看,后宫一片儿和谐。 皇后对于苏幕帘这样的端庄也很是满意,觞帝再一旁一句话也没说,可从他眼底也看得出对苏幕帘的赞许。 东宫至今只太子妃一个女眷,若非帝后都对她满意,只怕也说不过去。就是不知道今晚过后,东宫里会不会多几位姐妹与她作伴了。 觞帝的意思是,不勉强,皇后也是一样,太子妃尚未有孕,与太子也尚处新婚。如果他们小俩口感情好,自然不忙着为东宫选秀。 当然,如果今晚宴会上有人与太子互相看对眼儿了,纳了也无妨。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样的宴会,皇帝是会为立了功的儿子赏赐几个美人的。后宫嫔妃多数也这么想,所以等着看太子妃笑话的也不在少数。 倒是一些聪明的,一眼便看透了帝后二人的心思。知道这位太子妃背景硬,命也好,心里隐隐也有些羡慕。 只是,帝后二人想得再好,也架不住某位专门捣乱的太后娘娘。这还是后话。 今天说起来是纪大将军的主场,实际上,太子也算是一战成名。虽然,他根本没战,可好歹也是作为皇家代表处理好了闻人家族这个遗留问题。这一笔功绩,足够他辉煌一时了。 觞帝等人到琼华宫的时候,太子一行人也快到了。 等到觞帝落座,那边宫人已经在外尖声通报。 “太子到!纪将军到!”紧接着,又通报了景王等人到场。 太子与纪大将军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右相,景王和临晚镜。他们身后又是纪醒空扶着将军夫人。一行人走在一起甚是热闹。 “吾皇万岁万万岁!”纪恕走至中央,看着高坐于上的夙郁流觞,恭敬地叩首。 纪醒空扶着自家娘亲自然也跟着跪了下来。而临晚镜因为推着景王的轮椅,倒是没行礼,只朝太子妃苏幕帘眨了眨眼睛。 后者回之以微笑,随即就把目光转回到自家丈夫身上了。 太子人瘦了一点,看起来却多了一分英气,眉宇之间更是浮现出往日不曾有的干练。看来,出去一次确实很能锻炼人。苏幕帘对于太子的成长自然非常满意。 太子的目光也刚好落在太子妃身上,见太子妃正在看自己,目光更加柔和了些。夫妻俩眼神儿的碰撞,迸发出绵绵情意。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 “爱卿平身。” 觞帝下了龙榻,专门走过去把纪将军扶起来,然后又看向纪夫人:“夫人一路辛苦了。” “谢陛下挂念,能随军是臣妇之幸!”将军夫人笑容可掬。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就如同那句话,岁月对美人总是格外眷顾的。她保养得宜,这些年又因为常在边关,耳濡目染了一些军人的气息,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与纪大将军站在一起,就如同夫妻一体。 倒是纪醒空,成了父母的陪衬。 “得夫人这样的巾帼英雄,才是夙郁百姓之福啊。” 又笑着与纪家夫妇寒暄了几句,然后才让大家落座。 临鼎天看着女儿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走在夙郁流景的轮椅旁,心里就一阵小幽怨。可当女儿走至自己面前时,又笑眯眯地让女儿入座。 他自然不会带冒牌的月弥夫人前来,身边依旧是云破晓和临家二少爷临慕凡,三小姐临梦薇。临晚镜一来,就是她坐临鼎天身边,其他人都得靠边儿。 一看到她,高坐在上的太后娘娘立马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眼刀噗噗地往临大小姐这边儿飞,后者只当做看不见。 反正,她不找茬儿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可现在觞帝都还没开口,后面的娱乐也还没开始,她现在找茬儿实在有点不合时宜,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今日大将军班师回朝,又立了大功,平定九幽之乱……朕在这里敬纪将军一杯。”觞帝举起杯中酒,言语间都是对纪恕的褒奖。半句话不提太子的功绩,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平顶九幽之乱,可不就是在夸赞自家儿子么? 做皇帝的都聪明着呢。纪大将军也在言语之间多次赞扬太子,把他的威信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谢陛下赐酒。”纪恕是个豪放之人,本来又喜欢饮酒,端起酒就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翻过来,杯中滴酒不剩。 爽快!大气! ------题外话------ 忙死啦,忙死啦,备课忙疯了…陌要疯了。 ☆、【249】应该没许人家吧 “这第二杯,让诸位与朕一同饮下这杯中美酒,迎接新年的到来。诸位爱卿都不必拘束,今天是除夕之夜,辞旧迎新,又是纪将军平定九幽之乱,班师回朝的日子,也算得上双喜临门,大家举杯共饮,君臣同乐!” 说着,觞帝首先干了一杯,众位大臣也跟着共饮。 与此同时,天空中礼花燃起,漂亮的烟火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继而是每个大臣都起身向皇帝敬酒,觞帝象征性地喝一口。舞台上,一个个打扮精致的宫妃轮番上阵,争取能在除夕之夜得到陛下的青睐。 歌舞表演,弹琴唱曲儿,可谓是百花争艳。 临晚镜在下面看得都开始打瞌睡了。可临老爹随口一句,宫妃之后就是臣女献艺了,瞬间把她惊醒了。 “我怎么不知道?”她惊讶,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她可献不出什么才艺来。 而且,让她跳上舞台给那么一大群人当猴子看,她也办不到。 “你当然不知道,你都是待嫁之身了,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你。你老爹我已经安排了梦薇上台。”临老爹得瑟地看着临晚镜,眼底都是傲娇之色。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都能摇起来了。 临晚镜翻了个白眼,老爹,您能再幼稚一点吗? “哦?”临晚镜自然不想搭理老爹的幼稚挑衅,而是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临梦薇,“梦薇,你准备了什么节目呢?” “我……”小姑娘被点到名字,脸一下子红了,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梦薇,不要害羞,告诉你大姐姐吧。”云破晓伸手握住临梦薇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是跳舞。”临梦薇在云破晓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向临晚镜道出了自己的表演节目。 “梦薇会跳舞啊,晓晓怎么知道的?”临晚镜好奇地看着云破晓。 云破晓轻轻一笑:“我出去散步路过柳姨娘的院子,看见柳姨娘在指导梦薇跳舞,就进去坐了一会儿。” 她也才知道,原来柳姨娘的舞跳得那么好,那身段儿灵活的,确实不负她的姓。舞如柳枝,轻盈飘逸。 “原来是这样,柳姨娘还真是多才多艺呢。连我都要羡慕梦薇有个这么好的姨娘了。”临晚镜笑而不语。 自从柳姨娘掌家以来,侯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她看了也挑不出毛病,临老爹对其也颇为赞许。如果不是她亲娘尚在人间,她还真说不准会撮合自家老爹和柳如是这个贤惠的女人。 可惜,老娘比较重要啦。 “大姐姐说笑了。”临梦薇悻悻地道,“姨娘再好也不及夫人三分,大姐姐怎么会羡慕梦薇呢?” 夫人如今已经回来了,姨娘这几天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掌家的权利交回夫人手中。如果等着夫人责怪,还不如自己主动上交。可是,自从夫人回来,侯爷就下令府中任何事情都不许麻烦夫人,更是责令各处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夫人清静。 “母亲现在也不爱搭理我,姨娘可是一心一意疼你。总之,你等会儿好好表现,别辜负了姨娘的一番心意。” 她倒是想看看,柳姨娘的本事如何。 侯府里现在住着的女人,假月弥夫人神秘,柳如是来历不明。这两人都不可轻信。虽然侯府让柳如是掌家,临晚镜却没让人放松了对她的监视。一旦柳如是有异动,就会被控制起来。但愿这个女人真的如她所说,无家可归! “嗯,我会好好表现的。”梦薇腼腆一笑。 她虽然并不出众,也同样被父亲忽略,却有一个好姨娘。这一点,是临梦薇一直庆幸的,也是她觉得自己唯一比得过临梦琪的地方。 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李姨娘,临梦琪不会变成那样。而后来,也不至于因为得罪大姐姐被关进暗室。再然后,人都不见了。 很快,嫔妃们表演完毕,轮到臣女们了。 那些一个二个的千金小姐,猛地一下来了精神,也开始搔首弄姿,争取能在觞帝面前表现到最好。 今儿个可不止是除夕宫宴,也不止是为了给纪大将军接风洗尘。前些日子宫里就传出了消息,德妃娘娘想在此次宫宴上为儿子战王挑选一位可心的王妃。此话一传出宫,各家小姐们都开始了精心准备,争取能在宫宴上博得战王的青睐。 战王在夙郁的名气颇高,他常年征战在外,又洁身自好,后院里干干净净。只有两个通房,还是在宫里就从小伺候他的大宫女。所以,这样的男人怎能不吸引那些千金小姐的注意呢?大家挤破了脑袋也想得到战王的青睐。就算不能做战王妃,做个侧妃也好啊。 总好过,临家大小姐一个堂堂侯府千金,却要嫁给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景王吧? 一对比,还是战王好。而且,战王很明显比景王更优秀!若是太后娘娘传出要给景王选侧妃,有的姑娘还避之不及呢。 各家大臣之女打起了擂台,临晚镜在下面和景王眉目传情。高台之上,坐在靠后的花才人盯着这对她眼里的狗男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眼神能杀人,临晚镜和景王早就被她杀死了千百遍了。 “花妹妹?” 一旁的纪茯苓手里捻着一块糕点,眼睛却狐疑地看着花弄莲,都叫她第几遍了,怎的还是盯着一个方向看? “啊,嗯,纪姐姐。”今日是纪大将军班师回朝的日子,作为妹妹的纪茯苓自然与有荣焉,就连她的妆容也比往日动人。 今晚,陛下应该会去芙蓉宫吧? “你在发什么愣?一直盯着景王看,生怕陛下发现不了吗?”作为前辈,纪茯苓自然有资格提这个醒。 说起来,她和花弄莲也算是同病相怜。她以前爱的是临鼎天,却要进宫侍奉觞帝。而花弄莲明明看上的是景王,却阴差阳错侍奉了觞帝。 当然,她是被逼无奈,而花弄莲是自己犯贱。也可以说是她太蠢,被觞帝和景王兄弟俩玩弄于鼓掌之间。 想要嫁给景王,用那种方式?难道她不知道,景王身边的暗卫比觞帝身边还多吗?当年先皇最疼爱的幼子,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却没有一个能够近得了他的身! 就连她的人,也至今没能潜入王府。小丫头异想天开,就这样的也想笼络景王。现在还不是成了后宫里的一朵陪衬? “多谢姐姐提醒。”花弄莲也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再盯着一个王爷看,不管是什么眼神,都会惹来别人的非议。 而且,景王肯定是没有错的,错的人只会是她。 “景王和临家大小姐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你可别在这节骨眼儿上弄出事儿来。”纪茯苓再次提醒,她可不想在大哥回来的这段时间闹出点儿什么。 因为之前那件事,她被降为贵嫔之后,大哥就写过一次信来责骂她了。现在若是再来一次什么事儿,估计大哥会直接提刀进宫,然后来个大义灭亲。 “妹妹知道分寸的。”她在皇宫本来就不好办事,如今一举一动只怕都在觞帝的监视之下,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动手? “你知道就好。”如果打乱了她的计划,那即便是这丫头再得某些人看重,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抹杀。 就像当初的翠屏一样! 那样骄傲的女子,不还是落得惨不忍睹的境地? “事成之后,我要临晚镜。” “不是应该要景王?”纪茯苓一脸狐疑地看着花弄莲,确定没说错人么? 她不是一心一意嫁给景王,关临晚镜什么事?临晚镜那个小贱种,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也想留下来亲自折磨,怎么忍心把她送给别人呢? “因为临晚镜,我一次又一次地失败,说起来祸事都是因她而起,不折磨死她,妹妹我难消心头之恨!”花弄莲压低了声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语气里却毫不掩饰对其的憎恨。 “呵呵,她呀,不过是仗势欺人的黄毛丫头罢了。你何必放在心上?” 纪茯苓冷冷地笑,临晚镜如果离了临鼎天和觞帝的庇护,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不懂事的小丫头,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你不也一样把那丫头放在心上了吗?会把她放在心上,说明她就有放在心上的价值。 “没什么可是,总有一天,她会被你踩在脚下的。” 两个女人聊得阴风阵阵,那边太后娘娘却是看见刚上台的姑娘眼睛一亮。 这不是临家三小姐吗?啧啧,就连临家三小姐长得都比临晚镜漂亮,这临晚镜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孽才能长得那么寒碜啊? “这位是镜儿丫头的三妹吧,虽然年纪小了点儿,舞姿却异常漂亮。想必,是勤学苦练了的。”皇后看见临家人,笑着与觞帝道。 自从知道儿媳妇苏幕帘与临家大小姐交好之后,皇后自动把临晚镜当成了自家人,所以对她格外亲近。而看见临家三小姐,也夸赞两句,俨然一副爱屋及乌的姿态。 “舞跳得是不错,应该还没许人家吧?” 没等觞帝说话,太后娘娘便不甘寂寞地插嘴。 ☆、【250】臣的女儿不愁嫁 “母后,临家三小姐尚未及笄。” 一听太后娘娘说话,觞帝无奈地出声。现在他已经有一种叫做“母后恐惧症”的病了。总觉得只要她一说话,就会语惊四座,一提到谁,谁就会倒霉。 果不其然,只听得太后娘娘继续道:“哀家看此女灵慧,不若就指给太子吧。” “……”觞帝一时没接住话茬儿,他以为母后是冲着临家去的,这会子怎么又像是在针对太子妃了? “母后,渊儿已经成亲了。”郭皇后见觞帝没反应,只能忍不住回了一句。 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郭皇后要站起来指着太后娘娘那张老脸骂了。我儿子到底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要这么糟践他? 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孙吧?怎么比那些阿猫阿狗还不如? 就只有太子妃苏幕帘最淡定,太后娘娘的话她根本没听到,她现在与太子坐在一起,琴瑟和鸣,看起来一派和乐。 “哀家知道他成亲了,又没说把临三小姐指给他做太子妃。区区一个庶女,哪里配做太子妃,不过是指给太子当个孺人罢了。” 太子孺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妾。 临家三小姐,好歹也是定国侯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足够嫁给一般官员家里当正妻了。定国侯本来就不愿意女儿嫁到皇家,又怎么会同意女儿给太子当小妾? 何况,大女儿嫁给景王为妻,与觞帝平辈,那小女儿嫁给觞帝的儿子为妾,又是几个意思? 郭皇后无法理解太后娘娘的思维,只得看向觞帝。意思是,你的母后,你自己去解决。 “母后,太子新婚燕尔,他与太子妃感情好,夫妻俩琴瑟和鸣。太子妃也还年轻,尚无需添孺人。”觞帝已经不想委婉的说话了,他直接拒绝。 无需添孺人,何况人家临三小姐还小,入了东宫又能做什么? “现在是感情好,琴瑟和鸣。那以后呢?太子是一国储君,东宫里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人。”太后依旧没放弃,她想要做成的事情,也没有哪次是轻易放弃过的。 如果临家三小姐进了东宫,那就是一箭三雕,既打击了临家父女俩的嚣张气焰,又挑拨了太子妃苏幕帘和临晚镜的友好关系,还顺便给皇后添添堵。 让她知道,不听她这个婆婆的话,千挑万选的儿媳妇,也有可能铸成大错。 “临家三小姐年纪还小,如果母后真的要替她指婚,不如再等两年。”皇后娘娘不咸不淡地道。 “如果你觉得临家小姐年纪还小,那么方家小姐呢,张家小姐也可以,还有王家小姐……”太后娘娘一口气数了一大堆未出阁的女子的名字,其中也不乏大臣家的嫡女。 郭皇后终于怒了,敢情,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给我儿子塞女人啊?当年想嫁自己侄孙女没成功,现在是想方设法破坏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老妖婆,你究竟居心何在? “母后,在太子妃无出之前,朕并不希望太子纳妾!” 觞帝的这句话太霸气了,连郭皇后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太子妃无出之前,朕并不希望太子纳妾!郭皇后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有些心酸。如果觞帝当年也这么想,那渊儿又怎么会成为二皇子,只得嫡子之名,却不是长子。他的成长之路有多么坎坷,陛下知道吗? “皇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哀家从来没听说过皇家有这样的规矩。太子妃如果一辈子无出呢?那太子一辈子都不能纳妾吗?你是想绝了夙郁皇家的根啊!”太后娘娘几乎是痛心疾首地数落着觞帝。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使得儿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让太子纳妾,就是不让他开枝散叶,他如果没有儿女,其他王爷皇子又恰好儿女成群,那怎么办?等着太子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吗? 虽然她不待见郭皇后,对太子这个孙子却也是颇为喜爱的。她可没打算害了自己的孙子。何况,她觉得让太子早些开枝散叶也是为了他好。 “那就三年,如果太子妃三年无出,太子方可纳妾!”觞帝继续坚持,虽然退了一步,却也算是以退为进。 “荒唐!”太后怒拍案几,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没有一点帝王的样子,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连皇族的规矩都不顾了。普通人家都很少有规定妻子三年无出才能纳妾的,他却让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子要遵守这个规矩。简直是胡闹! “母后,太子纳妾的事情您就不用管了。您就安心看台上的表演吧,战王和四皇子都尚未成亲,您如果有这闲心,倒不如与德妃还有花昭仪一起给那两个小子物色一下正妃人选。” 意思就是,太子的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 “哼!太子也是哀家的孙子,难道哀家替自己的孙子做主纳个妾都不行吗?”太后娘娘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当年太子娶妃她就与皇后杠上了,如今让太子纳妾都不行。他们这些人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吗? “母后,太子除了是您的孙子,还是一国储君,他的事情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就是国事。朕说太子妃三年无出,太子方可纳妾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朕希望太子的嫡子即是长子,也不希望有任何因素破坏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感情。” 他深受过这样的痛苦,不希望以后儿孙还是和自己一样。所以,自从立了太子之后,他一直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改变主意换了太子。 “那你就让太子一辈子不纳妾,不娶侧妃,只守着太子妃一人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感情谁不期待? 她虽然贵为太后,却也同样是个女人。也同样期待过,自己的夫君,一生一世只执她一人的手走到白头。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个世上的女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苏幕帘既然选择了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那就要承受这个位置带给她的一切好与不好。不是说因为她是右相的妹妹,就能得到特别的优待。 即便太子现在对她一心一意,那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好比景儿,不管临家那个贱丫头相不相信,反正她这个老太婆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的。总有一天,临家那个贱丫头会变老,而自己的儿子也会厌倦她。到那个时候,还不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若是临鼎天那个老东西一死,临家没了支撑,临家那贱丫头的日子说不准会更加难过。哼,看谁能笑到最后! “……”觞帝被太后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把目光放到舞台上,也不管太后是不是生气了。 “定国侯,你这位小女儿似乎还没有定亲吧?”觞帝以为自己装作没听见就没事了,却不想,等临梦薇一舞完毕,太后娘娘直接越过他发话了。 “太后娘娘有何指教?”谁都知道临鼎天不卖太后娘娘的面子,明知道太后这样问就是来找茬儿的了,临鼎天偏偏还是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哀家看此女灵秀可爱,不如哀家做个主,把她……” “不好意思,她已经许了人家了。”没等太后娘娘把话说完,临鼎天便冷淡地打断了她。 台上原本因为跳舞而面色红润的临梦薇,听见太后与自家父亲的对话,已经吓得面色如纸。她只是想好好表现,不丢了侯府的脸,不给父亲和大姐姐丢人,不让姨娘失望。却没想过,会被太后娘娘看中。 她就算再笨也知道太后娘娘对侯府的不待见,如果她要给自己指婚,那肯定也不是件好事。可当听到父亲说自己已经许了人家的时候,临梦薇更是心里一突。她什么时候已经许了人家了,父亲都没告诉过她。许的是什么人家?是在燕都吗?以后还能常回家看姨娘吗? “你是在逗哀家开心吗?方才不是还说没许人家吗?这会子就许了?”太后娘娘怒视着临鼎天,这临家人公然挑衅她这个太后,难道皇帝就看不见吗? “太后娘娘,如果臣没记错的话,臣并没有回答太后这个问题吧。怎么在太后娘娘眼中,就是没有许人家了呢?”他问的是有何指教,又没说——对,我女儿还没许人家呢。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太后怒,她每次与临鼎天打嘴仗,就没有赢过的。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人! “臣这是强词夺理,那太后又是什么呢?”临鼎天丝毫不打算给太后面子,冷冷道,“我临家的女儿难道还嫁不出去吗?需要太后娘娘替她操心婚事?” 换句话说,个多管闲事的老妖婆,这么喜欢替人乱点鸳鸯谱,是寂寞了还是怎么的?这么寂寞的话,怎么不自己去找一个? ☆、【251】送太后回安宁宫 临晚镜在心里为自己老爹鼓起了掌来,老爹的话太犀利了。一口回绝的方式,她是很喜欢的哟! “定国侯这是在说哀家多管闲事吗?”太后脸色一沉,看着临鼎天,恨不得把他戳出个洞来。 “微臣可没这么说,不过,太后娘娘若是有自知之明,那就再好不过了。”临鼎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反正,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乐子就是给太后娘娘掉脸子。对方又是那种越挫越勇型,他也是很无奈哒。 “皇上,你听听,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他如此顶撞哀家,藐视皇族,你就当做没听见?”太后娘娘被气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向觞帝告状。 觞帝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茫然地问:“母后这是怎么了?定国侯刚刚有说什么吗?” 噗—— 太后娘娘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她到底生了个什么儿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母后方才说想给临家三小姐指婚呢,可惜,定国侯说临三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了。”皇后娘娘趁机插嘴道。 “哦?既然如此,母后也不用热心地替人指婚了。”觞帝顺着郭皇后的话说道。 太后娘娘已经被人忽视了个彻底,没了说话的空隙。紧接着觞帝又把上台的大臣之女们都挨个儿夸赞了一番,挑了一些出众的赏赐了些东西。 “皇上的意思是,哀家老了,也不用替你们操心了是吗?”见觞帝一直没搭理自己,太后绷着脸沉声问。 “母后,您没觉着自己有时候真的管得太多了吗?您若是闲着无事,听听戏,赏赏花,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为何非要操那么多闲心呢?”觞帝也没了耐心。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迁就母后了,可是后来才发现。他越是孝顺着让步,母后就越是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强硬地表明态度了。 “好,好!很好!这就是哀家的儿子,你们一个二个,都是哀家的好儿子!”说着说着,太后娘娘抹起了眼泪,被气得不轻,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数落觞帝和景王。 “来人。”觞帝皱着眉唤了宫人。 “陛下?”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你们送太后回安宁宫,然后请御医过去为太后把脉。” “是!” 于是,太后娘娘就这样捂着胸口,含恨被送离了琼华宫。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儿子态度的强硬,也第一次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皇后娘娘看着这一幕,也装作没看见。其他宫妃更是充耳不闻,生怕自己也惹怒了陛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家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看表演的看表演。 德妃和花昭仪也在暗自观察,看哪个适合做自己儿子的正妃。 战王和四皇子夙郁惜旭就坐在一起,兄弟俩天南海北地闲谈。战王惊叹于四皇子对江湖的了解,四皇子也仰慕着战王在边疆的功绩。兄弟俩很快便互相了解并加深了友谊。 看着战王和四皇子打得火热,安王在一旁冷眼旁观。自从他娶凤离公主的计划落空,又没能领到去九幽城的差事,心情就一直不太美妙。 现在又看见别的兄弟感情这么好,把他一个人孤立在一旁,安王能好受吗? 但是,今天他又不得不扬起笑脸。毕竟是他的舅舅班师回朝,得胜归来,如果他板着一张脸,别人还以为他与舅舅之间闹了不愉快呢。 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看向一边的纪大将军。 “恭喜舅舅得胜归来,惜朝在这里敬舅舅舅母一杯。” “谢安王殿下。” 纪恕夫妇俩也跟着端起酒杯,纪恕仰头一饮而尽,纪夫人只是微笑着抿了一口。她本不善饮酒,能够抿一口已经算是极为给面子了。若非敬酒的人是安王,她都要以茶代酒了。 “舅舅何须如此客气,还是称呼惜朝便可。”夙郁惜朝知道这个舅舅一生忠君爱国,刚正不阿。更知道他不会为了自己而做出背叛觞帝的事情,所以一直以来对他也生不出多少亲近之感。 再加上,在母妃那里多次看到舅舅的谴责信,心理上更是对这个舅舅产生了极大的不满。现在就算想与之亲近,他也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了。 好在,他与纪醒空这个表弟的关系不算太坏。 “表弟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此次舅舅舅母回来,可有考虑为表弟定下终身大事?” “本来是要定下的,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纪恕有的时候也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或许是在军队里面的习惯,这种事情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哦?”夙郁惜朝一脸诧异,“这燕都城里,竟然还有人敢与表弟抢媳妇不成?就凭表弟这少将军的名头,也多的是姑娘对他投怀送抱吧?” “他这小子就是个榆木疙瘩。眼睁睁地瞅着人家把媳妇儿抢走了,也不知道行动,一点也不像老子的种!”说起没能抢到他心目中的儿媳妇,纪大将军至今觉得遗憾。 可惜,木已成舟,不管他怎么说,人家都不会把儿媳妇还给他了。何况,是自己儿子不中用,也怪不得别人。他只是很好奇,就临鼎天那牛脾气,怎么同意了把女儿嫁给景王的? “那表弟看上的到底是哪家姑娘?”被别人抢走了? 果然不是他一个人失意么。难怪最近这个表弟的脸色也不太好,原来是喜欢的女子要另嫁他人了啊。 一听到这个消息,夙郁惜朝心里似乎平衡了一点。 “不就坐在那里吗?”纪恕指了指临晚镜,然后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丫头是我跟你舅母看着长大的,本来那时候就想给他们定娃娃亲,是月弥夫人愣是不乐意,说不想这么早就把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于是,我就想缓一缓吧,等孩子们都长大了再说。可是后来呢?那丫头没个正形儿,又突然出事,不见了踪影。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成了景王的未婚妻。” 其实纪大将军真的蛮郁闷,他也是少数真的喜欢临晚镜的人。而且他夫人当年与月弥夫人还算交好,也不介意镜儿那丫头年纪小时候的荒唐。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儿媳妇,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关键是,自家儿子还真的喜欢上了那闺女。真是孽缘啊! “您说的是临家大小姐?”夙郁惜朝顺着纪大将军的手看过去。那里除了临晚镜,还有谁是订了亲的姑娘? 怎么会是临晚镜呢?那女人到底有哪里好,这么多人都想娶她为妻?包括他自己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 “怎么,很奇怪吗?”见安王表情夸张,倒是让纪大将军有些不解,“你不会也觉得我家小子配不上人家闺女吧?” 反正,这话他只听临鼎天那个老东西这样说过。如果其他人也觉得他儿子配不上人家闺女,他还真会跟人急。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阿空虽然年少,却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自小跟着自己在边关历练,比一般的纨绔子弟成熟多了。可惜,怎么就没能入了临家闺女的眼呢?反倒是那个景王,到底有什么好? 比自家儿子帅吗?没有! 比自家儿子高吗?没有! 比自家儿子有钱吗?也没有!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比自家儿子要老了。 “不,不,不,惜朝怎么会觉得表弟配不上临家大小姐呢?舅舅应该知道临家大小姐之前在燕都的风评不怎么好,所以,惜朝觉得表弟和她无缘,并不是什么坏事。”纪醒空那小子还藏得深呢,他怎么不知道那小子喜欢临晚镜? “风评不好怎么了?”纪恕一下子拉下脸来,“那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不过是年纪小贪玩一些罢了,外面那些不堪的传闻都是夸大事实!” 他坚信,临鼎天和月弥的女儿,不会真的那么不堪。 “……”夙郁惜朝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听说你娶了明家两位小姐为侧妃?”纪大将军终于良心发现,把话题转移到了安王身上,算是舅舅对侄儿的关心吧。 “嗯。”怎么话题转移到他身上来了?夙郁惜朝有些不明所以。 “明家的两位嫡女,都嫁给你做侧妃,谁出的馊主意?”纪大将军在边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暴跳如雷。好在,他时刻记得自己是一名儒将,不能在手下面前失态。 “可是,她们的身份并不是……至少,比起太子妃还有临家大小姐这样的出身便差了一截。” “糊涂!”一听这话,纪恕差点没被气得拿手指直戳安王的脑门儿了,“你难道不知道,临家,云家,明家,花家并列为四大世家?” “知道。”那又如何?明家那两位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在他看来,二房三房的发展到后来也不过是旁枝而已。 “那你还敢一次就娶俩?明家的小姐,与临家的小姐身份是同等的。即便加上临家侯府这一重身份,临家小姐的地位也高不了多少。你可知外人会怎么议论你的婚事?” 人家把安王当笑话,他还因为一次娶了俩而沾沾自喜! ☆、【252】凤离皇中意哪个 “舅舅,那两位侧妃如果其中一位先生下儿子就会被扶正。”夙郁惜朝强忍着心底的不悦,淡淡地解释。 以前他是觉得一次娶两位侧妃有赚到了。可现在想来,两个女人都出自明家,相当于占了他一个正妃,一个侧妃的位置,他就少了一个家族的支持。其实,这样根本不划算。 在夙郁惜朝心中,女人就是他用来维系自己身份地位的一种工具。这样的女人越多,自然越好。所以,他当初才一心一意想要娶凤离大公主。如果娶了凤舞歌,整个凤离国都可以成为他的后盾。即便不是后盾,至少说也可以借力吧。 “你以为这样很好吗?这样只能促成你的后院失火。你就能保证她们不会为了当王妃,为了先怀上你的孩子而斗个你死我活?”纪大将军一口轻蔑的语气,“如果她们还没怀上你的孩子就开始明争暗斗,那别说生儿子,你后院里只怕会被弄得鸡犬不宁,寸草不生!” “这……”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而且现在他的后院三个侧妃已经闹得够让他头疼的了。 母妃说,这要看他自己对后院的平衡能力。他现在是头疼后院,但是更头疼的在前朝。反正后院等她们去斗吧,最终斗个你死我活,他就另娶正妃! “舅舅说这些不是责备你,而是想提醒你。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后院都约束不好,如何能在朝廷立足?你身为王爷,更是群臣的表率,有些事情也不能置之不理。”到底是亲侄儿,即便他一直不太看好,却也不想他走上绝路。 不过,如果这个侄子和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依旧执迷不悟的话,他也爱莫能助了。这条路,是妹妹自己选的,当年她怨自己不把她嫁给临鼎天,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嫁。她生在将军府,享受了将军府带给她的荣耀,肯定会承担将军府的一部分责任。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只能嫁入皇家!除非,纪家放弃朝廷的一切,放弃那么多年的经营。其实后来他也考虑了,都已经准备放弃一切也要阻止妹妹嫁入皇家。可是,那时候她自己又点头了。纪家向来忠君,既然她点了头,纪恕就别无选择。 “舅舅说得是。”夙郁惜朝也没有反驳纪恕的话,只是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说完这话,夙郁惜朝也端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夙郁流景的目光从夙郁惜朝身上一掠而过,又看了一眼纪大将军。然后,再次收回目光,回到临晚镜身上。 整个宫宴下来,景王的目光就锁定在临家大小姐身上。有心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羡慕不已。只除了一个花弄莲! 对于她来说,临晚镜就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恨不得把对方剥皮抽筋,然后剁碎了喂狗! 于是,某女虽然什么都没做,实际上还是非常受瞩目的。 因为纪大将军回来,很多人也发现了纪家少将军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所以,许多姑娘对着纪醒空暗送秋波,希望能得到少将军的青睐。 “今晚君臣同乐,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动?” 如幽泉一般的低哑又夹杂着些许挽力的声音传来,临晚镜抬起头,一张明丽的脸撞进她的眼里。 “又没有谁规定君臣同乐的时候就必须到乱窜。”临晚镜兴趣缺缺的样子。 阿景坐在那里被一群大臣战战兢兢地敬酒,她就算走过去也没意思,还不如坐在这儿躲清闲。反正,碍于自家老爹的脾气,也没几个人敢来招惹她。 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呢。 “恭喜你,快要和景王成亲了。”丝毫没感受到自己不受欢迎,凤舞歌看向一旁的云破晓,笑得一脸诚恳,“云小姐,可以坐过去一点吗?” 云破晓没回话,却主动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她坐后面找临梦薇聊天去了。确切地说是安慰一下临梦薇小姑娘。她今天在台上听到太后和自家父亲那一番对话被吓得有点儿没缓过神儿来。生怕真的被随便许了人家,更怕也和姨娘一样,成了别人的小妾。 即便姨娘没有受到侯府下人的歧视,她却知道自己和大姐姐在侯府下人们眼里完全是两个等级。 即便同为侯府千金,大姐姐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她,是几乎被人遗忘的小透明。 临晚镜瞧着凤舞歌换了位置靠近自己,也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小酌杯中酒,姿态悠闲而慵懒。 “连谢谢都不说一声,果然没礼貌。”凤舞歌继续“自言自语”。 临家大小姐的名儿是她在来夙郁之前那段时间最常听到的。父皇告诉她,那是她的对手,是她需要打败的女子。 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对手。甚至,没把她放在眼里。真是可笑!不对,可笑的明明就她一人而已。 “不请自来,需要道谢么?”临晚镜把酒杯中最后一滴喝掉,舔了舔唇,不甚在意地接了一句。 “你这丫头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呢。”凤舞歌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学着临晚镜的样子,慢慢品尝。 唔,好像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临晚镜依旧不搭理她,她觉得凤舞歌是在说废话。像自己这样儿嚣张的,整个龙腾大陆都找不出几只,本来就足够让人羡慕嫉妒恨。 如果让她说话,她也只能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喂,好歹本公主在和你说话,吱一声不行么?”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玩。 “吱。”某女很配合的发声。 凤舞歌气得翻白眼,这时候完全明白了什么叫做油盐不进。 只是,该说的话还没说完,她还不能走。可临大小姐这副不配合的样子,她接下来的话又要怎么开口呢? “你到底想干嘛?”看凤舞歌一直磨磨唧唧的,临晚镜倒是不耐烦了。 她就是想静静,怎么这么难? 这些天那些嬷嬷看见她就开始说教,这里不对,那里不行,她都烦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参加个宫宴躲个清净,还被凤舞歌缠上。还让不让她愉快地玩耍了? 说好的享受婚前最后的自由呢?都特么是放屁! “咳咳,我只是想问问,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眼看着凤离那边的嫁妆都快运送过来了,六儿也要在她大婚之后回凤离,还没有寻到一个强有力的合作者,那怎么行? “什么事儿?”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凤舞歌和自己说了什么呢? “合作。”凤舞歌等着她,敢情自己等了这么多天,人家从一开始听过就忘了,根本没有考虑啊? “我不是已经拒绝过你了吗?对于我来说,支持凤寒烟没有任何好处。当然,不支持他也没有坏处。所以,我干嘛要与你们合作?”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凤舞歌,争取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是个傻逼。 “怎么会没有任何好处呢?如果你说服景王或者你爹支持六儿,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与夙郁交好。”凤舞歌说得有些急切,“你看,就像你们的大将军,以后再也不用驻守边关,可以随时回燕都和家人团聚,难道这样不好吗?” 纪大将军戍边,不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国家对夙郁边关的骚扰吗?如果凤离和夙郁交好,两国结成同盟,还有哪个小国敢来冒犯它们? “你怎么知道不是纪大将军比较喜欢戍边呢?”据她所知,纪大将军是不太喜欢回到燕都的吧。所以,每年一次的回燕都述职都改成了三年一次。有的时候为了偷懒,还让儿子代替自己回来。 所以,她一直以为纪大将军是很爱边关,很爱军营里的生活的。 “……”凤舞歌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竟然无力反驳。 她如果再加一句将士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她会不会反驳一句:将士们就喜欢受苦? “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如果六皇子真的适合当皇帝,凤离皇自然会考虑把皇位传给他。”凤离皇都一把老骨头了,肯定已经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六皇子本来在凤离就受宠,可如果还需要找外援,那只能证明他在凤离皇心中并非最适合当皇帝的人选。 那么,她又何必去趟那滩浑水呢? “凤离不像夙郁,父皇有太多皇子,谁都想当皇帝,已经不是父皇一个人说了能算得了数的了。反而是六儿,他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本来其他兄弟姐妹就嫉妒他,想方设法要害死他。他不是非要那个位置,而是如果他不争的话,是不会有他的出路的。” “所以,凤离皇实际上是中意他的?”只是,人家凤离皇也身不由己而已?一个再昏庸无能的皇帝,如果真的选中了继承人,都会想方设法把他推向那个位置。 可凤离皇的态度到现在都还不明朗,那只能说明,他还在观察。或许,凤寒烟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却并非已经成长到那个高度。 ☆、【253】纪家兄妹私相见 临晚镜每一句话都把凤舞歌堵得无话可说,她明白临晚镜的意思,却无法认同她的说法。 父皇是不是真的中意六儿,其实她不太能确定。父皇对六儿是很好,可这次让他护送自己来燕都,却又任由其他几个皇子暗中对六儿使绊子,完全没有考虑过六儿的安危好不好? “你也不用沮丧,历史上很多皇子都不被他们的父皇看好,可最后都登上了皇位。六皇子如果有心,自然也可以。” 见凤舞歌不说话,临晚镜自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本来嘛,在她看来,要让凤寒烟成为继承人的话,以后的路还很长,他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所以,她就算要在别国皇子身上下注,凤寒烟也只能是在观察期。 “你真的就不再考虑考虑?”六儿觉得她寻临晚镜合作是件很荒唐的事情,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从眼前女子眼中看到了“运筹帷幄”。 像临晚镜这样的女子,她一生见所未见,所以,也想试一试。如果能从她这里得到认可,寻找到突破口,那六儿坐上那个位置完全是事半功倍了。 “其实,我并不是你唯一可以选择的合作对象,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就在凤舞歌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临晚镜又缓缓开口问出这么一句。 “可是,我比较看好你呀。”凤舞歌的解释脱口而出。 “哦?”她略带不解地看向凤舞歌。很想问,我到底是哪里表现出自己那么有能耐,以至于你们不去找觞帝,也不找景王,非要找我合作?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身后站着的就是整个夙郁王朝吗?”凤舞歌轻笑。 这丫头是不是还没有那种自觉,她的身后不仅有定国侯,有景王,还有觞帝。而且,独立强大的穿云城也站在她的身后,穿云城与侯府一向交好。她与穿云城城主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据她说知,今天才班师回朝的纪大将军,也与定国侯交好,更重要的是,纪少将军一晚上都在偷瞄着临家大小姐。那眼神儿里的眷恋,那表情里的茫然痛苦,可不是一般的新鲜。 典型的陷入苦恋的青涩少年嘛! 还有,太子妃苏幕帘与临晚镜关系甚好,就算以后太子即位,她也不会失去靠山。相反,或许会更受皇家倚重。 凤舞歌非常有政治眼光,只可惜投胎的时候生错了性别。如果她是个男人,恐怕凤离皇也不用这么纠结不能选出一位合适的继承人了。 当凤舞歌把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临晚镜听之后,临晚镜如是想。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给我答案呢。”凤舞歌看着临晚镜,她已经破釜沉舟远嫁夙郁,决不能再让六儿无功而返! “安王应该找过你吧?”那货看着就像是个有野心的,可又不够聪明,肯定去找过凤舞歌的。并且,是以联姻为目的的合作。 自以为,只有用婚姻绑架着两个人,才能让双方的合作牢不可破。可惜,他们都没读过华夏历史。在华夏史上,多的是和亲之后就翻脸不认人的。 有句话永远也不会过时——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嗯。”凤舞歌一听见这个名字,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王的异想天开简直要把她美哭了。还想娶她,简直是做梦! “看来他给你的感觉不太好,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让凤寒烟在我面前展现他的价值。”就算是投资,也得选一个具有投资价值的潜力股嘛。 眼看着有了希望,凤舞歌恨不得抱着临晚镜转一圈。可惜,她是个女人,还是个公主,需要注意形象。 不谈合作,其实凤舞歌很多喜好都与临晚镜相似,两人在一起共同话题也很多。聊着聊着,甚至让临晚镜都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个异类出现在了前面,夙郁流景未必不会答应娶凤舞歌为妃。 “镜儿。”直到夙郁流景推着轮椅走近,两人的闲聊才终止。 “阿景,你怎么过来了?”这宫宴上到处都是给景王敬酒的人,他哪里这么容易就抽开身了呢? “是不是很无聊,如果你无聊的话,我们先回府吧,我已经给皇兄打过招呼了。” 明明就是你自己觉得无聊,还要带上我!临晚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儿上却非常配合:“好啊,现在就回吧。”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夙郁流景自然也非常满意。他就是不想见着镜儿和那个凤离国的公主聊得那么投入,连很多次自己看她,她都没有发现。 而且,别国公主什么的,肯定不怀好意。那女人一看就是精明能干型的,景王还真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被人骗了。 殊不知,他家这位才是真聪明。三两句话就能把人给绕进去。 扮猪吃老虎的是她,把人坑了别人还笑着帮她数钱咧! 当着凤舞歌的面儿,景王拐走了临大小姐,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凤舞歌。只余下凤舞歌瞪着两人的背影翻白眼。 见过目中无人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景王这样目中无人的。完全是,除了临晚镜,一切女人都不在他眼里嘛! 还有他刚才那话,感觉就是在鄙视她,人家临小姐和她聊得挺好的,结果换来他一句“无聊”! 宫宴上的热闹,似乎与那两人无关,男女婚前不见面的习俗,他们也都视若无睹。关键是,他们视若无睹也就算了,别的人还跟着都装眼瞎了一般。不得不说,景王和定国侯在朝堂上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威望。 否则,换做别的人家,怕是早就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宫宴上,觥筹交错,人影憧憧。觞帝喝得满脸通红,就连皇后也少有的双颊绯红,醉意朦胧。因为没有太后娘娘在,后宫嫔妃们也少了约束,三三两两都喝得有些失态。 琼华宫的假山后面,隐秘的角落里,纪茯苓满脸倔强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才一年,哥哥的头上已经添了些许白发。 “大哥。”纪茯苓的这一声“大哥”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孺慕之情,又有多少暗恨和委屈。 如果不是大哥当初对皇家忠心耿耿,不肯违抗皇帝的命令,她怎么可能咬着牙嫁进皇家?如果不是大哥不肯帮忙,那她早就是侯府的女主人了。而现在,如果不是大哥冷眼旁观,她和皇儿在朝廷里何以如此艰难? “茯苓,你近来可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小疼爱的妹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境地,他是既心疼,又怒其不争呐! “大哥,你看我现在过得好吗?”她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又看向纪恕。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好好儿的贵妃不当,偏要整出那些幺蛾子,害得自己从一个贵妃,贬成贵嫔,还失了圣宠。关键是,她如果真的为了保住自己和惜朝在皇室的地位做出点什么还好,可看看自家妹妹都干了些什么? 她竟然意图陷害临家丫头!她当初没能嫁给临鼎天,是结下了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需要那么大费周章? “呵……”纪茯苓一声冷笑,“我糊涂?大哥这么多年,除了戍边,除了打胜仗,还会什么?你可有关心过我?你知不知道妹妹这些年在这皇宫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也曾天真善良,热情似火。可是,见惯了宫里的肮脏,又不得不在这肮脏的地方求得一席之地,她还能怎么样? 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要么也学会吃人,要么就等着被人吃。要么心狠,要么心死! 当她万念俱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觞帝的第一个孩子,多么荣幸? 就连平日里总是端着架子的太后,也对她嘘寒问暖,完全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块肉。觞帝本来就喜欢她,因为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就更宠爱纵容她几分。以至于,把她宠得以为自己能在后宫里唯我独尊了。 可事实呢?并非如此! 即便她肚子里的这团肉再珍贵,郭湘语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圣母嘴脸。就好像,她不管生个什么出来,都无法越过人家似的。 后来,发生的种种,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她的儿子生下来,皇上是很高兴,却并不急着起名。她以为她的儿子将来会成为夙郁最尊贵的人,一直做着这个梦到太子的出生! 她儿子与夙郁惜渊只相差四个月。皇上却等到太子出生,为太子赐名之后,才想起还有个等着赐名的大皇子。 呵,这就是男人。在他看来,宠爱一个女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看心情。他的重心永远围绕着国家大事,永远以大局为重。 觞帝对她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否则,他会直接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而不是等着皇后的儿子出生! 好在,她并没有一开始就选择相信他,还聪明地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却始终不忘父亲的教导。茯苓,你还记得什么叫做初心吗?你嫁入皇家,到底是为了什么?纪家人从来不会争权夺利。不属于我们的,我们不会争取,属于我们纪家的,谁也拿不走!” ------题外话------ 咳咳,怎么感觉乃们想把太后交给国家呢? 昨儿个在外面走了一整天的路,陪以前实习地方的老师玩,晚上又是吃火锅,回来肚子疼得直想哭,也没来得及上来给大家说一声更新不了。喵呜…不要骂银家 ☆、【254】如人饮水自己知 不忘初心? 纪茯苓脸上的笑意渐渐从冷转为苦涩,什么是初心?她的初衷很简单,只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是结果呢? 谁又来成全她的初心? “大哥,你不用每次回来都是教训我。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已经回不了头,也不需要回头! “你想做什么?” 什么叫事已至此?纪恕的眉心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这不省心的妹妹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说,她准备做什么?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争夺储君之位。他的亲外甥眼底的野心不小,恐怕就连觞帝都看得出来。 可是,觞帝看好的人是太子,从来没想过要换掉太子,她和安王难道看不出来吗? “大哥不是早就猜到了吗?”纪茯苓笑得愈发诡异。 看到纪恕紧张,她有种报复式的畅快之感,又觉得苦涩无比。人家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的女人得宠,一方面靠自己的手段,另一方面要靠娘家的支持。 可是她呢? 娘家表面上确实是她最强有力的支持,可实际上,自家大哥根本不会无条件地支持她,只把她当成纪家留在皇城里的砝码,让皇帝安心的东西。 他不会像别人家的父母兄长,希望自己的女儿在皇宫中占有一席之地,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而他,更希望她在宫里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呵呵,什么是不属于她的呢? 皇后的位置吗? 为什么不属于她呢?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能成为皇后,因为她的大哥是夙郁最有名的大将军,保一方百姓平安,功绩非凡。 如果皇后有这样的外戚,觞帝该担心他百年之后夙郁要改朝换代了。 郭家呢?郭湘语的父亲是帝师,只得郭湘语一个女儿,疼若珠宝。又是与皇帝少年相识,青梅竹马。不管是情感上,还是政治立场上,确实都更胜她一筹。 何况,郭皇后还非常聪明。 聪明的女人,总会懂得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么多年,觞帝几乎没与郭皇后红过脸,足以说明他们夫妻恩爱。 没错,他们是夫妻恩爱。可看在纪茯苓眼里,就是一种煎熬。 不可饶恕! 她要抢了郭湘语的一切,她要成为这夙郁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儿子,也会成为整个夙郁王朝最尊贵的男人。 “茯苓,你疯了是不是?明明知道陛下不可能废掉太子,更不可能让安王继承皇位,你偏偏要拿自己甚至整个家族去赌!”纪恕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么偏激?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没能嫁给临鼎天吗?他忽然开始不确定起来。 如果早知道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当初还会坚持让她进宫吗?皇命难为,可妹妹呢?他终究只这么一个妹妹啊! “大哥,我没有疯,我现在清醒得很!倒是你,你是责怪我把整个纪家都拖下水吗?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可以和我划清界限。不要到时候牵扯到你,牵扯到我们最忠君爱国的将军府!”纪茯苓的笑意冷得渗人,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地诉说着她对纪家,对自己哥哥的失望。 “你以为我是担心纪家?”纪恕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是替你着想,替安王着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事情败露,不仅牵涉到他人,还会毁了你和安王的一生!” “我和皇儿都不需要你担心,大哥,如果你真的担心我,那就帮我!”纪茯苓犹豫着做出最后一次努力。 不管怎么样,如果有大哥的帮助,她的胜算会更大一些。其实,不管谁当皇帝,大哥效忠的不都是夙郁,这大前提是没变的,他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 “你当真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纪恕没想到妹妹如此冥顽不灵,甚至,她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既然大哥不愿意帮我,那就请回吧!”看着纪恕,纪茯苓渐渐垂下了眼眸,遮掩住眼底的失落,声音开始变得冷硬无情。 “你好自为之吧!”纪恕也是个牛脾气,直接拂袖而去。 兄妹俩就这样不欢而散。 直到宫宴结束,纪大将军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回去的路上,纪夫人看着一直板着个脸的丈夫,终于问出口:“夫君,你和茯苓妹妹没有好好谈谈吗?” 纪将军和纪夫人成亲的时候,纪茯苓尚未出嫁,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那时候的纪茯苓很喜欢自己这个嫂嫂,一度认为嫂嫂是个文武双全的侠女。姑嫂俩感情不错,后来纪茯苓进宫,纪夫人随丈夫戍边,姑嫂俩感情才慢慢淡了。 作为嫂嫂,她自然是疼这个当年被迫入宫的小姑子的。今儿个看到丈夫这脸色,分明就是和小姑子吵了架,她不得不关心一下。 “谈什么?那丫头现在翅膀硬了,她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纪恕口气依旧不好,不是对着自己夫人发火,而是实在气不过。 明明知道没有好下场的事情,她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 “她要做什么?”纪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算是茯苓因为陷害临家小姐的事情被陛下贬了位份,也不至于做什么傻事吧? 只要丈夫在边关一立功,她的位份还是会升回去的呀。毕竟,纪家在夙郁王朝的地位摆在那里。 “她!”纪恕差点口没遮拦地给一口气说了出来,可想到了什么,又顿住了,语气稍缓道,“我也不管她在燕都要做什么了。过完年十五,我们就回迎风关去吧!” 燕都是个是非之地,纪家人既然想要置身事外,那就干脆躲到边关去好了。没有皇帝的召唤,他就不回燕都! 至于茯苓,她就自己好自为之吧。 不管走到哪一步,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不能干预,却也绝不会支持。 “过了十五就走吗?”纪夫人叹了口气,有些迟疑,“可是阿空这孩子怎么办?” 瞥了一眼在外面驾车的儿子,纪夫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如果当年她再和月弥夫人多说几句,是不是两个孩子的亲事就那样定下来了?也不会到了现在,自家儿子一个人在边上黯然神伤。 临家那丫头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外面传得很不堪,但他们都知道她本性不坏。至于为什么定国侯会任由流言中伤自己的女儿,也只得怀疑。 说不定,一切不过是临家自导自演的戏码,目的是为了躲避觞帝当年在宫里的那一句戏言。 临家女不入皇宫,这是临家祖宗定下的规矩。临家父女想要打消觞帝的念头,父女俩合演了这么一出戏也说得过去。 原本她今天在宫宴上看到临家丫头,也觉得和自己的儿子甚为相配的。可惜,造化弄人呐!怎么好好的丫头,被景王给看上了呢?(咳咳,夫人,您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好好的姑娘,被景王给糟蹋了呢?) “怎么办,让他自己选吧!”说起儿子,纪大将军是非常骄傲的。这个儿子虽然在感情上慢热一点,可心性纯良,在武艺和行兵布阵上都很有天赋,有勇有谋,有大将之风。不愧是他纪恕的儿子! “可惜了临家那丫头,若是咱们早些回来,说不定就是咱家的儿媳妇了。”纪夫人依旧觉得遗憾,今天见过之后,她愈发喜欢那丫头了。 “这都是他们俩有缘无分,怨不得别人。”怪就怪,自家儿子没学到自己当年的勇猛,也没他那么幸运。 过五关斩六将,千方百计想要迎娶的女子,正好也喜欢自己。他和夫人很相爱,希望儿子以后也能娶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为妻。家里最好不要三妻四妾,这样夫妻和睦,互相扶持,白头偕老。 “都怪你!当年若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月弥夫人就妥协了。”纪夫人揪了一把丈夫腰间的软肉,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怒和遗憾。 “月弥夫人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即便是临鼎天,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说不定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咱们两家注定做不成亲家。” 被夫人拧得肉疼,纪大将军却一声不吭,还好脾气地把夫人揽入怀里哄。 “就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说镜儿那丫头嫁给一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王爷,她能幸福吗?”纪夫人还在替临晚镜担心,心里早就把那丫头当成了半个女儿,如果她以后过得不好,该如何是好? “我说你这是操的哪门子闲心呢?有临鼎天在呢,能让他女儿过得不好?”纪恕看着怀里的妻子,“就临鼎天那脾气,只要女儿哼一声,他能立马把王府闹个鸡犬不宁。” “那倒也是。” “何况,幸福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如同,你甘愿放弃荣华安宁,陪我驻守边关,过风霜雪雨的日子。” 纪夫人点了点头,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255】奴家为小姐梳头 纪醒空在马车外面听着爹娘的谈话,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正月十五,刚好是景王和晚晚成亲的日子。 待你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将一身戎装奔赴战场!从此,天各一方。 正月十五,宜嫁娶,开光,祈福,求嗣。 临晚镜五更天被画儿从床上挖起来,她一边任由几位嬷嬷摆弄,一边眯着眼睛继续睡。 “小姐,开始上妆了。您好歹看一眼,不然待会儿您不满意又要重新画。”其他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华美的嫁衣,精致的配饰,包括指甲,都给她涂成了红色。 临晚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了一眼自己晶莹圆润的手指,红色搭配她白皙纤长的手,刚刚好。 涂指甲这门功夫是她嫁给画儿的,指甲油也是她的无心之作。可惜平日里她自己不喜欢涂,现在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大小姐,您手上这个涂起来太漂亮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奴婢在宫里都没见过呢?”负责给临晚镜梳妆的玉春嬷嬷好奇地问。 那手指的颜色,真的很惊艳,比宫里的主子们佩戴的护甲更好看。 护甲太长,戴在手上有时候很不方便,特别是要伺候陛下。如果换成这个,娘娘们肯定非常喜欢。 “这个叫做指甲油,嬷嬷如果喜欢,改天我让人给你送去。” “这多不好意思,老奴无功不受禄,怎么能收大小姐的东西呢?”那么精致的小瓶子,还是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件儿,得多贵啊! 能够被皇上派来给临家大小姐,未来的景王妃上妆,已经是她的荣幸了。怎么能还要人家临大小姐的东西呢? “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罢了,嬷嬷不必推辞。玉琴嬷嬷和玉竹嬷嬷也一人一瓶吧。难为你们这么一大早起来给晚镜梳妆,今天要辛苦你们了。” 三个嬷嬷互相看了看,哪个女人不爱美,她们即便是老了,却依旧是女人嘛。 最终,由玉春嬷嬷点了头:“那奴婢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临晚镜满意地点头,心里笑开了花,仿佛看到无数银子哗啦啦地流进自己口袋里。今日这个指甲油算是涂对了,她原本是研制出来现在凤离试卖的。因为凤离那边的女子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可产量不高,卖得又贵,也只有那么一些人能消费得起。所以,知名度大打折扣。而她今天要是涂上,再在众人面前一亮相,这指甲油肯定会得到很多女人的青睐。再加上这三位老嬷嬷在皇宫里一宣传,还怕不能财源滚滚吗? “大小姐,奴婢要为您上妆了。”玉春嬷嬷拿出一个檀木箱子,“这里面装的都是奴婢从宫里带出来的胭脂水粉,都是新的。” “这个不用了,胭脂水粉我这里有,您们在一旁歇着就好,妆由我自己来画。” “这……”临大小姐要自己上妆?三位嬷嬷面面相觑,表示怀疑。 之前在宫宴那么重要的场合,她们都没见临大小姐正儿八经地盛装出席过好吗?何况,平日里化妆这种事情都是下人来做,这位大小姐真的会自己化妆吗? 今天不会因为新娘妆而搞砸了整个婚礼吧? “放心吧,一定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临晚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三人的想法。 不过,比起被她们把脸化成猴子屁股,她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如果要变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也不管三位嬷嬷答不答应,反正她是自己开始动手上妆了。 三人还试图说些什么,画儿却阻止了她们。正在此时,琴儿从厨房端来了一些甜点。 “三位嬷嬷,您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那么早起来,这会儿该是饿了。” 看着碗里花花绿绿的丸子,三个人又像是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眼睛睁得老大,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们三个与画儿还要熟一些,这位琴儿姑娘,还真没打过几次照面。她这会子端甜点给她们吃,不会被临大小姐骂吧? 人家小姐自己忙着,她们三个悠闲地在一旁吃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您三位就吃吧,我家主子待会儿也会吃的。”她家主子可饿不得,这些汤圆就是先给主子垫肚子的,她还让厨房准备了很多主子喜欢吃的糕点,只待等会儿出门子的时候带上了。 “这怎么行呢?大小姐都化妆了,上妆之后吃东西会把妆弄花的。”一听临晚镜等会儿还要吃东西,玉春嬷嬷立马反对。 “嬷嬷您就放心吧,我家小姐自有办法。您三位坐这边儿来,先吃东西。” 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画儿就拖着人开始拽。 三位嬷嬷闻着那碗里的香味也确实饿了。一边儿推辞也就一边儿应和着吃了起来。 临晚镜的动作很快,最后只留下唇妆没画,然后端着一碗汤圆也开始吃起来。 她家的汤圆可不止一种颜色,白的,橙的,绿色的,紫色的,应有尽有!每个都是标配,味道还各有不同! 这些可不是用现代那些色素做成的,而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材料! 吃完汤圆,三位嬷嬷看着空了的碗都还有些恋恋不舍。味道太好,根本停不下来! “厨房还有,嬷嬷们还要的话,琴儿去多盛一些上来。”看出了三位嬷嬷的小心思,琴儿笑着道。 “不,不用了。”三位嬷嬷都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们今天可是饱了口福了,谢谢大小姐赏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得快点准备。” 从五更天忙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吃一碗汤圆仿佛浑身都有了力气的嬷嬷们又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原本她们担心临晚镜的妆自己画有问题,还想着待会儿要重新给她上妆。 却不想,三人走过来仔细一看,却被端坐于梳妆台前的女子惊艳到了。 肤如凝脂,脸似芙蓉,黛眉如画,眼波动人。最美的还是那眉心的一朵莲花,含苞欲放,仿佛活的一般,给整张脸又增添了三分颜色。 除了惊艳,还是惊艳,三个嬷嬷已经看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没化妆的临大小姐只能算是清秀佳人,那么现在,已经是别有一番风情。人间哪得真绝色,绝色自然在眼前! “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瞧三人都跟被点了穴似的,临晚镜笑着问。 她一勾唇,媚态横生,即便是女人,也看得酥了心。三人再不说她化妆有问题,临小姐简直让她们长了大见识。 这一辈子,她们三个为很多美丽的女子画过新娘妆,妆成之后,却没有一个能如同临小姐这么美。 “大小姐,您这妆,真是鬼斧神工啊!” 玉春嬷嬷看了一眼临晚镜的双手,完全没想到,就这样一双手,能巧成这样。她真的很想问,王爷是不是看了这样的临家大小姐,所以才一见钟了情。 “嬷嬷你这话说的,难道本小姐没化妆之前有那么丑?”什么鬼斧神工,夸她现在漂亮,不就是说她素颜的时候丑嘛! 忒不会说话了! “哎哟喂,我的大小姐,嬷嬷这是夸您漂亮呢,您可不要乱想。”玉春嬷嬷没想到临晚镜会这样说。 若是夸宫里的主子们,她们早就高兴得打赏了。可到了临大小姐这儿,还跟在骂她了似的。 “放心吧,我开玩笑的。” “大小姐,既然你的妆已经画好了,现在奴婢出去看看大长公主来了没有,请她来替您梳头。” 原本她觉得应该让临家老夫人亲自给孙女梳头的,结果定国侯说老夫人卧床不起,不能过来。然后,侯爷请了长公主来为临小姐梳头。说实在的,她还没见过几个人能请动大长公主的呢。可这位大小姐呢?及笄礼是由大长公主主持的,现在成亲,还能邀请到大长公主来为她梳头。定国侯的面子果然不小! “好……” “不行!”突然冒出一声打断了临晚镜的话,只见从帘子后面走出一个女人。 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她款步走到临晚镜跟前,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姐,还是让奴家为您梳头吧。” “你怎么来了?”看着突然出现的魅儿,临晚镜皱起了眉。 九幽城的事情解决之后,魅儿一直没有回燕都,她都以为这女人玩野了呢。没想到,她竟然赶在今天回来了,还真是行踪莫测呀。 “小姐今日成亲,奴家能不回来吗?”魅儿脸上并没有往昔暧昧的笑意,只是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难过。 她今天没有叫临晚镜“主子”,而是叫了“小姐”,足以证明她并不想屋内的三个嬷嬷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提出为临晚镜梳头,着实让人有些为难。 “既然回来了,就乖乖去观礼,别在这儿捣乱。”虽然她觉得谁梳头都一样,可毕竟爹爹已经请来了大长公主,如果不让人家进来梳头,那怎么给人家一个交代? “奴家不是来捣乱的嘛。”魅儿凑近临晚镜,“小姐今日这么美,可惜,就要嫁作他人妇了。还不兴奴家为您做最后一件事吗?” ------题外话------ 终于到了你们想看的情节。 ☆、【256】招摇过市陪嫁床 “最后一件事?”临晚镜侧过头,斜睨着魅儿姑娘。 那最后一件事是什么意思?谁能告诉她? “小姐,就让奴家为您梳头吧。”魅儿姑娘看着临晚镜,却避重就轻不谈“最后一件事”是什么意思。 见她闭口不谈,临晚镜也果断摇头:“没得商量!最多,让你簪发。” 人家大长公主可不是白请的,如果这个时候换人,还换个年轻姑娘,她老爹不被气死。然后,还要得罪大长公主。 她倒不是怕得罪人,而是不想节外生枝,给魅儿乃至红袖招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大小姐,这时辰快差不多了。”玉春嬷嬷打断魅儿想要继续说的话,她是在宫里出来的,好歹混了这么多年,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突然出现的这位姑娘看着就不像是正经人,也不知道她和临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可是梳头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要有福气的长辈来做,而不是她一个稀里糊涂冒出来的小丫头。 “劳烦嬷嬷去请大长公主吧。”大长公主应该在暖阁等着了,这会子赶紧请了她来梳头。然后在看能不能让魅儿替她簪发。 临晚镜说完,又看向魅儿姑娘:“你在一旁乖乖儿的,别捣乱。” “小姐,奴家是认真的啦!”魅儿噘着嘴,不开森! 不过,说完这句话,魅儿也没再说其他的,而是乖乖儿站在临晚镜一侧,拿起她的一缕头发,在自己手指上缠啊缠,绕啊绕。 某女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倒也不再说她,任由她玩自己的头发。 没过片刻,玉春嬷嬷就哭丧着脸进来了。 “大小姐,不好了,大长公主好像吃坏肚子了,所以……”为难地看着临晚镜,侯府的东西自然是干净的,是大长公主自己在来的路上受不了街边小吃的诱惑。吃了一碗小馄饨,结果刚刚在暖阁就坐不住了。 现在还在茅厕里,根本出不来。大长公主本来就一把年纪了,平日里身子虽然尚算健康,却也受不住一直闹肚子啊。现在整个人都虚脱了,哪里有办法为临大小姐梳头? 听到这个消息,临晚镜第一时间是抬头看魅儿。后者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不否认是自己做的,却也不会这么承认。 “既然大长公主身子不适,我们也不能勉强。”临晚镜说着,看向魅儿,“就她吧。” 既然魅儿千方百计都要做这个梳头的人,那她就成全她好了。 “这怎么行呢。还是禀报给侯爷,让他想想办法吧。”就算大长公主不行,还有其他家族的夫人呢?总有一个是可以的嘛。 “时间来不及了。就这样吧。”临晚镜一口拍板。 她可不敢保证,不答应让魅儿梳头的后果会不会是下一个被请来替她梳头的长辈也在半路出点儿什么意外。 总之,不要挑战这女人的厚脸皮就是了。 “可是……” 玉春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魅儿姑娘一个冷冷的眼神吓住了。 这位姑娘的眼神好恐怖,迫于压力,玉春嬷嬷是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然后,三位嬷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魅儿拿起象牙梳为临大小姐梳头。 “一梳梳到尾。”手指拂过柔软的墨法,魅儿姑娘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二梳白发齐眉。”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魅惑,勾引,而是带着一种低哑的沉默。仿佛,真的看到了她和别人白发齐眉的场景。 “三梳儿孙满堂。”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魅儿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房间里,临晚镜忽然回忆起自己当初在街边捡回她的情景。 实际上,魅儿一直是她捡到的那群人里最骄傲的存在。是什么事情,让她今天如此强颜欢笑?因为她要成亲了么? 临晚镜不知道,梳完头,嬷嬷开始为她盘发。新娘子的发式有些复杂,嬷嬷盘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临大小姐。 而外面,侯府的热闹是从昨天开始的。 定国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用“良田千亩,十里红妆”都无法形容。从昨日辰时,一直到今天一大早,都没停过。 谁见过这等阵势,发嫁妆从成亲前一天发到婚礼当天都没发完的! 临家发嫁妆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人家是先发大的物件,再发小的。定国侯偏偏先发的是小件,金银首饰,古玩字画,药材香料,文房四宝,名书典籍,日常穿戴以及日用化妆等加起来一共是二百四十抬。 这个规格,完全是超标了的。皇帝的女儿出嫁,规格最高的大长公主,也就一百二十抬嫁妆。可临晚镜呢?她出嫁一下子翻了两倍。 完全是引起了燕都臣民的热议。更有甚至在皇帝面前咬耳朵,说是怀疑定国侯给女儿准备的嫁妆有逾距的嫌疑。 连皇家的规格都超了,这也太过分了!还有人甚至怀疑临家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定国侯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了。可惜,被觞帝一句“那其中的嫁妆也有朕添的一半”给堵回去了。 敢情,人家定国侯只准备了一百二十抬,而陛下自己给添了一半儿。到底是啥意思?为了表达对临家的荣宠吗?大臣们郁卒! 婚礼头一天没发完的嫁妆,其实都只剩下大件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东西太多,而是定国侯比较奇葩。他让嫁妆绕着整个燕都转了一圈儿才到王府。并且要求景王迎亲的时候也必须绕城一圈,不许直接到侯府。 按照定国侯的说法是:两家隔得这么近,那你娶我女儿的时候多方便啊。没经历过跋山涉水,你怎么能体会到娶妻时候的艰辛?只有体会到了娶妻时候的不容易,以后待我女儿才会更好! 其实,他还想让景王绕城外一圈,这个提议被临晚镜否决了。如果绕着城外,那是要耽误吉时的吧? 今天辰时的时候,嫁妆的最后几个大件才正式出发。 宁波雕花拔步床一张,又名千工床。此床上有卷篷顶,下有踏步,前有雕花柱架、挂落、倚檐花罩组成的廊庑。廊庑右边安放二斗二门小橱一只,上置钟、帽筒、花瓶、镜箱、茶具、灯台;右边放马桶箱一只。反半部是卧床本体,有雕花门罩、垂带、遮枕,床三面围有扩装式的雕刻及彩绘屏风。这种踏步式架子床不仅冬暖夏凉,且在室内再造了一个多功能的、私秘性强的起居空间。 私密空间算什么? 关键是床三面的那个雕刻和彩绘屏风。上面雕刻的和彩绘的都是春宫图。各种姿势,各种激情。 当时定做这张床的时候,那个做床的时候简直被临晚镜的创意给惊呆了。 一般人家的陪嫁春宫图,都是用来压箱底的,大户人家就算再开放,也顶多是陪嫁一些用陶瓷做成的小人儿。可这位大小姐呢?她自个儿提议把春宫图雕刻上去,还有那屏风上的彩绘,是她的贴身丫鬟亲自画的! 人家雕匠抵死不从,还是定国侯威逼利诱,人家没办法从同意了的。只是听说,那雕匠自从接了临家这笔生意之后,就金盆洗手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活儿了。 于是,当那张床被临家护卫抬着招摇过市的时候,可想而知,那屏风和雕花有多吸引人! “侯爷,您就怎么就没制止小姐呢?”临毅红着一张脸,他看到了那些春宫图,都吓得脸红了。 完全不明白,自家大小姐为何会有那么大胆的想法呢?若是昨日大家都在议论临大小姐的嫁妆之丰厚,羡慕临家小姐的受宠。 那么今儿个,完全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就能做得出把春宫图雕刻在陪嫁床上这种事儿呢? 屏风外面的彩绘还稍微好一点点,而里面那一层,简直是——不堪入目! 难得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临毅已经是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 而临鼎天倒是淡定,笑了笑:“你家小姐这点子倒是不错。想来以后很多人家嫁女儿,都会考虑在陪嫁床上下功夫了。” “可是……”人家外面都在议论咱们家大小姐呢! “怕什么,老子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怕那些人说吗?”何况,他觉得这样很好啊。以后可以考虑把他和弥儿的床也换成那样的。 “是。” 他能说什么呢?有了那张轰动全城的陪嫁床,估计他家大小姐会成为千古奇谈了。 以后每一个女子出嫁,人家首先看的不是别的,就是她们的陪嫁床。然后,再想到自家小姐的陪嫁床。 说起来就是:当年临家小姐的嫁妆啊,那才叫一个轰动!那陪嫁床,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这般的话,肯定能名留青史。 皇宫里,原本整理好行装准备去观礼的觞帝陛下也得到了消息。 “那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一边任由皇后为自己整理龙袍,一边好奇地问福公公。 “奴才也不知道呢。不过看定国侯面色如常,应该是他…”福公公真不好意思说定国侯的坏话。 可是,那床也太招摇过市了! ------题外话------ 姑娘们可能觉得嫁妆有些夸张,而且陪嫁床在第二天才送到有点不合礼制。可咱们既然是架空了,就不妨让它再荒唐一点儿吧。 ☆、【257】铺十里锦红相迎 “怕什么,只要流景不介意,这次就任由定国侯去折腾吧。”觞帝笑着摆了摆手。 即便那张陪嫁床再夸张,他家皇弟也能撑得住。 “可是……”这张陪嫁床会成为“千古佳话”的! 临家人果然是夙郁第一朵奇葩! “不用可是了。由他去吧,准备一下,朕与皇后要先到王府去。”太后她老人家不愿意出席景王与临家大小姐婚礼,他作为兄长,自然要过去坐镇。 “是。” 皇上和皇后亲自去,自然是当朝最大的殊荣,那是连太后娘娘都比不上的。 不过,想想成亲的是谁,又完全可以理解了。 景王府,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喜字,一片喜气。 面对临家大小姐的十里红妆,景王府自有铺十里锦红相迎。 可不是铺景王府到侯府那一小段路。而是铺了整个燕都城!只要是迎亲所要经过的地方,都是铺着红绸的。 随着陪嫁床一起达到王府的是明月笙,在她强烈要求下,临晚镜同意了她跟着去铺床。 而另一边,景王一身大红喜袍,头戴金冠,面戴银色面具,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一股子迫不及待的愉悦。 “解先生,时辰到了吗?”某王爷穿着一双金色马靴,看起来整个人挺拔威仪,风流倜傥。 “王爷,您这么着急,让属下说些什么好呢?”那边铺完床,这边迎亲的队伍就应该出发了。迎亲的队伍早就在一边候着了,新娘子那边来了消息,也已经准备妥当。 要他说,两家隔得近就是有好处。只需要破浪翻墙过去,就能从揽月楼得到消息。 “本王这是第一次成亲,难免……”他的手心直冒汗,是真的有点紧张。 欢喜,紧张,欢喜,紧张……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就像了一张蜘蛛网,理都理不清。 “您可别紧张,万一到了关键时刻出了错就不好了。”解连环立马劝道。 他是今天的司仪,景王如果出了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至今对夙郁的成亲流程不是很清楚。 “嗯!”景王郑重地点头,他确实不能紧张。这关系到镜儿一生的幸福,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怎么能因为紧张而搞砸了呢? “还有哇,王爷,您确定您今儿个就要这样站着?”往日都是坐轮椅的,今儿个突然站了起来,感觉总有点儿别扭。就像——诈尸了似的! “不然呢?”总不能让某些有心人一直认为他是个废物,配不上镜儿吧? 何况,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他不想自己无法亲自背着镜儿出门,也不想让镜儿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其实,属下觉着吧,既然您都站起来了,不如把面具也摘掉。”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为什么不露出来让别人看看? “不行。”想到某个小女人的话,景王果断摇头,然后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镜儿说本王面具下的这张脸太能招蜂引蝶了,只能在她一个人面前露!” “噗!”解连环激动得一口茶喷了出来,“您怎么就……” 这么听话呢? 还没成亲呢,听娘子的话听到这个地步,以后还不成了妻管严? “怎么,你不赞同镜儿的话?或者说,你觉得本王长得还不如你?”夙郁流景看着他,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于是,解连环一句话也不敢往下说了。他可不认为自己长得比眼前这位更好看。 毕竟,人家皇室的都长得好。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是响彻燕都的大美人,先帝据说也长得英俊非凡。还有现在的觞帝,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迷倒一大把小姑娘。 每三年一次的选秀,都是那些女子削尖了脑袋往宫里挤。为了荣华富贵的自然不少,但也有很多小姑娘是一遇觞帝误终身,从此非君不嫁! 即便只是去做那百花丛中的一朵,那又如何?曾经还有大臣的女儿为了进宫而绝食到死的。 好在,夙郁的历代皇帝都不怎么重色。否则,现在后宫佳丽早就超过三千了。 “王爷,您喜欢就好。可以出发了。”说着,解连环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乘风破浪,他们俩今儿个是要去陪着迎亲的。破浪手里牵着景王的良驹——踏雪。 一个一度被临晚镜嘲笑的名字。因为,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却偏偏起了一个“雪”字。 按照临晚镜的意思,这匹马应该叫红枣,最应景! “王爷,该出发了。” “走吧。”景王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金冠,又抚平了喜袍上的褶皱,大踏步走过去,然后上马。 “喜娘呢?”破浪看着解连环,男方迎亲这边也是需要喜娘的,怎的不见人影? 喜娘是皇宫里的嬷嬷,是郭皇后嫁给觞帝的时候,给皇上做过喜娘的,不仅是经验丰富,身份也可见一斑。 “回王爷,奴婢在这儿呢。”喜娘被一群宫廷乐师淹没在了最后,和发喜饼的人站在一起。 发喜饼这些的都是一人挑担子,一人跟着发。人家是只发喜饼,景王成亲是发喜饼,还发铜钱,要求一把一把地撒出去。 可想而知,到时候一路上有多热闹。而且,这种热闹还根本不需要人去维护秩序。毕竟,有景王这尊大佛在,没人敢在他面前生事儿。也就是说,老百姓们基本上都有捡着铜钱的机会,都能得到喜饼。 他还命燕都所有酒楼都停止营业,然后做酒席免费招待老百姓,一切费用均由王府承担。这消息一出,可乐坏了老百姓们。 不只是能吃到免费的酒菜,更多的是能够吃到景王的喜宴,能不高兴吗? 言归正传,咱们的喜娘在哪? 乍一看,她手上还拿着一个喜饼在啃。 “王嬷嬷,您这是饿了?” “这,这喜饼太香了,奴婢忍不住。”喜娘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一生没别的爱好,就是有点儿贪吃。 皇上待她不错,也纵着她。皇后娘娘当年成亲时受了她的帮助,有什么好东西还会给她留一份儿。早就听说民间有许多美食,景王府和侯府的厨子做的东西更是特别好吃,一直愁没那个机会。 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了,自然不容错过。 何况,老百姓们都有喜饼吃,她这个做喜娘的肯定也该有哇! “那你吃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额,可,可以了。”把剩下的半个一口吞下,喜娘笑眯眯地抹了抹嘴。 “出发!” 景王一声令下,跟打仗似的,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从景王府出发了。 乐师们开始吹奏喜乐,一出门,就见大街上早就不像往日一样宁静,而是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什么,却在看见那一身喜袍,高坐于马上的人时惊呆了。 “这是谁?” “不会是王爷吧?” “王爷怎么可能骑马?平日里都是坐轿的好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景王双腿有疾,根本不能迎亲,这个男人肯定是找来代替他的,不然,怎么可能戴着面具?” “哈哈,你更搞笑好不好?谁不知道这人脸上戴着的就是平日里景王最爱戴的面具?” “如果戴其他面具可不就露陷了?而且,这人既然是为了代景王迎亲,肯定装扮得要与王爷像一些才行啊。你看他这身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的腿好了呢!” “这位仁兄说得有礼!”很多人开始对那人的分析赞不绝口。 耳聪目明的某王爷:“……” 在门背后偷笑的司仪解先生:哈哈哈哈…… 乘风,破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郁卒! 他们家王爷是真的好了!谁说是找人代他迎亲的?谁敢代王爷迎亲,王爷不砍了他的脑袋! “话说,你们觉得替王爷迎亲的人会是谁呢?” “跟在王爷身边的两个护卫都在,肯定不可能是他们了。” “王府里那么多护卫,又岂止乘风护卫和破浪护卫两人?” “他现在都替王爷迎亲了,之后还不得替王爷拜堂,然后——” “嘘,别胡说!” 一个人敏锐地察觉枣红色骏马上那人转过了头,一束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仿佛要扼住他的咽喉。 心里暗叫糟糕,替景王迎亲的这位是个高手! 相较于大街上的热闹,将军府今日可以说是冷清凄凉。 收拾好包袱,纪醒空随爹娘出门。这一次,要在边关驻守三年,是他主动在陛下面前请缨的。 远远地,望着迎亲的队伍走过那条去侯府的必经之路,纪醒空眼底是浓浓的失落。 “走吧,儿子!”纪恕拍了拍纪醒空的肩膀,原本他们是要在今晚赶路的,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得快点去城外和部队集合。 “父亲,我明明比他先遇上晚晚,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纪家少年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他浑然不觉。 “要不,你现在去抢亲?反正景王连亲都迎不了。”站在一旁的纪福看不下去了,嘴快地提议道。 “……”阿福,你是在逗我吗? 景王的迎亲队伍,谁敢抢? ☆、【258】我们俩要去从军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纪大将军先是训斥了阿福,才又对自家儿子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既然上天给了你机会你却没能抓住,那说明你与临家丫头有缘无分,走了!” “嗯。” 望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纪醒空默默地在心里道:晚晚,再见。 “大将军,能不能容许我们兄弟俩去和镜镜告个别?”一胖一瘦兄弟俩,不是萧英武和齐壮又能是谁? “你们俩?”纪大将军瞪了瞪眼睛,难不成这俩小子也稀罕临家那丫头? 这该死的临鼎天,还真是生了个宝贝疙瘩! “我们和镜镜打小就是哥们儿,这下要去从军了,还不能参加她的婚礼,不过去和她道别的话,怕是要被她怨念多少年。” 鹦鹉公子和齐小哥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换句话说,他们俩和镜镜妹纸都是穿开裆裤的交情了,今儿个就出发还不和她道别的话,那简直就是对不起她。 所以,两人都不太想就这样走了。 “成,你们去吧。不过得快点赶上队伍,否则出了事情后果自负!”这俩熊孩子是自告奋勇要到边关历练的,到底是名门之后,虽然是纨绔子弟,却也有自己的血性。纪大将军看在两家大人的面子上,也就点头应允了。 不过,他手底下的兵是出了名的纪律严明,如果这俩小子想搞特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对自家儿子,纪大将军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是,多谢大将军!”两人双双朝纪大将军抱拳,然后又看了一眼纪醒空,“少将军可有什么话让我二人带给镜镜?” 毕竟,这小子好歹和镜镜也有些交情嘛! “迎风关的雪很美,她说过想去迎风关看雪,我在那里等她来。”纪醒空也没说要让两人带这句话,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两人会意,点了点头,鹦鹉少爷爽快道:“少将军放心,我二人一定把话带到。” “把这个送给她吧。”说着,纪醒空从自己包袱里拿出一本书,“这是我寻了好久才寻到的《天下奇谈》。” 可是,镜镜不爱看书啊,她都不识字。鹦鹉公子很想说上这么一句,却又不好打击纪家少将军的脆弱的心灵。 心里却在想,果然是追不上镜镜的货。送个东西都这么不讨喜! 不过,他还是很客气地把东西接了过来,这里离临家不远,两人骑马飞奔过去,因为两人的身份,一路上也没人敢拦着。 到了侯府,直接走侧门。好在侧门的守卫都认识二人,知道他们俩是大小姐的好朋友。又听两人说有急事找自家大小姐,便被守卫放进去了。 只是,今天的揽月楼并非谁都可以进去的。两人虽然从侧门进了侯府,却还是在揽月楼前辈拦了下来。 “二位公子,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不见外客。”特别是,外男! 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拦在揽月楼前,看着一胖一瘦的二人根本不放行。他们是定国侯一手调教出来的明卫,和侧门那两个守卫可不太一样。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一套,在他们俩这里明显行不通! “我们是萧家少爷和齐家少爷,去和你家小姐通报一声吧,她肯定会见我们的。”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却摇了摇头。 “怎么,你家小姐难道吩咐过了不见我们俩?”看他们两人对视,齐壮有些纳闷儿。 “没有。”其中一个护卫回答。 “那为何你们不肯通报?” 那个护卫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他应该说,他怀疑这两人的身份吗?谁家少爷长得这么寒碜的?不是一座大山,就是一根竹竿,还说是他家小姐的朋友,这也太不符合他们家小姐的审美观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找你家小姐真的有急事,耽误了大事儿你们俩赔得起吗?”鹦鹉少爷还从未被人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过,当即不高兴了,“瘦猴,上!” 说时迟那时快,鹦鹉少爷话音还没落,齐壮已经不顾一切地往里面冲了。而与此同时,鹦鹉少爷把两护卫往中间一拉,像叠饼一样死死地把他们抱在了一起。 两个人啊,他一次抱住了两个人! 两个护卫到底不是吃白饭的,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使出内劲挣脱了,然后鹦鹉少爷整个人都被挣飞了出去。 “啊哟!”那么大一坨,就这么飞了出去,得多沉啊。 好在,那一身的横肉保护了他的要害,没来个一摔毙命。只是肉疼,骨头疼而已。 “站住!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见齐壮还在往里面跑,一个黑衣少年冷着脸呵斥。 “妈呀,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齐壮也顶多三脚猫的功夫,比起眼前这个黑衣少年,他明显地感到了自己的底气不足。 “你们是什么人?揽月楼也是你们可以擅闯的吗?”黑衣少年正是绝无情,他正不高兴主子要嫁去隔壁呢,这会子遇到两个擅闯揽月楼的,正好出气。 “秦公子,他们俩自称是萧少爷和齐少爷,说是大小姐的朋友,吵着要见大小姐。”两人把鹦鹉公子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也不管他如何呜呼哀嚎。 “主,小姐的朋友?”原本“主子”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绝无情立马改了口。 一般情况下,绝无情是不会考虑这二人说的话的真假的。因为,在他看来,自家主子不会有这么另类的朋友。 可仔细一想,小姐身边的好像是有那么几个纨绔子弟,其中两个跟他们长得还有点像。 “这位小哥,我们真是你家小姐的朋友,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所以,你们俩长残了,就我家主子越来越漂亮? “待我进去禀报小姐。”说着,又看向俩守门的,“你们把这位公子扶起来。” “是。”两个护卫一齐应声。 待到把人扶起来,两人才又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要听一个男宠的话?他只是管家从拍卖行买回来的男宠啊! 那厢,外面的动静临晚镜早就听到了。 怎么听见的呢? 鹦鹉少爷那么重的一大坨,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用临晚镜的话来说就是:她还以为刚刚地震了。 所以,特意带着一群人跑了出来。刚好,遇上进内院来禀报的绝无情。 “怎么回事?”看见绝无情,临晚镜立马问。 “有两个自称是您朋友的公子非要硬闯揽月楼,他们说要见您,一个姓齐,一个……” “姓萧?” “嗯。”看来真的是主子的朋友,他还没说完,她就知道了。 “让他们进来吧。”她终于知道刚才的“地震”是怎么回事了。 鹦鹉少爷不会把她家的地砸出大窟窿吧? 待到护卫把二人放进来,临晚镜第一个看向鹦鹉少爷:“鹦鹉哥,你没事儿吧?” “哎哟,还是镜镜会关心人,我这身子骨都快被摔散架了。你家这养的都是什么护卫啊,力气咋比本少爷还大咧?” “还能嚎,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我家院子没事吧?”别把外面砸个大坑,多糟心呐! “你,你欺负人!”鹦鹉少爷自是没想到临晚镜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家的院子的。他被砸在地上,是他最痛好不好?院子又不是活的,怎么会有事? “说吧,你们俩不去王府喝喜酒,现在跑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她现在盛装打扮,好在头上还没戴凤冠霞帔,否则根本就是一座移动金山。趁着她还能活动,赶紧说。 “这……”鹦鹉少爷和齐壮互相看了看,又瞅了瞅四下。 这么多人,不是说话的地儿啊! “跟我来!”嫌弃地瞪了二人一眼,临晚镜率先朝暖阁走去。 二人自然是跟在她身后,一瘸一拐地进了暖阁。 院子里,三位嬷嬷面面相觑。 说好的成亲之前不能见外男呢?大小姐,您都给忘了么?还有那两家少爷她们可都是知道的,一个太后的亲戚,一个贤妃的亲戚,都是这燕都城里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临家大小姐和他们那熟悉的模样,看来,传闻也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说吧?什么事?”暖阁没人,其他人都在院子里,这下可以说了吧? “瘦猴,你说吧。” “鹦鹉,还是你说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踟蹰。 “你们俩怎么这是?老娘都要成亲了,难不成你俩还来个组团表白?”稀罕地看着二人,临晚镜疑惑不已。她还从来没见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手足无措过。 “我说就我说!”鹦鹉少爷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跺了跺脚,喝了口热茶,一鼓作气道,“镜镜,我们要走了!” “去哪?” “我们要跟纪将军一起去边关,我们俩要去从军!”鹦鹉少爷索性一口气说完。 “你们,我没听错吧?” 临晚镜上下打量着二人,希望能从两人身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好好儿的公子哥儿生活不过了,去从什么军?当真以为战场上就是个争夺名利的地方吗?又不是像现代,公子哥儿都可以去部队镀金。 古代的战场,那可是在赌命! ☆、【259】小姐喜好问答题 “镜镜,我们是认真的,而且,现在就走!”齐小受接着道。 虽然,他挺不想离开燕都的。 “对啊,镜镜,我们马上就要跟着纪大将军一起去边关了,来不及参加你的婚礼了。” “其实,我们挺不想离开你的。我舍不得无意赌坊,舍不得红袖招,更舍不得街头那家辣汤面……最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 “瘦猴,你少废话,让本少爷说!”鹦鹉少爷推开齐小受,然后让临晚镜正视自己,“镜镜,我爹说了,是男儿就该去战场上锻炼自己。我这一身肥肉,如果去了战场,应该能减下来吧?” “你减肥做什么?”她微愣,可从没听鹦鹉少爷说过自己要减肥。 “你看我爹,年轻的时候其实长得挺俊的,我娘也漂亮。还有我姑姑,也长得那么美,就算按照你那种遗传的说法,我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我现在太胖了,才没有姑娘喜欢。就算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也不敢对人家表明心迹。” “所以?”减肥是为了姑娘吗?可她怎么从鹦鹉少爷的话里听出了心酸呢? “如果我瘦了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有很多姑娘喜欢了?”然后,他也可以勇敢地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了。 “嗯,一定会的!”拍了拍鹦鹉少爷的肩,临晚镜一本正经道。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述说着自己怎么怎么不想离开燕都,不想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更不想离开临晚镜。可是,从他们俩的表情,临晚镜还是可以看出,一股子对军营的渴望! 这便是男儿的血性吧,她如是想。 曾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要么穿上西装,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要么穿上军装,在战场上,保家卫国! 在这里,她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要么穿上官服,在朝堂上运筹帷幄;要么一身戎装,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所以,你们俩既然决定了这条路,就要坚持下去。作为你们俩最好的哥们儿,我不求你们建功立业,但求你们荣归故里,不做逃兵,无愧于心!” “嗯,我们定不负镜镜所望!” 两人异口同声地保证,眼睛里充满了斗志。 但求无愧于心,他们能做到的! “你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临晚镜笑着分别与二人拥抱,还好她泪腺不太发达,否则今儿个这种离别场面,该是要把妆都哭花了。 “对了,镜镜,少将军也会和我们一起走。”鹦鹉少爷终于想起了还要给人家带话。 听到“少将军”三个字,临晚镜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笑着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一身戎装,白马银枪,战场确实才是他的归宿。” “这是他送你的书。”虽然,他很不想把这玩意儿拿出来,总觉得送书给镜镜,就像是给不会武功的人送兵器。 “哦,替我谢谢他。”是她寻了很久的古书,纪家少年果然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他还让我们告诉你,迎风关的雪很美,你说过想去迎风关看雪,他在那里等你去。” 幸好景王不在这里,否则转说这句话,还不得被景王的眼神杀死?鹦鹉少爷缩了缩脖子,有些怕怕啊。 “一言为定。”没有多说,她知道,这俩小子一定会把这四个字转达给纪醒空。 她言出必行,只是没想到,后来去了迎风关,却不是看雪,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我们要走了,如果景王以后对你不好,你就真的去迎风关找纪家少将军吧。我看纪家少将军对你,心思也不比景王少。迎风关天高皇帝远,正好你们可以双宿双栖。”齐小受默默地补上一刀。 “胡说八道什么呢,快走吧!”临晚镜把俩人往外推,时辰不早了,纪将军的部队纪律严明,这两人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受军法处置了。 “那我们真走了哦?”两人一步一步退出暖阁,走到揽月楼院子的时候,简直是一步三回头。 对爹娘不敢表达出来的不舍,对眼前的“哥们儿”完全表露出来了。 “保重!” 再不走,老娘要放黑妞了!大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镜镜,等我们回来,我们一起去红袖招,红袖招的姑娘们到时候肯定都喜欢我了。”鹦鹉少爷都走到院子门口了,还不忘嚎一句。 院子里面的人都听得一脸黑线。敢情你们俩不知道临大小姐今儿个成亲啊?还敢明目张胆地邀约她去红袖招,把咱们王爷置于何地? 这绝对是三位嬷嬷心中最正常不过的想法了。 “大小姐,您快回闺房等着吧,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见临晚镜站在院子里就不准备进去了,玉春嬷嬷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道。 “嬷嬷别急,闺房里今天闷得慌,揽月楼是我从小住到大的地方,我就快要嫁人了,您还不兴我在院子里多待一会儿啊?” 这位典型不肯听话的准新娘,她们是真的没办法了,只有等王爷来了再说。 没过多久,守在门口的管家远远地就听见了迎亲的喜乐。 “快快快,放鞭炮,王爷来迎亲了!”指挥着两个家仆在门口放鞭炮,临毅又命人去禀报了定国侯。 此时临鼎天也就在正厅,板着个脸,女儿出嫁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他! “来禀报老子有什么用?快去禀报大小姐那边,说景王来了,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如果没准备好,让她不用慌,可以慢慢儿来!”最好,错过了吉时,今儿个就别嫁人了。 “……”跑腿的人一脸黑线,说好的打赏呢?今儿个打赏没见着,还被侯爷用来传这种小话,他亏不亏啊! “喏喏喏,拿去!哭丧着个脸做什么?今儿个是老子的宝贝女儿大喜的日子,是你们家大小姐当新娘子,你要给老子笑!笑知道吗?来,给老子笑一个!”说着,临鼎天又掏出一个红包塞小家仆手里。 侯爷!奴才要报案了,不兴这么调戏奴才的! 然后,小家仆还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 “不是这样的,你怎么笑得这么难看?整得跟老子在强迫你卖笑似的!行了,快滚去报信儿吧。” 原本他还想让家仆再笑一个,却被一旁的月弥夫人给拦住了。 “夫君,我也过去吧,待会儿还要喂镜儿吃上轿饭呢。” “嗯,去吧。”他马上要去门口坐镇呢,不能轻易让那小子得逞!(敢情,您以为是土匪要抢您女儿啊?人家是来迎亲的,您还不让人轻易得逞!) 这边,临晚镜先一步就得到了消息,却还是在家仆来报喜的时候塞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包。是琴儿塞的,临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属画儿最抠门儿,琴儿最大方。 所以,可想而知,如果这个红包由画儿来塞的话,不知道会缩水多少。 “谢琴儿姑娘!”掂量着手里的红包,小家仆笑眯了眼睛。这大红包可比侯爷给的重多了。 “去前面打探消息,待到王爷快要到院门口了再来报。” “好嘞!” 得了红包的小伙子跑腿更勤快了,惹来一旁画儿丫头的一阵白眼。 然后,两个丫头走进临晚镜的闺房。 玉春嬷嬷正在给她们家小姐开面。 “小姐,王爷已经到了。” “嗯,准备一下吧。”临晚镜非常淡定,仿佛马上要出门子的不是她一般。 侯府大门口,临鼎天看着马上的景王,并没有一丝诧异。毕竟,他是知道夙郁流景的腿已经被治好了的,也知道他现在面具下是怎样祸国殃民的一张脸。 只是看热闹的人都瞅着定国侯,见他都没因为马上的人不是景王本人而生气,顿时有些兴趣缺缺。说好的大闹一场呢? 明明不是景王本人迎亲,侯爷还能忍? 还是说,这是两家商量好的。用一个冒牌货代替双腿残疾的景王,就不用担心完不成婚礼仪式了? “瞧,侯爷虽然没说什么,可脸黑着呢,肯定是不高兴景王找人替自己迎亲的!” “我怎么觉得,侯爷的脸一直这么黑呢?” “才不是呢,是侯爷每次见到景王的时候,脸就变这么黑!” …… 外面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生怕临鼎天这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听不见似的。 可惜,他什么话都听见了,脸不由得更黑了。 待到景王进侯府大门之后,临鼎天的脸可以用黑如墨汁来渲染了。 喜娘走在前面,一路到了揽月楼。 揽月楼的大门紧闭,外面景王让人敲门,里面也打死不开。 画儿在里面说道:“王爷不是会吹箫吗?就吹一曲《凤求凰》吧。” 反正,不吹她就守着门不给开。 夙郁流景隔着面具的脸冷了下来,却依旧让人取来他的玉箫,然后吹了一曲《凤求凰》。 “王爷吹得果然动听,不过您先等等啊,我们准备了一些关于小姐喜好的问题,下面请您仔细听题。” 说着,画儿从袖口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布,上面写着问答题。 ☆、【260】妇唱夫随叫哥哥 仔细听题? 外面一干人等着接新娘子上花轿呢,结果还来个婚前问答题,大家都蒙了。只有站在一边儿的临鼎天笑眯眯地听着,心里想:自家宝贝女儿果然有办法收拾景王! “王爷,您准备好了吗?” “嗯。”夙郁流景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手,抑制住要一掌劈开大门的冲动。(咳咳,有定国侯在一旁虎视眈眈,乃还想劈他家的门,是在找死吗?) “那么第一题,请问您与小姐第一次见面,小姐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画儿照本宣科,却不知道听到问题的夙郁流景虎躯一震。 是什么颜色的呢? 回想一下当日的场景: 他正在温汤池泡着,一个光裸着身子的女子,欢快地游向自己,然后……他忽然觉得身体一紧,不能再往下想了。 都只看见景王的沉默,却没人发现他眼底的欲色和红了的耳根。 “王爷,快回答啊?”乘风低声提醒自家王爷,里面这么久没听到回答,该是急了吧? “王爷该不是忘了吧?”破浪在旁边扯了扯乘风的衣摆,他好像记得当天临大小姐留下来衣裙是紫色的。要不要小声地提醒王爷? “那怎么办,第一题都回答不上来。”乘风焦急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毛躁,恨不得飞进揽月楼去替自家王爷偷看答案。 如果,他不想被胖揍一顿然后扔回隔壁王府的话。 “紫色。她穿的是一条紫纱裙。” 就在众人都以为景王回答不上来,而定国侯为自家女儿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时,景王如是说。 “紫纱裙?”画儿姑娘满脸狐疑,这位是怎么蒙对的? 那条紫纱裙莫名其妙失踪了,不会是被景王偷去做纪念了吧?她记得,自家小姐当晚回来的时候,裹了一身男人的外袍。 等等,男人的外袍? 难道,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 “答对了吗?”见里面久久没有出声,乘风在外面问。 “第二题,小姐最喜欢的是什么?” “自然是本王。”夙郁流景毫不犹豫地回答。 却听见里面画儿也毫不犹豫地说:“错!下一题,小姐最喜欢的蔬菜是?” “她不喜欢吃菜。” “小姐最喜欢的水果是?” “只要是水果,她都爱吃。” “小姐喜欢喝什么汤?” “香菇炖鸡。” “小姐最常去的青楼是?” “红袖招。” …… “最后一题,你最喜欢小姐哪一点?” 这绝对是个重量级的话题,众人的眼睛齐齐看向景王,等着他回答。就连临鼎天都竖起了耳朵,这可关系到他家宝贝闺女呢,肯定得听仔细了。 “这个问题本王只当着你小姐的面回答。”这一次,景王并没有如众人所愿。 于是,大家都失望了。 “对不起,没回答对全部的问题,按照小姐的规定,不能开门。” “十两。” “您打发叫花子呢?” “五十两。” “没门儿!” “一百两。” “想娶我们家小姐,哪里有那么容易?” “五百两。” …… 渐渐地,众人明白这两人讨价还价是为了什么了。敢情,刚才那个问答题是假的,给钱开门才是真? 可是,人家不都是姑爷象征性地给些红包吗?怎么到了景王和临大小姐成亲,就成了明码标价要红包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吗? 不得不说,暗爽的临老爹给画儿丫头点了无数个赞。 “本王的银子从今往后都是你们家小姐的,你要多少都找她。” “等等,成交了。我要银票!”画儿赶紧把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再不要,银子全进了自家小姐的口袋里,那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我呢!王爷,您可要一人准备五百两。” “嗯。”景王点了点头,在破浪把红包递上去的时候,对方也从里面打开了门。 两个丫头高兴地接过银票,然后就不管一干迎亲的人了。 “没出息!”临鼎天瞪了俩小丫头一眼。就那么点红包就把自家小姐卖了。怎么不早说,他给她们俩包个大的! 景王也听见了,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心情明媚地进了院子。 然后就是喜娘进门去催妆。一共催了三次,临晚镜戴上凤冠,才算完成。 在出门前最后一个环节,便是女儿坐在娘亲的腿上,由娘喂上轿饭。寓意是不要忘记哺育之恩。 原本这个习俗是可有可无的。可好歹冒牌的月弥夫人还在,如果不让她来完成这个仪式,也会引起别人怀疑。 索性,临晚镜让人准备好了粥,端到假月弥夫人手上。 “夫人,请喂小姐喝粥。” 月弥夫人接过粥,然后让临晚镜坐在自己腿上,再喂她吃了几口。 原本怕今晚会很饿,所以,临晚镜让人准备了满满的一碗,反正是自己人准备的她也不怕月弥夫人动手脚。所以就着她喂这会儿,某女还真喝了满满的一碗。 然后魅儿姑娘主动替临晚镜盖上红盖头,外面景王也正好被放进来。 原本这个环节应该是由新娘的兄弟把新娘抱上花轿的,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临老爹才主张让景王直接把人给抱出去。 其实,众人都以为定国侯提这个要求是为了难为景王。谁不知道景王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如果要景王把临大小姐从揽月楼抱到侯府大门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当初提起这个流程的时候很多大臣都反对,只有景王默默地点了头。 不知情的人更有人以为,可能正是定国侯的刻意刁难,才让景王不得不让人替自己迎亲。 当然,内部之人都知道,景王的双腿早就好了,让他抱临晚镜上花轿,虽然有为难他的意思,却也是侯爷在替女儿做最后的考验。 感受到那双手臂有力地抱起自己,临晚镜嘴角露出一丝甜蜜。隔着盖头,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们正在为同一件事高兴。 仿佛走了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很浪漫。 刚好要到大门口的时候,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云城主这是做什么?”抬头看清拦在前面的人是谁之后,夙郁流景不自觉皱起了眉。 难道,是要抢亲不成? 他这一辈子还真没遇过敢和他抢人的,景王虽然面色平静,心里却已是不满。 “把她给我吧。既然她哥哥不在,那本城主就是她的兄长。”云破月朝景王伸手,想要让他把怀里的临晚镜给自己。 “不用了,岳父大人早就决定让本王亲自抱镜儿上花轿。”他不肯给人,抱在自己怀里的新娘子,哪里容得别的男人染指? “我只是代替她的兄长之责,王爷这也不允吗?还是说,王爷并不希望破月只做她的兄长?”云破月长这么大还没用这种话威胁过别人。 不过,想起晓晓方才的叮嘱,他不得不这么做。 夙郁流景看向临鼎天:“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改口好像太快了些。”临鼎天琢磨着嘀咕了一句。 噗——血溅三尺有木有? 侯爷,人家问的是这个吗?您还在纠结那声“岳父大人”呢?重点不应该是到底谁抱您女儿上花轿吗? 夙郁流景和云破月也同样有些无语,不过在景王没反应过来之时,云破月已经用了自己的武力优势把人给抢了过去。 然后一步一步跨出门,走向花轿。 看着怀里穿着嫁衣的女子,他脸上笑意温暖:阿照,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这句话,从未食言过。 把临晚镜放进花轿里,然后他从旁边小厮手中拿过一个锦盒,递到临晚镜手中。 “这是哥哥送你的东西。” 是哥哥送你的东西,不是破月哥哥。你明白吗? “谢谢。”嗯,谢谢破月哥哥又帮了哥哥一个大忙。不过,我哥到底跑哪里去了? “镜儿,我替你哥哥送轿,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吧。”在关上轿帘之前,云破月笑着道。 “破月哥哥。” 清脆的声音,云破月听得清清楚楚。他身子微微一震,这一声“破月哥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镜儿,对他的依恋甚至超过了她的亲哥哥。 “镜儿,以后一定要幸福。如果景王对你不好,穿云城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破月哥哥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 泥垢了!有这么明目张胆抢人的吗? 哦,不对,是当备胎! 没看见人家景王的脸都快黑成包公了吗? 临晚镜坐在花轿里面,隔着轿帘似乎都能感受到景王身上的怨气。 “破月哥哥放心,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破月哥哥”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从景王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旁人只感觉他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生饮了云破月的血。 “镜儿是可以这么喊我,可是王爷明明比破月老,这样称呼似乎有点不合适。”云破月忍住笑场的冲动,一本正经道。 “那有什么?妇唱夫随罢了!” 夙郁流景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谁也没想到,景王竟然这么“幽默”! ☆、【261】迫不及待的景王 妇唱夫随?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云破月也不好再为难于他。嘱咐景王以后要待镜儿好的话,也没必要再说。用嘴说的,永远比不上实际行动来得可靠。 如果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让他发现镜儿在王府受了委屈。只要她点头,他立马带她回穿云城,就算夙郁有千军万马的阻拦,他也不惧!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身后的乘风忍不住提醒道。 临大小姐这些娘家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是欺负他们家王爷老实吗?乘风在心里嘀咕。 咳咳,乘风你是在说笑吗?你们家王爷哪里老实了? “嗯,起轿!” 八个孔武有力的轿夫立马把花轿抬起来,八个人都是内力高手,临晚镜坐在里面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开始非常满意地补眠。 景王也随之上了马,回去的时候,依旧绕着走,不过是选了另外一一条街,道路比来之前更加宽敞。围观的人依旧把长街两边挤得满满的,想看新娘子,却只能看到大红花轿。但是在看到马背上的景王时,议论的声音就没停止过。 只有定国侯,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轿,湿润了眼眶。他望着消失在街尾的花轿,负手而立,在心里问:弥儿,你到底在哪里?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出嫁了,你怎么还不出现?没有亲眼看到女儿出去,你会很遗憾吧? 然而,这个时候,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上,一张偌大的寒玉床。上面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正在梦中沉睡。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眼角溢出晶莹的泪,唇角却始终含笑。 这一切,临鼎天自然也看不到。 花轿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刚好快到吉时。 “启禀陛下,新娘子的花轿快到王府大门口了。”王府的下人来报,觞帝和皇后端坐于高堂之上。 “那还不赶紧放鞭炮迎亲?”这可是自己最疼爱的幼弟和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成亲,觞帝表现得明显比自己成亲还要激动。 惹得坐在身旁的郭湘语频频侧目,终于忍不住揶揄:“陛下,您当年娶臣妾的时候,可没见这么激动。” “啊哈哈,有吗?”他只是一般激动啦。 当年还是太子,母后要他在人前表现出最令人信服的一面——沉稳!所以,即便是娶湘语,他也没有喜形于色。实际上,内心还是很激动的。毕竟,娶到青梅竹马的郭家大小姐为太子妃,是他自小的愿望。 郭湘语是他当年错过就会后悔的女子,这一生有她陪伴,坐在那个位置上才不会孤单。所以,即便他再孝顺母后,在她责备皇后的时候,他都会尽可能维护皇后。 “您这表情已经出卖了您。”郭湘语掩着嘴笑,能够看到皇上如此开心,她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想着自家儿子成亲的时候皇上都没这么毫不顾形象地笑,郭皇后心里又酸酸的。果然是最疼爱的幼弟和最疼爱的大臣之女吗?比太子还要得宠! “没错,朕就是高兴。本来以为,以流景这孩子的脾气,这一生都很难找到一个知冷知暖的人。却不想,上天始终是眷顾他的。给了他那么多磨难之后,终于也赐予了他一个心爱的女人。”觞帝端着酒杯兀自感慨。 自家皇弟那脾气,如果不是遇着镜儿,只怕这一生都该孤独终老了。而且,他的双腿也不一定能站起来,体内的余毒会折磨他一生。 “是呀,镜儿这丫头也算是他的福星了。”郭湘语点头附和着觞帝的话。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能遇到对方都是一种福气。景王认定了临家大小姐,而临家大小姐呢,也不嫌弃景王的身体。 最关键的是,这丫头还不遗余力地治好了景王的身体。虽然不是她本人治好的,可没有她,想来那神医谷的谷主也不会为景王治腿。 “哈哈,你看,他们不是来了?”觞帝指着门口。 夙郁流景牵着临晚镜的手,一步一步迈向正厅。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似乎是为了迎合临晚镜的步调。毕竟,临晚镜头上顶着盖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跟随着夙郁流景的节奏走。 随着他们步入正厅,一路上,都有花童在撒着玫瑰花瓣,红艳的玫瑰,浪漫的携手,火红的嫁衣,俊朗的新郎。这个婚礼既有这个时代的特征,又参杂了现代的元素,自然有临晚镜的设计在里面。 虽然是明显的与礼制不合的过程,觞帝却并未制止。他们小俩口是想携手入正厅拜堂,那就由着他们好了。 反正,这个成亲仪式已经被这两人破坏殆尽。 “这撒花瓣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看起来好美!”郭湘语笑着赞叹,花铺满路的感觉,真的太美了。 “估计是镜儿那丫头吧,她总是古灵精怪的,歪主意多。” “还有镜儿身上这件嫁衣,她自己绣的吗?臣妾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嫁衣呢。”就连她当年那件凤袍只怕也比不上吧? 不是说做工和剪裁比不上,而是这种设计款式,当真是别无仅有! “这个朕就不知道了。”据说,当年她娘身上的嫁衣也很漂亮,是定国侯亲手做的。为妻子绣嫁衣,这才是定国侯和月弥夫人一生所为人称道的爱情。 “如果香儿出嫁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件嫁衣……”想象着六公主也穿着漂亮的嫁衣,皇后娘娘却是越来越难过。 虽然不是亲生女儿,毕竟是她一手养大。如今远嫁他国,说不定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见。 “香儿的嫁衣,不比这个差。”皇室给和亲公主的待遇本来就是公主中最高级别的,何况还是一个记在皇后名下的嫡公主,他的第一个女儿! “吉时到!” 随着司仪解连环的一声“吉时到”,大家都正经危坐起来。 包括觞帝和皇后娘娘,也都坐直了身子,看着走近的新郎新娘。 “一拜天地!” 这对夫妻是第一个不用花球,不要红绸,直接手牵手拜堂的。 一拜天地,景王郑重其事地跪下,然后扶着临大小姐的膝盖,让她慢慢地跪下来,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磕疼了膝盖。 拜完之后,两个人又同时起身,那种默契几乎不需要再用言语来形容。 “二拜帝后!”帝后亲临为他们主持婚礼,这可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得见的殊荣! 依旧是景王体贴地扶着临晚镜跪下,高堂之上的帝后二人笑而不语。 郭皇后不自觉地看了觞帝一眼,仿佛在说:陛下,你家皇弟可比您当年要体贴多了。 觞帝面色不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朕当年做过的体贴的事儿还少吗?还有,朕可没有定国侯那样的岳父,让人望而生畏! “夫妻对拜!” 这是不需要下跪的对拜,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同时朝对方弯腰,又同时抬起头来。 看着终于完成了仪式,一边的解连环也松了口气。 “礼成!送入洞房!”他轻轻拍了拍胸口,一个从未主持过婚礼的别国之人来主持这么盛大的婚礼,还真是有些苦不堪言。 外人都赞景王铺十里锦红相迎,只为娶临家大小姐一人。却没有人看到,这对夫妻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默契与和谐吧? 他们是真心相爱,现在能够成亲,也靠着双方的坚持。解连环忽然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那他呢?当年为何会放弃? 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给他机会,让时光倒流。眼见着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景王依旧戴着面具立在一旁。 “皇弟,今儿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傻傻地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入席,陪朕多喝几杯?”喜宴随之开始,觞帝和皇后也已经落座,然后,某陛下就迫不及待地召唤自家弟弟了。 夙郁流景也没说话,只眼睛盯着临晚镜远去的身影,眉头狠狠地皱在一起。 “陛下,流景不会是现在就想入洞房吧?”问话的人是当朝唯一的一个老王爷夙郁凌宇。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开玩笑道。 连从来不开荤的冰山侄儿都有色急的一天,他成天想着去红袖招也不为过嘛! “皇叔说笑了。”没等觞帝开口,夙郁流景已经走了过来。 然后,他举着酒杯,看着夙郁凌宇:“皇叔是在座最老的一个,本王理应先敬您这一杯。” “哈哈,这怎么好?这一桌理应是陛下最大,你还是先敬陛下吧。”虽然在推辞,可从夙郁凌宇的语气里还是可以听出他的愉悦。 “既然如此,那就先敬皇兄。”故作没听出来夙郁凌宇的谦辞,景王立马转头对着觞帝,“皇兄,这一杯,是臣弟谢谢你的。臣弟先干了,你随意!” 没有皇兄在其中周旋,他与镜儿成亲不会如此顺利。 看着景王理所当然地把酒递给一旁的乘风喝,觞帝等人惊呆了。 说好的先干了呢?敢情不是自己干,而是属下替你干啊? 见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景王一本正经道:“我身体素来不好,不宜饮酒,今日的酒都由乘风破浪代喝。镜儿还等着呢,臣弟先行一步。”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他转身就走。 当真是——来去如风啊!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题外话------ 终于成亲啦啦啦。马上新的一卷即将开启… ☆、【001】鸳鸯锦被翻红浪 “这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喂!” 愣了半天,觞帝才呐呐出一句话。 皇后娘娘一边为觞帝满上杯中酒,一边笑着揶揄:“陛下,您是皇兄,不是娘。” “哼!”觞帝傲娇地哼了一声。 他确实不是娘,可这些年不都一直做着当娘的事儿吗? 他一手把皇弟拉扯大,结果成亲了,连杯喜酒都不陪他喝,巴巴地往洞房赶。就他这猴急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八辈子没碰过女人呢!(可人家确实没碰过好么?) 皇后娘娘无语凝噎,多久没见过陛下这么幼稚的一面了?看来他今儿个是真的高兴疯了,连形象都不要了。 那厢,临晚镜被送入洞房之后就一直很安静。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早就起身找东西吃了。可现在,既不唤丫头进来解闷儿,也不起来吃东西,完全不正常! “参见王爷。”见景王走到门口,众丫鬟仆人都赶紧行礼。 “你们都守在外面,谁在里面陪镜儿?”景王没搭理其他人,就只看画儿和琴儿两个丫头。这俩丫头平时就古灵精怪的,这个时候应该在里面陪镜儿才对,怎么会待在外面? “王爷,我们家小姐让人不许进去打扰她睡觉。”小姐那么早被折腾起来,这个时候要睡觉也很正常。方才小姐一进新房,就直接把门关上了,而且还不许她们进去,那肯定是被成亲的这些细节搞烦了。 “嗯,那本王进去看看。”听画儿依旧称临晚镜为“小姐”,某王爷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可事情有轻重缓急,他现在更想进去看他的小新娘,而非在这里耽误时间。 “可是,小姐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 自然,任何人也包括景王您! “……”景王竟然有些无话可说。 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镜儿睡觉,如果她真的在睡觉的时候被吵醒的话,后果很严重! “画儿,今天可是王爷与主子大喜的日子。”有人家成亲的日子拦着新郎不许进洞房的吗?琴儿眨了眨眼,对于画儿故意的刁难有些不明所以。 今天侍书和司棋也回来了,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江南沈家当家沈绿书,一个是棋圣的弟子司棋。前者是光明正大地拿着喜帖进的王府,后者是跟着九皇子一起来的。她方才路过正厅的时候就看见了,只是苦于没时间过去和她们寒暄,也没找到机会把两人带后面来。 现在见景王都进来了,她自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把侍书和司棋带进来。 “额……好吧,那王爷您进去吧,只是您动作要轻一点,不要吵醒咱们小姐。她没睡够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伤到您的。”画儿好心叮嘱。在她眼里,景王是很虚弱的,若是被自家小姐误伤,只怕后果很惨烈。 “嗯。”夙郁流景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而投入。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进门一点声响不露。 新房里,烛火摇曳,入目的是一片红。 大红的喜床上,一身儿嫁衣都没来得及换的临大小姐就已经斜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夙郁流景一步一步走近,看着床上小女人熟睡的侧脸,俯下身,轻轻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唔,黑妞,滚开!”睡梦中的小女人胡乱挥舞着爪子,企图赶走来吵醒她的黑妞。 喵!黑妞无辜地为自己辩解,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今儿个主子出门子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把它留在侯府了。现在若不是它机灵闻着主子的味道跑到了这里,恐怕还不知道自家主子换了住的地方,从此以后都要和这个臭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从此以后,它的镜镜就再也不属于它一个喵了! 而她的床,也不再是它的床了!据它所知,这个戴着面具的男银最讨厌它身上掉毛毛。所以,根本不会允许它爬床。 夙郁流景抓住她不安分的爪子,把人轻轻搂在怀里。 似闻到熟悉的味道,临晚镜慢慢意识清醒,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阿景?” “乖,叫夫君。”大掌包裹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另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把她轻轻地禁锢在怀里。 “夫君?”她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侧过脸继续睡。 明显的是在敷衍他! 夙郁流景无奈,只得把面具摘下来,然后掰过临晚镜的脸,让她睁眼看着自己:“镜儿,醒一醒。” 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她在这种时候睡觉。他们都还没喝交杯酒呢! “唔,别吵!”临晚镜直接拿另一只手往夙郁流景脸上拍。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红烛摇曳的旖旎,夙郁流景脑门儿上出现了一排黑线。 他是招谁惹谁了,才刚娶上媳妇儿呢,就被媳妇儿家暴? 打夙郁流景这一巴掌,把临晚镜自己也彻底搞清醒了。她终于肯睁眼看枕边人了,看着被自己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一脸无奈的某王爷,她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被打了一巴掌就生媳妇儿的气,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疼都疼不够呢! “嗯,我以为是黑妞呢。”开始的时候确实以为是黑妞,后来呢,就有点儿控制不住,情不自禁了。 艾玛,换句话说,就是手贱! “醒了?” “还是很困。”临晚镜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在夙郁流景怀里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才正儿八经地看夙郁流景。 “阿景。”看见夙郁流景那张俊脸,某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眉目如画的男子,她见过不少,可像夙郁流景这样眉目如画本该是温润如玉的男子,却又在眉宇间自带一股子冷冽气息的,却是见所未见。 他身上的气质比较复杂,面对她的时候,是浓情蜜意的温柔,柔和了眉眼。而在别人面前,又能清冽如冬日里的山泉。仿佛只要一靠近他,便会禁不住寒意而打颤。 既高贵冷艳,又温润如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本就难得,何况,他还长得人神共愤! “镜儿,要不要亲亲我?”夙郁流景捏了捏临晚镜的脸,循循善诱,让她看着自己。自从景王发现眼前的小女人经常; 临晚镜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阿景的唇软软的,凉凉的,像果冻一样。那么诱人的唇,当然要吻呀! “那叫一声夫君。”他笑着看她,温柔如同天上皎洁的明月从眼睛里倾泻而出。 “夫君——”她轻唤一声,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那么柔情蜜意的一声“夫君”,夙郁流景哪里还忍得住? “娘子!”他喉头一动,等待很久了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嗯?” “娘子。” “嗯。” “娘子……” “你到底要干嘛?”这下临晚镜不回答了,只对着他瞪眼。尼玛是发的什么疯,叫了一遍又一遍,喊魂呐? “我只是想多叫几遍。真是难以置信,你现在已经在本王怀里,成了本王的娘子。” “疼吗?”临晚镜食指和拇指用力一拧,掐住夙郁流景腰间的软肉。 “嘶……”能不疼吗?他点了点头。 腰间的那块儿肉都仿佛要被她拧下来了一般。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轻一点! “好像下手是有点儿重,弄淤青了吧?”临晚镜松开手,又轻轻地给他揉,“既然知道疼,那就应该知道你不是在做梦。” 夙郁流景没再说话,只静静地把她搂在怀里,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腰间揉着。最开始确实是揉,可是揉着揉着,就变了味道。那只手不断地在腰间作乱,让他忍不住心头燃起了邪火。 “阿景,你愿意娶你眼前的这位姑娘为妻吗?尽管她有些懒,还贪吃,脾气也古怪。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她执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愿意。”夙郁流景果断地点头,然后牵起她的另一只手,也学着她的样子十指相扣,紧紧缠绕。 “我也愿意,嫁给你。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愿意爱你、安慰你、尊敬你、保护你。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你永远忠贞不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待她说完,夙郁流景眼底已经是一片湿润。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娶到心爱的女人,并且,眼前的小女人会对他许下这样的承诺。 “阿景,要记住你今天的誓言哦。若违此誓,永失所爱!”她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四个字。 永失所爱!夙郁流景摇了摇头,他不要失去她。如果已经拥有过,又怎么舍得失去? “扣扣。”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谁?” “王爷,是奴婢。” “喜娘?” “是,王爷您和王妃喝交杯酒了吗?奴婢只是想提醒您跟王妃,先喝完交杯酒再洞房。”喜娘几乎是战战兢兢说完了这句话,生怕被夙郁流景一巴掌拍死。 “滚出去!让所有人退出主院!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违令者,丢进刑堂。” “是,是!”喜娘赶紧跳开,然后又通知了守在院子里的丫头们,最后把命令传达给了守在门外的护卫。 王爷刚才那语气,简直是,敢惊扰他洞房者,杀无赦嘛! 见喜娘受挫,丫鬟们作鸟兽散。特别是画儿和琴儿,此时已经找到了侍书和司棋,四个人叙旧去了。她们这群不尽职的丫头,可没考虑到她们家小姐还没有喝交杯酒的问题。反正,小姐有景王照顾着呢,出不了岔子! 听到闲杂人等退散的声音,夙郁流景总算是满意了。然后看向临晚镜:“镜儿,我们先喝交杯酒,嗯?” “好。”临晚镜点头。虽然只是个仪式,可前世今生她都还没喝过交杯酒呢,可不得尝尝? 见她答应,夙郁流景把她拦腰抱起,然后走到桌子旁边。 交杯酒,又叫合卺酒,先各自喝一半,再换杯共饮。预示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百年好合。在烛火的映衬下,临晚镜的面容艳若桃李,眉间的荷花含苞欲放,娇艳欲滴。 两人喝完这一杯,某王爷又是一个横抱,把人抱去床上。 “镜儿,从此以后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妻子了!”话音未落,夙郁流景的唇已经覆了上去。 “唔。”临晚镜嘤咛一声,却也从容地给予最甜蜜的回应。 唇齿相连,相濡以沫。 “镜儿,乖,张嘴。”他一边轻咬她的唇,一边呢喃。 临晚镜本来想开口说话,却瞬间被湿滑的软舌攻城略池。 深吻,再深吻;缠绵,再缠绵。 景王府,一派喜气;洞房里,红烛摇曳;婚床上,鸳鸯锦被翻红浪。 端的是:泥人儿,好一似咱两个。 捻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里如何。 将他来揉和了重新做,重捻一个你,重塑一个我。 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 “镜儿,我爱你!”他身在云端,低头不停地吻着她,在她耳侧呢喃,诉说着最缠绵的情话。 ☆、【002】洞房花烛夜惊变 满足地叹息声让整个新房都充斥着暧昧的气息,他伏在她身上大口喘气儿,上下起伏的胸膛昭示着方才的激情。 夙郁流景额前的头发贴在脸颊边,可想而知在床上运动中挥洒了不知几多的汗水。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过神来,修长的手抚摸过临晚镜白皙的脸蛋儿,然后抬头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镜儿?” 这不吻不知道,一吻吓一跳。 她的唇怎么这凉?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夙郁流景一下子从她身上爬起来,然后把人搂在怀里。整个身子都是冰的!他刚才为什么没发现? 夙郁流景有些懵,与此同时,还有些被吓住了。他一直以为,镜儿和自己一样沉迷在云端的世界里,却不想,在他享受完极致之后,却发现她出事了。 浑身冰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啪!”夙郁流景顺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 “乖乖,你快醒来,不要吓我好不好?”夙郁流景搂着临晚镜,摇了摇她的身子。 可是,怀里的人儿却没有丝毫反应。 看着那张如玉的脸,夙郁流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现在的她好美,玉瓷一般的脸蛋儿,眉心那朵含苞欲放的莲花已经绽开了。柔媚,娇艳,粉嫩,眉心似乎藏着一股子妖气,又夹杂着些许脆弱。她双目紧闭,唇色苍白,看起来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连夙郁流景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一滴泪滑落,滴到临晚镜脸上。她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他也只呆呆地看着她,双眸无神。 若非忽然被人撞开的门惊醒了夙郁流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魔怔了。 撞开大门的人是谁? 临鼎天!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胆子,敢撞景王的门。 跟在临鼎天后面一水儿的人,云家兄妹紧跟其后,然后是觞帝,还有太子等人。 眼看着临鼎天把门撞开,觞帝震怒。这可是真的怒哇!这可是他家皇弟大喜的日子,你这女儿嫁都嫁了,还要去捣乱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不成? 还要不要脸了!外面那么多人,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护卫都拦不住,还打伤了俩,觞帝能不气?说到底,最倚重的大臣,还是抵不过他心尖尖上的幼弟呀! “定国侯,你这是做什么?” “破月,拦住他们!”临鼎天甚至没来得及和觞帝解释,直接让云破月拦在门口。 在这个当口,除了他,就云破月的功夫最高,让他拦着,也很正常。 临鼎天的动作,不仅惊了圣驾,也惊醒了里面的夙郁流景。他抬起头,看见临鼎天,第一反应是看到了救星。 “侯爷,镜儿她——” 临鼎天打断他的话:“赶紧穿衣裳。” 这么猴急着洞房,真是个禽兽!如果不是现在事情紧急,他还真想这么评论一句。 听临鼎天这么说,夙郁流景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赤裸着身子,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媳妇儿,更是一丝不挂。 夙郁流景动作奇快,先把临晚镜裹在被子里,再自己穿上衣袍。还是喜袍,皱巴巴的,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没讲究过的穿着了。 自己的穿上之后,他又替临晚镜穿。只是,那嫁衣太难穿了,方才脱的时候都很困难,现在穿起来更是摸不着头绪。 云破月在外面拦着觞帝,不胆怯,不心虚,就那样站在门口,没人敢动他。 “陛下,临伯父这样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会无缘无故破坏女儿的婚礼。所以,您不要担心,他出来之后肯定会向您解释的。”云破月说话虽然温和,却一点也不软,可以说是寸步不让,一点也不给觞帝反驳的机会。 “让开!”觞帝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何况,他是帝王。什么时候被大臣这么打过脸?看来平日里是真的太纵容临鼎天了,不然怎么可能闹到这个地步? 云破月没有说话,却寸步不让地守在门口,只要有他在,外面的护卫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即便是景王府的暗卫,皇帝身边的龙卫,都得忌惮三分。 “朕想,穿云城还不想直接与夙郁王朝对上吧?”如果云破月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临鼎天,拿整个穿云城来与夙郁作对,那他倒也有了吞下穿云城的理由。 即便穿云城再易守难攻,有再多的尖兵利器,那又如何?夙郁的十万大军围城,就不信打不开一个穿云城的城门! “事急从权,还望陛下体谅。穿云城与夙郁一向交好,想来陛下也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如果不与夙郁合作,穿云城到现在只怕已经不是一座城,而是发展为一个国家了。穿云城称不称国,还不是看他云破月的心情? 他之所以不想发展穿云城的规模,还不是想被人惦记得太狠?可如果觞帝真的要逼他的话,穿云城也不是非得坐以待毙! “来人,把云城主请出王府!再命御林军给朕把侯府围起来!”既然临鼎天要玩,那他岂不陪他玩大的? “等等!” 这一声“等等”,是从新房里面发出来的。 紧接着,夙郁流景从里面打开了门。他依旧是一袭大红喜袍,只是头发凌乱,略显狼狈,看不清脸色,可从眼底的神色却也可以看出他不高兴。 “流景?到底怎么回事?”看见自家皇弟完好无损,觞帝面色稍霁,却依旧很不爽地问。 “镜儿出事了。”能被放进主院的人都不是什么外人,夙郁流景对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 “什么,镜儿丫头出事了?” “什么,镜儿出事了?” “什么,镜儿出事了?” 觞帝与云家兄妹同时惊疑地出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原来,临鼎天这么急着冲进女儿和女婿的新房,是女儿出事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镜儿那丫头好端端地被送入洞房,才这么一会儿,怎么会出事?”他又想起方才皇弟连杯酒都没来得及喝酒进了主院,不会是因为皇弟,那丫头才出事的吧? 如果在洞房花烛夜出事,那临鼎天不闹到整个夙郁王朝都不得安宁才怪! “此时说来话长,臣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夙郁流景有看向站在一边儿的乘风破浪,“乘风去把风公子请过来,破浪去请释苦大师,速去速回!” “是。” 乘风破浪最是听话,看自家王爷那憔悴的模样,不知道多担心临家大小姐呢。哦,不对,现在是自家王妃了。 还有,看王爷那双眼,都红红的,虽然戴着面具,可怎么看怎么像哭过的。 如果王妃真的出事,那第一个受不住的可不就是自家王爷吗? “云城主。”再见云破月,夙郁流景再也没了迎亲时开玩笑的淡然,连吃醋都顾不上了。 “有什么事你说。” “麻烦你去侯府把那位假的月弥夫人带过来,她被侯爷关在暗室里。”只是暂时的关押,在第一时间,定国侯最担心的还是女儿,所以只把那位控制起来便匆匆赶过来了。 “是她对镜儿做了什么?”从临家父女对这位月弥夫人的态度上看,云破月早就察觉到了这位月弥夫人是假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她对镜儿做了什么! “现在本王也不是很清楚,侯爷还在里面,你把人带过来,我们可以当面对质!”想起镜儿上花轿之前,还坐在那个女人腿上喝粥,夙郁流景心里说不出的懊悔。 如果早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伤害镜儿的事情,他哪里会允许她靠近镜儿一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女人都敢对镜儿做手脚,她竟然敢! “不用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云破晓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手中提着一个妇人从天而降。可不就是从临晚镜的揽月楼直接飞过来的? “临,临晚照?” 这下,蒙的人可不止一个了。几乎上在场的除了云家兄妹,都震惊得掉了下巴。 特别是觞帝,他当年可是让人亲自确认过临晚照的死的。可是,现在这人竟然在十几年后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临晚照?”夙郁流景皱着眉,这临家大公子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有,他手上提的是那位假月弥夫人吧? “见过陛下,见过王爷,请恕草民不方便行礼”临晚照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至少,在这里不需。 他说完,又看向云破月,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兄弟俩相视一笑。 “破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照。” 是兄弟,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他们之间的默契,旁人也看不懂。 “临大公子,你怎么又活了?”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即便是觞帝,也有些接受不了。 先是临鼎天那个老家伙擅自闯王府主院,打断他家皇弟和镜儿丫头洞房。再是皇弟出来宣布镜儿丫头出事了。 然后,他还没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死了十多年的临家大公子又活过来了,还从天而降,真他妈的见了鬼了! ☆、【003】月家姐妹的恩怨 “此事说来话长,镜儿现在情况危急,还请陛下容草民以后再禀。”临晚照皱着眉,手里还提着假的月弥夫人。 “也对,现在镜儿的事情最重要。”说着,觞帝也看向他手里提着的人,“你抓来的这位就是那个冒充月弥夫人的女人?” 对于冒充他心目中的白月光的女人,觞帝自然是极不待见的,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呢! “嗯。”用力地点了点头,一提起手中的这个女人,从来不显山露水的临晚照眼底竟然充满了恨意。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觞帝也跟着皱眉,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能够把月弥夫人模仿得如此之像,还能在临鼎天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对镜儿那丫头下手。 “她叫月漫。” “月漫?这个女人和你娘是什么关系?”不仅是觞帝,景王,云家兄妹也都很好奇。 月弥,月漫,一听就像是一家人。 “她是娘亲的妹妹。” “亲妹妹?”觞帝惊了一下,表情是有些难以置信。 “嗯。” “那她和月弥夫人一定长得很像,否则,怎么可能在侯府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觞帝想看看这女人面纱下的那张脸。姐妹俩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妹妹才会冒充姐姐到侯府,欺骗姐夫,向侄女下手! “她?”临晚照冷笑着扯开月漫脸上的黑色面纱,露出一张被火烧毁的脸,“如果她这张脸完好无损的话,可能与我母亲还有几分相似。只是现在嘛,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的母亲如同天上的仙女儿,而眼前的丑女人,不过是地上的尘埃。 “如果不是你母亲那个贱人,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见自己的面纱被扯落,月漫几近疯狂,脸上更是狰狞得可怕。 “所以,你报复完我母亲还不够,还要跑到侯府来害我的父亲和妹妹吗?”临晚照冷冷地看着她,声线低沉得可怕。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母亲现在又岂会躺在寒玉床上沉睡不醒? 都是眼前人,趁着母亲为他疗伤的时候在背后偷袭,即便她因此被逐出家族,也一点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更何况,这女人还不知悔改地跑到侯府来冒充他母亲,残害他妹妹! “呵呵,临晚照,你们临家人都很聪明。老的早就防备着我,小的也一眼就看出了我不是她母亲。可是,他们和你母亲一样,都自视甚高,以为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能控制我的行动,就能掌控一切。你们一家子,还真是让人讨厌呢!”月漫张狂地笑着,她从来不觉得临家父女真的把她当成了月弥那个贱人。 毕竟,临鼎天除了开始的时候对她搂搂抱抱,就没做过一件逾距的事儿。还有临晚镜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片子比她娘精了不知道多少倍,竟然反反复复试探她,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月弥,还故意用各种试探来让她出丑。 她的可恶程度,已经直逼月弥那贱人,她怎能不恨?她就是要月弥那贱人家破人亡,她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可以轻易放弃人家千辛万苦也求不来的东西吗? 圣女之位,明明是她月漫想要的,她为那个位置付出了那么多,却在一夕之间被她夺去。所有的族人都认为月弥比她更适合做圣女。所有族人的心都是偏的!可是,那个女人做了圣女之后却不好好珍惜,出岛一趟,就一去不回了。最后也只得传讯回去,说她放弃圣女之位,她已经成亲生子,她有了喜欢的男人,她心甘情愿成为一个平凡之人,为那男人生儿育女。 哈哈,真是可笑!海天一色向来没有那种规矩,圣女还能说不当就不当?而她堂堂海天一色月氏一族族长之女,得到那个位置竟然需要姐姐来让! 原本圣女失贞,是会处于火刑的。可父亲竟然对她的事情隐瞒不报,只假意在全族人面前说圣女出海遇难,所以要重新选圣女。 圣女遇难?哈哈,不过是为了包庇他心爱的大女儿罢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全族的信赖,得到父亲的喜爱,得到那么多本该属于她月漫的东西,却又不知道珍惜,轻而易举的放弃? 甚至,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打翻了藏经阁的油灯,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并非不小心,而是故意的! 对,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打翻藏经阁的油灯,然后让她在大火里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让所有族人都对她表面上畏惧,内心却无比嫌恶。 因为她是族长的女儿,是海天一色大祭司的女儿,所以那些人都对她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可暗地里呢? 她们会说:你看,月家的小女儿长得真丑,那么丑,还敢出来见人。就她那张脸,出来还不把人吓死? 还说:她长得那么丑还想和月弥小姐争圣女之位,简直不自量力! …… 月漫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临晚照和觞帝对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那些可怕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席卷她的脑海,让她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 “月漫,当年的事情我母亲并非有心,而且她最开始出岛的目的不是为了替你寻治伤的大夫吗?她费尽心思为你寻医问药,可是你自己呢?你在她离海的那些日子究竟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现在的结果,一切是不是你咎由自取?” 很多事情,也是母亲在他出事后把他带回海天一色才告诉他的。实际上,母亲月弥,和她的妹妹月漫是双生女。 两个女儿从小就长得漂亮,大女儿天赋卓绝,小女儿古灵精怪,都是父母的手中宝。可惜,他外公,也就是大祭司月炎,更喜欢大女儿。因为,小女儿从小好胜心强,偏偏天赋不高。在她们六岁那年,月弥在藏经阁翻看经书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打翻了油灯。而当时的月漫贪玩,偷偷跑去藏经阁的禁地。禁地之所以称之为禁地,肯定就是不允许她们私下里进出的。所以,禁地里面设有阵法。月漫当时被困于阵法里,根本出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到自己身上。可父亲,只顾着救姐姐,把唯一的疗伤圣药也给了姐姐。若非后来族人在废墟里发现了她的存在,她可能早就死了。 从此以后,月漫不复之前的天真活泼,而是变得阴沉,古怪。心里也埋下了对姐姐月弥的隐恨! 小女儿阴郁的性格自然引起了月炎的注意,可开导无果之后,他只能对小女儿多加限制,更加严厉。可惜,小女儿越被管制,却愈发冥顽不灵,以至于月炎渐渐失去了耐心。一个不讨喜的小女儿,自然比不上天赋卓绝的大女儿,和聪明懂事的儿子。所以,他把心思都放在了那一双儿女身上,开始忽略小女儿。 也正是由于父亲的忽视,让原本已经心里黑暗的小女儿更加心灵扭曲。 可即便如此,身为姐姐的月弥依旧为自己当年的失误感到抱歉,所以一心一意为治妹妹脸上的伤奔走。 她努力学习术法,医术,武功,只为能够到更远的地方为妹妹求得良药,治好她的脸。那一次出海,就是听人说外面的世界或许有神医。 海天一色的人不擅长的,外面未必没有人擅长。原本不过是下人安慰她的一句话,她却记下了,不顾家族的反对,毅然出海。 可惜,她不会知道,她的妹妹早就不是那个小时候依赖她的小姑娘了。而是心理扭曲成了一条毒蛇,随时都在她背后吐着信子,找准机会就一口咬死自己的姐姐。 她出海的船被动过手脚,若非运气好,根本上不了岸,也不可能阴差阳错遇上临鼎天。原本月漫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得逞,一心一意经营着自己在月家乃至整个海天一色的地位时。月弥突然来信,说自己在外面遇到了喜欢的人,已经为其生儿育女,不能再做圣女,还说妹妹其实能力不在自己之下,这个圣女由妹妹来做更合适。 得到这个消息,月漫几乎疯了。她派了很多人去查月弥的下落,甚至自己偷偷出岛,三番两次让人寻月弥的麻烦。当她得知月弥嫁了个如意郎君时,更是嫉妒得发狂。 那个男人俊美得比她在海天一色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用龙章凤姿来形容也不为过。 还有他对月弥的宠爱,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月弥几乎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而她,还是一无所有。 她嫉妒得发狂,所以不断派人去对月弥和她的儿子出手。甚至,还派女子去勾引临鼎天。 尽管她每次都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被月弥发现了。 毕竟,月弥的天赋在月漫之上。不论是在术法还是武功上,都要更胜一筹。 打伤月漫,将其逼回海天一色。 原本以为,两人从此相安无事,她也算对妹妹手下留情了。 可惜,月漫却并不这么想。她在海天一色疗伤,更疯狂地修炼术法,直到月弥的女儿出生,她又找上门。 ☆、【004】灵魂诅咒没有解 以前的恩恩怨怨临晚照并不想多说,总之,当年母亲离开丈夫和一双可爱的儿女,都是眼前这女人害的! 掉下悬崖那是真的,而当年让母亲掉下悬崖的人,正是月漫。 “哈哈哈,好一个为了我?为了妹妹!为了妹妹她还在外面潇洒快活?为了妹妹她干嘛要找个男人成亲?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月漫愈渐疯狂,她不能接受临晚照的说法,从小心灵就扭曲了的人,也不会讲道理。她只知道,月弥毁了她的一生,还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甚至想,为什么非要是双生女?既然生了月弥,又为何要生月漫?而如果生了她,为什么还要有一个月弥? 双生女果然是不能共存的吗? “和这样的疯女人讲什么道理?”夙郁流景一脸不耐地看着地上歇斯底里的女人,“她到底对镜儿做了什么?镜儿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 这才是景王最关心的问题。至于那些姐妹之间的恩怨,还是等镜儿平安无恙之后再说吧。 “对,疯女人,你倒是说,你对镜儿那丫头做了什么?”觞帝也气愤地问。 他是没想到,这人会是月弥夫人的妹妹。月弥夫人那样仙女一般的人儿,怎么会有如此心如蛇蝎的妹妹呢? “你们不是夙郁的王爷,夙郁的帝王吗?有本事自己去查呀?”月漫根本不怕人瞪,她现在已经落在了月弥的儿子手里,这小贱种是不会放过她的,月弥肯定教了他专门对付自己的办法,她现在逃不掉。所以,能看着这么多人因为临晚镜的事情痛苦,心情也蛮好。 夙郁流景厌恶地皱起眉,看向临晚照:“大哥,你知道她到底对镜儿做了什么吗?” 这一声“大哥”叫得非常自然,临晚照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印象中,镜儿还是那个软软糯糯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小姑娘。可是,现在竟然王爷都来叫自己大哥了。才想起来,今天是妹妹与景王的大喜之日。 比他更无法接受的觞帝,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怎么转眼像是被别人抢了似的?他从来只喊自己“皇兄”,却叫另一个人“大哥”! 我的皇弟喂,你今儿个才成亲,怎么入戏这么快? 不公平! “她应该给镜儿下了咒,至于到底是什么咒,我要看过才知道。”他到底是在海天一色待了十多年,虽然不受其他人待见,却颇得舅舅月季的喜爱。娘亲不肯教他的东西,舅舅月季会隔三差五偷偷教他。 可惜,他虽然在武学上天赋卓绝,可偏偏在咒术上,一点天分也没有。学了十年,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对于那些高难度的咒术,只能说大致了解,却根本无法施咒,更别说要解咒了。 “下咒?”夙郁流景眉心的折痕更深了,咒术,又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领域。 好在,身边有个解连环。 “咒术是用咒语祈请神明、诅咒鬼蜮的一种方术。被认为可以感通天帝,役使鬼神,达到除邪消灾、逢凶化吉的目的。古书上记载,咒术源于巫术,比如天澜国的皇室就有精通咒术咒术的大巫师。” “哈哈,巫术岂能与我海天一色的咒术相比?我们海天一色的咒术,确切地说是一种术法,没有学习术法的人,是根本无法施咒的!”听见有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解释咒术的来历,月漫自然不满。 她自小修习咒术,在她看来咒术就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术法。 “海天一色?” 这个地方让解连环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解家的藏书中看到过对海天一色的记载。说那是远古神魔大战的战场,遗留在海天一色上的人,就是神魔之后。他们拥有最神秘的术法和常人遥不可及的寿命。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出来的人? 不只是解连环对海天一色有印象,觞帝也有!他原本以为远古神魔大战什么的都是传说,而那传说中住着神仙的海岛也是不存在的。 可是,现在却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听到了“海天一色”这四个字,让他如何不心惊?原本他以为,龙腾大陆就已经够大的了,而要统一整个龙腾大陆都很困难。何况,还有那不为人知的世界。 海天一色,当真是存在的吗? “你知道?”月漫饶有兴趣地看着解连环,她倒是没想到,在这个大陆上,还有人听说过海天一色。 她以为,这些人只知道龙腾大陆,以为龙腾大陆就是整个世界了呢! “传说中的远古神魔大战战场,上面真住着神仙?”解连环有些好奇地问。 不仅是他,觞帝也很好奇,只是顾忌着身份和现在的场合,才没好意思问出口。 “愚蠢的人类,你们知道什么!” 一听到有人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月漫更是一脸不屑。配上她那张被烧焦了的脸,还真是可笑之极。 愚蠢的人类?这他妈是在说自己吗?解连环瞪了瞪眼睛。他不就是问了一句海天一色是不是真的住着神仙?这句话怎么就愚蠢了? 还有,什么叫愚蠢的人类,说的好像她自己真的不是人似的。如果不是人,是神仙,怎么不直接变身飞走?还用得着在这里受制于人吗? 觞帝的好奇心被这一句“愚蠢的人类”给打消得一干二净。他可不想自己再说话也被当做愚蠢的人类。 于是,只得看向临晚照。 “没有神仙。”临晚照没好气地道,这些人还有时间关心海天一色有没有住着神仙吗? 难道,不是应该关心他妹妹? 好在,夙郁流景还算清醒,没被新鲜事儿冲昏头脑,他只盯着月漫,冷冷地道:“如果你真的对镜儿下了咒术,最好马上去解开它。否则,就算是神仙,本王也不会放过!” 神仙又怎样?如果伤了镜儿,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把那女人给老子带进来!”正在此时,里面的临鼎天怒吼道。 而与此同时,风无定也到了。 他原本不喜欢热闹,自然不会出席前任未婚妻的婚礼,临晚镜大喜的日子,他依旧窝在侯府的清风阁。 现在被人火急火燎地请过来,原本还有些不高兴。可临鼎天这一声吼,倒是让他精神一振,小童跟在后面是怂得一颤。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临晚镜那丫头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在他看来,能让这么多大人物“聚众闹事”的,除了那位大小姐,还能有谁? 正好,临鼎天这一声吼,大家一起进了新房。 “镜儿到底怎么了?”觞帝关切地看向喜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新娘子。 “贱人,你到底对镜儿做了什么?”临鼎天看向被临晚照提着进来的月漫。 儿子在外面说了什么他是不知道,可这贱人既然敢公然说出来是她做的,那她就肯定有有恃无恐的筹码! “我和月弥有什么区别,除了这张脸?”月漫被临鼎天识破,仍然有些不甘心。这么英俊的男人,是月弥的丈夫。听说,还为她守身如玉几十年,可见男人不是一般的痴情。为什么她就遇不到这样的男人呢? 一切都是因为月弥!她的好姐姐!如果不是她让自己毁了女人最在意的容貌,她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她是我的妻子,你不是。”我爱她,却不爱你,这样,不就一下子就区分开了? “哼!如果我这张脸没毁,肯定比她漂亮!”月漫仍不死心。 “心如蛇蝎。”临鼎天看也不看她一眼,平静地吐出四个字,然后,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忆似的开口,“弥儿曾经和我提起过,她有一个妹妹,而她离家,也是为了妹妹。” 这位口口声声都是在和弥儿比,想必,就是那个妹妹了吧? 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也配做他家弥儿的妹妹吗?呵… “别来这一套!即便她现在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救她女儿!何况,你们不要白日做梦了,既然我敢做,就没留后手。这个咒术根本无解!” “你他妈再说一次!”临鼎天“噌”地一下从床边起来,然后朝着月漫一脚就踹了过去。把她踹飞了出去,毫不怜香惜玉! “哈哈,根本无解,你就等着看你女儿死吧!”被踹了出去,虽然很痛,月漫却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她眼底的疯狂看得让人心惊,也彻底激怒了临鼎天。 “别以为没了你,我女儿就真的活不成。就算老子的女儿死,也要让你给她陪葬!”说着,又补上一脚,这一脚,只踩在她的手上。 临鼎天是对女人都下得了狠手的人,月漫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手骨碎裂的声音。男人的暴戾让她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几近变态的受虐倾向。 临鼎天越是这样对她,她竟然越觉得眼前男人有魅力。 如果,遇见他的不是月弥,而是当年没有被毁容的自己,又该是怎样一番结局? 可惜,造化弄人,她和他注定只能成为仇人。 “呵呵,你再怎么对我都没用,她中了灵魂诅咒,过不了多久,就会香消玉损!谁也救不了!谁也救不了…” ☆、【005】已经没有脉象了 灵魂诅咒…… 在场的人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四个字,灵魂诅咒。 光是这四个字,就已经吓到了一片儿的人。虽然在场的不一定都知道灵魂诅咒是什么意思,可光听这名儿,就知道很严重! 连灵魂都一起诅咒了,那什么医术还有用? “怎么,现在还自信可以把你的女儿救回来吗?”见临鼎天面色骤变,月漫只觉得心中一阵快意。 “风神医,你赶紧给我们家王妃把把脉,看这臭婆娘说的是真是假!”什么灵魂诅咒,听着那么渗人。 乘风一边儿担心地看着自家王爷,一边儿又朝风无定道。 “神医?”月漫一愣,随即看向风无定,“原来还是个神医啊。可惜,只怕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吧?你以为灵魂诅咒是什么东西,区区凡尘俗世的大夫,就想治好灵魂诅咒?别做梦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我虽然不知道灵魂诅咒是个什么东西,也治不好灵魂诅咒,但是,我可以治好你脸上的烧伤。”风无定看着月漫,脸上破天荒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什么叫治不好灵魂诅咒却能把这个臭婆娘治好?乘风第一个不高兴!临晚镜再怎么不好,也是他家王爷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王妃。可这臭婆娘呢?凭什么要给她治伤啊?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除了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夙郁流景之外,其他人也都顺着风无定的目光看向月漫。 对啊,一切不都是因为她这张脸吗?她恨自己的姐姐,不都是因为这张脸被毁容了?如果风无定能治好她的脸,那她和临晚镜就无冤无仇了,还能不把解咒的方法告诉他们?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还是躺在床上那贱丫头的姘头,你能不帮着她?你说能治好我,不就是想知道灵魂诅咒怎么解吗?”月漫虽然精神上有些疯狂,可脑子却清醒得很。 即便风无定说可以治好她的脸,她也能一下子想通对方的目的。 何况,谁说她要治脸了? 这张脸已经毁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每次看着别人因为这张脸而惧怕她,她心底就暗爽!那些肤浅的人类,都只知道看外表,她可是海天一色的圣女,最高贵的圣女!那些蝼蚁,只会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谁说我们家谷主是临大小姐的姘头了?你没看见她已经成亲了吗?最多,我们家谷主是她的前未婚夫!”都没成亲呢,就给解除婚约了。小童呐呐地嚼着。 什么姘头,说话那么难听!就算临晚镜想,他们家谷主还不乐意呢!就算谷主乐意,小童我还不乐意呢! 月漫:小破孩儿,关你什么事? 小童:我们家谷主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童!”风无定低声斥责。 眼看着情况就越来越乱了,他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谷主。”人家是在为您辩解啦,怎么可以让一个成了亲的坏女人败坏您的名声呢? “闭嘴!”看小童依旧一副战斗状态,风无定忍不住皱眉。 “哦。”这孩子觉得自己被谷主嫌弃了,那一声“哦”,说得几委屈喏。 见他乖乖听话,风无定才慢吞吞地走至床边。床上都是喜庆的红,临晚镜穿着大红的嫁衣,安静地躺在床上,她雪白的脸与嫁衣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衬托出了她五官的精致。仿佛,一夕之间,整个人都漂亮了不少,仿佛降落人间的小仙女儿。只是,那眉心间的莲花,仿若圣洁的象征,让人有些亦不开眼。 是真的漂亮了不少,到底是为什么吗?风无定也不管夙郁流景坐在床边碍事儿,直接越过他给临晚镜把脉。 这边,临老爹已经连续踹了月漫两脚,又踩碎了她的手骨,心里的恨意依旧没消,眼底都浸了毒,他的女儿如果真的无法醒来,他定要眼前之人生不如死! 眼看着风无定在给女儿把脉,临鼎天才又看向风无定。 却只见风无定把着脉象,眉心的折痕越来越深。 “怎么样?”待到风无定放开临晚镜的手,夙郁流景才仿佛回过神来。 “她现在没有脉象。”风无定狠狠地皱起眉头,他从未遇到过没有脉象的人,除非,是死人! “你说什么?镜儿怎么可能没有脉象?没有脉象还是人吗?人怎么会没有脉象呢?除非——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我们今天才成亲呢。我们说好了,我们说好了的……”夙郁流景被一句“没有脉象”给搞疯了。 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结果,却依旧不肯相信风无定的判断。他不相信前一刻还在床上和自己翻云覆雨的人儿,下一秒就真的离他而去。 有些急迫地覆上临晚镜的手腕,夙郁流景虽然不像风无定这样是神医,可把个脉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当他在临晚镜的手腕儿上怎么也没感觉到脉搏的跳动时,眼睛里渐渐失了神采。由不得他不信,镜儿是真的没有脉搏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摸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镜儿,别睡了,你起来好不好?”夙郁流景丢开临晚镜的手,转而把人抱在怀里,拼命地摇,想要把人摇醒。 风无定在一边冷眼看着,一动不动。 临鼎天还没反应过来,女儿没有脉搏是个什么意思?觞帝离景王最近,立马走过去拉自家皇弟:“流景,你清醒一点。” 觞帝也以为临晚镜真的死了,心里不是不难过。可他更心疼自家弟弟。在新婚之夜,新娘死了,而且这个新娘还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爱上的女人,该有多伤心? 他担心弟弟一时想不开,都想让暗卫直接绑人了。 “皇兄,你小声一点,镜儿睡着了。刚才把她累坏了,如果现在吵醒她的话,她会很不高兴的。”说着,夙郁流景还一根手指头压在唇上,朝自家皇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最疼爱的幼弟疯魔至此,你让觞帝还能说什么。他都快心疼死自家皇弟了! “流景,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我怎么了?”夙郁流景抬起头,其他人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里却不带一丝哭腔,甚至,眼神都还是迷茫的。 “你先把镜儿放下,即便是人去了,也要让她去得安心。”觞帝毕竟是一国之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也只是伤心一时,很快便冷静下来。皇室刚刚办了一天的喜事,不可能在同一天办丧事。 所以,这件事还得和定国侯商量一下。 只是,那个女人,绝不能轻易饶过!看向月漫,夙郁流觞的目光阴冷得可怕。 “等等,谁说没有脉搏就是死了?我只说小镜子没了脉搏,可没说她已经死了。”就在觞帝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时,风无定如是说。 “你说什么?”觞帝侧过脸,夙郁流景也猛地抬起头。 倒是临家父子俩很淡定,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妹妹)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而云家兄妹,是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临晚镜会死。 “小镜子只是没有脉象,却并没有死。”她除了脉象,其他一切正常,跟睡着了似的。 “那你赶紧给她治啊。”觞帝没好气道。 你刚才怎么不说?没见我家这傻弟弟吓得这么惨吗? 夙郁流景才不会承认自己刚才被吓得很惨,只是抹掉脸上的泪痕,立马变回了往日的模样。看着风无定,表情异常严肃:“说吧,现在镜儿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我治不好。”风无定第一次坦然地承认,天底下有他治不好的病。 临晚镜除了没有脉象,其他的一切正常,就算他想治,也无从下手啊。 “你不是神医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夙郁流景一拳打到风无定脸上,风无定没来得及避开,也硬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拳。 倒是临晚照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把风无定拉开,然后看向夙郁流景:“王爷,灵魂诅咒不是凡人能解的,风神医解不开很正常。” “是啊,王爷,我曾经在我们家的藏书楼里看见过。灵魂诅咒这种咒术,是禁咒,根本无解。被诅咒之人……”见夙郁流景冷冷地看着他,解连环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让他说什么?说临家小姐只能等死吗? 无解,又是无解? 连临晚照和解连环都这么说,那他到底该怎么办?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镜儿离开他吗? 正在这时,外面破浪回来了,他带回了释苦大师和释难大师。 “释苦大师,释难大师也回来了?”见两个老和尚来了,临鼎天才终于放弃了凌虐月漫。他原本只是看释苦大师有没有办法救自家女儿,却没想,释难大师也云游归来了。 “阿弥陀佛,因果轮回皆有报,临施主,别来无恙!” 释难对着临鼎天,笑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彻大悟之人。 ☆、【006】有个人或许可以 “释难大师,您也别来无恙。” 临鼎天这会儿在月漫身上把气也出得差不多了,当然,心里的恨还是一点没消。但是面对释难大师,已然心平气和。 “看来,贫僧回来的还真是时候,赶上喝令千金和王爷的喜酒了。”释难大师仿佛没发现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还有心思唠嗑。 “大师说笑了,您看今夜这般场面,哪里还顾得上请您喝杯喜酒?”临鼎天抽了抽嘴角,还真没想起来,释苦大师是六根清净的和尚。而释难大师从来奉行的都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一套。 “镜儿这丫头也快十六了吧,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娃呢。一转眼,这丫头都嫁人了。”释难大师放在现代,就跟那电视里的济公和尚似的,到处云游。 按照他的话说,出世是修行,入世一样也是修行。所以,他一年到头在普渡寺待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多少。有的时候更是三五两年的不回寺里。 “是啊,转眼就嫁人了。可惜,这丫头福气不好。” 可不是福气不好吗?大喜的日子,竟然着了那个臭女人的道。他宝贝到心尖尖上的女儿,现在躺在床上生死不明。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四年前她就已经渡过了那场大劫,日后不定一生顺遂。”释难大师瞥了一眼床上了无生气的女子,笑得慈眉善目。 “大师说的可是真?”这么说,镜儿这一劫不会有危险? “侯爷怎么不相信,丫头是有大造化之人。” 异世之魂,强行引入,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听师弟说此女大气坦荡,随性洒脱,若为男儿,绝非池中物。可若为女儿嘛,要么祸国殃民,要么造福天下百姓。现下看她不是治好了景王吗?这便是造福一方的开始吧? 心性若是纯良,除去了她前世的戾气,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可是,她中了诅咒。”临鼎天也相信自家女儿是个有福之人。奈何,那臭婆娘说的话也容不得他不信,还有儿子作证呢。月漫如果真的没有把握,肯定不会如此癫狂。 “诅咒?”释难大师眉头微拧,他云游四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中了诅咒。 如果是在天澜国,还有点可能。毕竟,天澜皇室有大巫师,也有很多神秘的东西。可是,这里是夙郁。 想到这里,释难大师真的走到床边。夙郁流景赶紧让到一旁,让释难大师给自家媳妇儿诊脉。 却没想,释难大师根本没有伸手,只盯着临晚镜开了一会儿。 “这么霸道的诅咒之术,贫僧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忽然有种有生之年不枉此行的赶脚。 “大师,您看出来了?”这也忒神奇了,释难大师分明什么都没做,只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就知道临晚镜所中的诅咒? “这个诅咒,贫僧在书中看到过,却没想到,有人真的能施咒。”释难大师摇头叹息,“这种逆天的咒术,施咒之人便是赔上了自己一百年的阳寿。如果贫僧没猜错的话,那位便是施咒之人吧?” 说着,释难大师指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月漫。 此女浑身都是戾气和怨气,看起来就不正常。而且,她的阳寿将近,身体亏损也严重。 “便是此女,心肠歹毒!”临鼎天厌恶的皱着眉,多说一句都不愿意。 “哈哈,我心肠歹毒又如何?总比你那妻子,成天挂着个菩萨脸好!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可以普渡人间吗?”每次看见月弥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就想上去撕掉她的伪装!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本非红尘中人,何必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诅咒无辜之人?” “哪里来的臭和尚?你既然能看出我本非红尘中人,那就该知道,我也不信你们佛家那一套!”她是神魔之后,自然并非红尘之人。 就算废掉了百年阳寿,她也不在乎!只要,能痛击月弥,让她此生都活在痛苦之中。虽然,她也并不一定能醒过来。 “天道轮回,女施主执意施咒,必遭天谴。” “老和尚休要危言耸听,我今天已经施咒了,怎么上天没一个惊雷劈死我?何况,你看我这副样子,还怕遭天谴吗?”如果她要遭天谴,为什么不先让月弥遭天谴?她毁了自己一张脸,凭什么依然活得好好的? “大师,不必和这个疯女人废话了。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救镜儿吧。”释难大师的本事是释苦大师所不及的,如果他都没有办法的话,临鼎天就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救女儿了。 “灵魂诅咒属于禁咒,本就无解。我只能用七星灯延缓她的灵魂消散。只有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如果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还未找到解咒之法。那,贫僧也回天乏术了。” “您不是说镜儿已经度过大劫,不会有事了吗?怎么还会?”夙郁流景“噌”地一下起身,死死地盯着释难大师,似乎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若是出了什么变数,也并非贫僧能够挽回的。”其实,有一点他没有告诉他们。 灵魂诅咒,大抵是对身体本来的灵魂起作用。可是,临晚镜是一体双魂。若是双魂融合,那诅咒就会降临到她身上,她也必死无疑。如果双魂尚未融合,那还有一线生机。端看这异世之魂的造化了。 不过,异世之魂一般来说都是命格极贵的。穿越时空来到异世,这么强大的存在,应该是能逃过这一劫的话。他用七星灯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给临晚镜续命,另一方面有何尝不是一个为她遮掩的幌子? 如果她安然醒来,那就说明异世之魂完全占据了主位,灵魂诅咒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若是她没能醒来,那就是异世之魂与本魂融合了,亦或是异世之魂受损,陷入沉睡。 可是,释难大师的回答却是让人抓狂的。 特别是景王,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冷,已经做好了与床上的人儿同去的心理准备。 月漫听了释难大师的话,也是轻蔑一笑。愚蠢的人类,灵魂诅咒怎么可能有解?临晚镜这个贱丫头,除了等死,还有什么? 沉默良久的临晚照突然看向月漫:“你说,如果是大祭司,能不能解开这个诅咒呢?” 大祭司便是月家家主,月弥和月漫的父亲,月炎! 月炎的术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是月漫这个心思重的女儿没法比的。何况,他还是海天一色的大祭司,也就是海天一色修为最高的人。 如果是他,或许会有解咒的办法。 听到临晚照提起自己的父亲,月漫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也配让我父亲出手?他连你这个外孙都不认,又怎么会认临晚镜这么个丫头?” 当年月弥带着只有一缕意识尚存的临晚照回海天一色,父亲震怒,直接将这对母子赶出了月家大门。说是已经没有月弥这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外孙。即便月弥跪在外面求他救自己的儿子,也被父亲冷冷地拒绝了。父亲让人关了月府的大门,不再多看女儿一眼。 那个曾经最疼爱的女儿,在他心里不过是月家的罪人,又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所以,后来月弥只能一个人带着儿子离开。被大哥月季安顿在外面,偷偷接济。只有大哥肯帮忙,月弥想要救活儿子,可费了不少功夫。 月漫说的这个话,临晚照也不是心里不明白。若非当年月炎见死不救,他可能不会沉睡七年,母亲也不会为了彻底治好他的身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即便他身体恢复,甚至功力大增,却不会忘记,在海天一色的那些年,母亲都是怎么过来的。 七年,他才醒过来,可是却形同废人。当年的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守得住这样的打击?母亲看着他日渐消沉,费尽心思想办法为他接筋续脉,再寻了最适合他的功法给他修炼。为此,没少受月炎的白眼。 这些年,他们所吃的苦,还有多半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给的。月漫恨月弥和她的一双儿女。临晚照又何尝不是恨月漫入骨? “阿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弥儿的父亲有办法救镜儿吗? “爹,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解灵魂诅咒的话,那就非外祖父莫属。只是,他不肯认母亲,也不会承认我和镜儿的身份,就算去求他,也不一定有用。何况,海天一色是出来容易进去难。” 就算他真的想带镜儿去海天一色,也不一定能到达那里。 海天相接的地方,便可看见一座岛屿,那是神魔大战的遗迹。书上是这样说的,可若非岛上之人,根本没有入岛之法,只能按照书上说的那样碰运气。若是遇上风暴,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即便武功再高,面对滔天巨浪,也回天乏术。 “不管怎么说,你们兄妹俩都和他有血缘关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便不能错过!” 女儿要救,还有妻子,也定要带回来! ☆、【007】意识海里住两魂 “哈哈,你就别做梦了!父亲是不会救你女儿的,就连他自己的最疼爱的女儿,不也没出手相救吗?” 听见临鼎天不死心,月漫一阵嘲笑。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连最疼爱的女儿都没有出手相救? 他那没见过面的老岳丈难道有那么冷血?还有,他到底有哪个女儿?听月漫的意思,那老丈人最疼爱的女儿不应该就是他家弥儿吗?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好姐姐确实没有死,不过她现在的状况和死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在救儿子的过程中被她伤了根本,现在不知道被月季藏到哪里去了。如果还活着,只怕也是形同废人。 她自然不知道,月弥已经陷入沉睡,被月季藏在了寒冰洞里。 临鼎天自是不信,他的妻子有什么本事,他还能不清楚吗?可是,心里又有些没谱儿。当年生下镜儿,妻子好像就开始虚弱了。 那是临鼎天不知道,月弥夫人曾经与释苦大师一起下棋的时候,释苦大师曾经说过她肚子里那个小的少时多难,如果护得不好,便是早夭之相。所以,月弥便把自己的一半功力都封存在了女儿体内,护着女儿长大。 临鼎天只当妻子疼爱女儿,打小就传了功力给她,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见临鼎天半信半疑的样子,月漫又指着临晚照道:“不信你问问自己的儿子,看我有没有诅咒我那好姐姐!” 她倒是想在月弥身上施展咒术,只是苦于找不到时机下手,普通的术法又对她无用。 何况,报复在她在意的人身上,可比报复在她本人身上更让她痛苦!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月弥的痛不欲生! “阿照,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想直接问月漫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如果那个岳父大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出手相救,又怎么会救一个从未见过的外孙女? 一想到这里,临老爹的脸就绷得更紧了。 “父亲,此事说来话长。”临晚照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家父亲说母亲的事情。何况,母亲那里确实情况也不太好,就算说了,也只能徒增父亲的担心。现在有一个镜儿就已经够父亲操心了,何必让他还为了母亲的事情操不完的心呐? 几人都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临晚镜,只有她自己,身体沉睡的同时,意识却非常清醒。 在她的意识海里,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姑娘,只是比起她的洒脱大气,对面的姑娘要显得更有小女儿的娇态。 姑娘面露痛苦之色,显然是正被灵魂诅咒折磨。 “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景王,我爱的明明是破月哥哥!”姑娘坐在对面,说不出的幽怨。这是她第一次与“自己”面对面的交流。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抢了身体,可她知道,自己只是一缕残魂,对面的人才是这个身子现在的主人了。 “是是是,你爱的是你的破月哥哥。可是,老娘喜欢的却是景王。”临晚镜快被她烦死了。也不知道在这破地方要待多久,在人正爽的时候昏迷过去,她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本来心情都不好,还被人在耳边一直念叨她爱的是破月哥哥。 云破月确实生得好,芝兰玉树,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只怕也比不上。可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她就是先看上夙郁流景了怎么办吧?何况,景王现在也长得不差啊! “景王有什么好?他都比你大了十来岁了。” “还没到十岁呢,不要乱说,只大九岁半!”老夫疼少妻,不是更好?不过,如果嫁给云破月的话,对方也应该是一样疼她的。就算不爱,也会溺宠一辈子。 可是,同等条件下,她自然要选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不然凑合着过了一辈子,只有亲情没有爱情,多遗憾啊? “有什么区别吗?”对面的姑娘虽然面色痛苦,依旧不忘说服她。 “云破月倒是不大,正好比我大了十一岁。”她差一点就被这姑娘给绕进去了,转念一想,云破月只比自家哥哥小一点。现下已经过了年了,今年也就二十七岁了。还不是大叔一枚? “破月哥哥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能比吗?他比景王不知道好多少倍!”对面的姑娘仍然不死心,她现在承受着灵魂撕扯的痛苦,却还是忍不住想劝取代了自己的人和破月哥哥在一起。 第一,她放不下破月哥哥;第二,她始终记得小时父亲的教导,不可多与皇室之人来往,更不能产生感情。 临家和皇族之间的某些微妙的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可是,现在看着父亲这么纵容眼前人,还真答应了让她嫁给景王,某姑娘又有些不高兴了。 她才是正主呢!结果呢?凭什么成亲却不能嫁给她喜欢的人? “可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不是你。”临晚镜一语中的。 “……”正主无话可说了。确实,不管是嫁给景王还是嫁给破月哥哥,要一起过日子的都不会是她。说她想嫁给破月哥哥,无非是想圆了自己的少女梦。可是,就算嫁给破月哥哥,她也没办法享受属于破月哥哥的温柔了。就像,即便是嫁给她不喜欢的景王,她也不会与人相处,感受不到嫁给景王的不好。 临晚镜见小姑娘被自己说服了,笑眯眯地道:“你现在都中了灵魂诅咒,放心地去吧,不要再操那么多的闲心了。你挂念云破月,那我就把他当亲哥哥看待。大不了,以后他成亲的时候我帮他把关,对他不好的女人,咱不要!” “那,你一定要对他好点。”对面的临姑娘立马被临大小姐说服了。 “必须的啊!云破月对我这么好,他就是我亲哥!” “我有亲哥哥。”大哥没死,这一点她真的非常高兴。 “多一个不是更好?” “以后你给破月哥哥找媳妇儿的时候,别忘了寻个比我漂亮的。我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配不上破月哥哥。”尽管,从来没有人嫌弃过她长得丑。 可是,后来身体胖到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了之后,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何况别人? 亲近的人不说,那是怕她伤心,不亲近的人,那是怕她爹!临姑娘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倒是不错。 “我长得可不丑!”临晚镜瞪她,这姑娘咋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可从未觉得自己长得丑。 要丑,她自个儿丑去! “你是比我漂亮。”说着,临姑娘伸出手,要去摸临晚镜。 临晚镜立马挪开,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不要酱紫饥不择食好不好?她是女的,而且是和她一个身子! “你不用躲,我只是想摸一摸你眉心的莲花。我小时候老想看自己的眉心的莲花开花,可爹爹他总说时机未到。实在想看,他就亲自为我画。现在,不用画,你眉心的莲花就已经绽开了。”金色的莲花,闪烁着金光,真的好漂亮。 “已经开了吗?”临晚镜做到一半就晕了过去,然后就被迫在意识海里面对临姑娘,她还没看过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可一听到临姑娘说她眉心的莲花开了,还蛮开心。用手摸了摸,摸不到,感觉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嗯。”临姑娘的声音里透着羡慕,现在的临晚镜真的挺漂亮的,比她那时候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如果,四年前醒过来的人是她自己,也会变得这么漂亮吗? 漂亮是能漂亮,可心性不同,人的气质神韵也就大不相同。临姑娘如果没死,肯定也会变漂亮的,只是,肯定没有临晚镜这么招人就是了。 为什么偏偏莲花在现在绽开呢?临晚镜寻思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立马有了答案。今天是她破身之日,那么,莲花的开放,应该是代表了这个吧? 那不就成了守宫砂了?点个守宫砂在眉心,生怕别人看不见吗?她那没见过面的娘是有什么恶趣味,还能把守宫砂点在眉心? 临晚镜是不知道,这眉心的红莲是月家女儿的标志。每个月家女儿从一出生就开始点了。只不过,点了之后,就要看自己的造化。若是莲花盛开,成什么颜色也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这与女儿的身体有关,也与她一生的运道有关。 同为红莲,月弥夫人眉心的红莲在某些时候就不会散发出金光。还有月漫,她眉心的莲花至今未开,因为她是圣女,没有破身,莲花就不会开。 月家人一直奉行,只有莲花未开,圣女才能保持最纯洁的身体修行最高的术法。殊不知,在破身之后,修习功法才是事半功倍。 当然,这一点只有月弥夫人体会到了,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呢。若是月漫知道破身之后修习术法会事半功倍,不知道几早就去找男人破身了。就算是强上,那她也愿意呀! 阴阳交合之时,更是练功之时,这也是后来月弥自己悟出来的,月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说法。 ☆、【008】回侯府点七星灯 “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一次?”她的灵魂现在正承受着炼狱一般的痛苦,临姑娘眼泪汪汪地望着临晚镜。 这个人可是侵占了她的身子,虽然,没有她自己早就活不了了。可是,到底是眼前人欠她的。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临晚镜瞪她,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对着自己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吗? 不,她是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顶多,就是有点儿不耐烦。想想,她是那种从来不哭,只把别人整哭的女人,你让她看着自己那张脸上梨花带雨的表情,她能不别扭?能不烦? 老娘活这么多年都没哭过,敢情一下子就被你给哭完了? “我不就是想让你亲口告诉破月哥哥,我很喜欢他吗?什么叫那么多事儿?你抢了我爹爹,抢了我的哥哥,抢了我的身体,我就求你这么一件事儿,你还不帮我吗?”临姑娘开始委屈地诉苦,说着说着又开始揉着眼睛道,“我都快要永远消失了,我现在是替你承受这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那个冒充娘亲的女人,明明是被你得罪狠了才会下此毒手。” 否则,她的残魂可以永远寄宿在这个身体里,就算再也无法和她的破月哥哥在一起,却能偶尔得见一次。总比,一辈子都见不到了要好吧? “你嚎什么嚎?你以为老娘喜欢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异世来吗?你知道这里有多落后吗?没轿车,出门基本靠走;没手机,通讯基本靠吼;没武功,安全基本靠狗!没有电,煮饭还要砍柴,照明要用灯油;没度娘,问个事儿还要找江湖百晓生,没飞机,想上个天轻功得练多少年呢!最重要的是,还没有bra!”她都担心以后胸部变形了。 “……”临姑娘傻眼儿了,她完全不知道临大小姐嘴里说的那是些什么东西。 出门不是还能坐轿子,还能乘马车吗?还有,通讯的话,不是还有飞鸽传书吗?没武功,也可以请护卫啊。还有的,煮饭不是都要砍柴的吗?电是什么……脑海里一大串儿的疑问,没办法解释。可临大小姐显然也不耐烦搭理她。 于是,她只能继续磨:“我现在都疼死了,我这是代你受过。不过,我也认了。可是,破月哥哥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只是让你帮我和他说一句喜欢他,有这么难吗?就说一句好不好,说一句,我死也瞑目了。你想想,如果是你和景王,从此以后不得相见,生离死别,你却连一句喜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你难不难过?” 临姑娘的表情很痛苦,她的灵魂正在承受巨大的煎熬,和临晚镜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就还真让临晚镜心软了。 或许不是对她心软,而是对着自己那张脸心软。 本来,是她占据了别人的人生,享受了那么多的属于临姑娘的福利,为她表个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圆这姑娘一个梦,让她安心地去吧,等她去了,自己才能早点儿苏醒。 于是,临晚镜点了头。 “行,我替你和他说。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赶紧地别硬撑了,早死早超生,下辈子也好早点儿投胎遇到你的破月哥哥。”指不定,还能投胎成云破月的女儿。不是说,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吗?圆了她一个情人梦,可不就是这样? “你答应了?”临姑娘想扑过来给她一个拥抱,奈何她现在灵体虚弱,完全办不到。只能独自欢喜,连连感谢临晚镜的善良。 临晚镜被她一阵灌蜜糖,自是没看到,临姑娘在她闪身之际,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 要论算计,其实,临姑娘从小就是个腹黑的货,不然也不可能因为不想嫁入皇家,从八岁就开始扮猪吃老虎。 她的残魂在身体里住了这么久,自然看得出什么才是临晚镜的软肋。只要一提到喜欢的人,再冷酷无情没心没肺的女人,都会动恻隐之心。 自从临晚镜答应了,临姑娘也不闹了,刚才哭哭啼啼的仿佛不是她。她撑着虚弱的身子,开始让临晚镜给她讲另一个世界的趣事。临晚镜拗不过她,也难得有个人听自己回忆过去,就絮絮叨叨地开始讲。 讲的人越讲越思乡,听的人也越来越好奇。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外面的人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两位姑娘还在意识海里聊得不亦乐乎。 “新房这里的位置不好,不能点七星灯,还是要把临小姐安置在侯府的揽月楼。毕竟,那里是她住得最久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她的气息。” 要想留住一个人的灵魂,是非常不容易的。点亮七星灯,也不一定留得住,还要看那人的意志。 “那我们马上转移到揽月楼去。”临鼎天巴不得女儿一辈子住在揽月楼,住在侯府。即便嫁人了,也住娘家,那多好! 即便儿子回来了,可他依旧疼爱女儿,更希望女儿留在自己身边。然而,某王爷的脸色并不算好。 今天才成亲,就要把他的王妃往娘家送,这算是什么事儿? 可是,为了镜儿,他不得不这么做。就算是有个万一,他也承受不起。 所以,只能点头同意。 “岳父,让我来吧。”眼看着临鼎天走近床边要抱女儿走,他赶紧上前。眼看着今天才成亲,难道连抱妻子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吗。 “你抱?你能保证不被人看见?平安到达揽月楼吗?”临鼎天轻蔑地看着景王。 啧啧,就算成了自家女婿又怎么样?反正,女儿还是跟他亲!他忽然觉得,找个功夫没自己好的女婿也挺好。这种时候,他就可以直接用武力压倒女婿了。 夙郁流景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即便他体内有释苦大师封印的十年功力,却依旧比不上自家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在整个夙郁,也没几个人能打过他。而且,凭他的威名,夙郁还没什么人敢正面和定国侯动手的。 得!众人都被临鼎天一句话震慑了,没人敢主动提出抱临晚镜。生怕他轻蔑地问一句:你抱,你功夫有老子高吗? 就算是觞帝身边的龙卫,也没有那个自信,景王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就算功夫比一般人高,但是实战经验并不丰富。好在,悟性高,只要好好儿练,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杀出一条血路的。 在场的估计也就俩人功夫能够跟临鼎天不相上下。一个是深不可测的云破月,一个是少年成名的临晚照。 可惜,这俩一个是世侄,一个是儿子,都不会跟临鼎天对着干。 外界还瞒着临晚镜出事的消息,可揽月楼突然灯火通明却是很难瞒住家里人的。 比如,闻讯赶来的临慕凡和闻人初静。 两人都被堵在外面,说是进来看看临晚镜,希望临鼎天准许。 “阿照,你去处理。”这会儿,“死”了多年的儿子回来了,他也不怕把身份公之于众了,那让他出去处理那俩小子也没问题。 临晚照应声出去,看着玉树临风的临慕凡和他身边可爱的少年,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回来有些时日了,自然知道那少年就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在他心里,只认云破晓一人为妻,不是她生的孩子,他心里根本不想承认。 奈何,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是剪不断的。临晚照看到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却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那张稚嫩青涩的脸,确实如同晓晓所说,长得太像年少时候的自己。 “大哥?”倒是临慕凡,看着临晚照很是惊讶。完全没想到,死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若非还有个闻人初静在旁边,他还以为自己遇见鬼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们都得到了消息?”景王府那边依旧热闹非凡,酒桌上觥筹交错,主持大局的是太子。女眷那边又有皇后坐镇,所以没几个人怀疑新娘子出了事。倒是这俩小的是怎么知道的,令人怀疑。 “揽月楼平日里是不许人随意进出的,长姐刚出嫁,揽月楼里怎么可能灯火通明。我猜,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加上,那时候父亲一下子冲进王府主院,那脸色,分明充满了担心。除了长姐出事,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嗯。”临晚照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眼神都没往他儿子身上扫一下,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跟他进去。 原本以为父亲会问自己,还害得他紧张得心砰砰跳的小狼崽儿顿时拉下了嘴角。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失落不已。 那人是他的父亲,是为世人所称道的临家大公子,他那么俊朗不凡,却偏偏眼里一点也没有自己。他是不是和侯爷一样,也在怪他阿娘,觉得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许是察觉出闻人初静的情绪不对,临晚照挑了挑眉,扭头看他:“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上?亏得你小姑姑平日里那么疼你!” 一句话,算是承认了这个儿子。 ☆、【009】魅儿的真实身份 就一句话,让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崽儿红了眼圈儿啊。 他的父亲,心里恨极,又爱极的父亲,真的承认他的身份了。即便没有说明白,可那句话,已经昭示了一切。 然而,没时间让他多想。小姑姑出事了!刚刚父亲的话里说得明明白白。虽然,他和临慕凡都猜到了,可亲口被人证实,还是让小狼崽儿急了心魂儿。 小姑姑咧,他唯一的小姑姑,一定不能有事! 进了揽月楼,临晚照没把临慕凡当外人,自然也不可能拦着自家儿子不准进去看妹妹。所以,俩人很顺利地进了屋子。 首先入眼的还是那一片炫目的红。 大红的嫁衣,人就那么被放在屋子中间。不是直接躺地上的,而是放在软榻上。然后,四周点了灯,七盏灯。 一个和尚,端坐在新娘身前,打坐。 另一个和尚,他们见过,普渡寺的释苦大师。 他只是望着那打坐的和尚,时刻关注着的样子。两个和尚,都是一副大善的模样,通透,那一双眼,独具智慧。 一眼就瞧出了进门的小狼崽儿心底的不安。 释苦大师知道小狼崽儿是谁,对着他温和地劝慰:“你别担心,你小姑姑会没事的。” 像是在安慰他,又何尝不是宽自己的心? 眼下躺在软榻上这位,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这一大屋子人还不都得乱套了?景王,定国侯,这俩一个是觞帝最疼爱的弟弟,一个是他的心腹大臣,是夙郁的倚仗。 如果他们俩同时为眼前的丫头疯魔了,那简直就是天下大乱! “嗯。”软软地应了一声儿,他和释苦大师没什么交集。虽然,释苦大师曾经在小姑姑的院子里见过他,还教他下过一盘棋。可到底,这孩子随了父亲,对佛家真的没有什么相不相信的。 简而言之,他不信佛!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信!因为,那个和尚救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小姑姑,是这个世上除了阿娘,最疼爱他的人。 其实,对这个小侄子,临晚镜并没有太宠。只是一般吧,主要源于她心里的护短因子。护短的人就是这样,只要是自家的,就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了去。所以,在天下第一楼第一次见到闻人初静,在得知这是她哥哥的血脉之后,她就不顾老爹的反对把人给带了回去。然后,费尽心思去教导他,不过是不想他给自家哥哥丢人。 毕竟,以后人家提起闻人初静,那可是临家人,是临晚照的儿子。临晚照当年风华绝代,他的儿子,也总不能差太多吧? 至少,品行,性格,思想,得和临家人保持一致! 至于,光耀门楣,振兴临家这样的事儿,她可从来没考虑过。把责任的枷锁硬套在一个孩子身上,还不如你教会他自己承担责任,意识到责任。如果他意识不到,那也没关系,任其发展,激发他的个性就好。 临晚镜的教导方式,不能说极好,但是也绝对不差。反正,小狼崽儿现在把她当成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 如果小姑姑不在了,那我和临家的联系是不是真的就断了?父亲虽然回来,可正因为他回来,才没有他的地位。 云破晓等了他十几年,肯定是要和他成亲的。他们成亲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临家会有更合适的继承人。而他,只是小姑姑一个人的小狼崽儿! “父亲。”这时,临慕凡走到临鼎天跟前,轻唤一声。 临鼎天本来闭着眼,现在微微睁开,平淡地看他。 亲儿子死了,和活过来,都不影响他对临慕凡的态度。不喜,也不讨厌。至少,不像他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娘和妹妹讨厌。何况,女儿蛮喜欢他,那就留着吧。 “长姐这诅咒,或许也不是没有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才听云破晓告诉他,长姐竟然被那个冒充的月弥夫人害了,中了灵魂诅咒。 灵魂诅咒,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曾经在山长的小书房里间过对灵魂诅咒的记载,山长还说过,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研究灵魂诅咒的解法。 或许,可以一试! “你知道?”这下临鼎天彻底睁开眼睛了,就那样盯着临慕凡,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这个从小被他刻意忽略的儿子,手里难道还有底牌? “我在骊山书院的时候,曾经听山长提起过。他好像一直在研究灵魂诅咒的解咒之法。”意思就是,山长或许能解。但是,也说不定。 山长?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从来没听说过。骊山书院,向来神秘。那个山长,身份就更加神秘了。 骊山和穿云城一样,是属于三不管地带,哪个国家都不沾边儿。 “父亲,长姐都这样了,时间不多了,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山长,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可若是他会解,那不是最好?他不希望长姐死,即便,她害了自己的亲娘,妹妹,以及外祖一家。 但是,他始终对长姐生不起一点歹念。 “可是,要怎么才能请来你们的山长?”这一点,有考虑过吗?骊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的,而骊山书院的山长,更不是谁人都可以见的。就算慕凡是骊山书院的学生,可是,山长是什么人?相当于穿云城的城主,这等身份,会随便跟着一个学生下山救人吗? 除非,有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我去求山长,如果是有人中了灵魂诅咒,他肯定愿意一试的!” “混账!你把老子的女儿当什么了?拿去给他做试验吗?”临鼎天当下一脚踹过去,从来没有人敢,敢如此对待他临鼎天的女儿! 一屋子人都听到了临慕凡的话,自然也看到了临鼎天踹他。包括景王,都觉得岳父大人踹得好,解气儿! 可是,等岳父大人踹完了,他才施施然走过去。 “你有多少把握,能把你们山长骗下山?”这不是他瞧不上临慕凡。实在是,夙郁流景谨慎。既然有希望,那就不能放过。 所以,他得做两手准备。如果临慕凡带不来人,那他就派人去抓!就算是绑,也得把人绑过来! “山长曾经允诺过我一个请求。”因缘巧合,他替山长做过一件事。所以,山长允诺,以后可以帮他一次。 骊山书院山长的一个承诺,价值太昂贵了! 夙郁流景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等运气。 在场的人更没想到,临慕凡会有这等胸襟。他的姨娘李香香恨不得临晚镜去死,他却愿意用这么贵重的一个承诺去换取一个机会。一个救自家姐姐的机会! 就连觞帝也想对他点头称赞了,这小子,真不错! 临鼎天不以为意,临慕凡是自家宝贝女儿的人。宝贝女儿相当于他的主子,忠心护主,本来就是一个下属该做的。 “我同你一起去。”谁也不知道,花家少主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临大小姐的闺房里。似乎,他对这里还很熟悉。 这一声“我同你一起去”,才算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可是,眼下谁也没去追究,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看见,他的手里还抱着一只猫。 似乎是,临大小姐的爱宠? 大家看着他,不明所以。消息不是被封锁了吗?花家少主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而且,他为什么愿意和临慕凡一起去。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来趟这一潭浑水?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临大小姐的仰慕者,为了她,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花弄影半眯着一双桃花眼,玩味儿似的说着这句话,竟然让人听不出真假! 夙郁流景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是仰慕者又如何,娶镜儿的还不是自己?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 艾玛,不得不说,景王很有正夫风范。如果是在女尊男卑的国度,他绝壁是个好大房!顾全大局,又压得住这些胡乱蹦跶的小妖精。 可惜,临晚镜没有别的心思。临鼎天就算想给女儿打造一个后宫,都困难重重。 “你好像很自信?”这话是临晚照说的,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耽误不起。 “山长不会下山,除非我去!”花弄影挑了挑眉,说得异常自信。 “你对山长很了解。” “嘘。”以食指压唇,“这是个秘密。” 说完,也不待大家有多余的反应,花弄影跨进七星阵里,俯下身,在临晚镜额前印下一个吻:“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 没等景王揍人,他很快撤离,顺带牵走了临慕凡。夙郁流景虽然愤怒,却只能由着他走。因为,每个人都是希望! 临晚镜虽然陷入昏迷,意识却依旧是清醒的。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花弄影的那一吻。温热的唇,竟然让她感到心凉。 那不是一个轻佻的吻,更像是,一个告别仪式。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给她如此熟悉的感觉?花弄影,花弄影……他的声音,他的妩媚,他的勾人,那么像—— 魅儿! 没错,就是魅儿! ☆、【010】你的腿怎么好了 临晚镜怎么也没想明白,魅儿怎么就成了花弄影了呢? 花弄影不是个男的吗?就魅儿那鼓鼓的胸,那挺翘的臀,那纤细的腰,怎么可能是男人?如果男人长成她那个样子,那女人该怎么活啊? 魅儿是男人,真的是男人?那她吃了自己多少豆腐啊? 每次只要一见到她,就跟猫见黑妞见到鱼似的粘过来,老用她那对大胸来蹭她,这不是红果果地占便宜吗?关键是,她至今记得那一对大胸的触感,明明很柔软,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花弄影可不知道就因为一个吻,临晚镜就发现了他的身份。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没关系。过了今晚,魅儿那个身份,他永远不会再用了。 骊山,是在三不管地带,与穿云城一样,不是那么好去的。 可是,临慕凡跟着花弄影走了一路,发现他对去骊山的路非常熟悉。 就连一条岔路,也分得清清楚楚。 这真是熟门熟路哇,临慕凡走在后面感叹。 只有四十九天的时间,从燕都出发,不分昼夜地赶路,到骊山也至少十天。 十天,谁知道临家大小姐那边能不能熬得住? 好在,临晚镜这边儿,风无定每天都过来给她把脉,确认她没事,还要给她扎两针,说是为了保持她身体上的清醒。 刚过门的王妃出事,宫里面自然瞒不住。 虽然,觞帝说景王叫他带话给太后,说太后一直不待见他的王妃,也不同意这门婚事,那王妃也就不用去宫里请安了。 可是,太后娘娘哪里这么好糊弄?当天就要出宫!觞帝没来得及阻拦,结果还是被拦住了。 被拦在哪里? 可不就是景王府门口吗? 想想,儿媳妇不去宫里给她请安,她亲自从宫里出来,结果被自家儿子命人拦在了王府外面,算个什么事儿? 太后娘娘简直要气疯了! “夙郁流景,你别忘了你是谁身上掉下来的肉!”太后被气得发抖,一点形象也不顾了。反正西街上人少,敢正面从王府、侯府经过的,更是寥寥无几。何况,她现在不怕人听见,让人听见了更好。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儿子为了临家那个贱丫头而忤逆她。不孝子,是该受到天下百姓的谴责! 太后娘娘很有心计,她儿子喜欢那丫头,只要是玷污了那丫头名声的事儿,他铁定要维护。 所以,她这么一嚷嚷,也是想让儿子退步,让她进府。 王府,自从儿子那次毒发她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听说为了娶那个丫头进门,王府改动了不少。 不过,不管怎么变,景王是她儿子!她这个正经的婆婆,没有见不得儿媳妇的道理,更没有受不起儿媳妇一杯媳妇茶的道理! “来人,送母后回宫。”景王的声音很冷,镜儿危在旦夕,他不能让母后知道真实情况。 万一,她起了心,派人去侯府弄灭了七星灯,那怎么办? 一想到他的小妻子中了灵魂诅咒,某王爷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还顾得上太后娘娘的埋怨? “你敢送哀家回宫,哀家明天就下懿旨赐她三尺白绫!”太后显然疯魔了,跟泼妇骂街似的,指着侯府骂,“那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临家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就是让她进宫请个安,你以为哀家会吃了她不成?” “你当然会吃了她,刚才不还说要给微臣的女儿三尺白绫了吗?她如今贵为亲王妃,可不是太后娘娘想一道懿旨赐三尺白绫就能赐的!” 临鼎天闻讯赶来,刚一出门就听见太后娘娘要给他女儿三尺白绫。想到躺在屋子里了无生气的女儿,再听见太后这句话,简直要被她气死好不好? 该死的老妖婆,就知道诅咒他家宝贝女儿! 亲王妃,只比皇后低一个等级,是天下贵妇之首。就算是太后娘娘,也没有权利轻易下旨赐死她。更何况,临晚镜的身份还比较特殊。不管是从私人感情还是政治立场上,都不可能让她真的下了这道懿旨。 只是,听到她这么说,临鼎天就是一肚子的火气。敢情,我女儿是你随便可以拿捏的? “放肆!定国侯,你三番两次冒犯哀家,真以为哀家治不了你的罪吗?”太后娘娘瞪向临鼎天,都是这对父女,简直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和她作对的! 她还不知道临家大公子也回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儿的。否则,肯定气死。她过得这里不顺那里不顺,年轻的时候受华妃的气,年纪大了受两个儿子和媳妇的气。她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就不如临家一个贱丫头了? 连皇上都护着她,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临鼎天就这么重要?在朝中的地位当真无可取代? 先不说苏幕遮是少年封相,再不济还有将军府呢?纪大将军忠君,他儿子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都想好了,等下次纪少将军回朝,就给他赐婚。 那么优秀的男儿,自然配得上她皇家的公主! 至于小儿子这里,她也挑了个好姑娘。明家三小姐不是没嫁人吗?听说,她身体不太好,自小在寺里养大。可是,偏偏她和临晚镜那丫头关系不错。一回来,天天往侯府跑。 那正好,她给明三小姐赐婚,就赐给小儿子当侧妃。看临晚镜那贱丫头和明三小姐的关系,总不至于给人家没脸了吧? 只要媳妇抬进门,以后那俩小丫头还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没有哪个女人会接受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即使是再好的姐妹,也会生了嫌隙。比如,明家的四小姐和五小姐。两个都成了安王侧妃,现在还没怀孕呢,在安王府里就不安分。明争暗斗,不知道弄出了多少人命! 景王自然不知道太后娘娘打的好主意,他现在最主要的目的是把人给拦下。 没等太后娘娘再次发威,景王直接吩咐乘风破浪:“送太后回宫。” “今天不让临晚镜给哀家端了这杯媳妇茶,日后莫怪哀家不认这个儿媳妇!”太后娘娘冷冷地放了狠话。 可惜在景王那里就没当回事儿,只见他点了点头:“不认也好,我这个儿子,您也一块儿不认了吧。” 如果说景王之前对太后娘娘的感觉是淡漠,那么现在就是不耐烦了。总是拿这个那个威胁自己儿子,有意思吗? 皇兄若非是一国之君,是不是也一切都要在母后的掌控之下?那点母子情分,迟早也要被她毁得一干二净! “你,你这个逆子!”太后娘娘自然没想到景王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要说不疼爱这个幼子,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每次看到他,她都想起自己曾经作下的孽。所以,久而久之,对幼子也就疏远了。后来想要弥补,他却又不需要了。他七岁出宫,才七岁,平常人家的孩子知道什么? 不是应该最粘父母的时候吗?可他不,他要一个人出宫封府,一个人过!她拗不过他,更拗不过先帝对他的宠爱。 这下可好,宠成现在这副样子。跟个讨债鬼一样! 等等,太后娘娘看见了什么? 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家儿子是站着的,他没有坐轮椅? 昨天在宫里还听说景王让人替自己当新郎迎亲,她还蛮高兴,总算落了一回临家的面子。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吗? “你的腿,你的腿怎么好了?什么时候好的?”儿子的腿好了,儿子能站起来了,搞了半天,她这个当母后的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儿臣的腿好了,母后不高兴?”夙郁流景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向太后。他总觉得太后娘娘的震惊大过惊喜。 若是一般人家的母亲,应该都是先替儿子高兴的吧?哪里有她这样,先问怎么好的?这或许就是他与母后天性不和的原因,他们连表面上的母慈子孝都做不到。不像皇兄,至少与母后的关系比他好。 “哀家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的腿什么时候好的?是谁治好的,哀家怎么一点不知情?”这样一声不吭地把腿治好了,也不禀报她一声,还有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 还有,他这样瞒着天下人,是为了什么?偏偏在昨天迎亲的时候暴露出来,就为了临晚镜那贱丫头? 总之,一想到这里,太后娘娘就非常不高兴。她生的儿子,向着外人! “母后不是应该知道吗?风神医住在侯府,您应该早就听说了才是。” 神医谷的谷主,凭太后娘娘的手段,肯定能查到的。 “哼,就是那个与临晚镜不清不楚的男人?”她当然知道,风无定的存在。 只是,那小子太年轻,即便查出他的身份是神医谷的谷主,她也不太相信。何况,她不认为那人以临晚镜的未婚夫自居,还会心甘情愿替自家儿子治腿。所以,她才没怎么把人放在心上。 今天突然看见儿子腿是好的,简直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若非她觉得儿子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临家丫头嫁给她儿子也捞不着好,她最后会同意这门婚事? 太后娘娘深深地觉得自己被骗了!被大儿子和小儿子联手欺骗了。 ------题外话------ 福利已经在V群发放… ☆、【011】要毁掉她的骄傲 “母后,他只是暂住侯府,与王妃没有任何关系!” 故意重咬在“王妃”两个字,就是想提醒太后娘娘。这是他的媳妇儿了,您的儿媳,别乱说。她的名声,就是您儿子的名声! 可惜,太后能搞得清白才怪! “她都敢往屋里收男宠,这样的女人你怎么都能护着?”实在不知道,她好端端的高贵儿子,怎么会看上那么低俗的丫头。那丫头莫非真的给自己小儿子吃了药? “母后,她是我的妻。” 言下之意:我的女人,我不护着谁护? “那就让她出来敬茶,不喝了这杯媳妇茶,哀家就不认这个儿媳妇!”太后娘娘开始撒泼耍赖了,这么好的儿子,连残疾的腿都好了,怎么能被那贱丫头糟蹋了去? 不行,一定得给儿子找个更好的。不对,一个还不够,光是明家那位三小姐也不够,还得从二品以上官员的家里选,选几个可心的姑娘,以后才能给她生几个可爱的小孙子! “那您就别认了,反正,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不管您认不认,她都是儿臣的王妃!”说这话的时候,夙郁流景已是面色素冷,也不管太后作何反应。他自个儿走进王府,并吩咐人关上了大门。 这是,红果果地把太后娘娘拒之门外呀! 临鼎天就在对门看着,都想要拍手叫好了。今儿个景王的作风像他,深得他心!像太后这样倚老卖老的老妖婆,就得把她的脸往地上踩,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被儿子拒之门外,可想而知,太后娘娘心情会有怎样的起伏跌宕。她像个战败的老母鸡,灰头土脸地望着王府的大门,恨不得能生生戳出个洞来。 “咳,太后若是不嫌弃,可以进府喝杯茶。”临鼎天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后娘娘,并不算诚心的邀请。 “你是专门出来看哀家的笑话的吧?”这一辈子,让她最不顺气儿的人就是临鼎天,没有之一!就连当年的华妃,也没有他这么可恶。 华妃是清傲了点儿,江湖女子,不懂规矩,至少直率。不像临鼎天这老东西,七拐八拐的东西,他比宫里的女人玩得还溜!朝堂上,也丝毫不含糊,一肚子坏水儿!偏偏,大儿子器重他,小儿子爱死他闺女。简直是孽缘! “哪能啊。太后娘娘如此嫌弃小女,那杯媳妇茶不喝也罢。王爷是您亲生儿子,看见您来,直接关了王府大门,可想而知,您是有多讨人嫌。”临鼎天刺激太后娘娘从来不分场合,他那张嘴,比御史台的言官厉害千百倍。且,嘴毒多半都用在了太后身上。 这老妖婆嫌弃他女儿,还想怂恿她儿子纳妾,别以为他不知道! 不过,当老子是死人吗?就算你是太后又如何?不过是个无知蠢妇,怎么真的摸清了帝王心? 当年若非先帝控制不住局势,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去死?不过是被下面人逼着要给齐家给皇后一个交代罢了。 当然,还有一份对幼子莫名的喜爱在里面。幼子像极了年少的先帝,所以因为这份相似,而百般纵容。 太后以为自己赢了,赢了华妃,可那又怎么样?她的儿子是当了皇帝,可与先帝合葬的不是她,是华妃! 任谁也不知道,先帝的陵墓里,还葬着一个女人,是他那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是他辜负过的女人。 他用皇位成全了太后,却用合葬,成全了自己的爱情。 “临鼎天,你总有失宠的那天!”她是皇帝的生母,当今太后,却治不住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后娘娘心里别提多憋屈,赌咒发誓都用上了。 “娘娘,微臣可不是女子,自然不需要争宠献媚。”就算要,也不用那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歹毒招数。 “你比女子还贱!”可不是,他都经历两朝了,还圣宠不衰,简直比华妃那妖精还可恶! “多谢太后夸奖。”临鼎天还给她躬身行了个礼,看起来很正式,就像真的是在感谢太后娘娘。实际上,心里笑死。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口中的女子是谁?当年华妃,确实牢牢地抓住了帝王心,即便犯了谋害皇嗣,谋害皇后的错,先帝对她都是两个字——不忍! 所以,太后因为嫉妒而心理扭曲,临鼎天完全可以理解。 她见不得一切有情人终成眷属,就算是她的亲儿子也不行。觞帝和郭皇后感情好吧?太后娘娘非得把齐家女儿硬塞给太子,结果早就了和皇后的矛盾,让觞帝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这会儿小儿子景王成亲,明明不待见儿媳妇,还非得就喝那杯媳妇茶。不就是想把儿媳妇往死里作贱? 可也不想想,她小儿媳妇是谁? 是他临鼎天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就算让她嫁了人,也定能护她周全。再不济,还有云破月,那孩子,是他为女儿准备的另一根支柱。就算他倒了,云破月也不会倒。 这会儿,临鼎天就搁这儿嘲笑太后了。他心里照样不好受,女儿到底是生是死,完全说不准。每天变着法子不重样儿地招待月漫,那丑八怪就是不愿意吐露一个关于解咒的字。 临鼎天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和她磨,就把人交给了闻人初静。权当考验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心性。 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儿,折腾起人来,竟然还似披着圣洁的佛光。 比如现在,小狼崽儿笑眯眯地让人把月弥丢进了万蛇窟。 万蛇窟是他临时命人准备的,就挖了一个小池子,里面放满了毒蛇,然后,把月漫丢进去。 再厉害的女人,终究是女人,瞧见那么多毒蛇,月漫面上虽然不以为然,心里却害怕得要死。那么恶心的东西,被咬一下,就得死了吧? 想得美! 才不会死呢。这是曾经他小姑姑把他搂在怀里,絮絮叨叨和他说的一个法子。把毒蛇的牙齿全部拔掉,让它咬不了人。 毒性再强的蛇,被拔了牙,不还是只能软趴趴地往人身上缠。原本是告诉他,对付敌人,就应该打蛇打七寸。如果不能杀,那就生生的折磨。像老虎一类的,拔掉獠牙,它就无法在丛林里称王了。毒蛇,亦是如此。被拔了牙,就是折断了它一生的骄傲。 原本是教他怎么害人的,今儿个却被他发展成这样,也算得上是举一反三吧? 原本以为被咬一口就可以解脱了的月漫,却发现那些毒蛇一条一条往她身上缠,一条一条吐着信子,异常残忍。 她闭上眼,完全不敢看,这些蛇朝自己身上下口,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可惜,毒蛇也没能如了她的愿。已经被折磨了有小十天了,她生命力顽强,死不了。连蛇都不愿意给她个痛快,它们不咬? “你这个小畜生,弄这些蠢货来做什么?不咬人的蛇,那还叫蛇吗?”月漫想立马被咬死,也好过那些蛇往她身上爬得好。冰凉凉的,软趴趴的,叫人恶心死。 闻人初静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童。 身后,忽然走进来的是景王。 他看了一眼闻人初静,冷声吩咐:“你先出去。” 毁了她的骄傲,这种事情,景王做起来肯定比十二岁的少年更顺手。何况,这是他媳妇儿的仇,他得亲自来报! 前几天一直守在媳妇儿屋子里,没缓过神儿来,今天终于缓过来了。他要开始作孽了。 闻人初静依言出去,虽然,他看不惯景王。这是抢了小姑姑的男人。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没有这场婚礼,说不定小姑姑就没事。谁让那下咒的引子就在那碗临行前被娘亲喂女儿喝的粥里面呢? 那里面混了月漫的血,别人好无所觉。以血为引,以发丝为媒,所下的灵魂诅咒,威力之大,无解! 所以,他认为这里面也有景王的一部分过错,对他更是不待见。 正好,景王也不待见他。 待到闻人初静出去,景王才看向万蛇窟里的月漫。她此时唇色苍白,看来被吓得不轻。 “听说,你们那个地方的圣女,必须要当得起圣洁二字?”似在问月漫,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不就是喃喃自语? 他可没打算与池子里的人互动。 这女人张口闭口就是他那还没来得及见面儿的岳母大人成亲了,生了儿女,就不再圣洁。瞧不起人么? 既然如此,他才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地毁人!小狼崽儿到底还是太嫩,没能从根本上毁掉一个人。 毁掉她最在意的圣洁,对于景王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解先生。”夙郁流景看向一旁的解连环,“听说,你们南疆,可以吹箫控蛇?” “那是笛音,笛音控蛇。”解连环纠正道。 夙郁流景才不管那是什么呢。只关心:“那你会不会?” 会不会? 这句话倒是让解连环有些为难了。 最后墨迹出一句:“略懂一二。” “如此,你便吹笛吧。” “您想要个什么效果?”通常都是控制蛇咬人的,可这些蛇,没有牙齿,也咬不了。 “让蛇产生想要交配的欲望便可。” ☆、【012】景王的残忍报复 让蛇产生想要交配的欲望…… 产生想要交配的欲望…… 交配的欲望…… 欲望…… 解连环脑海里最后就回荡着“欲望”两个字了。一想到自己要吹笛让畜生产生欲望,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懂巫蛊之术,却不是驭兽师啊。如果真的能以笛音驭万兽,那怎么可能甘愿窝在一个小小的王府当幕僚?虽然,这个王府比别人家的要大。 “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无定走了过来,然后把一个小瓷瓶递到景王手中。 “这是?”夙郁流景没有立马用手去接,而是蹙着眉问风无定。 他和风无定谈不上朋友,却也不算敌人。要说起来,人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治好了他的双腿,又治好了他的脸。可是,他也感激不起来。因为,一想到这男人曾经有过“镜儿未婚夫”这个名号,他心里就膈应得厉害。 谁说男人就一定大度?只要是自己真心喜爱的女人,对任何接近她的男人都会报以敌视的态度。 何况,风无定已经不仅仅是靠近的问题了。虽然与镜儿的师父只有一面之缘,却也知道绝谷谷主是不会轻易承认一个男人做自己爱徒的丈夫的。既然绝无悔选中了他,说明还是蛮喜欢他的。 就凭这一点,风无定就足够让人讨厌。 当然,他知道镜儿对风无定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最多,也就是把人当朋友。再一个,镜儿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风无定那张脸,用镜儿的话来说,那就是“面如冠玉,目若琉璃”,还真是蛮讨喜。 风无定见他不动,自然知道他一直对自己挺有意见。也不去解释,直接把瓷瓶打开,把里面的水都倒进万蛇窟里。 解连环拿过风无定手上的瓷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王爷,这就是您想要的效果。”他赶紧把瓷瓶封上,生怕自己多闻了那个味道也把持不住。 尼玛,谁说神医谷谷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看他随手就能拿出一个类似于媚药的东西,谁还能说他不食人间烟火啊?分明坏透了好不好? 想要的效果?景王也没说什么,只看着池子里的蛇。 月漫最开始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到了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即便那瓷瓶里面的水很少,可倒在池子里之后,还是发挥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些蛇开始躁动,连她自己也感觉双颊分红,身体里燥热难耐。 “你往池子里倒了什么?”月漫抬头看向夙郁流景,双目猩红。这个男人,是临晚镜那贱丫头的夫君,尽管她在侯府待的时间不太长,却知道,这位王爷对临家丫头确实好得没话说。他想替那丫头报仇? 呵呵,报仇就报仇吧。反正,那丫头就算有再多的人帮忙也是必死无疑! “你马上就会知道。”夙郁流景面无表情地道。 “我先走了。如果效果很好,别忘了告诉我。”风无定看向解连环,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他可没指望景王会观察药效,就算从头看到尾,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还好,有解连环在。 两人都是大夫,虽然,一个是神医,一个是巫医,却并不影响他们互相学习,共同研究。那个药液如果还需要改进,他可以做得更好。 没想到吧?风无定可不是为了帮景王,只是单纯的一时之间找不到试药的。本来就是调制出来给畜生用的,这会儿正好给这些蛇试试。 他的目的多单纯啊。当然,顺便替小镜子出口气,也未尝不可。 “您慢走。”解连环对风无定非常尊崇,何况人家是神医,这简直就是给他机会和人家交流炼药心得,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景王瞪了后者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池子里,那些蛇密密麻麻地缠到月漫身上,她武功被废,丹田被封,根本没办法施咒,身上有没有武器,只能从最开始的反抗到渐渐地任由蛇往自己身上缠。渐渐地,有蛇开始寻思着往月漫身体里钻。 她的嘴即便闭得很近,可有的蛇还是企图从她的鼻子,耳朵里钻进去。 更有甚者,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地方,往下面爬!从她的下体,钻进她的身体里。 “王爷,您想要的效果好像快要达到了。” “只留下一条,她现在还不能死。”眼看着那些蛇就要从她的鼻子耳朵里钻进去,景王如是吩咐。 只留一条?解连环很快领会了景王的意思,他拿出玉笛吹了起来。除了往下面钻的那一条,全部都离开了月漫的身体,开始往角落里爬。 “啊!不要!”月漫尖叫一声,被吓晕了过去。 也或许,是被疼晕了过去的。破身之痛嘛,确实比较痛苦。 夙郁流景想起自己的小妻子,她那时候,好像也很疼。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的心和身体。 “夙郁流景,你这个恶魔!”月漫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破身。 那条蛇从她的下体钻进去,破坏了那层膜,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处子之身了。 “把人弄出来,别让她死了。”景王冷冷地吩咐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月漫在那里如何叫骂,都没人理她。 从此以后,每天夜里她都会做同一个梦。被一条蛇夺了清白,从此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是解连环给她下的蛊,与现代的心理暗示差不多。 噩梦缠身的月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闲心出来害人。 骊山,一个地势险峻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上山之法。就算侥幸寻到山路,也会因为里面的各种阵法而摸不着头脑。 花弄影和临慕凡两人同行,上山非常顺利。比起临慕凡在骊山书院所学,花弄影才是叫人大开眼界。不愧出自奇门遁甲之术的世家,上骊山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尹伯,山长在吗?”临慕凡是骊山书院的弟子,他知道一条进书院的近路,夺过了书院正门守卫的排查,直接找到了山长的院子。 “山长在长乐亭,他吩咐你带这位客人进去。” “山长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临慕凡诧异,都说山长会看形象,精通占卜之术,莫非是真的? 被称作“尹伯”的人笑而不语,只让他往长乐亭去。 临慕凡有幸见过山长,也知道长乐亭在哪里,所以还算熟门熟路。 他把花弄影带到长乐亭的时候,山长确实已经等在那里了。男人身长玉立,一袭白衣,负手而立。长发自然地披散在后,青丝如瀑,由于是背对着他们的,看不清正脸,只从侧脸的轮廓依稀可见其仙人之姿。 不知道山长年龄几何,临慕凡在书院几年,见山长容颜都没变过,端的是驻颜有术。 这座长乐亭是建在悬崖上的。长长的险峰延伸出去,建造的一座凉亭,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除了山长,基本上没人来长乐亭。 而从半山上看长乐亭,又仿若在云端。也难过书院有学子传闻山长乃天神下凡。 “慕凡去偏殿等吧。” 没等两人走近,背对着他们的山长便开了尊口。 言下之意,他只见花弄影一人。 临慕凡看了看花弄影,后者朝他点头。于是,临慕凡乖乖转身离开。山长的私人禁地,并非每个人都能来的。他知道长乐亭在此,却一次都不曾踏足亭中。尹伯说,进长乐亭要看缘分。山长不让他踏足,许是他与长乐亭无缘吧。 待到临慕凡走远,花弄影才闲庭漫步般走进长乐亭,而山长也悠悠转身。 “你终于来了。” 看见花弄影,山长的第一句话就有种“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感觉。 “你被困于骊山,不就是在等我来?”花弄影撇撇嘴,他是眼前人游历时所收的徒弟,当时也教了他一些东西。然后许下诺言,他日若有求于师,便拿自由来换。替山长守护骊山,直到下一个守护人出现。 “你不是说永远不会有所求吗?”山长笑得委婉,却不难看出他的得意之色。 “谁知道呢?”花弄影摆了摆手,当时年少轻狂,以为自己能够搞定所有的事情。现在才知道,遇到喜欢的那个人,就有了软肋,遇到她出事,他就没办法淡定了。就连骨气,都得为了她而放下。 这也算是一种成全,成全了自己的喜欢。 “为情所困?”男人浅笑,想起了另一个大陆,同样为情所困的一些人。好像,都差不多。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应是不假。 “柳残风,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笑得这么欠揍?”花弄影真的恨不得揍眼前人。 没错,他就是这么不尊师重道。原因是眼前人从来不让他叫师父,说他明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一声师父平白无故把他叫老了。 好吧,别看柳残风在外面一股子谪仙味儿,关起门来,这人忒不要脸了! 他承认柳残风这张脸看着确实年轻,可是,他遇到这人的时候才不过六岁。现在都过去十五年了,这人还一样年轻。真的是驻颜有术吗?分明是妖孽好不好! ☆、【013】骊山山长柳残风 “你想好了?”柳残风不和他计较,自然也不在意他的抓狂。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那副谪仙模样。 仿佛,花弄影刚才骂的人不是他。 “嗯。”花弄影重重地点头,如果只有柳残风才能救她,那他愿意从此接管骊山书院。 “说说情况。”这事,答应了。 柳残风承诺过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人家都愿意接任骊山的山长一职了。 “她中了灵魂诅咒。”灵魂诅咒这种东西,花弄影并不了解。只听别人说,中了灵魂诅咒便无解,所以,他才来寻柳残风。 在花弄影的记忆里,他这个师父确实是个神秘莫测的人。就像他几十年如一日都是这般年轻。他坚信,柳残风就是个妖孽。若说是仙人,他断然是不信的。 “灵魂诅咒?”柳残风皱着眉,中了灵魂诅咒不是死定了的吗?花弄影还有时间上骊山来求助于他? “你不要告诉我,不知道什么叫灵魂诅咒。”分明,他听临慕凡说柳残风对这个有研究的。否则,打死他也不会跑到骊山来自投罗网。 “知道啊,只是谁这么命大,中了灵魂诅咒都还没死?”柳残风笑着道,“临慕凡带你来的,你们从燕都来?” 从燕都到骊山,就算是日夜赶路,也要小十天了。那中了灵魂诅咒的人还没死吗? “有人点七星灯为她续命,护住她灵魂不灭。”花弄影也明白柳残风的意思了,原来是嫌弃人家命太长啊。 “七星灯?这个大陆竟然也有人会点七星灯?”柳残风微讶,终于换了个表情。他以为,只有星月大陆的国师若白才会点七星灯呢。点七星灯之人,必定有很高的修为,会是什么人呢? “是啊,你听说过释难大师没有?七星灯就是他点的。”七星灯这种可以续命的逆天神器,对于花弄影来说也很不可思议。 “是个和尚啊。”柳残风若有所悟。他差点以为若白也过来龙腾大陆了呢。不过,看来每个大陆都是有能人异士的,不然,也不会还有人能点燃七星灯。 “释难大师是整个龙腾大陆有名的得道高僧,你怎么连他都不知道?”他以为,柳残风什么都知道呢。都会夜观星象,占卜预言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释难大师呢? “我又不是万事通。”柳残风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问,“是谁下的灵魂诅咒,这么凶残的咒术都知道,也不是普通人吧?”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听说过海天一色吗?”花弄影长这么大,还真没听过一个叫做“海天一色”的地方。一听就觉得很神奇,而且,能够出像月弥夫人那样的女子的地方,应该也普通不到哪里去吧?还有,听临晚照说,海天一色不是随时想去就能去的。一不小心,就会葬身大海。 他越是这么说,花弄影就越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如果有生之年能去见识一下,应该不错呢。 “海天一色?是那个海天一色?” 柳残风愣了,他想起了天意。他曾经养的神鸟天意,便是出自海天一色。后来被女皇西月冰颜拐了去。天意的老家是海天一色,它也是海天一色最受宠的神鸟。只是,他心里想的这个海天一色,与花弄影说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哪个?” “出东海,寻一神秘岛屿。据说,海天一色是曾经神魔大战的战场,上面居住着神魔之后?”好像,西月冰颜是这么说的吧。反正,当年在星月大陆,海天一色是相当神秘的存在。 “你连释难大师都不知道,竟然还知道海天一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地方。”花弄影略微感到不可思议。他本来只是碰运气,虽然他相信柳残风知识渊博,却始终觉得这人不太靠谱。 怎么说呢,仿佛这世间万物他都莫不关心。对于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指望的呢?一手经营的骊山书院,却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就算是他花家少主,也做不到柳残风的一半洒脱呢。 “你是说,那个给人下咒的,来自海天一色?”或许,他应该回去请女皇出马,女皇过来,肯定能轻而易举解除禁咒。 “对啊。”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连知道的这些也是他从画儿丫头那里套的话。 “既然是海天一色的人,那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柳残风皱起了眉,“到底是多大仇多大的怨,需要给人下灵魂诅咒?” 其实,他更想知道那人和花弄影是什么关系。为了那人,他这个高傲的徒弟甘愿卖身骊山。 “那女人是个见人就咬的疯狗。总之,你就说什么时候下山吧。那边只能续命七七四十九天。如果你再不去,我可不保证这笔交易算不算数。”花弄影有些不耐烦了,他惦记着她早些好起来,才不想和柳残风在这里多费口舌。 “既然能坚持四十九天,你急什么?”柳残风反问,“你为了对方,肯失去自由,那姑娘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是个姑娘?”花弄影瞪他,总觉得他是在没事儿找抽。 “别告诉为师,你喜欢的是个男人。”当年他就知道,花弄影终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毕竟,有桃花劫的男人,总会有求于他。 花弄影既然愿意为了那姑娘上山,也就是应了劫数。 “是个女人。” “别人的女人?”若非是别人的女人,那他怎么会心甘情愿上山,就算要上山,也应该是把人一起带上来才是。 “刚好嫁作他人妇。” “没出息。”柳残风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不过,也没说别的,只让他接手骊山书院,而自己跟随临慕凡下山。 直到与山长回到燕都,临慕凡都还在好奇。当天花家少主与山长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山长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去救长姐? 还有,花少主到底去哪里了?为何没有与他们一起下山?是私下与山长做了什么交易吗? “你这么欲言又止地看着本尊,本尊会不好意思的。”这已经是柳残风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临慕凡冲自己发呆了。 如果是在现代,他肯定会认为对方是不小心看上他了。 “山长,敢问,您是和花家少主做了什么交易?”憋了一路,马上就要回到侯府了,临慕凡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想知道?”柳残风不以为意,看起来,临慕凡虽然为花弄影引路,却对彼此并不熟。一路走来,他也了解清楚了。这中了灵魂诅咒的人,竟然是临慕凡的嫡姐,也就是定国侯府的嫡女临晚镜。并且,此女在成亲当晚,被人下的灵魂诅咒。 请问,真的及时洞房了吗?如果没有,他徒弟还有没有希望? “如果他做了什么交易,可不可以……”临慕凡咬了咬牙,他不想自家长姐无缘无故欠下花家一个人情。他可没忘记,有位花姑娘一直惦记着景王。就算现在已经是皇上后宫里的女人了,也保不齐什么时候会给自家长姐使绊子。 他只是不想,以后长姐对付起花家来,会有所顾虑。 如果临晚镜知道临慕凡此时心中所想,一定会夸奖他,不愧是个暖男,这想法简直太贴心了。连她以后对付花家会不会为难都考虑到了。 可是,按照临晚镜的脾气,花弄影是花弄影,花家就是花家。花姑娘,自然也只是花姑娘。如果矛盾真的上升到了家族,花家自动送上门来,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践踏,才不会为了花弄影就手下留情呢! “可不可以什么?”他有些好笑,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倔强的心思? “他与我临家并无多大关系,临家不会希望承他这个情。”咬了咬牙,临慕凡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那这么说来,本尊应该回去了。”山长很直白地转身就要走,临家是个很具传奇色彩的家族。他也没想到,临慕凡一个庶子,也会有这样的骨气。 不愿承花家的情,还是不愿意承花弄影的情? “山长!”临慕凡没想到山长会这么儿戏,都已经快到侯府门口了,他突然要打道回山?是在逗他吗? “为何不愿意承花弄影的情?如果本尊没猜错,花弄影并不会因此要求你们临家做些什么。”他很好奇,临慕凡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人性真的会磊落至此? “我长姐已经成亲了,她嫁给了景亲王,如今是景亲王妃。”对于花家少主对自家长姐那莫名其妙的喜欢,连临慕凡都知道。 可想而知,某少主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柳残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临家大小姐,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潇洒如他家徒弟的男子,对其痴心不悔。 还有,据说定国侯对嫡女和庶子完全是两个态度。那女子又何德何能,得庶弟如此拳拳相护? ☆、【014】穿越女主的福利 “二少爷回来了。”门口,守卫这两日都看得特别严,一见到临慕凡就赶紧打招呼,然后又看向他身后的陌生男子。 “这位是?”守卫都是有眼色的人,这位怕是二少爷带回来的贵客。可是,大公子吩咐了,这些日子侯府不待客。若是轻易让这位客人进去,只怕有违大公子的命令。 “你只管去禀明父亲或者大哥,说我带了贵客回府便是。”临慕凡也知道如今侯府的情况,自然不会认为是守卫故意为难他。 “是。”守卫拔腿就往里面跑,动作奇快。在这方面,侯府一向是训练有素。何况,二少爷都说了是贵客,那他还不得赶紧的吗? 没过片刻,管家就迎了出来。见临慕凡与一年轻男子,便笑着上前。 “毅叔,这位是我们骊山书院的山长。”临慕凡抢先介绍道,然后又看向柳残风,“这位是我们侯府的大管家,临毅。” 临慕凡十五岁未满,临毅已经三十多岁了,也确实当得起他一声叔叔。由于他在侯府地位蛮高,侯府上下对临管家的态度也算敬重。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还望山长大人见谅。”骊山书院的山长,这个名头确实不小。好在侯府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守卫即便站在那里,有些事情也会当做没听见。 不过,真的是骊山书院的山长吗,看着好像有点太年轻了。这么年轻的山长,却能掌控整个骊山书院,只能说明眼前人确实不简单。这样的人不容小觑,临毅的态度自然更加谨慎和有礼。 “临管家客气了。”柳残风谦逊一笑,几分从容,几分闲淡,“鄙姓柳,管家可唤在下柳先生。” 很显然,离开了骊山,柳残风并不希望再有人唤自己山长。这个身份,在外面还是低调点好。何况,他现在可不是山长了哦。 “柳先生请。”临毅是个聪明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柳残风的意思。 守卫进来禀报的同时,临管家也让人去揽月楼那边禀报了大公子临晚照。现在只需要把人往那边带就行了。 揽月楼如今算得上是重兵把守,明岗暗哨数不胜数的。 柳残风只微微扫了一眼四周,就发现了暗卫无数。 进了揽月楼,见到的也不乏高手。 在这个大陆,宗师级别的高手应该不多吧。这里竟然一立就是俩? 两个高手,可不就是临晚照和云破月? 包括景王,都守在外间。里面只有释苦、释难两位大师,守着七星灯不灭。而他们就没有进去打扰两位大师了。 “王爷,大哥,云城主。”临慕凡一见来,就首先和三人打招呼。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确实气场十足。景王冷,临晚照俊,云破月暖,三个人各有特色,确实很显眼。 “回来了?”临晚照第一个反应过来,即便十几年没见,他对这个二弟的印象也不太坏。 “嗯。”说着,又介绍一旁的柳残风道,“这位是柳先生,他就是慕凡说的或许可以解除灵魂诅咒的人。” “柳先生便是骊山书院的山长?”临晚照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柳残风,“久仰先生大名,没想到先生如此年轻,倒是叫我等刮目相看了。” 临晚照的话说得很实在,他确实被惊讶到了。他以为,骊山书院的山长应该是个糟老头子,或者说,像他父亲定国侯一样的。 却不想,竟然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看来在下在临大公子心目中的形象确实要糟糕许多。”柳残风觉得好笑,这些人都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应该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子。 实际上,他是真的年纪很大了好不好?到底多少岁了呢?连他自己都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先生说笑了。”这么多年,临家大公子的风格一点儿没变。直来直去,爽利大方,“听慕凡说先生知道灵魂诅咒的解法,敢问先生有几成把握?” “先看过人,在下才能回答临大公子的问题。”据他观星象所知,这位临大小姐竟然是一体双魂。 原本如果没有点七星灯,那一缕属于本尊的残魂很快就会在灵魂诅咒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可因为点了七星灯,反而弄巧成拙了。这下子,残魂快要被七星灯的生命气息给修补完整了,那侵占了本体的灵魂也非常强大,两个相撞,反而僵持不下了。 不过,他们想唤醒的,到底是那个魂? 看着眼前躺在软榻上了无生息的女子,柳残风还真有点不确定。更不确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知道这具身体是一体双魂的人? 许是看出了柳残风的迟疑,景王和临晚照都很担心。 景王更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柳先生,镜儿的情况究竟如何?你能解除她的灵魂诅咒吗?” “这位姑娘之前是否出过什么事儿,差点丢了性命?”他忽然想起,那个喧宾夺主的灵魂,会不会是异世之魂?和当年的西月女皇一样,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四年前摔过一次,磕到了头。宫里御医都说药石无医,但是临伯父不知道把她送去哪里就治好了。去年才从外面接回来的。”这一次开口的人是云破月,整个事件,他也算是了解得比较清楚的。 没有临晚照在,云破月确实是把临晚镜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四年前那件事,他就不知道从多少地方请来名医,可惜,一个也没能治好临晚镜。最后,还是临伯父有办法。 “那她醒来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倒是懂事了不少。”云破月就这么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也没有提临晚镜失忆的事儿,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临晚镜谁都没提,就靠着画儿丫头和所查的资料把这些人都给糊弄了过去。 “据说,定国侯是出了名的宠女儿?”既然如此,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女儿的变化呢?那一体双魂,占了主位的还是异世之魂。 那么,就算他出手救人,再次醒来的也只会是异世之魂。这灵魂诅咒根本不需要解开,只需要让七星灯熄灭,加速诅咒完成就可以了。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父亲把她宠上天也正常。”提起妹妹,临晚照的眼神都变得特别温柔。 临慕凡眼底忽明忽暗,确实,在父亲和大哥眼里,除了长姐,就没有别的亲人了。他和梦琪,也不过是临家的人,而非临鼎天的儿女,临家大公子的一双弟妹。 “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七星灯撤了吧。”思虑再三,柳残风才开口道。 撤了七星灯,加速残魂的消散,然后让那个异世之魂醒来。不是说临家大小姐嫁给了景王吗?是才成的亲,那景王肯定也是娶的这个异世之魂。临家人反正宠女儿了,也没看出来之前的和现在的有什么差别。所以,就算残魂消散,他们也不会知道。只以为,真的临家大小姐醒了过来。 “撤了七星灯?”临晚照蹙起没了眉,景王也是眉头紧皱,如果撤了七星灯,灵魂诅咒立马生效了怎么办? 释难大师似乎也听到了柳残风的话,一双睿智的眼睛陡然睁开,看向他。 在看清柳残风的样子之后,瞬间清醒过来,此人竟然是—— 也罢,或许他才是临家大小姐命里的贵人,而他点七星灯,也只能为临大小姐续命而已。 “大师?”见释难大师睁开眼睛,临晚照当然明白他已经听见了柳山长所说的话。 “既然这位先生有办法解除灵魂诅咒,撤了七星灯也无妨。”释难大师知道临晚照想说什么,可一想到眼前人的身份,他还是不要质疑得好。 “可是万一……”那是小妹的命,他赌不起! 临晚照看向景王,如今,小妹可不只是临家人,还是景王的王妃。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自己一个人也不能乱下决定了。 “柳先生有几成把握?”景王知道临晚照是在等他点头,可是,事关镜儿的性命,他也不可能轻易下了决断。 “你爱她吗?”柳残风没有正面回答景王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笑问。 “爱!”毫不犹豫的回答,景王可不介意在陌生人面前丢脸。他爱镜儿的心,谁都可以看出来,完全不需要遮遮掩掩。 “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她生,你生;她死,你死。如此而已。”柳残风唇角化开的笑意带着几分薄凉。 说出的话却是叫人震惊不已。 她生,你生;她死,你死。如此而已。 好一个如此而已! 搞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没想明白吗?夙郁流景心里恍然,也跟着笑了起来,面具下的神色变得异常轻松。 “既然如此,便有劳先生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呢?镜儿生,他便生;镜儿若死,他也绝不独活。 柳残风见景王如此上道,倒是对他多了几分刮目相看。古人难得痴情郎,而皇家就更是难得了。 他以为,除了西月女皇身边那几位,便再也没有了呢。原来,只是没生在同一大陆啊? 还是,这原本就是独属于穿越女主的福利? 没错,这个时候,柳残风已经非常肯定。这个异世之魂也是穿越而来,至于来自哪里嘛。初步估计,应该是老乡! ☆、【015】我以前很喜欢你 临晚镜还在沉睡中,简直被那个七星灯害惨了。七星灯是能续命,保持人的灵魂不灭。可是,为什么还能修补残魂? 眼见着明明在痛苦之中即将消散的残魂愈发强大,某女气个半死。 “你放心,我不会再与你抢夺这个身体。”许是看出了临晚镜的苦逼,临姑娘善解人意地道,“四年前若非你住进我的身体里,我早就死了,连这一缕残魂都不可能留下。现在这个身体早就属于你,就算我想抢回来,也没那个本事。” 临姑娘苦笑,她不是没试着抢夺身体的主动权。只是,每抢一次,就受伤一次,即便是在临晚镜最脆弱的时候,她也没能占到便宜。何况,现在中了灵魂诅咒的人是她。 “哦,所以,你还是想过要抢回去的吖?”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临姑娘。外面那什么柳先生,已经让释难大师撤了七星灯。七星灯撤了,即便是临姑娘的残魂被修补完,也只会应了灵魂诅咒,最后落得灭魂的下场。 “你不要埋汰我了,总之我的灵魂马上就要消散了,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除了破月哥哥那件事,我还希望你能对我爹爹和哥哥好一点。毕竟,他们是在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两个人。以后,便是你的亲人了。”临姑娘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和刚刚回来的大哥,心里别提多难过。 “你放心,他们早就已经是我临晚镜的亲人了。”这一点,根本不需要临姑娘来提醒。 “你在另一个世界,叫什么名字?”听临晚镜的描述,她的那个世界很精彩呢,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个世界投胎重新做人。 “和你一样。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冒充你。我本来就是临晚镜!”这个名字,是前世就伴随着她的。她也曾经好奇过,是不是因为与临家大小姐有相同的名字,才会被阴差阳错地弄到异世来。 “难怪!”临姑娘算是明白了,又好奇地问,“你在那个世界一定身份不低吧?” 举手投足之间,虽然偏向男子,却自有一股尊荣华贵,就算是她这个侯府的嫡女也比不上的。所以,临姑娘断定临晚镜以前的身份不凡。比起自己,她似乎更适合侯府大小姐这个身份。 “我前世是个杀手。”临晚镜毫不避讳地与人谈起。这一世,取代了临姑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说起以前的世界,临晚镜语气里尽是怀念。 “杀手?”临姑娘有些惊讶,却也很快接受了。临晚镜自从占了她的身体做出来的那一些列事儿,确实也不是普通女儿家能会的。 是个杀手,这个身份就很好解释了。杀手需要百变,可不是光杀人就可以的。不过,如果她能不死,而是和临晚镜互换身份就好了。让她也去见识一下临晚镜口中的世界。 “现在七星灯撤了,你还没有感觉吗?”临晚镜颇为奇怪地瞥了临姑娘一眼,这丫头还聊上瘾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又感觉到灵魂撕扯的痛苦了。”临姑娘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要反抗,或许外面那位柳先生能保证你灵魂不散,放你去投个好胎也不错。”某女难得善良一回。 若是柳残风听见她这么说,肯定大笑。以为他是阎王爷吗,说让投胎就投胎?这身体的原主注定是要死的人,灵魂消散是迟早的事情。 “那位柳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临姑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 “临慕凡不说了是骊山书院的山长么?或许是个道法高深的妖孽吧。”临晚镜猜测着,倒是没那么好奇。 她静静地闭上眼,守着灵台清明。临姑娘越来越痛苦,灵魂也越来越虚弱透明,根本没办法再和她愉快地聊天了。 在临姑娘灵魂彻底消散的那一瞬间,临晚镜的灵魂似乎也受到了强烈的撕扯,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清俊的笑脸。 这是,真的醒过来了?不仅醒过来了,脑海里还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是,临姑娘的记忆? “你便是柳先生?”这会子房间里只有柳残风一人,看来是他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没想到临大小姐一睁开眼就认识在下了。”柳残风一声轻笑,这位临大小姐,果然像那个世界的人。 沉睡的时候倒也娴静美好,一睁开眼,便锋芒四射。 “柳先生说笑了,晚镜虽然陷入沉睡,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知道是柳先生救了我,也不奇怪。” “是啊,异世之魂确实不一样,这具身体的本尊灵魂消散,对你却一点儿伤害都没有。”而且,那消散的灵魂似乎被她融合了,她的灵魂之力比之前更强大了。 “你知道我是异世之魂?”这下,轮到临晚镜诧异了。 怎么随便蹦出来个人都知道她是异世之魂啊?还让不让人有点儿隐私了? “我名唤柳残风。”当年,西月冰颜可就是凭他这个名字猜出他的身份的。 “杨柳岸,晓风残月?”不仅仅是诧异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残风。 原来,这位不仅是个奇人异士,还是老乡啊? “果然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柳残风点了点头,他的名字本来就取自这一句词,倒是被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原来是他乡遇故知啊?”临晚镜从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淡然,看来,这穿越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确实是他乡遇故知,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便把他们叫进来。”柳残风并不想多说什么,毕竟,他离那个世界已经很遥远了。 而且,也再也回不去了。 临晚镜也是一样的想法,两人都不想多谈以前的事情。毕竟,那都是过往。她愿意和临姑娘说,那是因为临姑娘对那个世界根本不了解。她怀念,却不会与人产生共鸣。可若是和柳残风聊,势必会勾起更多的情绪。她如今已经融入了这个异世,以前的东西,还是当做过眼云烟吧。 “嗯,你先让云破月进来。”临晚镜理所当然地把柳残风当成了个传话的,语气里带着一抹熟稔,两人来自同一个世界,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了些随意。 柳残风自然也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年在异世被人尊敬惯了,除了西月女皇,这还是第二个把他当普通人的人。看来,老乡见老乡,感情确实不一样。 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亲切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柳残风有些诧异她第一个想见的人不是夫君景王,也不是临家父子,而是穿云城城主? 莫非,这丫头脚踏两只船?可看云破月对她,并非是男女之情啊。 否则,两人成亲岂不是比嫁给皇族更轻松恣意? “柳先生,我小姑姑怎么样了?”最眼尖的是闻人初静,这小子一直盯着那门帘,见门帘一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临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不会有事。”说着,柳残风看向云破月,似乎要把他身上盯出个洞来,“云城主,临大小姐让你先进去。” 原本听柳残风唤自家媳妇“临大小姐”就已经够膈应了的夙郁流景,现在更是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镜儿醒了,最先见的却不是他这个夫君,而是云破月? 临家父子也很诧异,没想到他们家这宝贝丫头最想见的竟然是云破月。父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比起临晚照,临鼎天心里更多了一抹担心。 莫非,镜儿恢复了记忆,又后悔嫁给景王了?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当初他一直不肯答应她嫁给景王,就是担心将来某一天她恢复了记忆会后悔。景王不是好惹的,纵然觞帝纵容临家人,可一旦沾染了景王的事情,恐怕觞帝也不会站在临家一边。 虽然,他是不介意女儿再改嫁的。 “柳先生,王妃是真的醒了吗?”如果是真的醒了,怎么会先见云破月。夙郁流景这一声“王妃”更是在提醒柳残风,不要传错了话才好。他才是临晚镜的夫君,现在临大小姐,应该唤作景王妃才是! “若是王爷不信,待会儿亲自去见不就知道了。”对于临晚镜,柳残风是看在是老乡的份儿上,对其他人,他可就没那么温和了。 他这么一说,也算是堵住了夙郁流景的嘴。他只能自认倒霉,待会儿亲自去确认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破月心底疑惑,却也没有耽误,赶紧进了内室。 “破月哥哥。”软榻上,女子盘膝而坐,眉目间清秀纯粹,声音灵动,一如当年那个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丫头。 “镜儿,你没事了?”虽然心里疑惑,云破月依旧先关心的是临晚镜的身体。 “破月哥哥,我以前是很喜欢你的。”虽然答应了临姑娘要替她表白,可临晚镜还是在喜欢前面加了个“以前”。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临家姑娘。 ☆、【016】妇唱夫随一起睡 夙郁流景刚要掀帘子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他听到了什么?他的王妃,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却在对别的男人说着“喜欢”? 某王爷自动忽略了“以前”二字,心里的醋意猛然爆发,恨不能现在冲进去打断那二人的谈话。 可是,理智还是让他忍住了。 “镜儿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现在难道就不喜欢破月哥哥了吗?”云破月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像对待自家孩子一般温柔。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镜儿醒来第一个人就要见她,却觉得此时的镜儿才是他曾经熟悉的镜儿。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还有那熟悉的眼神。 只是,为什么眼底充满了遗憾和不舍? “破月哥哥,以前喜欢你的镜儿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夙郁流景,他是我的夫君。”看着云破月,临晚镜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很认真地在告诉他,真正的临姑娘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是喜欢夙郁流景的临晚镜。那个,来自异世的临晚镜! “我知道,我们家镜儿长大了,对破月哥哥也不像原来那样喜欢了。亏你这丫头以前还说长大之后一定要嫁给破月哥哥呢,结果呢?一长大就移情别恋,嫁给别人了。”云破月宠溺的声音在整个内室响起,仿佛在哄自己的小妹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临晚镜这番话不过是在替临姑娘向他告别。 外面的景王在听到临晚镜说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自己是她的夫君时,刚刚还酸溜溜皱眉的情绪立马被抚平了。 不管镜儿以前对云破月动过什么心思,可她现在终究是自己的王妃,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何况,云破月也说了,镜儿只是小时候喜欢他。那时候镜儿年少无知,又素来喜欢美好的东西,喜欢云破月也不稀奇。 说不定,只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崇拜和仰慕呢。 “那时候镜儿年少无知,还希望破月哥哥不要放在心上。”临晚镜想起了临姑娘,可以想象,当年小小的临姑娘是如何怀揣着娇羞与信誓旦旦和云破月说那一番话的。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哦,不对,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临姑娘早就死了。四年前就死了,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什么临家大小姐。 “可是,破月哥哥信以为真了怎么办?你看,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可你一长大,就嫁给了别人。”云破月故作受伤状。 这么多年,守护临晚镜已经成了习惯。久而久之,连云破月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到底是承诺,还是亲情,还是爱情呢? 这丫头嫁人了,现在又已经醒来,他也是时候回穿云城了。还要回穿云城准备晓晓的嫁妆呢,毕竟晓晓还未正式过门。总要选个良辰吉日,让晓晓和阿照成一回亲的。 “那怎么办?”临晚镜抓了抓脑袋,第一次表现出和她性子不符的孩子气,“不如这样吧,以后破月哥哥若是看上谁,我就替你做主,让你娶她为妻。” “噗……镜儿,你是在逗破月哥哥开心吗?我又不是看上你女儿,别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任由你做主呢?”她的女儿么?会是什么模样呢? “也是,不过若是破月哥哥以后真的看上我女儿——” “不行!”临晚镜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偷听的某王爷一下子闯了进来,并出声打断了她。 哟,终于沉不住气了? 临晚镜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锐多了,从夙郁流景靠近这个屋子,她就知道他在偷听。在听到临晚镜说以前喜欢过云破月的时候,他气息外泄就暴露了自己。 “阿景,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你不会是在外面听墙角吧?”临晚镜故作诧异地看着夙郁流景,然后还一脸受伤道,“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你以为我叫破月哥哥进来是为了什么?” 景王一见她这副模样,立马就没辙了。赶紧解释:“镜儿,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听说你醒了,很担心你,所以才想进来看看。可刚才听说你要将我们的女儿许配给云城主,一时情急才出声阻止的。” 虽然知道他的娘子应该不是那种柔弱堪怜的女子,可景王就是不忍心她有一点儿不高兴。 “等等,谁说我们将来会生女儿了?”女人在关键时刻总是抓不住重点的。夙郁流景可能都没想到,临晚镜的脑回路已经转悠到将来生儿育女上了。 “当然会生女儿!”对于这件事,景王异常执着,“我们不但会生女儿,还会生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只有长得不漂亮的人才被夸赞可爱。”你想让我们的女儿以后都被人夸可爱吗?临晚镜瞪着景王。 “怎么可能?女儿像你,会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认真地看着临晚镜,夙郁流景忽然发现,自己的小妻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过只称得上清秀而已。可现在,已经隐隐有当年月弥夫人之姿了。什么时候变漂亮的呢? 好像,彻底脱胎换骨,就是在他们成亲的那一晚,在他和她紧密结合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额前的红莲初绽。 金光闪耀,如同神佛临世。 “咳,既然王爷已经进来看镜儿了,那么破月就先出去了。”云破月干咳一声,他才不想在这里看着从小就信誓旦旦地说要做自己的新娘的丫头现在和别的男人秀恩爱呢! “破月哥哥好走!” 云破月才一只脚踏出房门,被他这么一说,差点绊倒在地。 果然,景王以前的高冷都是装出来的,毒舌才是他的本性吧? “噗,阿景,你吓到破月哥哥了。”临晚镜噗呲一笑。真没想到,耳她家夫君这醋意浓起来,还能这么可爱。 “我不是妇唱夫随吗?”她要叫那人破月哥哥,怪他咯? “哦?那我现在要睡觉了,你要不要一起?”临晚镜看着夙郁流景,那天洞房花烛夜她到后来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男人肯定不好受吧?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与景王那啥那啥上,还不得被人笑死。好在,柳残风救了她。 “你现在要睡?”夙郁流景皱起了眉,都昏迷了二十多天了,还睡得着? “嗯,还需要休息一下。”虽然身体昏迷了,可她这些天意识一直是清醒的。说起来,因为被临姑娘念叨,她睡觉的时间并不多。 “那我陪你再睡会儿。” 说着,夙郁流景也脱了鞋,在临晚镜身边趟下。 待到临家父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景王躺在临晚镜的床上,和衣而睡,似乎睡得正香。而临晚镜在他怀里,也睡得非常安稳。 “爹爹,我们先出去吧。”景王在这里守了镜儿这么多天。基本上很少和眼,让他陪着镜儿睡会儿也好。 “也罢。”临鼎天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和儿子一起出去了。 等两人出去,临晚镜就睁开了眼睛。她虽然真的意识清醒了二十多天,却并不感觉困。真正困的,应该是阿景。方才之所以让他陪自己睡觉,也不过是看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若是再不休息,只怕再厉害的人也要倒下了。何况,夙郁流景到底是大病初愈。 听闻临晚镜醒了,闻人初静,临慕凡,还有云破晓等人都想见她呢。结果巴巴地赶过来,却只听见临晚照说任何人都不要进去打扰自家妹妹休息。 “谷主,我就说那丫头没事嘛。您担心什么?那丫头醒了,就只见景王,根本不把您放在心上。”在小童看来,自家谷主在救临晚镜这件事上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却到底是有功之人,现在关心她过来看看,竟然被拒之门外! 简直气死他了! “小童,你这么幽怨做什么?你家谷主对我家主子虽然担心,也不至于是男女之情,你这般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谷主真的喜欢我家主子呢。”一个绿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近,笑得温婉娴静,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个人。 “哼,我家谷主才不喜欢她呢!若不是看在她是我家谷主唯一的朋友的份儿上,我也不会关心她的死活!” 唯一的朋友啊?绿衣女子似乎心中有数了,没想到名震天下的神医谷谷主,竟然只有自家主子一个朋友,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小童,你再胡说八道,本谷主现在就可以给你喂哑药。”风无定没有被人知道秘密的尴尬,他以前从未出谷,在谷中也只对医术感兴趣,没有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起来,临晚镜确实算得上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谷主不要哇,小童不敢了。”小童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他本来就已经长不高了,若是再变成哑巴,外面的人就更要歧视他了。 “那就闭上你的嘴。”风无定拧着眉,“既然小镜子没事,我们就先回清风阁。” “是,谷主。”小童屁颠屁颠地跟在风无定身后回了跑。 绿衣女子看着那主仆奇怪的相处模式发笑。 “侍书,你在这里做什么?主子醒了,我们得赶紧去禀报她魅儿姑娘失踪的事情。” 另一个声音,正是红袖招的棋师司棋。 ☆、【017】花才人想见王妃 “司棋,你不要着急啦。魅儿有自己的主张,她失踪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的。”侍书扭头看司棋,缓缓道,“你觉得,有王爷在,我们现在进去合适吗?” “可是,魅儿不在,我们就增加了很多工作量。”这才是最主要的吧。 而且,没人帮她挡着九皇子,九皇子就开始在红袖招撒欢了。 “司棋,侍书,进来吧,主子醒了。”琴儿端着粥往里面走,刚才画儿那丫头让她去厨房弄的。主子昏迷了二十多天,得先喝点粥缓一缓。 “主子醒了吗?”司棋和侍书都开心地笑起来。 跟在主子身边几年,主子早就成了她们的精神支柱。主子出事,四个丫头是最担心的。现在主子醒来,司棋和侍书也顾不得进去可能会被景王仇视,立马跟着琴儿走了进去。 院子里,临晚镜在做着奇怪的动作,景王在一边看着她,目光只锁定她一个人,面带微笑。 因为没有外人在场,他连面具都取了下来。俊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迷人,却始终只为一人。 “主子。”琴儿端着粥走到石桌边放下,侍书和司棋齐声朝临晚镜喊道。 原本正在打太极活动筋骨的临晚镜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侍书和司棋进来了,而是她闻到了粥的香味,肚子里饿的打鼓。 二十多天没进食,若非刚醒来不适合沾荤腥,她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你们怎么来了?”她一边走到石桌边坐下,一边看向自己的俩丫头。 侍书像个大家闺秀的,端庄婉丽;司棋性子淡,沉稳理性,即便容貌不若侍书,却并不会被她掩盖了风头。 她这两个婢女,放在寻常人家就是小姐了,连景王都没想到。江南一代的富商沈绿书和棋圣弟子侍书,都只是她从绝谷带出来的婢女。 “主子,您没事了吧?”即便两个丫头在外面表现得再冷静,到了临晚镜面前,也藏不住自己的关心。 侍书和司棋都盯着自家主子的脸看,发现她并非虚弱得面色苍白,才放下心来。 随即,看到她眉心绽开的那朵红莲,又是一怔,侍书比司棋口快,直接惊叹道:“主子,您眉心的红莲开了,看起来好像变得更美了。” 以前只觉得自家主子五官精致,每个部位都非常好看,可偏偏这么一张脸,拼凑在一起却只能算得上清秀。可是现在好像又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主子的五官依旧是原来的五官,展现出来的美却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就好像,一夜之间盛开的红莲,妖娆而不艳俗。 “侍书,你这些日子经常见无意吧?”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侍书。 绝无意?侍书一脸不解,不知道主子为何这么问。 “若非经常和那小子待在一起,你怎么学会了他那一套油嘴滑舌呢?” “主子讨厌啦,侍书说的明明是真心话,您趁机取笑人家。”一提到绝无意,侍书就浑身不自在,白皙的脸蛋儿上浮起了一抹红晕。 自从她到燕都之后,那人确实经常找借口缠着她,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用主子的话来说,就是跟块牛皮糖似的,就知道粘着她,赶都赶不走。那人脸皮厚,而她到底是女儿家,脸皮肯定比他薄。 对于绝无意,侍书不是没有感觉。可她家仇未报,又怎能谈及儿女情长? “哦?是我取笑你吗?还是被我说中了,无意那小子最近真的缠你缠得厉害?” “哼,他哪里是缠着我,分明是想从我手中分一杯羹!”侍书不满地哼了一声,也只有在临晚镜面前,才表现出这么稚气的一面。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 “你们俩啊,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临晚镜好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自己喝起粥来。 夙郁流景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侍书和司棋,这两个女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其中一个还是江南沈家的大小姐。据说,那偌大的沈家可就沈绿书一人了。可是,她们竟然恭敬地称他的小妻子为“主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看来,镜儿还是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呢。想到这里,景王低下了头,敛住了眼底的那抹黯然。 临晚镜即便安静地喝粥,却也能感觉到夙郁流景身上的情绪变化。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两个丫头介绍给景王认识:“阿景,这是我另外两个丫头,侍书,司棋,她们都是我在绝谷的时候就伺候在我身边的。侍书你应该听说过,她便是江南第一富商沈家大小姐沈绿书。而司棋是棋圣的徒弟,前不久才从凤离国回来。” “侍书,司棋,我与阿景已经成亲。从此以后,他也是你们的主子。” “是!”两个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并朝景王盈盈一拜,“侍书,司棋见过王爷。” “嗯。”景王只是点了点头,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并没有因为她们在外面的身份就刮目相看。 临晚镜知道他可能因为自己有心隐瞒而不太高兴,也没多做解释。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以后慢慢说吧。 “主子,还有件事……”说着,司棋看了一眼景王。虽然刚才主子让她们把景王也要当成主子。可在她们心里到底还是外人,此时要说魅儿的事情,还是不确定自家主子的态度。景王知道红袖招是无影楼的产业,而无影楼的背后是她们家主子吗? “说吧。”临晚镜自然知道司棋的顾虑,可刚才才说了要让她们把阿景当主子,现在又要瞒着他说事情,到底不太好。 何况,她手中的底牌也是时候和阿景坦白了。 “魅儿不见了。”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天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不就是花家少主吗?在得知魅儿的真实身份之后,临晚镜还真是想不通他的目的。堂堂花家少主,却甘愿化身青楼花魁,待在她身边,到底为了什么呢? 等等,她忽然想起柳残风。似乎,去骊山书院请柳残风的人不就是花弄影和临慕凡吗?照理说,花弄影应该回来了才对。 “主子知道魅儿的下落?”见她表情有异,司棋自然以为她是知道魅儿的下落的。 对呀,据说魅儿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揽月楼呢。画儿那丫头说,魅儿坚持要为主子梳头。可后来,怎么人就失踪了呢? “她如果没回来,你们也不必去寻了。红袖招暂时交给素娘吧,关于情报阁的事情,就由你接手。” “可是,魅儿她……”魅儿失踪了,主子知道她的下落,却一点也不担心。司棋有些疑虑,不担心说明魅儿暂时没有危险。可是,为什么要让她接手情报阁呢? 魅儿才是阁主,情报阁的事情她从未插手过。 “不必多问,魅儿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先接手情报阁,若是见了魅儿,立刻带她来见我。若是她不愿意,那就不必再留在无影楼了。至于红袖招的花魁,上次我送去的人,想必已经调教好了,把她捧成新的花魁便是。”只是片刻,临晚镜便想好了应对之策。 若是花弄影不给她解释清楚,无影楼便再也容不下他了。 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地盘儿上盘踞着一条卧龙呢? 花家的少主,行踪诡异而神秘,性格桀骜不驯,连花家家主都管不住他。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无影楼楼主呢? “主子,魅儿可是犯了什么错?”一旁的琴儿诧异地看着临晚镜,对她下的这个命令只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魅儿给长公主下了药,让主子不高兴了? 可是,主子一向纵容魅儿,根本不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剥夺了她的情报阁阁主之位,甚至,还要把她逐出无影楼。 “她没有犯什么错,只是以后恐怕不会回来了。”说起来,临晚镜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儿难过。总觉得成亲那天,魅儿是在和她道别。 只是她没想到,当初的感觉会是一语成谶。 琴儿想继续问,却被司棋扯住了袖口,于是,她乖乖闭了嘴。 皇宫里,太后的寝殿。 “太后娘娘,这景王妃也太放肆了吧。与景王成亲这么久了,竟然一次也不进宫请安。就算是新婚,王爷疼惜她,可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说话的是花弄莲,在宫里她已经朝着破罐子破摔的方向发展了。原本想通了自己是宫妃,临晚镜只是个王妃,总要在身份上压她一筹。又仗着与太后的关系,总有一天会报复回来。哪里想得到,那小贱人竟然成亲这么多天都不进宫请安。简直当太后不存在,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花弄莲这么一开口,纪茯苓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临晚镜成亲当晚就昏迷不醒了,二十多天都没有消息,据说景王也闭门不出。说不定,那贱丫头早就死了呢!只是碍于皇室和侯府的面子,不能这么早宣布她的死讯! 别人不知道消息,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花才人很想见王妃?” 皇后皱着眉看向花弄莲,第一次觉得这女人就是一根搅屎棍! ☆、【018】花才人身怀有孕 “景王成亲多天了,难道皇后不想见一见景王妃吗?” 皇后的威仪让花弄莲顿了顿,可也没怎么怕她,反而顺着她的话反问道。 “本宫在他们成亲之日便在场。”皇后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也是在告诉花才人,她已经见过景王妃。 “听说王爷大婚当日,定国侯擅闯王府主院,陛下震怒……” “花才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事情,你听谁说的?后宫里不需要乱嚼舌根之人。”皇后忽然厉声打断花弄莲,“若是花才人最近很闲,不若去就替本宫抄佛经吧。” 郭皇后并非信佛之人,只是她父亲说佛经修身,所以她无事之时便常常抄写经文。 “皇后娘娘,嫔妾——”花弄莲一下子跪在地上,皇后震怒,虽然她不怕皇后,却知道太后是极重规矩的。如果这个时候被发难,太后不会帮她。所以,她只能先发制人,自己跪了下来。 “行了,不必多做解释,从今天开始,你便每日来栖梧宫抄佛经吧。”花弄莲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郭皇后再次打断。 根本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这女人心术不正,留在宫里或许将来会铸成大错。想到这里,郭皇后眼底划过一抹狠色,为祸后宫的人不能留! “皇后娘娘,您这么生气做什么?花才人说得也不错。太后娘娘可是王爷的母后,他成亲了,难道不应该带着王妃进宫请安吗?”纪茯苓因为纪大将军立功归来的关系,又恢复了妃位,不过只是一个纪妃。她随便什么话都敢说,宫里的人也习惯了她的嚣张。 “这件事王爷已经和皇上禀报过了,王妃旧疾复发,不宜出门。等王妃的旧疾好了,王爷自然会带她进宫面圣。”是面圣,并非是专门来向太后请安。 郭皇后在话里强调。即便她按照惯例初一十五来安宁宫请安,也无法磨灭她讨厌太后的事实。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道景王妃的旧疾严不严重,怎么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好呢?”纪茯苓的声音里带着怀疑,“莫非,景王妃已经遭遇不测?” 定国侯在大婚当天擅闯王府主院,若非他女儿出事,她想不出其他理由能让他如此不顾皇命! “纪妃!”郭皇后眸光一厉,声音变得更加威仪,“祸从口出这句话,你不会不知道吧?皇上重视王爷,对王妃也是爱屋及乌。你在这里出言诅咒景王妃,皇上恐怕不会高兴。” “皇后娘娘怎么可以污蔑臣妾呢?臣妾只是担心景王妃而已。”纪茯苓浑不在意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污蔑与否,纪妃自己心里明白!”说着,郭皇后站了起来,一边让身后的宫女上前为她整理凤袍,一边看向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今日陛下要来栖梧宫用午膳,臣妾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顾太后的反应,直接往外走。 走到一半,皇后又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花弄莲,对着高高在上的太后道:“母后,既然花才人不懂规矩,您就好好教导一下她吧。” “哀家如何做,还用不着皇后来教!”太后瞥了花弄莲一眼,冷冷地对郭皇后道。 郭皇后没再说什么,优雅地转身离开。 “花才人?”太后被皇后气得不轻,容不得她在安宁宫作威作福,又不能不维持表面上的平和。这股气,便只能发在花弄莲身上。 只是,太后才刚喊了一声花弄莲的名字,就见她突然晕倒在地。 “花才人!” “花才人?”宫女们赶紧上前扶起花弄莲,宫妃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她的名字。 “花才人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太后看是否要请御医?”纪茯苓上前看了眼花弄莲,才询问太后。 “既然是真的晕了,那还不快传太医!” 虽然人是被皇后罚跪的,可到底是在她的安宁宫。这位没进宫之前可是花家最受宠爱的小姐。若是真的在她的安宁宫出事,花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人,去请沈太医来安宁宫。”得到太后首肯,纪茯苓才吩咐下去。 “是!” 皇后前脚走出安宁宫,安宁宫后脚就请了太医。紧接着,安宁宫的偏殿里,传出喜讯。 “沈太医,你确定没有诊错?”太后娘娘那张老脸上浮起一抹喜色。 花才人怀孕了,那便是龙种。皇宫已经有八年没有新血脉降生了,自从十公主之后,再也没有怀孕的嫔妃。就算有,也没有能顺利生产的。 希望,花才人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微臣确认无误,花才人确实是喜脉。” 皇帝只临幸过她一次,真的这么幸运吗?太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突然问了一句:“那沈太医可诊出花才人怀孕多久了?” 其他嫔妃也都看着沈太医,到底是宫里的女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太后的意思。 “两个多月了。”宫里的肮脏事儿不少,沈太医也知道太后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多月的身孕,才被诊出来。这花才人难道自己从未察觉吗? “两个多月吗?”算起来,时间刚好对上吧?花家这位小姐果然深得她心,让久久不见喜色的皇宫终于又要热闹起来了。 “是。” “哈哈,好好好!我们夙郁皇室终于又要添新人了。”太后的心情大好,“小常子,还不快去禀报皇上,他又要添龙子了!” “是,奴才这就去。” “恭喜太后,恭喜花妹妹。”见风使舵的嫔妃无处不在。 虽然花弄莲在宫里并不得宠,可人家背景强大,有花家做后盾。现在又怀了龙种,得太后赏识,以后的身份只怕也要水涨船高了。 “花才人身怀龙种,以后可要万事小心,不要再冲撞皇后娘娘了。”纪茯苓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皇后大度,从来不会对皇上的孩子出手,这一点哀家倒是很放心。”太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肯定皇后,她也不得不肯定。 厉色的眸子环扫了一下四周的嫔妃,冷厉地警告:“皇后是后宫表率,你们都要向她学习。哀家不管你们平日里怎么明争暗斗,但是涉及龙种,别怪哀家心狠手辣!” “嫔妾等不敢。” 众嫔妃赶紧屈膝行礼,生怕惹怒了太后。 “既然花才人已经有了身孕,那幽冷的冷香殿便不适合她了。喜儿去禀明皇后,让她再为花才人安排一座合适的宫殿吧。”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女的都是皇家的功臣,给她一座好点的居所也正常。 “是。” “等等。”没等喜儿走出殿门,花弄莲便出声阻止了。 “莲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让喜儿一并去禀明皇后便是。”皇后宽和,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一般都能满足。 之前还因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对其心生不满的太后娘娘,如今是完全没了芥蒂。就连称呼,也从“花才人”改成了“莲儿”。 “嫔妾没什么要求,只是那冷香殿是皇上亲指的,嫔妾看就算禀明了皇后娘娘也没有用。何况,嫔妾已经住惯了那里,现下有了身子,只怕不适合迁居。”笑话,冷香殿是离那里最近的地方,又偏僻,比冷宫还冷清,最适合她不过。她怎么会轻易答应换地方住呢? “既然你住惯了,那就住那里吧。不过,那边缺了什么,记得和哀家说。”太后也不勉强她,到底儿子比孙子更重要。皇上多憎恶花弄莲,她是知道的。何况,在那件事情上,皇上连她一起记恨上了。这次若是强行要求给花弄莲换住处,只怕还会引起觞帝的不满。 “嫔妾住得很好,什么都不缺,多谢太后关心。” “如此甚好。”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花家女儿,比花昭仪更令她满意。 皇后还没回宫,就有人禀报花弄莲怀了龙种的事情。她也只浅笑着吩咐下去让各处多送些东西给花才人,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 熟悉皇后的人都知道,她确实如同太后所说,从来不会对皇上的孩子下手。这也是觞帝多年以来一直爱重她的原因之一。当然,不会对皇上的孩子下手,却并不代表不会对花弄莲下手。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她心底不是不怀疑的。 但是,这件事只能私底下查。 她回到栖梧宫的时候,皇上的龙撵也正好到了栖梧宫外。 “流觞。”正好瞧见觞帝,皇后娘娘温柔一笑。 在栖梧宫里,郭皇后一向是直呼皇帝名讳。 “湘语,怎么现在才从安宁宫回来?”下了龙撵,觞帝一边牵着皇后的手往栖梧宫里面走,一边问。 知道她今天去向太后请安了,觞帝担心她被刁难。 自从皇弟成亲以来,母后愈发喜怒无常。安宁宫里的杯子,花瓶都不知道被她摔碎了多少副了。皇后向来与母后不睦,他担心也实属正常。 “皇弟到底什么时候带镜儿进宫,母后那边可还一直不高兴呢。” “她又因为这个发难了?”一提起镜儿那丫头,觞帝也是满脸担忧。 “难道镜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吗?”今天纪茯苓那语气,可不就是这样?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脾气倔,说话又直。若是让她进宫给太后请安,难免把太后气得更厉害。所以,皇弟才不想让她进宫。”镜儿出事,知道的人甚少,皇后虽然知道一些,却并不知道临晚镜中了灵魂诅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她只当是当年九皇子把临家丫头推下青楼,摔坏脑袋所留下的旧疾复发了。 “那丫头确实有气死人的本事,若我是母后,对她肯定是能避则避,哪里还上赶着去找气受呢?”郭皇后很明白太后娘娘是什么样的女人。她这一生,都是站在皇权的顶峰,傲视天下人。又岂容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与她作对? 好在,有临家那丫头在,太后倒是不至于多加为难她选的太子妃。 “是啊,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母后偏偏不这么想。”这样下去,母后与皇弟这对母子,迟早反目成仇。而他夹在中间,还真是难做啊!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外面有安宁宫喜儿和常公公求见。”正当觞帝和郭皇后聊得起劲,就有宫人来报。 “让他们进来吧。”觞帝疑惑,母后怎么连着派两个人来,是找他还是找湘语的? “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两人一左一右,倒是很默契地跪下行礼。 “你们俩不在太后跟前伺候着,跑栖梧宫来做什么?” “启禀陛下,奴才是奉太后之命来寻陛下的。” “奴婢是奉太后之命,来与皇后娘娘传话的。” “哦?那你们有什么事?”一个来寻他,一个寻湘语,母后到底想做什么?他刚刚下朝就往栖梧宫过来了,还没收到安宁宫那边的消息。 “回陛下,花才人有喜了,所以太后娘娘命我二人分别来禀明陛下与皇后娘娘。”常公公一人回答了觞帝的问题。 “你说什么?” 花弄莲有喜了?她怎么会有喜了! ------题外话------ 艾玛,陌忘了之前给花姑娘住的地儿叫什么名字了,所以写了冷香殿,姑娘们知道的吱一声儿,有奖励哦。 ☆、【019】吾皇万岁万万岁 觞帝简直怒不可遏,眉心紧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花弄莲那个女人怀了龙种?怎么可能? “陛,陛下……”常公公完全没有想到觞帝是这种反应。就算他再不喜花才人,可她肚子里到底怀的是龙种啊。 您生这么大的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戴了绿帽子呢! “皇上。”见觞帝动怒,郭皇后赶紧握了握他的手。 被她这么柔软地一捏,觞帝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这俩人是来报喜,他都不应该喜形于色。或者,只能高兴,而非表现出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样子。 “行了,朕知道了。你们下去。”觞帝脸上怒意收敛,声音却依旧透着丝丝冷意。 很明显,他被刚才的“喜讯”气得不轻。 常公公和喜儿见觞帝心情不好,更是没抱着讨赏的心思,几乎是战战兢兢地滚出了皇后的栖梧宫。 “混账东西!”待到常公公和喜儿出去,觞帝衣袖一拂,案几上所有茶碗全被摔碎在地。 “陛下息怒。” 殿内所有宫人都跪下了下来,低着头,生怕陛下一个失控就把气儿出在她身上。 郭湘语表面儿上也软语安慰,心里却是不由得发笑。陛下这段时间没少埋怨太后在宫里发脾气摔掉了一套又一套的宝贝茶碗。可他自己呢?不还是跟着学?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呐! 没有当面儿笑话觞帝,郭湘语已经很贤惠了。她挥退了一干宫人,再慢慢儿给觞帝顺毛。 “陛下,您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不过是多个孩子的事儿。偌大的皇宫,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如果那孩子真的是陛下的,养个孩子算什么?何况,现在那孩子还未出生,与太子等人年龄差距较大,皇后根本不担心会威胁到自家儿子的地位。 生的是个皇子,也就是养个闲人。如果生的是个公主,顶多赔些嫁妆。指不定,等太子即为,那位公主还能为国为民做出一些贡献。 皇后的想法很通透,也很有原则。所谓在其位谋其政,颇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孩子?没有朕的允许,她就敢怀朕的孩子?哼,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孕育龙种的!”觞帝的语气冷得可怕,他如今儿女加起来十个,儿子六个,女儿四个,对于他来说刚刚好。哪里还需要孩子? 虽然五皇子已经被贬为庶民,可安王,太子,战王,四皇子,小九都很优秀。有了这些儿子,哪里还需要锦上添花? 何况,皇家的子女,也并非越多越好。人多起乱,这是历代帝王的实践经验。觞帝一直暗中控制自己的子女出生,可不就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安宁? “可是,母后很高兴。”不然不会是她才刚处罚了花才人,人家后面紧接着就来报喜了。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好吗? 她被打脸都没生气,陛下这白捡了个孩子的还生这大的气? “母后若是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不行。” “那您今晚还是过去看看花才人吧。”宫妃被查出有孕,一般情况下皇上当天晚上就会去过夜,算是对孩子的一种重视。 即便今天觞帝已经说了要留在栖梧宫,郭皇后还是很大度地让他过去。 “朕的意思是,母后若是喜欢小孩子,太子和太子妃倒是可以生一个。”他都可以抱孙子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生儿子? 太子前段时间去了九幽城,相当于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与太子妃分开。年前回来,正是小别胜新婚的时候。据说,每天和太子妃在东宫都是蜜里调油,看来,他抱孙子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皇后娘娘彻底囧了。她完全没想到,觞帝说的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个提议她也非常赞成。帘儿那孩子颇得太子喜欢,小俩口恩爱非常。从成亲到现在,太子连成亲前的侍妾房里都没去过一次,每天和太子妃浓情蜜意的,这孩子,迟早都会有的。想到这里,皇后娘娘顿时眉开眼笑。 可是,她也没忘记太后是喜欢花才人的。于是,她缓缓道:“虽然都是孩子,可孙子和曾孙还是不一样的。太后想多点孙子,陛下何不成全她?” 帘儿生的孩子,还真不一定能讨太后欢心。何况,帘儿生的孩子,她才是祖母。自然是要经常让她照看的,哪里轮得到太后? “这还不好办?”似乎想起了什么,觞帝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流景和镜儿丫头已经成亲了。让他们多多努力,母后想抱几个孙子都行!” 皇弟还无后,母后肯定着急。他已经二十六了,没成亲还好说。现在成了亲,自然要以子嗣为重。 “这……”那只怕比太子妃生的皇孙更不招太后待见吧? “这件事以后再说。待朕今晚去花才人那里一趟,一切都还未有定论。” “是。” 觞帝似乎并不想多提,让皇后娘娘愈发怀疑皇上是不是被戴了绿帽子。只是皇上没明说,她也不会明查。不过,暗地里的调查倒是免不了的。 怜玉轩里,花才人半躺在床上,纪茯苓坐在床边。房间里除了她俩就没别人。 “你怎么会怀孕?”纪茯苓冷冷地看着床上的女子。 那脸蛋儿确实漂亮,与她年轻的时候相比也不遑多让。不过,她现在很老吗?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华细腻,与那些年轻小姑娘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句话说的好——红颜未老恩先断。 或许,对于那个人来说,她已经不新鲜了。到底不如小姑娘,肤嫩,腰细,臀儿翘,眼神儿又勾人。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花弄莲眼底划过一抹异色,随即笑着道。她长得极美,又装得好一手白莲花。 “什么意思?”纪茯苓杏眸微睁,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子嘲讽的神色,“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皇上就临幸了你一次,怎么可能怀孕?”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临幸一次那也是临幸,都有可能怀孕的。就像您当年,不也一样吗?”似乎并没有听出纪茯苓言语之间的咄咄逼人。 “本宫当年可是觞帝的宠妃,而你,不过是靠着催情香得到的一日恩宠!”宫里多少年都没有妃子怀孕了,她完全不相信花弄莲有这个运气。 何况,那日的情况,连恩宠都谈不上。皇上完全把她当成了泄欲的工具,在那之后,还让人送了避子汤。 “一日恩宠也是宠。姐姐莫不是忘了,自古以来,得帝王一日恩宠便身怀有孕的妃子多的是。”花弄莲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纪茯苓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又如何,还不是和她一样?不能嫁给想嫁的人,被困在这幽冷寂寞的深宫之中,不得自由。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吗?少在这里和本宫胡说八道!”纪茯苓冷冷地盯着花弄莲的肚子,仿佛在看一个死胎。 “既然姐姐知道,还更要拜托姐姐,好好照看妹妹和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你我同是他的女人,将来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叫您一声……” “住嘴!”纪茯苓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花弄莲,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花家小姐的对手,何况,这明里暗里多少人盯着,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杀了花弄莲。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嘛,那就不一定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还怕妹妹说出来吗?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皇上不喜欢我,所以给我安排了比冷宫还清冷的怜玉轩。我即便怀孕了,也只是由偏院移到主院而已。最主要的是,怜玉轩旁边就是废弃的月华殿。月华殿闹鬼的传闻,想必姐姐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姐姐大可不必紧张,这里不管有多少秘密,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少在这里显摆,若非你这里离月华殿近,他岂会见你?”纪茯苓咬了咬牙,若非现在花弄莲还不能死,她真的想让人杀了她。 “是啊,他还说姐姐进宫在,在宫里可以照拂妹妹一二。妹妹如今有孕在身,只怕不适合招待姐姐,姐姐还是早些回去吧。”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天还没黑透,她现在有些困了。 “既然如此,妹妹早些歇息吧,本宫改日再来看妹妹。” “姐姐客气了。” “妹妹可要好好保护肚子里的龙胎,这可是皇家的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纪茯苓半眯着眼,谁也看不见她眼底的阴狠。 “姐姐不用担心,只要姐姐手下留情,妹妹就一定能保住肚子里的龙胎!”花弄莲同样回以微笑,白莲花不是白装的,看起来笑得特纯! “哼!”纪茯苓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见纪茯苓吃瘪,花弄莲似乎心情极好,还唤了宫女进来给她准备晚膳。 “小姐,方才皇上身边的小顺子来传话,皇上晚上会过来。您看,是否需要准备皇上的晚膳?” “玉藕,你觉得,皇上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花弄莲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亲自挑选的宫女。这是内务府送来的,却也是她出钱买通了内务府的公公,让她自己挑的。 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丫头,最是好骗。 “回主子,奴婢觉得皇上肯定是听说您怀了龙种高兴呢。他过来,自然是看望您的。”玉藕说起皇上好像特别高兴。 姑姑和她说过,皇上只要肯来怜玉轩,那就证明不是完全讨厌花才人的。现下她家才人又怀了身孕,凭才人的美貌,以后只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是吗?”觞帝会有那么好心?她不会忘记在那天在床上男人眼中的鄙夷。他一边进出她的身体,一边用一种厌恶鄙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如同在吃苍蝇一般。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身体明明在享受着人间极乐的欢愉,表情却能厌恶如斯。那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经受过的最大的耻辱。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却被他如此看待。 她知道,觞帝要了她是为了帮景王,景王让他做的,他这个当兄长的似乎都会照办。这兄弟俩的感情未免太好了些。 既然他这么在乎自己的弟弟,而景王也那么在乎临晚镜那个贱人。那么,如果让觞帝上了临晚镜,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他的表情还会如同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时候那么厌恶吗?明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却依旧用那副表情看着她,搞得像自己多不情愿似的。想想就恶心! 呵,若是在他身下承欢的人换做是临晚镜。只怕他表情里的厌恶不会是针对她,而是针对自己了吧? 上了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的女人,他这一生都将无颜面对景王! “皇上驾到!” 什么叫做说曹操曹操到? 就是现在这样。 “吾皇万岁万万岁。”外面一干人,包括里屋的玉藕,都跪了下来。 这是怜玉轩里第一次跪迎天子的到来,一路上宫人们脸上都是喜色,仿佛扬眉吐气了一般。 ☆、【020】我们是一见如故 侯府里,临晚镜赖着不想走了。所有人都在为她奔走的时候,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就当自个儿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醒了吧,她就不想离开侯府了。 “镜儿,该回家了。”天都快黑了,她今天既然醒了过来,景王自然希望能够把人带回侯府。毕竟,这里是定国侯的地盘儿。有定国侯在,他就浑身不自在。他这个岳父大人,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都巴不得时时刻刻瞪着眼睛监视他和镜儿的私生活。 “唔,不想动。”她躺在摇床上,软软地蠕动。用手遮着自己的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她一直在外面晒太阳。按照临晚镜的说法,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再不出出门,就要长霉了。 “乖,本王抱你回去。”他走至摇床前,朝摇床里的人儿伸出双手。 临晚镜也伸出自己的双手搭在他手里,然后继续耍懒:“阿景,不如我们把这墙拆了,揽月楼和王府不就合为一体了么。” 这样,她就不用再回王府了吧? “你很喜欢揽月楼?”夙郁流景顿感无奈,把人朝自己怀里拉,把她整个拦腰抱起来。 典型的公主抱,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抱起来毫不费劲儿。 “是很喜欢啊,揽月楼的风景好,很多东西都是我亲手布置的。还有楼顶上那个葡萄架,到了夏天的时候可以摘好多葡萄吃。”夜半无人私语时,多么浪漫的地方。她确实有点儿舍不得搬出揽月楼。 “没关系,你喜欢,我们就在王府再建一个揽月楼。”别说一个,就算是十个。为了她,他也能命人建造出来。 “……”她眨了眨眼,“当我没说。” 咳,虽然喜欢揽月楼,却并不喜欢别人再复制一个揽月楼。不过,某女还是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每年夏天必须回侯府住三个月,就当避暑。 夙郁流景点头同意,心里却盘算着什么地方比揽月楼更适合避暑。 总之,远离岳父大人,才能安安心心地和媳妇儿在一起。 “小姐,侯爷让您和王爷去前厅用晚膳。”今天主要是招待柳先生和释苦、释难两位大师,所以显得比平日里更庄重一些。 “知道了。”临晚镜在景王怀里应了一声,准备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你还在叫小姐?”景王没把她放下来,反而是扭过头看向画儿,眼睛里都是不满。 “啊?”不然呢?画儿没反应过来,不叫小姐叫什么? “你家小姐如今已经是景王妃。”夙郁流景以为是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着重强调了“景王妃”三个字。 “哦。”我知道啊。画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她家小姐现在是景王妃了,与她叫不叫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见她依旧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夙郁流景未免有些无语,只能明确道:“以后改叫王妃。”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此生唯一的妻。 “这——真的要改口吗?”画儿有些后知后觉,虽然问的是景王,看着的却是临晚镜。似乎在看自家小姐怎么说。 临晚镜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既然阿景强烈要求,那就叫王妃吧。反正,对于她来说,叫王妃和叫小姐都没差。 只要,不在公共场合喊她楼主就行了。 见临晚镜点了头,景王又吩咐道:“你去和侯府其他人说,以后都要称你们家小姐为王妃。” “是。”画儿赶紧福了福身,先行离开。 景王太霸道了,竟然这个都要规定。明明叫小姐显得更年轻,为什么一定要称呼王妃呢?不明觉厉—— 夙郁流景抱着临晚镜走了一路,路过的每个下人都朝他们行注目礼。侯府的下人们也终于明白,自家大小姐与景王成亲那天,景王并没有安排人替他迎亲。而是,景王的双腿早就好了。 应该没好多久吧,否则也不会这样抱着他们家小姐公然秀恩爱,还是冒着被侯爷折腾的危险! 到了前厅,夙郁流景才不舍地把人放下来,然后牵起临晚镜的手,两人一起步入饭厅。 一大桌人,都看着这小俩口。 “王妃的身体看来是没问题了。”释苦大师笑眯眯地看着临晚镜。其实,他更想从临晚镜口中了解一下桌上这位柳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多谢大师关心,晚镜已无大碍。”她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释苦和释难两位大师出了不少力。虽然,对于她来说这无异于帮了倒忙。 可说到底,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还是柳先生有办法,就算是师兄,也没法解除灵魂诅咒呢。”那种禁咒,都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解决,释苦大师虽然是佛门高僧,却也难免对柳残风生出好奇之心。 “释苦大师说笑了。在下也不过是误打误撞,正好对灵魂诅咒有些研究。说到咒术,也只是略知一二。”柳残风回答得很谦逊,也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 “柳先生可是天澜国之人?听说南疆神秘,而天澜国又盛行巫蛊之术,他们天澜皇室,便有一位精通咒术的大巫师。” 那位神秘的国师,不会就是眼前人吧? “若说天澜国,精通巫蛊之术不假,可若是说到咒术,也不过是有所涉猎,并不精通。”柳残风笑得很坦荡。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天澜国么,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 “柳先生的意思是,精通咒术的并非天澜,而是别处?”释难大师突然插了句嘴,他想起了那位假的月弥夫人口中提到的海天一色。那个地方,好像是月弥夫人的老家。莫非,柳先生也是出自那里? “可不就是侯府这位月弥夫人的家乡?”那个地方,西月女皇去过,也是他家神鸟的故乡。当年远古神魔大战的战场,肯定留下了些特别的东西。 至于,那岛上到底住没住神仙,他就不知道了。根据女皇陛下的说法,那个地方太神秘,就像个世外桃源,适合养老,旅游,却不适合早早地踏足。否则,一生都被困在一座岛上,该多寂寞? 所以,柳残风并不打算去寻海天一色。他走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形形色色的风景,不差那一处。 “我以为,那也是你的家乡呢。”临晚镜斜睨着柳残风,他跟这儿装逼呢,还不是个穿越人士。 “在下的家乡在哪里,王妃不是知道吗?”柳残风改口最快,在有景王的场合,坚决喊王妃。 只有这样,那个男人眼里的敌意才会稍微少一点。某人把一切归咎于自己长得太帅,让身为临晚镜夫君的王爷很美安全感。 “镜儿,我怎么感觉你和柳先生很熟的样子?”问这话的是云破晓。她的目光在临晚镜和柳残风身上来回扫视,总感觉这两人处一块儿有一种异于常人默契。 “我们这叫一见如故。” 临晚镜的话脱口而出,却发现景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于是,她又弱弱地补上一句:“嗯,我们不熟,不熟。” 得!开始怕她的亲亲夫君了。 与此同时,皇宫,怜玉轩里。 “嫔妾见过陛下。” 花弄莲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柔柔弱弱地的向觞帝行礼,活像个病西施似的。 “出去。”觞帝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玉藕。他可不想当着宫人的面,给花弄莲难堪。 这相当于是在给他自己没脸。 “是。” 玉藕被觞帝森冷的语气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内室。 “听说,你怀孕了?”觞帝没叫她起来,只是走了两步,在花弄莲身前站定,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让花弄莲的头微微仰起,目光正对着自己。 “是,嫔妾怀孕了。”花弄莲抬头与之对视,一点儿不肯示弱。倔强的目光里又带着些许无辜柔弱。虽然没有哭,却给人梨花带雨的感觉。 若是稍微怜香惜玉一点的男人,恐怕都会心软。可惜,她遇到的是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觞帝是被先帝专门朝那个方向培养的。他为数不多的感情都给了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或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了。 所以,对于花弄莲这样惹人讨厌的女人,他心底是生不起半点柔软的怜悯之心。 “怀孕了?谁准你怀孕的?” 觞帝一声冷笑,捏着花弄莲下巴的拇指和食指开始用力。花姑娘那白皙的下颌被捏出两根手指的红印子。 “陛下,嫔妾怀孕了,难道您不高兴吗?”花弄莲忍着下颌的疼痛反问。 她是真的没料到,觞帝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他后宫里的女人好多年都没能生下一个皇子了,他难道不应该期待自己肚子里的龙种吗? “谁的?”觞帝已经懒得和她说话了,冷言冷语,眉心夹杂着一丝不耐。 若非他早就派人监视着花弄莲,并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奸夫,他肯定问都不会问,直接让她肚子里的种“意外”流掉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再讨厌嫔妾,也不能如此侮辱嫔妾肚子里的孩子啊。这可是你的种!”花弄莲面儿上一副很受伤,威武不屈的模样。心底却是猛地一颤,他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朕的种?你知道朕为什么从小十出生之后,这后宫里就再也没有女人怀孕生子吗?”捏着花弄莲下巴的手不自觉放开,一个用力,花弄莲便向后倒去。 她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觞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这期间宫里也有妃子怀孕的……”她忽然想起来,太后说过。虽然已经有十年没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降生了。可是,这期间也是有宫妃怀孕的。只是,怀孕的人少,也没能护着孩子顺利出生。 “怀孕?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怀孕的宫妃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花弄莲完全呆住,她还真不知道。觞帝不喜欢孩子么?那些怀了孕没能保住龙胎的宫妃,莫非都是眼前人的手段? “有两个在冷宫,有一个死在了明月湖,还有一个,已经疯了。” 这期间,怀孕的宫妃有四个,却没有一个生下孩子。不但没有母凭子贵,还下场凄惨。这是为什么?花弄莲不能理解。她怔怔地盯着觞帝,眼前男人明明随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能做出那么狠毒的事情吗? 谋杀亲子?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朕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虎毒不食子?”觞帝见她那表情,就能猜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陛下说笑了,陛下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如果他真的厌恶孩子,就不会对太子悉心教导,对几个公主也百般宠爱了。 “没错,虎毒不食子,朕自然不会杀自己的孩子。只是,若你肚子里的种不是朕的,你猜朕会怎么做?”后宫里的女人,他不是每个都会临幸,也不是真的能够做到雨露均沾,不偏不倚。所以,那些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也是屡见不鲜。 胆子小一点的,耐不住寂寞就和宫女玩儿,胆子大一点的,就开始不安分了。基本上所有宫妃的动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有胆子做就该承受被他发现的后果。 即便再胸怀天下的男人,都是没办法忍受自己被戴绿帽子的。更何况,要替别人养儿子? ☆、【021】旦夕间风云变幻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嫔妾怎么听不明白?”花弄莲脸色有些白,心里慌乱了一下。 到底是道行太浅,禁不住诈,被觞帝这么一说,就有点儿扛不住了。 “听不明白?”觞帝勾唇一笑,连声音里都夹杂着冷意,“说吧,到底是谁的种。” “嫔妾肚子里怀的,自然是龙种。”花弄莲一口咬定,她怀的是龙种。 在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却看向屋子里的某处。 “既然是龙种,你就好好养着吧!”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龙种”!能和花家小姐勾搭上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侍卫吧? 宫里除了普通侍卫,还会有什么人呢?什么人能够躲过皇家暗卫的监视在皇宫里肆无忌惮地勾搭他的妃子? 觞帝脸色忽明忽暗,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也就在他陷入思考的那一霎那,黑影闪过。 “陛下,如果我告诉你,这是谁的孩子,您可不可以网开一面,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花弄莲神色几变,眼波流转,忽然对着觞帝谨慎地问道。 “坦白从宽,你说呢?”他可没说一定会放过她! 皇宫里,没有哪个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还能好好的。 花弄莲也不管他话里的真假,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凑近觞帝。 “是——”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从觞帝的表情只能看见震惊—— 然后,在他还没得及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后颈一麻,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陛下,您怎么就不相信呢,这真的是龙种,只不过不是你的而已。”花弄莲看着倒在地上,惊疑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男人,笑得愈发漫不经心。 当然,刚才,她只是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个人的名字。足以引起觞帝恐慌的名字。 怜玉轩这么一出,要天下大乱咯! 第二天开始,后宫里就先风云变幻了。 觞帝像是开窍了一般,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花弄莲那里送。甚至,让人禀明皇后,要提花才人的位份。 说辞是,伺候皇上有功,又身怀龙种。这是除了当年的纪茯苓,第二个一怀孕就升位份的妃子。 也没有升得多荒唐,就是从六品才人,升为从四品嫔,莲嫔。 算起来,也才升了两级。可是,足以让后宫风向变乱。 太后非常满意,见人就夸皇上终于开窍了。放着花家小姐那么漂亮的人儿不宠,一天到晚待在冰冷的羲和殿做什么? 皇后冷眼看着,皇上想做什么,仿佛她都支持的样子。皇上现在不仅去花弄莲那里,就连纪茯苓也没落下。 这两个,目前最得宠。 王府里,柳残风被请来作客。 是临晚镜缠着不让人走,景王过不得她。所以只能把人请了过来,本来,他觉得让人住在侯府玩几天挺好。可他这几天事情多,又没空陪临晚镜,只得同意。 而柳残风呢?算是半推半就吧。一方面,他从骊山下来,也确实无聊。另一方面,他还没去过海天一色呢。那么神秘的地方,充满了仙气儿。再加上,那还是他家天意的故乡,总得去瞧瞧吧? 他听临家父子说了,要去海天一色一趟。而他呢,就当凑个热闹。 “你把花弄影整到哪里去了?”王府的主院,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可是,临晚镜懒得动,非要在这里招待柳残风。 “花弄影是谁?”柳残风笑得一脸惬意,王府的茶比侯府的还要香。 “你少装蒜,花弄影是谁你会不知道?慕凡说,当时他带花弄影去找你,你可只见了花弄影一人。”她可不会被他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骗了。 就这样盯着他,眼里有个小精怪。 她也是好奇呗!她家魅儿姑娘是彻底没了。人家转换了身份,从此以后只怕是不会再装个女的跟在她身边了。花家少主,哪里又稀罕了一个无影楼的情报阁阁主? 当然,也稀罕。毕竟,无影楼的情报系统现在越来越强大了,可谓贯穿南北。势力虽然还达不到她的要求,可情报这一块儿,在魅儿的管理下,已经达标了。 所以,这块儿若是说他舍不得丢,她还可以理解。 但是,终究不再是无影楼的魅阁主了。临晚镜不会再用她,就算用,那也得换个身份。但是,她好奇,花弄影到底怎么请动的柳残风。 柳残风之前肯定不知道和自己是老乡的。如果知道,还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可他不知道,却愿意来。只能说明,花弄影下了功夫。 “他喜欢你。” 这个他,柳残风不明说,意有所指,两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她就想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 “他确实为了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儿,至少救了你的命,你不心存感激吗?” “本小姐人见人爱,为我做傻事儿的人多了。我感激,却无以为报。”别指望她以身相许,她骨子里压根儿就是个自私的小妖精! “个没良心的。”他低叹,却到底没有告诉她,花弄影到底付出了什么。 只是在那以后很长很长的日子里,临晚镜都没再听人提起过这个人,也没再见过花弄影。就连花家的人,也仿佛忘了有这么一位少主的存在。 要去海天一色,这是临家人的计划。临鼎天甚至已经想好了在朝堂上向觞帝告假。 只是,这段儿时间觞帝很不靠谱。重用安王,冷落太子,打压战王,甚至连以前最宠爱的九皇子,也被训斥了不止一次。 临鼎天来到景王府,顺带捎上了临晚照和云破月。 他和景王,还有儿子一起进书房密谈,把云破月赶去临晚镜跟前给自家女婿添堵。 “破月哥哥,你怎么来了?”此时,柳残风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临晚镜一个人窝在暖阁里,手里抱着黑妞把玩。 最近黑妞因为换了地儿很不高兴,整天都阴沉着个脸,鱼也不爱吃了。不对,不是不爱吃鱼,是不爱去天下第一楼吃鱼了。它好像故意和景王作对似的,就爱跑王府那个池子里去偷鱼吃。那里的鱼可都是景王自己养的。 一天被抓一条,也总有被它抓完的时候。夙郁流景每每对它怒目而视,它就跑到临晚镜怀里撒娇。 顺了顺怀里黑妞的猫,临晚镜扬着下巴看云破月。 他不是应该在准备晓晓的嫁妆吗? 晓晓要和她哥哥成亲了,现在已经住进了他们自己家在燕都的一处宅子。离侯府不是很近,那个地方环境也好,都是些大富大贵之人才能住的。云家在燕都这一处宅子,也是独一份儿的漂亮,大气,奢华。据说是以前的一个长公主府,被云家盘过来的。 可不就是大气恢弘吗?那一处宅子,风水极好,冬暖夏凉。若非夙郁流景管着,她都想过去凑个热闹。 “怎么,嫁人了就不兴哥哥过来看看你?”云破月依旧像宠自己家小妹妹似的和她说话。动作里都是惯性的温柔和亲昵。 “您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临晚镜撇撇嘴,根本不信云破月单纯过来看她。 她这几天无聊死了。夙郁流景没日没夜地忙,自家大哥忙着研究着怎么去海天一色才能万无一失,有时候还跑过来请教一下柳残风。 风无定让小童过来告诉她,今天下午就要走了。燕都他们待得太久了,是该去别处看看。嗯,不是真的要去别处看看。好像是神医谷也出了叛徒,他要回去清理门户。 她还准备收拾一下,让厨房做一桌好吃的给风无定践行呢。结果对方非要把最后一顿放在天下第一楼吃。说那是他第一次来燕都住的地方,想再吃一次那里的饭菜。 得!满足他! 临晚镜大清早就让琴儿去那边给掌柜的打了招呼,一定要准备一桌好的。 “晓晓要嫁给你哥哥,她希望能把闻人初静正式过继到自己名下。作为她和你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嫡子。”云破月说着,眼睛看着临晚镜一眨不眨。 “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过,她转念一想,又看向云破月:“你不同意?” 这个,应该没什么影响吧。反正,侯府的继承人现在是她。就算过不过继,好像都没多大的关系。 “她希望,能把初初那孩子的姓氏给改回来。”这才是最主要的。 但是,晓晓和临伯父还有阿照都提起过,那父子俩具不同意。说是,可以养在她的名下。却,不会是嫡子。而且,坚决不让改回姓临。能够容纳他住在侯府,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我哥也不同意?”这倒是让临晚镜比较诧异。她以为,古人其实是很重视子嗣的。即便她哥哥这一生都只会有晓晓一个妻子,可,多一个儿子不好吗? “你哥反对得最厉害。”云破月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临晚照会有这样的反应,叹了口气,“你哥对那孩子的感觉很复杂。看见他,如同看见了曾经自己最耻辱的时候,他能够容得下这孩子的存在,除了本身那点血脉相连,便是你这个妹妹对那孩子的喜爱。” 没错,临晚照之所以留下闻人初静,完全是因了妹妹喜欢。若是她不喜,他只怕早就把人送走了。 倒不是要害他,临晚照想过把人送进骊山书院。从柳残风这个山长来看,骊山书院应该是个好地方。而且,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把那孩子送进去,从此以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总之,他不会指望那孩子将来继承他什么。 就像,临鼎天对临慕凡那样。把他送去学东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不。”临晚镜伸出食指,摇了摇,“破月哥哥,你怎么就觉得我哥是因为我才留下初初的呢?他分明知道,晓晓在别院的时候花了很多心思教导初初。” 恐怕,是因为晓晓喜欢,所以她哥哥才愿意把这个人生污点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是,他不愿意让孩子改姓,也不愿意让孩子上族谱。”云破月倒不是想管别人家的破事儿。可这几天晓晓因为这件事明显的不高兴,闻人初静那孩子蛮懂事,都在她身边陪她。 “这是原则。”一个男人的耻辱,一生最大的耻辱,红果果地摆在面前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让他彻底接纳这个耻辱的存在。 几个男人做得到如此坦荡? 她哥哥一时之间没想明白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稚子无辜! “你就不能劝劝?”晓晓这丫头在和阿照闹别扭呢,就为了那孩子。 闹别扭? 临晚镜贼笑,这个哥哥,她接触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他是个腹黑的主儿。恐怕,只有旁人以为他们俩在闹别扭吧? 那么好的一对儿,女的等了男的十余年,就小小的别扭还不被他们当成是小无聊兴起啊? “没什么好劝的,不过,我哥说了不算。只要我老爹愿意给孩子上族谱不就得了。” 改姓,多简单呐! 不过,如果小狼崽儿改姓了。她叫临晚镜,小狼崽儿叫临初静……哈哈,还蛮有意思。 待到临晚镜和云破月聊得差不多的时候,书房里的三人也差不多了。 主要是这些天觞帝以雷霆手段给这翁婿二人使了不少绊子,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搁一块儿商量呢。 ☆、【022】天涯海角随你去 “镜儿,破月。” “哥。” 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两人刚刚说完话呢,临晚照就过来了。 “阿照,你怎么一个人?” “父亲和王爷还有点事。”他们商量朝堂上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这样,那你这副表情是作甚?” 临晚照此时看云破月的表情,就像儿子生到一半卡住了,生不出来。说白了,就是欲言又止! “我想,和晓晓的婚期,可能要推迟了。”他也不想的,可也得考虑一下父母。 母亲为了他,至今还躺在寒玉床上,沉睡不醒。父亲,心里念着母亲。看到女儿出嫁,他表面上笑意连连,笑意却并没有直达眼底。眼底深处是一抹遗憾,思念。 女儿出嫁了,爱妻却不在身边。那遗憾是他自己,也是替月弥夫人的。连女儿成亲都没能到场,那该是多大的遗憾? 想想当年月弥夫人怀孕时,多宝贝肚子里这个小的?临晚照都还能够想起,母亲肚子六七个月的时候,已经相当出怀。他的小妹妹不是个安分的,经常踹他母亲。然后,母亲就经常让他趴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听妹妹在动。说妹妹是在和他打招呼。 母亲一脸幸福,就只为肚子里的小妹妹。如果她知道,她连小女儿的婚礼都没能参加,该多难过? 月弥夫人这一生,只育有一子一女。既然女儿已经嫁人,他这个儿子,就再等一等吧,等到把母亲接回来。然后再成亲,也算是圆了父亲爱母亲的心意。 “嗯?”云破月眉头微蹙,看着临晚照,想知道原因。 这推迟婚期,总得有个原因吧。 “你知道,镜儿出嫁,我母亲就已经缺席了。这一次,是我娶妻,不想再叫母亲留下永久的遗憾。”晓晓善解人意,肯定会同意。所以,他最先要说服的是破月。 破月是他的兄弟,生死之交,他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照理说,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出来。可是,牵扯到晓晓,他不能这么草率。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在意! “如果真的能把伯母接回来,我自然没有意见。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说。”云破月拍了拍临晚照的肩,兄弟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几真诚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和晓晓两个人了。从小,我们两家关系好,父母把兄妹俩托付给伯父照顾,伯父伯母待我们,也如同亲生。我也希望,伯母能够看着你成亲,也看着我家晓晓出嫁。” 可不就是这样?两家人,两对小儿女,就只有临家父母俩在。如果高堂之上再只有临伯父一人,那多凄凉? “……”临晚照不知道该怎么说,母亲,有可能永远醒不了。父亲说,即便她醒不来,也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个冰冷无情的地方。至少,要让她回家。 所以,他此次去海天一色,最主要的目的是把母亲接回来。能不能醒来,还是两回事。而且,海天一色不是那么好运就能找到的。它是东海上的一座移动岛。要寻它,要看运气。 “既然如此,我也要去!”临晚镜赶紧举起自己的手,表明她的态度。 她也是要去的,救母也,怎么能少了她! “镜儿,不要胡闹。”临晚镜皱着眉,很显然不赞同临晚镜所说的,“你知道海天一色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临晚照回来之后第一次对妹妹如此严厉。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远古神魔大战的战场吗?”就算是有妖魔鬼怪,她也不怕,倒是自家哥哥,她还真的不忍心再让他去冒险。 “你说得简单,你可知道,在那个地方,即便是像我和你破月哥哥这样的宗师级别的高手,都不敢大意?” 那个地方的人,不是说每个人都功夫极高,而是,他们会术法。有的时候,根本防不胜防。若是与海天一色的人起了冲突,就有可能有去无回。他不敢冒险,更不敢让妹妹去冒这个险。 “既然如此,你还好意思提出延迟婚期而选择去海天一色吗?”临晚镜忽然语气变冷,看着自家哥哥,“晓晓等了你十年,这是从她及笄之后开始算的。你一句话,她便耗费了十年青春。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哥哥,你不能让她永远这样等下去吧?这不公平!” 是的,她开始为晓晓不平,也不愿意自家哥哥再和云破晓分开。等待十年,那样的岁月太漫长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耗尽了自己的一生。 若换做是她,不一定能够做到的。 “什么不公平?” 云破晓跟着画儿进来,就听见了临晚镜近乎吼出来的最后一句。她一袭紫衣,高贵优雅,笑容温婉。 往门口一站,只让人觉得娴静如画。 “晓晓,你怎么来了?”临晚镜收回自己不满的表情,不自然地朝云破晓一笑。 “我在那边也无聊,所以想着来王府瞧瞧你。”毕竟是新婚,她担心这丫头被景王欺负了去。又担心王府的下人对她不敬。这纯粹是属于“妈妈”级别的瞎操心。 “其实你是想我哥了吧?”临晚镜把人拉过来,让她坐自家哥哥旁边,然后她跑去对面坐着。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公平?”她虽然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却没错过三人看见她时立马色变的模样。 肯定有猫腻! 临晚镜望着临晚照,示意这个问题应该由他来解释。 临晚照无奈地睨自家妹妹一眼,若非她那么激动,根本不会被晓晓听见。现在让他说什么?这丫头一吼,他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妹说得对,晓晓已经等了他十年,难道还要她再等下去吗?他耗光了一个女人的青春,难道要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再次让她的希望落空?可是,他总是要去海天一色带回母亲的。 若是成亲了再去,然后出了意外又怎么办? “阿照?”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她一个人吗?云破晓语调不变,笑意却不自觉收敛了许多。 “哥哥,你刚才找破月哥哥商量,还不如现在直接和晓晓商量。”她不想晓晓再经历一次别离,是因为同为女人,她可以理解她这十年等待的痛苦。 当时得知他死的消息时,晓晓才十三岁,该是怎样的心如死灰,才能让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为了他,她可以一辈子不嫁人。 可是,却不能总是无尽地等待吧? 在两个女人目光的控诉下,临晚照不得不投降:“方才我和破月说,希望能够延迟我们的婚期。” “为什么?”云破晓并没有临晚镜想象中的反应强烈,只是反问。她似乎对临晚照很是信任,只一心等着他解释原因。 “我想先去一趟海天一色。”迟疑着,观察她的表情变化。男人,总是在真正在乎的女人面前手足无措。怕犯了一点儿错误,让她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临晚照不是天生的情场高手,何况,他在云破晓的生命里缺席了十二年。这十二年,足够让他现在胆战心惊,也足以让他把人捧在手心里疼! “去救伯母?”理所当然的一个救字,是因为在临晚镜昏迷的那二十几天里,她也着实胆战心惊。那月漫,心沉如海。海天一色是她的地盘,谁知道她有没有在那里布下陷阱,就等着他们再次闯入。 外来人,怎么比得上在海天一色生活了几十年的月漫? 那女人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肯定是被人救走了。在看管森严的侯府被救走,救走她的人会是谁? 是海天一色上的吧? 据说,那里的人都是神魔之后。手段肯定也不止灵魂诅咒这一种吧? 云破晓迟疑了,迟疑片刻之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谓最勇敢的决定。 “我同意。” “噶?”这是临晚镜的反应,喂进嘴里的云片糕掉地上去了。黑妞从她怀里跳下来,去捡地上的云片糕。 “晓晓。”云破月眼底都是疑惑。 而临晚照,则是难以置信。他肯定没想到云破晓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可是,云破晓下一句话也足够让这三人大跌眼镜。 “阿照,在你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做了一个决定。”她看着他,缓缓的语气里都是温柔,眼底的神色却坚毅无比,“从此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所以,你不要想我会继续等你。我不会那么傻了。这一次,不会再等。而是,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你……”惊!痛!他知道,她的话里是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痴。 可是,他也很无奈:“晓晓,那里很危险。” 你不会武功,到时候若真的出事,我要怎么顾得上你? “我知道,所以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她微微一笑,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子。 “你去了,我会担心。” “阿照,这才叫不公平。难道,你一个人去,我就不担心了么?你已经让我担心了十年,还要多久?” 是不是,一旦有危险,你就把我护在身后。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前方的一切? 从小,我念书,习字,不为别的,只为成为更好的自己。因为娘亲说,只有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配得上那份喜欢。 如果,这个世上没了你,那我再才华横溢,又要去配给谁? 云破晓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不了。如果临晚照这次不带上她,那她放弃。彻底放弃他,回穿云城,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好过,总是不确定的纠缠。 临晚照没办法,在求助云破月无门之后,他只得看向自家妹妹。却发现,自家妹妹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云破晓。 敢情,她是赞同的? 她怎么不赞同?她特别佩服云破晓的勇气呢。这样的女子,与她优秀的哥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而且,特别合她这个小姑子的胃口。她恨不得举双脚赞成。 如果哥哥嫌人家是累赘,临晚镜才是要冒火好不好?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找什么借口? 不仅如此,到了晚上,某女抱着自家男人的腰,粘糊粘糊的。 “乖,先泡脚。”画儿把热水端进来,景王把腰间的两只爪子掰开,把她捞进怀里。亲了一下额头,然后放在铺了垫子的椅子上,让她规规矩矩坐好。 临晚镜任由他折腾,看着他摘掉面具,再蹲下身子,一丝不苟地为她脱去鞋袜。 “有没有脚气?”她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去戳他的脸。 景王抬头看她一眼,眼里都是温柔。他才不会回答她这种问题。 你看她唇角,戏谑的笑,看她眼睛,目露挑衅。 “水温合不合适?”他把她的脚放进木盆里,刚才他已经试过水温,应该是刚刚好的。现在问一下,是生怕自己估计错误而烫着她。 “舒服。” “我今天学了一种按摩手法。”夙郁流景蹲在她跟前,替她洗脚的模样太接地气,从此那个高冷王爷一去不复返。 “嗯?”她眼底露出兴味的光芒。 “你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陈太医说,这样按摩会好一点,促进血液循环。”说着,已经拿起她一只玉足开始揉。 动作,真真是一丝不苟!没有一点挑逗的意味。 她的手插入他的发间,原本心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阿景肯为她这样,她又怎么忍心让他承受有可能失去自己的痛苦? ☆、【023】我们一起去救人 “舒服吗?”他一边认真为她服务,一边抬起头问。 “唔,阿景,你这手法是在哪里学的。”确实很舒服,都让她有些忘乎所以了。足上是穴位最多的地方,要替人按摩脚,她总觉得他这手法是去那种老不正经的地方学会的。 “太医院有很多老太监,在那里打杂多年,就和太医们学了些按摩的手法。很多小宫女就偷偷跑去跟老太监学,学会了回去讨好主子。”这是事实。他看她一眼,缓缓道来。 “啧啧,那这么说来,你也是和老太监学的。然后,学会了回来讨好我?”临晚镜顿时觉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谁家老公身份高贵如斯,还把媳妇儿伺候得跟个女王似的?哈哈,她家阿景就是! “我是在讨好你?”把她的一双玉足都放在木盆两边,然后不慌不忙地加了些热水进去。 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临晚镜却可以从中感受到森森滴恐吓之意。 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讨好你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本王用得着讨好你吗? 一脸傲娇的表情哦,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来。 “没,你没讨好我。你是在宠我嘛。”临晚镜揪着他的头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夫疼少妻,是这样的吧?” “本王很老?”他终于抬起头,似乎被触碰到了死穴。 比她大将近十岁,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怕她嫌自己老,怕她喜欢更年少的,更知情识趣的。 解连环那家伙说,只要把女人宠上天,她就只会去想你的好。年纪什么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可他家这位,怎么老是提起呢? “咳咳,没有,阿景风华正茂,哪里会老?是我太小了。”她赶紧绞着手指解释,还确定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嗯,是我太小了!” 不是您老,是我太小。这跟控诉他老牛吃嫩草有什么区别吗? “你很小?”他眼角上扬,目光划过她身体的某个部位。 饱满,圆润,滑腻绵软的触感。一只手正好能掌握,哪里小了? 临晚镜瞪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两个字。“流氓!” “嗯?”夙郁流景看着她,也不说话,就那双眼睛像是在控诉,又好似威胁。 “咳,我什么都没说。”她摆了摆手,故作无辜地睁大眼睛。 近来临晚镜还真不敢怎么招惹这男人,开过晕的男人都有个通病——没有节制! 洞房花烛夜那天她中途昏迷,给了某王爷无限怨念。也让他养成了一个可恶的习惯,每次床上,他都会一边用身体和她交流,一边还用语言交流。都是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明里说的是征求她的意见,询问她的感受,可实际上有些话她哪里说得出口? 即便她再外放,那也不是在床事上呀。 偏偏,他一边折腾自己,还一边兴致勃勃地挑逗。她每次都要被他整疯! 每天晚上都缠着要的男人,真的伤不起啊!储存了二十多年的精力,恨不得一夜之间全部挥洒在她身上。简直是丧心病狂! 某王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着她白皙如玉的俏脸渐渐染上红晕,一双美眸如秋水横波,心下一动。一个吻便落在了她的眼角。 临晚镜是避无可避,如此轻盈,又满含宠溺的吻,她其实也还蛮喜欢的呢。 夙郁流景倒是没管她心里此时到底在想什么,给她揉完了穴位,洗完了脚,就把她抱到床上放着。 “阿景。” “嗯?”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她往里面挪了一点,然后让夙郁流景也跟着躺下。 夙郁流景躺下之后,顺便把人捞进自己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什么事?”今天看她和她哥哥,还有云家兄妹俩在那里嘀嘀咕咕,肯定没好事。 “我想和哥哥他们一起去海天一色。”她不安地看着他,看他的反应。哥哥说,就算他同意,景王未必会同意。 确实也是,这个男人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拴在腰间。哪里会允许她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那里有着未知的危险,是他根本无法预料的。他的势力在夙郁,就算她出什么事,他也鞭长莫及。 “你休想!” 果然,夙郁流景一听她要去海天一色,就脸色大变。 今天下午她去天下第一楼给风无定送行,他任由她去,成亲之后也给她最大的自由,没有阻止她见除了自己以为的男子吧?可现在呢?她竟然想去海天一色,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 在她昏迷不醒的二十多天里,他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她有想过吗? “阿景,你别这么激动好不好?”临晚镜从他怀里爬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镜儿,你有考虑过我吗?”夙郁流景竟然觉得自己有点伤心,声音低沉而沙哑。 不是只有云破晓才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临晚照的痛苦,他也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她。那二十几天,差点就让他绝望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死,也不让她一个人。可是现在呢?她一句话,就要去海天一色。有没有想过后果? 万一她再次不见了,他该怎么办? “阿景,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爬到他身上去,去磨他眼睛。不喜欢看到他眼底出现那种神色。她的阿景,是夙郁王超的第一王爷,他应该拥有与生俱来的骄傲! 夙郁流景不理她,把脸扭向一边,很明显是在翘气。 “阿景。” 不理! “阿景!”她去缠他,用手去掰他的脸,让她看自己。 还是不理! “景景……”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里明显带着撒娇了。 他还是不理!几生气的模样哦。 “夫君——”最后一声,她趴在他身上,唇覆在他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朵里。 临晚镜很明显地感觉到夙郁流景身体微微一震。喉结上下滑动,吞咽口水。 这丫头,真会磨人! 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你是不是要撩人?”几乎是恶狠狠的语气,咬她的唇,咬她的鼻子,咬她水嫩嫩的俏脸。 “我没有啊。”她无辜地眨眨眼。心里几得意地阴笑哦:许你翘气,还不准我撩人啊? “镜儿,我不会再让你以身犯险。”他咬着她的唇,眼里一片认真之色。 海天一色不是别的地方,是远古神魔大战的遗留战场。住在那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神魔之后。光看月漫就知道,那个地方拥有他们无法抵抗的力量。诅咒之术,包括月弥夫人在自己女儿体内下的封印,这些东西都非常强大。如果镜儿在那里遇到高手,遇到心肠和月漫一样歹毒的人怎么办? 何况,月漫被关在守卫森严的侯府都被人悄无声息地救走了。那是多么强大的实力?无声无息地进入侯府,救人,一气呵成。月漫肯定是被人带回了海天一色,那镜儿若是去了人家的地盘,再被人家发现,还有活路吗? “阿景,景景,夫君,我亲亲的夫……那可是我嫡亲嫡亲的娘啊,你也忍心看着我娘不能和我们一家人团聚吗?”临晚镜一边任由他啃自己的唇,一边伸手撩拨他。 “镜儿,如果你想和岳母大人团聚,我会派人去海天一色救人。”无论如何,都不许你以身犯险! 他态度坚决,临晚镜磨到最后无果,只得放弃。想起今天风无定对自己提出同游大江南北的邀请,恨不得倒回去立马点头同意。 太没有自由了!说好的人权呢?现在是要把她禁锢在王府里当金丝雀吗? 谈崩了,临晚镜表面上没什么,乖乖儿睡觉。实际上心里不爽得要死。哥哥他们都在让柳残风看日子准备出海了,她还要在这里征求某王爷的同意! “……” 没人回答。 “如果你觉得我派出去的人没用,那我让皇兄派龙卫出去。柳先生不是也想去海天一色看看吗?让龙卫和他一块儿去。” “……” 还是没人回答。 夙郁流景闭了闭眼,是真的长叹一声,妥协道:“如果你真的非要去,那我们一起!”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临晚镜一下子仿佛活过来,眼睛瞪得老大,笑眯眯的模样:“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一起去就一起去,就当度蜜月好了! 虽然,阿景功夫还不到家,可胜在他身边的骁卫个个英勇善战。 “你真是——”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只无奈地皱着眉,刮了刮她的鼻子。 这是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的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在第二天,景王就让破浪进宫禀明了皇上,说他们夫妻俩要出去度蜜月。 觞帝也没说什么,大手一挥,同意了。 反正,景王府里一切如常,侯府也一切如常。他们算是悄然出游,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一辆黒色马车,古朴,大气;四匹骏马,稳健,活力。 走在官道上,并不算太引人注目。可懂行的人都看得出,那拉车的四匹马不同寻常,而那辆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只怕也内有乾坤。 就这样,景王,临晚镜,临大公子,云家兄妹,外加一个闲人柳残风,一起踏上了救人之路。 ☆、【024】为了吃弄丢夫君 马车内部温暖舒适,临晚镜自己睡软榻,身上裹一层棉被,脚放在景王怀里。景王靠在软榻的另一头,认真看书。时不时地,替她捏一捏脚。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温暖而甜蜜。看起来当真是在旁若无人地度蜜月。 云破月和云破晓兄妹俩坐一边,临晚照和柳残风坐另一边,跟四大护法似的守着那小俩口。看他们时不时地秀恩爱一把,还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好在,云破晓和临晚照两人也是暖甜模式。云破晓还没开口,临大公子就给人家要吃的要喝的全部递到手上了。 两人相处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虽然分别十二年,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去东海要十多天,一路上,景王和临晚镜这一对儿是吃喝玩乐,临大公子和云破晓是请棋书画诗酒花,调情都比较高层次。 柳残风喝着从临晚镜那儿顺来的茶,无聊兴起的时候就找云破月下两盘棋。几个人一路上也没觉得无聊,十几天晃眼就过了,到达了东海之滨的榕城。 这座城沿海,是西夷的地盘。到处可见西夷的军队。几人为了低调不引人注意,都换了比较普通的装束。 只是,一下马车,那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贵气还是出卖了他们。 当然,这仅限于云家兄妹,景王和临大公子。不包括柳残风和临晚镜。 比如现在,两人已经开启了吃货模式。 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榕城的百姓基本上是靠海维生。所以从街头到街尾基本上都是卖的海鲜小吃。临晚镜和柳残风两个真的是最接地气的。 “柳残风,吃不吃烤鱿鱼,这里竟然有烤鱿鱼。”吃海鲜的事情仿佛还在上辈子,更何况是这种类似现代夜生活的烧烤。临晚镜高兴得像个小孩子,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大把烤鱿鱼。 柳残风看着是一身白衣,仙里仙气的,可当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拿着一大把烤鱿鱼吃的时候,仙气儿就不复存在了。 他俩吃得很卖力,景王跟在后面,一边付钱,一边负责给临晚镜拿东西,擦嘴角的油渍。尽职尽责的模样,像个老妈子。 当然,老妈子纯属临晚镜的个人看法。其他过路人看见这一幕,都觉得这小娘子真幸福,找到个这么宠爱她的夫君。 瞧瞧,应该是夫君吧。这么大冷天儿,照顾她吃照顾她喝,又是给钱又是擦嘴角的。多少路过的女人羡慕哦。 看那边的大婶儿,眼睛都瞪直了。还有两个小姑娘,指着这边儿的小俩口一个劲儿地嘀咕。 临大公子和云家兄妹已经住进了客栈里,外面这俩吃货不回客栈,景王也只好一路相陪。 奇怪的是,景王对其他男人都千防万防,反而对柳山长,从来不冷言冷语。兴许是他救过自家媳妇儿的命,对柳山长的时候,景王的态度也要比别人温和很多。 只是,没有人看见,景王在听见那两人用自己听不懂的词儿交流的时候,眼底的那一抹幽深。 他家镜儿对待这位柳山长的态度很奇怪,好像是多年不见的故交似的。关键是,他们做什么都很合拍,就好像来自同一个地方。 等等,同一个地方? 没错!就是一种熟悉感,相似感! 他们之间的那种相似,不是说长相,也不是说性格。而是某些方面,只有他们能和对方交流一样。就好像,他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受到过同一种教育。 可是,据他所知,镜儿长这么大,一次骊山都没去过。四年前那次,她也是被送进了绝谷。去年回来,这期间,根本没有遇到柳残风的可能性。 除非,柳残风就是从绝谷出来的! 他忽然想到镜儿和自己说她还有位大师兄,难道说,这位柳山长,便是她的大师兄,是无影楼的楼主? 可是,柳山长最开始到侯府的时候,分明是不认得镜儿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景王自己要把自己绕糊涂了,这个问题又一直困扰着他。乃至于到后来,发现那两个吃货走丢了。 “人呢?”把隐藏在暗处的破浪唤出来,夙郁流景面无表情地问。 “……”破浪嘴角抽了抽,他以为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去做,所以故意甩掉了自家王妃和别人家的山长呢。 所以——他也不知道! 景王狠狠地瞪他一眼,冷言中带着焦急:“还不快去找!” “不如,我们回客栈等吧。”破浪小心地提议道。 其实,他觉得王妃和那位柳山长吃够了自己知道回去的路的。现在去找人,谁知道他们钻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嗯?”景王冷冷地看着破浪,后者耷拉着脑袋,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眼睛放亮一点,今儿你找不到人,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是!” 虽然自从有了王妃,王爷的脾气就好了许多。可一旦牵涉到王妃的事情,王爷就会变得更加可怕。比如现在,那杀人般的眼神—— 为什么跟随王爷出来的不是乘风呢?就算不是乘风,解先生也好啊。偏偏是他,总是被派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而此时临晚镜和柳残风确实正在夙郁流景他们所在位置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据说柳残风闻到了巷子里有一股海鲜粥的香味儿。他们吃了这么多小吃,应该喝碗粥。 于是,两人忘乎所以地跑去喝粥了。 要是景王知道自己还没有一碗粥重要,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们找到的这个地儿,确实是卖海鲜粥的,叫做包粥坊。地方不大,熬的粥却是香飘十里。真真儿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虾仁粥,临晚镜是一眼相中了。白色的米粒,橘红的虾仁儿,其中还撒了零星的几颗葱花儿,绿色,白色,橘红相得益彰,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何况,真的很香。 吃到一半的时候,临晚镜才猛然发觉,身边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怎么了?”见临晚镜停下来,柳山长侧目。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带。”不会是银子吧?她摸了摸自己的袖口。唔,还有几张银票呢。 临晚镜不是个爱在腰间挂荷包的人,总觉得挂着荷包这样的配饰有碍瞻观,所以只能把银票塞袖口。还在,她的衣袖够宽,里面也让画儿缝了个小口袋。 “你终于发现了?”柳残风笑着看她,临晚镜不愧是现代来的,这没心没肺的程度都快赶上他了。 他敢打赌,景王现在已经急得满世界找人了。可这位景王妃呢?粥都吃到一半了,才发现自己有什么东西没带。 哦,那还不是什么东西没带的问题。是人没带上! “我带了钱的。”临晚镜朝他面前把银票一扔,瞧见没,这是一百两呢!不知道能吃多少碗粥了! “之前咱们吃东西,是你自己付的账吗?” “怎么不是——等等,好像是阿景给的。”一路过来,她好像只负责吃。 “所以呢?” “阿景不见了!”这下,某女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是觉得少了什么嘛,原来少了一张银行卡啊。 “你现在次啊发现啊,自家男人都不见好久了。你也好意思吃?”柳残风取笑她。 “不是你把我拖进来的吗?”她记得,狗鼻子的并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位大爷。 “我可没让你丢了景王。”是她自己的男人,她不管,难道还要他管? “柳残风,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在这种地方弄丢了阿景,后果会很严重的。他一个不乐意,就要打道回府不去海天一色了怎么办? 虽然,她并不认为夙郁流景是那种会轻易出尔反尔的人。 “我故意做什么?难道是我故意让你吃这么好吃的粥?”他斜挑着眉,逗弄她的意思非常明显。 其实他很好奇,临晚镜就不怕景王被别的女人看上?虽然穿越女确实有着很大的优势,可古代女子并非那么一无是处吧?在他看来,云家那位小姐就很不错。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那么扭扭捏捏,却也宽和大气,娴静温雅。 “咳,行了,我说不过你。不过现在怎么办?”阿景肯定满世界找她呢,她这粥—— 没错,人都弄丢了,某女还在想着粥没吃完,舍不得走。果然是只不折不扣的吃货! “你问我,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他只是个凑热闹的,难道还要负责给她出谋划策不成? 这位大小姐明明很聪明,却不知道自己动脑子,一个字——懒! “那再让老板打包一锅粥,我们带回去给晓晓他们吃。”然后,回客栈等阿景总了吧? 其实,她大可以用特殊方式联系阿景。只是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儿上,还是低调点为好。景王和她想得一样,所以也没用特殊方法联系她,选择了让破浪到处去找。 “你不准备去寻你家王爷?” 柳残风直摇头,娶了这么个逗比王妃,景王也是蛮可怜的。 某女摇了摇头:“这条街走完找不到我们,他们就会回客栈。” 所以,回客栈等才是明智的嘛。 好在,小俩口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巷口就碰见了。 碰见了之后景王也没说一句话,只抬脚就往回走。临晚镜自觉犯了错,也只能乖乖儿跟在后面。柳残风手里提着食盒,好笑地看着他们俩,就当个热闹在瞧。 一直到客栈,景王都是阴沉着脸,没说一句话,然后回了房。 临晚镜让倚剑把粥分给云家兄妹和自家哥哥,然后亲自端着粥回房去赔罪。 “阿景。”打开房门,某女小心翼翼地端着粥走近。 某个王爷这次是真的被气得不轻,一直黑沉着俊脸,虽然有意打扮得普通一点,可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哪里遮掩得住? 好在人家都知道夙郁王朝的景王是个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否则这么好看一张脸,哪里掩藏得住?不走哪儿,都是标志? 关键是,这张脸从来不对自己摆脸色,临晚镜都已经习惯了。陡然来这么一出,除了担心景王生她的气之外,她竟然还觉得这样更帅!简直找虐有木有? “不要生气嘛,虽然你生气的时候也很帅。可人家还是喜欢温柔的阿景啦。”临晚镜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夙郁流景嘴边,像哄孩子似的,“来,尝尝,这个粥可香了。我刚刚吃了好大一碗。” 所以,你就为了碗粥,把自己的夫君弄丢了? 她笑眯眯地讨好,在他眼里映射出点点温柔。 夙郁流景看着她,依旧没说话。明明他恨她的没心没肺,却真的说不出一句狠话。 这个小女人,是他认定了的。 “我知道刚刚是我不好啦,不该为了一碗粥就把夫君丢在后面。可是,谁让这粥这么香呢?要不然,就罚我帮你吃完它好了!”她眨眨眼,明明是妩媚秀丽的脸蛋儿,却可爱到不行。 前世是冷酷的杀手,这一世竟然要为了讨好自家夫君卖萌,临晚镜自己都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 夙郁流景看着这样的她,眼底的坚冰一点一点在融化。黑云消散,马上就要雨过天晴。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他拿她毫无办法! ------题外话------ 有姑娘问到什么时候完结,大约是在下个月吧。咳咳,不会在冬季的,乃们放心,已经是结尾卷了。 ☆、【025】我本是异世之魂 “镜儿?”他一边享受着自家王妃好不容易一次的温柔喂食,一边轻抚着她的柔软发丝。 “嗯?”把勺子放进碗里,她抬头看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迟疑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只觉得难以启齿,就好像问出这个问题,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们的心就始终无法靠近。这并非他想要的。可若是不问,他也觉得永远无法靠近她,碰触她真实的内心。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临晚镜错愕当场,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阿景说,他怎么就突兀地问出来了呢? 说得好听点,就做异世之魂穿越重生。说得不好听点,就叫做抢占他人身体。这样未知的变数,谁都不会愿意看到。就算爱她如夙郁流景,也指不定被这种未知的力量打败。 临大小姐啊,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景王对她的感情。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是出生在帝王之家,连亲情都可以放弃的帝王家。若是没有动情便也罢了。可若是动了情,那便是一生的纠缠不清。你若质疑他的感情,这未免太瞧不起人。 幸好她这话没有当着景王的面说出来,否则,真的是太伤人。 “你对榕城的这些小吃似乎相当熟悉,本王以为,你什么时候偷偷来过呢。”见她脸色不变,眼珠子却不停地在转,景王神色一黯。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可到底没有说破。他心里的害怕,一点也不比她少。 他担心她隐瞒的事情太多,也担心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够。更担心,拆穿了一切之后彼此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担心有太多的担心,她都不担心!按照她那没心没肺能把自己的夫君都弄丢的人,夙郁流景还真是不敢指望太多。 临晚镜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笑道:“虽然我没来过榕城,但是这里的东西还确实都吃过。” “在燕都,想要吃到这些东西似乎并不容易。”敛去眼底的那一抹黯然,他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忘了天下第一楼。那里想要吃到一桌海鲜并不难,而且给天下第一楼送货的商人便是做海产生意的。他和我讲过榕城,所以,我知道这边的一些小吃,也垂涎已久。”临晚镜对答如流,没有任何违和感。实际上,是她想发展海鲜食谱,所以让绝无意走了一趟东海之滨。东海这边最大的沿海城就是榕城,所以绝无意到过这边。还与这里的渔夫签订了长期送货合作协议。 “是这样么。”那柳山长,怎么也一副很熟悉的模样呢?难道,是吃货都有的共性? 景王自是不信,却也不再多问。只是一直情绪不高,默然清冷。 别说景王不相信,连她自己都觉得说服不了自己。想了又想,临晚镜把粥放下,把夙郁流景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本正经的语气:“阿景,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听了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而且,事情太过离奇,你也不一定会相信。” 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是个疯子咧。临晚镜在心里嘀咕。 “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信。”至于真假,很重要吗? 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景王有些惊讶。那语气,仿佛真的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一般。 “那你相不相信,我根本不是临晚镜?嗯,我是说,我不是侯府的临晚镜,即便我和她拥有相同的名字。可是,我不属于这个地方,不属于龙腾大陆,不属于这个时空。” “那你是谁?”不是临晚镜?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可是,他让人查过她,几乎一无所获,除了临晚镜,还能是谁呢?明明,她这张脸,还有眉心那朵莲花就是临晚镜的标志。就算别人想要冒充,也是冒充不出来的。 而且,若她不是临晚镜。定国侯怎么会察觉不到?定国侯可不是普通人,若是有人想要冒充他女儿,他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除非,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我这身体,确实是临晚镜的,所以,你们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有问题。可是,我的灵魂不属于这里。我是异世之魂,穿越过来,重生到这具身体里的。我在另一个时空,发生了意外,突然醒来,就到了这里。然后,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我师父绝无悔,还有画儿那丫头在一旁鬼哭狼嚎。” “那真正的临家大小姐——”去哪里了? “她已经死了。在我重生到这具身体以前,她就已经死翘翘了。临鼎天绝不会想到,他把女儿丢在绝谷,就是白白断送了女儿的性命。因为我师父绝无悔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他当时烦临鼎天,又躲不过,只好允许他把女儿送进绝谷。偶然一次心血来潮,就跑去给当时的临晚镜扎了一针。一针下去,就要了临晚镜的命,也把我带到了这个时空。” 其实,她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怪糟老头儿的。若非他那一阵,她现在还在现代逍遥自在呢。无聊就接接任务,杀杀人;心情好的时候就出去旅旅游;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和幻月阁的那群人拼酒。 或者,和他们比谁接的任务难度大,完成的速度快。 反正,她觉得蛮有意思。而且,现代化的世界,确实比古代方便好多。 “那,本王是不是该感谢绝无悔,是他把你带到这个时空,才能与本王相遇?”他看着她,心里颇为复杂。 难怪她会有所顾虑,如果一个人来到陌生的世界,要做别人的女儿,扮演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角色,什么都要从头学起,重新适应,应该很无助吧?她不相信任何人,她看似潇洒自如,漫不经心,实际上,就是没有安全感么? 景王想也没想,就相信了临晚镜的话。因为他早就发现了她与旁人的不同。确实太大的不同了,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思维模式,甚至对夙郁对龙腾大陆的了解都少得可怜。如果说她真的不是临家大小姐,只是一缕异世之魂,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不相信我?”临晚镜抬眼看他,以为他觉得自己在开玩笑,才会这样问。眉头深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这种在古代本来就没办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的事情,只能瞎掰。如果他信,便是她的幸;如果他不信,她也不怨恨。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如果你死不承认,我才会怀疑。为什么那个名声不好的临家大小姐陡然之间大变样。为什么她知道那么多别人完全不明白的东西,为什么她这颗小脑袋瓜里永远装着那么多新鲜玩意儿。”他点了点她的额头,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既然肯对自己吐露这么私密的事情,那她至少是相信他的吧?如果换做其他人,只怕会觉得她是妖精,抢占了临家大小姐的皮囊,指不定就让人来收了她,或者干脆绑起来烧死算了。 “其实,真正的临姑娘也很聪明。从八岁开始,就为了不为皇家妇而扮猪吃老虎。故意放任李氏母女败坏自己的名声,故意在外面塑造自己纨绔千金的形象。”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配不上你们皇族的高贵门庭啊! 人家可比她尽职尽责多了。 “难怪,那么聪明的小姑娘,会突然变成燕都城里人人唾弃的纨绔千金。”夙郁流景回想了一下,他是见过小时候的临晚镜的。姑娘还小,眉眼间却足见独属于临家人的大气,直率,清秀的小脸,高傲的表情。小九曾经说过,临家小姑娘高傲得像只孔雀。 那样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也不知道是定国侯教导得好,还是临家血脉天性使然。 “可惜,她在青楼被人暗算,否则也不会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十二岁的姑娘,确实是英年早逝。 “若非她英年早逝,我的镜儿怎么会出现?”如果临晚镜还是那个临晚镜,就不会夜闯王府,也不会脱光了衣服泡人家的温汤池。更不会,在第一眼看见他的脸的时候还不是唾弃,而是满脸欣赏,仿若看到了奇珍异宝。 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觉得他脸上的藤蔓好看吧?她好像说,那黑色的脉络像图腾,古老的华夏图腾。 他不知道华夏是什么,却知道她眼底的赞叹不是作假。 曾经那个真正的临晚镜,小的时候每次见他可都是满眼同情。 整个夙郁,几乎所有人提起景王要么就是惧怕,要么就是厌恶,天性纯良的,可能会同情,甚至可怜他的遭遇。 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当成一个正常人。然后,去欣赏他的脸,去努力替他清除余毒,治好他的双腿。 在临晚镜看来,脸上有黑色的脉络也没什么,看起来还很特别;当然,如果能治好,谁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懂得吧?她懂他,他惜她,才能产生灵魂的共鸣。 ☆、【026】坦白之后的甜蜜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我只是个鬼魂啊?” 说了半天,临晚镜发现夙郁流景的接受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在她讲到自己是异世之魂的时候,怎么总觉得他那表情像是如释重负咧? 是不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介意你没有早点出现在我的身边。”他把她搂在怀里,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他甚至感谢绝无悔,把她带到他身边。 如果还是以前的那个临家大小姐,恐怕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所交集。那位临大小姐,应该是真的喜欢云破月吧? “你那天醒来,第一个让云破月进去,说你以前喜欢过他的。其实,说的不是你,而是真正的临家大小姐?” “咳,阿景,那天你不会一直躲在外面听墙角吧?”临晚镜戏笑着看他。 若是别人,肯定会被临晚镜那种眼神看得不自在,可景王不这样。他坦坦荡荡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妻子,毫不避讳。 嗯,听墙角的人现在也这么理直气壮了。 “继续说。”夙郁流景一脸若无其事,仿佛听墙角的人不是他。 “其实,灵魂诅咒对我根本没有什么用。”她继续道,“我本来就不是这个身体的本命之魂。月漫诅咒的是这个时空的临姑娘,并非我。可是,临姑娘的残魂还尚存于身体之中,所以我才会跟着昏迷过去。” “残魂?”夙郁流景眉心皱出一道折痕。 意思就是,本来的临家大小姐,也住在这具身体里面?他只觉得满心满眼的不自在,不喜欢自己和镜儿的亲密还有别人看见。即便,是女人也不行。 “她虽然已经死了,可还有残存的意识。她一直拖着不肯让最后一缕残魂消散,不过就是想让云破月知道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最后答应了人家,帮人家完成这个遗愿。 “那她现在?”如果她还没消失,或者有一天抢回了自己的身体该怎么办?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妻子变成那位真正的临家大小姐。他爱的是眼前这个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思绪的人。 “这可要多亏了月漫。若非是她的诅咒,我可能还无法解决临姑娘的残魂。一个不小心,趁着我灵魂虚弱的时候,她就有可能夺回身体的主动权。若是再让她寻到修补灵魂之术,就如同释难大师点燃的七星灯,那可就惨了。” 当时她是真的有点后怕。若七星灯修补完整了临姑娘的残魂,然后她本来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夺回身体只要趁着她虚弱的时候就可以。凭借那位临姑娘的聪明,在此之前装作彻底消失,也不是难事。 “这么说,本王还应该感谢她。”夙郁流景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临姑娘确实已经不在了就好。不管是谁帮了忙,他都有理由感谢她全家。 还好,关键时刻柳山长来,让释难大师灭了七星灯。否则,真的让临姑娘修补好了残魂,那他找谁哭去? “对呀,你是得感谢她。下次见到,请一定不要手软。送她去见真正的临姑娘,让临姑娘给自己报个仇。那咱们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至于对抢夺了临姑娘身体这件事,她一直认为这是天意。上天要让她替临姑娘在临老爹膝下尽孝,她也不能推辞是不? “好。”宠溺的应下一声,心里柔软到不行。 他庆幸,上天把她带到自己身边。也终于认同了释苦大师的话,他这一生如果能遇到贵人,一切便可逆转。 看,镜儿不正好是他的贵人吗? “你的反应也太冷淡了,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临晚镜见景王一脸心满意足,总觉得这画风不对。他怎么就不怀疑呢? 还真是,感觉自己贱贱哒。 “那,你们那个时空,和我们这里有很大的不同吗?”细细想来,她的言行举止确实和这个世上的女子完全不同。 说起来,更像男子。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临鼎天故意这样培养女儿,毕竟,没了儿子继承侯府。可现在看来,一切好像都是她自己的,与那位岳父大人无关。 “我们那里没有皇帝,男女平等,高科技热武器早就取代了冷兵器时代……” 临晚镜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夙郁流景听得眼睛都直了。 是真的没想到,有人可以不会武功便在天上飞;不用信鸽,一个砖头那么大的东西就能在很远的地方和另一头的人说话;一个球,可以炸掉整个燕都,甚至坏掉整个夙郁王朝。也只有那么厉害的地方,才能养出像镜儿这样的女子吧? 也难怪,就算她见到皇兄,也从来不畏惧。一副“你和我都是人,我凭什么怕你”的表情。原来,她早就见识过比皇帝更可怕的存在。 “你原来也生活在大家族里吧?”至少,在景王的认知里,还是有等级观念的。像镜儿这样天生自带优雅高贵的女子,肯定不是普通平民百姓家庭出生的。 “我是个孤儿。”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见景王一脸错愕,临晚镜笑眯眯地道:“我说过,在我们那个时空,男女平等。不管男女长大了都是要工作,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你猜猜,我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呢? 景王第一个想到了他家小妻子擅赌,莫非,她是开赌坊的? 可是,她又那么喜欢钱。应该不止是开赌坊这么简单吧?江南的沈书绿都叫她一声主子,莫非,她是—— “经商的?” “噗!”临晚镜差点笑喷了,经商的? 嗯,好像也算得上是在经商吧。不过,做的都是杀人的买卖! “如果说接单杀人也算是一种买卖的话。那我也确实是经商的。” “你是杀手?”这个答案简直超出了景王的认知。即便他知道自家小妻子会武功,而且功夫还不错的样子。却从未想过,她以前的身份是杀手。 “而且,是一击致命哦。”临晚镜得意地眨眨眼,“不过,我们那个时空很少有人会古武了。我不会古武,只会杀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她不懂武功,只会杀人。 夙郁流景定定地看着临晚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出手,就是那种简单致命的招式了。甚至,她的速度,连骁一都自愧不如。原来,她学的都是杀人的东西吗? “你喜欢杀人?” “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会愿意去杀人?杀人什么的,不是说太危险,而是这个职业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与光明相去甚远。她微微一笑,敛去了所有的艰辛。 即便幻月阁非常人性化,阁主大人也很好。可是,到底他们和普通人的生存方式是有区别的。 同样大的年纪,别的少年少女在学校享受快乐的青春时光时,他们在原始森林里接受最残酷的训练。 每天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与野兽搏斗,即便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不能退缩。你不杀它,它就杀你。 在别人都能依偎在恋人怀里看电影,吃爆米花的时候,他们可能正为了接近某个目标躲在下水道里几天几夜。 不过只为了能够保证任务的万无一失。 后来,渐渐习惯了那种生活。不再为第一次杀人而浑身颤抖。不会在杀完人之后,跑去洗手间吐个天昏地暗。更不会,因为看到尸体就几天几夜吃不下饭。 用淼淼那家伙的话来说,便是可以做到一边解刨人体,一边吃豆腐脑儿。即便那个看起来很像人脑,可到底没有人脑的腥味儿咩! “以后,你可以再也不必杀人。”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 他会保护她,那些对她不利的人,都由他来杀。虽然他不需要绝世武功,可为了她,他愿意变得更厉害。 “阿景,杀人其实并不辛苦。”不过是头发丝轻轻拂过他人的脖子,啧啧,对于她来说,比吃饭都简单。 幻月阁的金牌杀手,杀人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吧。”就算捅破天,他也为她顶着。 “嗯。”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她不说,他也懂,如此便好。 “那柳残风,是你师兄?”可问出这句话之后,景王又冒出了另一种想法。那便是,柳残风和镜儿其实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和熟悉,是旁人无法融入进去的。因为,他们生长的环境截然不同。 “师兄?你还真相信我有师兄啊?”临晚镜从他怀里爬起来,唇凑到他嘴边,一边磨他,一边笑。 “你没有师兄?”景王皱眉,师兄这件事,不是她自己说的吗? “我倒是希望自己有个师兄,那和风无定有婚约的就不是我了。”她是糟老头儿唯一的徒弟,除了她,哪里还会有别人? “那无影楼楼主是谁?”那个叫绝无影的男人是谁?由不得他不多想。 “在我们那个世界,我是一名杀手,代号绝影。” “所以,其实那个人就是你?并没有什么无影楼楼主,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他吃了那么久的醋,也都是同一个人?景王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个傻瓜。 “不许生气,我不是已经和你坦白了嘛!”临晚镜知道自己一直瞒着是她的不对,可他们之前还没成亲呢。这成了亲,她不是都一一坦白了吗?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也算是对他的绝对信任了吧? “那还有什么没坦白的?”他永远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却也不希望她如此不信任自己。 “还有什么,哦,柳残风虽然不是我的师兄,但是他是老乡。他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到这个时空的。”连这个都坦白了,没有其他的了吧? 某女如是想。 “带着前世的记忆?” “嗯,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可却带着前世的记忆,在这里穿越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你别看他年轻,其实他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了。” “那就好。”夙郁流景放下心来。 只是看着年轻,其实是个老妖怪么。对于他来说,接近镜儿的人,越老越好。 临晚镜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 自从坦白之后,临晚镜只觉得浑身轻松,精神倍儿爽!看来,和爱人之间,确实要没有秘密的好。 “那你不生气了吧?”她可没忘记自己刚刚只顾着吃,而把自家夫君都弄丢了的事儿。 “你说呢?”他反问。 “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傻瓜,本王哪里舍得生你的气?”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只是很担心,弄丢了你。”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抱着自己的小妻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手里。 而临晚镜面儿上不动声色,却难得温顺地把脑袋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里慢慢变得好平静。 兴许,一直生活在这个时空也不错。 这里有很多爱她的人呐。 ------题外话------ 姑娘们,陌发起了一个读者调查,用电脑点开《残王的贪财妃》便可以看到,读者调查那里,有四个选项。是关于开什么样的新文的。姑娘们可以投票,也可以在评论区给陌提一下建议。看看大家有什么好的点子。 ☆、【027】有去无回的方向 自从讲了心底最大的秘密,不仅是临晚镜自己松了口气,景王也一扫连日来的阴霾,整个人都萌萌哒。 然后,导致的后果便是昨晚被狠狠地折腾了一夜。那可真是某王爷一直贯彻落实的理念——嗨就要嗨到腰腿都酸掉。 今天一大早起来,本来是要出海的,结果她全身酸痛到走路都成问题。 在见到自家妹妹明显被欺负狠了的模样时,临晚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和自家妹夫说话。 “王爷,镜儿自小体弱,还望王爷多照顾她一些。”后面,差一点就把那句“不要纵欲过度”脱口而出了。 说到后面,云家兄妹都尴尬地把脸往旁边转,只有柳山长一副大爷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在那儿若无其事地盯着临晚镜看。 啧啧,这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真的像初绽的花儿一样,真漂亮! “嗯,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王妃的。”再次提醒啊,她可不仅是你妹子,还是我家媳妇儿呢!肯定会好好照顾,然后再好好疼爱嘛! 初尝情事的男人,多大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夙郁流景也知道昨晚自己太没有节制了,现下几个人都在看他和镜儿的笑话呢。 好在,出门就坐马车,不需要她下去走路。上马车都是景王把人抱上去的,可真真的金玉身子的娇娇儿。 不过,临晚镜恢复能力不错,即便被折腾得这么狠。在马车上一通吃喝玩儿之后,又精神百倍了。 她喜欢吃的,都已经摆在她的面前,她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她的亲人,朋友,俱在。这一趟出行,对于她来说不仅是救母,还是蜜月之旅,名副其实! 到了海边,马车被寄放在拍卖行里。那拍卖行是无影楼的产业,虽然这里拍卖行的主事人她没见过,可人家认得楼主令。 拿着楼主令只为寄放一辆马车,主事人都要蒙了。 他亲自跑到海边,等着马车的到来。 在看到马车里走下来一水儿的俊男美女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哪个是无影楼的人?还是,这些人都是? 如果真的都是,那他该赞叹楼主领导有方吗? “请问,哪位是倚剑公子。”主事人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紫色长袍,虽然谈不上英俊,却给人精明干练的感觉。 “詹老板?”每个四月拍卖行的主事人都被叫做老板,倚剑走过来朝他抱了抱拳。 “您是倚剑公子?”倚剑据说是楼主大人的护卫,他若是在,那么楼主。詹老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一排男女。 到底哪个是楼主呢? 黑衣男子看着挺冷的,可他却满眼柔情看着旁边的女子。 白衣男子,一把羽毛扇,看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怎么也与楼主的杀伐果决相去甚远啊。 而一身蓝衣的,看起来玉树临风,一身儿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会是楼主吗? 他一直觉得,像楼主那么爱财的人,身上应该或多或少有些匪气。 说到匪气,就见一位姑娘豪气地扯开水壶,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灌水。那吞咽水的姿态,颇为大义凛然。 这等豪迈,才该是他无影楼的作风! 顿时,詹老板觉得自己疯了。他怎么会觉得那穿着打扮有些像男子的白衣女子才是他们无影楼的楼主呢? 肯定是错觉! 不过,即便再好奇,他也没有堂而皇之地问倚剑。后面站着的到底哪位是楼主?这才是一个主事人该有的聪明之处! “詹老板,出海的船可有准备妥当?”倚剑不是那种会打官腔的人,江湖中人,向来直来直去,该说什么说什么。 “这,因为您要求得急。接到消息之后再打造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向西夷官府买船。官家的船建造得没有那么舒适,只怕要委屈诸位了。”这是事实,拍卖行也有船,可那都是为了拍卖会的需要,有的时候在船上举行拍卖会。看着美观大方,可实际上并不怎么使用。想要出海,还是得要结实可靠的大船。 “……”倚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于是很自然地看向临晚镜。 后者跟个没骨头似的倚靠在景王怀里,接收到他的目光,才漫不经心道:“船的构造检查过吗?能够承受多大的风力?如果遇到风暴潮,在海上经得起多久的摧残?能否有足够的时间支持我们逃生?” “这——”詹老板被临晚镜的一大堆问题问得头都大了,“这结不结实,官家的船肯定是信得过的。可这位姑娘所说的什么构造,风力,还有那啥风暴潮,在下确实不太懂。” “夫人。”一直站在那为媳妇儿当布景的景王忽然开口。 “啊?”詹老板懵了一下,可他确定这位公子是对他说的话。因为他看的人是自己,他怀里的那位姑娘也没做出任何反应。 “阿景,别在外面欺负人。”临晚镜跟招呼自家巨型宠物似的招呼着夙郁流景,然后又笑眯眯地看向詹老板,“你别理他,他就是想强调一下我已经不是姑娘了,而是有夫之妇。” “呃,实在抱歉,夫人这么年轻,所以在下还以为——”你们是不纯洁男女关系。 “没关系,我们是老夫少妻,所以很多人一直以为我是他的女儿,他有点介意。”临晚镜毫不客气地抹景王一身黑。 她是没有看到,景王那张脸已经黑如锅灰了。詹老板一面儿了然地陪着笑脸,一面儿在心里嘀咕。那位公子看着也不是很老,没想到还会介意这个。看来,确实是很爱他的夫人了。 也是,那么漂亮的夫人,换做是他,也肯定会护得如珠如宝。巴不得向天下人宣布她是自己的妻子。 景王的容貌是临晚镜给了化妆伪装了一下的,倒不是特别出色,只是普通的俊朗而已。按照她自己的说法,那是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实际上呢? 某女自己的东西,生怕被别人惦记。 就像那句话说的:在乎够深的东西,别人碰一下就觉得是抢! 用在她身上就是,她在爱得够深的男人,别的女人看一眼就觉得是抢! 他们小俩口的心思都一样,占有欲其实都很强。只不过一个摆在明面儿上,一个喜欢小心机。 “夫人说笑了,您的夫君看着也很年轻。”詹老板已经不忍直视那位黑衣男子的表情了。他的脸,已经快跟自己的衣袍一个颜色了,他知道吗? “嗯,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赞美。不过,那船,你们确定检查过吗?如果存在安全隐患,我们这么多人只怕是有去无回。而你,估计也脱不了干系。”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如果回不来,詹老板的命也保不住了。 “夫人放心,我们买的是官船,官船结实可靠,一般只要不遇到海难,就能平安回来。”詹老板面不改色,他也不是被吓大的。只是一想到他这条老命都系在他们几个身上了,难免又有些担心。 他们要去哪里,他根本不知道。只是听那位夫人的口气,只怕在海上待的时间还有点长。若真的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就算她不说那句威胁的话,他也知道若是他们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光看这几位的气度,也不是普通的人家出来的。 可见,他们背后的势力。加上是拿着楼主令来的,到时候出事连无影楼都要怪到他的头上,他真是做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你内心一定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吧。我们一出海,你肯定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不要担心,我们会一路顺风的。”临晚镜看自己把人吓狠了,又有点愧疚。伸手想拍拍詹老板的肩膀给以安慰,却被景王果断地把人搂了回来。 笑话!有他在,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王妃去碰别的男人的身体? “那个,一万头草泥马是什么意思?”草泥马是什么马?他怎么没听过? “咳,这个不重要。”临晚镜笑了笑,“开船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按照您的吩咐,两拨人,轮番负责开船。”不知不觉,詹老板已经把临晚镜当成了主子。 他甚至开始假设,黑衣男人便是楼主,气质符合条件。然后,这位便是楼主夫人。楼主显然很疼爱他的小夫人。那么,一切都交给小夫人做主也很正常。何况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小夫人能问出那些问题,一听就知道是个真正的行家。说不定,她还出过海,不止一次。 “嗯。那这辆马车就交给你了。照看好这四匹马,如果它们饿瘦了,为你是问。” “是!” 其他人一阵无语,临晚镜也就对她的马比较好了。 交代完了,一行人就上了船。 好在,詹老板这人还挺靠谱。船建造得虽然比较简单,可他在里面布置得还算不错,东西也齐全。 船上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完全足够他们在海上漂一个月的了。 “倚剑公子,请问,这船要往哪个方向开?”舵手走过来询问,他只认得倚剑一人。 “柳先生?”倚剑看着柳残风,据说这位知道往哪里走。 却见柳残风摸出两枚铜钱来,蹲下身子,往地上一撒。 这是,现场卜卦? 倚剑呆了,临晚镜饶有兴趣地看着,景王依旧面无表情。云家兄妹和临大公子都仿佛是看热闹的。 他们既然选择了让柳残风跟着一起,就代表了相信他。这个时候,让他拿主意,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不会质疑。 “太阳初升的地方。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就行了。”过了片刻,柳残风收起铜钱。 “这——”舵手脸色大变。 “有什么话就说。”临晚镜是看不得人拖拖拉拉的,见舵手一副吞吞吐吐的表情就烦。 “太阳初升的方向,是我们出海的禁忌。”许是被临晚镜的语气吓到,舵手老老实实地交代,倒是没有磕磕绊绊了。 “什么禁忌?”她倒是对那些禁忌很感兴趣。 “出海的那些老人们说,只要朝着太阳初升的方向走的船,都会有去无回。这么多年,也有胆子大不怕死的硬要往那个方向去的。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这可不是吓眼前这群少爷小姐们,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海边以打渔为生的人家都知道嘱咐自家孩子,日出东方去不得! “那你是不想去?”临晚镜凑近,几乎是恐吓地看着舵手。 “这——不是小的不想去。是真的会有去无回啊。这位夫人,小的劝你们都不要去那个方向,你们一看就是身份贵重的人,何必去冒那个险?”舵手也很无奈,若非詹老板找到他,他现在就要下船回家了。 去那个方向,简直是不要命了! “不行,我们今天就得往那个方向走,你也别无选择!” 临晚镜的话音还没落,倚剑的剑已经驾在了舵手的脖子上。今天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028】风暴潮果然来了 “你,你们——”舵手完全没想到,他只不过看四月拍卖行出的价钱比较高,他可以多赚点钱回去给儿子娶媳妇儿用。这怎么眨眼睛,就成了出来送死,有去无回了? 看来,果然不能贪图别人的便宜。 他就说嘛,出趟海为何要两拨人马,每一拨人一千两银子,这完全是散财童子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大叔,您好好儿地去掌您的舵,按照我们说的方向。如果做得好,报酬翻倍都不是问题。如果做不好,不仅是您,这整船的人,只怕都回不去。所以,走,还有一线希望;不走,那您儿今儿个也下不了这船。”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舵手,几乎是带着调侃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道儿我们已经划出来了,二选一,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咳,这话说的,怎么跟土匪似的。 云破晓和临大公子对视一眼。 一个说:瞧,你家镜儿这派头,跟个小土匪头子似的。 另一个:嗯,这些年我不在家,还是你这个当嫂子的教得好! 把我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教成了小土匪头子,还敢在一旁幸灾乐祸。 景王只盯着他家小妻子暖暖地笑,一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能在后面支持的模样。 柳残风只觉得临晚镜颇对他的胃口,就是这样,才能体现他曾经在山上当土匪大当家的魄力嘛! 艾玛,怎么有种后继有人了的赶脚呢? “那小人还有得选吗?”舵手一时间有些愤愤不平,可愤懑之后,又看了临晚镜一眼,好像是在确定什么,“这位夫人,你确定你一定要往那个方向去吗?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可是听过我们的传说之后,想去探险?” 舵手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原因,才能让这群公子哥儿姑奶奶们不怕死往日出的方向走。他们就是一群有钱有闲的二世祖! “大叔,没有人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除非有逼不得已的原因。我母亲就是在海上失踪的,我们出海,去那个方向,也只是为了寻母。” 什么叫软硬兼施? 这女人真是狡诈如狐,刚刚给人家来了硬的,现在又会装可怜了。 看舵手大叔原本还不情不愿的表情立马转为了同情,关切地问:“夫人,您儿几位当真是为了寻母?您母亲就是在海上失踪的吗?失踪多久了?您怎么不早说呢,若是您早说。哪里还用的着在这里掰扯这么久,俺们立刻开船出海!” “我母亲失踪多年,我在家病了几年,最近才好。对外面的事儿不太懂,大叔您不要见怪,我也是救母心切。” 说好的土匪呢,说好的强硬手段呢? 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临大公子看向云破晓:这真是我妹妹? 云破晓只差不雅地翻白眼:不是你妹妹,还是我妹妹啊? 大公子:我妹妹不就是你妹妹吗? “夫人您别担心,令堂吉人自有天相,小人现在就去开船!”舵手大叔一脸正气,那热心的模样,让临晚镜恨不得给他点十万个赞。 “那就多谢大叔了。”面儿上依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应该的,应该的!谁没有父母啊!” 舵手大叔一边儿说一边儿往船前面走,吆喝着伙计们开船去了。 待他走后,几个人一致对临晚镜竖起了大拇指。 “镜儿,真有你的。”云破晓笑看着她,以前还真没发现,一直以为被他们保护得很好的小妹妹竟然如此聪慧。果然是大智若愚么? “嘿嘿,他们也不容易。如果我们真的回不来——” 夙郁流景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傻话呢?我们这是去接岳母大人回家!” “阿景,你也听见了,刚才的大叔说了。日出东方是条有去无回的路,你可是堂堂夙郁景亲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王爷您的小命儿简直太重要了!” “你再胡说八道,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他狠狠瞪她一眼,这丫头怎么就是学不乖?他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何况,自从遇见她之后,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她现在说这种话,这不是深深地在挖他的心吗? “咳,我这不是开玩笑么。王爷您消消气,要不要小女子给你唱个小曲儿?”临晚镜的爪子放在景王胸前给他顺毛。有时候她觉得景王真的跟黑妞一样,傲娇又可爱。 “哦?你还会唱小曲儿?”夙郁流景好笑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眼神儿的交流什么的,不要太甜蜜好不好? 调情也不注意场合,完全忽略了其他四个人的存在。 “那可不!”临晚镜嘚瑟地应了一声。 然后,在其他四人诧异的目光中,如遭雷击。 她好像说错话了。 “那就唱一个好了。”正好在大海上多无聊,要是镜儿愿意唱小曲儿,就算唱得再难听,他也乐意听! “咳咳,说错了,我不会唱,什么都不会唱。”临晚镜赶紧摇头,她哪里会唱什么小曲儿啊,又不是古代人。 “你刚刚不还在很得意地说自己会唱?”柳残风顺嘴补上一刀。 穿越女,怎么能不唱一两首现代歌呢?像临晚镜这样的脾气,唱个《沧海笑》什么的肯定不成问题吧? “我那是一时嘴快,实际上我五音不全,大字不识,怎么可能会唱曲儿呢?”为了能不唱歌,她反正是豁出去了。 “唱歌和识字儿可没什么关系。”云破晓也忍不住揶揄她。 镜儿这丫头从小就不爱学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她是一学就困。外面传的那些文不成武不就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根据的。至少,以前侯府请的先生,一多半都是被她气走的。有几个没走的,人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为了能占临家大公子一个先生的名头。为了这,才愿意勉为其难地教导她。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哎呀,晓晓,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可是你嫡亲嫡亲的小姑子,你也不怕以后进了我家的门被我使绊子呀?” 柳残风她可以选择性的忽略,可云破晓调侃她,她就忍不住想揶揄回去了。当临家的女儿简单,当媳妇儿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虽然有哥哥护着她,可到底是身处侯府。以后还需要和其他家族的宗妇,贵女什么的打交道,当真是不容易。 “阿照,也不知道管管你妹妹?”都欺负到她这个当嫂子的头上来了,云破晓掩着嘴笑。这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得让她哥哥好好儿管管。 “王爷,把你家夫人牵回去吧。”别让她在外面霍霍人了。临大公子直言不讳,大义灭亲,咳,还重色轻妹!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临晚镜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苦情戏演的那叫一个像,顺便还揉了揉眼睛,试图挤出几滴泪水,“人家可是你嫡亲嫡亲的妹妹啊!” “嗯,晓晓以后也是你嫡亲嫡亲的嫂子。”临大公子柔情蜜意地看了云破晓一眼,再笑着对自家妹妹道。 “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吗?”临晚镜的玻璃心吧唧吧唧碎了一地。她转过头看夙郁流景,可怜兮兮的表情,“阿景。”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夙郁流景把人搂回怀里,即便知道她在演戏,依旧温柔地哄着。 临大公子和云大小姐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看到他们的小妹妹如此幸福,两人就跟父母一样欣慰。果然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夫妻俩扮演得淋漓尽致。 跟着日出的方向走,船走的那个方向好像永远朝着太阳,而且越来越近。感觉太阳与海面都快要连接到一起了。 他们在海上行走了三天,遇到这种现象,着实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柳残风,你确定你测算的方向是正确的?不会失手吧?” “怎么可能?我卜卦可从来没错过。”柳残风也觉得奇怪,三天来,海面风平浪静,怎么看怎么也找不到传说中的海天一色。 “海天一色,海天一色,你觉得这个名字和现在的景象是不是有点像?”临晚镜念着念着,突然像来了灵感一样,拍这手跳起来。 “莫非,海天相接的地方,便是海天一色?”柳残风接着临晚镜的话,也蹦出了一句。 “倒是有这个可能!”她点了点头,“那我们是不是快要到了?” “起风了”看着前面晃动的桅杆,柳残风突然道。 渐渐地,风越来越大,他们已经无法站在船头了。 “先进去,看情况再说。”当机立断,临晚镜和柳残风同时道。 而就在这时,景王和云破月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风太大,船身已经开始摇晃了。”云破月皱着眉,从他的表情来看,确实有些凝重。 “镜儿,快过来。”景王去牵临晚镜的手,她那么瘦,万一被风刮进海里怎么办? “柳先生,我们先进去吧。看这天气,估计是要下暴雨了。” 几人随着云破月的话抬头望头,果然见天空已经乌云密布,方才的太阳已经隐进了云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风暴潮果然来了! 这正是临晚镜一路上最担心的问题。 ☆、【029】终到达海天一色 狂风席卷着海面,整艘大船要在海中摇摇晃晃,完全没办法再控制航海的方向了。 “诅咒来了,诅咒来了,我们果然回不去了。” 一个年轻的水手跌坐在甲板上,眼底透着绝望。就连最初信誓旦旦地要帮临晚镜寻母的舵手大叔也面如死灰。 他原本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可现在看来,人人都逃不过那个诅咒。有去无回,现在遇上海难,可不就是有去无回吗? 刚刚还好好的天气,现在陡然变成这样,肯定是诅咒灵验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年轻的水手,这些都是他带出来的人,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平安带回了。 舵手大叔不由自主地看向正站在船舱前面的临晚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夫人,俺们只怕是没办法带您寻回母亲了。不仅如此,俺们的命,今儿个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俺们世世代代都是靠出海为生,倒是不怕死在海里。可您们几位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让你们跟着我们受罪,真是抱歉。” 舵手大叔没什么文化,却也心地善良。一想到这些年轻的生命都要葬送在大海里,他也忍不住难受。 自己的身死都能置之度外,却为别人即将遇到的灾难而愧疚。 这样的大叔,让临晚镜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些人如果破口大骂,指责他们非要走这个方向,害得这么多人都要跟着丧生海底。那她完全可以做到冷漠的无视。反正就是给钱办事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不会生起一点同情之心。可偏偏,他们都没有。 舵手大叔没有,那些年轻力壮的水手们也没有。即便他们害怕无法归家,却只是绝望,没有指责。好心的一位水手甚至在告诉他们,在海里如何逃生。 面对这样一群淳朴善良的人,某女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位放心,既然我们执意要来,就肯定考虑过危险。这位是我们的占卜师,他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占卜术非常精准,他没算到我们有危险,那么大家肯定都能回去!”关键时刻,临晚照站了出来,他笑着对甲板上的小伙子们说道。更是在安慰面露愧疚之色的舵手大叔。 如果说临晚镜擅长演戏骗人,那么临晚照就是天生的领导。他一句话,仿佛就有镇定人心的效果。 大家都抬头看他,想要明确他的话是真是假。他一个眼神,一抹笑容,就让人心里平静了下来。 “公子说的可是真?”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们。”临大公子天生的号召力是遗传了临家的优良基因,他往那儿一站,就长得一副“我是个大好人”的模样。 “对啊,这位公子没必要骗我们。我们要相信他,说不定那位白衣公子真的是世外高人。你看他的模样,像不像俺家姥爷说过的活神仙?” “我们出发之前,好像就是他占卜的这个方向。说不定,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必死之地,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水牛哥?” “哎呀,你管他那么多,我听别人说的。反正大概就是我们现在看着像是要死的样子,实际上死不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临晚镜给自家哥哥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儿。啧啧,他这一句话就定了民心啊。景王还在船上呢,就不怕遭人家皇家猜忌? 装作没看到自家妹妹的眼神,临大公子很有风度地给了妹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看向身旁的云破晓:“晓晓,你进去歇会儿,船摇得厉害,你又不会武功,等会儿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对呀,对呀,晓晓,你快进去躺着,免得待会儿磕磕碰碰到哪儿,可有人心疼了!” “镜儿,你和云小姐一起进去。”景王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怎么就这么不乖呢?光知道她哥哥会心疼嫂子,就不知道他也会心疼她吗? “咳,不如大家都一起进去吧。反正这风暴潮来都来了,这艘船还算给力,暂时也没有散架。我们就让它继续在海上漂着,漂到哪里是哪里。这么大的风,舵手也很难掌舵了。是吧,大叔?” 现在掌舵的不是这位大叔,而是换了另一拨人,可难得大叔有经验,所以临晚镜就问他了。 “夫人说的是,这么大的风浪,再过些时辰,我们只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那么趁着现在大家都还没事儿,风浪也没那么大,咱们先做个宵夜吃吃。吃完大家睡一觉,谁也别去管明天船到哪里。让掌舵的那批人也都下来吧。” “这——”舵手大叔看向临大公子,这位似乎更有决定权,而且是夫人的兄长。 他为什么不问景王呢?因为景王一脸冷气,大叔怕冻。本来冬天就够冷了。 “听她的吧。”临晚照也是没办法,本来再过一会儿他们也控制不了船了,倒不如跟自家妹妹说的那样,听天由命。 “行!那我们今天就跟着公子夫人们吃最后一顿饭!”舵手大叔也是个爽快人,他这一吆喝,两拨人都集中了起来。 在船上,别的准备不多,想烤鱼还不容易吗? 水手们都烤得一手好鱼,再加上临晚镜贡献的作料,这最后一顿烤鱼吃得特别香。 “嗝,俺平生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多谢各位贵人赏了!” 喝酒,吃肉,狂欢。渐渐地,水手们脸上不再是愁眉苦脸,更没有绝望,他们坦然了,以一种壮烈的姿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 似乎,他们都相信着临晚照的话,却又时刻准备着葬身大海。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大海更像他们的家,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不知道噩运什么时候降临,至少在醉酒睡着的时候,他们脸上都浮起满足的笑容。 一夜醒来,临晚镜揉了揉宿醉过后的太阳穴。她实在有些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 “呕——”她忍不住跑到船边吐了起来,“唔——” 一只手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不舒服,嗯?”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王来到临晚镜身后,又把一袋热水递给她。 “嗯,可能是昨晚多喝了几杯。”她一边接过水,一边皱眉。 胃里始终还有些不舒服,说着,又多灌了几口水。然后才抬起头来,这一看,就把她惊呆了。船依旧漂在海上,风暴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风平浪静。 远远望去,只见那水天相接的地方,一座烟雾缭绕的岛屿赫然矗立在水中。总觉得这般的小岛,应该是人间仙境,不是凡俗之人可以去的。 “嘶……”被自家王妃突然掐了一把,夙郁流景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腰间的软肉啊,能不疼? 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却听见某女兴奋的嚷道:“阿景,你快看,那座岛是不是海天一色?好漂亮!” “嗯,还不错。”景王扯了扯嘴角,这个地方看起来确实很美,称之为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如果以后和镜儿到这里隐居,好歹也是岳母大人的家乡啊。 “这么美的地方,就算难找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柳残风摇着羽毛扇,想当年他还在星月大陆,还是金龙寨的大当家柳风残,这座神魔大战留下的小岛上最珍贵的神鸟可是他的笼中宠。 可惜,与这地方神交已久,却是第一次来。 “喂,柳残风,你别瞎摇你的破扇子了好不好?这大冷天儿的,摇扇子,你还是人吗你?”临晚镜胃里不舒服,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难道没发现,这里的温度比陆地上高了不少?” 哪里还是严冬腊月,分明已经春暖花开。 夙郁现在还是二月份,虽然说的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可实际上还是很冷,要到三月份,天气才渐渐回暖。 “这里确实温度高了不少。”临晚镜点了点头,一阵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贴在了脸上。虽然有风,却并不是很冷,只是微微凉而已。 看那座海岛上,烟雾缭绕间却可见初升的太阳,应该是阳春三月的天气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然后舵手大叔便走了过来。 “夫人,公子,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前面好像有座岛,上面看起来好美。”舵手大叔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 “这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临晚镜心情好,侧头就对舵手大叔笑。马上就可以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月弥夫人了,她能不高兴吗? “您是说,令堂便是在这座岛上?”不是说来寻母吗?不是说在海上失踪了吗?这位夫人怎么知道她母亲就在这座岛上? 似乎是看出了舵手大叔的疑惑,为了避免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临晚镜轻咳了一声,笑眯眯地道:“柳先生之前就占卜过,我们从日出的方向走,遇到一座海天相接的岛,便是我母亲的所在之处。” “对啊,这座岛还真是处在海天相接的位置,看起来好神奇。柳先生真是神了!”舵手大叔朝柳残风竖起了大拇指,他更加肯定,昨天那位公子说的没错。有柳先生的占卜,他们就不会出事。 “是啊,要不要让他为你卜一卦?”某女调侃般的说道。 “啊,还是算了吧。让柳先生为俺卜卦,俺可没那个福气。再说了,俺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那么惜命,也不想知道以后怎么活怎么死。” 舵手大叔叹了口气,直摇头。 临晚镜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不得不说,这位舵手大叔虽然是个粗人,可心还蛮豁达。 正在这时,云家兄妹和临大公子一起走了过来。 他们已经让另一个舵手把船往那座岛上开了。 “哥哥。”见临大公子走过来,临晚镜兴奋地问,“那里便是海天一色吧?你是来过的,能找到路吗?” “这里确实就是海天一色,但是,我不认得路。”临晚照摇了摇头,“我来这里的时候昏迷不醒,是被娘亲带来的,走的时候,是咱们的小舅舅送走的。” 小舅舅曾经告诉过他,海天一色是不允许外人擅闯的。这里是远古神魔大战的战场,这里住着的人都是神魔之后。从最开始大家拥有不凡的力量,被约束不准出岛害人,所有的人都不被允许出岛。到后来这里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少,出生的婴儿天赋渐渐消失,甚至很多都沦为普通人,更害怕有外来人给他们带来灾难。这里的人没有和外面接触过,大多心思简单,过着平凡安逸的生活。至于像月漫那样的女人,算得上是异类了吧。 “意思就是,你不知道怎么找到娘亲吗?”那他们要怎么办? “这里面很多机关阵法,我们擅自上岛,恐怕一路走来也会危险重重。我只知道娘亲被小舅舅安置在雪山之巅的寒玉床上。雪山之地有一对双生子守护,我们是外来人,恐怕上不去。” 临晚照表情凝重,即便找到了海天一色,要带走娘亲也是困难重重。 “怕什么,先上去再说!” 临晚镜倒是没有临晚照担心的那么多,即便是月漫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他们来都来了,又岂会无功而返? ------题外话------ 陌在尝试改时间,一天比一天更新早一点,希望能够把时间挪回早上更新。 ☆、【030】月漫你个疯婆子 “是啊,公子,你们是来寻母的,可千万不能被一点点困难吓倒,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了。”舵手大叔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直爽地掺言。 “谢谢。借您吉言!”临大公子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天下第一公子。 随时随地,都能用一张正气凛然的脸骗人。 既然决定了上岸,就要安排好。 船上的事情都交给倚剑,只是有争议的在于云破晓。 “晓晓,这不是闹着玩的,我和哥哥都不希望你去冒险,我想破月哥哥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某女亲自劝人,这还是头一次。主要是自家哥哥拿云破晓完全是没有办法,打定主意不要她去。可这会儿怎么说呢?人家都跟到这里了,又把人家扔在船上。 就像说好的一起走,结果走到半路把人抛下了一样。 这种感觉是不好受。 “那如果让你把王爷留下,你自己独自一个人上岛,你愿意么?”云破晓笑容温和,反驳的话却很有力度。 她担心临晚照的心,一点也不比临晚镜对景王差。又或者反过来,一点也不必景王对镜儿差。 “这个不同,我们都有自保能力。”而你没有——这句话临晚镜没说出口。 “镜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即便她真的不会武功,可她的箭术,暗器,都不错,并不是一无是处,“也不会拖累你哥哥。” “晓晓,你说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担心你拖累我哥,而是担心你。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哥一个人怎么办呢?我不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再有事。你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嫂子,而我哥,已经离开十二年,我不希望他再有出意外的一天。” 这两个人,她并不偏袒哪一个。她来到这边,其实认识晓晓的时间更长。相较于临晚照这个哥哥,她对晓晓要熟悉得多,更是佩服她十年如一日的苦等。 那真的是为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男人守身如玉。试问,如果是她,真的能做到吗?她自己都没办法一口给出答案。 “我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当我知道我将来要嫁给阿照,我就知道,我要努力去做一个和他并肩而立的人。而非,一直躲在他的身后,在他的羽翼下活一辈子。”她虽然一直被标榜温柔娴淑,可骨子里却是个非常不肯服输,屈居于男子之下的女人。 “我明白了。”临晚镜点了点头,她已经阵亡了。 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果然不是白给的,她被晓晓说服了。给自家哥哥一个鼓励的眼神,临晚镜默默地去拉自家夫君的小手。 她果然是没文化,连晓晓都搞不赢。算了,还是去柳残风这个单身狗面前秀秀恩爱吧。 倒是云破月最直接,船靠岸的时候,他走在云破晓后面,直接一个手刀劈过去,把自家妹子劈晕了过去。然后把她抱回船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破月哥哥,你好厉害,对自家妹子也能下得了狠手。”临晚镜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原来,再多的口水都不敌简单粗暴。 她是久了不杀人,根本忘了“如果能动手,就尽量别逼逼”这句话。 “现在不对她狠点,出事了,我该找谁哭去?”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妹,不容有任何闪失。 “咳,说得也是。”乃还是不相信我家哥哥能保护好晓晓咩,临晚镜没有拆穿他。 “走吧,时辰不早了。等会儿还要找路。” “倚剑,你就不要跟着下去了。在船上照顾好晓晓。” “破浪,你也留下来。”景王朝身后的破浪吩咐道。 “爷,我——”怎么能把您一个人置于危险之中呢。破浪明显不愿意留下来,只是他嘴又笨,不会说话。 “喂喂喂,小破浪,你最好学学我家倚剑,什么叫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还不明白吗?阿景的吩咐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去干嘛?我们现在是偷着上人家的地盘儿去踩点,万一被发现,你块头大,目标也大。” 咳,纯属胡诌。 破浪张了张嘴,竟然无力反驳,暗暗地揪了揪自己的袖口,好可怜的样子。 踏上海天一色才知道,在岛外看海天一色,只觉得烟雾弥漫,但是一旦进入也不尽然。 步行十里山路,穿过成片成片的天然桃花林,豁然开朗,令人心旷神怡,曲径小道,小桥流水,田园阡陌,鱼塘果基,桃园飘香,鸡犬之声相闻,群山环绕,自成天地,似与世隔绝——与《桃花源记》的情景极其相似。 只不过,桃花林的风景和《桃花源记》相似,可内涵却更像是《射雕英雄传》里面的桃花岛。有人在里面布置了阵法,一不小心,阻拦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株一株不断变幻位置的桃花。 “这是个障眼法,大家手牵着手,闭着眼睛便可出去。” 于是,柳残风带路,云破月紧随其后,临晚照一手抓住兄弟,一手牵着妹妹,景王断后。 就这样,他们真的闭着眼睛走出了桃花林。 然后遇见的便是崎岖的山道,陡峭的悬崖,植被繁茂,自然天成。眼前自然框出一席恬淡、清幽的风景图,此时,人如在仙境中游走,缥缈如画中。两面群山巍巍,灌木郁郁,四周悬崖峭壁,惟独留这一片平地,无不让人对大自然的惊叹。 渐渐的,几人放下了戒心,几乎沉浸在美景之中无法自拔。 只是,这般和谐的场景到底能持续多久呢?他们似乎走到深山里面来了。要什么时候才出得去? 而正在此时,神殿的一隅,一个面容清俊的男子跪在地上,他的面前坐着一位白袍长者,面容冷峻,神色淡漠。 “父亲,求你救救大姐吧。”二姐做的那些事情,父亲全部都知道,却从来不出手阻止,他完全无法理解,父亲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神殿的规矩,海天一色的规矩,真的就这么重要?比父亲最疼爱的女儿的命还重要吗?月弥曾经可是整个海天一色的骄傲,现在呢?她在雪山长睡不醒,父亲不闻不问,月漫出去作乱,他得知之后回来也不过是褫夺了她的圣女之位,然后责令其闭门思过。 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明显二姐是心肠歹毒,大姐何其无辜? “自己种下的因,便要承受这个果。我救不了她。”月炎冷冷地道。 这世上只有雪山之巅的主人才能救她,可惜,他即便身为大祭司,也没有资格要求雪山之巅的主人出手相救。 这些话,月炎没对儿子说过。因为雪山是海天一色之中禁地的禁地,其他人不得轻易踏足的。就算儿子侥幸去了那里,并且寻到了寒玉床又如何?那里的主人一怒,便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神殿当年就答应过,永不踏足雪山,两不相干。 “父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月季一脸悲痛,完全没有想过,父亲真的会对大姐见死不救。还有月漫,她趾高气昂地回来,竟然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责罚。真恨当年没对她出手,让她变成了这样! “呵,这么多年,你的母亲就教会了你如此对长辈说话吗?” “您少往母亲身上扯,母亲已经不问世事好多年了。”月季已经过了最叛逆的时候,他虽然到现在还没成亲,可毕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能让他这么愤怒的,还不是父亲的家里的莫不关心? 整天都待在神殿,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儿,有什么好? 只是神魔后裔,又不是真的神仙,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去研究血脉传承之法呢?变成普通人不好吗?至少,没有那么多的争权夺利,也不会有姐妹相残。 说到底,养不教父之过,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父亲对月漫的放纵。 “你什么时候把那个孩子放走的?他被月弥擅自带进海天一色,本来就应该死。本祭司放他一条生路,但是他必须留在海天一色。” 那可是他的外孙,那么优秀的孩子,留下来多好! 其实,月炎当初见到临晚照的时候,内心无疑是激动的。那是他最优秀的女儿所生的孩儿,长相和月弥也有几分相似,月弥长得像他,所以,那孩子也可以说是长得像他。一看就觉得亲切无比。 可惜,身份不允许他亲近那个孩子。 “父亲,他是您的外孙!” “他只是个外人。”月炎语气平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对于海天一色来说,临晚照确实就是个外人。即便他是自己的外孙,海天一色的规矩还是不能破。 月弥当年私自在外与人结成姻缘,本就犯了海天一色的大忌。何况,她还是神殿的圣女。不处罚她,不能服众。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当年做错了。 再疼爱的女儿,也不能违背海天一色的规则。 至于月漫,那本就是月弥种下的因,这个果,确实该她自己来承受。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个都不会偏帮。就像如今月漫从外面回来,他也让人褫夺了她的圣女之位一样。 “您见死不救就算了,何必用这些当借口?”月季忍不住嘲讽自家父亲。 当初阿照被大姐带回来,可是气息全无,经脉俱损,形同废人。那个时候大姐跪在月府外面三天三夜,也没求得父亲出手相救。 她花了十年时间,才治好了阿照,却在最后一次为阿照疗伤的时候被二姐偷袭。若非他及时赶到,大姐和阿照早就遭了二姐的毒手。 “本祭司若真是不顾忌情分,在他带着外人再次靠近海天一色的时候,便下了追杀令。” “您说什么?什么带着外人再次靠近海天一色?您的意思是阿照回来了?”月季有些震惊,又有些高兴。 阿照回来了?那个外甥可是他的徒弟,他非常喜欢呢。 “我什么都没说。” 月季才不管他说没说,已经匆匆离开了神殿。 在路上,还撞见了月漫。 “怎么?咱们可爱的小弟又在为大姐求情了?”月漫身体也很虚弱,却依旧笑着对月季冷嘲热讽。 这姐弟俩从小就不对盘,在月漫眼里,月季就是月弥身边的一条狗,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月弥的话,他几乎奉为圣旨,这让同为姐姐的月漫很是不平。 “丑人多作怪!” 最亲的人,永远知道怎么伤你才能一击致命。 就如同月季对月漫。即便是相看两生厌,偏偏都是最了解对方的。 一句丑人多作怪,就足以刺得月漫抓狂。 在她记恨了一辈子的容貌上说事儿,简直是在把她的尊严往死里踩。 “月季,你就是月弥身边的一条狗!你想救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仅要她死,还要她的丈夫,她的一双儿女死!你知道吗,她的女儿中了我的灵魂诅咒,现在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了,正在地狱里等着她呢!” “你这个疯婆子!”月季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敢私自使用禁咒?” 那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禁咒啊!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连大姐的孩子和丈夫都不放过!同是一个父母生的孩子,他完全不明白,为何二姐会变成这样。 ------题外话------ 哈哈,时间更近一步了… ☆、【031】旧情人找来了吗 月季不再理月漫,直接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心里一边想:难怪阿照会这么快带人来海天一色,肯定是他妹妹出事了。 要么就是跑来找月漫算账的,要么就是—— 不对,如果小丫头真的中了月漫的灵魂诅咒,没道理现在还活着。那最有可能,阿照便是来报仇的。月漫这个疯婆子,竟然敢用灵魂诅咒那种恶毒的禁咒。难道她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大姐的女儿,好歹也是她的侄女啊!就算上一代的恩怨,也祸不及儿女。 阿照这样来找月漫报仇,只怕是要吃大亏的,得快点找到他才行! 月小舅舅完全没想过为什么他那位高大上的父亲大人会无缘无故提起临晚照来到了海天一色,也没想过父亲为什么会在下追杀令之前提醒他。他只想着父亲的冷漠无情,然后,派出自己的心腹寻找外甥。 临大公子一行人是真的走进了山林,几个人乱走了半天,连一个林子都没能出去。 “天意,你走慢点好不好,我脚疼。” 突然,他们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 “你自己想跑来山里采蘑菇,现在又一路嚷嚷,还不如早些回去呢。”一个少年略带不满地说着,可那语气里,除了不满,便是无奈的宠溺。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对视一眼,这只听声音就能想出画面的感觉,怎么那么像她和他? “我怎么知道雨后的山林这么滑,你看我的裙子都弄脏了。回去又要被娘亲嫌弃,这可是她亲手为我缝制的裙子呢,这个世上唯一的一条哦。” 小女儿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得意,那种娇气又自豪的表情,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来。 “是是是,主人为你亲手缝制的。你家那几位爹爹可是羡慕嫉妒恨好久了。”天意这下可是真有些不满了。他也想穿主人缝制的衣裳,咳,可惜主人只会缝制简单的裙子。 明明不算最漂亮,却简单大方,让这位小公主穿上,便不想再脱下来了。 “爹爹们才不是羡慕嫉妒恨我的裙子呢,他们是嫉妒娘亲出来只带我,不带他们!” “你娘亲只是想出来躲清净,带上你这个小调皮鬼,看来是别想清净了。”少年叹了口气,主人一年到头被那几个男人缠烦了,所以才要在雪山住下。那些人来不了,只能等她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回去。 不过,每次出来之后回去会被缠得更厉害好不好? “才不是呢!娘亲说,等大哥哥能够独当一面了,就把爹爹们也接过来。” 那我们雪山还有清净日子过吗?少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然后,又采了几朵蘑菇放进篮子里。 “走吧,回去了。” “好也,我早就想走了。”小女孩儿兴奋得只差手舞足蹈,高高兴兴地跟上去。 “天意,天意,你走慢点。” “该死,你别跑,小心摔着!” 说着,少年走回来,一手提篮子,一手牵起小女孩儿,慢慢往小路走去。 看着他们走了,临晚镜和夙郁流景这小俩口才从树丛里冒出头来。其他三个人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俩偷窥。 “跟上他们。” 两人当机立断,后面三个也随之跟上。 前面那少年和小女孩,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五个人吗? 柳残风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发少年,怎么那么像他家天意头上的红毛呢? 他刚刚是没有偷听人家讲话,若是偷听了就会发现,这红发少年的名字也叫天意。而且,还提及过很重要的信息。可惜,这个时候柳残风还不知道。只是觉得这红发少年的背影有些眼熟而已,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毕竟,天意应该在星月大陆。 跟着人家,确实走出了山林,而且,走出山林那边竟然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 走在前面的红发少年和小女孩似乎像变魔术似的,消失在了雪海里。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那俩人是陡然消失不见的?” “莫非我们刚才遇见的山里的精怪,你看那少年,方才可是红发赤脚,怎么看怎么古怪。”云破月一手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道。 “可到底是跟着他们走出山林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里是雪山。” 临大公子忽然出声,然后指了指雪山某处,道:“寒冰洞就在雪山之巅。” “哥,你是说安置娘亲的地方吗?”要不要这么好运,跟着俩小家伙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目的地。 “没错。寒冰洞就在前面那座雪峰上。这里的雪山之巅实际上指的是主峰,寒冰洞在主峰旁边的一座雪峰上。小舅舅当时说过,主峰不能去,是海天一色的禁地。” “到处都是禁地,不是说海天一色也不准外人擅闯么,我们还不是来了。”临晚镜撇了撇嘴,浑不介意。 她向来胆子比天粗,地狱都敢闯。何况,以前过惯了刀口上添血的生活,哪里会在乎别人家是不是不能进呢? “这里不可大意。”依照小舅舅的说法,那座雪峰被人下了禁制,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那我们直接去寒冰洞,把娘亲带出来就离开海天一色吧?”临晚镜觉得,这样的方法才够简单粗暴。至于月漫,已经知道海天一色怎么来了,还怕以后没机会收拾她吗? “也好。” 既然找到了方向,那么过去就很容易了。 他们很快便向寒冰洞的方向走去。 自然没发现,刚刚在雪地里消失的一少年,一小女孩,此时又冒出来了。 “喂,天意,你说娘亲为什么要让我们给那几个人引路?”小女孩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糖葫芦,嘴里咬着糖葫芦,穿着漂亮的小白裙,在雪地里像个瓷娃娃,可爱极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那几个人当中有我熟悉的气味。主人说有似乎今天有故人造访,可能说的就是那个人吧。”天意自从恢复了恢复了实力之后,就忘了一些事情。更何况刚才也没看到柳残风的脸,所以根本想不起来是他。 “故人,那他们是去找娘亲的吗?那四个男子,你看到长相了吗?”小女孩儿学着大人的样子捏了捏下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爹爹们。 不会是娘亲的旧情人找来了吧? “长相似乎并不重要吧?何况,他们中间有一个女子,说不定也是那女子的夫君呢。”天意皱着眉头,主人说的是故人,应该不含暧昧吧? 那其中一个男子,和那女子亲密得就跟一个人似的,绝不会是主子的旧情人。 “这也倒是。”小女孩儿点了点头,嗯,人家可能和她家一样。一个娘亲,几个爹爹。 “可是,那几个人既然是娘亲的故人,为什么娘亲不让我们把他们带上雪山之巅,而是只引他们出山林呢?”歪了歪脑袋,女娃娃果断没想明白。 “主人的心思你别猜。”说不定那里面真有你娘亲想见却又犹豫不决的人。所以只好心帮他们一把,却不一定要见面。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讨论这种问题?天意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骂自己脑子有坑。 然后,继续牵着小女孩儿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越靠近雪山,温度也越来越低。 临晚镜几乎是被景王裹在怀里在走路,他怕她冻着,实际上她也担心他的身体。夙郁流景体内的余毒毕竟折磨了他好多年,身体的根基被毁得很厉害,这么冰天雪地的,他哪里受得了?他练功的时间也不长,像临晚照这样功力深厚的,以内力御寒,轻而易举。可景王不行啊。 到达临大公子所说的寒冰洞时,景王的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也冻得有些发紫。 他抱着临晚镜,临晚镜就暗自用内力替他暖身体,又做得小心翼翼,没让他发现。 寒冰洞里比外面更冷,走进去的时候,如同坠入了冰窖。 不过,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保证身体不腐吧?咳,她是不是想多了。月弥夫人还没死呢,她怎么就想到人家的身体不腐了。 寒冰洞里有月季下的禁制,临晚照在那里弄了半天,也没能打开。 结果就是,他们被困在寒冰洞口,根本进不去。 “看来,咱们是异想天开了。不能进去,也不敢轻易走出这片雪山。”临晚镜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这下,又该怎么办呢? “我去寻小舅舅,你们在这附近找个暖一点的地方休息一下。”临大公子当即做出了决定。 “不行!”临晚镜立马出声反对,“你一个人出去,我们怎么放心?” 若是他不能在第一时间寻到那位小舅舅,而是遇上了月漫怎么办?她难以想象,遇上月漫的人,又是在月漫的地盘儿上,那后果会怎么样? 月漫上次被搞得那么惨,再见到临晚照,可不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镜儿,乖,大家一起出去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若是遇到神殿的人,说不定会被追杀。”即使那位神殿的大祭司是他们外公,可人家并不承认他们。 若是大家一起被抓了,或者被追杀,又该如何是好?晓晓还在船上等他们回去呢。 ☆、【032】见死不救的父亲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也看到了破月是怎么做的。我们都是当哥哥的,我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出事。”临晚照打断自家妹子的话。 “咳,哥哥,你这是红果果地威胁!”临晚镜摸了摸下巴,她刚才可是表扬过云破月干得漂亮的,现在要亲口反驳自己的话吗? “如果威胁对你这丫头有用,我倒是不介意。”临晚照负手而立,微笑从容,却态度坚决。 临晚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道:“我又不是晓晓,我有能力自保。” 关键时刻,她还能救人。临大小姐的标准就是,即便她不能帮助别人,也绝不会拖累大部队。即便这里是神魔大战的遗迹,上面有很多未知的东西。可亘古不变的真理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别人功夫再高,有她杀人的速度快吗? “那又如何?”就算有自保能力,又怎么样?他知道镜儿会一些功夫,可她能打过他吗?他在武学上的造诣已经直逼父亲临鼎天,宗师级别,在武学上也算得上大成了。可是在这种术法盛行的地方,武功再高,有什么用? 这里虽然不是人人都会术法,更多的是普通人。可那些神殿的人,个个都不简单。一旦遇上,能不能全身而退他都无法保证,怎么可能让妹妹跟着一起去? “反正横竖你就是不同意就对了,我扯不过你。可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哥哥是晓晓的命呐,她再也承受不住一次失去了。 “两个人目标太大,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一点。何况,这里我相对熟悉,就算遇见了打不过还能跑。”临晚照的态度确实够强硬,云破月想跟着也无果,最后只得作罢。 最后,临晚照一个人出去,他们几个留下来,在离寒冰洞不远的一个茅草屋里烤火。那里有人堆了干柴在里面,临大公子的意思是,那有可能是月季小舅舅准备的,因为他偶尔会上山来看月弥夫人。 茅草屋里确实暖和了许多,云破月野外生存经验极其丰富。很快便生好了火,四个人围成一团。唯一的一个树墩子,上面披着一张虎皮,景王抱着临晚镜坐着。她虽然不怕冷,可到底是女人,云破月和柳残风肯定不会和她抢。 她依偎在景王怀里,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支信号弹。 绿色的信号弹像一支箭似的发射出去,倚剑在船上看到信号,终于放下心来。 这是无影楼约定的信号弹,绿色代表平安,红色求救,黄色代表召唤。 知道自家主子平安,倚剑神色自然了很多。云破晓知道自己被哥哥用这种手段留下来,虽然不高兴,却也别无他法。如果她这个时候任性出去寻找他们,那才是真正地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故意给他们添麻烦。 那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云小姐,主子刚才发出信号,表示一切安好。您不用担心!”倚剑是个粗人,实际上不是很会说话。这个时候也只能象征性地安慰云大小姐几句。 “嗯,谢谢。”如果不是她,这个男人会守在镜儿身边。她看得出来,他对镜儿很是忠心,即便是得到了信号,却依旧望着外面,等候他家主子的归来。 她也顺着倚剑的目光望向外面,希望他们能早些回来。 这个岛看着很漂亮,却有很多他们无法触及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地盘,若是遇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那厢,月季派人出去一直没找着人,才想起应该去雪山看看。 到了雪山下面的时候,远远地便看见他准备的茅草屋里有火光。难道,真的是阿照? 那茅草屋外有他布下的阵法,一般人肯定是进不去的。月季快步走过去,发现阵法确实已经被解开了。 而此时,茅草屋里的人除了临晚镜在闭目养神,其他三人都同时看向屋外的黑影。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临晚照回来了,因为外面的人明显没有杀气,身形也与之相像。 结果,推门进来,却是个陌生男人,一股子冷气袭来,还吹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临晚镜。 就这样,月季与屋子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们是谁?”不是阿照?那这些人是什么人?月季心里陡然生起戒备之意,擅闯海天一色,可是大忌! “问他人之前,小哥不应该自报家门吗?”临晚镜被吵醒了,起床气有些严重,她迷瞪着眼睛,心里老大的不满。 不过,这男人长得倒挺俊。 “你们不是海天一色的人,外来人擅闯海天一色,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应该抹杀。”临晚镜的语气不太好,月季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等,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父亲不是说,阿照带了外人入岛,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是阿照带来的人? “你们是阿照带来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问出了声。 “你认识我哥?”临晚镜惊疑地抬起头,“小哥,你口中的阿照是临晚照吗?” 应该没有别人了吧?能找到这里,又认识她哥哥,还这么亲切地称呼阿照。要么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小舅舅。要么就是在这里和她哥哥关系很好的人。 “他是你哥?”也就在临晚镜说这句话的时候,月季才认真地看她,眉心那一朵红莲,绝不会有错,是他们家族女儿的标志,“你是镜儿?” “小哥,你认识我?”临晚镜指了指自己,就算她哥哥经常提起自己这个妹子,人家也不会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吧。 是猜的吗?她怎么见对面的男人是在看了自己的脸之后才确认的?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没心还有月家女儿的标志这一回事儿。 “你不该叫我哥,应该喊我舅舅,我是你娘亲的小弟。”说着,月季又指了指她的眉心,“你眉心有我们月家女儿最独特的莲花烙。” 只是,这丫头眉心的竟然是如此纯正的红莲!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没听大姐说起过? 月家女儿眉心纹莲花,以莲花的颜色来判断女孩儿的天赋。大姐当年也是红莲,只是没有眼前的小外甥女儿眉心的红莲那么纯正。 “小舅舅?”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没错。”月季点了点头,得知她是自家外甥女之后,他就有种见到了大姐的感觉,分外亲切。 “幸会,幸会。”临晚镜双手抱拳,做了个有礼的姿势。 让旁人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见江湖人的规矩吧,怎么见亲人也用这一套了? “咳,我听月漫说,你中了她的灵魂诅咒?”虽然小外甥女还活着,让月季很是高兴。第一次见面,见面礼都忘了拿,就想着她中了灵魂诅咒那回事儿了。 “是啊,中了灵魂诅咒,只是我命比较大而已。”临晚镜眨了眨眼,某些事情不需要解释。 “你是怎么做到的?”月季完全没发现,自己关注的点已经偏离了主题。 “此事说来话长。”她懒得讲,然后看向月季,“话说,小舅舅,您能不能把那寒冰洞外的禁制打开,我们要带娘亲离开这里。哦,对了,我哥呢?” “对了,你哥呢?怎么没见着你哥?” 最后一句话,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的。 “您没见着我哥啊?我哥是去找你了呀。”她还以为,这位小舅舅是被临晚照叫来的。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来寻临晚照的? “我只是听说你哥带着外人闯进了海天一色,所以才想快点找到他。如果被神殿的执法小队发现,那是会被下格杀令的。” 神殿的执法小队的老大是四祭司,一向与他父亲不和。若是得知闯进来的是父亲的外孙和外孙女,那绝对是要往死里整的。 毕竟,临家兄妹俩都没有得到过月家的承认。所以也算不得海天一色的人。当年大姐月弥叛离神殿,可是那个老东西起哄最厉害。 “那哥哥现在岂不是有危险?”临晚镜皱着眉,如果真的遇到那什么执法小队怎么办? “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息,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他把你们带来了。” “小舅舅,您去把禁制打开,我们试试能不能救人。如果不能,我们想先把娘亲先带回夙郁去。毕竟,我爹爹还在夙郁,我们一家多年未曾团聚,现在也该是团聚的时候了。” “不行!”月季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你们如果把人带走,大姐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一干人都不明所以,是说月弥夫人不能离开这座岛吗? “只有父亲能救大姐,可是他不肯出手相救。”月季说起自己的父亲,就颓丧着一张脸。父亲不阻止大姐和二姐姐妹相残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肯出手相救。 从小到大,他就没明白过父亲的想法! “你是说,我娘她爹不肯救她?还是亲爹吗?” 临晚镜很是诧异,月漫不是说,她娘亲是那位大祭司最疼爱的女儿吗? 有这么见死不救地疼女儿的吗? ☆、【033】被抓住的临晚照 “咳,他是你外公。”月季干咳了一声,听着这位小外甥女的称呼真是醉了。 什么叫我娘她爹? 若是这话被他的大祭司父亲听见,恐怕又要指责大姐的教育问题了吧? “那又如何?他见死不救他还有礼了?”临晚镜撇了撇嘴,很明显不吃必须无条件尊敬长辈那一套。 换句话说,他又没出一份力,凭什么让她喊一声外公啊? 人家还没出力,至少生了你娘吧? “……”月季小舅舅沉默了。 他发现,这个外甥女比临晚照这个外甥还要难对付。她说的话,他竟然会觉得无力反驳。见死不救,确实是父亲理亏。就连他,也恨父亲对大姐的见死不救。可是,父亲到底是父亲,是不可冒犯的长辈,他倒是没有想过对父亲到底应该用何种态度。 “小舅舅,您也别先打开那寒冰洞里的禁制了,您先带我去见识见识神殿吧。或者,去见见我那位,嗯,素未谋面的外公。”当真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吗。为了不破坏规矩,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管,任由她躺在冰冷的雪山里,如同死尸。 “不行,你不能去神殿。”月季神色严肃,“虽然海天一色现在没落了,可神殿依旧存在不可侵犯的神威。你是外来之人,一旦出现在神殿,执法小队的人立马就会发现。到时候,就算是我出手,也未必能保得了你。” 他虽然是大祭司的儿子,可到底不是神殿中人,只是月家少主,这样的身份是管不了神殿的“家务事”的。 “那怎么办?”临晚镜皱起了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样? “若是你一定要见他,我可以带你回去。今晚父亲应该会回家,只是,我们必须避开月漫的耳目。”月漫当圣女多年,在月家也算有自己的心腹。如果不能保证外甥女的安全,他是真的不想带他回去。 “那他们?”临晚镜指着自家夫君,云破月和还有柳残风,这三个男人是带走,还是留下? “你和你哥也算得上拥有海天一色的一半血脉,而他们?”月季瞥了一眼那三个一字排开的男人,那话里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呃,这样啊,那他是我夫君,是不是也算是海天一色的半个女婿了?”临晚镜指着夙郁流景,笑意满满。 后者在听到她如此说法,也看向她,目光柔软,眼梢带笑。 “他?”月季这才好好地定睛打量自家外甥女身边的男子。 只能说长得不难看而已,怎么配得上他家小外甥女的风华绝代?这个模样,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在气质上倒也贵气。可海天一色的男人,本来是仙魔神佛类的,这座岛养人,岛上的男人多是一股子仙气,比眼前男人自是不差。 都说自己家的孩子最好,月季小舅舅也不例外。总觉得这男人看哪儿都配不上他的小外甥女儿。 他那嫌弃的眼神儿昭然若揭,咱们景王爷想忽视都难。没有叫人,就往那儿一站,比的是气魄! 看了半晌,见对面的人仍然没有低头的打算,月季才稍微满意了一点点。至少,在这种场合不怯场。明知道自己瞧不上他,却也不骄不躁,不慌不忙,那份自得的从容,已是不易。 “我们成亲的时候,可不是有人冒充我娘吗?还给我下灵魂诅咒来着。”临晚镜的态度明显是对景王的维护。到底只是半路杀出来的小舅舅,怎么敌得过她和景王之间坦诚相待的感情? 许是感觉到小外甥女儿胳膊肘往外拐那深深的恶意,月季小舅舅有些沉默。 他一是不查,让月漫钻了空子,溜出海天一色,差点酿成大错。这件事,他确实有愧大姐。好在镜儿是个有福的,若是真的出了事,他如何向大姐交代? 不仅不能护好她的一双儿女,还没看好月漫,让她出去作恶。那样恶向胆边生的二姐,月季恨不得把她塞回娘胎重造一次。更恨不得,她和他们并非一母同胞。 这样,还有个理由斗得你死我活吧? 可他们三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他能帮大姐,却不会真的置二姐于死地。 这样的想法,在临晚镜看来,其实太过迂腐。而那恰好是月季骨子里的纯善。至纯的善,才会让他陷入现在这种两难的局面。 他下不了手,可并不代表月漫也下不了手。月漫的心里已经极度扭曲,管她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呢,反正只要是月弥在乎的人,她都要一个个搞死! “月漫的事情我会处理,让他们俩先待在这里,我带你回府。” “那你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镜儿,本王要一起去。”没等月季回答,夙郁流景忽然开口。 “这——”她倒是不介意带上阿景,可是这位小舅舅会同意吗?他带她回月家,好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而且,那位素未谋面的外公还根本没有承认他们兄妹的存在。临晚镜好像有点体会到自家小狼崽儿的心情了。 这种不被承认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幸亏,她根本不在意。对感情,临晚镜其实挺淡漠的。除了她在意的那么几个人,其他人似乎都不在她眼中。 “不行,带镜儿丫头回去已经够冒险的了。”他可不想再多带一个人节外生枝。 “她是本王的王妃,不管走到哪里,都该由本王来保护。”景王的态度很明确,他必须跟在自家媳妇儿身边。就算两个人会互相拖累,也要在一起! “你是哪家的王爷?我们海天一色可没这个规矩。”月季眉头一拧,镜儿这是嫁的什么人?哪一国的皇族吗? 以后不会还要涉及到储位之争吧?那种复杂的东西,海天一色的人是不会喜欢的。他对皇族没什么概念,却也看过几本关于皇族争权夺利的那种闲书。父亲的藏书楼里,存了不少关于龙腾大陆的书籍。只是,并非什么人都能进藏书楼读书。他还是被大姐带着才进去过两次,其他时候,藏书楼都是进不去的。 “我与镜儿是夫妻,我们夫妻自是一体的。她去哪里,本王就去哪里。”夙郁流景毫不理会月季话里的不屑,淡淡地道。 “你就不怕死?”这男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他就不怕,这一去就回不来了?皇族不是应该有很多女人吗?看他这样子,估计是真的喜欢自家外甥女。 “怕。”可是,他看向身旁的临晚镜,眸色柔和,眼波潋滟,“本王怕死,却更怕,失去她。” “哈哈,好!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你小子虽然长得差一点,对镜儿倒是不错,勉强配得上我海天一色的女儿。我就冒险带你们俩回去!” 月季笑得十分开心,没有什么比看到外甥女找了个好男人更让人满意的事了。 “咳,听见没,虽然你长得差了一点,却也勉强配得上我。”临晚镜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碰了碰夙郁流景的身体。 后者但笑不语。 嗯,他是长得差了点,也不知道是谁每次看到他面具下的那张脸就挪不开眼。 云破月和柳残风都是见过夙郁流景真容的人,此时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若是景王以真面目示人,只怕他们都要无地自容了。 那厢,月漫面容狰狞,看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笑声猖狂如同报了杀父之仇一般。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投罗网。”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恢复得这么快。”临晚照抬起头来,他的额头染上了鲜红,唇角的血渍妖冶而残冷。这个灼灼其华的天下第一公子,即便在身陷囹圄的时候,也依旧足以堪当那四个字——风华绝代! “一个幻境就把你骗了,你以为自己多么了不得?”月漫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的人,那布置幻阵的法宝也是她最后的防身之物了。一生只能用三次,上次对付月弥已经用过一次了,这一次对付临晚照,又用了一次。 还剩下最后一次保命,不到关键时刻,她绝不会轻易使用。 临晚照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撇过脸去。幻境里,他看到了晓晓和镜儿,这是他的软肋。这样的幻境破不了,终究是他心志还不够坚定。 “你一个人来的海天一色,还是带了你父亲一起来?”如果真的把人带来了,那她可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一个人来的。” “呵,还嘴硬?你在幻境里可不是这样说的。”月漫不过是想确定一下,早就在幻境里得知了一切。 临晚镜那个贱丫头竟然还没死,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用了那种禁忌之法完成的灵魂诅咒,都不能对那丫头起作用,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临晚照不再说话,他在幻境里可能真的说了不该说的。 好在到了后来,他及时反应过来了。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034】需神鸟一滴精血 月漫是想把临晚照兄妹俩都置于死地,得知临晚镜竟然没有死在她的灵魂诅咒下的那一刻,她差点疯了。 几乎派了自己所有的人出去寻找临晚镜的下落,当然,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她和月季的想法挺一致,都不想惊动对方。 “你等着,我马上就找你妹妹来和你作伴。你们俩好好儿的龙腾大陆不待,偏偏要主动送上门来!”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兄妹俩都弄死,怎么对得起她自己?月漫脸上的笑容几近疯狂,这女人是真的疯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临晚照没再说话,他低下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便浑身是血也丝毫不影响他天下第一公子的气质,即便落魄至此,也不影响一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尊贵。 这厢,月漫派人出去寻人,另一边,月季瞧瞧带了一男一女回到月家。 月宅在海天一色的最深处,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神殿有个规矩便是,每一任圣女必须是月家女儿来担任。 月家的守卫算不得森严,更可以说是无人守卫。因为人都在暗处,或者说,在海天一色还没有人敢擅闯月家。 所以,一路上都很顺利,直到走进家主的宅院,连月季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他带着临晚镜和夙郁流景这小俩口踏进主院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家父亲就在院子里。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来了?”月炎并没有转身,只沉声道。 “父亲?”月季诧异地看着院中的身影,他这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跟我来。”说着,月炎径直走进书房。 而后,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看来,我这外公比你神秘多了。”临晚镜瞥了一眼月季,笑眯眯的表情可以看出眼睛里面是实打实的揶揄。 不带这么贬低自家舅舅的!月季在心里愤愤不平,却依旧选择了跟上去。 在他看见前面两人手牵手顺利走进父亲的书房时,才惊呆了。 “你们懂阵法?” 临晚镜摇了摇头:“不太懂。”景王更是一声儿不吭,很明显刚才是他家王妃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要出错”,他才能顺利进来的。 原来,这书房外布置了阵法吗? 书房里,月炎也转过头来,直视着临晚镜。 这个女孩儿,和自己的大女儿年少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那相似的眉眼,让他都快以为,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时候的弥儿也如此聪慧,在看到自己进书房之后,便记下了他走进来的每一步,然后跟着进来。毫无压力,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也不懂他书房的阵法,却偷偷记住了。暗地里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以为他没有发现,其实,做父亲的,又哪个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何况,那是他最疼爱的大女儿。 暗暗点头,瞧见临晚镜不动声色的模样,月炎更是满意。 这个外孙女,比那个外孙讨他喜欢多了。 可他不知道,在临晚镜看来,月炎就是只老狐狸。或许月季还搞不明白,可她却瞬间明了。人家透露消息给儿子,就是为了这一刻他们送上门来。 所以,月季被利用了。他们,也上当了。 想到这里,临晚镜终于也肯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眼前的老人。 说他是老人,倒不如说是鹤发童颜。那皮肤,保养得比她老爹还好吧?如果不是白头发,真的很难想象他是个老人。 临晚镜是不知道,月炎已经一百零一岁了,月弥月漫这对双胞胎姐妹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五十多岁了。 “名字?”月炎忽然开口。 “凭什么告诉你?”临晚镜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虽然是来求人的,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人低头。 他如果有什么要求,她会尽量满足。但是,要让她对他低三下四地恳求,可能还不如来硬的。 “我是你外公。” “听说您老人家不是不承认我们兄妹俩的存在吗?现在怎么又想起您是我外公了?” 这位大祭司和月季还有自家哥哥口中描述的似乎都不一样。 “你看起来比你哥讨喜。” 难道,这就是原因?临晚镜呆愣了一下,犹如被闪电劈中。她这是,中了六合彩? “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我是什么地方比较讨喜吗?”不会是长得比她哥哥临晚照要好看吧?她可不这么觉得。 “你长得没你哥好看,这算不算?” 似乎是看穿了临晚镜心里的想法,月炎的一句话让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所以,我是该谢谢您的欣赏吗?” “不用,你可以继续发扬光大。” 这一祖孙二人的对话,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您到底要怎样才肯救我娘亲?”他有耐心,她可没有。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哥哥也不知所踪。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儿,由不得她不谨慎。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月炎沉吟了片刻,才幽幽叹了口气。 “您不要告诉我,其实你根本没办法救我娘。”临晚镜瞪着眼睛看他,仿佛在说——你要是敢这么说,我就咬死你! “我说过,你跟弥儿很像,包括这股子里的聪明劲儿。”他赞赏地看她一眼,眼底却划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担忧。 “您以为我会因为这句话感激你吗?”如果他真的救不了月弥夫人,那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你当然不会,可是,我真的救不了你的母亲,救不了自己的女儿。”说起这个,月炎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过。 临晚镜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开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是非要你救她,只要知道方法,无论有多难,我们都可以办到!” 临走时答应了老爹,无论如何都要把娘亲完整地带回去。老爹对她那么好,她不想食言。 “没有。” 大祭司肯定的回答让书房陷入一阵沉默。 没有办法,那他们来一趟海天一色不就是白走了?临家人团聚的希望呢?就这么破灭了吗? “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到了最后,临晚镜依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镜儿,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娘亲的!”月季小舅舅不忍心外甥女失望,赶紧安慰道。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被打击。只是奇怪,他一直以为父亲有办法治好大姐,而父亲也没有反驳。可现在父亲怎么会说,根本没有办法?如果连他也束手无策,那整个海天一色,便没人能救大姐了。 “您其实有办法的对不对?为什么不说?是觉得我做不到,还是有什么特殊条件?”临晚镜撇开月季的手,直视着月炎,这位可是海天一色的大祭司,如此神秘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一点儿保命的东西? 她就不信,他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死! 何况,那个女儿可是他最疼爱的。即便利欲熏心,到了他这个位置,也没什么好求的了吧?他也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果让女儿死了,儿子恨自己,那谁继承偌大的月家? 反正,不管怎么想,临晚镜都不相信月炎会束手无策。只是,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你真的想知道?即便有可能你做不到,或者,还没救你娘亲,自己却先——”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大家都明白。 月炎面色肃冷,不像是开玩笑。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可我没有努力去做,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她是您的女儿,您不能见死不救。而她是我的娘亲,我也应当尽全力去救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临晚镜说得是一脸大义凛然。 “你当真要知道?”月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兴许,她真的可以。隐隐间,心里还有着莫名的兴奋。 “您说。” “海天一色如今灵气稀薄,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救你娘。可如果能够让海天一色上的灵力恢复,那假以时日,我现在的功力必定会有所突破。到那个时候,定能用术法修复你娘亲的身体。” “您的意思是,我必须想办法恢复海天一色上的灵气?”这里的灵气不会像修真文里的地球那样贫瘠了吧?如果已经到了那个地步,要怎么恢复? “你可知道为什么海天一色的雪山之巅是禁地?” 临晚镜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海天一色的人,怎么会知道人家的禁地?只是听哥哥说起过罢了。 “雪山之巅上住着我海天一色的神鸟。”神鸟是海天一色的守护神,如果不是它被拐离海天一色上千年,海天一色也不会沦落至此。 可是,回来之后的神鸟,已经并非神殿可以控制的了。现在想要用它的神力来恢复海天一色的灵气,几乎不可能。 “神鸟?”临晚镜眼眸微睁,神鸟是几个意思?那玩意儿和这海天一色的灵气有关? “只要可以取得神鸟的一滴精血,它的一滴精血便可供应我们海天一色十年的灵气运转。”只要水晶石重新为海天一色供应灵气,那他们海天一色便不会沦落至此了。若非灵气微弱,怎么可能让随便一个外人闯入神魔遗迹? 如果能像过去一样感知陌生人的到来,那闯进这里的人早就被抹杀了。 “只要一滴精血?那鸟长什么样子?”临晚镜有些惊讶,一只鸟的血便可挽救整座岛,还能产生那么大的能量,是真的还是假的? “它如今已经能幻化人形,火红的头发是他的特征。其他的,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他们进来时走出那片山林竟然是因为神鸟的引路,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神鸟心甘情愿为她带路,只怕是那位的吩咐。所以,这丫头能求得精血的可能性很大。能让那位吩咐神鸟出马,那他们一定也来头不小。 “竟然都成精了。” 等等,化形,火红的头发。莫非——那个采蘑菇的红发少年? “冒昧地问一句,那只鸟是否有名字?” “神鸟名唤天意。”说起神鸟的名字,月炎也不由得严肃了一些。那可是海天一色的守护神,也算得上远古神魔大战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只神兽。有它的守护,海天一色才能永远不灭。所以,神殿之人对那只鸟都是又爱又恨。爱它的神力,却又恨它的不听话。 “天?意?您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她嘴巴微张,讶异的表情毫不掩饰,景王在她旁边,也诧异地扬了扬眉。 这么巧,他们已经见过那只神鸟了?不会真的是一切都自有天意,命定的安排吧? 临晚镜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叫着“天意”。红发少年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提着篮子,赤着双脚,走在山林里,如履平地。在雪地里,也淡定从容。 如果不是人,应该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吧?毕竟,没有人会光着脚在山林里乱窜,也没有人会光着脚在雪地里挨冻。若是说没有穿的,可他身旁的小女孩儿一身包裹得像个瓷娃娃,很明显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她和景王想得一样,一切自有天意。莫非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所以让他们遇上那只神鸟? ☆、【035】眼熟的女皇陛下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们如此反应,月炎皱起了眉。莫非,有什么地方不对? “咳,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只神鸟的名字太霸气了。天意天意,可不就是上天之意?它难道还能代表真的天意不成?” “或许可以吧。”月炎敷衍道。 神殿里的书文里没有记载,他也不知道天意的来头,更不知道它除了能让水晶石重新为海天一色供应灵气,还能做什么。 临晚镜没再问什么,而是看向月季:“还要麻烦小舅舅再送我们回雪山。” “不行,你们不能去雪山之巅的主峰。”他终于回过神来,父亲所说的神鸟天意,便是住在雪山主峰之上的。海天一色都不允许外人进入,那里作为神鸟的地盘,又怎么会允许外人侵犯? “为什么?” “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他们如果去那里就等同于送死!”月季质问着月炎,完全没想到,他会不顾小外甥女的安危,让她去冒险。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并没有逼她。”月炎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也没看临晚镜。 仿佛,她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的属于外人。 “你是没有逼她,却在引导她去送死!”月季愤意难平,完全无法理解父亲怎么会这样做。 即便真的不承认这个外孙女,也没有必要致她于死地吧? “到底怎么回事?”临晚镜看着这父子俩,这又是唱的哪出? 不是说好只要神鸟一滴精血吗?一滴精血而已,那少年看着挺可爱的,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吧?看他对那小女孩的呵护,那简直跟她妈似的了。 “镜儿,你不能去雪山之巅,那里是禁地。神殿之人擅闯雪山之巅者死,而海天一色的普通人也不能擅闯那里。更何况,雪山之巅的主峰被布置了各种阵法,你们就算想上去,也根本上不去。一旦触碰到什么杀阵,那便是必死无疑。” “是真的吗?”她看向月炎,如果是真的,她的这位外公到底有何居心?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故意让她去,是想借刀杀人?还是,以为就算说出来她也不敢去。又或者,她去不去,和他都没有关系。反正,她是不被承认的外孙女。 “是真的。但是,这都是针对海天一色的人定下的规矩。有一点,你并非海天一色的人,你若是去,就不受海天一色的规则约束。这也是你娘亲的最后一线生机。”月炎直言不讳。 如果他去,那就是违背誓言的规则,会受到海天一色的规则之力的惩罚。可临晚镜不一样,本质上,她并非海天一色的人。何况,能够让神鸟亲自为她引路,至少,他们其中有一人很得那位的关注。 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为什么不能试一试?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听月炎说完,月季立马出声。 他没有听过这个说法,自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如果镜儿不受规则制约,不是海天一色的人,说不定还真能上去。 神鸟若是不责备她,那就真的是大姐的一线生机。 可是,这也只是如果! “既然有一线生机,那我赌!” 没再说别的,临晚镜是曾经是个杀伐果决的杀手,做决定自然也不会拖拖拉拉。不会因为前方有荆棘,就退缩不前! 月炎负手而立,在书房里目送他们离开。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起一抹笑,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如同古老的深渊,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月季虽然一直在反对,却也抵不过临晚镜的态度坚决。而且他还要赶着去寻临晚照的下落,真的没空陪她闹。所以,月季依言把她带去了雪山。 依旧是那个茅草屋,柳残风和云破月在里面并没有熟睡,只是两人轮流眯了一会儿。 听到动静,两人都睁开了双眼。 看见是景王和临晚镜这小俩口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个茅草屋如此简陋,你们几个也没办法休息好。不如,去我的别院?”月季在后面提议道。 雪山这里偏冷,海天一色其他地方还是温暖如春的。 “别院我们就不去了。免得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到这里来。最重要的是,白天不好避人耳目,今晚我们将就在这里歇一晚吧。反正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不算太冷。”临晚镜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可不想再走一趟,节外生枝引起月漫的注意就不好了。 “你这性子,倒是真像大姐。”月季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要去找阿照,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临晚镜简单地向柳残风和云破月解释了一下明天一早要爬主峰,两人只是点了点头,也并没有多说。 云破月不用说,就算再凶险,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何况,他早就把临晚镜看成了自家的小妹妹,照顾她,保护她,那是理所当然的。 而柳残风呢?他心情可激动咧。临晚镜刚刚说的是天意吧?是被他养过的那只红毛鸟吧?幻化成人形之后他也见过几次,都是在西月皇宫。现在想来,今儿个替他们带路的就是它。好歹也算半个故人,怎么能不去见上一面呢? 直到出发,柳残风也没说自己和天意是认识的。他可不保证自己出马,天意那家伙就会答应送滴精血给他。 雪山之巅,主峰上的禁制果然对海天一色之外的人没有用。而那些阵法,也被柳残风一一破解。 他们爬上雪山的路异常顺利,就好像开了外挂似的。亦或者说,像有人刻意给他们开了方便之门。 终于爬上真正的雪山之巅,这里并非如同他们想象的那样,茫茫白雪一片。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冰雪城堡。 好美!临晚镜忍不住赞叹。 这完全是个冰雪世界嘛! 在临晚镜赞叹好美的时候,其他人的目光却随之落在了某处。 那是一个美丽如同神祗的女子,一袭红衣,席地而坐。她的左右两边是两个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的少年,两个少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一头银发,是他们最大的标志。 这样的惹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柳残风瞪了几次眼睛,张了张嘴,都没敢说出话来。 这女人,怎么比之前更美了? 临晚镜戳了戳柳残风:“喂,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跟看到旧情人似的?” “那哪儿是我的旧情人啊,她是我女神!”柳残风用羽毛扇把她拂开,朝那边的美人走去。 某女原本准备抄着双手看戏,却在看见那女子身前的火锅时,忍不住赶着上前了。 雪地里煮火锅?一股子火锅的麻辣香传来,她都忍不住要吞咽口水了。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火锅? 再看柳残风,他已经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女皇更漂亮了。” “柳风残,你这几年跑哪里潇洒去了?”对面的女子抬起头来,朝他勾起唇角,妩媚倾城。 在冰雪的世界里,她仿佛是唯一的妖娆,如玫瑰,如芍药。 “在下四处游历呢。”他绝壁不会说自己待在那什么骊山上二十年。 “四处游历?我还以为你是不小心坠海,然后漂流到了海天一色呢。”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柳残风有些惊讶,这火锅都煮好了,不是在等他吗? 艾玛,女皇陛下不会是暗恋他吧?什么都替他准备好了,就知道他爱吃火锅。 “我前些日子与若白学会了观星象,夜观星象得知,似有故人来。”西月冰颜一边指挥身边的两个少年往火锅里夹菜,一边笑着和柳残风道。 “哦?所以,女皇陛下是真的为在下准备的这些?” “昨天我让天意带着星儿去采了点蘑菇,今天本来想熬一些蘑菇汤的。结果星儿说雪山上冷,想吃火锅。” 意思就是,我可没专门为你准备,我为自家宝贝女儿准备的。 “原来,是你让他们俩来引路的。”柳残风恍然大悟,昨天的那人就是天意,那便是西月女皇得知他们被困山林,所以专门让天意来引路的。 “让你的朋友过来一起吃火锅吧,人多热闹。”西月冰颜笑着看向柳残风身后,一女两男,都属于天之骄子的类型。 “嗯。”柳残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临晚镜,“喏,很久没吃了吧?快来尝尝,这香味儿简直是香飘十里。” “柳残风,你都不介绍一下?”真的是旧情人咩,看着不像呀?临晚镜一边笑说,一边走过来,“这位美人是?” 她刚才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叫的是女皇吧? 女皇,哪一国的?总不会是海天一色的吧?反正,她是没听说龙腾大陆哪个国家有女皇的。 “美丽的女皇陛下,西月冰颜。”柳残风指了指西月冰颜,然后又看向临晚镜,“这位是龙腾大陆的,临晚镜。” “咳,听介绍我怎么低了这么多档次啊?”临晚镜这时刚好走到他们面前,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西月冰颜,“我怎么觉得,这位女皇陛下有些眼熟?” 这等美貌,这等气质,还有那身份,她应该没见过才对啊。 ------题外话------ 姑娘们七夕节快乐…单身狗先默默地哭一会儿吧…。陌今天重感冒,被空调吹的,现在已躺尸,想多写点都没办法,实在是不好意思。乃们过七夕去吧,吃好喝好。么么哒 ☆、【036】神鸟天意的精血 “说不定你们上辈子见过。” 柳残风本是一句戏言,却没想到临晚镜还真的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这样。冒昧地问一句,女皇陛下的芳名是?”临晚镜是有些好奇,对眼前的美人那股子熟悉感绝不是空穴来风。 “西月冰颜。”女皇陛下红唇轻启,吐出这几个字。扬眉浅笑,一颦一簇都是华美尊贵。 “西——月冰颜?”临晚镜又重复了一句,“到底是西月冰颜,还是月冰颜?” “嗯,听你的语气,你对这个名字比较耳熟?”女皇陛下抬起头,凤眸直视临晚镜。 这女子,和柳风残如此相熟,莫非—— 没等她猜测完,就听见临晚镜道:“我只认识月冰颜,倒是和女皇的名字很相似。许是这样,才觉得有些耳熟吧。” 月冰颜不就是女皇陛下之前的名字吗?柳残风看了看西月冰颜,又看了看临晚镜。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两人真的认识?这么有缘? “你的代号是什么?”西月冰颜下意识地问了出口。 “绝影。” 临晚镜也是想都没想,“绝影”两个字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嘴太快。 却只见,对面的女皇陛下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很自然地抬起她的下颌:“怎么过来的?任务失手?还是一不小心?” 绝影可是她幻月阁的金牌杀手,怎么一眨眼功夫,也跟着穿越到了异世? “真的是你?阁——”主大人?临晚镜被摸脸都忘了反应,只瞪大了一双美目,望着女皇陛下。 怎么阁主大人穿越过来变得越来越漂亮,而她是不美反而变丑了咧?这不公平! “嘘。”西月冰颜的食指放在临晚镜的唇上,“不要激动,乖,先吃火锅。我们边吃边聊。” 这里可是不止她一个人,面儿上西月冰颜在为她掩饰着,实则,传音入密:“你旁边的两个男人,知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有一点,西月冰颜绝对想错了。她以为临晚镜身后的两个男人都是她的,咳,丈夫。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到了异世,身不由己。 “嗯。”她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阿景知道,云破月可不知道。 西月冰颜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然后笑着道:“先吃东西吧,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等会儿再叙旧。” “好。”临晚镜也跟着点头。 吃饭,她第一次没和景王坐在一块儿,甚至没让对方给自己布菜。而是选择了跟人家女皇陛下坐在一起。女皇陛下的两位绝色男仆一左一右为她们服务。 咳,人家其实是为女皇陛下服务,对她,只是附赠。男仆这样的称呼,也是临晚镜脑补出来的。反正她看着自家阁主大人跟两个银发少年挺亲近。 两个女人凑在一块儿,那就是吃吃吃! 吃完之后,两人还借着方便为由,携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西月冰颜带着临晚镜来到冰雪城堡内,两人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对方的状况。临晚镜没想到自家阁主大人会穿越成一个国家的公主,还统领了整个大陆;而西月冰颜则是没想到临晚镜穿越过来明明是同名,却并非一样的容貌。也难过,她认不出这丫头。还有这丫头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值得深究哇! 照理说,她现在才是海天一色的真正统治者。只是,她没那个野心,也不想干涉海天一色上神殿的所作所为。 当然,西月冰颜还没讲过自己有不止一位皇夫,而临晚镜则告诉她那位黑衣男子才是她的夫君。是龙腾大陆上一个强国的亲王。 两人身处不同的大陆,若非在海天一色相遇,只怕这辈子也没有再重逢的机会。 “所以啊,这就是缘分。” “您失踪之后,幻月阁一直没有选出新的继承人,我们一直在等您的消息,还以为只是一时联系不上你,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她给遇见了,却是身处异世,还真是,世事无常呢。 “我现在挺好的,倒是你,怎么跑到海天一色来了?还敢闯雪山之巅?若非我知道故人会来,才故意让雪珈和雪落放水,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爬上雪山之巅。” “我说呢,总觉得上来得太容易。原来,您和柳残风认识。那家伙也是穿越过来的,看着比我们过得潇洒自由多了。”临晚镜理所当然地想。 她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阁主大人穿越过来成了一国之皇,肯定也有很多束缚。想来,就属柳残风最轻松。 “他啊?”西月冰颜摇了摇头,“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吧。说说看,你来海天一色的目的是什么?” “我娘亲,嗯,这个身体的娘亲,是海天一色的人。现在正躺在旁边的寒冰洞里,沉睡不醒。我那位外公,就是这里神殿的大祭司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人,所以我就上来了。”对阁主,她没必要隐瞒。幻月阁里,阁主待大家都如同亲人。 “大祭司?你是说月炎?”上任大祭司已死,这一任大祭司,似乎是叫这么个名字。 “嗯呢。” “他告诉你,用什么办法才能救你的娘亲?” “他说这雪山之巅的主峰上有一只神鸟,我只需要取到神鸟天意的一滴精血便可以了。”他把这个任务形容得很困难,可她一路走来,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她现在也明白,一切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是西月冰颜,她刚好与柳残风是旧识。 “呵,这么多年,却还是贼心不死!”西月冰颜一声冷笑,心底已经把月炎的小人儿虐了千百遍。 想必月炎是知道她昨日让天意和星儿为他们带路的事情了,所以才会编造这么一个谎言来要天意的精血。 “什么意思?”临晚镜顿时皱起眉来,聪明如她,听西月冰颜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你可知,他为什么要你取神鸟天意的精血?” “说是为了让海天一色恢复灵气,帮助他修炼,等他功力上有所突破,便可以救醒娘亲。”这是那位外公的说法,她都一字一句告诉西月冰颜了。 “没想到那家伙还说了一句实话,不过,救你娘亲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而天意的精血能恢复这海天一色的灵气倒是真的。”别说它一滴精血,就是它一直住在这海天一色上,海天一色上的灵气也要比之前好很多。 可是,为什么海天一色后来出生的孩子天赋会越来越差呢?神殿所有人都把这个原因归结于神鸟天意曾经离开过这里。所以企图用它的精血来供应海天一色的灵气。却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天赋越来越差只跟他们自己有关。 自己修炼越来越不努力,再好的天赋岂不是都被埋没了。何况,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海天一色只是远古神魔大战的遗迹,却并非真正的神魔大陆。在这里出生的人一是受规则的限制,二便是没有灵气的滋养,天赋越来越差,甚至沦为普通人都是迟早的事情。神殿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来取得天意的精血。 只可惜,月炎选错了人呢。 以绝影的聪明,就算是她不出现,这丫头也不会按照月炎的话去做吧? 既然神鸟的一滴精血就可以让海天一色重燃希望之火,那何不直接求神鸟相助? “神鸟的精血还真是珍贵呢。”这么有用,可以拿出去卖吗?可以卖多少钱一滴啊? 如果像唐僧肉那样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只怕会供不应求吧?那个红发少年,可以放多少血呢? “你别胡思乱想,神鸟的精血也就是心头血,它的一滴精血便是千年的修为,它若是真的给出一滴精血,那它就再也无法变成人了。” “这么严重?”想想那红发少年会变成一只鸟,爱美人的临大小姐妹办法接受。 “关键是,它一滴精血只能维持海天一色的水晶石转动十年。也就是说,每隔十年,水晶石就需要一次天意的精血。总有一天,会供不应求,天意也会因此而死。” 到那个时候,才是海天一色最大的浩劫。她宁可让海天一色变成普通的世外桃源,也不要让它有失控,甚至是消失的那一天。 “大祭司知道这件事吗?”如果他明知道会这样,还依旧坚持要用天意的精血来为海天一色带来短暂的繁华,那也太可怕了。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他们怕死,想要成神,想要突破,付出任何代价都愿意。牺牲天意算什么?为了成神,或许他们连自己的妻女,儿孙也都是愿意牺牲的呢。” 西月冰颜只想陈述一个事实。临晚镜听了,先是觉得毛骨悚然,后来却也越想越觉得正常。 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别人也说得过去。只是,她能理解,却无法赞同。 想想,月炎让她来取神鸟天意的精血,可不就是没把她当自己人吗?明明知道多半有去无回,却依旧把消息透露给她。 ------题外话------ 吃了药没多久,头上一直冒冷汗,开着空调冷,不开又热。吃完药开始困,一边码字一边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姑娘们看文,陌先睡了。 ☆、【037】当年的惊天真相 “那这个神鸟天意的精血我肯定是不能取了。” 临晚镜也明白,既然人家的精血关系到修为,肯定不会轻易给她。那月炎的阴谋也破产了,那她家娘亲怎么办?到底是能救还是不能救? “天意的精血势必不能给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救你娘亲,不如让雪珈和雪落兄弟俩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们俩?”临晚镜想了想,应该是外面那俩美少年男仆吧?那两人是什么个情况,她还没好意思问呢。 “他们是擅长治愈的狐族,让他们去看看,兴许能救醒你娘亲。”她曾经重伤差点死了,就是那兄弟俩救过来的。在她看来,雪珈和雪落出手,应该不会有救不了的人。如果是治病,她不敢保证,可若是治伤,那没有人能敌得过他们了。 “当真?”没想到,阁主手下还有这等宝物。 而且,还是活物!漂亮的活物! “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两位?”西月冰颜不是八卦,其实最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为什么没算上柳残风呢?西月冰颜可不会认为像柳残风那样的人,会做女人的裙下之臣。 “他们也一起去吧。一个是我男人,另一个是世家哥哥。”临晚镜稍作解释。 实际上,也算不得解释,就是顺便提一句吧。 “你穿越之前本尊的男人,还是自己挑的?”西月冰颜毫不意外,眼前的丫头可比之前的绝影有人性多了。 “肯定是自己挑的啊。”她会捡别人用过的男人吗? 心里在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却也得不出一个答案。可能会很别扭吧,心里回排斥。然后,接不接受呢?临晚镜觉得,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说什么都是空谈。可她很难看上别人碗里的菜,这是事实。 “唔,还不错的样子。”西月冰颜点了点头,并不多做评判。 现在她们都身处异世,拥有各自的生活,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的上司和下属。除了在海天一色的偶遇,实际上没有任何交集。 能够帮得上忙的,她会尽力;其余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是星月大陆的女皇,但是手并不能伸到龙腾大陆那么长。 总而言之,只要知道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乱七八糟地闲聊了一会儿,女皇陛下和临晚镜又携手走了出去。 某女才跨出城堡,就感觉到一道视线锁定了自己。她抬头,便看见景王深邃的墨眸。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刚刚自己在里面和阁主大人待了多久,这男人不会就在外面望了多久吧? 这么深情的凝视,那么旁若无人,就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吗? 人家柳残风和破月哥哥还是两条单身狗呢! 虽然,那两人现在聊得正欢。看起来,他们才是别人怎么都无法插足的那一对。 “雪落,雪珈,她是我的朋友临晚镜。你们跟她走一趟,帮她看看她娘的伤。如果能治好,那就立马治好,不得耽误。” “是。”两位美少年同时起身,典型地主人一个指令,他们一个动作。看得临晚镜几乎要流口水,太萌了好不好! 一个可爱,一个冷冷的傲娇,两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却又是不一样的个性—— 她没能继续看下去,手心被某王爷捏了一把。自觉回过神来,收回口水,目光也一并收回。 雪落秉承一贯的冷酷作风,雪珈和临晚镜打了个招呼。暖暖一笑,露出他两颗超级可爱的虎牙,萌得不要不要的。 临晚镜的眼睛又不自觉落人家身上去了,景王无奈,把她扯进怀里。美其名曰,别冻着了。实际上,就是控制她的目光乱跑。 柳残风没有跟着一起去,而是选择了跟西月冰颜待在一起喝茶叙旧。还有那只红毛鸟天意,以及西月冰颜的小女儿星儿。 神殿里,观星台上,大祭司负手而立,遥望着雪山的方向。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既然能得那人派神鸟引路,运气应该不会太差吧?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不担心吗?心里没有一点难过是假的。 “父亲在这里做什么?”月漫一步一步走上观星台,眼底的笑意满含讽刺。 “你来做什么?”月炎头也没回,声音里都是厌恶,“你已经不是神殿的圣女了,不得再次踏入神殿半步,这个规矩应当不需要本祭司教你!” 在神殿,大祭司虽然是头儿,神殿却并非由他一人说了算。这里不是谁的一言堂,谁也做不了所有的主。所以,月漫即便是月炎的女儿,被褫夺了圣女的身份,也不能再次踏足神殿半步。对于神殿那帮子人来说,这是对他们神殿的亵渎。 污秽之女,岂可踏足神殿? “父亲这么激动做什么?观星台风景独好,可是不愿被别人看见?”月漫可不怕他,即便自己的父亲再怎么偏心,可他从未对她动过手。 有些事情,他不做,就代表了心虚。所以,月漫对他从小时候的敬畏,渴望,到了现在的鄙夷,不屑。 父女俩谁也看不惯谁。如果说月弥是月炎最宠爱的女儿,那么二女儿月漫,就是最了解他的女儿。如同敌人了解对手一般,小女儿了解他内心最阴暗的一面,随时随地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当然,这样的了解,又让月炎心底暗爽,舍不得弄死她。 月漫就像月炎的一面镜子,在她面前,他完全不用掩饰自己。因为掩饰不住!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月炎依旧对她不假辞色,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 “那父亲呢?来这里做什么?别以为寒冰洞设置了禁制我就真的进不去,我现在手上有她的儿子。你说,如果她知道儿子在我手中,还会选择苟活于世吗?” “因为当年对你的亏钱,我一直在纵容你。漫儿,说到底,没有我的纵容,你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姐姐不欠你什么。”月炎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女儿,他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啊,她也不欠您什么。”月漫冷冷一笑,面纱下的唇角挂着嘲讽的弧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炎神色倏冷,扭过头,直视着自己的二女儿。 “您心里最清楚!”月漫轻笑,眉眼里尽是讥讽,“您以为,她的女儿真的能得到神鸟的精血吗?恢复海天一色的灵气,到底是为了海天一色,还是为了您自己呢?您是不是也担心自己在功力上无法突破,落得像上一任大祭司那样?能活一千年,谁不奢想一万年呢?能活一万年,谁又不奢想长生不老?何况,现在无人能做到像上一任祭司们那样,活几百岁甚至上千了。您的功力,比起他们,差远了!” 月漫的话几乎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向月炎。她说中了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历任大祭司,并非功力最高,而是擅闯预言之术。说白了,就是占卜。海天一色逐渐没落,神殿一代只会出一位占卜大师。而他,便是这一代的占卜大师。 他任由儿子把女儿藏在寒冰洞里,就是因为占卜到了一些未来之事。有人能上雪山之巅,不受禁制的约束,除了他的那对外孙,外孙女,还能有谁呢? 纵容月漫,也不过是为了今天。 不知道月弥和月季知道了他们的父亲心里的想法,脸上该有怎样的反应。他们以为的那些艰难,不过是他们的父亲布下的阴谋。 一张巨大的阴谋的网,把他的三个儿女乃至两个小辈都算计了进去。 月漫看透了一切,却依旧愿意按照父亲心中所想去做,那是因为她是变态!她心灵扭曲!她本来就想报仇! 那月弥呢? 她本来是海天一色这一代天赋最卓绝的女子,若是当年她修习占卜之术,下一任大祭司说不定就是她。 她的天赋好到让亲生父亲都眼红。月炎一面为自己有个如此优秀的女儿庆幸,另一方面,有暗自忌惮着自己的女儿。 否则,为什么月弥会逃离海天一色?会在外面嫁人生子?而现在,为何又会在寒冰洞里昏迷不醒?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确实比不得月弥。她只会按照父亲为自己安排的路去走,而月弥,总会有办法逃避,摆脱。 可惜,她真的就摆脱了吗?那她的女儿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父亲还不是利用她的女儿去拿到神鸟天意的精血。那至高无上的血脉,真的能让海天一色重拾希望吗? 或者说,父亲真的会用神鸟精血恢复海天一色的灵气吗?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提升他的修为呢? 直接服食神鸟精血,获得的力量岂不是更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许是被说中了心思,月炎只觉得脸上难堪。 他高高地举起手,却在月漫肆无忌惮的目光中又缓缓放下来。 “打呀。父亲怎么不打?最好是能现在杀了我灭口。否则,等那丫头雪山归来,我定然会告诉她,您的真正目的。”月漫脸上是痛快地笑意,就是要刺激一下她的人面兽心父亲,她心里才舒坦。 “你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月炎冷眼威胁,他可以给她的,现在也可以收回。别以为,翅膀硬了,就真的能飞! 被折断的羽翼,还能续接回去不成? “我敢不敢,父亲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手中有筹码,到时候看临晚镜那个贱丫头听他的,还是听她的! “你以为,就算你说出真相,她就不会把精血给我了吗?为了救她娘亲,你猜猜她会怎么做?” 见月漫脸色变得难看,月炎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些:“漫儿,和为父作对,你到底还是太嫩了!” “娘亲和兄长,哪个更重要,我们拭目以待!”月漫才没有认输,她脸色难看不过是做戏。 她与临晚镜接触过一段时间,也大致了解她的性格。若是知道一切都是月炎搞出来的阴谋,她一定不会助纣为虐。 “你不能那么做!”这是他培养出来的最“听话”的女儿,他不能让她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 “父亲,我可是您最‘听话’的女儿,一直以来,您不都说我才是您真正的骄傲吗?这一次,我们就试一试,看谁能得到最想要的!” “你疯了不成?没有我,哪里会有今天的你?” “是啊,没有您,哪里会有今天的我?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您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月漫面露痛苦之色,“那场大火,其实也是您一手策划的吧?为了这个局,您等了这么多年,如果一切毁于一旦——哈哈哈哈” “那件事,你怎么会知道?”月炎皱起了眉,当年那场大火,不应该有人知道真相的。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您为什么会选我做那颗棋子?为什么一开始,我就注定是被毁掉的那个?” 哈哈,可笑吧? 当年那场大火,根本就不是她的姐姐一时失手,睡着了不小心的结果。而是,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父亲,都是他亲手策划的! ------题外话------ 咽喉肿痛得没办法呼吸啦,陌失声啦,亲们千万要注意,不要吹太多空调,不要感冒!不要感冒!不要感冒!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038】娘亲这是我夫君 这厢,临晚镜等人很顺利地进入了寒冰洞。没有任何悬念,那所谓的禁制,人家兄弟俩完全视若无物。 他们手一挥,禁制便被解除了。进去之后,临晚镜,景王和云破月三人都只能靠内力御寒,而走在前面的那俩美少年一脸轻松,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许是他们常年生活在雪山,对寒冷什么的已经免疫了吧。临晚镜如是想。 寒玉床上,躺着如画美人。 这是临晚镜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身体本尊的娘亲。 不愧是倾倒男人一片的美女,是真的很美。即便她闭着眼,都自带一股子娴静优雅,高贵清婉。 她以为,像凤舞歌和明月笙那样的女子,已是绝色。苏幕帘和云破晓虽然真的不能倾国倾城,可胜在气质。 但是,在看到自家娘亲之后,临晚镜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人。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瑕疵。她看着躺在寒玉床上的美人娘亲,想象着如果她睁开眼,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原来,哥哥的气质,不是遗传自爹爹,而是这位美人娘亲啊。 “雪珈,你来吧。”他已经解除了她身体里的诅咒,但是这女子五脏六腑俱损,这方面雪珈比较擅长。 别看平日里雪珈活泼跳脱,可实际上他的修复之术比雪落还要略胜一筹。 “凭什么每次功劳都是你的,苦力活儿都是我做。”雪珈嘴里嘟囔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每次都轮到他。到底是不是亲哥哥,这么整自家弟弟? “乖,哥这不是为了锻炼你么?还是,你不想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这位小姐可是主人的朋友。”雪落瞥了一眼临晚镜,激将法用得顺溜极了。 看来,平日里没少这么干。 偏偏,雪珈是个没头没脑的,一听到“主人”两个字,一秒钟变忠犬。虽然还是不情不愿地瞅了临晚镜一眼,可也一步一步挪到寒玉床前,一只手放在月弥的胸口。一团柔和的绿色光晕从他手心散发出来,再跑进月弥的体内。 临晚镜在一旁是哭笑不得,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美少年雪落就是个腹黑的货,专门坑弟弟,把弟弟制得服服帖帖的。弟弟活泼可爱,机灵是够机灵,可要对付哥哥,至少得修炼个几千年。 听阁主说,他们俩是狐族少年。真的是狐狸吗?怎么没看到尾巴呢?想想自家阁主若是卧在软榻前,两只狐狸一左一右,献出尾巴给她当被子盖着,时不时地再扫一扫主人的脸蛋儿。艾玛,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真正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哇! 一国女皇,皇夫无数,男仆都是狐族美少年,啧啧,人生如此,也不枉然。若是有朝一日,见到幻月阁其他兄弟姐妹,她一定会和他们好好讲讲,他们的阁主大人在异世是混得何等的风生水起! 月弥心脉俱损,若非月季用了特殊方法护住她的灵魂,可能早就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绿色的光晕源源不断地输入月弥夫人的体内,渐渐地,她的身体在回暖。很明显的直观感受便是她的面色由一片苍白开始变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血色。红润倒是谈不上,至少开始变得像活人了吧。 不得不承认,之前躺在寒玉床上的月弥夫人,真的很像在保持尸体不腐。而现在,才像个身受重伤的人。 雪珈的修复术真的很不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便从寒冰洞出来了。 “我娘亲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明日。”如果她脑子没坏掉的话,应该会醒过来吧。雪落如是想。 “替我谢过你家主人,今晚我就不上山了,要在寒冰洞里守夜。”至于柳残风那家伙要不要下来,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类。那家伙竟然是先认识阁主大人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垂涎阁主大人的美色。 “嗯。”雪落点了点头,揪起雪珈就走。雪珈还回头恋恋不舍地瞅了临晚镜两眼。 其实,他还想看看,那位夫人睁开眼睛的样子呢。一定很美! 西月冰颜从雪落那里听了临晚镜让他传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感激的话,不需要多说。 “他们今晚是不会上来了,你是在我这里歇一宿,还是下去与他们同住?”寒冰洞里那么冷,她倒是担心今晚那三人睡不安稳。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还是你这里舒服一点。有吃有喝的,还有美人相伴。”柳残风翘着个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摇着羽毛扇,那样子,又与当年的金龙寨大当家重合了。 “你倒是想得美,那我让天意给他们送点东西过去。”西月冰颜睨他一眼,也不逼他。出去吩咐天意,带了三件暖和的披风下去。 她这里没有厚衣服,那三件披风还是给她的三位皇夫做的。若是知道她拿去给别的男人用了,只怕是又一通好闹了。 “这样好了,给我一口锅子,再带些食材,嗯,取些银霜炭,我下去陪他们煮火锅吃。”柳残风提议道。 “你一说起来,我好像有个更好的提议。”西月冰颜在这里修身养性也有些日子了,倒是有些手痒。 说着,吩咐雪珈:“去把我的做的纸牌拿过来。” 纸牌?柳残风愣了一下,随即对女皇陛下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准备够充分! 于是,女皇陛下和柳大当家的坐着天意下了山,然后跑去寒冰洞跟人家临大小姐打斗地主。赢了的就可以吃火锅,输了的只能干瞪眼。 云破月和景王不幸成了煮火锅的两个人。 两个都身份尊贵,平日里哪里干过这等粗活,可也不知道是夜太漫长,还是火锅太香,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也像模像样了。 然后两人在一边也学会了斗地主,开始轮流上阵。 第二天天亮,是这么个情况,还在斗地主的是变身少年人的天意,一直没下场的女皇陛下,还有一个云破月。 柳残风在火锅旁烤火,临晚镜在景王怀里睡觉。 云破月是新手,竟然赢得最多。一个人吃到饱,不过他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东西,真的有点停不下来。 准确地说,月弥夫人便是被饿醒的。 那么香的火锅,熬制了整个晚上,可谓香飘十里。 她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眼睛都不太敢睁开。 幸好,柳残风在往锅子里添汤的时候,发现了月弥夫人的手在动。 “夫人可是醒了?”柳残风也没给这边几个斗地主的打招呼,径直走过去,温和地开口询问。 “你是?”月弥夫人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些刺眼,侧目准确无误地对着柳残风。即便她不看人,感官也是不能忽视的。 这个声音,绝不是她认识的人。阿照呢?月季呢?他们去哪里了? “我是您女儿的朋友。” 女儿的朋友?月弥夫人愣了一下,终于能睁开眼直视柳残风了,倒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只是,他自称是自己女儿的朋友?是怎么回事。 柳残风也被这样的月弥夫人惊艳到了,好一双灵澈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难怪,有的人说,女人静下来的时候是一种风情,动起来,又是另一种姿态。 眼前的女人,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本身也是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会拥有那样一双眼睛。 看着你的时候,仿佛能看进你的心里去。原来,临晚镜没怎么遗传到这位月弥夫人的美貌,却把她的眼睛遗传了个准儿! 就像那谁笔下描写的小龙女,仙气儿十足! “伯母,您终于醒了。”这时,那边的云破月也放下了手中的牌走了过来,他和月弥夫人是认识的,小时候经常都是月弥带着他和阿照一起玩,怎么会不熟悉? 在情感上,云破月是把临鼎天和月弥夫人这一对儿当成自己亲生父母一样敬重的。 “你是,破月?”终于出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了,虽然长大了,可云破月还是和小时候没怎么变。到底是她带大的孩子,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股子亲切感也是骗不了人的。 “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伯母还是能一眼认出我。”云破月点了点头,上前去扶月弥夫人,“伯母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 “还好,我昏睡了多久?”虽然才刚醒来,月弥夫人的头脑却非常清醒。 “这个,我不知道,是阿照带我们来海天一色寻您的。”云破月摇了摇头,月弥夫人昏迷了多久,他从未听阿照详细说起过。 “刚才这位公子说,他是我女儿的朋友?”多年未见女儿的月弥夫人,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在她的印象里,女儿还是那个襁褓中的婴孩。软软糯糯,还会吸允她的手指。会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会咿咿呀呀地学她说话…… “嗯,柳先生是镜儿的朋友。”原本云破月想说,他还是镜儿的救命恩人。可转念一想,不能让伯母担心,所以就着柳残风的话承认了。 “镜儿?是我的小镜儿吗?”月弥夫人有些激动,抓着云破月的手都在颤抖。 她十几年未见的小女儿,她日思夜想的小女儿。她曾经想象过她的样子,从襁褓中的婴孩,到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再到长大,及笄绾发的小美人—— 甚至,她都想象过,女儿出嫁的模样。可是,从来没见证过女儿成长的月弥夫人有些不知所措。是小镜儿的朋友呢,她的小镜儿也来了吗? 这时,临晚镜要是还睡得着那就是真的没心肝了。 在月弥夫人四下寻人的目光中,她三两步朝这边走过来。 “娘亲,是我!” 四个字,不必多说。月弥夫人看着她,直愣愣的,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最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朝小女儿招了招手:“一转眼,娘的小镜儿就这般大了。” “娘亲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临晚镜眨了眨眼,说谎都不带眼红的。 咳,明明是比画上的人还要美上三分! “你这丫头,从来没见过娘亲。又怎么会知道娘亲以前漂不漂亮?”月弥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笑得心满意足。 世上最动听的语言,莫过于女儿对母亲的赞美。 “我虽然从未见过娘亲,可真正见到娘亲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您就是我娘!娘,爹爹让我接您回家。” “好,咱们回家!”许是听女儿提到了她爹,月弥夫人眼底晶莹的液体夺眶而出。那个男人,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相隔十几年,他可还记得她的样子? 正在这时,夙郁流景也走了过来。他就那样站在两人旁边,临晚镜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后者的手,郑重地朝月弥夫人道: “娘亲,这是我的夫君——夙郁流景。”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月弥夫人惊讶得眼泪都定格了。她的印象里,女儿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怎么就嫁人了? ☆、【039】用神鸟精血交换 “小镜儿,你刚才说什么?”月弥夫人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临晚镜扯了一把夙郁流景:“叫人!” “岳母大人,我是夙郁流景,是镜儿的夫君。” 夙郁流景,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月弥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家女儿头上挽着的可是妇人的发髻,根本不是未及笄的小姑娘了。 “夙郁流景,你是皇室中人?”月弥夫人迷惑地看着景王,她记得,以前天哥和她说过,临家女儿绝不会嫁入皇家,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岳母大人可是不记得我了?我就住在侯府隔壁。”景王实际上是见过月弥夫人的,只是那时年少,又对女性天生排斥,所以他和月弥夫人并没有什么接触。 “你是,景王?”月弥夫人虽然离开了十几年,却不会忘了自家隔壁到底住了什么人。只是,当年那个性子诡异,极其厌恶女人的小王爷,怎么就娶了她的小镜儿呢? “看来岳母大人还是记得小婿的。”为了博得岳母大人的喜欢,景王连王爷的自称都忘记了。那身段儿,放得是越低越好的节奏哇! “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娶了小镜儿。”月弥笑了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心里却有些担忧,小女儿是她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嫁入皇家呢?天哥到底怎么回事?当初不是说好的,若是生女儿,以后她的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吗? 月弥夫人是绝对想不到,景王这个丈夫,是临晚镜自己选的,而非谁在逼她。 “我也没想到,与镜儿有这样的缘分。”月弥夫人没说什么,景王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印象到底怎么样。 突然发现,这个岳母大人,似乎比那位脾气都写在脸上的岳父大人更难对付。 “哦,对了,你们既然来了这里,那阿照呢?”她现在还不了解情况,自然是不会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婿发表什么看法,她最奇怪的是儿子怎么不在。 还有,儿子明明知道海天一色危险,为什么还要把小镜儿带过来? “嗖!” 一枚箭羽从外面射进来,正好从月弥夫人的脸颊旁擦过去,若非她反应快,就要伤到她的脸了。 “谁在外面?”下一秒,云破月抬脚就要往外面追。 “等等。”月弥夫人在后面叫住他,“破月,这里你不熟,不要随便跑出去。箭羽上有信,取下来给伯母看。” 这个时候会用箭羽送信来的,除了她妹妹月漫,应该不会有别人。 云破月听话地点了点头,从冰墙上取下箭羽,把上面夹着的信递到月弥夫人手中:“伯母请看。” 月弥夫人接过信,迅速打开,上面是她熟悉的笔记——想要临晚照活命,拿神鸟的精血来换! “娘亲,上面写的什么?”见自家娘亲的脸陡然变色,临晚镜心道不好,莫非是哥哥出事了? “没什么。”月弥下意识收起信纸,不想让自家宝贝女儿知道儿子出事。 可临晚镜多聪明的人儿,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娘亲,别骗我了。是不是哥哥出事了?哥哥落在那个女人手里了?”临晚镜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纸。 “你知道?”月弥夫人有些诧异,连女儿也知道了?月漫到底还做了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娘亲还是说一下那女人提了什么条件吧。”临晚镜也不瞒着她,只是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若是哥哥真的出了问题,那就麻烦了! “她想要神鸟的精血。”月弥夫人捏紧了那张纸条,她从来没想过,会和妹妹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要神鸟的精血做什么?神鸟是他们海天一色的守护神兽,她竟然敢冒犯神鸟? “什么?她也要神鸟的精血?”临晚镜惊讶地看着自家娘亲,然后又看了看另一边角落里的女皇陛下和她的爱宠。咳,那位不就是神鸟。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精血这么精贵,会不会拿出来卖呀? “小镜儿,你的意思是,还有人要神鸟的精血?”月弥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想到了一个人—— “是啊,你爹,咳,那啥,您的父亲,我外公。他说,只要拿到神鸟的精血,让神殿的水晶石重新产生灵气,他的功力便会有所突破。然后,他就能救您了。” “他,父亲他这么和你说的?”月弥夫人提起父亲的时候,神色并没有轻松信赖。反而,有淡淡地不满,反感。眼底的神色更多的是失落,受伤。 这么多年来,父亲还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啊。”临晚镜可没错过月弥夫人脸上神色的变化。 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位外公,或许并非真的想要救他的女儿,而是为了那滴神鸟的精血! 真是可笑,她以为,这么美丽的世外桃源,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更单纯而美好。月漫说月弥得到父亲的宠爱,而她却被忽视,所以逐渐心里生恨。原来,也只不过是被那所谓的“父爱”蒙蔽了双眼吗? “娘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月漫会把哥哥关到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她想要神鸟的精血,谈何容易?神鸟怎么会轻易把精血给我们?”月弥夫人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追求更高的功力呢?海天一色本就与世无争,父亲他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又是想要小爷的血!”天意那边儿也炸毛了,踢了踢旁边的冰墙,一脸的不爽。 他那边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这边几人的主意。 特别是,在听到他说“怎么又是想要小爷的血”这句话时,月弥夫人明显受惊了。 “你们是?”她绝没有见过这两人。 一位绝色佳人,一位红发少年,也是镜儿的朋友吗? “娘亲,她也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天意,嗯,也就是你们海天一色的神鸟。”临晚镜指着西月冰颜和天意道。 “你是说,他是神鸟?”月弥夫人看着红发少年,她在神殿是见过神鸟的画像的。是一只红毛鸟,但是,却没见过它化作人形的模样。 如此个性张扬的少年,竟然便是海天一色的守护神,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嗯。” “可是,小镜儿怎么认识他的?”她还是有些难以想象,自家女儿竟然认识神鸟,还相处得蛮愉快的样子。 “额,因为我认识它的主人啊。”临晚镜指了指旁边的西月冰颜。 女皇陛下在月弥夫人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就对她礼貌一笑,后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就是当年擅闯海天一色,强行与神鸟签订契约的女子吗? 这位在神殿可是禁忌,她当年在神殿里听那些祭司们提起她时,便从来都是一副“煞有介事”的口吻。 “夫人你好。”西月冰颜身在高位多年,能这么礼貌地和月弥夫人打个招呼,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月弥夫人更是受宠若惊,那位便是让整个神殿都忌惮的存在么?看起来,很温和,很漂亮的一人啊。 “您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月弥夫人也挺淡定,只是对西月冰颜,她还是用上了敬语。自家宝贝女儿可能不知道,她的这位朋友,在海天一色相当于什么样的存在。她到底是海天一色的人,有些规矩,不能忘。 “夫人才刚刚醒,最好是多休息一下。至于你的儿子,我想,我和天意应该可以帮得上忙。”西月冰颜如果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不配统治一个大陆了。 “这,怎么能劳烦您呢。不过是家事罢了,我们可以自己处理好。”这位与神殿可是有约定的,她可不想冒然让这位帮自己救儿子。 阿照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月漫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不会杀他。但是,要快速找到阿照的下落才行。 到时候,对付月漫,她自有办法。 “娘亲,女皇陛下说得对,您才刚刚醒来,身体需要休息,调养。不如这样,我们去救哥哥,您先跟着女皇回雪山之巅修养。”说着,临晚镜看向西月冰颜,“让我娘亲在上面住两天,可以吗?” “嗯。让雪落和雪珈为她调养身体,我跟你去救你哥哥。”西月冰颜做出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没人能改变她的主意。 何况,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咳,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她可不喜欢阿猫阿狗都打自家天意的主意!天意是她的爱宠,是她的亲人,谁都想要它的精血,简直是在触犯她的逆鳞嘛!找死! “好。”临晚镜一口答应,根本不给月弥夫人说话的机会。 几人商量了好一阵,才决定由临晚镜去找月季,拿着手中所谓的“神鸟精血”,等着月炎的到来。 与此同时,也通知了月漫,用临晚照,换神鸟精血。 然后呢,西月冰颜和天意藏身暗中,关键时刻对月漫出手,救下临晚照便是。这是最好的办法,既不打草惊蛇,又能让临晚镜弄清楚那位外公到底是想要救女儿,还是纯粹地想要神鸟精血。 还有,月漫是怎么知道他们能拿到神鸟精血的?这与月炎也脱不了干系吧? ☆、【040】父女赴雪山之约 在得知临晚镜拿到神鸟精血的消息时,月炎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他这个外孙女比那个外孙管用多了! 只是,要他去雪山是为何? 难道她不知道,海天一色的人都把雪山当做禁忌之地吗?当初月季把月弥安置在寒冰洞,也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若是真的被那位追究起来,麻烦就大了。他也不是怕她,就是不想让神殿遭受无妄之灾。 很显然,女皇陛下在大祭司月炎的眼中已经成了大魔头一般的存在。 咳,不仅是月炎,应该是神殿所有人都忌惮的大魔头。 如果他们神殿就真的代表了神族,那女皇陛下在他们眼里肯定是魔族的大魔王。 “让她带着神鸟精血回月宅!”放下手里的书卷,月炎朝月季吩咐道。 月季只是个负责传话的,做不了主,可他知道那个小外甥女儿看起来比阿照还倔,她决定的地点,就没有再更改的可能。 于是,只能委婉地告诉月炎:“父亲,神鸟精血来之不易,镜儿只怕不想在来家里的路上发生意外。” 所以,她选择了雪山下交易咩。嗯,说交易未免有些庸俗,父亲若是真的得了神鸟精血,让海天一色恢复了千年前的灵气,那海天一色又该有怎样的风景? 不过,父亲的功力若是有所突破,就真的能够救醒大姐了吗?这才是他迟疑的地方。父亲曾经也不是没做过对阿照见死不救的事情,如今换做大姐,虽然是亲生女儿,可之前他为何从不提救人之事? “你去接她,又怎么会发生意外?”月炎不悦地皱起了眉,可转念一想,又同意了月季的话。 “也罢,明日一早,你与为父一同前往雪山吧。”雪山之巅的主峰,他们不能上,可若是只在山下,应该没问题的。 那人也不是一直住在雪山之巅,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他也有些好奇,他的好外孙女到底是怎么拿到神鸟精血的。要知道,神鸟的精血可是与其修为息息相关,怎么会轻易让她得到呢? 与此同时,月漫也收到信儿了。 这个信儿是西月冰颜让天意去送的。至于怎么把信送到的,临晚镜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拿到信之后,月漫还有些不敢相信。 临晚镜真的拿到神鸟精血了?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么容易?还有,她是不知道神鸟精血有多珍贵吗?竟然愿意用神鸟精血来换取临晚照! 好一个兄妹情深! 从始至终,月漫都还不知道,她送信儿去寒冰洞的时候,她的姐姐月弥已经醒了。一直以为,从一开始接信的人就是临晚镜。 得到信儿后,月漫便迫不及待地跑去看临晚照。 此时的临晚照,几乎已经被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天下第一公子的风华,在这个女人手中已经折尽。 “你猜猜,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临晚照抬起头,艰难地睁开眼,血在他的脸上凝固成块,看起来整张脸就没一个干净的地方了。 眼睛上也沾了血块儿,几乎睁不开。 “你又想做什么?”临晚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此女人的恶毒,已经让他无话可说。 “我是想让人好好为你梳洗一下。大侄子,明儿个可就要看到你娘了,高兴吗?”好歹,她也是他的亲姨娘呢!月漫脸上的笑容已丧心病狂。 “你又想搞什么名堂?”是去见娘亲,还是见镜儿?也不知道镜儿他们怎么样了。 除了刚开始被抓那一晚上听月漫在他面前叫嚣着要抓到镜儿,后来便只字未提。他也不明白,镜儿他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可以,他宁愿镜儿他们先走,顺便把晓晓也带走。晓晓留在船上,始终是在海天一色的地盘上,太危险了! “你明天就知道了。”月漫诡秘一笑,然后吩咐人为临晚照打理身体。 临晚照见她那副得意的模样,也不想再继续问她,免得越说她越高兴。他垂下眼眸,任由下人为自己洗脸,梳头,换衣服。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两拨人马同时前往雪山,又在山脚下停下来。 当月炎和月漫碰面时,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你怎么来了?”月炎看着月漫,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眼底窜起一股火气。 第一反应是:小丫头竟然骗他! “父亲能来,女儿就不能来吗?”月漫吹了吹肩膀上的雪花,神色轻慢而充满了挑衅。 对于月炎,反正就是撕破了脸的,今天的神鸟精血,她是势在必得! “逆女,谁让你来的?”看见她如此模样,又想起她那番话,月炎怒从心起。他心里的阴暗,被自己一直当做棋子的女儿红果果地说出来,让他觉得难堪。 “父亲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她才不信,月炎不知道是谁让她来的这里。 “怎么可能?”没错,他是猜到了。 他这个二女儿手中有临晚照,临晚镜会怎么选呢?是救她娘,还是救她哥哥? 被蒙在鼓里的,估计就月季小舅舅一人。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月漫会在此?是跟踪他们吗? 还有,她来这里做什么?他找了阿照整整一天都没找到,阿照兴许已经落在她手里了。 “父亲您手中有筹码,我手中也有,就看那丫头到底想救谁了。”说着,月漫就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月炎了。 她这位父亲,面儿上心慈手软,背地里却最是心狠手辣。她可不想把他撩拨得他忍不住,直接在这里杀了她。 “哼!”岂有此理!月炎眼底闪过一抹厉色,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等下确认了临晚镜手中的是真的神鸟精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父亲,月漫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手中威胁镜儿的砝码是什么?”真的是阿照吗?原本他还不愿意相信,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信了。 父亲忌惮月漫的原因,是担心她会伤害到阿照,还是担心她会和他抢神鸟精血?月季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小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已经深深地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 “你别管,你不是还没找到阿照吗?趁着现在,还不去找?”月炎不想让儿子参与进来,他一生想追求的自然是长生不老,可儿子,毕竟是月家的继承人,有些东西,他能不知道,最好! “哈哈,你还在骗他?把他一个人蒙在鼓里好玩吗?你明明知道临晚照就在女儿手上,还让月季这个傻子出去到处找人?”月漫听到这句话,究竟还是没忍住,侧过头来指着月炎大笑。 也就月季这个小傻子,从小就崇拜父亲,喜欢大姐。若是他知道,他的父亲并没有他所见的那么光明磊落,他的大姐也自私地为了自己而逃离海天一色,又该是怎样的? 他是不是也要学月弥,早就逃离这一切了? 哦,不对!月弥根本没有逃掉不是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好父亲算计好了的! 月季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月漫,又看着月炎,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父亲早就知道阿照在月漫手中?他都只是猜测而已,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小弟,醒醒吧,咱们的父亲,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只会比你亲眼所见的更加冷血无情!他根本就不会顾忌临晚照的死活,甚至,连月弥的死活,他也根本不关心!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神鸟天意的精血!” 自从她无意间得知了父亲的野心,就再也无法在他手中做一颗听话的棋子了。既然神鸟的精血那么厉害,为什么她不能得到? 她不仅要得到神鸟的精血,她还要让父亲心心念念的东西付之一炬,要让他万念俱灰!哈哈哈…… “啧啧,真是一出好戏。”临晚镜从寒冰洞走出来,看着疯笑的月漫,还有眼底带着阴狠,极力忍住没来得及出手的月炎。 这父女俩,还真是心大。在人家神鸟的地盘儿就敢公然肖想人家的精血,不是在找死吗? 眼见着临晚镜出来,月漫和月炎都安静了下来。月炎的脸色尤其铁青,这小丫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吗? “小丫头,神鸟的精血呢?” “你真的得到了神鸟的精血?”月炎没有月漫那么急,临晚镜走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换了一副面孔,重新端起了神殿大祭司的架子。 “对啊。”临晚镜点了点头,笑得那叫一个天真烂漫。 “神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真的拿到了?”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月漫倒是跟着怀疑起来。 传说中的海天一色的守护神诶,它的精血如果真的有那么好取,那现在海天一色还会成为这个样子吗? 神殿的人早就把那只破鸟抓住天天放血喝了! “当然,神鸟自己把精血给我的。”临晚镜再次点头,那模样,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 “怎么可能?你以为神鸟疯了吗?”月漫尖声叫道。 “你才疯了呢!”临晚镜鄙夷地看她一眼,然后不无骄傲地说:“神鸟见我漂亮,就自愿把精血给我,你有意见?” ☆、【041】敢肖想小爷找死 月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这臭丫头,怎么比月弥还天真?如果真的神鸟见谁漂亮就送谁精血,那它现在还有命在吗? 历任神殿圣女,可都长得不差! 当然,她自己就是个意外,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反正你是体会不到那种长得漂亮走哪儿都有好运的感觉!”临晚镜扬了扬眉,看得月漫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见到你哥了?”月漫说这句话的时候,俨然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我想啊,对了,我哥呢?你不会是没带我哥来吧?”临晚镜眨眨眼,非常诚恳的样子。 “在我得到神鸟精血之后,自然会让你见到你哥。”月漫冷笑,她也不是那么容易骗的。如果今天临晚镜拿不出神鸟精血,那就连她一块儿抓回去! “没见到我哥,你以为我会给你神鸟精血?”临晚镜唇角上扬,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月漫防着她,她又怎么会不防着月漫?更何况,她家阁主大人神通广大,连神鸟天意都只是她的一只爱宠而已。她根本不用担心月漫用任何手段。 这是,临晚镜对幻月阁阁主月冰颜全心全意的信任! “你不能把神鸟精血给她!”月炎这边已经到爆发的边缘了,只见他面色铁青,对临晚镜吼道,“难道,你忘了你拿神鸟精血是为了救你娘亲吗?” “父亲,您就不脸红吗?您真的是为了拿神鸟精血救姐姐吗?还是,为了自己?”月漫讽刺地看着月炎,道貌岸然的父亲,傻子一样的小弟。稍微聪明一点的姐姐,可惜命不够好。月漫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 幸好,她醒悟得早!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祭司是为了什么,容不得你来置喙!”月炎瞪她一眼,已经是深深的警告了。 “那就看这丫头到底愿意救谁吧。”月漫不敢太刺激月炎,只能扭头看向临晚镜。 于是,两人都目光都锁定在临晚镜身上。 而临晚镜呢?她反而一脸轻松,只道:“我要先见到我哥,否则,我是不会把神鸟的精血给任何人的!” 咳,神鸟的精血没有,鸡血倒是很多,要吗? “只要你把神鸟精血给我,你哥,自然会平平安安地被送回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已经把我哥杀了,却骗我说他活得好好的呢?”临晚镜斜睨了她一眼,笑着道,“对于你们来说,神鸟精血或许很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它可是一文不值。若是把我逼急了,那我直接把血给扔了,大不了,谁都不救!” “你真的想见你哥?”月漫想了想,觉得让她见见也可以。反正,就算现在把临晚照放了也没什么。 “你说呢?”临晚镜凉凉地斜她一眼,都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月炎在一旁看着她们俩一唱一和,反正,最后神鸟精血必须在他手中! “见你哥可以,神鸟精血呢?至少要让我们确认神鸟精血是真的吧?”月漫是没见过神鸟精血是什么模样,她是想借此机会让她的好父亲判断一下真假。 她不知道,神殿的大祭司应该会知道的吧? “这里。”临晚镜扬了扬手里的瓷瓶。 “我们如何能确定这神鸟精血的真假?”别说是月漫,就连月炎也无法保证。 就那么一个小瓷瓶,鬼知道瓷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是,神鸟的精血是冰的,总该知道吧?”临晚镜笑了笑,又用内力融化了一滩雪水。 然后,把小瓷瓶放在雪水上,雪水瞬间凝结成冰。 月炎和月漫父女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吱声儿。 月漫不知道,但是月炎在神殿是看过对神鸟的一些零星的记载的。神鸟的精血,是冰的。而且,是蓝色的。这是神族的特殊血液! 虽然看不到那瓷瓶中的液体颜色,但是能瞬间把雪水凝结成冰,月炎宁愿相信那就是神鸟精血。 “还有,神鸟精血是蓝色的,不信,我倒出来给你们看看?”说着,临晚镜就要打开瓷瓶。 “不必了,神鸟精血珍贵,岂可倒在地上?”没等她真的打开瓷瓶,月炎便出声阻止道。 那可是神鸟精血,如果全部给他,他是不是就有望功力突破,然后——成神! 没错!月炎的梦想就是成神!远古神魔大战,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处遗迹。可从这里的一些特殊之处就可以看出,若是真的成神,该会拥有怎样的力量。他想要成神,成为可以主宰一切的神! 看着临晚镜手中的那个小瓷瓶,月炎的目光已经接近疯狂。 “不倒也行。”临晚镜收起瓷瓶,再次看向月漫,“东西你已经看过了,是真是假,想必你也心中有数。我哥呢?” 这海天一色处处透着古怪,即便有阁主在,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这女人狗急跳墙,那她哥哥就危险了! “吁——”月漫拿出一个埙,吹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黑衣人带着临晚照朝这边走了过来。 黑衣人都是月漫的护卫,那些人是由她自己从小一手训练的,只听她一人的话。对其他人,包括月炎这个月家的家主,神殿的大祭司,都视若无物。 “哥?”临晚镜看着被押过来的临晚照,他面色苍白,衣服应该是换过的,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却也没多大的伤。 只是,月漫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以临晚照的武功来说,这些人可拿不住他! 临晚镜这么一喊,那头的临晚照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呆滞,没听见临晚镜在叫他似的。 “你也看见了,你哥好着呢!现在该把神鸟的精血给我了吧?”月漫往后退了两步,正好阻隔了临晚镜看临晚照的视线,然后才对临晚镜道。 “你对我哥做了什么?”临晚镜皱着眉,她哥看起来很好,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能对你哥做什么?你哥疼你,他不肯说出你的下落,我顶多让他吃点苦头罢了。”月漫的口吻里夹杂着嘲讽。 为什么人家就能姐弟,兄妹情深,而她却一直是一个人? 就像那个傻子弟弟,也只喜欢姐姐。而对她,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模样。 “我哥疼我很正常,像你这种连姐姐都害的女人,才是不得好死!” “你也不要嘴硬逞强,若是你不把神鸟精血给我,我随时都能让你哥去见阎王!”月漫的手一伸,掐住临晚照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勾住他的下巴。 “不行!神鸟精血不能给她!你要用神鸟精血救你娘,至于你哥,本祭司替你救!”说着,月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月漫出手。 月漫一是不查,已是慢了一步。 好在,她也苦苦练功好多年。后退三步,便又迎上了月炎的攻击。 父女俩激烈地交手,看得月季目瞪口呆。 他可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父亲动手!心里想着,父亲确实应该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二姐了。于是,也没有阻止。而是悄然来到那些黑衣人身边,从离临晚照最近的一个动起手来。 黑衣人被他的动作激怒,只留下两人看管临晚照,其他人都攻向月季。 对于月季这个一直和自家圣女作对的人,他们是早就看不惯了。 看他们打得难分难舍,临晚镜慢悠悠地走向自家哥哥。 “嘿,两位兄弟,还不放了我哥吗?” “不要靠近!”两个黑衣人一边扣着临晚照,一边警告临晚镜。 圣女警告过他们,不能轻易让这个女人靠近。 “放了我哥,给你们留条活路。”临晚镜打了个响指,天意从暗处飞身而出。 他一头红发在雪地的映衬下如火一般耀眼!他一出手,两团红色的火焰便攻向了那两个抓住临晚照的黑衣人。 “啊!”两个黑衣人完全连躲闪都来不及,在红焰的攻击下惨叫一声。 随即,不得不放开了临晚照。 而那边,月炎和月漫同时看向这边,在发现那红发少年时都吃了一惊。 这是? “天意,你出手真快。”不顾那二人的惊讶,临晚镜倒是满眼惊艳地看着天意。 这只红毛鸟的速度,当真是无人能及。她都只看见浮光掠影,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然而,那俩黑衣人的惨叫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把你哥带进去吧。这两人,就是想要我的血的人?”天意一边儿摆弄自己额前的碎发,一边儿漫不经心地道。 “咳,对,他们俩肖想你已经很久了。”临晚镜点头,一定要趁着天意出手的时候落井下石一把。 “竟然敢肖想小爷的精血!”天意冰冷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红唇轻启,仿佛宣判死亡的死神,“找死!” 神鸟天意? 这下,月炎和月漫这对父女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早已停下了打斗的动作,两个人此时表情都有些凝重。 怎么会引来了神鸟的? 还是说,临晚镜根本没有得到神鸟的精血,而是投奔了神鸟,出卖了他们? ☆、【042】摄魂术镜儿坠崖 “天意大人——”月漫陡然转换过来,“肖想您的不是我,是我父亲。是他想要您的精血,他一直都想统御整个海天一色,然后——” “然后怎样?”天意嘴里含着一小撮儿自己的红发,狭长的凤眸像极了它家主人。 咳,这容貌是按照它家主人的喜好幻化出来的,不能怪它像! “他想成神!对,没错,他就是想成神!”以神鸟精血洗自己之污秽,然后,重新成为主宰之神。这虽然是月漫的猜测,可她在上一任大祭司的手记里见过,父亲是上一任大祭司唯一的徒弟,他肯定也有同样的想法。 “成神?”天意眼睛微微一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成神?这个老家伙竟然想成神?是在逗他吗? “哈哈哈哈,我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竟然想成神?”天意捂着嘴,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海天一色只是远古神魔大战的遗迹,这里就算曾经是神魔之地,可现在也不过是被遗弃的战场,受到神魔之力的毁灭性摧残。在这一片岛屿上,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成神? 月炎被人揭穿心事已是不悦,这会儿再被天意当着众人的面嘲笑,简直是恼羞成怒。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女儿看透。 她怎么知道他想成神?是不是偷看了师父遗留下来的东西? “哼,就算本祭司想成神又怎么样?你乃我神殿供奉之神鸟,本就该为海天一色的繁荣昌盛牺牲自己,贡献一切。本祭司想要成神,想要光复神迹,也不过是为了海天一色的所有百姓!他们本该是至高无上,受万人敬仰的神,凭什么要沦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躲在海天一色这一隅?” 不是应该九天任他们翱翔吗?他们应该是最尊贵的存在,而不是躲在海天一色里消极避世!不该像现在这样,生怕别人踏足这里,毁了一片安宁。 “谁告诉你,小爷是海天一色的守护神兽的?”天意的笑意里俨然带上了嘲讽,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莫非你觉得,小爷是神魔大战之后留在海天一色的唯一神兽,就必须肩负使命,把你们都从普通人变成神,然后带你们杀上九重天宫,直取诸神老巢?”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见他如此,天意不得不再次予以重击:“你也知道,你们是神魔大战遗留在民间的东西。可你怎么就不明白,神魔之子,本就属于遭天谴的玩意儿。实际上,你们不过是不容于神界,也不容于魔界的耻辱!小爷护海天一色一方平安,也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是看守!知道什么叫看守吗?”他挑着一撮红发,意味不明地看着月炎。 这老家伙如果依旧执迷不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容于神界,不容于魔界,那便是被神魔所鄙夷的怪物,不容于天地间,有什么可骄傲的?还妄图成神,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有责任为他们海天一色的发展奉献自己的力量的神鸟,竟然只是负责看守他们的。看守?是把他们当做罪犯吗? 月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原本以为自己要高人一等。现在却陡然发现,自己才是这世上最低贱的存在,甚至不容于天地,所以才要被放逐在海天一色。原来,不是海天一色的人都偏安一隅,而是,他们必须规规矩矩地待在这里。他们的天赋越来越差,不是因为海天一色上的灵气越来越弱,而是,上面的安排? 当真是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的感觉,月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月漫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她亲爹,像在看一场笑话。原来,费尽心机,不息让自己的骨肉相残,得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不容于天地的耻辱! 哈哈,还妄想成神?成神经病还差不多! 甚至连临晚镜都忍不住要同情月炎了,他想要成神,却在天意的嘴里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原来,自己不是本身实力不够,成不了神,而是身份过于低贱。哈哈哈,不会连人类都不如吧?还妄图爬上九重天,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笑话。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月炎越来越接受不了。也不惧天意的神威了,直接冲上去质问,就差揪着对方的衣领了。 不过,临晚镜敢保证。月炎若是揪住天意的衣领,会被揍成狗的。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样温油的嘛。 “无知的人类!”天意红唇轻启,吐艳。 五个字,几乎让临晚镜笑得要直不起腰来了。她仿佛想起了多年前玩的一款经典网游,里面有个怪物,经常会霸屏说:愚蠢的人类—— “我不是人类,我是——”是什么? “是什么?你可知道,海天一色之前也是灵气充沛,也不是没有人修炼到可以渡劫飞升的。可惜,在有异动之前,都被抹杀了。” 也就是,海天一色上的血脉,决不能成神! 天意几乎是给了月炎当头棒喝。原来,不是前辈无能,而是有能力的都被抹杀了。而他该庆幸以自己的天赋,兢兢业业一辈子也无法达到那个高度吗? 在这一切真相面前,受打击最大的应该是月季了。他自小仰慕的父亲,在高大的形象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他人来成全自己。那大姐她,该怎么办?谁还能救她? 月季有些迷茫,就像不知不觉间,弄丢了自己的信仰。 不知何时,月弥夫人已经悄然立于月季身后。她是跟着女皇一起来的,女皇陛下带着她从雪山之巅下来。她原本是担心女儿会吃亏,然后儿子会出事。却不想,让她再次面对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尽管,很多年前她就发现父亲并非像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慈眉善目。甚至,在背后教唆她们姐妹相残。 轻轻地拍了拍小弟的背,月弥夫人微笑从容:“月季,你该长大了。” “大姐?”月季扭头,在看见大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有些茫然无措。他生长在海天一色,身为月家少主,却被保护得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更不知道,一直仰慕的父亲,会是如此的道貌岸然。 三十多岁的月季小舅舅,在看见自家大姐那一瞬间,只想扑进她怀里哭一哭。 也难怪月漫一直称月季是小傻子,这才是典型的傻白甜啊。 月弥夫人勾勾小手,他就傻笑着扑过去了。 月漫在这头也看见了月弥,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站至临晚照身边。临晚照依旧被黑衣人控制着,没有丝毫反应。 月炎面色灰败,如同死了一回。梦破成碎片,他当真觉得自己应该回炉重造了。不然,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原本想成神,现在呢?天意告诉他,他们是早就被神魔唾弃的人,海天一色的人,永远也不可能成神,只能成为无知的人类。 “天意,你不要这么吓他嘛。瞧瞧,把我外公吓成什么样子了。仿佛人生再也没有了希望,也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毕生的信仰。”临晚镜还嫌不够乱,刻意挑衅。 这不,月炎听了她的话,想上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她躲在神鸟背后,他相信自己若是贸然动手,也会落得个被抹杀的下场。 理由是什么呢? “我是在吓他吗?小爷只是很善意的提醒。自己回去好好儿做你的神殿大祭司,若是不想做,就趁早退位让贤,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若是真让有心人察觉到了海天一色的异动,整个海天一色都将不复存在!”天意没有任何威胁的想法,很平静地告诉他。 月炎头都没有抬,垂下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临晚镜顾不上它,既然神鸟都出来了,而且是站在她这边儿的。她势必要在这个时候找一下月漫的麻烦。 “喂,你不是想要神鸟的精血吗?现在它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不敢过来取了?”临晚镜朝月漫打了个响指,讥讽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哼,大姐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竟然连天意大人都肯卖她面子。”月漫阴阳怪气地看着月弥。她就在那里站着,月季站在她旁边,俨然一头忠犬。 “我的女儿,自幼跟在她父亲身边,这自然是她父亲的教导。”谈及小女儿,月弥夫人始终笑意温暖。 她爱小女儿,不是说胜过儿子,而是,小女儿的教养,她从未参与。能看到小女儿成长为现在的样子,她已经心满意足。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女儿嫁给了王爷,在那里一家子都是权贵,你当然高兴。”月漫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在海天一色的经营多半已经被毁了。原本以为永远不会醒来的姐姐月弥,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儿女双全,夫君痴情。而她呢?她本来就是父亲选中的一颗棋子,到了现在,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这,都是拜月弥所赐。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好,而自己要一无所有? 心里的不平衡融化成更深的嫉妒,疯狂的嫉妒心已经毁了她最基本的人性。 “我女儿怎么样,轮不着你来评判。月漫,不要再执迷不悟,把阿照放了,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 月弥看向月漫身边的儿子,他看起来很好,也没受伤,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不正常。月漫的手段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儿子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心疼儿子,却也无可奈何。月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最大的错误不在她,而是她们的父亲。父亲把月漫当成棋子,培养至今,让她们姐妹相残。而她虽然早就洞察了父亲的野心,却又忍住了没去拆穿,只顾着自己逃离是非之地。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去追究谁的责任。 可若说她对月漫不恨?害她和丈夫分别十几年,甚至连女儿的婚礼都没能参与,能不恨吗?此生最大的遗憾,都是这个妹妹给她的。但愿以后再不相逢,相逢亦是陌路人。 当然,若是她还不知悔改,月弥夫人也不会心慈手软。她不是心善之人,只是知礼。 “一笔勾销?什么一笔勾销?我的脸还能恢复如初吗?我失去的一切谁又能弥补回来?你什么都有,你当然可以一笔勾销!我不行!”月弥想要一笔勾销,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啊。她这一生,都活在月弥的阴影里,这笔账要怎么算? “你做的孽难道还不够多?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难道现在还不清楚吗?你心里明明知道父亲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一直揪着我这个姐姐不放,有意思吗?你失去了什么?那我十几年不能与夫君儿女团聚,又是谁的错?”月弥皱着眉,脸色也垮了下来。 原本想和月漫讲和,也是不想再让她继续造孽。女儿身边的那人,肯定是有办法救儿子的,她一点也不担心儿子的安危。以后离开了海天一色,也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踏足。所以,月漫和她的恩怨,她也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可若是对方一定要追着她不放,她也不是软柿子! “呵呵,即便十几年不和丈夫儿女团聚,可丈夫还是你的丈夫,儿女还是你的儿女。你什么都有了,凭什么同样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我要一无所有?” 一听月弥提起这个话题,月漫心里的怨气更是一股一股地直往上涌。 同为女人,月漫最嫉恨的就是月弥即便离开那个男人十几年,却依旧什么都没失去。她把人家夫妻俩分开了十几年,结果到头来呢?那个男人长得英俊不凡,身居高位,却从来不花天酒地。后院里只有两位姨娘,一位是被母亲硬塞的,一位是因为长得像月弥。而那两人,包括她们所生的子女,统统不得她那个丈夫的心。在定国侯府,只有月弥一位夫人。在侯府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月弥夫人才是当家主母。没有主母,那就是以大小姐为尊,其他女人统统都只是点缀。所有人,连对她这个假的夫人都是恭恭敬敬。十几年如一日,一个男人,为了她守身如玉,她还要怎么样? 在察觉到她并非月弥,那个男人即便与她朝夕相处,也不肯碰她。还有他的后院,那两个女人,她在侯府住的那些日子,从来没见他去过那两位的院子。即便是那位管家的姨娘柳如是,对个账都必须在吃完晚饭后的偏厅里。 永远有下人站在一旁,像监视,又像是在为自家侯爷作证,以示侯爷的清白。 她在那里听下人议论得最多的,就是侯爷对月弥夫人的深情。甚至有传闻说,临鼎天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那位李姨娘的儿女来历不明,而柳姨娘不过是侯爷看其可怜,带回来掩人耳目的。 顺便,对着柳如是那张脸思念一下“死去”的月弥夫人! 凭什么?凭什么月弥在海天一色的时候就众星捧月,出了海天一色,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还有她的一双儿女,儿子少年成名,天下第一公子。女儿虽然曾经是名满燕都的纨绔小姐,却在一夜之间告别了过去,还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嫁给夙郁第一王爷为妃。 并且,那位景王,还待她如珠如宝,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来挂在她的床头当灯用! 她拥有这么多,自己却一无所有,光是想一想,月漫就觉得心里不平衡,甚至嫉妒得发狂。 “因为你蠢呗。”临晚镜打断她们姐妹俩的对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过得惨了。不过,这都与我们无关,你好歹放了我哥,然后,我在天意面前为你求个情,让他不要追究不觊觎他精血的罪了。” “放了你哥,天意大人真的会放过我?”她可没忘记,神鸟天意刚才在得知别人觊觎他精血时那种表情。 她真的很怀疑,自己身上如果连这个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会不会直接横尸雪山! “天意大人是神鸟,怎么会轻易杀生呢?除非,你自己作死,不然是不会死的。”临晚镜勾起唇角,月漫即便是一无所有,不还是怕死吗? 怕死就好,就怕她什么都不怕,然后非要拉着临晚照和她们来个鱼死网破。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要听天意大人的话!”月漫狠狠地瞪了临晚镜一眼,然后看向她旁边的天意。 天意自顾自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像是没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般。 “天意?”临晚镜扯了扯天意的衣袖,这孩子玩头发也太专注了吧。果然是爱死他自己头上的那几根红毛了。 “嗯,放开那个男人。少逼逼!”天意完全是属于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型的,临晚镜一扯他衣袖,他就回过神儿来了。 噗—— 临晚镜没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少逼逼,这句话是阁主大人教的吗?哈哈,阁主大人即便坐拥江山美男,还是没忘了本儿啊! 月漫不知道“少逼逼”是什么意思,却也从天意的表情看出了他的不耐。可她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又突然不怕了。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能威胁她的,不过就是一条命。她不在乎,而临晚镜和月弥,却不会不在乎她手上的临晚照。 “放了他也可以,天意大人赐小女子一滴精血便可。”月漫笑得不知所谓,反正,筹码在她手上,她想换什么便换什么。 “小女子”——是她关注的点不对吗?她怎么有种月漫在勾引天意的感觉? 天意那可是神鸟啊,能看上一凡人? 嗯,就算人家能看上一凡人,但是能看上月漫这样儿的吗?长得丑,还心思恶毒。她觉得,就算天意看上阁主大人家的那小姑娘,也看不上月漫! “你还敢觊觎小爷的精血?”天意挑了挑眉,主人说,对付这种不怕死的人,应该找她的弱点。 可是,这女人的弱点是什么呢? 要说女人最在乎的,莫过于容貌。可听小镜子说,这女人本来就被毁容了,所以变得愤世嫉俗。那毁容对她的威胁就不大了,说不定还是毁容当整容呢。 所以,应该怎么做呢? 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临晚镜。 “怎么了?”察觉到天意在看自己,临晚镜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是被他的长相给萌得没辙,某女每次都忍不住想把手往人家脸上放。 那脸蛋儿的触感,肯定不是一般的好。景王在里面休息,这两天在雪山里,他身体有些受不住了。此时正在练功调养呢。 幸好他在调养,不然看见自家王妃如此模样,又要吃醋了。 “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威胁她呀?”天意凑近临晚镜耳边,小声问。 噗——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临晚镜再一次没忍住喷笑出声,这个时候该怎么威胁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用得着威胁吗? 临晚镜朝他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 “你不用威胁她,直接用实力吓倒她吧。” 她笑声清脆,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却也说得让月漫都能听到的样子。 月漫恨恨地瞪她,既然要出鬼主意,就不能声音再小一点吗?这算什么?故意挑衅吗? 果然,天意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学东西更快。 下一秒,他衣袖翻动,打出一团红光,直朝月漫的面门攻去。目的自然不是杀人,而是烧掉她的面纱,把她那张毁了容的脸揭露出来。 月漫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面纱被烧掉。咳,顺便烧掉了她乌黑漂亮的头发!这下,遮丑的东西全没了。 “哈哈哈哈哈,果然好丑!”天意指着月漫,笑得乐不可支,还扯了扯一旁的临晚镜,“小镜子你看,她长得真丑,怎么可能和你娘亲是双胞胎姐妹呢?这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咱们天意大人从来不知道人间善恶为何物,只觉得月漫丑得超出了他的认知,笑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喂喂喂,你稍微给人家留点面子吧。人家好歹是女人,哪里能这么笑。就算笑,你也笑得委婉一点嘛。” 临晚镜赶紧去捂天意的嘴,生怕他笑得太厉害,对面儿的月漫就要羞愤而死了。 “哦。”天意瘪瘪嘴,还要笑委婉一点呀,“嘿嘿——” “!”阁主大人的宠物,果然是神物,她是凡人,驾驭无能也! 月漫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又不敢轻举妄动。这个天意不是神吗?怎么像这样?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的面纱!她的头发!都怪临晚镜,这个小贱人,害人精! “你还敢瞪小爷?”天意见她瞪过来,更是不高兴,说着又要动手。 “别动!”月漫的手掐上了临晚照的脖子,“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掐死他!” “别开玩笑了,你要是敢掐死他,早就掐死了。”天意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他的速度本来就够快,或许她还没把人掐死,已经被他解决了。另一个,那人是小镜子的哥哥,又不是他的哥哥,她威胁错人了吧? 天意大人的思维,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哈哈,你虽然是神鸟动作也够快,可我也不慢。我在他身上下了诅咒,我若死了,他也一样活不成。”月漫笑,她做事向来谨慎,自然懂得什么叫做留一手。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长得这么丑,命肯定不值钱,凭什么和人家绑在一起?”天意不满地大嚷。 在他的世界里,善恶真的不是很分明。可若论美丑,他主人身边全是美人,就没有长得丑的。所以,他也养成了以美丑判断是非的习惯。 “你!”遇到这样的人,月漫再伶俐的口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噗哈哈,临晚镜一个劲儿地笑。 这家伙确定是神鸟吗?她怎么觉得天意是来搞笑的?看月漫那一脸便秘的猪肝脸色,临晚镜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再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天意说得好有道理。 自家哥哥那么帅,月漫那么丑,凭什么绑在一起? 嗯,对于天意说的话,她竟然会觉得无法反驳。真是——好有道理! “你什么你?丑八怪!”天意俨然已经是农奴翻身把歌唱,真是分分钟便逗比的节奏哇! “我!”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应该和月弥一样漂亮!不对,如果她没有被毁掉容貌,肯定比姐姐月弥更漂亮! “我什么我!小爷才是最美的!”嗯,没有主人在,他就是最美的。主人在的话,他就是第二美。至于比他美的,他统统看不见! “……” 这是什么奇怪的画风? 月弥疑惑地看着自家女儿,而临晚镜回以无奈的微笑。她也不知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说好的救人呢?怎么变成了口水? “对了,你长得这么丑,怎么还有勇气活着?是小爷的话,早就从那里跳下去了。”天意指了指一边的悬崖。雪山之巅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雪山这里的位置,应该说是整个海天一色最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能不能爬上来尚且不说。胆子小的掉下去肯定被吓都吓死了。 “你赶紧去跳吧,不要留在世上污了世人的眼。”说着,天意又看向月炎,“你也跟着一起跳吧。养个这么丑的女儿,你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 怎么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了?月炎好不容易降低的存在感再一次被刷新了。 “你还在考虑什么?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成神?”见他不为所动,天意再次补了一刀,“别搞笑了,海天一色的人,不论怎么修炼,都无法逃避规则的制约。倒是不如死上一死,说不定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嗯,还是给他一点念想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被流放的人下一世可以投胎做什么。 神魔之子,本来就是禁忌的存在,不容于天地,倒不如偏安一隅。这还是当年那谁为他们求来的安宁,偏偏这些愚蠢的人类,不知道感恩,还妄图成神!简直是,喂不饱的狗! “赶紧的,带着你女儿一起跳下去,免得脏了小爷的手!”天意一直不停地碎碎念,俨然唐僧附体。 临晚镜无奈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瞥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黑衣人身后的云破月。赶紧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两人准备一起对月漫动手,前后夹击。 就在月家父女都被天意念叨烦了的时候,临晚镜脚下生风,利用九宫八卦步迅速移动到了月漫面前,而与此同时,云破月已然悄无声息地制服了一干黑衣人。 二人配合极其默契,一个制服,一个杀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临晚镜是杀人的那一个,云破月只负责制服那些人。 在临晚镜惊讶于云破月的功夫时,云破月也在惊讶临晚镜的杀人技术。请告诉他,镜儿是被谁附体了吗? 这不是杀人,这是红果果地炫技!炫技有木有? 月漫果断地拉着临晚照后退,直接退到了悬崖边儿上。 “哼,天意大人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确实活在世上都嫌丢人。”月漫冷冷一笑,抓住临晚照的衣摆,紧紧不放,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喂,你要死也别拉上我哥啊。我哥长得蛮好看的,不需要死!”临晚镜和云破月解决掉所有黑衣人,赶到悬崖边,咬牙切齿地朝月漫吼。 她哥哥很无辜的好不好?长得帅不用死,长得丑的应该去死。这句话自从被天意说破之后,已经深入某女的脑海了。 原来,之前的临姑娘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必须死啊。她长得漂亮,就算死错了都还能穿越重生继续活着。 顿时,心里就平衡了。 不过,这会子月漫手上捏着临晚照的命,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我现在不要神鸟的精血了,但是,我要月弥自毁容貌!”说着,她抛出一把匕首,扔到月弥夫人面前,“两个选择,要么,我拉着你儿子一起跳下去。要么,姐姐就试试我的感受吧,看被毁容了之后,你的丈夫,是不是依旧爱你如初。这个世上所有人对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她从小就知道,人长得漂亮才占优势。走到哪里都受人追捧,感觉全天下的人对自己都充满了善意。 可若是长得丑呢?全天下的人仿佛都在嫌弃,鄙夷。即便她成为了神殿的圣女,别人还是会拿她的容貌说事。说她不过是靠着家族,靠着姐姐,才当上神殿的圣女的。若非月弥,她月漫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而谁又知道,当初若非父亲生了两个女儿,她应该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受万人敬仰的也只有她一个! 月弥现在的一切,都应该属于她!包括那个英俊不凡的丈夫! “做梦!”临晚镜怒瞪月漫,“这里没人陪你疯,我娘长得好看不是她的错,就像你长得丑也不是你的错一样。但是,长得丑还作,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死你自己死,要毁容你也自己毁去,我娘是不会自毁容貌的!” 临晚镜这样说的实话,却见月弥已经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近月漫。 她脸上的笑意依旧暖暖的,犹如天上的太阳,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里都夹杂着清冷:“你确定,只要我自毁容貌,你便会放过我儿子?” 做母亲的,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情还做不到呢?即便女人的容貌再怎么重要,可重要得过亲身骨肉吗? 为了救儿子,月弥也不止牺牲过一次了。那么多年的功力都可以为之散尽,又何况这锦上添花的容貌呢? 她相信,自己就算变得再丑,天哥也不会不要她。她的一双儿女也不会因此远离她。她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失去! “少废话!”月漫拉着临晚照,又朝悬崖边靠近了一点。 临晚照仿若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布。线牵在月漫手中,他就是个没有思想的木偶。这样的他,看得临晚镜直摇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哥不会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吧? “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说着,月弥拿着匕首就要往自己脸上划。 “不要!”临晚镜手中银针飞射而出,打落了月弥夫人手中的匕首。 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袖口的银针朝月漫飞射而出。而与此同时,整个人都朝月漫扑了过去。 银针没入月漫的右手腕儿,她吃痛,松开临晚照。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临晚镜打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同时,她用软鞭勾住临晚照,迫使临晚照的身体也一同坠入悬崖。 “哥!”临晚镜大喊一声,也随即跳了下去。 想也没想,她一面在巨大的下坠力下调整身体的平衡,一面解开头发,如瀑的青丝蔓延开来,如同柔韧的软鞭束缚住临晚照的身体,继而接住了对方。 正在这时,临晚照睁开了双眼。眼中一抹猩红闪过。 “噗!”他一掌打在临晚镜胸口,后者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哥?”临晚镜难以置信地朝临晚照看去,却见临晚照双目无神,仿若被摄了魂。 可是,他这一掌打得太给力,临晚镜只看了这一眼,便昏死过去。她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线下落,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呜——”只听得天空中一声鸟叫,再见一只红色大鸟从悬崖上俯冲而下,朝临晚镜的身子追去。 而临晚照,则是被随后跟着跳下悬崖的云破月带了上去。 云破月的功夫,已经到了宗师级别,这悬崖虽高,对他来说救人也不是难事。 他刚才都没看清情况,只见镜儿掉了下去,并不知道她中了临晚照一掌。 把人弄上来,他想再次跳下悬崖,却被闻讯赶来的西月冰颜拦住了。 “你不用下去,天意会把小镜子完完整整地带上来。”随即,西月冰颜又皱着眉看向神志不清的临晚照,“他中了摄魂术,刚才对小镜子应该是动了手。” 如果不动手,中了摄魂的人眼底不应该出现如此挣扎的神色。 “什么?他对镜儿?”云破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临晚照,难怪方才镜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下去。 原本,他是惊讶镜儿的武功,以为是她功力不够。现在看来,她是受伤了? 幸好夙郁流景不在,若是他在,只怕现在要抓狂了。 如果那只红毛鸟不能把镜儿完好无损的带上来,他简直不敢相信景王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会对阿照动手吧? 摄魂术又是什么东西?阿照知道他打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吗? “别担心,我先替他解了摄魂术,然后你把他带回寒冰洞休息。暂时不要告诉那位景王,小镜子——” “什么不要告诉本王?” 西月冰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景王的声音。原来,放心不下自家媳妇儿的景王也从寒冰洞出来了。 ------题外话------ 这两天放假,回到老家,专心码字。 ☆、【043】身怀有孕不能留 “是不是镜儿出事了?” 见云破月和那位女皇陛下都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景王再次开口逼问。 连临晚照都找到了,镜儿呢?怎么没见到她? 西月冰颜深吸了一口气,妻奴真心伤不起啊。她才说了几个字,人家就联想到媳妇儿出事了。到底是她幻月阁的人,她又不会坐视不理。 “咳,你不用太担心啦。有我家天意在,不会让她死掉的。”女皇陛下安慰人的话说起来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不过,她可能忘了,不会死掉,还会出现很多种情况。 艾玛,这其实也不能怪她啦。她对自家金牌杀手绝影的印象便是强大到没朋友好不好?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绝影呢?只要不死,那她就永远是活蹦乱跳的。受伤神马的,在杀手这一行里面不是家常便饭吗?没有什么好惊讶哒。 景王的表情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景王看向云破月,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焦急和担心。 这男人不是从小护着他的王妃长大的吗?怎么他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他家王妃不见了? “镜儿为了救阿照,掉下悬崖了。”嗯,这是最委婉的说法。云破月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说镜儿是被阿照打下悬崖的。不然,这男人会立刻对自家大舅哥动手的吧? “你说什么?”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却怎么也没想到,镜儿会掉下悬崖。 想也没想,夙郁流景已朝崖边冲了过去。 下一秒,西月冰颜手中的红绫缠住了他的腰,手下一用力,又把人给拖了回来。 “王爷,你不要激动。天意跟着小镜子下去了,肯定没事。可你现在若是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我可不想小镜子以后有个残废的丈夫,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还可以选择换个更好的。”西月冰颜很是淡定,说完话,手中的红绫也顺势松开了。 她想,这男人肯定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与其跳下去添乱,不如在上面安安静静地等。 “……”女皇陛下的话,确实是句句戳人家心窝子。景王冷冷地看她一眼,愣是没了下一步动作。 两个人都是玩儿绫的,景王刚刚不是无法摆脱腰上缠着的红绫,而是把西月冰颜的话听进去了。她说得对,现在还不是给镜儿添乱的时候。 那只叫做天意的鸟,确实有些本事。他且在上面等一等也不迟! 不过,某王爷在心里又把自家小妻子骂了千百遍。一点也不给他省心!既然天意能下崖救人,何不直接让它去救临晚照?非要她自己去! 见他不闹了,西月冰颜专心为临晚照解了摄魂术。 摄魂术其实并不难,何况对付临晚照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摄魂的作用不大。可惜,月漫对他下的暗示太深,才造成了刚才落下悬崖时对小镜子的致命一击。身为她幻月阁的金牌杀手,那一击本来是可以躲开的。 可她没想到,小镜子会选择生受了那一掌。 为什么呢? 西月冰颜不解。 临晚照却知道! 被解开了摄魂术,临晚照不发一言。方才的场景,他全部都记得。镜儿生生地受了那一掌,还顶着他那一掌,顺势将他往上抛了一下。 她是为了救他! 妹妹为了救他,宁愿接了他那一掌,被他打下悬崖。临晚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一直以为应该被家人保护得好好的妹妹,原来是真的长大了。如果不是他大意被月漫抓住,怎么会被摄魂?又怎么会糊里糊涂地伤了镜儿? “阿照,你也不要自责了。”云破月拍了拍临晚照的肩,“你身上有伤,她肯定不想让你掉下去。” 看着临晚照好好儿的,实际上身上有很多处伤。他被月漫抓去各种用刑,现在能站在这里,已经算是极限了。镜儿那丫头定然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自己自己生生受了阿照的那一掌。 阿照自己掉下去,必死无疑。可若是镜儿,她应该有办法的吧? 就在看见那丫头散开头发,用发丝裹住阿照身体的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无影楼楼主,绝无影! 据说,无影楼楼主就是以发丝为武器,一把毒针走天下。若是想要买凶杀人,让无影楼楼主亲自出手,就可以见识到他用发丝杀人的绝技。 镜儿方才那一招,应该也是把发丝当成了武器吧? 再联系以前他就发现的蛛丝马迹,不难猜出,他们以为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妹妹,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无影楼楼主! 原来,在他们中间,藏得最深的竟然是那丫头。 无影楼源于绝谷,据说,无影楼楼主还是绝谷的谷主。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云破月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会有隐藏得这么深的秘密?看了她杀人时的果决,云破月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小生活在杀戮中的。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存在啊。 “是我没用,救不了娘亲,也保护不好妹妹。”临晚照叹了口气,他现在身体有伤,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月弥夫人走过来,笑着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 刚才那一幕,虽然她没有看到。可镜儿能够为了哥哥去死,说明阿照这个哥哥是值得的。两个孩子之间感情如此好,月弥夫人看了也非常欣慰。 身为海天一色的人,她对神鸟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天意大人出马,镜儿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果然,没过片刻,便听见一声清鸣,紧接着就见天意驮着临晚镜飞了上来。 在飞上悬崖的一瞬间,它又化作人形,把临晚镜转而抱在怀里。 红发少年,抱着青丝披散的少女,那相得益彰的模样刺激到咱们的景王了。 某王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把自家王妃抢了过来。 只见临晚镜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唇角有殷红的血渍,青丝披散缭乱,整个一病美人。一看就知道,她伤得很重! “镜儿?”景王看着怀里的女子,拿起她的手腕把脉。 临晚照那一掌,普通人根本接不下来。想想,宗师级别的高手的致命一击,那该有多大的攻击力? 女皇陛下抢过临晚镜另一只手,把脉,而后面色凝重:“她昏过去了。” “嗯。”心里疼的某王爷闷闷地哼了一声。 “她的脉象紊乱,体内有两股真气在乱窜。” “那是我封在她体内的真气,可以吸纳外力。”月弥夫人这时才走过来,拿过女儿的手也开始把脉,“我当初怀着小镜儿的时候,释苦大师就曾为她批命。她这一生多灾多难,所以生下她不久,我就将自己的一半功力封存在了她体内。随着年纪的增长,封印会一点一点解开,也会在关键时刻护住她的心脉。这一半功力还有个作用,便是吞噬。任何人输入镜儿体内的真气,都会被慢慢吸收,化为己用。” “一半的功力?那么小的孩子,能受得住吗?”西月冰颜诧异地看向月弥夫人,惊叹她的冷静与睿智。 那么早就知道为自家女儿打算,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如果是她,可能还真舍不得把一半功力都舍去。 “给孩子洗三的时候,我让释苦大师为她洗筋伐髓了。所以,她能承受我的功力。而且,只是封存,不需要动用,所以身体是承受得住的。”月弥夫人解释道。 从她的眼神便可看出,对这个小女儿是真的疼爱到了骨子里。儿子需要教养,而女儿,则该娇养。有了她那一半功力,即便女儿不习武,那些功力也足以滋养她的身体,护她一生平安。 女皇陛下无话可说,只能叹一句母爱的伟大吧。 只是,她方才为那丫头把脉,总觉得她脉象有些不正常。可具体是什么,她又把不出来。 而临晚镜脉象紊乱,月弥夫人也没能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只是把完脉之后,到月季那里要来一枚药丸,喂进女儿嘴里。 “岳母给镜儿吃了什么?” “帮她调理身体的。”月弥没有做多解释,“你放心吧,镜儿的身体可以自我调节,她会没事的。” 到底是自己的女婿,看他对镜儿那么关心的模样,月弥夫人对他的成见也少了许多。虽然是天之骄子,难得不自恃身份,倒是个好孩子。 景王是万万想不到,他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岳母大人的认可。 只可惜,得到了岳母大人的认可,以后在与岳父交手的道路上,会越走越远。 咳,女儿和夫人都向着女婿,临老爹不气死才怪!为了给女婿添堵,他只能变着法儿往女儿身边塞男人了。 “幸好她避开了要害,这孩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天赋。”月弥夫人只希望女儿能够平安长大,一世长安。 也没有想过,阴差阳错,女儿竟然学会了利用封印在她丹田里的功力。不仅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佳的判断,更做到了趋利避害。 不愧是她和天哥的女儿呀! “那就好。” 只要她没事就好,至于后半句天赋什么的,某王爷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他根本不需要他的小妻子有什么天赋,只要她少闯些祸,早点起来活蹦乱跳就好。 “把她抱到寒玉床上去吧,寒玉床上有助于疗伤。”月弥夫人本来想再检查一下女儿的身体,却被夙郁流景给挡开了。只得无奈地吩咐。 咳,那是她的女儿吧。怎么到了女婿这里,碰都不想让她碰了?生怕自己和他抢似的! 景王不回话,点了个头,默默地抱起临晚镜往寒冰洞走去。女皇陛下见没她什么事儿了,也跟着往寒冰洞走。 最后,在悬崖边留下来的就是月家父女三人。 月炎脸色不佳,月弥夫人心下叹息,面儿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月季被人月漫叫小傻子,可他也并不傻。只是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的事情,一夕之间全部被揭发出来,红果果地摆在他面前,他有些接受无能。 “父亲可有一点悔意?我们姐妹俩,闹成现在这样,都是您一手造成。月漫本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却被您一手毁掉。她现在跳下悬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怎么还能如此无动于衷?”想到父亲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月弥夫人就无法再对他和颜悦色。更别说,和儿时一样,对父亲充满孺慕之情。 “你倒是生了一双好儿女!”月炎语气沉冷,毫无悔意。 听他这样说,月弥夫人才知道自己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多费口舌。顿时笑道:“我是生了一双好儿女,所以我要感谢父亲。若非父亲紧紧相逼,我不会走出那一步。更不会,在龙腾大陆遇到临鼎天,与他结为夫妻,生下一双儿女。” 嗯,真的是拜父亲所赐,赠她良好姻缘呢。 “哼!”月炎无话可说。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儿是何时发现自己的阴谋的。 “父亲,当真对月漫没有一丝愧疚吗?您就那么想成神?渴望到,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算计?”这一直是月弥没想通的地方,也是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她多希望都是自己判断错误。父亲还是儿时那个慈爱的父亲,妹妹还是小时候那个粘着自己身后跑的妹妹。 可是,一切都在悄然间改变。从那场藏书楼的大火开始,她的人生就是在父亲的算计之下。 “孩子算什么?成神才是本祭司毕生所愿!”现在愿望一下子被打破,他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他所追求的是永生,强大!可惜,实现不了了。 “那您就继续做您的成神之梦吧!”月弥夫人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看月炎。 转身对月季交代了几句,她也跟着进了寒冰洞。月季是从小在海天一色长大,又是月家唯一的继承人,父亲不会对他怎么样。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能靠这个小弟一个人去摸索了。 月季望着月弥走进寒冰洞,又看了一眼父亲,转身离去。大姐说的对,他应该长大了。 寒冰洞里,临晚镜躺在寒玉床上,面白如纸,景王坐在一侧守着她,如同守着一件绝世珍宝。女皇陛下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干什么,天意蹲在她脚边继续玩儿自己的头发。 见月弥夫人进来,云破月为她让了个位置:“伯母,您没事吧?” 云破月是个细心之人,自然知道,月弥夫人才刚刚醒,身子本来就虚弱。方才在冰天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身子肯定是受不住的。 “我还好,女皇身边的人为我调养得不错。”嗯,准确地说,那两位是女皇的什么人,月弥也说不上来。 这位西月女皇身份尊贵,那两只狐狸是雪上上的灵物,愿意死心塌地地跟着她,就说明了一切。 “那就好。”如果她再出什么岔子,阿照就更加自责了。 “阿照的情况如何?”月弥夫人虽然偏疼小女儿,对大儿子却也非常关心。儿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能不疼? “他被送到雪山之巅去了。那两兄弟医术了得,可以帮他疗伤。”云破月解释道。 临晚照看着挺好,其实内伤也很重,月漫那个女人,真的是丧心病狂。明明知道当年错不在月弥夫人,她依旧下得了手。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才是月弥夫人觉得神奇的地方。海天一色,外人是几乎进不来的。就算有人误打误撞踏上了海天一色,也只会沦落个被抹杀的下场。 “因缘际会,纯属幸运。”云破月也说不出来他们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根据柳先生的判断,不知不觉就到了海天一色。 “你伯父在燕都可好?”醒来这么久,月弥夫人还是第一次问及临鼎天的情况。 当年她离开是迫不得已,完全没有想到过,临鼎天会不相信他母亲制造出来的假死。易得千金宝,难觅有情郎。 月弥夫人觉得自己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临鼎天,然后,嫁给他,为他生儿育女。即便分别这么多年,夫妻俩的感情始终都没变过。 “伯父很好,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坚持不懈地找您。不管失望多少次,始终没有放弃。”唯一的不好,便是想她吧? 像他爹娘那样的生死不离很难得,却未免太过残忍。娘亲为了爹爹而去,留下他和小妹二人自己长大。而临伯父则是选择一个人带大儿女,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始终不放弃。在妻子走后,女儿成了他唯一的寄托,把女儿宠上了天。 好在,镜儿这丫头并未被宠坏。 “时隔十六年,我们夫妻二人终于可以团聚了。”月弥夫人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只让人觉得春暖花开。 她不问他这十几年有没有别的女人,只因为相信。他也不管她这十六里经历了什么,只盼着她能早归。 这样的感情,何尝不是羡煞了旁人? 燕都城里,有人盼着他们归来。 看着寒玉床上的女儿,月弥夫人眼底都是暖意。月漫说得没错,姐妹之间这一场争斗,她输的彻底。因为,自己从未失去。自己拥有心意相通的丈夫,一双优秀的儿女,什么都不缺。而月漫却是,一无所有。 寒玉床上,临晚镜从最开始的安静,到后来额头冒出了冷汗,一直不停地冒着冷汗。 她在寒玉床上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景王在一旁看了干着急。 “岳母大人,您过来看看,镜儿这是怎么了?”终于沉不住气了,景王还是没能一个人霸占自家小妻子到底,眼看着情况不受控制,他朝月弥夫人喊道。 “怎么了?”月弥夫人当即走过去,云破月也紧随其后。 “你看镜儿好像发热了。”景王指着临晚镜额头冒出的冷汗,一边摸索着手帕,要替她擦汗。 “你让一下。”被人再次挡着,月弥夫人是真心觉得女儿被人抢了。 说是让她过来看,不让她近身又是怎么回事?不让她靠近自家女儿,她要怎么看? 景王也是后知后觉,站到了一边儿,专心为临晚镜擦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 月弥夫人再次替女儿把脉,面色却比上一次要凝重许多。 “伯母,镜儿的身体?”云破月在一旁看着也是干着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下子又发热了? “镜儿的脉象紊乱,但是,很有问题。”月弥夫人不敢直接下判断,而是扭头看向悠闲的西月冰颜,女皇见多识广,似乎也会把脉,要不,让她也来替镜儿把个脉? 似乎是察觉到了月弥夫人的用意,女皇陛下闲庭漫步似的走过来,接着替临晚镜把脉。 她的手指放在临晚镜手腕儿的脉搏上许久,神色由开始的平静到满是诧异。 然后,看向月弥夫人,后者也是那副不愿意相信的表情。 “镜儿到底怎么了?” 见两个女人皆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景王沉声道。 “从脉象上来看,好像是滑脉。”女皇陛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第一次替人把到喜脉,难免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而且,小镜子脉象复杂,说不定是她判断错误。 “什么是滑脉?”夙郁流景一脸疑惑,对于脉象,他就只能把出虚弱还是正常。可那什么滑脉,他是闻所未闻。 女皇陛下看向月弥夫人,示意她。这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婿,你自己去解释吧。 后者还沉浸在“女儿有喜”的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咳,完全是噩耗好不好? 她对宝贝女儿的印象都还停留在襁褓中女儿可爱的小模样。现在呢,好不容易接受了女儿已经长大嫁人这个事实。又马上要她接受女儿怀有身孕的“噩耗”!在她看来,女儿都还只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再怀个孩子? 景王这个禽兽! 第一次,月弥夫人不顾形象地瞪了景王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告诉他:“滑脉,便是有喜了。” “有喜了?有喜了——”景王似乎也被雷劈一般,反应不太过来,“岳母的意思是,镜儿怀孕了?” “嗯。”镜儿的脉象不太好,若非她和女皇两人都确定,她还真不敢张着嘴乱说。只是,景王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怀孕呢?怎么就怀孕了呢?”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都还没疼够的小妻子呢,转眼要为人母了。 他的反应直接刺激到了月弥夫人的某根神经。她的第一反应是:糟糕!莫非镜儿怀的不是这位王爷的孩子?不是王爷的孩子? 惨了,这下算是被当场揭穿了吗? 力挺女儿的月弥夫人赶紧拦在女儿身前:“不管她怀的是谁的孩子,都是我们临家的种,王爷不要冲动!” 啊? 景王呆了呆,岳母大人这是怎么了? “王爷,女人怀孕就是过鬼门关,小镜儿性子虽然顽劣了一点,可也是我和她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您若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们临家养!”至于补偿,大不了就是让他休了自家女儿。反正,她的宝贝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出身又好,肯定不愁嫁! 月弥夫人已经在脑海里过了几百种方法替女儿摆平这件事,而景王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只听到她说的前半句,女人怀孕就是过鬼门关,过鬼门关,鬼门关—— “岳母放心,皇家并不缺孩子。这孩子生不生都没关系,最关键的还是要镜儿平安。”他并不期待孩子,只希望,镜儿能够没事。孩子什么的,会干扰到他亲近小妻子好不好! 岳母和女婿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景王的意思,自然被月弥夫人理解成了他深爱自家女儿,所以并不在乎她肚子里怀的谁的孩子,只要认平安就好。另外,皇家孩子多是几个意思?他王府里不会也是妻妾成群,孩子成堆吧? 如果是这样,就算他再爱自家女儿,月弥夫人也不赞同女儿与他在一起。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就着手准备让镜儿与景王合离好了。 “你们不要先忙着讨论生孩子的事儿,我建议,这个孩子最好不要。”见这两位画风根本不在一个地儿,女皇陛下不得不打断二人。 “……”这下,两人都安静下来了。月弥夫人和景王同时扭头看向女皇陛下。 对于她的话,二人自然是惊讶的。 见转移了二人的注意力,女皇陛下才赶紧道:“她现在属于怀孕初期,本来胎象就不稳,又中了那一掌。虽然被体内的封印挡去了一部分的力量,可还是伤到了她。所以——” 嗯,下面的话已经不需要她说了吧。 那一掌肯定伤到胎儿了。所以,这个孩子,按理说是不能要的。 “那该怎么办?”月弥夫人担心女儿,景王担心自家小妻子,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这个,我让雪落和雪珈下来看看吧。”她又不是大夫,更不是妇产科的,对这个肯定不了解好不好? 虽然,她已经生过几个孩子了,也有些经验。可毕竟和小镜子的情况不同。她自个儿身体好,怀着孩子的时候到处跑都没事儿,可小镜子这才刚受了重伤呢。 不过,她生孩子的时候,光是妇科大夫,宫里就备了不少,轮番为她把脉,根本用不着担心好不好? 收到女皇陛下的传唤,雪落和雪珈两人都急忙赶了下来,还带上了临晚照和柳残风。临晚照的伤,被雪珈修复了一大半,算是非常不错了。现在他气色也稍微好了一点,听到女皇传唤这两人,便以为镜儿的伤很重,所以不顾自己身体,就要跟着一起下来看妹妹。 “怎么回事?”临晚照皱着眉,妹妹的情况,娘亲不是说没有大碍吗? 月弥夫人看了看景王,把自家儿子拉倒一边儿,小声道:“你妹妹怀孕了。” “怀孕了?”这么快?临晚照看向夙郁流景,小声在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没错,在临大公子心里,妹妹永远是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妹妹。可是,现在却怀孕了。不承认她长大了都不行。 “嗯。”月弥夫人点了点头,再次压低了声音,“看样子不是景王的孩子。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妹妹都照顾不好。” 在月弥夫人心里,小女儿自然是好的。如果真的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那也是这些当哥哥的,当人家夫君的,没有把她家宝贝女儿照顾好。 这女儿奴的想法,跟远在燕都的临老爹,简直一模一样。不愧是夫妻! “娘亲,您在说什么?” 镜儿肚子里的,不是景王的孩子?那会是谁的?这不是搞笑吗! “你以为娘亲会无缘无故地胡说八道吗?”月弥夫人见儿子不信她,不由得急道。 “娘亲!你问问他,你去问他,镜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临晚照是又急又气,这算什么? 到底是谁说镜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景王的? 临晚照一边吼,一边指着夙郁流景。这明显的,是要他自己出来说话了。 景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看着月弥夫人,有些哭笑不得。 “岳母大人,镜儿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我的。”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嗯,我知道是你的,是你的。”看来这孩子对自家女儿也是真爱,不然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算是个好男人。 得了,她还是没听进去!景王和临大公子对视一眼。不知道谁给了她错觉,让她误以为自家女儿红杏出墙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您想想,我是王爷,是皇族,皇家怎么会允许不洁的女子入皇室玉牒呢?”景王欲哭无泪了,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孩子明明是他的好吗?怎么在岳母大人眼里,他就成了头上一片绿的人了? “当真是你的孩子?”月弥夫人犹有不信,这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听到她家宝贝女儿怀孕还那副表情? 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那她只能怀疑这位王爷对自家女儿不够喜欢了。 “岳母,您从哪里判断的那不是我的孩子?”景王只差对天发誓了。都说了几遍了,镜儿怀的肯定是他的孩子,也只能是他的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刚才你听见小镜儿怀孕了,那一脸犹如晴天霹雳的表情。”让我误以为自家女儿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呢。 月弥夫人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因为她看见景王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岳母,我们才成亲不久,镜儿有喜,我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才会很震惊。”那不是晴天霹雳的表情,那真的不是晴天霹雳的表情哇! 虽然,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只能越描越黑。可他还是想说,虽然没有心理准备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可也不至于犹如晴天霹雳—— “原来是这样啊。”你吓死我了。月弥夫人在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自家女儿的错就好,嗯,就算是自家女儿的错。她也会想办法扭转局势。 “我与镜儿感情很好!”所以,您不要再说什么孩子不是本王的了。小心,本王翻脸!本王真的会翻脸哦!某王爷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 “那孩子——”你怎么听到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一点也不介意,还说什么皇室孩子多的是。月弥夫人略有不解,直觉没有告诉她,眼前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比起孩子,我更在乎镜儿的身体。”如果会影响到她的身子,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孩子。 于是,月弥夫人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咳咳,王爷,你这样讨好岳母大人,你家岳父会哭的哇! 此时,雪落已经为临晚镜把过脉了。他也不是真的大夫,所以给了自家主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我们,只能治好她的内伤。”但是,孩子怎么样,能不能保住,他们都不知道。 “那还是尽早把人带回去,让有经验的大夫为她诊脉吧。”女皇陛下叹了口气,她也没法子了。让他们把人带走,以后若是还能相见,大家再一起赏月共饮。 毕竟,他乡遇故知是真的很美好。但愿,小镜子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都能平安吧。 “明天就走。今天劳烦女皇让您的两位属下为镜儿他们疗伤。” 不仅是临晚镜需要疗伤,临晚照和月弥夫人的身体也还需要好好调养。这样冒然离开,在海上若是再遇到什么不测,那就危险了。 西月冰颜点了点头,自家这俩狐狸,看来是得劳累一宿了。好在两只狐狸道行高深,否则都不一定能坚持得住。 第二天一大早,景王抱着临晚镜,云破月搀扶着月弥夫人,临晚照走在后面,一行人慢慢朝他们的船上走去。 咳,柳残风呢? 没错,他自愿留在那里陪女皇陛下了。其实是某人觉得跟着临晚镜他们回来一路会太无趣。但是跟在女皇身边的话,经常能看好戏。于是,他留下了。 海天一色的风景依旧,却是让月弥夫人再也不想回来的伤心之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经此一别,该是永远不会踏足这个地方了。 即便这里的风景再美,也不讨她的喜欢。 “云小姐,您看。”倚剑这两天是每天都在船头观望,盼着主子平安归来。虽然有信号为证,他依然不放心。 而云破晓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平生最爱的两个男人都在这座岛上,若是他们出了意外,她要怎么活? 所以,几乎每天两人都是轮流,或者作伴在船头望眼欲穿的。 方才云破晓进去帮着船夫们做饭,倚剑在船头继续等。当他发现一行人朝他们的船这边走来的时候,忍不住朝云破晓大喊。 云破晓紧跟着跑出来,就瞧见了临晚照在朝她招手。她微微一笑,眼泪一瞬间就夺眶而出了。不是故意要哭,而是真的喜极而泣。仿佛能听见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落地的声音。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等了。再也不用等了! “阿照!”再也顾不得什么是矜持,在临晚照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云破晓提起裙摆,冲下船去,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男人。 紧紧地融入他的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尽情地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 “晓晓,我回来了。”这句话不是第一次说,却依旧让云破晓感到无比安心。 只有在听到他说回来的时候,她才真正地安心。而随之而来的却是酸涩,每次都要她等,都要她担心,这一次之后,还会有多少次离别呢? 两人忘情地拥抱,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着。 只要云破月吃味地嘟囔了一句:有了男人,眼里就再也看不见我这个哥哥了。 是的,破月哥哥站在那里,已经被当成了一块布景。 没有人理他!更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 船上的倚剑担忧地看着景王怀里的自家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后者完全当做没看见,抱着媳妇儿就上船。嗯,他的小妻子,与别人无关。 那强大的占有欲,简直了! 倚剑童鞋只能跟着走,一路上打量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该找谁去问主子怎么回事。那模样,就像跟在主人后面的二哈似的,愣头愣脑。 ------题外话------ 推荐天涯明月的《佣兵归来之王牌太子妃》,书荒的姑娘们可以去瞅瞅,陌没看过文,不好评价,如果看了觉得好的,可以告诉大家。么么哒 ☆、【044】通敌卖国入大牢 “你主子只是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 看着倚剑眼巴巴地望着自家主子,云破月好心地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宽心。能遇到这样忠心护主的属下,实在难得。 倚剑一直绷直的神经似乎终于放松下来,面部表情也由不得柔和了许多。对着云破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儿:嗯,多谢破月公子了呢,我家主子没事就好。景王什么的,真是太坏了! 若是换成绝二跟在临晚镜身边,心里肯定会碎碎念。然后,在他家主子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告状! 没错,就是告状! 管他什么远近亲疏呢,先告了再说!都不让人家多看主子一眼,凭什么嘛! 临晚镜每次受伤都会昏迷,其他人倒是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她肚子里多了一个,让景王有些手足无措。景王抱着她的时候,都生怕太过用力,压着了她的肚子。 月弥夫人默默地在一旁坐着,眼睛时不时地观察着自己这一对小儿女。在看到景王那种小心翼翼的目光之后,忍不住笑起来。 她想起了多年以前,自己刚刚怀阿照的时候。天哥似乎也是这样,想抱她,又怕弄疼了她,更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被诊出有喜之时,高兴得把她抱起来在院子里转圈圈,却又在看到她皱着眉头肚子疼时吓得手足无措。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那样抱着她乱转。 再后来,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那个男人从笨手笨脚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到越来越温柔体贴,甚至比她自己还要细心。每天晚上,他半夜半夜的不睡,就守着她,生怕她睡着了翻身会压到肚子。因为怕她不小心翻身掉下床磕着碰着,那段时间命人赶工重新做了一张床,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褥子,地上也铺着软和的毯子。 他紧张得每天早上上朝之前都要陪她肚子里的孩子聊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亲吻睡梦中的她,生怕把她吵醒。最后,拖到时间实在来不及了,才会赶紧起身去上朝。 原本她还怀疑天哥为何要把镜儿嫁入皇家。现在看来,天哥也是看重景王是真的爱自家女儿,所以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王爷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皇家的冷酷无情,分明就是另一个天哥嘛! 看到女儿被人呵护至此,月弥夫人是真的放心了。 “大公子,你们已经寻到令堂了吗?”舵手走过来,看了上来的人一圈。嗯,多了位美貌女子,少了那位神机妙算的柳先生。 “对呀,这位便是我母亲。大叔,这次出来多亏有你们相助,回去之后,我们必有重谢。”临晚照可没忘记,他们之所以能顺利达到海天一色,还是这位舵手大叔的仗义相帮。 “哈哈,您实在是客气了。你们出了钱,我们出力,本来就是应该的。”不过,他又冒昧地看了一眼月弥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位便是老夫人?” “嗯。”虽然,娘亲看起来很年轻。 “老夫人真是太年轻了,俺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还以为——嘿嘿”舵手大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还以为是哪位公子带回去做夫人的呢。 没想到,这位竟然是老夫人。简直太漂亮,太年轻了!不会是后母吧? “你不用怀疑,我是他的生母。”似乎察觉到舵手大叔的目光,月弥夫人不由得笑道。 “啊?”这都被人看出来啦,舵手大叔似乎更不好意思了,“嘿嘿,老夫人不要误会,俺只是觉得老夫人似乎太年轻了点。不过,仔细一看,您和大公子长得还真像!” “我们是母子,自然长得像。”月弥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年轻漂亮的。 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显老,在外面,确实已经是个奇迹了。可是,在海天一色,这才是正常的。海天一色的人,寿命本来就比外界要长一些。海天一色的普通人都能长命百岁,何况她是习武之人。 即便为了一双儿女耗尽了功力,岁月却也不会亏待了她。 “你们一家人都长得好看,真好。”舵手大叔羡慕道。 他们这些人长得都是五大三粗的,哪里像人家,母亲儿子女儿,都长得跟天仙似的。 听了舵手大叔的夸赞,母子俩相视一笑,倒也没有否认。他们一家人是都生的好,以后的孩子们,肯定会生得更好的。 回程的时间很快,海上一路顺利,三天时间,便顺利返航了。 在大家看到榕城的影子时,水手们都兴奋地叫起来。 本来以为是一趟有去无回的航程,现在顺顺利利回来了,还会得到更丰厚的报酬,谁不高兴呢? 终于回来了! 不仅是水手们很高兴,其他几人也很高兴。特别是景王,现在他家王妃身子要紧,肯定得立马回去找大夫。 拍卖行的詹老板这几天都派人守在码头上,远远地看见那艘挂着拍卖行标志的船,便有人去通知了他。 所以,当船靠岸的时候,詹老板也匆匆赶到码头等候了。 “王爷,让阿照抱小镜儿下去吧。你这三天一直守着她也累了。”月弥夫人本是好意,觉得景王对女儿如此尽心尽力,也算是个好丈夫了。但是,自家女儿要是还没醒来,反而把人家王爷给累垮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里是西夷的边城,他们要回燕都,都还要十天的路程。总不能,让景王一直一个人这么照顾她家宝贝女儿吧? “我可以。”景王在岳母大人面前,也是寸步不让。只要事关小妻子,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视若无睹。 “咳,你不要紧张,小镜儿虽然命途多舛,却不会有什么大碍。你这样每天抱着她,也不是个办法。”怎么弄得她好像是在拆散一对苦命鸳鸯似的?她分明只是建议让女婿歇会儿而已啊。 “嗯。”他应了一声,动作却没有放缓。 一下船,依旧是自个儿抱女人下船。然后,留下月弥夫人一脸无奈地走在后面。 云破晓不由得一阵好笑,走过去拉起月弥夫人的手,一边走一边安慰:“伯母,您就不要试图劝他了。景王对咱们家镜儿,巴不得是片刻不离。镜儿之前中了灵魂诅咒的时候,可是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连用膳,都是让人送到床边去,他一边用膳,还要一边盯着床上的镜儿。” 景王是她见过最无情,也是最痴情的皇家人。把镜儿交给他,他们都很放心。 “灵魂诅咒?”月弥夫人愣了一下,小镜儿中了灵魂诅咒?怎么会中了灵魂诅咒呢?灵魂诅咒是没有解的呀。是谁帮她解的咒,小镜儿看起来可是好好的。 云破晓发现自己说漏嘴,索性噼里啪啦把整件事都告诉了月弥夫人。她说了一大堆,只想告诉月弥夫人后来镜儿一点事也没有,让她不用担心。却不想,她说完之后,月弥夫人却更迷惑了。 她愣在那里,半晌才跨步下船,却一直沉默,不再说话。云破晓以为她想起了月漫,也不再开口。 月漫是伯母的亲妹妹,却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伯母伤心也很正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听阿照说,月漫本来是想拉着他同归于尽的,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掉下悬崖。不管死没死,一切恩怨都随着她跳崖的那一刻全部烟消云散了。 现在月弥夫人就算再惆怅,也只能叹气。说不定,月漫早就死在悬崖下,连尸体都不剩了。 月弥夫人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她不说,也没有人知道。 只是后来,她总会偶尔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出神。 “倚剑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詹老板迎上来,看见他们一行人都好好儿的,立马笑容款款地道。 “可安排好了住处?” “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我们会在榕城停留几日,可有医术信得过的大夫?” “可是谁生病了?”詹老板愣了一下。 倚剑往景王那边看了一眼,也不说是自家主子。因为在这里,主子的身份是没有暴露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詹老板自然也看见了被景王抱在怀里的女子,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小夫人啊。” 他可没忘记,眼前的倚剑公子,包括这些少爷公子们,当初都是只听那位小夫人的。倚剑公子都听那位夫人的话,就足以说明,那位在无影楼的地位。 所以,坚决不能怠慢! “快去找大夫!”主子的身体不能耽误! “那,她是什么病?”这总要先有个初步判断才好找大夫吧。 “她怀孕了,但是,受了伤,可能对身孕有影响。你最好找个靠谱一点的大夫。”临晚照替倚剑做出了回答。 “哦,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怀孕了,是喜事儿啊!怎么就给受伤了呢?太不小心了! 怀孕了?倚剑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原来,主子不仅是受了伤,还有了身孕啊?他算是无影楼里最先知道这个好消息的人吗?要不要给他们去个信儿呢? 倚剑的内心是挣扎的。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主子怀孕,只怕会立马争着抢着跑到主子身边来伺候吧? 算了,还是先瞒着他们好了。反正,迟早都要回去的。 “倚剑公子,这里还有信儿,是燕都那边传过来的,刚才忘了给您。”詹老板走到一半,又匆匆返回,把藏在袖口里的信儿摸出来递到倚剑手中。 信是被裹成一个小小的卷儿,信尖涂了一圈儿红色。 这是,紧急情况! 倚剑拿着信,不知道是该立马拆了查看,还是等主子醒来再看。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另一边,似乎是有人来寻景王的。 “主子!”在外面,破浪称呼他家王爷也是叫的主子。 他这几天是被忽略了个彻底,反正,王爷的心一直在王妃身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是透明的存在。 “嗯?”他抱着自家小妻子刚刚坐上马车,被破浪喊住,眉心微蹙。得赶紧安顿下来才行,镜儿的身体,拖不得。 何况,她这都昏迷四天了。这一次是昏迷得最久的。一方面可能是怀孕了的原因,另一方面,足以说明临晚照打的那一掌威力有多大。 他担心着媳妇儿的身体,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十七在外面。”十七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闲得无聊跑来接他们回去的。 “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她留在侯府吗?”最主要的是,人全部留在燕都,是为了时刻控制燕都的局势。一有紧急情况,骁卫是可以在骁一的领导下出手的。 “她有事要报。”说起这个,破浪也略有不解。十七一个女子,此时不是应该好好儿地待在侯府吗? 怎么会莫名其妙跑来榕城。就算王府有什么急事,也应该派别的人过来才是。 “等等。”说着,景王把临晚镜放在软榻上,随即撩开帘子走出去。 这一次拍卖行准备了几辆马车,不用他们都窝在一辆马车上了。临晚镜这一辆,就成了她和景王的专车。 咳,也是顾虑到她身子不适,之后回燕都的路上可能还得让一名大夫同行。 在景王见十七的同时,倚剑这边也做出了决断。事急从权,他果断拆开了小信卷。 只见,信卷儿上赫然写着——朝堂巨变,速归! 没有写具体原因,可这个巨变,足以让倚剑眉心一跳。 与此同时,十七跪在景王面前,战战兢兢道:“朝堂巨变,侯爷入狱,还请王爷带着王妃即日赶回燕都。” 说着,拿出乘风写的信,递到景王手中。 这是他们离开燕都后,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具体的,便是皇上偏听一家之言,有官员弹劾定国侯,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可是大罪,与之同罪的还有右相苏幕遮。这两人都被关了起来,太子妃软禁东宫,太子失宠,右相府和侯府都被查封了。在侯府是没有查到侯爷通敌卖国的证据,可在倾城公主的嫁妆中,却有定国侯和苏大人通敌卖国的铁证。 连同倾城公主,并凤离六皇子,一同被看守起来了。得知这个消息的凤离皇,立马派凤离国大将军应满径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夙郁边境,大军压境,只为营救凤离六皇子和倾城公主。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虽然朝廷中很多官员还是不相信定国侯和右相会同时通敌卖国,但是觞帝似乎认定了他们卖国的罪名,硬是不肯松口。只等他们招供,证据齐备,然后处以极刑。 这个信息,直接杀了景王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向来宠辱不惊的倚剑公子慌了心神。如果是江湖上的事,还可以用刀剑去解决。大不了,就是让无影楼的人一统江湖。 可涉及到朝堂,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心里这样想,倚剑已经不知不觉朝景王走了过去,想要把信拿给景王看,让他做出决断。 毕竟,王爷已经与主子成亲。主子曾经说过,若她不在,王爷是可以信任的。 那么现在,把这个信给王爷看也没什么吧? 却见,景王也是一脸凝重,曾经跟在自家主子身边的那个小暗卫也跪在地上。 “王爷——” “你也收到信了?”景王扭头看他,眉心是一道很深的折痕。 “还请王爷决断。”倚剑朝景王抱拳。 他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知道了。还不一定找景王商量呢。毕竟,定国侯入狱,下旨的可是觞帝。他是景王的皇兄,一家人,景王会偏向谁? “大夫什么时候到?”夙郁流景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还是镜儿的身体要紧,先让大夫给她诊脉确认一下情况。 “詹老板去请大夫了,我们到住处的时候,大夫也应该到了。” “让大夫直接到码头来。”景王当即做出决定,把完脉就启程回燕都。 “是。” 倚剑应声离开,是去找詹老板去了。 其他人看着这边的动静,尤为不解。临晚照走过来,看着景王:“王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夙郁流景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把乘风写的信递到他手中。 这是王府的家书?临晚照瞥了一眼,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却见景王对他点了点头,在人家再三的邀请下,临大公子打开了信。 从疑惑到脸色巨变,再到归于平静,临大公子的心灵几乎是崩溃的。 怎么出去一趟,觞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到底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过河拆桥?还是,觞帝自己想折断自己的左膀右臂作死啊? 临大公子看向景王,想得出个答案,却见后者也只是闭目摇头。他们一起出来的,谁会想到还没到一个月,燕都就变了个样儿。 他们是不知道,现在整个夙郁都在流传觞帝宠信奸臣,要自断手足。然后敌国大军压境,国将不国! 总之,夙郁王朝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朝廷中的官员人人自危,百姓们也人心惶惶。 “这不是皇兄的风格。”沉默许久,景王才缓缓开口。 皇兄就算真的断定了定国侯和右相通敌卖国,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闹得天下皆知,还引得凤离三十万大军压境。 “我也觉得陛下不会这么蠢。”临大公子面色凝重,虽然老爹都被觞帝抓了,却也不得不认同景王所说。 觞帝要是真的这么蠢,那夙郁可能早就易主了。就算不易主,江山也轮不到他来做主。毕竟,先帝当年的那些儿子,和觞帝一样出色的也不是没有。还有景王,一直以来他才是最受宠的皇子。 “咳,这些事肯定不是皇兄做的。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需要尽快赶回燕都。” “但是,作为通敌卖国的定国侯之子,我难道还没被通缉吗?”临大公子提出了疑问。 “嗯,可能是你不重要吧。”某王爷顿了顿,才给出答案。 噗—— 不重要?到底是因为他不重要,所以没有出现在信上,还是因为他不重要,所以觞帝压根儿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于是,没有被通缉? 我怎么就不重要了呢?我好歹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好歹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好歹也是——临大公子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不管有没有被通缉,稍后我们出发,大家都换一下装束。”既然老子都被抓了,儿子没有不被通缉的道理。 镜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觉得,依照帝王的心思来看,肯定会斩草除根的。不仅是临晚照需要改头换面,就连他也需要。 他们这一行人,不能大张旗鼓地回国了,越低调越好。 “出什么事了?”云破月也走了过来。 实在是他们动作太大,惊动了云破月。 临大公子看向景王,毕竟是人家的东西,能不能给云破月看,还是得问一下正主。虽然,他觉得自己和破月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拥有着生死与共的情谊。换句话说,侯府出事,破月也会受到连累。 毕竟谁都知道,临家与云家是世交,他“死而复生”之后,更是要把两家儿女结成连理之时重新提上议程。 “给他看吧。”景王虽然时刻防着云破月和自己抢媳妇儿,可现在媳妇儿是他的了。没必要为自己树个敌人。更何况,人家也算得上是临家的姻亲,这种时候更是需要大家的齐心协力。 于是,临晚照果断把手上的信又递到了云破月手中。 云破月看完信的第一时间,问出了与临大公子同样的问题:“阿照不是应该被通缉吗?” “……”景王的内心才应该是崩溃的吧? 如果换做临晚镜,肯定会大吼:你们俩是来搅局的,还是来搅基的?你们干脆在一起算了! 偏偏,这个时候临大公子还要补上一句:“王爷说,我可能不重要。所以,没有出现在这个信上。嗯,也有可能是没有被觞帝放在心上。” “哦,那你要直接跟我回穿云城吗?现在看来,你和晓晓的婚事也得往后推了。伯母身体不太好,舟车劳顿,还要一起回燕都吗?不如直接先把她们送到穿云城安置,连同镜儿一起。然后,我们几个再做打算。” “这倒是个办法。”临晚照看向景王,他可不敢一个人做主。这位王爷现在对自家妹妹有着超强的占有欲。 几乎是,景王所有,其他人碰之则死的存在。 “不行!”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语气强硬而笃定。 “镜儿?” “镜儿醒了?” “咳,妹妹,你醒得真是时候。” 三个男人看见临晚镜慢悠悠地走过来,都很高兴。景王是立马跑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媳妇儿是否完好无损,然后再把她拉进怀里,揽着她的腰。 “出什么事了?”要把她弄去穿云城安置?现在不是该赶着回燕都,让娘亲和临老爹夫妻团聚吗? “咱们老爹被抓进大牢了。”因为认定自家父亲不会干那样的蠢事,临大公子说话的时候是一脸轻松。 “啊?原因是什么?”不会是顶撞太后,或者因为那老妖婆太过无理取闹,自家老爹一怒之下就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吧? “通敌卖国!” “噗——你说什么?”临晚镜完全没控制住自己。哥哥你说什么?咱们家老爹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与父亲同罪的还有右相苏幕遮。”临大公子又补了一句。 啊哈?临晚镜第一反应是看向夙郁流景,质疑地问:“阿景,你确定,你皇兄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或者中了什么蛊啊,还是被人掉包了呀什么的?哪里有自断左膀右臂的?这不是在作死吗?” 得!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说得最直白,最不给人家王爷面子。 瞧景王那一脸猪肝色!不过,其实景王内心里是非常赞同自家小妻子的话的。如果皇兄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就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自断左膀右臂。 等等,镜儿方才说,皇兄有可能是中蛊,或者被人掉包了? “十七。”景王看向一边的十七,她还跪在地上呢,已经被人彻底遗忘了。 “属下在。” “你立马传信回去,让骁一查明皇兄近来有什么变化。从饮食起居,到言辞作风,统统查清楚。与此同时,把他这些日子所见的人也一一列举出来,把那些人统统调查一遍,看看他们都是谁的人。” “王爷是怀疑——”小十七也是个聪明的姑娘,一下子就秒懂了自家王爷的意思。 “从本王大婚之后开始查。” “是。” 他大婚的时候,皇兄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应该是大婚之后。大婚之后镜儿出事,他便没再见过皇兄,就连说要离开燕都,也只是让人传了话。 现在想来,后来的那段日子,皇兄的做派确实很有问题。 “传信之后,你继续留在镜儿身边,没事不要出现。” “是。” 十七揉了揉眼睛,她被嫌弃了吗?是被嫌弃碍手碍脚,还是被嫌弃碍眼?还没事不要出来!她平时根本就没出来过好不好! 临晚镜没说话,十七在不在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要摆脱十七,她有的是办法。她默默地看完了乘风写的信,然后想了想:“这样好了,把娘亲和晓晓送回穿云城。我们分开走,我和阿景一起,哥哥和破月哥哥先送人回穿云城,送完之后你们再回燕都。” 就算他们一方被抓了,还有另一方可以救人不是? 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越想,临晚镜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也行,我们分开走,也没那么引人注意。说不定,觞帝是真的会通缉阿照的。大家走在一起,目标太大了。”云破月也赞成这个办法。 “好。”临晚照也点头同意了。 “我去和娘亲还有晓晓说吧。”临晚镜主动把事儿揽了过来,同为女人,她去说肯定比较好。 见她醒了,月弥夫人和云破晓都很高兴。她们本来在一边儿说话,见她过来,两人一起来扶她。 “镜儿,你没事了吧?” “暂时应该没事吧,我感觉内力又深厚了一些。”娘亲在她体内封存的真气真的是逆天神器呀,太有用了。以后,她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做?在自家孩子体内也封存一部分? “来,娘亲给你把把脉。” 月弥夫人拿起女儿的手,两指搭在她的右手腕儿上。 “娘亲,我现在身体好着呢,有什么好把脉的。”临晚镜看着月弥夫人严肃的眼神,略带不解。 “你身子真的很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吗?”月弥夫人放开她的手,一脸担忧地问。 “没有啊。”她能有什么不适?她身体好着咧! “娘亲,我身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见她这样,临晚镜倒是产生了一些怀疑。 “你有喜了。” “噗——您说什么?”临晚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谁有喜了? “你这孩子,连自己都像个孩子一样,现在有喜了可如何是好啊。”月弥夫人摸了摸自家宝贝女儿的头。她的思想,可能比较接近于现代。不希望女儿太早有孩子,一是担心女儿还小,照顾不好自己;二是,越早生孩子,女人越危险。她经历过的危险,不想女儿也跟着经历一次。 “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有喜了?也就是说,我怀孕了?”临晚镜在发现月弥夫人真的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才猛然醒悟,自家娘亲没有说谎。她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 得到月弥夫人肯定的点头之后,临晚镜才有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么扁平的肚子,里面竟然有个孩子?太不可思议了! 不对,应该还只是个小小的胚胎吧? 她的第二反应是,夙郁流景真是混蛋啊,才成亲多久,就播种成功了! “镜儿,你怎么了?”见临晚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之后还朝肚子拍了几下,月弥夫人立马抓住她的手。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神奇,这里有一个小baby。”临晚镜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美貌娘亲不会以为她是想自残吧? “北鼻是什么?”月弥夫人疑惑地问。 “嗯,就是小宝宝。在有的地方,别人称呼小宝宝为北鼻。”临晚镜含糊地解释道。 “这个称呼,好奇怪。”月弥夫人点了点头,也没多想。 “对了,娘亲,您和晓晓,直接跟破月哥哥回穿云城吧。然后等晓晓出嫁,您再跟晓晓一起回燕都。” “为何?”月弥夫人拧起眉,十六年没见到天哥了,这个时候竟然不让她直接回去。这不是挠她的心么? “夙郁现在朝堂动荡,爹爹已经被当成通敌卖国的乱臣贼子了。觞帝有可能出事了,我们必须回去看一看。为了您和晓晓的安全着想,所以我和哥哥一致决定把您和晓晓先送回穿云城。”临晚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想说什么也说不清楚。 不过,这一次她可不是想和月弥夫人商量的,自从发现云破月上次对晓晓的那种简单粗暴直接劈晕最有效之后,她也学会了。 “那你爹他——”通敌卖国可是大罪! 可觞帝最信任的不就是天哥吗?然而,天哥是根本不可能通敌卖国的?临家人对夙郁皇族,准确的说是夙郁帝王,那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我爹肯定没有通敌卖国啊,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的。我要和阿景一起回去先探听情况,您和晓晓现在最需要保护,你们先去穿云城。” 她娘若还是当年那个武功高强的娘亲,那让她一起回去也还好。至少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可问题是她现在身体虚弱,功力也没有恢复,一旦跟在他们身边,就只有危险。 “那你也跟我们一起去穿云城,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舟车劳顿。万一路上遇到什么,王爷无暇顾及你怎么办?” 镜儿毕竟是侯府的人,万一觞帝真的赶尽杀绝,在半路上就要对他们动手,那该如何是好?还有,景王毕竟和觞帝是亲兄弟,万一他也向着觞帝怎么办? “娘亲,您应该看得到,阿景会护着我。”临晚镜捏了捏自家娘亲的手,让她放心。 “可是,他总有护之不及的时候。何况,你现在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了,又中了你哥哥的那一掌,腹中的胎儿都不一定保得住,怎么还能一路奔波呢?”这也是月弥夫人最担心的一点。 “不保?”临晚镜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反应过来,“不保就不保吧,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您也知道,我现在年纪还小,生孩子会容易难产。”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么早要孩子。至少,得等到十八岁以后吧。否则,难产那滋味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过,孩子既然来了,她也没办法。 只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如果这个孩子因为她受伤而发育不好,对这个孩子也是一种伤害。 “你想得倒是周全。”月弥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她是真的有些惊讶,女儿连这些都懂。她刚刚还在说小镜儿还是个孩子呢,现在看来,她哪里是孩子了?她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想得深远好不好? 这一次,云破晓也知道事情紧急,与以往都不同。只听临晚镜说,也没有反对。搞定了这两位,那边詹老板请的大夫也到了。 “夫人,这位是城南的古大夫。”倚剑把人带过来,詹老板见临晚镜已经醒了,忍住心里的惊讶,笑眯眯地介绍道。 “古大夫您好。”临晚镜朝人微微一笑,坦然从容。 古大夫见病人是一位年轻女子,也有些讶然。这是新妇吧?都有喜了,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夫人请坐,如果不介意的话,老夫现在就为夫人请脉。” “好。” 临晚镜坐下,伸出右手。古大夫也在另一边坐下来,半眯着眼睛替她号脉。 不过须臾,原本轻松的脸色也愈发沉重起来。 “夫人之前可是受了内伤?”她体内真气紊乱,脉象似有若无。那喜脉也是如此。 “嗯,之前中了一掌。”临晚镜点点头,看来这位老大夫还有点儿本事。詹老板是个人才,办事也蛮牢靠的。 “好在那一掌并没有损伤夫人的心脉,只是这胎象确实有些不稳。老夫建议不要这个孩子,如果真的要保胎,凭老夫的医术,确实有些困难。”古大夫叹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是个有福分的孩子,才新婚就怀了身孕。看他们这身行头,也是大富大贵之家,以后这位夫人在夫家也会地位尊荣。却不想,怀了身孕却难保住孩子。 可怜的姑娘! “那您的意思是,我必须马上拿掉这个孩子吗?”临晚镜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让她拿掉这个孩子,她还是心有不甘。 毕竟,每个女人,都有一颗做母亲的心。会因为有孩子,而变得心里柔软。 “老夫可以试着先为夫人开一副保胎的药,然后,夫人可再寻一二名医问诊,兴许,有医术更好的大夫为夫人指路。”他也不愿意拿掉这个孩子,无辜的生命,不应该这么早下决断。所以,古大夫如此说。 “多谢大夫了,您请开药吧。”临晚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等等!”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景王忽然开口。 “这位公子——”古大夫有些茫然,这位公子与夫人又是什么关系? “大夫,如果留下这个孩子,会对我家娘子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才是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题外话------ 哈哈,要放大招了…。陌都联系三天万更了,怎么没人夸我…夸我的在哪里?快来夸我呀。 ☆、【045】铜墙铁壁神马车 古大夫被他问得一愣,原来搞了半天,这位才是夫人的丈夫啊! 这位公子的气度,比刚刚一起来请大夫的那位公子还要贵上几分,难怪,小娘子养得那么水灵! 只是,他不是应该关心孩子吗?怎么看起来更紧张夫人呢? “对夫人的身体肯定会有影响,但是具体的,要根据以后的情况进行判断。”他可不敢妄言,这位公子看着比拿剑的厉害多了。 “那就拿掉孩子。”他完全不想听以后会怎么怎么样,只要有影响,就不要孩子。 “阿景,你胡说什么呢?”不是都还没有肯定的结论吗,怎么就要拿掉孩子了? 何况,她肚子里都还只是个小胚胎,对她能有什么影响? “镜儿,我们这辈子没孩子都没有关系,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夙郁流景认真地看着临晚镜,坚定道。 “……” 古大夫的内心是崩溃的。感觉他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看人家小俩口秀恩爱的。 倚剑,嗯,当他不存在就好。 詹老板,羡慕嫉妒恨啊。这么恩爱的小夫妻!虽然他是男人,但是真的难得看见这么疼爱妻子的男人啊!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人还出身高贵。生在那样的家庭,真的是难得有情郎了。 临晚镜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被景王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来。不过,他越是这样说,某女还越想给他生个猴子。啊呸,是生个孩子。拉着他的手,缓缓地,掰开他的手指,再十指相扣。 想想,如果有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儿,眉眼像他一样精致,笑起来像个小喜团子。从不太会走路到处爬,到走起路来跟打醉拳似的,到后来会调皮爬树。从牙牙学语,到软软糯糯地喊她娘亲,喊他父王。嗯,光是想想,都觉得有多美好! “倚剑,让无影楼放出消息给风无定,就说,我这里有红酥手,如果想要,就来找我。”临晚镜对倚剑吩咐道。 “是。” 红酥手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是主子说什么,他就照着做就好了。 只是,那位风神医不是已经离开燕都了吗?用主子说的办法,真的能联系上他吗?万一他直接回神医谷了怎么办? “红酥手?”古大夫在一旁听得震惊,那可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在穷凶极恶的至阴之地才能生长出来的东西。 “古大夫也听说过?”临晚镜旁若无人地倚靠在景王怀里,看向古大夫,挑眉,勾唇。 说起这个红酥手,其实,就是一种在坟地才能长出来的植物。嗯,说它是植物,也不太准确。它长得真的像女人的手一样,嫩滑,细软,粉白。至于它的药效,有人说它能起死回生,有人说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有人又说可以让人瞬间年轻十岁,还有人说它是人间剧毒,吃了会变成僵尸。反正,众说纷纭。 临晚镜在现代夜没见淼淼那丫头说过这等怪物,只知道风无定很想研究红酥手。 “红酥手那等邪物,夫人最好不要碰。”古大夫对此似乎有些讳莫如深。在他看来,在极阴之地长出来的,可不就是邪物?那要多少人的尸体堆积才能生出那等邪物啊!眼前这位年轻夫人,看着美貌不俗,应该远离那样的污秽之地才对。 “咳,多谢古大夫提醒。”她怎么会碰那种东西?是上次风无定想去寻红酥手,她便命无影楼的人帮忙找了一下。东西是找到了,但是没有她的命令,没有人会去取。而且,她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那玩意儿去和风无定做交换。 一切,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夫人现下身子虚弱,可不能不信。万一邪气入体,可会伤了根基。”古大夫虽然只是个江湖大夫,却也有些见识。对于邪魔之事,不可尽信,却也不能不信呢。 “古大夫放心,我是不会碰那些东西的。”就算要碰,也轮不到她呀。 “我瞧着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就算这个孩子保不住,以后也还会有的。您只要放宽心就好。”见她似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古大夫再次宽慰道。 这一群人,看着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而且,并非西夷百姓。但愿,以后平安永乐,心存善念吧。 “那就借大夫吉言了。”临晚镜起身,顺便把景王也带起来,然后看向詹老板,“我们现下有要急事要办,不能在榕城久留。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就要麻烦詹老板多费心了。” “小夫人客气了,为小夫人办事,是詹某的荣幸。” 这位小夫人,命令倚剑公子的时候,那眉眼里透露出来的霸气,可非同小可。说不定,这位在无影楼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高呢。如果她身边的人真的楼主,那这位可就是楼主夫人。詹老板俨然已经把临晚镜当楼主夫人来对待了。 “小夫人?”临晚镜还没发现,这位詹老板一直这样称呼她呢。 “额……”有什么不对吗?詹老板不解其意。 “他就我一个妻子,所以,我是大夫人呢。”临晚镜指了指景王。 他要是敢再找个大夫人,简直是找死。 后者闻言笑道:“嗯,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夫人。” 不管大小夫人,都是她。 “哈哈,是詹某说错话了。原本是看夫人年纪小,所以才称呼小夫人。没想到却让夫人有此误会,实在是詹某的过错啊。”詹老板是个爽快人。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出了错,也怪他没多想。只觉得眼前女子年纪小,却没想过,小夫人还有一层意思。 不过,楼主大人果然痴情,竟然说这一辈子就一个夫人。看来,这位夫人是真的深得楼主之心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夫人就不追究你的错了,要置办的东西,稍后我会让倚剑拿清单给你。至于古大夫这边,倚剑,你跟着走一趟,去取药。” “是。” 吩咐完了,临晚镜等人又在詹老板为他们准备的住处歇息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准备好一切,装上马车,他们便轻装上阵了。 不过,让临晚镜换一辆马车,她愣是不肯换,而是选择了把自己的黑铁木马车装饰得华丽招摇,然后她和景王也打扮得像两个土豪商人夫妻。就这样,一路闹腾着上路了。 而临晚照和云破月那边,是昨天晚上就连夜出发回穿云城的。两路人马分开走,时间也错开了。不知道那些人会盯上哪一拨。 夙郁出了大事,他们一路上都能听见别人议论,说觞帝一夜之间变成了昏君。又有人说定国侯和右相狼狈为奸,辜负了君主对他们的信任。还有迎风关那边,三十万大军压境,情况危急,纪大将军是否再次力挽狂澜,以纪家十万大军击败凤离三十万大军? 据说,凤离领兵的是应满径为人残冷,在军队里素有铁血之名。与他对阵,素有儒将之称的纪大将军会用什么样的战术呢? 两军对阵,两国帝王又会下怎样的命令?是打,还是讲和?按照夙郁皇现在的作风,会不会直接以凤离六皇子和倾城公主为威胁? “西夷和凤离的百姓似乎都在讨论你家皇兄这一次诡异的雷霆手段。”临晚镜靠在景王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 目前为止,他们这辆招摇过市的马车还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果然是大俗即大雅么?都没人怀疑他们俩就是景王和景王妃? “那也是你的皇兄。”景王一把抓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一边说。 “对哦,他也是我皇兄,如果我们家被株连九族,皇兄是不是连自己也得杀了?我们可是有姻亲关系的!”临晚镜爬到景王身上,去咬他的耳朵。手被他制住了,还有嘴呢。 景王看她一眼,又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这丫头,是个记疼不记打的。明明知道撩拨了他就逃不掉,却偏偏爱来挑衅。把她的小脑袋扶正,顺手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葡萄塞进她的小嘴里。 “你别胡思乱想,皇兄肯定是出事了。”否则,他是不可能对临家出手的。而且,如果要动临家,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小手开始下滑。 一只手被捉住了,还有另一只呢。 “镜儿,别闹。” “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平时你是怎么欺负我的?现在我身子虚弱,不能折腾,正好可以报复回来。”临晚镜平日里都是被欺负得哭着求饶的那个,现在终于有个机会搞回来,她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欺负景王。 “你确定?嗯?”他看着她,就算不能真的碰她,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哭着求饶! 夙郁流景肯定没好意思说,他在成亲前那些夜晚,一个人关书房里光研究滚床单去了。在床上怎么取悦他家小妻子,他可是看了好多好多书! 那些书上说的,他还没实践到一半呢。 “咳,不确定。”临晚镜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爪子。 还是正事儿要紧,她可不敢保证等自己身子好了,这男人会怎样收拾自己! “倚剑,注意警戒,马上到夙郁的地盘儿了。”临晚镜朝外面叮嘱了一句。 “是。” 倚剑和破浪都坐在外面,这辆马车外面够宽。原本她是让倚剑和破浪轮流出去驾车的。结果夙郁流景嫌弃他们俩在里面碍眼,把两人都给赶出去了。 “镜儿,你该喝药了。” “夫君,你应该唤我娘子。咱们马上到夙郁了,不能暴露了身份。” “娘子,你该喝药了。” “嗯,我头好晕,我要睡一会儿,别叫我,我要睡到自然醒。”临晚镜一听到那个“药”字,就恨不得自己没有存在过。那药苦的,她都想哭了。 “乖,喝完药再睡。”景王把她人推着坐起来,然后从药罐里倒出一碗,还冒着热气儿呢。 “唔,好大的味道。”看着那黑乎乎的汤碗,临晚镜一下子弯腰干呕起来,“呕——” 见她是真的不舒服,景王才赶紧放下药,又在她后背轻拍。 “水!我要喝水!”临晚镜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色一片发白。那药,她是真的喝不下去,味道太恶心了。也许不是药味恶心,而是她心里觉得恶心。 毕竟,现在是孕期。她想了想,之后和阿景的每一次,她都有大概地避孕手段。唯独第一次,做到晕过去,再之后便是昏迷将近一个月。 于是,这个孩子大概已经有两个月了。正是到了孕吐之时,再联想起上次在船上吐了的场景,某女幡然醒悟。原来,怀孕的迹象早就日渐明朗,只是她自己太过粗心大意,所以没有发现。 “好好好,马上给你喝水。乖,先忍一忍。”夙郁流景立马起身,去拿水给她喝。一边喂她喝水,一边给她顺气儿。 临晚镜拿水漱了口,然后又喝掉一碗,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点。 “好点了吗?”夙郁流景一脸担忧地看着临晚镜,他没想到,对于药,她的反应这么强烈。那药味,确实有些难闻,但是,对于他这种喝药喝惯了的药罐子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嗯。”临晚镜点了点头,然后抬眼又看见了那碗汤药,“哎呀,它怎么还在,你把它拿开。快点拿开!” 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怎么的,某女的脾气也不太好。整个人娇气了不少,咳,看着像个娇气包。哪里还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第一杀手哇! “有这么严重吗?”景王自是不能理解他家小王妃现在闻到那股子味道所产生的恶心,只觉得那药味儿已经比他自己喝过的大多数药好闻了。因此,还真有些怀疑。 “当然有!”她恶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恶声恶气的像个小土匪,“你闻到没有,整个马车里都是那股子浓浓的药味儿!” “……”我明明用盖子把药罐盖上了,至于那碗药—— 夙郁流景倾身过去,找了本书把药碗遮住。 “这下,还有味儿吗?” “有!” “哪里有?”他眉心出现一道浅浅的折痕,这次他是真没闻到哪里有味儿了。 “我嘴里。”她张了张嘴,让他闻。 他凑近,亲了她一下,才笑着道:“你刚才根本就没喝药,嘴里怎么会有药味儿?娘子,你想让为夫亲你就直说,不用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谁想要你亲了,明明是嘴里有药味儿!”她撇开他的头,一本正经道。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喂,你嘴里有药味儿,我给你清理干净好不好?”说着,他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软榻上坐好,然后俯身下去。 他一手撑着马车壁上,一手压在软榻上,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略带冰凉的唇,夹杂着腊梅的冷香,覆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辗转,碾磨,温热的暧昧气息在马车里流转盘旋。 临晚镜被他吻得眼睛湿润,脸蛋儿跟抹了胭脂似的。唇齿间全是这个男人的气息,这下,是真的一点药味儿都没有了! 她眼中水波荡漾,就那样湿漉漉地望着景王。后者真巴不得死在她身上!可是,现在又不是时候,不敢乱来。只能一边亲吻一边安抚她,然后还要在心里骂自己是个禽兽。 两个人的吻技都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你侬我侬,在软榻上滚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呼呼,阿景——”终于,两个人意犹未尽地分开了唇齿,临晚镜嘴里呢喃着景王的名字。 “嗯?”他一边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在她耳边沉声应道。 “把药端过来吧,我还是得喝啊。”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怎么也得把它喝掉。 虽然,在这里暧昧的气息中要说喝药这种痛苦的事情来破坏气氛。但是,不喝的话,她怕等不到风无定那家伙来。 “嘴里没药味儿了?”景王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刚刚还嫌弃嘴里有药味儿呢,这一会儿又要喝药了!这是存心折腾他的吧?再次瞥了一眼自己某个部位的抗议,景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今天是真的要被她搞疯! “嗯呢。”她点了点头,丝毫不为自己挑起了某王爷的火气而感到羞愧。眼神儿直勾勾地看着他,湿漉漉的样子,煞是勾人。 “不想喝就别喝了。那个古大夫说得对,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他并不在乎孩子,只在乎她。 她如果不好,要孩子有什么用? 狗屁生命的延续,皇家要延续子孙后代,多的是人,又岂会差他一个? “不行!”临晚镜果断摇头,“孩子既然来了,就说明我们和这个孩子有缘分,怎么能轻易拿掉他呢?如果以后他都不肯来了该怎么办?” 她不是善良之辈,却因为爱他,所以加倍疼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为以后能有一个缩小版的景王,软软糯糯地喊她娘亲。 “……”不肯来就不肯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某王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儿上却不敢和临晚镜争,只是劝她,“你本来喝不下那个药,逼着自己喝,不是会更痛苦?” “没关系,据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为了宝宝,我应该也可以做到!”她摇了摇头,又继续让景王把药端过来,已经做好了捂鼻子的动作。 一只手捏鼻子,一只手端药喝,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吧? 景王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起身端过汤药。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喂她喝,却被这丫头一把抢了过去。 她捂着鼻子,仰着头,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手中的汤药,下了很大的决心。 闭眼,仰头,把碗送到嘴边,狠下心往嘴里灌! 喉结上下滑动,可以清晰地听见她吞药的声音。没错,是吞!似乎是想要让药在嘴里停留的时间最短,然后咕噜咕噜下肚。 “噗!”没喝几口,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咳咳咳咳——” 然后一直不停地咳,药碗被她摔在地上。夙郁流景赶紧替她顺气儿,又拿手绢擦掉她嘴角的药渍。 “咳咳咳——呕……”临晚镜一边咳,一边吐,完全是一发不可收拾。感觉自己的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的样子,咳得开始流泪,眼角湿润着。这次可不是因为动情,而是动肝儿动肺了。 “来,乖,喝口水。”夙郁流景像伺候女王大人似的,替她擦了嘴角,又是递水。 地上打倒的汤碗,还要他去收拾。 临晚镜吐了半天,整个人脸色苍白得如同刚刚从坟墓里爬起来似的。咕噜咕噜几口水喝进去,漱口之后又吐出来,然后又喝了几口。 顺势仰躺在软榻上,斜靠着马车壁,闭上眼。感觉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似的。 她闭上眼,眼角依旧有泪痕未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心里碎碎念:怎么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比杀人还难,比训练还难,比以前被拿去试毒还难,比被丢在原始深林里饿了七天七夜还难! “乖乖,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咱不喝药了好不好?”收拾好一切,夙郁流景再次坐到软榻上,把人捞进怀里。这一次,他不想再顺着她了。看她刚刚痛苦成那样,他恨不得所有的罪都替她受了。 “夫君,我活了两世,你知道吗?两世,加起来都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可是,从来没遇到过自己克服不了的困难。哪怕是杀人,都没有这么痛苦。不就是喝个药么,怎么就把我堂堂幻月阁金牌杀手给难倒了呢?” 她喝进去那药,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完全接受不了。她都怀疑到底是自己在抗议,还是肚子里那个小魂淡在抗议了。 “快三十岁了?”景王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这下完全忽略了她说的其他。 “喝个药都那么困难!我怎么活成这样了!”临晚镜一脸不平,她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绝影,而非现在这个柔弱女子临晚镜!嗯,这肯定不是她。某女开始自我催眠,也完全没听到夙郁流景问了什么。 这会儿,小俩口儿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娘子,你刚才说,你两世加起来都快三十岁了?”景王再问了一遍,嗯,他今天一定要确定一件事。 “咳,我说,你抓住重点了吗?我说的重点是三十岁吗?”女人的年龄是秘密!秘密知不知道?临晚镜一脸凶悍,就差抓住夙郁流景的衣领大吼了。 “嗯,可你刚才确实说你两世加起来活了都快三十岁了。”他家娘子在这边生活了四年,那在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已经二十多岁了? “那又怎样?”临晚镜要抓狂了。这男人,跟她杠上了是吧?她多少岁跟喝药有什么直接联系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为夫现在二十六,所以,算起来,我们也算是旗鼓相当。为夫不算老的,对不对?”他用一种“确认”的眼神儿看着她,迫切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谁敢再说他老,他跟谁急! “对,你不算老,是我老!”临晚镜怒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他们俩的年纪谁大? 某女是不知道,景王只是太在乎他们之间相差的那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相差的,再怎么也补不回来。可一想到别人说他老,说她还小,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好不好? 这下,得知临晚镜前世其实没比他小多少,他瞬间就心满意足了。 “嗯,娘子,为夫不是那个意思。”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某女生气了,上赶着弥补过错的某王爷赶紧矢口否认。 确实,他也没想说是自家宝贝儿老,只是说他们还算般配而已。 不管从家世,外貌,年龄,嗯,甚至是身高,都般配!按照临晚镜的话来说,那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般配! “夫君,你说,到底是我不想喝药,还是这小崽子不肯喝啊?”某女没空跟他生气,因为她始终沉浸在自己连喝药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阴影里。 “肯定是这小崽子不肯喝,跟娘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嗯,肯定是这样。景王心下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媳妇儿,这肯定是她想要的答案了嘛。这次不会再撞枪口上了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可是英明神武的第一金牌杀手,怎么可能连药都喝不下。肯定是这只小崽子在肚子里作怪。”临晚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夙郁流景吓得赶紧制止她的行为。 “对,就是这只小崽子的错。不过,你不能打自己的肚子。就算要揍,也应该揍他,等他出生,等他出生为夫就揍他好不好?”景王一边哄媳妇儿,一边满头黑线,心里想着,是不是真的要阻止这个孩子的降生。否则,他要为了这小子说多少谎话啊? “咳,夫君,你刚才说什么?”临晚镜忽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瞅着景王。 夙郁流景现在是看见她这表情,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第一反应是:他刚才又说错话了? “你不要用这种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你刚才说我们家宝宝是小崽子!” “……”娘子,你自己不也这么叫的么? “你竟然说我们家宝宝是小崽子!他是人,又不是狗!” 对,他是人,又不是狗。可你自己也是这么叫的。 “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如果你叫他小崽子,那你就和他一样是——唔——”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完,就被某王爷以口封唇。 嗯,这种方法叫做灭口!是小人儿书上画的,他一不小心就学会了。 “王爷小心!” “主子小心!” 就在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之际,一根箭羽透过侧面的小窗射了进来。临晚镜被夙郁流景抱着往旁边一滚,然后他扬手接住了那支飞射进来的箭。 不止是那一支箭,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乱箭,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地朝马车射来。 “把隔板放下来!”临晚镜一把推开夙郁流景,反应比他还快上半拍,放下了左边的隔板,挡住了窗户。 夙郁流景也随即反应过来,把右边的也拉了下来。前面有倚剑和破浪挡着,整辆马车也就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状态,犹如铜墙铁壁。 如果换做普通的马车,这个样子恐怕早就被射成了马蜂窝。可是临晚镜的黑铁木马车除了那些华丽的装饰品有所损坏之外,其他的是完好无损。也不枉她当年在绝谷打造了这么一辆马车,虽然,绝无悔那糟老头儿心疼得几顿没吃下饭。 她这辆马车,功能齐全,就连拉马车的那四匹骏马,都无一例外地可以自行挡箭。它们身上看似是装饰品的东西,实际上是护住了要害,然后,训练有素的骏马在箭羽的袭击下一点也不见慌乱。只是停了下来,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不会再前进。 “杀!”乱箭之后,随即冲出来的是一群黑衣人。在带头人一声喊“杀”中,全部都提着刀剑朝马车杀过来了。 “王爷,人太多了,您带着王妃要不要先走?”看着陆陆续续从山林里面窜出来的黑衣人,破浪忍不住朝马车里大喊。 这些人看着就知道来者不善,要把他们堵在西夷的边境上杀掉,再嫁祸给西夷吗?是谁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可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走什么走,你们俩赶紧给老娘上马车!”临晚镜在里面骂了一句,然后,撩开车帘,袖中箭随即发射出去,可谓是漫天箭雨。挡在他们马车前的黑衣人倒地一大片。 这是,传说中的袖箭,跟那啥暴雨梨花针一个功能! “快,上马车!”再一次按动机关,这一次,是马车上的机关。马车底下,从四面八方射出暗器,周围一圈的黑衣人无一幸免。她的马车底下装的暗器,有很多,对付这些黑衣人肯定是足够了。而且暗器有毒,这些人倒下了还想爬起来可就没那个命了。 倚剑的反应比破浪快,扯住他的胳膊,把人一下子带上了马车。临晚镜随即按动马车的另一个机关,一块软帘放下来。然后,她才把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 四匹停下来的骏马一听见口哨,立马跟着飞奔起来。 黑衣人本来就中了暗器,死伤无数,现在愣是没人反应过来,就让他们的马车冲出了重围。 “哈哈,跟老娘斗,也不看看能不能敌得过老娘的天下无敌第一铜墙铁壁神马车!” 甩出黑衣人很远,临晚镜才大笑。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山林,仿佛在嘲笑黑衣人的不自量力。 景王搂着她,看着她张狂的笑颜,目光一片柔和。这个小女人,永远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这辆马车,看着挺丑,竟然刀枪不入,整个马车整得跟铜墙铁壁似的,马车上还有机关,简直太让他意外了。 “夫君,我这小黑车怎么样哇?”临晚镜转过头,对上景王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笑得一脸耀武扬威。就好像邀功的小宠物!她是不知道,她这个模样有多傲娇,多可爱! 整个天地间,仿佛只看得到她一人,她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 “甚好。”他把人揽过来,现在这里已经偏离了官道,他们想要进入夙郁国土,只怕得走小路了。这么大的马车,走小路好像会很不方便。想到这里,景王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冷色。 到底是谁在路上埋伏袭击他们? “哈哈,这辆马车可是个宝贝,价值绝对在你那辆黄金马车之上。当年我打造这辆马车的时候,我师父那老家伙不知道肉疼了多久呢!”她扬眉,笑得眉眼弯弯。 夙郁流景看着她,但笑不语。他那辆黄金马车,何尝不是别有乾坤?不过,让这丫头嘚瑟好了,不反驳她,满足她的小无聊兴起。只是越看,越发现,他的小妻子眉眼真的越来越精致了,和那位仙子似的岳母大人越来越像了。甚至,比岳母大人更美上几分。 如果他的心里话被他家岳父大人听见,岳父大人肯定会说:你做梦!你媳妇儿永远也没有老子的媳妇儿漂亮!也不看看她是谁生的! “倚剑,把马车清理一下,我们歇会儿再走,我饿了。” “是。” 倚剑是被训练得最好的一个,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对了,让人把后面那些人清理了。马上去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置本楼主于死地!”连“本楼主”都用上了,临晚镜说不愤怒那是假的。她没想杀人,有人想杀她,那就是在找死! “那些人,有些像皇室二等暗卫。” 皇室二等暗卫,是专门负责替皇帝处理江湖事务的。算得上是一半江湖,一半朝廷,隐藏在江湖的各个地方。一旦皇帝下了旨,他们就必须去执行命令。 二等暗卫,皇兄一个人就可以调动,不需要经过他。所以,这些人一半是皇兄在管,他没把二等暗卫放在眼里。却不想,这些人竟然被派来暗杀他。 “怎么可能?你皇兄疯了不成?”临晚镜诧异地直瞪眼。 夙郁流觞是如何疼爱夙郁流景这个幼弟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他自杀也不会派人来杀自家皇弟吧?现在怎么可能派人杀他? “皇兄若不是真的疯了,那就是身不由己。兴许,他现在已经被别人控制了。”是他太大意了,只顾着跟镜儿出来,忘了在燕都里布下一些应急措施。 现在看来,是有心人想要趁着他还没回夙郁的时候就解决掉他。 这种可能性占了五成,还有三成,是冲着镜儿来的。冲着镜儿来的的话,很有可能就是闻人家族的余孽。再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些人真的皇兄派来的,目的嘛,一石二鸟。 一方面除掉他,那整个夙郁王朝才有可能完整地掌握在皇兄手里;另一方面,嫁祸西夷,最后挑起战争,灭掉西夷。 最后这个判断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皇兄如果真的想对他动手,早就趁着他还小的时候便动手了。不会等着他羽翼丰满。 “如果陛下真的是受制于人,现在我们回燕都就很危险。”临晚镜面色一凝,必须先让红袖招那边报告情况。 只可惜,魅儿不在了。如果她在,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她一从海上上岸,就应该有各路情报送来了吧? 虽然司棋也做得很不错了,可到底比不上魅儿的手段。这个时候,临晚镜还觉得挺遗憾的。如果魅儿就只是魅儿,不是什么花家少主就好了。 可惜,偏偏她就是他,是身份尊贵的花家少主,是莫名其妙爱上了她的花家少主,是为了她,亲自上骊山求柳残风下山的花家少主。柳残风根本不愿意透露花弄影的行踪,不管她怎么追问。 哎,看来只能再培养一下司棋,让她争取可以独当一面,正式接任画儿。 临晚镜在那里一脸惆怅,景王也是眉头紧锁。小俩口儿第一次一同郁闷起来了。 到底是谁出的手呢? ------题外话------ 喂喂喂,乃们就不能夸夸我吗?再不夸我,我就不万更了! ☆、【046】用嘴喂药好不好 “镜儿。” “嗯?” “不如这样,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先回燕都,探查情况。” “不行!”她想也没想,就冷然拒绝。 “你先听我说,你现在的身子,如果我们沿途再遇到很多截杀,到时候你会很辛苦。万一你受伤——”他不想她有半点闪失。 “没有万一!”临晚镜捂住他的嘴,“我们在一起,这样才不会互相牵挂。如果我们没在一起,我会担心你,你也会担心我。然后,终日不得安宁。两个人的力量,始终要比一个人大,阿景,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就算我会让自己有事,你也不会让我有事的,不是吗?” 论说话,景王肯定不是临晚镜的对手。所以,这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他家小妻子。 仔细想一想,他还觉得镜儿的话有道理。 作为她的夫君,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他家小镜儿的! “一起就一起。只是,如果到了关键时刻,答应我,不可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他可以一辈子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她。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小崽子!她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乖。”摸了摸她的脑袋,夙郁流景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却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至少,她没有和自己唱反调不是? 在原地歇息了一阵儿,天也快黑了。考虑到那群黑衣人的丧心病狂,他们还是决定休息几个时辰再赶路。在别人熟睡放松警惕的时间里赶路,自然是最安全的。 当即,临晚镜让倚剑把马车里的锅子拿出去,然后准备晚上的吃食。她自己刚才吐得那么厉害,喝个药没喝进去,倒是把胃里的东西吐得连渣都不剩。到头来,她觉得自己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嘴里发苦,肚子里是一直在抗议。看来,不仅是他饿了,连肚子里的小崽子都饿了。 “倚剑,煮点儿蘑菇汤吧。”那蘑菇是西月冰颜给他们准备的。都是晒干了的,本来是瞧着临晚镜爱吃,所以给他们打包了一袋子,让她回来以后自己煮火锅吃。现在她怀了小崽子,最近肯定是不能吃火锅了。这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份,也算是春暖花开,可夜晚还是有点冷。正好煮点蘑菇汤,驱驱寒气。 “是。”倚剑本来是江湖剑客,因为他不受江湖规矩的约束,做事喜欢我行我素,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独行侠。又因为脾气古怪,沉默寡言,一心只追求剑之一道,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在江湖上树敌颇多。于是,他经常生活在被仇家追杀之中,行走山林是难免的。久而久之,基本上的野外求生技能锻炼得自然不差。又有临晚镜的刻意培训,所以他在野外做饭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这会儿,临晚镜和景王在马车里歇着,倚剑在外面忙着做饭,破浪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小小的荒野也因为他们几人变得热闹起来。 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加上破浪打回来的野味,混煮在一起,香气四溢。闻到香味的某女直喊饿! “主子,汤煮好了。”倚剑是个老实人,把煮好的野味蘑菇汤先盛上一小碗,端进马车里,让自家主子尝味道。 “好香!”临晚镜迫不及待地要接过汤碗,身子还没来得及凑过去,便被景王给捞了回来。 “别动,小心烫!”把人捞回来之后,他自己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汤碗,然后放在软榻下面的案几上,生怕烫着了他家小妻子。放好汤碗,他才拿起碗里的汤匙,慢慢搅动,一边搅,一边吹,只希望它能凉得快一点。 临晚镜见他如此,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坐在软榻边上,乖乖儿等着。 显然这样的事情,景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而某女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享受。不仅是她,就连经常跟在她身边的倚剑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景王如此,他只默默地在一旁等着。 每次出来,煮的东西都要主子先尝过味道,要她点头了,才可以。 过了一会儿,景王把汤碗端起来,舀了一勺,凑到临晚镜嘴边:“来,尝尝,小心烫。” 她本来就饿了,这下看着好了,更是迫不及待。 “啊呜!”一口吞掉,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满意地点点头。 “别吃那么急!”夙郁流景皱着眉,对她这样喝汤的动作非常担心,“怎么样?” “嗯,香浓美味,棒棒哒!” 对着倚剑竖起大拇指,某女从来不吝啬对下属的肯定。 “我没问你味道怎么样!我是说烫不烫?”某王爷满头黑线,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是对他家小妻子夸赞别的男人的行为表示不满呢。 临晚镜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点小事吃醋,只慢了半拍,便回答:“温度也刚刚好。阿景,把碗给我,我自己吃吧。” 她太饿了,再不让她自己吃,她非得咬碗不可! “慌什么?吃东西哪里能这么着急?”夙郁流景不动声色地把碗挪开少许。 “哪里是急了?你明明知道,我平时吃东西的速度是只快不慢!比起这个,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她吃饭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自然知道吃东西的速度对于他们来说的重要性。如果是在训练的时候,你只要慢了零点零一秒,可能就错过了唯一的食物。作为队友,他们是既友又敌的关系。说实在的,训练起来,比某些特种部队还要惨无人道。 再后来,还会训练他们各种行业的人是怎样吃饭的。该有什么样的习惯,用什么样的手法。一举一动,都要按照严格的要求。特别是要伪装成某种身份的人接近自己的目标的时候,用餐礼仪是必须的。接近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临晚镜学的时候学得快,但是后来对自己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她吃饭,是标准的优雅霸气! 优雅,是形容餐桌礼仪良好。看不出一点儿粗俗。可霸气,那就是形容她平时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力扫千军!在幻月阁的时候,大家都一样。饭菜一上桌,要用抢的。筷子在餐桌上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如果不抢,到后来你就只能吃大家剩下的了。所以,嗯,某女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吃东西急的。 只有更急,没有最急嘛! “乖,吃太快对身体不好。”景王才不听她狡辩,“来,我喂你喝。” “倚剑,你再去盛一碗过来,然后你们自己也喝。”临晚镜撇撇嘴,屈服之下,又想出了新招。 让倚剑再盛一碗,一人一碗,他也吃,就不会再来干扰她了吧? 可是,某女完全没想到自己喝汤的速度那么快。倚剑下一碗端上来的时候,她这一碗已经喝完了。 夙郁流景是热衷于给他家王妃喂食,可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最后,他刮了刮被某女剩下汤碗,把勺子凑在鼻尖,闻了闻:“真有那么好喝?” 他为什么有点难以置信呢? “当然!”临晚镜还要打击他,“不仅是蘑菇香,我家倚剑煮汤的技术,那也是杠杠的!” 倚剑刚好端着碗上马车,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点了个蜡。心道:主子,您越夸我,王爷就会越怀疑这汤的。而且,他有种感觉,景王已经盯上自己了。 “那可不还是我家镜儿培养得好吗?如果不是有你这个主子的栽培,倚剑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手艺?”一个江湖草莽,怎么会重视吃?景王这话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夸了自家小王妃,也顺便鄙视了倚剑。 不过,人家倚剑完全不会吭声的。如果问他的意见,他会承认王爷说得对。如果不是主子,他自己每次露宿山林的时候,顶多打只野兔子烤着吃。扒光了毛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想到随身携带那什么作料,然后用他杀人的剑,把野兔子的肉片好,再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分着吃。 那么优雅的吃法,真的不适合他一个莽夫。 不过,主子喜欢就好。某只下属是完全的主子最大型。 “主子喝完汤再见属下吧,破浪在外面烤肉,属下不放心。”嗯,按照主子的高要求,这个时候应该去给兔肉放作料了。否则,到时候烤出来的兔子,不合他家主子的胃口怎么办? “放这里。”景王指了指案几,连伸手去接一下的功夫都免了。反正,有人会送过来,他干嘛要自己动手?他好歹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一国王爷好不好? 某王爷是完全的愤世嫉俗了,没想到只是煮了一锅汤,他家王妃的注意力就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倚剑似乎也察觉到了某王爷的怨气,主动放下汤就掀开车帘子出去了。临晚镜是乐呵呵地又端起了下一碗汤喝,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夫君的黑脸。等她喝够了汤,那边倚剑又把烤好的兔肉片了一碟拿进来,她只要负责吃就好了。 夙郁流景一边喝汤,一边优雅地吃着烤野兔。嗯,味道确实不错,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四个人,吃饱喝足,已经是夜幕四合了。 收拾好东西,破浪进来见他家王爷。小破浪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在野外做饭的辛酸。整个脸都搞花了,眼睛还给熏哭了好几回,不过表情还算镇定。见他家王爷面色尚可,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可要现在立刻赶路?” “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再出发。” “走官道还是——”山林?这山林如果用马车赶路,似乎太为难马车了。 “官道!”猫在景王怀里的小女人忽而插嘴。 “这,如果走官道的话,势必还会碰上黑衣人。”截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的人马都还没弄清楚,一定要去冒险吗? “怕什么!他们敢来,老娘就敢杀!”那些小兔崽子,来一个她就杀一个,来两个她能杀一双!不是临晚镜吹牛,是她本来就是杀手出身,最不怕的就是杀人。对于她来说,杀人还真的跟切西瓜没什么区别。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虽然功夫都还算可以,总有寡不敌众的时候。破浪欲言又止。何况,现在王妃还受了伤,又有了身孕,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觉得王爷是会扒了他们的皮的! “小破浪,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有点畏首畏尾的呢?”临晚镜伸出一根食指,摇晃两下,“你家英明神武的王妃已经安排好了人在暗处保护我们。之后我们上路,只顾走就是了。他们会在暗中清理掉那些埋伏的钉子。” “王妃,您真厉害!”破浪言不由衷,他只想在心里嘀咕一句。其实他虽然看着挺年轻,其实比王妃要大个十多岁吧,怎么王妃称呼他为“小子”的时候,总有种他自己比她小的感觉呢? 后来每每想起这个问题,乘风给他的答案就是——王妃身份在他们之上,所以,有那个霸气侧漏的本事! “去外面歇着吧,按照王妃说的做。” “是。”虽然王妃说的话,他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可他家王爷开了口,破浪就只能乖乖离开了。 等他下了马车,景王才看向怀里的小女人。 “咳,阿景,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不要这么严肃啦。看起来怪渗人的。”他这样面色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 “镜儿,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自称老娘。”老娘,老娘,怎么有种他娶的不是侯府千金,而是山上的土匪头子?那他算娶了个压寨夫人,还是他成了这丫头的压寨相公? “为什么呀?”自称老娘怎么了?这么霸气侧漏的称呼,她觉得很好啊。 “你是景王妃。”他意有所指。 她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装作不懂的样子:“所以呢?” “在外面若是被人家听见自称老娘,嗯,会很掉价。”是有掉价一说吧?他好像记得,这还是从她这里学来的新词儿。镜儿她的那个世界,太过奇特,这样的词语数不胜数。偏偏,怪里怪气的,还形容得很是贴切。 “噗,我不怕掉价。”她身价已经很高了好不好?就算整个夙郁王朝,都不一定有她这么有钱呢。就算掉一点价,也没关系的嘛。哈哈哈哈—— “额,有损皇室威严。”你是不怕,但若是被母后听见,估计要气得跳起来骂她了。这一次回去,总不能逃过去宫里请安的。不管什么原因,他和镜儿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进宫给太后请安,肯定会被人挑刺。她出的错越多,就越会被为难。在太后那里,明里总要给几分面子的。太后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不能做得太过。 “噗——阿景,你是在逗我吗?”皇室的威仪,不是装逼装出来的吗? 他严肃地看着她,没过片刻,又放柔了目光,叹了口气:“也罢,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在我面前,别那么称呼自己。跟自己的夫君还称老娘,你不觉得别扭吗?” 最终妥协的还是景王,临晚镜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却也点了头。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夫君,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在你面前自称臣妾,嗯?” 这样的称呼,才是真正的掉价呢! “我更爱你称呼我为夫君,称呼自己嘛,什么都可以。”算了,和她较真儿,她可以气死你! 两个人对于称呼的问题,都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只是,临晚镜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想起了喝药的事情。她是真的想磨死景王的。 “阿景,我给喝药了。”下午的药其实都没喝下去,还吐得个天昏地暗。喝了也是白喝了,可那药都开好了,总不能不喝吧? 药是熬好的现成的,只需要用内力温一温,就可以从药罐子里面倒出来直接喝了。可问题是,她到底该怎么喝,才不会吐出来呢? 一听她要喝药,景王第一反应便是皱眉。 “怎么还要喝?你忘了下午的教训了吗?”她吐成那样,他看着都替她难受,怎么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喝不了药就不喝,为难自己,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他? “我这还不是为了肚子里这只小崽子吗?我如果不喝药,他要是不长了怎么办?”临晚镜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其实,她更担心药物会对宝宝产生影响呢。可既然要保胎,自然是要喝药的。只怪现在风无定不在身边,如果风无定在,她就不用喝这么恶心的药了。直接让他把汤药做成丸子,再加点糖,不就ok了吗?可惜,那家伙该出现的时候怎么也不出现,害得她要喝这么苦的药,还要吐! “他难道在你肚子里就会喝药了?”他怎么没听说,哪个小崽子是喝药长大的?嗯,除了他。 “当然不是!但是,他可以吸收到营养!”保胎的药,应该会很有营养吧? 临晚镜如是想。咳,其实她对医学,还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妇产科嘛,就更不了解了。毕竟,她学过的是毒术不是医术,她学的是杀人,也不是救人。 “如果真的可以吸收到营养的话,那给你吃得好,他不也就长得好了?”哪里用得着吃什么保胎的药?据他所知,皇兄后宫里的那些妃子,很多都是怀孕的时候喝药喝死的。 “您真聪明。”她朝景王竖起了大拇指。很明显,有的东西是没办法沟通的。 不过,她坚持要喝药,景王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只能认命地用内力把药温好,然后,倒出一小碗。 “要不要加糖?”加块糖,喝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不行!我们不是大夫,不能随便往药里加东西。”特别是喂给肚子里的小崽子的,肯定要慎之又慎。 景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然后,把碗凑到自己嘴边,仰头往嘴里灌。从他喝药那动作来看,就知道人家是喝惯了的,没有任何反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喂喂喂,这药是给我喝的。是给娘喝的,爹喝了不管用!”临晚镜扑过去就要抢他手里的药碗,他喝完了,她喝什么? 夙郁流景一把摁住她,把她搂进怀里,然后固定她的小脑袋,找准了位置,唇覆上她的唇。 “唔——唔唔!”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只感觉一股苦涩的药水流进了她的嘴里,下意识地想吐,却碰到了他的舌。 他没管她苦不苦,直接来了个深吻。 她想吐!他吻! 她推!他继续吻! 一直吻到她从抗拒到顺从,再由顺从到给予他回应。 缠绵深吻,唇齿间都是药味儿。 可是很奇怪,明明是难喝得要死的药,明明是一闻就会吐的药。被他这样喂,那样缠绵地吻了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还想吐吗?”他停下来,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唇。再舔了舔自己的,有些意犹未尽。 她摇头,惊奇道:“不想了!” “那我们继续喝药!”他笑得勾魂。 她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不是在喝药,而是在被轻薄。 到时候,药没喝多少,唇却肿得不像样子了怎么办? “我,我可以自己喝。”她吞了吞口水,瞅了瞅药碗,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的样子。 “不是这样喂的效果最好?” “我自己喝比较快!” “你确定?”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确定!” “我是说你确定不会吐出来?” “确定!”她点头,又立马摇头,“不,不确定!” 肯定会吐出来的吧。那么难喝的药,只有眼前人才会喝得那么从容。 “镜儿,到底是会吐,还是不会吐?”他把她放好,让她的身子靠着马车壁。 “应该,大概,也许,不确定吧。”肯定会吐的好不好! “那你想自己喝药,还是为夫喂你?”他一只手摩挲着她微肿的唇,好像,是太娇嫩了些。 “喂喂喂!你喂还不成吗?”她把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把自己的唇往他跟前凑。不让他喂,自己喝就得吐死。为了肚子里都小崽子,她忍了! 哼,夙郁流景,你小心点,别有一天栽在老娘手里!某女还在心里愤愤不平。 “乖。”他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然后继续喂药工作! 那么一小碗药,他们愣是喂了将近半个时辰。非要两人都折腾得欲火焚身,才肯各自偃旗息鼓。景王是本来被撩拨得不行,而临晚镜是纯粹地自己找屎! 好在,倚剑和破浪轮番守夜,精力都放在了外面林子里,没空偷听他们的墙角。咳,不对,是马车角。 两个时辰之后的赶路,临晚镜在景王怀里睡得比猪还沉。某王爷搂着媳妇儿,双目微微眯起,并没有陷入沉睡。脸上挂着一抹笑,怎么看怎么阴险。 倚剑和破浪轮流驾车,不驾车的那个就被允许留在马车里休息。第一个轮到倚剑,他坐在马车最外面闭目养神。 兴许是因为夜晚,他们一路上都过得很平静。没有人偷袭,甚至,连个骚扰他们的人都没有出现。其实一方面是因为确实深夜,很多人都需要休息。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无影楼的人赶到了。他们在暗处支援,也在暗处为他们清路。但凡形迹可疑的,都被列为怀疑对象抓了起来,等到景王他们的马车过去之后再视情况而定。还有昨天那批黑衣人,被连夜赶来的无影楼的人灭了个连渣都不剩。 可惜,没能留下活口,所以也无法问出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第二天晌午十分,临晚镜才从睡梦中醒过来。这个时候,无影楼的人已经清理掉了沿途的第三批埋伏之人。绝氏兄弟的老大也赶到了。 实际上,他是从听闻侯府变故开始,就从凤离国出发,准备前往榕城与临晚镜汇合。绝无心的武功算不上最高的,却擅谋略。绝三儿来不及赶来,被绝无心一个命令留在了燕都。他自己却连夜赶路跑了过来。 临晚镜醒后,第一反应就是马车里多了个人。再一看,绝无心正对她笑呢。 绝无心看起来就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公子。他是无影楼面儿上的主子,公开的楼主代言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有一定威信的。人家说,看着他挺温和,实际上最是心狠手辣。是最不能小觑的! “无心,你什么时候来的?”临晚镜迷迷糊糊地揉眼睛。景王在一旁睡着了,好在她声音也比较小,没有弄醒他。 “就在今早。”绝无心上下打量了一下临晚镜,见她确实没什么地方受伤,才稍微放下心来。 就在他回话的时候,放在临晚镜腰间的手动了动,她身后的男人也随着醒了过来。 夙郁流景没见过绝无心。绝无心轻功虽然称不上天下第一,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今早上马车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人颠簸了一夜,那个时候睡得最熟,也没人发现他。 此时乍一见个陌生男人,原本睡得有些意犹未尽的夙郁流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警惕地看着绝无心,在确认对方并没有敌意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放松。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自家王妃正盯着人家笑。一看就是认识的! “娘子,这位是?”宣示主权似的霸占着她的纤腰,又是这样的称呼。连反应迟钝的临晚镜都察觉到了景王又在吃醋,何况是聪明的绝无心。 “在下绝无心。”没有用“属下”二字,绝氏三兄弟是被临晚镜冠以了“绝”这个姓氏的,是当之无愧的绝谷之人。是她的家人! “不管你有没有心,她已是本王的王妃。” 哟呵,直接连委婉都省去了,可谓是开门见山呐! “王爷似乎误会了什么。”他对主子,自然是有心的!一辈子的忠心嘛! 夙郁流景才不想听他说话,他只看向怀里的人儿。 “阿景,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他是我的人。”临晚镜无奈笑道。 “嗯?”夙郁流景危险地眯起眸子。什么叫做她的人?这不是让他更心生警惕吗? 临晚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在这样小气吧啦的男人面前,还真是不能说带有让人误会性的言辞。她清了清嗓子,笑里都带上了谄媚:“咳,他是我无影楼的人。就像你皇兄和我爹的关系。” 这种比喻,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她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景王更是觉得这个叫绝无心的男人应该防着。听自家小妻子的那口气,似乎很信赖这个男人!他皇兄和岳父大人是什么关系? 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不过,面儿上景王也是不动声色,笑得尊贵优雅:“原来是镜儿的得力属下,幸会。” “王爷说笑了,绝某不过是替主子打理无影楼罢了。”称不得什么得力不得力。 他手上经营的是整个无影楼,嗯,主要的还是做杀人越货的买卖。还负责为无影楼培养精英! “无心,你来得这么早,是从哪里赶来的?”临晚镜为了防止二人打起来,赶紧岔开话题。 绝无心这小子,可不像绝三儿那么实诚。比绝二其实还要阴险。她不是不相信阿景,而是,实在太过了解无心。所以,不想让他们俩刀里来剑里去的。 “凤离国那边。” “什么时候听说的燕都之事。”都两天了,实际上临晚镜对燕都的事儿还不是很了解。只能说,燕都这次的变故,是真的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才从海天一色回来,气儿都没歇上一口,就陡然听闻噩耗了。 “已经有几天了。大约是在你们去海天一色的时候,你们一从海上出发,那边觞帝就对侯府和右相府动了手。说起来,你们离开燕都之前就没有发现觞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思来想去,也只有觞帝不对劲可以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了。 不说绝无心想着临晚镜,所以才不相信定国侯和右相会通敌卖国。就连夙郁的百姓们,也不相信他们敬重的定国侯和少年丞相会通敌卖国。 要知道,那位倾城公主之前可是要嫁给景王的!人家指名道姓,要抢定国侯的女婿,定国侯是傻了才会和倾城公主合作呢!按照逻辑,就算右相会通敌卖国,定国侯也不会。 谁也没忘记,几十年前就和凤离国君结下仇怨的可是临鼎天!当年若非他单枪匹马闯人家的皇城,把人家凤离皇吓得小便失禁,又把这件事大肆宣扬,闹得龙腾大陆人尽皆知,人家凤离皇会那么恨他?凤离皇和夙郁仇最大的,就是临鼎天!所以,天下人都宁愿相信是苏幕遮一个人通敌卖国,都不会相信凤离皇会和定国侯走上一条船。 这两人,分明是水火不容的死敌好不好! 当年那被吓得小便失禁,那仇多深呐!一国之君受辱,凤离皇这辈子做梦都不会放过临鼎天的。据说,咳,只是据说哈。凤离皇的妃子侍寝,半夜听凤离皇说梦话,在梦里,凤离皇都在对人家夙郁的定国侯喊打喊杀。 说出来,真是笑死个人。 凤离皇就算选一个夙郁的皇子合作,也不会和死敌合作的好不好? 再说,临鼎天如果真的有反叛之心,就和右相练手霸占朝纲不就好了?一个文一个武,这两人哪里还需要通敌卖国?与其人外人瓜分了夙郁,他们还不如揭竿而起自己干! “我爹,和右相,通敌卖国的罪名是怎么落实的?”一下子就通敌卖国了,这罪名,会不会来得太陡了? “是有人弹劾。” “谁的人?” “安王。” “大皇子?那家伙没事弹劾我爹做什么?我爹又没有支持太子!我爹和右相可都是觞帝的死忠粉!弹劾他们俩,不就是等于在弹劾觞帝吗?” “大家都这么认为。据说当时觞帝震怒,还把那位弹劾的官员打了二十大板。结果,第二天就在倾城公主的嫁妆中发现了他的两位亲信通敌卖国的证据。”他给了临晚镜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可想而知,被自己的亲信打脸,这么严重的事情,觞帝肯定得严肃处理。 “觞帝一怒之下,命人把定国侯和右相打入天牢。然后封了侯府和苏府。软禁了太子妃,也变相地削弱了太子的势力。还有,出了通缉令,通缉你哥哥和你侄子。” “我侄子不在府中吗?”临晚镜诧异了一下,小狼崽儿跑哪里去了?不是应该在侯府吗? “似乎是不在的。”这个他倒是没怎么注意。好像是被司棋她们带出去了吧。 “然后呢?朝堂上什么反应?” “自然是一片哗然。觞帝雷霆之怒,朝堂上下莫不人人自危。太子势弱,安王势大,纪贵嫔恢复贵妃位份,花才人晋升为了婕妤。” “什么鬼,那两女人怎么一下子窜出来了?”等等,她好像察觉了什么不对。 “纪茯苓复位就算了,花弄莲怎么也跟着闹腾起来?”她走的时候,宫里还没传出有关花弄莲怀孕的消息,所以临晚镜自然是不知道花弄莲是怎么回事。 “母凭子贵。” 两个女人,大抵都是母凭子贵吧。 “太后呢?”她爹被打入天牢,最得瑟的便是太后那个老妖婆吧? “太后娘娘似乎试图为右相和定国侯求情,不过皇上拒见了她。”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按照以往的资料来看,太后和自家主子的爹可是一直呛声的敌人,怎么一下子,她还肯为他求情了? 临晚镜倒是马上脑海里浮现了一出太后娘娘爱她家老爹爱得死去活来的戏码,然后就是,嗯,还是算了。她娘亲都回来了,太后那老妖婆肯定不可能抢得过她家美貌娘亲的。 “对了,凤离三十万大军压境,边关战事如何?” “实际上,三十万大军还并未压境,边关现在只是两军备战状态。凤离想要短期之内集结三十万大军前往边关,至少还要五六天时间。”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纪家军现在应该还应付得过来。这个倒是不用她操心,只是觞帝那里。她扭头看向景王,这毕竟是他家皇兄。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作出如此决策,都是有损国体的。这样一来,只怕他千古一帝的梦想就要破灭了。这些年觞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本来很高大的,连上次对闻人家族赶尽杀绝都没能让老百姓对他负面评价超过正面,可这一次,就不一定了。 最关键的是,觞帝可能受人控制了,他幕后的人是谁? 定国侯和右相入狱,太子式微,安王冒头,后宫太后都受到了冷遇,偏偏纪茯苓和花弄莲又受宠了起来。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两个女人,一个安王。 等等,后宫里纪茯苓和花弄莲本来走得就近,安王和他们又是一起的。会不会—— “对了,还有一点。战王被派往迎风关,挂帅!” “你说什么?”临晚镜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战王挂帅,那纪大将军干什么吃? 战王虽然也是骁勇善战的沙场英雄,声名在外。可是比起纪大将军,还是差远了吧?他的才能,率领西北那十万大军可以,可若是迎风关那边,他这不是要被纪家军挤兑成狗吗? 这局势,怎一个混乱了得! “我还没说完。”绝无心看着她笑了笑,“本来觞帝是要战王挂帅的,可他娘誓死不愿意儿子这次去边关挂帅。跪在羲和殿外求了一天一夜,觞帝才同意把挂帅改为监军。” “这不是荒唐吗?”如果是别的军队,确实需要一个监军,可若是纪家军,派个监军去,还是个皇子,那就是个不确定因素! 艾玛,这个朝堂太乱,她要静静。 景王也一直沉默不语,似乎被绝无心带来的消息给吓懵了。 大家都一路无话,在听到那些情况之后,脸色均是一脸凝重。 不过片刻,外面就开始变天了。阳光明媚的三月里,突然变得春雷阵阵,天空中一片乌黑,狂风大作。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题外话------ 在我的死皮赖脸之下,终于有几只留言了…但是,总赶脚乃们夸得不明显哇。 ☆、【047】十日后斩首示众 外面狂风大作,随之而来的是暴雨倾盆。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那些刚刚抽出新芽的树枝都被大雨压弯了腰。 “不用在外面驾车了,直接进来吧。”临晚镜把被子盖上,然后又让在外面驾车的破浪进来。 这么大的雨,如果还让破浪童鞋在外面驾车,不出三分钟就会被林成狗的。 “不用驾车,那马拉着乱走怎么办?”破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钻进马车里。外面雨可真大,才开始下,就淋了他一身的水。 “咳,不用担心,只要没有意外,它们自己都会走。”她家的宝贝骏马自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如果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那要它们何用? “……”破浪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既然您的马知道路,那为什么还要我们轮流在外面驾车呢? 临晚镜想,他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让人轮流在外面驾车,可不是为了挑路,而是为了注意外面的情况。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完全靠马,怎么行? “看这天气,马儿也会受凉的。我们寻个地方躲一躲雨再继续赶路吧。”临晚镜撩开旁边的车窗,往外面望了望,“无心,你到时候再详细和我们说一说现在燕都的情况。” “嗯。”绝无心点了点头。他匆匆赶过来与自家主子汇合,可不就是为了让她早点了解夙郁现在的情况,然后想出对策么。 夙郁皇宫里,觞帝坐在怜玉轩里,花弄莲依偎在他怀里。 “陛下,今天可是初一呢,您应该去皇后娘娘的栖梧殿。”花弄莲的手慢慢移上觞帝的胸口,唇角勾起一抹坏笑。皇后娘娘已经连续几天被拦在羲和殿外,皇上因为太子妃之事迁怒皇后,已经是众人皆知。 “莲儿想让朕去皇后宫里?”觞帝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幽深。那语调里,都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如果怀里的女人真的想要把他往别人那里推,那也应该让他去茯苓那里才对。而非,那个无趣的皇后!端庄,高贵,优雅有什么用?太无趣的女人,他可不喜欢! “陛下明明知道,莲儿哪里也不想您去,巴不得时时刻刻霸占君王怀!可惜,您不肯给莲儿这个机会。”虽然被捏痛了下巴,花弄莲依旧媚眼如丝地看着觞帝。那一双妖媚的眼,仿若要勾走男人的精魂! “莲儿。”觞帝忽地咬住她的唇,眸底幽暗一片,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威胁,“你最好知道自己是谁。如果你不能找准自己的位置,朕不介意教教你!” 花弄莲神色一变,立马跪在了地上,眼睛里的妩媚一瞬间变成了楚楚可怜:“请陛下恕罪,莲儿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不知道?嗯?”他俯身,捏住她下巴的手开始收紧。眼前的女人确实很美,一张小脸儿,进可魅惑君王,退可装模作样。而且,演技还不错,连精明的太后都被她蒙蔽了。可惜,他身边的女人,他最看重的仍然是茯苓。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想要从爱,他可以给。可是,想要压在纪茯苓头上,那也得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可是纪姐姐又和陛下说了什么?”花弄莲小心翼翼地猜测着。她知道,自己从爱上眼前的男人那一天起,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花家小姐了。她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个纪茯苓。哪怕,以后会后宫三千,坐拥天下!她只想做他的一个枕边人而已。弱水三千,他不能只取一瓢,她却可以只做那一瓢! 只要,他还要,她便可以给! “她会和朕说什么?”觞帝俯下身子,直视花弄莲,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不管陛下信不信,莲儿永远不会和纪姐姐争那个位置的。莲儿只想待在陛下身边,只要每天能够见到陛下就够了。”花弄莲只差赌咒发誓,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真的是惹人怜爱。 觞帝却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松开手,把她顺势推倒在地。 “你以为茯苓和你一样,会在朕身边乱嚼舌根吗?她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而你,也不要再自不量力了!”他转身,大踏步走出怜玉轩的大门,“你要记住,安分守己,好好养胎,朕身边就有你的一席之地。可若是你敢和茯苓作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花弄莲轻轻地笑,眼角的泪痕都没干。 没说完又怎么样?威胁的话,不外乎那么几句。最多,就是一个字——死! 哦,不对,按照纪茯苓的手段,她可能会生不如死。 只是,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她花弄莲又有什么不好?没有纪茯苓漂亮吗?没有她懂事吗?还是说,因为她有个儿子! 一想到孩子,花弄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肚子微微凸起。如果不是选了一套紧身一些的衣裳,根本看不出怀孕。这个孩子,也是他的。他如果真的喜欢孩子,她也可以为他生很多很多。所以,纪茯苓并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对不对? 如果是因为孩子—— 如果他真的爱孩子—— 花弄莲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怜玉轩大门,笑容阴冷。他喜欢孩子就好!怕就怕他不喜欢! 太后的安宁宫里,她卧病不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脸病容。已经是第三天了,自从被皇上拒见于羲和殿,太后娘娘就病了。满屋子的宫人都是一脸愁容。 太后都病了三天了,皇上竟然没过来看过一眼。宫人们无法揣测圣意,却又觉得觞帝这一次的做法太过诡异。就算陛下再怎么迁怒,也没有置太后娘娘于病榻不顾的道理啊。 “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喜儿原本是跪在太后的床榻边,见太后娘娘悠悠转醒,立马惊喜地呼喊起来。 太后娘娘扭过头来,四下里寻找着什么。过了半晌,她才问道:“小常子呢?” “常公公去怜玉轩了。” “他去怜玉轩做什么?”太后娘娘面色一愣,这些日子,她完全不知道花弄莲那个小蹄子用了什么手段得宠了。她是很喜欢那丫头,却不喜欢有人超脱了她的掌控。那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难道,真的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获得了龙宠?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里透着诡异。 关键是,最近陛下频频进出的就只有花弄莲的怜玉轩和纪茯苓的芙蓉宫。这两个女人,原本又走得那样近,现在却是斗得水火不容。这皇宫里还有没有一天清净日子了! “听说,陛下在怜玉轩。”喜儿迟疑道。 说起陛下,她脸色有些难看。这三天陛下竟然都没过来看过太后,简直是不可原谅! 对于重孝的夙郁皇族,这可是大事! “陛下?”太后娘娘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哀家昏迷了多久?” “太后娘娘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三天,御医频频进出安宁宫,却都是无功而返,期间更是只有皇后娘娘还每日前来看望太后,其他人嫔妃,似乎都人人自危,不敢踏出自己的寝殿半步! “三天?”太后娘娘又是一愣,“怎么这么久?” “是啊!奴婢也纳闷儿呢,偏偏陈太医说您只是受了惊吓,身子并无大碍。至于为何迟迟不醒,大概跟您昏迷过去的原因有关。可是,奴婢都好好地陪在太后身边,您怎么会受了惊吓呢?” “你说什么?”太后娘娘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就差冲过去揪住喜儿的衣领了,“你是说,你这几天,都陪在哀家身边?” “是啊。” “包括哀家去羲和殿那日吗?” “是呀。”喜儿只觉得莫名其妙,太后娘娘去羲和殿,不是她一起跟着的吗? “那你可知,哀家去羲和殿之后,是怎么回的安宁宫?” “是小顺子派人送回来的。皇上不肯见您,您在羲和殿不肯走。所以——”小顺子就派人把太后送回来了。 “那我们走的是哪条路?” “自然是走的——”喜儿想了想,“那天,小顺子派的人领着我们走的是——” 她好像不记得了,怎么会不记得呢?不是和平时一样走的御花园那边回安宁宫吗? “是不是走的怜玉轩,是不是经过了华妃的寝宫?” “华妃娘娘的寝宫?哪里来的华妃娘娘啊?”喜儿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她根本不知道陛下的后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华妃。 “华妃,哈哈,你竟然不知道华妃!” 太后娘娘疯狂地大笑起来。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闵月华啊闵月华,你看看,这后宫里终于将你除名了!连哀家身边的宫女,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得意什么?你有什么资本向哀家炫耀?你凭什么和哀家抢? 你抢不过哀家!你的儿子也抢不过哀家的儿子! 哀家当年是国公府的小姐,你不过一个江湖出生的山野村妇。哀家的儿子是当今圣上,你的儿子,却早就葬身火海!哀家现在儿孙满堂,而你,和你的儿子只有在地底下去相聚!先帝,哈哈哈哈,尽管先帝在驾崩的时候要求的是与你合葬,可哀家才是他的皇后!哀家才是他的皇后! 太后娘娘笑得疯狂,喜儿完全是不明所以。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她是完全被吓着了,又不敢去扯太后的衣裳,只能一边哭一边喊,“您究竟是怎么了?莫非真的像王太医说的那样,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成?” “胡说八道!” 太后一脚踹开喜儿,怒视着她:“哀家怎么可能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后宫里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没有长留人间的鬼!” 包括闵月华,也没有长留人间的道理!她一定是自己在吓自己。 “是是是,奴婢胡说,奴婢胡说。您不要生气了,您这才刚刚醒呢,快躺下歇着吧!”喜儿是要被她给吓哭了。 太后这是怎么了?怎么反应如此激烈? “扶哀家出去走走!”都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还让她去躺着做什么? “是,奴婢这就扶您出去走走。”喜儿不敢再怠慢,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太后娘娘的手,“娘娘可要去御花园走走?春天到了,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可漂亮了。” “你去看了的?”太后娘娘冷眼看喜儿,她现在是心气儿不顺,见谁刺谁。 “奴婢一直守着娘娘,怎么可能偷跑去御花园呢。都是十公主说的,公主昨天还来看太后了。”说着,喜儿指了指太后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的花,“您瞧,这是十公主带过来的,她说——” 原本说得好好儿的,喜儿却立马住了嘴。 可她不说,太后娘娘偏偏起了兴趣:“那丫头说什么?” “她说,她说,看病人要带鲜花。收到鲜花的人,会很快变好,心情也会很美好的。” “哦?这是那丫头说的?”太后娘娘果然脸上露出了笑意,没想到那小丫头还挺聪明的。 “当然了。小公主现在可懂事了,昭华娘娘都说,这是——” “是什么?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今天说话老是吞吞吐吐的!”太后娘娘瞪她一眼。 “昭华娘娘说,这是临小姐。哦,不是,是景王妃教导得好。”提起临晚镜的时候,喜儿觉得自己心肝儿都在颤抖,生怕太后娘娘一个生气,又要踹她一脚。 “哼!”太后娘娘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原来是她教的!也只有那个胸无点墨的女人,才会教小孩子胡说八道!” 您刚刚明明还夸小公主聪明呢。喜儿在心里默默地为景王妃鸣不平。 其实,她觉得景王妃挺好的。人美,心好,关键是,她见谁都是一脸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善良可亲。就是不知道太后为何总是不喜欢她。兴许,是因为定国侯的关系,所以太后娘娘才不喜欢景王妃的? “怎么?你不赞同哀家的说法?”见喜儿不吭声,太后娘娘立马不高兴了。 “没,没有。奴婢只是觉得,景王妃似乎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至少,在她眼中的景王妃不是那种胸无点墨的女人。 “确实不一样,她比外面传言中的更惹人嫌!”太后似乎并不想多提起临晚镜。在外面没走几步,她就嫌累了,然后开始问小常子怎么还没回来。 对于变得阴阳怪气的太后娘娘,喜儿几乎有些招架不住。等到常公公回来,她才终于松了口。 常公公回来不再和以前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反而有点像丧家之犬。他脸上还多了个巴掌印,整个左脸都肿起来了。足见,打他的人是有多用力。 “小常子,你这是怎么了?”常公公跟着太后娘娘好多年,他一出现,立马引起了太后的注意。特别是那边肿起来的脸,看起来特渗人好吗? “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常公公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是歪着的,他说话都不利索了。看见太后醒来,常公公几乎激动得快哭出来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太后板着个脸,“谁打的!” “奴才的脸没什么,太后娘娘您的身体怎么样了?”他捂着自己的脸,好疼! “哀家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谁打的?”太后扯开他捂着左脸的手,眼底一片阴冷。打常公公的脸,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谁不知道,常公公跟在她身边多年,代表的就是她?连皇后那边,都会因为她而给小常子几分面子,还有谁敢动他? “这——”常公公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说自己是被谁打的,“娘娘您就别问了,奴才这脸,敷点药就没事了。不劳您操心。” “小常子,连你也不听哀家的话了是不是?哀家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打的!” 敢打她的脸,这后宫是要翻天了不成? “刚才喜儿说你去了怜玉轩,难不成,花弄莲还敢仗着自己怀孕就打哀家的人?”怜玉轩住着的可不就是花弄莲,后宫里怀孕的女人恃宠而骄的多了去了。可是像她这样一怀孕就敢跟太后作对的人,几乎还没出生呢! “不,不是。不是在怜玉轩。”常公公摇着头,一咬牙,干脆一股脑儿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方才,他去怜玉轩的时候,陛下已经离开了。听花婕妤说,陛下去了纪贵妃的芙蓉宫。于是,他跟着跑去芙蓉宫。可是,芙蓉宫里的宫人现在得瑟得仿佛后宫就只有他们家主子一个人了。他自然是看不过去,便出言教训了几句。 结果,可想而知—— “皇上果真在芙蓉宫?”太后娘娘沉声问,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觞儿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就算再怎么宠妃子,也会做到雨露均沾。现在,皇后失宠,他就在后宫专宠纪茯苓一人了?可若是专宠纪茯苓,是为了什么呢? 纪将军那边倒是情况危急,凤离三十万大军压境,纪大将军挂帅对敌。可是,若真的是为了纪家而专宠纪茯苓,那他又怎么会派战王当监军,去打纪家的脸?纪家男儿都有血性,岂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沾沾自喜?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做法,及恕那人可不见得会感激! 不要说后宫,如今连朝堂的局势,她也看不懂了。 “皇上当时就在贵妃娘娘旁边。”看着他被打,皇上一句话也没说。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任由贵妃娘娘胡作非为的感觉。 这一次贵妃娘娘复宠,连带着安王也受皇上重视了。朝堂上已经流出一些不堪的言论。说什么太子要被废除,安王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常公公不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可他脸上是真的疼! 纪茯苓可是会武功的,将门之后,那巴掌打下来,他整个脸肿得跟猪头似的了!而且,纪贵妃还用眼神告诉他,这样打他已经是轻的了。 “他没有阻止?”太后娘娘彻底怒了。这真的是儿子在公然打她的脸了。 “陛下现在重视贵妃,兴许,是有什么苦衷吧。”常公公赶紧宽慰太后娘娘。 最大的苦衷便是现在的内忧外患了,陛下如果真的有苦衷,那就是为了夙郁江山。他一张脸,跟江山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哼!他能有什么苦衷?把个女人宠上天,连哀家的脸都敢打了!”太后娘娘气得不行,也不管常公公怎么说,她就是气不过,“摆驾芙蓉宫,哀家倒是想看看,纪茯苓是要反天了不成!” “太后娘娘,您不能去啊。您现在才刚刚醒,身子还虚着呢。就算不满贵妃娘娘的做法,您好歹也等上一等。”常公公立马拉住太后,然后附在她耳边悄声说着。 许久,太后娘娘才平息过来。依旧虎着一张脸:“既然连你都为她求情,哀家现在就不过去了。她总有落在哀家手里的一天!现在去让御膳房准备吃的,哀家要用膳!” “好嘞!奴才这就去!”见劝好了太后,常公公终于也笑了。 现在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一片乌烟瘴气,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想念景王。 王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您要是再不回来,整个夙郁都要变了!在关键时刻,想到景王的不止他一个人。 还有一些朝中重臣,太子一党的,基本上都在盼着景王回朝。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景王不回来,只怕定国侯和右相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他们若是被处置,整个江湖朝堂都要震动。 毕竟,定国侯可不只是在朝堂上有威信,在江湖上,他更是积威甚久! 左相萧韫,帝师郭老,都在等着景王回朝。甚至都派出了很多手下,在默默地寻找景王的下落。 当然,有雪中送炭的便有落井下石的。那些平日里被定国侯欺负狠了的人,这次恨不得跳起来喊打喊杀。不仅如此,还有人提出了应该斩草除根。反正通敌卖国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不趁此机会把临家一网打尽,便会后患无穷。 每天早朝的时候,大臣们几乎都是一分为二在争论着关于定国侯和右相的处置问题。另一部分中立的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默不作声。不管别的大臣怎么拉他们入各自阵营,他们都巍然不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呼喊,无影楼和景王府的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消息。景王和景王妃都已经在回夙郁的路上了,陆陆续续的,有消息传出燕都,又有消息进来。两边的人马都在积极地走动着。 正在常公公被打的第二天,皇上在朝堂上宣布了对定国侯和右相的处置。 定国侯被削除爵位,右相被削除官职,贬为庶民。十日之后问斩于闹市!查封定国侯府和苏府,两府上下,男的充军,女的沦为官妓。全国通缉侯府大公子临晚照,孙子闻人初静。至于已经成为景王妃的临大小姐,暂时不作处理。就像太子妃,只是被软禁在东宫,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处罚。 一夜之间,几乎天地巨变。太子的东宫也由昔日的繁花转为凄凉。 在这个时候,还敢不怕死地往东宫跑的,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九皇子夙郁惜扬了。 “二哥,你怎么都不劝劝父皇!”九皇子一来就是抱怨太子。 太子手上拿着书卷,似乎并没有很诧异九皇子的出现。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候,能够如此没心没肺到处走的,也就是小九了。反正,他没有野心,朝堂上下也没人会找他麻烦。就连父皇,也顶多是不肯见他,并没有过多地责备他。 “二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得进去这些闲书?”九皇子非常愤怒,冲过去一把扯过太子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不然呢?你让我怎么做?”太子无奈地掀起眼皮,看向他。 “二哥,你是太子,这个时候应该发挥你的作用!” “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可是,现在又有谁愿意听本宫说话?你看,本宫的书房,你想进就进了。本宫在看书,你说抢就抢了。”他无奈地摊摊手,表示自己这个太子已经没有威信可言。 “二哥!你明明可以阻止的!我看父皇是疯了,外面都在传他要亲自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呢!”问题是,自己的手臂砍了就砍了吧,为什么连为太子培养的人都要一锅端?难道,真的如外界所说,父皇要换储君? “你胡说什么呢?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父皇行事怎样,轮不到你我当儿臣的来说!”太子敲了一下九皇子的脑袋,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这小子是完全的口不择言了。这里虽然是东宫,他却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忠心耿耿。万一,这话被人传进了父皇的耳朵里,按照父皇现在的脾气,指不定会给小九安个什么罪名呢。 “我知道,你就是死脑筋,向着父皇吧!看父皇到时候也一道圣旨夺了你的太子之位怎么办!”九皇子一脸的不高兴。相比大哥,他自然是更喜欢二哥的。相比安王一党的小人当道,他也更喜欢右相和定国侯。临晚镜那丫头若是回来,发现自己的家都没了,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子呢。 “小九!”太子眸色一冷,几乎是声色俱厉,“你当真是忘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话可以乱说吗?你表哥都是怎么教你的?” 这小子天天跟着明日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没脑子的蠢样?在皇家,像他这个样子,若是没了父皇的庇护,还能活下去吗? “二哥,你不要凶我,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想想,我娘和纪贵妃至少是好姐妹。我外祖家也是摆明了要支持安王的,若是定国侯和右相倒了,你可就要孤军奋战了。我不怕死,我就是觉得你死了挺可惜的。” “……”太子殿下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崩溃。 如果不是他大度,换做安王,今儿个就得给小九治一个不敬之最了。若他日真的登上大保,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什么叫做“我不怕死,我就是觉得你死了挺可惜的”? 见太子没有回话,九皇子决定下一剂猛药:“二哥,其实,你觉不觉得,父皇这些日子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太子抬起头看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捂住他嘴的打算。 “你看,他以前着重培养的明明是你,现在却忽而重视起大哥来了。而且,以前他把定国侯当成心腹,在朝堂上最倚重的就是他,现在却是说杀就杀。还有,你看右相苏幕遮。苏幕遮可是父皇一手培养起来的,现在也是,感觉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就好像——” “像什么?”太子挑了挑眉,心里想着,小九虽然看着实诚。其实,很聪明。把什么都看得分明,只是说话的方式,像现在这样,所以容易被人误以为他傻罢了。 “像被人掉包了似的。”九皇子挠了挠头,他是真的觉得,父皇已经不是父皇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压低了声音,“小九,你自己这么想,还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二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不是?”夙郁惜扬得意地笑,他就知道,二哥其实和他想得一样。父皇肯定是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蠢事! 嗯,如果不是被人掉包了,那就像临晚镜说的那样,脑子被门挤了。 “我没觉得你说得对。小九,这些话,你私下里跟二哥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在外面说,知不知道?”太子殿下再三嘱咐九皇子,待到送走九皇子,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九说,父皇被人掉包了?是他的想法,还是明日落的想法? 如果父皇真的不是父皇,那么他做出任何决策,太子都不觉得奇怪。而且,如果父皇真的被人取而代之了,那他现在该怎么做? “来人!” “殿下。” “父皇最近都见了些什么大臣?” “皇上最近几乎不怎么见朝中大臣,他说不想听到任何人为定国侯和右相求情。”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这——”跪在地上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才迟疑地问道,“太子您指的是哪方面?” “哪方面都要说!” “异常的举动不就是把定国侯和右相关起来,然后软禁太子妃……”他的言下之意便是,皇上的异常举动您都知道呢,殿下。 “后宫呢?”朝堂上的,是众所周知。那么后宫之中呢?他最近常在东宫,说的是软禁太子妃,其实还不是相当于把他软禁了? “后宫,自从花才人,不,花婕妤怀孕之后,皇上就经常去怜玉轩。另一个,去得最频繁的地方便是纪贵妃的芙蓉宫。昨天本来是初一,按照规矩,皇上应该歇在皇后那里的,可是,他先去了怜玉轩,又去了芙蓉宫,最后歇在了芙蓉宫。” “歇在了芙蓉宫。”太子殿下半眯起眸子,点了点头,“去查一下,近一个月,父皇有什么异样。” “是。” 是纪贵妃和花弄莲搞的鬼?太子想了想,似乎觉得很有可能。 没过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敲响。 “谁?” “殿下,是臣妾。”外面出声的是太子妃苏幕帘。 “帘儿?”太子停下笔,揉了揉眉心,“进来吧。” “殿下,这是我命厨房给您炖的鸡汤,您看您最近都瘦了。”苏幕帘款款而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她这几天见着太子都有点心不在焉,一方面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太子,另一方面有觉得自家哥哥的事情实在蹊跷。可是,都已经连累了太子,她也不好意思让太子去帮忙查。所以,到处派人在寻景王妃。 如果是景王妃在,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你瞎操心什么呢,本宫哪里瘦了?倒是你,这些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本宫也没顾得上你。帘儿,你还好吧?”太子赶紧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虽然他名义上是被太子妃连累,实际上,自己心里清楚。一旦父皇真的起了扶安王上位的心思,那太子妃就很有可能是受了他的连累。 “我倒是没什么,左右是在东宫。可是,哥哥的事情,还有定国侯之事,太过蹊跷。我始终想不通,哥哥和定国侯明明对父皇最是忠心,怎么转眼之下,就成了通敌卖国了呢?”苏幕帘把汤倒进碗里,端到太子的案前,有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起来。 最近太子太累,经常在书房里一熬就是通宵,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干着急。 “别说是你,本宫也没想通。”最想不通的,还是父皇的态度。前后差距太大,以前把他们捧上天,现在恨不得赶尽杀绝。一个过渡都没有,简直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节奏! “要是镜儿在就好了。”苏幕帘叹了口气,现在燕都人尽皆知,景王和景王妃出去游玩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好多人都在查他们的下落,但是都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镜儿?”太子殿下若有所思,“你说的是景王妃吧?” “对呀。你可别瞧不起景王妃。她之前虽然名声不好,但那都是别人乱传的。实际上,我觉得她不像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是苏幕帘自己的感受。没有人和她说过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临晚镜的气场和普通的闺阁小姐不一样。 “本宫没有瞧不起她。”临家的人,又有哪个是简单的?不过,帘儿能想到景王妃,他怎么就没想到小皇叔呢?小皇叔如果在的话,那父皇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吧? 想到这里,太子殿下立马高兴起来:“帘儿,你可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小皇婶儿?” 小皇叔如果想要隐藏行踪,他们找起来是比较困难。可若是能够联系得上小皇婶儿,那就好办多了。 “我就是不知道呢,如果能联系上她,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苏幕帘叹了口气。 见太子高兴的神色立马收了回去,苏幕帘宽慰道:“不过,殿下您不用担心。我哥他们十日后就要被问斩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 “你说得也是,不过,若是有人不想他们回燕都呢?” 若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那小皇叔他们还能如期赶回燕都吗?这才是太子所担心的问题。 “这——”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如果他们不能如期赶回来,或者,有人将他们困住了该怎么办? “好了,我们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小皇叔很聪明,小皇婶儿也不差。再不济,还有临家大公子。十几年前就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怎么可能没一点本事?” 太子在安慰苏幕帘,也同样是在安慰自己。现在他要做的是保护母后和东宫。父皇那边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动完了临家和苏家,下一个肯定就是轮到皇后和东宫了。 俗话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皇后娘娘确实为自家儿子寻了个好妻子。至少,在关键时刻没有落井下石,也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足以证明,苏幕帘确实堪当国母的重任。 太子忧心,皇后在宫里又何尝不是愁眉不展? “王爷的下落打听到了吗?”栖梧宫里,皇后娘娘一脸疲惫,连日里的变故让她实在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枕边人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是似的,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朝堂局势一边倒,太子这边的人一个个被远调或者除去,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有种预感,皇上不愿意见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她现在连栖梧宫都出不去。外面全是皇上的人守着,明里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软禁? “已经有眉目了。” “他们在哪里?”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娘娘不必担忧。王爷定然可以在十日之内赶回来!” “多谢你了。” 皇后娘娘疲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一抹笑容。 ------题外话------ 姑娘们,最近看得爽不爽呀,又是万更哦。 ☆、【048】无回宫魔音四使 “娘娘客气了,小人也是为了我家王爷。” 皇后娘娘对面坐着的,赫然是解连环。他有些不雅地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把破扇子。同样的造型,在柳残风做起来就如同谪仙,而在解连环手上,就跟济公和尚似的。 “有皇叔在,本宫就放心了。”皇后娘娘是真的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觞帝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对太子的态度摆在那里,很多摇摆不定的人都转投了安王。如果真的将定国侯和苏幕遮都斩首示众了,那朝廷就真的成了安王的天下了。安王一家独大,后宫中纪贵妃也是独霸帝王宠。她这个皇后岂不是要形同虚设,太子迟早也要被废除的。 她并不怕失势,却担心失势后那对狠毒的母子容不得她和太子。太子宅心仁厚,做事情始终欠缺了那么一点杀伐果决。若是王爷能够在关键时刻帮扶一把,他才有希望!原本她都快要绝望了,解先生却突然进宫。 他透露出来的消息,总算是宽了她的心。流景要回来了,只有十天,她等得起! 解连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有他家王爷在,皇后当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宫里的女人,未免太单纯了些?他家王爷确实是在赶回燕都,可也要看某些人会不会允许啊。他家王爷一路上所遭遇的截杀,他可不相信与芙蓉宫的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后宫里没有真正心思单纯的女人,也没有不想当皇后的妃子,更没有,不想儿子将来执掌天下权的母亲! 他不过是个传话的,来了又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十天时间,景王到底能不能赶回燕都,无意赌坊里已经开了赌局。不仅仅是燕都里有这个赌局,临晚镜他们不管走到哪座城,都能听到百姓们讨论这件事,都能看到各个赌坊甚至酒楼开设的赌局。 没想到大多数人竟然都对她家阿景寄予厚望的。都希望景王能在关键时刻出现,阻止这一场荒唐的大戏。 不断有江湖中人朝燕都聚拢,不为别的,只为在十天之后的闹市中能见定国侯最后一面。聚集在燕都的江湖人,要么是仰慕定国侯,要么是曾经受过临家的恩惠,要么就是为定国侯和右相苏幕遮鸣不平的。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一次定国侯和右相同时被斩首,那夙郁即将面临着的便是亡国!毕竟,没有哪个国家的皇帝会如此昏庸地同时斩断自己的左膀右臂。 当然,有的人也是相信觞帝搜出的通敌卖国的证据的,可是相信的人能有不信之人多吗?水火不容的二人,会合作?你当全夙郁的百姓都傻啊? 甚至,有的人已经做好了劫狱劫法场的准备。毕竟是少年封侯的临家家主,在江湖上的人气哪里会太差?何况,大家崇拜的还是当年单枪匹马闯凤离皇城,吓得凤离皇在城墙之上尿裤子的定国侯! 威武霸气有木有? 尽管他跋扈,嚣张又怎样?人家拥有傲视天下的资本,就算江山易主,换临鼎天来做,想来支持他的江湖人也不会少!至于百姓,百姓向来只想过安逸的生活,通敌卖国什么的,离他们都抬遥远。可是,当年定国侯是如何保家卫国的,却是家喻户晓。夙郁的半壁江山都是他保住的,夙郁皇有什么脸卸磨杀驴? 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在短短几天之内,几乎是家喻户晓。 不过,伴随着这些流言蜚语和夙郁混乱的局势,临晚镜几人没日没夜的赶路也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临晚镜本就有身孕,这孩子还不一定保得住,风无定究竟跑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只能说消息传了出去,红酥手能不能把他引来,都是个问号。她这几天一边翻看医书,一边替自己扎针。想要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不容易。舟车劳顿,临晚镜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景王不想她失望,一路走,还一路寻访名医。可没遇到一个有名望的大夫,都是建议她最好不要这个孩子的。虽然现在还好好的,可毕竟她之前受过重伤,连临晚镜自己也没办法保证这个孩子的健全。 “镜儿,如果你真的要这个孩子,就不要再赶路了!”迫不得已,景王只有严肃地和她谈。 “不赶路又能如何?如果他们把我抓走,威胁你,让你不许出现在燕都,那我爹和苏幕遮怎么办?” 他才不想管什么定国侯,苏幕遮,他只想管自家媳妇儿好不好!夙郁流景在内心抓狂,表面上却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他竟然是皇室的一员,对整个皇室都应该负责。何况,父皇临走之时,把那股势力都放在了他手里。换句话说,夙郁其实是双帝,一明一暗,觞帝是坐拥江山的明帝,而景王,掌控着夙郁王朝的整个暗势力。关键时刻,如果明帝成了昏君,暗帝可以负责决裁。 也就是如同华夏古代的清君侧。 “解连环那边来了消息,皇后形同被软禁,太后病了,卧床不起。太子和太子妃被软禁在东宫。现在后宫里纪贵妃一人独大,又冒出了个宠妃花弄莲,而朝堂之上,安王坐大,太子式微,战王已经前往迎风关。目前,还稍微自由一点的就是四皇子和九皇子。” 如果解连环的消息准确,那他必须再抓紧时间回燕都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临家上下也是人人自危,侯府被查封,初初跟在司棋身边,暂且无事。我无影楼的人已经做好两手准备。第一,迎接楼主归来;第二,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他们会劫狱,或者,劫法场!” “骁卫也做好准备了,不过,在没有确定皇兄真的被人控制,或者皇兄真的被人李代桃僵之时,有的势力我不能动用。”这才是最不确定的因素。 他试图和皇兄的龙卫联系,却不想现在龙卫只是寸步不离皇上身边,根本没机会和他们单独联系。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外面不断传来怪笑,几乎是响彻了整个客栈。临晚镜原本是窝在景王怀里,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皱起眉来。撑着身子,从景王怀里爬起来。 “你听到了吗?” 声音一阵儿比一阵儿大,一种笑声比一种笑声渗人。 “什么?”夙郁流景不明所以,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嘘”她把食指压在唇上,做出个噤声的动作,“你听,外面什么声音。”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这一次,景王终于听清楚了。他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把临晚镜护在身后。朝窗户那边望去,只见,窗外火光忽明忽暗,耳人影绰绰。夹杂着那些个诡异的笑声,显得格外恐怖。 “什么人,在那里故弄玄虚!”外面,是破浪的声音。 他们也听到了声音,并且立马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跑到景王他们房门外了。绝无心在敲门:“主子,你们没事吧?” “无心,你进来。”他们这几天入夜都是不脱衣服睡觉的,就是为了防止无止境的暗杀,遇到紧急情况,逃跑起来也方便。这是他们第二晚住客栈,没想到,就遇到了“鬼”! “主子,你们都起来了吗?”绝无心一边推开房门,一边询问。 “你们可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主子,那不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而是——”绝无心顿了顿,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断定。 “是什么?” “属下怀疑,那是无回宫的魔音四使!” “什么魔音四使?” “在无回宫,他们被称为魔音四使,在江湖上,他们被称为魔音四鬼。”绝无心一边坐下来替自己倒了杯茶,一边解释道,“魔音四鬼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他们四个人因为内力高强,所发出的笑声犹如魔音穿耳而得名。据说,他们若是用十成的内力发出笑声,就足以杀人。轻则头昏眼花两耳轰鸣,重则七窍流血,身体爆裂而亡。” “这么厉害?”临晚镜完全没想到,无回宫还有这样的狠角色。她以为,无回宫不过是隐居避世,浪得虚名罢了。就算真的很神奇,可那也只是过去。毕竟,无回宫处于半隐状态,江湖上很少再有无回宫之人作乱。而且,江湖人也寻不到无回宫的宫殿到建在什么地方。 “这个魔音四使,本王倒是也听说过。”景王亦是想起了自己之前需要九转还魂针法谱的时候,调查无回宫,就看见过关于这四人的介绍。 这四人行踪诡秘,魔音是他们最有杀伤力的武器。要对付他们,当真是要费些功夫。如果真的可以杀了他们,也算是一劳永逸。 “王爷也曾听说过?”绝无心诧异地看着景王,他可不认为,这位幽居王府的大爷会听说过很多江湖事。何况,江湖上最神秘的无回宫。他却不知道,景王的人曾经打到了无回宫的家门口。若非后来把人都调了回来,说不定现在已经把无回宫的位置公诸于世了。 “无回宫不是素有‘有来无回’支撑,天下皆知,阿景听说过也不奇怪。”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她大概知道夙郁流景是为什么知道无回宫的,“只是,那什么四鬼,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江湖上就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还有,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连无回宫的人都能请到? 无回宫四鬼,分明就是被人雇来要他们的命的!她可不相信,这四人是在给他们表演什么叫做——魔音穿耳。 “据说,至今无人能破他们的魔音,我们要不要走?” 打不赢,还可以逃命。反正,想要逃命,他们有的是办法。这四周可不止有无回宫的人,还有他们无影楼的人呢。要想拦四鬼,无影楼那么多人,还不行吗? “不走!走什么走?他们只有四个人,我们至少有四十个人呢!何况,魔音穿耳而已,把自己的耳朵堵住不就可以了?只是,我家宝宝怎么办?肚子里的宝宝不会听到那个声音晕过去吧?”临晚镜用发丝“划拉”一下,划开了被子,里面的棉花露了出来。 她扯起一把,往景王耳朵里塞。 “主子,您的意思是,用棉花把大家的耳朵都堵上,然后和他们拼了?” “不然呢?”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不行!”夙郁流景摇了摇头,把临晚镜塞进他耳朵里棉花又全部扯出来,“这个办法,不是没有人用过。可是,对于魔音四鬼的魔音来说,根本不管用。就算塞住耳朵,还是可以听见。” “这么神奇?”临晚镜又捡起棉花,塞进自己的耳朵里。果然,那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她真怀疑,那些人到底是发出了次声波还是什么鬼。 “魔音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功夫之一,想要破魔音,只有一个办法!”夙郁流景现在是无比庆幸自己曾经让骁一详细地调查过无回宫。对无回宫每个闻名江湖的人都有一定的了解。 “什么办法?” 临晚镜和绝无心都看着他,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奇怪了。恐怕,是那几个怪物要发起攻击了。 “封闭自己的五感。”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办法,也不知道是解连环从哪本古书上找到的。 “封闭五感?” 也就是说,他们到时候没有味觉,视觉,嗅觉,听觉,触觉。那还怎么杀人?这种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嘛! “这样一来,大家都相当于是残废。难怪说魔音是他们最大的武器。若是在他们的魔音发出来的时候,大家必须靠封闭五感才能和他们打,那多吃亏啊?甚至,他们不需要修炼其他的武功,只需要魔音都足以震慑世人了。”临晚镜感叹,这无回宫,她也做过调查。只不过查的主要还是他们的地理位置和他们手中的九转还魂针法谱。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那应该把无回宫每个成员都调查一遍才是。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主子,你们不要出去,我出去通知无影楼的人,让他们封闭五感先将人截杀,你们先避一避。”绝无心拦着二人不要他们出门。封闭五感很容易出事,他可不想自家主子受伤。 “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临晚镜和景王没有出去,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交手情况。魔音入耳的时候,魔音四使还没有赶到客栈,而是在不远处和无影楼的人交手。 “现在的情况不明。” “你去看看再说。”临晚镜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倚剑和破浪就守在门外,绝无心轻功了得,一出客栈,就不见了人影。临晚镜和夙郁流景都站在客栈的窗户前看着,不远处隐隐可间其刀光剑影。月光下,无影楼的人彻底展现了什么叫做血染的风采。 不过,没过片刻,绝无心就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主子,你们快从后面的山林逃走吧。”绝无心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他还没有动手,是在外围被魔音所伤。 “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绝无心闭了闭眼,真的不忍心说出那些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手下现在的情况。 “说!”临晚镜恶狠狠地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他们在魔音的攻击下,无不七窍流血,内力稍微低一点的,现在不是七窍流血,而是在自相残杀。”绝无心回想了一下刚才所见,完全的震惊了。 没有想到,无回宫的人竟然这么厉害。魔音穿耳,他以为只是杀人罢了。却不料,还能扰乱人的心神,让他们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自相残杀。如果那些侥幸没死的人,在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亲手杀了同伴,该是何等的自责? 这简直是伤身又伤心。 果然,无回宫才是江湖上最邪恶的地方! “你是说,内力稍低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没有马上死,却在自相残杀?”临晚镜皱起眉,听到这个情况,忍不住也惊到了。 这魔音还真有点像传说中的音杀。只不过,音杀是能控制,收放自如的,而魔音这种邪魔外道,是根本没办法控制的,简单来说,就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 她忽然想到,这样的武功,用来屠城会不会更好一点? 咳,歪楼了。 “是。”绝无心低下头,狠狠地抓紧手里的玉箫,如果他能阻止这一场恶战就好了。 他这个动作,落在了临晚镜眼里,看到他手中的玉箫,临晚镜只觉得眼前一亮。 “你跟我来!” “主子,你要做什么?” 临晚镜也不搭理他,快速地找到纸和笔,这是她自制的东西,比较好用来着。把清心咒的谱子写下来,让绝无心跟着吹。 “这是?”看着自家主子在那里写曲子,绝无心一脸纳闷。这个时候,主子不会是想让他和外面的那四个怪物合奏一曲吧? “你赶紧吹!”他的玉箫是宝物,用来吹清心咒正好。 绝无心在音乐上,确实很有天赋,只吹了两遍,一首曲子便吹熟了。 “你靠近他们,用内力吹清心咒,看他们是否会清醒。然后,我去杀人。”这样下去,死伤众多,她不能让无影楼的兄弟们白死。 “不行!”景王在一旁插不上手,这会儿终于有机会说话,“先别说这个办法可不可行,就算可行,本王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阿景,没有比我去更好的办法了。我现在的功力,虽然不及哥哥和云破月等人,但是,也算得上是个小宗师级别。加上我独特的杀人手法,他们没有人能逃过我的收割。”临晚镜捏了捏夙郁流景的手,紧急情况下,她需要的是他的支持。 没有人能像她一眼,看不见,听不见,还能靠本能分辨人的位置。曾经做杀手的残酷训练,对于她来说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如果真的需要封闭五感,让她出去,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夙郁流景一脸不悦,他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要她出手!当他身边的骁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阿景,你听我说。”临晚镜抱住景王的头,红唇轻扫过他的耳垂,在他的耳边低喃。趁着他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另一只手上赫然多了一枚银针。 “你疯了……”没来得及说其他的,景王已经晕了过去。 绝无心:主子,你这是在谋杀亲夫。 “主子,要不,让王爷的暗卫去试试。您如果出去,真的太冒险了。”绝无心有些犹豫,主子如果出事,无影楼众人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何况,主子犹如他们三兄弟的再生父母,他绝不能让主子出事。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临晚镜瞪他,“你明明知道,若论杀人,没人能比得过你家主子。”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临晚镜一巴掌拍到绝无心脑门儿上,才不管后者的一脸黑线呢。 “无心,让破浪进来,看好他家主子。如果他家主子出事,本楼主要唯他是问!”临晚镜当着绝无心的面儿把头发竖起来,再从行李中拿出她的狐狸面具,瞬间变成了无影楼的神秘楼主。 破浪进来看见自家王爷在床上熟睡,而王妃一副男人打扮,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妃,这是——”什么情况? “你家王爷暂时晕过去了,你照顾着,我和无心先出去一下。倚剑,你也守在这里。” “可是……”我们家王爷好端端地怎么会晕过去呢?除非,他是被您气晕的。破浪心里的话自然没有说出来,他还没有那么欠揍。 后者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主子。”倚剑在门口把人拦住,欲言又止。他是临晚镜身边最听话的属下,可这次,他宁愿自己不要这么听话。若是主子遇到危险,他以死谢罪都没办法解脱。 “倚剑,等我家主子回来。替我看好他。”临晚镜指了指床上的夙郁流景,“他是我的命。” 一句话,不用多说,倚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床上那个男人,是主子的命。所以,主子现在出去,是为了他在拼命。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主子有后顾之忧。 临晚镜和绝无心一起走出去,离了客栈,倚剑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靠近战圈儿,临晚镜扬了扬手,让后面跟着的绝无心停下来:“你就在这里,我封了自己的内力,试试不封五感会怎么样。记住,你一定要用内力压制他们。” “是!” 临晚镜给了他一个眼神,下一秒,猫着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混入了战圈。绝无心的清心咒吹响,四鬼的笑声顿了顿,四个人相视一眼,继而大笑。 “呵呵呵呵……竟然有人不自量力!” “哈哈哈哈……杀了他们!” “嘿嘿嘿嘿……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嘻嘻嘻嘻……这是个见不得人的,还戴了面具。” “是吗?”临晚镜勾起了唇角,配合着狐狸面具似的狐狸笑,在她那双明眸之下,勾魂摄魄。 她扯掉头上的束发,拿起一小撮头发咬在嘴里,手中五指指缝均夹满了银针:“到底谁在送死,我们走着瞧!” 无影楼的人死伤大半,神志不清的人,也不知道是在清心咒的作用下,还是因为看到了他们家楼主,瞬间清醒过来。齐刷刷地跪下:“参见楼主!楼主威武,一统江湖!” “噗,谁让你们加上后面一句台词儿的?你们怎么不说楼主一统天下啊?”临晚镜笑出了声,言行举止愈发妖媚,阿紫月色下,他就如同勾人魂魄的死神。 “楼主英明,帅到不行!”无影楼众人再次开口,雷死一大片人。 “呵呵呵呵……你们是什么楼,这么不要脸!” “哈哈哈哈……还敢称一统江湖?能打过我们无回宫四使吗?” “嘿嘿嘿嘿……我要这个楼主的头发,真好看。” “嘻嘻嘻嘻……帅到不行是什么鬼?有本事揭开面具!” 别说他们,就连临晚镜自己也是满头黑线。这只是她一时兴起想出来的台词儿,没想到绝无心真的敢把这些口号交给楼中人。她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拍马屁,反而是在黑她呢? “别急,马上就会让你们知道,帅到不行到底是什么鬼了。”临晚镜五指翻转,手中的银针如同暴雨梨花般齐齐飞射出去,她脚下一扫,四个方向,一个不落! 魔音四鬼深知刚才上了当,立马又开始魔音攻击。他们一边发出笑声,还要一边躲避临晚镜的银针。 许是有了清心咒的效果,无影楼众人虽然还是无法奋起反抗,却没有自相残杀了。 “你们都让开,本楼主今儿个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地杀人!”临晚镜大手一挥,身形一动,朝那个“呵呵”瞬移过去,以发丝为武器,缠绕他的身体,手中的银针飞射出去,全部没入那人的体内,“记住,杀人不是炫技。多余的花俏招式在杀人的时候都不管用,你们需要做到的是,打蛇打七寸,一击致命!” 说到这里,她的手已经掐住了对方的咽喉,青丝一甩,避过身下人的攻击,如利刃一般的发丝穿过他的咽喉。 “呵呵”应声倒地,鲜血像一道细线喷洒而出,临晚镜移步避开的时候,他已经被割了喉。 “大哥!” “该死!” “他怎么不怕我们的魔音?” “应该是暗中吹箫的那个人起到了作用。我们用尽全力发动魔音攻击,我就不信暗中那个人能够抵挡得住!” “好!” 死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彻底被激怒了。刚才四个人的魔音虽然厉害,可毕竟没有用尽全力。他们用了全力,内力越高深的人就被反噬得越厉害,受的内伤也会越重。 “噗——”绝无心吐出一口血来,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软了下去。 身后一只手贴着他的后心:“别停,继续吹,本王助你!” 临晚镜走后,破浪立马叫醒了自家王爷。景王赶过来,临晚镜已经杀了其中一个。他不能阻止她,只能尽量帮她。 “王爷,您会受重伤的!”在这个时候使用内力,便是找死。 “只要她没事就好!”夙郁流景咬着牙,现在要催动内力,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剧烈地疼痛。 可镜儿还在被三人围攻,他们要尽快帮她。 “好,那我继续吹!”绝无心又捡起了地上的萧,带血的唇,动听的清心咒,灌注的内力越来越多,与魔音的抗争也越来越激烈。 临晚镜那边,原本听见箫声停了,心里担心。却听见了更强大的清心咒,她也顾不得去究其原因,立马对三人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三人练的都是魔功,但是在武学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他们三个围攻一个,都没能在临晚镜手上讨到便宜。 “老三,他没有内力,用内力!” 被发现了!临晚镜一个下腰,躲开身前一掌的同时,发丝勾住背后之人,手肘用力,把他推到了自己身前。 “噗——让你打他,你打我做什么?”刚才那人吐出一口血来,这么实打实地挨了一掌,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哥,三哥,你们对付这个男人,我专心用魔音对抗暗处的那人!”他们魔音四使,今天可不能折在这里! “好!” 一前一后,两人继续围攻临晚镜,前后夹击,另外一个人开始专门用魔音对付绝无心。 清心咒对上魔音,自然是魔攻更厉害一些。 不过好在有景王帮忙,在临晚镜解决掉“哈哈”和“嘿嘿”之后,“嘻嘻”与绝无心同时再吐出一口血来。景王身体一震,嘴角也流出了鲜红的血渍。 “不要再用魔音了,邪不胜正,你的魔音怎么可能拼得过清心咒?”临晚镜舔了舔唇角的血渍,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好久没尝过别人鲜血的味道了,好他妈的恶心! “哼,臭男人,你竟然杀了我三位哥哥,老娘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说着,“嘻嘻”拿着把匕首,朝临晚镜扑了过来。 “靠!竟然是女人!”临晚镜险险地避过她的攻击,完全没看出来,眼前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man的却是个女人。 “我要杀了你!”“嘻嘻”已经成了没有章法的乱杀,临晚镜侧身一避,寸寸发丝如利刃,划过对方的脸,两指间银针一出,射进对方的天灵穴里。 “你……”“嘻嘻”一下子顿住,手中的匕首还保持着杀她的姿势,“没想到,我们魔音四使,会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里,你到底事谁?” “兴许,我并非名不见经传。无影楼楼主,你可曾听说过?”她撩了撩自己凌乱的青丝,笑眯眯地看着地上即将咽气的女人。 “无影楼——楼主?”女人涣散的瞳孔收缩了几下,“果然并非名不见经传。栽在无影楼楼主手中,我们认了!不过,我不明白,无影楼怎么和景王扯上了关系?” 这一路上,虽然他们都有无影楼的鼎力相助,可宫主一直以为是景王花钱请了人。毕竟,江湖上都在传无影楼的楼主只认钱不认人,谁给的钱多,他们就为谁办事。 “既然你都要死了,那本楼主怎么会不让你死个明白呢?” 临晚镜俯下身子,凑近女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你,你!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是我们宫主看走眼了!”女人说完最后几个字,便断了气。 某女笑眯眯地起身,朝无影楼剩下的几个人道:“把兄弟们都安葬好!本楼主会替他们报仇的!” “是!” “呕!呕——” “楼主!” “楼主?” “您怎么了?” 几个人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家楼主,吐了是怎么回事? “看什么看,老子见不得血!” 恶狠狠地吼了人,她继续吐。 见不得血? 几个人面面相觑,难怪楼主让他们杀人的时候最好一击致命。原来是见不得血啊。只是,都杀了这么久的人了,她怎么现在才想着吐呢? 此时,十七从暗处现身,扶住临晚镜,还递了一张手帕给她:“您没事吧?” 在外面,她可不敢叫这位主子王妃。 “没事,扶我去那里。”临晚镜指了指绝无心刚才所在的位置。后来清心咒是加强了内力在吹,可她也听出了绝无心的力不从心。想来,他也是受了重伤。 “无心,你没事吧?”临晚镜吐得整个人都很虚弱了,人还没走过去,便开始问。 “主子,咳咳,我,咳咳,没事。”绝无心一边咳血,一边回答。 “你——”临晚镜本来想说你都跟喝了血似的了,还说没事,结果,一眼看见了他身后的景王,“阿景,你怎么也在这里?” 夙郁流景只冷冷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临晚镜自知理亏,赶紧走过去,想撒个娇什么的。 结果,她刚一碰景王,后者就“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你受了伤?”临晚镜强忍着闻到血腥味儿所产生的恶心,伸手要去检查他的身体。 “咳,主子,王爷是为了祝我一臂之力才受伤的。”知道临晚镜关心景王,绝无心赶紧道。 临晚镜不理他,拉过景王的手就把脉。脉象还算好,看来,他的内伤不算很重。 只是,无心的伤——临晚镜担忧地看着绝无心,他这个样子,不用把脉也知道内伤很严重。 “来,吃掉它。”临晚镜想也没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瓷瓶里的丹药,两枚递给了绝无心,剩下的一枚喂进了景王嘴里。 “主子,这药?”他怎么觉得这药看着很贵重的样子。 “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吃,你这内伤若是不趁着现在吃药缓一缓,之后只怕是要功力大减。说不定,要变成废人!”临晚镜才不跟他啰嗦,粗鲁地拿起药丸就往他嘴里塞。 趁着两人都没看见的时候,把手里的小瓷瓶扔掉了。 “十七,你扶着无心,我们回客栈。” “主子!” “王爷!” 破浪和倚剑也在这时候赶了过来:“客栈被烧了,我们把行礼先放回了马车上。” “烧了就烧了吧,你们俩把人扶上马车,我们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城镇,再去找大夫。”临晚镜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客栈被人一把火烧了没关系,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阿景和无心吃了她从风无定那儿顺来的药,应该暂时不会有事的。 上了马车,真的是继续赶路,临晚镜又吐了一阵,肚子有些不舒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景王内伤比较轻,又吃药,身体还行。就是绝无心伤得比较重。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临晚镜让无影楼的人带他去看大夫,然后他们先赶回燕都了。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整个夙郁闹得人心惶惶,边关大军压境,战王和纪家军还需要磨合。那边凤离的应大将军已经开始谋划如何夺取迎风关了。两军对垒,僵持不下,每天都在小打小闹,却没有真正的大干一场。 燕都皇城里,局势越来越紧张。熬不住的人都选择了投靠安王,少数人想着等景王回来的,还在垂死挣扎。 天牢里,临鼎天盘腿坐着,苏幕遮负手而立,两人俱是一脸悠闲,似乎外面的情况影响不了他们。两人虽然是被关着的,却一点也没有沦为了阶下囚的自觉。 若是让外面的人看到这么个情况,肯定诧异得要死。 这到底是坐牢,还是修身呢?怎么能如此淡定?刀都要架到脖子上了,一点也不急? “侯爷,今天是第八天了。”右相大人负手而立,在隔壁牢房里像个优雅的贵公子。 “怕什么,这不还有两天吗?” 临鼎天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没错还有两天呢! ☆、【049】月华殿鬼魂索命 “侯爷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苏幕遮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定国侯。 这几日来,他和定国侯都被关在天牢里,也没有人来提审过他们。好像,那个从倾城公主的嫁妆里时搜查到的所谓的通敌卖国的证据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死刑。关键是,定国侯也没有反驳,这一点也不像他。就像现在,明明都要斩首示众了,他还表现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怎么就能不着急呢? “奇怪什么?”他在牢里待得好好的,连皮肉之苦都没有受,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为何偏偏是我们,被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论处。”他自己有没有通敌卖国,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可知道陛下为何如此信任于你?年纪轻轻,就让你成为了我朝右相?”几乎是坐上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知道朝廷里有多少官员私底下在羡慕着他们的苏大人。 说起来,自己和苏幕遮倒是有些相似之处。同样的少年成名。一个是少年封侯,一个是少年拜相,一文一武。谁都知道,他们是觞帝的左膀右臂,是夙郁朝廷里的顶梁柱。守江山的外有纪家军,内有战王;朝堂上,文有苏幕遮,武有定国侯。夙郁如果想要屹立不倒,谁也不可能打破这种制衡鼎立的局面。 “上一任右相可是郭帝师,他在的时候,极力辅佐先皇,又在陛下登基的那几年极力支持他。师父培养教导于我,想要我做他的接班人。陛下,自然也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他是陛下为太子培养的亲信。目的,自然是为了他日太子登基,他能够竭尽全力地辅佐,支持。说得大义凛然一点,就是为了整个夙郁王朝的繁荣昌盛。 “对,上一任是郭帝师,他是三朝元老,而现在的你,就是曾经的他。”定国侯点了点头,苏幕遮不笨。能够被帝王选中的人,又怎么可能笨? 就像阿照,如果当年不出意外,他也会是自己的接班人。只可惜,当年闻人家族做的那些事,打破了觞帝的计划。 “可是,陛下为何突然要置我们于死地?”这才是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他不像定国侯,是在等景王和王妃回来救他出去。他是忠于帝王的,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他压根儿没有想过什么办法自救,而是在等死。 “谁说陛下要置我们于死地了?”临鼎天勾了勾唇,一抹讥讽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侯爷此话何意?”不是陛下要致我们于死地,还能有谁? 若非陛下授意,怎么会有人敢同时弹劾当朝右相和受陛下宠信的定国侯?若非陛下授意,倾城公主的嫁妆里怎么可能出现那封他们俩通敌卖国的“证据”? 那封信里有两张,一张是他的笔记,另一张则是侯爷的。 “你可知道如今外面的形势?” “嗯。” 这天牢里的守卫,虽然不会放他们出去,却也乐意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外面如今是安王独大,太子失势,战王远赴边关,四皇子如同闲云野鹤般地在朝堂上挂着个闲职。在朝堂上支持他们的人,似乎都被陛下刻意打压。而后宫之中,花婕妤受宠,纪贵妃风头更是一时无两。皇后失宠,太后卧病在床。 这个局面,怎么看怎么混乱。 “那,你在奇怪什么?” “陛下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人控制了陛下。” “您的意思是——”苏幕遮大骇,虽然他觉得陛下这么做肯定有其他原因,却不想当定国侯一语道破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您的意思是陛下给我们定罪,也是身不由己。” 可是,谁有那个本事控制陛下呢? 苏幕遮并不笨,一下子就想到了。 现在朝堂中,后宫里,得利的都是安王和纪贵妃。他们母子俩,一个称霸朝堂,一个垄断后宫。好大的胆子!连陛下都敢操控! “不然呢?你觉得陛下会蠢到亲自斩断自己的左膀右臂?”觞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亲手斩断为儿子铺好的后路? “兴许,他是真的爱纪贵妃,也是真的想扶立安王。”苏幕遮的眉头紧皱,显然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无法被说服。 “安王冲动易怒,有勇无谋,背后若是没有纪贵妃,他完全成不了大器。何况,陛下怎么会如此儿女情长?”他怎么会爱上纪茯苓?纪茯苓那样的女人,虽然长得漂亮,却心如蛇蝎。他真正爱的——呵呵,不提也罢! “那侯爷还不想个办法?” 既然定国侯什么都知道,还待在里面做什么? “不用担心,你可知道,他们为何不立马处决了我们,而是要等到十日之后问斩?”临鼎天递给苏幕遮一个安抚的眼神。 “为何?”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如果是纪贵妃和安王要除去他们,自然是越快越好。 “镜儿他们回燕都,需要十日。” “……”您是在开玩笑吗? “他们回燕都的时间,正好可以赶上看咱们俩被斩首。 ”您的意思是,这里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回来?“苏幕遮立马想到了一个词——斩草除根! ”景王的身份,你大致也应该明白。如果没有他的同意,储君的废立是不可轻易进行的。“若要景王同意,要么,威胁,要么,直接除去。 ”这,纪贵妃和安王会不会想得太天真了?“如果真的是想等景王和王妃回来,把他们一网打尽,可这天下只怕要大乱了。 虽然景王在外的名声也不好,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什么的。可他好歹是先帝幼子,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觞帝宠了多年的幼弟。怎么可能说杀就杀? ”如果景王执意要劫法场,觞帝只能大义灭亲。“ ”罪名都落实了,杀起来便容易多了?而且,不会受到景王手中势力的威胁?“原来,他们是打的这个主意!苏幕遮恍然大悟。 ”通敌卖国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原来如此。“ 两人总算完成了在天牢里八天以来的第一次交流,定国侯带给苏幕遮的震撼,足以让他消化剩下的两天。 只有两天时间了,他们在天牢里是不着急,而且是越来越不着急。但是,皇后在宫里却是操碎了心。 皇后娘娘病了,卧床不起。想要宣太子和太子妃到栖梧宫侍疾,没能得到觞帝的允许。 ”连翘,你说,我该怎么办?“皇后紧紧抓着宫女的手。 连翘是她的陪嫁丫鬟,如今在皇后身边也算个人物。但是,手被掐青了,她也没支吾一声儿。只是用另一只手安抚着皇后:”娘娘,您不要急,既然解大人说了王爷他们会赶回来,就一定可以赶回来的。“ ”你只听到解连环说流景会赶回来,难道忘了他说过王爷他们这一路来的遭遇?“若是王爷在半路上就遭遇不测,那谁来救右相和定国侯?谁又来救她的太子? ”王爷和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半路遭遇不测呢?娘娘,您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这几天,后宫朝堂不也相安无事吗?“连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皇后放心,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景王真的能挽回局势。万一真的被皇后娘娘说中了,大不了就是她陪着娘娘一起死! 反正,娘娘在哪里,她连翘就在哪里! ”傻丫头,这算什么相安无事?朝堂是被安王和陛下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在,我父亲早就告别了朝堂,否则——“ ”否则,按照老爷的性子,也会告病在家的。“连翘替她说完了那句话。 他们家老爷啊,最会做的事情便是告病不起。 ”你这丫头,还说起父亲的不是来了。“皇后娘娘被连翘给气乐了,想了一会儿,她又道,”父亲可有派人传信儿给本宫?“ ”您不问,奴婢倒是忘了,老爷派人传了口信儿。“连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好不容易睡着,所以她就没把娘娘叫醒。好在,娘娘一直信任她,她也做得了主。 ”父亲说什么?“皇后抓住连翘的手收得更紧了。仿佛此时郭老的话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娘娘,老爷让您稍安勿躁。“ ”他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听半夏说,老爷这些日子都在普渡寺,缠着释苦大师陪他下棋。“她家老爷真是个心宽的。女儿和外孙都急成什么样子了,他倒好,还天天跑山上去下棋。 ”哎,罢了罢了,父亲的心思,本宫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这稍安勿躁,到底是让她不要担心,还是让她等?亦或者,其实是父亲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所以啊,娘娘,您就放宽心吧。纪贵妃和花婕妤虽然现在风头正劲,可她们到底只是宫妃。娘娘您才是真正的一宫之主,谁也不能越过您去。“ 皇后没有说话,只苦涩一笑。她和陛下是少年夫妻,他当年何尝没有与自己许下这番誓言?她还记得,新婚之夜,大红喜袍,红烛之下,少年天子执起她的手,信誓旦旦:湘语,你放心,既然朕娶你为后,那你便是后宫之主。没有人能够越过你去,她们都只是你我身边的点缀。 少年昔日的甜言蜜语,犹在耳畔。可今日又是如何? 他许下的承诺自己还不是亲手打破。本该来栖梧宫的日子,他先是去了花婕妤的怜玉轩,而后歇在了纪贵妃的芙蓉宫。妾如蒲苇韧如丝,可怜郎心朝夕变! 后宫里,着急的不止皇后一个人。太后娘娘也是急得不行。这几日,几乎天天药不离口,太医出入安宁宫的时间,比出入太医院的时间都多。 又一次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太后娘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床帏,才松了口气。 ”太后娘娘,您醒了?“喜儿一直守在床前,看见太后醒来,她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个。 ”喜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只觉得全身无力,”扶哀家起来。“ 喜儿赶紧扶着太后起身,然后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回太后娘娘,现在已经是巳时了。“太后娘娘这些日子夜里老做噩梦,天亮的时候才能勉强入睡。睡了之后,不出一会儿又会被噩梦惊醒,整个人都消瘦苍老了许多。喜儿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下朝了吗?“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精明的老妖婆,才几天时间就变成了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婆。似乎只是吊着一口气在,命不久矣的模样。 ”应该快下朝了。“ ”他还是不肯来哀家的安宁宫?“也不肯让她去瞧他?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皇上这究竟是怎么了! ”哀家要出去走走。“说着,她又蹭了一下,想要下床。 ”太后,您如今的身子,还是不要出去吹风得好。陈太医都说了,您是感染了风寒,现在出去吹风只怕会让病情加重。“喜儿担心太后的身体,想要阻止她下床。 ”老是这里趟在床上,就算没病,哀家也会病的。你不要拦着了。哀家说要出去就要出去!“说着,她已经急得脚踩在了踏板上。 ”好好好,奴婢马上就伺候您更衣洗漱,一会儿咱们就出去,一会儿就出去好不好?“太后娘娘的脾气最近也是阴晴不定。除了喜儿,还真没几个人敢靠近太后。 ”嗯。“见她允了,太后才微微一笑,拍了拍喜儿,”哎,如今也只有你这个丫头肯听哀家的话。她们都怕了哀家,都躲着哀家。就连皇上也——他可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太后娘娘,您不必伤怀,皇上恐怕也是政务繁忙,抽不开身。“喜儿是知道如今夙郁所面临的内忧外患的,也是为了宽慰太后,才如此说。 哪里想到,太后听到她这里一说,反而不高兴起来。 政务繁忙!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每天有空去花婕妤的怜玉轩,也有空去纪贵妃的芙蓉宫,难道就不能踏足安宁宫一步?她安宁宫是有鬼还是有妖?让他如此避之不及? 没过片刻,喜儿就替太后更衣完毕,洗漱之后,便是梳妆。看着梳妆台的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苍老的脸,银白的头发,太后娘娘恨不得砸了镜子。 她摸着自己的脸,问在给自己梳妆的玉嬷嬷:”玉容,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 ”娘娘,您说什么呢?您怎么会老,您还年轻着呢!“她的娘娘啊,是要长命百岁,青春永驻的。 ”犹记得当年哀家进宫,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如今一转眼,跟在哀家身边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了。“太后娘娘感慨,玉容是她进宫看上的第一个宫女。那一双如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让她喜欢。 ”是四十三年。整整四十三年了,娘娘。“玉容梳着梳着头,听太后这么说,也顿了一下。 ”岁月无情,哀家老了,你也老了。“太后娘娘抬头看镜子里另外一个女人。两鬓的花白似乎证实了她说的话。 ”娘娘在奴婢心里,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确实,那个时候的太后娘娘,太美,太美,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难怪,当年有人说齐家女儿容倾天下。 ”美又如何?到底不过是红粉枯骨?再倾国倾城,也倾不了一人的心!“她记得,自己刚刚入宫的时候,一眼就被先帝看中。先帝眼里的惊艳之色,令她至今难忘。可是,后来呢?那个男人似乎对美色司空见惯了。对她虽然还是比别人更宠一些,却不像最初时那么迷恋。直到,闵月华的出现,彻底夺去了她的宠爱! ”娘娘——“玉容嬷嬷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太后,她想说,您到底是胜过了那个女子。那个洒脱直爽的女子。可是,又有什么用?华妃早就不在了,先帝也走了那么多年。独独留下太后,一个人。 ”哈哈,你是不是想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哀家才是笑到了最后的赢家?“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容里的沧桑,辛酸,又有谁能懂? ”娘娘,您不要想那么多了。“ ”她闵月华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好!哀家在皇上身边十年,十年啊,竟然比不过一个江湖女子回眸一笑!即便赢了她又如何?到底是输了那个男人的心。他死的时候,竟然紧紧抓着哀家的手喊闵月华的名字,竟然说不要哀家,要与闵月华合葬!凭什么?哀家才是他名正言顺的结发妻子!她闵月华不过粗鄙不堪的江湖女子,凭什么与先帝合葬?“ 先帝把一世尊荣都留给了她,却独独没有爱情!把尊荣给了她,把爱和怜惜却给了闵月华!要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 ”咳,咳咳……“太后疯狂地笑着,然后剧烈地咳起来。 ”娘娘!“玉容嬷嬷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把手帕递到太后手里。 ”咳咳!玉容,咳咳……“太后一边咳一边吼,”哀家不甘心,哀家不甘心啊!“ ”娘娘,您——“玉容看着太后生生地咳出血来,那雪白的手帕上,深深的暗红,她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太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如陈太医说的那样郁结于心吗? 华妃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太后计较这么多年的? ”玉容,你哭什么?“看着玉容捏着那方手帕掉眼泪,太后反过来安慰她,”有什么好哭的?哀家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本来就是将死之人。最近,哀家不断地梦到那个女人,她肯定是来找哀家报仇来了。 “怎么会呢?娘娘,您一定是想多了。华妃她——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再说,她心地善良,又怎么会时隔多年找上太后报仇? 就算要报仇,当年死的时候就应该报了! “不是她,那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她也梦见了。总梦见那个孩子对她笑,渗人的那种大笑。仿佛在说——你等着,我会来报仇的! “娘娘!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当年的皇子,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来报仇呢? “哀家没有胡思乱想,哀家要去看看,她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你快点给哀家梳妆,一点要梳最美的妆容,哀家不能输给她!”太后娘娘抓着玉容的手,让她为自己梳上华贵的妆容。 “您要去那里?”已经被封掉了的月华殿,太后娘娘不是说一辈子也不想踏足那里一步吗?为此,还硬生生地改了道,让那一片彻底变成了冷宫。 “对!哀家要去,哀家要去看看她。”这几日噩梦缠身,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一定要去看看。 “可是——”那里没有人打扫,又被封着,根本不能进去啊。 玉容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太后的眼神制止,只得无奈地替她梳妆。梳好头发之后,太后娘娘还自己为自己抹了口红,起身,站在玉容嬷嬷面前:“玉容,你说哀家漂亮,还是那个贱人漂亮?” “在玉容心里,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华妃的美,空灵中带着英气,江湖女子,和这些闺阁小姐自然不同。兴许,先皇就是看上了华妃这一点,她真的如天上的清冷明月,皎白无瑕。所以,先帝才对她念念不忘。 “你这张嘴呀,从小就会说。”太后满意地笑了笑。心底却是冷的。玉容向着她,在她心里,自己自然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就像,先帝喜欢那个贱人,在他眼里,那个贱人才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吧! “太后娘娘,奴婢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虽然,太后现在老了,可她当年的美貌,谁又敢否认呢?即便在他人眼里,太后再心狠手辣,在玉容心里,她都是当年那个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贵人,是她一生要效忠的主子! “走吧,去月华殿!” 月华殿,清冷如月华的宫殿,以前是因为华妃而得名,现如今嘛,是真的如同冷月,无人问津。这座宫殿不是宫里最豪华的一座,它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却是皇室最精致的一处。因为,是先帝亲自监工建成的!当年先帝为了月美人一掷千金,月美人诞下皇子,即被册封为妃。多大的荣耀!母凭子贵到她那个地步,谁会相信?先帝当时可不止一个孩子。儿子都已经有了四个。闵月华生的儿子,虽然排在第五,却是在襁褓之中,就被先帝起名的第一人。 月华殿的大门都是被上了封条的,根本进不去。 “把门打开。”太后指着门上的封条,“撕了吧。先帝怎么舍得封着他的华妃。” 他心疼还来不及,这个门上的封条,不过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的爱妃罢了! “太后娘娘,这是先帝在位时下令封的,就这样死掉……”玉容欲言又止,两个太监闻言也停了下来,想看太后娘娘的决断。 “撕了!给哀家撕掉她!”仿佛这封条便是华妃,他们不动手,太后亲自冲过去了。 “娘娘,这里灰尘重,您小心啊!”玉容嬷嬷赶紧拦住她,然后朝那两个太监吩咐道,“你们俩还不去撕!没听见太后娘娘说吗?撕掉那个封条!” 既然太后今天非要进去,那就让她进去吧。这些日子关于太后娘娘的噩梦,她也有所耳闻。说不定,撕掉了封条,进了月华殿,她的心病也就好了。 “是!” 两个太监赶紧动手,三下五除二地撕掉封条。可是,撕掉封条之后,门上还有一把大锁。 “娘娘,这锁,我们没有钥匙。”玉容嬷嬷看着那把大锁若有所思。当年这里好像是没有上锁的,什么时候上了一把大锁?或许真的如太后猜测的那样,先帝封了月华殿,不是因为厌恶华妃当年所做之事,而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那是护着心爱之人最后一点东西的执念! “砸了它!” “这——”玉容嬷嬷有些迟疑,砸了这个锁,不会惹恼了先帝吧? “怕什么?封条都撕了,难道还不能砸锁?先帝早就死了,你还怕他不成?”太后娘娘一声冷笑,她倒是想去看看,这锁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月华殿曾经的繁华不再,又剩下的是什么?华妃的一缕芳魂么? 先帝,还在这里等他的华妃吗? 有了太后的命令,太监们不得不从,只能砸锁。好在,多年的铁锁早就生锈,说砸就砸,还真的被他们轻轻松松地砸开了。 “哐当!”随着大锁掉在地上,似乎这扇尘封多年的门终于要再现当年的容华了一般。 “把门推开。想必,华妃妹妹已经在月华殿里等了好多年了。” 她今日要是不进月华殿,余生都不得安宁,要被那个贱人在梦里缠到死。 等到真的把门打开,月华殿重现的时候,太后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座原本应该荒废的宫殿,怎么会还是花团锦簇,草木葱茏? 是谁?是谁在这里伺花弄草?当年难道先帝留了人在里面吗?她难以置信地走进去,穿过花草,穿过长廊,穿过庭院,跨进内殿。 一点不见破败的内殿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似乎,月华殿从未离过人一般。它只是被隐藏起来,却从未被遗弃! “哈哈哈哈,先帝啊先帝,你竟然爱她如斯!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把她的宫殿保存得这么完整。”这么多年,月华殿外面的破败,早就让她忘了先帝当年建造此处的用心。她以为,闵月华就如这座破败的宫殿成为了过去,却不想,月华殿被封二十六年,里面还是别有乾坤! 先帝的痴情,只怕是连天地都感动了吧?这里一尘不染,香火不断,内殿竟然设了灵堂,灵牌上赫然写着闵月华的名字。仿佛,当年的华妃,牵唇一笑,都在嘲讽世人的愚蠢。 不,怎么会是嘲讽世人呢?她也就是在嘲讽自己罢了。 玉容嬷嬷和几个宫人也都惊呆了。月华殿是谁在搭理?这里不是已经荒废二十多年了吗?难道,那个死了二十多年的女子,又回来了? “先帝,闵月华!你们出来!既然你们要在这里双宿双栖,为何只供一个人的牌位?有本事两个人的都供上啊!”太后完全失去了理智,冲上前去,举起闵月华的灵牌,“先帝,你好好看着,你替她供奉的牌位,哀家想砸就砸,想毁就毁!” 说着,太后娘娘双手举起灵牌,就要往地上砸。 关键时刻,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母后。” “皇上?”太后娘娘手中动作一顿,诧异地扭头,完全没想到,一身龙袍的儿子,什么时候也进了月华殿。看着觞帝面无表情的脸,太后有了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冷冷道,“皇上最近不是政务繁忙,连哀家的安宁宫都不来了,怎么有闲情跑这被废弃的宫殿里来?你还是快出去吧,别沾染了这月华宫里的晦气。” “母后能来,朕又有什么来不得?”觞帝挑了挑眉,笑得别有深意,“今日朕朝中事多,没去安宁宫给母后请安,母后可是在怪罪朕?” “哀家不怪你。你身为一国之君,为政事操劳是你的本分。只是,你要懂分寸,不要为了政务,累垮了自己的身体。”太后皱着的眉也渐渐舒展开来,儿子还是关心她的,这便好。 “母后不要担心,朕很好。” “皇上,你可知道这月华殿留了什么人?为何看起来,这里一直有人打扫,还供着华妃的牌位?”她都跟先帝合葬了,还在宫里供奉着做什么? “月华殿当年被父皇封了,里面的宫人全部处死,一个也没留下。”觞帝摇了摇头,似乎也并不知情,“不过,看样子,这里确实有人长期打扫。” “是啊,哀家也不知道,什么人敢违抗先帝的命令,私闯月华殿!”太后娘娘一直捏着手中那块灵牌,似乎没把人家的灵牌砸碎,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母后,您现在可不也是在私闯月华殿么?”觞帝轻笑,唇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你是在指责哀家?”太后又皱起眉,大儿子的行事作风也越来越诡异了,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儿臣可没有指责母后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哀家这几日来连连噩梦不断,梦里闵月华这个贱人一直缠着哀家,所以,哀家今日就想来看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样。月华宫是她的地盘,如果她真的要对哀家怎么样,那在这里就最好动手!”也免得哀家每日梦见她! “母后说什么胡话呢。华妃娘娘早就不在人世了,又怎么可能对母后动手?” 觞帝似乎不相信太后所说,反而指责她胡思乱想。 “哼!也罢,如果她真的那么厉害,能向哀家索命,只怕早就让哀家不得好死了。可惜,她没那个本事!” “谁说我没有那个本事?”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晃过,就在觞帝身后的树影里。 “什么人?”太后瞳孔微缩,仔细一看,那里树影幢幢,不见了那个白影。 “母后这是怎么了?”觞帝惊诧地看着她,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哪里有什么人?” “不!刚刚肯定有人!”太后丢下灵牌,转了一圈,想要看看刚才的白影到底去哪里了。 “母后,您到底看见了什么?”觞帝似乎被她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 “哀家看见,哀家看见闵月华了!”刚刚那个白影,还有她的声音……她不会看错,也不会听错的! 那个女人,永远都是那副清冷的模样,清冷中带着傲气,让她恨不得撕了她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怎么可能?华妃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母后你怎么可能看见她?” “是她,肯定是她!她回来找哀家了!她终于回来找哀家了!”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害怕,太后疯狂地到处寻找华妃的身影。宫人们都跟在太后身后,不敢拦着她,又担心她出事。 “闵月华,你出来,你出来呀!你是不是变成厉鬼,来找哀家索命了?”太后娘娘一边跑,一边笑。 一不小心,脚下踩着了什么,一下子扑到在地,额头磕出了鲜血,她笑得疯狂,仿佛不知道疼痛:“哈哈哈,闵月华,就算做鬼,你也斗不过哀家,你看到哀家为什么只知道躲?你出来呀?你出来看看,哀家现在是一国太后,哀家的儿子,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而你的儿子呢?你想要保住你的儿子,哀家就偏偏不让!” “你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又一声,其他人都没听见,就太后娘娘一个人听见了。听到那个声音,她微微一顿。继而昂着头四处张望,却还是没见到那个白影。 “哈哈,能做什么?哀家只是证明了你的儿子并非先帝的血脉而已。”她笑得愈发疯狂,反正也看不见人,但她就是觉得闵月华就藏在这月华殿里,所以,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你儿子不是先帝的血脉,你又害了哀家的小儿子,你说,你儿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是那个声音,却始终见不到人。 太后娘娘已经不再四处寻找那个身影了,她甚至笑得有些诡异:“害死了你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哀家害死了你的儿子呢?明明就是你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我没有害自己的儿子。” “怎么不是你?若非你勾引先帝,让先帝专宠你一人,甚至开始着手培养你的儿子,把他当做储君人选,哀家又怎会置一个孩子于死地?” “你都已经死了,先帝都不降罪你那儿子,想要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哀家怎么可能允许?只有哀家的儿子,才是这大宝的继承人,才是这夙郁完成名正言顺的天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呵呵,哀家只是让人在先帝跟前吹了吹风,说那孩子不是他的儿子,不过是你与一个江湖人私通生下的罢了。” “先帝是不会相信你的。” 当年的华妃,进了宫,就和江湖断了个干净。先帝又爱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的挑拨? “一个人说不相信,那就两个人说,两个人说还是不信,那就三个人!哦,还有确凿的证据呢,就藏在这月华殿的荷花池里。一双男人的靴子,你说,先帝还会那么相信你的清白吗?” 太后娘娘此时已经完全疯魔了,玉容嬷嬷想要阻止她说出一切,却被觞帝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把当年的如何陷害五皇子的内幕说得清清楚楚。心里却是想着,皇上到底是太后的亲儿子,应该不会因为此事要治太后的罪吧?毕竟,太后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他好。 “母后,您当真害死了五弟?”觞帝似乎有些傻眼,还是接受无能,反正用一种特别惊疑的目光看着太后。 “皇上,哀家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若非那个孩子已经威胁到你的太子之位,哀家又怎么会对他下毒手?不过,也说不定不是陷害呢?毕竟,闵月华是个江湖女子,江湖上的女子,又有哪个是清清白白的?”太后娘娘冷笑着,讥讽的面容看起来显得狰狞而可怕。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应该是可以理解她的良苦用心的。 “母后,那个时候,他才六岁。”夙郁流连才六岁,觞帝已经十五岁了,怎么可能威胁得到他? “六岁?你以为他六岁就可以不用斩草除根了吗?”太后娘娘怒斥,“妇人之仁!一个六岁的孩子,确实没有任何威胁,要怪就怪,他是闵月华的孩子!” 依照先帝对华妃的宠爱,她不能留下那个孩子,她不能冒险! “斩草除根,太后娘娘果然好手段!” ☆、【050】虎毒食子的太后 “皇上?” 太后完全没想到她儿子会用这种陌生的语气和她说话。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觞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除了太后和玉容嬷嬷的所有宫人。 “觞儿,你这是做什么?”太后娘娘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搞懂,自家儿子这是怎么了?突然出手杀人?是为了替她灭口吗? “太后不觉得他们知道得太多了吗?”皇帝笑得一脸轻松,仿若刚才杀人的不是他。 “是知道得太多了。不过,哪里需要我儿亲自动手?”太后也跟着笑起来,杀人什么的,她是司空见惯,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干脆利落的为她解决麻烦。 “为母后做这点儿小事是应该的,母后不都为了儿臣杀了华妃和五弟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皇帝特意加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 “哼!他们母子,一个想要抢你父皇的宠爱,一个想要夺走本就属于你的皇位,自然该死!”太后娘娘冷哼一声,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何况,杀了他们的可不是哀家,而是先帝!” 是先帝的有情和无情害死了华妃母子,根本怨不得她! “是啊,您借父皇之手,替儿子铺路,儿子应该感谢您。” “只要你坐稳这万里江山,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笑了笑,心里觉得宽慰,儿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了。 “您放心,这万里江山,都是朕的!” “哀家知道,我儿有那个本事!”太后娘娘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抹疑问,“只不过,你之前一直不是说定国侯是朝中栋梁,何以这么快就要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处置了他?” 她即便和临鼎天见面就掐,可事实上,他对于夙郁所立下的功绩,自己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看不惯,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至于为什么之前要为临鼎天求情,还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江山。她深刻地明白,临鼎天对整个夙郁王朝的影响有多大。在朝堂上,他能霸着半边天,在江湖上,他更是一呼百应。就算是揭竿而起,也不见得会输! “现在正是时候呢。”于此,皇帝似乎并不想多说。 “你给他定的罪名,似乎太过草率了些。”就算是真的通敌卖国,也应该是要证据确凿。像觞帝这样仅凭一封信,一人的弹劾就给临鼎天定了罪,未免太过草率。她不是在帮临鼎天说话,而是怕自家儿子以后被世人诟病。毕竟,定国侯虽然嚣张霸道,可这些年对朝廷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朕的江山,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那倒也是。临鼎天那个老匹夫,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苏幕遮呢?那可是你自己一手提拔的少年名相,为了一个临鼎天,把他也拖下水,真的好吗?” 连临鼎天都没有通敌卖国,苏幕遮又怎么可能?他的妹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只要以后不整出什么霍乱后宫的幺蛾子,那都是铁板钉钉的后宫之主。即便不讨她这个太后待见,可在皇后那里,却是视若亲生。 “一个臣子罢了,杀了也就杀了,既然能培养出一个苏幕遮,那就能培养出第二个。” “这——”似乎也是这个理儿。可苏幕遮确实是个人才,就这样被安个不明不白的罪名可杀了,实在可惜。据她所知,皇上是想培养苏幕遮给太子以后登基做个倚仗,现在半路拆自己的台,难道真的另有打算了? “太后担心什么,您都能为自己的儿子陷害华妃母子,朕为何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杀了苏幕遮和临鼎天?” “皇上的意思是,你不中意太子了?”太后娘娘若有所思,“哀家还是认为,太子确实比安王更适合那个位置。安王还是欠缺了些脑子,多数时候,都是他母妃在背后掌控一切。” 一个没有头脑的帝王,他的母妃又是出身将门,若是将来他登基。那夙郁朝廷还不成了纪家的后院? “太子是比安王更适合,但是,朕刚才已经说了,朕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皇帝再次强调他的话,眼底有化不开的幽深。 “什么味了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忽然偏心安王了?”太后不能理解,又忽而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太子并非皇后所生?” “太子自然是皇后的亲生子!” “那,莫非,皇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如果皇后真的给自家儿子戴了绿帽子,她第一个不会饶了她! 那个贱人,不是口口声声都是皇上吗?怎么会—— “母后想到哪里去了,帝后情深,皇后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又怎么会背叛皇帝呢?太子自然是皇后与觞帝的亲生儿子。” “什么叫做觞帝的亲生儿子?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说着说着,太后的话戛然而止,一双凌厉的眸子瞪着眼前的帝王。 “不是什么?”对于她那种不怒自威的眼神,他只觉得有趣。 “不是,怎么可能呢?”太后看了看觞帝,心里碎碎念: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觞帝还能是谁?是她想多了吧? “哈哈哈哈,母后还没告诉朕,不是什么呢?”她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真是可笑之极! “没什么,皇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皇后没错,太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儿子?”太后娘娘终于发现自己刚刚被岔开了话题,她还没弄明白呢。 “这还不简单?太子不是朕的儿子,因为朕可不是夙郁流觞!” “你说什么?”简直难以置信,不是觞儿,那眼前这个皇帝是谁? “怎么?太后娘娘也老眼昏花了吗?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眼前的“觞帝”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的母后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可悲,可悲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后若是还没反应过来,那她真的是脑子被门挤了,“竟敢冒充皇上!” “冒充?太后不是也说了,先帝其实有意将皇位传于朕,那又何来冒充一说?朕不过是拿回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他是谁? 他就是二十几年前,被太后害死的六岁小皇子——夙郁流连! “你到底是谁?” “呵呵,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太后还是不知道朕是谁吗?”夙郁流连微微一笑,“还是说,你明明知道了,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唰”地一下白了脸色,眼前人是谁?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承认?需要朕亲自报上自己的姓名吗?嗯?”夙郁流连凑近太后,恶魔一样的声音让太后娘娘身体一颤。 “哈哈,太后,你怎么不敢承认我儿子还活着?”又是那个女声! 太后四处张望,依旧没看到人,疯了一般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哀家亲自检查过他的尸体,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们母子俩都已经死了!” “没错,我们母子都已经死了!那你现在就好好享受一下什么叫做鬼魂索命吧!” 女声森冷地说道,一道白影又从树影中飘过。太后娘娘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似乎有被吓傻了的趋势。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玉容嬷嬷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她一面安抚太后,一面指着夙郁流连,“你,你是五皇子殿下?” “玉容姑姑好眼力!一下子就认出本皇子来了。”夙郁流连看着玉容嬷嬷,对于她能够认出自己并不觉得诧异。 实际上,太后没认出来吗?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哼!什么五皇子?玉容不要胡说八道!夙郁流连早就死了!”太后低斥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夙郁流连,这个人长了一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说!你到底是谁?冒充皇上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太后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吗?本皇子的九族,可不就是夙郁皇族?要诛灭的话,太后只怕首先要诛灭自己了。”夙郁流连眉梢的笑意都夹杂着嘲讽。这位太后是越老越没用了。若是几十年前的她,哪里会用得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要骗哀家了,你如果真的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又怎么会和我儿长得一模一样?”除非,这个人是易容了的。 “太后娘娘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夙郁流连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拿出一瓶药水儿,当着太后和玉容嬷嬷的面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一张令她们无比眼熟的容颜,“这样,太后可是信了?” “闵月华!” “华妃娘娘?” 看清楚那张脸之后,太后和玉容嬷嬷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这张脸,像!简直太像了!简直跟华妃娘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华妃是女子,而眼前人却是男子。 可惜,眼睛不像。华妃的眼睛清冷如月,眼前的男子眼里满满的都是阴毒,仇恨,讥讽。 “看来,二位对我母妃的容貌至今记忆犹新呐!”夙郁流连把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唇角牵起一抹轻嘲。这两人,一个主,一个仆,都是害死他母妃的凶手! “不可能!”太后拼命摇头质疑,“那个小贱种的死,是哀家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连他耳骨后面的胎记都一模一样。” 太后还是不敢相信,华妃的儿子竟然还活着。关键是,这个孩子活着做什么?可不就是来找她报仇的吗? “太后娘娘说的是当年死在月华殿里的小男孩吗?那不过是本皇子的替身罢了!”那个孩子,确实太无辜了。所以,他现在不仅要替母妃报仇,还要替那个无辜替他去死的孩子报仇! “你的替身?闵月华她怎么敢?”他这一说,太后倒是冷静下来了。当年事发,闵月华为了保住儿子,如果早早就送他出了皇宫,再找个孩子来替代自己的儿子,那也是很正常的。凭她江湖上神秘的身份,肯定能够做到! “有什么不敢?”夙郁流连一双眼阴寒地看着太后,缓缓荡起一抹诡异的笑,“太后娘娘为了保住大儿子的太子之位,都能拿自己小儿子的命开玩笑。而我母妃为什么不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牺牲无辜?” 虽然,那并非他母妃的意思。而是,他在母妃出事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回去当继承人培养。可是,这些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是不会讲给太后这个老妖婆听的。 “你,你在胡说什么?”太后本就跌坐在地,现在更恨不得远离夙郁流连。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当年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怎么会被他知道?他那个时候,不过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太后娘娘莫非是忘了,那碧落,可不止无回宫才有!无回宫当年逃出来的叛徒,可不就在娘娘身边?”夙郁流连侧目看向守在太后身边的玉容。这个女人,不过是当年无回宫里的一个小丫头罢了。竟然敢偷走碧落之毒,逃出无回宫。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碧落,确实是玉容给她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玉容是无回宫的人。 “还不肯承认吗?玉容姑姑?”这位玉容姑姑,是他外公的私生女,在无回宫,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没有人会在意她,即便是她偷走碧落然后逃出无回宫,他外公也没打算追究这件事。 那位外公只怕也没想到,私生女偷走的碧落,却暗害了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呵,你果然比你母妃聪明多了。当年她到死,恐怕都不明白,为何皇后会中了碧落之毒。为何一切的证据直接指向了她,为何别人会知道她的身份是无回宫的少宫主!”玉容嬷嬷,哦,不对,这个时候的闵玉容,从太后身边站了起来,笑得一脸刻薄和快意! 当年,她的娘亲不过是无回宫里,宫主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宫主夫人,嗯,也就是闵月华的娘待下人是极好的。可惜,闵月华的爹,无回宫的宫主在醉酒之后强暴了她娘亲。不仅强暴了她娘亲,还被宫主夫人捉奸在床。结果,没等她娘亲诉苦,宫主大人就直接张口便污蔑她娘勾引自己。那个时候的宫主大人,确实深爱宫主夫人。 闵月华她和她娘这一点倒是挺像,有让男人爱死爱活的资本! 宫主夫人以为真的如同宫主所说,以为自己的丫鬟爱上了宫主,所以,她,嗯,很善良!善良到为自己的夫君张罗着要纳她娘亲做姨娘。她越是这么善良,宫主大人就越是厌恶她娘,又害怕她娘说出实情,毁掉了自己在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残暴不仁的宫主大人不但没答应纳姨娘,反而把她娘赏给了自己的属下。 从此以后,她娘便从宫主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变成了无回宫里人尽可夫的荡妇!宫主夫人依旧被蒙在鼓里,亦或者,她所有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只是看到她娘亲沦落至此,心里才得到报复的快感。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自己恨透了无回宫,也恨透了闵月华和她娘! 原本,她以为自己进宫做了宫女,就能远离江湖,远离那个罪恶的无回宫。再也不会和无回宫有任何瓜葛,也不会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却不想,闵月华又出现了! 这一次出现,竟然不是以无回宫的少宫主的身份,而是一个救了皇帝的江湖女子。然后,被皇帝带回宫,封了美人。 当真是好一个月美人!好一个冤家路窄!彼时,她已经是皇后娘娘身边得宠的宫女,那不过是一个勾引了皇帝进宫做妾的贱人!她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挑拨离间的事情,宫里的女人做起来做是顺手。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她要利用皇后的手,为自己和娘亲报仇! 对宫主大人和宫主夫人最好的报复,可不就是让他们唯一的女儿生不如死吗? 哈哈,她做到了!人在做,天在看!肯定是娘亲在天上助了她一臂之力! 闵玉容疯狂地大笑,太后娘娘用一种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小白羊,竟然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玉容,这么多年,你为何骗哀家?”她以为,自己对玉容是最好的。难道,她死心塌地地帮自己,都是为了报仇吗? “娘娘,玉容没有骗您,玉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况,闵月华那个贱人,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吗?如果没有除掉她,您现在——”说不定才是被出掉的那一个呢!这一句话,闵玉容自然没有说出口。 虽然,闵月华可能不会想到把当年的皇后取而代之,却并非没人替她去想。无回宫的宫主大人虽然不愿意女儿进帝王的后宫,可按照他宠女儿的程度,也是绝不会允许女儿屈居人下的。还有先帝,先帝对闵月华,那可是真爱!他会不会为了给真爱的儿子铺路,而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手呢?这可难说了! “你应该早些告诉哀家,哀家也是不会怪你的。”敌人的敌人,可不就是朋友? 可惜,她讨厌别人借自己的手报仇,这个世上,只能她利用别人,不能别人利用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 “娘娘现在知道也不迟。如果不是五皇子上演这么一出,玉容希望娘娘永远不要知道。玉容永远只是娘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永远只为娘娘一个人做事。”闵玉容低下头,眼里闪着泪花,她是真的忠心于太后的,除了闵月华那件事,没有半点异心! “罢了,你哭什么,哀家不会怪你。当年的事情,若非是你,哀家还真不知道怎样才能除掉闵月华那个贱人呢!”往事随风去,她还怪那么多作甚? 只是,眼下这个场景,只怕她们主仆二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想到这个,太后娘娘心里叹了口气,又同时在着急。皇上被夙郁流连冒充,那真正的皇上呢?她的觞儿在哪里? “你们俩够了吗?”夙郁流连皱着眉看向这抱在一起的主仆二人,“一个是本皇子的嫡母,一个是本皇子的庶姨娘,都是害死我母妃的人呢,你们有什么资格哭?” “你把皇上藏到哪里去了?”太后听他的话,忽然抬起头来,厉声问。不怒自威的眼神,才像称霸后宫多年的娘娘! “皇上?朕可不就是皇上吗?”说着,他又戴上了那张面具,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还真是难以分辨。 “你不是皇上!你敢冒充皇上,是死罪!” “什么是死罪?夙郁流连早就死了。不是吗?”他讥诮地看着太后娘娘,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对当年的事情毫不知情!你如果要杀,就杀哀家好了!”太后终于知道,自己没了谈条件的资本,她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救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的她,才像一位真正的母亲,而非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哈哈,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我母妃又有什么错?当年才六岁的本皇子,又有什么错?”夙郁流连忽然张狂地大笑,“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杀我们母子,难道当年你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谁会永远居于人上,也没有人会永远居于人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年若非你母妃进宫,夺了哀家的宠爱,若非你的出身,威胁到我儿的地位,哀家何以出此下策?”一想起当年之事,太后的肚子里也是一窝的火气,“你母妃本来就是个江湖女子,那就安安分分地找个江湖人嫁了,为何要跟着先帝进宫?进宫她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帝王恩,什么叫做曲意逢迎。可她呢?她偏偏要特立独行,在后宫又岂止哀家一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想要她死的人多的是!” “是啊,想要我母妃命的人多的是,只是没有人能做到太后娘娘的狠毒,拿自己做饵,拿自己的孩子当筹码,也只有您能做得出来!据说,景王对您很不待见呢?我那个小皇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的母后一人所为呢?”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当年的事情,景儿是不可能知道的。”太后娘娘下意识地摇头,景儿不会知道的,当年知道真相的人,除了她和玉容,全部都已经死了! 玉容?太后扭头看向玉容:“景儿知道这件事吗?” “太后娘娘明鉴,奴婢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呢?王爷若是知道这件事,以他的性格,早就杀了奴婢!”玉容跪在地上,眼角的泪痕未干。她也和太后同样不解,照理说,王爷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是啊,若是以景儿的性子,确实早就杀人了。”她的这个小儿子,性格一向最是让人琢磨不透。就像那些美人不爱,偏偏爱个贪财好色的纨绔千金。她是真的不能理解! “哈哈,人在做天在看!为了大儿子能够稳坐太子之位,你自己服下碧落,害得小儿子成了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残废,难道就没有想过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觞儿!至于景儿,哀家这么多年来一直纵容他,弥补他,为了他哥哥,他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又何妨?何况,景儿现在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他身体里的余毒也已经清除干净了!” “所以,太后娘娘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吗?对自己下手,利用小儿子的性命相威胁,逼得先帝对我们母子下手,借先帝之手除掉我们母子,为自己的儿子扫清了走向至尊的路!”夙郁流连眉宇间都是厌恶。 如果说无回宫是江湖至邪,那眼前的太后,何尝不是皇室里的至恶?草菅人命的事情,都能被她说得冠冕堂皇。若非要为母妃报仇,他还真不稀罕那张龙椅! “要怪,也只能怪景儿命不好!”其实,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伤害到何种程度。但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用小儿子的死,换来大儿子的地位永固,她觉得很值得! “哈哈,皇兄,你都听见了吧?这就是你的母后。她可真是爱你呢!” “什么皇兄?”太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朝四周环顾,有了不好的预感。 夙郁流连朝某个地方挥了一掌,一块布滑落,里面赫然便是被捆绑在柱子上的觞帝。 看着大儿子脸上来不及收起的震惊,太后娘娘张了张嘴,不敢言语。 “皇兄,你都听见了吧?太后娘娘为了你,可真是蛇蝎心肠,虎毒不食子,为了你,她连咱们小皇弟的命都可以不顾!” 觞帝一脸失望,看着太后,沉默不语。 实际上,他也不能言语,因为他被点了哑穴。 “哦?我差点忘了,皇兄不能说话。不要着急,我马上就给你解穴。”说着,夙郁流连两指隔空一点。 觞帝的哑穴自然是解开了,他不紧不慢地看着太后:“难怪父皇去之前,一直强调要朕对流景好。父皇还说,朕的皇位,都是流景换来的。当时朕以为父皇中意的是流景,是流景推让,所以父皇才将皇位传给了朕。却不想,还有这样惊天的内幕。母后,朕该怎么说你呢?你怎么下得了手?流景那个时候不过是你肚子里的婴孩!” 你怎么下得了手,用那么肮脏的手段替儿子保住了这个皇位。日后,难道要他日日夜夜坐在那把龙椅之上想着那把椅子的由来吗?是用皇弟的性命换来的龙椅,他能坐得安稳吗? “哀家都是为了你好。”太后闭了闭眼,狠狠心,还是那句话。她是为了大儿子能够坐稳太子的位置,别说牺牲一个小儿子,就算牺牲自己,她也会做! “您是为了朕好!为了朕好就要让朕以后日日夜夜愧对流景吗?”觞帝不禁红着眼睛吼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皇位是这么来的。如果真的知道,他只会厌恶这个位置! “不会的。就算景儿知道,他也不会怪你的。牺牲自己,成全你,作为你的弟弟,这是他该做的!”太后摇了摇头,她觉得景儿应该和自己一样,为了兄长的皇位,牺牲小我。 “皇弟从出生开始,一直受剧毒折磨,他没有过过一次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毁了容貌,残了双腿。您的意思,这都是他罪有应得?”就因为,他生在帝王家,就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吗? “那是他的命!”没错,太后的想法就是那样。生在帝王家,就有随时牺牲自己的准备。帝王家,权谋之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再正常不过。 “呵,好一个命!”觞帝冷冷一笑,“母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朕的皇位,还是为了您自己呢?您敢说,其实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吗?从小到大,您教导朕如何做一位明君。您三令五申,那个位置只能是朕的,都是为了什么?您怎么就不问问,朕想要的是什么?” 他和湘语年幼相识,青梅竹马。他最开始的愿望,不是坐上高高的帝王宝座,而是长大了娶湘语为妻,从此以后鲜衣怒马,携手天涯! “傻孩子,难道你想要的不是皇位?只有坐在这高位之上,你才能拥有一切。你才可以过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生活!”太后娘娘看着自己的儿子,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妄图,帅土之兵莫非王臣。就算你想要定国侯府的那位月弥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她的儿子,比他老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竟然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竟然会爱上临鼎天的妻子,若非她心细,还发现不了儿子的心思呢!他的寝殿里,竟然藏着月弥夫人的画像!说出去,真是要笑死天下人了。 “您胡说什么!”觞帝脸上闪过一抹难看,转瞬即逝。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母后察觉,当真是知儿莫若母吗? “怎么?难道母后说得不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朕喜欢月弥夫人,却从来不曾对她有非分之想。母后自己喜欢权势,就要把权利的枷锁强加给自己的儿子,朕不像你,不是喜欢的都要得到!” 他确实喜欢月弥夫人,可也仅仅是放在心里罢了。他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太后娘娘冷冷一笑,“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定国侯这个阻碍,你还会轻易放过月弥夫人吗?觞儿,你是母后的儿子,你的心思母后又怎么会不明白。你想要的,母后都可以帮你!” “好一个都可以帮你!果然是母子情深!”夙郁流连没想到太后如此无耻,更没想到自家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兄原来也在肖想人妻。果然,皇室才是最龌龊的存在! 难怪他小的时候,母妃会抱着他道歉:说连累了他。要他下辈子,莫要生在帝王家! “五弟,你到底想做什么?”觞帝这时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夙郁流连,他如果还不知道眼前人是谁,那就不配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了。 自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对这个皇弟也是心存愧疚的。如果真的要争夺皇位,那就各凭本事。可若是像母后那样,为了稳住他的地位,利用流景,逼得父皇杀了华妃母子,他真的无法赞同。 帝王家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血流成河也罢,都应该由他自己来! 觞帝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一下子听到这样的真相,他还真有些接受无能。可是,现在除了被迫听着这一切,他别无选择。那天夜里,在怜玉轩,他被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被绑在这里。每天纪茯苓都会给他送吃的过来,然后又冷嘲热讽一番。现在,他都已经不想反抗了。 既然那个皇位,原本就不属于他,要来何用?何况,那个皇位是用流景的健康换来的! “做什么?不就是让你们死个明白。皇兄,到了地下,别做个冤死鬼。这个江山,本来就属于我,我只是拿回自己该有的一切罢了。” “有一事,朕不明白。”觞帝瞥了一眼太后,“这些事情当年父皇是知情者吗?” 如果真的知情,为何还要按照母后的意思来,为何不对华妃手下留情,还要顺着母后的意思,杀了华妃母子? “谁知道呢?”夙郁流连对先帝也没有什么好感,笑了笑,“兴许知道,兴许不知,这又有什么关系?” 天家的亲情,他根本就没抱希望。 不过,就算知道,也应该是事后才知道这一切的吧?否则,当年也不会那样做了。当年的皇后娘家虽然势大,却也并非大到先帝无法掌控的范畴。 归根究底,其实先皇也是认可夙郁流觞为帝的。 “还有一件事,就请五弟一起为皇兄解惑吧。” “说。” “纪茯苓,你是什么时候和她联系在一起的?”提起那个名字,觞帝都只觉得厌恶。在皇宫之中,他还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女人。当年得知是华妃害了母后,害得流景像那个样子的时候,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却从没有像对纪茯苓这种感觉。 “你是想知道,安王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夙郁流连笑得一脸得意,“真是不好意思啊,皇兄,安王不是你跟茯苓的儿子,而是本宫主跟她生的。” “所以,从一开始,纪茯苓便是你的人了?” “哈哈,她可是救过本宫主的命呐!说起来,倒有点像先帝和我母妃了。”只不过,他对纪茯苓,可并非先帝对他母妃那样。 先帝确实爱他母妃,却可以为了大局着想,狠心杀之。他不爱纪茯苓,却可以把她宠上天! “觞儿,你在说什么?安王是他的儿子?”太后娘娘猛地抬起头来,指向夙郁流连。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会是这个贱种的儿子!第一次喜得皇孙的喜悦,此时完全成了耻辱! “母后不是已经听到了吗?” 他也没想到,纪茯苓竟然为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贱人!”太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现在朝堂之上,可都是安王的支持者,太子和皇后都被软禁起来了。会意过来,她才明白,为何夙郁流连要先置苏幕遮和临鼎天于死地,这分明就是在架空太子,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太后娘娘如此辱骂臣妾,臣妾可是冤枉得很呐。”正在此时,纪茯苓从暗处款款走来,一袭白衣,她的打扮完全是模仿的当年的华妃! “刚才是你在那里装神弄鬼!”太后娘娘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把她脸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若非太后娘娘心里有鬼,臣妾又何须装神弄鬼?”纪茯苓脸上的笑意带着讥讽,她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真好玩儿呢,看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太后娘娘吓得跟狗似的趴在地上。 “那日也是你?”她无缘无故经过这条路,还见到了当年的华妃,之后就一直噩梦不断。现在想来,只怕全都是这对狗男女搞的鬼! “太后娘娘还不算太笨嘛。”那日把太后可是吓得三魂儿丢了七魄。这个老妖婆,那种狼狈不堪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心里痛快!方才她只不过在外面飘了两圈,传音入密专门吓太后的可是流连。可惜,这个老妖婆太不经吓了。 “哼!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你这个贱人,竟然给我儿戴绿帽子。皇室的尊严都被你丢尽了!”太后厌恶地看着纪茯苓。既然知道华妃的鬼魂是她假扮的,太后娘娘就完全没了担心。 “呵呵,臣妾哪里丢了皇家的颜面了?臣妾跟的,可是夙郁真正该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纪茯苓捂着嘴咯咯地笑。皇家这么肮脏的地方,怎么会有颜面那种东西? ------题外话------ 哦呵呵呵,你们想要虐吗?想要虐谁呢?有木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051】她终于赶回来了 “不要脸的东西!” 如果她不是太后的话,恐怕现在就冲上去吐口水了。那唾弃的表情,再明显不过。 “总比太后娘娘这样心狠手辣贪慕权势,为了当上太后,连儿子的性命都罔顾的人要好!”太后娘娘在说别人之前,怎么就不掂量掂量自己呢?她自己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纪家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对于当年的事情,她唯一愧对的就是小儿子。越是心里有愧,她就越不想提起当年之事,更不想把小儿子养在身边。现在小儿子的身体大好了,她心里的罪恶感也在减轻,却又被人旧事重提,太后娘娘恨不得掐上纪茯苓的脖子。 “没有齐家的女儿好!” 眼看着原本好好的鬼魂索命,就上演成了两个女人的撕逼大战。觞帝对太后失望透顶,什么都不想多说。夙郁流连既然能堂而皇之地冒充他,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希望,流景和镜儿丫头能够平安逃过这一劫!他完全没有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也出了问题。小顺子,还是小福子的义子,闹了半天,竟然是无回宫的人。更没有想到,当年的小男孩儿,竟然成了天下最神秘的无回宫的宫主! 他这一次回来,本就为了复仇,多说无益,只能浪费口舌。要么,坐等有人能发现夙郁流连的阴谋,救他们出去。要么,只能祈求他取而代之之后能善待夙郁的百姓。 最后,从月华殿里走出来的,自然只有一个“觞帝”。实际上,他也不是走出来的,而是带着纪茯苓一起飞到了隔壁的怜玉轩,然后从怜玉轩里正大光明地走了出来。 “流连,以后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纪茯苓倚在夙郁流连怀里,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意。再也不用私底下与他相会。现在,他可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 “茯苓这样就满足了?让本宫主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与你在一起?”夙郁流连清冷的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不悦,他可不会一辈子戴着面具而活。 “可是——”你现在不就是顶着觞帝的脸吗?纪茯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茯苓自然不希望流连顶着这张脸,可是现目前,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觞帝是明君,就算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也不见得夙郁所有的百姓就对他产生不满了。除非,凤离国那三十万大军直接踏破迎风关,直取夙郁都城! 那在百姓眼里,觞帝就真的是无能了。 “现在不可以,等两天,不就可以了?”他不可能永远顶着夙郁流觞的脸,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世人都知道,这夙郁王朝,是属于他夙郁流连的! “你的意思是,等杀了定国侯和苏幕遮之后?” “太后当年为了一己私欲,害死我母妃,自然得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至于她口中所说的先帝本就中意的是本宫主,那本宫主又怎么会不遵从先帝遗旨呢?” “先帝遗旨?”纪茯苓一愣,先帝什么时候留下遗旨要传位于夙郁流连了? “想要先帝遗旨还不简单?”看着纪茯苓,夙郁流连笑得暧昧而猖狂。 “你要伪造先帝遗旨?”纪茯苓诧异得恨不能睁大瞳孔。虽然她敢犯下欺君之罪,也敢给觞帝戴绿帽子,可伪造先帝遗旨这种事情却是从来没想过的。 “怎么能说伪造呢?太后娘娘可不都说了,先帝本来就是想把皇位传给本宫主的!” 哈哈哈哈,他要太后一无所有!他会夺走属于她儿子的一切! 纪茯苓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不过,夙郁流连的办法也确实比较有效。 “茯苓,你应该高兴才是。过不了多久,本宫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了,而你,是我唯一的皇后。”夙郁流连轻轻抚摸着纪茯苓的发丝,唇角的弧度愈发阴险。 后者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抱住了夙郁流连,已经默认了他所说的一切。 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她也很期待呢。主动送上自己火热的唇,夙郁流连又怎么会错过送上门的美人。两个人在怜玉轩外旁若无人地拥吻,亲热,甚至—— 在月下旁若无人地恩爱,没有人会觉得“觞帝”行此事有多么的荒唐。这里是冷宫附近,几乎没有宫人会从此经过,就算偶有路过的宫人甚至恨不得脚下生风一般绕道而行,生怕打搅了陛下的雅兴。 第十天的时候,整个燕都都热闹起来了。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亦或者是别国之人,都守在了燕都皇城里,想要目睹定国侯和右相大人被斩首示众的一幕。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叱咤风云多年的定国侯和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会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论处。 东宫里,太子夙郁惜渊和太子妃苏幕帘都是一宿没睡。两人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起来形容憔悴。 “还有三个时辰,就是午时三刻了。小皇叔怎么还没回来!”太子殿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已经淡定不起来了。 “听说,他们一路上遇到多人截杀,只怕是很多人不想他们回来。”苏幕帘比太子还愁,天牢里关着的可是她的亲哥,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若是哥哥真的被——她真的难以想象! 镜儿啊镜儿,你可一定要赶回来啊! “但愿小皇叔平安无事。”他真正担心的是,小皇叔回来之后,若是没赶得及怎么办?小皇婶儿可不是善茬儿,到时候才是真的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会没事的。”苏幕帘这话是在安慰太子,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她觉得,定国侯那么厉害的人,是不可能轻易让觞帝杀了他的。他肯定是留了后招,就在最后一刻,彻底翻身。 “这些日子,母后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夙郁惜渊叹了口气,皇后被软禁,太子被软禁,太后卧病不起。这夙郁的天,当真是要变了吗? 没错,太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安宁宫里一如往常,只是说太后病了,不见任何人。实际上,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求见太后。 “母后与父皇从小青梅竹马,少年夫妻,父皇就算再宠纪贵妃,也不会忘了与母后往日的情分。殿下,您不要忧思太重。您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纪茯苓也担心自己的哥哥,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现在被软禁在东宫,对她来说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安全的。 万一,做了什么,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眼看着太子失宠,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为太子再添麻烦。好歹,她也是太子妃!肩负着辅佐太子,替太子分忧的使命。 “多年的情分?呵呵……”夙郁惜渊冷笑连连,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果父皇当真要改立安王,哪里会把母后和他的那点情分放在心上? “殿下,臣妾总觉得,父皇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器重于你,又怎么会——”安王和太子,到底哪个更适合做继承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尽管安王如今在朝中势力大增,可要比起太子在民间的威望,还是差多了。 何况,安王有勇无谋,众所周知,难成大器。 “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吗?可谁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说不定他立本宫为太子多年,就是为了给安王当箭靶子呢。”太子自嘲地笑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只能说,自己还真是深得父皇厚爱了。至于安王,也许只有他是亲生的吧,否则为什么父皇几个更有能力的都不想,却偏偏选了那么一个刚愎自用,有勇无谋的蠢货? “臣妾只是觉得父皇的态度前后改变得太快,此事太过蹊跷。您看——”是否派人去查? 苏幕帘的话还没说完,太子书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二哥,是我!”九皇子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洪亮,惹人烦。 “进来!”太子无奈地摇头,怎么又是小九。今天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安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寝殿里呼呼大睡吗?怎么有空跑来东宫? “唔,重死了,这头猪!”夙郁惜扬推门而入,顺便扔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 乍一看,可不正是太子身边的暗卫? “随风?”太子看着地上那一团黑影,不是随风又能是谁?他让随风去调查父皇这些日子以来的异常,他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他中了一掌,若非被本皇子遇见,刚好救了回来,早就一命呜呼啦。”夙郁惜扬邀功似的窜到太子面前,“二哥,这一次你可得好好地感谢我!你这个暗卫,做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跑去偷看父皇和纪贵妃嘿咻嘿咻。哈哈,笑死本皇子了!” 夙郁惜扬是前天捡到随风的,当时他正好路过冷宫那边,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然后,没等他上前,便看见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竟然在偷看自家父皇和他的爱妃嘿咻嘿咻。 当即,夙郁惜扬也躲了起来。咳,他可不是为了偷看,而是,正在这个时候,他家英明神武的父皇发现了随风的存在,就那么衣袂翻飞,隔空一掌,愣是把随风打飞了出去。 哇靠!他顿觉神奇。父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到底要不要救下那个人呢?那个人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九皇子不是个聪明的,但是也不笨。能在这里偷看父皇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这个身影还如此眼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救人再说! 于是,他让自己身边的暗影跑过去把随风带走了。直接绕着皇宫跑了三圈,然后回到冷宫! 没错,就是冷宫! 谁也不知道,冷宫一直是他的秘密基地!他小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偷偷地跑到那里去玩,让宫里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而且,原本就是在冷宫附近受的伤,谁也不会想到,那个人会躲回这里。 他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冷宫坐等暗影带人回来就行了。多好! 不救不知道,救了吓一跳。这个人他认识,是二哥身边的暗卫,他见过一次的。名字叫随风来着。只是,不管他怎么问,随风就是不肯告诉他为什么要去偷看父皇和妃子恩爱。 那时候随风伤很重,他也不敢把人带回来,只能把人放在冷宫避风头。原本以为,宫里很快就会有抓刺客的命令,谁知,父皇竟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甚至,一个风声都没有! 等了两天,他实在等不了了,又在随风的恳求下,夙郁惜扬只好把人给扛到东宫来了。 好在,这个时辰,没有人发现他。 “随风?”太子皱着眉,他自然不会相信夙郁惜扬的话。随风就算真的吃饱了撑的,也懂得在父皇临幸嫔妃的时候要避嫌。又怎么可能去明目张胆地偷看? “对了,二哥,咱们父皇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竟然一掌就把你身边的第一暗卫给弄得半死不活的了。不对,不是半死不活,是只剩下一口气。都是小弟我给救过来的,若不是我,他就死定了!”都这种时候了,某皇子还不忘邀功。 “你是说,父皇只用了一掌,就把随风打成这样?”据他所知,父皇练功的时间并不多。听说,父皇登基为帝之前是比较勤于练武的,可登基之后,由于政事繁忙,就没怎么练武了。 而随风是他身边的第一暗卫,怎么可能被父皇一掌打成重伤?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好吗? “当然!而且,还不是面对面地打一掌,而是,隔空一掌。”夙郁惜扬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一个人上串下跳地表演,“就像这样,你看我,这样,隔空打牛的样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面对面地打一掌,他还能勉强接受。可若是隔空一掌,凭随风的身手,早就避开了好吗? “二哥,你别激动,别说你不相信,就连我也不相信呢!”可惜,他说的都是真的! 夙郁惜扬摆了摆手,父皇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他有点接受不了。还有父皇的行为,咳,怎么会如此不分场合和纪贵妃嘿咻嘿咻呢?哎哟,比他还要风流! “小九,此事不可乱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父皇和纪贵妃,而不是别人?”夙郁惜渊到底是比夙郁惜扬要冷静,脑子转得也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方面。 若不是父皇,那纪贵妃岂不是—— “二哥,你当我傻呀?连父皇都认不出来?就算没看清楚长相,可他穿着龙袍呢!”夙郁惜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父皇突然爆发了实力变厉害了,你也不能说人家就不是了吧? “随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夙郁惜渊不理他,而是蹲下身子查看被扔在地上的随风的伤势。随风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偷看父皇和贵妃的亲密,必定是事出有因! “他,哦,他是醒着的,只是我怕他出声会影响我的行动,所以给他点了睡穴。”夙郁惜扬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也跟着蹲下来,顺手解开了随风的穴道。 太子殿下白了九皇子一眼,真没见过比他的这位九弟更迷糊的人了。竟然为了避免随风出声,就给他点了睡穴。随风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吗?若不是他像扛死猪一样把人家扛进来,估计人家也不会反抗吧? 果然,被解开睡穴之后的随风悠悠转醒。他之前被打那一掌,确实伤得很重,好在九皇子身边的暗影是个高手,用内力为他疗了伤,所以,现在勉强能说话了。 “随风?”太子殿下皱着眉看自家暗卫,“到底怎么回事?小九说你去偷看了父皇和纪贵妃,而且还被父皇打成了重伤?” “不,不是。”随风艰难地摇了摇头,吐字非常困难。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干裂,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是什么?”太子还没开口,倒是夙郁惜扬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 这时,苏幕帘端了茶水过来:“殿下,我看随风嘴唇干裂,应该是好久没有喝水了,先让他喝点水,润润喉吧?” “本宫来。”太子殿下从太子妃手中接过茶碗,又看向夙郁惜扬,“小九,把随风扶起来。” “好!”夙郁惜扬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这两天光顾着给随风疗伤,竟然忘了给他吃东西了。最后还因为这丫的太吵,所以给他点了睡穴。搞了半天,原来是饿的啊? 九皇子扶着随风坐在地上,太子给他喂水,喂了一会儿水,随风终于缓过气儿来了。 “咳咳……” “随风,告诉本宫,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看随风的神色,此事绝不简单。 “殿下,不是皇上,和纪贵妃在一起的不是皇上。”随风回想起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还有他偷听到的对话,心里也是震惊不已。竟然有人敢假冒皇上! “不是父皇?怎么可能不是父皇?”九皇子激动得一下子跳起来,随风自己跌地上去了。 “小九!你这是做什么?随风还伤着呢!”太子皱着眉,“你就不能听随风把话说完?如果你不想听他说,可以先出去!” “哼,我才不要出去呢!随风的命都是本皇子救的,他知道什么秘密都应该告诉本皇子!”夙郁惜扬才不管咧,他可是随风的救命恩人。在他看来,随风不管发现了什么,都应该第一个告诉他。若不是他聪明机智,随风早就没命了。 “那你就安分一点,听随风把话说完。”对九皇子,太子殿下是真的蛮无奈。这个弟弟,本来也没有坏心。相反,很多事情他还能够帮得上一点忙。可他这性子,偏偏有的时候又是越帮越忙。好在,他没有野心,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好吧。”夙郁惜扬点了点头,大爷似的看着随风,“随风,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明明就长得和父皇一模一样,还穿着龙袍,怎么可能不是父皇?你难道是想说纪贵妃偷人?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人?” 那纪贵妃是不想活了吧? “那人在冒充陛下,陛下在他们手上。他与纪贵妃是一伙的,里应外合,现在太后娘娘也在他们手中。”随风终于得以说出他的发现。这可是个重大发现!皇上都被人李代桃僵了,太子若是再坐以待毙,那就只能处于被动地位了。 “你说什么?”太子揉了揉眉心,生怕自己听错了。 九皇子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得似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到底怎么回事?父皇被人冒充了? “殿下,您赶紧想办法阻止那人,如果再不阻止,今日午时,定国侯和苏大人就要被斩首了!那是纪贵妃和那人的阴谋!” “假冒父皇的人是谁?”太子到底是太子,临危不乱。既然知道那人不是父皇,就好办多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他的阴谋! “他应该也是先帝的皇子。是那位废弃的月华殿的小主子。”好在他这几天偷偷跟在那人身边发现了这个秘密。否则,他们的阴谋马上就要得逞了! “月华殿?”太子殿下皱着眉头,他怎么不记得宫里有个月华殿? 也不怪太子不知道,自从华妃死后,月华殿就被查封了,从此以后,成了宫里人的口头禁忌。先帝不许人提起月华殿,是因为他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愧对华妃。太后娘娘更不会允许别人提起月华殿,因为月华殿里的女人是她这一生最大的耻辱。一提起闵月华,她就觉得自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讽刺。她堂堂齐家小姐,竟然比不过一个江湖女子,她如何会允许? 所以,月华殿成了禁忌,也成了秘密。 但是,这一切对从小就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九皇子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他举起手,像个小孩子在邀功:“我知道!二哥,我知道月华殿!” “知道就说!”现在还有两个多时辰了,再不弄清楚,恐怕就来不及了。 “月华殿是先帝宠妃的宫殿,是先帝当年亲自监工为宠妃修建的。说起那位——” 九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小九,说重点!” “重点是,月华殿的华妃,是因为给当时还是皇后的皇祖母下药而被赐死的。” “你是说,华妃便是当年给皇祖母下了碧落之毒的人?”太子皱着眉。他是没听过月华殿,可华妃,还是听一些乱嚼舌根子的宫人们提起过的。先帝宠爱的华妃,因为下毒害皇后腹中胎儿,嗯,也就是他们的小皇叔而被处死。至于华妃的儿子,当时年仅六岁,好像也被秘密处死在月华殿了。 他知道后宫倾轧,所以也并没有问过为何华妃下的毒,连她所生的皇子都要一并处死这样的蠢话。只是,现在看来,当年华妃的儿子应该没死? 不仅没死,人家还回来报仇来了? “没错!就是那位华妃。”说起华妃,九皇子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说。”原本温和儒雅的太子,现在都快走冰山路线了。一个字都不想和夙郁惜扬多说,只想他快点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二哥,你知道华妃是江湖出身吧?” “嗯。” “那你可知道,她出身什么地方?” “不是名门正派,就是邪魔歪道。”还能有什么地方? “皇弟我可是听说,这位华妃是无回宫的少宫主!无回宫你知道吧?就是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夙郁惜扬得意道。这些消息,他还是从表哥那里听说的呢。表哥竟然知道那么多皇室秘辛,连江湖上神秘的无回宫都了解一二,真实太厉害了! “无回宫?” 原来,华妃竟然是无回宫当年的少宫主。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无回宫,比邪教更可怕的存在。神秘得谁都无法找到无回宫的位置所在,厉害到,江湖上人人闭口不谈。 据说,无回宫的宫名取自“有来无回”的意思。宁可得罪小人,莫要招惹无回宫。这些传言,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他明白,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想必,无回宫真的有他的厉害之处!更何况,就凭无回宫有碧落这样的剧毒,就知其不简单。 “皇兄,若那人真的是咱们的另一位皇叔。他的背后又有江湖上最神秘的无回宫撑腰,那该如何是好?父皇和皇祖母都在他手中,我们就算知道了他的来历,也是束手无策啊。” “关键是,现在必须找到父皇和皇祖母的下落。还要阻止定国侯和苏大人被斩首。”太子也觉得头疼。虽然他之前也有猜到父皇被人控制了,所以才会下那一连串的命令。可他以为,只是纪茯苓那女人在背后搞鬼。毕竟,纪茯苓生了安王,她自然希望安王能够继承皇位。 “父皇身边的龙卫是干什么吃的?有龙卫在,父皇怎么会轻易着了那位皇叔的道呢?”夙郁惜扬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既然那人早就和纪贵妃里外勾结,他们自然有办法对付龙卫!”龙卫也是人,他们不是万能的。对上神秘的无回宫,恐怕龙卫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更何况,那为假皇帝,一掌就能把随风打成重伤,还是隔空一掌!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恐怕,只有定国侯这样的武学宗师,才能做到吧?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夙郁惜扬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大秘密,就责无旁贷。父皇宠他,他不能置父皇的安危于不顾。 “父皇和皇祖母处于危险之中,我会派人暗中去查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至于定国侯和苏大人那里,就要看小皇叔的了。”太子殿下叹了口气,若是小皇叔没能赶得及回来,他还要去着手安排。 “二哥,那我做什么?”他呢?让他知道了这种惊天秘密,又不要他帮忙,他会很无趣的。 “你?”太子看了一眼夙郁惜扬,然后悄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好,我这就去!” “记住,不要声张,速去速回!” “嗯!” 九皇子领了差事,高兴地离开了东宫。太子又扭头看向苏幕帘:“帘儿,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本宫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的。” “嗯,我在东宫等阿渊回来。你一定要小心!”既然都知道了陛下被人冒充,那后面的危险肯定不少。她担心太子,也担心自家哥哥,所以,她会好好保护自己,争取不给太子添麻烦就好。 明家,明月笙在自己的闺房里来回踱步。她这几天因为言辞激烈,而且向着侯府,已经被家里禁足了。 “小姐,您就别来来回回地走了。”一旁的丫鬟都被她晃得头晕了。 “大哥怎么还没过来!” “大清早的,少主应该是要出门查看生意的,您就算想见他,也得等到用午膳的时候啊。”小丫头已经无法理解自家小姐的行为了。 从她大病初愈开始,就是进宫参加宫宴那次。在那之后,她就跟着了魔似的,天天跑去侯府找临家大小姐。然后,最魔怔的是连人家的嫁衣都是她绣的。到现在,与临家交好的都没有动静,她家小姐一个闺中女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真想问,小姐,您到底看上了临家小姐哪一点?当真是一见如故么? 反正,她是没看出来临家大小姐到底哪里好,好到让小姐不惜与家主顶嘴,被罚禁足也要帮着人家说话。 还有现在,少主每天那么忙,小姐隔三差五就要把人叫过来问临家的情况。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行!到用午膳的时候什么都完了!”明月笙突然朝门口走去,她一定要出去找大哥! “笙儿?”正在此时,明日落推门而入,看着自家妹妹一脸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皱眉。笙儿的性子怎么如此莽撞了?以前柔柔弱弱的,也看不出什么。可现在这样,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替她担心。就好像平白无辜被临家大小姐传染了似的。她和临大小姐做朋友,连性子也跟着学了? “大哥!你终于来了。”见着明日落,明月笙就跟见了救世主似的,一把把人拖进来,“大哥,你快说说,镜儿和景王回来了吗?” “笙儿,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她如今是景王妃,你不能再称呼她的闺名。”明日落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和临晚镜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特别是临晚镜成亲的时候,自家妹子还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得他都以为妹子疯了呢。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家妹妹前些日子紧赶慢赶的嫁衣,竟然不是为自己绣的,而是穿在了临晚镜的身上! 简直太荒唐了!她竟然替别的女子绣嫁衣! “什么景王妃,她说我可以随便叫的。”明月笙才不吃自家哥哥那一套,“哥哥,你不要岔开话题。镜儿他们到底是回来了还是回不来?” “你到底希望他们回来还是回不来?” “我自然是——”明月笙顿了顿,“我还真不知道是该希望他们回来还是不回来。我既希望景王和镜儿能赶回来救定国侯,又不希望他们赶回来。陛下做的决定,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据,说不定还要被连累。” “笙儿,你不用担心,定国侯神通广大,不会有事的。你的镜儿,人家有景王护着,自然也不会出事。你乖乖地在家里禁足,等这些风波过去了,再出去散散心。”明日落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妹,还真是一心一意只为景王妃着想啊。 他都快怀疑,自家妹妹是不是看上景王妃了。 “大哥,你一定要帮镜儿!”她知道,自家大哥肯定有办法的! “笙儿,你是不相信大哥的话,还是不相信景王妃能够平安无事?”明日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家妹子说了,她怎么就认为那位王妃是个好欺负的呢?还有景王,再不济,临家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家主被斩首示众?这对于临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是啊,镜儿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经明日落这么一说,明月笙才想起来,镜儿可不是普通的柔弱女子。即便没有侯府,她也可以好好的。只是,如果她没有赶得及回来,定国侯真的出事了,她该多伤心啊。 “对,她不会有事,定国侯也不会有事。”他们一家人都不会有事。明日落只差补上这句话了。 “大哥!”明月笙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抓住明日落的手,“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去东街口闹市。” “你是想出去给人家添乱?”明日落皱着眉,笙儿对临晚镜是不是关心得太过了一点?还有,这么久了,他一次也没听她再提起过那位无影哥哥。太不正常了! “没有,笙儿就是想去看看。” “不行!”明日落觉得妹妹肯定是疯了,他立马垮了脸色,然后吩咐一旁的小丫头,“看着你家小姐,今天哪里也不准她去!否则,为你是问!” “是。少主!”小丫头听话,也害怕明日落,忙不迭点头。 明月笙在房间里气得跺脚,明日落拂袖而去。 红袖招里,画儿和琴儿几个人聚在一起,具是一脸焦急。 “主子怎么还不回来!”琴儿手里抱着黑妞,不停地念叨着,“都已经巳时了,主子再不回来,我们就只能劫法场了!” “你可别冲动,主子肯定能回来的!”画儿生怕她真的跑去劫法场。天子脚下劫法场哪里有那么容易。而且,本来侯爷就是被冤枉的,你这一闹,可不就把罪名给坐实了么? “又没叫你去,你只要好好待在这里,守着黑妞和初初小少爷便是。”琴儿翻了个白眼,画儿不会武功,她原谅她的胆小怕事! “如果真的劫法场,我也要去!”小狼崽儿鼓着一张包子脸,眼神充满了坚定。虽然侯爷至今不肯承认他的存在,却也改变不了他是侯府长孙的事实。如果今天真的要劫法场,他势必要一起去! “你疯了不成,就你这小身板儿,能接得住人家御林军几招啊?”绝无意一巴掌拍在闻人初静的脑门儿上,他才不管这小子什么身份呢。凡是要添乱的,就趁早收拾了得好! “无意,你这么对小少爷,就不怕主子回来找你算账?”司棋似笑非笑地看着绝无意,侍书被派回江南了,绝无意没能跟着同去,心里憋着口气儿呢。可惜,他不敢对主子发火,就只能欺负一下主子的小侄儿了。 “主子才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斤斤计较。”绝无意“唰”地一下打开自己的装逼扇,一边摇一边笑道。 “主子他们一路遇到截杀,无影楼损失惨重,最后还牵扯到了无回宫。这一次,无回宫和我们无影楼怕是要对立起来了。” “怕什么,无影楼什么时候怕过事儿?无回宫在江湖上不管有多神秘,里面到底都是人,又没有鬼。何况,无回宫传说中特别厉害的魔音四使都被主子一口气灭掉了。说明他们的人也不会都厉害到哪里去。” 现在没了魅儿在,他们几个也就绝氏三兄弟的功夫最高,司棋和琴儿都出自绝谷,琴儿武功学得最好,司棋也擅毒,画儿一个人什么都不会。就他们这样莽撞地跑出去,也只能是送菜。偏偏,绝三儿那小子,与他们从来不合群。你让他带人去劫法场,他会把法场的人全部杀光的。 “是啊,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但是要了你们几个的小命儿,人家还是办得到的。” “主子?” 几个人具是一惊,从座位上起身,临晚镜缓缓步入大厅,她还穿着男装,戴着面具,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无影楼的神秘楼主。 主子终于回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052】矮个子男人是谁 “都怎么了这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你们家主子做什么?”临晚镜眉梢上挑,唇角牵起的弧度证明了她此刻心情还不错。 “小姐,您真的回来了!”画儿一下子凑上去,“您没事吧?夫人呢?夫人怎么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喂喂喂,画儿,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关心的都不是你家主子我?有你这样的吗?我一回来,你就问我娘!”她娘和晓晓现在应该平平安安地待在穿云城,那里目前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人家这不是见您都好好的嘛,至于夫人,您和大公子都是专程去接夫人的,所以人家就那么随口一问。”夫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呢? “画儿,你一边儿去!”琴儿把画儿往旁边一扯,顺便把黑妞丢进她怀里,然后才凑到临晚镜跟前,“主子,您可是有了万全之策?” “什么万全之策?”临晚镜转过头看着她,觉得莫名其妙。 “救侯爷啊!”琴儿一脸黑线,难道主子不是赶回来救人的? “嗯……其实,我什么策略都没有想到。”关键是,阿景去皇宫了,也不知道他那边会怎么样。这一次,他们回来之后就分开行动了。她先带人干扰一路上押送自家老爹他们的人,再由阿景那边出手,救出真正的陛下。只要救出了陛下,那假皇帝不就穿帮了吗? “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没有策略是什么意思,待会儿他们还是要去劫法场吗? “无意,本楼主前几天让你去联系那些江湖上的叔叔伯伯,你可有去办?”她的及笄礼上,可不止来了朝堂中人,连江湖人也来了不少呢。江湖人最讲义气,有好多人赶往燕都,就是为了救她爹的。甚至,私下里组成了救定国侯联盟,哈哈,盟主自然,咳,不是她!是几个江湖中声名赫赫的人。不过,他们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若非定国侯之事闹得太大,大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聚首的那种。 某女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还暗自好笑,没想到自家老爹在江湖上还有这等号召力。什么江南大侠,花城四美,云州剑客都来了。据说,其中一些人还都是受过她家老爹的恩惠的。 “都联系好了,他们随时可以待命。” “告诉他们,守在天牢去法场的路上,拖住押送我爹和苏幕遮的御林军。特别是覃坤覃统领,他这个人比较顽固,一定要拖住他。”覃统领忠于皇家,势必不会对她爹放水,所以,临晚镜理所当然地让人盯紧了他。 他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覃统领,内心也相当纠结。定国侯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国之重臣,苏幕遮是朝堂上才华横溢的右相,这两个人,真的会通敌卖国吗?他显然是不相信的。别说证据不足,就算证据确凿,只怕也有不少人会提出疑问。与其通敌卖国,还不如他们俩直接勾搭在一起架空整个夙郁呢! 现在,他到底该怎么办吗?是放了他们,还是真的把人押送到法场斩首示众?陛下就真的不听任何大臣劝谏,执意要杀了这二人吗? “覃统领,时辰快要到了,我们要不要加快速度赶路?”从这里到法场,也得半个时辰呢。 “哈哈哈哈,赶什么路?赶路去哪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押送的御林军的问话。 “对啊,留下天哥哥,就让你们走!” “你滚开,天哥哥是老娘的!” “小四,你怎么能独霸天哥哥呢?天哥哥是我们大家的!” “几个臭婆娘,侯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赶紧救人!” “哼!侯爷看不上我们,自然也看不上你!谁让你是个男人呢!”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大爷我只是钦佩侯爷的为人!” “你们都别逼逼了,快点动手救人!” “……” 怎么回事?御林军完全摸不着头脑,覃统领头脑一热,趁着两方人马打起来的时候,他跑到了后面的囚车边。 “哐当!”一刀劈开囚车,“侯爷,您快走吧!” 说完,又一刀劈开了另一辆:“苏大人,您也和侯爷一块儿走吧。覃坤知道,二位都不是会通敌卖国之人,肯定是遭奸人陷害,你们快走!” 看见覃统领劈开囚车放了人,御林军们都愣了,江湖来的也傻眼儿了。这是什么情况?内讧?还是这位统领也是他们的人?不过,谁家在朝廷混了个统领啊,怎么没听说过? 别说御林军和来救人的愣住了,就连临鼎天和苏幕遮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么正直的覃统领,竟然会直接劈开囚车放了他们。暗中等着支援的无影楼众人,更是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他们家主子的老爹啊,这魅力,杠杠的!就连天牢最正直的统领都被他征服了。 “覃坤,你确定要让我俩走?”临鼎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指了指苏幕遮。若是覃坤今天放走了他们,那名声可就毁了。他的仕途毁了不说,自己还得承担责任。 “侯爷,您不用多说。既然覃坤已经这么做了,就绝不会后悔。你们走吧!”覃坤收起刀,转过身去。这是要当做视而不见啊! 临鼎天和苏幕遮面面相觑,还真没想到铁面无私的天牢统领会放了他们。看来,那位的计划要被打乱了。 “覃统领,我们是不会走的。而且,也走不了。”临鼎天指了指周围,一大波拿着弓箭的人正在指着他们。 这是,安王负责统领的皇城禁卫军! “完了完了,这下走不了了!” “你怕什么,这些小虾米都打不过,那你跑来救什么人?” “我是不怕死,但是我怕天哥哥受伤啊!” “我天哥哥的俊脸决不能受伤!” “你们这几个女人,真是够了!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想给临家主添麻烦不成?” “……” 又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没人把那群禁卫军当回事儿。 “侯爷,父皇说今日肯定会有人来救你,果然不假!”安王从一干禁卫军中间走出来,威风凛凛的模样仿佛他已经完胜太子,坐上了储君的位子。 “安王来得正是时候,大家都等着呢。” “看来侯爷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不如主动去法场向父皇请罪好了。”今天这一场斩首,可是天子亲自监督行刑,何等的殊荣! “法场?你确定陛下是在法场?”定国侯都懒得多看安王一眼,反唇相讥,“本侯以为,安王还是去把陛下请过来得好。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他在哪里,法场自然就可以设在哪里。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固定的地方,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定国侯此话何意?”安王皱起了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还有,不是说来救人的肯定是小皇叔或者临晚镜吗?怎么一个都没来?就来了一群乌合之众,那些打扮怪里怪气的,到底是什么鬼? “皇上不是也应该在这里?”临鼎天微笑着看他,完全没把安王放在眼里。他早就猜到觞帝可能已经出事了,或者,现在皇宫里的人不是觞帝。毕竟,皇族与临家的秘密,只有每一任的帝王知晓。 若是那位假冒的皇帝知道那个秘密,就应该不会为了急于求成,而随便乱给他安一个罪名了。就算天下人都背叛夙郁,只有临家不可以! 因为,临家与夙郁皇族,有血誓的存在。临家为臣,夙郁皇族为君,世世代代,临家家主,只忠于帝君一人。 “父皇乃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随押送囚犯的队伍同行,定国侯莫非以为自己当真还是以前叱咤风云的定国侯?”安王蔑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现在哪里还是定国侯,不过一个阶下囚罢了。而且,还是今天必须得死的阶下囚! “安王难道不知道,本侯的武功,在整个夙郁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难道,你以为就这些禁卫军就能奈何本侯?若非陛下今天亲自来,那本侯就不走了!”他不想动,没人能逼得了他。 耍无赖? 夙郁惜朝确实没想过临鼎天会来这一招。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出手伤人?何况,不是说临鼎天已经吃了那药,早就散尽了功力? “侯爷乃武学宗师,本王自然略知一二。只是,侯爷现在还真的能动武吗?”那药是极厉害的,无色无味,又有人亲眼见到临鼎天吃的药,想必,他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的。 “你的意思,本侯应该中了服了化功散,内力全失吗?”无回宫的化功散,确实名不虚传!天牢里有对方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他的人? 说来也巧了,那化功散,确实是无色无味,又无毒。不管临鼎天怎么小心谨慎,都是查不出来的。可惜,那天他家镜儿养的那只肥猫不知道怎么钻进天牢里来了,趁着别人不注意,喝掉了原本给他弄的那壶酒。那酒里的化功散,自然也被它喝了。它喝了他的酒,然后还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葫芦。 于是,黑妞喝了化功散,他自己喝了葫芦里的酒,屁事没有!至于安王心里的亲眼所见,嘿嘿,障眼法谁不会啊?好歹,临鼎天也是年少闯江湖的人物!一些瞒天过海的手段还是有的。 “难道没有?”安王也有点惊疑不定,难道说,定国侯当时根本没有喝化功散,或者,化功散对他完全没有效果?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哈哈,安王若是不相信,自然可以亲自试试。”安王那点儿功夫,在他面前还不够看。 “看来,侯爷今天是想做逃犯了。”夙郁惜朝皱着眉头,如果定国侯的武功真的没有丧失,那他这些禁卫军,确实不是人家的对手。别忘了,定国侯可是武学宗师! 整个夙郁,武学宗师都屈指可数! “本侯什么时候说过要做逃犯了?”他眼梢上扬,心情颇为愉悦,“本侯可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没动,也没有逃跑。” “那侯爷还不坐上囚车,跟本王一道前往法场?”该死的老东西!不逃走,又不肯前往法场,这是摆明了想拖时间呐!安王心里气愤,面儿上也不好看起来。他眼底的阴鸷昭然若揭,若非自己打不过临鼎天,夙郁惜朝是真的想亲自动手揍人。 若是换了临晚镜,她肯定会说,你如果打不过,就扑上去咬他啊,咬死他不更好? 可惜,人家安王没那么暴力。 “本侯已经说过了,若是陛下不来,那我们就不走了。反正本侯跟右相都在,哪里有犯人,哪里不都可以做法场?”他没那么傻,跑到法场去,然后,他们埋伏了千万人马把他家女儿女婿一网打尽?当他跟猪一样蠢啊? “临鼎天,本王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吧?你别忘了,你是通敌卖国的囚犯,早就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国侯了?你以为,父皇会听你的?”安王暴怒,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指挥着手下的禁卫军,“给本王活捉临鼎天和苏幕遮,把他们押往法场!” “敢抓我家天哥哥,找死!” “侯爷,既然你不走,咱们就陪你在这儿坐着!” “哈哈哈哈,既然侯爷不走,那咱们就在这里陪着他等觞帝来吧!” 禁卫军一出手,那一群江湖义士全部都动起手来。 “弓箭手准备!”夙郁惜朝大吼一声,“放箭!” 万箭齐发,全部朝那些挡路的人射去。他就不信,一群乌合之众也能与他的禁卫军叫板! 只可惜,还真的由不得他不相信。临鼎天根本站在那里就没动,和苏幕遮两个如同老僧坐定。只是偶尔一支箭羽波及他们,他们才挥挥衣袖把箭挡开。而其他的,全部是由那群江湖人在阻挡。他们可不是什么乌合之众,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有临鼎天的朋友! 今天,临鼎天彻底叫安王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人格魅力。 “王爷,这样下去不行!”禁卫军的人数虽然众多,可安王能调动的也就一千人。他不可能把一千人全部调过来押送囚犯。所以这里只有三百禁卫军,不过片刻,便是死伤过半。按照这个打法,禁卫军就算被全部消灭掉,人家定国侯也能稳坐如山。 临鼎天那边,他自己坐在囚车的辕木上,看着另一方的苏幕遮。 “右相可是有什么疑问?” “侯爷今日真是让幕遮大开眼界了。”苏幕遮也没想到,定国侯在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号召力。这些江湖人,明显都是认识他的。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今天来这一趟,完全是自发的,没有任何组织,也不求回报。苏幕遮难以想象,如果定国侯真的有异心,那这夙郁的万里江山,真的还能姓夙郁吗? “还好还好!”临鼎天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胡茬儿。 嗯,都长胡茬儿了,果然在天牢里住着什么的,形象完全没有了。他看向一旁早就傻眼儿了的覃统领:“喂,小覃,把你的匕首借给本侯一下。” “侯爷,你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一出事,皇上知道了会立马派人过来增援的。到时候援兵到了,你们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覃统领有些担忧地劝道。他语气里有些焦急和无奈,侯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现在不走,是想等着陛下过来行刑吗? 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哪里有他,哪里就可以当法场?他不逃走,就在这里等人来? “先把匕首给老子!”他在那里啰嗦,临鼎天才不管咧,伸手在他腰间一摸,把匕首顺了出来。 “您要匕首做什么?”覃统领眼里充满了担忧,然后还主动递上了自己的刀,“这把刀跟随下官二十年了,也算得上是把趁手的兵器。如果侯爷不介意,一并拿去防身好了。” 他以为定国侯总算听了自己的话,要和右相逃走了,心里还很高兴。他没有愚忠,心里虽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到底是选择了帮助定国侯。反正,他心里始终认为定国侯不是那种会通敌卖国的人。 “谁说老子要防身的?”他不满地瞪了覃统领一眼,仿佛自己被污蔑了一般。然后,也领情地接过他递的刀,一手举着刀,看着刀面儿照出来的自己的脸,一面儿拿着匕首,开始——刮胡子!没错,就是刮胡子! “……”覃统领傻眼儿了。他绝对想不到,定国侯拿自己的匕首来刮胡子,用他的宝刀当铜镜用。 临鼎天一边刮还一边夸奖他:“覃统领,没想到你这把刀擦得还挺亮,这样照着比铜镜的效果还好。嗯,不错!” 覃统领面无表情,嘴角抽搐,他的内心是崩溃的。过了片刻,他看向一边的苏幕遮,张了张口,还是由衷地劝道:“苏大人,您也劝劝侯爷,赶快走吧?” “走什么?覃统领难道看不出来,禁卫军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听到覃坤的话,苏幕遮掀唇一笑,轻描淡写地指了指周围的战场,江湖高手们像玩儿似的把禁卫军打得落花流水。就算他们不嗜杀,这里的禁卫军也早就死伤过半了。 一个少年封侯,一个少年拜相,谁又是善类?覃统领想让苏幕遮走,苏幕遮又岂会听他的?虽然他是好意,可谁都知道这里可能有个陷进。何况,他们本身是没有犯错的,被冤枉抓起来,再自己逃走,那不就是心虚坐实了罪名?至于覃统领的好心,苏幕遮只能在心里对他说声抱歉了。 一个守卫走过来,看了一眼覃统领,煞有介事道:“头儿,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禁卫军的人都死伤过了一大半啦,如果再不帮忙,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好吗? 覃坤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帮谁?” “当然是帮——” “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鼎天打断,只见他一手举着大刀,一手拿着匕首,笑眯眯地看着那名守卫,“大黑脸,你说你要去帮谁?” “我……咳,侯爷,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守卫赶紧否认,然后低头认错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自家统领身后。那模样,还真是把定国侯当老虎了。 见他那模样,倒是把临鼎天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指了指自己,问苏幕遮:“本侯看起来很可怕吗?” 怎么看着他,就像老鼠看见猫似的?他可记得,天牢里那些老鼠,看见他家宝贝女儿那只猫,就是那种表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侯爷您看着一点也不可怕。”苏幕遮果断地摇了摇头。定国侯怎么会可怕呢?他觉得当年凤离皇会被吓尿,肯定是谣传。 “真的不可怕?”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问自答一般,“难道是在天牢里呆久了,人变丑了?” “怎么可能?侯爷如果说丑,那就没人敢说自己生得好看了。” “本侯也是这么想的。”临鼎天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上道。老子就说嘛,就算把镜儿给嫁给你,也比嫁给夙郁流景好!” 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苏幕遮只是微微一笑。面部柔和,没有人察觉在听到那句话时,右相大人眼底闪过的那一抹遗憾。他确实很遗憾,虽然感情不如纪家少将军来得那般强烈,却也真的遗憾没能早些遇上临家小姐。临晚镜是个好姑娘,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来爱。 至于景王到底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能由他来评判,应该是临大小姐说了算。 “侯爷说笑了,景王和王妃夫妻恩爱,王爷天潢贵胄,自是幕遮所不能及。”苏幕遮笑得有些僵硬,忍住心里的酸涩之意,说了这么句言不由衷的话。 “本侯觉得你说得怎么这么勉强?”临鼎天疑惑地看着苏幕遮,怎么觉得他突然表情有点不自然? “有吗?”苏幕遮惊疑不定地反问,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后者摇了摇头,自己可能是老眼昏花了。 他们这里聊得是轻松加愉快,禁卫军是被那一群江湖高手玩儿了好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安王站在高处,看着惨不忍睹的敌我伤亡,都想亲自上场了。这样下去,还怎么抓住临鼎天和苏幕遮? 该死!这群江湖人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他们又是受命于谁?难道,临鼎天在江湖上的威望真的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吗?难怪母妃说,临鼎天和苏幕遮都必须死。 “王爷,您让禁卫军都退下吧。”安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语气阴冷。 “让禁卫军都退下?还怎么退?现在这个样子,迟早都会全军覆没的!”让禁卫军退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临鼎天离开吗?他好歹是一国王爷,如果弄丢了重犯,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那如果您不想他们全军覆没,就下令让他们退下吧。”那人又道。 “哼!别以为母妃信任你,你就可以命令本王。那是本王的禁卫军,本王若是要他们死守,谁都不能让他们这个时候退下!”安王讨厌看到这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装什么神秘?有本事就全部露出来啊!而且,他那副语气,随时都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如果不是母妃非要此人跟着他,他还不想一天看见这张倒霉的黑脸呢! “王爷是想草菅人命吗?何况,谁说那是您的禁卫军了?那是皇家的禁卫军!”矮小男子冷冷一笑,露出一双嘲讽的眼。如同墨汁一般的眼睛里,是看不见底的幽深。 安王刚愎自用,成不了大器,就算以后真的成为储君,也不一定能够继承皇位。所以,说禁卫军是他的,未免为时过早。 “你!”夙郁惜朝狠狠地瞪他一眼,眼睛里怒火熊熊,这个男人,简直是母妃派来和他作对的! “王爷,若是不想搞砸娘娘交给您的任务,还是听小的一言吧。”说着,矮小男子伸出手,做了个指挥的姿势,他身后的树林里涌现出了一大批死士。 “你带了人来?怎么现在才说?”看见后面的死士,夙郁惜朝更是不悦。母妃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他吗?非要派这个男人来搅局? 如果这些死士都是母妃所准备的,那为何不直接交给他?要交给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王爷不是不肯让他们退下,非要禁卫军死完才开心吗?”矮小男子笑着讽刺安王。 夙郁惜朝在他眼里就是个蠢货,若非他要报仇,现在哪里会跟他多说?他如果不是有个好母妃,有个好出身,现在还能过上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吗? 想要权利,却没那个本事。也难怪,纪贵妃都不敢把手中的势力交到这个儿子手里!蠢货! “本王懒得和你说,赶紧让他们抓了定国侯!” “他们可不是来抓定国侯的。”矮小男子摇了摇头,又朝身后的黑衣死士招手。 后面的两个黑衣死士走近,他们手中赫然押着一个人。 远了还看不清楚,待人走近,才发现是一个白发老妪。看那一身打扮,倒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安王皱着眉,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她是谁?”看起来有点眼熟,这打扮。 “她是谁你不用知道,只要对面的定国侯知道便好。”矮小男子勾起唇角,笑容阴险,这个老太婆,可是定国侯府的老夫人。定国侯就算再怎么冷酷无情,不可能连自己母亲的生死都至于不顾。 “她是侯府老夫人?”安王虽然不聪明,却也并非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怎么就忘了,侯府被查封,虽然已经判了男的充军,女的沦为官妓。可毕竟,朝中大臣反对之声还是不绝于耳。所以,判了下来也没即可执行,这个时候,母妃竟然命人抓了侯府老夫人过来。当真是好计! 他就不信,有了这个老太婆,临鼎天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哈哈,临鼎天,你赶紧让那些江湖人都住手,然后束手就擒!不然,本王就杀了她!”把刀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傻笑,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安王没仔细听,矮小男人自然也不会管。 只是听到夙郁惜朝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那是谁?” “一个老太婆。” “你以为老娘看不出来她是个老太婆啊?”如果是个美貌如花的姑娘,她肯定不会停手,杀了就杀了,免得让天哥哥挂念!可是,老太婆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天哥哥为了这个老太婆束手就擒?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她是侯府的老夫人。” “哇,这个安王真是阴险,竟然用老夫人的性命威胁侯爷!” “临家的老夫人怎么会轻易落在别人手里,这个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老夫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正常啊?” “把刀架你脖子上试试,看你还能不能很正常!”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手中的动作却是真的说停就停。他们都看向临鼎天,是在听他的号令。毕竟,他母亲在对方手中,侯爷会怎么选择呢? 临鼎天微微一愣,然后睁大了眼睛。在确认那真的是他娘之后,皱起了眉头。母亲怎么会在这些人手里?临鼎天有些不解。临毅到底在搞什么? 临家好歹也算百年世家,侯府的人要被充入军籍或者充为官妓,都不会波及到一个老夫人吧?她好歹是临家上一任家主的夫人,是入了临家家谱的存在。何况,侯府里并非没有人,即便被查封,也不是谁都能进侯府抓人的。 他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母亲却突然冒了出来。 “怎么样?侯爷考虑好了吗?是要束手就擒,还是选择为老夫人收尸?”安王的刀就架在老夫人的脖子上,老夫人本来就有病,更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已久,所有人都搞不懂她是真病还是假病。现在来这么一出,确实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刑场那边的官员全部到位了,就差两个囚犯没到。哦,扬言要亲自坐镇的觞帝也还没到。不管是官员还是看热闹的百姓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临晚镜坐在不远处的茶棚里,稍作打扮,谁也看不出她就是景王妃。 “主子,那边出事了。”绝三儿依旧是黑衣劲装,他弯腰低声在临晚镜耳边道。 “你说什么?”临晚镜一下子起身,完全没反应过来。 老夫人怎么又被抓了?她不是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吗? “呵,无回宫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侯府都敢擅闯,到底是有些本事!”临晚镜半眯起眸子,侯府明暗之处都有人把守,若非武功高强,那便只能里应外合,否则,哪里会逃过侯府暗卫的眼睛? “主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阿景那边呢?找到觞帝和太后了么?” “太子的人在月华殿发现了密道,觞帝和太后应该早就被无回宫的人带走了。景王带人去追了。”说起景王,反正绝三儿是老大的不高兴。凭什么让他的人去追查无回宫?他们无影楼的人还不是可以! “我们去那边。” 既然有人抓了她家老夫人,好歹她也得露面儿才行啊。 这边,临鼎天果断放弃了抵抗,毕竟是自家亲娘,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娘被杀。 临鼎天不反抗,苏幕遮自然也不会,两个人也不需要囚车了,自己走!他们走在中间,安王走在前面,威风凛凛。他旁边的黑衣人押着老夫人。老夫人腿脚不便,走得缓慢,一行人的速度都被拖住了。 那群江湖高手都在临鼎天的示意下离开了。安王倒是想派人去追,却被矮小男人制止。他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务,把人押往法场。临家人肯定会来救人,不是临晚镜,就是临晚照,到时候再一网打尽便是! 宫主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只除去一个定国侯,而是为了斩草除根! “嗖!”一支箭羽直直地朝安王射来,险险地从他头顶擦过,头上的发冠被锐利的箭尖划破,发丝散乱一片,就如同被风吹散的稻草。几缕青丝也同时被隔断,随着箭风飘落下来。 “什么人?” 安王被袭,仅存的百来人禁卫军立马警惕起来。 夙郁惜朝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了他的脸,反正大家是看不见他眼底的一片深寒和灵魂深处的颤抖。真的好险!如果那支箭再往下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了!就算是不要命,那也有可能毁容啊!夙郁惜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嗖!”又是一箭,这一箭,依旧与安王擦脸而过,他虽然敏捷地避开了,箭尖也擦破了他的右脸。还算英俊的侧脸划过一道血痕,加上那散乱的青丝,看起来甚是狼狈。 “到底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安王暴怒,手中的刀恨不得提着乱砍。一手摸着自己的右脸,心里还在担心着,不会被毁容了吧? 矮小男子也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迹。关键是,那两支箭羽,是从不同的方向射出来的。 “呵……” 一声清冷的笑,伴随着的是一阵厉风,再一支箭射过来,似乎那箭羽认准了安王。 “啊!该死!”这一次,毫无疑问,中招的是他的左脸。 “到底是什么人,敢与本王作对!被让本王抓住你,否则,本王定然要把你千刀万剐!”安王这下是刀也不提了,左右手全部都拿来捂脸了。 艾玛,什么叫做没脸见人,这个样子貌似就是了。 “小心!”林中传出一声“善意”的提醒。 在安王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藏起来的时候,一支箭再次射来,这一次,射中了他的——裤裆! “啊啊啊啊啊啊!”安王瞬间被吓尿了,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到底是谁!快给本王出来,本王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王爷,您没事吧?”禁卫军中也不乏安王的亲信,此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大家都担心得不行。甚至,有个小子还往他某处仔细看。 “你看什么看?”安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夙郁惜朝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裆,那支箭的位置,他碰都不敢碰了,只觉得好疼! “王爷,小的,小的是想看您到底有没有事。”那里到底流的是尿,还是血呀,可别伤了他们家王爷的命! “本王没事!让你去找,到底是谁在暗中放箭!” “临晚镜,出来吧!我知道是你!”没等那个副将去找人,矮个子男人喊了起来,“哈哈,藏头露尾的做什么?临家的长日弓果然不同凡响。临小姐当日在城楼上威风凛凛,没有吓退闻人少主。今日又想用同样的方法吓退安王?” 矮个子男人一下子就猜到了隐藏在暗中之人的身份。他想到了当初闻人卿华进燕都的那一天。临家大小姐在城楼上可是出尽了风头。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渐渐地展露锋芒,然后自己就—— “哦?没想到还有人能猜到是本小姐。看来,本王妃的箭术是相当不错,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临晚镜的声音虚空传来,却没人能看见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哈哈,别人不知道是你,但是我,不可能不知道!”矮个子男人一脸得意,笑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你出来呀!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阁下这种语气,似乎和本王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临晚镜挑起眉,想了想,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结果这样的仇家。远远看去,那人就在安王身边,“不过,看你一身黑衣,连头都遮住了,不也是藏头露尾?不如大大方方地把帽子摘了,把脸露出来让本王妃看看。” “哼!藏头露尾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莫不是害怕了,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敢来救?”若是以前就除掉这个女人,自己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 害怕?临晚镜勾了勾唇,她这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 ------题外话------ 卡文了,好难写… ☆、【053】有缘无分的孩子 “你很想见我?我们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临晚镜抚摸着手里的长日弓,温柔得如同在抚摸自己的孩子。银白色的弓身犹如一个战士,随时准备着战斗。她和它是在并肩作战!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不是我想不想见!”矮个子男人似乎被临晚镜一句话刺激到了,大声地吼道。 可是,越强烈的语气,只能越掩饰他的心虚。远远地看着那个小黑影,临晚镜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她问旁边的绝三儿:“小三儿啊,我是不是见过那人啊。他的态度怎么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样子?” “主子,千刀万剐之后不能再剥皮抽筋了。”绝无情想了想,呆呆地回了一句。 临晚镜举起手,又放下,忍住了抽自家小三儿一巴掌的冲动。然后咬着牙重新解释:“我是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对我意见很大。” “哦。”绝小三儿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嗯,我们都看得出来。” “小三儿,我觉得你是你们兄弟仨之中最不会聊天的!”临晚镜一双美目圆瞪,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吼他一顿。这孩子,从小脑子缺根弦儿,沟通困难! “……”绝无情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心里委屈。那您还非要跟我聊天—— “主子,您就不要为难他了。找我聊,想聊什么都可以!”另一头的绝无意扯了扯临晚镜的袖子,想解救自家弟弟于水火之中。 临晚镜扭头又瞪他一眼:“你一边儿去,你只能跟你们家沈绿书聊,也就她不嫌弃你。” “主子,您不要酱紫嘛。绿书她明明很嫌弃我……”绝无意用扇子捂住半张脸,故作可怜。 这边主仆几人热闹起来,那边矮个子男人都快要狗急跳墙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动静了。 “继续走!”既然临晚镜不出来,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耗下去了。 “谁允许你们继续走了!都给本王站住!”夙郁惜朝狠狠地瞪了矮个子男人一眼,“你不要在这里随便下命令,别以为你是母妃派来的人,本王就不敢对你动手!临晚镜那个贱人把本王害成这样,本王非要抓到她不可!” 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爷,您不要误了大事!”法场那边才是重头戏,如果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他带的人手不够,不一定能把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夫妻俩都一网打尽!更何况,临家还有一位大公子呢。那位死而复生的大公子,可比临晚镜都厉害!如果他没去劫法场,他们要怎么抓人? “误了大事?什么才是大事?本王的命难道不是大事?”还有,他传宗接代的东西,难道不是大事? “王爷,事实上,她并非想要您的命。”只是想吓尿您罢了。谁让您这么不经吓,连个女人不如! 他终于知道,当年为何凤离皇会被定国侯吓尿了。原来,临家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吓别人。 还别说,真给这矮个子男人猜对了。临家老爹会这一招,临家哥哥会这一招,临晚镜也会这一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弓箭在手,天下我有! 临老爹觉得女儿是深得自己真传,即便双手双脚被铁链所住,都忍不住为女儿跳起来鼓掌。 “没错!我女儿是有分寸的,你好歹也是她的皇侄,她怎么会要你的命呢?”临老爹不忘补上一句,“她只不过是想吓吓你罢了。没想到安王也如此不经吓,倒是和凤离皇当年惊人的相似啊。” 临鼎天似乎又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凤离皇在高台之上,被他吓得屁滚尿流。 “你!”夙郁惜朝没想到自己会被拿来和当年的凤离皇相比,谁都知道当年凤离皇所闹的笑话。简直是,弄得整个龙腾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趁这个时候,绝无意,你放暗器扰乱他们的注意力,我去救人。”安王现在被气得半死,又和他身边的黑衣人貌似发生了点儿不愉快,他们在这个时候偷袭,是再好不过哒! “主子,我去!”绝无情拦住临晚镜,景王叮嘱他们,一定要看好主子,不能让她随便动手,她前段时间受了伤,重伤未愈。 “我们一起去!我如今不好动武,你引开那些人,我只负责把人带走。”她现在的身子,自己知道,连日里喝药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腹中的胎儿,每天喝药都喝成了习惯。现在看着药不是想吐了,而是下意识地开始瞄夙郁流景。阿景千叮咛万嘱咐,她自己也非常注意。所以,除了救人,她是不会动手的。 “好。”绝无情点点头,他的功夫都是主子手把手教的,与主子配合最默契的也是他。对付那些人,完全没有问题。 “动手!” 临晚镜一声令下,无影楼的人在绝无意的带领下都开始放暗器。无影楼的暗器可不像一般的弓箭那样,绝壁是个儿小,杀伤力大。梅花镖,暴雨梨花针,连扔石头当暗器的都有……趁乱,绝无情飞身出去,直逼押着老夫人的两个死士。 矮个子男人一见是冲着侯府老夫人来的,立马移步,挡在老夫人面前,与绝无情交起手来。 可惜,绝无情的习武天赋本来就是绝氏三兄弟里面最高的一个,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挡得住的?更何况,这个时候还有无影楼的人在旁边放暗器捣乱。 矮个子男人开始还能勉强和绝无情打成平手,到了后面就不行了。他肩头中了绝无意射过来的暗器,又中了绝无情一掌,另外两个死士上前帮忙。正在这个时候,临晚镜飞身而出,五指间的银针射向挡在她身前的一群死士,散乱的青丝化作利刃,抹掉一排人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老夫人。 “该死!拦住那个女人!”矮个子男人眼见着临晚镜出来又带走了老夫人,气得在原地跺脚,奈何他已经受伤,根本追不上临晚镜。 “是!”死士们在他的吩咐下赶紧朝临晚镜追去,结果却被绝无情拦住。绝小三儿的武功,还真不是盖的! “哈哈,想拦住本王妃,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唔——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腹部传来的剧痛惊呆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她毫无防备,就那样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 紧接着,是她原本揽住的老夫人拔出带血的匕首,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小贱人,看你还怎么做侯府的继承人!老身要杀了你,杀了你!” “主子!”琴儿最先发现这一幕,完全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夫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孙女下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临晚镜一声苦笑,捂住腹部,抬眼看老夫人:“没想到,您这么恨我,即便我是您的亲孙女,也抵不过你对我娘的恨吗?”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如此疯狂,真的是谋杀亲孙女,她怎么吓得了手? “当然恨!是她,是她抢走了我的儿子!你和你那个山野村妇的娘简直一模一样!”老夫人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疯笑道。 “你知道吗?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他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临晚镜捂着肚子,她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身体里流失。她千辛万苦想要保住的孩子,真的就要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那么苦的药,每次闻见都觉得恶心,吐了那么多回,才喝下去的药,一点用也没有。就这样,被一个老太婆一刀毁灭了。她毁灭了自己所有的美好期待! 听了临晚镜的话,老夫人不但没有后悔,反而变本加厉地疯狂:“哈哈,有孩子了?更好!死了更好!” 她可没忘记,当初儿子说了,这个孩子可以继承侯府!杀了更好,杀了更好! “你该死!”绝无意和琴儿都气红了眼,同时朝老夫人拍了一掌。 “噗——”老夫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拍飞了出去,临晚镜想要出声阻止,可疼痛已经席卷了她的神经,完全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被拍飞,口吐鲜血在地上抽搐。 她缓缓蹲下身子,脸上的表情再也没办法轻松起来。 那边的人似乎还没察觉到林中的变故。似乎又有谁带了人马过来,恍惚间,她还听见了阿景的呼喊声。只是,想要仔细听得更清楚一点,却来不及了。 等临晚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王府的柔软大床上了。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满下巴胡茬,头发凌乱的夙郁流景。他面色憔悴,望着自己,似乎在发呆。 “阿景?”许是好久没有喝水,喉咙如同火在烧,声音也沙哑到不行。 “镜儿,你醒了?”夙郁流景原本就抓着她的手,现在更是紧握起来,声音里夹杂着惊喜。憔悴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 “嗯,阿景,我睡了多久了?”她微微一笑,苍白的唇干裂开来,冒出点点血珠,却丝毫不影响她脆弱的美。如同精美的瓷器,即便碰一下就碎了,可散乱在地的瓷片,依旧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三天。”夙郁流景一边回答,一边端起水,一点一点涂抹到临晚镜唇上,然后再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给她喝。 “阿景,我……”她想要坐起来,小腹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皱起眉,停止了说话。 “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夙郁流景赶紧把她按住,不让她起身,“你先躺着,我去叫风无定过来给你看看。” “等等!”临晚镜拉住他,看着他,这是第一次,这双美眸里显露出了不安,脆弱和一丝惶恐。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问不出那句话。 “乖。”他一只手被她拉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抚道,“他就在外面,我去去就来。” “不要!”临晚镜声音尖锐,摇了摇头,手死死地掐住景王的手,几乎把他的手都掐出了血,“告诉我,我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镜儿,你冷静一下!”听到她这样问,夙郁流景的身体顿时一僵,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他只能坐在床边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孩子什么的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的身子。只要调理得好,孩子我们都还会有的。本王答应你,以后想要多少孩子,我们就生多少,好不好?” “你的意思,那个孩子,没有保住吗?”临晚镜不是那种经不过打击的人,只是这一次的反应有点慢,她不怕疼,也不怕吃苦。可是,怎么能在她把满满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孩子身上之后,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呢?他来了,为什么还要走?是她这个做妈妈的不够称职吗? “镜儿,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他粗粝的指腹抚过她的眼睛,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只是,不管怎么擦,那眼泪跟流不完似的。 临晚镜咬着唇:“我不想哭的,阿景,我不想哭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难过。” “你知道吗?我以前不喜欢孩子的,因为我前世是个孤儿,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我没有父母,那些有父母的孩子,被父母呵护的孩子,我羡慕他们,嫉妒他们,甚至厌恶他们。所以,我讨厌孩子,我觉得之所以会被父母抛弃,是因为自己太小了,什么都不会,是累赘。但是后来,穿越到这里,拥有爱我的临老爹,有疼我的哥哥,他们给了我家人的温暖。而你,是我的丈夫,你爱我,我也爱你。那孩子,原本来得很突然,甚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可是,他怎么能在我欢天喜地地接受了他,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留住他,对他的出生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之后,再离开我呢?” 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种感觉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 “呕……”临晚镜干呕起来,剧烈的动作牵扯着伤口疼得厉害,她却浑然不觉。她紧紧地掐住景王的手,一边干呕,一边不住地流泪。 没有再哭出声来,只是一直无声地流泪。夙郁流景就那么抱着她,身体都在发颤,他也跟着红了眼眶。 是谁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这是伤心了吗?其实,夙郁流景才是对那个孩子真正的不抱期待。因为那个孩子在他的宝贝肚子里太磨人,让他家王妃给的关注太多,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看着镜儿这么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呢?是在难受那个孩子的离开,还是难受镜儿的难受? 临晚镜干呕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阿景,你知道吗?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个孩子的身体肯定不会很好,那么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子,男孩子总会比女孩子坚强,王府不缺钱,我们可以养他一辈子。等他长大一点,我可以陪他说话,你可以陪他练字。然后,再让爹爹教他习武。虽然身体不好,可若是从小习武,肯定也是有用的。他不用成为文武奇才,只需要身体健康,不至于被人嘲笑是文盲便可以了。” 她微微一笑,把未来描述得很美好:“他还会有弟弟妹妹,弟弟从小身强力壮,一定会练得一身好武功,然后走到哪里就护着哥哥。还会有一个乖巧的妹妹,妹妹会牵着哥哥的手,陪着他玩,让他即便是不能经常出去,也不至于孤单。他——” 怎么能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父母,就又离开了呢? “别说了,镜儿,求你别说了!”夙郁流景紧紧地抱着她,两个人就那样抱在一起默默流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阿景,你说他怎么舍得走?天下哪里去找比我们更好的父母?我娘亲风华绝代,我这容貌现在也逐渐继承了她,你更是龙章凤姿,容颜绝世。他如果当我们的儿子,该长成什么样子?天下人莫不见之沉沦吧?我们家世卓绝,你身为夙郁第一王爷,我是侯府世女,将来我们百年之后,他得继承多少遗产啊,他怎么就舍得离开?” 临晚镜定定地看着夙郁流景,嘴里不住地问。 景王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知道,那孩子怎么舍得离开?只是,那孩子,就算不是那一刀下去,风无定也说,最好是不要的。因为他在胎中落下了病根,生下来之后必定一生艰难,还不如—— 这些话,他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镜儿?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一个眼眶湿润,一个不停地流泪,似乎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干了一般。没有人打扰他们,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面。 王府主院的院子里,坐着临鼎天,临晚照父子,还坐着云破月,风无定。原本还有苏幕遮的,只是他这个时候已经去了东宫。临晚镜昏迷了三天,大家就在外面等了三天,在这里守了三天。 临鼎天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发,为了女儿,更为,害得女儿成这样的是他的母亲!他该怎么做?为女儿和女儿肚子里未出世的外孙报仇,亲手弑母吗?还是,把一切都交给景王来处理? 临鼎天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只知道,他应该给女儿一个交代的。如果不是自视甚高,不会出如此纰漏。如果不是他和母亲之间的心结没解开,母亲不会如此疯狂。总的来说,一切责任都在他! “侯爷,老夫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你打算怎么做?”风无定突然开口,看向定国侯。 老夫人那匕首捅向的可是自己的亲孙女,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一个女人能够狠毒成这样。说起来,那位老夫人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按照他的诊断,老夫人根本什么病都没有。换而言之,就是故意装疯卖傻! “侯府从此再也没有老夫人。”他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这样恶毒的母亲,已经不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了。 “既然岳父大人如此说,那么老夫人就交给本王吧!她害死了本王的孩子,伤了本王的王妃,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夙郁流景站在了众人身后。他朝这边缓缓走来,眼神里凝着一层寒霜,表情肃冷,连声音都仿佛可以冷冻结冰。 恐怕,这是他和临晚镜成亲之后,第一次在临鼎天面前这么毫不避讳地自称本王,也是第一次语气这么不给岳父大人面子。在他看来,若非岳父大人没有处理好自己家里的关系,怎么会波及镜儿?镜儿何其无辜?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她极力想要留住的。为了那个孩子,那些天赶路的时候,她一边吐一边喝药,每天都病怏怏地依偎在他怀里,那可怜的模样,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的女人,她的亲祖母竟然下得了毒手!这样的毒妇,留着何用? “既然她犯下这等罪行,本侯也没办法包庇她了。”临鼎天叹了口气,算是同意了景王的说法。现在,他连女儿的面都不敢见,只觉得愧对宝贝女儿。弥儿在穿云城还没回来,若是她回来了知道这一切,还会原谅他吗? 当年就因为立场不坚定,让李香香进了门,若是他当初再坚定一点,是不是可以避免后面的一切?他现在是悔不当初,却又无可奈何。他回头看了看那扇门,眼睛里尽是自责和担忧,又转过头看向景王:“镜儿她,醒过来了吗?” “她醒了。岳父要进去看看她吗?”景王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都不能怪在岳父大人头上。看着平日里嚣张霸道的岳父大人如今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小妻子那么善良,那么爱她的爹爹,肯定不会希望她爹因为自己愧疚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吗?”临鼎天有些犹豫,他自然想早些见到宝贝女儿,但是现在…… 风无定起身,抢走定国侯前面开口:“既然那丫头醒了,还是本谷主先进去看看吧。毕竟,她才刚刚醒,也需要多休息。” 他的话正好解决了定国侯的犹豫不决,后者跟着松了口气,讪笑道:“没错,还是先让风贤侄进去看看吧。镜儿才刚刚醒,让风贤侄进去给她再把把脉。” “嗯。”景王点了点头,也不反对。其实他更希望风无定进去,因为镜儿刚刚情绪不稳,伤口有疼,正是需要风无定进去瞧瞧她的伤口,看有没有发炎。 风无定走了进去,临晚照本来也想跟着进去见妹妹,可景王既然出来了,那他们还要商议消灭无回宫的事情。 房间里,临晚镜也哭累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眼角的泪痕都没干,她面色憔悴,唇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玻璃美人,一碰就碎的那种。 即便是在生病,临晚镜的感觉还是异常敏锐的。风无定走近,她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来了?”临晚镜朝她虚弱一笑,柔美得让人心碎。连眉心间的红莲似乎都沾染了一抹轻愁。似一缕青烟,缓缓地晕染开来。 “对不起,小镜子,我来晚了。”他如果那天能够早点到,凭他的医术,兴许能够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风无定有些愧疚,主要是他嫌麻烦,不想再走一趟燕都。若非听到侯府出事,又想着临晚镜放出消息要寻自己,他还是不会来。没想到,只是迟疑了一两日,便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 让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风无定真的感觉很抱歉。虽然,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那个福分,留不住那个孩子。”临晚镜叹了口气,她本来是个很容易想通的人。既然留不住,只能说明他们和那个孩子有缘无分。她不强求,只是觉得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她是杀手,杀手不需要太多的感情,没有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有点难过,有点难过罢了。 “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也会活得很辛苦。也许真的是上天注定,你也不要难过了。”风无定拍了拍她的手,不含任何暧昧,只是安抚。 临晚镜对他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风无定,还真像她师兄似的,咳,简直是春风般的温暖。 “我也不是很难过,可这——”控制不住又不是她的错。 “好了,好了,不说这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看恢复得怎么样了。”风无定掀开临晚镜的被子,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扯开她的衣袍,开始检查小腹处的伤口。 “还疼吗?”风无定检查了一下,问她。 “嗯,有点疼。” “你不要再哭了,情绪影响你的身体。而且,身体动作太大,也会牵扯到伤口。”风无定皱了皱眉,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的药,每日三次,一次一粒。止疼消炎的。” “这伤口,不会留下疤痕吧?”女人都是爱美的。临晚镜就算生了一颗汉子的心,到底也是一具妹子的身体啊。 “当然不会,也不看看本谷主是谁!”对于自己的医术,风无定那是相当的自信。 “谢谢你能赶来。”瞧他那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倒是逗乐了临晚镜。她知道,风无定是个路痴,又怕麻烦,有洁癖,还喜欢清静。若非有求于人的是她,相信风无定就算再想得到红酥手,也有的是其他办法。 “不用。”他们之间,应该是不需要那个谢字的。谁叫她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师妹呢? “哎呀,那个小风风呀,你看,你反正也没什么事,神医谷那里又无趣不如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玩好了。”临晚镜想把风无定留下来,第一是觉得他真的无事可做,挺无聊的。第二,她的无影楼还缺位神医坐镇呢。既然能请到神医谷的谷主,那是最好不过。 “谁说本谷主没事了?”他要研究无数的新药好吗?若非风无定修养极好,他都想翻个白眼了。 “你除了一天到晚待在药房,还能有什么事?”临晚镜白他一眼,刚养好一点儿精神,“不如你真的跟在我身边,无影楼可以为你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药材。” 只要他能想到的,无影楼的人遍布天下,肯定能寻到。 “红酥手呢?”不是说用红酥手和他交换,那把东西拿来。风无定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既然要留他,总要做出点儿实际的事情吧? “红酥手自然是在无影楼,你如果要,等过几天,就让他们去取来。” “暂且不谈红酥手,我有一个问题。”风无定拧着眉,似乎是不想说,又不得不问的样子。 瞧风无定那严肃的模样,临晚镜也正色了一下,看他到底要问什么问题。 风无定清了清嗓子:“你师父去哪里了?” “去……等等——”临晚镜面色一僵,她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师父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怎么会连觞帝都找不到人? “怎么了?” “师父应该是出事了。”临晚镜苦笑,她如今自己这个样子,师父出事了又查不到下落。 “出事?他不是很厉害,怎么会出事?”风无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完全没想到,绝无悔那样厉害的人物,还会出事。 “他是很厉害,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临晚镜叹了口气,她还是继续让人查师父的下落吧。 “那,你是否知道,他和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牵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临晚镜狐疑地看着风无定,他怎么突然关心这个来了?有什么恩怨的,有关系吗?他娘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难道,他娘是自家师父给害死的?这个时候才想起报仇,不会太晚了一点吗? “因为我想知道,到底谁是我的父亲。” “……”临晚镜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看着风无定,“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父亲。”风无定这次出来,听别人说起了他娘和绝无悔之间的纠葛。有点怀疑,他父亲到底是谁?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凌霄,还是,绝谷谷主? “糟老头儿是你父亲?”临晚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糟老头儿那么丑,风无定这么俊美,怎么可能是父子关系!那该长得多歪啊! “我不是说他是我父亲,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有,到底谁才是我父亲!”风无定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也太冤了。 “咳咳,虽然,糟老头儿一直说是你娘当年硬缠着他。可是,我觉得吧,你娘要多没眼光,才能看得上糟老头儿啊?” “万一,我娘就是瞎了眼了呢?”这可说不定!风三娘的眼光,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敢恭维。 “那得瞎成什么样啊?”临晚镜非常唾弃自家师父,特别是他那副邋遢不修边幅的模样,简直看着就讨厌。 可是她不知道,以前的绝无悔长得是有多俊!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堪称绝谷一枝花(绝谷就他一个人)!他出去一趟,得有好多女人回头追着他跑。风三娘就是其中最痴情的一个,仗着神医谷和绝谷的渊源,更是变本加厉,经常去绝谷骚扰绝无悔。偏偏,当时风三娘的师弟,凌霄,喜欢风三娘。所以,三个人之间,就是你追我赶,搞不清白。后来只知道,凌霄抱得美人归,从此神医谷和绝谷老死不相往来。更是不能有人在风三娘面前提起绝无悔的名字,这俨然成了他的禁忌。 更可笑的是,凌霄抱得美人归,也没能长久。才成亲没几天,凌霄就死了。留下风三娘和一个遗腹子,也就是风无定。风三娘生下孩子,独自把孩子抚养成人。却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起过,他的父亲究竟是谁。神医谷所有人都默认了凌霄就是他的父亲,他以前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听到一个人说起,他才开始怀疑,凌霄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 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选择去问绝无悔了。顺便问一问,他有没有可能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他始乱终弃,所以娘亲才恨了他那么多年。后来到死,因为遗憾,不甘心,所以才要下一辈人来弥补上一辈人没能在一起的遗憾。 虽然这件事临晚镜确实不太清楚,但是她觉得糟老头儿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不妨碍她趁机敲诈风无定:“听说,你们神医谷,可以发神医令?” 神医谷虽然脾气古怪,这些年出手救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毕竟声望在那里。若是神医谷谷主发了神医令,必定引起天下人争抢。那可是唯一活命的机会,谁不想好好把握? “神医令?”风无定眉心微蹙,“神医谷已经五年没发过神医令了。” “正因为五年没发,发一枚才算得上珍贵啊!”临晚镜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去发一枚神医令,寻我师父吧。我师父不见了,我担心他遭遇不测。如果你能发神医令查到他的下落,咱们也好救人不是?” 是到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发神医令?风无定还是不太想揽这差事儿。虽然有的时候发神医令对于神医谷来说是很简单的,可是遇到那种不对胃口的人,神医谷是真的不想救。可有了神医令在,又不能失信于人。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了?”没等风无定想好反驳她,她已经快一步堵住了他的后路。 没错,谁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种啊?何况,他好歹也是神医谷的谷主,如果连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那该多可惜啊! 所以,在临晚镜的撺掇下,风无定果断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你快去发神医令吧,我累了。”仿佛耗光了最后一丝精气,临晚镜朝风无定摆了摆手。 风无定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在赶人吗?他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还有,她确定自己是累了,而不是饿了?她可是饿了三天了! 不过,见临晚镜又闭上了眼睛,他不得不自出去了。 外面的人都等着风无定出来呢,见他出来了,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恢复得不错,不过,三天没吃东西,应该是饿了。还是送些粥进去得好。”再耽误下去,他可不敢保证那丫头会不会被饿晕。 “我就说小姐醒来肯定会饿嘛!我马上把粥端进去!”画儿丫头简直是在一旁时刻准备着,她们作丫鬟的就是命苦哇。想见自家主子一眼,都要排队。王爷那脾气,她是不敢轻易去插队的。风神医有正事儿,她也不能抢在人家前头进去。这下总轮到她了吧? “等等。”没等画儿欢天喜地地跨进门,就被临晚照叫住,他上前,伸出手,“把粥给我吧,我进去看看镜儿。” 到底是亲哥哥,哪里会不关心妹妹。如果他们能早一点赶到,受伤的也不会是妹妹了。临晚照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开始不进去,是没准备好,现在再不进去,他倒是怕那丫头多想了。 “是——”画儿不情不愿地递上手里的碗,大有死死抓着不放的趋势。 哪里想,她不给,临晚照就直接动手抢了。 于是,画儿眼底的幽怨简直可以吞没整座王府。 端着粥,临晚照理了理衣袍,仿佛要上战场一般地推开门,再跨进去。每一个步骤做起来都听不容易,毕竟,心里有愧啊! 走近妹妹床边,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了过去。而且,是昏睡!饿晕的! 原本想喊醒妹妹,喂她喝粥的临晚照迟疑了,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他有些于心不忍。他知道,妹妹不仅是身体上受了伤,那心里的伤,没那么快好! ☆、【054】第一神偷妙生花 临晚镜在床上睡了多久,临晚照在她的床边就坐了多久。一直就那样守着的她,就像小时候,还在襁褓中的妹妹,最嗜睡。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睡得极不安分,临晚照还小,却超级疼爱妹妹,每天都守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妹妹,生怕她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 就这么一守,仿佛就过了好多年。一晃眼,妹妹都已经成亲了,成了别人家的王妃。 “唔……”不知道过了多久,临晚镜嘤咛了一声,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的便是哥哥眼底满满的温柔,她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个男人,如果他温柔待你,看着你的时候,真的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眼里。而你,便是他的全世界。 真是可惜呢,他只是哥哥。晓晓这一生,能得到这样的爱人,也不枉她痴等十年了。可以想象,成亲后的两人会如何百般恩爱。精明的男人,很会宠女人,他潜移默化地充斥着你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如剧毒,丝丝入扣,侵蚀你的身体,霸占你的心灵。 “醒了?”他手里还端着碗粥,不知不觉,手都麻了。不过,端在他手里,用内力为粥保温,粥才不会凉。临晚照也是考虑到妹妹醒来随时都可以喝上热气腾腾的粥。 “哥?你这是做什么?”在她床边端个碗,然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搞不好,会让晓晓吃醋哟! “被饿坏了吧?”临晚照也不多做解释,把妹妹的被子掀开一点,露出她的双手。因为受伤的地方在小腹,所以她不能随便乱动。于是,临晚照还体贴地给她头下再垫了一个枕头,“来,把粥喝了。” “这个粥好香!”临晚镜吸了吸鼻子,跟小狗似的闻了又闻,她三天没吃饭。现在肚子里已经是抗议得不停地打鼓了。 “是香啊,你的那几个丫鬟,一起守在厨房里熬出来的。”他很庆幸,妹妹身边有爱她的丈夫,也有关心她的朋友,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忠心耿耿。 若非他拦着,当时那个叫琴儿的丫头就要拔剑杀了老夫人为她报仇了吧?那小丫头哭着说,她家主子从来没受过那么重的伤,她当时还不知道,她的主子肚子里还有小宝宝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她们担心坏了吧?”想起自家那几个小丫头,临晚镜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心里一片柔软。几个丫头从在绝谷开始,就把她当成了天神一般的主子,现下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要担心死了。 “不止她们,我和父亲也吓坏了。”临晚照一边喂妹妹喝粥,一边柔声道。 听到临晚照的话,临晚镜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扬起一抹笑,如同清晨里迎着阳光的朝露,散发出点点光芒:“哥,你们别担心,我没事了。” “我知道,我们临家女儿最坚强了。”摸了摸妹妹的头,不管她长多大了,临晚照依旧把她当成个孩子宠着。 临家哥哥的温柔,让临晚镜有些招架不住,她和这位哥哥,到底不是真正的兄妹。临家哥哥不知道,可她知道哇!不过,人家这么疼她,她也不忍心让临晚照失望,只能一边强忍着不适应,一边朝临晚照笑得一脸温顺。这个时候,最主要的让他们放心。她毕竟才刚刚失去了宝宝,罪魁祸首是临家老夫人,所以,临老爹和哥哥心里肯定都很愧疚。 “镜儿,父亲他——”自家老爹现在都不敢进来看女儿,又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可不就是想知道女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嘛。不仅是身体,还有她心里的想法。 临晚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用手止住,她摆了摆手,笑着道;“哥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会有那么多迁怒和责怪?那毕竟是爹爹的母亲,我们的祖母,即便我再愤怒,都有分寸。” 杀了她的孩子的人,是她的祖母,是不是很可笑?其实,临晚镜很难理解临老夫人的疯狂。包括,从她回到临家开始,老夫人的百般刁难,和她想象中的那种当家主母都不一样。说实话,临老夫人到底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虽然出身国公府,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所以,难免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也许是生长环境扭曲了她的性格,所以,她见不得别人好。包括自己的儿子对媳妇儿好,她心里会不平衡? 为什么呢? 她的儿子和一个出身不明的女人爱得如胶似漆,把她这个娘都不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月弥夫人的出身不明,必定是因为低贱得难以启齿。所以,她心里就更不平衡了。这样一个女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拥有男人的宠爱,为什么她堂堂国公府小姐,还要有一段那么不堪的过去?她的出身落人诟病,可月弥夫人一无所有却偏偏让所有人都可以不计较地对她好。她要用尽心机才能当上侯府的当家主母,要用无数手段才能保住这个位置。而且,还仅仅只是一个位置。至于前任临家家主的心,抓没抓住,到他死了,她都不能完全确认。 总之,一个女人,先是因为出身而扭曲了性格,又是因为嫉妒而变得恶毒。到后来,她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足为奇了吧? “你真的不怪父亲?”临晚照有些难以置信,他以为,宝贝妹妹虽然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可到底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如此深明大义,倒是让他没怎么想到。 “这个很奇怪吗?我为什么要怪爹爹?拿着匕首捅我的又不是他。谁也不会猜到,老夫人能下得了那个手,亲孙女都杀。”临晚镜笑了笑,唇角的弧度趋于讥讽。 到底是她大意了,怎么会想到一个老太婆就没有杀伤力呢?是她低估了人性的丑陋,也低估了自己的魅力。以为自己救了她,她应该就会放下成见了吧?结果呢?人家就是冲着她来的! “你不怪他就好,他现在就在外面,一直不敢进来看你。”说起父亲,临晚照也有些无奈。他们家这堆破事儿,到底都是由于婆媳不和闹出来的。好在,晓晓和娘亲相处非常愉快。甚至,娘亲把晓晓是当做亲女儿来待的。 倒是镜儿,不知怎么的,临晚照忽然想到了宫里那位太后娘娘。貌似那个老妖婆,也不喜欢他们家镜儿。难道,镜儿要重蹈娘亲的覆辙? “让他进来呗,我还能不见自家爹不成?”临晚镜匪气再现,跟个女土匪头子似的。 幸好,她没忘记自己还受着伤,否则现在非下床冲出去不可。 “你先喝粥,喝完哥哥去叫他。”看着这么懂事的妹妹,临晚照心里确实高兴,更多的,也是心疼。如果不是他没有好好护着妹妹长大,妹妹或许不用这么早就学会坚强。 不过,父亲说,妹妹才最像他,才是真正的临家人。她身上拥有临家人最原始的霸道和匪气,而他这个儿子,身上萦绕着一股子贵公子的优雅。这一点,他随了娘亲。 临老爹进来见女儿的时候,磨磨蹭蹭了半天。到了最后,他竟然把黑妞抱在怀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仿佛,揪着黑妞身上的皮毛,能够给他安全感似的,弄得黑妞生疼,偏偏还反抗不了。 看见临晚镜的那一刻,黑妞如同看见了救世主,“嗖”地一下从临鼎天怀里窜出来,跳上大床,去跪舔它的主银了。临晚镜见黑妞一副委屈到了极点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一边替它顺毛,一边看临老爹: “爹爹,您这是做什么?黑妞和您什么仇什么怨呢?看把人家这毛给揪的……” “我什么都没做!”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抱着这只蠢猫。可它一直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所以他才不自觉地想要揪住它,不让它逃跑。 “嗯,您是什么都没做,您只是手上不知道轻重而已。”临晚镜翻了个白眼,和临老爹讲道理,就跟和她自己讲一样,没辙! “镜儿,你还疼不疼?” “您是指心疼呢,还是身体疼啊?”临晚镜忽然想捉弄一下临老爹,故意忧郁了一双美眸。 果然,临老爹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兴许,女儿是在怪他的,只是不好说出来。 “对不起,镜儿,爹爹——” “好了,爹爹。”临鼎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临晚镜打断,“我都知道,您不要说了。除了确实有点难过之外,我都很好,不怨您。这事儿,怪我自己倒霉。” 摊上那么个娘,其实她觉得自家老爹比她还倒霉呢。可想而知,之前临鼎天和月弥夫人在侯府里过得也是多么水深火热。好在,她的美貌娘亲是个聪慧的女子,否则还不被临老夫人在背后捅了无数刀子哇? “你这丫头,你哥哥说得对,你是个聪慧的姑娘,你的脾气虽然继承了我,可聪慧,却继承了你娘亲。”临鼎天叹了口气,妻子当年在侯府受委屈的时候,不也这么说? “那是必须的!”美貌娘亲那等慧根,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她可是能够与释苦大师畅谈佛经的人。 “至于她,我已经把人交给景王处理了。你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是你爹的娘,也不能被宽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对于母亲,临鼎天是真的很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扭转母亲那种思想。只能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只怪她自己。 “我只想知道,她当时手中为什么藏着匕首。”一提起临老夫人,临晚镜就蓦地不高兴起来。主要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临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是谁给她的?为什么在被抓的时候,她没有用匕首防身,反而在被救的时候,找准了她下手? “这个?你是说,她的匕首是有人给她的?”临鼎天一下子严肃起来,如果是被人唆使的,那唆使她的人是谁?还有,他本来就对外宣称母亲病了,自从那件事真相大白了之后,他也再没让母亲出过她的院子。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利用他娘,要置他女儿于死地? “爹,这件事我一定要搞清楚,您就别管了。”临晚镜想了想,又问,“陛下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回宫宫主带走了陛下和太后,宫里现在皇后坐镇,太子主持朝政。安王被擒,纪茯苓和花弄莲也跟着无回宫宫主走了。”说起朝廷的事情,临老爹永远就是那副不屑,又掌控一切的口吻。 “无回宫宫主,到底是谁,为什么纪茯苓和花弄莲都和他勾结在一起?他是想对陛下取而代之吗?”这个想法,未免也太荒谬了一点,皇帝那个位置,不是谁易个容就能做的。 “实际上,他也是皇族之人。” “啊?”这是临晚镜完全没想到的。不是说,夙郁皇室,上一代,就只有夙郁流觞和夙郁流景这两兄弟了吗?难道,是旁支?就算是旁支,也混得忒好了吧?无回宫的宫主喂!如果换了是她,能做无回宫的宫主,称霸整个邪道,让江湖人闻风丧胆,那多霸道,何须再跑到朝廷来横插一脚,体会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真以为,皇帝的板凳儿就那么好坐呢? “他是华妃的儿子,夙郁流连。”其实,夙郁流景还没出生的时候,先帝最宠爱的就是华妃母子。华妃的儿子夙郁流连自然也成了宫里所有皇子都嫉妒的对象。 “夙郁流连,夙郁家的人名字起得好真好。不过,华妃是谁?先帝的女人?”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华妃是先帝宠妃,也是江湖女子。因为先帝南巡时,和华妃在江南相遇,华妃又救过先帝的命,先帝对华妃可谓是一见钟情,誓要带回皇宫,不顾众臣反对。当时的太后,出身名门,是位贤惠识大体的皇后,自然就点头同意了这个江湖女子进宫。她肯定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华妃一进宫,便被封为美人,先帝专宠,为她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情。那月华宫,也是专门为她修建的。”说起这件往事,临鼎天倒像是来了兴致。 “那又如何呢?还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否则,如今登上皇位的该是那位无回宫宫主,夙郁流连才对。 “可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而是当时太后在怀景王的时候,中了毒。也就是碧落,后面的情节,你肯定也能猜到。最后查出下毒的是华妃,华妃又是无回宫的少宫主,所以,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先帝震怒之下,赐死了华妃,后来不知怎么的,也秘密处死了五皇子夙郁流连。” “只是,夙郁流连被人偷梁换柱。带回了无回宫,再继承了无回宫,这次,算是回来报仇的?”临晚镜的脑子好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嗯。”临鼎天点头。说是报仇,可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皇位,谁也无法揣测。反正,他只忠于帝君。既然夙郁流连不是帝君,那在他心里就连个屁都不是。 “如果是回来报仇,为什么要报仇?不是他娘当年害人在前吗?”这才是说不通的地方吧。如果真的是那位华妃害人在前,那夙郁流连就该一辈子做他的无回宫宫主,免得被朝廷找到才是! “你不知道,像华妃那样的女子,性子和你娘蛮像,江湖女子大多豪爽。做起事来,一般都带着江湖气,她看着不像是那种会下毒害人家腹中胎儿的人。” “可是,那碧落之毒,明明就是无回宫所独有。”这一点,才是想不通的好吗?她作为无回宫的少宫主,确实是有绝对的资格拿到无回宫的至尊毒药的。 “先帝也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当时气急之下便下令赐死了华妃。”可是,据说在赐死华妃之后,先帝夜夜跑去华妃的月华殿悼念亡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那就是当年的事情有猫腻!说不定,华妃真的是被冤枉的,太后那么狠毒,一切是她自导自演的好戏也有可能。”临晚镜撇撇嘴,这些古代的女人,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什么杀人放火栽赃嫁祸,在肮脏的后宫里不是最常见吗? “你是说?”临鼎天听了女儿的话,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太后如果真的要陷害华妃,手段很多,景王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时怀着孕,总不会对腹中胎儿下手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临老夫人不也对我这个亲孙女下手了吗?她再不待见我娘,我总是您的血脉吧!”临晚镜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屡见不鲜。比起那位华妃,她更相信这是太后那个老妖婆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也难怪人家儿子会来找她报仇! 临晚镜的话把临鼎天一下子堵得无话可说。没错,他母亲都能对亲孙女下毒手,何况是后宫中的女人?不过,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没有证据。 “咳,既然如此,倒是可以查一查当年的证据。”他被自家女儿涮了,总不能反驳回去吧?反正,他是个疼爱女儿如珠如宝的父亲,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自家孩子的事情。 “可是,要从哪里查起呢?”毕竟,时隔多年,后宫被太后也把持了那么多年。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毁灭了好不好?而且,就算有证据,太后毕竟是太后,她就算杀人放火,你又能奈她何?也难怪人家要用极端的方式来报仇了! “有一个人,或许可以。”临鼎天想了想,站起来,“我先离开一会儿。镜儿,你好好休息,至于——” “爹。”临晚镜打断他,不想再有人提起孩子的事情,“我会好好的。” “那就好。”临鼎天还真的有点说不出口,他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看见女儿对他微笑,他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临晚镜脸都快笑僵硬了,临老爹才走出房间。等他出去,临晚镜立马收起了笑脸,神色淡漠地闭上双眼,一脸倦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这里到底曾经住着一个小生命。现在没有了,心里都空落落的。但愿,那个孩子在天堂能够安好吧。 她叹了口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些日子,内伤,赶路,呕吐,流产,是真的心力交瘁,身体也跟不上了。这几天景王都在派人探查无回宫的地形。上次是刚刚找到无回宫的所在,人就撤回来了。这次,他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进入无回宫。 那厢,神医令再现,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得神医令,那就是多了一章保命符,对于天天纷争不断的江湖来说,那是多么难得!江湖上热闹起来了,不管是夙郁,还是凤离,亦或是西夷北域,都有怕死之人,都有怪病治不好的,谁不想要神医令呢?当年闻人家族的那枚神医令,可是羡煞了旁人。若非当年的闻人家族盘踞了整个九幽城,都指不定有人去抢了。 “神医令?”一个破落的草棚棚里,一个怪模怪样的男子自顾自地喝茶,听到到处都是人在讨论。 “哈哈,这位兄弟也关心神医令?”一个络腮胡大叔把刀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他那一身肉,坐下来那一瞬间,男子明显皱了皱眉,担心那条木凳被大叔坐散架了。 “神医令呢,天下人不都关心吗?”男子笑了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可知,这次得到神医令的条件?”络腮胡大叔笑得一脸豪爽,他可是想要这张神医令很久了! “大哥似乎知道?”男子端着茶杯,小拇指微微上翘,这个动作没有落入任何人的眼。像兰花指,更像,某个家族的标志。 “哈哈,既然兄弟都喊我一声大哥了,告诉你也无妨!”大叔扯了扯自己的络腮胡,凑近男子的耳朵,神神秘秘地低声道:“你可知道绝谷谷主绝无悔?” 绝无悔!男子这下没法淡定了,他听到这个名字就差“噌”地一下坐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说,那个江湖上人人都怕的绝谷?那个擅长毒术的绝谷谷主?”安奈住心底的激动,男子又沉静地问了一遍。 “没错,就是他。”络腮胡大叔明显还有点好奇,“兄弟竟然也知道他?绝谷谷主二十年前,江湖上听到他的名字,那可是闻风丧胆。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还以为都不知道他了呢。” “怎么可能呢?绝谷谷主那么厉害的人物。”男子一声讪笑,他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老家伙揍个半死,什么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闻风丧胆?若非跟着他去惹了无回宫,自己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 都说了无回宫的人招惹不得,他偏偏要往人家家里差闯,若非他技术高,逃得快,现在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 “没错,他是厉害。特别是他调制出来的毒,简直是要人命!那什么见血封喉,还有骨髓枯。当年临家大公子,可不就是中了骨髓枯!” “临家大公子不是又活过来了吗?”男子的手指按捺不住要乱动,然后又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只能把那只手放到桌子下面去。 “是活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太神奇了,这天下竟然还有人中了骨髓枯还活得好好的!”一般人,若是中了骨髓枯,至少也要经脉俱断,成为废人。可是,听说临家大公子现在还好好的,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啊!他这次还想去燕都再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公子的风华呢。好歹,以前也是见过一面的! “呵呵,大哥,你所说的神医令,便是神医谷谷主想要找绝无悔的下落?”他对天下第一公子什么的,确实不感兴趣。不过,他知道天下第一公子的妹妹,那可是绝无悔唯一的嫡传弟子! “对!兄弟,要不要跟着大哥一道去寻?若是找到了,我们把神医令卖了,那可是价值千金呐!”络腮胡大叔看来是个钻进钱眼子里的。不过,江湖人赚钱本来就不容易,能够赚到一个神医令的钱,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饿肚子了,也不用在外面奔波了。 “在下只是好奇,神医谷和绝谷里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神医谷怎么肯用一枚神医令换取绝谷谷主的下落?” “这事儿你就不知道了吧。”络腮胡大叔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当年神医谷的风三娘,那可是追着绝谷谷主不放,因爱生恨呗!听说,风三娘已经死了,现在神医谷谷主是她的儿子,估计啊,是给母亲报仇的!” “哦?”男子惊疑不定的口吻表民他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的。 络腮胡大叔才不管这个,他那脑子,只能想到多约一个人寻找绝无悔的下落,那就可以多一份希望。 “大哥,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没时间去寻绝谷谷主的踪迹,抱歉了。”男子朝络腮胡大叔抱拳,歉意地笑了笑。 他拒绝得那么果断,也能让人看出他对钱财一点想法都没有。 络腮胡大叔虽然蛮失望,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豪爽地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离开茶棚,男子便急匆匆地去买了一匹马,然后,直接朝着燕都奔去。 据说,神医谷谷主风无定,现在住在侯府。想要拿神医令,自然得上燕都皇城。不过,他应该是知道临晚镜是绝无悔唯一的徒弟,要用神医令寻她师父,又怎么可能是报仇呢? 最大的可能——绝无悔失踪了!临晚镜这个做徒弟的,终于知道应该关心一下师父的下落了。 此人是谁?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这位,便是绝无悔的忘年交——妙生花! 神偷家族这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也是妙家的家主! 说起交情,那绝无悔和妙生花绝壁是共患难的交情。每次都勾肩搭背出去做坏事儿,然后,每次绝无悔还把妙生花拉下水。人家是神偷第一家族,结果成了专门为他盗取宝物的小偷。 堂堂一代神偷,生生地被绝无悔给毁掉了三观。但是偏偏,妙生花每次都还蠢得会相信绝无悔,每次都陪他玩。当然,另一方面可能也觉得绝无悔比较有趣,能带他装逼带他飞。 望着眼前端庄霸气的定国侯府,妙生花微微一笑,跳上侯府宅院里的一颗大树。这颗大树还真是个好地方,竟然可以看到侯府和王府两个大院儿。这个位置,嗯,不错! “你是谁?”十七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妙生花的身后,树叶遮挡了她半边脸,又因为装扮奇特而—— “啊!鬼呀!”妙生花被吓到了,一个尖叫,妙生花从树上落了下去。他没掉到揽月楼,而是掉进了景王府。 十七爬到妙生花刚才的位置,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长得有那么丑吗?都被人当成鬼了。明明是自己占了我的位置,还恶人先告状!” 妙生花呢? 他落在了王府。 正巧,落在院子里,临晚镜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景王陪在一边给她喂吃的,风无定和云破月在下棋。临家父子有事,没在。 天降妖孽,大家手上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着某妖孽。 “嘿嘿,大家都在呢。”妙生花头上顶着树叶,拂了拂身上的灰尘,抬起头,就看见一双双眼睛都瞪着他。 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弟弟,景王皱着眉。风无定和云破月有些不明所以,王府也敢擅闯了?这人脑子有坑吧? “是啊,都在呢,阁下是?”最终开口的还是临晚镜,也只有她最好奇此人到底是谁。 “咳咳,不好意思啊,纯属误会,我本来是要去隔壁的。”说着,妙生花企图离开。 可惜,擅闯了景王府,谁会轻易放他走? “等等!”临晚镜的话音未落,自然有人出手拦住妙生花,当乘风破浪都是吃素的吗? “你以为,王府是什么地方,这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她上下打量着男子,“报上名来,还有,你去隔壁的目的。” “这……在这里说?不太好吧?”妙生花摸了摸下巴,忽然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你是临晚镜?也就是现在的景王妃?” “阁下倒是知道的不少。” “那是当然!你师父送你的及笄礼,还是我去偷的呢!”妙生花摸着下巴,不小心翘起了小拇指。 “你是天下第一神偷,妙生花?”临晚镜诧异地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若非亲眼见到他翘起的小拇指,她还真没办法看出来,眼前人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偷! 师父送她的及笄礼,不就是九转还魂针法谱吗?师父竟然让天下第一神偷去帮她偷的九转还魂针法谱,那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偷的呢? “你师父不会是提起过我吧?”妙生花也诧异,临晚镜竟然认出了自己,然后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你师父肯定不会说是我做的,他巴不得在你面前邀功呢。” “你倒是对我师父很了解。”临晚镜勾起了唇,直觉会有好事。她顿了顿,看着妙生花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亮光:“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师父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才是临晚镜的目的!妙生花既然长期和自家糟老头一起走动窜西,两个人到处去捣蛋,那肯定联系密切。这次,糟老头儿失踪已经这么久了,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他的下落。若非临晚镜想出用神医令召集天下江湖人去寻人,绝无悔到死可能都见不到他家可爱的徒弟了。 “其实,发布神医令要找绝无悔的,并不是神医谷,而是你吧?”妙生花听她这么问,一下子就想通了。没想到,神医谷和眼前景王妃的关系这么好,竟然肯为了她发布神医令。 “你真聪明!”妙生花,妙生花,果然是人如其名!临晚镜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妙生花长得不错,看起来也是翩翩风度,虽然总感觉有点猥琐,但是,光听名字就很符合她的口味儿。妙笔生花,妙笔生花,他娘亲难道叫妙笔? “那么,说了你师父的下落,就真的可以得到神医令吗?”妙生花虽然并不是真的很想要神医令,可若真的有个神医令在手,那可是多了一条命呐! “你和我师父关系那么好,还需要神医令吗?”临晚镜睨他一眼,这样会不会太不地道了? “和你师父关系是好!去凤离皇宫偷东西,被发现他就让老子殿后!他怂恿老子去无回宫给他偷九转还魂针法谱,搞得老子现在还被无回宫的人追杀。你说,你师父是不是害人不浅?”妙生花叽里咕噜吼了一大堆,巴不得把自己的委屈都吼出来。有这种专门拖后腿的朋友吗?他这是每次都遇到猪一样的队友好不好? “噗——”这是和她师父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被坑成这样? 临晚镜笑得前俯后仰,扯得她伤口都疼了。师父这是有多坑啊?专门坑队友? “你笑什么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妙生花都快要恼羞成怒了。明明是绝无悔的错,怎么搞成了他才是被嘲笑的那个? “咳咳,我是没有同情心,但是,这能怪谁?”临晚镜笑了笑,“你自己蠢,还怕别人笑啊?” “是老子蠢吗?每次出去偷的都是老子,先逃跑的永远都是他!捅马蜂窝的也是他,被马蜂蜇的就是老子!”妙生花简直要跳起来了,每次都被绝无悔气得跳脚,现在是又被他的徒弟嘲笑。 “哈哈哈哈……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妙生花,你不要说了,你再说,我笑得伤口疼。”临晚镜笑得掐景王的手,她是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连她师父都能坑死他! “你,你要是再笑!我就不说你师父的下落了!”妙生花气得不行,如果有胡子的话,他铁定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了。 “别,别啊。快点说,难道你神医令不想要了?”临晚镜一边强忍住笑意,一边朝妙生花喊道。 妙生花面色僵硬了一秒,脑子转得相当快!凭什么不要神医令?就算不要,凭他和绝无悔那种交情,也肯定得说出自己的猜测的。不过,他心里也确实只有猜测。可是,如果真的被他猜对了。那么,要找到绝无悔,不还得靠他? “神医令先拿来再说!”妙生花朝临晚镜伸出手,对她的态度,其实蛮像对待一个晚辈,好歹,也是她师父的朋友咩。总不能,还像普通老百姓对待景王妃那样吧? 何况,他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景王妃确实跟传说一点也不像。传说中嚣张跋扈的临家大小姐他是没见着,一个可爱的景王妃倒是跃然眼下。 之所以用“可爱”来形容,是他觉得景王妃的性子和她师父真的有点像!捉弄起人来,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小风风赶紧把神医令给他。”临晚镜朝那边坐在石凳上的风无定喊。 风无定这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块令牌,黒木雕成的,上面有精致而古老的花纹,是神医谷的专属,别人就算模仿也模仿不来。可惜,风无定对待神医令的态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宝贝,只是随手一扔,下一秒神医令便到了妙生花怀里。 妙生花拿着神医令看了又看,只觉得这辈子都够本儿了,可以再陪绝无悔出去瞎闹一次。就算再遇到一次无回宫的人,至少不用担心会死得很惨了。 不过,看完神医令,他又开始看风无定:“这位便是神医谷现在的谷主?长得果然是一表人才!” 他可是听说,绝无悔最开始给宝贝徒弟定了神医谷谷主做夫婿。后来怎么又稀里糊涂地嫁给景王了呢? “少废话,快说,我师父究竟跑哪里去了!” ☆、【055】师父也在无回宫 “少废话,快说,我师父跑哪儿去了!” “你师父,有可能在无回宫。”把神医令收回怀里,好好儿捂着,妙生花才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什么是好像在无回宫?临晚镜皱着眉,他不会是来骗神医令的吧? “怎么会在无回宫?” “你忘了,我们替你去偷九转还魂针法谱。”妙生花翻了个白眼,翘起小拇指,“九转还魂针法谱就是无回宫的东西,偷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得被人家追杀吗?你师父和我被无回宫追杀好久了。可能,他一不小心落入无回宫的圈套,就被抓回去了吧。” 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也是猜测得有理有据好不好?无回宫是什么地方?可以让江湖人闻风丧胆,有去无回。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有好多次都险些被抓。而且,无回宫的那些人都是变态来着! “我师父被抓了?怎么被抓的不是你?”这一点,临晚镜绝对想不通。 如果是眼前这位,做个贼都要从树上摔下来的,被抓了是理所当然。可她师父,绝无悔的本事,她还不了解吗?至少,比眼前这位妙生花厉害多了吧?何况,师父还有毒防身。他可是用毒的老祖宗! “喂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我没被抓,你感觉多遗憾似的。要是我也被抓了,那谁告诉你,你师父被抓的消息?”妙生花不干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妙生花,就和绝无悔有着惊人的相似。 不愧是难兄难弟! “说不定,就是你才害得我师父被抓的呢。”临晚镜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妙生花让她想到了糟老头儿,人品看来是没有问题的,就是逗比了一点。 “我怎么会害得你师父被抓?你不要冤枉好人!明明是你师父那家伙每次都坑我!”妙生花气呼呼的,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妙家公子出来闯江湖的时候才十二岁,也就是在那一年做梁上君子遇到了同样去偷吃鸡腿的绝无悔。于是,两人结下了不解之缘。从绝无悔看见他身为妙家人的标志之后,就和他勾肩搭背一起组团去偷东西。不过,好在绝无悔只是爱吃,所以他们基本上偷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食。不管是夙郁,还是凤离,不管是皇宫,还是江湖,都有他们俩的足迹。 这一对儿,若是男女,被称为欢喜冤家也不过分。而且,更搞笑的是,堂堂一代神偷,竟然被绝无悔带偏了!妙生花回家从来不敢说自己在外面练手都是偷吃的,否则,绝对要被家里的长辈削死! “好好好,是我师父坑你。可是,这明显不符合逻辑。我师父被抓了,你却没有?难道是人家无回宫的人看不上你?”聪明人都看得出来,这货被自家师父差远了好不好?他就跟个傻蛋似的,估计和自家师父在一起也是一直受欺负的命。 “你师父被抓,那是他活该!我都让他出去躲一躲了,他非要到处乱窜。无回宫的人厉害着呢,他们手中也有毒,更不怕毒。对于他们来说,抓你师父不是很简单吗?我可是东躲西藏好一阵子了,现在打扮成这个样子,无回宫的人能认出来个屁!”妙生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根本不是他天下第一神偷的风格好不好? “无回宫的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临晚镜不太相信,他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无回宫的人。至少,她觉得自家师父是应付得了的。除非,他遇到了那个魔音四使。嗯,之前还没有被她杀掉的魔音四使! “你以为呢?”妙生花翻了个白眼,“就无回宫的魔音四使吧,如果被他们缠上了,不死也得重伤。就算因为九转还魂针法谱在我们手上,也保不住我们的命!” “魔音四使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临晚镜眼梢带笑,这个妙生花也和魔音四使动过手?他是怎么逃掉的?如果他都能逃掉,那自家师父不是也能——算了,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自家师父也是自视甚高,蠢得自动送上门去。 “死了?怎么可能!”妙生花又跳起来,“前段时间,他们把老子从夙郁追到凤离,从凤离追到西夷,然后又回到夙郁,我才甩掉那四个混蛋!” 被追杀的日子,让妙生花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东躲西藏的完全毁了妙手空空家族的名声,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要被笑话死了。 “你难道不相信?”临晚镜笑着看他。心里却在想,不是你摆脱了人家。而是,人家有了其他的任务,比如说,来杀她和阿景! “我就算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那几个怪物死得那么容易。他们那个笑声,简直是惨绝人寰,如果不是老子有独门功法关闭听觉,然后再施以绝世轻功逃跑,哪里能逃脱他们的魔掌?” 若是论轻功,论逃跑,妙生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不跟你多说,反正,那个什么嘻嘻哈哈嘿嘿呵呵都已经死了。”是她亲手杀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那倒是替江湖除去了一大祸害。很多人不是对无回宫闻风丧胆,而是针对无回宫的人,这魔音四使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一笑,全部跑掉!”妙生花将信将疑地看了临晚镜一眼,若有所思。 绝无悔的徒弟是有多厉害?连魔音四使都可以搞定。到底是她杀了魔音四使,还是这在座的几位? 说起这在座的,妙生花又环顾了一周,貌似,那个和神医谷谷主对着坐下棋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 等等,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妙生花举起手,看向临晚镜:“你们家王爷是不是真的允许你养男宠啊?” “你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她挑着眉,这画风有些不对。身边的景王身子一顿,继而扭头看向妙生花,仿佛有随时准备对他动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准许你养男宠,你能养一堆漂亮男人在身边?喏,这位,给你喂吃的这位,长得这么俊美,简直让我一个男的看了都嫉妒。景王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丑,不好意思见人,所以就默认了你的行为算是对你的补偿?”他还没说神医谷谷主和那位眼熟的兄弟,看起来也很有可能是景王妃的裙下之臣。 不过,他倒是真佩服临晚镜的本事。竟然连神医谷谷主都从未婚夫沦为了她的裙下之臣,还被她制得服服帖帖的,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妙生花完全没看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夙郁流景的表情是有多冷。仿佛立马从春暖花开到了冰天雪地。 临晚镜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景王发笑。心里默默道:看见没?人家说,你是本王妃的男宠呢! 她的沉默,倒是让妙生花以为是默认,再次看了一眼临晚镜身边的那个男宠。嗯,长得是真心好看!倾城绝艳什么的,都不能形容他那张脸,特别是身上清冷的气质——等等,他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明明还是阳光明媚呀! “我的男宠?”临晚镜一只手抬起景王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夫君,他说你是我的男宠呢。看来,男人不能生得太美了。” “娘子喜欢就好。”你喜欢男宠,为夫就能扮演男宠!夙郁流景被她这样戏弄,也不生气。说好的宠她,那就一宠到底! “什么娘子夫君?你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称呼对方?也太没把景王放在眼里了吧?人家好歹是堂堂夙郁第一亲王,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捂眼睛!他对这个男人的胆子,瞬间佩服起来。景王也答应自己的王妃这么对待男宠吗?他就不反抗吗?就算面如恶鬼,不是腿脚已经好了吗?好歹,也占了一样优势啊!怎么就能不奋起反抗呢? “还要多谢妙公子替本王打抱不平了。”景王这时候扭过头来,看向妙生花,勾了勾唇,笑意却不甚明朗。 妙生花想太多,他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 “你——”妙生花一屁股坐地上,差点被吓尿了,“你也是王爷?你是哪个王爷?夙郁皇室的王爷,除了景王和那个老色狼,就只有觞帝的儿子了。你敢抢自家小皇婶儿,这是,这是——” 他想说,这是乱!伦! 却见临晚镜噗嗤一笑,拍着夙郁流景笑直笑,“哈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蠢,想象力这么丰富的人。难怪师父总是骗他,这人也太好骗了!妙手空空家族生了你这么大一朵奇葩,不会觉得你是家族的耻辱吗?哈哈哈——” “你才是家族的耻辱呢!大爷我可是家主!我的偷技,是天下第一!”妙生花面红耳赤地反驳,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 “哈哈,你笑死我了。你天下第一这名头,不会是被我师父锻炼出来的吧?”她很难想象,这孩子要是一个人混江湖,怎么活得下来?他就不知道江湖险恶,人心莫测吗?竟然敢当着景王的面儿怀疑他被戴了绿帽子,简直是找死哇。 “怎么可能!”妙生花粗声粗气地反驳,他的技术,都是自己练的!不可否认,这其中真的有绝无悔的功劳。但是,跟着绝无悔绝不是练习了偷技,而是,练习了怎么逃跑,怎么不被抓到。每次跟着绝无悔出去,他都会因为贪吃闹出幺蛾子! “好了,镜儿,别笑了,笑得等会儿又伤口疼。”虽然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夙郁流景还是担心。拍了拍她的手,希望她能适可而止。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好笑嘛。”临晚镜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是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赶紧问清楚你师父的事情。”景王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她这两天心情都不错,是忘了那件事了吧?忘了就好。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柔情,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倾尽了一世的温柔。 “对哦,如果我师父真的被抓到无回宫去了,那我们正好一起救人。无回宫的人不会直接杀了我师父吧?”像师父那么嘴贱的人,真的很难想象不被杀。 就算没有被杀,也肯定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应该是不会的。你师父偷走人家的九转还魂针法谱,又不肯还给人家,他们想要找回九转还魂针法谱,势必要留你师父一条命在。”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妙生花到不至于因为临晚镜嘲笑了自己,就不给她说她师父的下落了。他还想着让这些人帮着去救人呢。 “好吧,那——等等,你是说,你们俩都闯进了无回宫偷东西?”临晚镜抓住了重点,这两天他们急急忙忙研究的,不就是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无回宫吗?有了妙生花的帮助,可不就简单多了? “嗯。”不是闯进去的,是他不想去,被绝无悔给骗进去的! “那,你对无回宫的地形很熟悉咯?”既然能进去,还能平安无事地出来,只能说明,妙生花的本事确实不小。 “也不算很熟悉,但是,再严密的布局总有漏洞在。”妙生花是个天生的贼,经过他的眼睛一看,哪里是安全点,哪里不安全,一下子就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陪我们一起去找人吧!” “你们要去无回宫救人?”这尼玛是想上门去送死吗?无回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儿!通往无回宫的那条路,知道被称为什么吗? 黄泉!黄泉路哇! “你怎么这么啰嗦,只是让你带个路而已,又不是要你去送死。”临晚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这男人真的是没被她家糟老头儿调教好! “我不想带路,要去你们自己去吧!”无回宫里到处都是机关暗箭,他是再也不想去了。而且,听说被无回宫的人抓住,会死得很惨,他还想美貌如花好多年,不想就这么跑去送死。 “你真的不带路?好歹,我师父也是你的好基友啊,基友有难,你就这么独善其身吗?” “我不是不想救你师父,而是,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们去了,无回宫的人也不会买账,到时候你师父还要怪本公子让他的宝贝徒弟去送死。”妙生花摇了摇头,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人去送死还能把人救出来的。 “谁说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景王的眉心出现一道折痕,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妙生花一眼,“只要有人触犯了朝廷的利益,都不能活!” 否则,朝廷怎么统治整个夙郁王朝?真以为江湖人便不受朝廷约束了吗?他们只是没有触犯到朝廷的利益罢了。若是真的触及朝廷的底限,早就不可能存在了。江湖人,只是在朝廷的允许范围内活动,而非,真的什么都敢做。 妙生花愣了一下,这个不要脸的男宠,怎么说话这么霸气?他真的是王爷? 等等,他是王爷,又是临晚镜的夫君,他是——景王? “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必须带路。”景王再补上了一句,气得妙生花恨不能再跳起来。 只是,这次他却不想跳了。只呆愣愣地看着景王:“你不是长得面如恶鬼吗?难道外界的传言都是骗人的?” “噗——”临晚镜再次喷笑了出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妙生花,我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儿,很重要吗?” “我只是被打击到了,本公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个面如恶鬼的男人长成这样的。你该不会是怕别人看了你这张脸就爱上你,所以以前才要用面具遮起来的吧?” 现在怎么就不遮了呢?还是遮住吧,免得他以为自己还帅,别人都丑!其实,人家已经帅到没朋友了! “哈哈,这个说得好,就是你想的那样。阿景是怕别人见了他就被帅晕了,所以才戴上面具,造福全人类的。”哈哈,这样的解释,貌似是行得通的哦。 “嗯,既然这个消息都告诉你们了,那本公子也该走了,我还有——”事呢! 被两个人拦着他还走得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多人包围着还要他怎么走嘛! “景王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景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要留下的人,就没有逃走的道理。 妙生花觉得自己是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回头看着临晚镜,企图让她为自己说一句话。好歹,他也是她的半个长辈嘛。 临晚镜摆了摆手:“你还是乖乖替我们带路吧。无回宫那种邪恶的地方,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们要彻底摧毁无回宫,救出我师父。”最重要的是,还要救出觞帝! “行!为了救你师父,我带路!”就算他现在想逃跑,众目睽睽之下,也逃不走啊!还不如先答应以后再想办法呢!就算逃不掉,大不了再闯一次无回宫,看他们用千军万马踏平无回宫,正好替他报了被追杀之仇! “你不会半路逃跑吧?”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怀疑的神色,妙生花答应得越快,她越是担心。 天下第一神偷,原来就是被自家师父忽悠着玩儿的。她现在才知道,神偷能笨到如此地步,还真是丢了妙家的脸呢!不过,这种中二青年,她倒是非常喜欢,如果能把他纳入自家无影楼,倒是一件好事儿。只是不知道师父肯不肯帮这个忙! “你把本公子当什么人了?本公子说话算话!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妙生花恨不得举着手指头发誓,他可是讲义气的,才不像绝无悔那个坏银,每次都坑他! “能做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好,如果你做不到,还敢带着神医令跑路,就别怪本王妃放出消息去,说神医令被你偷走了!”偷盗神医令,哈哈,那他可要长点儿心了。天下之人,谁不怕死?想要神医令的人多的是。何况,如果再说一句,找回神医令的人就再送一枚神医令,看那些江湖人会不会因此而疯狂! “你不要害我好不好?我怎么会拿着神医令跑路呢?我又不是傻子!”妙生花觉得自己真的是才出了虎穴又掉进了狼窝。而且,这位景王妃,比起她师父来,更像一只大尾巴狼。瞧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珠子一直在那儿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知道一肚子的坏水儿!坏透了! “只要你不跑,本王妃自然不会害你!先交代一下无回宫的地形,然后我们准备召集人手,今晚就出发!”临晚镜才不管妙生花一脸控诉她“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呢,她要的是效率! “那么急做什么?你师父只要不交出九转还魂针法谱,暂时就没有危险。而且,本公子还没有被抓到呢,他们肯定要抓到本公子才会对你师父下手的!”才刚刚赶到燕都,又让他赶路,他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你当然不急,那又不是你师父!”临晚镜白他一眼,没再说话。 后面的事情,都用不着她管了。有这几个男人,也用不着她多事。她乐得清闲。 她是不急,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急啊。人家觞帝和太后那个老妖婆还被抓走了呢! 妙生花在和景王,云破月几个讲无回宫的地形,临晚镜这边,临鼎天带来了一个女人。 “云嬷嬷?”临晚镜诧异地看着眼前人,这不是李姨娘身边的那位忠心耿耿的嬷嬷咩?把她带来做什么?难道还要安排这个女人在她身边伺候不成? “奴婢本名云舒,曾经是华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提到“华妃”,云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当年华妃娘娘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都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现在不夜夜做噩梦梦见华妃,都是上天的恩赐了。 “华妃的婢女?你的意思,你知道当年的内幕?” 她眉头微微蹙起,这个好像有点拐,怎么李姨娘身边的老人,还成了宫里华妃的婢女了? “我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揭穿太后的罪恶,为华妃娘娘洗脱冤屈。如果能够让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后的恶毒,就算死,云舒也没什么遗憾了!”云嬷嬷一下子跪在地上,朝临晚镜磕头,“大小姐,奴婢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姐见谅!求小姐为奴婢做主,为华妃娘娘做主!” “等等——”临晚镜抬手制止了她的行为,又看向自家老爹,“爹,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为华妃平反了?”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当年的真相她就是人证。”当年云舒被太后收买,临阵倒戈,陷害自己的主子。然后又差点被太后灭口,幸好她逃出了皇宫,被尚书府的夫人所救,然后从此隐姓埋名。临鼎天最开始看见李香香身边的云嬷嬷,其实就觉得眼熟,但是,没多想。因为云舒自己也做了一些容貌上的改变。 不过后来,在听到自家女儿提起当年的事情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云嬷嬷可不就是华妃娘娘身边的云舒?云舒是华妃从宫外带回来的,他见过一次,自然有印象。现在想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华妃娘娘确实是被冤枉的,那碧落之毒,到底是谁下的?” “碧落是太后自己服下的。”太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已经是出了名的。云舒想到那个女人,到现在都只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怨毒。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主子。看你现在这副后悔不跌的模样,你的主子应该是个好人才对,你们主仆之间,肯定也没有什么不愉快。”这一点,才是临晚镜最想不通的。 一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婢女,怎么会想到对主子下手呢?反正,她是觉得自己身边的画儿,琴儿,包括侍书和司棋,都是不可能害她的。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她有事! “这——”提起这个,云舒脸上一阵尴尬,又好像下定了决心的模样,“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太后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愿意指认华妃,她可以答应我,让我做个美人,侍奉先帝。” “哈?主仆同时爱上了先帝?”临晚镜也算得上是秒懂了。她看过那么多电视剧,宫斗剧里面,为了一个男人出卖主子的婢女简直不要太多! “其实,当年最早遇上先帝的人是我,不是小姐。”云舒有些迟疑地说道。其实,当年的事情说起来太过戏剧性,奈何,当奴婢的肯定没有主子有吸引力。她家小姐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声名赫赫的美人,虽然是无回宫少宫主,但是她很善良,不喜待在无回宫,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喜欢她家主子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偏偏,遇上了先帝。 “原来,是华妃抢了原本属于你的男人。” “我不怪小姐的。比起小姐来说,我一个小小的婢女算得了什么?”她家小姐绝代风华,她本来是毫无怨言的。 可是,在皇宫里,先帝又常常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时藏不住心思,就被当年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娘娘给发现了。太后发现了之后,许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就用那个条件来诱惑她,她一时鬼迷心窍,没想过真的要害自家小姐! 她以为,按照先帝对小姐的宠爱,顶多是冷落她一段时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时鬼迷心窍,会害死了小姐。 “所以,你还是帮着太后做了坏事,指认了华妃?”临晚镜叹了口气,情之一字,还真是害人不浅! “是。当年我也不知道太后是从哪里得到碧落的。”云舒点了点头,这么多年隐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之后,她只觉得一身轻松。如果能替华妃报了仇,就算不是报仇,只是还华妃娘娘一个清白,她也心满意足了。 “那老妖婆还真是坏透了,明明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孩子,还对自己那么狠。”她不知道怎么说,虎毒食子,女人呐,有的时候比男人还要狠。 “何止是狠!她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先帝对那个孩子的期待,才会做出这种栽赃陷害之事!对于太后来说,利用腹中胎儿的命来换取她在宫里的地位,那是多么值得的一件事。反正,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的到底是个什么。”说起太后的狠,云舒满脸嘲讽,太后狠的地方又何止这一件事? 她做了不知道多少坏事,后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地狱! 临晚镜点了点头,正想同仇敌忾,却发现自家老爹的目光在看她身后。然后,她回过头,看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能讪笑:“嘿嘿,阿景,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不出来,又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内幕?” 原来,他一生的痛苦,都是出自母后之手!权势,在母后眼里大过一切。而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也难怪,他与母后从小就不亲近,从小就讨厌女人,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嗯,阿景,你也不要太难过,太后她——” “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猜到,当年的事情肯定另有原因。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将计就计,借刀杀人。却没想到,她才是最狠的那一个。”镜儿能为失去的孩子连续几天夜里都在梦里哭,母后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难怪他七岁坚持出宫独居,父皇竟然是赞同的。兴许,父皇也早就知道那件事。所以才想让他远离母后,远离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王爷明鉴!”云舒又朝景王磕了一个头,“华妃娘娘是个面冷心热的,根本没有对宫里任何人下过毒手,那件事情更是被冤枉到死。求王爷还华妃娘娘一个清白!” 既然景王都不喜欢太后,云舒也不顾念他与太后的母子之情了。如果景王都能亲自站出来为华妃娘娘做主,那华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如果真的是证据确凿,本王会告诉皇兄,让他为华妃平反。”夙郁流景声音清冽,眼睛里是一片看不清的墨色。 被自己的生母害成那个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若非遇到镜儿,他是不是这辈子都要戴着面具,在轮椅上度过,还要一辈子受体内的余毒折磨。不仅是这样,如果现在他身体里的余毒都还没有清除,那他到底能活到几时,这其实还是个悬念吧。 “多谢王爷!”云舒也不祈求别的,只希望华妃娘娘的冤屈能够洗清。 景王没再应她,等到临鼎天带走云舒,他才看向临晚镜:“镜儿,想再见老夫人一面吗?” “她还活着?”临晚镜皱了皱眉,她一直以为老夫人当时就被琴儿一掌打死了。 “嗯。”是专门让风无定救过来的,自然是活着的! “不见了吧,我不想再见到她。” “你不想见她,也好。”老夫人这回是真的疯了,被他逼疯的。如果镜儿不想见她,那就把她送去刑部大牢好了。刺杀景王妃,害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罪名可不小。 在刑部大牢里,若是有他特别关照,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堂堂的侯府老夫人不做,舒服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死,那他也只能成全。 “那个矮个子男人,你们抓到了吗?”她只想见那人,她总觉得,那是个故人。那么恨她的古人,她是真的很好奇。 “你是说,安王身边那个人。” “嗯。” “在天牢。” 这次,关进天牢里的人不少,那个矮个子男人本来就受了伤,自然没能逃出去。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无回宫?” “今晚。” “那现在陪我去一趟天牢?”她一定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好。” 夙郁流景陪临晚镜去天牢,临家父子和云破月等人在商量着攻打无回宫的事情。两头分工明确,谁也不耽误谁。 天牢是按照临晚镜的建议重新修整过一次的,虽然还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但是比起上一次被闻人家族的人劫狱的时候要好多了。临晚镜听说了天牢的覃统领亲自劈开囚车放自家老爹和右相大人离开的事情,这次见到覃统领也觉得格外亲热。 “覃统领,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下官并未帮上什么忙,王妃客气了。”覃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傻大个子的脸微红,看起来很可爱。说起来,他挺惭愧的,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说,还让景王妃受伤了。好在,王妃现在没事。 外界的人自然不知道临晚镜因此失去过一个孩子。谋害景王妃已经是大罪了,谁会想到,侯府老夫人还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孕妇下手? “那个上次站在安王身边的矮个子男人被关在哪里?” “请王爷和王妃随下官来。”上次那个男人,他自然也是记忆深刻。关进天牢之后,就没有人再管过他,因为每次用刑,那个男人也不会开口,倒是个硬骨头。 天牢和别的地方不同,每一间牢房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像之前临鼎天和苏幕遮住的就是天牢的贵宾区。不仅是好吃好喝供着,连用的东西,笔墨纸砚也是一应俱全。 不过,给矮个子男人这种没有背景的重犯,住的又不一样。 第一,他是被关在水牢里的。不要以为天牢里面就没有水牢了。夙郁的天牢里是设置了水牢的,虽然只有一间,可这水牢绝对可以给你意想不到的恐惧。 水牢里面会有老鼠,蛇,虫子,人的下半身长期是被浸泡在水里的。而且,这水还可以继续放,淹到颈部都有可能。矮个子男人本来就矮,现在确实是只露出了一个头。他的帽子已经被扯掉了,现在就是披头散发地被泡在水里。兴许是才被用刑不久,身体上还有伤口,现在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流血,水里一片殷红。 “他晕过去了吗?”看着水里头埋着的人,临晚镜皱起了眉,如果晕过去了,她要怎么问话? “喂!景王和王妃来了,赶紧抬起头来!” 一个天牢的守卫拿着一根铁棍戳了一下矮个子男人。一听到“王妃”这两个字,男人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四处搜寻着什么,直到看见临晚镜,他才停下来。 看着临晚镜,男人脸上的笑极其诡异,又夹杂着讽刺:“你怎么还活着?” “你好像很想我死的样子。”临晚镜也跟着笑,她向来不怕仇人,只是怕弄不清仇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影响她的心情。 “对呀,我巴不得你去死,你怎么命就这么长呢?”他要把自己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完全地让她也体验一遍,可惜,她怎么那么好命!被老夫人捅了一刀,都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本王妃跟你有什么仇?”以至于,你不仅要我死,还——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夫人手里的匕首! “你想知道?我偏偏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没尝试过我的手段?这些天牢里的刑具,完全不算什么。本王妃知道的酷刑,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承受这皮肉之苦。” “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何必非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恨,自己没有亲手杀了你!”那天他倒是想来着,可惜,没来得及。就被赶来的景王等人制服了! “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是你给的吧?” 她不信,老夫人一个老太婆,身上带着把匕首被抓。就算是带着匕首,那在被人抓住的时候,她都没有暴露自己手中有匕首吗? “哈哈,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聪明!”恨恨地瞪着临晚镜,她永远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为什么她这么好命!为什么她永远这么好命? “你这个眼神,倒是很像一个人。” 看着牢里之人的目光,临晚镜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哦?”矮个子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谁?” “兴许,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不经意瞥见了男子的脖子,嗯,许是在水里泡了太久,脸上的人皮面具要自行脱落了。 ------题外话------ 咳咳,提个问题,有没有人能够猜到矮个子男人到底是谁的?猜中有奖哦。 ☆、【056】杀太后或者传位 “你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矮个子男人像受了刺激一样大吼。整个人跟刺猬似的,恨不得竖起身上的刺,刺伤所有的人。 “覃统领,麻烦你帮个忙。”临晚镜才不管人家气成什么样子,她就是觉得,这样儿的人生太无趣了。明明逃离了侯府,也可以活得好好儿的,可有些人就是偏偏要回来送死。 “王妃您请吩咐!”覃统领双手抱拳。 大概两米的个子,看起来粗犷狂野,但是偏偏脸上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得人直呼可爱!愣头青的模样,沉着冷静的将军性格,又胜在他不争不抢,踏实肯干。临晚镜觉得,这人以后能成为国之栋梁,把他放在天牢当统领,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了。 “去把她脸上的人皮揭了。” 覃统领身子一僵,只觉得心里莫名一颤。揭掉那人脸上的人皮吗?他有些难以置信,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喂,怎么还不动手?”原本下了命令,却见他没有任何动作,还一脸的诡异,临晚镜才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啊。 “王妃,下官不会给犯人用刑,可否换个人来做?”一句话,他不是专业的!而且,他觉得揭人皮的场面太过血腥,太过暴力了,王妃就算真的要用这种刑,起马自身应该回避一下。 “你还真是蠢得可爱——”临晚镜小声咕哝了一句,自然没让他听见,只是随即才笑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看看她的脖子,那里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这——”覃统领自然没有想到是自己理解错误,只是按照景王妃讲的去做,扭头看向水中人的脖子。那里有一条细线,感觉颜色有点奇怪,就像,贴了东西在脖子上。 他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 “您是说,他戴了人皮面具?” “聪明!”终于聪明了一次,临晚镜朝他竖起大拇指。虽然,她依然觉得此人反应迟钝。不过,在天牢里呆久了,没有去过战场,所以像这样,也很正常。 “下官这就去!”他也没想到,关进天牢里的人,还有是易容了的。覃统领有些兴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家戴人皮面具的。 易容术这种东西,离他太遥远了。只能说,平日里在戏文里听听就好,今日亲自得见。艾玛,心里不要太美哟! “划拉”一下,简单粗暴地撕开那人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布满刀痕的脸来。 临晚镜勾了勾唇,果然,把那双怨毒的眼睛和本人对上号了。 “哟呵!”某王妃不雅地吹起了口哨,“二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还真是冤魂不散啊!她被关进暗室,然后被人带走。最后,奇迹般地又以无回宫的人的身份出现,来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利用老夫人之手,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个仇,到底要怎么报才好呢? “临晚镜,你不得好死!”临梦琪狰狞着一张脸,大吼,恨不得扑上来咬死临晚镜。都怪她!如果不是临晚镜,她现在还是侯府人人艳羡的二小姐,哪里会变成这样?变成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是不得好死,死那么好,还叫死吗?临梦琪,你还真是聪明,混进无回宫不说,竟然还敢把匕首给老夫人,挑唆她杀我!”该说她聪明,还是歹毒呢?根本就是丧心病狂好不好? “你本来就该死!为什么不能让老夫人杀了你!只可惜,你命太大,连她都没能杀死你!那把匕首上的毒,明明就是无回宫的剧毒,怎么就能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临梦琪无法理解,那毒药是纪贵妃给她的。原本是说,只要涂抹在匕首上,便可见血封喉,一命呜呼。结果呢?临晚镜怎么还活着?她怎么可以还活得好好的? “哦,忘了告诉你,本王妃这个体质啊,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不要太羡慕哦!”难怪,就算风无定来得再快也没办法保住她腹中的胎儿,本身那匕首就抹了剧毒,保住孩子有什么用?只能让他重蹈景王的覆辙,胎中带毒出生! “你!”临梦琪咬碎了一口银牙,真想直呼苍天不公,“为什么你这么好命!为什么你可以拥有父亲的宠爱,拥有疼你的夫君,连身体,都还是百毒不侵?” “因为我是大妈生的,而你不过是一个姨娘生下来的庶女。”要刺激她,就要找准方向。就如同打蛇打七寸。临梦琪最痛恨的可不就是自己那低贱的身份?姨娘生的女儿,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想要融入贵圈,那个圈子里的千金小姐们,都会在背后看不起她,对她指指点点,避之不及。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出身低微!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出身低人一等就要如此被人白眼嘲笑?临晚镜又比自己高尚得到哪里去?她的母亲也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还是哪个地方的青楼妓子呢!所以,才一直隐瞒自己的出身,也怨不得侯府老夫人不喜! 这些年,她不管做得有多好,在家里也得不到父亲的一句夸赞。在外面,不管有多么善解人意,温柔漂亮,人家始终在介绍她的时候会连带提一句她的身份。她是定国侯府的庶出小姐!庶出!庶出!都是庶出惹的祸!明明临晚镜什么都不如她,却可以得到别人的善待和曲意逢迎,不就是因为她是侯府的嫡出小姐吗?她那样的名声,都会因为是嫡出而被人高看一眼,为什么自己不行?熊熊的嫉妒之火在临梦琪的胸中燃烧,她是真的恨极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姨娘生的又怎么样?我姨娘好歹能得老夫人喜欢,不像你母亲,老夫人为了分开她和父亲,都可以对她出手!”大家族里,这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不过,值得她高兴的便是,当年的老夫人,还真的为了姨娘杀了月弥夫人。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娘亲她活得好好的哟,倒是李姨娘,如果她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女儿做了蠢事而被赶出侯府,从此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恨你。” 临晚镜轻描淡写地威胁临梦琪,后者只是面色一僵,便很快恢复了平静。姨娘有哥哥照应,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姨娘是侯府的姨娘,她没有犯错,你们不能随便赶她出来。就算你们真的要赶人,哥哥也不会同意的!”虽然比起李香香来说,她更爱的是自己,也确实自私自利,但是,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娘亲过得好? 她以为,娘亲在侯府,至少可以生活安稳,不愁吃喝。现在看来,临晚镜这个贱人确实厉害,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她! “侯府的姨娘到底犯没犯错,还不是本王妃一句话说了算。你别忘了,本王妃虽然已经出嫁了,可到底还是侯府的世女。将来整个侯府都是由本王妃做主。处置一个父亲的小妾而已,只要本王妃一句话,谁敢反对?包括你哥哥,如果你哥哥知道你挑唆老夫人对我这个嫡姐下手,你猜猜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临晚镜挑了挑眉,临慕凡是个聪明的少年,他懂得是非善恶,也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位置。如果他知道李姨娘之所以被赶出侯府,那他恨的肯定不会是她,而是临梦琪这个作怪的妹妹。 “你!贱人!和你娘亲一样的贱人!”临梦琪面目狰狞,如果可以,她肯定恨不得扑上去咬掉临晚镜身上的一块儿肉。一双眼睛像坟地里的恶鬼一样怨毒。 “我娘是不是贱人不劳你操心了。既然你做得出那种挑唆祖母,伤害自家姐姐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顾及咱们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分。”临晚镜白了她一眼,唇角牵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高贵,把这个世界想得太不公平。我家老爹只爱我家美貌娘亲,根本连你家姨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所以,要说起来,你根本就不是我妹妹,更不是这侯府的小姐。所以,这个世界,至少比你想象的要公平。你还平白无辜在侯府享受了十几年的小姐生活,已经是上天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你说什么?”临梦琪一下子呆住了,完全是下意识地朝临晚镜蹦过来,结果却被铁链扯住,没能得逞。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爹爹的孩子,也不是我临家的血脉。平白无辜做了临家十几年的小计,侯府已经对你们母女是仁至义尽了,不要搞得像全天下都欠你们的似的。”她家爹爹是最痴情的男儿,又怎么会背叛她家美貌娘亲呢? 还有,如果临梦琪真的看见了月弥夫人,她肯定要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月弥夫人的美,足以闭月羞花! “不可能!”临梦琪疯狂地扭动着身躯,“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是临家的小姐?你是在骗我,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一定是临晚镜故意说谎骗她,不想承认她是父亲的孩子!她不会让临晚镜的奸计得逞的! “我骗你做什么?你应该知道,骗你又没有钱赚。”临晚镜摆了摆手,笑得浑不在意,“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问你哥哥。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从来不为你和你的姨娘争取什么吗?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临鼎天的儿子。自己根本没有向侯府提任何要求的资格!” “不,怎么会这样,我是父亲的女儿,我是侯府的小姐!我才是侯府的小姐!”临梦琪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以为的不公平,实际上才是最公平的。而她不是没有得到与临晚镜一样的待遇,而是,她已经白占了临家二小姐这个身份十几年! “你的出身确实不如我侯府的庶出小姐,不过,我侯府根本没有庶出,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实在是抱歉了,打碎了你的梦。”临晚镜朝她笑着道歉。可那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如果临梦琪安安分分的,那她还是侯府庶出的小姐,虽然可能没有嫡出这个身份高大上,却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说白了,这一切还不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没见过哪个庶出小姐如此作死的,就算想处处超过嫡女,想要和嫡女一样的待遇,可像她这样不受宠还闹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有几个? 人家又不是脑子有坑,嫡庶不分! 虽然这个大陆不会对身份要求特别高,把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弄出天壤之别。可到底嫡庶有别,不管是在谁家里,聪明的庶女都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招惹嫡女。只能说,临梦琪蠢呗! “怎么可能?没有庶出,没有庶出临梦薇又是怎么来的?柳姨娘可是被父亲带回来的,还是因为长得像你娘,所以才会被父亲留在身边做姨娘。”临梦琪不相信临晚镜所说的话,一下子想到了柳如是和临梦薇,既然她们母女俩都在侯府。那临晚镜说的肯定是假的,她不会告诉自己,临梦薇也不是父亲的女儿吧? 明明是有庶出的,她说没有,她肯定是在骗人! “梦薇?”提起临梦薇,临晚镜似乎才想起侯府还有柳姨娘和临梦薇母女的存在,“你或许不知道,柳姨娘在遇到我爹之前就已经怀孕了。我爹带她回侯府,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娘,所以我爹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可是,也仅仅是可怜她一个孤苦伶仃还未婚先孕的弱女子而已。所以,给了她姨娘的身份,还让梦薇做了临家的小姐,完全是我爹的善意之举。” “不!你说的肯定不是真的!”临梦琪简直难以置信,柳如是竟然未婚先孕,临梦薇也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就当真只爱月弥夫人一个,一生只有月弥夫人一个妻子吗?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明明知道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却还要垂死挣扎,有什么意义吗?”可能,只能够在心理上给自己一个安慰。自己做的没有错,自己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对此,临晚镜只想回她三个字——然并卵! “我没有自欺欺人,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是在骗我!”临梦琪都快疯了,反正她是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的。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我。我是不景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而你呢?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不仅是阶下囚,你还是个连累你家姨娘的阶下囚。”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姨娘?”在提到李姨娘的时候,临梦琪忽地一下抬起头来。临晚镜说得没错,她确实没有必要骗自己,自己现在已经落到如此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又还有什么好期盼的呢?可是,她不想再继续连累姨娘了。姨娘这些年,为她和哥哥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让被赶出侯府,那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还有,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父亲的孩子,姨娘却从来没告诉过她和哥哥。为什么还要帮他们争那些根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也难怪父亲从来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看,即便她做得再好,都不及眼前的临晚镜喊一声甜甜的爹爹。原来,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做到冷漠如斯。 不是偏心,人家从始至终偏向的都是自己的孩子!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在边儿上自作多情而已。 “放过你家姨娘?”临晚镜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她没想到临梦琪死到临头,竟然良心发现了。她不是从来没为自家姨娘考虑过吗?自私自利若此的女人,她看看都觉得醉了。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就姑且相信人家一回吧! “没错!你不要赶姨娘出侯府,她好歹也进侯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临梦琪想到可能父亲早就知道她和哥哥不是自己的孩子,却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待他们格外冷漠。既然他都善良地收留了柳如是和临梦薇,肯定也不在意多一个姨娘住在侯府。只要不赶走姨娘,让姨娘后半生有个着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起这个,本王妃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和无回宫的人勾搭上的?只要你好好的,如实回答本王妃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我就考虑放过你家姨娘。” 如果能够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那也是极好的。 “呵呵,不就是在暗室里被她们的人带走的吗?你难道忘了,我因为你被关进暗室,在暗室里受尽了折磨。后来,无缘无故被人打晕带走,见了纪贵妃,她让我为无回宫效力,许诺给我机会,让我报仇。” “原来是这样。”临晚镜猜也猜到了。如果不是那个时候被带走,她可能还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当然,被带走之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让临晚镜唏嘘不已。 “脸是怎么被毁容了的?”脸上那几道划痕,别告诉她是不小心磕的。 “这个?呵呵,你竟然会问这个。”临梦琪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渗人,“纪茯苓划的!” “她怎么那么变态?”临晚镜忍不住皱眉,纪茯苓是个脑残吧?把人家好好的脸蛋儿划成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惨不忍睹(非常解气)啊! “变态吗?呵呵,你知道吗?原本应该被划破脸颊的人是你,原本该被毁容的也是你!你不是说只有你才是父亲的女儿吗?纪茯苓对定国侯因爱生恨,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说,她划破我的脸,是为什么?” 临梦琪也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这个搞了半天还是代人受过。 “哦?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幸好本王妃没有落到她手里。”既要培养人家,借人家的手杀人,又要把人家搞得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纪茯苓肯定也是个心理极度扭曲的女人。 “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在她手里的!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临梦琪恶狠狠地吼她,恨不能朝她身上吐口水。 临晚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好像一辈子都不可能落到纪茯苓手里了吧。主要是,纪茯苓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 “怎么?你不相信?你可知道无回宫是什么地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无回宫那么可怕的人间地狱。 “我知道啊,无回宫不就是纪茯苓的姘头的吗?无回宫在江湖上可有名了。只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临晚镜看着临梦琪,还真想勾起她的下巴,如同霸道总裁一样把她抵在墙壁上问呢。 嗯,那个姿势一定很帅! “什么话?” “民不与官斗,即便无回宫再厉害,他可以抵挡朝廷的十万大军吗?” 临梦琪一下子沉默了。确实,就算无回宫再怎么厉害,也抵不过朝廷的人多势众。朝廷的军队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很厉害,可胜在人多。 “你也知道的,朝廷最多的就是军队。你也不怕你所谓的无回宫,被人家兵哥哥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啊?” “你别嘴上说得好听!陛下现在都在无回宫宫主手里,你们敢轻易用兵攻打无回宫吗?还有,现在迎风关战争已经开始,凤离国既然已经宣战,就绝没有再停战的道理。”临梦琪这些日子学到的东西也不少。她没那么轻易相信临晚镜的话了。 某女也是一愣,没想到临梦琪会提到迎风关的战事。迎风关那边,凤离皇肯不肯撤兵,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她倒是和临梦琪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既然有了开战的理由,凤离皇就算不顾倾城公主和凤寒烟的生死,都会朝夙郁开战的。何况,现在倾城公主还被关在驿馆里,凤寒烟却失踪了。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吧?”临梦琪朝临晚镜微笑,“我诅咒你也不得好死!” “喂喂喂,你怎么回事?李姨娘的命还握在本王妃手中呢,你就开始不和我好好说话了?” 什么叫诅咒她不得好死? 没见着一旁的夙郁流景已经双目沉冷,快要发作了吗?她还敢说! “你只说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便会放过姨娘,并没有说,我不可以诅咒你!”虽然为了姨娘,她可以妥协,但是,她对临晚镜的恨意,那绝壁是从小积攒起来的。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那好,我再问你,你可去过无回宫?”临晚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被临梦琪给摆了一道。不过,随便她怎么说,反正不可能诅咒成真的。 “去过。” “你可知道怎样进入无回宫?” “我只去过一次,有人引路。但是,如果一个人去,我找不到路。”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一个人去就找不到路,什么玩意儿?无回宫还藏得这么好? “我有没有耍花招,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无回宫是什么地方?是你想去就去的吗?”临梦琪勾起了唇角,略带嘲讽地笑道,“我只是被带去进行了残酷的训练,训练完之后,又被人带回了纪茯苓身边,一直跟在她身边,听从她的安排。不过,无回宫里到处都是毒,你若是进去,肯定会被毒死的。” “你又忘了我百毒不侵这个事实了。”临晚镜实在不好意思提醒她。对不起,姑娘,你的希望只怕是要落空了。本小姐百毒不侵好多年! “军队若是攻打进去,肯定死伤过半!”临梦琪忍不住恶毒地诅咒。 “喂喂喂,我们临家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要这么恶毒好不好?” “如果你放过我姨娘,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临梦琪才不管她说什么,她现在只想过过嘴上的瘾,再谈谈条件,看怎么才能为哥哥和姨娘争取最大的利益。 “什么东西?” “你先答应我!”临晚镜的无耻,她也不是没见识过。从最开始就一直扮猪吃老虎,到现在,她的人品信用度,在临梦琪看来完全是负分。 “你先说说你给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价值。”她才不会盲目地往坑里跳呢。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交换的条件,那她就不答应! “我有无回宫的地形图。” “哦,这个我们也有。”临晚镜摆摆手,看来谈判要失败了。这个地形图,现在有了神偷妙生花,完全不是问题。 “我是说,我有地牢的地形图。”她因为不听话,进过无回宫的地牢,在那里,关押着江湖上各种高手,每天都有人被折磨。还有一个密室,里面到底关着谁她倒是不知道,不过,被关在里面的人经常扯着嗓子骂人,她倒是听得清楚。 “你怎么会有无回宫地牢的地形图,不会是在骗我吧?”这丫头,竟然会有无回宫地牢的图,这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吗? “爱信不信!”临梦琪闭了闭眼睛,她有必要骗人吗? “那你拿出来我看看。”临晚镜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如果她真的有,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还没答应我呢。”都没答应她的条件,就想要她的东西,是真的以为她那么好骗吗? “我答应你了,李姨娘会好好儿的,只要你不拿假的地图骗本王妃,本王妃就可以保证李姨娘长命百岁,不会出现非自然因素的死亡。” “什么是非自然因素的死亡?”她皱着眉,听不懂临晚镜说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是不会因为被杀,被打,或者中毒等外力因素弄死。只要她不作死,不生病,就可以长命百岁啦。”这个也要她解释?非自然因素死亡都听不懂,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好沟通啊。 “如果姨娘生病,你必须为她请大夫!” “行行行,我答应你了,你赶紧把那什么地图拿出来!” “我手臂上有个手环。”临梦琪看了看自己被铁链锁住的手臂,又看向临晚镜。 手环?临晚镜朝她的视线看去,确实有个手环,还很粗的样子,有点像银镯子。 “覃统领,还要麻烦你的人,去把她的手环取下来。” “是。” 覃坤也是好奇,他今天可是听到了侯府的绝密消息。定国侯的三个庶出子女,竟然都不是他亲生的。关键是,好像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果然是真男人!连姨娘给自己绿帽子都能忍受,还要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经过此事,覃统领对定国侯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怎么说呢?男人嘛!就应该像定国侯那样霸气,武可定国,文可安邦,生得又好,还可以做到为夫人守身如玉几十年! 绝世好男人,莫过于此! “王妃。”覃统领把手环取下来,双手递给临晚镜。这个手环,还有他们所说的事情,他听得是云里雾里。不过,无回宫这三个字,他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江湖上最讳莫如深的存在,开在黄泉路上的无回宫,王妃说会用朝廷的军队攻打无回宫?还有,什么陛下在他们手中?陛下不是卧病在床,由太子监国吗? “这个手环怎么用?”拿着手环,临晚镜仔细观察了一下。花纹倒是蛮好看的,也看不出什么绝密的地方。 “你从内侧看,有缝隙,可以掰开。”那个手环,是她以前用来装药的。就是以前每次给临晚镜下的药,现在里面装着一张地图。 “咔擦。”临晚镜用力过猛,镯子掉到地上去了。 镯子掰开,里面确实有张地图。 “这就是你所谓的地图?”画的什么玩意儿,鬼画符吗? “这不是我画的,是我捡的。” “你捡的?” “我经过那间密室的时候,密室的高窗上扔出来的。” “好了,如果这张图是真的,我就放过你家姨娘。”临晚镜说话算话,其实也没有必要对李香香动手,毕竟,临慕凡还在她手下做事,也是侯府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临梦琪没有说话,她这张图的真假自然不必说。临晚镜只要能信守承诺,放过姨娘,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她是不指望临晚镜会放过自己。她觉得就像自己很痛恨临晚镜一样,临晚镜应该也很痛恨她,她没想过能够和解,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和解。她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脸被毁了,一个女人,没有了容貌,又没有家世,活在世上就是一种痛苦! 她不说话了,临晚镜自然会想办法去验证这张地图的真假。她师父如果真的被关在地牢里。她觉得,密室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家师父。糟老头儿那个人,精力旺盛得可怕,如果他被关着出不去,肯定会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 景王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默默地牵着自家王妃的手,走出天牢。 两个人回到王府,临家父子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景王自己的人都是骁一在安排。他上次都带头去查过无回宫,这一次也算是熟门熟路。王府的骁卫,觞帝的龙卫,这次都会去。 上一次觞帝在怜玉轩出事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个龙卫,也没有龙卫的首领在。就那两个认,还比夙郁流连用毒迷晕解决掉了。自从夙郁流连扮成觞帝之后,就对其他的龙卫宣称那两个出去办事去了。其他人也没有多想,做属下的谁又会去质疑自己的主子呢?若非后来景王命人和龙卫首领联系,前两天进宫的那一场还没有那么顺利。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临晚镜还真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好歹,要去救的是觞帝和她师父。 咳,某女刻意忽略了太后那个老妖婆。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太后,也没有必要被救了。因为,她已经被夙郁流连吓得疯疯癫癫了。 每天都有白衣女子从她被关押的地方飘过,然后对她冷笑,有的时候夜里总听见有人叫她“皇后”,那声音与当年的华妃娘娘一模一样。而她身边的闵玉容却一直好好的,从来没听到过任何声音和异动。以至于,太后觉得是华妃缠上自己了。这里又是无回宫,是华妃的地盘,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被缠上,根本活不了。 觞帝被关在太后隔壁,夙郁流连正在和他心平气和地坐着喝茶。 “皇兄可听见了,太后娘娘每天晚上都噩梦连连,足以见得,她是如何的做贼心虚。”夙郁流连一边端着茶杯,一边冷笑。觞帝如果早些答应下旨传位给他,或者下旨把当年太后的罪行公之于众,那他就不用被关在这里受罪了。 其实,夙郁流连也并非真的想要那个皇位。当然,他也不否认有皇位在手更好。但是,如果说夙郁流连的初衷,还是报仇!可是,现在他的儿子在景王手上,他也不得不用觞帝和太后来交换筹码。 “你不要再去吓她了,如果真的想报仇,一刀杀了她岂不是更好?”觞帝闭上眼,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 太后是他的生母,所做的一切说起来还都是为了他能够坐稳那个皇位。当然,也有她自己本身想把权势都掌控在手里的想法。可是,到底受益的不止她一人。觞帝作为她的儿子,又作为当年那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怎么可能下旨把自己母后的罪行公之于天下?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背地里不知道也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了。虽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太后到底关系着夙郁王朝的颜面,他不想下这个旨意,也不能下。 “一刀杀了她,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是你的生母,所以你下不了手吗?可是,本宫主已经命人把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宣扬出去了,上面还有太后娘娘的签字画押,你猜,天下百姓会怎么看?” “你做了什么?” “只是让人把当年的事情编成了戏文,现在每个城里都有这出戏,你就算想维护太后娘娘的声誉,只怕也晚了。” “既然该做的事情你都做了,那又何必让朕再下一道旨意?”觞帝轻叹一声,到底还是让那件事流传到皇弟的耳朵里了。若是皇弟听说了,该多难受! 虽然,他觉得不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可只要一想到是母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让皇弟痛苦了那么多年,他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皇弟。 也许,皇弟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 “当然是希望由你亲自下旨,那样更具权威!”也更能让太后娘娘精神崩溃,毕竟,没有谁比自己的一心想要支持的儿子打她的脸更让她觉得疼的了。 “朕是不会下这个旨意的。她是太后,不能受那样的屈辱。”更何况,那是他的生母,她的所作所为,有一半都是为了她。 “那本宫主呢?那我母妃呢?”夙郁流连听到觞帝的说辞,只觉得太可笑。 就因为她是一国太后,所以不能受那样的屈辱。那他的母妃,就应该被人说恶毒吗?连当年的太后肚子的孩子都不放过,让景王二十多年来只能靠轮椅行走,靠面具挡脸,这些冤枉给他母妃的事情,又谁能帮她沉冤得雪? 还有他!“死了”都要被宫里的人唾弃,说他是华妃在外面与别人生的野种。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母子天人永隔,这对母子却坐拥天下,尽享繁华? “你想要什么补偿?”觞帝皱着眉,绝不能把母后的行为公之于众,如果能从别的地方补偿这位皇弟,他倒是不介意,“朕可以恢复你的身份。” “你是想让本宫主跟着你回去自取其辱吗?”夙郁流连冷笑不断,“当皇帝的还这么天真?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如果跟着你回了宫,还有我的活路?以为我跟你一样天真?” “那你想怎样?”夙郁流连跟纪贵妃通奸,冒充他差点杀了定国侯和右相,又挑起了夙郁和凤离的战争,按照夙郁皇族的规矩,这样的皇子,根本就应该被抹杀! “要么下旨杀太后,要么下旨传位于本宫主,你自己考虑吧!” ------题外话------ 奖励会在稍后发放哦。还是有姑娘猜对了哒。还有祝教师节快乐,咳咳,虽然你们大多数都是学生。 ☆、【057】无回宫救人篇一 “不可能!” 夙郁流觞果断摇头了,太后不仅是他的母后,也是曾经的一国之母,如果把太后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本来就有损国体。如果是私下里对太后进行惩罚,他可以答应。但是,公之于众杀太后这样的提议,他是不会答应的。还有,传位于夙郁流连,他也不可能答应!夙郁流连毕竟是无回宫的宫主,虽然曾经是夙郁的皇子,可毕竟做过有损国体之事,挑起了凤离与夙郁的战争,能恢复他皇子的身份,还他一个清白,已经是上位者最大的宽容了。 “那,皇兄就等着本宫主自己去夺得那个位置吧!”想要的一切,都自己亲自去夺取,他也会觉得更有趣呢。 那你便去吧。夙郁流觞闭上眼。流景已经回来了,有景王在,朝堂上根本不会乱,他也不担心。区区一个无回宫,就算在江湖上再让人惧怕,都不可能和整个夙郁王朝作对。想来,夙郁流连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无回宫外面,朝廷的人已经包围了整座山,一只苍蝇都别想从这山里飞出去。据说,无回宫就在这座山里最深处。那个地方,不是无回宫的人根本进不去。 “这座山里到处都是机关暗器和障眼法,你们不能走错一步。否则,无回宫巡山的人马上就会知道。”妙生花指了指前面,已经快要接近无回宫的老巢了。这里他曾经来过不止一次,都是来踩点的。现在看到这熟悉的路,还真觉得有点儿好像。当初可是被追着逃出来的,若非他轻功奇高,根本没走地上,恐怕早就被那些机关暗器射成马蜂窝了。 “留一部分人原地待命,龙头和骁一各代一小队人马跟在本王身后。” “是!” “岳父大人,您可要留在原地等我们出来?”他反正是不想临鼎天进去冒险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而且,万一纪贵妃看到他,再次发疯怎么办?镜儿说,那种为爱所伤的女人可是很恐怖的。 “我跟他们一道进去。”临鼎天指了指前面,又回头看了看景王,“前路凶险,王爷还是留在这里等好了。” 否则,镜儿那丫头该说自己这个当爹的没照顾好他男人了。咳咳,其实是某人觉得人家景王弱好不好? “……”景王脸黑了,他从岳父大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恶意。岳父大人,有您这样瞧不起人的吗? “都一起进去。” 临晚镜从后面走上来,看着两个“深情”对视的男人。 “镜儿,你怎么来了?” “宝贝女儿,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比起女婿,自然是宝贝女儿的安全更重要,反正,女婿没了可以重新找。 “爹爹,我不来,你们俩的意见根本没办法统一!”早就知道会因为各种意见相左而闹出笑话的翁婿俩,临晚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想来见识一下,天下人都传得最神秘的无回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里面又又怎样的神奇。厉害到,连她家糟老头儿那种人物都会惨遭毒手! “阿景,你难道不想快点救出皇兄了吗?我师父那个人,说了你也不懂,我担心,这无回宫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待会儿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临晚镜又想起一件事,看向妙生花,把手里的地图给他:“你看看,这像不像我师父画的?” 她刚开始在天牢里并没有怎么看清楚,但是后来拿回王府之后,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幅地图,看着分明就像是她家糟老头儿的笔记。他那个鬼画符,是因为每次自己写手记记录毒药配方练出来的。咳,能把各种东西都画得那么抽象的,除了绝无悔,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确实是你师父画的。”看着手中的地图,妙生花几乎是内心崩溃着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说,能把地图画得跟小孩子晚上在床上尿床一样,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他画了一个很重点的地方,那就是关着他自己的密室! “我们现在进去,能够直接找到这个地牢吗?在不惊动无回宫众人的情况下?”临晚镜是想这个问题,还有那密室,自家师父画了一道锁,她想知道,妙生花会不会开那个锁。 “可以,但是,必须要有人在前面吸引无回宫众人的视线,然后我从另一个侧方潜入。”妙生花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临晚镜从怀里拿出几只烟花棒,递到景王手里,“你们等会儿攻进去的时候,不必自己先动手,把这个点燃,扔向他们就可以了。” 说着,她又每人分给了一枚解毒丹:“把这个含在嘴里,可以暂时百毒不侵。” “多谢王妃!”其中,骁卫和龙卫都朝临晚镜抱拳表示感谢。这两队人马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暗处,也没有谁会管他们的死活。即便偶尔得到主人的关心,那也远远不及临晚镜一枚解毒丹来得情深意重。 “你们要好好保护你们家王爷,救出皇上!”至于太后,救不救对于她来说问题不大。救了人她还怕以后和太后不好相处,而且阿景自从知道那件事之后,以后要怎么面对拿自己的命不当命的母后呢? “是!” 景王和定国侯对视了一眼,在临晚镜的绝对强权主义之下,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和权利好不好?他们只能看着对方干瞪眼儿,然后听着她的吩咐去做。 临晚照这个当哥哥的,包括云破月,也都只有听命于她的份儿。她身体刚刚好,这几个人几乎都围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出了什么岔子。 偏偏,临晚镜毫不领情,无回宫对于她来说是个新奇的存在,她必须好好玩一玩。 已经快到无回宫门口了,想要偷偷进去,必须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守卫,临晚镜又从袖口抽出一只烟花筒,递给妙生花:“是时候为你的战友出力了。” “你想干嘛?”妙生花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只觉得新奇无比。拿在手里,一直不停地研究。 “这个烟花筒里面装的是迷药,你只要点燃,靠近那些守卫,那些人都会被迷晕。”那样,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打进敌人的老巢了。 “为什么是我去?我的武功不够高的,待会儿要是被人家一掌拍死了怎么办?”他只会逃命啊!否则也不会每次都被绝无悔坑成那个样子了。 “因为,你的轻功天下无敌!”临晚镜对他眨了眨眼,“去吧,少年,我看好你哟!” 我不去!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妙生花便被临晚镜推了出去。这下,可由不得他不去了。反正,被推出去之后如果他不迅速采取行动,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镜儿,你那个迷烟对无回宫的人会有用吗?”这个才是他们担心的问题。无回宫的人,就当初他们遇见的魔音四使来看,是非常厉害的。如果不是镜儿找到了魔音的破解之法,他们根本对付不了魔音四使。而且,当初就算找到了破解之法,她手下的那个绝无心也身受重伤,就连他,也伤得不轻。 可想而知,这无回宫的水究竟有多深。 “不用担心。那个迷烟,是我在绝谷的时候特制的,不管什么东西,吸入了那个迷烟之后,都会晕过去。”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那,妙生花不是也会——” “咚!”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景王的话。 “什么人!”听到这么大的声音,人家无回宫的守卫要是再没反应过来,那就是真正的蠢货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临晚镜叹了口气,妙生花要被抓了。 “快来看!这个人是不是被宫主通缉的人!”一个守卫上前,查看躺在地上的妙生花的身体。在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几乎是惊喜地向同伴喊道。 另一个守卫面露惊讶之色,也顾不得其他,根本来不及通知里面有外敌闯入,立马跑过来看。 就在他也蹲下身子的那一刻,妙生花眼睛睁开,身体一动,一手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点了两个守卫的穴。又在他们张嘴喊人之前,点住了两人的哑穴。 然后,某神偷回过头来,用一种极其幽怨的小眼神儿瞪着临晚镜:“你怎么不早说,这个迷烟的效果这么好!” 若非他的身体也被绝无悔荼毒过,今天就要栽在临晚镜手里了。真是个坏女人,和她师父一样坏! “咳咳,都是我的错,我忘了提醒你。”临晚镜捂着嘴偷乐,没想到,妙生花能这么快醒过来,看来,这迷烟做得还不够好啊!不过,她也猜到了是自家糟老头儿的功劳。毕竟是一起行走江湖的同伴,糟老头儿帮他改善一下体质,多用些毒费些心思在他身上,也很正常。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妙生花不满地看她一眼,伸手就要扔掉那个破烟花筒。 “等等!”临晚镜见他要扔,也没了逗弄人的心思,“你先别扔。这个烟花筒,还有用。” 说着,她又看向地下那两人:“你把他们拖到这后面来,然后把衣服扒了。” “……”妙生花想吼,你这个变态,却发现人家夫君都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夫妻俩早已心领神会,沟通好了,还是景王根本就是宠到她上天,不管她怎么胡闹都不管! 见真的没有一个人反对,最后他只能照着她说的去做。三下五除二扒掉了两个守卫身上的衣裳。一边扒衣服,一边在心里默念,我就是个流氓。 “扒完了。”妙生花看着临晚镜,这下还要做什么?不会要让他穿着别人的衣裳,假扮无回宫的人吧? 没错!就是酱紫。 临晚镜的下一句话就证明了他的想法。 “把衣服扔一件给我,你自己再穿一件。” “我不穿!”这么丑的衣服,他才不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说不定上面有很多恶心的东西呢。 “你不穿也行,那你就这样跟着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吧,我就说在外面捡到一个被宫主通缉的重犯。”临晚镜眼梢带笑,看着妙生花,虽然不是威胁人的语气,却极其变态地威胁着人家。 妙生花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临晚镜一眼,再一次感觉到了来自这个女人深深的恶意。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忍不住咕哝:“你怎么不让景王穿着衣裳?” 如果是景王穿,不也一样可以假扮无回宫的人混进去,他们夫妻俩,还能双剑合璧。 “你见过长得像阿景这么帅的守卫吗?” 临晚镜对他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自家夫君,“他颜值这么高,一进去就露陷了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长得丑?”妙生花不干了,腰带都还没系,一下子跳了起来。 “也不是你长得丑,而是你看着比较猥琐,比较符合守卫这个身份而已。”让阿景去扮演守卫,他那一身的王霸之气怎么遮掩得住?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族范儿,人家还不一眼就看出来?就算没看出来,也会怀疑的好不好? “你才猥琐,你们全家……”他本来想说你们全家都猥琐,结果看到景王和定国侯都那么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立马改口,“你和你师父都一样猥琐!” “谢谢夸奖。”临晚镜对妙生花微笑。她已经穿好了衣裳,弄好了发型,就只差妙生花了。 全天下最坏的女人,就是临晚镜,没有之一! 终于,妙生花磨磨蹭蹭地也跟着穿好了衣裳。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又商量了一下。按照今天他们说好的路线,前殿由阿景负责,后殿由哥哥带头进攻,而地牢,她亲自出手,和妙生花同去。 “阿景,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爹。” “镜儿,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老子照顾他!”临鼎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可不觉得自己需要夙郁流景照顾。分明,就是要他出手照顾人好不好?夙郁流景的那点儿功夫,碾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哦?那敢情好!”她等的可不就是自家老爹这句话? 又看向夙郁流景,认真地嘱咐:“阿景,既然爹爹说他要照顾你,你可要好好跟在他身边,不能一个人擅自行动,就算找到皇兄,也不能过于着急。这无回宫里暗箭无数,我怕你们上当。” “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夙郁流景虽然武功稍有不及,可胜在头脑聪明,他更担心的是临晚镜,她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了一点,现在又要逞强,你不让她去吧,她也不会听你的。干脆,就纵容她! “我和妙生花先走一步!” “嗯。”他点头。 看着她和妙生花大摇大摆地走进无回宫,他扭头看向骁一:“跟上她,关键时刻,她的安危最重要!” 这等同于下了一个命令,就算危及觞帝的情况下,也要先保证王妃的安全。要下这样的命令,该多么难得? 骁一本就是景王身边的第一暗卫,很少离他身边,照例说是专门保护他的。可自从有了王妃这个人的存在,骁一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王妃专属了。 “不用他去,还是让他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让破月去跟着。”临鼎天拦住骁一,指着云破月,“破月武功在骁一之上,关键时刻他会救镜儿。” 若非儿子还有任务,临鼎天最中意的是还是让儿子跟在宝贝女儿身边,贴身保护宝贝女儿的安全。 “不行!”夙郁流景摇了摇头,虽然他忌惮岳父大人,可这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骁一是暗卫,擅长隐匿。” “侯爷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王妃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见定国侯不放心自己,骁一都想举手发誓了。 “你赶紧跟上去!”景王没让他再多说,后来临鼎天也没再说什么了。只能说,他也认可了景王的话。再怎么样,骁一是专业的暗卫,就算在武功上不如云破月,可在经验上,却比他丰富多了。特别是,要隐匿在暗中,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之下。 ------题外话------ 这两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明天一天都会在外面,所以今天少更一点哈,陌挪点稿子给明天。 ☆、【058】左护法大人求见 这边,临晚镜和妙生花真的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无回宫的门,咳,其实根本就不像个门。 平日里两个守卫本来就是藏在暗中的。进无回宫,实际上就是撩开一堆茂盛的藤蔓,从那厚厚的一层树叶里穿过去。打开机关,进入无回宫真正的大门! 无回宫真正的大门,才是有武功极高的守卫看守的。 “你们俩不在外面,进来做什么?”看见临晚镜和妙生花,里面的守卫第一反应是拔剑,在看清他们俩是外门的守卫之后,才收了手中的剑,蹙着眉问道。 “嘿嘿,哥们儿,我们在外面发现了好东西。”临晚镜扮演的守卫笑得特别猥琐,直接往上凑,也不管那个守卫难看的脸色。 “什么好东西?”守卫一边用手推着她,一边又生起了一点儿好奇心。 “你看!”不知道从哪里变戏法儿似的拿出刚才妙生花没用对的那个烟花筒,递到守卫面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看他果然手上有东西,守卫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 “欸——”临晚镜一下子收回手,“你有没有火?” “打火石?”那个守卫虽然还是皱着眉,不过因为心里好奇,还是拿出了打火石。 他把打火石一拿出来,就被临晚镜伸手抢了过去。 守卫只觉得这丫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胆子也大了不少,却没有多想别的。看着她把打火石抢过去,又把烟花筒递给自己。 “来来来,你含着,我给你点火。”把烟花筒凑近守卫的嘴边,让他张嘴。 “含着这玩意儿?”守卫完全没搞明白,“含着它做什么?” “这个前面一点燃你就吸一口,记住,只能吸,那个香味儿,就进入你的身体了。吸一口,快活似神仙。” 妙生花就在旁边抄着手,静静地看临晚镜装逼。只觉得她忽悠人的本事,比她师父还要高上一大截。 “这东西不会有毒吧?”守卫很稀奇地看着她。这是什么,大烟吗?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临晚镜见他不信,没关系,她又从袖口拿出一支,然后给自己点燃,装模作样地吸了一口,还闭上眼睛享受似的吐了一个烟卷儿。满足地叹了口气:“啊!真舒服!” “当真那么舒服?”守卫似信非信,却也有了想试一试的心,也没多想,真的把临晚镜给的那个烟花筒含在了嘴里,然后自己用打火石点燃,猛吸了一口。 临晚镜见他点火的时候,就再拿出了一个烟火筒递给另一个守卫:“来,哥们儿,别说好东西咱们没有一起分享。” “算你小子有良心!”另外一个一看就是个没心机的,看了半天,他心里痒痒,有心想要试一试那玩意儿,可惜临晚镜没给他。现在给他了,他比刚才的那个守卫还要迫不及待。 等两个人同时倒下的时候,临晚镜拍了拍手,对妙生花做了个口型:任务完成! 妙生花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这女人,真有她的!原来,迷烟还可以这样用,还可以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吸进去! 临晚镜眨了眨眼,拽拽地把那两个守卫拖到角落里,依旧扒掉了他们的衣服。 然后,自己快速地又换了一套,还盯着妙生花让他也跟着换了起来。 换完衣服,她又出去通知了景王他们,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处理了。自己这也算得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无回宫。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需要分工合作了。三路人马,她就不信,不能踏平一个无回宫! 无回宫上黄泉路,她觉得是时候打破这个江湖传说了。 和妙生花一起躲过小队的巡逻,避开重重守卫,他们直奔地牢而去。 无回宫的地牢,比临晚镜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幽暗,可怕!地牢的结构,完全是采用了迷宫式的布置,如果不是熟悉这个地方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在地牢里巡逻的守卫。或者,会被暗桩发现。 临晚镜和妙生花的目标很明确,跟着地图,去寻找那个有可能关着绝无悔的密室。 这边,景王带着人已经闯了进来。虽然他们很是小心翼翼,却终究还是打草惊蛇了。发现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花弄莲。她的肚子已经有一点点凸起,又爱穿紧身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她怀孕了。 她迎面撞见景王,双方都愣了一下。若是换做以往,花弄莲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动手。可她现在怀着身孕,肚子里有她期待已久的孩子,也有她唯一的希望!既然宫主大人喜欢孩子,那她就用孩子缠住他的心!所以,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刚想叫人,就被临鼎天干脆利落地劈晕了过去。 而且,他只负责劈晕,可不负责把人接在怀里。他人一闪,花弄莲的身子就直接朝景王身上倒去。见岳父大人闪开了,景王做了一个更奇葩的动作,眼看着人家要挨着他的身子了,他伸出脚踹了一下。可能因为花弄莲是个孕妇,夙郁流景不忍心为难,所以已经尽量把她往有人在的地方踹。 于是,接住她的人就变成了乘风。 美人在怀,乘风完全的是一脸茫然。人刚刚明明离他这么远,怎么就到了他的怀里呢? “这个,怎么办?”傻愣愣地维持着那个被迫的姿势,乘风完全是傻了。这人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怀里?虽然是美人投怀送抱,但是已经有了身孕的美人,完全不是他的菜好不好! “你如果喜欢,带回去也行。”只要不是他碰的,他就不负责。临鼎天乐呵呵地笑着,对景王的反应也非常满意。如果他刚才扶住花弄莲,就别怪自己等会儿在宝贝女儿面前添油加醋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啊!乘风把怀里的女人推给一名龙卫,“兄弟,你先抱会儿。” 嘿嘿,平常都没碰过女人吧?这次让你占个便宜。好歹是花家的二小姐,花家女儿可是最漂亮的。 那个龙卫算是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看着手中这烫手山芋,然后又望向景王:“王爷,这个女人是不能杀吗?” “噗——”乘风一下子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他喷得那龙卫一脸口水。 咳咳,完全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比破浪更不解风情的人。这哥们儿的意思是,如果能杀,他就要马上杀掉人家吗?好歹也是个美女,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温香玉软在怀的美意啊?还真是榆木疙瘩! “哈哈,小伙子不错!这句话问得好!”临鼎天也乐了,这个女人能杀吗?如果能杀,是不是就没有必要抱着浪费他的体力了? “暂时不能。”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无回宫宫主的,他们必须留下她,做筹码。 “哦。”龙卫一脸失落的样子。 竟然不能杀,真是——好可惜! 夙郁流景也没想到,龙卫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这是好久没杀人了还是怎么的?这么想杀人? 不过,很快,临鼎天的笑声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巡逻小队过来了! “禀沐风大人,花小姐好像不见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匆朝这边走过来,看向那个巡逻小队。 丫鬟的出现一下子打断了巡逻小队的注意力。这几天宫主命令无回宫的人轮流带着守卫巡逻,今天轮到了左护法沐风。 “怎么会不见的?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沐风皱起了眉头,这两天正是多事之秋,大意不得! “小姐刚刚在庭院里散步,觉得有点冷,就让我回去拿披风。可是,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她的人影了。”丫鬟显得很着急,她被指派给花小姐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宫主的孩子。如果花小姐出了什么事,这无回宫哪里还容得下她? “这附近你都找过了?”这么晚还散什么步,这不是存心招鬼吗? “奴婢一路找过来的,没见着人影。”小丫鬟脸儿都白了,她是无回宫里长大的人,却也知道宫主的手段。花小姐怀着孩子呢,怎么能到处乱走呢! “你们分头去找!”沐风吩咐着身后的几个手下。 这种关键时刻,如果花小姐真的是被人带走了,他们全部都脱不了干系。 “左护法大人。”小丫鬟想了想,怯生生地喊了一声沐风。 后者低头看她,娇小而楚楚可怜的小丫头特别能勾起护法大人的同情心。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慰:“你不用害怕,花小姐刚刚才失踪,有可能是去别处散步去了。” 虽然这个说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最近宫主带回来的那人,可是夙郁的皇帝!如果皇帝那边的人找来,那位花姑娘只怕是凶多吉少。 “左护法大人,您说,花小姐会不会是在夫人那边?” 无回宫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位宫主夫人。只是这位宫主夫人非常神秘,从来没在无回宫出现过。多少年,从未出现,他们一直都以为,这是宫主不肯成亲所以随便找的借口。直到前几天,宫主一口气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女人,一个成了宫主夫人,一个成了如夫人。如夫人不乐意别人这么叫她,所以,让大家都称呼她为花小姐。 听见这个姓氏,大家都是一惊。花小姐,是花城那个花家的小姐吗?那个家族的小姐,怎么可能甘愿给人做妾?他们不明白,名门望族之女,怎么肯屈居人下?还有那位夫人,与花小姐一看就是面儿和心不和。不过,那位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倒是没听宫主大人说过。宫主大人只道,以后对夫人不敬便是对他不敬。足以见他对夫人的重视与宠爱,而且,那位夫人的气场也很足,看起来,就跟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似的。 可不就是母仪天下吗?无回宫就相当于一个国家,宫主是君王,夫人便是王后。 “你是说,夫人抓了花小姐?”夫人虽然看起来很不待见花小姐的样子,可花小姐到底怀了宫主的孩子。就算是夫人也得避让三分吧?她如果是个聪明的女人,巴不得每天都避着花小姐走,又怎么可能轻易对她动手,落人诟病呢?夫人本来就拥有宫主的宠爱,根本不需要与花小姐争宠好不好? 不过,若是夫人没有孩子呢?没有孩子的话,是不是就不想花小姐生下那个孩子? “奴婢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对花小姐不利。可是,夫人看起来确实不喜欢花小姐。”小丫头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原本人家沐风都已经想到了无回宫里可能出现了刺客。可被她这么一猜测,他还真没有马上通知宫众引起警戒,而是暗戳戳地跑去夫人所住的院子求见夫人。 夫人,也就是纪茯苓,此时已经睡下了。这两天到无回宫,实际上她睡得非常不安稳。安王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怎么睡得下去?安王可是她的亲骨肉,是她和流连的孩子! “扣扣……夫人,您睡了吗?”门外,丫鬟在敲门。 纪茯苓本来就会武功,又没怎么睡着,一下子睁开眼:“什么事?” “左护法大人求见。”外面的丫鬟也是不解。这个时候,左护法为何会来求见夫人呢?都这么晚了,就不怕宫主生气? “左护法?”纪茯苓的记忆力超好,一下子就想起了左护法是谁。 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纪茯苓也相当困惑,不过还是答应了见一见沐风。 待到沐风带着花弄莲身边的小丫头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纪茯苓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059】红果果地威胁你 “怎么回事?” 看着走进来一前一后的两人,纪茯苓脸色就不太好了。花弄莲的婢女,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小婢女可能真的不太聪明,还不怕死地东张西望。纪茯苓身边的丫鬟一直在给她递给眼色。小婢女有点儿笨,没看出来! “夫人,花——” 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右护法打断,沐风看着纪茯苓,笑了笑:“夫人,是这样的。刚刚无回宫好像出现了刺客,抓走了花小姐,我是过来看看,夫人这边是否安全。” 倒霉的小丫头,怎么蠢成这样?她这样问,不摆明了怀疑人家抓了她家花小姐吗?眼前这位好歹也是无回宫的正牌夫人,若是她真的抓了花弄莲,那也只能怪花弄莲自己不讨好。否则,怎么可能遭了夫人的记恨?他对花小姐没什么印象。只是若她真的是花城花家的小姐,为了一个男人甘心做妾,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也不可能有好感。倒是桃花这个小丫头,没什么心计,他不希望桃花出事。 “哦?”纪茯苓看那小丫头的表情,再听了沐风的说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花弄莲不见了,你们还怀疑到了本夫人头上。” 纪茯苓冷笑,她确实巴不得花弄莲死,巴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可是,那是在动手的人不是她的情况下。如果她要动手,她早就做了好吗?何必等到现在,还让夙郁流连带了那贱人回宫? 那贱人不过是流连手里的一颗棋子,若非恰好怀了身孕,又怎么可能那么好命?或许,连她自己都没认清自己的位置。她堂堂的宫主夫人,会和一个自甘下贱的女人计较吗? 不是她宽容,大度,而是,根本没有必要。即便再怎么看不惯花弄莲,她都不会对她出手。因为,这是在毁自己!流连本来就恨对孩子出手的女人,因了他母妃,他对孩子充满了疼爱。所以,他不会伤及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她那具年轻漂亮的身体,也不过是自己和流连之间腻歪了之后的调剂。 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属下没有怀疑夫人的意思。”沐风朝纪茯苓抱了抱拳,他虽然真的怀疑过,但也知道,纪茯苓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花弄莲面儿上是位如夫人,却连一点儿实权都没有。可眼前这位,宫主早就吩咐过,见她如见自己! 一般人,确实没有必要那么蠢,去做一件自降身价的事情。兴许,还会因为一时不慎而失去了宫主的宠爱。 “没有怀疑本夫人,那这小丫头什么表情?”纪茯苓指了指桃花,小丫头桃花本来胆子就小,被纪茯苓这么一问,更是吓得往沐风身后一躲,怯生生的目光对上纪茯苓,又赶紧移开。那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生怜爱呢! 桃花往沐风身后一躲,沐风也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自己身后。两个人的互动自然没有逃过纪茯苓的眼睛,她看了两人一会儿,不阴不阳地笑了:“既然左护法喜欢这个小姑娘,要了去便是。本夫人可以和宫主说,让他另外派个人伺候花小姐。如果花小姐真的不见了,或者,无回宫真的出现了刺客——” 她顿了顿,厉声道:“你们应该立马去禀报宫主!而非跑到本夫人这里胡闹!” “是!属下知错!”沐风也反应过来了,宫主本来就嘱咐过,这是非常时期,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加强警惕,竟然还怀疑到夫人身上,确实不应该。 “还不快滚!”纪茯苓怒从心起,什么东西,需要她来费心?她的儿子还在景王手上呢! “属下这就去禀报宫主。”沐风一边说,一边退下。他才不承认自己是需要用到一个“滚”字呢! 待到沐风和无回宫的人都离开了纪茯苓的院子之后,纪茯苓才让一边的丫鬟跟着一起滚出去。然后,她撩开了内室的帘子。 “出来吧。” 里面,赫然站着临鼎天,景王等人。还有花弄莲,她此时还是昏迷着的,被刚才那个走运的龙卫抱在怀里。 “没想到堂堂将军府小姐,宫里的贵妃娘娘,竟然成了无回宫的宫主夫人。纪茯苓,到底是本侯小看了你!”临鼎天负手而立,看着纪茯苓,倒是不担心她把他们藏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既然她刚才已经发现了他们,却没有说,就说明她根本就没打算说。 也或许,她真的要感谢他们把花弄莲抓来。对她来说,借刀杀人这样的事情简直不要太美妙。 “临鼎天,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我不信你不明白,我之所以走到如今这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别人都可以说她,就是他不可以! “喂喂喂,不要弄得像本侯真的欠了你似的。喜欢本侯是你的事情,本侯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不要搞得像你走到这一步有多么迫不得已!”临鼎天恨不得马上和她撇开关系。他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他家媳妇儿现在就在穿云城,等燕都的事情平息了,弥儿就要回来了,他可不想再冒出什么引起弥儿误会的事情来! “呵呵,是啊,不是你逼得我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最起码,夙郁流连是真的爱她,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比起临鼎天来说,只好不差!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嗯,你自己明白就好,不要把什么都赖在本侯身上。”老子可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你不要搞得像我多想和你扯上关系似的。你自己以为自己有多痴情?你若是真的一心只爱月弥夫人,就应该为她守身如玉。后面出现的那什么李姨娘,柳如是,都是什么东西?不照样爬上了你的床?” 纪茯苓曾经也被嫉妒迷了眼。现在想来,其实男人不都那样。临鼎天,她年少时的梦中情人,其实不也就那样。虽然,他这么多年了,魅力不减当年,可那又怎样?始终不属于自己的怎么也不会属于自己。 “本侯的事情不用你管!”临鼎天才不想和她胡扯,反正做没做过,他心里有数。看了看龙卫手里的花弄莲,他脑子转得很快,“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不做!”纪茯苓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这个男人,多看他几眼都会沦陷,她是坚决不会听他所谓的交易的。不管是什么交易,总不会有他吃亏的道理。 “真的不做?不做或许你会后悔的哟?” “你们把她带走吧,只要她不死在我这里,就没我什么事。”纪茯苓只想到这一种可能,临鼎天想拿纪茯苓和自己做交易,“她和我抢男人,就是我的敌人,我怎么可能救自己的敌人呢?你们也不要妄想把皇上和太后救出去。这里是无回宫,是他的地盘!” 现在,在她心目中,只有他才是神!临鼎天什么的,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信仰了。 “哦?你确定她不死在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吗?要知道,本侯若是想玩儿一手栽赃嫁祸,你想喊冤都没地儿申诉的!”临鼎天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纪茯苓,“还有,谁说本侯要拿她和你做交易了?明明知道你就是巴不得人家去死的那个人,本侯除非和你一样蠢,才会想到拿她做交易。” 咳咳,那什么,他才不蠢呢,刚刚也没想过! “那你想做什么?”不是拿花弄莲做交易,那是—— 纪茯苓眸色一沉,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还没得及问出口,就听见临鼎天道: “自然是我们的安王殿下了!哦,不对,他恐怕以后做不了安王了。本侯倒是没想到,纪贵妃那么早就已经和无回宫宫主暗度陈仓了。”安王是大皇子,可惜,他竟然是夙郁流连的儿子,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纪茯苓在皇宫里也算是藏得深了,明明给觞帝戴了绿帽子,还能横行跋扈多年,在后宫里地位仅次于皇后不说,觞帝也宠了她很多年吧。果然是,聪明的女人。 只能说,太子现在好了,不仅是嫡子,还是长子。名副其实的嫡长子,谁也无法撼动他的太子之位了,除非他犯下弑父杀君的大罪。 “你把他怎么了?”这才是真正的弱点,当听到临鼎天说安王的时候,纪茯苓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本侯是个粗人,还能把他怎么样,自然是按照规矩,关入天牢,待陛下定夺咯!”不过,他家宝贝女儿手上,安王也有责任,所以,他还是吩咐了人在天牢里好好儿“照顾”安王的。 “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朝儿!”纪茯苓恨恨地瞪着临鼎天。落在他手里,朝儿确实没有好果子吃。不过,她冷静一想,朝儿不是皇上亲儿子的事情尚未公开,临鼎天应该还不会对他做得太过分。 “那就要看本侯心情了。你们家这一对儿父子,搅乱了整个朝堂,连边关现在都是战事连连,你觉得,安王能无罪释放吗?安王不杀,何以平民愤?” 临鼎天这就是红果果地威胁了! ------题外话------ 昨天晚上男票突然来了,我昨天上班,晚上和同事聚餐,很晚才回来,今天休息,陪他一天,下午他又急着要赶回家那边,因为我们明天都要上班。陡然发现,上班之后,异地恋是真的在争分夺秒。姑娘们好好珍惜你们的学校生活吧,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咳,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想表明,今天确实木有时间码字,这段时间也确实太累了,争取明天多写一点。 ☆、【060】威胁划破美人颜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我可以答应你做这笔交易!” 涉及到她儿子,纪茯苓也没办法淡定了。她就一儿一女,儿子是夙郁流连的,女儿是夙郁流觞的。女儿是皇家公主,注定了的命运无法改变,所以她只能指望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将来是成为九五之尊的人,他一定不能有事! “交易?什么交易?”临鼎天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望天——嗯,老子什么都没说过! 见他这副模样,纪茯苓是恨得牙痒痒。就他会装! “你说什么交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想和我做一笔交易!”不要再装无辜了!她恨不得撕烂临鼎天这张脸。明明那么俊朗正义的脸,怎么可以做出那么无赖的表情,而且还毫无违和感。 “我有这么说过吗?”临鼎天眨了眨眼睛,扭头去问景王,“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景王肃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眼观鼻鼻观口,一句话也不说。当做没听见! 临鼎天对他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只能又看向另外一边:“小破浪,本侯刚才说什么了吗?” “侯爷什么都没说。”就算说了,我也没敢听!侯爷这是见不能为难他们家王爷,故意为难他的吧! 纪茯苓在一旁看着临鼎天演,他天生就这么爱演,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忍了忍,纪茯苓还是服了软:“你到底想怎么样?觞帝和太后都被关在地牢里,你们如果有本事,自己就去抢人吧!” 纪茯苓几乎是吼着把这句话说出来的。她完全没有想到,临鼎天会这么无耻。也有可能是想到了,却还是没办法接受。难怪,就算他再是觞帝最宠信的臣子,始终都不被太后娘娘待见。因为,他自己本身太他妈不要脸了! “哦?原来也被关在地牢啊?”临鼎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眯眯地对纪茯苓道,“放心,天牢的覃统领一定会善待安王的,他毕竟是我夙郁的大皇子嘛。” 就是不知道,这皇上出来之后,会对安王怎么样了。不过,那已经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你!”说好的放人呢!纪茯苓简直要被他气死,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我什么?”临鼎天才不怕她生气,反正就算她现在大吼,也没什么用,有了镜儿带来的那个迷香,现在偌大的院子里i,是一个醒着的人都没有。 “无耻!”纪茯苓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临鼎天了。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她永远拿他没有办法。她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以前会看上他! “我还无理取闹呢!委屈贵妃娘娘先和花婕妤睡一会儿了,我们先去找陛下,然后带你们一起回宫!”临鼎天话音没落,就朝纪茯苓一掌劈了过去,纪茯苓本来是会武功,而且功夫不错,可因为没有防备,没在临鼎天手下走完三招,就被制服了。 打败她之后,临鼎天并不废话,立马把人扔到了另一个龙卫手里。这些女人,反正他是能不碰就不碰的啦。 “看好她们俩,我们去救人!”既然都说了被关在地牢,他们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 那个沐风看起来不是蠢货,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临鼎天想得也不错,沐风才离开纪茯苓的院子不久,就想明白了。里面那位是宫主夫人,她根本没有必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花小姐肯定不是在夫人手中。他的手下去找人,几乎要找遍整个无回宫了,怎么还没见到人?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有刺客! 刺客是谁?他已经不用想了。 “宫主现在在哪里?”必须马上禀报给宫主,加强警戒,找出刺客! “宫主好像在地牢。” “封锁无回宫的宫门,让外面的人封锁整个山头,不能放任何人出山!” “左护法,这是怎么了?”那人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要求封山了?不是只丢了个如夫人吗?兴许人家一高兴,就跑哪里去玩去了。 “让你去就快去!”沐风狠狠瞪他一眼,情况紧急,哪里还有空去和他解释那么多? “是!” “右护法呢?” “右护法出山了。” “还没有魔音四使的下落吗?”自从魔音四使失踪了之后,沐阳已经是第三次出宫了。都跟他说了,景王不是善类,如果找不到人,那魔音四使要么就是身陷囹圄,要么就是已经不在了。可惜,那家伙偏偏不听,说魔音四使是他的人,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 “青衣,带上你的人,跟本护法一同去地牢。” “护法大人,可是出了什么大事?”青衣也实在有些不解,这大半夜的,护法大人莫非是想搞个突击检查? “你什么时候废话也那么多了?出没出什么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宫里的长老们呢?命人去把他们叫醒,就说有刺客进宫了,刺客身份特殊,武功高强,让他们起来帮忙。” “可是,长老们这个时候都睡下了。”青衣一边跟着沐风走,一边为难道。 那些长老们可不比无回宫的普通宫众,不是左护法说什么,他们就会听的。 “所以本护法才让你派人去把他们叫醒。”再睡下去,无回宫就要倒大霉了!平日里那些长老们鼻孔都要翘上天了,他是没空搭理。可这种有可能关系到无回宫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就不信长老们会置之不理!宫主虽然一意孤行,可到底是老宫主一手培养起来的,他的手段,长老们估计也不想过多领教! “这——”您怎么自己不去?每次得罪长老们的事情,都让人家来做。人家还想多做几年好不好! “这什么这?赶紧让人去!”眼看着就要走到地牢了,沐风又忽然转身,“你再去多召集一些人马守在地牢入口处,如果有刺客出来,必须将其一网打尽!” 意思是,什么都该我做么?青衣哭丧着脸,不带这么坑下属的! 地牢里,根本不用沐风去通知他家宫主。夙郁流连已经发现了临鼎天等人的存在。原因是,他们一行人闯进地牢的时候,夙郁流连正要出来。 就这样,双方人马直接对上了。 夙郁流连先是一愣,而后看着临鼎天和景王。临鼎天他是认识的,之前他冒充夙郁流觞的时候,亲自把这人送进了天牢,也算是仇人了。后面那个,之所以说他是景王,这全凭猜测。传说中,景王是面如恶鬼,不良于行。这一切,都是拜他母妃所赐。然而,景王在成亲当天神奇般地站起来了,这件事情被传得神乎其神,许多人都说他不是真的站起来了,而是找人代替了自己去迎亲。 可看眼前人,那双眼睛,不会有错的。夙郁流觞和夙郁流景兄弟俩有着一双非常相似的眼睛。这也是他之前冒充夙郁流觞所露出的最大的破绽。眼睛,再怎么模仿,都不可能一模一样。就像眼前的男子,戴着面具,眼底的光芒锐利而幽冷。觞帝的目光虽然也是锐利的,却时常带着笑意。兄弟俩可谓是一冷一暖,很好区分。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无回宫。”夙郁流连轻笑一声,说意外,确实有点。没有人能这么快摸准无回宫的位置,更没有人敢轻易进入无回宫,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实力超过了他的想象,还是他们误打误撞,还真给找到了,然后又不怕死地闯了进来。 “无回宫到底是有名有姓的地方,并非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找。”临鼎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有长长的胡子,摸起来真心没多大感觉。 “你的意思是,本宫主高估了自己?”对于临鼎天这句话,他倒是不爱听了。不过,确实是佩服这个男人,不愧是夙郁的定国侯,若是当初能早点除掉他,或许拿下整个夙郁还真不是难事。可惜,这家伙老奸巨猾,不容易搞定。污蔑他通敌卖国,他竟然也可以轻易接受。把他打入天牢,他愣是连一点反抗的行为都没有。真实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是宫主高估了自己,而是,本侯太厉害有木有?” 什么叫做打不过你都能恶心死你?如果和临鼎天耍嘴皮子,你得被他给气死! “定国侯的自信,果然是本宫主不能比的。” “那是自然!”临鼎天撇撇嘴,这会儿,云破月和临晚照应该已经偷偷开始解决无回宫的人了,没有后顾之忧,他根本不怕夙郁流连。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反正,他武功高,他不怕! “你们既然敢来,就应该知道,无回宫号称有来无回!”夙郁流连并不怕临鼎天,更不会担心景王。临鼎天武功高强是不错,可无回宫在江湖上好歹也有百年的底蕴,无回宫里的长老们,武功比起临鼎天也不差。就算一个对付不了他,难道无回宫里四个长老,还对付不了临鼎天一个吗? 何况,无回宫里可不仅有长老才能打!这里好歹也是无回宫的地盘,无回宫的名声可不是靠人口相传吹出来的! “有来无回又如何?”临鼎天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好像蹭了点儿灰。他的态度,完完全全就是在挑衅夙郁流连。然后他让开,露出花弄莲和纪茯苓来。她们俩分别被两个龙卫挟持着,两个人都醒了过来,只是嘴里被塞了臭袜子,不能出声儿。 看见夙郁流连,两个女人都忍不住嘴里“唔唔”地叫。纪茯苓还算镇定自若,花弄莲就有些吼不住了。一张美艳的脸上,梨花带雨的柔弱,那眼底的水雾,仿佛要把人的心给揉碎。 这是控诉,也是在求救。 看见她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儿,临鼎天似乎有些恶趣味。让人直接扯开了她嘴里的臭袜子。咳,那是真的臭袜子。虽然这样对女人有些不尊重,可这俩女人一醒来就闹腾,闹得临鼎天没办法。他可不是那种会怜香惜玉的人。果断让人脱了臭袜子塞她俩嘴里了。 “宫主,救我!”她从来没喊过夙郁流连的名字,他也从来没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只会是她的宫主。她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让他执掌一生。 夙郁流连皱着眉,这是什么意思?把他的两个女人抓起来,就可以换得太后和觞帝两人的性命吗? “本侯没想到,花姑娘竟然是宫主放到皇宫里的一颗棋子。而且,用女人做棋子,这种事情宫主似乎是做得很顺手?不管是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人,还是安排在本侯府里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哦?”夙郁流连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什么共同点? “擅用枕边人嘛!”他是从来没见过无回宫宫主这样的奇葩,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送出来做卧底,还是男人吗?之前在侯府那个翠屏,以为他不知道吗?还有纪茯苓,花弄莲,还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一个将军府的女儿,一个花家小姐,他是真的没想,这两个人都会和无回宫宫主勾搭在一起。 “你这是在嘲笑本宫主?”夙郁流连终于明白了临鼎天的意思。 他擅用枕边人,谁才是枕边人?他认识纪茯苓的时候,她还是天真烂漫一心只爱临鼎天的少女。第二次相见,他身受重伤,而她已经是皇帝的枕边人了。她在后宫受尽宠爱,却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眼看着她在皇宫里那么痛苦,他提过要带她离开皇宫。结果,她竟然愿意留在宫里,一是为了纪家,二是,她主动提出可以帮他。 最开始,纪茯苓心里是没有他的。她只是想报复,报复临鼎天的不珍惜,报复自家哥哥对皇上的一片忠心,报复帝王的无情!只是在那后来,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愉快。有些事情,也是水到渠成。说到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纪茯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咳,没有,本侯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在这里拖时间,是想等你的手下集齐所有宫众吗?” “难道,拖时间的不是你们?”守在地牢的门口,把纪茯苓和花弄莲都抓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想换人! “宫主大人是当真不打算换人?”临鼎天退后几步,指着花弄莲,“瞧瞧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吧?” “……”夙郁流连并未做出任何反应,不可置否。他确实怜惜花弄莲,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毁了就可惜了。何况,这个女人确实是爱他,为了他,可以牺牲自己。 “哦。本侯忘了,你更在乎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临鼎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拿着明晃晃的刀刃,移到花弄莲的肚子上。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因为临鼎天这个动作而被吓坏了。 花弄莲的肚子不停地起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是她唯一可以与纪茯苓争的筹码了。也是,夙郁流连唯一会记挂她的筹码!夙郁流连这个男人的无情,她比任何人都要领教得多。 但是,他唯一有情的,就是对待孩子。所以,她不能冒险,她不能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本侯自然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但是,决定权不在我手里,而在于你家宫主。”临鼎天瞥向夙郁流连,仿佛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去留完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宫主,救救我们的孩子!”花弄莲猛地抬起头来。临鼎天说得没错,他不会伤及无辜,若非宫主抓了觞帝和太后,他不会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莲儿,你是不是忘了跟在本宫主身边的初衷了?”当年他遇到花弄莲的时候,她不过是个小姑娘,是她要追随他,要跟着他,为了他愿意做任何事情的。他可从来不曾逼迫于她。 “可是,你没有说不可以有孩子。”有了孩子,就应该生下来,不是吗?她堂堂花家小姐,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她,甚至,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她都低贱到了尘埃里,他难道一点都不为所动吗?纪茯苓真的就这么好?她明明比纪茯苓更漂亮,更年轻,更有妩媚动人,凭什么在他心里,永远都比不上她? 如果被威胁的人是纪茯苓,他还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夙郁流连没有说话,他确实在意孩子,可这个时候不能轻易答应临鼎天的要求。 他不为所动,临鼎天也没在意,只是挑了挑眉,把匕首交给了骁一,笑眯眯地对骁一道:“交给你了。既然宫主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你不妨帮他把这个孩子拿掉。”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花家的女儿,你们这样对我,花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的跟你在花家很重要似的,花家是百年世家,你以为,一个家族的根基重要,还是一个女儿的性命重要?”特别是,花家那种生女儿很多的家族,哪里会像他这样,待自家女儿如珠如宝,最后还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她相信,以花家的地位,皇室也不会选择轻易得罪的。如果指望不上夙郁流连,那搬出自己家总可以了吧? “纪贵妃,也曾经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现在呢,可能陛下恨不得从来没见过这么个女人吧?她就是陛下一生的耻辱,只希望以后不要因此和纪将军心生嫌隙才好。 “那不一样!”花弄莲狠狠地瞪了临鼎天一样,她和纪茯苓怎么会一样呢?父亲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行了,没什么不一样。你如果真的很重要,你父亲就不会同意让你入宫为妃了。花家女儿触怒了皇上,你以为,你父亲就没迁怒于你?” “宫主真的觉得这两个女人都不重要吗?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纪贵妃这张漂亮的脸。”临鼎天从来没拿女人做过筹码,这是唯一的一次没做得那么光明磊落。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这两个女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临鼎天废话多,景王可没他那么有耐心,他看向骁一,冷冷地吩咐:“动手!” 骁一自然是肯听话的,抬起手,只要轻轻往下一按,匕首的顶端就要没入花弄莲的肚子里。与此同时,另一个骁卫也拿着匕首,朝纪茯苓的脸划去。 两个女人,当着夙郁流连的面,同时受到威胁。 “住手!”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终究还是喊了停。 他这一声,喊得急切,只差一秒,真的只差一秒,那匕首就要没入花弄莲的肚子了,另一把也要划破纪茯苓的美人脸了。 “想通了?”夙郁流景才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皇兄,他承认的皇兄,也就夙郁流觞一个。面对夙郁流连,他依旧冷得犹如一座冰山。 “把人带出来!”夙郁流连朝身后打了个响指。 随着他的声音,后面有人走了出来。 ☆、【061】破机关傀儡铜人 另一边,临晚镜和妙生花两个人的行动是谁都没发现。许是他们俩本来轻功就好,又会隐藏之术,所以行动起来配合默契,在地牢里穿梭得如鱼得水。遇到巡逻的人,该忽悠的就忽悠,该弄死的就弄死。 不管怎么说,两人是七拐八拐地终于找到了那个地图上的密室。 “是这里吗?”不就是一堵石墙,看起来和密室真的是一点也不沾边。 “地图上画的应该是这里。”临晚镜把地图摊开,横看竖看,还比划了几下,“错不了,就是这堵石墙!石墙背后,应该就是密室了。” “可是——”妙生花朝墙上拍了拍,到处瞅瞅,也没见哪里有什么机关。这根本就是一堵死墙好不好! “你是说,看起来这石墙更像是无缝衔接?”临晚镜也明白他的意思,而她自己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不过,既然密室里面的人能够把这地图画出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们只要耐心找,总会找到机关所在的。 “对呀,就是这么个词儿。无缝衔接,根本看不出来这里会出现一个密室。”妙生花是神偷世家出身,从小对各种机关阵法那是手到擒来。可这个地方,他愣是没看出门道来。 “我们找一找附近,说不定,机关并不在这里。”这附近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巡逻之人似乎都不往这里走。临晚镜觉得,要么就是有人玩忽职守,要么就是这里的密室,是很多无回宫的人都不能靠近的禁地。也就是说,无回宫那位宫主大人,很自信这里的密室没有人能随便打开,也没有人能够从密室里逃出去。 墙上面那个天窗,不在他们进来的这一边,说明当初临梦琪接受训练的时候是走的另一条路。这边进不去,那边出不来,还有另外一条路。看来,这无回宫里的地形,不是一般的复杂啊。 “这附近看起来都没有密室的入口。”妙生花扫了一眼四周,凭他的眼力,若是都没有看出来,要么就是真的没有,要么就是隐藏得太深了。 “这里没有密室的入口,并不代表这里就进不去。”临晚镜想了想,蹲下了身子。地上似乎有一幅图。 “你看这里。”她指了指脚下,这里的图,似乎和这一大座地牢不太匹配。 “没有任何凸起的地方或者可以活动的地方,应该不是机关。”妙生花也蹲下身子来检查,然后失望地摇了摇头,搞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如果一直找不到进去的路,我们的行踪会被暴露的。”临晚镜皱起了眉,原本以为有了新发现,却又失望了。照这样下去,他们所耗的时间就太长了。外面的人不一定支撑得了这么久。还要救觞帝呢,时间紧迫! “你担心什么?打不赢,还不知道跑吗?别告诉本公子,你师父没教你怎么逃跑。他跟本公子在一起的时候,遇到事儿可是跑得最快的!” 说起绝无悔,妙生花是有几天几夜的幽怨都吐不完。现在他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那个老家伙,真冤! “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师父是又爱又恨啊?”临晚镜狐疑地抬头看妙生花,她真的开始怀疑妙生花和自家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了。不过,妙生花这么年轻,自家师父都是个糟老头儿了,应该,不可能的吧。 “你这是在侮辱本公子的人格!”妙生花一下子跳起来,气得不行。这丫头,嘴上就没一句好话! 临晚镜摇了摇头,或许,妙生花上辈子就是一头被自己给蠢死了的猪。没错,肯定是这样。他如果看上自家师父,那眼睛得长哪儿才行啊? 不是她贬低绝无悔,而是他本来就已经那么一大把年纪了,除非妙生花真的是重口味儿,否则绝无可能。 “好了,我不侮辱你的人格了。如果你能在五分钟之内找到这里的机关,救出我师父之后,我替你报仇。”她到底不是玩儿奇门遁甲之术的行家,在这里,真的不如妙生花。 妙生花眼睛一亮,听到了报仇那两个字,兴致勃勃:“你要怎么报仇?” “放心吧,本王妃几年前就能把绝无悔欺负得团团转,根本不需要动脑筋去想,他不是我对手!”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绝无悔每次出去都坑队友,不会是因为被她气惨了,需要出去找个人发泄吧?然后,妙生花就很不幸地沦为了某老头儿的出气筒! “难怪,你师父每次说起你,都是一副咬牙切齿又得意洋洋的表情。” 妙生花恍然大悟,他觉得绝无悔就是专门收个徒弟来找虐的。 “赶紧找你的机关!” 临晚镜一巴掌拍在妙生花脑门儿上,再这么耗下去,他们有可能被关在这里面。要是出不去了,看能怎么办! “找找找!本公子找还不兴吗?你非要这么粗鲁吗?”妙生花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真怀疑景王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女人的。 他到处敲敲打打,就没发现一个地方是空的,倒是临晚镜,看着墙壁上的一盏灯发呆。 那盏灯——她忽然想到了以前看武侠剧的时候,这种密室什么的,机关都在那灯座上。鬼使神差般地,临晚镜朝那盏灯走过去。她的手伸向那盏灯—— “等等,你别乱……”动!妙生花的话还没说完,临晚镜的魔爪已经动了那盏灯。 “咯咯咯咯——”灯座那里发出一阵响声。这灯果然是会动的! 临晚镜诧异地看着那盏灯。 然后,她发现地面在动,墙壁也在动。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的。 “地震了吗?”她一边靠着墙壁,稳住自己的身体,一边看向妙生花。 “不是地震了,而是你触动了什么机关!”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关。 “哐当!”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墙壁旋转,临晚镜站的那一块儿地方转了一个方向,连带着她被关了进去。而妙生花这边,也转了一个反向,虽然他的反应比较快,却也没有幸免。 他一个跃起,跳到墙壁上,双手双脚撑着墙壁,避免了自己掉下去。这边的墙移动缓慢,在看到绝无悔的身影那一瞬间,他从墙壁上跳了下去。 “嘿,绝无悔,好久不见!”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人,妙生花高兴得不行。 绝无悔没有被铁链锁住,只是一副病怏怏儿的模样。在他抬头看清是哪个倒霉蛋和自己一样被关进来之后,一下子炸毛了。 “你,你怎么也来了?” “我这不是看你无聊,进来陪你嘛。”妙生花心里得瑟,他终于找到绝无悔了。这老家伙看着也还好,没受什么伤。看来,无回宫的人并不打算轻易杀了他,而是在等那份九转还魂针法谱。 “你自己进来的,还是被抓进来的?”绝无悔朝他翻了个白眼,绝对不相信此人好心来陪他。 “自己进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绝无悔走去。 “等等,你别过来!”眼见着他要往这边走,绝无悔赶紧制止了他。 “怎么了?”他过去看看他,还不行吗?“ ”你仔细看看。“绝无悔用眼神示意他。 妙生花顺着他的目光:我勒个擦! 什么情况? 绝无悔的身上,连着几根细细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着四个铜人。关键是,铜人的眼睛,都是红色的!眼珠子看起来好渗人! ”你千万别动,你只要一碰这些细线,就会唤醒那几个怪物。那几个怪物会过来揍你的。“ ”以你的武功,还怕被揍?“妙生花果然不动了,只疑惑地看着绝无悔。这位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他用毒的本事,可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看见这些绑在我身上的线了吗?这线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绕指柔。“柔韧如丝,却根本扯不断。而且,他一动,绑着他的这一头线就会收得越来越紧,勒得他手腕脚腕生疼。他根本反抗不了。而且,无回宫的人天天喂他喝化功散,就算他真的百毒不侵,整天吃那些似毒非毒的化功散,功力也大不如从前了。 ”那我怎么救你?“ ”除非,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四根绕指柔系到自己身上去,然后把我换出来。“绝无悔撇撇嘴,他知道这绝无可能,所以,他一直没能逃走,在这里憋屈了好多天了。都不知道自家小徒儿成亲了没有。 ”我没那个本事,不过,是你徒弟找我来救你的。他们人多,兴许会有办法。“ ”我徒弟?你是说镜儿?“绝无悔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是镜儿让他来的,”等等,镜儿那个臭丫头怎么会知道我被困在无回宫?她人在哪里?“ ”她人——“妙生花刚想说,不就和我在一起么,结果发现人不见了。他一拍脑门儿:”糟了,刚刚和你家徒儿分开了!“ ”你把我家宝贝徒儿弄丢了?“绝无悔垮着一张脸,就他镜儿丫头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如果被弄丢在无回宫,那不就真的成了有来无回了吗? ”咳咳,本公子不是故意的。“刚才,她好像被带到另一面墙里面去了。这可怎么办?他也不知道那堵墙后面是什么。 至少,这边有绝无悔啊。如果那边也关着个人,里面有几只怪物,那丫头能对付得了吗? ”不是故意的你就能把她弄丢了吗?“绝无悔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臭小子,是在报复他吗? ”喂喂喂,我们都是来救你的,我进来了,她没能进来,这又不是我的错。“万一,临晚镜所待的那边是安全的呢?妙生花现在只能抱着侥幸心理。 ”老子不管,你快点出去找她!“这无回宫的人确实有点儿本事,连他都惨遭毒手,镜儿那臭丫头的三脚猫功夫还不得被欺负死?虽然,每次两人见面就吵,可到底那是自己的得意弟子。绝无悔肯定不想她出事。 ”好好好,等我先救你出去,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她。“妙生花赶紧配合他,想着自己这是摊上了混事儿,又忍不住骂,”本公子真的是欠了你们师徒二人了!“ 这一切都是债啊! ”你救不了我。“绝无悔摇了摇头,妙生花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过那四个怪物铜人?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开?“那四个铜人要是被触动了,他自己都有可能命丧于此。可若是要在不唤醒那四个铜人的情况下把人给弄出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玩意儿,你看到我的手脚了吗?“绝无悔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的手和脚。 妙生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手脚。手上和脚上都绑着那个细丝。然后,每根细丝都是有一个环扣的。环扣没有直接扣在手腕儿上,而是在细丝缠住手腕之后,再用环扣锁住了细丝的两端。 难道,那个环扣其实是一把锁?妙生花小心翼翼地走近,避开了细丝,靠近绝无悔,仔细观察着他手上的环扣。果然,左右手腕儿的环扣里都有一个小孔。 ”只要打开这个就好?“妙生花像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根银针,如果只要开锁,这是他的强项啊! ”这个锁,如果只先打开其中一条,铜人也会被唤醒。“绝无悔摇了摇头,有些恨恨地道,”四个铜人,必须同时被打开。“ 这是他被锁住之后,无回宫的宫主告诉他的。绝无悔气个半死,却并没有什么用。他打不开这个诡异的锁链,又不敢乱动。因为最初不相信的时候动了一次,结果被那四个铜人揍成狗了。 ”这个,就算我真的能打开锁,也没有四只手啊。“妙生花一下子为难起来。他是真的想救朋友。可若是这个样子,让他怎么救人?四个铜人,他会被揍死的哇!关键时刻,他终于体会到队友的重要性了。如果这个时候临晚镜在,至少两个人能想想办法,或者,两个人两双手,不就正好四只了吗? ”所以,我说过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赶紧出去寻镜儿吧。“绝无悔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妙生花这傻子,是指望不上的。 ”好。我现在就出去找她!“不出去也不行啊! 他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倒了回来,看着绝无悔:”怎么出去?“ ”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呗!“这个难道还要他教? ”出不去了。“刚才那堵墙和地面是直接转过来的,把他也送了进来。可是现在怎么办?难道他还能再次被送出去?这底下可没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奇怪图案,一时半会儿他也找不到机关在哪里。 ”找机关。这里肯定有办法出去的。虽然,他平日里也不知道来送饭的人是怎么消失的。 另一边,临晚镜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送到了另一个密室。这个密室里倒是没有关着人,至少,没有活人。只有刚才那盏微弱的灯被换了进来。 这间密室不像那边给绝无悔住的那间,还可以透气。这间密室,那就是纯粹的密室,密不透风的。这等密闭的空间下,她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一直出不去,会窒息而死的! 伸手再次去挪动那盏灯的灯座,这一次却没有任何响动了。说明,从里面出去的机关不在这里。只有从外面进来,机关才能从灯座这里被打开。 她把灯取下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寻找机关。第一个想到的和妙生花一样,就是看一下脚底下有没有和之前一样奇怪的图案,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什么指引。然后,她开始举着灯,靠着墙,挨着挨着摸索。 还没摸索到机关,倒是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地靠近她。临晚镜举着灯回头一看,吓得后退一步,心里“砰砰”直跳。 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对,不是一双,而是,一、二、三、四,四双眼睛!红眼珠子,在黑暗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闪闪发光。临晚镜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只觉得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又不由得自嘲一笑。才穿越异世几年啊,就忘了自己以前是做哪一行的了。别说是红眼睛,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 眼前这四双眼睛,之所以会吓到她,不就是因为毫无预兆地出现,没有一点儿呼吸声脚步声吗? “喂,你们四个,是人是鬼?”临晚镜拿着灯在四个人身上晃了一晃。不晃不知道,一晃吓一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体竟然是铜做的? 明明是四个铜人,眼睛怎么还会发光呢?就好像,他们是活生生做成铜人的一样。 她摇晃着灯,四个铜人一步一步逼近她。她反应过来,这四个绝不是活物,否则不可能隐匿行踪不被她发现。另外,也不可能在密闭的空间里活这么久。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四个是死的,是被人操纵的。她果断掐掉灯盏,屏气凝神。黑暗中,那四个傀儡铜人果然不再前进,似乎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不过,要怎么出去,始终是个办法! 临晚镜被关着出不去,妙生花那边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出去的门路。两个人被各关在一边儿,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比起妙生花来,临晚镜的情况可能要更糟糕一点。她不知道那四个傀儡铜人的战斗力,却也不敢轻易惹上他们。只能一边屏气,一边摸索机关,只希望能够在自己憋死之前找到出去的办法。 而另一边,景王和定国侯的情况也没有更好一点。夙郁流连叫人把觞帝和太后分别押了出来。 如同这边的纪茯苓和花弄莲一样,觞帝和太后也分别让人押着。觞帝还好,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却没什么大碍。太后娘娘可就难说了。她好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跟在她旁边的闵玉容精神也有些恹恹的,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这个情况,好像觞帝被宽待了,而太后却被虐待了? “本宫主现在手中的筹码,是不是要比你们手中的重要很多呢?”夙郁流连看着被带出来的两个人,刚刚还不利的局面瞬间被扭转过来了。 他笑得极其阴冷,特别是在看向太后的时候,眼睛里完全不带一丝温度。 “皇兄?”景王才不接话,只是担忧地看向觞帝,“你没事吧?” “朕无碍。”觞帝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受什么伤。夙郁流连虽然是无回宫的宫主,却也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对他倒是没做什么,就是母后—— 夙郁流觞侧头看向太后娘娘,此时的太后娘娘哪里还有在皇宫里的高贵优雅,完全被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所取代。他被关在母后隔壁,日日夜夜都能听见她的忏悔,尖叫,疯狂的大笑。一些后宫里的悬案秘密,好多都被她自己吐了出来。兴许,她毫无所觉,他却已经听得胆战心惊了。 他以为,母后只是为了他,或者是,大部分原因是他,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情。但是后来,越听越觉得心凉如水。为了他,真的可以不顾小儿子的性命吗?为了他,真的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吗?后宫里多少无辜的女子,竟然都是遭了母后的毒手。难怪,她从小就教育他,要懂得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无情的人。 ☆、【062】小腹上那把匕首 “景王怎么不问问你的母后有没有事?”夙郁流连瞥了一眼蓬头垢面的太后娘娘,冷冷一笑。 他可是看得分明,从人被带出来到现在,景王的目光就没落在他这个母后身上一下,就算偶又瞥见,也绝不是担忧。而是,复杂中带着厌恶。 厌恶?会厌恶自己的母后,会有什么原因呢?他想,景王大概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他痛苦的前半生,都是因为他的母后。让他夜夜饱受折磨的毒,是这位太后娘娘所下。没有人会容忍一个对自己亲生骨肉都如此恶毒的女人。不管她有着什么样的理由,都足以让人恶心一辈子。 何况,景王还是个受害者。 “宫主把她照顾得很好。”夙郁流景面无表情地回答,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自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后了。她是他的生身之母,却也是害得他差点命丧黄泉的人。他想,他已经和她毫无瓜葛。 那一点点母子情分,就权当还债了吧。 “哦?果真是这样吗?既然王爷觉得本宫主可以将太后娘娘照顾得很好,那为何还要来救她,不如就让本宫主照顾她好了。”勾起唇角,夙郁流连朝夙郁流景邪邪一笑,眉眼之间都夹杂着嘲讽。 这老太婆装疯卖傻,以为他不知道吗?景王如果真的不在乎太后,还有一个觞帝呢。觞帝的皇位,都是太后娘娘做了那么多歹毒的坏事换来的,他能恩将仇报吗? “太后可以留下,可是皇兄,本王必须带走。”皇兄是一国之君,怎可在一个江湖组织里受尽侮辱? “你想带走咱们的皇兄啊?”夙郁流连歪着头想了想,“该怎么办呢?本宫主还没来得及替我母妃报仇呢。”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他必须要太后娘娘付出惨重的代价! “夙郁流连,你不要得寸进尺,就算无回宫再厉害,敌得过朝廷的十万大军吗?”夙郁流景眉心之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折痕,如果他愿意,明天就可以带人铲平无回宫。之所以不这么做,不过是因为不想劳民伤财罢了。 “本宫主倒是不知道,王爷还能随便调动十万大军铲平无回宫。难道,边关战事已了?”挑起夙郁和凤离的战争,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在做的事情,这一次,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推手而已。凤离六皇子已经被他秘密送回凤离了。但是,在送回凤离的途中,他又派人将其截杀了,然后再嫁祸到景王身上。可想而知,凤离皇的怒火该有多旺! 凤寒烟是凤离皇最疼爱的儿子,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原本人家是想培养凤寒烟继承皇位的,如今,凤寒烟的首级被送到凤离皇的龙榻之上,就算再能忍的帝王,也会发疯的!哈哈哈哈——凤离皇的怒火,全部都要夙郁王朝来承受!所以,马上就要国难当头了,他可不会担心景王还有空对付无回宫。 “两国开战,果然是你搞的鬼,你把凤离六皇子弄到哪里去了?”一提起边关战事,夙郁流景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眉心的折痕放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凤离六皇子在夙郁失踪了,即便他们现在放了倾城公主,也无济于事。凤离皇要人,是要凤寒烟,眼下藏起凤寒烟的,只可能是眼前人。 “你会知道的。”夙郁流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起这个话题,只看向太后娘娘,笑得一脸诡异,“太后娘娘,现在如果你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太后娘娘原本装疯卖傻的模样一下子顿住,然后又痴痴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先帝,你凭什么要和那个女人合葬?不,不是哀家的错,都是你,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哀家不会对她动手!是她抢走了属于哀家的东西,哀家只不过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已!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是哀家害死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太后娘娘嘴里一直振振有词,双眼空洞无神,又仿佛装满了恐惧。她的眼前好像有无数冤魂在找其索命一般。 “这么能装?难怪当年先帝也被骗了过去。”对于太后娘娘的一连串痴话,夙郁流连可没当真,这个老太婆,每次夜里被吓个半死,却还是异常清醒,肯定是坏事做多了。她就是传说中的债多不压身。 “走开!你们都走开!先帝是哀家一个人的!”太后娘娘的手还在那儿胡乱挥舞着,根本停不下来。闵玉容一直抱着她,不想让她乱动。这里是无回宫,是闵玉容的噩梦,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触发机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景儿?我的景儿呢?你们把景儿带哪里去了?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把景儿还给我!把景儿还给我!” “皇上,不要带走景儿,本宫知道错了,本宫知道错了!本宫一定会做个好母亲,好好教导景儿,好好把他养大!” “……”太后娘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的疯子一个!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太后娘娘发(zhuang)疯(bi)。夙郁流景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觞帝也哟西额神情郁郁的。他倒是不认为母后的疯病是装出来的,他觉得母后确实是被吓疯了的。不然,怎么会每天晚上做噩梦?她就被关在他隔壁,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太后的呓语。 “太后娘娘,装疯卖傻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想让大儿子活着,就劝小儿子自杀。如果你想小儿子活着,本宫主现在就可以成全你。”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显得那么锋利,寒气逼人。 “不要!不要!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我知道错了,皇上,本宫知道错了。”太后依旧自说自话,仿佛没听见夙郁流连在说些什么。 他才不管她听见了没有,匕首已经靠近了觞帝的脖子,下了最后通牒:“看来太后想选的是景王了,那么,就让觞帝替你下去,和本宫主的母妃赔罪吧!” 说着,他的手作势就要抹觞帝的脖子。 “不要!”见自己实在装不下去了,太后娘娘立马抬起头来,双目紧紧地盯着夙郁流连手里的匕首,“你有本事就冲着哀家来,何必要对付觞帝?他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有的事情都是哀家一个人干的。包括你娘,都是哀家杀的,你要杀要剐,就冲着哀家来吧!觞儿和景儿都是你的兄弟,你何必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你和他们一样,身上都流着先帝的血脉啊!” 说着,太后娘娘还闭起了双眼,这是认命!她造下的孽,她必须自己还。在这种时候,太后娘娘心里还是存有一点点母性的。至少,对觞帝,她给的疼爱够多。 至于景王嘛—— 夙郁流连只笑了笑,没有收回抵在觞帝脖子之间的匕首:“如果太后娘娘真的想救大儿子,不妨劝劝你的小儿子。没有其他选择,不要妄想用你的命去抵偿我母妃的命。你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我母妃死的时候可还那么年轻!还有,不要和本宫主提起先帝,你不配提起他,他也不配做本宫主的父亲!” 他对整个皇家都有恨的,他恨眼前这个老太婆,更恨先帝。如果不是他带回自己的母妃,却又无法保护好她,母妃也不会在深宫里香消玉损。她会是江湖上人人忌惮的无回宫宫主,她会拥有江湖上最大的势力,她会活得潇洒自如。所以,皇家之人都可恨!他庆幸,自己没有在皇家长大。否则,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他早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先帝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他不配做你的父亲?”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笑意里满含嘲讽,眼底都是快意,她望着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先帝,你听见了吗?你曾经最宝贝的儿子,竟然说你不配做他的父亲。哈哈,原来你做人比哀家还要失败!” 太后娘娘似乎是心里终于平衡了,反正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临鼎天看着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太后娘娘,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你拖延时间,只会让他们走不出这个地牢。你可知道,现在整个无回宫的人都在朝地牢这边赶来?”他就不信,今天报不了这个仇! “如果你选择觞帝,就劝劝景王自我了断。如果你选择景王,本宫主可以帮你直接杀了觞帝,或者,你自己动手?”抵在觞帝脖子上的匕首一压,匕首尖端没入了觞帝的脖子,鲜血立马顺着匕首流了出来。 觞帝脖子上的血果断刺激了太后娘娘,她立马摇头,想要扑过来:“不要,不要伤害他!他是夙郁的帝王,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所以呢?景王是不是就可以死了?你选择让景王自我了断对吗?反正,你也从来没在乎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生下来只能提醒你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孽。看着他,你的心就会受到煎熬。不如,现在就让他自我了断吧。反正,他是你的儿子,你生的,你可以决定他的生死!”夙郁流连看着太后,谆谆善诱,一步一步,把人往坑里带。 一句一句,挖着太后的心呐! 哦,不,兴许挖的是夙郁流景的心。 “别说了!”太后拼命摇头,“不管是觞儿还是景儿,都是哀家的孩子,他们是夙郁最尊贵的两个男人,他们都不能死!”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小儿子去死呢?如果说了这话,她这个太后的脸到底要往哪儿搁?以后世人又会如何看待她? “太后娘娘?这是本宫主给你的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你亲口说,让景王自行了断。本宫主就可以放过觞帝!要知道,比起一个如同废物一般的小儿子,你的大儿子可是一国之君,只有他活着,整个夙郁王朝才能长盛不衰。觞帝的价值远大于景王,本宫主不相信,你想不明白这一点。”不管太后娘娘怎么逃避,夙郁流连都不会给她机会,一直不停地用言语煽动她。 太后最开始还能理智地拒绝,到了最后,她似乎也想明白了。特别是看着觞帝脖子上的鲜血,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景王:“景儿,你皇兄他不能死!他是一国之君,他如果死在这里,夙郁就会大乱。那些早就对夙郁虎视眈眈的人就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国将不国!” 太后娘娘的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不过,聪明人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觞帝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当年如果说她是迫不得已,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那么现在呢?现在又是为了什么?阿景都长这么大了,母后竟然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她到底有没有心? 连临鼎天都被太后娘娘那不要脸的话给震惊了,见过不要脸的,可确实也没有见过像太后这般不要脸的。那种要求小儿子为了大儿子牺牲自己的性命的言语,她怎么就说得出口? 一干骁卫和龙卫都这样看着太后,他们也没想到,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太后娘娘,会是个心肠如此歹毒的女人。倒是纪茯苓大笑起来,她就知道,太后是这样的人。太后娘娘才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的典范。正常人都做不出来的事情,她就做得出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耍心机,排除异己;几十年后,又要重蹈覆辙,为了保住大儿子,再次牺牲小儿子。世上的母亲,如果都像她这样,估计没有几个孩子愿意出生了。 “母后!你疯了!”景王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觞帝怒斥太后。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再也没办法包庇这位生身母亲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儿,刷新了他对她的所有认知。 “皇上,哀家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身为皇家之人,在拥有权力,享受皇族的优待的同时,每个人都应该肩负使命。你是皇帝,你肩负着整个夙郁。他是王爷,他肩负着夙郁皇族的荣耀。所以,阿景的牺牲,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整个夙郁!”太后娘娘说得振振有词,越说还越起劲儿,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还挺有道理。 “喂,老妖婆,你到底怎么回事?两个都是你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陛下和景王,可都是你生的,你竟然忍心叫自己的儿子去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啊?难道你不知道,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实际上是你自己吗?”临鼎天怒斥太后,恨不得冲上去替天行道。 “这是哀家的家务事,和定国侯没什么关系吧?”太后虽然对景王是心里有愧,可面对临鼎天的质问和怒斥,她又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似的,不高兴! 景儿可以怨她,可临鼎天一个外人凭什么说话? “你和本侯是没关系,但是,他不行!”临鼎天指了指景王,说得那叫一个霸气,“他娶了本侯的女儿为妃,那就是本侯的女婿。您老人家没听说过一个女婿半个儿吗?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现在也算是本侯的儿子了。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你没资格插嘴!” “……”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侯爷,您是在逗我们吗? 所有人都被临鼎天一句话秒杀了。就连太后,也是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就算——等等,哀家什么时候把儿子嫁给你了?”太后娘娘反应过来之后,愤愤不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临鼎天未免欺人太甚! “当然不是嫁给本侯的,本侯已经有了弥儿,谁都不要!可是,他也算得上嫁给我们家镜儿了。”是吧,是吧,一个女婿半个儿,绝壁没错。 “哈哈,定国侯,你想儿子想疯了吧?什么嫁给你女儿的?你女儿那种货色,哀家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哀家应该让景儿休了她,还妄想把哀家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简直可笑!”太后完全没想到临鼎天会这样胡扯,令她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 只见,景王美滋滋地说:“岳父大人的说法,本王甚是赞同。” 嗯,不管是嫁还是娶,只要他和镜儿在一起就好。而且,这还是处处和他作对的岳父大人,第一次这般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呢。景王心里美得不要不要的,完全忽视了那些不合理的地方。何况,那些虚名他也不会在意。 “景儿,你是疯了吗?你是哀家的儿子,是先帝的嫡子,怎么可能入赘侯府?”太后瞪大了眼睛,本来就蓬头垢面的,此时只能显得她更加丑陋不堪。 “本王没有疯。本王只是觉得,太后有可能是真的疯了,你凭什么命令本王去死?” “没错!你凭什么命令本侯的女婿去死?他死了我女儿怎么办?要我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吗?”当然不会!他保证,景王一死,他就张罗着给女儿找下家!嗯,趁着阿照和晓晓丫头还没成亲,干脆把破月和镜儿的婚事一起定了。 临鼎天是一面挑衅太后,防止她真的用言语煽动景王自行了断,另一方面还真的给女儿想好了下家。反正,他的宝贝女儿不愁嫁人就是了! “景儿,你皇兄平日里那么疼你,难道,为他做一点点牺牲,你都不愿意吗?”太后不看临鼎天,只当他是搅屎棍,她只看向自己的儿子。在她看来,如果小儿子为了大儿子好,就应该做出牺牲。 “母后!你不要再说了。”觞帝对太后充满了失望,“朕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皇弟有半分危险!” 他把太子已经培养得足够好了,并没有什么遗憾。 “你胡说什么?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轻易说个死字?”太后是真的心疼大儿子。大儿子是宝,小儿子是她心底的魔咒。所以,太后觉得,小儿子死了也就死了,可大儿子一定不能有事。他是自己一辈子的心血! “看来,宫主是真的不在乎花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了。”景王没管太后说什么,只看着夙郁流连,“既然如此,骁一,动手!” “是!” 骁一就站在花弄莲身边,动起手来也方便。再次抬起手,手里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花弄莲的肚子—— “不,不要!”花弄莲不住地摇头,“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动手!”夙郁流景再次下令,同样的亲骨肉受到威胁,他倒是想看看,夙郁流连到底会怎么做。 “宫主,救我,救救我们的孩——” 子……子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花弄莲就已经来不及开口了。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艰难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上插着的那把匕首—— 骁一拿着匕首的手僵在半空中,也有些缓不过神儿来。这是个什么神转折? ☆、【063】杀了自己成全你 鲜血从小腹处缓缓流淌出来,花弄莲一只手扶住小腹上插着的匕首,错愕的表情根本收不住。她以为会因为她的付出而对她有所改观的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她致命一击。 原来,不是真心就可以。她不顾一切,不知廉耻的付出,换来的不过是他亲自把匕首插进她的身体。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比小腹处的伤口还要疼上一百倍,一千倍。 原来,男人真的可以这么狠;原来,无回宫真的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本宫主亲自动手,景王可还满意?”不是要比谁狠吗? “宫主,你怎么下得了手?”景王依旧沉默不语,倒是花弄莲,忍不住开口。她声音嘶哑,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过已经不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了。这个时候非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就叫做——伤心欲绝。 “本宫的孩子,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上!”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他手里。 “所以,你就亲自动手杀了他吗?”你就不能,暂时放下仇恨,先救救我的孩子?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个孩子,你在意的只有纪茯苓一个人?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夙郁流连紧握自己的手,让自己尽量不要动恻隐之心。他不这么做,景王就有继续威胁他的筹码。不仅是花弄莲会成为筹码,纪茯苓也会。与其失去两个女人,倒不如他亲自动手,用极端的手段震慑他们。这也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们,想要威胁他无回宫的宫主,是不可能的!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摇头,苦笑。女人,一旦心死,就很难挽回了。 花弄莲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一边的纪茯苓,她此时和夙郁流连一样的面无表情,仿佛他们真的才是天生一对。她闭了闭眼,泣不成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怎么能奢求你多看我一眼,你的眼里,从始至终就只有纪茯苓一个人。她到底有哪里好?有哪里比我好!” 纪茯苓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侧目。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到现在还没认清,那个男人只是不希望她成为自己报仇的阻碍。说到底,她敢在夙郁流连面前如此放纵,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她对他有救命之恩。见过他最落魄的时候,他的不堪,在她面前早就无所遁形。 如果这个时候,用来威胁他的人换成是自己,他会不会先骁一一步补上那一刀呢?她不知道答案。如果知道的话,或许当初他就不会选择先带觞帝和太后回无回宫,而是用人换回他们的儿子了。 “不要说胡话。”夙郁流连皱着眉,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老宫主教导过他,男人,为达目的,就是得不择手段。他是男人,不能像个女人一样优柔寡断。当年的母妃,明明是可以反抗的,却因为对那个男人伤心失望,而放弃了反抗。堂堂无回宫的少宫主,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女人整得含冤而死。他心里固然有对皇家的恨,却也有对母妃的怨。如果母妃没有爱上先帝,如果母妃没有为了先帝而奋不顾身,她就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走。 “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杀死,看来宫主和太后也是一丘之貉嘛。”定国侯是最不怕事儿的,他撇撇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花弄莲。那女人,看来是已经死心了。不过,夙郁流连的做法倒真是叫人大吃一惊。虎毒不食子,他和太后那老妖婆不都一样害了自己的孩子吗? 一个是利用肚子里尚未长成的孩子,一个是为了避免自己被威胁,而直接将孩子扼杀在了摇篮里。总而言之,都是变态。 “闭嘴!”夙郁流连怒道,“本宫主怎么会和她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伍?” “你们俩,也就半斤八两吧,她狠毒,你也不遑多让。”两个都心狠手辣,还真不好判断哪个更狠。 “你们还是趁早做出选择吧,景王到底是要自裁,还是要亲自看着自己的皇兄去死?”连自己的孩子,他都可以杀死,也不会管刀口对准的是不是他的亲兄弟了。耳夙郁流连再次从手下那里拿过来一把剑,这一次,是剑横在了觞帝的脖子上。 “朕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对于母后所做之事,流景也是受害者,你别去为难他。”觞帝冷静地看着脖子上的剑,眼底并没有一丝害怕。这个时候的他,对死亡根本没有恐惧。只是有些可惜,自己还没能看到皇弟有后,也还没能见上湘语最后一面。 “呵呵,皇兄和小皇弟倒真的是兄弟情深呢。弄得本宫好生于心不忍。”夙郁流连还真没想到,夙郁流觞对夙郁流景竟然疼爱到了这种地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吗?哼! “纪茯苓的命,在宫主心里也一文不值吗?”最爱的女人,不过是一句笑话吗? 他伸出手,接过骁一手中的匕首,匕首的一端,正对着纪茯苓。 夙郁流连有一瞬间的犹豫,没有想到刚才的做法还真没能震慑住景王。还是要用女人来威胁他吗? “噗!”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际,纪茯苓已经主动抢过景王手中的匕首,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插了进去。 这个女人的狠绝,才是众人前所未见的。 太后是对别人狠,而纪茯苓,是对自己狠! “茯苓!”夙郁流连也没想到,纪茯苓竟然会自杀。他错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怎么也收不住。 “流连,你纵容我这么多年,我还你一个安心。”纪茯苓一手扶着心口的匕首,一手支撑着身体,对着夙郁流连,缓缓露出笑容。凄美,而决绝! “我没有想过要你死,茯苓!你怎么这么傻?”夙郁流连是真的感觉到心痛了,这个女人,这个跟了他二十几年,愿意为了他在皇宫里曲意逢迎,幽居深宫的女人。他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流连,你知道吗?当初我是真的没有后悔救你,也没有后悔跟你在一起。即便,死后不容于纪氏家族,愧对我的父母,可我问心无愧。”纪茯苓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寻到当初那块夙郁流连留下的定情玉佩,“我一生爱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临鼎天,一个是你。我爱他,他却不屑一顾。后来,我对他的爱变成了无限的恨,直到,爱上你。流连,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什么人,只求你一次。把我们的孩子救出来,他应该拥有最好的!” “好!我答应你!” 这是纪茯苓在用死给他下咒。如果他不救出夙郁惜朝,就不得好死。夙郁惜朝是他的儿子,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像,这一点,他很确定。 “那,我就放心了……咳咳——”扶着匕首的手改由捂住心口,鲜血不停地从她的指缝里冒出来才,嘴里还不停地咳血。得到夙郁流连的许诺,她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再也无法睁开眼。那个女人,用决绝的方式,为自己的男人避免了麻烦,摆脱了威胁,也成功的住进了他的心里。 从此以后,夙郁流连不管是生是死,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拥有多少个女人。可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永远不会再改变的。还有她的儿子,他会用最好的方式,把一切的亏钱都弥补在儿子身上! 谁都没想到,纪茯苓会选择这么做。这个女人,就在这一点上面,就甩了太后那个老妖婆好几十条街。就连当年的华妃娘娘,也比不上她对自己的狠。华妃是伤了心,所以心如死灰。而纪茯苓,是选择用一种最强势的姿态,强行霸占一个人的心。就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这一点,她确实做到了。 “哈哈,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本宫的吗?”夙郁流连忍不住地狂笑,纪茯苓临死前的脸一直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是无回宫的宫主,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是不是他太无能了? “放了皇兄,我可以放了夙郁惜朝,让你们父子团聚。”夙郁流景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继续谈判。就这样认输,不是他的风格。 就算要救皇兄,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因为,他有镜儿,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命,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想自己有什么闪失之后,他的小妻子悲痛欲绝。更不想,他死后,这位不着调的岳父大人立马张罗着给镜儿重新选婿。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来宠比较好! “哈哈哈哈,夙郁流景,你以为,叫你一声景王,你就真的是个人物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要么你死,要么他死,没得选!”如果说之前,他可能真的会考虑,毕竟夙郁惜朝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茯苓死了,他还为自己报不了仇,那就白费了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一定要在今夜报仇,至于儿子,等报了仇再救也不迟! 他就不信,这里的人下个命令,天牢那边就会直接对他儿子下手了。好歹,他儿子也是夙郁的王爷! “好!本王答应你!”夙郁流景的眸子里一片幽深,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在听到他说出答应两个字的时候,临鼎天一下子瞪过来。 自裁这么傻逼的事情,景王真的要做啊? 眼看着夙郁流景漫不经心地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临鼎天有些慌了:“喂喂喂,夙郁流景,你真的要自杀吗?你想让我家宝贝女儿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是不是?老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一死,老子立马替她选夫。这次多选几个,免得死来死去的!” 定国侯这是红果果地威胁有没有? 他表情严肃,又有点儿着急。这里已经出了两个傻逼了,他可不想景王成为第三个,关键是,他傻了也就傻了,可自家宝贝女儿怎么办啊? 这下,可真是把临鼎天为难死了。到底是先想办法救人,还是先筛选下一个女婿? “既然要动手,那就快点,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临鼎天越在那里吼得凶,夙郁流连就越是高兴。现在,他急需要他们的鲜血来平息心中的怒火,来祭奠他的女人和孩子! “好。”夙郁流景只答应了一个字,他脸上的神情因为面具,所以众人看不见。可他就答了这么一个好字,却是急坏了一干人。 如果景王自杀,整个夙郁才是要大乱!临晚镜会善罢甘休?她不闹得整个天下为她的男人陪葬,就是心慈手软! “不要!” 在景王举起匕首那一瞬间,觞帝大吼一声,然后自己扑在了夙郁流连的剑上。 “流景,不要——”嘴里含糊不清的话语,仍然是对幼弟的疼爱。剧烈的疼痛让从来养尊处优的觞帝忍不住要晕过去。这一剑,伤得太深,他是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夙郁流景举着匕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觞帝:“皇兄!” 怎么这么傻!一国之君,自杀于敌人的剑下吗? “不!”太后此时也反应过来,挣脱押着她的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到觞帝面前,“觞儿!觞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觞帝被她摇晃着吐出一口血来,夙郁流连退到一边,静观其变。他想杀的确实是觞帝,可现在他死了,自己却一点快感都没有。 觞帝可以为了景王,牺牲自己,又有什么好羡慕的呢?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都死了吗?一个是抛下年幼的他,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另一个,是为了成全他,不给任何人威胁他的机会。就算杀光了全世界,那两个女人都回不来了。觞帝自己往剑上撞,是他没有想到的,可是,他心底里隐隐地觉得没意思了。这个仇,报成这个样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是输了还是赢了。输了,是输给了谁,赢了,又是赢的谁? “皇兄!”夙郁流景低吼了一声,根本没想过,觞帝会自己往剑上扑,他这是在求死! “陛下?”临晚镜扯着自家师父出来,错愕地看着门口的一堆人。她错过了什么吗? 何止是错过了,简直是太错了! 回顾方才,临晚镜感觉到四个铜人都在朝自己靠过来,她只得掐灭了灯火,屏住呼吸。这铜人有点像传说中的僵尸,没有光,也没有呼吸的话,它们就不动了,也找不到你在哪里。 铜人一个个的就定在原地。它们不动的时候,除了眼珠子是红色的比较吓人之外,倒是和死物无异。 于是,某女一个人憋着气在哪儿摸索机关,一会儿要换地方的时候就换口气儿。铜人感觉到人的呼吸,就往她刚才所在的地方攻击,可她又已经移动了位置。就这样,临晚镜和傀儡铜人斗智斗勇,琢磨了半个小时,才发现她想按的机关有可能在四个傀儡铜人的身上。 如果开启这个密室的机关在他们身上的话,她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如果非要和这些铜人对上,凭她现在这副大病初愈的身体,肯定是不行的。到底机关藏在它们身体的哪个部位呢?如果能一下子就试出来就好了。 “咳咳——”空气越来越稀薄了,如果再不离开,她就真的会憋死在密室里。临晚镜忍不住咳了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像之前那样憋口气换个地方了。 傀儡铜人察觉到了临晚镜所在的地方,立马齐刷刷地朝她攻来,她飞身向上,双脚同时落在两个铜人的脑袋上,眼尖的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双手同时按在另外两个铜人身上。 “咔咔咔——”石墙开始挪动,地动山摇的感觉。 临晚镜这边在挪动,与之相对的,之前妙生花站着的那边密室也在挪动。本来妙生花是在找机关,看看能不能出去的。结果发现地板在动,他赶紧跳开,跑回绝无悔那边去了。这个地板和墙壁在动,他倒是想到了是临晚镜启动了机关。 “哈哈,绝无悔,你这个徒儿还真聪明。竟然又启动了机关,她这么快就找来了,真是不容易啊。”之前那次启动机关如果说是误打误撞,那这一次肯定是耐心摸索的结果。因为,他坚信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命。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绝无悔一脸得瑟,就好像是在夸他自己聪明似的。 两个人,四双眼睛,都在静待奇迹的出现。如果真的是临晚镜进来,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是,那妙生花已经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虽然,他也不知道在这么个密室里,自己能往哪里逃。可就算不能逃,至少也得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临晚镜找到了机关,有些哭笑不得,又得推开灯盏,推开灯盏的同时,还得迅速跳到另一边去。按照刚才妙生花所站的位置,她在扭动灯盏的一瞬间,人已经快如闪电地跳了过去。 石墙缓缓移动,这一次,她终于被移动到另一间密室来了吧? 这密室里,到底关着什么鬼?她家糟老头儿到底在不在这里呢? 临晚镜也瞪大了眼睛,于是,那四只,对上了她的一双。 “哇,你终于来了!”妙生花看清楚人是临晚镜之后,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终于,不是他一个人要被困在里面了,哈哈哈—— “咳,让你久等了。”临晚镜对着妙生花抱了抱拳,做了个逗比的动作。 “喂喂喂!臭丫头,你怎么就不说让我这个师父久等了啊?”绝无悔见临晚镜不理自己,恨不得跳起来嚷嚷,“明明你是来救我的好不好,不要搞得跟是来救他似的。” “嗯,师父,您被关了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啊?”临晚镜故作恍然大悟,装作才看见绝无悔的样子。 “哼!个没良心的臭丫头,如果不是为了你,为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绝无悔想跳起来指着临晚镜的鼻子骂,可他没忘记自己不能动的事实。他现在可打不过那四个铜人,招惹了他们,肯定要被揍得鼻青脸肿。他那么帅,才不要被毁容呢! “啧啧,是你自己笨,才会被人抓住的好不好?不要拿我当借口哦,人家妙生花这个偷东西的都没被抓住,你这个望风的倒是被抓住了,你说,到底是谁的问题?”临晚镜才不会给绝无悔面子,他们师徒二人,见面就是把对方往死里损。 虽然,她也感动于绝无悔会冒着危险跑到无回宫来给她偷礼物,可只要一想到这礼物其实是妙生花偷的,而且自家师父还把人家给坑了,她就感动不起来了好吗? ☆、【064】像是要交代遗言 “是老子笨吗?”绝无悔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明明是他们不要脸好不好?竟然敢跑到皇宫里去抓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是根本没想过会在皇宫里被无回宫的人抓到好不好?皇宫戒备森严,怎么会随便出现无回宫的人?当觞帝那些龙卫都是吃屎的吗? “哈哈,你以为是皇宫,人家就不敢去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觞帝和太后就在无回宫,还有可能和你一样被关在地牢?”临晚镜也不知道嘲笑他还是嘲笑皇家。不过,不管哪家都一样,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中了人家的招了。 “臭丫头,你不会是骗师父的吧?皇上和太后怎么可能也被关在这里?”好好儿的皇宫不待,他们跑到无回宫来做什么?或者说,皇宫真的有那么不安全吗?连皇帝和太后都被抓起来了。 “怎么不可能被抓?你们真是专程来救你的啊?救你只是顺便而已。反正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还是救。”临晚镜睨了他一眼,反正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不打击打击他,他好像还心不甘情不愿似的。 “你!你这臭丫头!简直太坏了,气死老子了!”绝无悔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摊上这么个徒弟,绝对是他上辈子偷了别人家的夜壶,害得别人一家都尿了床! “师父,您老人家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赶紧告诉我,要怎么救你出去吧。这个地儿要是再不出去,指不定就出不去了。”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如果再不出去,她也不保证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特别是老爹和阿景他们都在外面,如果久了找不见她,会很担心。 临晚镜最有人味儿的变化便是懂得不让别人为自己担心了,以前的她,把背后交给同伴,却也从来不会因为单独出任务而早些回家,不会担心有人会担心她的死活。咳,实际上,也真的没有人会担心她的死活呢。 “你以为老夫不想出去吗?这里要是出得去,老夫还用被困这么久?”绝无悔还不老实地翻了个白眼。他要是出得去,非要闹翻天不可。这无回宫,他一定得给人搞得乌烟瘴气再走! 可惜,他就是出不去。方才看见自家徒儿进来的喜悦,在心里立马沦为了担忧。如果出不去,那这两人不就要陪自己一起待在里面?若是被来送饭的人发现了,他们也算是势单力薄,也会被抓起来的。 咳,不要以为送饭的人会进来,送饭的人只会用一个篮子把食物放下来,放到他面前,然后,他的手那个时候可以短暂地活动一下下,吃完之后,就又不能动了。这是他最纳闷的地方,怎么好像有人一直在操控着这间密室,也操控着密室里的一切,让人防不胜防。 “哎,那怎么办啊?你在里面被关了这么久,就没琢磨出一点门道来吗?”临晚镜东瞅瞅西看看,猛然间也看见了另一头站着的四只傀儡铜人,“我勒个去,怎么在哪里都能见到它们?” 刚刚以为已经摆脱它们了,现在突然又出现,这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你在另外的地方也看见它们了?”绝无悔变得严肃起来,这玩意儿,算得上是无回宫的秘密武器了吧?他原本以为,只有这个密室里有四只,现在看来,别的地方还有。那么,整个无回宫到底有多少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又是怎么炼制出来的,需要用活人做饵吗?如果是用活人,那该多残忍?这些玩意儿,已经算不得人了。顶多就是个傀儡! “对啊,我之前被关在另一个密室,另一个密室里也有四个。如果这四只和那四只不一样的话,那说明,无回宫里炼制了很多这种傀儡铜人。我们要对付无回宫,可就困难了。”临晚镜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们刚才从外面进来,一路上都很正常,但愿,只有着两间密室里有傀儡铜人。 “无回宫本来就不易对付,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数百年?无回宫的历史,追究起来,要比夙郁整个王朝都早。应该是神医谷在的时候,无回宫就有了。只是无回宫当年猖獗一时,后来因为一任武林盟主的剿灭而元气大伤,退隐江湖。再后来,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处于半隐的状态了。”无回宫隐世,江湖上自然人人高兴。 谁也没想到,他们隐世多年以后,会做出这么奇怪的傀儡。 “无回宫这里厉害,那您还敢跑到无回宫来撒野?”如果不是他们俩跑来偷九转还魂针法谱,也不会被抓起来吧?近些年来,无回宫都没有无缘无故地出去找江湖人的麻烦。除非,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找虐。 “你以为老夫是为了哪个小魂淡啊?”绝无悔恨不得吐她口水。这臭丫头,明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那九转还魂针法谱,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的! “哎呀,是我,是我总行了吧。人家超级超级感动,师父能够舍生取义,为徒儿偷来人家的镇宫之宝。”临晚镜赶紧拍马屁,要是绝无悔一个气不过,大叫起来,那就没玩没了了。 “哼!这还差不多!”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四个傀儡铜人,就那么守在路边吗?那我们怎么出去?还有您老,干嘛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临晚镜指了指那四个傀儡铜人,又看了看自家师父。他这个样子,还真像是在坐马桶。 “你以为老夫想这样吗?这个姿势一点也不优雅!一点也不潇洒!”绝无悔翻了个白眼,“你看看为师的手脚,再看看那边的傀儡铜人。” 被绝无悔这么一说,临晚镜也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奥秘,竟然是被捆在一起的。那四个傀儡铜人,倒像是被糟老头儿操纵着。 临晚镜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几根细丝。 “助手!”她的手伸到一半,就被绝无悔何止了,“你这臭丫头,想害死老夫,还是害死你自己啊?这细丝一看也知道不是可以随便碰的嘛!” “碰了会怎样?”临晚镜讪讪地收回手,她确实知道不可以乱碰,可不就是想尝试一下吗? “碰了会被揍!”绝无悔指了指那边的四个大家伙,“它们四个会被唤醒,然后过来揍人。” 而且,最先被揍的肯定是他!谁让他和那四个家伙紧密相连呢? “唤醒?”临晚镜想起了那边的四个傀儡铜人,好像是被光亮和她的呼吸声唤醒的。这边的傀儡铜人,触发的条件是那四根细丝吗?那如果剪断细丝呢? 想到这里,临晚镜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拿着匕首就朝绝无悔走去。 “乖徒儿,你想干嘛?” “我试试把这细丝割断。” “别!千万别!你那匕首如果真的能割断这个细丝,那为师不知道出来了几次了。”如果匕首有用的话,他还用乖乖地被困在这里吗? “我这匕首削铁如泥。”临晚镜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她身上拿出来的东西,没有哪件不是宝贝的。 “就算削铁如泥也不行!”这细丝不是铁,所以,削铁如泥的匕首到了这地儿不管用了。绝无悔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他觉得这一次自己被坑得够惨的。 “那您说要怎么办吧?要不我们直接把那四个铜人带出去?”临晚镜收起匕首,抄着手问他。 她现在可是赶时间,没空在这儿废话。 “只要你出得去。”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你走近一点。”绝无悔对临晚镜使了个眼色,他知道自家小徒儿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只是他从来没问过来由。他想,临家的女儿,至少不可能笨到一无是处,防身的东西,肯定还是从小就在学的。 临晚镜按照绝无悔所说的走近。 “你看我的手脚,上面有环扣。” “然后呢?”确实有环扣,环扣上面的花纹都做得很精致。看来,是个有心人做的。她倒是想知道,这环扣的主人什么心态。 “这每个环扣中间都有锁眼,四个锁眼,必须同时打开。”绝无悔看着自家小徒弟,这次倒是格外的认真,“我知道你不会开锁,但是妙生花会,让他先教你开锁。然后,你们一人两个,同时打开这些环扣。” “谁说的我不会开锁?”临晚镜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绝无悔,仿佛自己被侮辱了专业一般。 “你又不是贼,怎么会开锁?”绝无悔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站在他身后的妙生花无辜躺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来,在绝无悔眼里,他就是个贼啊。亏他跟这人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哼,他要绝交! “我确实不是贼,可这世上不是只有贼才会开锁的!”临晚镜瞪了绝无悔一眼,然后,笑看着妙生花,“你觉得我会开锁吗?” 妙生花被她的笑容所迷惑,不自觉大义凛然道:“来吧!谁上谁下?” 噗——你以为,是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吗?还谁上谁下? 不过,她也只是笑笑,没有说出来。反正,这一类的冷笑话,这些古人是听不懂的。 “我上,你下。”临晚镜选择了解决绝无悔的双手。开手上的锁,开完之后才好跑嘛。万一不小心又触发了下一个机关捏? “好。”妙生花脑子本来就缺根弦儿,你也别指望他能想到那么多了。 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太大的默契,临晚镜左右手各拿一枚银针,妙生花有样学样,两人看起来配合得很好。 在关键时刻,绝无悔叫了停:“等等,你们俩确定能做到同时开锁?” 如果不是同时,或者谁开慢了,那可就糟了。妙生花他是不担心,就担心自家小徒弟,他可从来没听过一个名门千金,还会这等技术活儿的。 “师父,您到底还想不想出去了?如果不想出去,我可要走了啊。”谁陪他在这里墨迹,她是个很忙的人! “想想想!”绝无悔赶紧点头,紧闭双眼,大义凛然道,“你们开吧!” 大不了,就是被揍毁容! “您老人家不要装作一副舍身取义的模样,是我们在救您呢。”她才是舍身取义好不好? “行,你们弄吧。”反正,他已经豁出去了。 “那您可要睁着眼睛看好了。”临晚镜看向下面的妙生花,“准备好了吗?” “嗯。” “开始!” 两人同时动作,手上的速度都不慢,开锁的方式不一样。 只听得“咔擦”一声,四个环扣,同时被打开了。 绝无悔难以置信地看着四条细丝自动收回到四个傀儡铜人手中,他真的到现在都还觉得不真实。自家徒儿,竟然真的会开锁,这到底是谁教的?原来,侯府的教育都已经全面到这个地方了吗? “行了,师父,您可别发呆,赶紧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临晚镜推了绝无悔一把,他们可没时间了。那个傀儡铜人被打开,说不定操纵铜人的主人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东西看着邪门儿得很呢,搞不好,人家就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了。 “老夫哪里发呆了?”绝无悔跟着站起来,左跳一下,又跳一下,欣喜地大叫,“哈哈,老夫终于又站起来了!” 临晚镜斜睨他一眼,眼角的余光撇到朝这边齐齐走来的四个铜人,他们的速度虽然不快,却也绝对不慢。 她一把扯住绝无悔的衣袖,指了指对面:“师父,是不是您声音太大,把它们给招惹过来了?” “什么声音太大,老夫已经——”等等,那是什么玩意儿。卧槽,怎么它们还能唤醒?刚才噩梦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咳咳,师父,您别嚎了,快想个办法,咱们出去。” 这些铜人的反应虽然有些迟钝,可打起人来绝对虎虎生风,能不和它们硬碰硬,就最好别碰。 “哈哈,跟老夫来。”绝无悔笑眯眯地指了指上面那个天窗,“每次外面的人送饭就是从这里送下来的,咱们就从这儿出去!” “……”师父,您是在逗我吗?这么小一个窗户,怎么爬出去? 那么小的一个窗子,只能伸个脑袋出去吧?如果伸了脑袋出去,身子却被卡住了。然后,脑袋还被在一墙之隔的外面的守卫发现了,一刀就给你解决了怎么办? “缩骨功你难道不会吗?”绝无悔也愣了,好像,是没有办法爬出去也,他这么大一坨,根本没办法通过那么狭小的地方。 “您难道会吗?”临晚镜瞪了绝无悔一眼,他这不是说废话吗?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缩骨功了? “老夫以为,你们这些大户人家都会一点儿不为人知的防身秘技呢。”绝无悔揪了揪自己的胡子,懊恼道。 “您难道没发现,我会开锁吗?”这个防身秘技难道不够好?“还有,谁告诉您大户人家出身,就会防身秘技了?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有那么夸张吗?”绝无悔不同意她的观点,因为,这丫头会的东西显然就不是和她口中的千金小姐沾边儿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山上的土匪头子呢。 “没那么夸张,您就当我不是大户人家出身吧。”老娘是江湖草莽! “乖徒儿,你真的不会缩骨功吗?”如果会的话,她可以先出去,再跑外面去替他们打开机关啊。 “师父,您当我是孙猴子吗?还能七十二变?”临晚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您愿意,您现在就可以去学一学缩骨功。反正,您老比谁都聪明!” “孙猴子是谁?”绝无悔完全没抓住临晚镜话里的重点,“孙猴子是一只姓孙的猴子吗?猴子还有姓啊?” “没谁!”临晚镜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不能指望糟老头儿的,凡事还得靠自己。 她在那边就是同时按下了四个铜人脑袋上的机关,希望这边的铜人也一样有那个机关吧。想到这里,临晚镜抬脚朝那几个铜人走去。 “等等,你过去干什么?不小心碰到那几个家伙,可是要出人命的!”绝无悔一把拉住她,这可是唯一的徒弟,目前这个徒儿又聪明又漂亮,他可不想她出事。 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出无回宫。虽然,她已经明确表示救他只是顺带了。咳咳,老夫这个做师父的还是很善良滴! “谁要碰它们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机关在不在它们身上而已。”临晚镜扯开师父拉着自己的手,果断地往那边走。 绝无悔没把人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徒儿朝那几个铜人走过去。然后又一跃而起,飞快地双脚踩在其中两个铜人的脑袋上,与此同时,双手也按住另外两个铜人的脑袋。 这是个什么情况? “咔咔——” 石墙发出响声,地面开始移动。 果然,机关就在这里! “哇,开了,开了!”这一次,开的可不是那半边的墙壁,而是另外半边的。看来,密室是两边都可以出去的。有小天窗这边的密室一打开,三个人就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结果,迎接他们的自然是无回宫的守卫,而且,都是些精英守卫! “有人逃出密室了,快去禀报护法大人!”一个眼尖的守卫看见临晚镜三人,立马叫了起来。 “是!” “嗖!”一枚银针射出,直取拔腿就要往外跑的那个护卫的后心。 “快干掉他们。”这里的守卫不多,才六个,干掉了一个,还剩五个。 临晚镜说话的时候,手中的银针也顺着发散了出去。一把银针,不同的角度攻击着离他们最近的那两个守卫。 那两个人一见有暗器朝自己射来,也赶紧抵挡,倒是险险的避开了要害之处。 绝无悔才从里面出来,正是活动筋骨的时候。不过,他被迫服下化功散,现在功力实在不能使出什么大招来,只能勉强与一个守卫缠斗,身上藏的毒又都被搜走了,一时之间,绝无悔和一个守卫打都没占到便宜。临晚镜重伤初愈,本来就不适合动武,事实上,她也确实没动半点内力,又守卫靠近她,她便拆散头发,以发丝做武器,在别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仿佛,曾经那个以发丝为武器,一把毒针走天下的金牌杀手又回到了现代一般。 临晚镜不用内力,绝无悔功夫退步成狗,最得力的人也就是神偷妙生花了。好在,妙生花这么多年被绝无悔坑出经验来了,连武功上也进步了不少。一路杀出去,他是主力,临晚镜和绝无悔全程辅助。 一路闯出来,绝无悔受了伤,临晚镜扶着他,妙生花断后。走出来,就撞见了场面大乱的这一幕。 “宝贝女儿,你没事吧?”就连景王,这个时候也只分了个眼神给临晚镜,临鼎天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朝自家宝贝女儿移了过去。拉着她关切地问东问西。 “我没事啊,现在有事的好像不是我吧?” 临晚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看向觞帝,此时他的样子,像是要交代遗言了哦! ☆、【065】心理暗示太后死 临晚镜努了努嘴,太后那个老妖婆正在抱着陛下哭呢!不过,陛下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想不开? “觞儿!你怎么这么傻?”太后抱着觞帝,已是泣不成声。她耗尽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儿子,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华妃的儿子手里? “母后,如果朕和皇弟之间注定有一个要死,朕宁愿死的是自己。”觞帝闭了闭眼,他实际上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生母。若非是她,他或许凭自己的能力,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皇位。 “为什么!”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然后扭头,恶狠狠地朝夙郁流景质问,“死的怎么不是你!” 夙郁流景一直皱着眉,听到她这么质问,根本没反应。 那一剑,刺得确实很深,可惜今天风无定没跟着过来。 现在,他们必须马上离开无回宫,把皇兄带回去找风无定! “死的怎么会是我夫君呢?死的应该是你才对!都怪你这个老妖婆,害了自己的小儿子整整二十五年,现在又祸害了大儿子。如果我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临晚镜上前,挡住太后的视线,不让她再看景王和觞帝,有意误导她,“你说,你还活着做什么?不是口口声声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觞帝吗?他现在因为你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临晚镜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极点,直接对太后下了心理暗示。原本,她是不擅长这个的。在幻月阁里,自然有人擅长,她也就学了个皮毛。对于一般人其实都没多大的用处,可对付太后这种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来说,还是蛮容易。 太后接触到临晚镜的目光,果然呆滞了一下,然后有些愣愣地自言自语:“对啊,死的为什么不是哀家?死的为什么不是哀家?” “像你这样的女人,心肠歹毒,心狠手辣,早就应该以死谢罪了。何况,现在华妃的儿子都找上门了,华妃和先帝不是夜夜入梦纠缠你吗?你可以去找他们了!” 临晚镜的眼里带着笑意,循循善诱。这个时候,她可没有什么善心了。如果他们都因为和她有血缘关系而不好动手,又不想她一国太后死得太难看,那么,自裁,算是她最好的归宿吧? 谁都没看懂临晚镜想干什么,除了景王。他发现了太后的不对劲,更发现了临晚镜的眼神不对。可他也只是愣了愣,并未出声阻止。兴许,对于他来说,自己是不能弑母的。可她到底会有个什么下场,他也不会去管了。镜儿这么做,只能说真的是在帮他。至少,算是给她一个最体面的死法吧。 “对啊,华妃和先帝都来找哀家了,哀家是该去和他们团聚了。”太后点了点头,眼里逐渐恢复清明。只是,这种清明并非是真正的神智清醒,倒是有点儿像,她的眼前真的看到了华妃和先帝似的。 “凌霄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太后的眼睛放空,似乎真的看到了先帝。 先帝的名字,恐怕也只有太后会这样称呼了。 “你原谅我了吗?凌霄哥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似乎又看到了什么,她原本柔软了的目光又变得狠辣起来,“她怎么还跟着你?你走哪里都要带着她吗?即便是来本宫这里,也要带着她来?你这是在羞辱本宫!” “我才是最美的,我是你的皇后,你凭什么时时刻刻都牵着她的手?凌霄哥哥,你也说过爱我的,说过会宠我一辈子的,难道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凌霄哥哥,你不要和她走,你等我,我马上来陪你,马上就来,好不好?” “……” 太后一个人在那里碎碎念,大家都傻愣愣地看着,夙郁流连也有些呆,不懂太后怎么说疯就真的疯了。以至于,夙郁流景什么时候让人带走了觞帝,他都没发现。 他只看见,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太后娘娘,脸上此刻散发着少女一般的光辉。她微笑着奔向地牢前面的假山,一头撞死在假山上。 “凌霄哥哥,我来了——” 谁也没去拦着太后,她的额头一片鲜红,嘴角上扬,眼梢带笑。甜甜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太后的一生,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她对先帝夙郁凌霄,也算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就在深宫了葬送了终生。自从进宫之后,她就一心一意为夙郁凌霄而活。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一个闵月华,真的用她清冷如月的气质抓住了夙郁凌霄的心。其实,太后依旧是当年那个惊艳了时光的女人。 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夙郁流连看着不远处假山便太后的尸体,终于为母妃报仇了。可他没有任何报仇了的快感,因为,即便报了仇,母后也回不来了。还有,他今天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感觉到了那种痛苦。太后当年用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来陷害他母妃的时候,肯定也不好过吧? 他突然觉得,报复来报复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宫主,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那来通报的男子看着一大群陌生人站在自家宫主面前,也忍不住呆了。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里怎么也有外人闯进来了? 后殿出现了好多人,已经和刘堂主的人打得热火朝天了。 “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点本事。不仅是找到了地牢,还想对无回宫来个包抄吗?”夙郁流连冷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人立马滚出无回宫,从此,本宫主与夙郁皇室再无瓜葛。要么,全部留在这里,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无回宫了!” 真当无回宫有来无回的江湖传言都只是传言吗?无回宫里真正厉害的,可不是人! 机关暗器就足够这些外来者喝一壶的了。何况,还有秘密武器! “不行!”夙郁流连身后的一个属下突然站出来,他跟了宫主夫人一段时间,一直觉得宫主夫人是个不错的女人。 夙郁流连一下子转过头去,瞪着自己的属下,不行?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永安,你说什么呢?”永安虽然也是无回宫的人,可后来被他放到了纪茯苓身边。现在看来,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主人。他和茯苓倒是学得一点也不差。这么多年来,是不是连无回宫的规矩都忘了? “宫主,难道您忘了方才宫主夫人的死了吗?”永安没被夙郁流连的眼神吓退,还是坚持道,“宫主夫人刚才为了您自杀,自杀之前,她说过,让您一定要救出少主的!而且,您为什么要放弃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您本来就是先帝最喜欢的儿子,如果不是太后作怪,您早就是夙郁的天子了。现在,觞帝已经死了,那这个皇位理应由您来坐!” 虽然夙郁流连没在无回宫安排任何一个人称呼夙郁惜朝少主,可永安还是一直坚持这样的叫的。不过,夙郁流连也没用反驳过他,当是默认了吧。毕竟,他也只有夙郁惜朝一个儿子。 经永安这么一说,夙郁流连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刚才那一瞬间是真的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想管了。可是,儿子还被关在天牢里,算什么?要让他放过这些人吗? 永安的一句话,彻底唤醒了夙郁流连。他不能就此放弃。既然太后已经死了,他的仇也报了,那么,就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既然太后那个毒妇都说当年先帝更爱的是自家娘亲,那肯定后来如果他没出事,皇位也是传给他的。这样一来,夙郁流连心里的野心也被激起来了。 “说得不错,本宫主原本想放过你们。是永安一语惊醒了梦中人。皇位本来就属于本宫主的,本宫主应该拿回自己的东西。本宫主登基继承皇位,安王就是本宫主唯一的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你们竟然还把他关进天牢,简直是岂有此理!”夙郁流连回过神来之后,自然不会再谈轻易放过景王等人的事儿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一行人全部留下。再回宫冒充觞帝,放了安王,再传位给安王。儿子登基,和他登基都是一样的。反正,在他心里,无回宫的宫主之位,也并不比当皇帝差。 “出尔反尔,这就是无回宫宫主的做派?”临晚镜看着他,眼底浮起一抹嘲讽。明明就是自己野心大,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有,谁告诉他,如果当年他家母妃没出事,继承皇位的就应该是他?先帝虽然喜欢华妃,可从来没想过要换继承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让一个江湖女子生下的孩子做皇位的继承人吧? 就她判断,先帝明明已经洞察了太后那个老妖婆的阴谋,却依旧按照她心里所想的去做了。不是因为他真的一时糊涂,而是他当时已经心生警惕。江湖女子的儿子,是不能登基为帝的。他可以做个富贵王爷,却不能手握权柄,否则,这夙郁王朝迟早要落入别人手中。皇家,都是很重视嫡出的,觞帝的身份,是夙郁流连一辈子也赶不及的。 这才是后来为何先帝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华妃偷梁换柱,把自己的儿子送出皇宫。他的本意应该是,让这个儿子在江湖上好好活下去,不要被朝廷所束缚。他已经意识到把华妃带进深宫是害了她了。所以,不想再继续祸害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儿子。既然华妃想让儿子好好的,那他就成全她! 虽然这些都只是临晚镜的推论,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推论有什么问题。甚至,她觉得自己把先帝的心理估得一点不差。 “那又如何?你们能害死本宫主的妻儿,本宫主就不能出尔反尔吗?”夙郁流连这个时候倒是不在乎名声什么的,反正,他们都要被留在无回宫,以后也没有人会知道今日之事了。 “喂喂喂,你的妻儿都是你自己害死的好不好?先不说你一心想要报仇,结果闹得整个夙郁乌烟瘴气。就说你的妻儿吧,咳,这其实还是咱们家陛下的妻儿。你给他戴绿帽子,这就不说了,反正你们是兄弟。就当他让着你,可这让给你之后,你也没见得好好珍惜啊。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亲手杀的。纪茯苓也是为了而死的,作为一个男人,你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吧?”杀了孩子,逼死妻子,反正临鼎天觉得自己是做不出来。 “强词夺理!”夙郁流连不想和临鼎天说话。他至始自终对临鼎天从一开始就怀疑自己的真假而耿耿于怀。这个男人太聪明,又聪明了这么多年,是觞帝的心腹。更是纪茯苓的旧爱,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会把此人的命留在无回宫! 临晚镜还不知道夙郁流连对花弄莲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事情。她才失去了孩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只会对夙郁流连更加反感。原本觉得他是受害者的心理一下子没有了。什么受害者,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报仇是假,想要夺位才是真吧? “宫主,大事不好了,后殿,后殿陈堂主他们已经抵挡不住了!” 又一个来禀报的无回宫人,看他那样子,也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临鼎天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家儿子和破月还很安全。是咩,敌人家的被打成这样,自己家的肯定就是安全的。 ------题外话------ 越写到后面越卡了…陌知道自己有点啰嗦啦。马上就到结局了,你们不要催我。每个星期六都是我的黑色星期六。 早上六点起床,坐公交去分校上班。八点开始上课。上午连讲四个小时,下午再讲四个小时。嗓子都冒青烟了。需要姑娘们一个么么哒,快到碗里来 ☆、【066】一个也别想离开 “抵挡不住了不知道去请长老吗?四大长老去哪里了?”夙郁流连几乎是恼羞成怒,刚才还说要把人家全部留下呢,怎么这会儿就有宫人来禀报我方快要阵亡的消息?这不是拆台吗! “本来左护法是派人去寻了长老们的。可是——”左护法一向和几位长老关系不太融洽,几位张老是不会听他的话的。 后面的话不用他解释,夙郁流连也明白了状况。他看向身后的永安:“你去寻大长老,让他带人去收拾擅闯无回宫的人。” “可是,这里——”永安迟疑了下,宫主不会真的鬼迷心窍想把这几个人放走吧? “这里有本宫主在,难道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是!”永安领了命,走了一会儿,又返回,“宫主,需要让几位长老过来吗?” 万一,您真的对付不了他们呢?定国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虽然他相信宫主的实力,可对上一个真正的武学宗师,想要从他手上讨到便宜,是不那么容易的。 “不需要。”长老过来有什么用?这里是地牢,自然有比长老们更好用的东西! “是。” 永安抬脚就要走,临晚镜一枚银针飞射出去,不偏不倚,擦破了永安的耳垂。 “既然宫主要留下我们,那就不能让你去通风报信了哦。”与此同时,她抬起右手,袖箭“嗖嗖”地发射了出去,永安反应过来,顾不得刚才的惊吓,连忙避开袖箭的连环攻击。 “雕虫小技!”见临晚镜要拦人,夙郁流连宽大的衣袖一拂,把那些箭羽统统拦了下来。然后,用内力把收集起来的箭羽再反射回来。 临鼎天哪里见得女儿被欺负,既然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他绝不会让女儿吃亏。反射回来的箭羽又被临鼎天一掌吸了过去。他内力浑厚,吸入他掌中的箭羽全部在内力的作用下化为了粉末。 见自家老爹如此任性的行为,临晚镜心里直叫可惜。她可是个非常节俭的人,那些箭羽,完全可以再反射回去嘛。 “镜儿,你退后!”眼看着自家小妻子不安分地又要上前,景王直接一把给她捞到自己身后来,然后朝身后的骁卫和龙卫吩咐道,“拦住这里所有的人,生死不论。” 景王的话,可以说是霸道得没边儿了。拦住这里所有人,生死不论!那是要把无回宫的人都杀光吗? “阿景,我刚刚在密室里见到了很奇怪的东西,无回宫的人不简单,让他们小心。”临晚镜被捞了回来,也没挣扎,事实上她之前动武的时候小腹处还隐隐作痛。这一次身体如果养不好,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她不是那种会为自己找麻烦的人。 “什么奇怪的东西?”夙郁流景皱着眉,希望这个时候骁一已经带着皇兄离开了无回宫。 幸得,这一次带的人多,外面还有人接应。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傀儡铜人,他们无回宫炼制了傀儡铜人。” “傀儡铜人?那是什么?”他没有听说过。 “傀儡铜人是用活人炼制而成,炼制成铜人之后,便成了怪物。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不老不死,特别耐打。”简直就是游戏中的强力输出,还是特别能抗的输出。 这样说起来,无回宫的这个副本真是一点都不好刷呢。 “可有破解之法?” “密室里关着的,我只知道它们脑袋上有机关可以开启密室之门。可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干掉它们,还没来得及研究。”她之前根本没有唤醒那些铜人,没动过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别担心,皇室的暗卫,不会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弱。” “我只是担心,无回宫放出那些铜人,我们离开便会很棘手。” 自家老爹和夙郁流连打得难分难舍,临晚镜一边和景王说话,一边还在关注着自家老爹。还有他们刚才出来的地牢入口,若是那些铜人都在地牢里,谁能控制它们呢?如果先解决掉控制它们的人,应该就没事了吧? “速战速决!”夙郁流景突然对着临鼎天说了一句。 临老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明显是充满了不满。刚才景王那句话是对他说的吧?或者,这命令的人也包括了他吧?他可是高冷的岳父大人,怎么能被女婿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呢?简直太掉价了有木有? 可惜,此时景王表情严肃,根本不会管他的岳父大人现在内心的不满。 以至于,后来临鼎天对他家女婿积怨越来越深,三不五时地给他找点儿麻烦。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临鼎天还是很温油的。最起码,他没有直接罢工。而是认认真真地在和夙郁流连打。他武功高强,根本不担心会败。夙郁流连虽然是无回宫的宫主,但是到底不如临鼎天。临家人,其实都是武学其奇才,特别是临鼎天和临晚照父子俩。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的天赋,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眼看着夙郁流连就要败在临鼎天的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人加入了战局。 “宫主,属下来助您一臂之力!”新加入战局的黑衣男子说起话来有点阴阳怪气的。 “哎呀,定国侯,小心这个男人。他的武器是一张收缩自如的网!”绝无悔原本是在一旁翘着脚看戏,一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立马抬起头来,指着他,恨恨地道。 其实,他当初在皇宫的时候就是吃了黑衣男人的亏。确切地说,是没逃过人家手里的那张网。 “这人是谁?”临晚镜戳了戳自家师父。他这个表情,好像跟这个男人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似的。 “他是无回宫的右护法,沐阳。”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绝无悔都觉得晦气。沐阳手下全是些奇人异士,他在无回宫的地位那是相当的高。几乎,除了宫主,连长老都要让他三分。和那个倒霉的左护法,在无回宫的地位简直是天差地别。 主要是,沐阳原本是大长老的接班人,而沐风则是上一任宫主阎王爷给自己的外孙留下的护卫。护卫当护法,可想而知,无回宫有多少人会对他产生不满,又有多少人的武功能力都在他之上。 其实,绝无悔对无回宫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如果不是江湖上把无回宫传得神乎其神,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个地方。明明里面养的全是一群怪物,还敢和他绝谷媲美。 那什么,江湖上不是有句话叫做宁愿得罪绝无悔,也不得罪无回宫吗?他就想知道,无回宫到底算哪根葱。他连凤离皇最宝贝的东西都偷过,还别说一个小小的无回宫了。所以,绝无悔撺掇妙生花,两个人摸进无回宫。偷走了无回宫传说中的镇宫之宝。 两个人对付一个,临鼎天从开始的任性随意也变得认真起来。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沐阳功夫到底好不好没人知道,可他下三滥的招数肯定不少。 而且,好像也是用毒的高手。 “父亲小心!”正在临鼎天接住夙郁流连那一掌之时,沐阳手中多了一把铁骨扇,扇子里齐齐发射出来的是毒针。 伴随着那一声父亲小心,是临晚照赶过来了! 他喊完那一声之后,就飞身加入了战局。看起来,后殿的人应该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王爷,镜儿,你们先走!”云破月等人都先后涌入院子里,地牢口处挤满了都是两方的人马。云破月依旧是那一身月白色长袍,长袍上滴血不然,还是那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看来,他们在后殿是没遇到什么困难。 景王没有回话,临晚镜摇了摇头:“既然一起来的,大家当然是一起走!” “不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无回宫的长老们就要过来了!”无回宫的长老,肯定武功不低,镜儿有伤在身,景王的武功在云破月眼里还是有点不够看。所以,他才会提出让他们先走。 “想走?哈哈——”一个年迈的声音猖狂地笑道,“擅闯无回宫的人,都得死!” “就是!无回宫可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好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冒犯无回宫了!小娃娃们,既然来了,那就全部留下吧!” “听说,定国侯也来了。武学宗师,如果把他炼制成傀儡,是不是会很厉害呢?” “哈哈,老鬼,还是你想得周到!” 无回宫的四个长老,你一句我一句,竟然是慢悠悠地走过来,如同话家常一般。 听他们的口气,临晚镜也反应过来,原来,那些该死的傀儡铜人,就是这几个臭老头儿搞出来的。他们还想把自家老爹炼制成傀儡,简直是找死! “你们快走!”云破月飞身出去,挡在那四个老头面前。他的武器是一把穿云剑,手持穿云剑,是穿云城城主的标志。 “哈哈,老鬼,你看,这小子手上的是什么?”一个白衣老头,指着云破月手中的云阳剑。 “穿云不出鞘,出鞘必伤人。”黑衣老者扯了扯自己的胡子,“没想到,穿云城城主也会擅闯无回宫。无回宫与穿云城想来没有来往,城主可是来错了地方?” 他们并不希望和穿云城的人交恶。毕竟,穿云城作为神兵锻造之地,对每个江湖人来说,都是最需要交好的存在。如果穿云城下了封杀令。不卖武器给无回宫的人,那他们的武器,要谁来打造?被穿云城定为拒绝来往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没有称手的兵器可以使用的问题。没有称手的兵器,在打斗中的战斗力也会削弱好多。 黑衣老者是二长老,他的鬼主意最多,城府最深,所以被称之为老鬼。 “云家与临家是世交,临家女儿现为景王妃。阁下以为,本城主还会袖手旁观吗?”云破月很少自称“本城主”,在临家,他来去自如,侯府的下人也都把他当做自家主子一样,还真没有用得着他这样刻意挑明自己身份的地方。 “云城主是非要和无回宫作对吗?”黑衣老者皱起了眉,很显然不太赞同云破月的做法。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无回宫愿意放云破月一马,也算是给穿云城面子。他这样反问,是想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吗?在生死面前,世交算得了什么? 无回宫里的长老,都是活到七老八十的人了,有的甚至是上了百岁的老妖怪,他们对于感情是淡漠的。更何况,是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感情。 “是你们宫主欺人太甚!他的仇已经报了,何必再肖想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云破月早就看见了太后的尸体,夙郁的太后,死得这么凄凉,还不能消除夙郁流连的心头之恨吗? 所以,这个男人也不完全是为了报仇吧。起码,他心里也是有野心的。 “你们擅闯无回宫,就是你们的不对!”黑衣老者眉头紧锁,瞥了一眼自家宫主,“至于宫主,他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他也姓夙郁,也是皇子,坐上那个位置,有何不可?” “老鬼,废话少说,今天谁都别想离开无回宫。即便是穿云城的城主又如何?要怪,只能怪他不识时务!” 另一个长老喝止了老鬼,然后直接与云破月动起手来。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打得难分难舍! ☆、【067】引开他们逃出宫 云破月一个人对上四个长老,就算武功再高,也有些支撑不住。不过,依照穿云城城主的本事,也不会畏惧。穿云枪其实才是云破月最称手的兵器,可惜穿云枪不方便携带,这一次他没带在身上。 否则,用穿云枪对付四个长老,时间短的话,他不一定会落了下乘。 其实,作为穿云城城主,云破月身边带着的绝世高手肯定不会少。只是他不喜欢把隐卫暴露于人前。所以一直不肯叫人,只有临家的暗卫看见他以一敌四,才赶紧飞身上前帮忙。 两个暗卫分走了一些长老们的精力,云破月得以松了口气。继续朝景王喊道:“快带着镜儿先走!” “好。”夙郁流景这一次没再迟疑,他看向所有的龙卫和骁卫,“你们留下,务必确保定国侯,临大公子还有云城主三人的安全!” “是!” 一干骁卫和龙卫领命,他们显然也赞同景王先走的提议。 “夙郁流景,把你的人带上!要是让老子的宝贝女儿受伤了,老子要你好看!”一听景王要将龙卫和骁卫全部留下,临鼎天忍不住怒吼。他才不要这些人帮忙,如果自家宝贝女儿因此出事怎么办?这一路杀出无回宫,谁知道又会遇见哪个该死的无回宫人? “岳父大人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保护王妃的。”夙郁流景拉着临晚镜躲过无回宫手下们的攻击,扫平挡路的人,两人一起飞身处了院子。 “喂喂喂,你们俩等等老夫!”绝无悔原本在一旁躲着偷懒,此时也顾不得偷懒,立马起身跟着也飞了出去。化功散固然厉害,可抵不住他是个用毒的祖宗啊。在里面被迫吃了没办法,出来了他还不能快速恢复自己的功力吗? “绝无悔,你就不能在开溜之前提醒提醒本公子?”妙生花看着朝这边赶来的无回宫人马,恨不得去扯绝无悔的裤子。他有种又被坑了的感觉。 四个人都飞身出了这个院子,瞥见这一幕的夙郁流连差点没被气死,他朝右护法吩咐道:“你快去拦住他们!” 自己逃跑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把绝无悔放了出来!绝谷的谷主偷了无回宫的镇宫之宝,没有还回来之前,绝不能让他跑了! “宫主放心,山门外面有左护法的人守着。”沐阳不甚在意地道,笑得极其阴冷。 才四个人,沐风那边足以对付。 无回宫出去只有一个山门,除非他们地盾,否则——插翅难飞!还有这些人,既然宫主要留下他们,那他们一个也别想出无回宫。他最得意的手下魔音四使都死在了景王和景王妃手里,他一定会让这些人都生不如死!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是牵着手飞出去的,绝无悔和妙生花紧随其后。 四个人当中,轻功最差的肯定是景王。临晚镜配合着他,所以很快就被绝无悔和妙生花追上来了。他们直奔山门而去,走到一半,却被绝无悔叫住了。 “等等!”绝无悔拦住自家徒儿,“不要往大门出去,他们在山门处不知道设置了多少陷进呢。” “我们的人也有在外面等的。”在外面的都是王府近卫,精兵。所以,夙郁流景心里还是有底的。 “你们的人有无回宫的人熟悉地形吗?其中有懂机关阵法的吗?”绝无悔不是鄙视他,而是,人家无回宫真的不只是江湖传言说很厉害。人家是真的有本事好不好?他已经被莫名其妙地那一张网给弄成神经病了。他不能容忍再次被关回密室的赶脚! 景王还想说什么,被临晚镜伸手一拦,她笑眯眯地看向自家师父:“那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你和妙生花都打扮成了无回宫宫众的样子出去倒是不成问题。不如,你们出去把人引开?”绝无悔抓着胡子思考了一下,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不行!”夙郁流景一把抓住自家小妻子的手,力道大得把临晚镜弄得生疼,“镜儿不能去冒险!” “那不然呢?”绝无悔凉凉地瞪他一眼,自家小徒弟的本事,他能不知道吗?无影楼的楼主,以为这个名号也是吹出来的不成?当然,绝无悔是不知道临晚镜大病初愈,以为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所以,他没觉得让小徒弟去引开那些人有什么不对。 “本王去!”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冒险,那就让他去。反正,他是不会把镜儿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阿景,不用。”临晚镜拍了拍他抓住自己的手,示意他放松,“我有办法。” “不行!”夙郁流景抓着她的手不放。他不会让她再次受伤,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他算什么男人? “阿景,相信我。”她试图把景王的手拿开,这丫的抓得真够紧的,“你听我说。” “不听!” 这一句不听,差点让临晚镜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出了声。怎么从其中听出了一点儿傲娇的味儿呢? 不听不听我不听? 哈哈—— “我和妙生花出去,他对于逃跑最有经验,他用轻功飞出去,我就在后面喊,让那些人去抓他。你放心,我绝不会有事。你们只要在里面静待时机就可以了。”就算他不听,她还是要说的好不好? “那本王跟他去!”不管怎么样,即便她再三保证,景王也不敢让她出去冒险了。 “不行,你看起来太不像无回宫的人了。”这气质,往那一站都是个贵公子,身份一眼就看出来了。哪里还骗得了人? “那让师父去。”反正,你师父怎么看怎么邋遢。景王瞥了一眼,师父这个样子,走出去也没人认识他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绝谷谷主。 “你!谁让你叫老夫师父的?老夫还没承认你是我徒弟夫君呢!有你这么把师父往外推的吗?”绝无悔跳起来,指着景王的鼻子骂。 反正,他是师父,他最大。 “够了,糟老头儿,我不会让你去的。虽然人家无回宫没有像阿景这样的贵公子,但是也没有像你这样的糟老头儿啊。指不定你一出去,穿帮更快。”人家会说,哪里的乞丐头子乱入了! 临晚镜睨他一眼,很明显她在嫌弃景王碍事儿的同时,也嫌弃自家师父碍事儿。 “喂,你们就担心她会不会有事,怎么就没人担心本公子啊?”他才是要去引开敌人的那个,好不好? “你能出什么事?”绝无悔凉凉地看他一眼,“你是神偷世家出身,自称天下第一神偷,偷遍天下无敌手。逃跑功夫一流,你怕什么怕?” 绝无悔试过无数次,妙生花每次都能绝处逢生,本事确实不小。当然,这其中他觉得也有自己的功劳,如果不是每次出去他都故意坑妙生花,他也练就不了今天这样的本事。 “绝无悔!本公子要跟你绝交!”什么叫做他自称天下第一神偷,这分明是江湖人给的赞誉好不好? “绝,今天就绝,现在就绝,老夫看你怎么出得去这无回宫的山门!” 妙生花要是真的敢跟他绝交,他就立马喊人来抓刺客。 “你!贱人!”简直欺人太甚。 “谢谢夸奖。”妙生花气得跳脚,绝无悔却赏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们俩够了,妙生花,准备往外闯。”临晚镜觉得如果再不制止这二人,他们就要翻天了,“师父,你和阿景一起,等我消息。” 说着,也不管景王在后面怎么的不赞同,她已经一脚揣在妙生花的屁股上了。 妙生花被踹了一脚,条件反射地往外跑。 他奔出无回宫的大门,左护法沐风的人就守在外面。他又是穿的无回宫守门人的衣裳,一时之间两方人大眼瞪小眼,没看出来。 直到,临晚镜的那一声:“别让他跑了,这个男人是奸细!” “快,抓住他!”此时,沐风也反应过来,赶紧吩咐手下。 妙生花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儿飞窜了出去,他本来轻功高强,即便这么多人拦着,凭他逃跑的本事,还是突出了重围。 “快点抓住他,宫主说他身上有无回宫的镇宫之宝!”眼看着妙生花突出了重围,临晚镜大喊一声。 一听到镇宫之宝在刚才逃出去那人手中,大家也都顾不得有宫主的命令在身,全部都跟着追了出去。全场,只留下了两个守山门的人。 “兄弟,你怎么不追?”临晚镜拍了拍其中一个的头。 “我们守门。左护法说,今天宫里闯进了刺客,必须留人在外面守着。”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宫主说,抓住了那个偷镇宫之宝的人,重重有赏呢。”临晚镜一手揽着一个守卫,语气里带着惋惜。 “当真?”其中一个疑惑地看着临晚镜,又有些蠢蠢欲动。 “当然!”临晚镜使劲儿点了一下头。双手指缝里夹着的银针已经准备好随时扎了这俩傻瓜的后颈了。 “那你怎么不去?” 这才是最值得怀疑的问题好吗?刚才大家都追出去了,可他就在这里和他们俩话家常。另一个守卫内心升起了警惕。这人莫非是想害他们失职?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宫主身边的近卫,根本不需要靠这点奖赏来——” 咳咳,她做了个“你们懂的”的表情。 原来是宫主身边的近卫。两人忙不迭点头,恍然大悟。难怪不需要他亲自去追,他根本看不上那点儿奖赏。 就在两人点头的瞬间,两枚银针同时没入了两人的后颈。 “你——” 眼见着临晚镜对他们眨了眨眼,两人同时倒下去那一瞬间,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临晚镜拍了拍手,示意景王和绝无悔出来。二人迅速出来,绝无悔更是对自家徒弟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他的徒儿,忽悠人的本事一流。 景王什么都没说,只是皱着眉头。他在想,要不要把地上的两人杀了灭口。毕竟,他们碰过他家王妃的手臂了。某王爷完全忘了,是自家王妃主动去和人家两兄弟勾肩搭背的。 “快走!”临晚镜才没看出来他此时心里的挣扎,扯住景王的胳膊,就要带走。 夙郁流景被她拉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地上的两人一眼,算了,这次就饶了他们! 绝无悔紧随其后,三人脚踏轻风,趁着夜色,迅速逃离了无回宫。 当左护法发现上当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山里,妙生花已经带着他们兜了两圈了。他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没让他们跟丢,也不让他们追上。沐风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可惜,为时已晚。 “你们继续追这个男人,务必把他带回无回宫,其余人,跟本护法回去!” “护法大人,这是?”这人身上有镇宫之宝,他们难道不全力追回吗? “这人身上到底有没有镇宫之宝,本护法不知道,可他一定是为了引开我们。刚才那人,根本不是无回宫的人,而是和这家伙是一伙的!” 他如果能早点揭穿这个骗局,说不定—— 现在,只希望赶回去还来得及吧! 如果那些人都逃出去了,无回宫也不会有好下场! 妙生花见追自己的人少了一半,自然明白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于是,他迅速运起内力,提升速度,摆脱追在身后的一群小罗罗,朝刚才与临晚镜他们约定的地方赶去。 他们倒是很容易便逃了出来,可留在里面的人,就不那么轻松了。 ------题外话------ 等会要出门,所以今天就到这里了。编辑还没回来,陌可能再更新两天就要写大结局了。姑娘们久等啦。 ☆、【068】傀儡铜人的弱点 临鼎天一个人对付宫主夙郁流连和右护法沐阳两人,开始的时候还游刃有余,时间久了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们带来的人都是皇家的暗卫和临家暗卫中的精英,论武功和杀人,自是不比无回宫的人差。可是,无回宫胜在这是人家的地盘儿,熟门熟路。这里的每一个机关陷进,他们用起来都如鱼得水。 更重要的是的,无回宫的人水平比一般江湖人高多了。这里的小罗罗放在江湖上都是个普通的高手。暗卫们要对付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加上无回宫的人数并不在他们带来的人之下,甚至随着时间的拖延,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又把他们包围起来的感觉!现在如果一直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必须得想个办法!临鼎天一边打,一边朝自家儿子和云破月的战斗圈子拉近。 临晚照和云破月一起对付四大长老,两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对阵四个老怪物,虽然一时之间没有败落的迹象,却也绝不容易取胜。毕竟,人家是无回宫里的倚仗。 临鼎天靠近他们俩的战斗圈子之后,三个人组合在一起,战斗力也“噌噌噌”往上涨了起来。 “我们合力,快点打出去,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三人背靠着背,临鼎天低声对二人道。 “嗯。” “嗯。” 临晚照和云破月各自点头,他们这里拖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是有害! “想逃走!来了无回宫,就应该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夙郁流连身上多处负伤,虽然不重,却也早已没了耐心,“二长老,是时候用傀儡对付他们了!” “宫主,你可要想好了。”傀儡虽然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可从来没有这样大喇喇地出来与人打斗过。那一批傀儡铜人的弱点还是很明显的,临家父子和穿云城城主都不是等闲之辈,他担心人家一下子就看出来。 “你把它们放出来便是!”左右是在他无回宫的地盘上,能出得了什么岔子? “好吧!”那些傀儡,是他花了二十年的心血才做成的。他担心,定国侯老奸巨猾,会看透傀儡的秘密,然后一夕之间就毁掉他二十年的心血。 他最近又在研究做新傀儡的办法。如果能得到定国侯,临家大公子和穿云城城主这样的好容器来做傀儡—— 一想到这里,二长老不再犹豫,趁着临鼎天三人集中精神对付其他人之际,他闪身进了地牢。 一路朝里,走到最里面的密室。 密室,自然不止一个。这里是他炼制傀儡的地方,那些傀儡身前,都是江湖人。虽然不全都是高手,可在江湖上,至少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人,才有资格被拿来炼制傀儡。 他首先打开的便是与之前关绝无悔相对的那个密室,密室里四个傀儡铜人,这个密室有人来过了! 二长老皱着眉,到底是谁,偷偷潜入了这个密室? 等等,刚才好像被关在对面密室里的绝谷谷主被人就出去了?就在刚才,和景王一起逃出了无回宫。为什么他们要救走绝谷谷主?二长老不解,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让他来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对着那四个傀儡铜人吹起了笛子,四个傀儡铜人眼里红光大现,然后一个又一个跟着他走出了密室。他又用那种方法分别开了几个密室的门,引出了里面的傀儡铜人。 傀儡们不会说话也没有思想,甚至走路都犹如变异的丧尸一样僵硬。 一个接者一个的傀儡被二长老引出地牢,就像一个丧尸小队一般。 走出地牢的时候,无回宫的人和临鼎天带来的人基本上已经是两败俱伤了。 见二张老终于带出那一群傀儡,夙郁流连松了口气。临鼎天和临晚照父子俩,还有一个穿云城城主,真的是战斗力超强,他这个从小在无回宫接受残酷训练的无回宫宫主都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三位长老虽然武功也算高强,可到底不如那三人身强力壮。 再加上一个右护法沐阳。他们五个人,对临家父子和穿云城城主三人,竟然还会觉得有些吃力。 “宫主,你们退开!”二长老一边引着傀儡大军包围临鼎天等人,一面让无回宫的人撤出来。 因为,他手下的傀儡还不会识人。他是因为身上佩戴了特别的熏香,傀儡能够辨别出来,不攻击他。却不代表,无回宫每个人身上都有佩戴这种熏香。 实际上,除了他,就连其他三位长老都没有。 所以,这个傀儡铜人也只有他能控制,只有他能随意靠近。 无回宫的人其实很多都不知道傀儡铜人的厉害,只知道几个长老神神秘秘的。地牢里不是每个宫众都有权利进去的地方,所以,他们一向对地牢充满好奇,却又能止于好奇。现在突然看到这么一大群怪物被二长老从地牢里带出来,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地围观。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无回宫的人撤退,他们也想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大波步履蹒跚的怪物朝他们走来,迅速包围了他们。 “这是怪物?”云破月收起穿云剑,跟着皱起眉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我好像在书中看到过,这是一种傀儡。用活人的躯体炼制而成,却再也不是活人。他们就像是再也没有思想的木偶,主人指挥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眼睛还会发红光,看着像是一群走火入魔的怪物。”有的邪功练了之后,走火入魔就像这个样子好吗?走火入魔之后,人也疯了。这些人唯一不同的便是受制于人。 “他们好像就是镜儿之前提醒我们的那个傀儡铜人吧?真的有辣么厉害吗?”临鼎天表示怀疑。 “既然镜儿说起过,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最好是先找出它们的的弱点。”云破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逐渐靠近他们的傀儡,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这种东西,他好像在祖父的手札里看见过记录。但是,祖父手札里描述的傀儡好像又和这些有那么一点区别。 “他们的身体外面那一层根本砍不动!”临鼎天抢过一个暗卫手里的刀,朝傀儡砍去,对方一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纹丝不动。而且,他的动作似乎彻底激怒或者说是唤醒了那个傀儡。 傀儡似乎找到了对象一边,一直追着临鼎天打。 其他的傀儡也开始对着他们展开攻击,刀枪不入又战斗力爆表的傀儡铜人,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怎么办?”打了一会儿,这些傀儡根本没什么损失,倒是他们这边的人大多负伤了。这些傀儡不算特别厉害,却足够顽强,对付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逃出去!”无回宫还真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临鼎天终于承认了。虽然,这些傀儡的功夫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可这样打持久战,迟早他要被累死的好吗? 一个不留神,后背挨了一拳。一下子激怒了临鼎天。他扭过头去,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个傀儡,一拳打到对方的眼睛上。 他这一拳打去,竟然像是把傀儡打晕了一般。 一只眼睛受伤的傀儡摇晃了一下身子,差点没有站稳。 临鼎天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朝傀儡的另一只眼睛打去。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些傀儡的眼睛是真的!打了之后,好像傀儡真的会痛一般。 两只眼睛都被他揍了之后,这只原本盯着他打的傀儡就好像真的瞎了,也不紧着他打了。甚至,好像战斗力一下子就削弱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干什么。 怪物一下子变成傻大个,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临鼎天发现了这个秘密,自然就吼了出来:“打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就是弱点!” 傀儡的眼睛似乎真的是身体上唯一一个柔软的地方,其他人纷纷效仿,原本已经疲惫不堪,负伤累累的暗卫们似乎一下子又扭转了局势。“瞎了眼”的傀儡战斗力没了,甚至找不到方向,再也不是刚才气势汹汹的丧尸军队了。 “糟了,他们看穿了傀儡的秘密!”四长老看向二长老,“老鬼,怎么办?” 二长老摊摊手:“已经被看穿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我们继续上,争取把他们拿下。刚才傀儡已经消耗了他们不少的体力。” “宫主?您看——”二长老看向夙郁流连。 此时夙郁流连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他还中了临鼎天一掌,估计那一掌是让他够呛的了。 “不是还有一个傀儡吗?” 夙郁流连没有看向二长老,而是目光放空,眸底幽深一片。今日,他势必要为妻儿报仇!而且,不活捉这三个人,只怕也救不出儿子。他不想辜负纪茯苓自杀之前对他的嘱咐。 “宫主?”二长老震惊地看着他,那件事被他知道了? “怎么?你们以为这无回宫里真的有事情能够瞒过本宫主吗?”夙郁流连看着四位长老,他们是无回宫的老人了,应该知道,无回宫的宫主,大于一切。 之所以设立长老,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在某些方面有用而已。如果真的触犯了宫主的利益,长老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宫主,我们不是有意瞒着宫主的。只是——”那毕竟是亵渎老宫主的遗体,他们只能偷偷隐瞒着宫主。 老宫主对他们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为了完成那个试验,他们不会那么做。可惜,江湖上像老宫主那等身手的人本就不多。能落到他们手里的,更是一个也没有。那些绝世高手,行踪不定,根本找不见。所以,他们只能出此下册,用老宫主的遗体来炼制傀儡了。 没想到,还真让他成功了,连最先提出这件事的老鬼都不敢相信。 原来,武功越高的人,做出来的傀儡越厉害。 可是,那个傀儡根本不受他们控制,他们也不敢把老宫主放出来!谁都认识老宫主,他虽然已经过世很久了,可在无回宫的威信犹存,他怕把人放出来之后,会引起无回宫的内部分裂。 “哼!无回宫里,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宫主,包括,你们!”无回宫有的是办法控制宫众,包括,这里的长老。 “是。”二长老无法反驳,确实,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宫主。本来以为,那件事已经做得够隐秘了。而且宫主位了报仇,也很少关心宫内事务,基本上,连地牢都很少去。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去,把人放出来!” 如果其他人打不过临鼎天等人,他就不信,外公还打不过! “可是——”二长老皱起眉,不是他不想用老宫主来对付那些人。 而是,用老宫主做成的傀儡,实在是,他们也无法控制啊! 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将整个无回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本宫主不想知道有什么后果,只想要把他们留下来!” 手指着临鼎天等人,夙郁流连眼底都是狠厉。 ☆、【069】她说能就一定能 “怎么感觉他们要放大招了?” 从夙郁流连的表情里,临鼎天察觉到了不好。他们应该赶紧离开无回宫,否则,就没办法逃出去了。 “外面接应的人,都还在吗?” 景王应该是安排了人接应的。临鼎天看向一个骁卫,嗯,面无表情,和主人一个模样的就是骁卫了。一般,临鼎天是这么辨认的。实际上,他就是挑刺儿好不好?哪个暗卫没事儿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只有他这么奇怪好吗?不仅自己整天笑眯眯的,让人见了就恨不得躲着他走,还把手下的暗卫都逼着练就一身儿笑面虎的本事。 “一直都在。”骁七面无表情的回答,他反正是怕定国侯的。连王爷都怕的人,他们能不怕吗?而且,定国侯是不能得罪的!定国侯是不能得罪的!定国侯是不能得罪的!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王妃的父亲大人,王爷的岳父大人,得罪他,不是找死吗?就算他看你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你还是要像对待祖宗一样的对待他。 “那我们冲出去!”趁着人家放出大妖怪之前,往外跑应该还来得及吧? “侯爷,您与大公子,云城主先走,我们殿后!”骁七旁边的十一赶紧说道,深怕自己说晚了,惹得临鼎天不高兴。 “不必殿后,要走自然是一起撤!” 临鼎天笑了笑,如果他需要牺牲别人的手下来逃命,那简直是毁了他这一生的骄傲。 “侯爷,你们先撤。无回宫人也不少,一时半会儿,我们肯定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骁七也皱着眉,龙卫和骁卫,都是誓死忠于皇家,忠于帝王。 景王是暗帝,暗帝的旨意,也是圣旨。他们必须保护临家父子和云城主安全撤离无回宫。 “老子说了一起走就一起走,谁跟你瞎扯?”他从怀里摸出一把从宝贝女儿那里要来的烟雾弹,递给身边的几个人一人一个,“等会儿挨个儿使用这玩意儿,一边用一边撤离,本侯趁乱去把夙郁流连带走。” 如果觞帝死了,他就是杀陛下的凶手,自然得带回去伏法!临鼎天的想法很简单,也是最好的一招——釜底抽薪。 十一扯了扯骁七的衣摆,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别和侯爷争,赶紧按照他说的做! 骁七接过烟雾弹,弱弱地道:“是。” 云破月和临晚照虽然不赞同临鼎天跑去抓夙郁流连,这样太危险了,可现在这种时候,没时间商量那么多。二长老再次返回地牢,必定事出有妖。他们不能再拖了! 他们这边,加快了速度。临晚镜那边,出山之后,就给无影楼的人发了信号。 无影楼在附近的人几乎都赶来了,包括前段儿受了很重内伤的绝无心。 正好,来的人马都是他带的头。 “参见楼主!”绝无心手下的人,都是认识临晚镜的。因为,她现在还是穿着那身儿从无回宫抢来的男装,又把狐狸面具戴上了。无影楼的一百多号人,基本上都是杀手,绝无心带着,绝无情也跟在后面。 “无心,你的伤势怎么样了。你就别去了,让无情带人去吧。”临晚镜看着绝无心就皱眉,这丫的伤得那么重,怎么还敢出来? “属下的伤早就痊愈了。”绝无心笑着回答。 眼底划过一抹自责之色,他后来从无情那里听说了,当晚楼主给他吃得药,是神医风无定送给自家主子急救的。后来,主子受伤,如果服用了那个药丸的话,说不定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当初—— 看他的表情,临晚镜何尝不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你不用自责,那药,本来就是用来救命的,救你的命,和救我的命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本楼主来说,你们就是我的命!”她的左膀右臂,不是她的是什么? 你们就是我的命! 临晚镜的语调不无匪气,她就像个山大王。如果说她是花果山的美猴王,那景王就是她的压寨相公,绝无心这些都是她的“孩儿们”! 原本,临晚镜只是习惯了这么霸气的来一句,却让绝无心怔了怔。 他是主子的命吗? 其他听到这些话的手下,也不由得愣住。忽然就想起楼主亲自调教他们的那几天,训话的时候告诉他们。在出任务的时候,首先应该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放弃。不要为了完成任务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楼主说,比起任务来,他们的性命更重要。那时候,他们其中真的有人认为楼主是想说培养杀手不容易,让他们别把命丢了,只不过是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的利益。 现在看来,楼主是真的把他们当自家人在看待。特别是,刚才听到阁主说,楼主竟然把救命的药都给了他。 临晚镜是不知道,自己有那种一句话就征服千军万马的能力。 更不知道,夙郁流景是会吃醋的哇。他听到这句“你们就是我的命”,恨不能把这一群人全部解决掉。这样,她的命,就只有他一人了。 “妙生花。”临晚镜安抚好了自家人,又看向一边儿的妙生花,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人家。 妙生花被她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退了两步,抱紧双臂:“干嘛?” “妙公子,妙神偷,麻烦你再去带个路呗。”临晚镜要蹦上去扯住妙生花的衣服撒娇,好在被景王眼疾手快拦住了。 “你,你不要逼我!”妙生花都准备脚底抹油逃跑了。 “我哪里有逼你?我这是在求你啊,求你,你都看不出来吗?”临晚镜若不是在景王怀里,真想对着妙生花扑过去。 “你哪里是在求本公子?”妙生花委屈地绞着衣摆。如果不是景王抓住她,就她那张牙舞爪的模样,都快要扑过来了好吗? “我这不是有求于你吗?妙公子,妙大神偷,你就去带个路吧。我爹他们还被困在无回宫呢!”临晚镜瞪他,眼睛都要冒火了。 瞪完妙生花,又扭头瞪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景王。 临晚镜:你放开我!我要去挠死他! 夙郁流景:乖,稍安勿躁。好好儿和人家说话,你求人的态度有问题。 某女:你才有问题呢,你们全家都有问题! 夙郁流景无奈地叹息一声:我的全家,难道不是你吗?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眼神交流之际,绝无悔和妙生花也来了一次眼神交流。不过,与临晚镜在景王面前的渣战斗力不同。她师父绝无悔在妙生花面前绝壁是大王一般的存在。妙生花就跟绝无悔身后的跟屁虫似的,绝无悔说什么,他一般都是无从反驳的。计算反驳,绝无悔也会当做没听见。 所以,没等临晚镜再次开口请求,妙生花已经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好吧,本公子去!” “真的?”临晚镜看他一眼,又瞅了瞅自家师父,对后者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难道本公子还会骗人不成?”他说完,马上看一下绝无悔的眼色。如果不是她师父的威胁,他才不会去咧!好不容易从无回宫逃出来,又让他回去,这不是坑人吗? “那就好!”临晚镜点了点头,这下景王也放开她了,她对绝无心招了招手,“无心,你们跟着他去无回宫。他熟悉路,一路上别跟丢了。” 妙生花轻功天下无敌,绝无心也差不到哪里去。让绝无心跟着妙生花,她也算是比较放心的。 “多谢妙公子带路。”绝无心朝妙生花抱了抱拳,笑得那叫一个牲畜无害。 妙生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也抱着拳回道:“承让,承让!” “啪”!绝无悔一巴掌拍妙生花脑门儿上,恨铁不成钢道:“你救不能走点儿心吗?人家多谢你带路,你说承让是什么意思?” “本公子又不是故意的——”妙生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为时已晚。面对绝无悔那副“老子欲求得到你这种猪队友”的表情,他只觉得无辜。 “够了!你快点带我家无心去救人!”绝无心带着无影楼的人,另外还有一批人马,带着的是江湖人。 “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妙生花应了一声。 他们去救人,临晚镜和景王还带上一个绝无悔,赶上了之前带着觞帝逃出来的骁一。 在一家客栈里,骁一见觞帝的情况不好,不敢再轻易带着他赶路了。只能招来两名龙卫去附近的地方请大夫。 景王是看到骁一一路留下的标记找到他的。 “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清理完一盆血水的骁一刚刚走出来,就碰见了上楼的景王和临晚镜。骁一惊疑地看着二人,怎么只有他们俩? 其他人呢? “皇兄怎么样了?”景王才顾不上他心里的疑惑,只想快点了解自家皇兄的情况。 “陛下的情况不太好。”骁一摇了摇头,“他开始发热了。” “伤口感染了?”临晚镜皱起眉,绕开骁一就要往房间里走。 骁一并不知道感染的意思,却也能大致理解,只摇头:“属下也不清楚,可看陛下的脉象,确实不太好。” “联系风无定了吗?”只要风无定在,陛下应该能救醒的吧? 和景王一样,她也不希望觞帝真的就这样死翘翘了。毕竟,太子还年轻,处理政务虽然在行,可若是遇到边关有战事,此时公布陛下驾崩,只怕会影响将士们的情绪。 “已经联系过了。”骁一点了点头。到现在,他才真正有些佩服王妃了。若非她跟风神医交好,那陛下的伤,恐怕连御医们都会束手无策的。 “那边什么时候能收到信?”这里离皇城并不远,可也不算近。 “我们用的联络方式很特殊。最迟今晚,风神医应该就能赶过来。”现在天都大亮了,那边也快要收到信儿了吧? “但愿他的速度能够赶得上。”临晚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昨晚太累了,她现在人也不太舒服。 “镜儿,你脸色不太好,先去隔壁房间休息吧。”这间客栈已经被骁一包下来了,倒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夙郁流景虽然担心兄长,却也心疼自己的小妻子。她本来就重伤初愈,现在折腾了整整一宿,应该已经到了极限了。 “不了,我们先进去看看陛下。”临晚镜摇了摇头,现在只有用物理方法给陛下先退烧,如果真的是伤口感染了,还要给他重新清理伤口,给伤口做消毒处理。这些外伤,她来做最好。毕竟,她前世风里来雨里去,对处理外伤那是手到擒来。 “你现在脸色都难看到极点了,先去休息!皇兄那里,我去守着便是。”他不由分说地就要把临晚镜往旁边的房间里送。她虽然懂毒,可到底不是大夫,去看了皇兄又能有什么用? “阿景,相信我!”临晚镜捏住景王的手,“我可以为陛下赢得一点时间!” 她目光清澈,眼神笃定。她说能,就一定能! ------题外话------ 还有三天,就要请假写大结局了。姑娘们,快点陆陆续续地出来冒泡泡。 ☆、【070】放出阎王的傀儡 夙郁流景看着她,内心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好。” 皇兄和镜儿,在他心里都很重要。这种时候,确实难以抉择。可镜儿看着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皇兄待她本来就好,再加上他这一层关系,她想要为皇兄争取时间,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你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住吗?”虽然点头同意了,可景王到底还是不放心。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算好。 “我既然肯做,自然对自己的身体就有一定的把握。你别多操心,我心里有数。”临晚镜安抚似的对夙郁流景笑了笑,这种时候,就算她身体承受不住,事情也要分个轻重缓急。 话落,临晚镜踏入觞帝的房间。 走近床边一看,才知道骁一刚才的描述是有多粗糙。觞帝那脸色,哪里叫不好,简直是已经苍白如纸了好吗?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是怎么回事?发热很厉害吗?还有伤口,临晚镜撩开上面挡住的衣袍,看了看。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红,应该是发炎感染了。伤口感染,高热不退,这明明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的节奏哇! 临晚镜摸了摸觞帝的额头,摸起来都烫手。 “骁一,去打盆冷水来!”临晚镜收回手,去夙郁流景怀里掏手绢儿,掏了半天没找到,又扭头朝刚要踏出房门的骁一道,“还是不要冷水了。直接整白酒吧。去问问店家有没有上好的白酒,拿一坛白酒上来。” 她又不是古代人,所以没有带手绢的习惯。不过,她没有,景王却有。 夙郁流景自然是知道她要干嘛的。不过,这样把小手伸进他怀里乱摸,某王爷还是会心神一荡。然后,主动把手绢拿出来,替她把手擦干净。 “要白酒做什么?”夙郁流景对临晚镜要白酒的行为不能理解。他当然也不会认为,镜儿现在要酒是用来喝的。 “退烧,消炎。” 一酒两用。但愿,能有一点点用处吧。其实,她也不确定能够处理好觞帝这种情况,可现在大家都束手无策,请的大夫都迟迟没来,也只能用这种土办法试一试了。 觞帝到底是身娇肉贵,如果换做现代的她,随便怎么折腾都死不了的好不好? 景王自是不懂临晚镜说得的那些专业术语,他只能理解个大概。骁一把白酒拿上来,临晚镜就把它倒进一个盆里,然后又让他去找了两张干净的帕子放进盆里,用白酒浸湿帕子。 捞起其中一张,稍微拧了一下,就开始为觞帝擦拭身体。主要是脖子,腋下这些容易散热的地方。最后才把帕子折叠好,撘在觞帝的额头上。 另一张帕子,是用来擦拭伤口处的,所以她格外小心。好在皇家别的不多,就是那些上等的伤药多得要命。看着觞帝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临晚镜也松了一口气。怕就怕失血过多,还高热不退,感染发炎。到时候,如果风无定再有事情耽搁在路上,就算神仙也救不了觞帝了。 反复擦拭了很多次身子,额头上那张帕子也是换了一次又一次,差不多消耗完一坛子白酒,觞帝的烧退了一些。至少,摸他身上,没有浑身滚烫得吓人了。 “镜儿,剩下的事情交给骁一吧。你必须要休息了!”夙郁流景实在看不下去了。 别看只是擦拭身体,可她不停地在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了,还是很累的。 “也好。”临晚镜点了点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帕子。 在她的方法下,觞帝的烧已经退了不少,加上伤口也消炎了。如果能挺过今晚,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如果没有挺过去,那也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造化弄人,明明同样的办法,对别人有效,对他就没效果了。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相携离开,骁一被留下来照顾觞帝。 半晌,他发现房间里不止自己一个人。扭头一看,还有一个呆若木鸡的老头。这位,据说是绝谷的老谷主,自家王妃的师父,必须好好招待! 没等他开口请绝无悔去休息,绝无悔就已经不高兴地双手叉腰,怒骂:“喂,你们俩去休息,那老夫呢?老夫怎么办?” 说着,他就要追出去。 结果,追到隔壁门口,只听得“嘭”地一声,隔壁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老夫的鼻子!”绝无悔哀嚎一声,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的鼻子就要撞上房门了。如果被房门碰上,怎么办?还有,万一他鼻子再长一点,夹在门缝里了怎么办? “师父,您去休息一下吧。昨晚也折腾一宿了。如果您实在不想休息,那就去帮骁一照顾陛下,让骁一休息一会儿。”临晚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显然没把他的怒吼放在眼里。 反正,临晚镜整着自家师父玩儿的时候多了去了。只是差点被撞了鼻子而已,没关系! “不行!老夫也要休息!”他才不要去照顾夙郁流觞呢!他一个老头子,去照顾一个晚辈算是什么事儿?虽然,夙郁流觞也算得上他的半个朋友。可是,比起他家徒儿来说,还是差得远了。所以,不帮忙就是不帮忙! 他一转身,就发现骁一站在自己身后。绝无悔只觉得眉梢抽了抽,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躲在这里听墙角呢? “你看着老夫干嘛?”绝无悔双手环胸,瞪着骁一。 骁一被他那大嗓门儿吼得一愣,随即缓缓开口:“绝老谷主,您如果累了,可以去右手边的房间休息。” 说着,骁一还指了指觞帝右边的那间房。 这三间房,都是这间客栈最好的。他把觞帝安置在中间,就是方便景王和其他人。 “你去照顾你家陛下吧,我就睡这间。”绝无悔指了指中间的房门。 骁一恨不得抹一把汗,他迟疑道:“可是,陛下在里面。” 难道,您老人家还要把一个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赶出房间不成?就算你是王妃的师父,也不能如此嚣张吧? “老夫又没说要跟你家陛下一起睡!”绝无悔比骁一还先一步跑进了房间。他确实没和觞帝一起睡,只是自己在外间找了一张软榻,在软榻上躺着睡。 反正,他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被关在无回宫的地牢里那么久,都没好好睡上一觉。在这里,能有个软榻给他睡就已经很不错了。 骁一见此,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进去给绝无悔抱了一床被子出来,还细心地盖在他身上。虽然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可毕竟是睡着了的,还是要小心感染风寒。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里间去照顾觞帝,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 另一边,无回宫里,临鼎天等人还在和无回宫的人缠斗,妙生花熟门熟路,把无影楼的人都带到了无回宫门口。 无回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加上之前左护法沐阳又被临晚镜骗了,现在无回宫门口是一个守卫也没有。山门紧闭,里面的刀剑声,血腥味儿,似乎外面都能听得见,闻得到。 “你们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妙生花指了指那扇门,这些人肯定都会轻功的,怎么进去根本不用他操心。 “多谢妙公子带路了。”既然妙生花不愿意进去,绝无心也不强求。 与妙生花话别之后,绝无心和绝无情就带着无影楼的人潜入了无回宫。他们是杀手,他们是最懂得潜行的人。即便现在已经天明,如果你不是特别机灵,还是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临鼎天这边的人马和无回宫的人各自一方,两边人马都负伤累累。僵持不下之际,二长老真的跑去地牢放出了那个最大的傀儡——阎王! 没错,上一任无回宫宫主的名字就叫阎王,闵阎王! 可想而知,那个男人当年是何等的霸气。虽然,无回宫不是他开创的,可他毕竟领导无回宫几十年,威慑四方。 要让阎王重见天日,实际上长老们是心里没底的。 在看到粗壮的铁链一层又一层束缚之下的老宫主时,二长老在打心底里犯怵。 这个傀儡,到目前为止,根本不受控制。他是能对付临鼎天他们,也有可能,连无回宫一起毁掉。如果无回宫的人都死在一个傀儡手中,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老宫主,得罪了!”手中的机关一按,原本困着傀儡阎王的铁链纷纷松开他,收回了铁柱里。 少了铁链的束缚,傀儡一下子仿佛复活了一般。双眼红光大放,一直盯着二长老。 二长老知道他不是在盯着自己,而是盯着他手上的东西。那是老宫主的遗物,是他自己的剑。那把剑上的吊坠,是曾经的宫主夫人亲手做成,老宫主非常珍惜。自从宫主夫人走后,这把剑再也没有用过。 这把剑原本是被放在老宫主的陵墓里的,是他把剑取了出来。老宫主是真的已经死了,可把他炼制成傀儡之后,他们才发现他意识尚存。也不算所有的意识都还在,只是一点点。就是那种人死了之后的残念一般。 可是,就算这么一点残念,他们也不敢忽视。老宫主的厉害,无回宫的人都知道! 把他放出来,所有人都没有把握。对于无回宫来说,也许是一场无法挽救的灾难! ☆、【071】自作孽不可活也 “哐…哐…” 阎王被放出来之后,一步一步走出地牢。一步一个脚印,嗯,是真的脚印。被制作成铜人,他的杀伤力比起昔日活着的时候是只增不减。他一步步走出来,感觉整个地牢都要被他踏碎了了一般。 用剑引着阎王走出地牢,刚出来,他就飞身闯进了临鼎天一堆人当中。那把剑,高高举起,阎王一看到剑,就朝这边走来。即便他行动缓慢,可那一步一个脚印的力量,却足以威慑人心。 “卧槽!这又是什么鬼?”临鼎天一下子愣住,这个傀儡外表和其他的傀儡没有区别。可看着他走一步,地上就陷下去一个坑的样子,确实有点儿可怕。 “哈哈,都是你们逼得我无回宫不得不放出最厉害的武器。今日如果度过此劫,无回宫与夙郁定然不死不休!”景王,临家,夙郁流连一个也不想放过! 这一具傀儡,是他的亲外公。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让二长老把人放出来的。而且,这具傀儡还根本不受控制。一个不慎,无回宫从今日起就有可能要销声匿迹了。 “好一个不死不休!”临鼎天徒手揪掉了一个无回宫人的脑袋,把鲜血淋漓的脑袋扔向傀儡。玩的是一招仙人问路! 傀儡一把接住那个脑袋,红色的双眸瞅了瞅,他的眼睛里一片空洞。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手指一动,捏碎了那个脑袋。两颗突起的眼珠子掉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又被他一把接住。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众人都很意外,却又胆战心惊的动作—— 把那一对眼珠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嚼烂吞掉! “呕——” 看到这一幕,有人忍不住作呕起来。不是很残忍,却是太恶心。司空见惯死亡的人,也不免动容。 临鼎天怔愣当场,这脑袋是他扔过去的。他原本是想看看这个傀儡的杀伤力如何。被无回宫宫主和长老们都寄予厚望的傀儡,应该有几分本事吧。 可是,这尼玛能告诉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吗?怎么这个傀儡还要吃东西?而且,专门吃人家的眼珠子?他怎么不把脑袋也一口一口啃着吃完? 云破月和临晚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诧。这个傀儡,是有行动力的!不像其他傀儡,动作迟缓,没有自己的思想。这一个,杀伤力肯定倍增! 须臾间,阎王已经抬起头看向临鼎天了。刚刚是他扔的脑袋过去,这会儿,阎王是瞅准了他。直直地朝他走来,刚刚祸水东引的二长老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暗处躲着的他,吃惊得是嘴巴都没合拢。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傀儡怎么还会吃东西? 不是说,只是炼制成傀儡吗?难道—— 这中间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不知道,只知道,如果这个傀儡控制不住,今日之后,无回宫将不复存在。 “宫主。”趁乱,二长老对夙郁流连传音入密。 “二长老,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么残忍,如同地狱里出来的恶魔,要吞噬掉所有人的灵魂。 后面的话,夙郁流连没有说出口,可是,他的表情已经很震惊了。甚至,从心底里升起一股畏惧。明明是死了的人炼制的傀儡,怎么会吃东西?而且,吃的还是眼睛! “宫主,听老鬼说,您赶紧开启密道之门,趁着现在混乱之际,我们进密道。”那密道,是无回宫建立之时便有的,密道建造得非常结实,只要不是从正门进去,不管用什么,都打不开密道。他们必须进去躲一躲。直到,无回宫哀鸿遍野,临家父子和穿云城城主皆丧命于此! “二长老,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公的傀儡,怎么会变成那样?” “宫主,您不要多问了!”二长老现在心里的恐惧绝对不亚于任何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傀儡之术,本来就是他们从老宫主那里得来的。 兴许,这傀儡之术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老宫主根本就不是要让他们炼制出傀儡来作为无回宫最有杀伤力的武器,而是,为了今天的复活! 没错,不是死了之后炼制成了再也没有思想的傀儡。而是,老宫主在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复活!当年交给他们傀儡之术,让他们去炼制傀儡,就是设计好的。他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痴迷于一件事之后,就会无所顾忌。所以,早就知道他们会把他的遗体拿去炼制傀儡。而他,要的就是被炼制成傀儡。 这样,便可以永生不灭了吧? 永生,才是老宫主的目的! 他们,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只是,连老宫主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到吧。永生之后,他也失去了自我。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身体刀枪不入又如何?他这样出去,就是天底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 “二长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主?”夙郁流连已经察觉出了二长老语气里的不对,他心里也有点慌乱,把这个傀儡放出来,是他的决定,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真的把无回宫搞得万劫不复。 “宫主,此事说来话长,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您先开启密道,等大家安全了,我再与您细说。”二长老叹了口气,他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 原来,他们自以为是的成就,自以为是的罪恶,不过都是别人设计好的。老宫主的谋略,狠辣,果然是我辈不能及啊! 如果,老宫主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地研究傀儡,按照他说的去做吗? 谁不想永生不灭,就像谁不想称霸天下似的。每个人都有野心,二长老不敢说自己没有。只是,他到底不及老宫主之万一,不敢如此奢想。 “密道的门,也许开启不了了。”夙郁流连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然后,看着所有的傀儡仿佛在阎王的召唤之下再次复活了一般。他们不再只攻击外人,连无回宫的人都一起杀。杀掉之后,就取下那人的双眼,然后,献给阎王! 这些傀儡,已经彻底沦为了阎王的傀儡军队。夙郁流连恨不能把二长老找出来一巴掌拍死,这些年,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说好的,这些东西只是供无回宫驱使呢?说好的他们可以控制呢? 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傀儡们四处攻击,临鼎天等人反而缓了一口气。 “侯爷!”正在此时,绝无心等人赶到了。看到眼前尸横遍野的一幕,也不禁有些呆。以至于,喊了一声“侯爷”之后便没了下文。 “怎么还有人进来送死?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临鼎天扭头,看向绝无心,这小子刚才在喊他吧? “在下是无影楼的一位阁主,奉命来救侯爷出去。”当然,还有临家大公子,穿云城城主。 这不是绝无心第一次见到定国侯了,可这样面对面的交流还是第一次。临鼎天不认识他也很正常。毕竟,人家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是无影楼的楼主。 “无影楼?”那又是什么破玩意儿?临鼎天更是一头雾水。貌似听说过这个名儿,但是江湖上的组织,说实在的,他不会很关心。毕竟,他是朝廷中人,虽然与江湖人关系较好,却不会牵扯其中。 “说来话长,侯爷还是先走吧!”绝无心一边接住一个傀儡攻向临鼎天的招式,一边劝道。 “那就长话短说!”临鼎天又帮他挡掉另一个傀儡的攻击,两人看起来极为互助友爱,“你以为,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轻易能走掉吗?” 这些玩意儿刚刚如果说只是傀儡,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活死人。即便没有思想,那也是增加了战斗力的。那个大傀儡,是上一任无回宫的宫主吗?这些无回宫的人还真够丧心病狂的,为了强大,连自己的老主子都不放过! “你们先走,无影楼的人殿后,还是可以的!”虽然,说到后面,连绝无心也没了底气。 如果只是这些小傀儡,他们自然是可以顺利逃出去。可若是再加上那个大家伙呢?怎么进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他,无回宫是如此恐怖的存在? “你确定可以——”他的话没说完,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那个所谓的阎王爷,此时正在追着那群长老跑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阎王爷就看中了几个长老了。追着要杀他们。无回宫的人,也是见一个揪死一个,几个长老自知打不过,也只能东躲西藏。 这画面,看得临鼎天也是醉醉哒。 “宫主!您快想办法开启密道!”眼看着无回宫的人挡他们面前去送死,几个长老也不算完全冷酷无情。他们联手对上了阎王爷,一边负隅顽抗,一边儿朝夙郁流连喊道。 夙郁流连狠狠地皱起眉头,密道打开了,就真的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吗? 照现在这个样子,还没来得及进入密道就要死在外公手里了吧? “哈哈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逆天而行,总会害人害己!” 临鼎天这个时候大乐起来,才不管下一个被揍的会不会是他自己呢! ☆、【072】洗手为她做汤羹 临鼎天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报应,似乎来得太快了些。他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临晚照和云破月甚至怀疑他们不是置身于危险之中,而是在看戏。 “侯爷,趁着现在,赶紧离开!”眼见着情势有利于他们,绝无心立马让临鼎天他们走,他已经命令无影楼的人有意无意地挡在了那三人后面。 “这位兄弟说得对,侯爷,您和大公子还是先离开吧。”骁七也凑过来,帮着绝无心一起劝临鼎天。 临鼎天如果出点儿什么事,受罚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暗卫的。 “父亲,您先出去。”临晚照见自家老爹丝毫没有想撤退的意思,隔开身边一个朝他攻击的傀儡之后,皱着眉朝临鼎天道。 倒不是他想临阵脱逃,而是镜儿他们在外面,觞帝现在又出事了。朝廷之中只有太子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家老爹绝对不能出事。那个傀儡很厉害,现在在对付无回宫的人还好。如果他等会儿反应过来,又跑来对付他们,他们就真的能应付过来吗? 父亲的身手确实厉害,他和云破月也不差。可面对一个毫无痛感的傀儡,他们能怎么办?别的傀儡还有弱点,可那个大的呢?说不定连弱点都没有。没有弱点的傀儡,要怎么打?刀枪不入,不痛不痒,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好吗? 临鼎天可没想那么多,眼见着那边四个长老都要抵挡不住一个傀儡王了,他还笑着喊了一句:“喂,无回宫主,需要帮忙吗?” “哼!少幸灾乐祸!本宫主今天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轻易逃出无回宫!”若非四个长老挡在他面前,有可能被揍的人就是他了。夙郁流连一边逃离战场,一边隔着一大堆人和临鼎天对视。 “哈哈,你要是拖住我们,自己也别想逃出去。你家老宫主已经被炼制成傀儡了,现在肯定也不知道你是哪根葱。现在总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临鼎天就算是决定了要走,还是想在走之前刺激人家一下。夙郁流连被他气到不行,却毫无办法。他还不得不承认,临鼎天的话说得对,他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喂,告诉你们一个办法。如果你们那劳什子密道真的有用,不妨把他引进去。关在里面,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开启密道把他放出来害人了。”临鼎天见夙郁流连真的被他气到了,顿时心情舒畅。虽然,夙郁流连和夙郁流景并不像,可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气他就等于气了半个夙郁流景吧。怎么说呢?某侯爷是气女婿气成了习惯。 虽然夙郁流连确实恨不得飞身过去把临鼎天掐死。可不得不说,当他说起那个办法的时候,他竟然有点心动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现在他们逃进密道,能躲多久?这个密道不是通向外面的,只是在内部,出口也始终只有那一个地方。如果傀儡不灭,他们难道要而死在密道里面吗? 可若是像临鼎天说的那样,把傀儡引进去,然后关上密道的门—— 想到这里,他看向几位长老,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二长老,三长老,你们把他往这边引。”夙郁流连站在密道的机关旁边,朝两位长老喊道。 两个长老原本就在专心地对敌,并没有听见之前自家宫主和临鼎天说了什么。陡然听到宫主的命令,自然是以为夙郁流连要打开密道,让他们进去暂时避难。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然后齐齐朝密道那边飞身而去。 傀儡王本来就纠缠着二人,见他们飞身要走,他自然紧跟其后。 就是现在!夙郁流连迅速开启了机关,密道的门缓缓开启。二长老和三长老本来与傀儡王在交手,结果遭到一股掌风的偷袭,两人同时没稳住身体,被迫掉进了密道里。 他们俩是掉进去的,而傀儡王是跟着他们追进去的! 并且,在进去的一瞬间,傀儡王的右手直接穿过了二长老的胸膛。 “啊——砰!”伴随着二长老那一声惨叫,密道的门一下子就被合上了。 “宫主?”大长老和四长老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不可思议地声音同时响起。 二长老和三长老还在里面,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封死密道!”夙郁流连冷酷地朝大长老和四长老命令道。 “可是,老二和老三还在里面!”即便是坚决拥护宫主,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大长老,也难免不赞同起来。二长老和三长老如果和老宫主的傀儡待在一起,还有活路吗? “牺牲二长老和三长老,可以保我整个无回宫!”夙郁流连的语气冷酷,面色悲痛,“相信他们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赞同本宫主今日的做法的。” “……”大长老和四长老沉默不语,没错。如果这一次不解决掉老宫主,那他就是无回宫的灾难。比起整个无回宫来说,牺牲两位长老算得了什么? 可宫主如此轻描淡写的辩解,毫不留情地设计二人成了诱饵,又让两位长老感到心寒。 “二位长老还是先与本宫主合力封死密道吧。”见二人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夙郁流连心里终于好受了些。 趁着这个机会,封死密道,要老宫主的傀儡永远出不来,还无回宫一片安宁,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无回宫怎么还会有安宁?既然已经被外界打开了这扇大门,那无回宫还可能继续神秘下去吗? 事实上,那一夜已经注定了无回宫的覆灭。夙郁流连联合两位长老封死了密道之后,才发现临鼎天父子和穿云城城主统统不见了。剩下的人是无影楼的,那个他听说过的杀手组织。问题是,他们无回宫本来就损失惨重,那个时候也根本没办法再阻止别人的撤离。 于是,临鼎天等人都很顺利地逃了出去。 这厢,临晚镜一觉睡到了晚上,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累累哒。 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夙郁流景就坐在床沿边上,一手端着粥,一边看着她发呆。 “阿景?”没戴面具的夙郁流景,真的是美到没朋友。如磁石般吸引人的双目,线条优美的下颚,精致的侧脸,让刚刚睡醒的某女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真的好诱人,好想吃掉他! “醒了?”夙郁流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眼波流转间温柔尽显。 “唔…”临晚镜嘤咛一声,懒洋洋地伸开双臂,“抱——” 一个字,夹杂着朦胧的睡意和撒娇的韵味儿,让人忍不住就要去把人抱起来。 当然,咱们的景王也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将人一把捞进怀里,然后把一碗粥放在她面前:“来,先喝完粥。” “桃花粥?”看着那碗色彩分明的桃花粥,临晚镜的眉宇之间掩饰不住的惊讶,还有点儿小惊喜的感觉。 桃花瓣的红,映衬着米的白,粉红与雪白交织在一起。就算不喝粥,就看看,也很养眼。何况,这粥端到她面前,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桃花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嗯,这客栈院子里有一颗桃树,桃花开得特别灿烂。老板娘正好要摘桃花酿酒,我就去要了一些来给你熬粥。”夙郁流景点点头,调整了一个姿势,让她完全依偎在自己怀里,然后舀了一勺粥喂她。 “啊呜!”某女也不介意这样被伺候,兴许是被伺候惯了,早就习以为常。她张嘴吃了一口,满足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味蕾。 “好香!”除了桃花的香味,还有一股子清甜,那个米也熬得很粘稠,软软的,糯糯的,如同小奶娃的声音一般。 她是不知道,这熬粥的水,是人家老板娘收集了好久的露水。清晨的甘露,人家老板娘的心血,一下子就被景王用光了。 若非看到景王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老板娘肯定会据理力争。 可惜,某王爷太霸道了,根本就不给人家反对的机会。 “等等——”临晚镜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粥是谁熬的?” 怎么有琴儿的手艺呢?难道,那丫头来了? “你猜?”夙郁流景也停下喂她吃粥的动作,眼眸里的笑意缓缓荡漾开来,就像月光下微风拂过湖面,荡起了一圈又一圈银色的波纹。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熬的。”打死她都不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王,有一天会洗手为她做汤羹。 实际上,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幕,临晚镜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有的话,真的不能过早地下结论。比如,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王,以后会爱上厨房。什么君子远庖厨,在他身上那又算得了什么?等以后五花八门的食材,都由景王一个人准备之时,临晚镜才发现,如果男人要让你离不开他,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夙郁流景但笑不语,他其实私底下已经请教过镜儿身边那个会做粥的丫头很多次了。能够得到现在这种效果,是他私底下努力了很久的结果。 甜甜蜜蜜地喝完粥之后,骁一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觞帝醒了! ------题外话------ 明天要开始请假写大结局了,三十号上传大结局。至于几点上传,陌也不知道。另外,祝姑娘们中秋节快乐,还记得去年中秋陌在微博放的小剧场吗?今年想看谁的? ☆、【073】大结局(上) 觞帝醒了,这是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啊! 临晚镜赶紧从景王怀里爬起来,咳,又让骁一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啦。 其实,人家骁一很冤枉好不好?头都没抬起来,就被冤枉偷看了。他只是来禀报一声,没有要偷窥主子们隐私的事儿啊。风神医就在外面,是他让来禀报的。否则,他还不愿意来呢。自从看到自家王爷神奇般地学会了熬桃花粥,他的心都已经碎了。 把曾经那个高冷的王爷还给我们!这个为了王妃洗手做汤羹的,他们不承认!特别是,王爷煮桃花粥的时候,还一直眼带笑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您可是夙郁王朝的第一王爷啊,怎么可以做那些粗活儿?就连人家客栈的老板娘也是瞎掉了自己的双眼好不好?后来,客栈老板娘还跑过来战战兢兢地问他,他们家主子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竟然会做饭。 然后,在他说了主子做饭是为了给他夫人吃的时候,老板娘已经哭晕在地上了。他上楼之后,还听见老板娘在骂老板,说人家的丈夫如何如何疼媳妇儿—— “骁一,是不是小风风来了。”临晚镜一边抬起手任由景王为她整理衣裳,一边看向骁一。嗯,这孩子的表情果然有些不好,只怕是内心在咆哮吧? “是,风神医下午就赶到了。”骁一嘴角抽了抽,王爷这您都不管?王妃叫别的男人是不是叫得太亲热了一些? 可惜,景王像是并没有听见他的心声一般,给他的小妻子整理好衣裳,就牵着她的手出门了,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叮嘱骁一: “把碗端下去还给老板娘。” 他们住的地方,是不允许客栈的人上来的,所以,收拾东西送下去的工作就完全落到了骁一身上。 临晚镜和夙郁流景携手出去,风无定就站在外面依靠着柱子,漫不经心地打量这他们二人。 “终于舍得起身了?”他都来了老半天了,一直不见景王和临晚镜。问了骁一才知道,这二人,一个在歇息,一个在煮粥。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临晚镜也抬眼看风无定,其实他还真的蛮快的。收到消息之后,就算马不停蹄,到的时候也应该是晚上了。可骁一却说,他下午就赶到了。 “若非你们的小暗卫说情况紧急,你以为本谷主吃饱了没事干吗?”他也不想来得这么快,奈何,信里的消息太惊人,王府那边收到消息之后就一直盯着他,就好像他如果收拾慢了一步就是故意要拖延时间,置他们家陛下于死地一般。他还能拖着不来吗? “你不会用轻功赶路了吧?”临晚镜见他发丝凌乱,看起来有点狼狈的模样。 “不错。”不用轻功,会这么快吗? “……”临晚镜不说话了,如果一路上用轻功,还真是蛮累的。关键是,风无定的内力要多浑厚,才能支撑他从燕都飞到这里来? “你不要想多了,难道本谷主是神仙不成,还能一直用轻功飞这么远?”自然是,跑累一匹马,就用轻功飞一段儿,然后到下一个地方换匹马再跑。跑累了再用轻功飞一段距离,如此循环,才能在天黑之前到达这里。 不过,也幸好他这么不要命的赶路。否则,觞帝的命,还真不一定保得住。而且,就算保住了命,想要恢复,也很难了。 “镜儿,我们进去看看皇兄吧。”一出来,就一直看着两人互动的景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说起话来怎么还没完没了了?风无定怎么赶路来的,他可不管,只要皇兄最后没事,就行了。 虽然他心里也感激风无定,可如果感激就要纵容自家媳妇儿与人多说话,那他宁可把感激埋在心里。像神医谷谷主这样的,本来就该深藏功与名好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哦,好啊。”临晚镜点了点头,也才发现自己又一次冷落了自家夫君。 嗯,阿景最近不是都挺大度的了么?应该不是吃醋吧?就是纯粹地急着想见觞帝了? 临晚镜被夙郁流景半拉半拽着进了觞帝的房间,风无定一个人留在原地无奈地勾起唇角。他对别人的王妃,真的不感兴趣好吗?为什么每次景王见到他都还跟防贼似的?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求人的明明是他,怎么到头来倒像是自己硬要贴上去了? 咳,夙郁流景的强盗逻辑才不要别人去理解呢。反正,觊觎他媳妇儿者——死! 觞帝确实已经醒了,小童在里面伺候他喝药呢。刚刚煎好的汤药,小童绝对是个足够细心的小厮。神医谷出来的,果然不一样。至少,他喂药的技术就是一绝,喂给觞帝的药,一滴都没有浪费。 “皇兄。” 觞帝刚刚喝完最后一口,看见自家皇弟和弟媳妇儿携手走进来,虚弱一笑。 “你们来了?” “你可好些了?”夙郁流景顺势坐在床边,临晚镜就站在他身后,人也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丝毫不在意,躺在这里的人是皇帝,她这个样子有失礼数。 咳,某女什么时候又在意过礼数这种东西? “挺好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确实感觉挺好的。一下子就好像清醒了,什么事情都成了过眼云烟。一切恩怨情仇,对于觞帝来说都不是事儿了。 “陛下,您以后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撞刀口了。那刀口有什么好撞的?”临晚镜在后面一边把玩着景王的头发,一边笑眯眯地对觞帝道。 对于觞帝牺牲自己也要救自家夫君的事情,临晚镜确实很感激。可是,在感激之余,她也觉得觞帝在这件事上成了傻逼。无回宫人多,他们带去的人也不少啊。无回宫的人就算再厉害又如何?皇家暗卫能差到哪里去?明明双方实力悬殊不大,哪里需要他去搞什么自我牺牲?他这样冲动之下做的傻事,反而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当然,这话,临晚镜是不会当着觞帝的面儿说出来的。 觞帝自己呢?他知不知道自己傻?何尝不知!他在昏睡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冲动了。当时那种场面,他真的不该一意孤行。 “小镜儿,你这是在变相地责怪朕吧?”觞帝笑看着临晚镜,“都和流景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改口?” “改口,改什么口?”他们成亲之后就波折不断,先是她中了诅咒,再是去海天一色救母,然后回来又遇到朝廷出事,她失去了孩子。再然后,又是夜闯无回宫,一连串儿的事情,已经让临晚镜几乎要忘了自己已经是景王妃的事儿了。 “你该和流景一样叫朕一声皇兄了。”觞帝有些无奈,又看向景王,“皇弟,你这个小王妃,怎么纵容成这样了。都成亲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照你们这样下去,何时才能给朕生个小侄子啊?” 觞帝的话一出,临晚镜的笑脸就僵住了。夙郁流景更是没反应过来,一直沉默着。觞帝根本不知道前段时间临晚镜才失去了一个孩子,见二人这副模样,倒是不解起来。 “怎么?难道朕说得有什么不对?”见气氛有些奇怪,觞帝狐疑道。 “没,陛下说得对。不过,孩子这种事情,要讲究缘分的……”说到后面,临晚镜实在说不下去了。那个让她充满了期待的孩子,已经不在她的肚子里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道莫不见的疤,是她在异世唯一的伤。 在床上躺着的觞帝自然看不见她的动作,只以为她还不乐意生孩子。毕竟,在他眼里,自家皇弟年纪不小了,而镜儿却还像个孩子。兴许是那个人的孩子,他才会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吧。 “镜儿,不都说了让你改口叫皇兄吗?你们也不小了,朕在流景这个年纪,皇子都有几个了。”皇家最重子嗣,觞帝虽然比其他人都要开明,可也难免会替自家幼弟的子嗣问题担心。镜儿是他动过心的女人的女儿,他是不会为难于她,可也免不得说上两句。 “皇兄!”夙郁流景一下子叫住觞帝,察觉自己情绪不对,又刻意放缓了声音,“镜儿还小,我不想让她这么早就生子。” 确实也是,以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越早生孩子,女人越艰难。虽然是他迫不及待要镜儿嫁给他,却并不是为了生孩子的。而是,他担心她被人抢走。所以才要早早地把她据为己有。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越早生产,女人越是遭罪,越容易难产,他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意外来临又离他们而去的那个孩子,本来就给镜儿心里留下了阴影。他不愿意让皇兄再提孩子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戳在镜儿的心上。 “怎么了?你们到底是谁不想生孩子?还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见自家皇弟反应激烈,觞帝纳闷儿起来。怀疑的目光不禁在夙郁流景和临晚镜两人之间逡巡。脑子里灵光一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皇弟不会是身子出了问题吧?中毒那么多年,难道,毒早就破坏了他的身体,所以,他根本不能生育?然后,刚才那是拿镜儿丫头当借口? 自开脑洞的陛下伤不起,临晚镜和景王两个更伤不起。特别是景王,被人用“难道你不行”的目光那么红果果地看着,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陛,哦,不,皇兄。我们没有什么事儿瞒着您老人家。我们才刚刚新婚,正是那啥,新婚燕尔。您非要让我们整出个孩子来,这不是打扰我们俩的二人世界吗?您放心,孩子会有的。”临晚镜眼见着觞帝那怀疑的小眼神儿越来越奇怪,忍不住开口道。 她不说还好,她一解释,就更像是在给景王打掩护了。 觞帝看向景王的目光越来越诡异,看向临晚镜的目光,只差流露出同情来了。 三个人就那么尴尬地沉默了良久,觞帝再次开口:“要不,流景,你让风无定给你把把脉吧。他好歹也是神医,如果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就趁早治疗。” “哐当——”药碗落地的声音。 一直在一旁待着没有存在感的小童手一滑,药碗掉到了地上。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缩在一边儿,瞪圆了大眼睛,抬起头无辜又可怜地看着觞帝他们。 “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哎呀!谷主,您快来救命啊!小童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景王不行,生不了孩子?这个秘密他到底应该烂在肚子里呢?还是烂在肚子里呢?还是烂在肚子里? “不,你已经听见了。”瞧见小童那局促不安的模样,临晚镜倒是来了逗弄他的兴致。 只是,她还没把魔抓伸向小童,就被景王一把捞了回来。媳妇儿,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算什么,有本事你摸我啊! “皇兄,你不要多想。我和镜儿都没事,只是孩子这种事情真的急不来。最近镜儿受了几次伤,身体不好,等过些时日,她养好了身子,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吧。”这已经是景王比较冷静的时候了。 “镜儿受伤了?”觞帝这才诧异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嗯。”似乎,景王也并不想多说自家小妻子受伤的事情。 他不说,觞帝若是想知道自然有的是办法。可现在问这个也不是时候。他才刚刚醒来,精力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于风无定。 “那养伤要紧,孩子的事情就先放一边吧。不过,”觞帝想了想,还是对景王道,“流景,如果真的有什么难处,就跟皇兄说。我们兄弟俩,不用避讳什么。讳疾不忌医,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皇兄,我可以装作不懂吗?您怎么就认定了臣弟那方面有问题呢?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他粗来,看本王不打屎他! “皇兄,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一下。”临晚镜强忍住笑意,准备解救自家夫君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种误会,就不解释了,只会越描越黑。就让觞帝这样误会着也挺好。至少,他不会再逼着他们快些要孩子了吧?而且,也没有理由说是因为她不能给皇家开枝散叶再往王府里送女人了吧? “去吧。”觞帝无奈地叹口气,正待临晚镜他们就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等等。”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不会还要再劝一次吧? “流景,母后她——”觞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母后对皇弟的伤害,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弥补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在皇弟面前提起母后。 “她已经死了。”一提起太后,夙郁流景就冷下了脸色,连声音也是一片冷硬。 觞帝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可是,又似乎早就应该猜到的。他出事,皇弟不可能出手救下母后。所以,她是怎么死的?死在无回宫了吗?夙郁流连杀了她? “那——” “如果皇兄是想问谁杀的,就不用担心了。她是自杀的,也算没辱没了她的身份吧。”到底是亲兄弟,觞帝的话还没说出口,景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如果太后死在无回宫人的手里,那就是死得屈辱,有辱夙郁国威。如果她是自杀,那就不算吧? “朕知道了。母后的遗体,可有带回来?”皇弟本来就和母后不睦,他虽然这么问,却也不指望他真的带回来了。 “您就给她做个衣冠冢吧。”遗体,会不会被无回宫宫主鞭尸,他就不知道了。 “也罢,母后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觞帝叹了口气,犹疑地看着景王,心里不是不愧疚的,“流景,你会怪朕吗?毕竟,母后是为了朕,才会那么对你?” 利用未出世的亲骨肉,给大儿子铺路,这样的事情,后宫很多女人都做得出来。可是,就算是把儿子害死的,也没有把儿子害得这么惨的。 二十五年的黑暗生活,让景王早已麻木。他摇了摇头,看着觞帝,认真道:“我从不怨天尤人。特别是在遇到镜儿之后,我很感激,有皇兄坐在那个位置上。” 皇兄在位,他才能恣意妄为。 景王这副有爱万事足的模样,完全刺激了觞帝。他可是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戴绿帽子的人,能不要在他面前秀恩爱吗?于是,某皇弟挥了挥手,让这一对儿可恶的小夫妻赶紧滚出去。 出来之后,临晚镜掐了一把夙郁流景。他抬头,见小童和风无定都用一种诧异,惊疑,同情的目光看他。 哦,不对,风无定同情的目光应该不是对着他,而是冲着镜儿来的。 “小镜子,真是苦了你了。”嫁到皇家,果然不是那么便宜的事儿。风无定一脸同情。 “风无定,你抽什么风?他行不行,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瞧他那贱兮兮的表情,临晚镜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你不要乱说,他行不行,本谷主怎么会知道?本谷主又没和他怎么怎么样。”这话说得太那啥了好不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景王拦着,临晚镜真的要跑过去抽他了。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她的意思明明就是说,风无定知道她怀过孩子,就足以否定觞帝的那个猜测,他还在这里瞎搅和什么? 风无定笑了笑,没有开口。他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咳,说正经的,把你的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风无定看着临晚镜,“你这两天动用内力了吧?看这小脸儿苍白的。” 临晚镜一边乖乖伸出手,一边解释:“我没动用内力,纯粹地武力。” 没错,她用的纯粹是现代武术,根本不敢动用内力。她可不想身体恢复越来越慢,以至于留下什么不该留的后遗症。 “那你的身手还真是好。”跑去别人的地盘撒野,竟然还一点内力没用。替她把过脉之后,风无定才相信了她的话。没想到,她还真能抑制住自己一点内力不动。当然,用轻功的那个就既往不咎了。 “我身手本来就好!”临晚镜扬了扬眉,她可是杀手出身,如果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怎么在杀手界立足?何况,幻月阁本来就是杀手界的神级存在。 “是是是,你的身手本来就好。定国侯呢,你哥呢?他们都去哪里了?”他来这么久,那几个人一个都没见到呢。他不想再看见这恩爱了一脸的小俩口了。 “他们——”临晚镜愣了愣,然后想起了自家老爹还在无回宫没能出来,无影楼的人也没有信儿。 “他们还没有消息吗?”临晚镜扭头看向夙郁流景。 后者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能够顺利出来,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这一路都有留下标记,他们也应该能够找到。反正,离开无回宫必定要经过这一个镇。 临晚镜想了想,摸出一只信号弹:“我试试现在能不能联系上无影楼的人。” 咳,实际上,她还真只知道联系她的人,至于老爹,他们父女俩从来没约定过用什么方式联络。 “不用了。” 楼下传来一声霸气的呼喊:“宝贝女儿,你老爹我回来啦!” “噗——”临晚镜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出来,爹爹太逗比,让做女儿的情何以堪啊? 景王只觉得眼角抽搐了两下,如果岳父大人不回来,或许更好—— 临鼎天首先跑上来,后面紧跟着临晚照和云破月。绝无心和绝无情两人跟在后面。几个人均是一身儿狼狈,那一股子血腥味儿,弄得临晚镜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爹,你们没事吧?”临晚镜上下打量着自家老爹,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然后看向临晚照和云破月,这两人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他们的血多一点还是人家的血多一点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不过都是些小伤而已。”临鼎天大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看,你家老爹的身体可好了。” 也不知道他是拍到哪里,一口血喷了出来。 吓得临晚镜赶紧上前把人扶住:“都吐血了,还身体很好?” “咳咳——可能是下手太重了。”临鼎天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什么时候受的内伤,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了。都多少年没有受过内伤了?就连流血这样的事儿,都有好些年没见到了吧? “小风风,你快来帮我爹看下。”临晚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是在逗我吗?下手太重,拍个胸脯把自己打到吐血?你下手是有多重啊?想打死自己吗? “扶到房间里去。”风无定原本是抄着手看热闹的,此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看来,这几人在无回宫去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啊。好在,他们几个应该都伤的不重。不然,个个都像觞帝那样就麻烦了。 “我来吧。”临晚镜刚想扶着自家老爹走,就被景王一把接了过去。身为男人,身为女婿,这个时候讨好岳父大人,简直不要太聪明哦! 正常的岳父大人这个时候都会很感动,可临鼎天不会!因为他不正常!临鼎天原本觉得自己没那么严重,自家宝贝女儿扶着,他自然不会让她受累,自己支撑着身体。可扶他的人换成了景王。嘿嘿,你看他,全身的重量恨不得再来个坠千金一下子压景王身上。也就是仗着夙郁流景对临晚镜是真爱爱,所以不敢对岳父大人发火,你换个人试试? 既然夙郁流景扶着临老爹进了房间,临晚镜也不着急了。她把绝无心和绝无情叫到一边儿去问情况。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之所以用逃这个字,自然是因为临晚镜知道傀儡的恐怖之处。 古书上不都这么写着吗?打不死的傀儡,战斗力最是彪悍。何况,无回宫,说实在的,这个神秘的地方确实有它的厉害之处。如果不是和朝廷作对。无回宫足以在江湖上再横行好多年。 可惜,要怪就怪他们宫主的仇人是觞帝。咳,也算不得是觞帝,准确地说也就太后那个老妖婆。不过,既然都抓了觞帝,谁不想取而代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谋权篡位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无回宫宫主自己解决掉了那个大怪物。”咳,对于绝无心来说,在无回宫那一场经历绝对毕生难忘。吃眼珠子的怪物,他真的是被恶心到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非如此,无回宫的人怎么会自己解决? “嗯。算是吧。据说,那个傀儡是用他们无回宫的老宫主炼制而成的。结果,傀儡是没有思想的,您应该知道。” 临晚镜点了点头,没有思想的傀儡,就只是高能的战斗机器。其实,不难推断,无回宫的人控制不了傀儡,反而为自己带来了麻烦。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无回宫也是损失惨重咯?”临晚镜脑袋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朝绝无心勾勾手指,“无心,你过来。” “主子。”绝无心低头,脑袋凑近一点,很配合自家楼主神秘兮兮的动作。反正,他倒是无所谓啦,就怕等会儿景王出来了看到吃醋。 “你把无回宫的地理位置,放出去。最好,弄得江湖上人人皆知。”什么叫做趁你病要你命?临晚镜做起坏事儿来从来就是这么得心应手。 “主子,你的意思是——”让江湖人去对付无回宫? “朝廷出手,势必引起江湖上的不满;可如果所有江湖人围剿无回宫的话,最多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至于那个已经掉进密道的Boss,希望永远不被有心人发现,也不要被人无意中放出来了。否则,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真的放出来的话,也没关系,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找释苦和释难两位大师帮忙。两位大师见多事关,肯定知道该怎么对付Boss的。 “主子英明。”简直,让人无法反驳。这一招借刀杀人,真的太完美了。分明,就是您看不惯人家无回宫,恼了人家欺负您家的人。还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说法。绝无心的内心活动不可谓是不丰富。 “不要拍马屁,你快去。”临晚镜推了推绝无心的脑袋,推完之后才想起问,“对了,你和小三儿没受伤吧?” “都是小伤,不碍事。”也不是一点没受伤,可那些伤对他和三弟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特别是自家三弟,他是被临晚镜当接班人似的培养的。那几年锻炼起来,没玩没了,身体倍儿棒! “那就好。你去办事,让三儿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回燕都。” “是。”您就不能把我留下,把三弟派出去吗?为什么每次三弟都这么好命,楼主每次都点名要他留在身边? 不想留在楼主身边的属下,不是好属下。绝无心坚信这一点!可是,兴许是他能力太过卓越,楼主会不断地把他派往这里那里,总之,就是不会留在身边。 临家父子和云破月身体上都没什么大碍,就临鼎天一个人稍微受了一点内伤。不过,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武学宗师了,恢复能力特别快。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昨天晚上临晚镜才吩咐了绝无心把无回宫的消息放出去,今天,小镇上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已经有正义人士打着替江湖惩奸除恶的旗号要去无回宫捣乱了。 还有武林盟,昨晚得到消息,今天便要召开武林大会。武林盟主准备集结各路人马一起攻打无回宫。 对于这个效果,临晚镜甚是满意。 原本,他们都想再在这个小镇上待个几天,等觞帝的身体好一些再回燕都。可当天下午,王府便传了消息过来。边关战事恶化,让景王速速回燕都。 都已经给景王传信儿了,恐怕是太子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了。又或者,这是太子和右相商量之后的结果。 于是,夙郁流景和临晚镜决定先出发回燕都,留临家父子下来保护觞帝。等觞帝身子好了,他们就和云破月一起启程回穿云城。临鼎天去接自己的爱妻,临晚照是去娶亲!直接去穿云城迎亲,这一次,是要狠狠地热闹一把了! 商量好决定,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当即就收拾东西赶回燕都了。从这里回燕都,赶着回去的话,也就一天的时间。当然,像风无定那样用快马和轻功赶路,他们是不行的。 边关战事吃紧?这几天太子监国,处理得最多的就是与凤离交涉的事情。为此,还匆匆地让右相和倾城公主举行了大婚。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凤离的三十万大军一直在边关不肯退兵,迎风关十万纪家军,现在已折损近半。原因是什么? 凤离皇几天前在早朝的时候,收到了从天而降的人头。 人头是凤离六皇子凤寒烟的!凤霖大怒!是的,前所未有的愤怒,这是对凤离最大的侮辱。 人家派来当使臣的皇子,回去的时候就是一颗头颅了。而且,还是在早朝的时候,头颅从天而降,那可是下坏了一大堆人。凤离很多老臣,当场吓晕了过去。包括,凤离皇。 那样血腥的场面,狠狠地打了人家凤离一巴掌。凤离皇震怒的结果就是,当天便下旨命应将军攻城。 应家在凤离就等同于纪家在夙郁一般的存在,这一代,应家更是人才辈出。特别是应老将军的小儿子,应满径,这一次由他挂帅,几乎每次出战,都是一个不同的战术,第一次弄得纪家军手忙脚乱。在军队人数上的绝对压制,在士气上的鼓动,在战术上的变幻莫测。第一次,让身经百战的纪大将军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之所以这么急着召景王回去,是因为,边关传来急报,这份急报,打了太子和右相一个措手不及。 十万纪家军,如果守不住迎风关了,那夙郁这第一王朝的名声何存? “启禀太子殿下,王爷和王妃回来了!”东宫里,太子正在奋力地批阅奏折,苏幕帘在一旁红袖添香。已是夜深了,太子不睡,太子妃就毅然作陪。 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是个人看了都会嫉妒。每次太子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苏幕帘就会适时地递上一碗参汤,然后走到他身后为他捏捏肩,捶捶背。原本应该是宫女做的事情,苏幕帘做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对待东宫上下,也是一派温和大度,整个东宫的奴才,无一不喜欢他们的太子妃的。太子妃这样贤惠,自然也得到了皇后的赞扬,太子对自己这个妻子,就不用说了。夫妻俩从身到心灵的契合,让他们一直恩爱如寻常人家的小夫妻。 “快请他们进宫!”太子殿下起身,激动得差点儿丢掉了笔。 “是。” “等等。”苏幕帘叫住要往外走的侍卫,然后扭头对夙郁惜渊道,“阿渊,王爷和王妃才刚回来,是否先等他们歇息一晚?” 这么晚把人召进宫,恐怕会惹人怀疑。现在夙郁是内忧外患,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听苏幕帘这么一说,太子殿下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想了想,对属下吩咐道:“郭鸿,你去准备一下,本宫现在就去王府。” “可是——”殿下,您出宫,动静不是更大? “我们偷偷出去,顺便,通知苏大人,让他也去王府。” 哦,不仅您要去王府,还要让右相大人也去,生怕不会被景王赶出来吗?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得到了消息——九皇子夙郁惜扬!夙郁惜扬是怎么知道的?他刚刚在红袖招缠着司棋陪自己下棋,结果琴儿那丫头跑进来和司棋说了什么,司棋起身就往外跑了。琴儿丫头是他家小皇婶儿身边的丫鬟,他能不知道? 左右寻思,夙郁惜扬也就猜到是自家小皇叔回来了。这不,他也死皮赖脸地跟着司棋她们跑去王府凑热闹。 “是。”虽然郭鸿的嘴角已经抽搐,却还是不得不听从自家太子的话。 果然,太子妃一句话就能改变太子殿下的想法。王爷始终只是王爷,可太子,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啊!怎么能每次有事情就自己往王府跑呢? “殿下,可要臣妾与您一起去?”苏幕帘欲言又止,她想去看看临晚镜。太子要与景王商量的事情,可能会刺激到景王妃。 “帘儿想去?”虽然,他一出宫,就不可能瞒过众臣的眼睛。可带着太子妃出宫,目标会不会太大了? “臣妾听说前段时间景王妃受伤了,我也没去看她。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无回宫那么危险的地方,王妃一个女子,如果再次受伤怎么办?”苏幕帘无疑是真的关心临晚镜的。并且聪明如她,也看出了临晚镜和纪家少将军之间关系不错。如果让她知道那个噩耗,她会怎么做? “那就一起去。”小皇叔比较听小皇婶儿的话,说不定,让帘儿去还帮得上忙。 当然,这已经是下下之策了。 殿下,您这么儿戏,这么听太子妃的话,皇后她老人家知道吗?郭鸿忍不住在心里咆哮。怎么现在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太子妃三两句话就左右了太子的决定! 临晚镜和景王回燕都之后,确实并不想急着进宫。至少,他们想先回王府换身儿衣服。景王有轻微的洁癖,临晚镜也嫌自己这几天过得太邋遢了。 他们收拾妥当了之后,正准备出门,外面老管家就来禀报太子,太子妃和右相苏幕遮求见。 “啧,他们怎么这么急?”一听到他们回来,竟然都堵上门儿来了。 出了什么大事? 老管家禀报完了之后,画儿也走到临晚镜身边,说是琴儿和司棋来了,还带了个小尾巴,夙郁惜扬。 今晚吹的这是什么风,怎么都往王府跑? 临晚镜是好几天没有接到司棋那边的信儿了,自从她离开燕都去了一趟无回宫之后,就断了几天。现下司棋过来,肯定有要事禀报。只是,夙郁惜扬这个小尾巴是怎么回事? “阿景,你见太子和右相便是,我去看看无影楼那边有什么要事禀报。”想了想,临晚镜还是决定先见司棋。能够使得司棋亲自跑一趟的,绝对是大事。她不想继续耽误时间。 “好。”景王欣然应允。 朝堂之事,景王也并不想自家王妃知道得太多,更多的是不想给她机会思考太多的东西。她的脑子里,只要有他就够了,某王爷如是想。 于是,两人分头行事,临晚镜在主院的书房见司棋等人,景王去外面的书房见太子和右相。 司棋她们本来就到得早,临晚镜去的时候,几个丫头都已经等在书房里了。 她没有先问司棋那边到底有什么情况,而是眸光划过夙郁惜扬的脸。 临晚镜就那么看着他,后者立马扯开了笑脸:“小皇婶儿!” 心里噗通噗通地狂跳,小皇婶儿的眼神好犀利,气场好强大啊! 某小皇子要受不了给她跪下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临晚镜才不去看他谄媚的笑脸咧。虽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夙郁惜扬要是敢搞她家丫头的鬼,她也有很多种方法惩治了他。 “嘿嘿,我不是听说小皇婶儿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吗?”夙郁惜扬脸上谄媚的神色一直没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了。以前小的时候他和临晚镜可是超级不对盘。一个是皇家小皇子,一个是临家大小姐。两人身份都是最受宠的,所以不管什么都要争个天昏地暗。现在呢?他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夙郁惜扬,你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如果说夙郁惜扬没有任何目的,跑到她面前来谄媚,临晚镜是肯定不会相信的。不仅是夙郁惜扬觉得自己堕落,连临晚镜都要狐疑他这是怎么了。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自己报复吧? “小皇婶儿,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啊,您把本皇子也看得太坏了。以前那些事儿,都是我不对,是我年少不懂事。既然您现在都已经是小皇叔的王妃了。那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所有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吧?” 只有摈弃前嫌,临晚镜才有可能站在他这一边嘛。谁让,司棋是她的死忠丫鬟呢? “你坏不坏自己知道。如果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出去。让管家招呼你,你小皇叔现在也没空。”临晚镜才不吃他那一套。什么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他可是欠了人家临姑娘一条命。虽然,那件事不完全是他的错,可他也算是导火索不是? “你——不带这样的,我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不插嘴总行了吧?”夙郁惜扬快要失去耐心了。临晚镜这女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得理不饶人,性子比谁都骄纵。他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恳请了,她就没一点儿度量?还抓着以前的事儿不放算什么? “出去。”临晚镜瞥他一眼,最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她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九皇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款,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非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不带这样赶人的。”夙郁惜扬弱弱地看了临晚镜一眼。他怎么觉得,自从临晚镜和自家小皇叔成亲之后,目光愈发凌厉了。他原本还想反驳,可被她那一句“出去”震慑住了。真的要在这里受气吗?不如去找小皇叔帮忙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夙郁惜扬慢吞吞地一步一步挪出书房。最后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司棋一眼。 他是不知道,自己最后那一眼就相当于出卖了自己,暴露了司棋。 待到夙郁惜扬滚出去之后,临晚镜的目光随即转移到司棋身上。 “说吧?怎么回事?” 竟然会把夙郁惜扬带来,她可不信司棋没本事甩掉夙郁惜扬那个小傻子。 没错,在临晚镜眼里,夙郁惜扬这样儿的,在司棋面前就是个小傻子。司棋的心智比其他三个丫头其实都要成熟,这位出身绝谷,是专门被调教出来给下一任绝谷谷主的贴身侍婢。琴儿也是一样。她们俩,一个沉稳,学的是棋,一个活泼好动,学的是武。 “这——”司棋还真不知道说什么,让她怎么说?就说那家伙一直缠着自己?一会儿下棋,一会儿聊天,一会儿怎么怎么滴?她还真不知道夙郁惜扬到底想干什么,最后只能归于是小皇子无聊,想找人陪他玩? “夙郁惜扬似乎很在意你?”临晚镜瞥了她一眼,笑得一脸意味不明。那小子,不会是看上司棋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然后,司棋也不排斥他的话,那她对夙郁惜扬,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咯? “主子!”司棋不知道是被说中了脸红,还是不想和夙郁惜扬扯上关系,有点儿像被主人踩着了尾巴的猫儿。 她这种反应,就算临晚镜再笨也能看出猫腻来了吧?她倒是没想到,像夙郁惜扬那样的纨绔皇子,竟然会看上司棋。看两人现在的样子,纠缠了应该不只一时半会儿了吧? “怎么?还不承认,那小子追你不是一段时间了吧?若非今儿个被我发现,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也不是临晚镜不赞同自己的丫头和皇族扯上关系。可毕竟那人是觞帝最疼爱的幼子!就算他不学无术,没有什么本事,威胁不到太子的地位。也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闲散王爷,一辈子活得轻松加愉快。可到底是王爷,不是每个王爷都可以做到像夙郁流景这样对她从一而终。 哦,夙郁流景也只是对她口头承诺罢了。没有走到最后,她还不敢说人家百分之百会那么做。虽然,她心里是相信阿景的。 但是,换做夙郁惜扬,他能做到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或者,能给司棋正妃之位吗?就连保证永远待她如初都不太可能吧?经常光顾红袖招的人,能有多痴情?她不希望九皇子一时兴起的喜欢,害了司棋的一生。 “司棋不是有意要瞒着主子的。只是主子这段时间本来就忙,所以,这点小事,司棋觉得没必要为此打扰主子。”自家主子前段时间受了那么重的伤,她又怎么忍心拿这些小事去烦她? 就算现在,司棋也不想主子为了自己的事情去找九皇子麻烦。他毕竟是当朝皇子,主子如今已经是景王妃了,身份上,并不好对皇子出手吧? “是因为觉得你自己可以解决,所以没必要麻烦我。还是,你对他动了心?”司棋一向是沉静大方的女子,她学下棋的时候,可以坐上三天三夜。如果真的对夙郁惜扬动了心,着实让她难以接受。 艾玛,好歹你也看上个更老实可靠的啊?她的贴身侍女,她平常都是把她们当姐妹看待的,她当然希望她们几个都过得好。 “我,我没有。”司棋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她怎么会看上夙郁惜扬呢?他可是当朝九皇子,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有更好的女子与他相配。皇家,也不可能同意她这样的身份嫁给九皇子的。而她,或许是受主子影响,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人做妾。即便那个人是皇子,又如何?想到这些,司棋心里只觉得苦涩。明明自己没有对九皇子动心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这件事我暂不追究,你自己想清楚了再说。但是,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必须想清楚,如果和他在一起,前路势必坎坷而艰难。如果你确定了心意,别忘了快些做出决断。”临晚镜叹了口气。在心底道:傻丫头,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一秒钟的迟疑便出卖了你?你以为你瞒住了所有人,连自己都瞒住了。可是,你的身体反应却诚实得可怕。 夙郁惜扬有什么好?长得确实像个小白脸,成天没个正形儿,这样的,确实容易让人又爱又恨。可若是和他在一起,至少也得调教好多年。人家那个身份就摆在那里,让不让你调教,还是个大大的问号。 “主子,我明白的。”司棋微微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琴儿扯了扯司棋的衣摆,谁让她来和主子说这些的?重点呢?怎么还不讲重点? 感觉到琴儿的急切,司棋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临晚镜,这一次,她的目光非常认真,且语气严肃:“主子,先不说司棋的事情了。我们急着赶到王府,是有要事禀报。” “嗯?”什么要事,会让几个丫头都神色紧张? “主子,您这几天不在,我们收到消息又没办法及时传给您。所以,有一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说到此处,司棋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凤离和夙郁这一次准备死磕到底了,即便苏幕遮和倾城公主已经在太子的主持下大婚,可凤离皇也不愿意攻打夙郁。迎风关那三十万凤离大军,更是对纪家军步步紧逼——” “纪家军只有十万,再加上战王带去的三千亲卫,迎风关的人马也不会多。和三十万大军耗,迟早会出事,朝廷还没派援军吗?” “是要派援军的,可前段时间无回宫宫主冒充陛下,大肆打压太子一派,导致太子在朝中的威信大损。现在太子在朝中威信不足,一直确定不下来派多少援军,也没敲定到底是派谁领兵去。”援军至少十万,这仅仅是司棋的猜测。可是,要从西北调兵过去肯定是不行了。太子和右相有意让定国侯领兵,定国侯麾下还有十万精兵呢。那十万精兵,一直养在光禄山,那里是定国侯的地盘,他的军队,一般人根本指挥不了。 定国侯如果愿意领兵,自然是好事。如果他不愿意,太子还真拿他没办法。这不,先记着让景王回来商量了。好歹定国侯是景王的岳父大人,让他提出来,比太子自己去提,肯定要好得多的。朝廷里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应该让左相领兵,左相当年也曾被封过镇西将军,如果由他领兵,直接从西北调兵过去,增援会更快。何况,在那里的战王是左相萧韫的外甥,他怎么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朝廷里又不是没有将才,这个也值得太子和右相纠结半天?”还要阿景回来才能主持大局,太子未免还是太年轻了些。 “将才是有,但是太子和右相属意的怕是侯爷。”定国侯威慑四方,当年单枪匹马闯凤离都城,吓得凤离皇屁滚尿流之事可谓千古佳话,让他去,自然再好不过。 “我爹?”她爹拍个胸脯都吐血了,这一次只怕也受了伤,何况,娘亲回来了,她老爹真的还有心去迎风关吗?除非,纪大将军写信给他求救吧? 可纪大将军那么骄傲的人,又岂会写信求救? “嗯。”司棋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一次这样,临晚镜可能顶多觉得她是在为夙郁惜扬的事情伤神,可现在面对自己,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何必这副样子?明明很兴师动众地跑王府来见她,肯定不是为了那一个消息。 “主子,我们是有一件事要和您禀报。您听了之后,不要太激动。”琴儿比司棋还着急,她曾经可是很赞同自家主子跟那位在一起的,如今,那位出了事儿,不让主子知道,怎么行? “说!”她不喜欢自己的人有事情瞒着自己,临晚镜已经肃了神色。坐等琴儿说出到底有什么大事,还让她不要激动。 “是,是纪家少将军的事情。”说到人家的名字,其实琴儿心里也没底。如果主子知道了,会怎么做? “阿醒,他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听到下文,临晚镜的心里却有点儿慌乱。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心慌,甚至,撕扯叫嚣着疼。那个答案,必定不是她想要听到的。 琴儿张嘴就要说,司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自己缓缓开口: “纪家少将军在领兵突围的时候,没能回来。” “你说什么?”临晚镜难以置信地侧目,看着司棋,她眼底的惊愕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司棋也看着自家主子,知道她和纪家少将军是很要好的朋友,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隐瞒她的好。 “主子,您不用太担心,只是有消息称纪少将军没能回得来,他有可能被俘虏,也有可能逃走了。并非,一定就是最坏的那个结果。” 说到最后,司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家主子了。她呆愣愣的表情,还有在眼睛里闪烁的泪花,都证明了她很难过。原本她以为,主子已经嫁给了景王,听到这个噩耗也不会太难过。可现在看来,主子是真的很难过。难过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镜儿在吗?”太子妃苏幕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私底下,两人的称呼一直未改。除非在宫廷宴会上,苏幕帘才会叫临晚镜一声“小皇婶儿”。 临晚镜机械地转过头去,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进来。” 两个字,似乎已经耗尽了她的心神。画儿给苏幕帘开了门,引她进了书房。就看见一个呆滞木讷,眼含泪花的临晚镜。她真的是眼含泪花,又哭不出来的模样,特别惹人疼。 “你这是怎么了?”苏幕帘诧异地走近,想摸摸她的头,又觉得她们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没什么。”临晚镜摇了摇头,心里一瞬间的悲恸,不适合告诉苏幕帘。毕竟,苏幕帘如今是太子妃,将来还会是皇后。也并非她不信任苏幕帘,而是上位者都有更多的身不由己。 “镜儿,你是不是知道了?”苏幕帘多聪明的女子,她本来就知道纪家少将军和临晚镜的关系好。现在看她这副表情,也猜了个十之八九。 “知道什么?”临晚镜抬头看她,目光平静无波。 “纪家少将军战死,纪夫人卧病不起。”纪家本来就人丁单薄。纪少将军出事之后,纪家可就要断根了!纪家军节节败退,凤离三十万大军却折损极少。 “哦。”临晚镜目光平静,看也不看苏幕帘。这个时候,她需要静一静。 “你不要太难过,纪少将军是为国牺牲,父皇知道了,肯定会还纪家一个公道。如果有援军赶到,势必能救纪家军于水火之中。到时候,有的是机会为纪少将军报仇。凤离三十万大军又如何?我夙郁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苏幕帘拍了拍临晚镜的肩膀。 虽然,她想早一点让镜儿知道这个消息,也好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的。难道,镜儿心里还有纪家少将军?宫宴上,纪家少将军的目光可从未离开过她。可镜儿嘛,她还真是一点看不出端倪。 “幕帘,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有些累了。”临晚镜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对苏幕帘下了逐客令。 这个时候,她脑子一片混乱,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为什么偏偏是纪醒空?纪家只他一个儿子,他如果死了,纪将军和纪夫人该怎么办?他们除了替他报仇,就只剩下陪他一起去死了。 纪家二老给临晚镜的印象很好。咳,说起来,也不算老。其实纪将军五十岁都不到,只不过因为常年驻守边关,头上已经添了几根银丝,看起来也比自家老爹沧桑多了。纪夫人也是一样,这一次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垮。她还拉着自己的手问过,要不要做他们纪家的儿媳妇。 临晚镜笑着想,当初还好没有答应。否则,今儿个她就成了年纪轻轻的小寡妇咯。 “好,你先休息,这么晚打扰你,也是我的不对。就想着早些让你知道这个消息做个心理准备。”否则,纪少将军的遗体要是被送回来了,临晚镜会怎么样? 她已经是景王妃了,如果在人前失态,虽然没什么,可景王会怎么想。人都有一种心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苏幕帘对临晚镜,那是毋庸置疑的友情。特别是,这友情里还参杂了皇后婆婆的赞许之后,那她更是格外珍惜。 “画儿,送太子妃去前厅,好好招待。”临晚镜朝画儿吩咐,然后又看向苏幕帘,“你是跟着太子来的吧?他们在书房应该会待上一会儿,你且去前厅等一等,我让下人送些小点心过去。” 临晚镜的私人大厨,走到哪里就可以带到哪里。她现在住王府了,大厨自然也带了过来。所以,她家的点心永远都是一绝。苏幕帘折腾了大半夜,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她点头,接受了临晚镜的好意。 在临跨出书房门的时候,还有些放心不下地回头看了临晚镜一眼:“镜儿,战场上本来刀剑无眼,对于纪少将军来说,那是命。你不要太难过。” “我怎么会难过呢?他本来就是属于战场的,就算是死,也是一种归宿。”临晚镜语调平和,让苏幕帘放心。 不过是战死,没什么好伤心的。纪茯苓背叛皇上,让纪家蒙羞。这一次,如果纪家军能好好儿守住迎风关还好,如果不能,皇上只怕要追究纪家教女无方了。 幸好,死了一个纪醒空,也算是纪家人尽忠职守的表现了。皇上说不定会看在纪家绝嗣的份儿上,给一个宽大处理,不治罪于纪大将军。 等到苏幕帘走后,临晚镜又把三个丫头赶了出去,她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又拿出一支炭笔,在白纸上描描画画。 很快,一个白马银枪的少年郎就跃然纸上。人生若只如初见,她第一次见到纪醒空的时候,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郎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不是爱情,可这个少年后来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温暖。看着纸上的少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满天繁星的夜晚。她和他在揽月楼上饮酒,他给她讲军营的故事,讲他第一次杀人,讲他第一次上战场,讲他第一次受伤,第一次被军法处置…… 他醉醺醺又略带羞涩的样子,很是可爱,他抱着酒坛子,迷迷糊糊又认真地说:“晚晚,哪天我带你去迎风关看雪好不好?那里的雪很大呢!”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迷醉的双眸亮晶晶的,看着纪醒空,笑道:“好啊,不仅要去迎风关看雪,还要去见识见识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沙场点兵。” 她成亲的时候,他没来;她以为,他只是年少气盛,见不得喜欢的女子嫁为人妇。心想,终有一天,他会明白,年少时的倾心爱慕,不过是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以后的路会很长,纪家的少将军,必定一路繁花,前程似锦。路上,自然会有更美的风景,他也会遇上更好的人。 等想明白这一切之后,他们依旧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共同举杯,开怀畅饮。 她成亲那天,他托鹦鹉少爷和猴子哥带话,“迎风关的雪很美,她说过想去迎风关看雪,我在那里等她来。” 迎风关的雪美不美她不知道,她只想问,许下承诺的那一刻,纪家少年可曾想到自己也有食言的一天?说好的迎风关看雪呢?她都还没去呢! 临晚镜笔下只那一个少年,连景王,她都不曾画过。 “画儿,拿酒来,我要上好的梨花白。” 外面没有画儿的声音,一只手递过一坛酒。梨花白,配翡翠杯。她的翡翠杯呢?临晚镜扭过头来,想让画儿给自己再去拿翡翠杯来。却在回头看见是景王的时候,愣了一下: “是你呀。” 半晌,她才迷迷糊糊地展颜一笑。阿景不是应该在外面的书房,和太子,苏幕遮谈论国事吗? “你都知道了?”不问知道什么事,可看到临晚镜案几上摆着的那幅画,景王就明白了一切。原来,纪醒空在镜儿的记忆里是这般深刻。甚至,那一笔一划都展现了少年的灵韵。 仿佛,那人随时都能从纸上走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镜儿的心里是有他的吗?白马银枪的少年郎,确实很吸引人。比他当初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模样好多了。 “阿景,你先出去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我心里难受。她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纪醒空不会执意要去迎风关。本来,陛下也有意把他留在燕都培养几年,然后再派他去接任他父亲的位置。 即便宿命如此,可也不用来得这么快,是不是? “你伤才刚刚好,不能喝酒。”让她单独待一会儿可以,可景王怎么放心她喝酒。心里的醋意更甚,他不可能让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买醉。是个男人,可能都会受不了。 “好,不喝酒。”临晚镜点了点头。 于是,夙郁流景转身出去。 就这样,临晚镜在书房坐了一夜;而景王,在书房外站了一夜。 她难过,他就陪她一起难过。 夜静静地过去,夙郁流景站在书房外,始终愁眉不展。临晚镜坐在书房里,不停地画画。她画初见纪醒空的样子,然后又画他们在月下喝酒的恣意。还有纪醒空看到她手中拿的是一本春宫图后的羞涩尴尬,手足无措…… 三个丫头也是一夜未睡,连带着黑妞晚上都没能睡好。它是唯一一个得以进入书房陪伴临晚镜的人。它最开始也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家主人,看着她画画,再后来,索性跳进她怀里去撒娇。 可临晚镜心情不好,自然是没空搭理它的。所以,某女不搭理它,某肥猫又从她怀里钻出来,趴在案几的一边儿,静静地看着它的主银。 “喵——”眼见着外面天都快亮了,主人还是这个样子,黑妞都有点受不了了。 主人,你到底怎么了嘛。 临晚镜似乎才发现黑妞一直趴在那里看自己一般,愣了愣,才又把黑妞的模样画在了纸上。 于是,白马银枪的少年郎,脚边蹲着一只大肥猫,看起来还真是有点搞笑。 黑妞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看到纸上的自己,不淡定了。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矮?主人只爱画上的那个男人,不爱它了! “啪!”黑妞无声地抗议,前爪拍着白纸上的纪醒空,怒瞪着一双大眼。 临晚镜放下笔,摸了摸它的猫脑袋:“乖,别闹。让你和他在纸上做个伴也好。” “喵!”才不要和他作伴咧。他都是一个死人鸟! “抗议无效!”临晚镜驳回了黑妞的申诉,只笑了笑,又在纸上描绘了几笔,这下,黑妞的神韵就更像了。一只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的肥猫,猫脸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看着黑妞不停地抗议,临晚镜的心情似乎才好了一些。 心情好了,她才发现自己有点儿冷,果断把黑妞抱怀里取暖。她伸手要去拿茶杯,在碰茶杯的边缘时又想起茶水早就凉了。索性,抱着黑妞出去。 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夙郁流景站在外面,神色莫名。一夜不见,他看起来似乎憔悴了许多。 “阿景。”临晚镜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愧疚之色,她为了别的男人伤心一整夜,而他—— 换做任何一个丈夫,都会受不了的吧? “可好些了?”夙郁流景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会出事。见她终于走了出来,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太子和右相回去了?” “没有,昨天天色太晚了,他们就在王府歇下了。而后梳洗一下,我与他们一道上朝。”昨晚因为担心自家小妻子,他一直心不在焉,与他们也没商量个名堂出来。今日上朝之前,只怕要在马车上敲定到底谁领兵去迎风关增援了。 “那你也去梳洗一下,用完早膳再去上朝。”她才不会管你们迟到不迟到。这会儿某女心里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好。”夙郁流景见临晚镜真的没什么事了,也放心了许多。 纪家那小子到底只是一个外人,他的女人可以为外人的死伤心一天,却不能永远介怀于心。很显然,某王爷这一次没把吃醋表现在明面儿上。和个死人吃醋,冤不冤呢? 待到夙郁流景梳洗出现在饭厅的时候,苏幕遮和太子,太子妃也都被请到了饭厅。餐桌上是热气腾腾的早膳,各式各样的点心都能闪花了众人的眼。 太子殿下忍不住看了自家小皇叔一眼,原来,每天王府的早膳比宫里还要奢侈啊。最起码,在东宫的时候他就不可能用这么丰富的早膳。 而且,这些小东西看起来好精致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太子和右相昨晚可休息好了?”王府不像别的地方,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是处于一个夜深人静的状态。很多时候半夜如果有事,还要自己起来,他可没那么多丫鬟来伺候这三位。 事实上,王府除了临晚镜身边的丫鬟,根本就没有年轻女子。能够留在王府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儿。 “那是自然,小皇叔府上清静,本宫向往已久。每次都只听小九说他在小皇叔府上过夜,惜渊神往已久,昨晚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对了,小九呢?他怎么没一起用早膳?”夙郁流景和夙郁惜扬关系虽然不甚亲密,可耐不住夙郁惜扬是个难缠的,经常跑到王府来赖着不走,所以两人也算比较熟。 “我就知道小皇叔最疼我。”什么叫说曹操曹操到?景王的话音刚落,夙郁惜扬就从外面走进来了。原本他们用膳都不是在饭厅的,今儿个是因为有客人在,临晚镜才吩咐人刻意把膳食安排在了饭厅。当然,她没有派人去叫夙郁惜扬。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夙郁惜扬昨晚也留宿王府了。夙郁惜扬死皮赖脸的事情以前做了不少,王府有一个院子专门是给他的。这事儿,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既然来了,就赶紧用膳吧。”夙郁惜扬嘴巴甜,景王却从来不吃那一套。也不多看他,就坐下来自己用膳了。 如今,在家里的时候,景王基本上都摘掉了面具,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没有人再诧异他的脸什么时候好的。既然腿都好得了,脸为什么不可以?所以,他和大家用起膳来也方便了很多。咳,九皇子还是有点愤愤不平哒。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家小皇叔摘掉面具之后是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他甚至怀疑之前小皇叔是不是讨厌别人盯着他的脸看才刻意扮丑,戴上面具的。 三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临晚镜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身黑衣劲装,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镜儿?”景王不解其意,她大清早打扮成这个样子做什么?眼底下的青色都隐约可见,他以为,她回房间睡觉去了。 “小皇婶儿,您这是要去做什么?”怎么穿的跟夜行衣似的?夙郁惜扬挑了挑眉,这个临晚镜,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给人惊喜呢。就是不知道她这次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都这么惊讶地看着我做什么?我是来和你们商量一件事的。”准确地说,她看向的是太子和景王。这两个,一个是未来的帝王,一个是她家夫君,肯定是想征得他们的同意咯。 “什么事?”夙郁流景皱着眉,心下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皇婶儿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只要是本宫能办到的,自然尽力而为。”比起景王,太子殿下就好说话多了。临晚镜名声不好的时候,他对她都没产生厌恶的情绪,只觉得这丫头嚣张跋扈得好理所当然,不愧是定国侯得女儿。后来她渐渐锋芒毕露,又嫁给了景王,成了一定意义上的自家人,夙郁惜渊还不由得欣赏起她的言行来。 这样洒脱自由的女子,本不应该被束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和皇叔在一起了。不过,太子殿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皇叔其实也很厉害。即便是他面如恶鬼,不良于行的那一段过往,也没让太子看低了他。 “我要去迎风关,现在就出发。”临晚镜伸手拿起桌上一个点心塞进嘴里,又喝了一碗银耳羹,继而才去看景王。 某王爷那脸色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完全是错愕之后的不悦。 就连太子这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惊疑不定地看了临晚镜一眼,这是要闹哪样? “镜儿,不要胡闹。”景王的脸色都变了,什么都可以纵容她,可现在去迎风关,是闹着玩儿的吗?那个地方正在打仗,过去了,她能干什么?难道,就因为一个纪醒空,她还想闹得王府都不得安宁吗?那又把他置于何地? “我没有胡闹,阿景,我势必要去一趟迎风关的,我不相信,纪家少年就那样死了。而且,迎风关要守,也终究是要再派援兵过去的。”纪家军虽然骁勇善战,可奈何敌军人数众多,他们又失了少将军,恐怕此次一战会元气大伤。凤离国的应将军到底有多厉害,她想去会一会。 “镜儿,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真的想去迎风关,等战事了了,我再陪你去,好不好?”也顾不得有旁人在,景王把人拉进怀里哄。 太子干咳一声,看向自家太子妃,苏幕遮扭头,装作没看见。只一个九皇子,看得还有点儿目不转睛。原来,平常自家小皇叔在家都是这么没骨气的呀,时时刻刻都要去哄媳妇儿。他还说请皇叔帮自己的忙呢,现在看来,要想把司棋追到手,还得与临晚镜打好关系。 于是,某小皇子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蠢的话:“小皇婶儿,不如让小九陪您一道去迎风关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他话音一落,就发现全部人都诧异地看向了他,犹如看一个傻逼。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某小皇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你没说错。”临晚镜赶紧安慰他。嗯,你没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就等着挨揍吧!某女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这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是从小挨的打不够。 不过,她还是蛮高兴的。当所有人都反对的时候,至少有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咩。虽然,这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和没有是一个意思。 “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他真的没说错话吗?夙郁惜扬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也觉得自己没说错,可这些人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特别是小皇叔,那冷淡的神色,平静无波的目光,只让人觉得背后一凉,看起来好可怕! “小九,你先出去。”太子揉了揉眉心,有看向苏幕帘,“帘儿,王府的景色不错,小九说他是王府的常客,倒不如你让他带路,在王府转转。” 苏幕帘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就是希望她和九皇子都不要参与到他们的正事中去。 她笑着点头,起身,朝九皇子道:“那就劳烦九弟了。” “皇嫂客气了。”问题是,人家根本没有答应要陪你出去转好不好? 夙郁惜扬可怜兮兮地被人推了出去,苏幕帘出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关上了饭厅的门。饭厅里面,就剩下临晚镜和夙郁流景夫妻俩,还有苏幕遮和太子殿下了。 四个人,分成了两个阵营。临晚镜自成一派,其他三个人都反对她去迎风关。 “王妃,你不要冲动,迎风关现在战事紧急,确实不适合你去。”苏幕遮眉心轻蹙,临晚镜要去迎风关,大概是与纪家少将军有关吧?没想到,即便她没嫁给纪醒空,对他也始终不同的。 “我一点也不冲动,迎风关其实我早就想去了。此次去,也不仅仅是因为纪醒空出事。”临晚镜眼底的坚定谁也无法改变,“你们不是一直没商量出个结果吗?让本王妃去领兵,如何?” “……”太子被临晚镜的霸气震得体无完肤,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让一个女子去领兵,人家不嘲笑夙郁没人吗?到时候,岂不是又成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咳,王妃,我们最属意的是让定国侯领兵。你父亲定国侯不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是一呼百应的存在,他又与纪大将军较好,还曾经重挫凤离军地。让定国侯领兵,我夙郁势必大胜!”苏幕遮缓缓解释道。 “对啊,小皇婶儿。右相说得在理,我们一直希望定国侯可以领兵。凤离皇就怕定国侯,若是由他领兵,必定重创凤离大军,鼓舞我军气势。”太子也帮腔道。 夙郁流景根本不想说话,她执意要去,不是谁劝就能让她改变主意的。他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你们想让我爹领兵?”临晚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眼梢上扬,笑眯眯地问:“你们这么有把握,能够说服我爹领兵?” 如果她爹愿意去,那就更好哇。她爹那么宠她,只要她愿意,老爹就不会有意见。自家王妃的得意,在景王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她就这么有恃无恐?仗着大家的宠爱,是要翻天了是吧? “这也是我们来找小皇叔的目的。”太子竟然没发现临晚镜语气里的威胁,还老老实实地解释,“定国侯疼小皇婶儿,夙郁上下可谓是人尽皆知。如果小皇叔和小皇婶儿去和侯爷商量,他肯定会同意的。” 哦,搞了半天,原来是担心自己搞不定她爹,到王府来请她搭把手的?临晚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恍然大悟之后是一脸的小嘚瑟。咳,她要准备谈条件了!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景王就抢在她前头说话了。“也不一定非要侯爷领兵,右相虽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也是文武双全。兵书阵法,只怕也难不倒苏大人吧?” “微臣虽然也看过兵书针法,可到底不如侯爷经验丰富。如果侯爷能够出马,自然最好,如果侯爷有什么难处,微臣愿意领兵前往迎风关!”苏幕遮到底能不能领兵? 倒不是大家怀疑他的能力,而是,右相是文臣,还是夙郁朝廷里官职特别高的文臣,怎么能让他去领兵呢?让他去,和让临晚镜去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人嘲笑吗? “侯爷受伤了。”景王看了临晚镜一眼,才漫不经心地道。侯爷受伤了,你总不能让他再领兵了吧?打的什么小主意,别以为本王心里不清楚。 亲爱的,乖乖留在府里吧。 “怎么会这样?”苏幕遮和太子殿下都惊讶了。 第一,侯爷那么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受伤? 第二,侯爷受伤了,您怎么不早说啊?王爷。您是在逗我们玩吗? 两人的反应出奇地一致,临晚镜左看看右瞧瞧,觉得苏幕帘嫁错了,应该让苏幕遮嫁过去才对! 景王没说话,任由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然后,两人就相信了他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侯爷受伤了,微臣愿意领兵。” “不行,侯爷受伤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让左相领兵吧。右相毕竟是文臣,若论带兵打仗的话,哪里有武将有经验?”好歹,左相以前还是镇西将军呢! 太子不赞同苏幕遮领兵,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不赞同。右相是朝中肱骨,万一也在边关处事,那夙郁更会节节败退,人心惶惶。 “萧大人领兵确实可行,但是他一去,只怕和纪家军又会产生冲突了。毕竟,战王还在那里,萧韫是战王的亲舅,如果他去,就是增加了战王的势力。太子可要想好。”苏幕遮提到的,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不是说萧韫不可信,怕就怕别人三言两语就煽风点火促成了战王的野心。如果战王势力大增,与太子分庭抗礼,那太子之位,恐怕就悬了。所以,不管朝中大臣怎么劝,右相都不会同意让萧韫领兵。 “这——”他这样的利弊分析,说得如此直白,太子只能看向景王了。 小皇叔的意思,也就是父皇的意思。如果父皇没有要动他位置的想法,小皇叔肯定也不想其他的皇子坐大。所以,太子把这个难题抛给了景王。 “侯爷受伤,不能领兵。至于苏大人,也必须留在朝中。”夙郁流景赞同苏幕遮一部分的说法,却并不赞同他去领兵。说白了,他家岳父大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现在受伤了。而且,他一去,自家王妃也要跟着去。对于岳父大人,他是根本拦不住哇!说多了都是泪! “喂,说了半天,你们就没考虑过让我去迎风关吗?就算不让我领兵,我也必定是会去迎风关的。你们看着办吧!”眼见着早朝的时间都快到了,这两人还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临晚镜等得不耐烦了。她要去迎风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他们要拦,根本也拦不住。 “镜儿,你难道没有考虑过,自己去迎风关会有多危险?这一次为什么作为常胜将军的纪家军会节节败退?这其中的原因,难道你一点也想不到吗?即便是人数上的压制,对于纪将军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难题。可是,你看他的奏折了吗?几次出兵,都很保守,即便如此,还每次都损失惨重,不要告诉本王,你一点也看不懂!”夙郁流景索性把那份奏折扔到桌上,让她看了能死心也是好的。 临晚镜没去翻看奏折,听景王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有了大概的想法。 纪家军里,出了内鬼! 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出头,就再也收不住了。如果连纪家军里都出现了叛徒,那又有哪路军队敢保证自己百分之百的忠诚?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纪醒空的时候,那时的纪家少将军是在被人追杀。追杀他的人就是凤离国的,如果不是自家军队里出了奸细,又怎么可能把他的行踪暴露给了敌军? 难道,奸细的事情,过了这么久都没能解决? 那她只能说,纪家军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还是,纪大将军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人叛变了,碍于情分,不好说破?总不能,是因为奸细隐藏得太深吧? “阿景,你不要太过担心了。就算我的身份被敌军识破又怎么样?敌军也不会因为我是你的王妃,定国侯的女儿,就眼巴巴地盯着我一个人抓。如果应满径真的是个人才,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以大局为重。”她可以不领兵,但是不能不去迎风关。 “说来说去,你是铁了心要去?”夙郁流景见临晚镜态度坚决,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嗯。”临晚镜点头,她一定要去。说好的,去迎风关看雪,她又怎么能食言? 趁着阿醒的魂魄还没有消散,她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好!本王来领兵!” 一句话,如同丢在水里的炸弹,把在场三个人都炸蒙了。 景王领兵,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阿景,你说什么气话,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怎可带兵打仗?”临晚镜第一个不赞同,她可不想阿景在战场上遭遇任何不测。已经死了一个纪醒空了,难道还要她的夫君,也埋骨迎风关吗? “谁说领兵的就一定要带兵打仗?”夙郁流景挑眉,看向临晚镜,“带兵打仗的事情,不是有纪将军和战王?” 既然已经有两个用兵的高手了,他需要带兵打仗吗?他只不过是领兵增援而已。 “那——你去干什么?”临晚镜无语地瞪他,这去当援军是说着玩儿的吗? 不干什么,你去,我就去。虽然,景王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瞥见太子和右相都用一种同样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他只能在心里说了。 “既然是增援,谁去都一样。如果要带定国侯的兵去,本王是侯爷的女婿,没有比本王更合适的人选。”好看的浓眉微微上扬,夙郁流景讲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自从他取下面具之后,就当真是美色惑人。很多时候光看着他那一张脸,就没人想要出声反驳他了。仿佛,不可一世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当然有比你更好的人选。”临晚镜才不吃他那一套,勾了勾唇,“女婿哪有亲儿子好?如果说比你更好的人选,当然是我哥临晚照!” 何况,临晚照的武功,不知道甩景王多远呢。 夙郁流景被自家王妃的话噎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个小女人,你永远无法猜透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既然她一定要去迎风关,他自然会陪她去。 不仅是迎风关,就算天涯海角,也陪她去。 ------题外话------ 内容还没完,下一章4号见…祝姑娘们国庆节快乐!么么哒。 ☆、【074】大结局(中) 没等到上朝,景王已经私下做出了决断。最后上朝不过是走一个过场。景王主动请缨,谁敢不从?当然,朝廷中不乏反对之声,可面对景王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还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某王爷的气场,一向是横扫一大片的存在。最主要的是,为数不多敢跟景王呛声儿的,一个坐在龙椅旁边很支持自家小皇叔提出的倚剑;另一个是站在右边号令文臣的苏幕遮,他虽然不是特别赞同,却也没有反对。因为,景王不仅提出了自己领兵前往,还提出了任命临家大公子临晚照为他的副将。说白了,景王就是去个名头,实际上,去的还是临家人。 临晚照虽然不如定国侯威慑四方,可他天下第一公子的美誉却不是吹出来的。天下第一公子自有天下第一的本事,不仅是长相,还指他的文武双全。曾经有人夸赞过尚才十一岁的临家大公子,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既然给了他这样的评价,那他就必定担得起。何况,他到底是临鼎天的儿子。临家的兵,自然只有临家人才能驾驭。景王这个女婿如果身份不够,那临晚照这个儿子,这个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总可以了吧?(咳,大家都忘记了,临老爹曾经说过他唯一的继承人是宝贝女儿临晚镜。) 所以,苏幕遮很放心。 另外还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是左相萧韫。毕竟,萧韫的外甥,当朝战王,也在迎风关。可是,萧韫也没明确表示不同意,反而在那里和稀泥。 萧韫心里是什么想法?他倒是想去,可也知道,太子不会放心他去,皇后也不会同意。右相苏幕遮的聪明,他和太子殿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的妹妹是太子妃,他是不会允许威胁到自家妹妹地位的存在的。何况,苏幕遮是皇上的人,皇上也不会允许战王的势力超过太子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景王要去凑这个热闹。他不是一向身体不好,足不出户的吗?连景王府都不愿意出的人,还想上战场?就王爷那身板儿,就算是双腿治好了,可也不能如此冒险吧?倒是临家大公子,是个人才,如果景王是为了扶持自己的大舅子的话,还能说得过去。 谁都想到战王是萧韫的外甥,却没有人知道,萧韫的儿子,也在迎风关。是他自己亲自送到纪大将军手里的,那个孩子,可是他萧家唯一的男丁了。他当初敢把儿子往纪家军里送,也是想到纪恕素来会调教人,纪家军又是夙郁纪律最严明的军队,他想让儿子在即家军里磨练几年。以免等他老了,后继无人。 可现在看来,倒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了。纪家军那么厉害,却也有难以抵挡外敌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太子亲自送景王到城门外,临晚照算是临时受命,他直接去了城北军营。临家的十万精兵,他留了两万人,调集了八万人马,准备与景王在城外五里坡汇合。 “皇叔此行凶险异常,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太子殿下看着景王,然后又瞥了一眼他身边扮作护卫模样的临晚镜。对着她,也是点头一笑。 “太子放心。没有人能够在侵犯夙郁疆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夙郁流景身为夙郁的第一王爷,更是夙郁王朝的暗帝,他身负夙郁生死存亡的使命,就算一时之间战败,也不能代表夙郁就败了。他在,国在! “请王爷多保重!”苏幕遮对着景王抱了抱拳,他没什么好说的。与其说这句话是对景王在说,还不如,他在说给临晚镜听。临家大小姐,成了苏幕遮心口的那一颗朱砂痣。隐隐的,泛着疼。即便她嫁了人,他娶了妻,却永远会惦记在心底的存在。他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临晚镜的性子,本来就恣意妄为,如果在战场上不听军令,势必要出事。但愿,景王能看得住她。 咳,苏幕遮确实也不知道临晚镜的本事,只觉得她性子大大咧咧的,根本不适合战场。可是,她执意要去,他也没有阻止的资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过,他倒是挺羡慕纪醒空的。两人同样的求而不得,可纪醒空的感情至少让临晚镜铭记在心。并且,看临晚镜在听到他出事的消息执意要去迎风关的表现,对他也并非毫无感情。就算,这样的感情没有参杂爱恋,却总是让人艳羡的。 “朝堂之上,就全靠太子和右相了。皇兄还在别庄修养,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朝。”后面这句话,景王是压低了声音对太子和苏幕遮说的。 周遭还有那么多送行的官员,好坏,谁也说不准。 “王爷放心!” “小皇叔请放心!” “都回去吧,王爷要出发了。”眼见着景王一个纵身,矫捷地跨上马,乘风在后面对诸朝臣道,“诸位都请回吧。” “王爷保重,愿王爷早日班师回朝!”一众官员齐刷刷地跪下,朝景王道。 景王没有回话,倒是乘风在马上对众朝臣笑着抱了抱拳。 “小皇叔!”景王策马要走,一声不吭的九皇子突然喊道。 夙郁流景回头,看向夙郁惜扬,这个小侄子,是几个侄子中和他算是最熟的一个。所以,景王还愿意扭头搭理他。 “小九?”他皱着眉,今儿个小九的打扮,可不像是个风流皇子。难不成,他也想去边关凑热闹? “小皇叔,您带上我呗。带小九去边关见见世面。”夙郁惜扬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十七八岁的人了,没个正形儿。 还真被景王猜对了!夙郁惜扬确实想跟着去!不过,他不是去见世面的,而是,他看见了隐藏在景王亲卫队里面的司棋。既然司棋都要去,他自然也要去!好在他昨天晚上跑去红袖招偷听了司棋和琴儿两个说话,否则,还不知道她们今儿个要随小皇婶儿一起去迎风关呢。 只是,夙郁惜扬心里也很奇怪,小皇婶儿竟然会为了纪家少将军而去迎风关。还有,小皇婶儿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是普通人,连婢女都能独当一面。他真怀疑,四年前临家大小姐被他不小心弄得药石无医是她自己将计就计。不然,就凭她的手段,十个他也不够死哇! 他常去红袖招这一段儿,算是看出点名堂来了。那红袖招,明面儿上的主事人是素娘,暗地里以前是魅儿。可自从魅儿消失之后,司棋便成了红袖招暗地里的主事人。明面儿上她只是个棋艺师父,可暗地里,他可是看见过好几次素娘要看司棋的眼色行事了。偏偏,这前一个主事人和后一个主事人都和临晚镜脱不开干系。 前一个魅儿,当初拍卖初夜的时候,就是他家小皇叔出的钱,最后成为魅儿入幕之宾的却是临家大小姐。另一个司棋更离谱,他之前以为她就是和临家大小姐交好而已。后来才发现,人家只是临家大小姐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婢女都能当上红袖招的幕后主事人,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红袖招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临家大小姐临晚镜,现在的小皇婶儿! 有了这个猜测,他觉得自己当年伤了临晚镜还能保住性命一定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现在的九皇子,每每见到他家小皇婶儿都会觉得害怕,背脊发凉。 “不行!”没等景王说话,太子直接出言阻止了。太子殿下沉着一张脸,没想到小九会在这个当口儿提出要跟着小皇叔去迎风关。还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皇兄,您别这么快拒绝好不好?人家小皇叔都还没说话呢。”夙郁惜扬不满地看向太子,“你们总是说我长不大,我想跟着皇叔去战场见见世面吧,您又不许。” “小九,你这哪里是去战场,你这分明就是在胡闹!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和你母妃商量过了吗?你母妃会允许你去迎风关?”按照德妃的那个性子,还不心疼死这个宝贝儿子?如果他现在真的同意小九跟着皇叔去战场了,德妃不天天跑到东宫来哭才怪! “皇兄!惜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向母妃请示。您如果怕她去东宫找您闹,大可以让母后下令禁她的足!”夙郁惜扬任性惯了,对他自个儿的母妃自然非常了解。德妃别的不行,可那眼泪,足以把宫墙哭垮了。所以,每次只要他犯了什么事儿,父皇都不太敢罚他。一罚他,德妃就哭。德妃不仅在父皇面前哭,她还要去皇祖母面前哭,还要去母后面前哭,反正,能哭的地方,她都要去。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怕德妃的眼泪。 “你,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太子被他气得恨不能掐死这个小兔崽子,谁教他的?还敢公然让母后禁足自家母妃了?他就不怕明德妃下次见面的时候哭晕在他面前吗? 何况,现在明家本来就因为安王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明家二房三房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夹着尾巴做人。就等着安王的罪名定下来,到时候连带着将明家二房三房一起处置了。毕竟,那两房都有女儿在安王府为侧妃呢。明家二房三房出事,明家也必定元气大伤。这个时候,作为明家外孙的小九,竟然还有心思去边关胡闹? 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夙郁惜扬见情势不对,立马跑去太子面前,一边儿喊一边儿讨好地摸摸太子的胸口。 可他越是这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表情,太子看着就越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太子是真的不想让夙郁惜扬到处去捣乱,可眼下出发在即,让他在这儿瞎胡闹,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你当真想去?”没等太子吭声,倒是景王先看向了夙郁惜扬。 夙郁流景皱着眉,小九这又是想闹什么幺蛾子?他不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吗?有决心去战场了?夙郁皇家,没有懦夫。如果夙郁惜扬真的觉悟了,要去战场历练,那他倒是可以带上小九一起去。 “小皇叔明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小九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夙郁的皇子!为了夙郁百姓的安危,小九义不容辞!”说到最后,夙郁惜扬直接跪了下来。 一身儿戎装,坚毅地那么一跪,顿时博得满堂喝彩。这样的九皇子,在众朝臣眼里,是真的长大了。就连那些曾经被他戏弄过的大臣,也忍不住为他鼓掌。 见如此情形,太子殿下有些急了。小皇叔不会是真的想答应让小九去吧?那从此以后他的东宫还有安宁日子过吗?这小子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啊? “行,如果你执意要去,那就去。不过,去了迎风关,你什么都不是,别指望别人会因为你是皇子而给你优待。从现在开始,你穿上这一身军服,便只是个兵!”夙郁流景淡淡地瞥了一眼九皇子身上的军服一眼。还知道造势了,皇兄这个最小的儿子,心眼儿倒是挺多。 “这么说,小皇叔您是同意了?”夙郁惜扬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地看向太子,“皇兄,小皇叔都同意了,你可不许再阻止我!” 九皇子在宫里是横行霸道惯了的,除了在景王面前会乖觉一点,在太子面前,还不是一样嘚瑟。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小皇叔可说了,你去了军营,也就是一小兵,没什么优待。别以为你去了迎风关还能摆皇子的架子!”夙郁惜渊不能反驳景王,只能心疼自家太子妃以后在东宫没清净日子过了。所以,这股子气就只能撒在自家弟弟身上了。 “小兵就小兵!有什么了不起的,皇兄你就等着回来给我庆功吧!”夙郁惜扬眉毛一挑,朝太子得意一笑。 太子殿下气得想冲过去揪他的脸,可现在有小皇叔护着那小子,他还真拿小九没办法。 “出发!”没等太子和九皇子再啰嗦,夙郁流景已经下了命令。 他的命令一下,景王府的亲卫队整齐划一的待命动作。只等景王的马先行一步,其他人就跟着走了。 “恭送王爷!愿王爷早日得胜而归!”虽然,根本不是景王去战场,可大臣们,还是不得不买他的账。这口号喊的,临晚镜都想搁一边儿捂脸了。在她看来,就算是得胜归来,这功劳也不应该是属于阿景的吧? 阿景是厉害,可也就在燕都皇城里横行霸道了,到了边关,借的是她临家的兵,用的是她临家的将,偏偏他还成了大功臣了。 景王的人马一个个跨出北门,送行的官员依旧还在原地进行目送。临晚镜依旧随军而行,她的马和景王的马并肩而行。似乎,也没有人察觉有什么不对。 出了皇城,还没到五里坡,他们就遇到了拦路人,还是单枪匹马的拦路人。 一袭红衣,一匹黑色骏马,一把宝剑。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却不掩饰不住的倾城绝艳。只是,女子的妩媚风情不再,剩下的是犹如男儿一般的英气挺拔。 “倾城公主?”夙郁流景皱着眉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女子,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拦路。 “王爷。”凤舞歌对着景王抱拳,“别来无恙!” “听闻倾城公主与右相已经成亲,本王没来得及贺喜,实在抱歉。”夙郁流景不知道凤舞歌这个样子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这个时候夙郁和凤离算是水火不相容了。她最爱的弟弟,还死在了夙郁,她难道不应该恨他们吗?现在出现,单枪匹马的,难道还想报仇不成? “这不都是王爷一手促成的吗?”凤舞歌把玩着腰间的佩剑,六儿死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呢?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本王?”夙郁流景不解地看着她,他促成了什么?她嫁给右相,不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吗?还有,要说促成,倒不如说是苏幕遮的成全。娶她,可是苏幕遮自己点头同意的。就算是之前的匆忙成亲,也是为了证明夙郁和凤离的关系牢不可破,扣押倾城公主和凤离六皇子,只是一场误会。 “过往的,本公主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今日还请王爷给本公主一个明确的答案。”凤舞歌目的明确,她对景王没什么感情。景王这张面具之下,有着一张什么样的嘴脸,她一点也不关心。 “什么答案?”她想要什么答案,夙郁流景心里当然清楚。 “我六皇弟,到底是谁杀的?”凤寒烟无缘无故从驿馆消失,而后便再无消息。她的人根本查不到什么,只知道后来,六儿的首级出现在了凤离的朝堂!这个消息,给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反抗夙郁太子安排的那一场仓促的喜事。直到她的盖头被苏幕遮揭开,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稀里糊涂地就嫁给了苏幕遮! 那个男人,用一惯清冷的目光看着她,即便是在床上,也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尽职尽责,面无表情。而且,除了新婚之夜,他便再也没踏足过他们的婚房,夫妻之间,也是真正的相敬如冰。她都不知道,自己来了一趟夙郁,怎么就变得这么窝囊了!偏偏,父皇那边还让她将计就计,留在苏幕遮身边,即便凤离和夙郁翻脸,也不准她回国。 她不知道父皇到底想干什么,可她想知道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觉得夙郁皇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何况,眼前的景王,看起来比夙郁的觞帝更聪明,有他在,也不会允许皇族其他人犯蠢。所以,她是不相信六儿真的是死在夙郁皇家手里的。最有可能便是,有人杀了六儿,想把责任推给夙郁王朝,挑起两国战争,趁机从中得利。 “倾城公主,你的父皇不是坚定地认为凤离六皇子是在夙郁王朝死于非命的吗?现在三十万大军压境,欺我夙郁无人呢?”尽管早就知道她要问的是这个,可夙郁流景还是难免不悦。凤离的六皇子死活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一场战争,凤离国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是为他们的六皇子讨回公道呢,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进犯夙郁,想要把夙郁的疆土占为己有。 恐怕,是后者居上吧? “我父皇他——”凤舞歌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你父皇怎样?”景王没来得及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开了口。 凤舞歌诧异地看了一眼夙郁流景,没想到他会允许身边得一个小小护卫插嘴。她自以为,自己的身份与景王也算是旗鼓相当的。至少,在身份上不差他多少。当然,如果是论权势和受宠程度,就没法儿比了。现在一个小护卫都能插话了,景王是怎么管教属下的? 见景王没有任何反应,凤舞歌更是不满。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罢了,还要让手底下的人来随意羞辱她吗?当她凤舞歌是什么人? “倾城公主倒是说啊,什么证据都没有,凤离皇就拿三十万大军来吓唬我夙郁百姓,这又是何故?既然都断定了是我夙郁杀人在先,公主又何须多问?亦或者,其实连你都不相信凤离六皇子是死于我夙郁陛下之手。反而,更相信是有心人利用了你的好弟弟,然后,挑起两国矛盾。”护卫是谁?可不就是临晚镜嘛!除了她,谁还敢在景王面前如此嚣张? 临晚镜说的话,显得更加咄咄逼人。景王领着亲卫出行,这其中很多人是知道临晚镜的身份的。所以,也没有人为她的言辞感到诧异。毕竟,倾城公主和他们家景王妃的矛盾,大到世仇,小到情敌,数不清也道不明。 “你——”凤舞歌刚想说什么,就见那护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仔细一看,这双眼睛,分明就是——“临晚镜,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见凤舞歌认出了自己,临晚镜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她。说实话,凤舞歌单枪匹马跑出来,她挺佩服这女人的。明明夙郁和凤离现在都水火不相容了,好好的右相府不待,还敢送上门来。她就不怕景王直接把她押往迎风关和凤离军队谈条件吗?一个凤离的大公主,如果出现在迎风关,她倒是想知道凤离皇会下什么样的命令。据调查资料显示,那位传说中的应家小儿子,与凤舞歌可是青梅竹马! 她想,或许应家军气势如虹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位应将军的怒气值,他的小青梅被迫嫁往夙郁,他怎么能不怒呢?如果能用应家军的铁骑,踏平夙郁的疆土,再赢回这位青梅竹马的公主,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还真被临晚镜给猜对了! 谁都知道应家在凤离的地位就相当于纪家之于夙郁。可是,唯一不同的是应家子孙繁多,家族兴盛,不像纪家后代少,到了纪醒空这一代更是一脉单传。 应家人多,个个都还蛮优秀。也就是这“个个都优秀”反而难以选出最优。应满径,就是应家的一个例外。此人十岁被送进骊山学艺,没错,就是骊山!骊山书院,拜在一位曾经在凤离混得风生水起的军师门下。老军师经验丰富,浑身是宝,当初能够收应满径为关门弟子,还是看在应家老将军的面下。 十岁,那个时候的应满径可以说是被迫被送到骊山书院的。他离开凤离之前,与倾城公主以表兄妹相称,青梅竹马的身份,就只差定下娃娃亲了。他的老将军爷爷告诉他,想要皇上的第一位公主嫁给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比所有人都优秀。老将军老谋深算,看出了小孙子小小年纪就有的心思。却不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孙子还没有学成归来,凤离皇早就安排好了倾城公主的命运。 当倾城公主被送往夙郁王朝和亲的消息传到骊山书院的应满径耳朵里时,那个被老军师调教得面无表情,铁血冷酷的男儿第一次怒摔了满室的东西。 他怨爷爷没能帮自己留住表妹,也怨凤离皇冷酷无情,拿女儿一生的幸福换取两国的和平。更怨,夙郁欺人太甚!他匆匆回国,得到的便是凤舞歌和夙郁右相定亲的消息。而凤离皇室,正在积极地为公主准备嫁妆。他怒,他恨,他无处发泄! 直到有一天,凤离皇告诉他,想要倾城,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凤离的大军踏平夙郁的疆土,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倾城公主带回来。到那一天,凤离皇会亲自为他和倾城公主主持大婚! 应满径就凭着凤离皇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势如破竹地杀到迎风关。应满径会带兵,纪恕会比他差?当然不会!可是,纪大将军输就输在念旧情,这一点,就让他行动起来束手束脚的。即便知道自己的人里面混入了敌军的耳目,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最后,乃至于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些,临晚镜统统不知道,她现在只是猜测。凭着一个应满径和凤舞歌是青梅竹马的消息得来的猜测。 “景王连去迎风关都带着你,你们夫妻俩还真是情深似海。”看着临晚镜那副傲娇的模样,凤舞歌就气不打一处来。想起之前自己为了六儿的事情低三下四地求她,更是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六儿没了,她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求助于临晚镜了。她现在跑到自己面前再也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对临晚镜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不必再求人,凤舞歌连气势上就比之前强上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不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还是只想说四个字——造化弄人。 “多谢倾城公主的夸奖。我们夫妻俩本来感情就好,不像你和右相,他现在恐怕还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了吧?”右相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凤舞歌肯定是瞒着他出来的。 “他不会管我。”苏幕遮和她素来相敬如宾,只要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危及他右相府的事情,他是不会管的。 “苏幕遮要是知道你会来拦我们,兴许就不会不管了。”临晚镜笑了笑,苏幕遮和凤舞歌成亲,她没能参加婚礼,还真是一种遗憾呢。这两个人,一个少年名相,一个倾城公主,倒是极为相配。 “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既然她敢出来,就没担心过别的,“你不要转移话题,既然景王妃也在,就痛痛快快地给本公主一个答案吧。” “什么答案?”临晚镜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是想问凤寒烟的死,到底和谁有关吗?就算知道了答案,你又能怎么样?如果我告诉你,凤离六皇子的死,确实是和我们夙郁有关,你能做什么?现在动手,杀了景王,还是跑去皇宫里刺杀我们家陛下?别说你不能轻易进宫,就算进得去,凭你的一己之力,也什么都做不了吧?顶多,你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你家竹马率领的铁骑早日踏平夙郁的疆土。当然,你心里肯定也清楚,夙郁王朝一日有我们在,凤离国想要踏平夙郁就只能是你父皇一个人的美梦。” “你不要欺人太甚!”凤舞歌没想到临晚镜会这么说,更多的,她觉得临晚镜只是在刺激她,说的并非真话。因为,确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六儿的死,真的和夙郁皇室有关。就算真的与夙郁皇有关,那又怎么样?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就算她有心要报仇,现在也是势单力薄,于事无补。 “谁欺人太甚?你不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你现在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尊你一声倾城公主,你还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倾城公主吗?你现在是我朝右相的夫人,苏夫人!” 临晚镜一句话,把她刺激得更厉害了。没错,她现在可不是什么敌国公主,她还是夙郁王朝的右相夫人。她自己的身份和凤离国就是对立的。 “景王妃,本公主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难道一句话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很难吗?”她从来就知道临晚镜不简单,她可不只是定国侯最宠爱的女儿和景王最心爱的妻子这两个身份。她想,就算景王不知道的秘密,临晚镜也一定是知道的。 “答案,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杀六皇子的人并非我皇,而是——”临晚镜故意拖长了尾音,后面的半截话也没有说出口。可她相信,凤舞歌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的。 果然,凤舞歌一下子变了脸色,她已经猜到了临晚镜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到底是谁?是父皇为了挑起和夙郁的战争而对六儿下的手,还是——她的那些好弟弟们,为了皇位之争? 她不相信父皇会对六儿动手,毕竟,六儿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因为他的母妃是柳扶风!可她不能保证,那些弟弟们动手的时候,父皇是否知情。 “这个答案,不知道苏夫人可满意?”这下临晚镜也不叫她倾城公主了,干脆叫苏夫人,故意提醒凤舞歌现在的身份。 “你不要骗我!”凤舞歌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临晚镜,希望能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惜,临晚镜还是那副让人看了就想给她两巴掌的表情,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讽刺。 “你信,它就是;你不信,它就不是。就如同两个人去逛街买衣服。你在两个颜色当中摇摆不定,希望有人给你出出主意。可是,你心里一定是有个偏向的。你问别人,只不过是为了肯定你的偏向,而非真的要让别人为你做决定。”临晚镜直视凤舞歌怀疑的目光,“苏夫人,我说得可对?” “……”凤舞歌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对不对,她不知道。 “好了,如果苏夫人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再挡道了。否则,我会以为你是在拖延时间,延误战机,为你们凤离大军赢取最后的胜利,帮助你的那位竹马表哥!” “竹马表哥?”凤舞歌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临晚镜口中的竹马表哥,就是这次凤离领兵的大将军——应满径。 “应满径之所以答应领兵,可全是为了你。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把你一起带到迎风关去,然后引你的竹马表哥上钩……”再,给纪家少年报仇!虽然,她根本不屑那样做。 “我想回一趟凤离。”想了想,凤舞歌再次看向临晚镜和夙郁流景两人。 “你疯了不成?”临晚镜立马瞪她,“你不要害我们,我们可不会带上你!” 如果真的让凤舞歌回凤离,万一她半路再撞进敌人的埋伏圈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要赖在夙郁头上,他们夙郁王朝又不是冤大头,专门替人背黑锅。 “你刚才不是说,应满径之所以答应领兵,是因为我?”凤舞歌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她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的。何况,利用一下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因为你,那又怎样?”挑眉,刚才那是她的猜测。可就算人家领兵真的是为了夺回心爱的女人,又怎么样?难道拿倾城公主去换取应家那位将军的妥协? 呵,想得倒美!应满径害死了阿醒,她是要报仇的! “我跟着一起去,我可以向他澄清,自己嫁给苏幕遮,并非被逼,而是——” “而是你仰慕夙郁右相的风采,自愿和亲?”临晚镜替她说完了剩下的话。 “是。”如果是这样,也算是给了应满径一个不小的打击吧? “凤舞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凤离皇不被她气死? “是他们先拿六儿的死做文章的,害死六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凤离国,她早就恨透了。如果不是父皇用母妃的性命相逼,如果不是为了给六儿谋一个好的助力,她不会来到夙郁。可来到夙郁之后,她才发现,皇族也并非都是像凤离皇族那样冷酷无情。觞帝,也并不像父皇那么自私! “包括,你的父皇?”试探性地看向凤舞歌,如果她真的敢这么做,临晚镜倒真想帮她一把! “父皇?你有见过只知道利用儿女的父皇吗?你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你的父亲定国侯待你如珠如宝,你自然不会知道,有的父亲,对儿女是没有感情的。” 凤舞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临晚镜不再说话,而是看向景王。 这是大事儿,需要阿景点头才行。虽然,她也能够做主。可是,毕竟是在外面,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和景王商量着来。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俩,不得给对方面子呀? 夙郁流景朝自家小妻子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想到了凤舞歌是可以利用的。虽然,这也是个麻烦,可他夙郁流景,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于是,临晚镜也对凤舞歌道:“你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我们的安排。” “只要,能替六儿报仇!” “你确定,就这样走?不和苏大人说一声吗?我的苏夫人?”戏谑的声音再次昭示了某女的恶趣味。 凤舞歌摇了摇头,她现在跟着临晚镜走。自然有的是人去禀报苏幕遮。苏幕遮虽然只是个文臣,身边可以用的人却也不少。她的行踪,只怕从来都是在苏幕遮的掌控之中的。 半路捡了个凤舞歌,与临晚照汇合的时间就延迟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临晚照带着八万精兵已经等在五里坡了。临鼎天手下的兵,全部都是精锐之师,尽管他们好多年没上过战场了,可从这些士兵的身上,临晚镜依旧能看到独属于军人的铁血气质。 这些人,个个严阵以待。在看见景王的时候,也同样不卑不吭。 他们这样的态度,也正是夙郁流景所需要的。所以,同样的,夙郁流景对临晚照带的这八万精兵很是欣赏。 “临晚照,见过王爷。” 临晚照朝景王抱拳,没有行跪礼,他身后的士兵却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组织纪律,一眼便见分晓了。 “免礼。”有外人在,夙郁流景也不好和临晚照说什么。 只简单地走了个过场,就下令赶路了。千里行军,二人配合默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临晚镜也很乖,一路上把景王的贴身护卫的角色扮演得很到位。至少,那八万精兵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顶多,只觉得景王身边的几个护卫长得都挺好看的。特别是那位跟王爷形影不离的护卫,细皮嫩肉的,可怎么也阻挡不了她眉宇之间的那股英气。咳,准确地说,是匪气。 临晚镜身上有种来自大山之中的王霸之气,就像土匪头子似的。她走起路来,都让人觉得潇洒恣意。反正,大家都觉得,景王对自己的手下,都蛮宠的。至少,没见王爷命令过她去做什么。就连一路上有端茶送水这样的事情,也是别的人在做。有的时候,甚至是景王自己动手。 当然,临晚照是不可能认不出自家妹妹的。他也知道,景王之所以一定要参与这次增援行动,都是因为自家妹妹想去。这样的宠,他都不知道对妹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的。下次,如果自家妹妹要天上的星星,景王不会也要想尽办法给她弄来吧? 私底下,临家兄妹俩也互相交流过了。临老爹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他们搞不定,临老爹会亲自前往迎风关。不过,他还是想给儿子一次锻炼的机会。所以,这次没多少顾忌就同意了景王的提议。 至于临晚照,他自己本来也没受多重的伤,现在领兵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路上,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行军。需要十日才能到达的迎风关,他们五日便到了。 夙郁皇城明明已经温暖如春,这里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出来接他们的,是纪福。曾经跟着纪家少将军回燕都的纪福副将。除了他,还有两个人,都是曾经名满燕都的纨绔子弟,那胖瘦二人组,鹦鹉少爷和齐家公子。 曾经的胖瘦二人组,现在变了样了。还是一胖一瘦。不过,两个人看起来都结实了不少。鹦鹉少爷褪去了一身的肥肉,变成了一个肌肉猛男;而齐小受,也从一根竹竿变成了一身儿劲装的成熟男子。 两个人以前都是白白嫩嫩的,现在却都黑成了一朵乌云。如果不是他俩走近和景王请安,临晚镜还真没把两人认出来。 “王爷,临大公子,将军知道你们最近快要到了,就派小的前来迎接。本来以为,你们是要明日才到,却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他们本来是打算到邻镇去迎接的。却没想到,刚一出迎风关,就见到了景王他们派到前方探路的兵。然后,紧接着就等到了大队人马。 “纪将军怎么样了?”临鼎天和纪恕是不打不相识的生死之交,论交情,临晚照自然先关心的是纪将军。 “将军他——”阿福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口杂,还请大公子和王爷先随阿福回军营再说。” 自从少爷战死之后,夫人一病不起,将军也—— “也对,先回军营,随后我再去见将军。” “本该将军来拜见王爷的,可是现在确实是情况特殊。这几天,都是战王在军中坐镇,否则,迎风关恐怕坚持不到援军到来了。”说起战王坐镇,纪福的语气里倒是没有任何不满。其实,在他看来,战王也确实是个人才。虽然,作战经验比不上自家将军,可比起少,少将军来说,还是要成熟许多。 那一次敌军设下陷进,如果不是被战王看破,恐怕纪家军早就全军覆没了。只牺牲了一个少将军,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将军的原话。 “我们到来的消息,除了你们家将军,还有别人知道吗?” “援军到来,本就不是秘密。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你们来的具体时间。将军命小的出来迎接,对外也只宣称出来巡逻,查探军情。” “这样也好。直接叫两个信得过的人带我们去将军的营帐,我们带来的人马,你去就近安置。对外,就公布我们带来了五万援军。” “五万?”纪福皱起了眉,五万,确实有些少了。纪家军折损了将近一半,敌军也折损了十万。现在,算是五万纪家军对二十万凤离大军了。人数上的绝对压制,让他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如果他们只带来了五万人马,说不定,还是要输啊!虽然,这只是纪福最消极的想法。 “有人问起,你只管这样说便是。” 确实,他们身后也只有五万人马。还有三万,已经化整为零,潜伏起来了。 “是!” 虽然援军的人数一直是个秘密,可听景王话里的意思,应该不止五万兵马。如果不止五万就好了,反正,他觉得五万兵马是远远不够的。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这些都是定国侯的兵。”定国侯的兵,甚至可以说是不受皇家管制,尽管,每一年也是国库拨钱养他们,可实际上,这些兵只认定国侯一个主人。只要定国侯不做通敌卖国之事,不背叛陛下,他们也永远都是定国侯的兵! “侯爷的兵?”纪福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是侯爷的兵,那就是与纪家军并驾齐驱的存在,隐隐的,还有人说过定国侯当年训练出来的兵,身体素质都在纪家军之上。以前他听人这么说的时候,还会反驳一下。觉得纪家军也不比定国侯的兵差吧。可现在,他只希望侯爷的兵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样,是夙郁的神兵,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那让萧英武和齐壮带你们去将军的营帐,小的先去安置他们。” “嗯。”景王点了点头,谁带他们去将军营帐并不重要,纪福带的人应该都是信得过的。景王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两人就是他家媳妇儿的青梅竹马。 真正的青梅竹马哇! 等到纪福带着那五万精兵走后,这边儿萧英武和齐壮面对景王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在军营里训练了这么久,他们俩也都长了不少见识,上阵杀敌都不会胆怯,可面对景王,谁不胆怯谁就压根儿没在皇城里混过! “王爷请!临大公子请!”两人朝景王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原来的纨绔子弟,现在装起精来也像模像样的了。 景王的一行亲卫都在,乘风破浪必不可少,临晚镜这个最新得宠的“护卫”嘛,自然更是紧跟着景王的。 只是,为什么王爷的护卫会一直盯着他们俩看?鹦鹉少爷和齐小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不可思议。莫非,这个护卫有问题?这是两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于是,这两人也留了个心眼儿。一边儿沿路为景王和临晚照介绍军营里的情况,一边儿盯着那个护卫瞧。瞧了半天,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又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男子。长得倒是秀气,可又不觉得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时之间,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到了纪将军的营帐。 “站住!”将军营帐外面,重兵把守,根本不准任何人靠近。即便是萧英武和齐壮,也被拦在了外面。 “这位大哥,我和他都是在纪福副将手下的百夫长。我叫萧英武,他叫齐壮。纪福副将让我们带人来见将军。” “将军有令,不见任何人!” “可是,这两人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不见,是几个意思?萧英武和齐壮都有些懵,说好的带来就可以了,现在不要告诉他们还要暴露王爷和临家大公子的身份! “远道而来的贵客?军营重地,岂能让外人随便进入?”拦住他们的那个士兵更是一脸怒意,眼下是非常时期,这纪福副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带外人进来? “这,要不劳烦大哥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纪福副将吩咐带过来的人,将军肯定会见的。”齐壮朝那人道,转过脸来,又朝景王和临晚照陪了个笑脸。 心里暗自嘀咕,景王这一张面具脸,是个人都认得出来好不好?他却忘了,纪家军多年驻扎迎风关,对景王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不良于行上面。至于面如恶鬼什么的,他们是当兵的,根本不怕好不好? “不必了。让他们进来吧,将军要见他们。”一个人掀开营帐门帘,朝拦住几人的士兵道。 “徐军师,这些人来路不明,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进去啊!”能够守在纪恕营帐外面的兵,都是姓纪的,纪家养出来的家仆。他们都是一门心思替将军着想,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自家将军。 “无碍,将军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里面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笑意温和。 没想到,景王和临家大公子这么快就到了。 “那好,这两个人可以进去,其他人,必须等在外面!”那个小兵名叫纪生,是纪恕以前在边关捡到的孤儿,对将军也最是忠心耿耿。他这样,也算是尽忠职守。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也同意纪生的话。 “既然如此,就请二位贵客先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稍候片刻。也可以去邻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军营简陋,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见谅。”纪恕旗下的军师徐清,长袖善舞,处事圆滑。他这样说,也不会得罪人。 “去邻帐等我。”景王对身后的临晚镜嘱咐了一声,就大跨步走进了将军营。 临晚镜朝他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们一进去,临晚镜就随萧英武和齐壮去了邻帐,而乘风破浪他们,不用说,也是会守在将军营帐外面等候的。 “喂喂喂,其他人都不进来喝茶,你一个人好意思喝?”鹦鹉少爷本来就是个毒舌,在军营里虽然有所收敛,可看这人如此行径,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鹦鹉少爷,您这多嘴的毛病,怎么进了军营都改不了呢?”临晚镜伸手直戳萧英武的脑门儿。哎哟,这肥肉变成肌肉之后,整个人看着帅了不少哇!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除了镜镜,还会有谁? “我,我,我——怎么会不是我?”临晚镜笑眯眯地看着那副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的模样。 齐壮也同样惊讶,只是,比起萧英武,他却淡定了许多。 “镜镜,军营这种地方,你不该来。”迎风关这一战,实在太危险。就算景王能来,镜镜也不能! “猴哥,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 “废话,肯定是因为景王呗?你们感情真这么好,这算夫唱妇随吗?”萧英武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儿来,羡慕嫉妒恨地问道。 临晚镜摇了摇头,准确地说,应该是妇唱夫随。 “镜镜,你是为了纪醒空来的吧?” 齐壮忽然就想起了他们临行之前,临晚镜嫁人那天,纪家少将军让他们给她带的话。镜镜看似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既然与纪家少将军有了约定,她怎么会不来? 她是赴约来了啊! ------题外话------ 哈哈哈,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坑,才写了这么点,还搞个大结局中。咳,陌也是没办法啊,国庆乃们都要放假,陌还不得休息么。回老家到处都是结婚的,今天走这家明天走那家,不知不觉,就拖到现在了…。姑娘们再等我三天,八号,八号一定把大结局(下)给你们…么么哒 ☆、【075】大结局(下) “果然还是猴哥比较了解我。” 临晚镜淡淡地笑,愈发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明丽动人。 浅笑低眉,都是一种风情,此时的临晚镜恐怕还不知道。她越来越精致的脸庞,对男人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齐壮摸了摸鼻子,他并非长得不英俊,只是这种长相配上时不时纨绔子弟的猥琐,降低了格调。镜镜长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还敢笑?就不怕别人对她生出歹念吗?这里可是军营!猴哥在心里苦笑,好在,他们和镜镜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会泯灭于人性。 “镜镜,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呢?”比起齐壮的含蓄,鹦鹉少爷就显得要直率许多了。他性子本来就比齐壮要直,他们俩上战场都是一个冲一个辅助的。 如果临晚镜看见,会觉得,他们就像现代的兵,一个是狙击手,一个是观察手,二人配合得极其默契。 “漂亮不好吗?”临晚镜转过脸,清亮的眸子盯着鹦鹉少爷。她的眼睛,一直都会说话,在看人的时候几乎让对方无所遁形。 “不好,你跟咱们一块儿玩的时候没这么漂亮,怎么嫁人之后就变了个模样?难道景王府的水特别养人?”鹦鹉少爷成功地岔开了话题,心下松了口气:只要镜镜不提去见少将军就好,否则,依照景王那脾气,他们俩还不得被揍?人家王爷发起火来,他们俩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替罪羊了。 “是你们自己之前眼拙,英武哥你可是后悔了当初暗恋的人是太子妃而不是我?”临晚镜戏谑的话语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瞥见鹦鹉少爷眼底一瞬间的黯然,她又有点后悔了。 果然,越是亲近的人,越知道怎么戳人家的伤疤才是最疼。苏幕帘成亲了,嫁给了太子,成了太子妃。从始至终,鹦鹉少爷连表白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这恐怕已经成了他心底永远无法释怀的一道伤。 “咳,英武哥,我——”她没想真戳人伤疤的,只是一不小心说顺口了。 “我知道。”鹦鹉少爷摆了摆手,示意临晚镜别吭声儿,听他把话说完,“我如果当初暗恋的是你,恐怕下场更惨。景王看着不显山露水,可你看这燕都上下,有谁不怕他的?别担心,现在本少爷谁也不暗恋了,等以后立功回朝,让我爹给我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堂堂正正地娶一漂亮媳妇儿过门!” 那时候年少不懂事,才会学人家看中了姑娘却不敢表露自己的小心思。他觉悟得太晚,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器晚成吧。嘿嘿,每次他也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如果真的能大器晚成也就好了,至少,未来的媳妇儿不会太过嫌弃他。他在青楼喝过酒,也在战场杀过敌,大抵上,也是可以功过相抵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齐壮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然后嫌弃地看他一眼,“就你这样的,也想娶一温柔贤惠又漂亮的媳妇儿?依本公子看,你就能娶一个身强体壮的母夜叉。” “喂喂喂,瘦猴,你这是几个意思?干什么尽在镜镜面前挤兑小爷?小爷长得一表人才,家世良好,怎么就不能娶上好媳妇儿了?我看你才会娶一身强体壮的母夜叉呢,正好和你这样子形成了互补!” “你——你这是在侮辱本公子的人格!” “我才没有咧,你本来就——” “你们俩够了啊。”临晚镜伸出手挡在他们俩中间。 这两兄弟是从小打到大的,可这里是军营,她来又不是看他们俩斗嘴的,所以,必须及时拦住。 “镜镜,你来评评理,说我到底能不能娶上一门好媳妇儿?”两人被临晚镜打断,都齐刷刷地看向她。鹦鹉少爷更是一屁股坐下来,翘着个二郎腿,指着齐壮道。 “等你们建功立业,陛下就欠你们一个媳妇儿。到时候找他要去,现在别急,先处理我的事情。”临晚镜把二人分开一定的距离,让他们两边儿吵不起来。 “是啊,陛下说不定还会送小爷一个公主呢!”鹦鹉少爷点了点头,觉得临晚镜说得特别有道理。 公主,您就别想了,送个宫女还差不多。临晚镜在心里琢磨着,皇家公主本来就没几位。一个已经嫁到北域了,还剩下三个。一个七公主,一个八公主,一个十公主。七公主夙郁惜雅,是他表妹,哎哟喂,表妹,没错,这个还是有可能娶到手的。可关键是七公主聪慧,有心计,应该更有利用价值才对。八公主,这个算是已经废掉了的公主。要怪,只能怪夙郁惜芸命不好,谁让她的母妃是纪茯苓呢? 纪茯苓都亲口承认了安王不是陛下的儿子,算是给觞帝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尽管小女儿夙郁惜芸确实是觞帝的种,也会跟着受到牵连的。觞帝不想方设法给这个女儿使绊子,就是仁慈了。留着这个女儿,就是膈应他的,恐怕,八公主也是个远嫁的命了。剩下的也就小的,毛都没长齐的十公主。那小丫头,一直围着她家小狼崽儿打转呢,你猜,她会不会把到手的侄儿媳妇让给别人? “你说是不是啊,镜镜?”鹦鹉少爷碰了碰临晚镜的胳膊,让她附和自己。 临晚镜看他一眼,笑眯眯地道:“没错,鹦鹉少爷,您就努力上阵杀敌吧,说不准儿啊,陛下还真欠你一位公主。” “那多不好啊,嘿嘿。皇家公主脾气不好,像八公主那样的骄纵女人,小爷我还真是无福消受。”鹦鹉少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觉得自己说得那是一个有道理哇! 想想,八公主那样的,还真不能要!那位公主,还和他们家镜镜有仇咧! “没错,还是回去等你爹娘亲自为你挑选媳妇儿吧。”齐壮也拍了拍萧英武,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大家族里,娶妻的事儿,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所以,鹦鹉少爷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幻想罢了。当然,鹦鹉少爷还好,他至少是家中独子,又有个疼他的贤妃姑母。成亲的时候,可能还会征求他的意见。而自己,就不用想咯!齐家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一点点的糟糕。 “好了,你们俩不要再岔开话题了。我们言归正传,谁能告诉我,纪家少将军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被葬在哪里?”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是不想告诉她纪醒空的事儿! 听她这么一说,两人顿时就静了下来,又同时看向她。 “镜镜,你不会告诉我们,你就是为了少将军来的吧?”什么夫唱妇随的,是他们想多了吗? “有纪家军在,我不相信纪醒空会无缘无故出事。”临晚镜皱着眉,从始至终,她就没相信过纪醒空会死得那么轻易。 身为纪家的少将军,纪家军怎么可能不护着他?除非,内鬼太多! “事实上,少将军是中了敌军的埋伏。后来,增援的人马没到,他一个人杀出重围,却没逃过应满径的千里追杀。他就死在雪地里,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说到这里,鹦鹉少爷几乎说不下去,雪地里,他们其实并没有看到少将军,只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狼,嘴里叼着一只手,那只手上,有纪家少将军祖传的扳指。那是,少将军第一次上阵杀敌就戴在身上的。 纪将军说,那是纪家人的功勋章! 这些,他们并不想告诉镜镜。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过残忍了。见识过战场上的残酷之后,两位公子哥儿都成长了不少,甚至,懂得了保护他们的小玩伴。在他们心里,临晚镜就是他们的小妹妹。尽管,后者可能并不需要他们的呵护。可潜意识里,他们还是那么做了。 “他怎么了?”找到人的,是真的找到了吗?阿醒真的死了?临晚镜根本不想相信,是这样的结局。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郎,那个笑容里都带着羞涩,眼睛里都是干净的少年,就真的这样葬送在了敌人的虎口之下? “他的身体,已经被雪狼吃掉了!”鹦鹉少爷不敢说出口的话,齐小受都当仁不让了。 “你说什么?”临晚镜一把揪住齐小受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 萧英武反应过来,赶紧去掰扯临晚镜的手,一边掰,一边说:“镜镜,你冷静一点。猴子他没骗你,少将军确实死得惨烈。所以,我都不敢让你知道。我们当时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只雪狼,对,那只雪狼嘴里还叼着他的手掌。那只雪狼肚子是饱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少将军已经遇害了。而且,他的银枪也躺在雪地里。那把银枪,是少将军的武器,唯一的武器。” 鹦鹉少爷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总体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 一、纪家少将军,是被应满径杀死的; 二、纪醒空的尸体,他们没找到,但是,他们看到了那只断掌,在雪狼嘴里取回来的断掌。 三、纪醒空的银枪孤零零地躺在了雪地里,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他怎么会死得那么惨?”临晚镜张了张嘴,只觉得说话的声音都在哽咽,喉咙里每吐出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痛苦,难以置信。 “谁说不是呢?纪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当场就晕过去了。将军大人好不容易撑着身体部署好战事,后来,身体也不行了。”战场上每天都会牺牲数不清的士兵,可没有一个人,死得比少将军还要惨烈。甚至,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只有一把银枪,一樽衣冠冢。他的后事,都是纪家家仆一手操办的。 “他——”临晚镜不知道自己还想问什么,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没问出口,可是喉咙那里实在太不舒服了,有的话,已经说不出口。 她以为,迟早有一天,她会来赴约的。所以,当初连送行都没来得及。以为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从来没想过,一上战场,生死便不由己了。燕都城里一别,竟然是山水不见,天人永隔! “镜镜,你又不喜欢纪醒空,这么伤心做什么?”说完了少将军的惨烈,鹦鹉少爷才发现临晚镜的不对劲儿,这个模样,看起来好像伤透了心哦。可是,景王知道了真的不会揍他们吗?他怎么有种要被揍得屁股开花的赶脚? “你傻呀,我和他虽然没有爱情,可也是朋友啊。我还欠他一个约定呢。”临晚镜拿手指戳了戳萧英武的脑门儿,“对了,他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又是怎么下葬的呢?衣冠冢吗?” 别说古代,就连现代都有衣冠冢的说法。纪醒空好歹也是一位将军,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死后连个坟都没有吧?只可惜了纪将军和将军夫人,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对,对,埋了衣冠冢,葬了少将军那一柄银枪。”鹦鹉少爷在前面说,齐小受就在后面掐他,“哎哟,猴子你干什么掐小爷?镜镜,你是不是想去拜祭一下,少将军就被葬在迎风关的山头!那个山头,是少将军常去的地方,我听他说起过。喂,猴子,你什么意思?老是掐我做什么?” “你这嘴怎么就没个把门儿的?你把什么都告诉她了,等着景王来找咱俩闹吗?”齐小受是恨不得掐死这个笨蛋算了。在他看来,临晚镜分明是打着陪王爷的幌子来看旧情人的。如果被王爷知道,那还得了? 而且,现在迎风关这么乱,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敌人的身影。如果,到时候临晚镜真的去迎风关的山头拜祭少将军,再遇上敌人,惹出麻烦,那可就热闹了! 还别说,齐小受的思维,总是要比鹦鹉少爷成熟那么一点。他考虑得确实也比较周到,现在迎风关多乱,到了军营,他们都得处处小心,还别说跑去迎风关的山头了。不止有敌人,山上还有猛兽呢! 如果再遇上雪狼,就凭临晚镜一个弱女子,打得过吗?再者,她要是瞒着景王去看纪醒空,到时候景王不生气?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背着自己去缅怀旧情人? 咳,其实,在齐小受的眼里,少将军就是临晚镜的旧情人。毕竟,燕都城里曾经就满是他们俩的流言蜚语。如果说他们俩真的一点儿猫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当初镜镜出嫁的那一天,少将军说的那句“在迎风关等你”,可不像是闹着玩儿的。他们俩曾经都有约定了,这样的关系,还能纯洁到哪里去? “搞了半天,你一直在这里支支吾吾不想告诉我阿醒的事情,就是害怕景王?”临晚镜这下算是明白了,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家公子这么怕景王了?伦理说,景王还是他的表叔呢。别忘了,他可是齐家人,太后是齐家女儿。齐壮,是太后嫡亲嫡亲的侄孙呢! “我怕什么,我才不怕他呢!”齐小受望着天,坚决不认同临晚镜的说法。他齐公子横行燕都数十几年,什么时候怕过人? “不怕?不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醒的事情?你分明就是怕景王知道!”临晚镜瞪他。怎么还鸭子死了嘴硬? 齐小受低头看她一眼,许久,才长叹一声道:“我哪里是怕景王?我只是——” 他顿住,有的事情,分明不该是他担心的。他为什么要担心呢?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肯定不是吹出来的。他担心的小丫头片子,似乎已经长成了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样子。可能,一切都只是他多想而已。 “只是什么?”他越是不说,临晚镜就越发好奇。她总觉得,齐小受一下子长大不少。看来,军营真的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兴许,鹦鹉少爷说得对,他们在青楼喝过酒,也在战场杀过敌。他们不念过往,更不畏将来。这样的男人,也算得上英雄了吧? “没什么。小丫头都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还喜欢刨根问底?”齐小受笑着揉了揉临晚镜的头发。心里道:只是担心,景王知道了会心里膈应,然后,对你不好。 我们亲爱的小妹妹啊,哥哥们只是会担心那个你托付了终身的男人,会忽然对你不好。 “什么叫做我已经嫁为人妇就不能刨根问底了?猴哥,你越来越像个老先生了。”临晚镜斜睨他一眼,“走吧,带我去迎风关。” “现在?” “不行!”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道。 “怎么不行?阿景处理军营的事情就好了,我要先去看阿醒。”既然答应过他,要和他一起看雪,怎么能食言呢?既然迎风关的山头视野最开阔,想必,看雪也刚刚好吧? “这个时候出去非常危险。”已经到傍晚了,如果回来,肯定都是夜里了。如果遇见敌军怎么办?他们几个人,怎么敌得过凤离的千军万马?虽然,迎风关是属于夙郁的,照例说也应该绝对安全。 可是,这次战乱,与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凤离那位应将军,似乎是铁了心要跟夙郁死磕到底,不杀人,不破关,他就不会班师回朝一般。 那位应将军他们也见过几次,身上的戾气太重了,看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尊杀神。实在,不讨喜! “我不怕危险,只怕——”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结果,自然是两人拦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出行了。好在,萧英武和齐壮在军营里混得都还不错,两人都挺会说,又肯吃苦,军营上下巡逻的人都肯给他们俩几分薄面。 另一边,景王和临晚照进了将军的营帐。 “王爷来了,微臣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纪将军躺在床上,看着进来的景王,笑得异常虚弱。 “将军?”景王愣了愣,别人也看不见他面具下的神色,只隐约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惊讶。 他皱着眉,看向一旁的徐军师:“不是说病重的是夫人吗?怎么连将军也这样了?” 徐清看了一眼床上的纪恕,见他点头,才和景王解释道,“夫人确实是病了。其实,将军的身体,更是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之前我就发现将军中了毒。只是将军毕竟武功高强,一直用内力在压制毒性。直到,少将军出事,将军怒火攻心,体内的毒性压制不住,才彻底爆发了出来。少将军一出事,夫人便卧床不起了。将军立即以要亲自照顾夫人的名义,让夫人也住进了营帐。并且,把营帐隔出了一个里间来。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方便军医替将军解毒。夫人住进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将军现在的情况,不能让军中的士兵们知道。否则,纪家军就真的没了主心骨,军心大乱的结果,想必不用下官多说,王爷也是知道的。” “将军中了什么毒?既然都已经有军医为他解毒了,为何还会这个样子?”灯尽油枯,这四个字确实很精准地形容出了现在纪恕得身体状况。 甚至,不用给他把脉,夙郁流景就能看出来。久病成良医,古话诚不欺我! “实不相瞒,军医也查不出将军到底中了什么毒。这种毒,应该是凤离独有的奇毒。下官已经派人去凤离寻找解药了,只是,将军的身子,能不能熬到寻到解药的那一天,还很难说。”徐清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那种寻找解药的方式无异于大海捞针? 听说,将军有可能中的是凤离皇室的奇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只能等死了。凤离皇室的毒,外面怎么可能买得到解药?就算有解药,人家又怎么肯给将军用? “纪伯父,你可还认得出小侄?”临晚照上前一步,欲为纪恕把脉。 纪恕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向临晚照,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才微微牵起嘴角:“你是,阿照?” 他在临晚镜成亲当天就离开燕都了,但是,也一路上听说了临家大公子死而复生的故事。他是真正地为临鼎天那个老东西感到高兴,却没想到,现在见到了活生生的临家大公子。 十五六岁便名动天下的临家大公子,没想到也会随景王来迎风关。此次援军的消息神秘,他以为是陛下考虑到他旗下的纪家军出了叛徒,没想到,会派景王和临家的这位大公子前来。他们来的到来,但愿能够扭转局面吧! “没错,是我。伯父,您把手伸出来,我替您把把脉。”临晚照已经走到了床边,坐下来。 纪恕什么也没说,伸出了手。由于中毒,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一片乌黑,这样的毒,就算每天服用解读的丹药,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延缓毒性的侵蚀而已。 手搭上纪恕的脉搏,随着时间的流逝,临晚照的眉头越皱越深了,眉心的折痕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许久,他才把手拿开,把纪恕的那只手放回去,给他揶好被角。 “怎么样?”夙郁流景也同意蹙着眉,纪将军竟然已经中毒如此之深了。那军中到底是谁在主持大局?一直都是战王吗?他知不知道纪将军现在的情况? 在景王和徐军师期待的目光下,临晚照摇了摇头:“这样的毒,我解不了。” 他不是学医的,更不是风无定,不可能天下奇毒都有涉猎。他只是在海天一色的时候,自己研究过一点解读之术。临晚照天赋奇高,普通的毒拦不倒他,可是这样的,就不行了。 夙郁流景也没对自家这位大舅哥抱什么希望,反而,他在得知纪将军中毒的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家王妃。 “你去把她叫进来。”这个“她”,完全不用景王挑明,临晚照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让她进来做什么?”难道,镜儿还会解毒不成?临晚照自然不知道临晚镜早就不是他的妹子了。虽然他知道自家妹妹是绝谷老谷主唯一的徒弟,却压根儿没想过她会学到解毒之术。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家妹妹最讨厌学那些东西了。何况,不管是学医术还是毒术,都需要背很多的东西。这对于懒惯了的镜儿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如果连镜儿都没办法解毒,那她至少,可以召唤来神医谷谷主风无定。 说起风无定,到现在景王虽然不吃醋了,却依旧会很不爽。那个男人,凭什么只听镜儿一个人的话?搞得像他家王妃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人家好歹也是堂师兄妹呀喂!) 临晚照依言出去找人,却只看见站在外面等的乘风破浪。 他们俩是真的站在外面守着,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也就在他们来的这小半个时辰里,都有不知道多少人缩头缩脑地在暗中窥视过他们了。看来,纪家军这次出的问题太大了。这些年,迎风关有纪家军镇守,与凤离国一直是相安无事。本以为,是凤离国畏惧了纪家军的威名。现在看来,可能凤离皇早有安排。明里,不和你争,暗地里,一点一点渗透纪家军,从内里瓦解他们!这样的险恶用心,还真是可怕! 乘风破浪两人在外面相当于在承受敌人的视奸,也在帮助侦查敌人。 临晚照这样突然掀帘子出来,他们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怎么就你们俩?她呢?”那丫头跑哪里去了?这里可是军营!临晚照满脸的不悦,若是自家妹妹出了什么事,看他不剥了乘风和破浪的皮! “回大公子,王——额,镜护卫去隔壁营帐休息了。”那里有热茶暖身子,又有她的两个狐朋狗友作伴,需要担心什么? “怎么能让她随便乱走?如果她出,如果她惹出什么麻烦,算你们头上吗?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临晚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二人一眼,然后转身就去隔壁营帐,因为他气势汹汹,又长得特别俊美,一时之间,倒是让巡逻守门的小兵们都惊呆了。于是,大家都忘了要拦住他。 可惜,隔壁帐子里,鬼都没有一个,何况是人了。 “人呢?你们不是说她在这里吗?”临晚照匆匆走出营帐,指着乘风和破浪,怒从心起。镜儿才和他们分开多久,这么大个活人都丢了?他们以为军营是什么地方?让他们在外面守着,保护王妃,他们俩到底在做什么? “她刚刚是在这里啊?怎么不见了?”乘风破浪也急了。这下,去哪儿找人?王妃要是丢了,王爷不要了他们的脑袋! “你们!”临晚照恨恨地瞪乘风破浪一眼,又转向一边儿站岗的小兵,“说,你们看见里面的人去哪里了?一个与他们打扮相似的护卫,还有两个,应该是你们军营里的百夫长!” 站岗的小兵是刚刚才被换过来的,自然什么都没看见,又不知道临晚照到底是谁。被他这样逼问,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公子,让我们来吧。”乘风隔开临晚照,自己面向小兵。临家大公子的气势太足,小兵在他面前根本无从开口。 “你们在这里问,我先进去告诉王爷。” 镜儿转眼间就没影儿了,这事必须让景王知道。 “大公子,这可不关我们兄弟俩的事儿,您在王爷面前——”可不能告我们的状啊。 乘风的话还没说完,临晚照已经转身进了将军营帐。徒留下乘风的话音扩散在空气里。乘风几乎要在风中凌乱了,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临家大公子的怒气,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和内敛的临家大公子,生起气来比自家王爷是分毫不差。看来,他们家王妃就是个祸害,有她在,只要出一点儿小事就能闹出天大个动静。 军营里虽然危险,可哪里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她不是跟她那两个小玩伴在一起的吗?那两人来军中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总不至于,好耐不分,把他们家王妃卖了吧? 可惜,没人听乘风讲话。临晚照已经进了营帐,见到了正与将军聊战事的景王。 “人呢?”见临晚照一个人进来,景王的眉心出现了一道折痕,心里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见了。说是和刚才来接我们的那二人去隔壁营帐喝茶。可是,我去隔壁看过了,没人。外面巡逻站岗的也问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样——”夙郁流景想了想,侧过头来,看向徐清,“你们家少将军被葬在什么地方?” “少将军?”徐清不知道景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虽然心底诧异,却还是如实地告诉了他,“少将军被葬在迎风关的山头。” “寻个可靠的人,带本王去。”他也不解释原因,又和床上的纪恕道,“纪将军,战况你与他说,本王出去一下。” 纪恕自是没有意见,虽然他也不解景王的心思,却知道临家大公子在这方面的天赋,不会比景王差。毕竟,是临家那老小子养出来的孩子。就算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十多年,也不会让人把他看低了去。 “可是——”他怎么知道镜儿会去哪里?埋葬纪家少将军的地方,那个少年,镜儿此行的目的,似乎确实是他。 “大哥,你等在这里,本王会带她回来。” 话落,景王便起身匆匆走出去了。纪恕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景王的背影,徐清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刚才在外面等的,不都是王爷的护卫吗?一个护卫,用得着他们如此担心?恐怕,那人也不仅仅是护卫这么简单了。 迎风关,终年积雪不化。踏着脚下软厚的积雪爬山,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临晚镜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这里的风刮起来寒冷刺骨。 已经是四月了,她只能想到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上,并没有盛开的桃花,越往山上走,越能看到终年不化的雪。迎风关的雪,很厚,足以堆很多个雪人。难怪阿醒说要带她到迎风关看雪,这里的雪景也很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不疾不徐地下着,似那漫不经心的多情浪子,到处留情。又似那浪漫的小仙女儿,撒下一片片纯美的花瓣。 簌簌的雪花,飘落在枝头,凝结成一串串晶莹的雪条儿。她头发上,肩膀上,落满了雪花,笑容却干净明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 离山头越近,她心底就越宁静。 越是接近真相,就越不敢回头。终于,在看见那一座新坟之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临晚镜不常哭,前世,她几乎可以说是不哭;今生,她过得很好,更没有哭的理由。可在看见墓碑上那一行字的时候,泪水还是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她对纪醒空没有爱情,却知道自己负了他的深情。 站在纪家少年的坟头,临晚镜一直没有出声,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当初在燕都城外初遇的场景,白马银枪的少年郎,眉宇之间都是属于少年的青涩和英气。他笑容里混合着稚气,羞涩和干净,看起来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用所有的美好词汇来形容他,却不会有人会想到,他会死得这般惨烈,悲壮。她盯着墓碑上的名字,似乎能看见雪地里,少年单枪匹马,身负重伤,是如何骑着战马从容逃亡。尽管,身后敌军一片,可他并不慌乱。即便,背后当中一箭,不偏不倚,他也仍然手握银枪,屹立于白马之上。 晚晚,你来了?少年的身影浮现在坟头,对着临晚镜,始终是那样干净青涩的笑颜。 是,我来了。可惜,我来晚了。临晚镜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地道。阿醒,我不知道迎风关有这么美丽的雪景,更不知道,一个人看雪的时候会如此难过。我已有了阿景,可你有什么?你葬身这迎风关,守护着夙郁的最后一道防线,守护着迎风关内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不是就不会感到难过了? 你的父母尚且健在,你怎么忍心离他们而去?甚至,你都没来得及成亲,没来得及留下子嗣,你怎么舍得——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是一片冰天雪地,所以并不会影响她的视线。天上,有朗朗明月,清辉皎洁。映衬着坟头也是一片洁白。 “镜镜,现在天晚了,今日我们下山恐怕有些困难。那里有间屋子,据说是少将军生前自己搭建的,你可要进去先歇会儿?”少将军的墓有什么好看的?墓碑不过是一块木牌,因为边关战事紧急,没有人好好为少将军垒一个坟堆,也没有人为他打造一个精致的墓碑。有的,不过是将军悲切之余,用剑刻下的潦草几笔。 虽然,将军的字迹很好看,可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坟头屹立,始终还是显得孤寂了些。但愿,日后战事平了,会有人为少将军重新修葺他的墓,重塑他的碑。 “你们进去歇着吧,顺便看看,那小屋里可有酒?”她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小屋,那间小屋里有什么呢?是不是埋藏着阿醒的过往?她不想进去了。过去的一切都应该成为过去,阿醒,今晚赴约之后,她可能会忘了他。也有可能,再次许诺,每年都来迎风关的山头看他。陪他喝上几盅梨花白,暖胃,亦暖心。 萧英武咯噔咯噔在雪地里跑,没过片刻,便从小屋里抱了一坛酒出来。他还拿了三个碗,看来,是想与临晚镜还有齐壮一起喝上几杯了。 “镜镜,还真被你给说中了。这小木屋里,别的没有,酒却可以管够。这酒也不知道香不香。”萧英武一边朝临晚镜走来,一边扯开酒坛的盖子。 他埋头嗅了嗅,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来来来,咱们今晚可是有口福了,在边关带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闻到这么香的酒了。酒的甘醇里夹杂着一股子梨花的清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光闻着都觉得神清气爽。” “梨花白。”临晚镜看向他怀里的,笑容恬淡而悠远。她记得,她对阿醒说过,自己喜欢喝梨花白。那夜,在揽月楼,他们喝的也是梨花白。 “什么?”鹦鹉少爷一愣,没听清临晚镜说了什么。 “这酒,名叫梨花白。”说着,临晚镜从鹦鹉少爷怀中抢过酒坛,抱在自己怀里。 “梨花白?小爷怎么没听说过?”一坛酒而已,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听起来还会带劲儿吗? “你没听过的多了去了。”齐壮凑近临晚镜手中的酒坛,嗅了嗅。还挺香! “哈哈,既然有酒,来来来,咱们满上。”鹦鹉少爷赶紧把三个碗拿出来,让临晚镜给他倒酒。虽然不知道这个酒到底好不好喝,可到底是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喝点酒暖暖身子也行啊。 “要喝你们去小木屋里喝。”临晚镜掂了掂怀里的酒坛,笑得清雅从容,“这一坛,是我的。” “咳,镜镜,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我们一起喝吗?你一个人哪里喝得了一坛?”哦,进去抱酒的是他,结果拿出来喝的时候却没有他的份儿? 鹦鹉少爷不干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陪陪阿醒。一坛酒,是我欠他的。”他为自己酿了那么多酒,却唯独在山中留下了这么多坛梨花白,是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了她的一句喜欢? “这——”鹦鹉少爷不太情愿,最后还是被齐小受硬拉着走了。碗留下一个给她,他们就真的听话地做到了不打扰。 临晚镜一手拿碗,一手抱着酒坛子。 “阿醒,今天,我来兑现承诺了。”说着,倒了一碗酒,举在坟前,“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不畏生死,骁勇善战。” 说着,她那碗酒倒在坟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守护夙郁,身葬迎风关。”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初相逢时的善心。” “这一碗,我敬你,敬你为我费尽心思求而不得的爱恋。” “这一碗,我敬你,愿你从此长眠不复醒,山山水水皆看尽。” “……” 临晚镜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酒,从最开始站着,到后来跪在坟头,再到后来,她喝得醉醺醺的,抱着墓碑,一个劲儿地念叨。 “阿醒,我来了,可你怎么不见了?说好的一起在迎风关看雪呢?怎么我们如今却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坟里有什么好?冰天雪地的,你怎么睡得着?不如,你现在就起来吧?起来跟我回家?” “阿醒,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父母,一个人走?将军为你一夜白头,夫人为你卧病不起,你就那么狠心吗?” “是谁杀的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应满径对吧?这个男人,我必定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临晚镜没有哭,她在曾经被父母抛弃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没有哭,在试毒的时候尝尽锥心之痛的时候没有哭,在一夜之间穿越异世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又怎么会哭呢? 是的,她没有哭,只是有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是脸上的泪痕始终不曾风干。 这一夜,天上,明月皎洁,坟头,歌声吟唱。 是谁,抱起了浑身冻僵的女子,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她? 是谁,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烘干湿掉的衣袍? 是谁,在梦里对她笑? 是谁,在她耳边呢喃? 迎风关的夜晚,是皎洁明月下的大雪纷飞。静悄悄的,过得很快。山上的小木屋里,升起一个柴火堆,火光与屋外的洁白交相辉映。小木屋的温暖,和木屋外山头的寒冷,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临晚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外面的白光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照射进来,有些刺眼。 不过,就她皱眉的一瞬间,眼前多了一只手,替她遮住了一片光亮。 眼前投下的一片阴影让临晚镜微微一怔,揉了揉眼,挪动了一下身子,就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唔,阿景。”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像有火在烧一般,很不舒服。 “醒了?” “嗯。”临晚镜撑起身子,只觉得自己全身跟散架了似的疼痛。若非这个小屋的环境实在不适合酒后乱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夙郁流景把持不住—— “不舒服?”见临晚镜精致的眉眼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夙郁流景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头疼。”宿醉的后遗症,她第一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好在,她没有说浑身都疼。不然还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几乎让她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她的话音刚落,景王便用手给她揉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按住两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按。他不说话,临晚镜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起来。尽管外面天寒地冻,可小木屋里,这一对小夫妻的相处还是可以暖得死人。 过了许久,临晚镜都要强迫自己睡着了,可景王还是一句话也没有。给她揉太阳穴就只是揉。虽然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却也能够想象得到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毕竟,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守在别的男人的坟头喝得酩汀大醉。 虽然,景王不至于打她,但是吵吵架,或者冷战冷战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比如,像他现在这样一声不吭,不就是在和自己怄气吗? “咳,阿景。”内心挣扎了很久,临晚镜还是决定先认错,她扒拉下他的手,扭过身子,看着夙郁流景,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觉得我在生气?”景王低下头,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温柔之色。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只是,他越温柔,她反而越不安。某女心里犯嘀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了亏心事,所以抬不起头来咩? 某女抬起头来,眸子里闪过一抹讶异:“你难道不生气?” 这可不符合阿景的性格! “你希望我生气?”夙郁流景挑了挑眉,反问。 这一问,倒是把临晚镜给搞糊涂了。她希望他生气吗?肯定是不希望的呀。谁没事儿会希望自家夫君生自己的气?可是,她为了别的男人跑来迎风关,又在纪醒空的坟头吹了一夜的风,他没有理由不吃醋啊。除非,他根本不在意她了。当然,后面的那句话,她也不可能赞同的。如果说阿景不在乎她,也不可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可是,不生气,怎么也说不过去吖。 “倒不是希望你生气。我只是觉得,你那么霸道,看到我为了别的男人伤心,肯定会不高兴的嘛。”咳,这措辞没问题吧?她生怕这真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夙郁流景今天的表现,还真让她有些摸不到底儿。 “知道本王霸道,你还敢一个人跑来他坟前哭,就不怕被这雪地里的野狼叼走了?” “我怕什么?动物比人可好对付多了。”临晚镜撇撇嘴,若是说狼什么的,她还真没放在眼里。一只两只,在她手上就是送菜。当然,狼是群居动物,说不定一出来就是一大群。她若是一个人对付起来,是有些困难。不过,这是在没有轻功的前提醒下,现在是在异世,她会轻功。 “那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没想到过我会生气?” “想到了啊。”临晚镜点点头,可语气依旧坚定,“可是,就算你不同意,这件事我也会做。来迎风关看雪,是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就答应了他的事情,我说到做到,不会对他食言。” “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没确定关系之前就已经和纪醒空有了约定,他该说那小子真幸运呢?还是,应该说命运弄人呢?幸好,不是谁先遇上就成全了谁。他出现得比纪醒空晚,却得到了她的心。 “什么关系?我和他是正经的朋友关系啊。”还能有什么关系?虽然纪家少年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却只对纪家少年停留在欣赏阶段哦,不越雷池一步,是她的原则。 “那我们呢?” “我们?”临晚镜朝夙郁流景勾了勾手指,让他的耳朵凑到自己唇边,呼出的湿热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故意拖长了声音,“我们啊,是不正经的男女关系!”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没合法之前,不就是不正经的男女关系咩? “不正经的男女关系?”夙郁流景重复着她的话,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一句话很是满意。 “对!”临晚镜好不害臊地点头。 “所以,本王为什么要吃他的醋?光凭这一点,不都甩他几条街了?”后半句话,他还是听自家王妃讲过几次,学到的。这就叫典型的学以致用。 “对对对,就是甩他好几条街,所以,你不要把他当一回事。”临晚镜也是个会顺着杆子往下爬的人。她不会因为纪醒空的事情多做纠缠。昨晚,她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以后每一年,她也会来一次迎风关。在迎风关的山头小木屋里住上几天。陪一陪当年那个腼腆痴情的少年,可是,她和景王的感情却丝毫不受影响。 咳,应该说,除了临老爹一直折腾自家女婿,他们夫妻之间几乎没出过什么感情问题。 当然,每年总有那么几天,某王爷是在吃醋中度过的。也仅仅是,吃点闲醋而已,并不会真的生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醋怡情嘛! “对了,鹦鹉少爷和猴哥怎么不见了?”昨晚不是让他们自己待在小木屋里喝酒吗? “你管他们做什么?” 昨晚他找上山,自然就把那俩小子赶回军营了。那俩小子敢私自带他的王妃来迎风关,回去免不了吃一顿军棍! 看景王的表情,临晚镜也能猜到一二。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原来,阿景并非一点不吃醋,他是把那股子气,全部撒到萧英武和齐壮身上去了。 没错,那两人现在正在军营里挨板子呢。 过了一天,军营上下也都知道朝廷派来的援军到了,由景王亲自领兵,临家大公子带队,带来了定国侯手下的五万精兵!纪家军和定国侯手下的兵曾经是交过手的。打的都是友谊赛,两家秉承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切磋了一下,也算是各有所长。纪家军在夙郁向来清傲,唯一佩服的,可能也就定国侯手下的兵! 他们来了,其中不少人都还相互认识咧。没过多久,原本颓靡的士气又高涨起来。景王的到来,让某些奸细也开始活跃起来。首先,必须把现在援军的情况传到敌方军营里去;其次,还得不露痕迹的使绊子,挑起纪家军和景王带来的精兵之间的矛盾。 可惜,他们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实际上都是钻进了景王和临家大公子早就布好的陷阱里面。纪将军舍不得对那些人下手,并不代表景王会手下留情。 这不,纪家军里最高级别的叛徒被当场擒获,证据确凿。 “黄将军,你可真是好样的,这些年吃着夙郁的粮,做着通敌卖国的事儿,可是开心?”当乘风破浪把五花大绑的黄将军押到大家面前时,徐军师如是开口。 “哼!本将军乃纪家军元老,怎么可能做通敌卖国的事情?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将军的!还望二位王爷能够查明真相,还本将军一个清白!”黄将军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不愿意下跪,只看着景王和战王。 如今,这叔侄二人都是王爷,他也只有向他们请命了。 “对啊,二位王爷,您们是不是再查一下,黄将军是纪家军的老人了,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我们相信黄将军,还请景王明察!” 战王主要是主战事的,根查这些沾不上边儿,如今这里的说话权都掌握在景王手中。所以,纪家军的元老人物们一时之间都对准了夙郁流景,要求他重查奸细之事。 “如果谁再敢附议,以同党论之!”夙郁流景没有答应严查,而是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下面跪倒一片的人全都懵了。只是求个情而已,怎么就要按同党之罪论之了?景王果然残暴不仁,不要以为他站起来了,就会改变性情。一个人的习惯可能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可是性格,却永远不会! 按照同党之罪论之,谁还敢轻易出言?有几个冲动的,可在场大多数人都非常理智。一时之间,营帐里鸦雀无声。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把黄将军带下去。今日之事,希望在战争结束之前,大家都能守口如瓶。若是有人传出了什么消息,也以叛国之罪论处!” “王爷,您这分明是草菅人命!下官不服!”黄将军也被景王雷厉风行的手段惊呆了,他仗着得将军信任,私下里笼络军心,又与诸位将领关系极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可是,景王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好的皇城不待,跑到边关来横插一脚。景王素来残暴,杀人如麻,他如果真的落在景王手中,岂不是凶多吉少? 而且,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传递出去了没有。 “本王不是第一次杀人,说本王草菅人命的,你倒是第一个。”夙郁流景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黄将军面前。 黄将军刚刚还能直着腰板儿吼冤枉,可在景王强势的目光之下,他却开始低下头心虚起来。景王的气势,果然不愧是皇家第一王爷,在他的目光下,黄将军竟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敢说,啊——”黄将军一句话才刚说完,就被乘风一脚踢在膝盖上,剧烈的疼痛迫使黄将军跪倒在地。 “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景王草菅人命,黄某不服!”黄将军跪倒在地,脸一下子磕在地上,磕掉了自己的大门牙。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张着血盆大口,在那里垂死挣扎。 “你要见将军?你明明知道,纪将军现在是不可能见你了,还要他为你主持公道吗?” 闻言,黄将军的身体微微一顿,立马反应过来,朝景王大吼:“你把将军怎么了?你们把将军怎么了?” “到底是本王把纪将军怎么了,还是你对纪将军做了什么?”夙郁流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不带一丝感情,“纪将军被他一手提拔的人所害,你却死到临头还不敢承认。黄将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古以来,通敌卖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哈,将军死了是不是?哈哈,我就说嘛,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剧毒——不是每一个人,都和当年的临家大公子一样幸运,在中了骨髓枯之后还能完好无损!” 黄将军听说纪将军出事,立马就原形毕露了。他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谁还听不明白? 既然奸细已经查出,下一步就是处置的问题。黄将军官居正三品,景王不会就这样一刀杀了他。只是把他先关押起来,然后封锁消息,让人继续假扮黄将军与敌军联系。 源源不断的假消息传出去,最后把凤离大军消灭殆尽。这一战,临晚照一战成名。凤离二十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纪家军损失超过三分之二。临晚镜的两个小玩伴,也是一死一伤。战况之惨烈,前所未有!而应满径,也如同当日的纪家少将军一样,单枪匹马,被逼入绝境。 同样的迎风关,同样是一片冰天雪地。连场景都和当日一模一样,应满径以为是天意,实际上是景王夫妇早就设好的棋局。 这棋局里,唯一多出来的一个人便是倾城公主凤舞歌。 在应满径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他看见了夙郁军队里面,那个一袭红衣,倾国倾城的女子。 “小舞?” 应满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是出现错觉了吗?被逼入绝境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公主远嫁夙郁,他势要让凤离的铁骑踏平夙郁的疆土,迎回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是,现在心爱的女子就在他面前,他却有些不敢相认了。 “满径哥哥,你真傻。”凤舞歌从军队里走出来,一个人,一匹马。 有人想拦住她,却被临晚镜阻止了。她向来喜欢看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当然,这要是在看戏的情况下。如果她是主角之一,那还是算了。 “小舞,真的是你吗?”他没有出现幻觉吗?本以为,自己会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地迎接小舞归来,却不想,局面斗转,现在要他狼狈不堪地面对倾国倾城的公主。 “应将军,本公主已经嫁作他人妇,你再称呼本公主的小名,似乎不太合适。”凤舞歌本能地想要上前拉起应满径,却迫于身后无数双眼睛的监视。 这个时候,她只能跟应满径做个了断,而非和他叙旧。 “我——”难道,连这样叫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应满径敛眸,收起眸底一片伤痛,“对不起,都是我无能,无法亲自接你回家。” “应将军,你太自以为是了。本公主是自愿嫁与夙郁右相的。苏幕遮乃一代少年名相,长得一表人才,为人温和儒雅,我喜欢他,所以才嫁给他。和夙郁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硬要说,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安排,那这个别人,就是我的那位好父皇。你,被他骗了。”凤舞歌不忍心看到应满径这个样子,可她不得不这么说。如果不让应满径痛苦地死去,临晚镜就不肯帮她查六儿死去的真相。 “你说什么?”应满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皇上不是说,都是夙郁欺人太甚,他才不得不把公主嫁过去的吗?怎么又成了小舞仰慕那位苏大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怕,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吧?我父皇他,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和称霸龙腾大陆的野心,才会以你为利剑,欲取迎风关,攻打夙郁疆土的。” “不,小舞,你肯定是在骗我对不对?”皇上怎么会那么做?三十万大军的性命,他都不顾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他不会以手下的兵为棋子,不会为了攻破一个迎风关,就葬送了无数战士的性命。可是,现在小舞告诉他,那不过是为了满足陛下的一己私欲而已,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应将军,事实就是这样。我自愿嫁给苏幕遮,他也待我很好。” “不对,你当年对我亲口许下的诺言呢?”当年说只嫁给满径哥哥一人,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不过是本公主年纪小不懂事罢了。童言无忌,这个道理,将军怎会不懂?”凤舞歌看着他,唇角牵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儿时的誓言么?早在皇宫里受尽折磨时,就被她抛诸脑后了。 “公主当真从未爱过满径?”应满径难以置信,当年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冷酷如斯。童言无忌?哈哈,好一个童言无忌! 凤舞歌没有说话,却依旧笑容不变。似乎,是想以这样讥讽的笑容告诉应满径他有多可笑。 “如果不爱我,那就杀了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应满径闭上双眼。 死在她手里,也好过死在敌军手中。 凤舞歌愣了愣,然后扭头看向临晚镜,她手中拿着临家的长日弓。 “可否借弓一用?” 临晚镜看了看手里的弓,却并没有借给她。 “长日弓你拉不开,你腰间的剑,就很适合杀人。”倾城公主腰间的佩剑,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对面之人所送。 用这把剑结束应满径的性命,比她亲自为阿醒报仇更有成就感。 “你倒是聪明。”凤舞歌无奈地笑了笑。她没想到,连自己腰间这把佩剑的来历,临晚镜都能查得清清楚楚。只希望,自己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之后,她不会食言。她一定要知道害死六儿的罪魁祸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为六儿报仇!至于应满径,凤舞歌慢慢走近他,在心里默默地道:对不起了! 她真的要杀了自己,应满径心里顿时一片荒凉。原来,他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去打赢这场仗,一切都不过是自取其辱。她不爱他,这个时候,他在她的眼中得到了答案。那把漂亮的瞥见,是他年少时送给她的生辰礼,却不想,今日成了了断他们之间过往的兵刃。 当倾城公主的剑,穿过应满径的心口之时,临晚镜忽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是,这股子快意过后,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就算杀了应满径又如何?阿醒死得那么惨,她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好在,他是战死的,他是夙郁的英雄!迎风关这一战,只怕是要记入史册了。 纪家军伤亡惨重,后继无人,以后,恐怕是辉煌不再。而再之后,到底是谁驻守边关,就与她无关了。 大仇得报的当晚,临晚镜又抱着酒坛子去迎风关的山头陪了纪醒空一夜。这一次她没有哭,一滴泪都没留,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静坐了一夜。景王在小木屋里一直看着她,等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把她抱回小木屋里。 第二天,临晚照带着重伤的齐壮,和战死沙场的萧英武,一起返回燕都;战王留下来处理迎风关的后续事物,纪大将军辞去了将军职务,带着夫人远走他乡。 “将军,保重。”临晚镜对纪将军,始终是心中有愧。如果不是她成亲,阿醒不会决定跟着纪大将军来边关。如果不来,这一场遭遇,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王爷和王妃也多保重!”纪将军体内的毒都是临晚镜一点一点的清理的,他们夫妇对她,只有感激和对晚辈的疼爱,并无一丝怨恨。 送走纪将军和夫人,夙郁流景和临晚镜他们准备去一趟穿云城,在那里和自家老爹老娘汇合再一起回燕都。反正,来日方长,过二人世界的机会还多着呢! 从此以后,景王夫妻俩过上了幸(shui)福(shen)美(huo)满(re)的生活,开启了女婿与岳父斗智斗勇的传奇模式。每每听到从景王府传来咆哮声时,燕都城里的百姓们都司空见惯了。 哪一天,定国侯能和景王和睦相处了,恐怕就是景王妃和定国侯夫人联合镇压了。 ------题外话------ 咳咳,结局是写完了,番外的甜蜜还是要继续滴。不过,陌想先歇几天。番外应该会在一个星期之内或者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更新。姑娘们现在总该出来冒泡了吧,大结局不算完美,亲们想看什么番外,快说。新文在写番外期间也估计会写大纲出来,还需要姑娘们再次投票,最终确认一下到底开哪个类型。 来,群么么一个。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