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 炮灰司寝绊君前 作者:燕柯 文案: 一句话简介:‘求解答,穿成绊倒皇帝,致使他大腿骨折,小臂撕裂,直接卧床三个月的罪魁祸首,该怎么破啊!万分紧急,在线等啊!’ 文内有晋江抽抽系统一只,必杀技:此页面不可显示! 此文甜宠为主,宫斗为辅,女主画风新奇,男主正太无敌! 穿越架空历史爽文,1V1男主女双洁双甜,文风逗逼,请勿考究,考究我也不认……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宫斗 女配 系统 主角:苏诺 ┃ 配角:皇帝,皇后,宁妃,冯太后 ┃ 其它:炮灰逆袭,宫斗,宠文,一代圣君 ==================   ☆、第1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皇上,此生能得您的垂青,宁儿纵死无憾了!”抹着紫色‘飞’眼影,身穿抹胸‘露’宫装的女子双手抬起,捧握于身前,泪眼朦胧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满是娇揉作做的感动。 “宁妃,朕能得你这样的佳人,不亏是一代圣君!”穿着屎黄色龙袍的皇上做志得意满状。仰天长笑。 “皇上……” “宁妃……” 抹胸宁妃和屎皇两两相望,俱是一副皇上/爱妃在手,天下我有的满足感,甜蜜的背景都快冒出粉色泡泡了…… “卡……”苏落颓然坐在摄影机后边,盯着摄影机屏上惨不忍睹的画面,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 随着苏落这一声‘卡’,整个片场都喧闹了起来,配角们去找服装,临时演员们也开始领盒饭,只有副导演和两位主角,抹胸宁妃和屎皇凑到苏落身前。 “宁妃,你是大家闺秀,你是以后要成为皇后的人,你能不能不那么小白花,胸衣拉的那么低,显你事业线沟深啊?你是宫妃,你不是花魁!你稍微表现的贤良点行不行?”苏落放开嗓门先喷了宁妃一满脸花,随后就对站在一边装没事人似的屎皇大吼:“皇帝,皇帝,你是大燕国一代圣君,千古一帝,说出‘朕能得此佳人,不亏是一代圣君’这样的话,你不惭愧吗?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吗?谁让你随便乱改台词的啊?你不用脑子想想吗?这样的皇帝,还圣君?你是真不怕亡国啊!” “我都佩服死你们了,好好一出戏能演成这个样子?你们也真是天才了!”苏落拿着档版把椅背拍的‘啪啪’做响,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她口沫横飞,喷人喷的嗓子直冒烟,青筋都快爆出来了,但看着两位男女主角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倍感无奈,她把档板把地上一扔,绝望的吼道:“就算我求求你们了,长点心吧!” “唉啊,苏导啊,大热天这么大火气干嘛啦,改改剧本怎么了?这片子是我干妈投资的,我觉台词不好,改改怎么了?”屎皇俏着兰花指,笑眯眯的飞了苏诺个小媚眼,一脸的妖娆妩媚。那小姿势,那小动作,整个一祸国妖男。 “就是酱啊,人家对角色也有自己的理解嘛,谁说皇后就一定要贤惠啊,我觉得我胸够大,露露又怎么样,现在观众就爱看这个……”宁妃骄傲的挺着自己三十六f的胸,嗲声嗲气的撅嘴。 苏落做呆若木鸡状,左看看干爹的三十六f,右看看干妈的屎皇小鲜肉,最终,抱头蹲在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天啊!救命啊!” 片场众工作人员被如此悲惨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却发现是导演又间歇性发病了,这才放了心,自从‘一代圣君’开拍以来,苏导每隔一两天总要发病一次,他们早就习惯了。 “苏导,天不早了,咱差不多收工吧,也让演员们找找感觉!”副导演用满含同情的眼光看着苏落,简直是带着怜悯的心说出了这句话。 ‘一代圣君’是红果台准备新开的历史宫斗大剧,由某绿丁丁网站同名小说改编。宣传的时候,那自然是各种高端洋气上档气,低调奢华有内涵,吹的几乎就是历史在现,史诗经典了,不过!真实情况如何,看看苦逼的苏落这个状况就可窥知一二了。 天雷,狗血,脑残,帅锅大波妹……‘一代圣君’简直能算是所有雷剧的集合体了,任何年代的任何雷点都可以从它身上找到,而主演配角们,也是俱集了各种二奶,三奶,二爷,三爷,表哥表妹,成双成对。 虽然副导演很怀疑这样的剧播出去以后,会不会在骂声中自燃,但人家煤老板们愿意花钱哄小秘,他也是个拿钱办事的,自然不会多嘴,只是…… 低头看看被打击的失魂落魄的苏导,副导演撇嘴摇头,刚出校门的高材生,名校导演系毕业的天才,这要是因为拍了个雷剧就埙落了,啧啧啧,太亏了! “收,收工吧!”苏落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脸色惨白的对着副导演嘱咐:“孙哥,你看着点吧,我太累了,先回休息休息,有事打我电话!” 语罢,苏落连回话都没等,直接就眼圈发直,脚步发轻的飘出了片场。 望着苏落的背影,副导演发出一声长叹,冉冉的一颗新星啊,这还没升起来了,就飘走了,回头看看片场的群魔乱舞,他不由的再次感叹,可惜了了。 天色将晚,大雨磅礴,街上的行人都撑着雨伞来去匆匆,谁都没闲心抬头看旁人一眼。 在一众的没带伞党中,苏落顶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像个落水鸭子是的在大街上狂奔着。 苏落,女,26岁,去年刚从xx大学导演系毕业,在校期间数个作品获得了省级,甚至是国家级的奖项,所有教过她的导师都夸过她颇有天赋,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可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在回头以是……嘛蛋啊,回不来了!苏落泪流满面,她悔啊,她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对不起党中央,她就不该相信大她一届的湿兄有急事必须出国,又抱着赚点外快的心思接下这个‘一代雷剧’,不是,‘一代圣君’的电视剧。 这是天要亡她啊!苏落拐过街角,跑进偏避的小巷,雨水‘哗哗’的透过塑料袋流进衣领,在顺势而下,衣服湿嗒嗒的贴在身上。苏落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她逆流的悲伤,早已献给了‘一代圣君’,在无一丝一毫顾念自己了。 其实,说起‘一代圣君’的原著和剧本,并不算太失真,还是有些考究的东西在里面的,毕竟原著作者是绿网站的大神,红果台也是大电视台,底儿放在那儿,按苏落的眼光,如果好好制作也能拍出个‘爆米花电视剧’中的精品,可是,那些演员……那些演员…… 果然啊,老师说的都是真理,好剧必须有好演员来成全,要不然,就算是教科书般的一代经典,也能让大放天雷的演员演成闹剧! 苏落用眼泪和悲催来证明了这铁和血的事实,简直不能更无奈! 雨下的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悲伤逆流成河的苏落根本没在意脚下,结果,在走过一间饭店的后门时,一脚踩空…… 一脑门磕在马路牙子上,头昏眼花,鲜血直流的时候,苏诺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猥琐干瘦的小胡子男人,用他贱萌萌的声音回旋唱着: ‘抓贼,抓贼,偷井盖的贼啊,有多少人因为他们成了残废……’ 次奥,这日子没法过了,一代圣君,老娘跟你没完没了!昏迷之前,苏落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在心中呐喊着。 次日一早,红果台就以长达三十秒的时间记念了‘一代圣君’的导演,年轻的苏落同学的不幸逝世,并号招有关部门注意道路安全,必须严惩偷盗井盖的行为。 就连外央日报都用豆腐块大的面积报道发表了一篇报道,标题为:‘偷盗井盖的行为在次造成人员伤亡,这是社会的扭曲,还是道德的败坏?’ 再副内容:‘花样年华,前途无亮的名校毕业生落入井口丧生,警方已对此展开密切调查,相信不日定能破案,本报在此强烈提醒路人,注意脚下,以防看不见的马路杀!’ 不过,苏落的意外死亡到是造成了‘一代圣君’的收视狂潮,对此,红果台喜出望外,甚至在次年为苏落购买了一块墓地,并且续费了二十年!!! 根据万有引力,马列主义,风俗惯例……等等女主不死论来说,我们的女主苏落同学想当然不会死,按照惯例来说,她穿越了。 地点:大燕国 场址:后宫极,极,极偏远角落地区的,一座荒凉到凄惨的冷宫 场景:凄惨冷宫的某一间破旧小房 人物:苏落。 台词:“次奥!” 这并不是苏落档次不够高,穿越过来第一句就是骂脏话,而是她目前这种状态,除了骂脏话以外,实在是没别的办法表达她心中的愤恨了。 披散着头发如同疯子一样的女人,身穿着一套脏乱的好像抹布一样的从淡粉色过渡到脏粉色的宫装,脚上穿着一只绣着红鲤鱼的软底鞋,另一只去向不明。 脚下,是被踢翻在地的矮凳,脖子上,目测是宫装的腰带! ‘嘛蛋啊!’被逼半悬在空中‘自挂’,脸胀的通红,眼睛直翻白儿的苏落拼命用手抓着目前承受着她所有的体重的腰带,张大嘴伸着舌头努力的喘息着,整张脸都涨成酱紫色! 从来没觉得氧气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苏落玩命的挣扎着,半悬空的身子激烈的摇晃着,她张扬舞爪,伸胳膊抬腿儿的折腾着,终于,那根劣质的宫装腰带承受不起主人的花样作死,从中间断裂开来。 ‘卟嗵’一声,苏落尾巴骨着地,瞬间的疼痛让她的脸以狰狞的方式扭曲着。 “嗷嗷嗷,尾巴……瑟了,嗷嗷嗷!”苏诺一手捂着尾巴骨,一手捂着嘴惨叫着,她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咬着舌头了。 这什么情况啊?她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井底吗?就是死也应该是被淹死,或者被磕死啊?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种陌生地方,还被挂东南枝了? 巨烈的疼痛和惊吓让苏落的理智罢了工,她瞪大眼睛拼命的喊,尖叫声响彻去霄! “贱人,嚎什么?你犯了那样的大罪,就是嚎哑了嗓子也出不去。”就在苏诺嚎的起劲儿的时候,大门被人‘咣咣’的踢了两脚,然后,门下方忽然出现了一丝光亮,一碗黑乎乎,还散发着‘异样风味’的饭汤被扔了进来。 “吃吧,今天就这一顿,老子晚上要去诚德门跟小李子摸牌,没工夫给你送饭。”外头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尖着嗓子刻薄道。 盯着那碗扔到她脚边,撒了她半裙子的饭汤,苏落终于受不住打击,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直挺挺的埋进了汤碗里。   ☆、第2章 自挂东南枝 苏落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窜到她脚边,正吃着她今天唯一一顿‘臭饭汤’的老鼠。那老鼠站在汤碗旁边,一身灰毛,镖肥体壮,须子又长又粗,尖尖的嘴埋进‘臭饭汤’里,拼命的吃着,一双绿豆小眼还时不时的斜着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怕人。 地是青石板铺成的,很凉,也很脏,但苏落却还是伸长了腿大马金刀的坐着,她昏迷前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扔进来的‘臭饭汤’撒了一半在地上。她没穿鞋的那只脚正正的横在那‘摊’汤水上,臭哄哄的浸了一袜子。 那应该是一只白色的罗袜,但长久没清洗,再加上苏落一通乱踩后,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原本就很可观的‘气息’,在浸上‘风味独特’的饭汤,那个味道,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刚才是昏过去了吧?如果是做梦的话,醒过来应该躺在医院里了吧?可现在,她还在这个黑呼呼的小屋里,伴随着老鼠和饭汤……于是,她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磕坏了脑子出现幻觉了? 好像石化了一样的苏落终于动了动,她直了直僵硬的背,抬起手伸到眼前,无视被她的动作吓的慌乱逃窜的灰老鼠,她用一种揉合着惊恐和畏惧的表情盯着这一双陌生到极点的手。 苏落的导师曾经说过,她有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手指修长,指尖有力。但眼前这一双,勉强也能称得上漂亮,却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掌心还有茧子,一看就是干活人的手……百分之百不是她的啊? 低下头,是目测绝不亚于‘干爹的三十六f’的巨,乳,一直是‘太平公主站在飞机上吃干瘪四季豆’的苏落,终于无法忽视自己可能是‘穿越了’这个铁一样的事实。 用粗糙的手晃了晃胸前的‘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苏落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的确是对自己那十年如一日‘含蓄’的胸有些怨念,可是,她宁愿到南韩那儿花大钱让它‘非自然发育’,也不愿意用穿越换身这种‘一步到位’的方法啊。 索性,十八岁父母就双双空难而死的苏落,拥有足够的冷静和韧性,她站起来,狠狠的摇了摇头,又抬手用力的按了按脖子上‘自挂’时留下的勒痕,一股锥心的疼痛传来,瞬间就让她混沌的脑子如水泼般清醒了过来。 她记得她是从片场出来后,不小心掉进井里了,那天雨下的大,她摔的地方又偏避,那下磕的着实不轻,所以,大概,她已经死了吧……要不然怎么会穿越?苏落苦笑一声,她父母早亡,家里也没什么亲戚,原本还觉得孤身一人实在太寂寞,准备拍完‘一代圣君’之后,就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子呢,现在看来……得亏没找啊,要不然莫名其妙的穿了越,那她还不得哭死啊! 伸手摸了摸眼角,苏落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穿越什么先放到一边,现在得考虑实际问题才行,她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过来的时候是在上吊?上吊又昏迷之后,为什么没有人过来看过她…… 苏落清楚的记得,她昏迷前那个不男不女的人那恶劣的态度,以及她醒来的时候,依然趴在那碗汤饭旁边这个事实! 忽视脚下传来的阵阵‘粘腻’,苏落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约莫有二十坪米左右的屋子,简陋阴暗,只有一个小窗户,是木制的,在她左手上方约三米高的地方。 屋子很空旷,一张窄小的木床,一席破旧的被褥,一个小箱子,一个红漆马桶,以及‘自挂’时用来垫脚的矮凳,一共五件,就是这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了。 苏落凑近观察了木床床柱上的雕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粉色的宫装,她判断,她应该是穿越到了古代,而且是穿越到了皇宫,因为她身上这套,是类似明清时代宫女的宫装。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吧?什么样的皇宫会把宫女关小黑屋啊?单间,破烂,还只有一个窗,又装的那么高,她伸手都够不着……苏落抬头瞄了一眼窗外,繁星点点,已是黑夜,她记得她昏迷前外头还是亮的,也就是说,她起码昏迷了半天的时间。 她上吊,昏迷,躺地上那么长时间都没人知道,这就说明除了送‘臭饭汤’的那个不知男女家伙之外,根本没人来过这里。 说起来送‘臭饭汤’,苏落猛的回忆起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扔碗时,似乎根本没有开过门。她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眼角,然后两步冲到门边,跪下身去。 此时,屋子里已经很黑了,苏落手眼并用,从上摸到下,终于发现了此门的秘密。 按古代的建筑风格来了说,寝室正门一般讲究高,宽,阔,亮,双门内开。这不只是为了好看,也有风水吉运的东西在里头。按照苏落自己的理解,那时的人这样做是因为古代房屋采光不好,如果门太小,透不进光来,那么屋里就会特别暗。 可是,苏落眼前的门却非常特别。与其叫它‘门’,还不如叫木板。那是一整块即厚重又有份量的酱紫色实心木板,看不出内开还是外开,因为它即没门栓也没把手,平顺滑溜。苏落仔细体味了一下,发现手感不能更美好! 摸到门的底部,终于察觉到了异样,苏落跪趴在地上,伸过头仔细去看,发现此门下面是一块档接的四方木板,嗯,怎么形容呢?养过猫狗的朋友可能不会陌生,就是那种猫狗走的宠物小门。不过眼前这个却不是挡了帘子或塑胶,而是实打实一块厚木板。 苏落用手推了推,岿然不动,看来应该是从外头用栓档别住了,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足有二十分钟,外头静悄悄的,一丝声响都无。苏落壮着胆子喊了两声,除了隐隐的回音,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诡异的静谧,骇的人心呯呯乱跳!苏落用手扶着档板,茫然坐在原地环视四周,‘高耸’的窗,‘自挂’的梁,四面的黑墙和推不开的门档……嘛蛋啊!这,这好像是冷宫啊? 因为接拍‘一代圣君’这个历史宫斗剧,苏落特意去查了不少资料。对古代后宫有过一些了解。后宫嘛,自然少不了宫斗,而宫斗呢,自然也少不了冷宫。 所谓冷宫,就是犯错或被斗败的妃嫔的住所。【史证寝录】中明文记载:‘妃嫔贬位,庶人嫣,居黑屋,食宿尽与此,无诏不出。’ 意思就是,妃嫔被贬份位为庶民的,关你小黑屋,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只要‘上面’不放你,就妥妥的关一辈子! 这比终身监禁都惨啊,终身监禁好歹还有放风的时间呢,冷宫庶人……二十坪米了一生啊!苏落用双手狂抓头发,一脸崩溃的表情,驴拉磨一样的在小黑屋的转起圈来! 不会的,上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穿越过来直接终身监禁是闹哪样啊?苏落抓狂的在小黑屋里四处乱扒……箱子里扒出宫装一套,床底下找出绣鞋一只,马桶里‘真金’两摊,‘白银’半桶(呕!!!),矮凳上,呃……脚印一对! 二十坪米的屋子无遮无拦,一目了然,苏落很快就扒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深吸一口气,苏落抬头看着少说三米,高高在上的小窗户,一脸‘悲壮’的搬过矮凳,跷脚抬手扒住窗沿,玩命做起了‘引体向上’。 窗户的位置实在太高,抬头只能看见一片星空,连月亮都木有。苏落登脚刨腿的把脑袋往上伸,她要看看外面到底是不是古代?是不是皇宫?虽然已经确定自己是换了‘皮’?但苏落还是存在着幻想,万一是被外星人绑架的呢? 心存侥幸(?)的苏落一边抱怨床太重挪不过来,一边‘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终于,在她的脑袋和窗口齐平,胜利在望的时候,一把尖细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苏诺,苏诺,你怎么样了?我今天早上看见陆司帐从冷宫的方向回来,她是来找你的吗?你听着,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别信!万岁爷的身体已经好了,昨儿都能下床走路了!”声音急促而尖细,似乎是个颇为年轻的女人,见苏落不回话,她用力敲了一下墙,语不停歇的说:“你回话啊?你听见了吗?苏诺,苏诺!”声音渐渐扬高。 随着她最后一句话出口,屋里猛然传来一声巨响。顾不上那女人越来越急的呼喊声,苏诺吡牙咧嘴的坐在地上,捂着二度受创的尾巴骨,眼泪都疼出来了。 “从,从兰,我没事,你别急!”无声的‘嚎’了一阵,苏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 “没事你怎么不说话?可吓死我了!”外面的女人,从兰抱怨了一声,随后又说:“晌午儿那功夫小安子说顺公公他们到德诚门耍钱儿去了,他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那帮人肯定顾不上你了。还没吃晚饭吧?我这有几个馒头,你先拿过去撑一阵子!” 随着这话音儿,一只拿着蓝色小包袱的手就从窗外伸了进来,似乎怕苏诺看不清,还特意晃了晃。 “苏诺,你别急,万岁爷的伤本就是吴司门的错,你不过是倒了霉被她连累了而已。当时把你关起来是因为万岁爷伤的太重,现在万岁爷好了,杨姑姑说她会托卫嬷嬷求个情儿,卫嬷嬷脸面大,她要是帮忙的话,你肯定会被放出来的!”从兰一边晃着包袱,一边磨磨叨叨的劝着。 “我知道了,我不急。”苏诺目光迷茫的盯着那个包袱,无意识的应答。脑子里却像针扎般的痛,刚才那一摔,似乎摔到了某个机关,原主的记忆排山海的扑来,冲的苏诺整个人都有点傻呼呼的! 陆司帐,吴司门,卫嬷嬷,万岁爷……脑海中属于别人的记忆让苏诺的脸黑如锅底,她竟然穿越到了‘一代圣君’里,成了一个没活过两集半的倒霉司寝,那个教导启元帝的‘人事儿’,也是给启元帝破。处儿的女人。   ☆、第3章 高大上的绿系统 【史证寝录】记:‘帝初婚仪,赏欢喜惮,阅秘戏卷。遂,尚宫局选司仪,司寝,司帐,司门四女,供帝进御。司者,犹言侍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皇帝快要结婚,应该接受婚前x教育的时候,会有人领着他去看看巧匠做出来的‘爱情动作片’,先直观的目视一下。然后在读读小黄本儿,发展一下思绪。最后,等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尚宫局就领来四个大活人,以供皇帝‘实地演习’,亲身感受。 当然,这四个大活人也不是白被演练,她们会分别被授与司仪,司寝,司帐,司门这四个封号,不是后妃,而是女官,份属终身制。 当然,如果伺候的好,皇帝喜欢的话,大婚之后,她们也会被封为嫔妃。毕竟男人对他的第一个女人总是特别的。更何况古代皇帝大婚一般都是在十三岁到十七岁之间,这可是个冲动到看到树洞都想捅两下的年纪。 常言说的好,‘日’久了生情嘛! 苏落穿越这位,做的就是这份很容易‘生情’的工作,正五品女官,司寝。‘自挂’的这位名叫苏诺,今年十九岁,进宫已有十一年。因苏父是内务府的小官,多少有点势力,苏落就被分进了乾清宫,在启元帝身边当差。 先帝年不到三十就英年早逝,今上启元皇帝七岁登基,至今已有八载。八年前,先帝骤然驾崩,诸皇子皆年幼,朝政纷乱,藩王四起,多亏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冯氏力挽狂澜,将先帝庶长子,也就是启元帝认在名下,设铺政大臣,安抚群臣,又将藩王中实力最强的南平王封为摄政王,几方牵制周全之下,才将七岁的启元帝扶上皇位。 如果,幼帝登基八载,已经长大成人,到了成亲的年纪。大燕国训:帝大婚,便可亲政,自然的,皇后这个位置的人选就让朝中众臣展开了拉据战,你争我抢好不热闹。启元帝从十三岁起就开始议婚,一直议到十五岁,都没议出个人选来。 偏偏,冯太后又不吃错了什么药,年前就跑到五台山去礼佛,一直礼了半年多都不回来,没她坐镇,后宫,朝堂更是乱成一团。 当然,这些苏落没什么关系,她的关注点,全在苏诺‘苏司寝’身上。 按苏诺的记忆来看,她是被启元帝的奶娘卫氏选中,才当上这个被宫女们抢破头的‘司寝’位置。苏诺本人比较老实,虽然在乾清宫呆了十多年,但一惯是‘抬头不知说话,低头就是干活’。卫嬷嬷为什么选中她,她根本就不知道。不过,即选中了,她也不敢拒绝,只能战战兢兢的领命,去听训,受教,洗澡,退毛(狡脸),换衣裳了! 侍寝的一共四人,另外三个苏诺不认识,她也不敢上前搭话,受了两天的训,司正监选好了吉日,她们四人在众太监,嬷嬷,姑姑的注视下,来到乾清宫后殿,退去衣衫,从龙下爪的方向慢慢爬上了龙床。 苏诺是卫嬷嬷推荐的,很有些脸面,所以她是第一个‘侍’的,启元帝年纪不大,持久力不强,苏诺又痛又怕,全程都僵硬着身体,旁边又有炯炯有神的目光,尊尊叮嘱的教导,因此他俩谁都没爽到,结束的非常快。 估计是看到启元帝对苏诺的‘性’致不高,乾清宫太监首领冉公公很快就示意,跪在龙下爪方向的另外几个‘司’去代替苏诺。另外三人中有一个姓吴的司门,仗着位置‘好’,一步就爬到了启元帝身前,献媚谋宠。而启元帝呢,也被众人盯出了真火,一把拽住吴司门,直晃晃的就‘闯’了进去。 吴司门才十四岁,身量娇小,这一下没受住疼,就微微挣扎了一下,还轻轻推了启元帝一把,也不知她使了什么‘巧劲’,启元帝一下就她被推下了龙床。 彼此,苏诺正从龙爪那儿往下爬呢,刚到床边,就准准的被启元帝撞了个结实,她甫一受惊,就伸手乱抓,正抓住了吴司门的头发,结果,三个人一起滚落床下。 吴司门在上,苏诺在中,启元帝……垫底。 吴司门丁点事没有,苏诺磕的两眼冒金星,启元帝……左腿骨折,两胳膊一起脱臼。 忽如其来的意外让乾清宫的人吓傻了眼,苏诺等人直接被赶到殿外跪着,而启元帝则被人团团围住,请医问药,好不热闹。 等启元帝被证实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苏诺等人的处罚也下来了,一直在龙爪下呆着没伺候上的白司仪和陆司帐,罚俸三月。罪魁祸首吴司门一根白凌被勒死了,苏诺则是打入冷宫,容后在议。 本来,苏诺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冷宫里,准备等启元帝好了之后被‘在议’,可是今天早上,陆司帐却到冷宫来,跟她说诸如‘万岁伤势严重,龙颜大怒,准备降罪苏诺,还要满门抄斩’之类的话。 苏诺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十九岁大孩子,闯了抄家的大祸,还被关了两个多月的小黑屋,精神早就有些崩溃了,陆司帐又说的那样严重,她生怕连累全家,左思右想之下,就‘自挂东南枝’了。 这就是苏诺——苏司寝留给苏落——苏导演所有的记忆了。原主苏诺,已经在‘自挂’中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外面的丛兰还在默默叨叨的劝着,从接收的记忆里,苏落知道,这位是原主苏诺的多年好友,听她温言劝原主,说着‘不要信陆司帐的话,宁姑姑绝对会想办法救你的,万岁爷已经好了,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这样的话,苏落无声的叹了口气。 原主苏诺是出不去的,她一直被关在冷宫里,直到十年之后,庆元帝的‘真爱’进宫,她才在‘真爱’的算计下,成了试探庆元帝底线的一枚棋子,惨死冷宫之中。 一朝侍寝,十年冷宫,毒酒催灌,惨烈横死。这就是原主苏诺的下场。 以上的这些自然不是原主的记忆,而是苏落拍摄的‘一代圣君’的原著和剧情大纲。 ‘一代圣君’是一本历史宫斗剧,主要讲的就是启元帝生母——已逝柳嫔的侄女,柳宁君选秀入宫,大杀四方,拳打南山太后,脚踢北海贵妃,最终成为‘真爱’,一统后宫的故事。 绿网站大神的原著内容是纯宫斗,斗破苍穹。红果台买了版权之后,改成了半宫斗,半朝斗,前后结合。苏落为了拍好电视剧,把原著和剧本啃过无数回,所以,她对原主苏诺这个无论是原著还是剧本都没占到两行半的角色,多少都有些印象。 原著里,苏诺被吃醋她占了皇上‘处男’身的皇后使计,用一丈红活活打死。电视剧本里,苏诺则是在柳宁君渐得皇帝心,第一次与皇帝闹别扭,试探着说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表示羡慕嫉妒恨第一个得到皇帝的女人后,被想哄柳宁君的皇帝下令,毒死在冷宫里的。 因为苏落是导演,所以,对电视剧版本的结局印象最深刻,虽然剧本里苏诺这个人物根本没出现过,只是在男女主的对话里闪现了一下,但苏落却还是记得她的,尤其,她还穿越到了苏诺身上,被苏诺的记忆一刺激,那两行半的剧本更是跟刻在她脑子里一样了。 “用不用这么整我啊?这还不如直接磕死了呢?”苏落把头埋入膝盖里面,哀嚎一声,欲哭无泪。 “苏诺,你怎么了?”从兰听见里面的动静,焦急的问。 “憋,憋的慌。”苏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从先进现代前途无量的导演,变成古代横也要死,竖也要死的‘小老婆’,不对,是连‘小老婆’都不算的‘通房丫头’,苏落是真憋屈啊! “我知道你委屈,你在忍忍,我们不是在想办法吗?”丛兰只能干巴巴的劝,苏诺是卫嬷嬷选中的,却连累万岁爷受了伤。因着这个事,卫嬷嬷很是被冉总管打压了一通,现在正牵怒着苏诺,她和杨姑姑根本不敢往宁嬷嬷跟前递话,冉总管更是巴不得卫嬷嬷倒霉,她们压根也不会去求他。 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安慰苏诺而已,被关在冷宫这样的地方,若是没个奔头,早晚会被逼疯,丛兰认识苏诺十年了,不忍她落到那样的下场,才拿话哄她。 “天快亮了,你走吧,一会儿顺公公该回来了!”苏落有气无力的说。 “那成,你自己多留意点,你毕竟是头个伺候的,说不定哪天万岁爷就想起你了,到时候,你的日子就好过了。”这几句话,丛兰是边走边说的,声音只隐隐的传进屋来,犹犹豫豫的,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等启元帝想起她,就是她的死期了,苏落面无表情的扯过地上,断成两截的宫装腰带,对着脖子比划了两下,活活打死和关十年禁闭后被毒死,‘自挂’好像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努力撕扯着宫装腰带,苏落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无论是谁,在一朝穿越,却发现是直接坐上通往死亡的列车后,都会受不了的,尤其,还是死的那么惨,那么无法避免。 如果是穿越到大户人家,哪怕是直接穿成妓,女,她都可以跑,可以逃,可是,她穿到了皇宫,还是冷宫,嘛蛋的,连刺客都逃不出去,她一个一百米要跑二十秒的体育渣,怎么可能跑的出去? 苏落绝望了,这境地实在是太悲惨了,看不出一丁点活命的希望,甚至,她连门都出不去,上天让她穿越一回,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眼睁睁的等死’吗? 【叮!】 就在苏落想要撞墙让自己冷静一下的时候,耳边忽然出现了像下课打玲一样的声音,随后一个电子合音在她耳边响起: 【甲方:绿网站影视系统。乙方:冷宫司寝苏诺。签约内容:乙方完成甲方提出的‘阻止庆元帝出宫’的终极任务。则甲方有义务提供帮助乙方生存以及完成任务的便利条件。请问:乙方是否接受签约?ps:签约时间:终身制。提醒:甲方有办法帮助乙方离开冷宫,甲方有办法帮助乙方离开冷宫,甲方有办法帮助乙方离开冷宫(^o^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看着平空出现在眼前的闪光字幕,以及括号里消魂的小表情,苏落猛的抽了抽嘴角!   ☆、第4章 不想翻身的是乌龟 用手指狠狠戳了戳耳朵,在使劲揉了揉眼睛,苏落打消了她受刺激太大,出现幻觉幻听这个选项。 “你到底是什么?是你把我弄到这来的?”苏落试探着出声问道。 【我是绿网站影视系统,你可以称呼我为系统,苏落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死亡,你现在是平行电视小世界里的苏诺。】电子合成音平静的说。 “我死了?”苏落茫然的重复了一句,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可真确定了,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紧紧的握住拳,在屋里驴拉磨一样的转了两圈,才冷静下来,接着问:“你是什么我不管?我是真的穿到‘一代圣君’的电视剧了?你把我弄到这来又是为了什么?” 苏落的脾气不算好,但为人却很现实,她的父亲生前就是导演,母亲则是演员,在他们双双空难而死之后,苏落就马上复读一年,把高考志愿改成了xx学校导演系。 大学里,她的导师就是父亲的挚友,她拍摄的短剧,微电影能得到国内的赞誉和荣耀,少不了父母生前圈儿内好友的帮助,甚至,在大学毕业后就能执导‘一代圣君’这样的电视剧,也是因为母亲和红果台台长从小闺蜜的关系。 父母留给她不少遗产,可苏落知道,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冷僻的考古系没有办法让她成功,十八岁的她就知道,只有当导演或者演员才能让她完全继承父母留下的宝贵人脉。 容貌平常的她选择了当导演,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异常正确,如果没有‘误落井口丧生’,苏落想成为一个知名导演,只需要时间而已。路都已经铺平了! 之所以会在冷宫崩溃,是因为苏落知道,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现状,她避免不了最后被打死,毒死的命运,如果要经历没有任何尊严的十年监禁,最后还逃避不了死亡的话,她宁愿选择自我了断! 可是现在不同了,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出现了,苏落没忽略‘它’重复三遍的‘可以帮她离开冷宫’,虽然她并不知道‘系统’想让她做什么?可是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她必须要把握住。 【这确实是‘一代圣君’的电视剧,但却并不是你知道的那一版本。】出乎意料,系统的电子音低沉了下来【你死之后,红果台另请了一位导演,那是一位专拍言情剧的女导演,熟读琼奶奶巨作,她大笔一挥,把剧本改的面目全非。】 系统的声音越发低沉,苏落甚至能从它的电子音中感到一丝悲苦,看着眼前不断闪现的文字,她小心翼翼的问:“呃,改成什么样了?朝斗全删掉了?从宫斗权谋剧改成傻白甜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她删减剧情,添加人物,还改了主角配角的人设,低调狠辣的宁妃被她改成了野蛮白花小甜妞,骄纵悲苦的凌皇后变成了无脑傻瓜,连启元帝都成了痴情帝!】系统激动起来,整个字幕都晃到了苏落眼前【她改变了一代圣君的大世界,窜改了我们网站的小说!】 “你的意思是,我穿越到了那位导演拍摄的‘一代圣君’里,而你要让我改变这一切?把剧情恢复成书里那样?”苏落一脑袋的黑线,虽然她有些心疼‘一代雷剧’被拍成了‘一代更雷的剧’,可这条件也太过份了,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随便改变人的性格! 【不,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根本无法影响小世界!】系统顿了一下,把字幕调大,郑重的说【我想让你改变的,只是这个剧的结局。】 【‘一代圣君’的结局被那位女导演改成了启元帝在四十三岁时,诈死传位宁妃之子,随后跟宁妃四海云游。就此电视剧结束,但是,电视剧结束了,小世界却没有结束,启元帝退位十年后,跟宁妃出海,结果船翻,他们被困在孤岛上。同年,西北蛮族攻打大燕,宋王造反,宁妃之子不堪重复,自尽而亡。大燕灭国,蛮族称帝。】 【十数年后,启元帝回归国土,大燕已经生灵涂炭,启元帝含恨而亡!】 【启元帝虽是我们网站作者虚构的人物,但他天纵英才,帝星转世,他是‘一代圣君’的绝对主角,他的非自然死亡,让‘一代圣君’的世界完全崩溃,而且,他怨气太重,搅乱了我们网站所以古代架空文的世界,作者们笔下的人物全部失控,集体断更。】 【我们网站本来就抽,他这么搞下去,不是抽的更厉害了?】字幕晃动的越来越厉害,苏落几乎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系统的怨气冲天【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你只要不让启元帝退位,让大燕不至于亡国就可以了!】系统下了结论。 苏落垂下头,心里不停琢磨着,如果剧情改变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如果刚才丛兰说的是真的,她很快就会被放出去,那么,她是不是能找个机会出宫呢? 系统只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阻止庆元帝出宫’,可是,想完成这个条件却很难,她必须成为启元帝最信任的人,甚至要跟宁妃去抢‘真爱’的位置,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现代导演,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没点在‘女人争斗’上头,后宫佳丽三千人啊……她一侍寝的宫女儿,凭什么跟人家有权有势有背景的宫妃们争啊? 更何况,她二十六了,妥妥的熟女,让她对才十五岁的启元帝下嘴,她有罪恶感啊! 【剧情虽然改变,可民俗国例却是没有改变的,启元帝睡过的女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宫。你,只有三个下场,第一:宫妃,第二:陪葬,第三:出家。】系统高冷的说【而且,就算你能出宫,你也别忘了,如果不改变剧情,那么大燕会在庆元帝五十三岁的时候亡国,而你,那个时候应该还不到六十岁,怎么?你想晚节不保吗?】 “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苏落猛的睁大眼睛,语气森然,她可以接受突然死亡,离奇穿越,玄幻系统,但是,她不能接受一个直视她内心,甚至连她想什么都能知道的‘支配者’,身体的不自由还可以忍耐,可如果连内心都被窥探,从此毫无尊严可说的话,那么,她宁肯选择真正死去。 【不,不,不。】系统似乎感觉到了苏落内心的想法,连声否认,并保证道【只要你跟我签定合同,那么,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平等的,我在不会知道你内心的想法,我们的关系是:你完成任务,我给与帮助,平等交换。】 苏落沉静了,半晌,在系统等急了连声催促时,才不紧不慢的问:“跟你签约,我有什么好处?你能给我什么帮助?” 【首先,我会让你离开这里,其次,我会借给你攻略庆元帝的道具,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完成分支任务,得到积分,从而购卖那位瑶系女导演拍摄的‘一代圣君’的剧本,人设,甚至是电视剧片断,以及,你可以了解剧情的发展,甚至,整个世界的走向。】系统用传。销般充满炫染力的声音说。 “如果我完不成任务,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苏落用手摸着眼角,瞳孔收缩。 【不会有任何惩罚,完不成任务,世界崩溃,这就是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你最大的惩罚了!】系统酷酷的说。 其实,它内心已经在呐喊了,‘一代圣君’的世界崩溃,已经让绿网站抽抽了半个月了,管叔和所有的绿网站技术小哥儿加班加点忙了好几天,才把它送到崩溃之前,以期改变现状。说实话,如果不是碰巧遇见意外死亡的苏落,它就被抽抽的绿网站主体扔到冷宫首领顺太监身上了! 一个太监,怎么攻略皇帝啊?从顺公公体侧擦身而过,进入苏落身体的时候,系统感觉冰雪离它而去,这世界上的花儿全开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网站照绿了大地! 【你要签约吗?】系统用字幕晃着满脸严肃的苏落。字体都在抖动,如果她不签约该怎么办?绿网站的十一周年,难道都要在抽抽中度过吗? “好吧,我签约。”苏落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不管是利用还是合作,哪怕有一丝希望,也比绝望好。 【好,你不会后悔的。】系统大喜过望,一阵强光暴出,空中忽然出现了两章白纸合同和一支钢笔,它们凭空而立,直飞到苏落身前。 【签字吧。】系统说。 苏落扫了两眼,干净利落的签上了大名,系统白光一闪,合同瞬间消失。 【好了,从签约开始,你在我这里的笔名就叫苏诺,苏落已经彻底消失了。】系统愉快的宣布。 “叫什么无所谓,我想,现在我们该谈谈,你打算怎么让我出冷宫?又怎么让我回到庆元帝身边了?”苏落,不,苏诺瞄了一眼消失的合同,淡定的问道。 【从我出现开始,你就没问过争宠的事,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着急呢!】系统电子音划过一声尖利的笑声。 “不着急?怎么可能?不想翻身的那是乌龟!”苏诺冷哼一声,下巴一扬。   ☆、第5章 满天飞舞的亚蠛蝶 此时,正是启元八年六月,盛夏时分,天色蒙蒙亮,使至寅时中(早晨四点),御花园中杳无人烟,除了偶尔的蝉鸣和鸟叫之外,一丝声响都无。 御花园未央湖中,有一个小亭子,修成滴泪状,临空而设,出巧匠手被托于空上,泪亭旁,有一座高达五米的奇石假山。假山下,是一片齐腰高的奇花异草。日月交替之时,这些花草被微风吹动,随势而摆,人间奇景美观不过于此。 在一片名为‘月光草’的奇花底下,苏诺正蹲身其中,扬手‘啪’的一声拍死了一只蚊子,她咬着牙,扯着自己这一身‘老绿色’宫装,低声怒问道:“系统,你到底靠谱不?这三更半夜的,启元帝不好好睡觉,他跑这来干嘛?还有,你是让我勾引他吧?你就让我穿这一身鸭屎绿去勾引他?你确实能成功?” 不是苏诺要求高,实在是系统太不着调儿。虽然这个‘绿系统’让她凭空练成了缩骨功,能从跟她腰差不多粗的窗户里挤了出来,又让她洗澡,帮她化妆,给她衣服,让她有了刷启元帝的装备,但是,这些东西都无法阻止她吐糟系统的不靠谱。 给她一身老绿色的宫装,让她是人是草傻傻分不清楚就算了,这三更半夜的让她蹲御花园的草科里,说什么启元帝会从她眼前经过,让她把握机会…… 行,她都不说启元帝到底会不会大半夜的‘梦游’到这儿了,就算他真的来了……想象一下,阴阳交汇之时,天地蒙亮之际,她穿着这一身老绿色的衣服忽然从草丛里蹦出来去勾引启元帝?靠,会不会把小皇帝吓死啊!这是大半夜跳出个蚂蚱精啊! 【绿色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颜色,是健康的颜色,希望的颜色,是充满了爱的颜色,你凭毛看不上绿色啊!】系统嗷的一声,跟被捅了菊花一样暴走了。它的字幕不停的闪动的,苏诺只觉眼前身后全是一片深绿,浅绿,淡绿,青绿……无数的绿,看的她直发毛。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没说你绿的不好,只是,启元帝会出现吗?我这一身去靠近他,你真的觉得可靠吗?”苏诺苦着脸盯着字幕,决定这位只要一说靠谱,她就直接跳湖自杀。 【不是还有这些蝴蝶吗?你看,它们绿的多漂亮啊!】系统把字幕放平,约莫一块菜板大的面积上,落着十来只绿色的蝴蝶【今天是先帝的祭日,每年的今天,启元帝都会去祭拜先帝,回程的路上一定会从这里经过,所以,你不用担心碰不到他。】 【只要他一出现,我就把这些蝴蝶放出去,然后,你从花草中出现,绿色的精灵,大自然的宠儿,多么美好啊,启元帝一定会回忆起你们初次的美好记忆的!】不愧是女性言情绿网站出版的系统,一说起这种事儿,电子音里都透着甜蜜。 “绿色的精灵?是绿色的妖精吧!还初次的美好回忆?摔折胳膊腿儿的回忆美好吗?系统,亚蠛蝶啊!”苏诺已经连扫带瞄,准备看这湖里哪个地方水深,跳下去就没影儿了! 【好吧,其实,我借给你了一个玛丽苏光环!】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的积分绝对买不起逆天的玛丽苏光环,所以,这个只能借给你一小会儿,在启元帝出现的时候开启,闪他一小眼,让他对你加深印象,产生好感。】至于绿衣服,绿蝴蝶,则是它的个人爱好。 苏诺闻言一怔,在小黑层里,系统曾跟她详细的解释过积分的来源和作用。 积分的来源主要是完成支线任务和扩大知名度两项,支线任务是以完成‘阻止启元帝出宫’这一大前提下,完成由系统发布的‘辅助庆元帝成为一代圣君’的日常各种小任务,完成即有一定数额的积分可拿。 而扩大知名度,则是让皇宫,前朝,甚至是整个大燕国的人民,让他们认识苏诺,重视苏诺,尊敬,畏惧,甚至是憎恨苏诺,反正,只要有人把苏诺深深的记在心里,她就能获得系统给予的一部分积分。 苏诺是启元帝的司寝,还‘司’的那么壮烈,在宫中,她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所以,哪怕刚刚签约,苏诺还是得到了一笔为数不算太多的积分。 “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那么,我就等着吧。”苏诺扬手又拍死了一只蚊子,撇了眼那些翠绿色的蝴蝶,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玛丽苏人见人爱光环,租一天的积分要九位数,而她,面版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位数而已,系统为了让她完成任务,生存下去,私下借给她用了,她也实在没法不知好歹的去拒绝这身老葱叶子绿。 于是,蹲在草科里,苏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她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在内心跟系统说话,一边提起耳朵仔细听着。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苏诺快被蚊子活吃了的时候,不远处,脚步声渐渐拉近,蒙胧中甚至能听见不甚清晰的说话声,苏诺屏住呼吸声,把心肝肺都提到嗓子眼,两手紧握着系统字幕,从余光中扫到由远而近的明黄色身影…… ‘准备好了吗?’苏诺在内心一巨喝,给自己鼓劲。 【上吧!少女!】系统的字幕激烈的晃动。 随着这一声,苏诺猛的从草丛里窜了出去,系统非常配合的放出蝴蝶,并自配柔光处理,光线打在苏诺脸上,让她的肤色异常白皙娇嫩,绿色的宫装配着粉白的肌肤,乌黑长发,一瞬间,苏诺真的有了几分丛林仙子的灵气! 乾清宫总管冉公公打着灯笼,躬着腰引着启元帝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他从皇帝登基起就在其身边的伺候,深知这位年轻帝王坚毅而执拗的脾气,先帝的祭日,万岁从来都是清晨独自祭拜,如果他不是太后安排的,皇帝绝对不会允许他跟着。 冉公公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是乾清宫总管,比一般的主子都要体面,多年养贵处优的生活,让他一夜不睡就萎靡了下来,他颤抖着手,握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引路,生怕身后这位天下之主不小心摔着。 行至泪亭旁,草丛中忽然窜出一个东西,冉公公只觉绿汪汪的一群‘飞物’扑到了眼前,他一惊,迅速的挥着手中的拂尘,绿色的蝴蝶被他连挥带扫,直接打死了一大半,只剩聊聊几只,挥舞着小翅膀,一歪一歪的飞走了! 我糟!你把老娘的哑蠛蝶都打飞了,你赔我的哑蠛蝶啊!苏诺光鲜亮丽的出场,没光彩几秒钟,就迅速被拂尘打灭了,遥望着远去的蝴蝶,苏诺欲哭无泪! “大胆?什么人?刺客,护驾!”别看冉公公老迈年高,那嗓门真心不小,这一声高喝,响彻云霄,御花园的琉璃瓦被他震的嗡嗡作响。 一句喊罢,冉公公合身就退,一出溜儿就到了启元帝身后,开玩笑,他是太监,不是侍卫,他是太后的人,为皇帝丧了命不值得,呃,不对,是他身败体弱,怕拖皇上后腿,所以才战略性后退才对。 别看启元帝年纪小,但到底是当皇帝的人,他看都没看藏到他身后的冉公公一眼,只微微皱起精致的眉,凝视着忽然出现的绿色身影,抬起大长腿,直接就踹了过去,同时,伸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番邦进供的削铁如泥的短剑,这把短剑,启元帝睡觉的时候都藏在枕下,片刻不离身的。 “皇上,罪奴前来问安了!”苏诺一看情况不好,连忙一扑身跪下,躲开启元帝扫过来的大长腿,悲悲切切的喊着。同时,内心大喝一声‘系统,上玛丽苏光环,迅猛啊!’ 系统手急眼快,字幕版一推,玛丽苏光环瞬间就盖在苏诺脑袋上了,刹时,以苏诺为中心,阳光普照,万物复苏,还带闪光效果,她抬起头,仰着脸,用圣母玛丽亚‘神爱世人’的眼光,拼命的给庆元帝‘明’送着秋波。 “你是……苏诺?”虽然只是二等宫女,可到底在乾清宫呆了十来年,还‘深入’相处过,启元帝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很快就认出了她。 苏诺眼泪汪汪的仰望着启元帝,就如同仰望天神一样,她用眼神拼命的散发着玛丽苏光环,口中则悲切婉转的说:“万岁,昨日陆司帐前来看罪奴,告知罪奴万岁伤势严重,罪奴自知罪不可恕,因此便逃出来向万岁亲自请罪,今日得见万岁龙体康健,罪奴便是万死,也长宁与心了。” 记得系统说过,瑶版的一代圣君里,启元帝的‘真爱’宁妃是朵野蛮白花,于是,苏诺猛掐大腿,挤出眼泪,不管恶心不恶心,只坚定的说着让自己想吐的话。 “你到是真有本事,竟然能从冷宫跑出来?”启元帝收回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直盯着她发毛,半晌,又玩味一笑,年轻秀美的脸庞展现出一种极端的精致诱人。 启元帝长相秀美,容颜端丽,正处在男女不辩的十五岁青春期,本来,他板着脸的时候,是很有帝王威仪的,可这抿嘴一笑……苏诺在内心里哀嚎一声,救命啊!这是她受不了的妖孽正太啊! “苏诺,你说说,你是怎么从冷宫跑出来的?”启元帝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很顺畅,完全没怀疑眼前之人的异样(大绿网站的玛丽苏光环威武雄壮),他甚至轻笑出声,抬手握住苏诺的下巴,红唇微启的诱哄道:“苏诺,来,说吧,说给朕听听。”   ☆、第6章 那一年,我们睡过的皇帝 盛夏,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彩蝶飞舞(包括绿的),牡丹,香瑞,海棠齐齐绽放,蜂蝶围绕,端是花团锦簇,多彩缤纷。 未央湖傍,绿树成荫,奇石林立,湖面暖风吹过,柳丝摇动,青波荡漾,蝉鸣鹤啼,一是派人间富贵之景。 在此风景之中,一黄一绿,一站一跪,一俯视一仰望的两个身影四目相对,眼神相接,气氛暧昧不明,有种诡异的和谐之感。 “万岁爷?”冉公公从后伸出头来,拿灯笼晃了晃苏诺的面,发现没什么危险后,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一声。 似乎被这一声惊醒了,启元帝猛的把手一缩,把脸一拉,眉头瞬间皱起:“苏诺,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气度威严,只是耳根略微有些发烫。 启元帝是个很正常的皇帝,心怀江山,胸有万壑。对女色上头,他是不怎么在意的。不过,苏诺在他眼中到底是有几分不同,毕竟,她是小皇帝人生的‘启蒙’导师,而且,还是目前为止他第一,也是唯一的女人。 吉日侍寝的时候,启元帝只跟苏诺做过全套,那个死了的吴司门还没开始呢,就……掉下床了!而苏诺虽然蹲了快三个月的冷宫,启元帝身边也有两个名正言顺的‘司’可以伺候,但,请不要忽略,启元帝是受了重伤的! 左腿骨折,两胳膊脱臼,别说启元帝是个还没真正尝到女色好处的‘嫩雏儿’,就是那色中恶鬼,面对这样惨烈的身体条件,也只能望女兴叹了。 于是,综上所述,到目前为止,苏诺还是启元帝唯一直接拥有过的女人。不过,说句实话,对于启元帝来说,男人们最爱的‘和谐运动’,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羞愤(因为xx时围观人数太多),不适(两个雏儿碰到一起什么的)和巨痛(折~~~)。 对于苏诺,他下意识的不想提起,更何况,自苏诺被打入冷宫之后,他就一直在卧床养伤,身边的人也根本不会提起苏诺,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就把那个让他一想起就脸颊发烫的女人忘掉了。 不见面的时候,还能欺骗自己,可现在人家直接窜到眼前了,庆元帝表面上没什么,可心里却有一瞬间的慌乱,于是,苏诺那突兀的出现,就被这位千古一帝华丽丽的忽视了! “万岁爷,罪奴该死,罪奴是冷宫首领顺公公外出时,偷偷逃出来的,至于这身衣服,确是罪奴的父亲担心罪奴,特意托人送来的。”苏诺实在是挤不出眼泪了,就微微偏过头,露出弧度美好的侧脸,话里话外的暗示她之所以能逃出,完全是因为苏父四处活动的结果。 坑苏父,苏诺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虽然电视剧里没写过苏父是什么人,但原主苏诺的记忆里却明明白白的。 苏父原本不姓苏,而是姓程,他是倒插门进苏家的,还是靠着苏家的人脉进了内务府当个小官儿,结果,在苏母生苏诺难产而死的时候,这位苏父程大千连百日热孝都没出,就娶了继妻愉氏,不到半年,就生了个小闺女,起名程嫣,苏父自己也跟着恢复了本姓。 彼时,苏诺的祖父(就是苏母的爹,程大千是倒插门)早已去逝,苏家只剩老迈体弱的苏诺祖母,程大千年富力强,又在内务府站住了脚根儿,就算他撕破脸复姓后娶,苏家也奈何不了他了。 如此,年幼的原主苏诺就在这对奸夫淫妇的无视和搓磨长大了。 在原主苏诺九岁的时候,实在受不了继母和程嫣的折磨,就偷偷求了祖母,毅然决然的进了宫,也是在那个时候,苏父程大千发现了原来记忆里豆芽菜一样的‘陪钱货’竟然还长了一张水灵的脸,于是,他四处活动,把原主送进了乾清宫,丝毫不理会年纪小小,什么都不懂的原主,怎么在乾清宫那种个个都是人尖子的地方过活。 原主在乾清宫呆了十一年,吃过苦,挨过饿,受过打,烈日下一跪一天,睡觉都不敢说梦话,什么罪都遭过了,可惜,程大千却只在原主每月发月例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一次,原主被打入冷宫,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丛兰都会一次一次的来看他,可是程大千,却从未出现过,甚至,连句只言片语都没传进来……不得不说,原主会绝望到自尽的地步,程大千的冷漠相待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原主能默默忍下程大千的错待,那是因为程大千是她爹,可对苏诺而言,程大千算个毛啊?她的老爸早就去向天国,奔到神的怀抱里了!程大千想当她爹,上去跟她爸商量过没有啊? 从冷宫窗口挤出来的时候,苏诺就一直在跟系统商量,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到底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从冷宫跑出来,还穿的光鲜亮‘绿’的,实在是太可疑了。 可惜,无论怎么想,苏诺都没法把这事捋平,最后,还是系统提供了一个办法,系统说:‘他可以花费能量,往顺公公和看管冷宫的小太监脑子里传送一段记忆,不过,按平等交换原则,日后无论苏诺的积分有多少,她都无法在兑换任何中级以上的物品和技能了。’ 看着‘玛丽苏光环,无敌白莲眼,一见倾心环’等等高级技能和物品,苏诺心疼的汗都下来,可是,最后,她还是把眼一睁,把牙一咬,答应了这个条件。 先保证自己平安生存下来才是主要的,从冷宫出来的事必须有合理的解释,有命在才会有未来! “偷逃出来的啊?”启元帝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用琉璃色的眼眸滑了苏诺一眼,似笑非笑的问:“你也算宫中的老人儿了,可知罪奴擅自私逃是什么罪名?” “罪奴知道,罪奴该死,只要能见万岁一眼,得知万岁龙体无碍,罪奴死不足惜。”苏诺用一种‘少女怀春’的表情看着启元帝,内心却大声呼喊系统。 ‘不是说有‘玛丽苏光环’吗?为什么启元帝还这么难搞,你看看他那表情,他那神态,那么冷静自持,你确定你那‘玛丽苏光环’真开了吗?不是我没花积分所以你把效果缩水了?’苏诺在脑海中狠狠的质问着系统。 【启元帝是帝星下凡,精神坚毅,如果没有光环加持,你早就被拖下去了,还能等到现在。】系统凉凉的答。 启元帝背手听着苏诺的话,只把眉毛挑了一下,不可置否。 “万岁……”苏诺看他的态度,也顾不上跟系统闹别扭了,连忙喊了一声把‘光环’加持到最大,压住想吐的冲动,巴拉巴拉的耍起嘴皮子,把一个自知自份低微,却还是忍不住情丝牵挂的怀春少女,演的活灵活现。 好在她曾经选修过表演系,也着实拍过一些‘水晶鞋’类的故事,无论台词还是演技,都很过关。 尤其,做为一个导演的本能,无论是跪地的姿势,还是额头垂下的角度,她都选择了最能展示出‘苏诺’这个人相貌特点的姿态。 于是,在‘光环’和苏诺本身的攻击下,启元帝终于有些异动了,他认真的打量了苏诺两眼,脑中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侍寝那日,苏诺在他身下那羞红的脸庞,颤抖的娇躯。一瞬间,他感觉胸口悸动,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侍……咳,那日的事,祸首已伏诛,你罪不至死,罚三月月俸,日后小心伺候吧。”启元帝把手抬到唇边,轻咳一声,用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微烫的脸颊。 这是……成功了?苏诺仰头望着他,心中无限感慨,只觉万里长征,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启元帝被苏诺火热的眼神盯的忍不住侧过脸,结果正正看见正用‘奇异’的表情瞄着他的冉公公,禁不住一阵面红,甩袖就走,结果,走了两步,发现苏诺还傻呼呼的在那儿跪着,不由的冷声说一句:“还不快跟上!”随后,举步就走,再不回头。 “苏司寝了不得,有手段啊!”看着启元帝远去的背景,冉公公挥着拂尘,走到苏诺身前,皮笑肉不笑的赞了一句。 苏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起身,拔步追向启元帝。 冉公公是太后的人,而‘苏诺’则是启元帝生母柳嫔,从娘家带来的大宫女杨姑姑的人,因为,她和冉公公之间,无需客气,因此,他们注定无法和平相处。 绿色的身影跑远,冉公公站在原地,眼见着苏诺追上启元帝,跟他身后约两步的位置上,樱唇张张合合,似乎在说什么,而启元帝虽未答话,可脸色却不若往常祭拜先帝回来后的凝重。 冉公公混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苍老的皮肤上扯出个阴阳怪气的笑…… 小贱人,注定的下贱命,就算翻身也当不了凤凰!   ☆、第7章 乾清宫里事非多 苏诺的离奇回归,让乾清宫的众宫人们都轰动了! 他们都认为苏诺这回是百分百的把冷宫坐穿了,毕竟,跟她一起闯了祸的吴司门都被勒死了,呃,当然,苏诺是倒霉被牵连的,可是,一个奴婢而已,低贱下作的玩意儿,哪比的上圣人的真龙之躯……万岁那可是折了腿儿,断了胳膊的。 就算这事的大部分罪则都在吴司门头上,她占两条胳膊,那苏诺,怎么着也一有条腿儿的过错吧!就这条腿儿就够株她九族的,只贬入冷宫,众宫人们都觉得便宜她了。 可现在呢,连三个月都没关上,皇上的身体都没好利索儿呢,这位竟然大摇大摆的出来了,而且还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还有说有笑……这不科学啊! 看着苏诺笑着跪谢启元帝,然后往自己殿后的小屋里走去的时候。众宫人表示,她们快被皇上眼中的温和闪瞎眼了啊! 没理会切切私语的宫人们,苏诺按照脑海里的记忆来到乾清宫后的抱夏,这里住的全是乾清宫中入了等的宫女太监们,当然,这里住只是二等三等的。那头等的,如冉公公和卫嬷嬷这样有脸面的,自然是不住潮湿的抱夏,而是住在殿后头的单间里。 走过回廊,在穿一道月亮门,就到了抱夏前头,回想白玉铺地,玻璃青瓦的乾清宫,在看眼前这排跟土房子一样的抱夏,苏诺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行,怎么着不比冷宫强,苏诺站在抱夏门前,默默的安慰自己。 “唉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小安子说你没事了,万岁爷恕了你的罪,我都不敢信呢!”苏诺这儿正‘感慨’的着,抱夏里猛的跑出个人影儿,一把将她抱住,叠叠不休的说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短命的,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罪都没死了,这眼瞧着好不容易要出头了,又怎么会轻易的就遭了难呢!”那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一双一双不停歇的,将苏诺的衣领都染湿了。 “唉,丛兰,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轻拍着不断抽泣的丛兰的背,苏诺觉得心里发起软来,自从父母死后,就在没人为担心她而流泪了。 “你啊,从小就憨,一直受人欺负,这次被你杨姑姑挑中了我就一直担心,生怕你出差错,果不其然,你还真就出了那泼天的大错,关了这么久,可是领了教训?”丛兰抹了把眼泪,狠狠横了苏诺一眼,恨钢不成刚的说:“看你还敢不敢不长心。” “我知道了!”苏诺低头做受教状。 从兰是跟‘苏诺’一起进宫的,她们同吃同住,一起受罚,一起挨训,从粗使小宫女一直熬成旁人叫喊声‘姐姐’,两人算是相依为命。 跟胆小沉默的‘苏诺’不同,丛兰是泼辣的,爽利的,她比‘苏诺’大两岁,就自觉有照顾并保护对方的责任,无论是当小宫女的时候,跟旁人抢床铺,还是当大宫女的时候,护着总被人巧使唤的‘苏诺’…… 总之,对‘苏诺’来说,丛兰是她的保护者,是姐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了母亲这一角色。 “丛兰姐,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加倍谨慎。”苏诺揽过丛兰的手臂,郑重的保证道。 说来,侍寝的事儿虽然跟‘苏诺’没什么直接关系,可她确实是不够谨慎,如果她能在侍寝完毕后,老老实实的退回龙爪下,而不因为害怕所以想赶逃离那张龙床的话,吴司门就算把启元帝推到天边去儿,也连累不到她了。 “你还好意思说?”丛兰没好气的伸手戳了一下苏诺的额头,又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瞧着自己的样子,想她在冷宫里关了那么久,到底没忍住心疼,语气便弱了下来:“还好你这是次化险为夷了,我也不问你是怎么出来的,总归,能出来就是好事,你是拔了万岁爷头筹的人,只要这事翻过篇去,你日后不管是当司寝还是宫女儿,都能比旁的人平稳些!” 苏诺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确实没法跟丛兰解释她是怎么出来的?旁人不知道她家里的内幕,只觉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家冒险帮忙也属正常。可丛兰……那是睡觉盖一床棉被的交情,苏家,不对,应该是程家跟‘苏诺’是什么关系,她能不知道? “唉,走吧,回屋去,我给你准备了火盆,迈过去散散霉运。”丛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表情是难得的温和。 苏诺便往她身上靠了靠,享受着丛兰从内而外散发的真切关心。头一回,她觉得穿越也不完全是坏事。 乾清宫的二等宫女都有自己的单间,虽然也就十来坪米,简陋的程度也完全不亚于冷宫小黑屋,但确实是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比旁的宫中四人一大通铺要好的多了。 ‘苏诺’是个勤劳的姑娘,她的房间也比旁人要收拾的整齐干净,一架制式木床,宫发的素色床帐,‘苏诺’还在上头绣几朵梅花,床边放着几个圆凳,漆着油亮的红,墙角还有一个油木的大箱子,黄灿灿的铜锁挂在上头。 床根下头,是个小圆桶,盖的严严实实,苏诺目测,觉得那是个马桶。 这是一间比冷宫黑屋还要小的房间,但窗户却比那儿大上两三倍,雕花的窗格,薄薄的纱窗,木制的窗台上还摆着两株新鲜的野花,看得出来,‘苏诺’被关这段时间,丛兰也没断了帮她打扫。 “快快快,跨了火盆去去晦气。”丛兰里外张罗,忙的团团乱转,抽空还看了一眼苏诺的衣裳,嫌气的说:“赶紧把这衣裳换了吧,什么倒霉颜色?跟老波菜似的。” 拼命按住想要暴走的系统,苏诺“(⊙o⊙)” 跨了火盆,丛兰又特意跟小厨房讨要了些水,让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后,苏诺的小房间里,继续来了好几波人。 头一波就是杨姑姑,她是亲自来了,态度温和,说了一堆的好话,还送了苏诺二两血燕,说是替卫嬷嬷带的。 这两位是庆元帝已逝生母柳嫔的心腹,代表的是皇商柳府,就是她们把‘苏诺’推到这倒霉位置上的,苏诺明白,杨姑姑来,是因为她终究是柳家一派,即翻身了,总要来修补一下关系。而卫嬷嬷不来,则是觉得苏诺虽回来了,可庆元帝却并未说明,是继续让她做司寝,还是贬为宫女了。 说白了,就是卫嬷嬷觉得苏诺身份低,未来不明朗,不值得让她这个皇帝奶娘亲自登门看望。 这两位,是苏诺目前的靠山,轻易不能得罪,于是,她便好声好气的答对了杨姑姑,顺便还对‘有事’不能亲自来的卫嬷嬷感恩戴德了一翻。 第二波来的,则是白司仪和陆司帐的宫女,白司仪的宫女谦和温顺,态度很恭敬,可言语间却直呼她的名字,称白司仪为‘主子’,至于陆司帐的宫女,语气还算恭顺,可那双眼,却翻的都快看不见黑色了! 看着这两位代表她们‘主子’来看望自己的宫女,苏诺觉得这白司仪和陆司帐的态度挺值得玩味。 至于最后一波,则是快正午的时候来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冉公公差的,送了她一只画眉,说是怜惜她关了那么长时间,送给她解闷的。 苏诺举起鸟笼子,冷笑一声,送只鸟儿来,无非就是告诉她,无论她使什么手段,最终也不过就是个玩物儿,任人生死罢了。 把收到的东西笼成一堆,放进箱子里,苏诺呆了半晌,忽的又笑了笑,别看庆元帝年纪不大,没有嫔妃皇后,可是乾清宫的水啊,照样深的很! 苏诺刚被放出来,上头又没个交代,大伙也不知她到底是算司寝,还是算宫女。因此,这一天苏诺都没什么活计,她也乐得轻松,晌午狠狠嚼了两碗米饭之后,就卧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了。 要知道,她刚穿越,昨儿又一夜没事,还演了一上午的戏,不论是*,心灵还是精神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它们齐齐罢工,向苏诺散发着需要休息的信号。 于是,苏诺就从善如流的休息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金乌西斜,天色发暗后才被丛兰摇醒。 “干什么啊?别吵我,让我在睡一会儿。”苏诺哀嚎着,抱着被子不肯起来。 “还睡,睡什么?万岁爷叫你去伺候膳食呢!”丛兰狠狠掐上苏诺腰间的软肉,以不把她折腾醒誓不罢休的劲头喊着。 “疼,疼,疼。”苏诺被疼一缩,哀怨的看着丛兰,心里却有些惊讶。 说实在的,她其实并不担心启元帝会忘了她,到不是对‘玛丽苏光环’真那么有信心,而是,她能从启元帝细微的表情动作里看出,他,最起码是现在的他,对‘苏诺’这第一个女人,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本来,她还以为这位得几天才能招见她呢,毕竟在御花园时他的态度还有些羞涩别扭,没成想,皇帝到底皇帝,恢复的真是快啊! “快起来,万岁爷还等着呢。”丛兰扔过一件衣裳。 “我知道了,丛兰姐,你不得让我洗梳一下啊。”苏诺伸手膜了膜眼角,心说,看来她以后的日子怕是要热闹了。   ☆、第8章 深夜初谈帝王心 苏诺到乾清宫的时候,晚膳已经摆上了。 诺大的宫殿里,启元帝端坐上首,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四,五个小宫女则团团围着八仙长桌,摆碟拿筷,忙忙碌碌,连眼角都没瞄一步迈进来,似乎有些不知该干什么的苏诺一下。 甚至,有个眉毛上挑的大宫女在路过她身旁的时候,还用‘那样’的表情‘哼’了她一声。 这是闹哪样啊?苏诺一脑袋黑线,从她得到的‘记忆’来看,‘苏诺’是个特别老实沉默的人,虽然在乾清宫呆了十来年,可除了丛兰之外,并没有什么好友,也没什么敌人。这个哼她的叫‘眉黛’的一等宫女,‘苏诺’连话都没跟她说过。 一等宫女啊,全乾清宫一共就八个,多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往日里那是万般的看不上‘苏诺’这种嘴拙的,见面只当她空气一般!现在竟然能空出‘尊贵’的鼻子来哼她! 她是不是应该感恩一下啊?苏诺瞄着眉黛的身影,在她再次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用更大的声音同‘哼’了一声,并额外赠送了她一个白眼。 礼上往来,谁也不亏!在眉黛露出一副‘见鬼了,这人竟然敢瞪她’的表情时。苏诺吡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启元帝是终级目标,是大腿,只能供着。冉公公宁嬷嬷她目前也得罪不起,可是这个眉黛……哼,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想给她脸色看,凭什么啊? 横着挤开眉黛,顺便抢走了她手里的筷子,苏诺走到启元帝桌前,按照平时闲谈时得到的信息,开始给启元帝布起菜来,压根不顾殿中人惊诧的表情。 启元帝没说话,甚至好像没看见她来了一样,但是,却把她夹的菜都吃光了。 看万岁没有反应,眉黛犹豫的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告状,只暗里狠狠的瞪着苏诺。 苏诺视若无睹。 另外几个大宫女都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即不帮眉黛,也不答理苏诺,就跟没看见一样。苏诺乐得轻松,只专注盯启元帝,看他爱吃哪个菜,然后,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眉黛尴尬的站在儿桌子边,两腮气的鼓鼓的,可眼见着苏诺夹什么万岁吃什么,她就更不敢上前了,只能背转身夺过一个小宫女手里的银盆,端在身前,等着一会儿万岁爷用完膳后静手。 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听了陆司帐的话给苏诺难看,可她记得以前苏诺是个挺胆小的人,见她连头都不敢抬,怎么关了回冷宫就敢当众给她脸子了! 眉黛疑惑不解。 这一顿晚膳就这么和谐的过去了。 用罢饭,启元帝静了静手,这才抬头瞧了苏诺一眼,随后,又转过身,用一种漫不经心般的语气说:“今晚苏司寝值夜。”略停顿一下,接着说:“菜布的不错,明日继续。” 语罢,便大摇大摆的出了乾清宫,准备到御花园溜溜,他今儿吃的有点多,撑的不行了。 “恭喜苏司寝了。”待启元帝出了乾清宫后,一直在后殿的卫嬷嬷终于出来了,她似乎已经得到消息了,出现的第一句话就是给苏诺道喜。 “多亏嬷嬷照顾。”苏诺装作害羞的低下头,用余光偷偷打量这位和冉公公并称乾清宫两霸的卫嬷嬷。 卫嬷嬷是启元帝生母柳嫔的心腹,在柳嫔死后,柳家就想方设法把她送进皇宫,给当时才四岁多的启元帝当了奶嬷嬷,因卫嬷嬷的眉梢眼角有几分像柳嫔,启元帝幼时也很粘她。 在启元帝先丧母后亡父,登基前后那段苦日子里,卫嬷嬷一直陪着他,因此,虽然启元帝已经十五,按礼制不需要奶嬷嬷了,但他却依然把卫嬷嬷留了下来,立为乾清宫女官之首兼六尚之职。 虽然是叫嬷嬷,可这卫氏却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黛眉修长,乌发红唇,举步动作之间,风雅之气迎面而来。怪不得有人说这卫嬷嬷其实是柳嫔的庶妹,苏诺看她这气质,这长相,半点都不像个奶妈子,说是嫔妃还差不多。 “好孩子,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听苏诺这么一说,卫嬷嬷眼圈微微一红,随后就伸手揽住她的肩,柔声道:“我早上忙着宫务,就没顾得上去看你,你可别怪罪嬷嬷,刚儿万岁爷开了金口,许你还是司寝之职,我明儿就把乾清宫织造之物的册子拿来,你也该管起来了!” 苏诺知道,四司乃是女官之职,陪皇帝睡,觉,解决他大婚前时不时的‘需要’是她们的主要责任,但却并不是唯一的责任,除此之外,四司还要管理乾清宫的一应事宜。 司仪,主管乾清宫众宫女礼仪教导,司寝,负责乾清宫各种织物,包括皇帝龙袍的替换管理,司帐,查管乾清宫各类帐目,最后,司门,则是主管饮食。 刚才启元帝离开时曾说过,日后苏诺布菜,那意思应该是司门的差事也归她,但宁嬷嬷却只说把织物册送过来,只字未提御膳录的事,估计是看启元帝说的简单,以为苏诺不懂,所以含糊过去了。 “哪敢怪罪嬷嬷,我什么都不懂,日后还得嬷嬷多关照呢!”苏诺被慈祥的卫嬷嬷‘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过身慌慌的擦了擦眼角,才涨红着脸回。 “看你这孩子说的,嬷嬷是看着你长起来的,把你当成孩子一般,哪能不管你啊。”卫嬷嬷轻抚着苏诺的头发,心中却狐疑不止,这面皮,这语气,瞧着明显就是苏诺,可苏诺那软绵货又怎么敢从眉黛手里抢东西?难道是在冷宫关了太久,让她改了性子? “嬷嬷。”苏诺靠在卫嬷嬷身上,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姑奶奶就是这么神秘,有能耐你猜去吧! 是夜,三更时间,明月当空。 苏诺半睡半醒的立在寝室门口,脑袋一点一点的。 “上茶。”屋里传来略带沉闷的男声。 苏诺一惊,连忙伸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随后抬腿就进了内寝,倒了杯清水,递进明黄色绣飞龙在天的帐子里。 启元帝起身,就着苏诺的手灌了一口,却发现这茶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由疑惑的:“嗯?”了一声。 “万岁,大晚上的喝茶会睡不着觉的。”虽然启元帝没明说,但苏诺却秒懂了。 “哦。”启元帝低头瞧了那杯清水一眼,又顺着握杯茶的手看向苏诺,此时,苏诺已换下了御花园穿那身波菜叶子绿,换上了夏天宫女们统一的桃粉色宫装,因她是司寝女官,可以带三件大首饰。因此,她便在头上插了一只玉钗,胸前有银项圈,耳上还带着流苏的银饰。在月光的照映下,流苏晃动,一闪一闪的。 要是旁人,要茶给水,还用教导的口气跟他说话,启元帝肯定会生气,但苏诺却不同,肌肤之亲到底威力巨大,启元帝只觉得苏诺这是关心他,还生出几分烫贴之感。 灌了半杯清水,启元帝挥手让苏诺将茶杯拿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就在苏诺以为他睡着了想退出去时,他忽然开口:“你父亲到是疼你,竟能冒着丢官的危险行贿赂之事,助你逃出冷宫!”语气平顺,似乎只是闲谈。 “若不是顺公公晚趟儿出去了,奴婢也逃不出来。”苏诺头皮一紧,心里谨慎起来,嘴上却随意的说:“是万岁爷心慈,才让奴婢毫发无伤的,至于奴婢的爹,唉,怕是祖母威逼才肯使银子让奴婢过的顺随些吧。”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苏诺声音虽然小,可启元帝离得近,还是听见了。其实,早晨见过苏诺后,他就差人去调查了,虽然冷宫的总管和小太监都招认了,但启元帝还是有些疑惑,按探子报的程家对苏诺的态度,程大千又怎么会冒着问罪的危险花银子为女儿疏通? 不过,现在听了苏诺的解释,他到有些明白了,不管程大千是复姓还是继娶,他到底还是入赘苏家的,户籍还没变,苏诺作为苏家唯一的血脉,他还是不敢不问不管。否则,那苏老太太狠下心,一状告在官府里,程大千绝跑不了一个谋人私产的罪名。 苏诺,说起来到是比他还惨些,他虽父母双亡,他好歹还享过几年天伦之情。可苏诺呢,生而无母,有父若无父,这么想着,启元帝到是生出几分同病相连之感。 “你日后,好好跟着宁嬷嬷吧,她会照顾你的。”沉默半晌,启元帝最终只说了一句,便翻身躺下,在不言语了。 “唉。”苏诺应了一声,把床帐拉好,走到案旁把茶杯放下,又回头看了龙榻一眼,心说:万岁爷,您实在太含蓄了!让我给宁嬷嬷摇旗呐喊,一起对付冉公公这种事?您说的这么含糊谁明白啊? 也就是她这么心灵手巧,心思敏捷,心领神会,点了知心姐姐这个技能点的人才能懂弄吧,换个别人,分分钟以为你在灌心灵鸡汤。 内寝静悄悄的,苏诺直了直腰,走到寝室门口接着去‘罚站’,根本没注意身后启元帝轻轻掀开床帐,双目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高深莫测。   ☆、第9章 从前,有一个皇帝 寝室内,启元帝怀着苏诺到底听没听懂他的意思?在她是真的那么傻,还是装的那么傻的犹豫中睡过去了。 寝室外,苏诺用在大学里练就的‘靠墙睡’眯了半晚上,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精神抖擞的醒了。 ‘嘿,系统,我现在已经恢复职位了,积分应该给我算了吧!’苏诺在内心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系统。 【算,算,算。】系统用一种‘老子睡的好好的,捅醒我找死啊’的暴躁语气不耐烦的说【离开冷宫,恢复职业,一个任务一千积分,另外,你成功翻身之后,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对你另眼相看,知名度扩大,在加上你原来那点零碎,你现在一共有三千四百六十二个积分,你想换什么呀?】 苏诺没在意系统说‘零碎’时的嫌气语气,兴冲冲点开兑换页面,在庆元帝和冉公公的人设资料上,犹豫不决。 ‘苏诺’在乾清宫里混了那么久,就算她在老实,在憨厚,能成功活了十来年,原主也不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x。 按‘苏诺’的记忆来看,乾清宫,不对,应该说整个后宫的水都很混。启元帝是先帝的庶长子,可生母身份低微,是先帝南巡的时带回来的旁人供的‘美人’,生了庶长子都没混上妃位,可想而知那个家世,是真心不怎么样。 原本,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没谁把启元帝当回事儿,就连先帝都只把大儿子当成个‘闲王’来培养,可谁成想,启元帝出生三,四年,都要进御书房了,先帝勤奋撒种,但是——颗粒无收。 就这样,启元帝被重视了起来。后来,也不知怎地,在启元帝整四岁的时候,先帝生了一场病,虽然没多久就好了,但柳嫔却忽然死了(?),连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启元帝就被送进了凤兮宫,由现在的冯太后,当时的皇后抚养。 这一抚养,就是三年,等先帝病死时,冯太后就很自然的把启元帝记在名下,于是,又嫡又长,启元帝顺利登基。 按理说,启元帝和冯太后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可惜,现实却满不是那么回事,这一对‘母子’对彼此的态度都很微妙,面对面时自然是母慈子孝,母子情深,可背地里,却都暗暗防备,甚至隐约的彼此敌视着。 冯太后,左手拉着皇兄摄政王,右手拉着娘家承恩公,中间还夹着先帝的遗腹子,生而丧母,今年才七岁的越王。她把这些人联合到一起,拖启元帝的后腿,拼命阻止他亲政。 而启元帝呢,友善铺政大臣,拉笼宗室亲贵,左手朝堂,右手宫务,两手全抓,两手还都抓的挺硬。开头在宫务这点上,冯太后还大占上风,可随着启元帝日渐长大,她已经只能勉强维持平局,甚至,在半年前,不知因为什么,她干脆被挤出了后宫,去五台山礼佛了! 于是,这半年间,承恩公被清出内务府‘荣养’,尚宫局归了卫嬷嬷总理,冯太后一系在后宫唯一保存的,就只剩下冉公公的这个乾清宫大总管了。 这一次,为启元帝挑‘初试’,冯太后借冉公公的手荐了白司仪和陆司帐,宁嬷嬷不甘示弱,紧接着推出了苏诺和吴司门。只可惜,这吴司门也不知是自己太娇,还是被人算计,把启元帝弄了个半残,自己被勒死不说,还搭上了个苏诺,宁嬷嬷一系全军覆没。 以上这些,都是苏诺根据‘记忆’和原著剧本上推测出来的,记得原著里吴司门被勒死之后,宁嬷嬷又提拔了个小宫女。在皇后入宫后还当个低位妃嫔,电视剧里还出现过一次,不过脾性很弱,就是言情剧里活不过两行半的那种性格,被皇后吊打的鲜血漓淋,宁嬷嬷一系伤亡惨重,直到柳宁君,就是宁妃进宫‘真爱’了,才算真正挺起来。 苏诺知道,在太后未回宫前,她的头号敌人就是冉公公,宁嬷嬷推她出来,分她权势,为的就是让她打压白司仪和陆司帐,剑指冉公公。她刚被放出来,想在乾清宫站稳脚根儿,就不能轻易拒绝卫嬷嬷的拉笼,更何况,启元帝刚才也隐晦的暗示过她了。 冉公公的人设性格是她急需了解的,不过,苏诺犹豫了半刻,眼晴不舍的盯着冉公公的q版人物,手上却毅然决然的花了三千积分买了启元帝的资料。 她没忘了,她的任务是‘阻止启元帝出宫’,启元帝已经十五了,大婚的事在拖也拖不了多久了,顶多一年半载就会选出皇后。 皇后来了,妃嫔还会远吗? 她敢从眉黛手里抢筷子,被卫嬷嬷安慰,另眼相看,不就是因为启元帝待她有两分温情吗?而启元帝之所以对她特殊,根本原因也就是他们有过‘日后’的交情啊! 现在启元帝年纪还小,‘一代圣君’的威势未成,对男女情事还带着几分青少男特有的羞涩,不衬着这个天赐之机玩命的刷皇上好感度,难道还等到大量妃嫔们进宫,启元帝身经百战,‘尝’遍百花之后,在往上招呼啊!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大好的机会全浪费了!苏诺眼睛发狠的盯着系统的字幕版,一个字一个字的扣着启元帝的人设资料。 时间是宝贵的,机会是一瞬即逝的,不衬着这个时候把自己‘插’进启元帝内心,留下一‘倩丽’身影,她苏诺都对不起电脑硬盘里那五百g的‘爱情动作片’。 站在门口抱着胳膊,苏诺看了半晚的外挂(资料),在天蒙蒙亮,鸡都没叫的时候,启元帝就醒了,在苏诺的伺候下,吃了一碗粥,他就施施然的上朝去了。 看着‘起的比鸡早,吃的比鸡少’(昨晚撑的)的启元帝的背景,苏诺默默的为这个发育期的少年流了一滴同情的泪。 少年,吃不好睡不饱会影响你发育的,你现在穿着厚底儿的朝靴才比她高出两指啊,你知道吗? 送了启元帝上朝,苏诺转身回到抱夏去补眠,按乾清宫的惯例,执夜的宫人上午是没什么活计的。 做了一上午‘两,三个人就能演的电影’梦,苏诺满脸春潮的醒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话说她没穿越前,二十五,六了也没怎么做过x梦,怎么换了个身子就这么欲求不满了呢? 难道是她昨晚看启元帝看的太专注,形成执念了?嘴里吃着丛兰特意给她带的早加中饭,苏诺一脑袋黑线。 “想什么呢?吃个饭也出神?不怕噎着。”丛兰伸手推着神游天外的苏诺。 “没想啥啊。”苏诺咧了咧嘴,赶紧老实吃饭。 “赶紧吃,吃完了,我找两个人,帮你把东西搬到前殿去。”丛兰没理会苏诺的讨好,反而用一种‘老大的人了,还撒娇,其实一点也不可爱的’的表情撇了苏诺一眼。 “搬东西?哦,是了!是得搬啊!”苏诺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后头抱夏是宫女住的,四司好歹是五品女官,应该是住到前头的配殿里。她刚回来的时候,因不确定到底最后任个什么职,所以才安排回原来的住处,现在即定了是司寝,那自然是要搬到前头去了。 “丛兰姐,我舍不得你。”苏诺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依恋,这不是她的,而是原主的感情。 “我自然是跟着你啊,你不知道司寝按制是可以有个小宫女伺候的吗?”丛兰把苏诺用过的碗碟摞在一起,脑子想着该怎么收拾东西,嘴里心不在焉的说。 苏诺大吃一惊,四司属于比较特殊的女官,按制确实能得个宫女伺候,可那只是粗使,根本不入等。丛兰在朝清宫苦熬了十来年才熬到二等,若跟她走了,那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前。 “丛兰姐,你……”苏诺目光闪烁的看着丛兰,心中百感交集。 “我什么我?还不快点收拾,一会儿万岁爷都回来了!”丛兰端着碗碟站起身,又看了看苏诺那副‘快感动死了’的样子,不由的失笑了一声,亲呢的骂道:“你那么憨,我不跟着你,你还不得让人欺负死啊!” 就这样,姐俩儿甜甜蜜蜜(?)的整理物品,叫上小伙伴,搬着东西往一个翠凝阁的配殿去了。 翠凝阁在乾清宫左侧,说是阁,其实也就是一排小楼,不大,却很精致。一般乾清宫内给皇帝侍寝却没名份的宫女都住这儿。 不过,因启元帝没大婚,所以此处只住着白司仪和陆司帐,算上伺候她俩的宫女,也才四个人。 烈日炎炎,夏盛蝉懒,翠凝阁里静悄悄的,连偶尔几声鸟叫都显的有气无力的。 从兰爽利泼辣,却意外的人缘很好,她叫了五,六个好友帮苏诺搬东西。于是,想当然的,翠凝阁的安静气氛被这群人打破了。 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七,八个就足够开个养鸭场了。叽叽喳喳,笑闹不停,从这帮宫女进了翠凝阁后,那静寂的夏日悠闲画面一下就被打碎了,还是支离破碎! “喊什么,这里也是你们能喧哗的地方?小心我拿你们去治罪?”就在她们笑的热闹的时候,翠凝阁偏殿里,传出一把不耐烦的喝斥声。 院里一下就安静下来,唯苏诺眯了眯眼,看向偏殿。   ☆、第10章 首战打脸陆司帐 虽然内容是斥骂,但那声音却非常娇俏,有种浓乡软语之感,就算说着‘拿你们去治罪’这种话,也无法掩盖那三个加号甜度的小调儿。 随着那声音出现的,是个娇娇俏俏,细眉圆眼的女子,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衣裳,掐着腰,倚在偏殿的门上,用肉呼呼的小手指着苏诺一行人,撅嘴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吵什么?”她横着苏诺,小脸粉红,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你们都没有差事吗?这么一大群人围到这来?小心我禀告冉公公,把你们关到慎刑司去!” 那些来帮忙的宫女被她骂怔了,一下就住了嘴,低头垂眼的不敢说话。 “陆司帐,奴婢们是来帮苏司寝搬东西的,早已禀了卫嬷嬷,得了准的。”丛兰抿了抿嘴,好声好气的解释。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顶顶的陆司帐啊!苏诺不由的打量了着她。据说这陆司帐是慈安宫,冯太后那儿的宫女,冉公公特意讨要来的。不知为什么,原主似乎很怕这个丫头,记的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大体的人影儿,若不是丛兰先开口,苏诺还真不敢认她。 记忆里,陆司帐这人即骄且傲,嘴角又凌厉,说起话来霹雳啪啦,正是原主最怕的那种人。记得侍寝前两天,这个陆司帐就跟人闲话过原主是下里巴人,憨傻无趣,为的这个,原主还哭了一场,气的丛兰差点来找这陆司帐理论。 苏诺记得,原主进冷宫的时候,本是打算老老实实等着‘被议’的,结果,就是听了这位陆司帐的一席话,才会想不开自挂东南枝的。 苏诺忍不住从上到下的看陆司帐,这位长着一副娇俏水乡女子的模样,怎么却是这样个脾气?人家都进冷宫了还赶着去开嘲讽,就这智商,宫斗剧里肯定活不过一集半,妥妥被一杖红的角色! 被苏诺‘怜悯’的目光盯着汗毛倒竖,陆司帐把一双柳眉拧的死死的,她咬着唇,愤恨的看着苏诺。她就不明白了,她长的娇俏,又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怎么看都应该是四司里的头位,可偏偏,寝室那日却是被那憨子占了先。 这也就罢了,反正这苏诺无福,享不了天恩,已经霉到冷宫去了。她大人大量,就不计较了,顶多就是到冷宫去风凉了几句闲话,全当出气了。 谁能想到,她刚风凉完了这位就出来了,还是万岁爷亲自带回来的!看着苏诺一回来,万岁就让她值夜,恢复她职位。这怎么能不让空有司帐之名,却还没和启元帝办过‘实事’的陆司帐两眼冒红光?更何况,她住翠凝阁正殿住的好好儿的,这位一搬来就仗着跟万岁爷‘有一腿’,把她挤到了偏殿,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陆司帐恨苏诺恨的牙根直痒痒,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你一个粗使的低贱宫女,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回话啊?”陆司帐狠狠剜了苏诺一眼,到底没敢招惹她,只转头冲着丛兰发作。 陆司帐知道,苏诺背后有卫嬷嬷,就算她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还有冉公公撑腰,也不能无原无故的责骂她。不过,她知道,这苏诺跟丛兰关系好,因此,便把火全撒到了丛兰头上,算是指猫骂狗,全当出出气了。 丛兰被骂的嘴角一抽,却没反驳,只低头默默认下。她虽泼辣,却不鲁莽,陆司帐是女官,是启元帝的近人,她无理取闹骂人自是不对。自己乖乖听着,是大度,懂规矩。可若还嘴,就是她大胆妄行,以下犯上了! 毕竟,丛兰现在只是个粗使宫女而已。 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丛兰什么苦头没吃过,陆司帐这种干耍嘴皮子的,丛兰分分钟没看在眼见,骂就骂呗,反正她不少一块肉。 可是,丛兰无所谓,苏诺却受不了,丛兰是她穿越后唯一不计代价对她好的人,甚至还放弃了体面的二等位置,跟着她做了个小粗使,这样全心全意维护她的人,苏诺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无故辱骂。 苏诺本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脾气,更何况这陆司帐还惹到门上来了,信奉憋气伤肝,含怒伤肺的原则,她从来都是有仇就报,从不过宿的! 气势汹汹的向前迈了一步,苏诺用至少一米七的身高把最多一米五五的陆司帐笼罩在阴影里:“陆司帐,我到不知道您是那么尊贵的人儿,宫女回话都污您的耳朵,可是,这整个乾清宫最多的就是宫女了啊,你不让她们回话,又要让谁回呢?” 她耸耸肩,撇了一下嘴,吡出白牙,凑到陆司帐耳边,低声说:“我猜,你是想让万岁爷来答你的话,可惜啊,万岁爷日理万机,恐怕是没功夫理你这连身量都没长开的豆芽菜!” 陆司帐长的很漂亮,眼神灵动,小鸟依人,可以说四司里面最漂亮的就是她了。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容貌上佳的陆司帐也有缺点,那便是身材平板,前后不分,苏诺目测她恐怕连a都没有。 身材不好,到现在还未被启元帝‘临幸’,这完全陆司帐的死穴,一捅就炸,平时她的宫女对这两个话题都是避之为恐不及。可苏诺是什么人啊?在片场里以一喷百不要太熟练,深具哪痛戳哪儿的技能,几乎一眼之间,苏诺就扫出了陆司帐的‘弱点’,并狠狠的踩了上去。 果然,陆司帐听了这句话,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头发都竖起来了,她张开嘴,似乎想要骂人,但苏诺经验多丰富啊,知道这时候必须一鼓作气,绝不能被人截了话头。 “翠凝阁里不能喧哗?哪条宫规写的?说两句话就要治罪?你当这是乾清宫啊!还没当上娘娘呢,耍什么主子派头?”苏诺用一种宫斗标准女配的姿态斜着眼,一脸盛气凌人的看着陆司帐,道:“也不知仗了哪个的势,就在我面前耍威风,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什么人?” 苏诺在接‘一代圣君’之前,拍过一个‘嬉笑江湖’的短片,那里的女主就是个有些娇纵大家千金,于是,这一吵架,苏诺就不自觉的学了那女主的言语做派。 ‘嬉笑江湖’的杀伤力是巨大的,陆司帐抬手捂胸,眼睛都是水光,气的直抽抽,可苏诺刚才那些话都是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的,旁人根本就没听见。那群来帮忙的小宫女也不知道苏诺换了‘芯’,还当她是那个老实本份的‘原主’,因此,也没哪个想到陆司帐翻眼张嘴的模样是被气的,只当她是要骂人。 来帮忙的只是二,三等的宫女,没什么背景,可不代表无端端被骂了不生气,她们是不敢明面反驳陆司帐,就全用那种‘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眼神,默默的指控着她。 陆司帐眼都气蓝了,她不就说了两句吗?苏诺都骂了她一串儿了?没听见吗?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再加上苏诺那得意洋洋的小样儿,陆司帐脑子一蒙,扬手就去推苏诺。 “起开,凑这么近干什么?”她到没想打苏诺,只是觉得靠的近膈应而已。 她不想打,但苏诺却早等着她这一招呢!在苏诺心里,如果不是陆司帐嘴贱,原主也不会死,如果原主不死,她不是好好的在医院,就上了天国见父母,哪会落到千方百计去泡小正太的地步。 苏诺是一腔怒火向司帐,心里眼里憋着给她使坏,眼见陆司帐来推,这机会能放过…… 于是,陆司帐伸手推来,苏诺应势而倒,似无意间,脚下一勾,直接绊了陆司帐一狗吃屎,‘啪’的一声就来了个脆的。 “啊!”陆司帐一声惨叫,整个脸发麻了。她是平拍着倒下,鼻子先朝地,顿觉嘴中一片咸腥。 苏诺比她还惨,面如白纸,白眼上翻,一动不动,竟然直接昏这去了。   ☆、第11章 ‘苏诺’的愤恨 丛兰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天啊,这,这……”这什么情况啊?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在场旁观众人只觉得脑子有点僵! 静静的看着地上一翻滚,一平躺的两人,众人表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们的思绪处理不来。 “素心,你快去太医院,不管好列一定要请个医女过来。”一直在翠凝阁里默默观察的白司仪终于坐不住了,眼看着两个‘司’都壮烈了,翠凝阁能理事的就她一个人,再不出来,怕是要担责任了。 于是,白司仪义无反顾的出头了,她先差着贴身宫女去太医院请医女,随后,又对着围观的众宫人说:“快把她们抬进去,别这躺儿着了,一会儿把旁人招来了。” 尤其,翠凝阁离乾清宫挺近,这个点儿,万岁爷也该下朝了,万一被她们惊忧了,那可是没事找事。被白司仪一提醒,众宫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起抬着陆司寝和苏诺往阁里走。 苏诺是丛兰的好友,大伙也都认识,抬她的时候自是轻手轻脚,不弄疼她。可陆司帐就没那么好运了,大伙恨她刚才说话难听,又见她一个劲的叫喊,生怕她扰了万岁爷,便七手八脚的捂着她的嘴,按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出声。 陆司帐本就磕的头昏眼花,鼻子受重创了,在被这么被人往死里按着,更是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眼睛都快翻白了。 白司仪站在门口儿,捂嘴看着这凶残的场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阻止,撇儿了一眼‘昏迷’着的苏诺,她轻垂眼帘,一丝墨光一闪而过。 启元帝的女人也就这么几个,陆司帐虽然只是女官儿,却还是比较精贵的,素心一去请,太医院就派了个太医来!呃,虽然只是个实习太医,但比之旁的宫女生病时,只能找太医院的小太监讨人情拿药材,治好算,治不好干倒霉的情况,可好多了。 实习太医被恭敬的请来,似模似样的把了脉,然后下了判断。 苏诺当然是没什么事,她本来就是装的,实习太医给开了些补身药,就算拉倒了。比较严重的是陆司帐,她摔倒的时候是鼻子先着地,本就受了创,在被人七手八脚的一按,直接按歪了鼻梁。现在,偏殿里,实习太医正想办法给她整骨呢。 苏诺歪倒在床上,滚的一脸上全是坏笑,听着隔壁陆司帐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她心里那个痛快啊!终于,她报了一‘穿’之仇,一‘挂’之恨了! “你给我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丛兰一直在收拾房间,见苏诺在那儿得意的直眯眼,就忍不住伸手掐了她一把。 这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要知道,旁人离得远,听不清苏诺对陆司帐说了什么,但她却是听的真真的。那一瞬间,她简直都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妹竟然能说出那么刻薄和粗鄙的话,甚至,伸脚去绊人家。 丛兰不懂什么是穿越和附身,她只是本能想护着苏诺,所以,她一个一个的去确认了那几个宫女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怀疑,这才多少觉得安心了点 “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可怎么办?”丛兰坐到苏诺身边,咬着牙根训。 苏诺骂人,绊人,让陆司寝摔成那样儿,丛兰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怕这事万一被人发现了,苏诺担责任而已。 “丛兰姐,你放心吧,我小心着呢,不会有人听见的。”苏诺笑眯眯的讨好,她才不会说她跟系统买了两分钟的锁定音线呢! “就算没人听见,你在陆司帐耳边趴了那么久,你当人家都瞎吗?”丛兰看着她那儿不正经的样,就觉得可恨,想出气不会背着人来啊?非光天化日的! “姐,你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些年的品行,你觉得有谁会相信我敢去骂陆司寝啊?”苏诺指了指自己的脸,无辜的说。 丛兰动作一僵,蓦然哑口无言。 苏诺的长相并不难看,能被卫嬷嬷挑中当四司,这就说明在诺大的后宫众宫女里,她的相貌最起码也是能排到中等偏上。 苏诺是标准的鹅蛋脸,很具古典气息,可是她的两颊却有一些婴儿肥,这就让她看起来比真正的年纪小一些,她的眉跟宫里流行的黛眉,柳眉也不一样,是平眉,有些像‘一’字,没有眉峰,再加上她的气质有些弱,因此整体显得很平和。 她的眼睛很大,是典型的大杏核眼,睫毛又长又翘,可惜,大概是平时总垂头不敢看人的原故,双眼就显得有些无神。 眼睛下面,瑶鼻樱唇,贝齿齐白,再加上丰乳肥臀的葫芦型身材,综合算来是相当不错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相貌在配上一米七多的身高,总有一种——呃——类似于‘我没心没肺,我很纯,我很憨,你不要骗我的’的感觉。 就连苏诺第一次照镜子,看见这副长相的时候,都有一种这人去搞传,销一定会家财万惯的感慨。 “就算是这样,日后也不准在干这样的事,多危险啊!”丛兰又教训了一句,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犹豫的问:“你,诺儿,你跟姐明说,你怎么就忽然这样了?”往日的苏诺,别说伸脚绊陆司帐了,怕是被骂了都不敢抬头! “姐,我在冷宫的时候陆司帐来瞧过我,这你知道吧?”苏诺问,看从兰点了点头,她又接着说:“你知道她来干什么吗?呵,她跟我说,万岁爷的伤严重了,所以要抄我九族,还骂我丧门星,怎么不去死?” 苏诺的语气沉了下来,她抿了抿嘴,表情严肃,回想起记忆中原主绝望的表情,心里忽然就悲痛起来,她猛的站起身,咬着牙说:“姐,你不知道,陆司帐走了之后,我是上了吊的,如果不是宫装腰带忽然断了,我早就吊死了!” “你说什么?”丛兰大吃一惊,忙上前拉住苏诺,上下打量起来,眼中满是后怕,待看见她没什么事后,又指着她大骂:“你傻不傻啊?人家说两句话你就死?” “是啊,可不就是傻吗?”苏诺的眼圈红了,她大口的喘着气,语气急促的说:“我吊上去之后就后悔了,我什么错都没犯,凭什么死啊?我苦熬了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一时的疏忽生生断了性命吗?那腰带断了,我从梁下掉下来的时候,我就想,我不死,我以后在也不死了,就算一直被关在冷宫里,我也要好好活着。” “那时候我就如发誓,如果我能出来,我肯定在不像原来那样儿了,哪怕就是多活一天,我也要活的舒坦,活的再也不让人欺负。”苏诺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满脸都是泪水,这一刻,似原主附身般,她仿佛看见了剧本中在四面黑墙里苦熬了十年的‘苏诺’,在哭泣,在大喊,在不甘。 “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都死过了,我还怕什么。”苏诺激动的浑身颤抖,她用手死死的按住前胸,满头都是汗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胸膛中惨死的原主那满腔的激愤了。 【苏诺,冷静点,你情绪波动太大了!】好像一阵清水冲过,系统及时插手,惊醒了苏诺。 “诺儿,你别哭,姐帮你,姐肯定帮你,你一定能平步青云,让那些慢待你的人后悔去吧!”丛兰心疼的揽住苏诺,眼泪瞬间流下。看着她仿佛快要崩溃的样子,丛兰什么教训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连声的保证着。 靠在丛兰肩头,苏诺反而冷静了下来。刚才的异状,似乎是原主最后的暴发,哭过之后,她觉得脑子特别清明,原主仿佛蒙了层纱般的模糊记忆,终于被她完全融合。 “姐,我没事了,你看,我不都报仇了吗?那陆司帐鼻子都歪了,要是治不好,她日后可就再别想争什么宠了!”苏诺往丛兰身前挤了挤,安慰着她。 “你也够损的了。”回想起陆司帐的惨状,丛兰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横了苏诺一眼,说:“你那些骂人的话从哪儿学的,我看陆司帐都快被你气疯了。” “还能是谁,跟我那继母学的呗!”苏诺耸了耸肩。 其实,刚才骂陆司帐的时候,苏诺完全可以很文雅,不带半点脏字的,但是,她却没法解释老实本分的原主,到底是怎么学会‘优雅的骂人’这种技能的。于是,她只能往原主继母的那种略泼妇的状态上靠,毕竟,原主进宫时都九岁了,耳儒目染的,怎么也能学一点。 苏诺已经决定用这种泼妇形态在后宫生存了,她要做朵霸王花,谁敢欺负她就得有被喷一身汁儿的觉悟,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得让身边的人慢慢习惯她的姿态。丛兰自然得是第一个。 “好的不学,竟学这个。”丛兰听了,也没怀疑什么,只是笑嗔了她一句。 苏诺自然不依,两人便在宽阔的翠凝阁主殿里闹成一团。 翠凝阁主殿里,刚交了心的姐姐妹妹气氛正好,可离主殿不足十步的两个偏殿里,陆司帐和白司仪却各有各的心思。   ☆、第12章 苏司寝一进司礼监 翠凝阁右侧偏殿,忙活了半天的白司仪终于歇了下来。 “主子,您听,那边儿越喊声儿越大了。”素心端了杯香茶放到桌前,伸头往殿外看了一眼,一脸的兴灾乐祸。 “喊去吧,管她做甚?喊歪了鼻子也不于咱们相干!”白司仪拿着一本‘诗经’端坐桌前,头不动眼不抬,淡淡的回。 “主子,您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司帐……这也磕的太寸了吧!”素心抿着嘴,肩一耸一耸的,回想起刚才陆司帐那倒霉样儿,她就觉得有趣。 “什么寸不寸的?不过是有人想让她寸而已!”白司仪用手翻着书页,眉眼间似不经意,语中却仿佛带着注定:“人啊,最忌得志便猖狂,皇上还没临幸过她呢,就端起宠妃的架势了,这回可好,端翻了吧!” 白司仪瞄了一眼窗外,玩味的笑:“不过,我到是没想到那苏司寝下手这么狠,一脚就断了陆司寝的后路。” “主子,你说刚才苏司寝是有意绊陆司帐的?”素心瞪大眼睛。 “有意没意的我不敢说,不过,能从冷宫爬出来的人,不可能被轻飘飘的推了一下就昏过去了。”白司仪抚着雪白的书页。 “主子,那,咱们怎么办?”素心犹豫着,说实话,她是很讨厌总无原无故挤兑主子,对她拿架子的陆司帐的。她倒了霉,不得不说,素心是很痛快的,她刚才还想着要给苏司寝摘两朵儿花,感谢她一下呢……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素心,我告诉你,咱们啊,什么都不办!”白司仪失笑,点了点素心的鼻尖:意味深长的说:“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这局面,对我正好。” “哦?哦!”素心茫然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不同于白司仪主仆俩在房里玩儿稳坐钓鱼台,翠凝阁左侧殿里,陆司帐的恨意几乎快冲破天际了。 坐在妆台前,陆司帐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人还是那娇娇俏俏的人,眼还是那秋水灵动的眼,可那被一块长方白纱绑的结结实实的鼻子,却生生的把一张小脸分成了两截,平塌塌,透着血迹,即丑陋又怪异,在配上陆司帐浑身散的快实体化的怨气,生生把侧殿从盛夏时分冷冻成了万里冰封。 “主,主子,该,该喝药了。”八巧双手托着汤药从殿外走进来,怯生生的瞄着陆司帐,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提了一句。 “喝,喝什么喝,我现这个样子,有什么喝的?”陆司帐狠狠的把菱花镜扫到地上,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啪’的一声,菱花镜摔的四分五裂,碎片飞溅乱散,把八巧吓的一颤。 “主子,这药是太医特意吩咐的,说是对长骨有好处。”所以,您还是喝了吧!要不一直这样可不就完了?看着陆司帐那张扭曲可笑的脸,八巧把未尽的话硬吞了进去。 手里的汤药漆黑如墨,瞧着就很苦,可八巧却觉得,这药肯定没她的心里苦。花了那么多心思,孝敬了几乎所有的积蓄,才挪动到陆司帐身边当差,为的就是有机会一步登天…… 可是,鼻子都拍平了!太医都说没个一年半载的恢复到原来的样儿!一年半载啊,皇上恐怕都大婚了,陆司帐还争个毛的宠啊?要是连陆司帐都淹没在后宫泱泱美女中,那只是伺候人的她…… 八巧丧着脸,嘴里跟生嚼了黄莲似的,从嗓子眼苦到脚后根。 “主子,您还是喝药吧!”只有脸好了才有以后啊,八巧苦口婆心。 “拿来。”陆司帐咬着牙妥协了,她到底不敢跟自己的脸过不去。接过碗,她一气把汤药灌进去,苦的整张脸都在扭曲。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绝不会放过苏诺那贱人。”陆司帐手一扬,把碗砸到地上,起身就往外走,嘴里嚷着:“我要去找冉总管,让冉总管给我做主,治死那贱人。” 她一边骂,一边一溜儿烟的往司礼监跑。冉公公是乾清宫大总管兼司礼监监正,这个时辰,启元帝还没回来,他一般都在司礼监。 八巧看着陆司帐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主子啊,以前冉总管看重您,是因为您长的好看,人前又能讨乖卖巧,可您现在这个样子…… 冉总管还会给您做主吗?八巧表示怀疑。 事实上,八巧还是小瞧了陆司帐,人家敢那副样子去找冉公公,自然是有把握的,被选为四司之前,陆司帐就认了冉公公当干爹,这才是她能从太后宫中无数美貌宫女里脱颖而出的原因,也是她敢自认四司之首的底气所在。 她跟冉公公私下都是父女相称的,她相信她干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她,抱着这个信念,陆司帐信心实足的跑到司礼监找干爹撑腰做主去了。 “爹,那苏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您看她把女儿弄成这副这样子!”陆司帐下足了本钱,连丑都不得了,直接把白布摘下来,让冉公公看她的伤处,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那声‘爹’叫的也比以往痛快多了。 冉公公高深莫测的看着她,眼中有几分嫌恶,往常看着挺精乖可爱的小女孩儿,怎么刚得了两分势就张狂起来了?真是狗肉上不了席! 原本是看她头脑简单好控制,可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好控制也没用了!冉公公叹气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女儿’,竟然就这么废了! 不过——伸手拍了拍把自己哭的像鬼一样的陆司帐,冉公公满脸慈爱的说:“女儿放心,爹肯定给你做主。” 反正都是废子了,就用她来惦惦那个苏诺的斤两,也算废物利用了。(^_^我真是环保!冉公公云) 就这样,在苏诺和丛兰刚把正殿收拾好,东西摆整齐时,司礼监就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小太监来翠凝阁‘请人’了。 “苏司寝,陆司帐告你恶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儿吧。”小太监一斜眉瞪眼! “麻利的,快点。”小太监二鼻孔朝天。 苏诺一点没感觉到害怕,实在是这两位那种‘恶霸欺凌恶女子’的即视感太强了。 “等着,洗把脸就去。”苏诺‘啪’的一声,当着两个小太监的面把翠凝阁的大门甩上。 差点被夹着脑袋的小太监面面相觑,想着这位到底是万岁爷唯一‘幸’过的女人,摸了摸鼻子,没敢硬闯。 收拾了半天屋,身上脸上全是灰,苏诺便打水擦手洗脸,顺便整理思绪。 “你跟他们去吧,拖着点,我这就去找卫嬷嬷。”丛兰走在她身边,轻声说。 苏诺点点头,拍了拍衣服迈步就走,出门的时候,她还听见丛兰嘟囔着什么‘下手太重了,要不然不能这样’之类的话。 是啊,是重了点,苏诺表示认同,她本来只是想让陆司帐磕个脆的,解恨的同时顺便表示一下立场。可谁知道那位这么倒霉,摔个根头也能磕折鼻梁骨,看来,鼻子太挺直,胸太平板都是罪啊! 但凡她胸大点,不就有垫的了吗?但凡她鼻子塌点,受力面不就不能那么集中了吗? 苏诺一边走,一边莫名感慨。   ☆、第13章 苏司寝二气陆司帐 司礼监,专管宫女太监之间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某宫女打了个碗碟,某太监剪错了个树枝,某宫女太监起迟了,担误了活计……这类的小事。 至于犯上啊,重杖五十啊,贬到浣衣局,上刑杖毙这种大事,跟司礼监擦不着边,这些全归慎刑司管。 司礼监没有处罚宫人的权利,它唯一的罚人手段,便是罚俸。所以,司礼监监正这位置,大多数有权有势的大太监都不怎么看的上。要知道,司礼监主管的基本都是不入等的粗使,那上了等或在主子面前得宠的,打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往司礼监送。 在宫里当粗使的,手里能有多少银子?就是玩命挖,又能挖出多少赚头?于是,肯到司礼监当监正的一般都是些没背景,单靠资历熬上来的大太监。 毕竟,宫里有那么多人,一天发生那么多事,只要肯用心,一个月怎么也能弄出个百八十两的,不算少了。 原本,司礼监监正并不是冉公公,他是管着御膳房的,那可是真正日近斗金的位置。可惜,自半年前冯太后去礼佛之后,启元帝就寻了个由头把冉公公挪到司礼监去了。 他本来不该做的那么明显,针对性那么强,可是,御膳房啊,启元帝怕被药死! 司礼监的位置有些偏,苏诺跟着那两小太监七扭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地方。抬头看看略显破旧的宫殿,苏诺咂了咂舌,流传诚不欺她,司礼监果然是后妈养的,不受重视啊! 走进正殿,苏诺用眼角扫了一圈,只见冉公公坐上堂,六个小太监分两旁,整个正殿气氛严肃沉重。苏诺暗暗琢磨了一下,深觉如果她现在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喊一声‘犯妇冤枉’的话,那就百分百的是‘三堂会审判苏三’的即视感了。 “苏司寝,你可知本监为何命人寻你来?”冉公公坐在上位,抚着下巴平淡的问。 陆司帐站在他身边,恶狠狠的看着苏诺。 别看了,看你鼻子也好不了!别摸了,摸你也长不出胡子!苏诺默默的吐了两句糟,才幽幽了叹了口气,说道: “奴婢知道,总管寻奴婢来,是为了陆司帐推倒奴婢,至奴婢昏撅一事。”苏诺‘幽怨’的看了陆司帐一眼,颇为忍辱负重的说:“虽然陆司帐无故责骂奴婢,又推倒奴婢,以至奴婢受伤晕撅,可是,奴婢与她同为四司之一,实不忍她罚俸被责。” “此事,奴婢不告,就这么算了吧!”苏诺双手一摆,大人大量的说。 看着苏诺一副‘我慈悲为怀,不跟你计较,你还不快点跪下谢恩’的表情,冉公公抚着下巴的手忽然就僵住了,他本是想等着苏诺惊慌,或跟他辩解,或跟陆司帐吵闹。他则可观其行事,探她底细,若是个缺谋少智,软弱可欺的,就灭灭她的威风打压下去,甚至直接就地解决…… 可眼前这个,她算是倒打一耙吗?冉公公抽了抽嘴角。 “明明是你绊倒我,将我弄成这副样子,还说不与我计较?在冉公公面前,你也敢含血喷人,你好大的胆子!”陆司帐双目血红的指着苏诺,厉声的喝着。 明明,明明就是这人绊到她的,太医都说她就算好了,也不一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可这贱人竟然还敢这般作态,陆司帐只觉得耳边阵阵轰鸣,两眼直冒金星。 “陆司帐此言差矣,我与你无怨无仇,又刚搬到翠凝阁,好端端的我绊你做甚?明明是你嫌我等吵闹,口出恶言,又伸手推我,自个儿却没站稳,才摔倒的。”苏诺一脸正气的反驳。 “你放屁,明明你是绊我,我才摔到的。”陆司帐已经被苏诺颠倒黑白的说法,气的失去理智了,她几步冲到苏诺身前,用一种要暴起咬人的表情说:“如果你没凑到我耳边骂我,我怎么推你?” “陆司帐真真好笑,你说我骂你,谁听见了?你说我绊倒你,谁看见了?”苏诺借身高之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司帐,嗤笑一声:“我明明只是客客气气的劝你休要口出恶言,你却恼羞成怒出手伤人,现在还到打一耙,真是不可理喻。” 嘛的,是谁倒打一耙啊,陆司帐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苏司寝,此事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当时在场之人到底有哪几个,本监可将其全数招至此地,当面对质。”冉公公看着不堪一击的陆司帐,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选她就是因为她没什么脑子,好控制。可是,即然好控制就必然好对付,有一得就有一失啊。 本来想着,这四司就是在皇帝大婚前过渡一下,不需要太费心思,只要漂亮就成了。可看着眼前这压倒性的局面,冉公公忽然觉得,日后挑人的时候还是在慎重一些比较好。 “冉总管说的极是,今日在场人有奴婢的宫女丛兰,殿后抱夏的三等宫女紫端,红晴……永巷的粗使宫女纤雨,柔雪……以及翠凝阁白司仪和她的宫女素心。”苏诺含笑看着冉公公,去找吧,没一个你那边的人。 乾清宫的宫人多是启元帝未登基时就在其身边侍候的人,她们天然的就亲近于卫嬷嬷,毕竟她来的早,而冉公公则是启元帝登基后才分来的。早先时,冉公公看启元帝年纪,着实干了不少暗中欺人的事,因此,乾清宫众宫人都看他不怎么顺眼。 直到启元帝日渐长大,冉公公才改变了风格,可惜,受先天性别所致,他拉笼的多是太监,而丛兰和苏诺进宫时年纪都不小了,早已知男女有别,虽然太监不算男人,但看着总是不一样,所以,就不怎么与其相交。 这次搬家,丛兰请来帮忙的,全是宫女。而且,全是亲近卫嬷嬷一系的宫女。 丛兰交际广,心思秘,乾清宫的情况,她知道的比苏诺还要多,她即选择了跟着苏诺,肯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苏诺现在还要靠着卫嬷嬷,对此,丛兰心知肚明,她不会为了请人帮忙这点小事,让卫嬷嬷心里不痛快的。 “当时在场的就是这些人,在无遗漏,请冉总管派人去请吧。”苏诺恭声垂首。 冉公公眼皮跳了两下,陆司帐是太后宫里来的,又一直在前殿忙活,乾清宫抱夏住的那些低等和粗使们,她根本就不知道名字,冉公公问了她半天,她一个都说不出来。 本来,冉公公想着,若是那里面有一半是中立的,再加上白司仪,怎么着也能弄个凌模两可,到时候,他在两边一起重罚,也算是压下了苏诺的势头,可谁知道…… 竟一个他这边的人都没有啊! 冉公公咬了咬牙,就算太后礼佛去了,他在这宫里也还是有威势的,乾清宫是那姓卫的贱人占上风,可这整个后宫里,却是他掌大权。 太后掌凤印那么多年,深根叶厚,就算暂时离开了,她的势力,也不是启元帝在半年之内就能拔干净的。 “来人,去把苏司寝刚才说的那些人,全带来。”冉公公眼色阴冷,有他坐镇,谅那些小崽子也不敢乱说话,再加上他挑出来的白司仪…… 只要两边一起重罚了,就算卫嬷嬷也不说他的不是来! 六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用眼神决定出三个人去‘全带来’,被决定出来的三个人苦着一张脸往外走,那么多人!得多长时间才能‘全带来’啊? “到不用劳烦冉公公的人走一遭了,我已然把人全带来了!”殿外,卫嬷嬷带着一大群人,莲步款款的走进司礼监。 “因乾清宫的女官和宫女都归我管,我便不请自来了!”卫嬷嬷抬手,将绣帕贴到唇下,含蓄的笑着说:“冉公公,您可别见怪啊!”   ☆、第14章 卫嬷嬷三战冉公公 冉公公被卫嬷嬷那一低头的温柔,渗的汗毛倒竖。 若有人为冉公公此生最厌恶的人排个名单?那乾清宫卫嬷嬷绝对位居榜首,无二合之敌。论身份,他是太后心腹,卫嬷嬷皇帝奶娘,地位等同。论权势,他乾清宫总管,卫嬷嬷尚宫局尚宫,也差了不多少。论地位,自是基本雷同……他们俩大概齐能算得上这皇宫里太监宫女中的顶点了! 身份,地位,权势都差不多,可但凡她二人站在同一地点一对比,冉公公就瞬间被比到了泥里。 论长相,卫嬷嬷貌似双十,姣若好女,他一脸褶子,跟猫狗房里京巴儿连相。论气质,卫嬷嬷是乾清宫女神,他被人在背后叫‘死太监’,论年龄,卫嬷嬷实际三十多岁,长的像二十多岁,他实际五十多岁,长的像七十多岁…… 天生的对立,惨烈的对比,怎么能不让冉公公把卫嬷嬷嫉妒到骨子里啊! “公公?怎么还不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在场的人全找到的。”卫嬷嬷嫣然一笑,语出温柔。 公公,公公,见天的公公,公公,他又没儿子,对着他叫的哪门子公公?自冉公公掌权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尊他一声冉总管,或冉监正,就连冯太后都叫他一声小冉子,只有卫嬷嬷,看见他就叫公公,看见他就叫他公公……这是生怕他忘了自己是太监吗? “审啊,自然是要审的,怎么会不审呢?”冉公公勉强挤出一个笑,转头就冷起脸,对着卫嬷嬷带来那群人中的一个问道:“白司仪,你来与本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他挑出来的,虽然不如陆司帐受他重视,但应该不会乱说话。 擦,她就差蹲到殿外头了,怎么还能把她挑出来?白司仪脸是淡然的,心却是悲愤的,她从人群后站出来,对着冉公公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回禀总管,奴婢从翠凝阁中出来时,陆司帐已经摔倒了,奴婢只恍恍看见苏司寝昏迷在地,据体是怎么回事,奴婢不在场,并未看清。” 即然卫嬷嬷亲自带着证人来了,那今儿这事就是大势已去,没的挽救了!就这样还让她出来做证?拜托,这除了得罪人,还有什么用啊? 未理会冉公公好像被狗咬了jj(他有吗?)的表情,白司仪低下头,向后退了一步,她不想得罪冉公公,但她也不怕得罪冉公公,把她扔出来吸引火力,妄想! 她是太后亲自吩咐冉公公选出来的人,但她却并不是太后的人,只要她把她背后之人说出来,那么,为了这点小事,冉公公不会跟她翻脸。 “你……”冉公公大吃一惊。其惊讶的程度,可观其平滑的眼角——瞪眼瞪的连褶子都伸开了。 “噗!”卫嬷嬷毫不掩饰的捂嘴笑了起来,她既然敢把白司仪带来,自然就有把握她不会乱说话,可怜冉公公啊,连挑中的人背后有谁都不知道! 冉公公老脸瞬间爆红。 自白司仪‘中立’了后,冉公公彻底落入井底了。 被卫嬷嬷带来的在场众宫女,包括丛兰在内,都纷纷表示了,是陆司帐嫌她们说话吵闹,出来骂人推人时,不小心摔着的,跟苏司寝无关。 “陆司帐推人的时候劲儿使的太大,才寸着了!”众宫女一口同声。 “按苏司寝的体格,若真想还手,陆司帐也不会只是摔着鼻子了。”丛兰在‘只是’上头加重了语气。 在场众人看了看陆司帐,又看了看苏诺,一致表示认同。 没办法,苏诺pk陆司帐,那绝对是‘站着比她高,坐着比她长,脚也比她大,力量比她强’,单看视觉效果,众人都觉得,苏诺要是真动手的话,百分百一巴掌把陆司帐横出五米远。 “可怜见的,平白挨了委屈不说,还被人恶人先告状。”卫嬷嬷伸手揽过苏诺,先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背,才转头对冉公公说:“公公,咱们可是老交情了,你就这么欺负我手底下的人?” 卫嬷嬷是尚宫局尚宫,按大面规矩来说,宫里所有的女官都在她治下,苏诺自然也不例外。 “你放心,本监自会重惩污告苏司寝之人。”冉公公铁青着脸色,僵硬的说。 同时,他又狠狠撇了一眼白司仪,今天这事,全都坏在她的手上了。 白司仪如若未见。 “那成,我可就信着公公了。”卫嬷嬷禀着‘穷寇莫追’的原则,也没咬死了要说法。 本来就是爱莫两可的事,左右都能说的事,真追究起来,陆司帐受了那么重的伤,脸毁成那样,而苏诺却只是昏了一会儿,现在活蹦乱跳的,谁占便宜谁吃亏,不是一目了然吗? 如果不是白司仪临阵倒戈,这事也辩不出个说话,且得磨着呢! “成了,冉公公还得办公呢,即没事了,咱们走吧。”卫嬷嬷抬手招呼众人。 “嬷嬷,她,她这样冤枉我,就,就这么算了吗?” 有声音在卫嬷嬷耳边响起,她回头,只见苏诺满脸的不甘愿,眼中闪烁着‘斩草要除根’的冲动。 啧,卫嬷嬷轻笑了一声,她刚还想着,这苏诺能从冷宫挣巴出来,又如此手快心狠的废了四司里容貌最好的陆司帐,恐怕是心大了,不好控制,日后要多重视些。可看她这样…… 心狠是好的,可也不能太急了,现在她们已占尽了上风,这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追究到底又能怎样?顶多罚半年月俸,算不得什么,何苦呢! 在这深宫里,流于表面的小家子气狠辣,比之陆司帐那天真的嚣张,也就只略微好那么一点而已。 “好了,走吧。”卫嬷嬷重重的拉着苏诺,脸上满是笑容,眼中却充满警告。 “呃,是,是,嬷嬷,我这就走。”苏诺被捏的发疼,又似被那眼神所骇,忙一叠连声的应下了。 卫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轻拍了拍苏诺的手,回头对一脸‘吃了屎’样的冉公公唱了诺,带着人离开了。 唉,总算是应对过去了,这有谋算,阴狠但却冲动的性格演的不错,最起码,暂时卫嬷嬷是不会在怀疑她了。苏诺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对得起她第一次下狠脚帮人毁容了。 回头看了看一脸‘世界太阴暗,我要报复社会’表情的陆司帐,苏诺很为其掬了一把同情之泪,虽然在设想里,她要表现‘冲动’的首要目标人物就是陆司帐,可她也从未想过一脚就断其所有的后路。她本只想着,一个根头把陆司帐磕个鼻青脸肿,让她少出来碍事…… 可谁知……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陆司帐,苏诺摇了摇头,只能说赶巧了,陆司帐最近霉星高照! 不过,既便如此,苏诺也不后悔,人不为己,天株地灭,她自己还没从未来的‘陪葬或出家’里挣脱出来呢,又哪有嫌功夫去同情别人! 陆司帐既然敢无原无故的挤兑原主,又一番话就让原主自挂,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想到这儿,苏诺把头一甩,昂首挺胸的走出司礼监。她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脾气也不温和,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她,否则,哪怕是她身份低微,哪怕是鸡蛋碰石头,她也要磕敢欺负她的人一身腥。 回到乾清宫,卫嬷嬷放了苏诺半天假,说她不管怎样总是被磕昏了一次,总得休息休息。苏诺也领情,道了谢之后,就花银子到御膳房要了半个红烧肘子,一盘麻辣鸡爪,并四两小烧,回房跟丛兰庆功去了。 卫嬷嬷得知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如此沉不住气,真真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不过,到也因此更放心了些。 如此,到了晚膳时分,苏诺才出现在乾清宫正殿。毕竟,昨儿启元帝开金口,说还让她伺候用膳。 换了身干净宫装,头发抹的一丝不乱,用热水跟香胰子把手,脸突鲁干净了,苏诺上前去给启元帝布菜。 给皇上布菜的人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手上腕上不能带任何饰品,其次,衣服袖口也要扎紧,最后,则是头发,必须盘紧髻于头顶,半点不能散乱。 你说像旁的宫女似的,梳个漂亮的发型,编个麻花辫,弄个双包头,那是想都不用想,不说皇帝用膳的时候看着不利落,单说……你万一不小心掉到桌上,甚至是膳食里一根头发…… 你死是不死? 苏诺不想死的那么没价值,所以她把头梳的紧紧的,就算拔的头皮生疼,眼型都有所改变了,也没松开一点。 用完膳,有宫女递上一杯香茶,启元帝接过,漱了漱口,又吐回杯中,然后,才坐回龙塌上,看着在他身忙活的苏诺,似闲聊般的提起:“苏司寝,听说,你今天进了司礼监?”   ☆、第15章 许你‘御前告状’ 苏诺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启元帝,咬了下唇,又别过头,避重就轻的说:“回万岁爷,奴婢不过是跟陆司帐起了点小矛盾,才到司礼监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朕怎么听陆司帐把鼻梁骨都摔折了?”启元帝歪在龙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诺:“这也是小矛盾?” “呃,谁能想到她磕的那么寸啊?”苏诺急急的辩解,然后就嘟囔道:“谁让她说不过奴婢,就来推人,自己倒了还能怪谁!” “说不过你?怎么,你骂她了?”启元帝脸色略沉,语气依然平缓,看不出喜怒。 “是啊,她骂奴婢,奴婢还不能回嘴啊!”苏诺似无所觉,还理直气壮的说:“她又不是奴婢的什么人,哪轮的到她教训奴婢。” “你这脾气到还不小。”启元帝轻笑一声,眼中神色不明:“这么说,你真的绊倒陆司帐了?” “那怎么可能?”苏诺连忙摇头,又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过,她推奴婢的时候,奴婢到是躲了一下,没让她推实,想必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摔的那么重。” “即没推实,你怎么还昏倒了?”启元帝问。 “嗯,万岁爷,其实,奴婢没昏,奴婢是,是装的。”苏诺抿着嘴角,似乎没什么防备,嘴里一突噜就出来了。 启元帝表情一怔,他这回真有些吃惊了,到不是因为苏诺装昏,那个他早就找太医确实过了,他吃惊是因为苏诺一点隐瞒都没有,也没顾左右而言他,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了。 这不科学啊! “你是装的?”启元帝声音低了下来,他挺起身,神色似严厉,似冷然的盯着苏诺:“苏司寝,你是犯了大错才进的冷宫,能出来也是朕给的恩典,可是,你初到翠凝阁,就又惹出这样的事来,不止让陆司帐受伤,还装晕厥骗人……朕真的怀疑放你出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万岁爷!”苏诺表情一乱,她似乎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当今皇帝,她慌慌忙忙的跪下,睁着无神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启元帝,语无伦次般的说:“奴婢,奴婢就是气不过而已,她,她到冷宫去骂我,说让我满门抄斩,她还骂丛兰姐,还伸手推我,我,我没想把她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退了一步而已,没想到她会摔成那样儿,她摔了,我,我害怕的了,才装昏的。” 看着苏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的样儿,启元帝忽然笑了笑,他伸手,在苏诺眼角下轻轻抚了一下,问道:“你既然怕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朕呢?” “欺君,欺君是要杀头的!”苏诺低低的说:“奴婢,奴婢也不想骗您,您是奴婢头一个男人呢!”最后一句,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启元帝本来一直装着高深莫测,冷然严肃的范儿,面无表情的听着,可苏诺最后一句话一出,他的脸瞬间暴红,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咳,那个,陆司帐还到冷宫去训斥过你?怎么不告诉朕?”启元帝咳嗽一声,转移了话题。 “奴婢,奴婢不敢说。”苏诺抽泣了一声。 “你行事虽有不妥,但也是情有可原,此事就此做罢,日后也不需在提。”启元帝挥挥手,下了结论:“你起来吧,不用跪了。”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苏诺抽抽搭搭的起身。 “不用怕,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朕。”启元帝扬起头,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对苏诺说道:“朕许你随时‘御前告状’。” “谢万岁爷恩典。”苏诺双颊透红的低下头,在背人的角落里默默笔了个v字,胜利了。今天的事终于解决了。 【戏演的不错啊,当初你为毛没考影视专业,当导演可惜了你的才华。】系统忽然冒出来吐糟。 ‘我乐意,你管着嘛你。’苏诺臊臊答答的跟在启元帝身后,内心恶狠狠的对系统回。 昨天苏诺值过夜,今晚便用不着她了,伺候启元帝看完折子后,苏诺就回翠凝阁休息去了。 深夜时分,乾清宫寝殿里,启元帝着明黄龙纹寝衣坐在龙塌上,双眼明亮,无一丝睡意。 “嬷嬷,依你观看,苏诺此人,是否可用?”启元帝沉声问。 “万岁爷,您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卫嬷嬷上前伺候了启元帝一杯茶后,才轻笑着回。 启元帝听了她的话,便启唇笑了,笑容清丽无比。 “朕不是想听听嬷嬷的意见吗?”启元帝看着卫嬷嬷,面容平缓,语气温和,没有半点皇帝架子。 对于幼年丧母,童年登基,冯太后立体环绕,摄政王四面八方的启元帝来说,温和貌美,慈爱恭顺的卫嬷嬷在一定程度上,是代替了母亲这一角色的。所以,虽然她是奴婢,来历还不怎么清楚,可启元帝依然很尊敬她,有什么事也都爱跟她商量。 “苏司寝这人,性子有些沉闷,不太爱说话,不过,为人很实在,也不偷奸耍滑,奴婢点了她做四司,也是取她这老实的性格。”卫嬷嬷仔细珍琢着用词:“不过,她遭了一回难,从冷宫出来后,到是有些改了,胆子大了不少。” 朝廷为皇帝选侍寝四司,也是有讲究的,除身世清白,体貌端庄……等一系列外在条件之外,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只取中上,不取绝色。 四司做为皇帝的‘初体验’,位置实在太重要,可她们的身份又尴尬,万一弄个绝色的,让初尝情滋味的小皇帝们一瞬间‘真爱’了,不能自拔了……那么,以后的皇后和各位贵女嫔妃们怎么办? 白司仪沉稳贤惠,可相貌着实一般,苏诺身材傲人,但性格老实无趣,陆司帐相貌上佳,脾气却略有娇纵,至于死了的吴司门,她比启元帝年纪还小,小萝莉一个,满脸的天真孩子气。 “奴婢看着现在的苏司寝,到还真是真性情。”卫嬷嬷看着启元帝的脸色,然后,下了一个模凌两可的评论。 她说苏诺胆子大了,性格变了,成了‘真性情’!从她的神色语气来听,可以说她是欣赏苏诺的现在的样子,觉得她长进了,比以前爽快了。 可反过来,如果启元帝对苏诺的做法有恶感的话,单听她的话,就能瞬间把苏诺想成阴险小人,什么老实,沉闷啊,全都变成了装模做样。要不然,怎么一朝出来,性子就变了,还不就是看着得了几分宠爱,原形毕露了吗? “确实是真性情。”启元帝轻声说,面上也显出几分真心的笑。 那苏诺,该说她傻呢?还是傻呢?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对他说,启元帝活了十五年,这样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万岁爷是决定用苏司寝了?那桃意那边……”卫嬷嬷试探着问。 桃意是在吴司门和‘苏诺’全壮烈了之后,卫嬷嬷另选出来的,目前正在观察期间,没正式提用,可惜,她还没走马上任,苏诺就又变成苏司寝了。 “她是朕的第一个……呃,司寝,用她合理些,左右就是个靶子,不用换了。”启元帝挥了挥手,最近,他一直在试图拉笼先帝的庶弟,他的亲叔叔赵王,用以抵抗因他流露出亲政的意思,而越来越最疯狂的摄政王一系。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跟摄政王拉据皇后人选的事上,实在分不出多少精力去处理这些后宫琐事了。 虽然——想起那张说‘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时羞红着面孔的苏诺,想想她日后会面对的冰刀雪剑,启元帝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不过,既已成了四司之一,苏诺就没有选择了。或登高一步成为嫔妃,或帝崩时陪葬出家,她早没就有后退的权利了。 若苏诺能担得起重任,日后自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她不行,启元帝眼瞳一暗,想到了对他说‘晚上喝茶睡不好’的少女,就算她不行,他也会将她安置在后宫的角落里,保她一世安宁。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是,万岁。”卫嬷嬷恭声应到。心里想着,对苏诺,她日后恐怕还要更注意一些才是。 就此,苏诺一战成名。 收拾陆司帐让她在乾清宫众宫人心中留下了‘不好惹’的印象,而启元帝许下的‘御前告状’更是让她彻底战稳了脚根。 折了鼻梁骨的陆司帐第二天就挪走了,至今不知去向,翠凝阁里只剩下看起来很温和的白司仪跟她的宫女素心,这两位的性情都比较好相处。于是,这个小型集体宿舍(翠凝阁),苏诺表示她住的还算舒心。 人都是有惰性的,看看帐本,管管衣食布库,半天制的伺候启元帝,偶尔晚上加个夜班,听听乾清宫的宫人们堆着笑脸叫她苏司寝,苏姐姐,苏姑姑……这小半个月的时间,很快的就滑过去了。 【喂,我说,你这是准备提前进入退休生活吗?】就在苏诺悠闲着岁月静好的时候,系统忽然冒了出来。   ☆、第16章 她这算是诱X未成年吗 【你已经闲了很久了!难不成你的理想就是吃喝不愁?有没有点追求啊!】系统幽灵般的出现。 ‘别急,急什么啊,你不得让我做做准备啊!’苏诺站在镜子前边,挺着一双傲人的三十六f,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一边做着收聚动作。 说起来,苏诺的五官都不算太突出,只有一双无神的大眼显得有两分看头,有古语道:‘呆到深处自然萌’,可惜,苏诺本身个子高,骨架又大,虽然体重很正常,但一眼看过去总不免有几分膀大腰圆之感。 前文说过,苏诺的身材是非常傲人的,妥妥的三十六f*,可是在没有胸托的古代,三十六f代表的不止是‘小野猫’,还有外扩和下垂,没办法,地心引地大啊。 好在,苏诺正处在十九岁,朝气蓬勃的年纪,下垂什么的还早了点,不过,因为胸部过大,又没有罩罩,外扩还是有一点的。波涛胸涌的朋友们可能都有经验,女人嘛,只要胸一大,就会显的肉比较多,哪怕其实一点都不重,腰也很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过去,总会让别人生出一种‘此人很壮’的错觉。 苏诺的净身高有一米七,体重嘛,系统说了,大概是五十五公斤,说起来一点也不胖,可是苏诺揽镜自照,发现确实有一种傻大傻大的观感。这身型,在配上无神的眼和桃粉的宫装,呆是有了,可萌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得亏是苏诺年轻,底子好,要不然,简直不敢直视。 基本的问题全在这对外扩的胸上,只要收拾了它,在好好塑塑腰型,苏诺就不信她弄不出个魔鬼身材来,所以,这小半个月,苏诺一直都在跟胸对命。 【我说,你别搓了行不行?你自己搓有什么意思?你让启元帝帮你搓啊!】系统旁观半晌,然后,猥琐的说。 ‘滚。’苏诺哼声骂,然后伸手将帕子放入特意要来的一杯牛乳中,先浸透了,在放在胸前轻轻按摩,慢慢的又滑至全身。 苏诺的肌肤因长年劳作有些粗糙,她又没有条件用牛乳沐浴,也只能这么将巴的滋润一下了。 【……】系统用强烈晃动字幕来表示了不满。 ‘你让我去勾搭启元帝,说的容易,那是皇帝,是想勾搭就能勾搭的吗,我这不准备‘作案工具’呢吗?’苏诺翻了个白眼,旁若无事的继续抹身:“你当是一锤子买卖啊,勾搭一次就拉倒,哦,我让他尝了鲜,然后他看不上我在去睡别人?我傻不傻啊我?’ 苏诺嘴上说的硬,可心里也有点发怯,她嘛,理论上是很丰富的,硬盘里那五百个g可以证明,可是实战上……呃,她还不如原主呢,人家原主还好歹是开过荤的。 娱乐圈是很乱的,苏诺当导演的算是见多识广,一对一,一对多,一对兽她也不是没见过,要是旁人,她咬咬牙,睡了就睡了,就当叫鸭子,可是启元帝他…… 是,启元帝很帅,很漂亮,很有帝王气概,可是这一切都无法掩饰他才十五岁这一事实! 十五岁!十五岁!妥妥的青少年,她上去勾引……欧去,这算不算诱.奸未成年啊! 【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行动,你不就怕启元帝把你忘了?你得记得,你隔壁还住着一个想汉子想的眼都绿了的白司仪呢?】系统恶狠狠的说。 ‘切,你当我忠心是白表的,那天又跪又嚎白费啊!’苏诺不屑的说:‘你信不信,就算没我这么个背景干净,又爱慕他爱慕的要死的人在,启元帝也不会去宠那个‘飘忽不定’的白司仪的。’ 苏诺是下过狠功夫去研究过启元帝的人设和资料的,他幼年丧母,童年丧父,稚龄登基,周围虎狼环绕,成长的道路艰难曲折,身边几乎没什么可信的人。这些经历,都导致了启元帝多疑善思,极度排外。 他是一个帝王,走不进他内心的人,他都不会信任,也不会付出任何感情,而‘真爱’宁妃,如果不是长达二十几年的陪伴和无数的巧合,还有她那张有七成像柳嫔的脸,启元帝根本就不会‘真爱’上她。 此刻,启元帝年纪还小,还不是历尽风霜后的冷酷帝王,甚至,他现在面对自己这个破了他‘处儿’的人还有几分柔情和羞涩…… 他是皇帝,天下所有人都得牵就他,所以,他不相信任何人,她就用生命去相信他。他极度排外,她就回以热情似火的少女情怀…… 他就是块冰,苏诺相信,她有这么大的胸,也肯定能把他捂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就不行,就三次,反正她这辈子都得留在后宫里,有的是机会。 不过,时间就是一把杀猪的刀,能把青葱少年砍成半圆秃瓢,想想这两天启元帝待她以不如往日亲厚,苏诺就忍不住叹气,果然,少年人总是不够定性! 早死晚死都是那一刀,总是拖不过去的,她还是得克服心理障碍,赶紧下手行动,毕竟,古语说的很明白:‘日’久了才会生情啊! 时间就这么漂过去了十来天,在苏诺坚持不懈的努力和系统明里暗里的帮忙下,苏诺已经挺起了‘傲视群雌’的胸和顶多一尺九的小腰。 天天在屋里自己扭胯甩腰上脂肪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神经病,苏诺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满眼是泪,理解万岁! 她算是体会了前世女演员们‘过午不食’的苦处了。 皇宫里的宫女是有制试服装的,就是宫装!每年四件,分两个样式,春夏桃粉,秋冬青兰,而且,首饰也只能佩带银饰,并且不能着三件以上。 当然,四司的是伺候皇上的,穿着打扮上就放宽不少,能着娥黄,淡紫,明蓝和水红四色,可佩碎玉和金饰。 苏诺平时只着粉色宫装,可现在却不同了,她既然存了耍流.氓的心思,就总要装备下耍流.氓的工具。 在一个天气晴和,万里无云的早上,苏诺从启元帝的跟班太监那得知,今日早朝无本启奏,启元帝会在午膳前回来时,就无声无息的摸回了自己的小屋,从箱子底下翻出作战装备。 原主是个很会攒银子的人,虽然每个月月俸都要被程大千扣去一大半,可这十来年里,连月俸带赏银,她也攒了近百两银子,此时,原主一去,这些东西自然就都归了苏诺。 苏诺原本就是个肯花钱,也会花钱的主儿,置了几件首饰和两套新衣,原主攒的那些钱就被花了大半,这后宫里私下买卖的物价之贵,连苏诺都为之咂舌。 带着碧玺的耳坠,插上金镶玉的梅花钗子,苏诺挑出两套战服,一套湖蓝,一套娥黄。 这段时间,苏诺约莫减下去三,四斤,可是她骨架大,看着还是有点份量,所以,娥黄那套pk掉,这个颜色穿不好就胖一圈,如果她在瘦个五斤,才会去考虑娥黄这颜色。 湖蓝这个是四件套,大裙摆,裙角绣着水波云纹,锦羽镶玉珠的腰带,勒的她的小腰不堪一握,腰细了,胸自然就挺,苏诺自己低头看了一眼,只觉触目惊心,那胸几乎要破衣而出了。 拽过配搭的淡紫色丝制罩衣,苏诺赶紧穿在身上,万没想到,民国初期的飞机场也有变身肉弹的一天。 坐在菱花镜前,苏诺修了修眉毛,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深吸口气,才走出了房门。   ☆、第17章 连流氓都不会耍,你还能干什么 彼此,启元帝已经回来了,丛兰告诉她,万岁爷正在书房练字,没让人伺候。 紧了紧身上的罩身,苏诺镇定心思,然后到小厨房要了几盘点心,装进食盒里,昂首挺胸的奔着御书房去了。 鉴于她的气势太过惊人,看门的小太监也没阻拦,很识趣的给她通报了。 因为今早被内阁黄首辅婉转的批评了一句‘字写的有点草’,启元帝下朝后就进了御书房,一直奋笔直书到现在,此刻,他正挥毫泼墨呢,就有小太监来通报:‘苏司寝求见。’ 启元帝大手一挥,就说了一个字:“宣。”正好,他练的有点烦了。 于是,苏诺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顺便回身把门关严实了。在走到启元帝身上,一通见礼,然后,在启元帝‘你来干嘛?’的眼神中,开口说道: “万岁爷,奴婢听说您今儿晌午膳食用的不多,给您送些点心来。”她轻声说。 “哦,这样啊,那呈上来吧。”启元帝点了点头,练了半个时辰,他也有些饿了。 苏诺连忙上前,将缠枝菱花的食盒放在案上,打开盖子,把几盘素点心端了出来,又去端茶倒水,伺候启元帝吃喝。 “万岁爷,您这字写的真好。”借着启元帝吃点心的时机,苏诺偷空瞄了一眼案上的宣纸,紧张的没话找话。 “朕的字很是一般,只是临摹,还未成体,当不得一个好字。”面对苏诺,启元帝的性子还是很温和的,即使他刚因为写字的事被‘婉转’了,也并未因为苏诺无意的提起而牵怒。 “奴婢可不知什么体不体的,万岁爷这字连奴婢这样的人都认的全,那便是顶顶好的了。”这话苏诺不是随便夸的,时人练字多为狂草和行书,这样的字体,长年读书习字的官员自然不觉得怎样,可像苏诺这样只会三,百,千的半文盲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书,连蒙带猜都读不顺。 而启元帝练的则是馆阁体,就是现在的宋体,他的字又是临摹的,未成气候,苏诺看起来,就跟看课本差不多。 “怎么?你不识字?”启元帝把最后一块糕点咽进去,抿了口茶水,声音只是好奇,未带丝毫鄙视。 “奴婢家里穷的很,哪里有银子让奴婢一个女子识字啊,奴婢认的那点字,还是进宫后跟姑姑嬷嬷们一点一点学的呢。”苏诺失笑一声,抬起手捂住嘴,而她的胸部则随这个动作,晃了一晃。 启元帝的头跟着她胸部晃动的节奏一点,马上又尴尬的别开,咳嗽一声说:“没关系,你不识哪个字?朕来教你。”说完这话,又马上灌了一口茶水。 “哪敢让万岁爷教,只让奴婢看着您写就成了。”苏诺睁着无神的眼,歪了歪头,终于有点自然萌的感觉了。 启元帝被萌的乖乖去写字了。 【苏诺,你到是上啊!你这是担误时间,浪费青春你知道吗?】系统磨拳擦掌的出现,听那声音似乎恨不得以身相代。 ‘老娘是第一次,那是未成年人,再说了,xx也得挑个好时候,你不得让我酝酿一下气氛啊?’苏诺正紧张的不行呢,系统一头撞上来,自然是被喷的货。 【你就干脆说你不敢算了!还辩解什么?连流。氓都不会耍,你没救了你!】系统用上了激将法。 ‘滚蛋,谁说老娘不会耍,今天我就耍给你看。’苏诺果断上当。 “万岁爷,奴婢给你按按肩吧,您写了好一会儿了!”苏诺也知道避不开这一刀,就心一横,牙一咬,也没等启元帝回话,直接上去,落爪就按。 苏诺没学过按摩这门高深的技术,可少男少女之挨挨擦擦的,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很微妙的化学反应,更何况苏诺根本没抱着正经心思,终级目标就是奔着耍流、氓去的。 白皙的手从肩捏到背,从背摸到腰,然后滑至前胸,向下……启元帝很快就从半眯着眼享受到脸色暴红张嘴轻声喘息…… 启元帝僵坐在龙椅上,只觉得苏诺的手跟带着火苗似的,按过的地方都滚烫起来,这里是御书房,白日宣淫是不对的,启元帝拼命在脑子里提醒自己,可惜……少年的x冲动往往在他们的理智之前。 “嗯!”在苏诺的手滑到他的腹部时,启元帝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 启元帝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和诱人,苏诺被他轻吟的心中一悸,她本就是带着‘不成攻,就成淫’的目标来的,此刻,听启元帝这么‘给力’的反应,脑中也不由的回想起五百个g的内容来。 “万岁!”苏诺低下身,用胸口压着启元帝的背,在他耳边呢喃着。 感觉到背上的柔软,启元帝的脑中轰的一声,他猛的站起,挥臂横扫御案,将文房四宝尽数扫到地上,然后,回身抱起苏诺,将其甩与案上。 靠,尾巴骨,三度受创,苏诺在心中哀鸣一声。 说起来,启元帝这娃儿也是很悲惨的,他‘爱的初体验’时,体验的非常不好,‘过程’因旁观人数过多,体验对象太紧张,一点也没爽到,xx时,那块还被夹的些点破皮,而结果……更惨烈,五肢损伤了三肢半! 在漫长的,痛苦的养伤中,心理阴影过于惨淡的启元帝在没起过一次少年冲动,就算早上晨x的时候,已经光明正大拥有四司的他,也没叫‘导师’来帮他解决过。只要回想一下初体验,他就心静自然‘凉’了。 于是,很正常的,经验很少(就一次)的启元帝,在面对着泪光点点(磕的),娇喘微微(疼的)的苏诺时,手足无措了。 秘戏卷看过不少,实际体验也少少的有过一回,怎么xx,启元帝是会的。可是,这个衣服怎么弄?这个腰带怎么解?撕开?撕完了他俩怎么出去啊?面对着一根腰带,大燕国的‘一代圣君’启元帝,迷茫了。 “万岁,万岁爷!”苏诺被少年激情的一通乱哄,弄得多少有点动情,她伸手至背后,自己把腰带解开,然后,扑到启元帝身上,开始扒龙袍。 大燕传统的xx是比较坑爹的,女人这边,寝衣寝裤穿的好好的,只在寝裤下方,开一个类似婴儿裤一样的洞,而男的这边,则是一丝不挂,晾枪上阵。 原主侍寝的时候,就是如此,所以,那个时候,才是启元帝这个男人比较羞愤,而原主这老实的弱女子反到好一些,因为她只要并笼双腿,就丁点不露肉。 平时百姓们怎么闺房之乐,苏诺不知道,反正在她的记忆里,如帝后合寝,皇帝初试,百姓被人听墙根的洞房,都是如此。 但苏诺是谁啊?能跟别人一样吗?在现代的时候,祼泳她都泳过,不脱衣服的xx是完整的吗?虽然书房这地方空旷了点,外头太阳亮了点,可排除万难,奋勇向前才是她的本‘色’啊! 裤子就不脱了,反正有洞,可寝衣不脱,不就白浪费了她那三十六的大f吗?她费了那么大劲才让它如此挺俏的! 于是,一番撕扯,两人终于赤诚相对。 启元帝被他自断奶后就再没见过的‘风景’所迷,眼睛都红了,他伸出手,攀上那高耸的顶峰…… 此时,苏诺也昂起头,伸手勾启元帝的脖子,将红唇送上,又伸出丁香小舌,轻轻勾勒着他的唇型,启元帝被那麻酥酥的感觉所惑,俯身压了上去,如吃奶般吮吸,而苏诺,则张开唇,引导他来了个*辣法式湿吻。 这一个湿吻过后,启元帝就在没抢过‘攻’的位置,凭借着丰富的理论经验,苏诺顺利的引导着他来了次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般的xx。 *方歇,御书房里散发一股暧昧的味道。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该去内阁观政了!”外面,有小太监提醒。 未亲政前,启元帝是没有亲自处理政事的权利的,他在朝堂上唯一能干的,就是带着耳朵听,不过,在下朝后,他到是可以前往内阁去观政,说白了就是去看摄政王和各位辅政大臣是如何处理国事的。 苏诺并不想让人知道,她跑到御书房这么神圣的地方来‘白日宣淫’,所以,她进来的时候非常注意的关了门,而且整个过程中也很谨慎的没吵没叫,至于启元帝,苏诺在他最后暴发的时候,直接用嘴封了他的口,所以,外面的小太监根本就不知道他俩干了什么! 当然,苏诺不会说,因为启元帝初来乍到,业务不太熟练,她才能全程保持冷静的。 “去通告一声,朕今日不去了。”启元帝趴在苏诺身上,脸色绯红的大声说。 “诺。”外面小太监应了一声,然后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 “万岁爷是累了吗?”面对着害羞的小正太,苏诺本能的调笑了一句。 “朕累了?说什么胡说,依朕看,应该是你受不了了才对。”在x能力方面,男人永远经不起挑拔,就算是年纪在小,职位在高(皇帝)也一样。 她受不了了?开什么玩笑,她看过五百个g的爱情动作片儿,从人到兽,从大叔到正太,观摩过一千多种姿势,理解过上百种‘战法’,她会受不了?小皇帝,口不要太狂,你知道肾亏两个字怎么写吗? 苏诺微抬身,挺胸压着启元帝的手臂,两人四目相对,在战,他们的眼中燃起熊熊战火!   ☆、第18章 这孩子留下阴影了 自那天御书房‘白日’之后,启元帝有整整五天没见苏诺,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普通的按字面解释,五天时间,他即没招苏诺在侍寝,也没让她去布菜,更别说值夜什么的了。整整五天,苏诺就宅在翠凝阁主殿,啥事也没有,连平常的分派的活计都停了,纯干呆! 启元帝就不见她。 “苏诺,你是不是哪儿没伺候好,惹万岁爷生气了?”连丛兰都这么问她。 苏诺冤的六月飞雪啊,她哪没伺候好啊?她前几天还跟他愉快的玩耍呢!虽然她自己没怎么爽到,但她敢对灯发誓,启元帝绝对尽兴而归啊。 她这么性感的小萌猫陪他玩书房p,这对启元帝一个初哥儿来说,绝对是胜宴级别的了,他还有毛可生气的啊。 苏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乾清宫私下传起她可能又冒犯圣驾的时候,启元帝终于开了天颜,招她去布菜了。 苏诺想说,为什么要加个‘又’? 仔细观察了对她爱答不理,看见就别头的启元帝,苏诺从他闪躲的眼神,微红的耳垂上得出,小皇帝之所以不见她,是害羞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这一结论! 苏诺简直给跪了,万岁,您是皇帝,您是一代圣君,您的未来有金印金册的嫔妃就七十多个,没名没份的不计其数,儿女加起来一共四十多人,现在,面对一个玩的略微过了一点司寝,您就羞怯的五天不敢见人,您这……这合理吗? 看着启元帝偶尔偷瞄过来,被她一触又飞快闪开的眼神,苏诺猛然生出一种,她祸害了祖国花朵的罪恶感! 她对不起大燕,对不起启元帝未来的七十多个妃嫔,也对不起那四十多个儿女,苏诺在内心忏悔了好几天,然后,果断的,接着出手祸害花朵去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大雨滂沱的夜晚,值夜的苏诺‘被逼无奈’的进了内寝,冻的小脸却青,涩涩发抖,为了不感染上风寒,她脱了衣服,可乾清宫里却没有她的换洗衣服,她不能光着,对吧!于是,她爬上了龙床,取个暖。 后来,人挨人,肉贴肉,苏诺扒着启元帝,用最原始的方法,取了暖了。 第二天一早,乾清宫,包括整个后宫,都知道启元帝开始宠幸女官了,是一个姓苏的司寝,听到这个消息,太医院的太医们集体松了口气,要知道,皇上的初体验太惨痛,太医们都生怕他被打击过重,从此走上清心寡欲,清静无为的不归路。 更何况,万岁爷伤愈后,并未招人侍寝,这对一个初尝情事的少年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太医们年轻过,家中也有初识人事儿的孩子,万岁爷的表现,让太医们惊恐的翻了无数古籍,正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苏诺横空出世,一而再,再则三的爬上龙床,太医们也终于放下了心。 万岁爷真龙天子,怎么会出这种事,是他们忋人忧天,太过多心。太医们抹了一把冷汗,从此放下心事,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是,要苏诺说,太医们的诊断没有错,启元帝确实留下了心理阴影,初时苏诺并未察觉,可自那风雨取暖夜后,在她与启元帝越来越‘合谐’的相处之中,苏诺真的感觉到了启元帝的阴影。 启元帝似乎不会主动了,不管‘合谐后期’他多么颠狂,多么激昂,可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只要苏诺不给与信号,不主动出手勾引,启元帝就算在难受,在想要,他也只生憋着,不会表露出来。 简单来说,目前的启元帝,他需要女方引导,完成前戏之后,才能真正的发挥出来。 对此,苏诺的观点是:还是早晨七八点钟太阳的启元帝,在身强力壮,无限激情的年纪得了这种心理阴影,简直是……太好了! 苏诺对天祈祷,希望启元帝的心理阴影永远存在,希望未来后宫的妃嫔们都是‘正常’的古代淑女,尤其是‘真爱宁妃’,苏诺热烈盼望她是古代闺秀典范,大家贵女样本,希望她视xx如奉献,永远不脱寝衣,阿门! 至于到目前为止,还没学会怎么脱女人衣服的启元帝,苏诺表示:她胸又大理论又丰富,即熟练前戏反应又热情,所以,小皇帝,酷爱到她怀里来,不要在想着什么出宫退位的事情啦! 抱着这样的心情,苏诺和启元帝过了上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的幸福生活,启元帝仿佛也忘了翠凝阁偏殿还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白司仪,只专注着盯上了苏诺。 时间就在苏诺没羞没臊的各种花式勾搭启元帝中滑到了八月,此时,苏诺已经从冷宫出来了两个月,这期间,启元帝并未招寝过旁人,旦凡有需要,他都是奔着苏诺去的。 “枪开出头鸟,你也注意些,别太招眼了。”某一日,从兰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苏诺。 按规矩说,整个皇宫里所有的宫女都是为皇帝准备的,最起码,在启元帝开了荤后,乾清宫有这个念头的适龄宫女绝对不少,以前是启元帝还受着伤,所以大伙才按下心思。可现在呢,万岁爷好了,也能招人侍寝了,乾清宫的宫女们心思也都活泛起来了。 只要被万岁爷幸过,就算没飞黄腾达,能封个保林,顺常什么的也行啊,在后宫当个主子,怎么不比熬到三十岁,半老徐娘的出宫当个填房,当妾,甚至孤独终老来的强啊! 可是,苏诺——她就像一座肉山一样,挺着她那三十六f的大胸挡在了,所有有志向的宫女们面前,只要有苏诺在,启元帝就对她们视而不见,就连苏诺不方便那几天,启元帝都只是独寝,根本没招寝旁人的意思。 “现在她们都恨你恨的跟什么似的,只是你名正言顺,她们不敢说什么而已,但是,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万岁爷肯定得大婚,在这之前,你也不能生孩子,即是如此,又何苦这么霸道,惹人着眼。”丛兰苦口婆心。 若是四司俱在,有个拔尖的也不算什么,可启元帝的情况特殊,四司去了一半,苏诺一人独占圣宠,白司仪连口汤都喝不着,这情景,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丛兰姐,你都说我名正言顺了,我又为什么要让旁人!”苏诺不以为然:“万岁爷很快就会选秀,然后就是大婚,我不在这个时候多多争宠,在万岁爷心里占下位置,等那些个名门贵女,大家闺秀们进来,不得把我挤兑到天边去啊!”在说了,她现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下去。 这话,苏诺没明着说出口,可她心里清楚,能在乾清宫这么风光,除了冉公公和卫嬷嬷就数上她,这完全都是启元帝一手捧的。是启元帝高调的宠爱,才造成了乾清宫里她一家独大的局面。 冉公公因看不清局势,上次又折了陆司帐,所以安份下来,静等时机。卫嬷嬷也借机清出不少不安份的宫女,苏诺知道,她这靶子立的还算稳当。 只是不知启元帝是要用她一时,还是想一直用她,苏诺低下头,眼中透出思量之色,若启元帝想一直用她,她的处境虽然会很危险,很困难,可常言有云:富贵险中求,以她的那低微的身份,想出人头地,在后宫中站稳一席之地,不另辟蹊径,根本就不可能。 在说了,她可是要阻止启元帝出宫,成为他‘真爱’的女人,不具备点爬山过海,翻山越岭的冒险精神怎么行呢? “丛兰姐,我有分寸。”看着面露担忧之色的丛兰,苏诺低声的安慰她。 “你想好了就成,反正,我总归会站在你背后的。”丛兰叹了口气回道。 “丛兰姐,你放心,我们日后肯定会风风光光的。”苏诺笑的张扬,就算要当靶子,她也要当个挺立到最后的靶子。 翠凝阁偏殿里,白司仪主仆也在讨论苏诺。 “主子,苏司寝也太霸道了!”素心一脸的愤愤不平。 她家主子当上司仪都快半年了,头三个月万岁爷受伤,谁都粘不上边,这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呢,万岁爷都好了那么长时间了,按理早该安排主子侍寝了,可那苏司寝却仗着恩宠,把万岁爷把的水泼不进,简直不要太霸道。 “冉公公和卫嬷嬷竟也不管管她,主子按理每个月有两天呢。”素心咬着唇嚷。 在皇帝未大婚前,做为‘教导’之用的四司,按规矩每个月都有两天的侍寝之责,直至皇帝大婚。 “咱们上次闪了冉公公,他现在恨我还来不及,哪会帮我,至于卫嬷嬷,苏司寝是她那边的人,她又怎会多事。”白司仪苦笑一声。 “那咱们怎么办?王爷可是又传信来催咱们了!”素心语气急促,惊忧之态不需言表。 白司仪没说话,只抬头看了看窗外正殿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第19章 几面间谍白司仪 “把咱们平日里收集的万岁爷的爱好,膳食习惯什么的全送出去吧。”沉默了半晌,白司仪转头对素心说。 “我的好主子,这还用您说,奴婢早就送出去了!”素心满面愁容的道:“可是,那边不满意,她们要的不是这个!” 听了素心的话,白司仪一惯风清云淡的脸也暗了下来。 无论是白司仪还是素心,都是摄政王一系的,她们都是幼时入宫,明面都看不出来路,可实际上,她和素心的家人都在摄政王府的掌控中,她能选中司仪,也是摄政王走了冯太后的门路,才让冉公公选中她的。 她当司仪的目的,并不是争帝宠,夺帝爱,她的全部任务都只是了解启元帝的喜好,习惯,禀性等等一切的私隐! 摄政王的嫡幼女袁易宣,小名福儿,今年不过十四岁,正是皇后最热门的人选。今年,就是她和当朝内阁黄首辅的长孙女黄又夏为皇后之位,争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一摄政王爷,一辅政大臣,就是他二人,把启元帝的大婚议了一年有余。 白司仪的任务就是给袁福儿探路,摄政王宠爱幼女,又因幼女风格奇特,恐她嫁入皇宫后不得启元帝喜爱,所以,便派白司仪调查启元帝的生活喜好,以及,在袁福儿进宫后为其解惑,开路,说白了,就是个马前足。 “她们不要这些,还想要什么,我的现状,她们也不是不知道,除了这些,我也给不了别的东西。”白司仪板着脸,她现在这情势,连启元帝的边都摸不着,能知道什么啊?不过是些大面上的东西罢了。 “主子,她们说了,这些东西她们都知道,用不着您给。”素心也很苦恼,最近去见摄政王府的人时,她们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说话也越来越难听,若只她到没什么,可素心生怕因她们的差事办的不好,王府给她的家人下绊。 “苏司寝太强硬,陆司帐都挪到外头去养伤了,我敢轻易乱动吗?”白司仪脸色也不好看,家人,她不是不担心。可是,苏司寝的性子那么强硬,那么霸道,她实在是不敢轻易乱动,否则陆司帐就是下场。 挪出去,挪出去的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吗?挪出去容易,可想在回来就难了。白司仪知道,陆司帐的未来从挪出去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她——在没翻身的希望了。 王府的人一直在催,可白司仪却不敢动,启元帝没给她一点希望是重点,但苏诺的性子也占了大半,从这些天她观察的情况来看,那是个横的,张扬的,钻了她的空子,万一她发作起来,白司仪不保证自己能担得住。毕竟,启元帝看起来很宠爱苏诺,卫嬷嬷也站在她那边。至于冉公公,上次早就的得罪透了,白司仪根本不敢指望他。 “主子,就算是这样,咱们也得想点办法呀,那边越催越急,咱们搪塞不过去了啊!”素心焦急的说,她知道主子的为难,可是,她这边实在拖不下去了。 “别急,让她们在等等,你再想想办法,让她们在等等。”白司仪抿了抿唇,神情中透着丝丝焦虑,她也知道,素心尽力了,启元帝已经十五了,最慢就是明年,肯定得决出皇后的人选,现在都已经八月了,留给她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虽然,就算她无甚建树,看在她四司之一的份上,摄政王府也不会对她的家人怎样,但是,放弃她却是百分之百的,她不像苏司寝,有启元帝的宠爱。没有摄政王府和袁福儿,在未来大量贵女们入宫充为嫔妃时,几乎注定的,她会泯然于众,在没有进一步的可能。 一个不起眼的司仪,在后宫里,连块绊脚石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人脚底下的泥,活着被踩,死了也连口香火都挣不上。 若得天之幸,走在万岁爷前头,那还好。万一命不好,活的长了些,削发为尼还是好的,活生生灌了药陪葬才是她最有可能的下场。 “我不会就这么等到选秀,可现在苏司寝风头太劲,就是出手也未必会有好结果。”白司仪轻声说,似乎在劝服素心,也似乎是在劝服自己。 “主子,你心里有数就好。”白司仪都这么说了,素心又能在说什么,她也只能苦笑着应下。 “我知道她们不好对付,真是难为你了。”白司仪出声安慰她。 “主子您别这么说,我有什么为难的,她们也不过刻薄我两句罢了,还能有什么?”素心连连摆手,她和白司仪从小一块长大,论情缘,可比丛兰跟苏诺。可这乾清宫里,唯二的两个四司,苏司寝风光无限,她的主子白司仪却黯然无光,落魄的连二,三等的宫女都暗中瞧不起,面对这种情况,素心又怎能不心疼。 “主子,您性子那么好,万岁爷肯定会发现的。”素心安慰她,但语气不那么肯定,毕竟,白司仪的容貌实在普通了些。 白司仪没回话,只苦笑了一声,原还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现在她才知道,渔翁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没什么本事,莫说渔翁,她连那鹬蚌都算不上,只能是个不起眼的小虾米罢了。 翠凝阁偏殿里,主仆二人对望一眼,端是愁云惨雾。 就在白司仪主仆说话的时候,苏诺早已收拾妥当,此刻正在御书房里,被启元帝手把着手学写字呢。 “你看,这不就写的好看了!”启元帝站在苏诺身后,一手握着她的小腰,一手握着她的柔荑,一本正经的在御案的宣纸上写个‘燕’字。 “若没万岁爷把着,奴婢可写不成这样。”对比于启元帝的认真,苏诺可就没什么正形了,她软塌塌的握着笔,把身子靠在启元帝怀里,抬头娇笑着对启元帝说。 “正经些。”启元帝被苏诺口中吹出的气燥的脸上微热,不由的紧紧捏了一下她的腰,把脸一板,教训道:“是你说字写的不好,朕才抽出时间来教你,现在又不好好学。” “唉啊啊,好痒痒,万岁爷别捏了,奴婢好好学就是!”苏诺被掐了痒痒肉,忙一缩身,整个人都拱进启元帝怀里,连声讨饶。 “即如此,你就写这‘燕’字,让朕看看你刚才学的效果。”启元帝也没真生气,习字之说,不过闺房之乐的另一种表达方法,他虽年幼,却也不是不懂。刚才之所谓发作,也是苏诺闹的太过份,臊了启元帝而已。 “好了,写吧。”启元帝合身后退,让出地方,抬手微撩下摆,遮住了‘萌动’的所在。 “是,是,是,我的爷,您就看着吧,若奴婢写的不好,您就罚奴婢吧!”苏诺回首,歪了歪头,满脸堆笑,她的眼睛大,却无神,平时瞧着有些呆,可一眯起来,反到有种别样的风情。 “废话太多。”启元帝瞬间冷下脸。 “哈哈。”苏诺并不怕他,却不想真把他惹羞怒了,因此,便只笑了两声就乖乖的去练字了。 话说,苏诺的字写的是真的真的非常的不怎么样,在现代,都是电脑打字,谁还手写啊?在说了,就算是手写,也没谁用毛笔,刚穿过来时,苏诺那笔字,比之狗爬都强点有限。 等她彻底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掌握了原主的身体后,字才略微好一些。不过,原主的字也只停留在能让人看清,写的是什么这一阶段而已。 当然,苏诺让启元帝教她,也并不是想练成个文豪大家,这只不过是她跟启元帝相处的一种方法罢了。 苏诺对古代了解不深,原主比苏诺强点也是有限,时事政论,她不懂。琴棋书画,她不会。诗词歌赋,更是不行了,她连平仄都没学过,压根就是个半文盲。而启元帝呢?他可是皇帝,文宣阁里五,六个状元单教他一个人,他俩的差距,就像小学生和博士生一样——她还在十以内加减法上,人家已经开始研究数学的根本是什么了?这简直就是天和地距离,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当然,就后妃和皇帝而已,只要肢体上的共同语言合谐就行了,可苏诺不一样,她可是要‘真爱’的,肢体合谐只是基础,内心同调才是目标啊。 苏诺低头专心的写着字,让启元帝教她习字,这只是一种让启元帝熟悉她的方法,除了晚上xx,她们两人平时接触的时候,都有宫人们在,莫说凑到一起说些心理话,连对视一眼都难,而且,启元帝非常忙,他每日卯时初刻起床(五点),练半个时候的武后,吃早膳,然后就会上朝,午时才回来(11点),用了午膳后,进御书房练一个时辰的字,未时(14点)去内阁观政到申时(16点),随后,他会到文宣阁去听教谕们讲书,直到酉时(18点)才会回乾清宫,吃罢晚膳,在读点书,就直接睡了。第二天继续轮转。 苏诺能跟他相处的时候,就是一天三餐和晚上xx的时候,三餐时大批人跟着,说不上话,至于xx时,拜托,那种时候谁聊天啊!而完事以后呢,启元帝已经累的跟死狗一样了,苏诺想说也说不上几句,毕竟,第二天他还要早起。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伺候完了之后,卫嬷嬷总会闪现,提醒她没资格睡在乾清宫的龙床上,然后,把她启走。 好吧,这就是份位低,呃,不对,是没有份位的悲哀。 可是这么下去怎么行呢?苏诺可不愿意启元帝想起她时,就只能想到xx。   ☆、第20章 皇后的人选 xx很重要,谈心也很重要,于是,苏诺瞄上了启元帝在御书房练字的那一个时辰! 原本,那一个时辰,是启元帝休息玩乐的时间段,不过,自前段时间黄首辅说过他字写的草后,这一个时辰就变成了练字时间。 对此,苏诺觉得:‘少年,你都是皇帝了,还练什么字啊!我们来聊天吧!’于是,抱着这种想法,她挤走了原来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成功住扎了进去。 事情到此为止都很顺利,可惜苏诺估错了一点,她扎进去是为了聊天的,可真面对面了,她却不知道该跟启元帝说什么了。 启元帝说的,她听不懂,她说的,启元帝也不明白。苏诺本来就不是个善谈的人,你让她说说剧本,拍摄思路,指导演戏什么她能白活一天一夜都不带累的,可是旁的,尤其还换个时空,她就别嘴了。 苏诺找不到话题,原主进宫后就一直是宫女,也没什么思路,总不能跟启元帝说一个房间得擦多少遍,乾清宫的宫人们几季换一件衣服吧! 说起来,启元帝的身世是有很多可谈的地方,他现在的局势啊,他的养母啊,生母啊,以前啊,未来啊……都是非常好的灌心灵鸡汤的点,可惜,目前启元帝对苏诺还只是单纯的有点好感,相处之间多还是肉、体关系占上风,苏诺如果不想被杀头或者厌弃,这种话最好还是一点都别露,他们没好到那份儿上。 好不容易挤进御书房,总不能真伺候笔墨吧,那也太亏了!苏诺左思右想,终于hold到了最老套的请教学问这一点上。 招不在老,有用就好,男人嘛,都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尤其是启元帝这个岁数,更是最想表现自己的时候。朝堂上,他被压的厉害,那么,在后宫里,在教导苏诺上,他应该多少能获得一些为人师表的满足感。 启元帝满意了,练字练累了玩玩红袖添香很有情趣。苏诺也高兴了,手把手,身挨身的教写字什么的,即方便交流也有助于她构建合谐社会。 “万岁爷,奴婢写完了?您看怎么样啊?”描着启元帝的笔迹,写了满宣纸的‘燕’后,苏诺回过头,对着启元帝勾了勾手指。 启元帝瞪了她一眼,上前看了看,然后,挑了一大堆的毛病。 “你看看你这横写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还有这一点,太长,整个字的结构都不对了……”启元帝指着宣纸的字,敲着案面说:“朕都教了你好几天了,也只习了十来个字,怎么到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 “奴婢一个小女子,笨的很,哪能万岁爷比啊!”苏诺忙上前拉住启元帝的手,讨饶道:“奴婢已经很努力了!” “你努力?每日都在御书房吃点心,你哪里努力过。”启元帝板着还有些稚嫩的脸,拼命摆着严肃的姿态训她,可心里却充满了异样的满足感:“你若在不认真些,朕就要罚了!” “怎么罚?打奴婢屁,股吗?”苏诺促狭的笑着拿话堵启元帝。 启元帝被堵的气结,他抽了抽眼角,正准备无视人君风度,上前让苏诺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时候,外头传来小太监的禀告声: “启禀万岁爷,凌公子求见。” 启元帝面上一凛,飘了一眼苏诺,苏诺也很识趣的恭了恭身,缓步退下。 “万岁爷,奴婢先行告退了。”走到门口,苏诺低头回了一声。 “好好习字,朕晚上要检查。”启元帝表情凶狠的瞪了她一眼:“若还是写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 “好,奴婢等着万岁晚上回来……”苏诺把着门边,回身对启元帝飞了个媚眼,朱唇轻启的暧昧道:“收拾奴婢~~”语音飘上,意味深长。 一语言罢,苏诺转身就离开了,没在理会脸泛红霞,身上悸动不已的启元帝。 苏诺走出御书房时,大概到了未时,她午膳时伺候启元帝,然后就摸进御书房,根本就没吃饭,现在感觉连胃带肚子一起造反,因此,就打算着弯到御厨房寻些点心。 御厨房在宫中西北角,苏诺从侧门往出走时,正看见小太监引着一个身着青衣,头带方巾的文俊公子走进御书房。 苏诺徒的站住,转头看向那位青衣公子的脸,思绪瞬间飘飞。记得,刚才太监禀告的是‘凌公子’求见,苏诺垂下眼帘,姓凌,还是这个年纪,又能自由出入后宫的,也只是未来会跟启元帝做五十年君臣,位至内阁首铺的凌霄了。 看见他,苏诺猛然想起,凌霄是启元九年的榜眼,她还记得剧本里有一出他七月游街的戏,而那一科却是因启元帝大婚加开的恩科,呃,现在,已是启元八年秋了,看来,皇后的人选很快就能决定出来了,马上,这宫里就会迎来一位女主人了。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苏诺感慨了一会儿,决定去御厨房刷刷存在感,涨涨系统积分,她只差一点就能买到皇后的人设和剧情了。 苏诺甩甩袖子,没带走一片云彩的跑到御厨房去刷点心(?)了,同一时间,在御书房里,凌霄正跪地给启元帝请安。 “臣请万岁圣安。”凌霄一脸正气凛然,跪的笔直笔直的。 “装什么恭顺,还不赶紧起来!”启元帝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 “谢万岁。”凌霄表情一变,一张文秀雅致的脸瞬间就变的无赖起来,他起身,对启元帝恭了恭手,然后,便迈着小四方步走到启元帝御案上,无论是站姿,还是做派,都是一副纨绔泼皮的样子。 启元帝微微侧过脸,他觉得有点伤眼。凌霄此人,乃是内阁次辅凌云的嫡幼子,是启元帝的伴读,今年不过二十岁,长相文秀,气质出众,单往那一站,就很有一种‘撞死玉阶前,青史美名传’的忠臣范儿,可惜,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要扒开凌霄‘壮烈’的外面,就能看见他‘臭流氓’的内在。 比如,此时,此刻,凌霄就用他那秀美的脸,带着猥琐的表情,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咂着舌问启元帝:“万岁爷,臣听说您终于又招人侍寝了?怎么?在破了童子身长达三个多月之后,您到底还是感觉到女人的好处了吗?”那表情,那语气,简直猥琐到了极点。 “滚蛋!”启元帝大骂,他这些天,本来就被苏诺撩拨的够呛,现在凌霄又来招他,他怎能不恼羞成怒。 苏诺是女人,还是他的女人,撩拨两句,他可以当成是情趣,可凌霄,一大老爷们跟他说这个,这百分百就是撩闲。启元帝站在御案后,怒眼瞪着凌霄,一代圣君的气势全开。 “万岁爷,臣这就滚。”凌霄缩头抬脚就往门外跑,刚破雏儿的皇帝惹不起啊! “回来。”启元帝气急败坏的大喊:“什么都不说你就走,那你到朕这儿来做甚?就为了笑话朕两句?”看着凌霄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启元帝简直无语了,心中满满的哭笑不得。 “万岁爷,臣就是过来跟您说说黄首辅的意思。”凌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对启元帝说,那架势,很有一种启元帝发怒,他就马上跑路的即视感。 “那你还不快说。”启元帝冷下脸,把自己摊在龙椅上,对凌霄,他早就绝望了,只要不招惹到他身上,凌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看启元帝的态度,凌霄迅速收回腿,讪笑的回到启元帝身边,小小声的,用说悄悄话的感觉说道:“黄首辅的意思是,他放弃为他孙女争后位了,甘愿让给摄政王的闺女。” “那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妥协?”启元帝低声一沉,眉头紧皱。 摄政王袁枚,异姓王,先祖曾随大燕开国皇帝马踏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开国皇帝感其功,封铁帽王,世袭罔替,子孙不降等袭爵,永镇南洲。 八年前,先帝崩逝,南王就是现在的摄政王进京朝拜,他与冯太后乃是旧识,诸王中势力又最强,在冯太后的立挺下,他压下众朝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甚至,在启元帝幼龄时,他和冯太后连手,更是让天下人‘只识摄政王,不知启元帝’。 另一说是,如果不是摄政王乃异姓王,宗室绝不会顺从他的话,说不定,先帝崩逝之时,他就会直接起兵称帝,压根就不会有启元帝什么事了。   ☆、第21章 你甘心吗? 这些年,摄政王携同冯太后,凌架于众臣之上,几乎把启元帝压的不见天日,若不是近些年,启元帝年岁渐大,又低下头拉笼宗室和朝臣的话,他怕是连听政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且,就算冯太后骤然离宫,摄政王被闪了一下,可是在朝堂上,他依然对启元帝步步紧逼,连皇帝大婚的事都意图操控,那架势,浑然没把启元帝放在眼里。 摄政王如此嚣张,让启元帝如何不恨他。 “听闻摄政王把景南巡盐史的位置让出来了,那位置管着天下盐赋,每天十数万白银过手,莫说让黄首辅让出皇后之位,就是让他把老婆让出来,估计他都没话说。”凌霄砸舌摇头,不甚正经的说。 “黄首辅一惯如此。”启元帝冷笑一声。 “他就是活稀泥哒。”凌霄补充。 “只一个景南巡盐史的位置黄首辅就妥协了?那老狐狸有那么容易满足?朕记得,他那孙女的风评可比袁氏女强多了,外头不是还有个什么‘娶妻当娶黄氏女’的说法吗?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在京中传出这样的名声,就为了个景南巡盐史?”什么时候他的皇后这么不值钱了?启元帝笑的嘲讽,只一个景南巡盐史就换走了皇后之位,黄首辅的稀泥活到脑子里了吧。 “万岁爷,话不能那么说,四辅臣里除了房尚书之外,根本无人支持黄首辅,单凭他一个,根本就抢不过摄政王,就算争到最后也不过什么时候输的问题而已,还不如现在换些好处呢。”凌霄难得的低下声音。他知道,启元帝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实在不甘心而已。 袁氏女当皇后,对皇上来说,实在是最糟糕的局面,都不用说袁氏女生下男孩之后会怎样,只论皇后当执掌后宫一点,就够让启元帝头疼的了。 “枉费朕暗令宗室支持黄首辅,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上啊!启元帝暗恨不已,早知道就另选个人了,这期选秀也并不只黄氏女一个人,只是她的希望最大而已。本来,启元帝以为,黄首辅这人骑墙是骑的麻利了点。可是,怎么着,为了孙女的后位他也会拼尽全力,那可是一朝元后,嫡子玄孙。谁知道这位这么软和,摄政王还没发力呢,他就认输了。 简直不能更没用,启元帝肠子都悔青了。 “黄首辅的性子本就不强硬,当初冯太后点他做辅政大臣也是这个道理,让他对上摄政王,也是难为了他。”凌霄说了句公道话,摄政王和黄首辅,都不用比权势,只论个体。摄政王四十出头,身高八尺,体壮如牛,有浑号大燕第一猛士,黄首辅,七十多岁,半截土埋脖,那身子骨还没他孙女硬朗,这实力的对比,实在是让凌霄抹汗。 说句实在的,摄政王和黄首辅在一起争论皇后人选时,朝臣们都很担心,他们生怕万一摄政王声音大点,就把黄首辅吓个心肌梗塞,或者脑血管崩裂之类的,万一暴毙当场可怎么办啊? “即如此,黄氏女封贵妃,令其三月后进宫。”黄首辅不争了,启元帝也没办法,不过,他眼珠一转,就又想到别的主意。 “呃,万岁爷,不是明年春选秀吗?”他记错了?不能吧!凌霄挠了挠头。 “选秀,迎后,不都得有人操持吗?太后前去礼佛,无法主持后宫,黄氏女即有盛名,便早些进宫操持一切,不是挺好的吗?”启元帝阴森森的说。 黄首辅,宁舍后位也不愿与摄政王撕破脸,可惜,在启元帝的字典里,压根就没中立这两个字,要么依附摄政王,要么归顺他,没有第三种选择。想站在中间看他俩斗完后在站队,启元帝想说,没门! 既然,黄首辅不想选,那启元帝就帮他选,黄氏女先与皇后进宫,掌宫权,立威名,选秀女,甚至,连迎后礼都由她操持,这……皇后能愿意?在有,黄氏女立为贵妃,无皇后时她便是后宫之首,过惯了万人之上的日子,忽然,皇后进宫,稳稳压她一头,瞬间便一人之下了,成了妾了,黄氏女又能甘心? 她俩不掐起来,启元帝就跟摄政王的姓。 只要她俩掐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不一小心掐死一个,那么,摄政王和黄首辅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吗?要知道,摄政王疼小女儿的名声可是传遍京城,而黄氏又夏,则是黄首辅的嫡长孙女。 “万岁爷,您真是太阴了!”凌霄挑起大拇指,啧啧有声的赞叹。 “少说废话,还不去转告凌次辅,明日早朝时提起。”凌次辅就是凌霄的爹,妥妥的保皇一派,立嫡立长的最佳拥护者。 “是,是,是,臣遵旨。”凌霄连连点头,抬起脚就要往外走,可不知想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他几步凑到启元帝耳边,挤眉弄眼的小声说了句:“万岁爷,那苏司寝真的那么好?让您一直找她?难不成是有什么秘技?万岁爷,您还年轻,后宫还有一整片的森林等您开发……您就不尝试尝试别人?” “滚蛋!”启元帝拍案而起,暴怒大骂。 凌霄一窜而逃,屁滚尿流的跑出御书房。 望着凌霄猥琐的背影,启元帝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半晌,才压下追出门去把凌霄抓住活活打死的冲动。他握着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宫中的事,传的好快,有些人的嘴,真是越来越长了!启元帝脸色阴沉。 凌霄遵旨滚蛋后,启元帝就去观政了。等一天事毕,用过晚膳,启元帝就稳坐龙床,开始跟苏诺讨论‘晚上收拾你’这个问题了。 就在他俩讨论的很‘深入’,很‘热烈’的时候,乾清宫总监兼司礼监监正的冉公公,悄然出现翠凝阁偏殿,白司仪的面前。 “司仪真甘心如此沉沦着?你可得想想,明年约莫三月就要开始选秀了,独霸万岁爷的机会可不多了,等秀女们一进宫,百花齐放,万艳争春,你想在出头可就难了。”冉公公悠悠然坐到椅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品了一口:“时间可不等人啊。”他说。 自陆司帐被废了后,冉公公很是找过一些人,献媚,偶遇之类的招势冲着启元帝使了好大一通,可惜,一点用没有不说,还被卫嬷嬷借机清出去不少,把他拉笼的乾清宫宫女们损失了大半。 后来,他学乖了,比照着苏诺的样子,送上去好几个胸挺眼大,身材巨好的。结果,却被启元帝斥责献媚于帝,没安好心,管内务府的赵王还罚了他半年的月俸,教训他:一个太监管什么后宫的女人?真是没事闲的蛋疼。 这句话,生生的把冉公公呕的喷出一口老血,蛋疼?开什么玩笑!他连蛋都没有,还疼个毛线啊! 两个来月,使了几波人马全被折下,他的,野生的,旁路的一个都没攻进启元帝胯下,冉公公算是看明白了,在大婚前,启元帝估计是不想在收宫女了。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白司仪。 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白司仪虽然在陆司帐的事上闪了他一道,让他丢了个大脸。可是,说到底,那也是摄政王的人,她若得宠了,怎么着也比卫嬷嬷那边的苏诺一家独大强。 卫嬷嬷是他永远的敌人,千古长存,万古不变,抱着这一终极原则,冉公公舍下老脸,亲自登了差点闪断他腰的白司仪的门。 “总管此言何意?”白司仪略垂首,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白司仪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本监是何意?你会不明白。”冉公公重重的挥了下拂尘,以示不满:“本监不与你废话,你只需替本监除去那苏诺,本监便保你平步青云,想必你也知道,本监乃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就算你不得帝宠,有太后娘娘保你,日后贵女进宫,也有你一席之地。” “本监如此说,你可听明白了?”冉公公用拂尘柄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女听明白了。”白司仪一动没动,连眼角都没抬,心绪却急速乱转。 “那你决断如何?”冉公公不给她一点考虑的时机,连声追问。 “总管,此乃大事,小女又怎能轻易决定下来,请总管容小女几日空闲,思索此事。”白司仪抬起头,看着冉公公,无比真诚,满脸堆笑的说。 “王爷跟太后娘娘一惯交好,你又是王爷的人,本监不会坑你,你仔细想想,在来回本监吧。”冉公公用那张满是褶子老脸伸了白司仪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尾音拖长,语调怪异。 “是。”白司仪福了个礼,恭恭敬敬把冉公公送出门去。 一直看着冉公公的背影远去,白司仪才转回寝室,坐在塌边,支肘细思起来。 “主子,冉公公即已来求和了,您为什么不答应?他是宫中老人儿,经营了数十年,若他肯下功夫扶您,您得宠就指日可待了!”待白司仪坐定后,素心便急不可待的问。 “冉公公刚才说的,全都是空话,根本没允我什么实事。摆明了就是想空手套白狼,这是把我当傻子耍!”白司仪嗤笑一声,抬手戳了戳吃惊的素心,说道:“再说了,就算他是真心实意,你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他根基深归根基深,可万岁爷宠谁这事,他深基在深,也管不了!” “他若是真能推人上去,乾清宫里,太后宫中,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为何偏偏要找我这背景已漏,摆明车马不能控制的人呢。”白司仪看着口瞪口呆的素心,摇头叹道。 果真,就算自幼生长在皇宫,素心也根本不适合这里。她心思太直,太容易相信别人,现在后宫根本无一妃嫔,处于半废状态,素心都玩不转,若明年真进来一波高位嫔妃……白司仪苦笑一声,素心真真的就是对手的神助攻,妥妥的拉低她智商。 “那咱们怎么办?就当没听见吗?”素心一脸茫然的问。 白司仪瞬间别过脸,头疼的无法形容。   ☆、第22章 她想活,她不想死 白司仪目前的处境算不上好,摄政王权倾天下,可皇宫里他却插不上手,先帝死的忽然,在朝堂上没给儿子留下多少帮手,可后宫中,先帝却是留给了启元帝不少人脉。 慎刑司的主管郑公公,内务府的赵王,尚宫局的卫嬷嬷……这些人围在启元帝身边,把后宫把的死紧,尤其是乾清宫,更是铜墙铁壁。 也就是冯太后,仗在几十年的树大深根,才能少少的送些人进来,像是白司仪,就是走了她的门路才能进来的。 可是,白司仪进乾清宫靠的人家冯太后,却并不代表冯太后会把人脉给她使。在苏司寝还没从冷宫出来的时候,但凡能在启元帝面前露脸的差事,冉公公基本都是差给‘自己人’陆司帐去做,半点轮不到她。 从启元帝受伤,到苏司寝从冷宫出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她在启元帝面前露脸的次数都不到一巴掌。 万岁爷面前她露不得脸,偏偏摄政王那边还一个劲儿的催她,那些婆子自个儿没办法进乾清宫,就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催逼她,对她拿大。 白司仪本身长相不出众,莫说陆司帐,连苏司寝她都比不了。她又是冉公公引进来的,对卫嬷嬷那一系来说,她就是太后的人,在苏司寝和吴司门壮烈的时候,人家卫嬷嬷宁肯提拔小宫女,也没理会过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司仪。 那三个月,把白司仪熬的两眼发直,好在,万岁爷伤的重,没法招侍,露脸不露脸的,她好歹有个说法搪塞过去,可现在呢?苏司寝回来了,一脚卡掉了陆司帐不说,还被万岁爷宠的跟心尖子似的…… 苏诺受宠了,白司仪掉坑了,那些婆子已经明目张胆的逼问她:陆司帐都被pk掉了,整个乾清宫就你们俩了,咱们不求你像苏司寝一样受宠,但你竟拿些万岁爷晚上吃什么菜,身上穿什么衣来对付咱们,这说的过去吗? 白司仪知道这说不过去,也知道素心在那些婆子面前受了委屈,可是,她是真的没办法,她已经想过很多招势,使了很多手段在启元帝面前晃过无数次了,可人家就跟没看见她一样,目不斜视,连眼尾都不扫她一下,面对这种情况,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还让她扑过强x当今皇帝吗?(姑娘,如果你扑过去说不定会成功的) “主子,就算不跟冉公公合作,您也不能就这么干挺着了,冉公公不是说了吗?明年三月选秀,咱们可没多少时间了!”素心急切的说,她指着窗外正殿的方向,转头面对白司仪:“主子,乾清宫的宫女都说了,那就是挡在大伙面前的一座山,不挪开她,谁都没有出头之日!” 她,指的自然就是苏诺。 素心的意思很明显,虽然冉公公刚才没许下什么实诺,只应了些虚话,但白司仪只要想出头,那么,搬开苏诺就是势在必行。即如此,白司仪和冉公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那么,她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在这宫里,哪有什么情份可言,无非就是谁利用谁而已!冉公公亲自来了,便是他低头了,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冉公公也没把话说死,完全可以慢慢商讨嘛! “搬开她,你当我没想过吗?”白司仪眼睛一黯:“可她是那么容易能动的吗?你看她日常的行事作派,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陆司帐不过跟她别了几句苗头……呵,她现在的下场你不知道吗?” 白司仪的声音暗哑低沉,让素心生生的打个了冷颤,陆司帐,她自然是知道的,乾清宫私底下都传遍了,那位挪到永巷后头的一排小房子里,没医没药的,听说脸都快烂没了! “陆司帐是冉公公一手提拔出来,听说还是他的干女儿,可一步踏错,他便将人抛到脑后,连一丁点的情份都不讲,这样的人,我敢跟他合作吗?”白司仪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主子,那,那咱们怎么办啊?”素心咬着唇,急的满头是汗,为白司仪,也为她自己,更为了依附摄政王府生活的,她的家人。 就在今天下午,她听了白司仪的话去应对摄政王府婆子时,人家就冷笑着跟她说:她的大弟弟从书房出来,去二门上伺候了。 她的大弟弟平常都是陪着小主子读书的,这是顶顶体面的差事,结果,这不声不响的,忽然调到二门守门房,摆明了就是府里对她们不满,在敲打她们啊。 她相貌普通,连清秀都算不上,也没什么能耐,不奢望成贵当主儿,宫里的规矩,宫女三十岁方可出宫,她家里没什么能耐,本身也不出色,出来了怕是没什么活路。因此,她是打算一辈子留在宫里的,未来,当个姑姑,当个嬷嬷,好歹有条出路。 所以,对素心来说,她这辈子所有的指望都在白司仪身上,她从心里眼里盼着让白司仪得宠,登位,这其中固然有她俩自幼的情份,也有几分为自己未来的打算。 四司,在皇帝大婚前有多少风光,日后就会有多落魄。在皇帝初选秀后白司仪得不到个份位,那在这诺大的后宫里,怕是活的连风光的宫女都不如,死了都没下场,而她,做为白司仪的贴身宫女,就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综上所述,素心是一门心思的想让白司仪快快的侍上寝,虽然,侍寝不代表得宠,也不代表能封妃做嫔,但最起码,有个盼头不是吗? “其实,我们不一定非要冉公公合作吗?”白司仪像是没听见素心的话,只眼神迷茫的看着窗外正殿的方向,喃喃的说:“我们完全可以拥有另一个合作对象!” 启元帝八年九月十二日,启元帝当朝下旨,封摄政王之女袁易宣为皇后,又命礼部着令大婚仪,明年三月迎娶。另,内阁黄首辅之嫡长孙女黄又夏为贵妃,特令其提前入宫,操持年宴,年礼,并为来年选秀,迎后做准备。 一旨即出,天下哗然,不管朝堂上如何撕x的,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两个月后,黄贵妃入宫。 宫里,内务府开始破土动工,修膳永和宫,此处乃是未来黄贵妃的住处,做为启元帝的第一个妃嫔,份位又如此高,内务府自然很重视,汉白玉石一车一车的往永和宫拉,珍玉摆件也跟不要钱似的堆进了殿里。 据传言所说,启元帝对黄贵妃也颇有心意,不止亲自画了永和宫的修整图,还因黄贵妃在闺中是个爱读书习字的,特意给收拾了个书房。加上个这书房,永和宫的面积几乎跟皇后的凤兮宫差不多了。 对宫中热热闹闹迎贵妃这个事,苏诺表现的不甚在意。其实,就算她在意也没办法,即穿到古代来,穿到这样的身份里,不想死,不想疯,那么,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全力让自己去适应,强迫自己去接受而已。 启元帝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是古代的游戏规则,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身份低贱到连来未来都看不清楚的司寝,她没有那个傲骨,为了自尊玉石俱焚,也没有勇气去挑战‘游戏规矩’,对抗整个社会,与它逆行。 她只能混混噩噩的接受这一切,适应这一切,强迫的把这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规矩刻在脑子里,压抑着‘导演苏落’在现代二十几年形成的世界观,只遵从记忆里‘苏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 这对‘导演苏落’来说,是非常痛苦,启元帝虽然年纪小,但他们却是彼此的最初,他们相处融洽,禀性相当,启元帝也未在她面前摆过任何皇帝架子,两三个月来,他们相伴彼此,中间没有第三个人。 但猛然之间,皇后,贵妃,选秀,入宫,一件一件……苏诺从未如此清醒的认知过,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故事,不是电视剧,不是小说,不是剧本,而是——真实。 她只是个小妾,不,她连小妾都算不上,她只是个通房丫头,虽然她才是启元帝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女人,但是,在面对着不远未来将要入宫的,他的皇后和各色嫔妃时,她依然要下跪,磕头,口称奴婢,婢妾。 因为,她是卑贱的,她只是一个连小妾都算不上的司寝。 可是,即使如此,苏诺依然接受了,在现代因初恋男友劈腿就拿着菜刀追着他跑了半条街的‘导演苏落’也接受了。 接受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想活,她想活的好,她不想死,不想死的悲惨。 就是这么简单。   ☆、第23章 咱们合作吧 时间在宫里喜气洋洋,准备迎接黄贵妃的热闹气氛中慢慢过去。 这一日,苏诺跟启元帝在御书房‘纠缠’完毕,目送他前往内阁观政后,便悠悠然回到了翠凝阁。 虽然迎贵妃入宫一事多少影响了苏诺在乾清宫的地位,不过,好在启元帝比较‘忠贞’,每日雷打不动的招苏诺侍寝,御书房也都是苏诺伺候。因此,她依然过的挺自在,没见到过什么风言风语。 对比她,‘被隐型’的白司仪就比较惨了,苏诺听说她那里每日领的饭菜都是凉透的。 不过,苏诺不是圣母玛丽亚,没普照天下的心,听了一耳朵,感慨了下无宠的后果,又自我安慰了一番后,就把这事扔到一边去了。 “万岁爷现在这般宠你,选秀后应该会给你个份位吧?”苏诺刚回到正殿,就被丛兰抓住了,这位因黄贵妃要进宫的事,有点受刺激,整日整夜的为苏诺想后路。 “我都打听过了,按咱们大燕的先例,四司初封位,最低的封的是从九品的更衣,最高的封过正五品的嫔,诺儿啊,你说万岁爷能给你封个什么啊?”丛兰神情有些恍惚的喃喃道,还没等苏诺回话,她又振奋起来,握拳锤腿,自言自语的说:“万岁爷那么宠你,见天离不得的,你就算挣不上金印金册的五品嫔位,怎么着也得封个七品八品吧?” “总不会不封你吧!”丛兰抓着头皮,彻底陷入混乱状态。 苏诺没回话,她知道,丛兰不需要人回话,她不过是在发,泄由黄贵妃入宫而悄然生起的恐惧罢了,她是司寝,丛兰是司寝的宫女,她们一脉相承,命运相连。 她飞黄了,从兰才会腾达,反之,她落魄了,丛兰只会比她更惨。 正是因为如此,苏诺才会老老实实的听着丛兰一日n次的磨叨,不回一语。呃,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法回,启元帝从来没跟她说过,会封她个什么。 明年三月开始选秀,如果会封位的话,她这个司寝应该是按在那一波儿里的,说起来也没多长时间了,苏诺到是隐晦的提过两句,可也不知道启元帝是没听懂啊,还是不想说啊,反正他嘴硬的跟死鸭子似的,啥话都不露。 会封个什么呢?总不会真的啥也不封吧!苏诺一脑袋黑线,发自己也被丛兰磨叨的惊恐起这个问题来了。 “苏司寝在吗?”殿外,有一优雅的女声传来。 苏诺和丛兰一愣,忙停止了惊悚崩溃的表情,对望一眼,慌乱的整理起仪容来,抹抹抓乱的头发,伸平被翻起的衣角,等终于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丛兰才快步走到门前。 “白司仪快快请进吧。”门外的,正是白司仪。 白司仪,今年不过十八岁,一米六出头,身材很匀称,小锥子脸,细眉细眼,眉色有些浅淡,气质文雅,扑面一股亲和之气。 就苏诺的审美观来看,白司仪长的是很漂亮的,那上挑的小单眼皮很有异域风情,厚厚的嘴唇性感无比,更别提锥子脸这种大杀器了。 如果放在现代,白司仪都不用ps,自拍一张素颜照放上朋友圈儿,那就是‘迷一样气质的,学霸性感女神’。妥妥的,不怀疑。 苏诺很欣赏白司仪的长相,她觉的,无论是自己这种走呆萌路线的肉弹,还是公认最好的娇俏可人的陆司帐,都比不了白司仪的容貌,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成熟女神,你看那小锥脸,你看那狭长眼,你看那厚厚的性感嘴唇,多有感觉啊! 可惜,就在苏诺兴奋的跟丛兰讨论起‘那天,我看见了女神’时,从兰的一番话,直接把苏诺打击的不要不要的。 丛兰说:‘白司仪那脸,下巴尖尖的,看着就没福,一副刻薄相,还有那眼,那样小,都快看不见了,眉色淡,子女缘浅,最最不好的就是那嘴,人家是樱桃小口,她那是血盆大口,我真真是不知道,她那模样,到底是怎么选进四司的。’ ‘她全身上下,也就剩那点书香文气撑着了。’丛兰总结。 苏诺:o__o 原来,锥子脸代表没福,刻薄,嘴大也不是性感,苏诺眼中可以pk水果台四小花旦的白司仪,在这个时代,竟然这么受嫌气。 “白司仪还是第一次登我的门儿,快坐,快坐,丛兰,去给白司仪上杯茶来。”苏诺热情的招呼着白司仪,眼中满是同情。 姑娘,你投错了胎,才让你从女神变成了靠着气质才能让人勉强记住的吊丝,这是审美观的悲剧,时代的痕迹! 苏诺脸上的热情和眼中的同情让白司仪摸不着头脑,她被礼让着坐下,小心翼翼的抬眼,隐晦的观察苏诺和丛兰。 难道出了什么事?冉公公上门的时候被她们看见了?白司仪脑中飞快转动着。 很快,丛兰端了杯六安茶过来,恭敬的放在桌上,对白司仪说:“司仪请用茶。” “劳烦了,不敢当。”白司仪连忙应声,点头称谢。 她现在的处境,就是丛兰这样的粗使宫女,也不敢对其拿大了。 “白司仪快别客气了,我搬到翠凝阁这么久,都没去拜访过你,上次陆司帐的事儿,我还没谢过你呢。”苏诺对白司仪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对白司仪,苏诺没什么恶感,毕竟这人没得罪过她,存在感又低,虽然目前只有她和苏诺的名份持平,算是她的最大竞争对手,可是,对一个整日宅在房间,不叫不出屋的人,苏诺实在是生不起什么斗志,更何况,上次陆司帐找麻烦,苏诺‘昏倒’那件,还是这位白司仪帮忙收的尾。 “不过举手之劳,不敢称什么谢。”听到苏诺提起陆司帐,白司仪才放了心,声音也平缓了下来。 能提起陆司帐,这说明苏诺没忘了在司礼监时她的供词之情,虽然白司仪明白,这点情份不至于让苏诺对她多亲近,但最起码,她们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放下了心事,白司仪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杯,感受茶水的醇香味道,她在心中悠悠的叹了口气,有多久了,她没在尝过如此醇厚的茶水。这应该是六安茶吧,白司仪细品了品,眼中有几分苦涩,六安茶,这是御用的供品,终白司仪这一生,也只在进宫前,在摄政王府里,少少的尝过那么一口而已。 放下茶杯,白司仪眼角微斜,扫了一眼这正殿的摆设,软帘帐,跋步床,中央坐着一尊玲珑香炉,熏的整个屋子都有一细细甜甜的暖香,不需细闻,白司仪就知道,这香绝对是稀有的珍品。 梳妆案上,摆设着菱花宝镜,另一旁摆着个香木的妆匣,立起来比宝镜还高些,案边墙上,挂着‘百花争艳’的画,看那画工,竟是前朝画圣的遗作。 白司仪默默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映出一片阴影,同样都是四司之一,苏诺这屋里的摆设比之她那儿,何止强出百倍,不说别的,只单论那尊玲珑香炉和‘百花争艳’,便是摆在贵妃屋里也不会寒碜到哪去。 “白司仪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看白司仪只顾低头喝杯,也不抬头说话,苏诺干脆就直接的问她了。 苏诺不是不会婉转的,迂回的客套,可是对白司仪,她却觉得没必要,白司仪这性格作派,既然能来找她,那百分之百就是有事求她,依她俩的身份处境来看,这个求,多半也是关连着启元帝。 她住进翠凝阁小半年了,出门不到五十步就是白司仪的卧房,可这么长时间来,白司仪从未登过她的门,现在,黄贵妃眼瞧着就要进宫了,白司仪来了! 她是来干什么的?还用的着猜吗? 苏诺如此直白的问话,似乎让白司仪有些慌乱,不过,很快的,她就镇定下来,面对着苏诺,她语带真诚的说:“苏司寝,我今日来,是为了寻求合作的。” “合作?”苏诺眼皮一跳,挑了挑眉。 “苏司寝,黄贵妃很快就进宫,万岁爷大婚也指日可待,等明年大批贵女们进宫后,如你我这等身份之人,又该如何自处,你可曾想过?”看苏诺不甚感兴趣的样子,白司仪也不气馁,她坐直身,接着说道:“苏司寝,便是你现在圣宠加身,可那皇后,贵妃又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儿,待她们进宫后,你真的自信能保住如今的圣宠吗?” 皇后贵妃之说似乎真的打动了苏诺,白司仪看着她的神情从漫不经心到慎重其事,眉头也慢慢的皱了起来,连忙再接再厉的劝道: “苏司寝,我今日即来寻求合作,那也不会瞒你什么,未进宫前,我曾在有机缘在摄政王爷的千金,未来皇后的身边伺候过一阵子,只要你今日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日后与你同舟共济,福祸相担。” “你我是同等的身份,同样的处境,在未来,我们也会面对同样的对手,同样的困难。”白司仪真诚的看着苏诺,郑重的说:“苏司寝,你真的,不想要一个帮手,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吗?”   ☆、第24章 今天开始去告秘 苏诺能看得出来,白司仪真的是无比真诚的来寻求合作,没什么旁的心思,甚至,从这位白司仪的眼瞳深处,她能看出,这人已经把她当成了摆脱困境的希望。 如果,此时苏诺能拉她一把的话,或许,最起码在一段时间内,白司仪一定会万分感激她的。 但是,即使如此,苏诺也不敢答应她,先不说,分男人这种事就把她脑袋踢八遍她都不会干,就只说刚才白司仪话里透出那意思,苏诺也不敢答应啊! 白司仪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她没进宫之前伺候过未来皇后,那不是摆明车马说她是摄政王的人吗?确实,现在摄政王权势很大,依附者无数,可架不住苏诺知道,无论是历史还是野史,摄政王最后都会妥妥的被启元帝灭掉啊! 现在还未入宫的袁皇后会被废,未来的‘真爱’是宁妃,她会成为皇后,她的儿子会成为新帝,她还会把启元帝拐出皇宫,最后大燕都灭国啦!(唉,喂!) 当然,这些白司仪都不知道,所以,她可以信心十足的到苏诺面前来寻求合作。毕竟,皇后这种超级金大腿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攀上的。苏诺一无根无源的浮萍,白司仪相信,她绝对不会拒绝来自皇后的橄榄枝,甚至,她敢不敢拒绝都在两说。 如果,苏诺真的不开眼拒绝了的话,白司仪觉得,她也不会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在泱泱后宫中,多条路总是好的。白司仪可不相信,卫嬷嬷会真心实意的扶持苏诺,她可是听说了,每次苏诺侍完寝后,卫嬷嬷都会幽灵一样的出现,把苏诺启下龙床。 那感觉,是生怕从小养大的启元帝被笼走的节奏! 这年头,谁还信皇帝宠爱啊,现在启元帝宠着苏诺,不过就是因为他没见过更好的,明年,大批大批的贵女们进宫,一个个都长的貌若天仙,身若蒲柳……一个小小的苏司寝,启元帝还会记得她是谁?早就抛到身后了! 白司仪就是这么想的,她也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于是,她来到苏诺面前,请求合作,要求一个机会。 白司仪的要求不高不低,她希望苏诺可以推荐她上位,伺候启元帝。如果,这个条件苏诺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启元帝的一些习惯爱好告知她,不需笔墨留字,只须口诉与她就可以了。 这个要求,多少有些风险,但是,回报却还是很丰厚的,白司仪答应苏诺,可以给她大量的银子,或者,直接将她引见给摄政王府的人。甚至,在袁皇后进宫之后,她可以带着苏诺去拜见。 她承诺会将苏诺归入摄政王一系。 谁答应归入摄政王一系啊?苏诺简直被她吓毛了?她惊恐的盯的白司仪,把一双大眼瞪的滚圆,连双眼皮都快撑开了。 “不知苏司寝意下如何?”错把惊恐看成惊喜,白司仪充满信心的问。 不如何!苏诺差点破口而出,不论现在还是未来,她得宠的根本就在于她干净的背后,让启元帝放心的来路,她是想死啊,想死啊,还是想死啊,才会好端端的放弃光明未来,把自己弄到摄政王府那条注定会沉底的破船上啊! 皇帝的喜好,那是可以随便打探的吗?自古敢打探皇帝喜好的人,全都死的很惨好不好?白司仪,你想死你请便,不要拉着她啊!苏诺生生把这句话咽进了喉咙里。 摄政王会倒台,袁皇后会被废,但那是未来,现在人家还威风凛凛着呢,目前,苏诺不想,也得罪不起这些人。 “白司仪这事儿说的太突然,我得好好想想在回你。”苏诺用上了白司仪答对冉公公的说法,一句话堵了她所有的后绪内容。 虽然知道这话多少有敷衍的意思,但白司仪也只能苦笑的告辞,面对这种万金油的话,她就是有三寸不烂之舌,惊天伟地之辩,也只能黯然无语的告辞。 她现在,只盼着这苏司寝是个明智之人,别为了眼前的丁点小利而拒绝日后的前程万里。 “她来干什么啊?”送走了白司仪,一直在外守门的丛兰走进来,疑惑的问苏诺。 苏诺也没想瞒她,就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经过跟丛兰白活了一遍。 “这事,真是不好取舍,能投靠上元后自然是好的,可是,现在,咱们连人家的脾气禀性都不知道,万一你投过去了,人家不拿你当回事,将你当做马前足可怎么办?”丛兰为人比较谨慎,从来都是偏向守城一系,她坐在床头,仔细考虑了很久,才对苏诺说:“要我说,白司仪提的事还是算了吧,稳扎稳打的好好伺候万岁爷才是正路。” 对丛兰的观点,苏诺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并且,推陈出新,更上一屋楼。她坚定信念的走出翠凝阁,在晚上侍寝的时候,把这事全全本本的告秘给了启元帝。 “万岁爷,就是这样,白司仪许了奴婢千两白银和未来的前程,让奴婢把万岁爷让给她呢!”苏诺趴在启元帝身旁,一边有一搭无一搭撩拨着启元帝,一边把白司仪卖了个干干净净。 “千两白银?确实是不少,怎么,你就没想着赚上一笔?”启元帝伸臂按住苏诺不老实的小手,嘴里调笑着,可眼中却满是隐忍的怒火。 白司仪是什么来路,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去动她,不过是因为不想做的那么明显,左右袁福儿就要以皇后的名义进宫了,一个司仪,日后往哪个角落一塞,也就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了。 一个奴婢而已,也敢明目张胆的打探皇帝的喜好*,摄政王还真是万般未将他看在眼里啊!启元帝紧紧的握着拳头,脸上闪现出一丝屈辱。 他如今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虽颇有几分人君气度,却还远远不是那个大燕的‘一代君圣’,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事,他还做不到,最起码,在他刚xx完,躺在龙床上,抱着亲密的女人时,他是做不到的。 把主意打到他的人头上,还真是不知死活!启元帝下意识的抚着苏诺的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丝张狂的厉气,让他还残留着情事余韵的脸庞显示出几分夺人心魄的艳色。 嘶,苏诺暗地里咧着嘴,她的手被捏的又麻又痛,可看着启元帝那一点没掩饰的怒火,苏诺是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他的,她只能可怜的趴在启元帝身边,嘴里开始转移话题! “一千两银子也想买走万岁爷?白司仪是想瞎了心了,奴婢的万岁爷,万金不换!”苏诺执地有声的开始灌*汤,她撅着嘴,一脸不满的扑向启元帝,借机抽回了自己的手。 偷偷瞄了一眼,苏诺泪流满面,肯定青了! “银子换不走?那皇后呢?你可要知道,朕已下了明旨,袁氏很快就会是后宫之主,万民之母了,她的门路,你也不愿意走?”不知为什么,启元帝似乎跟苏诺扛上了,非要从她口听出个明白不可。 说实话,最初侍寝时,除了疼痛和难堪之外,苏诺并未给启元帝留下什么印象,这也是为何当初她被丢入冷宫后,再没人理会的根本原因。可是,就在苏诺自己穿着一身老波菜色的衣服出现在御花园,闪现在自己面前之后,启元帝忽然发现,他的生活已经充满了这个大他四岁的‘老黄瓜’了。 她长的不算美,可每当她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自己时,启元帝就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悸动,她的身材非常好,每每都能让他体会到无法言喻的快乐,她的性子很促狭,偶尔冒出一句,就会让他羞囧不已。 卫嬷嬷曾提过,说她行事太放肆,无视帝王之尊。可启元帝却觉得这样很好,当年,柳嫔还在世时,他是不受人重视,被人打压的庶长子。柳嫔过世了,他被挪到冯太后名下,成了让冯太后又憎又恨的靶子和底牌。登基后,他则是什么都不懂的幼主,被朝臣架空在高台上,被冯太后玩弄与股掌之中。 已经有很久,或许从母嫔死了之后,就在也没有谁抛却启元帝的身份,真心关心过他贺轩戈。 没人在他晚上起夜时递给他一杯白水,没人注意过他爱吃什么,厌恶什么?也没人注意过他在写字的时候,习惯在字尾扬起一笔! 他是启元帝,他也是贺轩戈,抛却皇帝的身份,他只一个丧母失父,却为保家业被虎狼环绕的十五岁少年。 苏诺与之他,有几分像姐姐,又有些像母亲。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拥有了她之后,启元帝才真正的抛却男孩的身份,成为一个男人了。 对苏诺,他的感受很复杂,他不知该将其称为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他绝对无法忍受她的背叛,哪怕只是言形上一丁点倾向,他都无法容忍。 他的就是他的,如果无法彻底拥有,那么,他宁肯毁掉,也不会允许其沾染上别的色彩。   ☆、第25章 启元帝是个苦逼的孩纸 在众朝臣与宗室眼中,启元帝小小年纪便礼贤下士,宽德仁厚,颇有仁君气度。日后若用心辅佐,不失为贤君名臣,一代千古佳话。 这是朝臣宗室们对启元帝的看法,也是整个皇宫之人普遍对启元帝的看法。 启元帝虽贵为一国之君,日常行事却颇为仁厚,待人宽和有礼,御下并不严苛,哪怕是面对宫女太监,也少有责罚。可是,下狠功夫研究过启元帝人设的苏诺却知道,这位‘一代圣君’可没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光明正大。 启元帝的一生是很坎坷的,他稚龄丧母,被年轻时受过算计,确诊需要好生将养才能生育的冯太后挪到身边,当做靶子和底牌,那日子过的可想而知。后又丧父,童年和少年都纠缠在摄政王身上,等好不容易干掉了摄政王,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南蛮就欺他年幼,跃山而来,一场造反大仗足足打了六,七年。 这期间,冯太后持嫡母之恩挟持后宫,承恩公各种乱入,内忧外患之际,启元帝几番险死还生,等南蛮终被平复,并入大燕国土之时,冯太后又勾结柳嫔娘家,宁妃的生父,一杯毒酒,差点要了启元帝的命。 这就已经很悲催了,可是如果按系统说的结局,启元帝还会在云游的时候掉入海中,在荒岛上生存很多年,等好不容易回到祖国时,发现大燕被儿子玩灭国了,最后,吐血而死! 综上所述,苏诺觉得,启元帝最后是气死了,而不是变态了,其实也挺拼的了。 启元帝现在才十五岁,还没经历过日后的各种苦逼,可也初显了一些偏执狂的本质,如同小狗撒尿圈儿地盘一样,他似乎对认定的人格外执着,无论是外在的言形举止,还是内里的身心思想,都必须完全属于他,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瑕疵。 如果是在现代,苏诺肯定一巴掌把启元帝呼出五米远——小屁孩子,毛长齐没有,谈个恋爱还这么多要求!可惜,此处是大燕,她是身份低微的司寝,而启元帝是一国之君,于是,苏诺只能竭尽全力的避免引起启元帝的不快,日常行动中,言形举止里,时时刻刻都向启元帝传递着‘你是我的唯一,我的初恋,没你我活不了’的信息。 现在,启元帝问她‘皇后乃万民之母,为何不走她的门路?’,这种刷好感度的机会,苏诺要是放过了,都对不起这些年看过的狗血小说。 “万岁爷,奴婢哪里需要什么门路?您就是奴婢最好的门路,只要有您在,奴婢才不管什么万民之母呢!”苏诺翻身把压在启元帝身上,一脸肯定的坏笑着。 听听这话说的,真真是大胆放肆,若让旁人听见,一个大不敬都是轻的。可架不住启元帝他喜欢听啊,只见启元帝板起脸,眼中却遮不住笑意,伸手拍了下苏诺的翘臀,他沉声道:“皇后乃后宫之主,不可胡言乱语。”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甜蜜。 “怎么?万岁爷这是不肯让奴婢依靠?”摆了明的纸老虎,苏诺哪里会怕,她借着启元帝的手,分开双腿,直接坐在他身上,挑起眉威胁着说。 “只要你一如本初,朕就不会亏待你。”启元帝仰躺在龙塌上,认真的看着苏诺,半晌,他出双臂,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的抱住,说道:“即使你变了,朕也不会让你没有下场。” 苏诺趴在启元帝怀里,只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听这意思,启元帝应该多少对她有些真情了,她的万里长征,终于走上了正途! 这一瞬间,苏诺简直有种想哭的感觉。 此时,乾清宫外正门旁,卫嬷嬷正在值夜,其实,以她的身份,是无需做值夜这种苦差事的。可每当苏诺侍寝的时候,卫嬷嬷总会不辞辛苦的站在门外,在苏诺从启元帝身上起来的一瞬间,及时出现,把苏诺启出乾清宫。 “真是个小浪蹄子,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浪完!”卫嬷嬷从窗栊缝隙中,看见了床帐上倒映着的,交叠的两个身影。不由的挂着温和的笑,在内心狠狠的唾骂了一声。 背过身,卫嬷嬷用眼角仔细的描着殿内的情景。近来,万岁爷口中总是离不开那姓苏的小蹄子,虽然他自己没察觉,可卫嬷嬷却不得不在意。 她只是个奶娘,在受敬重也是个奴儿。再说,万岁爷年岁渐长,她这奶娘在没法像小时候那样,温言细语,体贴入微,虽然她还是掌着大权,可不能否认的,万岁爷离她越来越远了。 “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卫嬷嬷暗恨不已,本以为那苏诺沉闷无趣,肯定讨不得万岁爷的欢心,才选了她当四司,可哪知这蹄子如此狡诈,平时竟隐了性情,把她都瞒了过去。 在这么下去,万岁爷肯定会被她笼过去!卫嬷嬷从窗缝儿中盯着苏诺伏在启元帝身上的影像,眼中都在喷火。 内殿龙床上,被‘乾清宫女神’卫嬷嬷嫉妒恨的苏诺,却早已和启元帝温馨完毕,继续商讨着白司仪的话题。 “万岁爷,您说,奴婢该怎么回白司仪啊?”这种事,苏诺可不敢自己做主,只能请示启元帝。 “你答应就是,你就告诉她,你会将她建到朕身边做事,让她自己把握机会。”启元帝阴森森的说,眼中透着一股狠意。 此时,月已上中天,银盆般的满月映入大殿,透过床帐,照亮龙床内的一切,借着月光,启元帝可以清楚的看见,趴在他身上的苏诺因他这一句话,高高撅起樱唇和那一脸的不满神色。 “怎么不高兴了?”启元帝不禁问道。 “万岁爷都要招白司仪侍寝了,还不许奴婢不高兴啊!”苏诺一个翻身从启元帝身下滚落,没好气的回。 她不得不承认,在听见了启元帝这么说了之后,她的心情是绝对不愉快的。 虽然明知道启元帝不会属于她一个人,黄贵妃也脚跟脚就要进宫了,可那只是设想,即没到眼前,苏诺就可以假想性的忽略它,但是白司仪——软呼呼,美哒哒的一大活人,还就住在她隔壁,这个,怎么催眠自己也忽略不了吧。 “谁说要让她侍寝了?朕只是让她在身边做事而已。”启元帝伸手捏了捏苏诺撅起的唇,嗤笑一声道:“看看这小嘴,都能挂油瓶了,这么能吃醋?”让白司仪侍寝,她也配? “就吃醋了,不行吗?女人天生就是会吃醋的!”苏诺晃头挣扎着把唇从启元帝手上解救出来,嘴里还不甘示弱的辩着。 也是,就凭白司仪那个等级,估计也真不值得一国之君‘卖身’,苏诺心里顿时平静不少,晚死一天是一天,苏诺就是这么想的。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一点没个稳重样!”启元帝无奈的摇头,除了日常伺候关照的尽心外,从言谈举止上,他真是一点都感觉到苏诺比他大四岁这一事实。 “谁那么大年纪了?多大年纪啊?”年龄永远是女性不能被触碰的最强爆点,没有之一。启元帝一句‘你这么大年纪了’,果断的把苏诺点爆了! 一个虎扑把启元帝压在身上,苏诺两眼通红:“我才十九,十九,十九!”花开正红,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你懂吗?你懂吗? 软玉温香被扑了个满怀,手握两团浑圆的‘美好’,启元帝果断的表示,他真的很懂。 在殿外卫嬷嬷满眼冒火的愤恨眼光中,龙帐内的两位交心完毕,开始了没羞没臊的春风二度。 二度了之后,苏诺很快就把启元帝的安排反馈给了白司仪,并冲她要了一千两银子,当双面间谍什么的,苏诺真心觉得她没有那个手段,还不如银子来的实在。 索性启元帝似乎也没有让她做这么危险工作的打算,没特意交代过什么,于是,苏诺就心安理得的拿着大把银子,迈向小富婆的阶层了。 对于苏诺没同意帮她侍寝,白司仪是有些失望的,不过,在卫嬷嬷一脸不满的安排了她在早,中,晚三餐的时候伺候进膳时,白司仪很快就抛却那点失望,振奋精神的自行努力去了。 即然已经得了苏诺的帮助,想当然的,白司仪就婉转的拒绝了冉公公的提议。 冉公公勃然大怒,在乾清宫他自己的单间里,冉公公的脸阴沉的好像六月的天一样,变化万端。 “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儿了,什么牌面上的东西,给脸不要脸。”冉公公狠狠的用拂尘敲打了一下桌面,嘴里阴狠的骂着。 “白司仪能到万岁爷身边,走的像是卫嬷嬷的门路!是不是该给摄政王那边递个消息?”冉公公喃喃自语:“这么下去,卫嬷嬷可就把人笼干净了?这乾清宫还能有我站着的地儿了?” “看来,也是时候另找个人了,没的让那俩小贱人讨好了万岁爷!”冉公公把眼一瞪,看向窗外,冷笑着说:“小贱人们,别让咱家寻着机会,否则……哼哼!”   ☆、第26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冉公公的不愤一点都没影响白司仪的干劲儿,她每日晚睡早起,顶着冉公公的眼刀活跃在启元帝的身侧,虽然启元帝对她不假辞色,可这一点都没打击到她的热情,她忙里忙外,温言相待,活力四射的显示着她端庄贤惠的内在。 看着她那谄媚的样儿,丛兰恨的牙根儿直痒痒,每天必按一日三餐加宵夜的痛骂白司仪一顿,就差剪个小人打鞋底子抽了。见此,苏诺也不敢告诉丛兰,白司仪的差事是她推上去的。 至于跟启元帝之间的约定,苏诺打根儿上就没想过告诉丛兰,关于皇帝对后宫之间势力的安排,甚至还扯上朝堂,这样的事,丛兰知道后,除了跟着白担心之外,根本没什么用处,更何况,这对她自身也有危险。 有了白司仪,乾清宫似乎也没什么改变,苏诺依然跟启元帝过着有时候一次,有时候两次的生活,白司仪的活跃,除了让她自己难堪和收获一堆嘲笑之外,并无任何建树。 十月期间,冉公公得了一场病,卫嬷嬷放了他的假,他就自己到太医药开了药,据乾清宫的宫女们说,冉公公病的挺严重,走路发飘,脸色发青,行动也不能自理。卫嬷嬷无奈,禀告了启元帝,启元帝便批了准冉公公可以调儿个小宫女到身边伺候。 冉公公当天就从永巷里调了个叫柳雪的小宫女,令其端药侍疾,苦熬了半个月,他的病才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可是,那叫柳雪的小宫女却一直留在了乾清宫。 冉公公销假后,永和宫的大修土木,也日渐到了尾声。 看着那美伦美奂,金碧辉煌的宫殿,整个后宫的适龄宫女们都齐齐发出了一声嫉妒羡慕恨的赞叹,永和宫——比之正宫皇后的凤兮宫也不惶多让的,诺大一座宫殿,白玉铺地,青瓦砌墙,雕刻着各色奇花的浮窗上挂着罗纱香帘。 从远处看,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示着耀眼的光芒,琉璃瓦旁的飞檐上,雕刻着几只麒麟瑞兽,金鳞金甲,活灵活现,恍若腾空而去。 苏诺曾好信儿去过永和宫正殿,见过里面的摆设,只见殿内檀木作梁,玉璧为盏,珍珠穿帘。六尺宽的贵妃塌上悬着茜纱罗帐,帐上绣着碎珠金线的百子成祥图。 雕花窗旁,贵妃榻上设着白玉枕,铺着软香罗衾。塌内宝顶上悬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苏诺看了永和宫的摆设,在看看自己殿里的布局,顿时就萎靡了。 “那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不能比。”丛兰看着苏诺那委顿瑟缩的可怜小样儿,心里也疼的很。可终归,她还是狠插了苏诺一句实话,教她认清现实。 苏诺被这一句‘实话’打击的不要不要的,脑子也混顿起来,如果按现代来算,皇后妥妥是正宫,那贵妃应该算小三儿了吧?那她应该算什么?初恋小n 于是,现在的状态是初恋先占窝,然后伙同后来的小三儿一起迎接未来的正宫……和无数的小四,小五,小六儿!(还得选秀呢) 这是什么情况啊?如此哲学的问题思索的苏诺脑袋都大了,整天混混混噩噩的,在她第n次给启元帝夹了他最不爱吃的香芹后,这位‘一代圣君’终于受不了了。 “你近来似乎有些劳累了,不如明儿朕找个时间,带你去太液池上游玩一番,全当散心了,你看如何?”看着面前碟子里的那‘一堆’香芹,启元帝果断的建议道。 “啊?啊。”苏诺呆呆的点了点头。 太液池位于乾清宫后方,不算太大,不过水质很清澈,启元帝近来因皇后,贵妃的事儿在朝堂上跟众文臣撕吊撕的厉害,没多少闲功夫弄个大船画舫什么到御花园正经游湖。也只能弄个小船,偷得浮生半日闲,聊做安慰。 这一日,正午时分,启元帝退朝归来后,就带着苏诺来到太液池旁,坐上宫人早准备好的小船,泛舟于太液池上。 两旁力士双臂使力,小船悠悠荡荡来到太液池的中心,苏诺靠在船弦旁,微微仰起头,碧玉般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在蔚蓝的天空掩映下,太液池的水是也显的分外晶莹透澈。 深深吸了口气,温润的水草香气涌入鼻端,看着这美妙的湖光水色,苏诺微微一叹,只觉得烦恼尽消,身心都如受了洗礼一般。 “别光顾着玩闹了,一起用些点心吧。”启元帝轻敲了一下茶几,招呼着苏诺。 苏诺把脸一拉,瞬间从天堂坠回人间,听着启元帝的声音,她觉得世间烦恼尽数回归。果然,她就是个劳累命,抓起茶几上的点心,塞进嘴里,苏诺恶狠狠的嚼着。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不痛快?朕不是没亲近过白司仪吗?”启元帝莫名其妙。 “万岁爷!”苏诺忽然抬起脸,正色的看着启元帝,问他:“您会永远都对奴婢这么好吗?就算黄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进宫了,您也会永远不抛弃奴婢吗?” “奴婢和您,会一直一直的在一起吗?”苏诺眨着无神的大眼,玩命的想闪萌启元帝,手心都在冒着汗。 那晚交心之后,苏诺确定了在启元帝心中,她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可是,据体占了多少,她却真心不敢肯定了。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试探,用这种‘迷茫’的状态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启元帝对她忍耐的底线。现在看来,结果很好,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启元帝并未发怒,甚至都没有冷脸,而是带她出来撒心。 这已经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之一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开口要‘保证’了。 ‘永远不抛弃’和‘一直一直在一起’,在这白莲花的要求中,表示着苏诺的野心,她需要启元帝高调的宠爱,无论是选秀,黄贵妃还是皇后,都不能改变她目前‘后宫第一人’这一局面。 她没背景,没靠山,想在这泱泱后宫众美人里博出个名头,用以对抗未来的‘真爱’宁妃,那么,帝宠,高位就一个都不能少。 一直以来,苏诺都感觉启元帝对她的态度有些复杂,尤其是近几天,启元帝总是散发着一种想把她藏起来,生怕她被日后进宫的贵女们迫害了的气息。 苏诺觉得,启元帝好像是想另立一个靶子,然后在把她藏在云云众生中…… 拜托,这怎么可以?不当靶子,她凭什么登高位?要知道人家‘真爱’可是进宫就封妃的,虽然那是很久以后,可是,没点特别的建树,比如妖妃啊,惑国啊之类的!她这个身份,就算生孩子生到死,这辈子也都别想坐到正二品以上。 苏诺可不想在未来宁妃进宫的时候,还要上赶着去‘参拜’。 而且,最重要的是,君不见,有多少给‘真爱’当靶子的同学,最后手捥酷帅独霸的皇帝,一脚踢掉‘真爱’,成功上位的啊! 毕竟,靶子同志是一定要圣宠,狂宠才能显示其地位的啊。 呃,她刚刚是不是说她是‘真爱’,然后要有人给她当靶子了?苏诺猛的歪了歪头,心里颇有喜感,什么时候,她也混成‘真爱’了! “好端端,怎么忽然提起这样的话,朕不是说过,不会让你没下场吗?”启元帝不解的皱眉,就一个皇帝而言,这句话应该已经代表一切了吧?在宫中平安的混了十多年,启元帝不相信苏诺会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不明白。 难道,这是不相信他?启元帝轻轻的抿了抿薄唇,心里有点不高兴。 “奴婢不管什么有下场没下场的,奴婢就是想听万岁爷说一句,日后无论是什么人,就算是天香国色的美人进了宫,万岁爷也不会忘了奴婢。”苏诺猛的站起身,开始无理取闹。 经过玩命研究人设和长时间的实际相处,苏诺发现启元帝似乎并不喜欢太过成熟温柔的女性,生活上体贴入微的关心照顾不算,在日常相处中,那种不吵不闹,贤惠隐忍,不管受了多少委屈,都永远站在男人背后微笑的女人,一点都不得启元帝的待见。 白司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苏诺觉得已逝的柳嫔应该就是罪魁祸首了,这位真真是个温柔到懦弱,隐忍到无能的女人,做为小选进宫的商人之女,生下皇长子也只得了一个嫔位,还被后宫的女人们欺负的抑郁而终,这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位的品性了。 而启元帝,似乎是幼年阴影过深,所以,但凡跟柳嫔性格沾边的女性,他几乎连看都不看,纵观他这一身宠爱过的女人,基本都是性格比较鲜活,特点非常明确的那种。 比如‘真爱’宁妃,就是一个傻大姐一样的白莲花,她真诚——从未把启元帝看成皇帝,只把他当成表哥相处。她心大——后宫诸妃的嫉妒恨,根本不入她的眼。她直爽——可以视王权富贵如浮云,只想跟启元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不是假白莲,那是真豪爽,苏诺敢对灯起誓。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眼前摆着这样的典型,苏诺却不能直接复制她的性格特点,宁妃进宫时,启元帝基本已经要一统天下,于是,她能真诚直爽的根本,全都依赖在她是启元帝的嫡亲表妹上。 因为嫡亲的关系,启元帝可以忍受她大大咧咧的外表,总是闯祸的体质,来发现她美好真诚的内在,而她苏诺呢,都不用说目前启元帝这种四面临敌的局面,只单说她和启元帝的地位差距!她敢因为侍寝的时候启元帝略粗鲁就给他一个耳光吗?她敢吗? (渣燕:你不是把他踢下床了吗?五肢断三肢半哦!苏诺:滚蛋!)   ☆、第27章 小竹林里有假山 是的,因为侍寝太疼所以直接给了启元帝一个耳光的,这就‘真爱’宁妃的初表现,而后也是打打闹闹各种不停,颇有些野蛮女友的架势,据系统说,刚开始,启元帝是非常讨厌她的,因为她的表现的性情跟袁皇后差不多。 不过,经过长年累月,几番曲折的相处,启元帝终于发现了宁妃的‘好’,最后和她相亲相爱了。 就这,苏诺敢复制她的性格吗?她是敢给启元帝一个耳光啊,还是敢照着他下面踢一脚啊? 苏诺绝对的不敢,所以她只能变幻着调整一下。以言词弹压为主,身体调戏为辅,苏诺来了个明面‘小辣椒’,实际‘爱的卑微’的形象。 小辣椒这感觉很符合苏诺本来的脾气,至于‘爱的卑微’这类的。苏诺不会说,偶尔来来这种‘真爱的呐喊,卑微的暴发’,然后看着启元帝一脸感动,隐忍的为难的什么的,她也挺爽的。 现在,对面的启元帝就面带着一副让苏诺很爽的表情,用一种忧伤到醉人的语气说:“你放心,就是天仙在世,神女下凡,朕也不会轻易抛弃你。”只是,时光流逝,人性易变,随着后宫的女人逐渐增多,你是不是也会一如本初呢? 整天想着摄政王,恨不得和他相爱相杀的启元帝难得的小清新了一把,他用他的柳叶眼斜了苏诺一下,随后转向船外,看着太液池中的锦鲤,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启元帝伤感了! 可惜,苏诺根本没注意启元帝那‘四十五度角明媚的忧伤’,这货正为启元帝的保证兴奋不已呢,虽然对待政敌时,启元帝的手段颇为狠毒,但这位皇帝可从来都是‘金口玉言’的典范,但凡说过的话都没不算数过。据体可参照他在位时,曾对宁妃说过的‘待四海升平,朕许你白首一诺’,后来,天下升平了,启元帝四十多岁正状年的时候就退位啦,真真正正的和宁妃白首一诺了。 呃,虽然这‘一诺’的结局不怎么好,又荒岛又亡国的,可是,这也能代表启元帝是个站着尿的纯爷们,吐个吐沫就是钉啊,亡国了都不改初衷(喂!) “万岁爷,奴婢太高兴了!”苏诺直挺挺站在船上,兴奋的扑向启元帝,来了个热烈的熊抱。 船随着苏诺的动作开始猛烈的晃动,船弦旁摇桨的力士们惊恐的‘护驾,护驾’的大喊声响彻整个太液池。 “你啊,你这是在刺王杀驾啊!”等船终于平静下来,启元帝平躺在船上,捂着巨痛的后脑,狠狠戳了苏诺一下,无奈的恨声道。 苏诺羞愧的低下头。 为了防止苏诺在激动,导致当朝皇帝掉进水里淹死,或者直接磕死,这两位果断的下了船,往太液池旁的小竹林中走去。 这小竹林方圆不过百米,没什么特别的景色,一般只做夏日时,宫女太监们的纳凉之用,除几座凉亭和一座假山外,基本没什么可看的。 不过,现下时已至未时初刻,启元帝很快就要去听政了,也抽不出时间去旁的地方,因此,这二人也只能选择小竹林凑合凑合了。 把宫人全甩在烈日下无遮无拦的太液池边,启元帝和苏诺两人钻进了阴凉的小竹林。 因为刚才差点让启元帝英年早逝,淹死池中,所以苏诺抱着恕罪的心,拉着启元帝在小竹林里四处乱窜,为他每天坐朝听政的小身板增加运动的活力。 “我的天啊,万岁爷,您看看,这假山真够壮观的!”窜了半晌,苏诺停在一处假山石旁,仰望着惊叹道。 说眼前这假山壮观,苏诺一点也不亏心,此假山,高三米有余,宽十丈开外,从外观上看,比她现在住的翠凝阁正殿还要大上一些。 当然,假山大些并不算奇怪,可眼前这座乳白色的,不带花纹的,完全用一块巨石硬雕出来的奇山就真的很恐怖了好不好?苏诺围着假山转了好几圈,眼前满满的冒着‘这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疑惑! “这还是父皇在位时,琉璃那边进供来的,因咱们朝中不喜白色,就被父皇随意扔在这小竹林里了。”启元帝背着手,悠闲的跟着苏诺,阳光撒在他身上,让这位年青的帝王显得异常柔和。 “为什么不喜欢?你看这石头多温润,好像玉石一样。”苏诺用一只手按着假山转圈,就算回启元帝话时也没停下,结果,在她抬起头,一边说一边卖萌的时候,猛然间,她按着假山那只手一下陷入山体…… ‘呯’的一声,苏诺横着拍在假山上,磕了个脆的。 “唉啊!”苏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一个下蹲,双手捂脸,心里莫明的想着,得亏她没平着拍在假山上,要不然肯定跟陆司帐一个下场,鼻子妥妥拍平不形容……这位,已经被磕懵了! “怎么回事?”启元帝急步赶到假山前,把苏诺扶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大碍后,才一边帮她揉脸,一边沉声教训她道:“怎么样?让你稳重些,你不听话,这回吃亏了吧!” 苏诺捂着麻酥酥的半边脸,泪流满面的点头。 半晌,感觉脸上没那么疼了之后,苏诺起身推开启元帝,去看‘罪魁祸首’——假山上那个凹处。 蹲下身仔细观察后,苏诺才发现,这凹处竟是一个不小的石洞,大约到她跨部那么高。不过,因那石洞角度找的好,假山上又绕着不少藤蔓,下头还有许多花草,到被遮的挺严实,不凑近了仔细找,是看不见的。 “万岁爷,您看,这假山里有个洞啊!”苏诺一低头就钻了进去。 弯腰走了两三步,苏诺只觉得豁然开朗,眼前,是一处比翠凝阁正殿,她的房间只略小一点的石洞,洞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座玉石长桌,四座石櫈,最醒目的,就是一张巨大的床。 最少四米长*四米宽的大床,围着软罗的红帐,就像电影里那种骚包到极点n人抬的xx大床一样,明晃晃的立在整个山洞中间,存在感无比强烈。 抬起头,细碎的阳光照在脸上,苏诺眯起眼,用手遮在眉间,原来,石洞的顶端并不是一整块的古板,而是有无数缝隙的镂空设计,这让整个石洞有种蒙蒙胧胧,仿佛黎明将至,似清非清的梦幻感。 “这是……什么情况?”苏诺抽着嘴角喃喃自语,皇宫里出现眼前这种辣么适应偷情的圣地,这真的好吗?她不会闯入什么皇家秘闻了吧?会被灭口吗?苏诺惊恐的想。 “朕记得,当初琉璃进供的,除了大批供品之外,还有几个琉璃美人,听郑公公说,那些美人性子甚野,与大燕人别样不同,这地方,好像是父皇为那些琉璃美人特意建的玩乐场所。”启元帝忽然开口:“不过,朕那时只是偶尔听见的,今天若不是找到这里,朕就把这地方忘干净了。” 启元帝叹息一声,语气颇为怀念。   ☆、第28章 石洞里的日光P 我靠,你用这样的语气跟你小老婆说,你已逝老爹跟人偷情玩耍的地方,这样真的好吗?苏诺面无表情的看着启元帝,心里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话说,她觉得她就够没下限的了,没想到,启元帝比她还甚啊!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代更比一代强,她记得启元帝明明是个很羞涩的少年啊!难道她这段时间的调戏过头了?而启元帝做一代圣君,智商超群,行动力极强,所以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先帝爷真是有雅趣儿!”苏诺僵着一张脸,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朕还记得当时父皇身边的总管还是郑公公,看来就算他掌管了慎刑司,也没忘了打扫这里。”启元帝两步走到床边,掀开红帐,坐了下来。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床上的软垫,随后,抬头望向苏诺,眉眼柔和的笑着道:“过来,到朕身边来!”声音干净清澈。 妈蛋啊,这气氛,这场景,这干净的少年,这是逼她犯错误啊?苏诺泪流满面的自我唾弃了一阵儿,然后,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 说不上谁主动,两个人滚成了一团。 湿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赤,祼的肌肤上,首饰衣服飞了一地,在空旷的石洞里,四米*四米的大床上,两个身影彼此交叠着。 苏诺双手握拳,眼瞳迷离,朱唇轻启,小声的喘息着,她跪趴在床上,雪白的背呈现着诱人的曲线。她身后,启元帝微蹙着眉,两边脸颊上泛着红润,表情说不上是享受还是痛苦,他紧紧的握着苏诺的腰身,以力壮山河的力量凶狠的前后撞击着。 “嗯~~”苏诺隐忍的呻,吟出声,只觉得身体像火一起热,连声音都忍不住支离破碎起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石缝细碎的照在苏诺身上,让她的皮肤好似渡了层白玉般的细润,启元帝眼角微红,控制不住的俯下身,细细的舔吻着她的脖颈。 今日的启元帝格外热情和勇猛,他出乎意料的激情状态,让平时能全程保持冷静的苏诺也激动起来,嘴里控制不住的冒出呻,吟声。 难道是因为场地的原故?被‘这样那样’的时候,苏诺迷迷糊糊的想着。 似乎感觉到了苏诺的恍神,启元帝不满的伸手将她翻转过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按在她身前,蓄力开始了最后的冲击,加快速度的原始冲击中,苏诺只觉得身子一缩,然后,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她——跟一个十五岁少年xx的她竟然还能到高,潮!苏诺大口的喘息着,身体不自禁的收缩起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场地的原故?听着耳边启元帝畅快的轻叹声,苏诺把头埋进被子,只觉泪流满面。 这一场破羞耻的日光p,足足待续了一下午。身体强壮,精力旺盛的少年皇帝被新鲜的场地刺激的热血沸腾,一秒化身打桩机,电池充足,永动性强烈。 对此,被‘打桩’的浑身酥麻,腿窝酸软的苏诺痛苦的表示:自己约的泡,含泪也要打完。 一场白日p足足‘缠纠’了两个时辰,事后,启元帝带着一脸畅快和黯然的收拾整齐前往内阁挨训(天都快黑了,听政时间早就过了),徒留苏诺对着满床的‘爱的痕迹’,两眼发呆! 听启元帝说,那位现在主管慎刑司,脸拉拉的跟长白山似的郑公公,以前是先帝身边的御前总管,听启元帝说,郑公公好像一直无比怀念先帝,每逢初一,十五都会亲自来这个偷x圣地的山洞里收拾一番,以示尊敬,听启元帝说,郑公公从来不假手他人,这里的一帘一帐,一针一线,都会由他亲手就地洗干净…… 听启元帝说……还说个毛线啊,看着床上,帐子上,被子上,枕头上……沾染的白花花,皱巴巴的一坨一坨,苏诺简直连哭的心情都没了。 想想郑公公那张长白山一样的严肃老脸,苏诺都不敢想象他下次来收拾山洞时,看见这一幕的表情。认命的披上衣服,拖着疲乏酸痛的身体把那些沾上‘东西’的被子,帐子等等卷包会在一起,苏诺在心里骂道,爽是两个人一起爽的,可爽完了之后启元帝就跑了,留她一个‘弱’女子这儿收拾后续,简直太你嘛的不是男人了! 跟做贼一样,把这‘卷包’里的东西带回翠凝阁之后,苏诺费劲心机把丛兰支开,然后快速的打了水,偷偷摸摸,自己全洗了。 其实,自从跟上启元帝之后,除了帮着布菜,看帐本和陪x之外,苏诺就在没干过什么体力活,这一大盆连衣带帐的,洗的她是腰酸背疼,四肢无力。可惜,这些东西,就是洗死她也不会交给别人的。 丢不起那个人啊! 暗搓搓的洗干净日光p的后遗症,在偷偷摸摸的把东西铺回山洞之后,苏诺觉得,这次野外的白日宣x应该就结束了。 可是,事实证明,她实在是太甜了! 也许,是启元帝‘啪啪’时太激动了,往内阁去的时候又没注意保暖,于是,在‘啪啪’完的第二天早晨,这位年轻的帝王,华丽丽的,发烧了。 启元帝身处高位,日常保养从不间断,又正处在活力四射的年纪,所以,他的身体情况是非常健康的,可大家应该都知道,这种身体好的人,一般是不生病的,可一旦生起病来,就绝对是来势汹汹。 乾清宫里,启元帝烧的小脸通红,迷迷糊糊的侧卧在龙床上,四周围着一群或惊恐或担心的宫人。 “快,快去请太医。”卫嬷嬷跪在脚塌上,一边用湿帕子给启元帝擦脸,一边急切的吩咐着。 白司仪听了吩咐,急急的就想往外走,可到殿门口却一头撞上了冉公公。 冉公公撇了她一眼,那眼神里阴狠的警告竟吓的白司仪打了个冷颤,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看着白司仪的样子,冉公公轻蔑的冷笑一声,拂尘一挥,转身亲自去了太医院。 他本就准备借着下个月请平安脉的时机弄出些事,把那苏贱人清出去,可现下,启元帝竟真的病了,还真是天助他也,在好不过! 乾清宫众人全都围着启元帝乱转,除白司仪外,根本没人察觉到冉公公的异样。 看着冉公公的背景,白司仪咬了咬唇,她回首,望着龙床上的启元帝,张了张嘴,却又闭上。最后,还是默默的退回到角落,什么都没说。 “万岁爷,您怎么样了?好没好些?”卫嬷嬷跪在脚塌前,拿着湿帖子,横着占了启元帝身前所有的位置,满面心疼的问。 苏诺捧着盆站在她身后,急的一脸是汗也挤不上去。 “朕无事,嬷嬷,你去太医院,叫万医正过来。”启元帝支起肘,抬手推掉了卫嬷嬷湿帕子,轻喘着吩咐道。 旁人没看见冉公公的举动,但启元帝侧卧的角度实在太好,正正看了满眼。 虽然启元帝并不认为冉公公有能耐让太医院的太医弄死他或者误诊他,但是,小心使的万年船,他正病着,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万岁爷,奴婢去了谁伺候您啊!”卫嬷嬷伸手摸了摸启元帝的额头,柔声说,并招过心腹,准备令其前往太医院。 “无妨,朕这里有苏司寝,你快去吧。”启元帝皱眉轻咳,不改初衷。 “是。”卫嬷嬷抿了抿嘴,恭声应着,她站起身,回头看着苏诺,神色莫名的道:“苏司寝,你好生照顾万岁爷。”随后,没等苏诺点头,就匆匆的走出乾清宫。 苏诺被卫嬷嬷‘爱恨交加’的眼神盯的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臂,低眉顺眼的凑到启元帝身前,不说话不抬头,坚决不露出心疼担忧之色。 她心里清楚,虽然她是卫嬷嬷这边的,可这位是真不怎么待见她,可是,启元帝她不能放弃,卫嬷嬷她又真惹不起,于是,她也只能尽量收敛她和启元帝之间的和谐气氛,呃,虽说只是自欺欺人,但是起码不要在激化矛盾了。 卫嬷嬷远去后,苏诺坐到启元帝身边,心疼的摸了摸他通红的脸,心说:你这一糟罪,完全就是浪催的!   ☆、第29章 启元帝他肾亏了 对启元帝的病,苏诺并不怎么担心,一年轻力壮,营养充足的大小伙子着个凉,发个烧能有多严重?更何况启元帝还是全大燕最尊贵的人,太医院一百多号太医伸着脖子等着待命呢! 扶起启元帝,苏诺吩咐人去御膳房端了碗燕窝粥,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启元帝是发烧,又不是肠胃不调,吃点东西体力也会好一些。 苏诺端着粥碗,让启元帝靠在她的身上,看着平时成熟稳重的年轻皇帝烧的小脸通红,可怜兮兮枕在她身上,苏诺觉得心底都柔软了不少,看着启元帝乖顺的一勺一勺吃着她喂的粥,苏诺暗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在不说你是浪催的了。 一碗粥将将喂完,冉公公领着太医院的副医正肖太医进了大殿。 磕罢头来谢罢恩,肖太医恭恭敬敬的上前为启元帝把脉。 苏诺站在旁边看着他,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这位肖太医神情诡异,动作猥琐,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被捅了菊花一样无限萧瑟,虽然苏诺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之辈,但是这位肖太医的气质,实在是很让人,呃,吃不下饭去。 启元帝躺在龙床上,将脸别向床内,估计也不愿意面对这位肖太医,要知道,他刚喝下去一碗粥。 “万岁爷!”肖太医猥琐的摸了启元帝(的手)足有半刻钟,才恭身退下,犹豫的开口:“万岁爷身体强健,只是近来似有些休息不足,且劳累过度,这才起了高烧,待微臣开上两副药,服下便无大碍。” 说到这儿,肖太医隐晦的看了冉公公一眼,咽了下口水,才接着说:“万岁爷尚且年少,身子骨还未长成,经不得太过……,微臣会另开副药为万岁爷补身强体,可那熬夜劳累之事,还是慎重些好。” 一句话说完,他就迅速低下头,那个力度,真是差一点就埋进裤档里。 乾清宫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宫女,太监,白司仪……都有意无意的把目光瞄向苏诺。 冉公公隐隐皱起眉,暗中狠狠扫了肖太医一眼,这货竟然没完全照顾他的台词去说,这是怕死啊,怕死啊,还是怕死啊! 难道他以为只有启元帝一个人能弄死他吗? 苏诺站在启元帝身边,用不解的眼神回望着周围用看‘祸国妖女’般神态看着她的众宫人,只觉得莫明其妙,她咬了咬唇,微微别过头,寻问般的看向启元帝。 启元帝僵硬的卧在床上,原本烧的粉红的小脸转为阴冷,神情也似有恼怒,依苏诺的经验来看,他的眼瞳深处似乎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羞愤。 什么……情况?苏诺转了转眼睛,把目光停留在肖太医身上,大脑迅速的回忆着刚才这位猥琐太医说的话…… 他说,启元帝身子骨没长成=不能太劳累=吃点药补补=晚上别熬夜=他使用过度=他肾亏!!! 欧糟,苏诺猛的眼圆了眼睛,这说的太隐晦了,她差点没听懂好不好?怪不得启元帝脸都快成紫茄子色了,不管多大年纪,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有人说他肾亏好不好! 呃,不对啊,看着周围众人鄙视的眼神,苏诺猛的反应过来,目前伺候启元帝床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于是,让启元帝肾亏的人,就是她了? 要坏!苏诺咽了下口水,有种想为自己点蜡的冲动。 自肖太医隐晦的说了启元帝做太多,所以有点肾亏了之后,乾清宫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的宫人们都是宁愿低头看鞋预测脚指头,也不敢抬眼看启元帝那张阴冷的脸。 肖太医硬顶着启元帝如火如茶的目光,汗湿全身,他在心中拼命的狂骂冉公公‘死太监,不着调,逼他说出这种话,果然是公公阴损,活该没子没孙。’ 他这还没完全按照冉公公的吩咐,直接了当的说出‘万岁爷龙精损泄严重,肾水虚亏’呢,启元帝就已经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的眼神看着他了!他这要是真说出来,皇上不得直接生啃了他啊! 肖太医默默的抹了一把汗,他只是早年间受过太后的恩德,所以多少偏向太后一系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太后放弃性命啊。 当然,今天他没按冉公公的吩咐说话,可能会让太后不满,甚至这副医正的位置都不一定可以保住,但是,肖太医敢对灯发誓,如果他真的按冉公公吩咐的说了的话,别说副医正了,他日后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冉公公只是太后的一个马前足,小棋子,可启元帝却真活生生,会喷火,会发怒的真皇帝。太后可以撸他的官,皇帝就绝对可以撸他的头,今天他这么说了,就已然对的起太后往日的恩德了。 冉公公,无论你怎么瞪我,就算你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我也不会在多说一个字哒!肖太医无视着冉公公不满的眼神,在心中默念。 甚至苏.真罪魁祸首.诺,早就低着头,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了! 乾清宫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卫嬷嬷带着万医正并一群太医匆匆赶来,打破了尴尬气氛的话,苏诺都怀疑用不了一会儿,这殿里的空气就绝对凝重到可以自燃了。 卫嬷嬷请来的万医正当然是启元帝一伙的,他肯定不会提什么肾亏不肾亏的,只信誓旦旦的说启元帝是邪风入体,不甚着凉而已。 万医正果然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完全无视了乾清宫那诡异的气氛,启元帝那肾亏(铁青)的脸色,恭敬洒脱的开了药,纯治风寒的,不带任何补身作用。 看他这么镇定,苏诺也就把那份惊恐抛到了脑后,左右只有肖太医隐晦的说了那么两句而已,也没定性,这殿里十来个太医,包括万医正在内,都信誓旦旦的说是风寒,那,不管真相是什么(喂),启元帝就是风寒了。 既然是风寒,那就跟她没关系(渣燕:风寒也是跟你打野炮得了好吧!苏诺:滚蛋),至于乾清宫宫人异样的神情什么的,拜托,她眼大无神,她没看见! 就这样,靠着现代女汉子特有的‘无视’功力和肖太医的‘胆怯’,苏诺糊糊涂涂的就度过了她穿越后的第二个巨大危机(第一个是冷宫)。 对此结果,冉公公很不满意,他本意是想把苏诺一朝打入谷底,就算不死也要扒她层皮,顺带罪及一下推荐她的卫嬷嬷,并且还要污一下启元帝的名声,一箭好几鸟的事,就因为肖太医的明哲保身,没直接喊出来定性,好不容得到的机会弄了个虎头蛇尾,他自然很不高兴。 匆匆忙忙赶回来,从小宫女那儿知道消息的卫嬷嬷也很不满意,她就算紧跟紧的没错眼珠,那小蹄子也把万岁爷勾搭坏了,连龙精都损了!这样好的把柄,她却偏偏不能张扬出去,还得左捂右捂的生怕连累自己……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高兴。 本来就倒霉催的感了冒,难受的要死的启元帝自然更不满意了,哪个男人被肾亏了会高兴啊? 至于苏诺,那就更不用说了,莫名其妙的差点被扒层皮,她现在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呢! 在‘启元帝被肾亏’事件里,唯一高兴的或许就是白司仪和柳雪了,因苏诺伺候不慎(到底还是得避避风头),被罚禁闭翠凝阁十天,所以,这两位得到贴身照顾生病的启元帝这一机会。 白司仪就不用说了,高兴的几乎蹦起来,贤惠的脸都快扭曲了,而柳雪,则是照顾过冉公公的风寒,比较有经验,因此被人荐了上来。 苏诺用眼神安慰了启元帝一番后,老老实实的回去关禁闭了。她直到现在才算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经过了什么样的险,真真是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 跪罢安后回到翠凝阁,丛兰一脸焦急的迎上来,披头盖脸的就对她说:“这可太险了!”得亏没坐实了,要不就完了。 “谁说不是呢?”苏诺后怕不已。 “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在四处乱野了!”枪打出头鸟,这次明白了吧,看你还敢不敢那么张扬。谨言慎行,这才是宫中的不二生存法则,丛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教训着苏诺。 “这回我可知道了,在也不敢了。”早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说啥也不玩野战了,真是一次就够了,苏诺痛哭流涕。 “唉,你知道了就好,这几天就听训呆在翠凝阁里,别在招惹上什么别的。”丛兰伸手摸了摸苏诺的头,心疼她受了一回惊吓。 “嗯,好。”苏诺点头,丛兰说的对,老实呆在翠凝阁,不去乾清宫了,免得启元帝把感冒传染给她! 鸡同鸭言的两人和谐的沟通了一回,各自满意,各自离去,她们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如此圆满的对话,说的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第30章 从前,有一只祸国妖姬 苏诺老老实实的翠凝阁里蹲的时候,后宫隐隐传出了一些‘肾亏’,不对,是‘妖女祸国’的风声,可惜,连两天都没传上,卫嬷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打压下去。甚至,连郑公公都拉着一张长白山出现,并皮笑肉不笑的‘请’了好几个人去慎刑司‘谈谈心’,谈完之后,这股风潮连烟儿都起,就瞬间灭下去了。 冉公公在幕后把眼都哭绿了,被‘谈心’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 在说苏诺,她自从穿越之后,就一直为生存忙忙碌碌,从身到心的‘奉献’给皇帝,真是时刻生怕自己被陪葬。有几天的休假(禁闭)时间,她还是挺满意的,一觉睡到大天光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有木有?人家吃着她不用站着的感觉太幸福了有木有? 每天吃吃饭,洗洗澡,睡睡觉的休息了两天,苏诺觉得,她几乎都想关一辈子禁闭了。 可是,不同与苏诺的悠闲快意,这厢还病着的启元帝,却是各种不适应。 夜幕初临,明月将升,乾清宫内寝中,烛光大亮。 启元帝穿着明黄绣龙纹的寝衣靠在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临南知府上的农物丰收,歌功颂德的折子,看着心神畅快,眉眼都柔和了。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进些点心在看吧。”白司仪柔声上前劝道。 别看白司仪长的不怎么样(审美观啊,审美观),可她却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肤如凝脂,塞雪压霜,那双柔荑也真真是十指纤长,柔若无骨。现下,她捧着一盘梅花糕,桃粉的糕,柔白的指,相互映呈在一起,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看着就有食欲。 “拿下去。”可惜,启元帝一丁点怜‘香’惜‘欲’的意思都没有,他专注的看着折子,连眼角都没斜一下的沉声斥了一句。 “万岁爷……”白司仪被吓的一颤,禁不住有些抖。前文说过,启元帝是个‘仁厚’的君主,对下从不严苛,更何况是乾清宫的这些贴身伺候他的宫人们,那是根本就没听过什么厉声呵斥。 启元帝表示:反正有冉公公,反正有卫嬷嬷,在不济还有郑公公(长白山上的慎刑司),宫人们犯了什么罪放这三位齐上。朕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犯不着以大欺小。 “万岁爷,您晚膳没进多少,还是用些在看吧,别伤了肠胃。”虽然挨了斥,可启元帝平常的表面功夫实在做的太好,白司仪不甘心就这么退下去,她咬了咬了,打起精神,再接再厉的显示着她的忠心贤惠。 启元帝抿了抿嘴,终于抬起头,看向白司仪。 有个理论说过,只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对一件事养成习惯,而有些人,如无意外,对于日常形成的习惯,却是非常不愿意改变的。 恰巧,启元帝就是一个不愿意改变习惯的人,而苏诺呢,她陪伴启元帝的时间又何止二十一天? 在陪伴启元帝的日子里,苏诺为启元帝养成了很多良好的生活习惯,比如,起夜醒时不喝茶,比如,书房写字时不用人伺候,再比如,看折子的时候不吃东西…… 这些习惯,都是苏诺花费心思,在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的慢慢令其养成的,而启元帝呢,尝到了好处(比如书房),感觉到了方便(看折子的时候,吃完东西还是得洗脸擦手),就很习惯的遵守了下来。 遵守了,自然就会习惯,习惯了,也就不容易改变。 手里拿着折子,抬脸看着一脸‘奴婢忠心耿耿,忠言逆耳,全是为了万岁爷身体’的白司仪,启元帝觉得心里很烦,这几个月,他早就习惯了安静的看折子,安静的思考,平常他就是在愿意跟苏诺玩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说实话,虽然这才是苏诺关禁闭的第三天,可启元帝就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不适应,晚上,床上缺了热呼呼,软棉棉的‘温香’,就已经让他很不习惯了。用膳时,贴身伺候的白司仪和柳雪还不知道他的口味爱好,夹的没一样他爱吃的。好吧,这他也能忍,反正左右就十天,怎么都能挺过去,可是现在,想看看折子还有人打扰!!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只是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这都不行吗??? “朕不需伺候,速速退下!”启元帝冷下脸,沉声斥道。 摄政王那边派来的人,而且还不是美人,假装关心讨个巧就想爬上龙床,刺探龙性,用苏诺的话来说,凭个毛线啊? “是,是,奴婢遵旨。”白司仪被启元帝散发的‘龙威’吓的小脸惨白,什么不甘心都压下去了,她慌乱的应诺着,狼狈的后退。 一脸的难堪,满心的羞愤,白司仪红着眼圈儿往殿外走,行至正门口时,她看了这两天一直跟她轮班伺候启元帝日常起居的柳雪。 柳雪捧着水盆站在走口,脸上堆满了笑,眼中却满满都是嘲讽之意。 “白司仪这糕点做的真精巧啊!”两人相交而过时,柳雪娇笑着说了一声。 白司仪脸上一烫,紧紧的咬了咬唇,一句话没说,逃荒似的疾步走了。 “哼!”轻蔑的瞟了下白司仪的背影,柳雪鄙视的冷哼一声,就算是四司又如何,名正言顺又怎样?见天摆着那贤惠样儿,以为自己是皇后啊? 长成那个德行,就是皇后也是个不受宠的!柳雪啐了一口,扭腰摆胯的‘摇’进了内殿。 柳雪此人,原是永详宫太妃身边的,属于冉公公特别偏爱的那种类型的女人(智商不高,好控制的炮灰系),原就是她和目前不知去向的陆司帐一起争夺四司之位的,只可惜,最后因地理条件和长相问题一招惜败。 陆司帐是太后宫里的,天生就比太妃宫里的柳雪高出一头,至于长相吗?陆司帐属于甜美娇俏风,而柳雪,却是个妖媚狐狸样儿! 她是瓜子脸,狐狸眼儿,胸前木瓜两颗,小腰不堪一握。谈笑风生之间,风流媚态尽显,行动坐卧之时,万种风情尽现。 简而言之,就是那种天生媚骨的*人物,这也是她惜败陆司帐最重要的原因。 要知道,启元帝才十五,正是少年慕艾色的时候,举荐这么个‘妖精’当四司,能有什么好心思?冉公公正是考虑了这点,才放弃了柳雪,选了陆司帐。 可惜,陆司帐太没用,连启元帝的毛都沾上就让人给废了,而且,自苏诺上位之后,启元帝竟然还‘忠贞不二’了,冉公公推了好几波人都没献上身,白司仪又拒绝了他,万般无奈之下,他才从永祥宫里把柳雪这个天生尤物拔拉出来。 贵妃眼瞧就要进宫了,可太后这一系却没在启元帝身边安一个人,冉公公也是急了,在顾不得名声好不好听了。 殿内,呵退了白司仪的启元帝觉得,他终于能安静的当个美男子,不是,是看会儿折子的时候,柳雪以把腰扭断的劲头一路‘摇’了进来。 “万岁爷,快亥时了,歇歇吧,您的病还没好呢!”柳雪手捧水盆,向前斜身(露胸啊)的娇声道。 值得表扬啊!行动那么大,扭的那么严重都盆不动,水不泼的,足以证明柳雪的本质工作(宫女)作的有多到位了。 启元帝翻了翻眼珠子,心里抓狂的无法形容,他把折子往龙塌上一甩,愤怒的看向柳雪。 当然,说实话,启元帝刚见到柳雪时,对她的态度还是很友好的,做为一个刚开荤的男人,还是可以后宫三千的皇帝,似柳雪这般妖娆的美人戳在他面前,就算因立场关系不动身心,也不防碍欣赏欣赏,在心中歪歪一下。 但是,所有的欣赏歪歪都在知道柳雪的名字之后,彻底结束了! 柳雪,姓柳,名雪。已逝的柳嫔,姓柳,名雨!柳雪,卑贱的宫女,柳雨,启元帝的亲娘,一个名字跟他娘好像亲姐妹一样的,卑贱的宫女在他面前卖骚求宠,启元帝怎么可能高兴的接受。 冯太后一系的人从来看不上柳嫔,而柳嫔又已经去逝太久,死后也未有加封,再说了,姓名这东西,除了帝王家之外,平常人也用不着避讳,柳雪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不对,甚至,都不会联想到柳嫔。 其实自启元帝正式记在冯太后名下时,他就跟柳嫔没半点关系了,可是亲娘就是亲娘,血缘关系不会因为记名而改变,何况冯太后并不慈爱,对启元帝多是利用,现在又是对立关系,那么,自然而然,已逝的柳嫔就成了启元帝遥想母爱的最佳人选。 毕竟,在活着的孩子心中,早逝的母亲基本都会披着名为怀念的面纱,越加完美慈爱。 于是,跟柳嫔同姓,甚至名字都有点关连,却整天风流卖俏,眼中恨不得长出小勾子把人勾到床上的柳雪,想当然不会受到启元帝的待见。   ☆、第31章 夜访翠凝阁 乾清宫内殿里,柳雪端着水盆斜立在那儿,她微弯腰,胸前两团占着水盆上的大半个面积,她朱唇微启,狐狸眼儿媚人的勾着启元帝,一脸的欲语还休。 “朕说过,晚上不需要人伺候。”启元帝皱着眉,眼神却微微转移,说真的,虽然内心很厌恶,可面对柳雪这种绝代妖姬,他的身体却没内心那么坚定。 “万岁爷,今儿轮到奴婢当职,几位姐姐早就回后殿去了,您不让奴婢伺候……”柳雪仗着容貌,胆子一惯很大,她撅着嘴,一脸委屈的说:“万岁是嫌弃奴婢粗鄙,伺候不好吗?” 启元帝看了她一眼,在没说话,这位不比白司仪,根本就是不要脸,如何拒绝都听不进去,而启元帝呢,因近来冉公公一再受挫,恐其狗急跳墙,在贵妃进宫时弄出什么事,或令冯太后回宫,所以,对冉公公派来的柳雪,启元帝就多了两分容忍。 “万岁爷,奴婢伺候您洗脚吧!”争宠的本能让柳雪抓住了启元帝的那点容忍,她麻利的把水盆放在脚塌上,随后,自己板板正正的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启元帝,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 启元帝一言不发,把腿甩下龙塌。 柳雪跟得了狗头金似的,挺身上前,抱住启元帝的腿,先用伟岸的丰盈蹭了蹭,然后才扒下龙袜,将龙足按在水盆里,用纤纤十指轻柔的按捏着。 “万岁爷,可还舒适?”柳雪一边按,还一边用娇媚的声音喃语低问,眉梢带情,眼角含意,根本不用人撩拨,自己就‘盎然’上了。 启元帝微微有些不自在,他是真想不明白,冉公公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个随时随地都会散发着荷尔蒙的人才的?话说,他的皇宫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在?柳雪这类的,不在青楼里争当花魁,或者在昏君的后宫时当个亡国妖姬,反而一头撞在‘一代圣君’的手里,真的可以吗? 柳雪的‘技术’相当不错,想来应该是正经练过按摩的,她就在启元帝的‘脚’这个范围内施展了十八般手艺,捏的花样百出,按的激情四射,她跪在地上,腕起袖子,露出雪白如膏脂的手臂,她微微低头,发丝垂在脸侧,蒸腾的水气让她的脸颊粉嫩润湿,动作之间,衣襟略有展开,从启元帝的俯视角度,可以轻易看见一件大红色金线绣傲梅春枝的细带肚兜。 洗着洗着,启元帝就有了感脚…… 这真心没办法,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还是刚开荤的青春期,感个冒而已,第二天就好了,早上都一柱擎天了,可是苏诺被禁足了,没有人暖被窝了,白司仪不愿意用,他又不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眼前如此活色生香的美景,如果启元帝没有反应的话,他应该就是真的肾亏了吧! 启元帝的反应,柳雪马上就敏感的察觉了,她脸颊微红(在是天赋异禀,她也还是个处儿,理论知识也只是看看画本,找人口述的阶段,跟苏诺那五百个g差远了),手上却更加卖力。 “万岁爷!”柳雪双眼迷蒙的启唇,声音都快嫩出水来了,那叫一个娇艳欲滴。 “差不多了,退下去吧。”启元帝用手一扫下摆,沉声说道。 在不让她退下,就要犯错误了! “啊!”柳雪似乎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猛的一怔,狐狸眼瞪的滚圆。 “放肆,没听见朕说话吗?”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都不怎么样。 听见启元帝声音里的真怒,柳雪如白司仪般被‘龙威’所震,捧着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逃跑都不忘了拿着盆,在次为柳雪姑娘的职业精神点赞) 龙塌上,启元帝用手摆弄了两下自己的……,深深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以及月色笼罩范围内,那座叫翠凝阁的小楼,思索半晌,然后,默默的起身。 他套上龙袍,穿上龙鞋,左右望望,四下无人(都被他吼出去了),便暗搓搓的出了门,直奔翠凝阁而去了。 彼时,亥时末刻(十一点),翠凝阁正殿里,苏诺正泡在香木浴桶里,洗白白。 翠凝阁不过是乾清宫角落的一处小院而已,根本没有浴池那么高档的东西,苏诺就是目前很受宠的,呃,司寝,也不过就是个大浴桶的待遇,顶多,木料好点而已。 不过,就算如此,苏诺也很满意了,毕竟,未穿越前,她在首都贷款买的那套小房里的浴缸,可没身下这个浴桶来的高档,香木啊,齐身高啊,半人宽啊,牛奶浴啊,里面还夹着花瓣啊,简直太梦幻了有木有? “从兰姐,帮我擦擦背呗!”苏诺把充满奶香的毛巾拍在脸上,畅快的呼唤道。 随着她的呼唤,很快有一双柔软的手轻抚在她的背上,从上至下,缓慢的摩挲着,苏诺向前趴了趴,胸部随着她的动作一颤,她闭着眼,双手支在木桶边缘,美好的身材显露无疑。 背后那只手,便顿了顿,随后,摩挲的范围扩大,动作也越发‘缠绵’,可惜,苏诺没注意到,她只是感觉‘丛兰’力量太小,摸的她一身一身的起鸡皮疙瘩,背上发痒发麻而已,她不安的动了动,嘴里笑说道:“丛兰姐,你用点劲啊,你摸的我好痒痒!” 她说完之后,那双手果然就用力起来,苏诺觉得,‘丛兰’似乎有些不同,不比平常看见她的身体还害个羞什么的,擦的别手别脚,今晚的‘丛兰’格外放的开,你看,她只是让‘丛兰’帮着擦个背而已,这都下滑到腰了,服务太周到,嗯,又到胸了,呃,不对啊!怎么摸到胸了?啊!!竟然还揪她的尖尖…… 苏诺猛的睁开眼,瞬间回头,靠,好大一只皇帝站在她身后,简直吓死她了有木有?还以为丛兰要跟她百合有木有! “万岁爷,您怎么,怎么忽然到奴婢这儿来了?”苏诺惊的站起身(渣燕: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都是蹲下,也就我们女主这么不要脸还敢站起来吧!苏诺:滚蛋),无视清凉凉的自身,转头对站在门口做低眉垂目状的丛兰埋怨道:“丛兰姐,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儿?”这通把她吓的。 丛兰没说话,只抬头瞟了她一眼,然后就迅速的低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眼中有种深深的鄙视感!苏诺暗自吐糟。 “好了,朕与苏司寝有话要说,你下去吧。”启元帝连头都没回,只抬了抬手挥退丛兰,便眼冒精光的直视着苏诺。 丛兰以一种‘你好自为之’的神态,盯着苏诺的脸,退了出去。 苏诺被丛兰和启元帝的四只眼盯的毛骨悚然,她猛然缩了缩头,感觉到自身状态的不妥,正想往下坐呢,就被启元帝抓住了‘要害’。 “您,您想干嘛?”苏诺被启元帝如此果断的身手骇的都结巴了,可是,看见启元帝迅速,快速,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速的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纵身挤进浴涌里的时候,她又在心里狠狠对着自己的嘴扇了两下。 人家来‘干’嘛来了,不是挺清晰明了的吗?还问什么问啊?被按在浴桶里翻着花样,各种姿势的‘啪啪啪’的时候,苏诺自己回答了自己。 ‘啪啪’完毕,苏诺披了件衣服,自己收拾残局(太苦逼了)。   ☆、第32章 让我们来招唤神龙吧 “万岁爷,奴婢看您的病是好了啊!”把残水交给丛兰后,苏诺首先关心了启元帝的身体。 这几天她一直被禁闭在翠凝阁,所有消息的来缘都来自丛兰,偏偏丛兰现在只是粗使,没有到乾清宫伺候的资格,于是,苏诺得到的消息全是一支半解。 “你放心,不过风寒之症,一副药便好了。”餍足的皇帝眯眼半靠在苏诺的小床上,在不见面对白司仪和柳雪时的‘君心似铁’。 “万岁爷如此龙精虎猛,奴婢亲身感受,外头的谣言不攻可破。”苏诺斜了启元帝一眼,嘴角微弯的轻声道:“就是不知,如今在乾清宫贴身伺候万岁爷的几个妹妹,有没有攻破谣言的资格啊?”语调温柔中透着一股危险。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问启元帝有没有宠幸过旁人!苏诺可是知道,近来乾清宫里进来个‘妖精’。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什么谣言。”可惜,启元帝没领会苏诺的主题思想,只把关注点放在‘谣言’上头,很明显的,他从谣言想到了‘肾亏’上头,便抿起嘴训了一句,随后,又见苏诺撅嘴不满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你啊,真是个醋坛子,朕从未打算碰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这你还不知道?” 这就保证在苏诺禁足期间,不会有人插足到她和启元帝之间了。 “奴婢就是个醋坛子,奴婢醋的高兴呢,有万岁爷的保证,奴婢开心死了!”苏诺从不吝啬表达感情,她满脸堆笑的扑到启元帝怀里,上去就‘叭嗒’了他一口。 原本她可是一直挺担心的,十天啊,对有心插足的妹子来说,足够‘啪啪啪’十位数以上的了。 “朕也知道这次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你放心,早晚朕能找回来。”启元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柳叶型的眼都眯成柳刀了,他微微勾唇,扯出一抹冷笑,伸手顺了顺苏诺的头发,道:“你也快些回来,没你在身边,朕还真不太习惯。” 这话,启元帝绝对说的真心实意。 说实话,此次‘肾亏’事件,虽然基本没翻出什么浪花,就被打压下去了,可对苏诺,却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毕竟此事可大可小,小,不过是损些名声,就如现在这样,可若闹大了,弄成‘损伤龙体,妖惑君王’,那可就不是冷宫能止的住的了,打死也不稀奇。 这比初侍的时候,启元帝被扫下床的事还要严重,毕竟,那时,苏诺只不过是个连带责任,而‘肾亏’这事,她却是主要诱因。 当然,现在此事因肖太医的一时胆怯和启元帝的迅速反应被压下,没闹到朝堂上去,但不管怎么说,苏诺确实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虽然最后没落下什么大事,却不能否认,她确实是损了名声,担了风险,受了委屈。 “一些闲言碎语,奴婢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是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要万岁爷不烦了奴婢,奴婢就不觉得委屈了。”苏诺耸耸肩,颇为无所谓的说。 其实,说实话,那天自启元帝一系,以万医正为首的太医们来了之后,苏诺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打舆论战,抢的就是一个先机和传播。 如果那天只有肖太医来了,并且把话说死了,在由冉公公先下手快速传扬出去的话,那她确实会有大麻烦,甚至连启元帝都得担上一个‘贪花爱美’的污名。可惜,启元帝人家谨慎,发着烧还能马上招来嫡系看诊,底下人也凌厉,三两下就把风头打灭了。 能说出来的委屈,就不算委屈,不过是十天休假(禁闭)和一丁点异样的眼光,就能得启元帝的一个同仇敌铠,苏诺还乐不得呢! 就算有点坏名声又如何?反正这事早被按下去了,又牵扯到了帝王,苏诺就不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时间能让一切流逝,等过个一年半载的,谁还记得这破事! “你即如此,那便好了!”启元帝抚着苏诺头发的手僵了一僵,垂下眼帘,心里一阵感动,其实,他觉得苏诺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安慰他,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事实上,有哪个女人不在乎名声,这种莫名其妙的屎盆子谁愿意往脑袋上扣。 也就是苏诺,这个外精内傻的女人(这个或许是真的),这个一心为他的傻瓜(这个绝对是假的),愿意为他委屈求全,忍下这样的污辱。 苏诺是被他盛宠的女人,可到目前为止,却没得一丁点盛宠的好处,就连月俸都还是司寝这个份额的(渣燕:她本来就是司寝好不好!启元帝:滚蛋),她担了名声,受了排斥,糟了算计,却没跟他抱怨过一句的不满,没跟他要过一星半点的好处。 “朕不会负你的。”启元帝心头一阵火热烫贴,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内容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苏诺抱在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发顶,郑重的保证道。 苏诺被禁锢在不算太健壮,但绝对有力的怀抱里,只觉得“……”什么情况啊这是? 翠凝阁夜访圆满结束后,在苏诺殷勤的目送中,启元帝身心俱爽的回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一片安静,似乎根本没人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敢说)启元帝偷溜了一个多时辰,将出去前散落在塌上的折子亲自收拾好,放进格中,启元帝躺回龙塌上。 把手抬到眼前轻轻握了握,启元帝似乎还能感受到不久前握在掌心中的‘柔软’,嘴角一弯,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没多久就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楹照进殿内,映出一室月华,乾清宫门口,柳雪紧紧的咬着唇,她身体绷的僵直,扭脸盯着翠凝阁的方向,心中几乎要恨出血来。 她明明都已经让万岁爷起了兴致,可苏司寝……万岁爷宁肯偷偷摸摸去找那贱人,也不愿意受用她这个天生的尤物! ‘一定是那贱人使了什么床上手段把万岁爷笼住了,只要受用过她,只要万岁爷受用过她,就肯定不会在找那个憨傻的贱人了!’回身看向殿内龙塌上那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柳雪把咬一牙,献媚被羞辱和争宠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了一个执念,让她的本来就不多的理智被燃烧殆尽。 ‘凭她的本事,只要受用过她的身子,万岁爷就肯定会被她迷住。’柳雪就是这么想的。 柳雪对自己的样貌无比自信,这一点,就连推荐她的冉公公都心知肚明,甚至,也同此赞同着。 说起来,冉公公这人,画风确实是格外清奇。他善内政,在早年冯太后掌管大权的时候,整个后宫的宫政基本都是他在管理,他呢,也确实管理的不错,虽称不上有条不稳,到还无甚大错。 这也是冉公公能在冯太后一系中能占首要位置的,最重要的理由之一。 可惜,人无完人,皇帝都有‘肾亏’的时候,更何况冉公公一个太监,当然,这不是说冉公公肾有什么毛病(本来就有),而是说他性格上的缺点。 冉公公此人,算是个实干家,却是个嫉贤妒能的实干家。彼时,冯太后没去礼佛前,他掌握着大半个后宫,连启元帝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按理说,他那个时候算是后宫里隐藏着的一把手,怎么着也能找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同好——在冯太后离宫后,他被启元帝打击时,伴他左右,为他排忧,和他一起收笼七个小伙伴,为他招唤神龙!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惨淡,别说七个小伙伴了,冉公公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这不是天灾,这是*。 刚才说过,冉公公这人心眼特别小,这点就从他十年如一日的痛恨卫嬷嬷(乾清宫女神)就能看出来,他嫉妒贤能,排压异已。在冯太后身边,但凡出现个有点才干的,想要冒头的人,不论男女,都会被他闪电般的打压下去。 冯太后初嫁先帝时,冉公公便是她宫中的太监首领,二三十年相伴,多少也有点情意。冯太后知道他这个毛病,只是用着他顺手,也自信就算没七个小伙伴,她也能统率皇宫,控制启元帝,因此,也就放任自流了。 启元帝还年幼的时候,她们俩的组合确实所向披靡,可惜,启元帝不会一直处在童年,就在他扶持着卫嬷嬷异军突起,而冯太后又因‘措手不及’‘不可抗拒’的原因,慌忙离开后宫去礼佛后,冉公公终于感觉到了身边没人的痛苦。 冉公公受了教训,开始拉笼示好众宫人,可惜,遵从了二三十年的习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改变的,几乎是本能的,冉公公在拉笼宫人的时候,就把真正的‘有才’之士排出在外,从心里到眼里都看不见。他依旧沿续着老路,专招一些如陆司帐和柳雪这类的(无脑)人物。 他到不是有意的,只是这么多年,他真的习惯了,看到像陆司帐和柳雪这样智商的人,他本能的就感觉到很欣慰,更何况这两位还有如此美貌,如此胸器了!   ☆、第33章 这都能滋阴补肾啊 有美貌,有胸器,这对刚开荤的启元帝就足够了,至于智商什么的,会争宠,会献媚就行了,一后宫宫人上位的贱婢,要智商干什么? 她们有了智商,还有他冉公公什么事? 抱着这个潜意识里的习惯性思维,冉公公陆续挑了陆司帐——一招被废,柳雪——正在自毁。 柳雪对自己身体的自信简直是突破了天际,她从心到身的往外相信,只要启元帝沾过她的身子,就会爱她爱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在勾引了好几天——无果,而眼看着苏诺的禁闭期就快过了的时候,柳雪果断的祭出宫斗的大杀器——滋阴补肾。(大伙心中的那两个字,不能使用) 从御厨房当差的干哥哥(某太监)那儿弄来一堆各种动物的鞭,柳雪开始用它们熬汤,然后,用那汤水煎启元帝目前还在喝着的感冒补身药。 没两天,启元帝被补的虚火上升,一柱擎天的时候越来越多。 可惜,启元帝没察觉,只自感是年岁渐长,身强力壮。卫嬷嬷也没察觉,只当启元帝年轻人贪欢。而他们没察觉的原因,却是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觉得,有人敢在乾清宫里搞这种灭九族的事。 所以说,正常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脑残的思路,而这件事的后果,让可怜的启元帝从此对柳雪这类美艳型的女人彻底断片儿,并终生不吃任何长条型食物,包括春卷在内。 在任何宫斗片里,脑残们的运气总是不太好的,无论她们做什么,就算在隐避,也总会有人发现,区别只在于发现者是正面人物还是反而人物而已。 如果发现者是正面人物,那不用说,脑残百分之百是被正面人物刷一下圣母感,然后果断下场凄惨。如果是发现者是反正人物,那更不用说了,肯定被利用的死无全尸。 而柳雪,不幸中的万幸,发现她作为的是一个路人甲,万幸中的不幸,发现她作为的是一个和她一样脑残的路人甲。 翠凝阁偏殿里,素心一脸慌张的跑进来,双手捧着呯呯乱跳的心,一屁股坐在床边,嘴唇都在颤抖。 “素心,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她如此,正准备去乾宫清伺候启元帝用膳的白司仪,走上前关切的问。 素心摇了摇头,心中一片迷茫,她不知该怎么跟白司仪说,她瞧见了柳雪用加了料的水给万岁爷熬药喝,她也不知该怎么和白司仪形容,她偷摸跟着柳雪,挖出被柳雪埋了的那些‘条状的料’的碎渣时,内心的感受。 想到那些‘条状的料’,素心脸上一片飞红,如果不是当小宫女的时候,她曾在御厨房做一阵子的话,那堆东西,她还真不一定认识,就像白司仪,素心敢保证,若是白司仪看见那堆碎渣时,她肯定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起热了?”看着素心傻傻的不回话,脸上一片潮红,白司仪大吃一惊,她忙伸出手,去摸素心的额头,语气都急促起来。 在这后宫里,宫女是卑微的,是不能生病的,尤其是在乾清宫伺候皇上的宫女,不得主子待见的,一旦生病,绝对会被挪出去,而挪出去之后,那就是自生自灭,医的好就算,医不好完蛋了。 而最恐怖的是,白司仪自知,以她目前的处境,素心一旦挪出去之后,就基本不会在有机会挪回来了。 “主子,我没事。”素心怔怔的说,她双眼发呆的直视着白司仪,看着她素白的脸上那一抹显眼的黯然,那是被启元帝冷待的痕迹,看着她略微红肿的双眼,那是这几天柳雪冷嘲热讽的证据。 素心的眼眶发热,她视白司仪如主如亲,她们在宫中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现在,白司仪就在她眼皮底下被人如此轻漫…… “我就是碰见柳雪了!”素心脱口而出。 “你碰见她了!”白司仪垂下眼帘,脸上也显的难堪了些,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后,才强扯出一抹笑,安慰素心道:“她说什么难听的了?你别放在心上,她虽猖狂些,但也只是嘴皮子上的厉害,听听就算了!” 听点小话而已,也不会缺块肉,白司仪自我安慰着,她到不是怕柳雪,只是那女人是冉公公派来的,她跟冉公公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以她现在的处境,不到万不得以,她不想跟任何人撕破脸。 “我知道了,主子,您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素心眼眶泛红,她别过脸,深深咬着唇。 “你……”看着素心这苦大仇深,又强自隐忍的样儿,白司仪还真有点不放心了,素心本就不是个精明人,让她玩忍辱偷生……白司仪还真怕她憋到最后气极了玩把大的,把自己坑进去。 安慰般的拍了拍素心的肩,白司仪坐到素心身边,正准备给她灌一壶深刻而肯切的心灵鸡汤的时候,外头有人喊她: “白司仪,万岁爷快回来了,您还不出来,一会儿时辰来不及了!” 白司仪一口‘鸡汤’全噎在喉咙里,卡的不要不要的。 “素心,我一会儿去给你请个假,你今儿下午就留在翠凝阁休息吧,等我晚上回来在跟你说。”万岁爷的事,谁也不敢担误,白司仪只得起身离去,只是她实在不放心素心的情况,匆匆忙忙之间,还不忘了交代一句。 “主子!”素心喃喃低叫。 看着白司仪生怕误了时辰,提裙小跑时的狼狈样儿,素心想起了刚才回翠凝阁时,透过窗栊恍惚瞧见的苏司寝。 明明关着禁闭,可苏司寝却可以趴在塌上吃冰,这天气,她们连洗澡的水都得自己打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冰可吃。明明,苏司寝和主子一样,都是四司之一,为何差别竟会如何的大! 柳雪敢明晃晃的当面嘲讽主子,可哪怕暗地里,她也不敢说苏司寝一句坏话,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柳雪凭什么差别相待?苏司寝凭什么高人一等? “主子,您放心,奴婢肯定会帮您侍上寝的,到时候,什么苏司寝,什么柳雪,都不能在瞧不起您了!”素心咬着唇,眼中闪过各种情绪。半晌,她似下了什么决心般,喃喃的说了两句,随后,便起身出了翠凝阁。 傍晚时,苏诺正躺在床上看从御书房顺来的‘游记’时,乾清宫出了件小事,听丛兰说,白司仪的宫女素心不小心撞倒了柳雪,让柳雪伤了脚,站都站不起来,而素心也被罚了一个月的月俸。 柳雪受了伤,今晚本应她守的夜就排给了白司仪,苏诺本来根本没将这当回事,还跟丛兰开玩笑说:“那素心挺猛啊,听说整个人都横在柳雪脚脖子上了,这是不跺折了不甘心啊!”之类的话。 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丁点的小事,竟然开启了激情又惊魂的一夜。   ☆、第34章 一夜惊情(上) 是夜,月郎星稀,乌云四起。 启元帝盘腿坐在龙塌上,脸上无甚表情,其实内里各种心烦意乱。 自那天打了个‘水战’之后,他就在没见过苏诺。正处于见着树洞都想捅两下的年纪,习惯晚晚都有‘活动’的启元帝,在吃了各种‘长条类’加料,外加旷了五六天之后,感觉实在不太美妙。 说实话,即使真的对苏诺有情,启元帝到底也是个皇帝,还真不是除了苏诺之外的人都不行,可是,看着乾清宫来来往往的小宫女们,每每想要有所意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启元帝因年幼而被人轻视,就习惯做出一派少年老成之态,日常行动也是恪守陈规,半点不出教条。乾宫清又有卫嬷嬷那种生怕养的皇帝‘有了媳妇忘了奶娘’的人管理着。因此,启元帝身边的宫女们,虽然样貌个个在水平线之上,却真没有太过出格的人。 就算有‘登天’之心的宫女,顶多也就是偶尔飞个媚眼,传点‘秋天的波菜’,平时的言谈行动间显显自己的心意。再多,例如,像苏诺那种飞扑过来就一个‘啾啾’的,肯定是没有的。 她们是正经人啊!(苏诺:滚蛋!) 唯一敢动手动脚的只有一个柳雪,这人,启元帝表示,他就是憋死,不对,自己动手也不会去碰的。 乾清宫的宫女在卫嬷嬷的管制和自身的道德要求下,表现的实在太含蓄,而启元帝则早就习惯了如苏诺这般‘主动’示意的,再说他自己有心理阴影,又没有实际经验,拉个不熟悉的宫女上床‘这样那样’什么的,年青的小皇帝表示,他真有点做不到。 好在,只要两天,苏诺的禁闭就结束了。低头看着龙袍下那么明显的‘一柱擎天’,启元帝不由的露出一个苦笑。 他是皇帝啊!他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个份上的啊!!!(渣燕:怪我喽!) “万岁爷,暖玉池收拾整齐了!”白司仪带着一身水光,低眉垂目的出现。 启元帝一愣,随后恍然,是了,他刚才吩咐了要去洗漱的。眼不抬目不转的点了点头,启元帝起身往后殿走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洗澡的时候是最适合的时候! 暖玉池就在乾清宫后殿,乃是启元帝御用的池子,出得殿门,转过回廊,启元帝在几个太监宫女的引领下,走进暖玉池。 在备有软塌的休息间退下龙袍,身上仅着寝衣的启元帝迈步跨入雾气蒸腾的浴池中。 将将触及温水,启元帝忍不住嘘出口气,他闭上眼,挥挥手,自有小太监上前为其擦背净身。 启元帝沐浴时不太习惯用宫女,这得自于他自身的本性和卫嬷嬷的‘言传身教’,只是后来有了苏诺,试过几次‘水战’之后,他才渐渐改了这个习性,现在,虽不会让宫女上前擦身,但左右也有一些端茶递水的了。 白司仪就是递水的那个。 净身净的差不多了,启元帝抬手挥退左右,准备多泡一会儿,在私下做点‘手活儿’,结果,身子刚靠上暖玉池玉壁,手还没伸下去呢,白司仪就进来送擦身软棉了。 其实,她是打算拼一拼的。 抿着唇角,白司仪颤微微的跪在池边,衣领拉的极低,四周的水雾让她显得格外温润,说实话,白司仪的本性是很‘女戒女则’的,她并不太愿意在浴池里‘媚惑君王’,可柳雪见天打猫骂狗,把她当成假想敌似的冷嘲热讽,而苏司寝的禁闭期眼瞧着就要到了,她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白司仪觉得,在不拼,她可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柳雪有那妖精一样的美貌,她有什么啊?在苏司寝的禁闭期间她都爬不上龙床的话,日后还会有机会吗? 苏司寝素来把万岁爷把的水泼不透,不借着她现在禁闭这个天赐良机拼上一把,难道还等到黄贵妃进宫,皇后,选秀到来之时?那还能有她什么事啊? 当然,不得不说,今天贴心宫女素心红着眼眶,精神恍惚,仿佛受了多大欺辱的模样,也是让白司仪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意念,放弃贤惠温柔的外衣,跑到浴室来勾搭启元帝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现在还是四司呢,还是名义上启元帝唯二的两个女人之一呢,柳雪区区一个二等宫女就能满面鄙视的嘲讽她,欺负她的宫女。以后,等到贵女们进宫,皇后上位,她还如眼下般毫无建树的话,那不是等着被人踩进泥里。 白司仪决定拼死一博! 有心劲儿是好的,只是可怜白司仪手段不够高端,进得浴室后,除了拉低衣领外,连个眉目传情都不会,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她八岁入宫,学得是最严格的皇宫规矩,又比不得苏诺开了外挂的‘五百个g’,如果不是选上四司时,有教习嬷嬷言传过,她怕是连‘伦敦’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没办法,宫里能称得上男人的只是启元帝一个,一般宫女就算学了也用不上啊! 按理说,白司仪这种烂到家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勾搭手段,是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垂青的,可是——万事有一个可是——谁让启元帝目前状态不对呢!自己动手,虽然丰衣足食,但做为一个皇帝,一个男人,眼前有活生生的女人在时,谁愿意自己动手啊? 于是,白司仪就被启元帝一个跟头,大头朝下的拉进暖玉池里,灌了一嘴池水,溅起一片水花。 ‘撕拉’一声,好不容易从池子里挣扎着冒出来头的白司仪,身上的衣服被双目泛红的启元帝撕开,整个人被按在玉壁上,冰凉的玉石紧贴着她的前胸,赤身祼,体的羞耻感让她禁不住尖叫出声! 这一声尖叫,让启元帝猛的回过神来,他本就处在最经不得刺激的年纪,这些天又喝了加料的汤药,在被这池中热气薰蒸,内外一交加,启元帝直接热血上头。 大家都知道,在欲,望驱使之下,男人的理智基本都是很薄弱的,立场一般很容易动摇,说实话,如果不是白司仪的尖叫,启元帝搞不好真的会犯错误。 启元帝一直觉得他是个不好渔色,沉稳谨慎的明君,可事实证明,他人谨慎是不错,但身体却真的没那么‘沉稳’。 启元帝一把推开白司仪,双目赤红的从暖玉池中站起身,挥手扯出一块黄绸围在身,下,大口喘着气,逃也似的急步奔出浴室,来到外头的休息室中。 看皇上光祼祼的走出来,两个守在门口的宫女红着脸拿着布巾,上前伺候。 “不用你们伺候,去唤卫嬷嬷来见朕!”一把抢过布巾,启元帝厉声对那两个宫女说。 他的鼻翼极速扩张,声音嘶哑,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汗水,额上青筋暴出,看着两个宫女恭身退下后,便颓然坐在软塌上,喘了两口,他抬头小心翼翼的左右观望了下,见休息室一人都无,就将布巾盖在身上,然后,急不可待的将手伸了进去,很不熟练的动作起来。 半靠在塌上,启元帝紧咬红唇,眯起的眼中一片水光,长长的睫毛轻颤不起,劲瘦还带着隐约腹肌的身子半盖着明黄色的龙纹布巾,还在滴水的乌发散乱的垂在颈边,背后。 “嗯~~!”一滴水从发梢滑落,迅速融入隐晦起伏着的龙纹中,启元帝忍不住仰起头,从唇角泄出一声低吟。 太过激昂的结果就是不够持久,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启元帝就一泄千里,他急促喘息着舔了舔嘴角,皱眉看了看手上的液体,拽过黄巾擦了擦,然后,随手扔在地上,愤恨的一脚踢开。 不太熟练的套上龙袍,蹬上中裤,启元帝拍了拍烫热的脸颊,深吸口气,准备稳定稳定情绪,可手刚伸到颊边,就有一种腥腻的檀香味儿满满的冲到了鼻端,几乎是瞬间,怒火就点爆了他的情绪。 时至此刻,在是没有经验,他也知道了自己的状态不对了。 “进来。”启元帝紧紧绷着嘴角,大喝一声。 他知道,卫嬷嬷早就来了,只是听见里面动静不对,才没敢进来。 “是。”卫嬷嬷应声走了进来:“叩见万岁爷。”她跪下行礼,低垂着头,眼里隐约露出几分厌恶。 又一个狐媚子,竟然敢在浴室里勾引万岁爷?竟然还成功了(浴室里的味道,让卫嬷嬷误会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启元帝会自己解决),卫嬷嬷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了,苏诺她就忍了,好歹是她这边的人,可白司仪算什么?连来历都不清楚的贱货竟然也上了位! 简直启有此理!   ☆、第35章 一夜惊情(中) 卫嬷嬷的定位很清楚,对于马上就要进宫的黄贵妃和皇后,甚至是秀女们,她是一点愤恨都没有的,那是贵人,高高在上,她比不上。卫嬷嬷阻拦的,厌恶的,全是跟她一样身份的人,简而言之,就是奴婢。 如苏诺,白司仪,柳雪之类的,在卫嬷嬷眼中,都是跟她一样伺候人的奴婢、她是启元帝奶娘,在奴婢这个等级里,她就应该是启元帝心中最重要的,任何人,类似苏诺,白司仪这种想要占据启元帝心中地位的‘奴婢’,全是她的敌人。 就在眼皮子底下,一个不注意,敌人就又多了一个,卫嬷嬷恨的心都在滴血! “卫嬷嬷,你去找几个人,先把白司仪收拾整齐叉到乾清宫去,再去搜搜她的住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记住,隐晦点,别被人看见。”启元帝紧绷嘴角,一点没感觉到卫嬷嬷的异样,他强忍着怒火,吩咐道:“让人把万医正找来。” “万岁爷,您……”卫嬷嬷大惊失色,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她很容易就听懂了启元帝的潜台词。 “快去。”启元帝皱眉冷脸,这么的丢脸的事,别说奶娘,就是亲娘他都不会告诉哒! 乾清宫内寝里,连夜赶来的万医正满头是汗,心惊胆颤的把手指从启元帝的腕上移开,跪地颤声道:“万岁爷龙体无损,却肾阳过亢。以至虚火上升,待臣开上几副去火的药,吃上几天,便无碍了!” 万医正真是吓的不要不要的,他三天前把脉的时候,万岁爷的身子还好好的,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因为柳妹子用了几天料后觉得效果不显,于是增加了原料的质量),脉相变化速度这么快,身强力壮的皇帝一下就变的,呃,更‘身强力壮’了,这简直是要吓死太医的节奏啊! 万医正跪在地上,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渗入地毯中,他双手扒着地毯的长毛,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拜托,这种帝王的丑闻,皇宫的秘密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他只是个太医,他就是个治病的。当然,他是万岁爷的心腹,可是,皇上被喂壮x汤喂的快流鼻血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好不好? 手这么欠,脉诊的这么准干嘛?万医正在心中狠狠扇了自己n个耳光,做为一个太医,你去给妃子治治不孕不育,开点让人跑肚拉稀的小损药,不是挺好的吗?当什么皇帝心腹啊?这回找死了吧! 万岁爷不会因为觉得太丢人,所以要杀他灭口吧!万医正苦丧着脸。 不得不说,这位太医,无论是忧患意识,还是发散思维,都强大到让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带万医正到后殿,把朕这几天吃的药剩下的药渣给他。”此时,启元帝早已冷静了下来,他坐在龙案后,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脸色阴沉的堪比六月暴雨天。 “是。”卫嬷嬷低声回道,老老实实的带着满脸苦逼的万医正走向后殿。她被启元帝难得的暴怒所震,再不敢胡思乱想什么了。 “招了吗?”等人走后,启元帝转头问一直跪在角落的一个小太监。 “回万岁爷,招了。”小太监平静的回。 “带上来。”启元帝点点头。 小太监点头起身,几下闪出内殿,没一会儿就把衣衫不整的白司仪和灰头土脸的素心带进殿内。 狼狈被拖进殿内,白司仪满心莫名其妙的羞愤欲死,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和素心是被分开审的,一直都没碰头,现在她脑中只充满‘脱光了人家都不上’的丢脸丢要想死的念头。 跟素心一起被小太监们推到殿中央,白司仪踉跄着跪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刚才被逼着‘老实交代’了n遍如何媚上的‘心路历程’,现在看见启元帝,脸上都快冒烟了,除了纳头就拜之外,她已经无法在有别的作为了。 “说吧!”看见白司仪,启元帝只觉得火不从一处来,回想躲在休息室自己‘解决’的狼狈,他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案,其用力之猛,一点都不顾忌手疼不疼。 “万岁,万岁,奴,奴,不是奴婢们做的,是柳雪,奴婢看见是柳雪用那些‘阿脏物’为万岁爷熬药的,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想让主子,不,是白司仪伺候上万岁爷,才没出声的。”素心一身脏污,眼中满是惊恐,几乎语无论次般慌乱的喊着:“求万岁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啊!” 稀泥般的摊在地上,素心涕泪横流,用头抢地,磕的砰砰直响。 刚才抓她来的到此处的那个煞神=小太监=暗卫的手段,她已经尝够了,那种痛彻心肺,几欲濒死的滋味,她实在不想领受。 白司仪猛的抬起头,双眼茫然而恐惧的看着素心,她心中有些许不解,但更多的却是绝望,眼前这种场面,素心的话,启元帝的气场,还有那小太监,就算还未了解任何内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司仪的心沉入谷底,坠落冰潭。 “怎么了?”她低声喃喃,目光近乎呆滞,启元帝在暖玉池的反应和现下的态度,已经让她猜想到了一个绝望的现实,可本能的,白司仪拒绝去深思它。 “万岁爷,奴才刚刚审过,白司仪的宫女素心看见……二等宫女柳雪……后花园埋着……”小太监凑到启元帝耳边低声叙述着自素心那儿得来的供词,而启元帝的脸色也随着他的说越加难看,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奴才已将那‘东西’挖到了,请万岁爷示下。”小太监似乎根本没感觉到启元帝的低气压,纹丝不动,老练从容。不过,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见他略微抽搐的眼角和紧捏着的手指。 将事情经过听完后,启元帝没有说话,甚至连黑透了的神色都缓解了不少,他轻轻的敲着龙案,一下一下,殿内除了节奏均匀的‘叩,叩,叩’的声响外,只有素心偶尔忍不住的抽泣声。 在一声一声压抑不住的,恐惧绝望到极点的抽泣声中,那修长的手指在玄墨色龙案的映照下,在一声声像是叩在人心头上的敲打声中,越发让人恐惧。   ☆、36|3.6 白司仪摊坐在地上,表情一片苍白,心中连绝望的情绪都没有了,她浑身软棉棉的,仿佛处于云端之中,缓缓的转过头,她微启唇,声音轻的几不可闻:“素心,你,你这是为什么?你不想活了?”语气中带着一股难以相信的不可思议之感。 她知道素心不适合后宫,心思单纯,脑子发硬,偶尔还会犯糊涂。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未有过放弃素心的念头,她想着,她们到底一起长大,有她护着担着,有她时刻看着,总不会让素心惹下什么大麻烦,反正她的目标也不是争宠后宫,身边的人不聪明也不碍的什么。 毕竟,她所求的,不过是在皇后的羽翼下,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而已。 不论八品,九品,只要给她一个份位,给她一个小阁,不,不用小阁,只要给她一间小屋就行!她要的只是不用陪葬,不用出家,是这诺大的后宫中的一间小屋,一席之地,只要有这个,她就可以带着素心,安安静静,不争不闹的呆在那间小屋里,直至终老。 这个要求,在后宫里,在她身处摄政王和启元帝的漩涡中,是不是太高了?白司仪哀伤的看着素心,她知道,就算不是主谋,就算她不知情,以她这样‘模糊’的背景,她和素心也都在劫难逃了,可是,她不怪素心,她只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和——解脱。 做为和摄政王府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白家长女,白司仪八岁入宫,吃尽了苦头才终于学会了该如何生存,她八面玲珑,她节节高升,她渐得王府器重,她成了四司之一,白家因她成了乡里远近闻名的地主,大妹嫁入乡绅家,大弟刚入学堂,二弟进了王府当差,在乡野之间,白家是顶顶体面的人家…… 可是她,却越来越害怕,她怕王府那边的声声逼问,她怕素心每次去见那些婆子回来后的苦脸。她强颜欢笑,她乃自镇定,在素心和所有人面前,她永远都无所畏惧,成竹在胸。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午夜之时,在梦回之境,她曾惧怕的哭湿过多少枕帕!皇上对她视若无睹,无论她怎样讨好都无动于衷,皇后定了摄政王的千金,她眼看就要入宫……面对摄政王府的催逼,白司仪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甚至抛下脸面,跪地献,身…… 现在,终于结束了,她——终于要解脱了! 她不怪素心,真的,她知道素心没有害她的意思,她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帮她,只是,素心用错了手法,想错了念头,素心不是要害她,她只是——太蠢了! 死于后宫争宠之中,也算是为王府尽心而送命吧?即如此,想来王府也会看着她这条命的份上,不牵怒她的家人,脱离摄政王府,她的家人大概也能过上正常的平静生活了,她死的不算亏——白司仪扯了扯嘴角,那一脸的苦笑中带着一股奇异的解脱感。 她只是遗憾,进乾清宫时,她不应该带着素心,明明知道素心的性格不足以立身于乾清宫,她却因为害怕孤独而硬是将素心带到了这个她根本无法应对的世界。 素心只能是小宫女或粗使,她应该在御厨房打杂,应该在浣衣局洗衣,应该清扫庭院,应该打扫宫殿……独独,不应该周旋于贵人和各方势力之间。 “主子,我,我……”素心瞪圆了眼睛,颤抖着嘴唇,头脑被吓清醒,理智回笼后,她终于想起了这么做的后果。 “别怕。”白司仪安慰的笑了一下,这是她的错,是她执意带素心来乾清宫的后果。她不怨恨谁,她可以承受后果,她和素心一同进宫,一起长大,现在,她们也会一起死,天上地下,就让她们这对蠢笨的主仆,不,姐妹一起解脱吧! 十多年了,总算可以离开皇宫了,不知道她的家人是不是能得到消息,会不会来帮她收尸!白司仪摊坐在地上,很奇怪的想,此时此刻,她脑中竟然还能泛起这样的念头。 “万岁爷,臣仔细查过嗅过,卫尚宫送上的药渣却有,呃,滋阳之效。”万太医带着一脸要被‘灭口’了的苦大仇深,以舍身忘死的姿态报告。 倒霉催啊,哪个缺了大德的用那样的水熬药啊?这得亏是万岁爷身强体建,底子打的好,要不然,还不被‘壮’的上泄下泄啊! “即如此,也好!”启元帝沉默了半晌,猛的抬起头,红唇一弯扯出冷笑,露出一口雪白明亮的牙。 白司仪好歹是四司之一,性格也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启元帝虽因立场问题不喜她,但多少还是给她留了些脸面,可柳雪那‘妖精’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要听见她的名字,启元帝就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更何况她还胆大包天,做下这做足以杀家灭门的腌臜事,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成功了,这简直是对启元帝智商的最沉重的打击。 因此,柳雪被拽着头发拖进乾清宫这一行为,就一丁点都不奇怪了。 柳雪此时极为狼狈,她对襟的宫装被扯的凌乱不堪,满花金丝索口的双鲤绣鞋只剩一只,雪白的长袜上满是灰尘,她披头散发,钗环半插不掉,脸上涕泪横流,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从衣服的痕迹来看,应该还受过一些拷打。 可是,奇异的是,即使行态如此不堪,柳雪却还是美的惊人,哪怕是脸上糊满泪水,胭脂都模糊了,可她依然不会让人产生恶感,反而有种被凌,虐的美。 当然,这个不产生恶感的人里,不包括启元帝。 柳雪既然敢叫‘柳雪’这个名字(启元帝生母柳嫔闺名柳雨),启元帝就敢从本能上厌恶,鄙视,讨厌,恶心她! 柳雪比白司仪,甚至比素心都惨的多,那暗卫小太监丝毫没顾忌她的美艳如花,一点没对她手下留情,虽然衣服套的还算整齐,可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皮了。 “万岁,她招认了。”暗卫小太监冷酷的说,语气傲然,虽然年纪小,但他的审问招认率可比慎刑司的郑公公还要高。 柳雪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就算她智商在低,也知道此刻的情状不对了,她强撑着跪趴在地上,努力的仰起美貌的脸,本能的摆出最好美的姿态,张嘴痛苦的轻吟:“万岁爷……呃!” 最后这一声‘呃’是因为暗卫小太监一巴掌呼在她脸上,打的她横着转了两圈。 “万岁爷还没问话,你开的什么口。”小太监顺势一脚踢过去,自这女人承认之后,小太监就知道她活不成了,现在不多打几下,以后就没机会了。 暗卫小同,志平时都潜伏在乾清宫粗使里,没少被柳雪支使打骂,心里恨她恨的几乎想不顾规矩找个机会套她麻袋了,现在能明正严顺的报仇,他都快心花怒放了。 刚才要是把她的嘴堵的更严实点就好了,是不是就能多问一会儿?竟然让她用舌头把布顶开招认,简直是平生大憾啊!小太监心中充满遗憾。 “招了,那好,把冉公公给朕寻来,朕到要问问他,他从哪寻来的这些人?推荐她们到朕身边来有何居心?”启元帝眼角微扫,满身怒气内敛于心。 “是,奴婢遵旨。”卫嬷嬷眉梢眼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一溜儿小跑出了大殿。 冉公公将她当了死敌,她又何尝不把冉公公视做对手?皇宫虽然很大,却容不得两个主子,而各为其主的她和冉公公,其结果必然是你死我亡! 白司仪和柳雪都是冉公公荐到皇上身边的,再怎么洗,他也脱不了这个干系,眼见着冉公公出了这么大的错处,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带着人去抄冉公公的路上,卫嬷嬷简直想用放声高歌来表示自己的兴奋了。 冉公公很快到来,他惊愤欲死,他巧言分辨,他推卸责任……可惜柳雪是个脑残,还是个属王八的脑残,不知道她的脑袋是如何思维的(或许是暗卫小哥暗示的)反正,她认准了咬死冉公公就能脱罪,所以,她一口咬定是冉公公指使她下‘鞭’给皇上的。 不管冉公公怎么用嘴角横她,怎么用眼神威胁她,柳雪都誓死不回头,咬死不松嘴。呃,或者,是她根本没有领会冉公公的隐晦的威胁和保证,她也许到此时还想着拖上冉公公就能把自己洗出来。 真是单纯啊! 脑残是病,得治,一个猪队友等于敌人的好杀手,柳雪和素心都不是一般的猪队友,她们是经过究级进化的猪,是猪中之猪,是猪中的战斗猪,平时不显山显水,可一旦发力,分秒间坑死队友不解释。 白司仪和冉公公都被坑的挺挺的,口吐白沫! 一通争辩后,暗卫把人全拉了下去,关进慎刑司,等待处理结果,而启元帝则靠在龙案后的椅子上,脸颊微红的张口喘息着。 处理了冉公公,启元帝即气愤又激昂,心情快速转变之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呃,又硬了! 什么情况啊?他刚才已经‘丰衣足食’过了?启元帝把柳叶眼瞪成了柳饼! “万岁爷喝多了大补之物,气血上升,这个,无需担心,呃,自行,自然发散了就好了!”万太医颤颤微微的,尴尬万分的小声解释。 那意思就是,要么自行解决,要么找人解决,吃药没用,解决就好。 被万太医那张菊花一样的老脸盯的挪了挪身子,启元帝不自然的撩了撩龙袍下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让在场众人先躲出去,然后自己‘丰衣足食’。 “万岁爷,奴婢给您寻个懂事儿?”看到启元帝不自在,卫嬷嬷忙凑上来关心,近来,因冉公公势弱隐忍,她弄到手上不少前些天进来的小选宫女,个顶个漂亮,个顶个亲近柳家,哪个都拿的出手,哪个都比苏诺之流可信。 苏诺是真正的无背无景,当初让她上位不过是事赶事挤兑到那份儿上了,一时找不出人来,现下,有了贴心可信的人,卫嬷嬷恨不得一脚把苏诺卷到天边去。 “不必了,朕已受够了这些宫人。”启元帝站起身来,柳眼一挑,便往大殿门口走去。 “万岁爷,您去哪儿啊?”卫嬷嬷虽然想到了答案,可还是不甘心的喊着。 “朕去翠凝阁,你们不必跟着。”启元帝头也没回,却还是答了。 卫嬷嬷紧紧的皱着眉,头一次,眼中闪过对苏诺的忌惮之情,不过,很快的,她又放松下来!还好,皇商柳家的族长,柳嫔弟弟柳大爷的嫡长女柳宁君现下还只有七岁,等她入宫,还要好多年,到时候,苏诺早已年老色衰,不算碍事! 也幸亏如此,否则,那贱人若挡了柳大姑娘的路,就算在怎么为难,她也会亲自出手铲平了!卫嬷嬷对着翠凝阁的方向轻啐一声,扭身转回内殿。 有这贱人在,也算是为柳大姑娘占占窝,她得宠爱,总比黄贵妃,皇后之流圣宠来的好,卫嬷嬷暗自思量了一下,终于把平日里对苏诺的嫉妒恨暂且放下了。 疏不知,在未来柳大姑娘进宫时,她会为此刻的决定而悔断心肠,恨不得穿回当初,拼却性命跟苏诺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启元帝来到翠阁凝时,苏诺正在看画本。 说实话,这八天的禁闭生活,确实把苏诺憋的够呛,头两天还好,就当休假,可这四五天一过,苏诺就觉得十分闹心了。 她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跟宅女半点不粘边,娱乐圈是个喧嚣颓乐的地方,帅哥美女,宴会豪车,更是无一刻消停的时候,她虽只是个导演,在即身在此圈,但凡有什么热闹事,自然也不会少了她。 日常采风,跟着导师四处收集素材……苏诺就从来没真正在家里宅过哪怕两天,这一次,生生把她关在这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屋子里八天,连出恭都不能到外头,每当阳光明媚,照着翠凝阁闪闪发光,而苏诺则蹲在床头后,扯着床帐挡着身体,满脸通红的‘嗯嗯’时,苏诺表示,这一刻,她真是痛苦到了极点。 好在,丛兰看她那苦逼样心存不忍,请示了管理小书房的太监,每晚给她弄些书本回来看,小书房的书都是从御书房淘态下来的,压根就没什么人看,那管理的太监也不过每月翻出来晒晒而已,能拿着这些东西讨好一下得圣宠的苏司寝,他自乐不得,丛兰刚一提,他就满口的答应下来。 丛兰识字不多,皇家的书本又格外的高深,只从书名看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如此,前天丛兰带回来的那本叫‘内视玄关’的书,苏诺兴奋地以为这是武林秘籍,结果翻开一看,竟然是本讲怎么治内分泌失调的医书,还是妇科医书! 苏诺绝倒,白高兴一场! 不过,也不是没有意外收获,昨天丛兰给了她一本‘春风集’,苏诺本以为这是本游记,或者是讲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心灵文,可是刚才闲极无聊翻开一看,竟然是本古代小黄书。 当然,人家写的很隐晦,很美妙,遣词用墨之间,没有任何露骨之处,语义婉转之间,尽显含蓄娇媚之点,可是,无论怎么文采出众,令人口舌生香,都无法改变此书乃是小黄本这一事实。 虽然没有插图,没有实物,可苏诺依然看的拍案叫绝,没办法,古代文言文,还是繁体竖版,最绝的是没有断句,没有标点符号,因此,就算是游记她也不太看的懂,毕竟她不是地理学家,人家那赞美祖国大好河山,各处地方习性,她——连那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两眼冒圈圈。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小黄本,苏诺感动的泪流满面,这个工种她熟练啊,就算是文言文,就算是不断句,她也看得懂啊! 于是,苏诺潜心研究,准备关禁闭的最后两天,就指着它活了! 趴在床上,正钻研的兴高采烈,眉开眼笑的时候,苏诺忽然感觉背后一片阴暗,她一惊,猛然想转头时,就被一个重物平压在床,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裤子被一只急切的手一把褪下,可惜,这一切的一切,苏诺都已来不及思考。 她现在,只有一种肠子都快被挤出来的感觉。   ☆、37|3.6 苏诺还没准备好,身后那人就已经借着这个姿势闯进来,她吃痛不已,猛的往前一窜,可身后那人却死死的掐着她的腰,不让她挪动。 后颈被人用嘴叨住,一阵湿热之气喷在背上,苏诺寒毛倒竖,生生起了半胳膊的鸡皮疙瘩,她这刚想说话,可身后那位却早已进入状态,狠狠的顶了过来。 “唉啊啊,轻点,疼疼疼!”又疼又麻的感觉,让苏诺忍不住喊疼,一劲儿的往前躲。 “别动,乖乖,听话别动!”启元帝按着她的腰,嘴上柔声哄着,动作却一点没停。又狠又快。 “不行了,不行了,万岁爷您快饶了我吧!”苏诺无力的挣扎着,声音都有点哑了,她是真搞不清楚,这位大爷是犯了哪门子的毛病。 要真说起来,对塌上那点子事,启元帝还是挺勇猛的,毕竟金尊玉贵长起来,体力很是惊人,可他到底吃亏在年纪小这点上,平时次数是够的,有时候一晚上能折腾三,五回,可那时长就差了点。 苏诺现在的身体也就是将将刚长成,压根还不到虎狼之年,因此,动起情来就慢的很,通常启元帝这边都交代两,三回来了,苏诺才刚得到点滋味。 当然,这也是她能全程引导启元帝的根本原因,否则,她这边被折腾的要生要死的,哪还顾得上启元帝爽快不爽快啊! 伺候启元帝这么长时间,真说尝到肉味儿了,也就是在竹林子假山里那回,还是借着地利之便,x情的刺激,苏诺本以为,想真和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怎么也得在等个二,三年,启元帝经验丰富,长长久久的时候才有可能,但真没想到…… 这也该差不多了吧,往常这时候就该交代了!苏诺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软棉棉的,腿窝儿一阵阵的酸软,身后,启元帝粗喘着气,把手挤进苏诺和床塌之间,又掐又捏。 苏诺被掐出了真火,这会儿,那阵疼过去,她才算尝到了滋味,一个挺身她把自个儿翻过来,伸手勾住启元帝的脖颈,一通乱亲,亲的启元帝脸色通红,额上青筋直爆。 启元帝俯下身,一手固定住苏诺的腰,一只去掐她的下颌,接着,对着她的唇便狠狠亲了下去,苏诺感觉到一股窒息感,就死死的抓挠他的背…… 眼前白光一闪,苏诺只觉一股热浪冲入身体,她摊在塌上,张口大喘着气,心想着可下算是结束了,但等喘了两口,略缓过点气来才发现,她里头那东西,还是又硬又烫,竟一点都没消下去。 擦,还能金枪不倒!苏诺忍不住在内心破口大骂,这什么时候添的毛病,以前怎么不觉得! 在塌上,两人纠缠起来,刚开始还是启元帝主动纠缠苏诺,到后来,苏诺被激起了凶性(呃?),反而越战越勇,两人旗鼓相当,战得酣畅淋漓,半个时辰后,才摊软到塌上,各自回味去了。 一时事毕,启元帝喘息的平躺在塌上,缓慢的抚着苏诺的背,浑身透着一股懒散的餍足感,连柳叶型的眼尾都有些泛红,刚才在乾清宫里被人算计的憋屈和怒气早已灰飞烟灭,在找不到一点了! 所以说,只要满足了男人的x欲,其实,他们很好打发。 “奴婢这就差两天就能出去了,万岁爷连这都等不及……”苏诺坐起身,斜眼假做生气的嗔了启元帝一句,其实,她是看启元帝‘运动’做完,没那么急躁了,才敢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是傻子,启元帝这状态明显就不对,他身体底子就那样儿,就算吃了‘x源肾宝’也不会一朝之间变的这么勇猛,这里头,肯定是有事了,而且,肯定小不了! 但凡沾上皇帝龙体的,就是断个指甲,也得罚上一大片,苏诺不想知道据体发生了什么,她躲还来不及呢,可是,就算是躲,她也得明白她需要躲谁?往哪儿躲吧! “竟说胡话,朕来找你,你还不高兴?”启元帝手一顿,还微微泛红的眼角瞬间垂下,他沉吟了一会儿,才仰起脸,若无其事般的说:“你啊,就老老实实呆在翠凝阁里,别四处乱跑,你可还有两天禁闭呢,朕知道你憋闷,可无论怎样,也得等这两天过去才行。”他伸手点着苏诺的鼻尖调笑着,语调随意,但感觉却很慎重。 “有万岁爷亲自来给奴婢泄火,奴婢才不憋闷呢!”苏诺眼珠子一转,心思百变,可身子却本能的往启元帝那边一歪,嘴里习惯性的调戏了一句。 “大胆!”一句话把启元帝气的直接挺起身来,眼里都冒火了,狠捏着苏诺的痒痒肉,他哭笑不得的斥道。 “不是,不是,呵呵,说错了,说错了,是书本,是书本,奴婢这些天都看书了!”苏诺最是怕痒,被启元帝抓的满塌乱窜,她一边笑,一边躲,嘴里不停的求饶:“万岁爷,快饶了奴婢吧,可受不了了!” 此为闺中情趣,启元帝自然不会真生气,不过笑闹了一阵儿,启元帝就罢了手,让苏诺扶在他膝上喘气,四顾望望,他看见脚塌上有一本半开的书,那是苏诺刚才被他惊着了,不小心扔在上头的。 弯腰拾起来,他随手翻了翻,嘴里问:“这便是你近来看的书?是什么……”一句还没说完,便愣在了那里。 “唉啊我的天啊,快还我!”苏诺一惊之下,头皮都发炸了,她猛扑过去,伸手就要抢! “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启元帝单手压住苏诺,不让她做乱,嘴里还抑扬顿挫的念着那本书头页的一首小诗:“唉,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啊!好诗,好诗,你还是真有雅兴!”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苏诺,一边念,一边感叹。 苏诺只觉得脸上烫的能烧熟鸡蛋了,原本自己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偏启元帝对着她一念,到让她那早不知丢哪去的羞涩感跑了出来! “我的天爷!”没理启元帝颇有含意的眼神,苏诺哀叫一声,把自己卷进被子,连头带脸全都盖住,随后,一个滚动,直接滚进塌内:“这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她沮丧的低声嘟囔。 启元帝坐在塌边看着苏诺一个翻身,就把自己卷的跟个春卷似的,一路翻滚到里头,忍不住又叹又笑,什么气恼都没了,他往前坐了坐,伸手去扒那个‘春卷’,准备里头的‘馅’掏出来。 “得了,这有什么丢人的,朕以前也看过不少秘戏卷,哪本都比这个精致,你这不过是最浅薄的,算不得什么。”启元帝一边掏,一边安慰道。 启元帝没说瞎话,这本没图没画,只文字描写的,确实只是春,宫里最低级,基本人手一本的存在,不过,他没说的话是,这‘人手一本’里的那个人,基本只定存于男人。至于女人嘛,除了嫁人时,压箱底的一本说不定看不看的‘那个’,还真没有哪个女人会在自己塌上,明晃晃的翻看这种‘东西’。 不过,他得承认,他是受益者,启元帝随手晃了晃那本书,咂咂舌想想刚才的滋味,心中颇有余韵绕梁,怀念不已之感。 “还不赶紧出来,这天气,裹的这么紧,你也不嫌憋的慌。”启元帝弯着嘴角训她,语意都透着那么甜蜜。 苏诺脸皮多厚啊,刚才不过是一时失手,现在被启元帝一劝,也就不拿架子了,反正做都做了,还怕看吗? 慢慢的把自己从被子里蠕动出来,苏诺热的满脸胀红,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现下是十一月的天,京里还热的很,尤其是傍晚时分,更是又闷又热,苏诺本就跟启元帝滚了好几轮的床单,此时又一‘春卷’,简直就是进了火笼。 “你看你,竟给自己找罪受。”启元帝拽过寝衣给她擦汗,又探身冲外头吩咐:“挪座冰山过来!” 外头伺候的太监忙应了一声,随后就是隐隐约约的脚步疾走声。 “端盘冰,再来盘冰啊!”苏诺冲门外急急的说。 所谓冰山,不过就是在粉瓷坛里置上大块的冰,搁在墙角让它散发凉气消暑而已,在现代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可在此时,哪怕是皇宫中,也得是主子辈才得享用上的,而且,还得是到一定份位的主子。 苏诺,一个司寝,自然是没这个资格,就算仗着皇宠,她目前的等级也不过就是从冰库里要一些碎冰,自己伴上点时令果子,权以消暑而已。 不过,苏诺还真就爱嚼冰,那多爽快啊,一瞬间就凉了,放个冰山,就那么小凉气,不给劲啊! “你这全身的汗,吃冰也不怕煞着了,要是真热,就让人给你扇着。”启元帝可从没干过什么时候伺候人的活儿,那皱巴巴的寝衣擦着擦着就变了味儿,一个劲儿的往苏诺胸口滑去,苏诺连痒带躲,没一会儿,两人又闹了起来。 外头,搬着诺大两座冰山匆匆赶回来的小太监们面面相觑,这东西,还能不能往里送?要是等万岁爷完事了,呃——会化没的吧? 因劳累过度,苏诺一觉睡到大天光,等第二天送启元帝上了早朝后,她才有体力去思考昨儿他说的话。 昨儿是白司仪伺候启元帝值夜的,可这位却慌慌的跑到她这来儿,还是那样的情态,这一夜折腾的她骨头都快酥了,而白司仪,却到现在还没回来…… 难道是白司仪眼看启元帝瞧不上她,这才急了犯的糊涂?感觉她不像那样没理智的人啊?苏诺伸手摸了摸眼角,不管怎样?启元帝既然让她躲了,她就没必要自己冲上去,她跟白司仪也不熟,犯不着为了她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躲归躲,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于是,苏诺便让丛兰出去打听下消息,因怕丛兰误会,她还特意嘱咐过:只打听明面上的,那些暗里的,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的,就不需去打听。 丛兰郑重的点头,接过任务就出去了。看着她沉痛的样子,苏诺感觉颇为好笑,她本就没指望丛兰能打听出什么来,不过是不想太显眼,哦,乾清宫有事发生,她这边成竹在握似的稳坐钓鱼台,这情景,实在太招人恨。因此,她才让丛兰出去跟着混打听一气。 中午的时候,丛兰回来了,苏诺正笑着准备听她‘胡说八道’呢,可丛兰却满脸沉痛的告诉了她一个消息:“白司仪死了!被压到冷宫灌药灌死的!”   ☆、38|3.6 一杯毒酒,白司仪死的一点也不痛苦! “她还算是好的呢?死的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的,你还没看见她那宫女呢,听说腰骨都打折了,半死不活的拖进慎刑司大牢里,进了那个地方,可就是正经的死不成活不成了!”丛兰叹道:“平时瞧着挺不错的俩人,连个说头都没有,就落了这么个下场。” “谁说不是呢!”苏诺怔怔的回,说起来,都住在翠凝阁,她跟白司仪主仆做了小半年的邻居,虽然不算熟识,可白天黑夜,抬头低头,总是能碰见。 白司仪那人,虽然仙了点,假了点,端犯儿端的厉害,还总爱用隐晦的目光鄙视苏诺‘媚上’了点,可她到底只是云云众生中的一平凡女子,没害过谁,没招惹过谁,就算苏诺拒绝帮她‘争宠’,她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自叹,从没做过什么让苏诺厌恶的事。 住了翠凝阁小半年,启元帝来找过苏诺很多次,可白司仪明明那么想承宠,却从来没用这个良机来惹过苏诺一次眼。 白司仪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那是一个板板正正的人,是一个连‘争宠’都不会的人。 可现在,她却死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连个理由都没有。听丛兰说,她死了之后,根本没人来认领,她的尸首,让抬尸的太监一把火烧了之后,撒到永巷后头的暗河里了。 八岁入宫,小心谨慎了十来年,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苏诺听着丛兰对白司仪的声声感叹,忽觉毛骨悚然。 住了半年邻居的白司仪死了啊,她是被活生生毒死的啊,连个正经的理由都没有!丛兰为什么不害怕?她甚至都不惊讶!从丛兰的表情和语气里,苏诺看到的只有一丁点的可惜和同情。 “这是为什么啊?”苏诺喃喃的低语。 “谁知道呢?听说是卫嬷嬷亲自处置的,她可是万岁爷最信任的亲信,一打听到她,我就不敢在往里深究了!”丛兰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平平安安的带着苏诺混进乾清宫,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打听,她心里明白的很,卫嬷嬷亲自处置的人命事,就不是她和苏诺这样的人该知道的。 “这事不止丧送了白司仪主仆,还牵扯了一个柳雪,听说她也被送慎刑司了,你想想,那样一个妖精般的人物,能干出什么事?更别说昨儿万岁爷还那样来找你!”看着苏诺皱眉搭脸的样子,丛兰劝道:“这事水太深,不是咱们该打听的。” “这我还不知道?”苏诺撅着嘴翻了一下眼,她的情绪很低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昨天启元帝的状态来看,她就差不多猜出来发生什么了,也多少有点想到白司仪她们怕是不会落什么好下场。 她本以为白司仪会挨板子,甚至打入冷宫,或者像柳雪和素心那样被关进慎刑司。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被卫嬷嬷用药灌死! 苏诺心里明白,白司仪虽然没多大能耐,可到底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不说事事门清儿,也多少有点本事,她是摄政王那边的人,还占着个四司的位置,不比素心柳雪这等蠢到底儿的宫女之流,一旦袁皇后进宫,得了一个白司仪,就等于多了一只耳朵,多了一双眼睛,甚至,是多了一条臂膀! 启元帝让黄贵妃先进宫三个月,为的就是让她站稳脚跟,掌收宫权,以对抗初来乍到的袁皇后,近来,卫嬷嬷暗地动作频频,苏诺估计她就是收拾那些‘四处活动’的人,启元帝是摆明了要让袁皇后被架空,被供在高台上当个睁眼瞎的。 按苏诺这小半年来对白司仪的了解来说,那就是个没什么心劲儿,只求安稳渡日的人,如果说是她使手段把启元帝弄成昨天那状态,苏诺说什么都不会信,她顶多就是被坑了,或者不小心卷了进去…… 素心,柳雪,白司仪,三个人!素心和柳雪两个宫女都活着,四司之一的白司仪却被灌死了,到底是她真的罪不可恕,还是因为袁皇后进宫后最需要她的帮助? 白司仪是四司,她也是四司,她比白司仪多的,也只有干净的背景和跟启元帝的那点情义而已,如果有一天,她也妨碍了启元帝什么,那么,启元帝是不是也会这么轻易的灌她一杯毒酒呢? 明知道帝王无情,皇宫不相信眼泪,可想想电视剧里冷宫十年,一朝惨死的‘原主’,在想想昨天还热情趴在她身上的启元帝,苏诺就两眼放空,莫名有些怅然,伤感,以及不寒而粟起来。 “虽然这不是啥好事,可想想冉公公被轰出乾清宫时那样儿,我心里就痛快!”丛兰没怎么注意苏诺的异样,还在喋喋不休,甚至略带兴奋的说:“万岁爷刚开始挑伺候的人那会儿,他就上窜下跳。折了陆司帐都还不肯安静,左拉右拽的,这回可好,他推荐的三个人,一个没落下,全都折了,看他日后还怎么拿你说嘴!” 在外人眼中,白司仪也是冉公公推荐来的,自然而然就归到他那派里。 “当初你犯的那事儿,要不是他坚持,也不至于被打到冷宫去,让你糟了那一通罪。”丛兰拍着腿,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他那样儿,自你从冷宫出来后,他拿好眼睛看过你吗?陆司帐的事儿,还有传出你‘有损龙体’的事儿,哼,他是恨不得你不死呢!” “他不是愿意往你脑袋上扣屎盆子吗?这回柳雪也往他脑袋扣了一盆,实实在在,有汤有水,我到要看他能不能糊撸干净喽?”丛兰瞅了一眼乾清宫的方向,那个表情好像便秘了好几天,然后一朝通畅了一样,爽快到了极点。 苏诺听她那形容词,就忍不桩噗哧’了一声。 白司仪主仆被灭掉的罪名模糊,可柳雪却是实实在在的‘冲撞圣驾,狐媚君王’,而且,她还招供是冉公公指使她‘狐媚’的。当然,冉公公是拼命否认的,可乾清宫谁不知道柳雪是哪个领进来的啊?否认?那是随便否认就能否认的了的吗? 虽然有冯太后在远方震摄,启元帝没像处置那三只一样处置冉公公,但乾清宫大总管的位置,他是别想在坐了,算是彻底被清出去了,现在,冉公公头顶上除了个司礼监监正的名头之外,啥啥都没了,算是一撸到底。 从乾清宫大总管到司礼监监正,这简直就是从中科院调到街道办的差距。 在‘原主’的记忆里,冉公公虽然心眼小了点,但还算是个谨慎的人,毕竟一路高升到那等地位,没点心计根本不行,可自苏诺从冷宫出来后,他是频频昏招,脑子跟被屎糊了一样,那真是做什么错什么! 做为现阶段的主要对手,苏诺有了多余积分之后,自然也针对性的研究过冉公公,那不算是个顶精明的人,却也智商正常。至于为什么会屡屡出错——苏诺琢磨了很久,才终于得出了结论。 冉公公是没有仗腰眼子的了,以前他之所以那么横,那么傲是因为他背后有冯太后给他撑腰,可冯太后一走,把他扔下独自面对启元帝的时候,冉公公就抓瞎了。 他就是个太监,当了一辈子的奴才,让他狐假虎威还行,但是,若靠山走了,仗义腰眼子的没了,你让他一个人独对着当今皇帝,万民之主的时候,哪怕启元帝没那么掉份儿的用龙威震慑他,他自己也都肝颤了。 人面对恐惧时会有三种反应,要么是怕到极点就豁出去了,爱谁谁,爱咋地咋地!要么是臣服,向恐 惧对象求饶,要么就是心中害怕,面上强撑。 冉公公很明显就是第三种,虽然明面上没露出来,可他的害怕和恐惧全都表现在,他这段时间的一系列做为上了。 这是怕糊涂了,连智商都下降了!苏诺摇了摇头,再一次提醒自己,想在后宫中生存下去,而且还要生存的好,那么,冷静和沉稳是绝对不能少的。 只有克制住恐怖,保持好心态,她才有可能平安的游走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男尊女卑的世界里。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苏诺暗暗告诫自己,你不比白司仪多点什么?毒酒不会认得你是不是穿越的,是不是在思维上超越千年!慎刑司的皮鞭打在你身上也疼,吃了冷饭,你也一样会拉肚子! 记住眼前,吸取教训,曾经那样自信说自己是袁皇后心腹的白司仪已经化成了灰被鱼吃光了,漂亮的不像凡人的柳雪被打的稀烂,这辈子不可能从慎刑司出来,就算背景强大的冉公公都被启出乾清宫,等着日后清算了,她苏诺多个啥啊? 在丛兰喋喋不休的唠叨中,苏诺两眼放空的,开始思考‘天地玄黄,宇宙宏荒’似的人生哲理了! 讨论好八卦,思考完人生之后,苏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只要她模仿好那个长寿的有壳动物,把脑袋缩结实了就行了,可是没想到,她的禁闭刚刚结束,丛兰就黑着一张脸回来说:柳雪要被仗毙了,卫嬷嬷让乾清宫所有的宫人去观刑,谓之:长长教训! 苏诺快被吓尿了好不好? 她在现代被人称女汉子,大学没毕业就在专业里展露头脚了,同学们也都称她为强人(苏诺:加个女好不好?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可是,她在强也就是徒手抓蟑螂,刀切野鸡脖子这类的,让她站在一边旁观一个大活人怎么被人一棍子一棍子的打死…… 苏诺泪奔,臣妾做不到啊!   ☆、39|3.6 卫嬷嬷做为乾清宫的大拿,女官品级最高的二品尚宫,她的命令,是五品司寝苏诺,没法拒绝的。 所以,无论在心里如何怨念着,怎么不多关她个十天半个月的?各种不情不愿,到了行刑那天,苏诺也只能收拾整齐,和丛兰一起去观刑,长教训。 行刑的场地,就在慎刑司门口,行刑的时间,则是苏诺禁闭结束的第一天。 拉着丛兰的手,苏诺躲在人群后头,第一次恨‘原主’长了个大高个儿,她微微弯下膝盖,眼睛紧盯着前头人的后脑勺,余光撇见不远处长条凳子上,软成一摊烂泥的柳雪和站在她身边那俩儿一点表情都没有的太监,苏诺吓的寒毛倒竖。 妈蛋啊,为毛不多禁闭她一天,就一天,求一天啊! 十一月的清晨,万里无云,阳普高照,晨起的阳光照在宫墙上,一半阴,一半阳,就像慎刑司门口的人群一样,介线分明。 暗褐色的长条凳,上下颜色不一,透着阵阵锈气和血腥味儿,柳雪如同没骨头般被捆在上头,双臂软软垂下,头侧向一旁,脸色如纸般苍白,她双眼紧闭,胸膛无甚起伏,如果不是她的嘴唇会偶尔不自禁的颤抖一下,跟个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长条凳子旁边,两个手执拳头粗,巴掌厚长棍的灰衣太监静静的站着,周身气场浑然自若,不需任何表情,就已让人心惊胆颤。 “时辰差不多了,送柳姑娘上路吧!”一直靠在门口的老太监斜看着四周众宫人,捏着兰花指,声音软腻的说。 若是平时,他这怪声怪态定会惹得乾清宫这些小宫女们的爆笑不已,可现下,无论是如何得脸的,哪是那几个一等!都一脸严肃,板正身姿的‘拔’在那里,那感觉,仿佛在接受什么洗礼一样。 两个灰衣太监应了一声,齐步上前,板子抬起,横起竖落,一下一下,闷声轰响,血花四溅。 “噗,噗!”好像用刀背拍打猪肉般的声音,让人心肝都在颤抖,那暗褐色的板子高高抬起,却竖着落下,毫不留情的砸在柳雪的腰腿上!而最恐怖的是,即使血透衣衫,柳雪也连眼都没睁,除了偶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气无力的惨号之外,她似乎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 苏诺紧紧握着丛兰的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软,柳雪腰臀上那连着片的血痕似乎映进了她心里一样,让她心中发颤,眼前发黑。 无论想的多明白,都不会有赤祼祼的眼见来的震撼,一个鲜活的,美貌的女子,不,或许是女孩就在她眼前,活生生的被打死,这几乎让苏诺产生了一种‘抱着脑袋,拔腿就跑’的冲动。 这真的是一个真实到残酷的,不一样的时代,而她,只是这个时代之下的,一个任人宰割的宫女子,在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规则,她的生命完全取决与上位者的喜怒。 什么穿越定律,什么女主不死论!看着柳血被打的稀烂的下肢,苏诺终于真正领悟了现实。 因为系统,因为电视剧,因为小说,因为一切的一切……哪怕想的在明白,在潜意识里,苏诺总会有一丝诡合感,每次面对启元帝,面对这个后宫时,她会不自禁的产生一种面对二次元的感觉,脑海中首先闪现不是生存,而是是电视剧脚本,人设大纲。 她为这个现像苦恼过,也克制过很多次,可惜都没多大用处。而现下,目送着柳雪被太监倒着拖走,拽出的那一地的血痕,苏诺觉得,她终于不会在有这个麻烦了。 正午时分,苏诺高热不退。 下朝归来,启元帝步履轻快的迈进乾清宫。 虽然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和从容的脚步来看,他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传膳吧!”启元帝挪到炕桌旁,神采飞扬的吩咐。 因为柳雪的下‘鞭’事件,这几天他的胃口一直不太好,到不是身体还有什么毛病,只是心理有点过不去,再加上皇家用膳有规矩,一盘菜只能用三勺,启元帝平常行事又谨慎,从来不露喜好,宫人们也不敢随便猜——因此他早上只用了两碗燕窝粥,几口小菜这种事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粥都是水泡饭,不顶饱,就启元帝这个吃穷老子的年纪,一泡尿下去,两碗粥就没了,刚在朝上的时候,他就饿的两眼发绿,要不是看着黄首辅和摄政王掐的‘咔咔’直冒火星子,他搞不好早就宣布退朝了。 黄又夏,黄贵妃进宫在即,眼瞧没几天了,做为皇后她爹的摄政王看黄首辅就越来越不顺眼,做为一个文化程度不算高的‘武人’,摄政王表示不满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武力威胁着,‘感谢’黄首辅祖宗十八代。 而黄首辅呢,文人,文官,还当过御史,他的应对方法也很有效,找个掩体(官员),藏在其身后,然后,各种使宗用典,单方面语言‘泄洪’一般的攻击摄政王。 因黄首辅语速太快,用词也颇为讲究,摄政王多数有听没有懂,或者听完之后,还得反应一会儿才能明白,因此,在乾坤正殿上,启元帝欣赏了一上午奇景。 摄政王大战黄首辅! 只见,黄首辅身形灵敏的藏在人后,不停更换着掩体,口中滔滔不绝,如洪水泄地般冲向摄政王,攻击力三个加号。而摄政王挥舞双臂,一路疾追,偶尔停下歪头思考黄首辅语中‘深意’,思考完毕,怒气值更高,脸上青筋暴出的舞动四肢,以异常直白的语言问候着黄首辅的个人能力,妻妾儿女及家中老母,群臣兢兢惊惊,生怕被这两人的余力扫到。 坐在上首,俯视一片凌乱的现场,启元帝刚开始是挺生气的,可后来看着摄政王那副被噎的好像随时会心脏病发作暴毙的德行,以及黄首辅斯文扫地,活脱脱的老兔子一样的满殿乱窜,启元帝忽然发现,只要抛开这两位其实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的气愤,只单纯看这件事的表像…… 其实还挺有趣的! 启元帝越看越觉得下饭,抱着打死一个省粮食的观念,他在内心深处高举着小旗给摄政王和黄首辅加油,当然,最后这两位哪个也没死,不过,凌次辅在这两位战时尾声之时,一本御前失仪‘揍’的他俩罚俸半年,禁府一月的结果,还是让启元帝很满意的。 饿着肚子饱餐了一顿‘精神食粮’,启元帝兴高采烈的回来准备吃饭。 膳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听见启元帝一声招呼,宫女们鱼贯而入,一碟碟的菜摆上炕桌,卫嬷嬷也亲自上前伺候。 看着跟前玉碟里那三片饱子肉,启元帝隐晦的皱了皱眉,说实话,他这个年纪的人,不管男女,大多都是肉食动物,青菜什码的,吃起来跟吃药差不多,可卫嬷嬷却保持着‘清淡是福,啖肉腥膻’着观念,打小就控制着启元帝的饮食规律。 小孩子是饿不着的,东西吃多了是会顶住的,肉是尤其不好消化的,卫嬷嬷抱定这三条定律,而且还让乾清宫所有宫人都自觉遵守。 肉就那么几盘,一盘还只能夹三次,这让启元帝的人生极为痛苦,这种情况,直到苏诺开始伺候他进膳时,才有所改变。 一样是夹三次,可夹和夹是完全不同的,卫嬷嬷夹三次,三小薄片,苏诺夹一次,就能喧下去半盘子,正所谓,民以食为天,皇帝自然不会例外。于是,在苏诺关禁闭的时候,启元帝那么无法适应,也就不奇怪了。 “苏司寝呢?朕记得她只禁闭了十天,今天应该出来了吧?”启元帝很闹心的看着炕桌上的一片绿,食欲和‘食欲’几乎同时抗议。 “回万岁爷,苏司寝起热了,怕是没法来伺候万岁爷了。”卫嬷嬷眼角一垂,她还正准备找个机会把这人挪出去养病呢,没想到万岁爷这么惦记,刚放出来就问上了。 “起热了?请过太医了吗?”启元帝抿了抿唇,记得前天他去‘运动’的时候,苏诺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病了?难道是那天留下的‘冰山’太大了吗? “呃……”卫嬷嬷愣了一下,不知该是如何回答?话说,苏诺不过就是一介司寝,万岁爷张嘴就是太医——难道不是应该弄个使唤医女随便瞧瞧,弄点药渣子对付对付吗? 让太医看诊,苏司寝那级别,不够用啊! “朕去看看。”看着卫嬷嬷那副样子,启元帝就明白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站起身向殿外走去,这宫中一惯捧高踩低,就算他命人宣了太医,人家也不定会真心给一个小司寝看诊,还不如他直接去看一趟,亲自压镇,来的方便。 真是个小妖精!卫嬷嬷看着启元帝的背影,暗骂一句。不过到也没准备在劝着卡着,早在下‘鞭’事件里,她就已经想通了,启元帝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不是她拦着阻着就能不近女色的了,而且,这种事,以她这岁数,这身份,也不能‘放着她来’,就算没有苏诺,也会有叶诺,刘诺,各种诺! 还是那句话,就苏诺的身份,她得宠总比黄贵妃和皇后得宠来的强,她就明面和善拉笼着,暗地里,能打压就打压,打压不了也没必要强求了。 一个宫女子而已,终归风光不了几天,卫嬷嬷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内殿。   ☆、40|3.6 翠凝阁里,苏诺神情萎靡的坐在塌上,身上裹着被子,头上包着厚布,怀里还抱着汤婆子,双腿放进齐膝的木桶里,桶中装满水,热气腾腾而起,蒸的苏诺满头满脸的汗。 “你看看你这个小胆吧!”丛兰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汤,边走边数落:“咱们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杖毙也看过三五回,小时候你都没吓发热喽,这会儿到是受不了了,人家都是越来越能耐,你怎么就越活越回去呢!” 走到塌边,丛兰把姜汤递到苏诺鼻子底子,无可奈何的说:“赶紧喝了吧,你这病是能过人的,快点好喽,免的别人抓着机会把你迁出去。” 苏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凑头借着丛兰的手把那碗气味很刺鼻的姜汤全灌了进去。丛兰是真实在,那汤里估计没少放姜,辣的苏诺扯着嘴角,‘嘶嘶’直抽气。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脆弱啊!”苏诺在被子蠕动了两下,又抽了抽鼻子,满脸的沮丧。她知道,她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连惊带吓,外加压力过大才会发烧,可即便如此,苏诺依然觉得很丢人。 二十多岁的人了,抓过流氓,打过蟑螂,扛过电脑,拍过‘鱼塘’,连百年难遇的‘越’她都穿过,可现在,竟然活生生被吓发烧了,这何尝是丢脸两字可以形容的? 这简直是太丢脸啊! “你一直就胆小,以前那几回,我都捂着你的眼,不让你看,这回也怪我,手太慢了!”丛兰收回碗,先是摇头遗憾,随又恨铁不成钢的说:“谁让你长这么高,还跑的那么快,我伸手都没够着你。” 苏诺一米七出头,丛兰一米五五左右,当时,她还有一只手被苏诺握着,身边人挤人,人挨人,想伸出另一只手去捂苏诺眼睛,还真有些点技术难度。 “我就是该啊,傻透腔了啊我!”苏诺满眼是泪,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她就说柳雪行刑的时候,现场那么多宫人,怎么就没一个哭喊的?赶情是都把眼睛闭上了,也就是她这个傻x,从头看到尾,被吓的都思索上人生哲理了! 果然,傻x过的就是坎坷啊!苏诺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大嘴巴! “得了,你歪歪着吧,我出去看看小厨房还有没有粥,你现在正烧着,得吃的清淡点!”丛兰对苏诺交代了一声,就往出走,边走还边嘟囔着:“唉,得去太医院瞧瞧,能不能求个医女来给看看,发热不是小事,本来就是够傻的,别在越烧越傻……”声音越来越低。 苏诺抽着嘴角看着她渐行渐远。 低头看了看自己快被烫熟的双蹄(脚),苏诺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可怜巴巴的靠在床头上,脑子晕晕沉沉,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别睡着了,可眼皮却越来越重,正当她极力抗拒着周公亲切的问候时…… 【一个多月没见,你怎么混的这么惨啊!】系统突然出声。 苏诺差点被吓尿了,她瞪着眼,一时睡意全消,伸出两手扒住突然冒出来的‘系统字幕’,苏诺满脸横肉,恶狠狠的骂它:‘你终于肯出现了啊,你这个三无产品,你这个假冒伪劣的抽抽货!’ 不怪苏诺如此激愤,实在是这绿系统欺人太甚,高级物品全灭,只有个录放机功能也就算了,反正金手指这种东西有总好过没有,可是,此系统一抽一月,直接消失无踪这种事,她就接受不了好不好? 自从上个月,她好不容易攒够积分,正准备去买黄贵妃的资料时,此系统的商店就没法打开了,无论苏诺怎么戳,都是旋转的小菊花,多试几次,字幕竟然还出现了‘此页面无法显示’的字样。 苏诺鼻子都快气歪了,她拍电视剧的时候,到是对那绿网站的尿性有所耳闻,可她万没想到,做为绿网站的延伸——系统,竟然也有同样的毛病。 【我和主站一脉相承,风格雷同,不抽不则已,一抽就不停!】系统用它那独特的电子音激昂着说【抽是一种时尚,抽是一种特色,不抽的人生是不美好的!】 ‘呵呵,好啊,你这个抽货,赶紧抽的越远越好吧。’苏诺被雷的四肢发软,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用‘你快一路走好’的语气说。 【宿主,你这是怎么了?受到什么锉折了吗?怎么跟x生活不协调一样无精打采的啊。】系统连忙转移话题。 苏诺沉默了,她垂下头,用手一下一下的戳着系统的字幕版,半晌,才慢慢的把白司仪,柳雪,素心这三位的三种结局和她因此而产生的心理阴影说给系统听。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也知道我该拼命努力才能存活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司仪和柳雪这一死,让我有种特别疲累的感觉。’苏诺双手晃着字幕版,以迷茫羔羊寻求解脱帮的姿态说。 说句实话,系统的出现真的让苏诺紧绷的内心忽然放松了不少,人终归是需要同伴的动物,在这个不属于苏诺的时代,能让她放松的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这个不着调儿的三无抽货了! 系统没有说话,正在苏诺认为,以它那破烂如泥的服务器,没法处理如此高深的哲学问题的时候,系统的字幕忽然一阵晃动,然后闪现出无比硕大的一行金字! 【上琼楼皆仙色,怎奈登极乐,坠佛入魔!】 这几个字,金光闪闪,无比华丽,看的苏诺目瞪口呆,她用手戳戳那个‘瑞气千条’,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古文学的不是太好啊,这句有什么高深的解释吗? 【什么意思?】系统晃着字幕版,冷笑的说【这意思就是:不作就不会死!就你这样的,就应该一天打你三遍,让你生存都成问题,看你还有没有闲心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看着吧,等黄贵妃,皇后和那些小娘们,不是,小秀女们进宫,把启元帝抢的一根毛都不剩给你,你冷冷清清,悲悲惨惨戚戚的失宠,然后被赶出乾清宫,打入浣衣局,洗衣服洗的十根手指没一根完好的时候,你就该面对现实了!】 【你还发烧,等到那会儿你别说发烧了,你就是发傻也没人管你!】系统用它的电子音冷戚戚的骂。 你别说,被系统这么一骂,苏诺还真就来了精神,她不顾两脚还在水桶里,就一气站起来,指着系统的字幕版,一脸凶神恶煞的想还嘴(咬人),可惜,还没等国骂出口,启元帝就推门进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呢?”面对身裹棉被,头包白布,一脸铁青(气的)的站在水桶里,插腰做茶壶状的苏诺,启元帝面露惊悚之色。 这是要去偷地雷吗? “咳,噗……”苏诺一口气哽进喉咙里,眼睛直翻白。 【小心啊,你可别在启元帝面前露出什么痕迹来,要不然,你就会生的不伟大,死的很逗逼了!】系统飞快的闪出一句,然后,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我,奴婢,运动运动,好散热。”苏诺被字幕的忽然离开闪的一歪身子,她先弯腰,然后稳住,一点一点回过来,面对一脸‘原来你真的有病了’的启元帝,她镇定的回答。 “你,还真是……病了都不消停。”启元帝摇摇头,一副‘不知该说你什么好’的样子,他走上前,把苏诺按在塌上坐好,然后回身道:“太医,进来给她看看。” 就有太医进来为苏诺诊脉,一番折腾之后,太医很肯定的说:‘苏司寝就是受惊过度,开点安神补气的药就好,如果实在不想吃药,弄点朱砂压压肚脐也行。’后面那句,是看苏诺一脸‘汤药好苦,真不想吃’的样子后,太医特意加上去的。 当然,这句话也让苏诺悔的一脸血!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还能……真是不知让朕说你什么好!”启元帝挥退太医,坐在苏诺身边,用手背探着她额上的温度,脸上那表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万岁爷,您快回去吧,奴婢这是病是过人的。”苏诺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烧的还是羞的(渣燕:我看是羞的。苏诺:滚蛋。),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推着启元帝,企图把他从翠凝阁推回乾清宫。 “无妨,朕身体康健,不拒这个。”启元帝满不在乎的说,把手伸进她的衣领,去摸她的后背,嘴里还说:“起热这病,可大可小,有朕在这儿,你也能好的快点。” 苏诺先是被他摸的一愣,后又听见他的话,不由的一阵感动,按她这个品级,是不可能请动太医的,启元帝之所以会来,也是为她抬脸,让太医们不敢轻瞧她。 苏诺抽了抽鼻子,病中的人心灵总是特别脆弱的,更何况她这还是受了打击,如今被启元帝这么一温暖,心里还真有撑不住了。 “万岁爷,您待奴婢真好!”把狗头靠在启元帝肩上,苏诺鼻音浓重的软软的说。 此话刚一出口,她就感觉到启元帝把手从她衣领处拿出来,似犹豫了一会儿后,放在她的头上,摸着她的头发,用他独特的威严中略带一点稚嫩的声音说:“摸摸毛,吓不着!” 【哈哈哈哈!】系统狂笑出声。 苏诺石化当场,她感觉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深深的恶意!   ☆、41|3.70 时间缓慢流去,贵妃眼见就要进宫,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京城中所有的权贵人家基本都在默默的观注着。 贵妃先于皇后进宫,还要操持选秀,亲迎皇后,这在大燕的历史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历代皇帝也没这么干过,当然,大燕如今国柞不到百年,所谓历代皇帝,算上二十来岁就‘崩’了的先帝,也就三个而已。 而这三位先帝,除了起于草莽之间的高祖,剩下的两位在登基之前就已有妻室,因此,在位皇帝如何迎后这种事,在大燕的历史上——根本没有过。所以,启元帝如此行事,就不能说他没规矩。 事实上,他也没有规矩可守,先帝没干过,国书上没有,难道让启元帝一今朝之帝去遵守被他祖宗灭掉的前朝之规吗? 先帝为帝,他亦为帝,婚仪之事,以他为始,这就是启元帝能压服众朝臣,包括摄政王在内的理论,不过说起来,这到不算过份,启元帝无父,冯太后又去礼佛,且怎么劝都不回来,又没言明要礼多久,启元帝到了岁数,总不能让他一直等着冯太后回来帮他操持婚仪吧,谁知道要等多久啊! 就算是百姓或富商,亦有家中无长辈者,先纳一妾,以便操持家事,在细挑当家主母,而黄贵妃——在是贵妃,也是妾室之流,启元帝此举,虽多少惹些非义,却还不算出格。 就在贵妃入宫的前一晚,首辅黄家正院书房之中。 六十多岁‘干巴老头’形像的黄首辅抚着稀疏的胡子,闭目沉思(装x)般的坐在桌案后,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在乾坤殿里跟摄政王玩‘你追我躲’游戏时的敏捷身手。 桌案前,站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中年人,他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气质文雅温润,瞧着像是个文人。 “昌宇啊,明日又夏就要以贵妃之礼入宫了,你可怪过为父?”黄首辅见长子低眉不语之态,就知他心定有所不满,便抚着胡须直接开口去问。 “父亲言重了,儿子不敢。”中年文人,黄昌宇神态一敛,忙恭敬的垂手回道。 “唉。”黄首辅长叹一声,是不敢,而不是没有,这其中的差别,当在四十多年文官的黄首辅要是还弄不明白,那就白瞎了他‘风吹两面倒,稀泥活的好’的称号了。 黄首辅有三个儿子,可只有长子黄昌宇是嫡出,虽不算聪明绝顶,却也踏实沉稳,黄首辅一路培养了黄昌宇二十多年,小心呵护,精心教导,好不容易黄昌宇已官拜四品,眼看着就能子承父业,发扬黄家……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如果因为长孙女的婚事,而让父子之间生了嫌隙,那黄首辅怕是连哭都找不着调儿了。 “昌宇啊,为父知道你只有又夏一个女儿,疼她疼的紧,可是,为父是又夏的亲祖父,难道就不疼她吗?”黄首辅语重心长:“为父不是不愿为又夏争皇后之位,而是,咱们黄家争不起啊!” 凌次辅(凌霄之父)敢当朝奏对他和摄政王御前失仪,那是因为他背后有凌氏一族撑腰,他黄首辅有什么?一门的纨绔吗? 黄首辅出生在一个前朝就存在的文官世家,可惜是没落的,在黄首辅入朝为官时,黄家已无一人官位与五品之上,全都在底层发展,这样的家庭,在地位上,已经无法为黄首辅带来什么助力了。 当初冯太后一众力推他当了首辅,也就是因为他这个家势无法给摄政王等人带来真正的威胁。 他愿意活稀泥吗?他愿意当骑墙派吗?骑墙这工种,骑不好会扯着蛋的事他会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却无法不去那么做。 归顺一派而被另一派疯狂打击的事,黄家根本承受不起,启元帝是当今正统,且不昏庸,随着年齿长成,龙威日渐加深。黄首辅也是从心里往外愿意依附皇帝,名正言顺的流芳千古,当个一代名臣什么的,可是,愿望是好的,实际操作却没那么简单。 如果他依附了启元帝,那自然要为其办事,就如凌次辅般为皇帝冲峰陷阵,但凌次辅家资雄厚,族中个个英才,哪个都拿的出手,可他黄家呢,就那一门的废物,小辩子满脑袋乱飞,都不用摄政王出手去抓,他们自己就能祸害死自己。 黄首辅舍不得一门老少的前途和性命,于是,他只能当个平衡启元帝和摄政王的第三方,只是,如今日子越来越难过,启元帝和摄政王对他日渐紧逼,这骑墙派在当下去,可就两边不讨好,真的扯着蛋了,对此,黄首辅心知肚明,他是愿意接启元帝的橄榄枝的,人家才是皇家正统,所以,他给长孙女报了选秀的名儿,可是,活稀泥活那么多年了,他早就习惯不跟任何撕破脸,尤其是那么强势的摄政王。 摄政王一派的官员同声支持,在加上摄政王强势威迫,黄首辅习惯性的一缩头,孙女的皇后位置就没了,时至今日,面对长子的不满和长孙女的幽怨,黄首辅多少有点后悔,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总归,是他黄家家门不盛,顶不住摄政王的节节攻势。 “给又夏多备些嫁妆吧!”黄首辅叹道,他这个当祖父的能为孙女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黄昌宇一言不发,眼神飘忽,不可置否。 就在黄氏父子貌和神离的交谈时,黄家后院西厢,也有一对母女在坐在塌边,殷殷交谈。 黄府西厢窗旁,摆着一座美人塌,美人塌上,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美人。此美人,肌肤晶莹如玉,额间轻点花黄,她歪坐塌边,皱着如柳弯的眉,睁着一双似水晃动的眼眸,纤手托着香腮,百无聊赖般的眼望窗外。 窗外,正是一座小花园,种满各色菊花,淡如蛾眉,盛菊姣好。 “我儿越发出色了。”美人身旁,还坐着一华服美妇,约三十来岁的样子,此时,她正端着一杯菊花茶,轻轻啜了一口,满脸欣慰的看着那美人,低声笑赞。 “娘亲又取笑女儿了。”美人,黄又夏转过头,弯唇娇嗔一句,颊边一抹梨窝微现。 “近来我儿姿态越发优雅规矩,为娘心中高兴,自然要赞上一句!又何言取笑?”华服美妇,黄桂氏转头看向女儿,宛然一笑,调笑之意不需言表。 自黄又夏被选中贵妃之时,尚宫局便派了两个经年的老嬷嬷来到黄府,经心‘服侍’黄又夏,各种宫规,行动做卧……虽让黄又夏吃了些苦头,可几个月下来,还真如脱胎换骨一般。 “娘。”黄又夏听见亲娘取笑她,便不依的撅了撅嘴,撒娇的叫。 “好,好,好,你若能保持现下这样进皇宫,为娘便也放心了。”黄桂氏笑容不停的说。 听了‘皇宫’这两字,黄又夏忽然垂下头,用手指扭着裙摆,不出声了。 见女儿的样子,黄桂氏暗自叹了口气,说起来,她的女儿,无论是样貌德行,还是才华美名,虽不敢称京中同龄女子之首,却也样样都为上程,无论嫁到哪家,哪怕是宗室王亲,都当得起大妇主母。 只是,皇家,当今万岁的后宫,莫说是贵妃之位,便是贵人,嫔妾之流,只要当今发话,她们黄家也得感恩戴德的把女儿送进去。 若是老老实实的参加选秀,入宫就得贵妃之位,黄又夏也不会听见‘皇宫’二字就如此情态,直白的表示不满,可是,就在她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时,忽然就成为贵妃——这种极转之下的落差失望之感,黄桂氏怎么会不理解。 可是,理解归理解,身为一个母亲,她却不能让女儿就这样进宫去。 “我儿,你要记的,即进了宫,万岁爷便是你的君,你的夫,你的天地,你若有怨气,便在此时全发散干净,切不可在万岁爷面前露出丁点痕迹。”黄桂氏板正身姿,面色严肃:“对皇后,要恭谨,对万岁爷,要温顺,对妃嫔,要守礼,对宫人,要恩威并重。” “你要记得,你是贵妃,你只是贵妃,在你是贵妃的时候,你就只能做贵妃应该做的事。”黄桂氏站起身,直视女儿,声音满是威严。 可惜,她平时似乎总是眉眼带笑的样子,因此神色脸上都带着遮不住的笑纹,现下,就算拼命板着脸,效果也很有限。 不过,到底是亲娘所言,黄又夏还是很给面子的起身,交手交插,福身行礼,恭声应道:“女儿谨尊母亲教诲,不敢惑忘。” 黄桂氏看女儿郑重的样子,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的女儿,她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平时没少教养,规矩管家也都学的全全的。可是,到底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没指望高嫁,就娇养的厉害。 聪明才智,行事变通,又夏一点都不缺,可是——黄桂氏担心女儿不够谨慎,不够冷静,说白了,就是怕家里养的太娇,让她受不了委屈。 就算说破大天,有皇后在,贵妃就是个妾,也就是搁皇宫里还受敬重,要是在外头,那就是个打帘子的。即是妾,在主母面前,就没有不受委屈的,更何况摄政王,黄家和启元帝的这种绞不开的关系了,又夏进宫,就算做得在好,也是受夹板气的命。 这夹板气,忍下了,不能保证过的更好,可若忍不下,却百分之百会过的很糟,甚至,丢掉性命也未可知。 本来,黄桂氏觉得女儿的脾气,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就算不反驳,也会有所不满。可是,看着女儿垂首恭敬的应诺,她心中一阵欣慰的同时,又不免心疼起来。 “我儿快快起来,母女之间何必如何虚礼。”她的女儿,金尊玉贵,比公主不差,一想到要进宫受委屈,黄桂氏的心就扭着劲儿的疼。 也因为这一番慈母之心,她忽视了黄又夏眼瞳深处那满满的不甘和怨恨。 启元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钦天监监正亲算‘万事诸吉’之日,贵妃黄氏盛礼入宫。   ☆、42|3.70 黄贵妃入宫那日,启元帝还是很正常的去上朝了。 罢朝三日,正德门大开那是迎后的待遇,至于贵妃,开个侧门,派辅臣去接就已经是看在启元帝初迎高位的份上,多给了点面子了。 罢朝肯定是不用想,启元帝也不会去接,顶多就是晚上早点到永和宫,连着宿个三,五天,以示恩泽罢了。 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怪不得黄又夏恨的不行,毕竟,皇后之位曾经就在她眼前,是她触手可及的存在。 因贵妃进宫之大喜之事,早朝便平平淡淡,就连摄政王也只是翻着两颗巨果眼,撇嘴用飞眼扎黄首辅一上午而已,当朝群p这种,却是没有的了。 巳时初刻(十点来钟),早朝便散了,启元帝站乾坤殿门口琢磨了一阵儿后,到底没去见黄贵妃,而是转身回了乾清宫。 退下大龙袍,换上便服,启元帝举走进寝殿时,苏诺正在桌案前整理笔墨。 “万岁爷回来了?怎么没去瞧瞧贵妃娘娘?”苏诺一眼看见启元帝,只匆匆福了礼,便歪头挑眉的说。 她的病,喝了一碗压惊药后,连夜都没过就好了,(苏诺坚决不承认是被启元帝‘摸摸毛’治好的)至于心理阴影嘛,也随着系统的插科打棍和自我调试而渐解,现下,看她如此嚣张的言语,就知道她已经没什么事了。 “朕回来看你,你还不高兴。”刚进门就被喷,启元帝沉下脸,用手指虚点着苏诺,教训道:“你也不注意点,若让旁人听见该如何?” “奴婢是看着周围没人才敢说的嘛!”苏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见启元帝不高兴了,就忙凑上眨着一双无神的眼陪笑,虽说她人高马大,卖萌这种行为瞧着不太和谐,可无奈启元帝还就吃这套不把他当外人的感觉,苏诺也只能硬着头皮,卖出老脸,撅起小嘴,玩命的办起了傲娇女。 虽然她现在‘卖’起来,还是呆大过于萌,不过,常言有云:呆到深处自然就萌啦!她有很多时间可以实践,慢慢来,不着急! “你啊!”启元帝无奈的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对她‘诚恳认错,但屡教不改’的做为已经很无力了,左右他知道苏诺还算有分寸,到外头规矩行事都没什么错。即如此,在寝室中,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他也就不用那么细究了。 “你今儿可有什么不适?”坐上龙床,苏诺伺候启元帝脱下朝靴,换上便鞋,低头看着苏诺团团围着他忙的飞起的样子,启元帝不由的伸手抚着她发,关切的问。 自从苏诺被吓毛,不是,吓病了之后,启元帝似乎就觉得她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不止一天照三餐的追问,还非说苏诺关冷宫的时候被关出了问题,硬逼着太医给她开补身强体的汤药,那些太医们也是真实在,大约是被逼的没法儿了,这十来天,轮着番儿的各种药补,食补,补的苏诺虚火上升,都快鼻口窜血了! “奴婢好的很,从来都没这么好过。”苏诺毛骨悚然,几乎是本能的快速回答,在补下去,她就要尿血了。 “那就好,你也别忙了,朕去看折子。”启元帝点点头,一身轻便的到案前去翻折子去了。 启元帝的寝殿里有一排檀木的小书柜,里头放的全是历代先帝留下的折子,甚至还有前朝的,这些折子全被归笼在御书房里,只有一些启元帝正需要看的,才会被带回乾清宫寝殿,放入小书柜,让启元帝能随手查看。 这些折子平时都被个硕大的金锁锁在小书柜里,只有卫嬷嬷和启元帝新任的乾清宫总管安公公有钥匙,不过,就算如此,乾清宫寝殿也不允许宫女太监随意进入,都是一行四人排班打扫,按时按刻,如过时不出,慎刑司欢迎你。 当然,苏诺是个例外,她是得了启元帝特御的,帮他收拾书墨柜架,原本这个殊荣是卫嬷嬷的,可是自苏诺病好之后就被她夺了,也不怪这两天卫嬷嬷看见苏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启元帝到龙案后头悠悠的看折子去了,苏诺就开始忙起来,她先是给启元帝默默的递了杯茶,随后就吩咐在外头守着的宫女去准备午膳。 “今儿瞧着天阴下来了,去备个锅子,要辣的,把羊肉切薄些,在下点汤面。”苏诺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然后对守在殿门口的依波说 依波是乾清宫八大宫女之一。 “是。”依波福了个礼,敛身应下。原先她们八个,包括最先挑衅过苏诺的眉黛,都不怎么瞧的上苏诺,觉得她不过是运气好才混了个司寝的位置,就算能从冷宫爬出来,下场也未必如何好,可现下,就算黄贵妃今日入宫,她们也不敢在对苏诺拿大了。 终归,后宫不比前朝,在这里,圣宠就是一切。 依波退下去准备午膳了,苏诺退回内殿,侧头一看启元帝还在那儿皱眉抿嘴的看折子,她就没去打扰,搬了个绣蹲坐在角落,她开始绣鞋垫。 说起来,原主的女红功夫是真不错,没选上司寝之前,她原有意往绣娘那方面使劲,想多个手艺日后生活,就练了一手硬活计。可惜苏诺一来,硬活计直接折半。 苏诺在现代是个连扣子都不会缝的,就算继承了原主的技术,她的手脚也别不过劲来,原主的‘抬手繁星落,拈指绣鸳鸯’的本能,她是肯定没有,可她又想做点东西刷刷启元帝的好感度,大衣裳,荷包,就连寝衣她都不敢下手,毕竟她做出的东西,按启元帝的身份,那是绝对穿戴不出去。所以,左思右想,她能做的,也只剩下鞋垫了。 不用绣花,不用载量,拿手比着绞绞,索索边就行,简单容易不说,最关键的是,这玩意无论做的多难看都不要紧,反正是垫在鞋子里,软合舒服就行了。 不过几天,苏诺就做了七,八副,全垫在了启元帝时常穿的便鞋里。许是看她‘真心实意’,启元帝也没嫌她做的简陋,撇下尚衣局那些巧手绣娘的祥云龙纹,花草鱼虫,启元帝乐呵呵的把苏诺‘缝’出来的白板垫进了鞋里。 跟得了狗头金似的。 苏诺不明白他是什么毛病,她就是在不要脸也不好意思说她缝的比尚衣局的绣娘好,于是,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这就是‘真爱’吧。 就这一句,被系统嘲笑的不要不要的。 不管嘲笑不嘲笑,反正启元帝喜欢,她就做,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一个鞋垫子而已,她一天两副没问题,她现阶段的目标,就是把启元帝所有的鞋都填满。 不过,看着后殿衣帽司那成百上千双的龙鞋,苏诺觉得她的目标任重而道远。 时至正午,启元帝皱眉看着手中前朝末帝批示振灾的折子,心里琢磨着若是自己该如何行事时,一只小手忽然从旁伸出,一把抢了他的折子。 “万岁爷,您可是跟奴婢约好的,每日按时用膳,这都快超过一刻钟了。”启元帝一抬头,就看见苏诺满是不赞同的脸。 启元帝个性很要强,虽不能亲政,也一刻不敢放松,每日看折子,练字,观政,念书就用了他大半时间,就连用膳都跟抢着是的,没个准点。事关朝政,卫嬷嬷等人也不敢狠劝,只能由着他。 对此,苏诺是很看不惯的,启元帝现在是年轻,不觉得如何,可待日后上了年岁,胃能受的了? 因此,她待和启元帝关系亲密些后,便约法三章,一日三餐按时按点去吃,饭后点心也必不可少。虽然一个宫女敢跟皇帝提条件略显惊骇,不过好在启元帝就喜欢苏诺不拿他当外人的态度,随欣然应诺。 “万岁爷,君无戏言啊!”眼看启元帝用‘求在看一刻钟’的缠绵眼神依依不舍的‘缠’着那本折子,苏诺忍不住抽着嘴角提醒。 她就不明白,吃饭那么幸福的时刻,启元帝怎么舍的因为硬邦邦的折子而舍弃呢! “好,好,好,君无戏言,摆膳!”启元帝看苏诺态度强硬,也颇为感动她为了他的身体敢冒犯龙威的用心(渣燕:你真的误会的,她就是因为跟你一起吃饭能吃的好点),就放弃了‘缠’在折子上的眼神,摆手答应。 苏诺眉开眼笑的出去传膳了。 苏诺不知这大燕国处于什么时代,反正气候奇怪的很,明明十月下旬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的,可一到十一月中旬,这天就跟蹦极似的,瞬间就冷了下来,现下,翠凝阁晚上就算点着火盆,她也得穿着薄棉衣,盖着厚锦被了。 冷点到不惧,她可以加厚衣服,可是这吃饭的问题实在是太痛苦了,凉点她能接受,种类少点她也能坚持,可是,三五天桌面不见青菜这种,是不是过份了点啊! 她承认她是肉食动物,她爱吃肉,可是在爱吃也不能顿顿都是肉,没别的啊,就算她精神受的了,她的胃肠和消化系统也受不了好不好? 好几天不通畅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憋的没法没法的(这是真的),苏诺只能丢下脸面,无视卫嬷嬷的眼刀,每天跟着启元帝蹭吃蹭喝,好在她和启元帝的口味差不多,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因为昨晚吃了点(很多点)鹿肉,今天苏诺就要了小火锅,辣的,理由大家都懂的,辣嘛,可以通肝利……那啥! 冷天吃火锅简直不要太享受,苏诺亲手调的芝麻酱,在弄了点豆腐皮,海鲜儿下到锅里,启元帝也抛下刚开始的不情愿,吃的满头是汗,辣的嘶嘶抽气。 至于苏诺,当然按她的身份是没资格跟启元帝同桌吃饭的,不过架不住人家启元帝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啊!这会儿,苏诺也被御赐了个小炕桌,摆在角落里,坐在绣蹲上,甩开牙在那儿吃呢。 用罢膳食,启元帝往窗外看了看天色,然后一推桌子,准备去书房练会儿字,苏诺自然要跟着伺候。 一路消食散步到书房,摆好纸墨,将宫人都轰出去,启元帝刚拿出架势,准备开练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只小手从他后背一路滑下,启元帝一愣,回头观望时,就见苏诺用双手抱着他的腰,嘴角勾着一抹坏笑! “万岁爷,您要不要跟奴婢消化消化食儿啊?”苏诺轻启唇,眉间眼角都带着一股笑意。   ☆、43|3.7 无论是什么地方,哪个所在,龙椅这种东西都是足够大的,挤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御书房做为启元帝每天必来的场所,那儿的龙椅自然也不会小。 檀木的龙椅上,启元帝双手把着椅柄,紧靠椅背,而苏诺则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身前,双手抱着他的头,俯身去亲他的嘴。 两人唇舌纠缠好一会儿,才气喘须须的分开,启元帝忍不住伸手去褪苏诺的裙子,苏诺顺势下滑,扒开他的衣领,张嘴去咬他的锁骨。 已经实际演练过那么多回,苏诺的裙子是什么结构启元帝早就心知肚明,没费什么劲,三两下就扒了下来,借着xx神器,开档里裤之便,启元帝掐着苏诺的腰,略微调动了下坐姿,用力一摆跨,借势就送了进去,然后,狂放的上下颠动起来。 苏诺感觉像骑了烈马一样,被颠的都快窜起来了,她赶紧双手把着启元帝的肩,平趴在他胸前,像小动物一样用牙尖一点一点的磨着启元帝的喉节,磨的启元帝喉咙冒火,两眼放光。 “好端端的,你这又是因的什么?”启元帝扶着苏诺的胯,配合着自己的节奏用力向下按,嘴里还没忘了问话。 说实话,自从启元帝和苏诺双双感冒之后,他俩就没在白日宣x过,当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俩感冒是因为这个,但是光天化日,无遮无拦的xx,确实很容易邪风入体,反正他俩每晚都一个被窝,想干什么都行,犯不着为了场地的关系冒感冒的危险。 当然,如果实在是想的话,完全可以在夏天嘛,那时候天气正好。 两人对此有着无言的默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啊),虽不言不语,却自觉遵守,所以,就算今天启元帝吃到了甜头,也依然开口追问。 “万岁爷您……您,今儿晚上要,要去见贵妃了呢,奴婢不敢拦……”苏诺跨在他身上,把上半身向前压,嘴唇凑到他耳边,喘息着喷出热气,傲娇道:“但奴婢要,要把您榨干了,看您还有没有力气去宠爱旁人!” 今天黄贵妃进宫,曾经独属于她的男人要公然公开,她还不敢反抗的分人一半,未来,还会越分越碎,这是时代的规则,苏诺不敢反抗,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小小的表达一下不满,呃,顺便在吃点醋,跟启元帝增进一下感情。 当然,苏诺如此行事并不说明她爱了上启元帝,这只是属于人类本能的独占性和生存欲,望而已,苏诺知道,她想在这个时代有保障的好好活着,能依赖的就是启元帝的喜爱,而黄贵妃或大量秀女们入宫,则必然会吸引启元帝,分走目前还独属于她的一切。 她的优势会在越来越多的女人面前,日渐减少,甚至,最后消失无踪。 这种事,苏诺怎么可能任由它发生?所以,在今日,黄贵妃马上就要侍寝之夜,苏诺白日宣x了启元帝,目地嘛,当然不是为了榨干他,而是提醒他,就算高高在上的黄贵妃进宫了,也别忘了身边还有你第一个女人在苦苦等待呢。 猛然生起一种苦菜花的感觉,有木有? “你啊,醋成这样,也不知卫嬷嬷是怎么选的你!”启元帝果然只想到了这个,他用手捏着苏诺的鼻尖,身下动作不停的调笑着。 “就醋了,就醋了!”被启元帝青嫩着脸嘲笑吃醋的事实,让苏诺怒上心头,她气急败坏的腰上用劲,使劲一坐,内里一收…… “嗯~~”启元帝被锢的魂飞魄散,一股电流从尾骨一直窜到后颈,一声长长的吟,唱过去,便是止不住的粗喘声。 “你这小醋坛子!”启元帝一把将苏诺揽进怀里,细细的揉着她的身子,哭笑不得。 “醋坛子您爱不爱呀?”苏诺被搓的满脸通红,不甘人下的反攻上去,她仰起身子直接擒住了启元帝的唇,火辣辣的先来了个舌吻。 拜托,她可是个要脸的人(渣燕:这话你真好意思说。苏诺:别人办事呢,你走远点。),说话从来算数,说榨干,就榨干,当开玩笑呢! 于是,启元帝被活活榨了一下午,当然,他是心甘情愿的,直到酉时初刻(下午五点),他俩才终于从御书房出来。 贵妃虽然不如皇后,但到底是正一品的份位,她进宫之日,启元帝是不用去文宣阁听书的,本来这个规矩是为了方便皇帝和贵妃相处,毕竟有一下午时间缓充,晚上xx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尴尬。可惜,有苏诺这个不要脸的在里头搅和了一下(午),这个宝贵的相处时间,就那么木有了。 晚膳时分,启元帝和苏诺纠缠完毕,在御书房门口分道扬镳,苏诺自然是回翠凝阁休息,而启元帝则带着十来个宫女太监,气势汹汹,不是,是御驾永和宫,去见黄贵妃。 黄又夏是约莫巳时(上午九点)的时候从正德门——侧门被抬进宫来的,因为她进宫就是正一品,特许从家中带了两个嬷嬷并两个宫女,她是早就进来了,可一上午的贵妃大仪弄的她头昏脑胀,太庙接礼,受封,上玉碟,接金册,受拜,一系列下来,黄又夏自觉皮都被扒下来一层。 待到末时(一点),这一系列才算完事,但黄又夏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整顿永和宫,见宫人,问名册……恩威并重一番,并派遣从家里带来的丫环们四处探查之后,她才算终于有点功夫歇了下来。 把身子甩到贵妃塌上,黄又夏感觉自己像死了一半似的,她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对奶嬷嬷交代了句:“黄嬷嬷,我歪一会儿,你仔细着些,若万岁爷来了,快唤醒我。”一句话还没说话,她就睡过去了。 奶嬷嬷黄氏就算心疼姑娘累的脱相,也只能遣了另一位嬷嬷钟氏到外头看着,自己则坐在脚塌旁边,不让人进来随意打搅。 从末时到酉时,这一觉睡的黄又夏神清气爽,等醒来一看,外头天都黑了,皇帝还没来,两嬷嬷面面相觑,黄又夏目瞪口呆,永和宫中鸦雀无声。 就在黄又夏琢磨着是不是她爷今天早朝时哪儿没顺启元帝的心意,才让皇帝在她初入宫这天就如此不给脸面的时候,外头终于有太监来通报了。 “万岁爷驾到,贵妃出迎。”不男不女的尖厉声响,听在黄又夏耳中却是如此动人。 顾不得衣装了,黄又夏只匆匆抹了抹头发,就急切的赶出永和宫门口,跪迎启元帝。 “臣妾叩见吾皇万岁。”黄又夏恭身福礼,敛袖下拜,声若黄鹏,脸带红霞,行动间,如弱柳佛风般娇怯可人,单论这份儿容貌气质,她就算排不到京城第一美人,却也能评得一个上佳。 黄又夏,今年虽已经十七岁,身量却很是娇小,黛眉微挑,水眸含情,肌肤晶莹剔透,似雪般白嫩,她今儿穿着一件暗红色贵妃大朝服,按理说,如此正穿自会让人突觉威仪,可她却确生生穿出一副惹人怜爱的娇女儿样,无端让人心疼,生怕她被那厚重的大礼服压着了。 “贵妃无需多礼。”启元帝态度很温和的扶起她走进永和宫,宫娥太监一翻折腾行礼后,两人端坐下——开始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又夏很少见外男,面前又是自己的夫君,害羞不敢言语也很正常,要说这个时候自然得是身为丈夫和皇帝的启元帝打开尴尬局面,可惜这位早就习惯了苏诺‘喳喳喳喳’无一时不停的小嘴,让他跟一个陌生女人找话题,就算这女人长的在漂亮,他也做不到啊。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就在臣妾这儿用晚膳吧!”看着黄嬷嬷使眼色使的几乎快把眼珠子使出来了,黄又夏无奈祭出了世上最安全可靠的‘你吃了吗?’这一话题来破冰。 黄又夏,她是首辅嫡长孙女,论地位能压下京中百分之九十九的千金贵女,她是当朝贵妃,先皇后入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端是威风凛凛,高高在上。但是,对面那个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货,是皇帝,是天下共主,于是,高贵美丽的黄贵妃也只能低下骄傲的头,自己没话找话说。 “嗯,传膳吧。”启元帝高冷的应着,运动了一下午,他还真有点饿了。 黄嬷嬷忙福身领命匆匆下去准备。 永和宫的小厨房还没开,所以膳食是从乾清宫那边领来的,虽然道儿远了点,好在食盒下头坐着小炭炉,传膳的一路疾行到没凉喽。因这夜算是贵妃洞房之喜,乾清宫小厨房也使了看家本事,七七四十九道大菜,摆了整整两个八仙桌,天上飞禽,地上走兽,可谓色色奇全…… 但是,没一道启元帝爱吃的! 启元帝这年纪,就爱吃个炒菜,香的,咸的,鲜的,有味儿的,而此次乾清宫送来的,许是怕炭炉不给力,走在路在凉了,就基本全是炖菜,而且,启元帝使筷子夹了一入嘴,就感觉这像是卫嬷嬷的口胃,又清又淡,益寿延年。 其实自从苏诺扒上启元帝第一个月后,他的膳食基本就是苏诺在管了,苏诺跟他口胃相近,他吃的也开心,早已习惯咸香鲜的菜味儿,此时这寡淡儿的一入口,启元帝就本能的皱了皱眉。 不过,好歹对面是刚入宫的贵妃,就算饭食不合口胃,启元帝也得给她体面,就面无表情的吃了两口,感觉不饿了就放下了。 至于为什么乾清宫会送的这么寸?一道启元帝喜欢的都没有……这不是很好理解吗?有一个从心里往外盼望着启元帝只要不是在她那儿,就x生活不谐调的苏诺在管理膳食,启元帝在旁的地方能有合口的饭菜? 能吃到熟的就不错了! 食不言的晚膳用罢,启元帝跟黄贵妃提了提掌管宫务和过年儿的事,看着皇帝,她的夫君对她像交代属下一样公事公办,黄又夏心中苦涩不已。 妻者,才能齐也,她到底不是皇后,就算先嫁入皇宫,也没法抬头面对启元帝,和他恩爱如新。 一想到此,黄又夏恨死了袁福儿,就是那女人抢了她的皇后之位。 一番交代完毕,时辰就已不早,启元帝眼见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准备上床休息了,待黄又夏即娇且羞还略带期望的躺在他身边时,启元帝忽然开口。 “贵妃,你虽先入宫,但皇后却是你的主母,在她入宫之前,朕不会与你圆房,这也算你对她的尊敬。”一语言罢,启元帝把头一歪,秒睡了! 徒留黄又夏保持着‘娇羞’状态侧窝在启元帝身边——呆若木鸡,羞愤欲死。   ☆、44|3.70 洞房夜睁眼到天亮,黄又夏恨袁皇后恨的牙根直痒痒,其仇恨承度已经到了只要袁皇后站在她面前,黄又夏就能把她生啃了的地步! 这自然就是启元帝想要的效果,没有哪个女人能真贤惠到唾面自干,更何况是娇生惯养到心高气傲的黄又夏了。 贵妃,皇后,启元帝是使足了劲为这两个女人制造矛盾,就算不让她俩一见面就跟乌眼儿鸡似的,也要让她们面和心不和,只有如此,他才能暂时放下后宫,专心去面对前朝。 贵妃用来牵制皇后,而圣宠的苏诺,则用来牵制贵妃,这是启元帝最初的想法,可现在,他却有些舍不得苏诺去冒险了,于是,他特意在洞房夜冷落了贵妃,让她更加怨恨皇后。 呃,他才不会说他真的被苏诺榨的力不从心了呢! 次日清晨,启元帝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留下个银牙咬碎半口的黄又夏强忍怒气的去接管宫务。 冯太后离宫后,后宫宫务便由乾清宫总管,六尚女官和慎刑司,也就是冉公公,卫嬷嬷并她一群手下和郑公公共同管理,自从冉公公被p掉之后,乾清宫总管一职由小安子,也是那位暗卫哥哥接收。 不过,他们在宫里面儿在大,也终是奴才,既然宫里迎进来了黄贵妃,那么,宫务自然就应有黄贵妃掌管,至少,明面上应该如此。 虽然黄又夏在家是娇千金,不过该学的本事也是没落下,管家理事样样都拿得出手,不过,皇宫内院可比权贵后宅复杂百倍,理论和实践都欠缺的黄又夏一时之间累成了狗,带着亲近的两嬷嬷,两宫女脚不沾地,忙到飞起,连永和宫的宫人们都来不及细细品评,更别说想办法吸引皇帝了。 于是,时间匆匆过去了半个多月,苏诺才意识到,这位贵妃在她面前的存在感,真心约等于零啊。 首先,她是乾清宫女官,不需要去拜见贵妃,而贵妃无论如何得权,也管不到乾清宫这儿来,其次,她从来不出门,而贵妃无诏也不会到乾清宫来,再次,启元帝自从贵妃初入宫那夜去过永和宫一趟之外,剩下的时间,全都留在了乾清宫,呃,这点有她做证。 结论就是,她跟贵妃根本就碰不到面儿啊。 “碰不见还不好?”在苏诺表示还挺遗憾的时候,丛兰戳着她的脑袋恨声道:“贵主子自入宫来就侍了一次寝,你呢,你算算,哪天少了你了?就这还想碰见,你是盼着想得赏怎么着?” 苏诺觉的丛兰说的很对,她并没有得赏的心,所以,她就心满意足的窝在翠凝阁,然后一日三餐带点心外加夜宵的,按时按点去蹭启元帝的吃喝,顺便在伺候他用膳,晚上呢,就留在乾清宫,让启元帝帮她暖被窝,做做和谐运动,偶尔白天再加一场,日子过的相当美妙。 不过,古语有云:好日子是过不了多久的。而此言诚不欺人,在一月初,天上下着蒙蒙小雪,眼瞧就要过年的时候,黄贵妃用了贵妃印,赏宫中有品级的宫人们一月月俸,算是为大年讨个喜庆。 她赏了银,宫人们自然要去磕头谢恩。 这个赏,自然不会落下乾清宫,而苏诺呢,也属于有品级的宫人,于是,理所应当的,谢恩,她也得去。 丛兰对此表示了担心,她怕黄贵妃因为侍寝的事牵怒苏诺,给她小鞋穿着,而苏诺则浑然不惧,她痛下决心,只要黄贵妃不当场咬死她,她就不怕。 给她小鞋穿?怎么穿啊?这大过年的,黄贵妃连罚她多跪一会儿都不能,左不过就是落她脸面,无视她存在,刻薄她几句,就这些,她还在乎? 看着苏诺这一副混不吝,‘老娘就是滚刀肉’的样子,丛兰脸皱的跟菊花似的,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那个沉默,老实,憨厚的妹子会基因突出成了这样的品种? 面对丛兰的疑惑,苏诺很是感叹了一句:想当年,老娘也是要过脸哒。不过,一朝穿越,在脸和命两者只能存一的情况下,果断舍脸而保命,是任何有生存*的人都会选择的答案吧。 应该,是吧? 跟在卫嬷嬷身后,混在一排六尚的女官中,苏诺一边跟着大部队往永和宫方向走,一边在心里跟系统说着话。 ‘我说,你昨儿晚上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苏诺在心里猛戳系统。 【我不是说的挺明白的吗,就是让你帮黄贵妃掌握后宫实权啊!】系统的语气充满惊叹的喊【你不会连这个都听不懂吧?】难道上次真烧坏脑子了? ‘我当然听的懂,可是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帮黄贵妃掌握宫权?她掌不掌权跟我有毛关系?’苏诺一脸不解。 苏诺是真心不明白,她的终级目标不是不让启元帝退位,把他拖在皇帝位置上老死吗?为了这个目标,去抢‘真爱’位置还可以理解,毕竟就是因为‘真爱’宁妃启元帝才会脑子进水放弃皇位的,但帮黄贵妃掌权这种……到底是什么节奏? 这跟不让启元帝退位,有一毛钱关系吗? 【这你就是不懂了吧!】系统啧啧有声的解释【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启元帝为什么会退位啊?他要是觉得当皇帝当的幸福他会退……】 ‘他难道不是因为被编剧‘真爱’,所以拉低智商了吗?’苏诺凉凉的吐糟。 【你别插嘴,听我说。】系统抽了抽字幕,然后果断无视苏诺的话,接着道【我们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把‘一代圣君’拉回正轨,让我们网站恢复正常,而拉回剧情正轨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启元帝放弃退位的念头,启元帝为什么会放弃皇帝呢?因为他觉得当皇帝不幸福……】 ‘说重点。’苏诺不耐烦的哼,她觉得自从系统抽完后,就越来越有唐僧的风范了。 【咳。】系统正发挥的爽呢,被苏诺一噎,字幕版都晃动了,它清了清电子音,简练的说【重点就是,你要让启元帝觉得当皇帝当的爽,当的不想放弃,你要让他无论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感觉到春天般的温暖……】 ‘哦,敢情还有支线任务。’苏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帮着黄贵妃,对抗皇后,让启元帝无后顾之忧?’它要是敢说是,她就咬死它。 【不,不,不,你的任务是当个平衡的第三方,看哪边势弱就去帮哪边?要知道只有势均力敌的两派才能斗的你死我活,单方面战力碾压就木意思了。】系统做智珠在握状。 ‘两面派?’苏诺挑眉。 【不,是搅屎棍!】系统否则,坚决的结论【你的短期目标,就是当个优秀的搅屎棍!】 这个形容词,让苏诺莫名无语,不过,她到是明白了系统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两边搅乱,当个双面间谍,当然,这个活计有点危险,就算有启元帝的支持也不好干。不过好在,系统发布的不是强制任务,而是可选择支线,她呢,能做就做,做不了话,也可以干脆放弃。 不过,这任务,她多少还是想试试的,毕竟系统奖励的积分真心不少,而她瞄中的那个中级物品,‘我有药啊’的效果是真的非常非常好,也真的非常非常贵。 以她目前在后宫的知名度,系统卖的人设,剧本,资料什么的,她基本还买的起,可是那些系统物品……简直就像现代的各种顶级奢侈品一样,看着心动,价位心痛,一看存款,绝逼‘请’不动。 系统的高级物品,如‘玛丽苏光环’之类的精神巨技,已经因为她出冷宫的事被彻底锁掉了,她想买都没的买(买不起),至于海量低,中级物品中,类似与美颜丹,狐媚丸,*一度,千金不换(这都什么啊)这类的,苏诺觉得,她目前还青春正年少,这种东西,她完全可以等十年以后在换。 千挑万选之下,苏诺瞄上了一个叫‘我有药啊’的中级物品,系统对此药的说明是:解天下毒,强身健体。按苏诺的理解就是排毒加养颜,这个‘有药’,虽然贵是贵了点,但比之春风一度之类的却是实用多了,她现在身份卑,份位小,关键时刻,这个类似解毒丹的东西是可以保命的。 苏诺决定近段时间使足全力攒积分去兑换‘有药’,于是,她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接系统发的这个‘搅屎棍’的任务。 跟着大部队赶到永和宫正殿,苏诺在卫嬷嬷的带领下,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磕头谢恩,她垂首,目不斜视的盯着地板,余光扫着卫嬷嬷和六尚女官,在一位打扮体面的老嬷嬷带领下走进永和宫内殿,而她,则跟着一众小女官或得脸的宫女们直挺挺的跪在大殿正中。 就算在得启元帝的宠,她跟六尚也不是一个级别,人家二品,她五品,差着远呢,这点苏诺心知肚明,她本就抱定了‘那个棍’的心思来的,所以人家晾着她,她也没觉得生气。 跪的直直挺挺的,苏诺暗暗的打量着永和宫的环境,隐晦的皱了皱眉,如果她没记错,墙角处那樽等人高的青花薄碎玉颈瓶应该是内务府内库里的,勉强到能算得上一等精品,原就摆在乾清宫大门旁边,不过上个月就甩回了内库,据体原因是有宫女行动不谨慎,擦洗的时候把那瓶子底部磕了个指甲大的破损,这事她还记得挺清楚的,因为那瓶子要甩回内务府的时候,她还跟启元帝要过,不过没成功…… 启元帝说那个碎了不吉利,以后在给她找个好的。 她一个小司寝摆那碎了的瓶子都不吉利,黄贵妃一堂堂正一品……就算她没发现那个破处,但内务府敢给她坏了的瓶子,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跪了约莫一个刻钟,就在苏诺觉得腿有点发疼,眼看就要晃荡的时候,领六尚宫女进内殿去的那个嬷嬷跟掐着点儿似的出来请她了。 “苏司寝,我们娘娘请你进去谢恩。”那老嬷嬷笑的慈眉善目,眼角打褶,看苏诺那表情就跟看自己闺女似的亲热。 “奴婢位卑,不敢称请。”苏诺点头谦诺了一句,晃晃悠悠的起身跟在那嬷嬷身后。 一步进了内殿,还没等跪下先磕一个,苏诺就听见一把清脆婉转的女声带着满满的笑意道:“这就是苏司寝吗?还是头回得见,瞧着到是面善的很。”那小音儿,透着一股如沐春风之感。 苏诺一抬头,就见上首端坐一位眉梢带俏,嘴角带笑的妙龄少女,正面带亲切,眼神温和的看着她,那感觉,不夸张的说,就好像看见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看着慈祥的跟观士音似的,就差普度众生的黄贵妃,苏诺不由的感叹一声。果然啊,黄贵妃跟她娘的套路真真一脉相承,走的全是‘用真情感动死你’的路线!   ☆、45|3.70 做为目前主要‘搅活’的两个人之一,苏诺是非常重视黄贵妃这个人的,在她拍的那版‘一代圣君’里,黄贵妃是一个颇为老辣狠练,心智坚毅之人,她跟袁皇后的争斗足足持续了七年,斗的在这期间之内,后宫诸妃颗粒无收,莫说生,连个怀的都没有。 足足七年的时候,启元帝在‘后嗣’这方面深受前朝和后宫的双压力,他到不是不想管,只是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连手笼断了启元帝所有的布局,而启元帝,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前朝,能分给后宫的少之又少,于是,对皇后和贵妃的行为,也只能心知肚明的忽视了。 终归,这两女人只是不让后宫诸妃怀,而不是等怀上了在落,启元帝自己明白,不把前朝的事收拾干净了,就算后宫诸妃生下孩子,也只有夭折的命。 说起来袁皇后和贵妃确实是很有刚性的女人,无论她俩平时怎么斗的两眼冒火,你死我活,可一旦扯上皇嗣就绝对连手没商量,那做派,那手段,那叫一个默契十足。就算上一秒刚你嘲我讽的斗破苍穹,但下一秒有小妃嫔邀宠,这俩人就能瞬间握手言合,一致对外。 这种情况,一直待续到启元帝干掉摄政王,袁皇后在外没了助力,才算结束。可是,就算如此,在她拍的那版‘一代圣君’中的那个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袁皇后,也拼死一博,拉了整个后宫,包括黄贵妃在内的高位嫔妃给她垫了背。 对这两个绿网站作者写出,由编剧润色的女人,苏诺是真心的佩服,她俩也就是倒霉催,落在了启元帝手里,最终才没得什么好下场。但凡换个昏君试试,她俩哪个不能把持后宫,当个一代妖妃,甚至惑乱朝纲啊! 她苏诺就是运气好,一朝穿在了瑶版的‘一代圣君’里,要是穿到了她自己拍的那版里,呵呵,她就啥都不用说,就在冷宫里,借着‘原主’上吊的那根腰带,自己自我了断了就完事了。 毕竟那样死的干净利落,还不痛苦。 “奴婢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苏诺迈着碎步上前,敛身行礼,神态语气都显得极高端大气。 “快起来吧,别多礼了。”黄贵妃掩唇轻笑,抬手对着身边的宫女说:“桃儿,还不快把苏司寝扶起来。” 她笑的山花般灿烂,声音清脆如黄鹂入林般:“我这是刚刚进宫,两眼一摸黑似的什么都不懂,本来早该招见你的,可这手忙脚乱的,今儿才有功夫见着你的人。”语气亲切,神态亲厚。 “奴婢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可不敢当娘娘这般厚爱。”苏诺垂着头,声音很是清亮,还略有些自得,不过身子却仿佛不自禁的动了动。 “我这人啊,就是这样大咧咧的,平常家里没少管我,可都没用。”黄贵妃仿佛没注意苏诺的姿态,态度还是很爽朗的指着苏诺道:“我今儿一见你,就觉得面善的紧,心里很是喜欢,你别怕我,我没什么坏心思,我是什么样的人,等咱们日后处长了,你就是知道了。” 苏诺听了黄贵妃的话,微微抬了抬头,悄悄的瞄了她一眼,随后就赶紧低下,口中没有言语,只是抿了抿嘴角,暗地扯了个不知意味的‘高深莫测’似的笑。 “桃儿,桑儿,给苏司寝搬个绣蹲,让她坐下回话。”黄贵妃用眼斜了下两个宫女,又促狭的对苏诺说:“你啊,长的也太高了,我看你得比我高出一个半脑袋。”这话说完,见苏诺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也不太敢去坐的样子,她就笑道:“你快坐吧,我这仰着头跟你说话,累的脖子都疼。” “娘娘面前,哪有奴婢坐的份儿。”苏诺嘴里说的客气,不过还是被黄贵妃从家里带来的两个使女,桃儿,桑儿硬按在绣蹲上。 “司寝快别客气了,我们姑娘不讲究这些。”最先出来扶苏诺的宫女桃儿插嘴。 “咱们进宫了,得叫娘娘。”另一个叫桑儿的提醒。 “我这不是忘了吗?”桃儿吐了吐舌头,满脸的俏皮。 听这俩宫女的话,黄贵妃也不生气,就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瞧着真是好相处极了。 这是组团来忽悠她啊! 看着这一主两仆如此做态,苏诺暗暗叹了口气,她果然没有猜错,眼前这版黄贵妃就是如此的画风。 不管是哪个版本,苏诺对黄又夏这人的研究都能算的上深刻了,甚至,不光是黄又夏本人,苏诺连她家人的资料都一并买过不少。 黄又夏此人,是黄家嫡枝三代的头一个,长房长出,又嫡又正,在黄家算是很受宠的存在。不过,她母亲黄桂氏在生下她后,就连着脚的生了三个儿子,因此,在祖辈——封建大家长黄首辅那里,就理所当然的不太受重视了。 到不是吃的穿的上头亏了什么,只是对比于三个孙子,黄首辅对黄又夏这个嫡长孙女的存在就没那么在乎。比如,在黄首辅发现争正宫皇后之位对黄家有所损害,而放弃又能得到利益之时,黄又夏就很干脆的被祖父舍弃了。 不过,虽然黄首辅不怎么在意孙女的未来,可黄又夏的父母却极其疼爱她,黄昌宇就不说了,这个时代的父亲就算在疼女儿相处也有限,彼此之间不会太亲密,苏诺着重注意的是,是黄又夏的母亲黄桂氏。 那真是一个让人拍案叫绝的女人。 黄桂氏出生在一没落到除了爵位之外啥啥都缺的权贵世家,做为庶出的夹当间的二女,她能在一个外出上香的间隙,让‘偶然’看见她真容的黄家嫡长黄昌宇要死要活,非要明媒正娶进门,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更何况,她进门三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怀上头胎还生了黄又夏这个闺女,就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她还能把的黄昌宇一个妾室,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这女人,是何等的人生赢家。 现下,黄桂氏已经四十来年,都快当奶奶了,可她房中还是干干净净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她这般行事,可在京城贵妇圈中,却无一人说她不好,甚至连她婆婆黄老夫人都赞她是绝好的儿媳,做为一个女人,到她这个份儿,怕是给个太后都不换的。 当然,黄桂氏并非什么时候都一帆风顺,黄昌宇也曾在某个年龄段对府中识文断字,身世凄婉的侍女表示过好感,准备收两个美好的通房,发挥一下人生余热什么的…… 若是一般的女人,占了丈夫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差不多就满足了,可黄桂氏却不是普通的女人,苏诺曾看过一场分境头的戏,角本就叫黄桂氏劝夫。 黄桂氏此人,善辩人心,极会煽情,黄昌宇有外心的时候,她一没哭,二没闹,只是平平静静的把人拉回房中,轻声细语,柔情万分的‘煽’的黄昌宇头晕眼花。 足足半个月,黄桂氏每天晚上都会灌一通‘心灵鸡汤’给丈夫喝,直把黄昌宇灌的泪流满面,悔不当初的跪地痛扇自己耳光,对灯发誓日后绝不在起外心,定要与共患难的老妻白首同盟,生死同穴才算了事。 有这个一个善灌‘心灵鸡汤’的娘,可想而知,耳儒目染的黄又夏会是如何亲切友好!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这个技能点,点的会是怎样的亮! 嘴里随意跟黄贵妃寒喧着,苏诺感觉到自己原本防备的心已被这主仆三人合力带歪,虽然极力控制,可交谈间那如沐春风的和谐之感竟她觉得分外轻松,使劲捏了捏大腿,苏诺在巨痛中收回了心神,并暗暗的擦了一把冷汗。 得亏啊,黄又夏是娇生惯养长大,还存着点小女孩的心气,又年轻面薄,在启元帝这个‘相公’跟前还寸着点劲儿,要不然,黄又夏要拿出现在这组团忽悠她的手段,甚至在舍下点身份,对启元帝撒撒娇,灌灌汤什么的,以她那美貌,那身份,苏诺还真有点打憷。 “娘娘如此和善,真是奴婢等人的福气。”苏诺半坐在绣蹲上,扬着笑的发僵的脸,暗叹了口气,不管是原版还是瑶版,黄贵妃都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区别只在于一个威严心狠,一个笑里藏刀而已。 “我就是这脾性,只要合了我的心思就什么都好说,咱们聊了一会儿,我觉得你这人到还挺好的。”黄贵妃做出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样子,挑了挑眉道:“你说我这样儿是你的福气,只是不知,你是不是能一直如此,让咱们这福气长长久久的!” 苏诺抬头盯着黄贵妃颊边那窝梨旋儿,心里琢磨了琢磨她语中的意思,颇感有趣儿的抿了抿嘴角,心下玩味不已。 若把黄贵妃从她进门到现在所传达的意思揉合一下,那么,苏诺只得到了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我看你是条汉子,做我的走狗吧!’ 【你总结的很深刻啊!】系统猛然出现,不紧不慢的跟了一句。 苏诺哑然失笑。   ☆、46|3.70 黄贵妃会来拉笼她,这让苏诺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黄贵妃年轻气盛,会对她这‘狐媚子’多有意见,甚至为难一番,毕竟,黄贵妃进宫半月有余,但侍寝的却一直是她,这确实是很让黄贵妃难堪,而她也早有心理准备被刁难,可万没想到,这人竟不按理出牌。 不过若是仔细想想到也说的通,她是什么?一个司寝!而黄贵妃未来会面对什么?国母袁皇后!现下黄贵妃刚入宫,就像她自己说的,真真是两眼一摸黑,看内务府敢给她破了的瓶子就知道,这位就算掌了宫务,也只是明面上的,真正内里的勾连,不是她一个刚离开家门的小姑娘能摆的平的。 满宫的太监宫女四,五千人,有品级的,粗使唤的,能混在后宫里,且活滋润的,哪个没有九转肚肠,十样心思,更何况冯太后经营了三十多年,树大根深,脉脉相连,就算日后皇后袁氏进宫,借着一国之母的名儿,想收权都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区区一个贵‘妃’了。 哪怕现在启元帝还未选秀,后宫没有各色妃嫔,这里的复杂也不是黄贵妃,一个连管家都没试过的小丫头能玩的转的,掌了半个月的宫务,这位怕是已碰的满头是包,甚至,得罪了人还不自知了。 毕竟,刚开始黄贵妃未进宫时,内务府对她的态度还是挺热情的,可现下……肯定是哪儿动的不对,得罪人了。 黄贵妃即感到束手束脚了,那她自然就要找个了解宫中情况的来帮忙,而显然,苏诺就是她选中的那个。 苏诺的身份很特别,说主子不是主子,说奴婢不是奴婢,不上不下的卡在半当腰。正是退一步万劫不复,进一步却难上加难的时候。 古往今来,每一任皇帝,甚至是皇子都被四司侍伺过,可真正能当上主子的不过凤毛麟角,余下的全都充做低级女官,一辈子老死在这泱泱后宫之中了。 黄贵妃进宫没两天,就听说了启元帝的四司多灾多难,几番周折下来只存了苏司寝一个硕果,又有宫女私下言道,苏司寝颇有圣恩,万岁爷早允了她日后做嫔封妃! 对此,黄贵妃就‘呵呵’了,先不说苏司寝这‘圣恩’是真是假,那些宫女把话传到耳中又是什么心思……只说,男人在床上许下的诺言是真能信的吗? 今日一见之下,黄贵妃觉得,苏诺的相貌不算难看,但比之自己相差甚远,至于性情嘛,表面上看有点张扬,可言谈举止却掩不住内里的自卑怯弱,不过,这也难怪,说到底不过是宫女子出身的,就算当上主子也免不了那下等人的‘得志就猖狂’。 依这苏司寝的性情身份,在这后宫里是混不开的,就算她现在多少有点圣恩,那也是因为启元帝没见过更好的,等明年秀女们进宫,或许,都不用等秀女们,只她这边收拾好宫务,在伏低做软哄哄万岁爷,这苏司寝怕就是要被扔到脑袋后头去了。 相信‘真爱’,相信男人的不离不弃,甜言蜜语,哼,黄贵妃嗤之以鼻,还真以为普天之下皆她妈啊(黄桂氏),她爹那种类型是万年不遇,仅存硕果的稀有生物好不好? 可着大燕国去打听,除了她娘气运无敌摸着她爹之外,还有哪个女人,无论是正室还是妾室,能碰上过‘真爱’? “司寝怎么不说话?”一片寂静的永和宫里,黄贵妃笑盈盈的问。 其实,她看苏诺并不顺眼,毕竟,她自进宫后就没侍上寝,而苏诺却夜夜笙歌,就算心中在如何自我安慰,她也不是圣人,自然不会舒服。但是,黄贵妃却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黄桂氏亲手教出来的,早在她封贵妃旨意下来的时候,黄桂氏就已经做好准备,找人教,自己教,灌了她一大通所谓‘宫中经验’了。 黄贵妃拉笼苏诺,就像一般权贵人家侧室拉笼伺候爷们长大的家生子通房一样,为的不过就是熟悉四周,战稳脚跟。黄贵妃心里清楚,启元帝之所以会让她进宫,为的就是让她先与袁皇后抢得宫权,这点对她也是有利,可就目前的局面来看,启元帝似乎并不满意她的作为,否则,又怎会连续半月不到她宫中来呢。 对苏诺夜夜伴驾之事,黄贵妃当然很是嫉妒恨,可争宠却不是她的首要之事,她现在的目标是彻底掌握宫权,只要能掌权,让陛下满意,那么圣宠自然随之而到。 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启元帝不可能永远冷着她。 “娘娘如此慈爱,奴婢自然是想永远跟着娘娘的,可惜奴婢身份卑微,跟在娘娘身边,怕是有损娘娘的威名。”苏诺扭着裙子转了转眼珠,这才抬起头,看着黄贵妃的脸说:“娘娘怕是不知道,您是自万岁爷登基后第一个高位,这宫里的人不说归不说,可那两只眼睛,却全紧盯着您呢。” 一句说完,苏诺做高深状停了下来,而桃儿和桑儿则对视一眼,自发的,默默的退了出去,守在内殿的两侧,那个位置,即能看见外头宫人的动作,也不会被跪着的人们发现,很是巧妙。 “哦?”黄贵妃见贴心的宫女把好了门,这才轻轻挑了挑眉,慢吞吞的‘哦’了一声,神情自若,仿佛对苏诺的话不感兴趣般。 “娘娘生来高贵,对那下等宫娥太监怕是不了解的,宫娥还好说,熬到三十,总有出宫的盼头,可太监这一生却是出不去的。”苏诺坐在绣蹲上,说的眼睛都闪着光:“太监属宦官,无根无源,也出不得宫,一辈子都在后宫行走,因此,对权势看的就尤其重。” “不知娘娘听没听过说现在的司礼监监正冉公公,那位曾是乾清宫的大总管,后因犯了事被罢了职,他早先曾伺候过太后娘娘,在这宫中颇有脸面。”苏诺一嘴提起了冉公公,随后像是说错了什么是的忙转移话题:“咱们万岁爷,年纪虽不大,却龙威深重,伺候在他身边,是丁点错都不能出,要不然,就像冉公公似的,哪怕有在大的来头,也是不成的。” “不过,万岁爷虽然威严的很,却颇为看重尚宫局的卫尚宫,那位是他的奶嬷嬷,很得信任。”苏诺有意无意的道:“娘娘刚入得宫,若有哪儿不明白的,谐可寻那卫尚宫去打听,她那人好说话的紧,人也实在。” 苏诺这话说的东一郎头西一棒锤的,看似哪哪儿都不挨着,可黄贵妃却真的垂下眼眸去仔细思索了,她半靠在诺大的青凤椅上,手轻轻的叩着椅柄,神色若有所思。 永和宫内殿里,一直笑的跟得了狗头金似的桃儿,桑儿把在门口,就算在‘有所思’也没忘了如沐春风的黄贵妃高坐首位,只有苏诺僵着一张诡异的笑脸,前腿弓,后腿绷以骑马蹲档势的感觉半坐在角落的绣蹲上,样子很是可怜。 一片寂静之中,苏诺描了一眼似有所得的黄贵妃,心里想着这么说话还真她娘的快难为死她了。 刚才那番话,苏诺透了好几个意思,第一就是告诉黄贵妃,你在后宫里之所以寸步难行,就是因为冉公公在你后头使绊儿。第二,冉公公是冯太后的人,众所周知,冯太后和摄政王关系不错,冉公公绊你,是不是为了袁皇后铺路,这个,黄贵妃你自己去想。第三,她对黄贵妃没有恶感,也很想投靠,但启元帝这人年纪虽然小,但心思不少,所以,做为目前他身边最得宠的人,苏诺不能明着投靠黄贵妃,免的她俩全没好果子吃。 而最后,对黄贵妃找她的目的,苏诺也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我虽然不能投靠你,但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看见没,总站在启元帝身边的那个女的,她就是乾清宫女神,启元帝的心腹,你有啥事,去找她,准没错。 至于黄贵妃找了卫嬷嬷之后,会不会跟她连手对付冉公公,会不会更加怨恨还没进宫就给她找麻烦的袁皇后,苏诺表示: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怎么样?我的成绩还算不错吧!给不给积分啊?’苏诺戳了戳系统。 【呃……】系统用电子音明确的表达着为难,它摇了摇字幕版,看着那上头明晃晃的反照的,眼神狰狞,吡牙咧嘴的苏诺…… 【好吧,算你成功搅活一次。】系统自认是好汉,绝对不吃眼前亏,于是它很轻易的就投降了。 系统这次发的支线并不是一个整体任务,而是分段性质的,只要成功搅活,不是,是引起黄贵妃和袁皇后之间的内争一次,就算成功一次,至于她俩争斗的后果,不算任务范围。只要她俩因苏诺的挑拔起了斗的心思,就算苏诺成功。 而苏诺成功之后,系统就会刷新,再重新发布支线,依然还是那个任务,重复轮回,直到黄贵妃和袁皇后之间一方彻底败落,永无翻身之日为止。 简直是太凶残了!苏诺暗暗咂言。 【凶残你还接!】系统万分不爽的说。其实,这一次的挑拔,因袁皇后并未进宫,所以只能说是擦边而已,积分可给可不给,但因系统前次无故抽抽一个月,算是被苏诺拿到了把柄,这些日子被威胁过好几次,心里很是不快,语气当然好不到哪去。 ‘本就是冉公公在找黄贵妃的麻烦,我又没撒谎,有什么不能说的?’苏诺嗤笑一声:‘她是贵妃,即问到我头上了,我还能不告诉她?’ 近来,一直偷偷摸摸给黄贵妃下绊儿的确实就是冉公公,这是启元帝在某个热情似火的晚上,无意间说出来的,那位大太监,似乎对失去权柄之事耿耿于怀,还曾写了封告状信给远在五台山礼佛的冯太后,而冯太后递回了话后,冉公公就开始暗搓搓的对付起黄贵妃来。 冯太后针对黄贵妃,是怕在她回来前宫权被夺,还是真心真意的为袁皇后打算,苏诺不得而知,反正她把实情告知了黄贵妃,黄贵妃怎么想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本宫果然没看错,苏司寝是个老成实在的。”沉吟半晌的黄贵妃忽然朗声赞了苏诺一句,又抬头看了看更漏:“咱们说话投机,不防竟到了这个时辰,万岁爷也该下朝了,想必你要忙着伺候,本宫就不留你了。”她一脸的善解人意,还对一旁的桃儿招了招手,道:“今儿是为了庆年赏银的,桃儿,去给你苏姐姐挑个大的。” 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殿内的桃儿从袖中掏出个大荷包,笑吟吟的塞到苏诺手里,嘴里还说:“苏姐姐快拿着。” 苏诺掂了掂那份量很实在的荷包,心中不由晒笑一声,看来黄贵妃到底还是个娇惯的女孩子,从她进门来,这位从本宫,我,再到本宫,一共换了三个自称,分别是下马威,想拉笼她,到确实她目前还没用,这是典型的有些吃味的做法,若换成黄桂氏那般人物,别说她还给黄贵妃指了条路,就算态度更恶劣一些,想必那位也会热情客气的把她送出永和宫吧。 反正不会像黄贵妃这样,前头亲切拉笼,中间掏心掏肺,可最后却忍不住用桃儿那声‘苏姐姐’恶心了她一下。苏诺摇了摇头,恶心她又怎么样?难道启元帝会因为她让一个下人叫了声‘姐姐’而嫌气她吗?还是黄贵妃的处境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成熟,这么做,除了让她心里膈应,产生反感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跪了安,苏诺从永和宫内殿退了出来,看着美伦美幻的宫殿,她暗自庆幸了一下,黄贵妃虽看着难对付,但好在最后露了丝态度,到底还没百炼成钢。 一路走回翠凝阁,启元帝已经在正殿用上膳了,换了身衣裳,洗去一身灰尘之后,苏诺整理完毕来到乾清宫。 “万岁爷,您教给奴婢的任务,奴婢可是完成了,你看,是不是得赏奴婢点什么啊?”凑到启元帝身边,苏诺板着一张脸邀起功来。   ☆、47|3.70 苏诺收拾好自己去了乾清宫的时候,启元帝已经用完了膳,正坐在那儿闭目消食,一听见苏诺的脚步声,他就睁开眼,含笑的将人揽进怀中,一同坐到窗边的龙塌上了。 左右宫人见此,也识趣的敛身退出内殿,立到屏风外头去了。 四开扇的描金攘玉大屏风,梨枝木做框,檀香木做底,绣着四季山水,大燕十八奇景,云雾迷漫,山峰奇秀,在云之上,影影绰绰映儿着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这么说,黄贵妃应该会去找卫嬷嬷了?”启元帝低头抓着苏诺的手,一边摆弄,一边漫不经心般的问。 “嗯,奴婢瞧着贵妃娘娘似是动心思了,她现下进来小一个月了,什么都抓不住不说,内务府还事事给她下绊儿,奴婢看永和宫的摆设都次了一等,想来她也着急的很。”苏诺的双手被制,感觉被捏的痒痒的,就不自在的动了动,才接着说:“奴婢按着万岁爷的说辞,指点她去找卫嬷嬷,又说了为难她是冉公公,至于她信不信,奴婢就不敢说了。” “信不信都无妨,只要她用上了卫嬷嬷,日后的事就由不得她了。”启元帝笑了笑,语气著定的说。 苏诺就没言语了,不错,指点黄贵妃去找卫嬷嬷的事,确实是由启元帝交代她的,就是昨天晚上,刚得知黄贵妃要赏月银的时候。 那会儿,她和启元帝正在龙床上闲聊,她也是没话找话,说到了明天要去黄贵妃那儿谢恩,启元帝就随口用吩咐‘明天早膳吃什么’的语气,跟苏诺说要她明儿见黄贵妃的时候,告诉她内务府绊儿她,让她有事去找卫嬷嬷请教。 苏诺当时都被吓毛了,僵了好一会儿才缓回来,还惊诧诧的问启元帝:“为毛要她去说,这事让她怎么去说?”本来嘛,她跟黄贵妃一不熟,二不识的,这陶心窝子的话,她凭什么去跟人家说?说了人家也得信啊。 她问的悲悲切切,一脸惊悚,启元帝那货竟然还笑话她,而且还一笑不停,颇有连绵不绝之势,最后气的她发了‘雌威’,上去啃了他好几口,这位才算止了笑,然后就骑在她身上,一边扒她衣服,一边跟细细分说。 他说这些日子他仔细观察过黄贵妃,对她的品性算是了解些,在这种四面不靠,连脚根都站不稳的时候,她绝不会为难苏诺,甚至会拉笼她,所以,他让苏诺借这个机会,把卫嬷嬷推上去。至于怎么推?他就没说,只让苏诺自己去揣摩。 苏诺趴在龙床上揣摩了半宿,才多少明白了点启元帝的意思,说到底不过就是看黄贵妃手段不够,怕她在袁皇后进来前掌控不住宫权,就派卫嬷嬷去帮她,当然,也有牵制她的意思,毕竟,有卫嬷嬷这个老人精在,黄贵妃有点什么动静,就瞒不过启元帝了。 至于为什么让她去说?苏诺估计,恐怕是启元帝想试试她能不能立的住,在这后宫之中,恩宠自然是最重要的,可她这宫女子的身份——就算是恩宠逆天,自己立不起来,也不定能过的好。 人言可畏,有的是人活的好好的,就把自己憋屈死了的。 苏诺想,给黄贵妃推荐个卫嬷嬷,这事不算难,费点心思找个宫女就能做到,启元帝让她去干,怕是想试试她——要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了,估计心理素质也好不到哪去,想必日后启元帝就会把她当成个雪娃娃,将她小心护在羽翼底下,什么事都不会在跟她商量了。 把她护在羽翼底下,这个可以有,但什么事都不跟她商量,这必须不行啊!她可是要给启元帝当‘知心姐姐’的女人——想明白这一点,苏诺声嘶力竭的对灯起誓,这事她肯定办明白喽! 而今天,在面对黄贵妃的时候,她不止荐了卫嬷嬷,还小小的挑拔了一下黄贵妃和袁皇后,甚至是冯太后之间的关系,完满的,圆润的,超额的完成了启元帝交代的任务,顺便还‘搅屎棍’成功一次,领了系统的积分奖励,真是一箭双雕,美妙的不可言语。 “万岁爷,您到是真心疼贵妃娘娘啊,见她理不顺宫务,竟派卫嬷嬷去帮她,还让奴婢去说,您不亲自派遣……是怕贵妃娘娘失了面子,不好意思?”苏诺把一双白嫩嫩的小爪从启元帝手里抽出,一字型的眉毛也挑成了弯勾,嘴里故意曲解启元帝的意思。 “你说什么?”启元帝瞪圆双眼,瞄了一下苏诺那嚣张的样子,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手,抽着嘴角无奈的对苏诺道:“朕,不,你……你一惯会歪派人,朕说不过你!” 他真是哭笑不得,他让苏诺去荐卫嬷嬷,不过是想她历练历练,顺便在卖黄贵妃个好而已,毕竟,依他暗查的资料来看,黄贵妃的性格比袁皇后要强的多,苏诺跟她打好关系,没什么坏处! “朕心疼贵妃?从何说起啊,自她进宫之后,朕就见过她几次,还都是午膳的时候,晚上从未留过宿,这你还不知道……”启元帝面带苦笑的抓过苏诺的手,使劲捏了捏,才恨声道:“朕晚上一直都在乾清宫陪着你,生怕你因她进宫受委屈,你还歪派朕,朕,朕不跟你说了!”一语言罢,就别过头去生闷气,可手里却还紧握着苏诺的柔荑,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看启元帝委屈的小模样,苏诺不由的坏笑起来,说起来,把一个皇帝调,教成都样,也确实是挺值得她自豪的! “万岁爷,奴婢不是吃醋了嘛!”她一伸胳膊,把启元帝揽进怀中,把他整个埋进自己的伟岸里头,娇声的嗔着。 按规矩来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世界,别说是对当今皇帝,就是书香权贵家里的当家主母,也很少会如此放肆的对待丈夫,如苏诺和启元帝这样的对话,一般只会发生在田间地头里,贫民百姓家中。 只有在把女人当男人使唤的乡村孤山,那些围着锅台转完就跟男人一样下地种田,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比壮劳力差半分的爽利泼辣的小媳妇们,才会如此不拘的跟自己男人说话。 “你啊,言辞放肆,举止无端,也就是朕,换个人早把你拉到慎刑司了!”启元帝好不容易把脑袋从苏诺胸前挣巴出来,长出一口气,愤愤不已的用两指掐着苏诺脸颊上那点婴儿肥,面红耳赤的训她。 这话启元帝说的一点也不亏心,也就他这么英明神武,宽厚大度的皇帝能容忍苏诺这样放肆的女人吧,换成他父皇,或者他那些伯王,叔王们试试,还敢这么说话,瞪下眼珠子骨头渣子都没有喽。 “是,是,是,奴婢知道,万岁爷喜欢奴婢,才会这样容忍奴婢。”苏诺叉腿坐在启元帝身上,不顾被捏着的脸颊,歪头笑盈盈对启元帝说:“奴才也是喜欢万岁爷,才敢这样嘛。” 贺少年,我也想温温柔柔当个安静的美少女,老老实实的唱着‘贤惠’的高歌,迈着‘和善’的脚步,一路走上人生巅峰,但无奈你画风清奇,就喜欢这样隔路的,刁钻娇纵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苏诺脸上笑的山花灿烂,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心里却在默默的吐糟。 “你这张嘴,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启元帝被苏诺直白热情的言语羞的耳尖泛红,他板起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斥着,但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 “奴婢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不敢的!”苏诺微微撅起唇,做‘大鸟依人’的娇嗔状,暗地里却翻了个白眼儿,闷骚青春期果然是和灭世中二期,狂躁更年期并称为人生三大‘奇’的别扭阶段之一,这个期段,不论男女都异常的不好弄,就算皇帝也不例外。 苏诺和启元帝在窗边的龙塌上这一通腻歪了好几个时辰,连去书房练字的时间都胡混过去了,直到卫嬷嬷忍无可忍窜出来提醒万岁爷该去内阁观政了,他俩才算是分开。 在卫嬷嬷的眼刀中,苏诺依依不舍(?),启元帝神彩飞扬(?)的走出了乾清宫,两人在门口话别一番后,分道扬镖。 启元帝自是去内阁观政了,而苏诺则回到了翠凝阁。 “怎么样?黄贵妃有没有为难你?”苏诺刚踏入屋门,从兰就急惶惶的迎上来,劈头就问。 从她憔悴的脸色和迎出来的迅速来看,这位怕是已经在屋里自己转了一上午了。 “你放心,黄贵妃大方的紧,我一点事都没有。”苏诺连忙上前,握住丛兰的手安慰,看她不信的样子,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大荷包,扬了扬说:“你看,黄贵妃还赏了我银子,你惦惦,少说二十两。” “那就好,那就好。”丛兰也没去看那荷包,只连声感叹着:“黄贵妃身份高贵,家中娇养,想来受不得气,你的脾气偏又不比往日恭顺,我是生怕她因你受恩刁难你,你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顶她,你俩在掐起来——那可就完了。” “这你到不用担心,她现在忙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掐我啊!”苏诺撇了撇嘴,笑的意味深长:“就算是掐,她的主要目标也不是我喽!”   ☆、48|3.70 就在苏诺乾清宫——翠凝阁,翠凝阁——乾清宫,很健康规律过着宅女的两点一线快乐生活中,卫嬷嬷很平静的被黄贵妃‘友善’的拉到了永和宫。 卫嬷嬷早就得了启元帝的指示,而黄贵妃语言技能超群,亲切技能点满,两人相爱相亲,携手共进,所向披靡,貌合神离…… 呃,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貌合神离——这个关系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内务府这个机构,权势是比较大的,它掌管着后宫诸人,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衣,食,住,行,护卫,皇庄,土木,迎嫁,选秀等等一系列事宜,甚至连宗室的婚丧都归这个部门管理。内务府总管属二品大员,一惯由宗室令来担当,现下的内务府总管是由先帝的亲大伯,启元帝的伯祖英亲王担任。 不过,这位老亲王已八十多,别说是干活了,他连喘气都费事,所以,内务府的诸多事宜就由两位副总管赵王和承恩公处理。 赵王,启元帝的亲叔叔,先帝朝时的小透明,承恩公,冯太后的亲爹,朝堂上的长客,这两位在宫外为宗室,采买等实权和立场问题掐的热火朝天,而宫内,大部分江山却都在冉公公手里。 没办法,赵王手下的人基本都是低级侍卫,中级侍卫,高级侍卫,御前侍卫,而冉公公掌握的人,则大部分都是太监,各种类型,各种年龄段的太监。在后宫里,侍卫只是轮班,太监才是长住,后宫——终归还是属于太监们的。 太监乃无根之辈,是不能在内务府担当官职的,因此,内务府的官员们多是宗室旁枝,或是王候门下,比如苏诺的生父程大千,就是内务府一七品小官,不过,事无绝对,就像冉公公,他的名字虽并未在内务府的名册上,可他确实是承恩公手下的第一员大将。 至于原因嘛,无它,无非是后宫乃冉公公的主场而已。 自冉公公被缷下了乾清宫大总管一职后,他就只剩下司礼监监正的虚职和内务府的实权了,为了能在冯太后回宫时有个交代,想当然的,冉公公肯定会死死的把紧内务府的实权。 黄贵妃进宫需要管理的,除六尚之外,还有部分内务府的事宜,这一部分,正好和冉公公的‘实权’相叠,因此,冉公公会给她下绊儿这事,就一点都不值的奇怪了。 对付冉公公,摆平内务府,黄贵妃的身份足够,可手段欠缺。其实,如果能给她足够的时间,以黄贵妃的聪慧,她到真不是摆不平,可惜,现在启元帝缺的就是时间,在袁皇后眼看就要到来之际,他实在是没功夫等黄贵妃慢慢适应环境,然后发挥卓越的工作能力了。 于是,乾清宫女神,宫中女官的顶点,六尚之首卫嬷嬷闪亮登场,她是启元帝派到黄贵妃身边的助力,当然,在必要时也是一颗棋子。 永和宫,西配殿。 黄贵妃半歪半靠在椅上,一手翻着宫册,一手捏着额头,眉头紧紧的皱着。 “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好歹歇会儿,不管多大的事,也得慢慢来,万一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黄嬷嬷凑上前,小声的心疼道:“您这是头疼了?让老奴给您按按吧。” “不用了,我不累。嬷嬷,这眼瞧着就过年了,我是第一操持年礼,但凡出点什么错,可不够丢脸的。” 黄贵妃摆手拒绝,疲累的揉了揉眼睛,又低头去看宫册,永和宫安静一片,只余下宣纸被翻动的‘哗哗’声响。 半晌,黄贵妃停手,把视线盯在宫册的某一页上,死死的看着,眼神越见幽深,忽然,她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似的动了一下,猛的站起身,挥手把宫册扔到案上,恨声说:“那姓卫的老货,明面上说的好听,暗底里出工不出力,若她真心的帮本宫,这事儿怎么会到现在还一团乱。” 随着这句话,桌案上的宫册,画轴,笔墨等物尽数被面色铁青的黄贵妃横扫到地,‘砰啪’的一阵脆响入耳,吓的配殿中的宫女跟刀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矮下去半截,全跪地下了。 “娘娘,娘娘,您千万息怒,那卫氏虽然滑头了些,但好歹是个助力,您此刻手头没人,还不如先用着她,等日后缓过来在清算。”黄嬷嬷顾不上额头被画轴扫中的疼痛,忙跪地连声劝着,看着黄贵妃脸色好些了,才又道:“娘娘,您消消气,卫尚宫就算是万岁爷的嫡系,也不过是奴婢奶妈子,见识浅薄,您何苦跟她计较!” 黄嬷嬷心里很清楚,别看自家贵妃面上亲切和善,其实心里在傲气不过,让她低下头,好声好气的去拉笼一个奶妈子,这就够让她生气的了,更别说那奶妈子还面上恭敬,实则敷衍了。 其实,说敷衍还真是有点冤枉了卫嬷嬷,她不过是没尽全力而已,这也怨不得她,她虽说是得了启元帝的指令,可黄贵妃又不是她的主子,跟柳家也没关系,她怎么可能歇尽全力的用这些年经营下来的势力去跟冉公公火拼的两败俱伤,让黄贵妃坐享其成。 她又不傻! 当然,凭心而论,卫嬷嬷并不是一点力都没使,到底是启元帝交代的事,她不敢太过阳奉阴违,不过是全力和七分力的区别而已。 她本就和冉公公势均力敌,虽只用了七分力,但加个黄贵妃还是占了上风的,事事理的也还算顺随,只是年关将近,事物繁多,所以才显的特别忙乱。 至于黄贵妃为何如此气愤?其实很好理解,小女孩自尊心受挫而已,不管如何聪慧善伪,黄又夏都是黄桂氏的娇宝,顶头上怕摔,含嘴里怕化的存在,更何况她未嫁时名声颇盛,隐有京中第一闺秀的雅号。家里捧着,长相好看,身份还高贵……黄又夏就算没飘飘然,心气也被捧的很高了。 可一朝进宫,一切都变了,皇后的位置被抢走了(她自认为的),变成妾了不说,皇帝还不喜爱她,见天跟着个小妖精(别怀疑,就是苏诺)胡混,连房都不跟她圆,这就算了,那是皇帝,她惹不起,可连奴才都欺负她,这简直没处说理好不好? 自认为理家能手的她被对付了,是丈夫那通房妖精(依然是苏诺)提醒的,想打压对付她的奴才,还得靠丈夫的奶妈子帮忙,最过份的是,那奶妈子还不是真心真意的帮她,见天跟她使心眼——而她,堂堂黄家嫡长孙女,当朝贵妃,竟然毫无办法,只能温言软语的去哄…… 黄又夏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浑身虚火上升,气愤羞怒的几乎想要自燃了。 “娘娘,年宴将近了,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得绷住啊!”黄嬷嬷见黄贵妃脸上变幻莫测,青筋暴出的样儿,大惊之下,忙膝行上前苦求着,生怕她年轻气盛,一时忍不住在冲出去跟启元帝火拼一把什么的。 毕竟,奶妈子,奴才,小妖精,这三个让黄贵妃受气的,全是启元帝的人(其实奴才不是),而让黄贵妃如此失态的终级原因,还在启元帝身上。 黄贵妃进宫月余,启元帝隔三差五都会到永和宫坐坐,显得颇有脸面,但黄嬷嬷是贴身伺候的,这里头内情她还能不知道?自家姑娘看着风光,一品贵妃,进宫就掌权……可实际上呢,万岁爷根本就没跟自家姑娘圆房。 成亲月余,新婚相公却碰都没碰过自己,这对一个新嫁娘来说是何等的羞耻,就算是权贵子弟纳个小星儿还有三宿胡轮日子呢,她黄又夏就连个小星儿都不如了? 好歹她还是贵妃呢,正一品啊! 欲求不满(并不是)的黄贵妃的火气不点就冒出八丈高,偏偏这一个多月还事事不顺,奴才欺负她,奶妈子敷衍她,小妖精气她(苏诺:我冤枉。),好好一个贵妃干管家的活还干不明白,尤其是临近年关这几天,她连睡眠都不足了,早上临镜一照,两个大黑眼圈跟汤婆子似的晃荡着…… 面对这种内外交加的情况,黄贵妃没直接爆了,就算她脾气好了。 “是,本宫得绷住了,不能让旁人占了便宜。”黄贵妃瞋目切齿,嘴里却一字一顿的吐出来句话,她站直身,闭上眼,深深的呼吸吞吐,半晌,脸上才平静下来,她慢慢的弯下腰,把地上的宫册拾起,先用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才转头对还跪着的宫人们说说:“行了,你们起来了!” 听见黄贵妃终于正常了,地上那些面朝地板腚朝天的宫人们才敢悄无声息的起身。 “本宫今儿发脾气,到让嬷嬷受了一回罪。”黄贵妃先自叹了一声,然后伸手亲自把黄嬷嬷扶起来,眼眶微红的说:“嬷嬷,我是心里难受才发作,你可别怪罪我。”她掏出帕子去抚黄嬷嬷的额头,那上有被画轴擦过的血迹。 “娘娘,老奴知道您这些日子委屈,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黄嬷嬷年纪不小,刚才又是跪又是膝行,还被黄贵妃砸了个满脸花,现在眼前一阵阵的发昏,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没敢托大让黄贵妃真扶她,而是借着黄贵妃的手劲,自己拼命站起身。 “我知道嬷嬷疼我。”黄贵妃习惯性笑着安抚道,又伸手一指身边的宫人:“桃儿,你去太医院要些伤药来给你黄嬷嬷用上,桑儿,扶嬷嬷下去休息,今儿就不用伺候了。”最后一句,她是对黄嬷嬷说的。 “是。”桃儿,桑儿连忙应下,一上前一退后,听吩咐办事去了。 “谢娘娘恩典。”黄嬷嬷忙躬身谢恩,直到看见黄贵妃笑盈盈的挥了挥手,才在桑儿的掺扶下走出配殿。 走到配殿门口,黄嬷嬷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黄贵妃坐回椅上,面上堆笑,神清气爽的看宫册,见此,她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家这位姑娘啊,生来本不是个好脾性,可偏让自家夫人扭成这样,平常顺随时还好,可一旦哪儿不对她的心思了,便要隔三差五的闹上一场,打骂发作。在家里还好,她是大小姐,所有人都让着她,可眼下她嫁人了,又是嫁到皇宫里…… 得亏她是今天,在自己宫里发作了,没让外人看了笑话,拿了短处,黄嬷嬷抹一把微微渗血的额头,直觉得心肝都在颤抖,冷汗刷刷的往出冒。 坐在案前看宫册的黄贵妃可不知道自家奶嬷嬷的恐惧感叹,她此刻正盯着年宴的名册单子呢。 去年因冯太后礼佛未归,后宫无人主持,诸命妇贵女就未能参加宫宴,今年有她这个贵妃在,自然不会让诸家女眷无人招待。 摄政王嫡幼女袁氏易宣,用秀长的指甲划着单子上的名字,黄贵妃眼神幽深的让人发寒! 看来,在你成为我的主母之前,咱们还会在见上一面!   ☆、49|3.70 启元帝八年的冬天隔外的冷,滴水成冰,偏年二十七那天,还下了场雹子,虽然不过黄豆粒大小,可还是让粗使的宫人们顶风冒雪的收拾了一整天。 “这天,冷的邪呼!”宫人们一边扫着宫道上的大雪,一边低声诅咒着,嘴里呼出的气化成水雾,挂在眉毛和睫毛上,形成一片白霜。 这连续好几天的北风呼啸,大雪封门,让钦天监的各位大人们在寒冬腊月生生急出一脑门子的热汗,要是在年三十,万岁爷祭天拜祖的时候,天气还是如此,大雪夹冰雹,那他们就要惨了。 虽然四季气候乃万物之主所控,钦天监的职责是预测,可真到那时候可没人管这些,大年三十,冰雹砸皇帝?这是不吉之兆,钦天监就得负责。 临近三十这几天,钦天监的各位官员,尤其是监正熬的两眼通红,形销骨立,跟死了老公似是盯着外头的飞雪,祭畜,扶毡……各色办法都想遍了,就在他们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在年二十九的夜晚,三更天的寂静之时,雪,终于停了! 钦天监的官员们长出一口气,不用抹官了!监正则痛哭流涕,不用流放了! 三十当日,天刚蒙蒙亮,西边月亮没落,东边太阳刚升的时候,苏诺迷迷糊糊的醒了。 “赶紧的,乾清宫那边儿烛火亮了!”丛兰端着水盆,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上前就把苏诺的被子掀了,抓着她收拾起来。 穿衣,擦脸,梳妆,一系列下来,苏诺就是不醒也得醒了。 一气收拾整齐了,苏诺走到镜子前照了照,今儿是过年,丛兰就给她挑了个件亮粉色的宫装,外套一件桃红的马甲,耳朵上带着红珊瑚的坠子,脖子上还挂着艳绿色的翡翠圆珠,水光亮透,一看就是冰种飘绿的好东西。 “大过年的,带朵花喜庆喜庆。”丛兰从妆匣里拿出一朵掐金丝镶着宝石做蕊的水红色绢花,对着苏诺的脑袋比划了一番,然后插在了她的鬓边。 “呃……”苏诺看着镜子里打扮的好像红包套一样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回头,静静的盯着丛兰,用眼神无语的遣责着,可惜,丛兰视若无睹,压根就没发现。 “走吧,走吧,万岁爷还等着呢。”丛兰挥手赶她。 苏诺被她推着走出大门,最后回头看了眼镜子里那一‘坨’乌鸦鸦的红,再配上脖子上那一抹‘明’艳艳的绿,这感觉……简直……苏诺酬躇了一下,看了无动无衷的丛兰一眼,就转身毅然决然的迈开大步,走出翠凝阁。 算了,反正一年就一回,傻就傻吧! 进了乾清宫的时候,启元帝刚刚起身,衣服都未穿好,正由宫女伺候他洗漱,苏诺上前见驾,还没等跪下,启元帝就挥手示意她‘免礼’。 “万岁爷用膳了吗?”苏诺接过眉黛手里的龙靴,半跪着去给启元帝换,嘴里随意问着。 “禀苏姑姑,还没来得及上呢。”眉黛被抢了差事也没闹,只低眉顺眼的答,态度恭敬自然,再没有苏诺刚从冷宫出来时的嚣张样子。 “去膳房催催,让他们快摆上来。”苏诺把龙靴上的搭扣系紧,又调了调靴口的位置,觉得好了才站起身,转头对眉黛吩咐。 “是。”眉黛领命,恭身退下。 “你也别忙了,今儿这一天都好过不了,朕有准备。”启元帝披散着头发,穿着寝衣坐在龙塌上,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喜悦,反而有点沉痛,半点没有过年那种普天同乐的气氛。 苏诺就上前去给他梳头,心中颇有些戚戚然。 启元帝说的‘他今天好不了’的话,苏诺很理解,不管是‘原身’的记忆,还是她看过的宫规,过年这一天,都会是启元帝的受难日。 就是今天,卯时末(六点),启元帝就要前往奉先殿,带领宗室众人祭拜大燕先祖,磕头上香,一拜就是一个时辰,随后,他还要马不停蹄的去拜祭天神地母,领众五品以上官员,跪于光明殿,依然是一个时辰。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再加上来回折腾祈告的时间,就连中午饭都赶不上吃了,好不容易跪完,短暂的休息一下后,他还要接着大宴群臣,走马观花似的一直宴到戌时(晚八点),群臣送走了,他还不能休息,要一直睁着眼睛守夜到子时(零点),亲迎新年,这才算完事。 下午的宴客和晚上的守岁就算了,启元帝年纪轻轻,一晚不睡不算什么,可早上的祭拜就真要命了,连跪四小时,直挺挺的不挪不动,连‘久经考验’的宫女太监们都难扛,更何况是娇声惯养的皇帝了。 就算铺着在厚的垫子,烧着在热的炭火,也无法改变启元帝要在空旷的大殿里,直挺挺的跪上四个小时的事实,尤其,他还得跪在最前头,被宗室和群臣死死的盯着——那感觉,还真是连动一动都觉得罪过。 “一年也就这一回,万岁爷忍忍就过去了。”苏诺爱怜的拍了拍启元帝的狗头,温声劝慰他。 对比时时刻刻膝盖都是弯的奴才奴婢们来说,启元帝这种一年只需跪一次,而且还是跪先祖,跪神灵的生物,已经很让人嫉妒恨了好不好? “朕明白。”启元帝挥挥手,站起身,自己戴上了五爪龙冠,牵着苏诺的手来到桌边,还没等坐下,就看见眉黛引着一群小宫女端着盘子进来,不由的微微皱眉道:“你这是安排了什么吃食?怎么这么多?” 每年三十这天,启元帝早上都是不吃热汤热菜的,只干噎面食甜点,原因嘛,很简单,他得在冷凉的屋里跪一上午,热汤热菜下肚,被冷风一吹,很容易尿急屎急,他堂堂一个皇帝,又跪在最前头,也没办回头跟宗室群臣说一句:‘你们先行跪着,朕去去就回!’这样的话。因此,启元帝只能在大年三十的早上,可怜兮兮的干噎点心。 “万岁爷,奴婢看了您今天的行程,一天都不得空儿,午膳晚膳怕是用不好,早膳自然要多吃些。”苏诺松开启元帝的手去摆碗碟,面上邀功似的说着。 白司仪死了,吴司门死了,陆司帐废了,四司只剩下了一个苏诺,前文曾说过,四司的职责并不是只单纯的陪皇帝睡觉,她们还需要负担乾清宫一应事宜。 苏诺的主要本职是管各类织物,还兼任司门的膳食工作,但那活儿被卫嬷嬷抢去了,直到陆司帐被废了之后,卫嬷嬷才又把乾清宫小厨房这担子事交还给苏诺。 苏诺下过狠功夫观察启元帝的饮食喜好,又没有卫嬷嬷那类‘清淡是福’的观念。因此,她安排的膳食很得启元帝的喜欢,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她就牢牢掌握住了小厨房,就因为这样,才会有当初黄贵妃进宫时,永和宫洞房夜那桌让启元帝食不下咽的晚膳。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这个观点苏诺是很赞同的,她虽厨艺不佳,没有本事亲手去‘抓’,不过指挥别人帮忙到还是可以的,刷饮食加好感这种事,苏诺绝对当人不让。 启元帝是皇帝,平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什么就叫什么,能让他挨饿的,一年也就这一天。苏诺想象一下,平时金尊玉贵的皇帝,在三十,寒冷的清晨,噎着一肚子干粮,半饥不饱,缺食少水的跪在冰凉的地上,一跪一上午,渴的抓心挠肝,饿的两眼发绿,累的四肢无力,跪的哭爹叫娘…… 天啊,这个时候不冲上去刷好感度,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一种污,辱。 “好,朕领你的情了。”虽然早上吃大菜存货多,容易出岔露,但启元帝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在他看来,苏诺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是心疼他才会如此安排。 苏诺以前不过是普通的宫女,根本没掌过事,往年祭拜时,也轮不到她,不懂这些是很平常的,只要心是真的,启元帝觉得,他憋着点就憋着点吧。 “万岁爷,奴婢看过您今天的行事录,不会让您不方便的。”苏诺笑着箸筷布菜,她是想让启元帝吃的好,不是想给他添麻烦,自然就不会在准备汤汤水水的东西。 “这些是奴婢昨儿晚上吩咐小厨房做的,万岁爷看看怎么样?”苏诺夹了块奶饽饽,轻轻放在启元帝面前的玉碟里。 启元帝看了一眼拇指大小的,上尖下圆的黄色物体,小心翼翼的夹起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随后,眼睛一亮,下巴微抬,示意苏诺接着在夹,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 苏诺就笑了笑,她穿越前是北方人,家里常吃些饽饽,窝头什么的,粗粮保健康嘛,因此,对这些东西,她还算是熟悉。 本来她想准备些面条什么的,抗饿又方便,可启元帝偏偏不喜欢吃白面,平时饼子馒头的更是碰都不碰,说白了,他这年纪就爱吃个带馅的东西,但苏诺又不敢弄馄饨这类的,那连汤带水的,用上更麻烦,至于包子饺子?那东西太干巴了。 想来想去,苏诺想起了前世吃的奶饽饽,那东西是用牛奶活的面儿,吃着来又纯又香,口感还好,因为伴了牛奶,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咽。 本来,奶饽饽里是没有馅的,可苏诺推陈出新,催着小厨房调了红豆,紫薯,牛肉和鲜虾四种馅儿,又做成了拇指大小,一口一个,又方便又有趣。 有饽饽做主食,在配上贴小鱼,红烧肉,烧汁茄夹,拔丝地瓜,再摆上个泥鳅钻豆腐汤,整一套东北农家菜。 贴小鱼煸的咸香干脆,拔丝地瓜又是拔干的东西,又不是热菜,也不用怕到时候吃了跪着不舒服。 大燕国明显没有这种菜系,不过,启元帝到是吃的很嗨皮,一顿饭干掉了三,四十个奶饽饽,吓的卫嬷嬷连连惊呼‘小心别存着食’。 “万岁爷,这个饽饽奴婢给您装到荷包里点,您要是饿了,就借着没人的功夫吃上两个,这东西不大,小心点没人能看见。”苏诺手里拿着三,四个荷包,蹲着往启元帝身上挂,嘴里嘱咐着:“红的这个里头是饽饽,饿了您就吃一个,黄的这个里头是酸梅,您要是渴了就含一个,多少能顶点事,蓝的这个里头是风凉油,您要是累了就擦点……” 虽然时辰快到了,眼瞧就得出去祭拜,可启元帝还是含笑听着苏诺的磨叨,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呃,那个,安总管,劳您小心照应着万岁爷些吧。”最后,还是苏诺发觉说的太多了,而且,嘱咐的对象明显不对,这才转过头,尴尬的对一直站在一旁做门神状的安公公道。   ☆、50|3.70 安公公名叫安适意,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原是乾清宫的粗使太监,也不知启元帝从哪把他扒出来的,反正,自冉公公被踢走之后,他就成了乾清宫大总管。 他身形瘦小,腰板笔直,粗眉细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看起来颇为清秀和善。 不过,就算安公公表现出的亲和力一点都不压于黄贵妃,乾清宫的众宫人们,包括苏诺在内,也不会有人敢小瞧他。毕竟,在光天华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挤走冉公公当了个大总管,并且还平安的当了这么长时间,没出意外,没人找茬,这就说明了人家的手段。 更何况,芸芸众太监之中,启元帝为什么挑中了安适意,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一点背景都查不出来的人啊?(因为他是暗卫),没点原因能行吗? 所以,尽管安适意面上很和善,但鉴于他神秘的背景,乾清宫的众宫人一时都不敢往前凑着巴结,都只处观望状态——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某天被冉公公干掉啊?不过,苏诺和他关系到是不错,至于原因嘛,呃,丛兰跟这位适意相熟,据体点说,丛兰以前曾经关照过安适意。 安适意未当总管前是乾清宫的不入等的粗使,而且一当就是十来年。而丛兰,自十二岁起就是三等,乾清宫的粗使虽然比旁的地方尊贵,但粗使就是粗使,挨苦受罪在前,露面得赏在后说的就是他们,在某年,小安太监得罪了个一等,被罚顶着刚烧开的热水跪半个时辰,双手烫的都脱皮了。正巧,小丛兰从旁经过,心生怜意,就使了银子从太医院那儿讨了些药膏,给了小安太监。(后来那个一等消失在了慎刑司深处) 后来,丛兰升了二等,进了主殿,而小安太监还是万年粗使,他性子又好(怎么看出来的),总被人使唤,丛兰是个大姐姐脾气,看不过眼就帮着出头,这么一来二去的,就照顾上了。 所以,就算苏诺跟安适意不太熟,可因为丛兰的关系,这位大总管平时遇见她都是笑模笑样的,如果启元帝在朝堂上,内阁里遇见什么不顺心眼子的事,这位就会提醒他,平时怎么管理乾清宫事宜或如何立立威什么的,安适意也都愿意费心教她。总之,比起竟用嘴对付她,实则一点干货都不露的卫嬷嬷,安适意算得上很照顾她了。 当然,苏诺也懂得投桃报李,日常行事没少给安适意方便,她和这位大总管连在一起,隐隐有了抗拒卫嬷嬷的势力,因此,近来卫嬷嬷对她也客气了不少。 “安总管,中午的时候您记得提醒万岁爷一声,多少用点东西,别干饿着。”苏诺晃了晃那几个荷包,转头对安适意嘱咐道。 晚上启元帝要宴群臣,贺新年,君臣同乐,普天同庆,大喜归大喜。但是,古语有云:宴客的时候是吃不饱饭的,尤其是宫宴,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这一晚热闹归热闹,荣耀归荣耀,但想吃好,吃饱,是不可能的。 至于中午,呵呵,跪了四个小时,膝盖肿的跟面包似,针扎都疼的情况下,估计不会有正常人能吃下饭的。 “姑姑放心,我醒的。”安知意笑眯眯的点头,一双粗眉一抖一抖的,看着就喜庆。 “行了,朕又不是小孩子,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啊。”启元帝伸手抚了抚苏诺插着大红花的头发,对她说道:“围着朕忙了一早上,你还没吃什么呢,朕走了你就在这儿用些,不用来回折腾了,等朕忙过这一天,明天在陪你。” 还没等苏诺回话,他就转身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小厨房在给你们苏姑姑端点热的来,别用这些残的,都凉透了,吃了在胃疼。”后面这句,他是对苏诺说的。 “万岁爷别管奴婢了,时辰差不多了,您快走吧。”苏诺哭笑不得,被一个十五岁,呃,不对,他现在十六了的少年照顾这种……呃,感觉十分微妙啊。 “那成,朕先走了,中午就回来。”启元帝点点头,又笑着在苏诺因忙碌而粉红的脸颊上掐了两把,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苏诺是女官,不是后妃,没有资格跟着去祭拜,甚至跪的远远的磕个头都不行。呃,其实,后妃中有权利跟启元帝并排跪地祭拜天地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就连黄贵妃,都只能在奉先殿内寻个角落跪着,而后头的祭拜天地之事,她是没有资格的。 皇后就是皇后,整个大燕也只有一个,而贵妃,在贵也是妃,苏诺想起前两天看见黄贵妃时,她那张连笑容都遮不住的阴郁脸,不由的摇了摇头。依她观察,黄贵妃对失去皇后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而且,怨念深到连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地步。 何苦呢?一就都已经这样了,接受现实,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吗?总是追究过去是不会幸福的! 苏诺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黄贵妃起点太高了,而她则一直在生死线上折腾,所以才会造成她俩的生活观念如此不同吗? 就着人性和价值观的研究,苏诺坐在乾清宫炕头上吃了半屉奶饽饽,一碗红烧肉,外加半锅豆腐汤,打着饱嗝吩咐了宫人做好准备后,苏诺肚滚溜圆的挪回了翠凝阁。 翠凝阁侧门口,丛兰正踩着漆花矮凳往匾额下头贴对联横幅,矮凳虽然不高,可是漆的油光滑亮,地上又全是雪,丛兰站在上头,显得摇摇晃晃的,异常高危。 丛兰个子小,就算踩着矮凳也不够高,她就踮着脚尖使劲,两手举着横幅比比划划的往上贴,看着那个惊险。 “唉,你怎么回来了?”站得高,显然就看的远,苏诺一进翠凝阁,就被丛兰瞄上了。 “万岁爷祭祖去了,我留乾清宫也没用了,还不如回来陪陪你,等万岁爷回来我在过去。”苏诺耸肩回答,又抬手把丛兰拿的横幅接过来,连矮凳都没踩,只踮起脚就拍在了侧门匾额下头,嘴里还问:“你怎么自己干这个?多危险啊!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这不是过年吗?祭天祭祖,里里外外的,谁不忙啊?帖个对子,我能干就自己干了,何必还要找别人,没的麻烦。”丛兰才一米五五,踩着凳子都没苏诺高,她扬了扬脸,看着贴的板板正正的横幅,不由的咂着舌道:“个子高是好,别看平时瞧着傻大,但凡有事的时候,还真是顶用。” “呃……”傻大的苏诺无语泪僵。 “我说,平时侧殿也没人住,整个翠凝阁就咱俩,你还费那劲往这贴什么啊?”苏诺弯腰拿起放在匣子里的对联,一边往门框上拍,一边转移话题。 翠凝阁就位于乾清宫这个皇宫中心里,它的主要做用就是安置所有伺候启元帝,但是没有正式名份(品级)的乾清宫的宫女们的,用处很大,所以,就算比不得正经的东西十二宫,也是一主两侧三间大殿,四个配殿并七八间耳房的存在,面积也不算小了。 只是,启元帝现在虽开了荤,纳了妃,但却并未在收宫女。所以,翠凝阁这么大的地方,并没住上几个人,原还有白司仪和素心,可自那两人犯事一死之后,就只剩下了苏诺和丛兰两个,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真是空旷的很。 尤其,最重要的是,目前苏诺还只是五品的女官,只一个粗使宫女的名额,就是丛兰,这就是代表诺大一个翠凝阁的所有卫生工作,只有丛兰独自负责,平时还好说,苏诺受宠,总有烧热灶的人来帮忙,可一到过年,就像丛兰说的,谁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哪有工夫来帮你收拾屋子。 丛兰忙的飞起,十来天的工夫脸颊就瘦下去了,苏诺自然不忍心看她独自受罪,肯定要伸手帮忙,可惜,她自穿越后在没受过累,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她就尝到了连跟启元帝xx后都没尝过的,身子好像被‘神马’碾过一样的酸痛。 “咱这地方本来就大的空旷,这要是连点福字对联都不贴,还有什么过年的气氛啊。”丛兰横了苏诺一眼,小跑到主殿抱出一包‘红通通’左贴右粘,指挥的苏诺踩高爬低,团团乱转,又不知从哪翻出十来个红灯笼,挂在殿门上,一水的彩绸织锦,绣着万图临门的字样,看着就高端。 “你别说,看着是挺喜庆。”本来想回来休息一下,结果却累成狗的苏诺张着嘴站在院中,对着‘劳动成果’仔细端祥了片刻,最后认同了丛兰的说法。 “那是,我早就想这么布置一回了,可惜咱往年没这样的条件。”丛兰笑着感叹,语气难得的柔和。 苏诺点头,她知道,从兰跟爹不疼娘丧命的原主不一样,未进宫前有、个四室同堂,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不过因族长跟的主子犯了事,被抄了家,丛兰才会小小年纪就被贬为宫奴。 丛兰进宫时年纪不大,不过八,九岁,她性格又泼辣爽朗,根本不会自怨自哀,不过,苏诺想,就算她不怎么提起自己的父母家人,恐怕还是想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心心念念的把翠凝阁装点成现在这样。 想必从兰家没被抄时,就是如此过年吧,大院子,红灯笼,满眼都是福字对联。 “以前地方小,没办法,现在咱们有条件了,以后过年就一直这么布置。”苏诺没说什么别的,只拍了拍丛兰的肩膀,这样保证道。 丛兰反手握住苏诺的手笑了笑,虽然并未说话,但气氛却十分温暖。 两人站在院子里,温暖了好一会儿,直到心中热血用尽,冻的直缩缩才回到殿内。 “对了,你昨儿不是说贵妃娘娘让你去永和宫伺候宫宴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去?”刚刚坐定,喝了热茶暖过身子后,丛兰就忽然开口问道。   ☆、51|3.70 大燕的宫宴一贯有前朝和后宫之分,除宗室的自家小宴之外,如年礼,万寿节等需前朝官员来参加的宫宴,从来都是男女分坐的。 宗室和官员们自然是乾坤殿,启元帝坐陪,而诰命,女眷们则是齐聚后宫,由后宫诸妃招待。 往年这事基本都是冯太后把持,可去年因太后礼佛不归,启元帝又没有皇后妃嫔,没人招待了,诸诰命女眷们也只在宫门口跪两个头就回去,坐在归家的马车里,想想家里的爷们全都在乾坤殿里吃香喝辣,而明明熬到品级,可以傲然赴宫宴的自己却要独自回府跟小妾通房们大眼瞪小眼,诸位正室诰命们的感觉真是分外凄凉。 不过今年不同了,虽然不是正宫,但好歹有贵妃了,诰命们兴高采烈,披上华贵的朝服,带着诺大的的东珠,在一众侧室,小妾嫉妒恨的眼神中,昂首挺胸的坐上马车,奔向皇宫。 宫宴的地点自然是在永和宫,不过苏诺曾听说,在年前,黄贵妃好像跟启元帝请示过,说想要开凤兮宫招待众女眷,理由是在主殿摆宴才能显示对诰命们的重视。据说,黄贵妃为表示其郑重之意,还特意换了贵妃朝服请求的,只可惜,被启元帝很痛快的给否了。 要苏诺说,启元帝会拒绝这事是很正常的,他就算在怎么样想挑起袁福儿和黄贵妃的争斗,也不会让一个贵妃在代表元后的凤兮宫里摆年宴,毕竟这事怎么说都不合伦常规矩。不过,苏诺估摸着,黄贵妃大概也没想过启元帝会答应,只是想提出来膈应膈应袁福儿而已。 从启元帝那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苏诺砸舌下了评论:完全没必要,一点不讨好,虽然膈应了别人,但也窝囊了自己,纯粹多此一举。就这几句话,让启元帝抽抽的笑了半个晚上,一边抱着苏诺搓揉她,一边夸她心胸宽阔,看的通透。 其态度之真诚,语辞之夸张,就连苏诺如此道行的人都觉得脸皮有点发烫。 不过,虽然损人不利己,但黄贵妃的请示还真不是一点用没有,最起码,启元帝就因为她说的要‘表示重视’之意,而特批了以卫嬷嬷为首的六尚女官去永和宫招待众诰命,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苏诺本人,毕竟,她也是六尚女官之一。 苏诺是真心不想去,有那功夫去‘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到不如和丛兰呆在翠凝阁,虽然只有两个人的年冷清了些,但也好过去黄贵妃那受累挨白眼。 可惜,这事由不得她,用苏诺这样说是女官,其实算内宠的司寝伺候进餐,对诰命们来说,是很有面子的事,尤其是宗室众多王妃,郡王妃们,苏诺给她们执筷倒酒,真是即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也能让黄贵妃感觉到痛快。 “中午我得伺候万岁爷,哪能这么早去啊,我跟卫嬷嬷说好了,等万岁爷去了乾坤殿之后,我在到永和宫。”苏诺撇了撇嘴:“反正永和宫也不用我去摆桌抬凳,等宫宴开的时候我在那儿戳着不就行了吗?”左右黄贵妃也只是通过指使她来寻求快感而已。 “唉,她是贵妃,现在后宫里她最大。”丛兰叹了口气,黄贵妃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也知道无法避免,便伸手拍了拍苏诺的手臂,安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她是贵妃,又是大过年的,你就忍忍吧。” “你放心,我没事,受什么委屈啊,不就是端茶倒水吗?切,我平常少干啦!”苏诺耸耸肩,她是真不在乎,别说古代了,就算还在现代的时候,她都在麦爷爷那儿打过工,不止端茶倒水,她还微笑服务,而且,还是八颗牙齿,一颗不少哦。 “那就好,我是看你脾气不比以前,才提醒你一句。”丛兰点了点头,她当了十来年的宫女,还真没把给人端茶倒水当做什么丢脸的事,要不是苏诺最近改变了画风,她连这一句都不会说:“往常顶多到戌时(九点)宫宴就结束,大约今年也不会晚到哪去,我想着黄贵妃不会留你收拾残局,到时候,你就直接回来,我特意托小厨房备了菜和酒,还有饺子,咱俩一起守岁迎新。” “那感情好。”苏诺连忙点头,她还以为回来之后就得吃冷茶点心呢,没想到还有宵夜,丛兰果然是她的好姐妹,善解人意啊。 两人喝了热茶,缓过劲儿来之后,便起身干起活来,在一边收拾翠凝阁,一边闲聊的过程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似乎只眨眼功夫,已时至正午,苏诺看了眼更漏,感觉启元帝应该快回来了,就交代了丛兰一声,匆忙的赶到了乾清宫。 刚进内殿,还没等喘上口气,就有小太监回来通报,说启元帝已经祭拜完毕,正在往回赶,让快点准备着。苏诺一听,也顾不上休息了,赶紧吩咐人去备药熬汁,准备木桶热水,收拾膳食。 乾清宫里一片忙碌。 等启元帝被人架回来的时候,东西将将准备好,几个小太监围着启元帝,把他安置在龙塌上后,苏诺连忙上前,扒下龙靴,挽起龙裤,然后把启元帝两条油亮紫青的腿轻轻置在齐膝的木桶中。 木桶里的水是用各种活血化瘀的草药熬成的,泛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启元帝的双腿一放进去,热气蒸腾而已,药香薰的人鼻子直痒痒。 “我的万岁爷啊,这怎么紫的这么厉害。”苏诺坐在脚塌上,看着启元帝肿的油亮亮的膝盖,咧嘴嚷着,只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都快成紫萝卜了! “就是跪的时候长了,其实不碍事,只是看着厉害点,你别担心,等揉开就好了。”启元帝扯出一个笑,勉强的安抚苏诺,要说疼,腿肿成这样肯定疼,不过他自幼习武,这点伤虽然难受,到也不算什么,更何况一年就那么一回,启元帝一大小伙子,身强力壮的,怎么着都能挺过去。 “这得多疼啊。”苏诺心疼的直咂舌,伸出手又不敢去摸,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启元帝抬手揉了揉苏诺的头发,再一次感觉到了奴才和自己女人的不同,要说论亲密程度,就目前而言,在他心中卫嬷嬷和苏诺是差不多的,往年他跪拜回来,也都是卫嬷嬷上前伺候,那态度也颇为亲切心疼,可是跟苏诺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先轻轻拍了拍拍苏诺的肩,启元帝才微抬下头,示意安适意给他揉腿。 安适意早就准备就绪了,此刻启元帝一声令下,连忙上前跪到脚塌的另一旁,伸出爪子就给启元帝按摩膝盖,那叫一力透指节,爪爪见骨,真是丁点都没惜力。 “唉啊,安总管,你到是轻点啊!”苏诺看见启元帝脸色惨白,汗瞬间湿透衣服的样儿,就觉得自己的膝盖也泛出疼来,忍不住开口嘱咐。 听了苏诺的话,安适意抬脸笑应了一下,但手下却一点没收力。 “这是瘀血,不使劲揉不开,存住了更麻烦。”到是正在受罪的启元帝很有奈心的解释了一句。 她还能不知道这是瘀血?这不是心疼他才这么说的吗?苏诺白了启元帝一眼,对他的解释颇为无语,这是把她当三岁小孩还是什么啊? 泡了药浴,揉散了瘀血,启元帝散着裤角,伸着长腿大马金刀的坐在龙塌上,看着苏诺吩咐宫女把东西收拾好了。 坐在启元帝旁边,给他擦干净腿上的水之后,苏诺就吩咐人上了午膳,强劝着胃口不佳的启元帝吃些:“万岁爷,您一会儿还得去宴客呢,这时候不吃,可撑不到晚上。” “对了,晚宴的时候,您就别在四处敬酒了,您这腿可经不得在折腾了,您现在这样,真敬一圈儿,怕是晚上都没法自个儿走回来。”忽然想什么似的,苏诺开口遗嘱,她记得以前似乎听人闲聊过,启元帝刚登基时年纪小,威望不高,所以就喜欢在年宴上挨桌敬酒以示恩宠,若是遇到辈分高的宗室中人,他甚至还会亲自执壶斟酒,完全的晚辈架势——做为一个皇帝,姿态不可谓不低。 就算这几年他长起来了,眼看就要亲政了,这个习惯也没改喽,启元帝是不想让人说他前恭后锯,毕竟早年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但苏诺却没想那么多,开玩笑,启元帝那膝盖肿的跟馒头一样,刚才进殿门都是太监架进来的,本来就够吓人的了,再让安适意下死手那么一揉,简直不要太恐怖,就这样的,卧床休息两天都不为过,还想严寒中四处乱走着敬酒,这是真不怕得老寒腿啊! “朕知道了,你放心,朕一定能直着回来陪你。”启元帝笑着扭曲了苏诺的意思,颇有恶趣味的调侃着她。 “成啊,那奴婢也早些回来,等着万岁爷您陪奴婢守夜。”苏诺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谁都知道,皇帝新年时是要独自守夜的。 “回来,你要到哪儿去?”启元帝好奇的问。 “呃……奴婢要去永和宫伺候宴席啊,万岁爷您不知道吗?”苏诺一愣,卫嬷嬷没告诉他? “好端端的,怎么叫你去,又不是没有旁人,六尚的女官不都批给她了吗?”启元帝眉头一皱,口气有些不爽,靠,让他的女人去给别人端茶倒水……他平常都不舍得使唤好不好? “万岁爷,奴婢也是六尚的女官啊!”苏诺远目,无力的解释着,拜托,不要因为她没在他面前看过帐本,管过宫事,就忘了她的本职工作好不好? “哦~”启元帝应了一声,可眉头还是皱的死紧,说心里话,他是不想让苏诺去永和宫伺候旁人的,可黄贵妃即说了,明面上还没错规矩,那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为这点小事让苏诺撅了黄贵妃——真心不值当,左不过就是端盘果子倒杯酒的事。大过年的,黄贵妃也不会为难苏诺,就算她想为难,在众宗室和诰命们的目光下,恐怕也没机会,启元帝想来,她不过就是想得个脸子…… “你早去早回。”启元帝臭着脸哼声说,他还是不高兴。 “是,是,是,奴婢知道了。”苏诺摇头无奈的应,别看启元帝平时表现的成熟稳重,可苏诺知道,他有时候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苏诺伸手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哄道:“万岁爷,听说今儿永和宫宴请了好些人呢,连摄政王妃和袁姑娘也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等奴婢看了,回来跟学给您听好不好?” 苏诺哄了好一会儿,最后都快急眼了,启元帝的脸色才略有缓合,苏诺在接在厉,花费了足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把他哄好了。两人亲亲热热的用完了午膳,等启元帝穿好龙袍出去宴客的时候,苏诺回味了一下他刚才使的难得的小脾气,然后猛然发觉,其实偶尔这样还挺有情趣的。 送走了启元帝,苏诺也没什么事了,吩咐乾清宫的宫人收拾好东西,苏诺就去了永和宫,跟着瞎忙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人也都来了。 晚宴正式开始,站在永和宫正殿的角落,苏诺终于看见了威震天下,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袁皇后,袁福儿。   ☆、52|3.70 永和宫正殿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宫女们身着彩衣,手执金盘,如乳燕般在桌案间穿梭往返,女眷们头带金钗,身穿华服,似凤凰样喜笑怒骂,又有乐姬,舞姬于高台上缓舞轻歌,美妙的琴音声声入耳,场面一片繁华。 黄贵妃高坐贵妃椅上,垂目看着众宗女命妇皆低她一等(从坐位来说),就连摄政王妃和未来的皇后袁福儿都不例外,心中那叫一个痛快。 怪不得母亲曾说过,后宫乃是众多贵女向往之地,原她还不明白,可现下,她却有些懂了!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黄贵妃满足的吸了口气,没错,就是这样,眼前这些女人,在宫外都是一等一的贵妇,去年这个时候,她见面还要行礼,可现下,她们却恭恭敬敬的跪拜在她面前,口称贵妃娘娘,贺她千岁,这样的荣耀,这样的威风,确实足以让任何女人迷失。 “众位夫人,今日乃万元初始之际,本宫敬尔等一杯酒,共贺新年。”黄贵妃站起身,手执金杯,面带温和的笑与殿内众人客气着,也享受着众星捧月的乐趣。 “谢娘娘恩典,臣妇等遵旨谢恩。”众贵妇忙站起,齐齐福身行礼。 黄贵妃抬手示意其免礼,她其实很想保持冷静,也尽力保持着冷静,但此情此景,着实让她有些飘飘然,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就在黄贵妃享受人生乐趣,众宗室命妇们开展人际工作的时候,苏诺端着一盘点心猫在永和宫的角落里,漫帐的阴影下,借着人们视觉的死角,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暗搓搓的观察着不远处,坐在女眷头一排桌案里头的未来皇后袁福儿。 袁福儿她真的……长的……好帅啊!!!!苏诺嘴角抽搐,内心呐喊,可怎样的惊悚都无法控制她快演变成桃心的眼睛,和呯然而动的心脏。 入鬓的浓黑飞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眼窝微微凹陷,深情又神秘,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得异常的性感。她的颧骨有些高,这多少有些怪异,但那挺直的鼻梁却完美的掩盖了这一缺陷,让她的脸型凌角分明,透着一股犀利之感,鼻子下面,是抿成一条线的微薄嘴角,颜色是有些浅淡的粉。 俊朗,性感,神秘,冷厉,简直是帅的让人发疯的——女人! 袁福儿进殿时,苏诺曾注意过,身高似乎比她还要高一些,苏诺有一七米多一点,而且袁福儿,就苏诺目测,少说也有一米七五,而且她的身材也不像苏诺这样,胸挺腰细大长腿,而是蜂腰猿背,宽厚挺拔如山岳般——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这你嘛的长的比启元帝都帅啊!进宫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又见到一个如此英俊的纯爷们了!苏诺泪流满面,袁福儿,袁皇后,你这个岁数,你这个身份,你长的这么‘诱人’,真的科学吗? ‘系统,系统,瑶版就找了这么一个‘帅哥’来当皇后吗?她难道不应该是深情的男二吗?’苏诺哀嚎着呼唤系统,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说:‘我靠,她长的这么帅,这么man,你确实启元帝跟她洞房的时候,不会产生搅基的错觉吗?天啊,就启元帝那精致的长相——其实袁福儿才是攻吧!或者,她根本就是个男的,她是男扮女装?我去,她比莱昂纳多都帅啊!!’ 很显然,苏诺已经被‘袁帅哥’迷花了眼。 【呃,这个……那个……】系统吱吱唔唔的,它其实也很迷惑,心里琢磨着难道它穿的时候弄错了频道,瑶版不是言情,而是纯爱?不能啊,这是电视剧啊,又不是小说,总菊上次下达的红头文件,连建国之后妖精可以修练,但不能成精这点都标出来了,还能让拍纯爱电视剧,分分钟给你剪的一根不留啊! 【我……】也不知道啊!系统只觉得它的悲伤逆流成河,头一回,它没法答出苏诺提的问题。 好在,苏诺也没指望系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虽然不太像,但袁福儿确实是个女的,这点,有胸为证,一般男人胸大肌就算在健美,也不可能达到袁福儿的高度。 好吧,今有春哥,古有福哥,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又不是没见过,苏诺直勾勾的盯着袁福儿那张‘俊颜’,莫念着‘春哥在此,百毒不侵’来安抚自己受精的心灵。 欧糟,太帅了,这要是个男的,她肯定嫁给他。苏诺简直都要迷醉了,这完全就是中性风的顶点,男神的尖端了! “唉,苏姐姐,呃,苏姑姑,嗯……苏司寝!”就在苏诺‘纯洁’的欣赏帅哥的时候,旁边有人小小声的叫着她,见她没反应,还伸手捅了她两下。 “唉啊啊,干什么?”呵呵呵,捅她痒痒肉了,苏诺蛇一样的抖了两下,猛的醒过神,回头一看,貌似是上次来永和宫搅活的时候,给黄贵妃把门的那两个宫女之一,是哪个来着? “你是——桃儿?”苏诺面带疑惑,上次见着的时候,那俩宫女穿的一样,语气相同,连画风都差不多,她还真不怎么认的出来。 “苏姐姐真是好记性,咱们就见过一面,还能一眼就把我认出来。”被确认是桃儿的宫女抱着苏诺的胳膊,笑嘻嘻的说:“咱们果然是有缘分。” 呃,真惭愧,她就是随便猜的!苏诺尴尬的动了动胳膊,迅猛转移了话题:“桃儿,你叫我有事?”话说,在现代的时候她跟闺蜜一起祼着泡温泉都没觉得如何,怎么现在被桃儿一小丫头一抱胳膊就这么别扭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这是她本能的退化吗? “苏姐姐,我过来叫你一声,咱们该上去摆果子了!”听见苏诺这么直白的话,桃儿暗暗的黑出一脸线,这位司寝到底干嘛来了?一到永和宫就猫起点吃点心了,连摆个筷子都是支使旁人去干,敢情到了这儿就干动嘴了! “呃,是哈!”苏诺脸上一僵,差点忘了她是来干活的,还以为就是来看‘福哥’的呢。 哈个毛线啊?真以为来赴宴的啊!桃儿脸都快绿了,她勉强的笑了笑,指着‘福哥’的桌案说:“苏姐姐,果盘子一会儿递上来了,摄政王女那桌劳烦你了。”说完,连回话都没听,转身就走了。 她的功力到底没黄贵妃深厚,在不走就要忍不住冲苏司寝那张无辜脸上打一拳了。 让她给‘福哥’上果盘子,意思就是‘福哥’那桌归她了呗,苏诺撇眼扫了一下跟人聊的满脸红光,一副志得意满状的黄贵妃,心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对袁皇后展示一下,她刚进宫没多久就收服了‘丈夫’的老人儿吗? 就在苏诺被‘福哥’的‘好意外哦’惊吓的胡思乱想的时候,黄贵妃正坐在上首,用隐藏在亲和中的自傲态度跟摄政王妃寒喧呢。 “本宫可有些日子没见着王妃了,记得上次还是去年春天,镇北候家赏花的时候见过一次,这猛一下都快一年了,王妃可是一点都没变,就跟没长一岁似的。”黄贵妃微微俯身,跟摄政王妃低声笑语。 “臣妇这岁数,半年一年的,看不出什么变化,到是娘娘气质沉稳了少,显得越发华贵了。”摄政王妃面上客气,实际却很不耐烦的呛了她一句。 她是继妃,转过年才二十三,涨一岁能有什么不一样,不显老不显少的,这黄又夏完全就是没话找话,跑到她这刷存在感来了,以前觉得挺稳重的姑娘,没看出来是这么个绷不住的性子啊。 “王妃可真会说话,本宫的脸都被你夸红了。”黄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马上就缓合了过来,又朗声打趣摄政王妃。 敢说她以前不沉稳,真是混蛋!黄贵妃暗骂。 还脸红,那么厚的皮脸会红吗?未来主母都在这儿坐着呢,还敢跟她这个老夫人傲气,胆子真是不小。摄政王妃在内心拼命鄙视着黄又夏,不过,转头看看继女儿那俊郎的脸,挺拔的身姿,到底还是没敢说出什么狠话来,只是强忍着恶心跟黄贵妃互相吹棒。 没办法,继女长成那儿样,她心里没底气。 撇了眼坐在摄政王妃身边,根本没注意她们说什么,只一直在吃东西的袁福儿,黄又夏讽刺的笑了笑,她的皇后之位,她的正宫宝座,她的母仪天下,就是被这么个东西给抢走了。 都是京中贵女,顶尖闺秀,年纪又差不多,黄又夏自然不会不认识袁福儿,甚至很小的时候她们还曾是亲密玩伴,不过,自八,九岁,略懂了些人事之后,黄又夏就在没看得起过袁福儿,哪怕袁福儿摄政王之女的身份,比她这黄家嫡长孙女来的尊贵也一样。 小时候像个男孩一样连跑带野的就不说了,长大了之后还长成了‘那个’样子,每日只知憨吃傻喝不说,人还蠢笨脾气又鲁横,真真是没有一丁点能让人看得上眼的地方,完全就是闺秀中的笑柄,贵女里的耻辱。她们这一批差不多人家的权贵闺秀里,根本就没一个人敢跟袁福儿交好,到不是不想讨好摄政王,而是——万一跟她逛回街,回去就坏了清誉怎么办? 你说她是女的,拜托,她长成那样,谁信啊?这根本就说不清楚好不好? 原本,黄又夏以为袁福儿会招赘,最次也要低嫁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推销的出去,甚至,她在袁福儿面前还有些莫名的优越感——就算你比我身份高又如何?就算你是摄政王的女儿又怎样?她黄又夏是众星捧月的京中第一闺秀,而你袁福儿却是连那些依附摄政王生存的小官之女都鄙视的存在…… 每每想到此,黄又夏总会特别高兴,但是,她万没想到,就是她百般瞧不起,哪哪都比不上她的袁福儿,抢了她的皇后之位,成了她的主母。 就因为她有一个当摄政王的爹,于是,无论她长成什么样,蠢到什么程度,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要的,就像黄又夏九岁那年,袁福儿相中了她的刺绣师傅一样,几乎没用她开口,那位师傅就被打包送到了摄政王府。 那不过是件小事,那位刺绣师傅跟黄家也没什么关系,甚至黄又夏连那位师傅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可是,她深深的记得,在家中备受宠爱的她,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她,无论怎样气愤撒娇,痴缠哀求,都敌不过袁福儿轻轻一句‘我要想’。 她第一次挨了打,虽然只是母亲不轻不重的一拍,一点也不疼,但是,那种耻辱感,彻底变成了她的恶梦。 她恨袁福儿,她讨厌她,无论她怎么优秀,美丽,受人赞赏,可在袁福儿面前,她似乎永远是被俯视的一个。 现在,袁福儿还成了她的主母,成了皇后,而她,要屈居她身下,成了贵妃,成了妾——似乎永远,她都没办法真正的跟袁福儿平起平坐,她好像永远都被袁福儿压上一头。 深深吸了口气,黄又夏稳了稳颤抖的手,对一旁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她现在要做的,是收拾掉内务府,彻底掌控宫权,把袁福儿高高的架在台子上,让她知道,就算她当了皇后,也不是她黄又夏的对手。瓦当永远是瓦当,雕刻的在精致,也无法成为美玉。 随着黄贵妃的眼色,桃儿,桑儿等人开始继续穿梭在诰命们桌案中,苏诺自然躲不了清闲,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宫女塞了一果盘子,苏诺就很识趣的迈着宫步,把盘子悄无声息的放在袁福儿面前, 看见那盘子,袁福儿眼睛一亮,几乎立刻就抬手去抓,见她那样子,苏诺好奇的偷偷一瞄…… 呃,怎么…… 大冬天的吃芒果啊?   ☆、53|3.70 芒果在大燕叫庵罗果,据说,这东西生长于东海一极遥远的国家,在先帝还是太子时被一海商带回大燕,种植在京城。可惜,京城的环境大概不太适合庵罗果生长,种了好几年,海商颗粒无收,一文没见。好在这东西黄黄红红的还挺好看,那海商就着人用密蜡封了,以做观赏之用,好歹是海外来的,算是奇物,到也卖出去不少,没彻底赔光。 后来,先帝登位,开了海禁,庵罗果才真正流入大燕。不过,只靠海运,数量依然很少,直到有人在近海一名那罗湾的小岛上种植成功,庵罗果才彻底上了权贵们的桌案,真正成了吃食。而供给内务府御用的,自然也是挑的最好的。 只是,即使有那罗湾种植成功,庵罗果依然是贵重东西,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内陆种不了,海岛用船运挑费太高,毕竟果子,尤其是芒果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烂的,没有冰库,不加上大量的冰,到了京城就成芒果干了! 综上所述,庵罗果算是稀罕东西,就算是启元帝,不想被人写诗嘲讽昏君(无人知是荔枝来~来~来~),每年也只能少少的吃上那么几次。 启元帝都不能可着劲的吃,旁人自然更别说了,小官一年见不着一,二斤不说,就算是摄政王家,也未必年年都能吃着。 可偏偏,袁福儿就喜欢吃这一口。 袁福儿,转过年十五岁,摄政王的嫡幼女,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其中,大哥和大姐是亲的,二哥是拐弯亲的(庶),这三位都已成亲,其中大哥儿子都有两啦,哥哥姐姐们跟她的岁数差的都比较大,可以说都是看着她长起来的。 袁福儿六岁丧母,而她大姐在母丧之前就嫁出去了,摄政王偏又比较重情,为袁福儿的娘足足守了三年,才张罗着续弦,而续弦,连选人带迎进门,也用三年的时间,于是,在一个女孩形成自我性别认识的最重要的六岁到十二岁这五年里,袁福儿都是跟着三大老爷们过的。 摄政王很疼爱袁福儿,他说这个女儿跟他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真悲哀),所以,他把他年轻时未尽的梦想都福射到了女儿身上,他教女儿骑马,他教女儿打拳,他教女儿射箭,他梦想把袁福儿教成了大燕第一高手…… 别看摄政王膀大腰圆,气势如虹,还有个什么大燕勇士的称号,就以为他是绝世武将,能力拔山河的高手。其实,摄政王那点本事,有八成都是他自己吹出来的。身大并不代表力不亏,摄政王的兵法,武艺都十分稀松。 他要是真兵法出众,又何必当个文臣!当年先帝去世的时候,启元帝还是个屁大孩子,又有冯太后支持,多好的局面,他要是个绝世武将,手掌兵权,他早就反了自己当皇帝了,还能等到现在启元帝长大,整天琢磨着怎么掀翻他? 至于武艺?你就单看他连黄首辅个半截土埋脖的老头都摆不平,就能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了! 摄政王有当个武林高手的心,也有那个身体条件,只可惜,他没有那个潜力,也没那个家庭条件,幼时被家人强压着学了不少四书五经,等长到自己能做主的时候,年纪也大了,想学都来不及,最后弄的文不成武不就,不过好在他心眼子足够,也很有人格魅力,家底又够硬,最重要的是,先帝还死的那么凑巧,多种原因,成就了现在摄政王。 多年的执政生涯,已经让摄政王失去了原本的谨慎,朝臣惧怕他,太后支持他,就连宗室都不敢惹他,小皇帝,那更是不用提,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权力欲被实现,摄政王就开始追求年轻时的梦想。 当个武林高手!(--.--) 摄政王四十多岁的人了,早上起来穿鞋都弯不下腰,自己肯定是没戏了,于是,他开始培养袁福儿。 袁福儿是摄政王的小女儿,跟他年轻时长的一样,身体条件又极好,七岁开始习武,十岁就能徒手劈开青石板,到现在,更是了不得了,绝对是抬腿能上房,打的人直叫娘,等闲十来个汉壮近不了她身的存在。 本来,摄政王打算把袁福儿留在家里成亲,然后代替他实现少年时的梦想(当个武林盟主什么的),但是没想到,启元帝好端端的他竟然想成亲(--.--),摄政王家除了袁福儿没有适龄的女孩,现生也来不及了,他又不愿意便宜旁枝,所以,只能忍痛舍弃梦想,呃不是,是女儿,让她进宫当皇后,从此远离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江湖生活。 袁福儿从小没娘,她的长相又不足让家人认识到她是个弱女子,再加上摄政王的养成方式有些偏差,所以,她的生活中就充满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英雄式豪爽,以及‘一言不合,你死我活’的江湖式痛快。 什么女眷之间的弯弯绕,什么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对此,袁福儿根本不懂,她信奉的从来都是实力至上,简单直爽。至于黄又夏这些年的各种小心思,类似找小伙伴孤立她,散播散播她闲话之类的,袁福儿也压根就没察觉。 毕竟,从来没人教过她这些,她身边甚至连个经长年嬷嬷都没有。因为怕影响母女感情,袁福儿的娘在还活着的时候,就把她的奶嬷嬷退回去内务府了,至于旁的教习嬷嬷之类,还没等袁福儿够岁数,需要这礼教的时候,能为她张罗的娘,就病死了! 而袁福儿她娘身边伺候的老儿人们,又因为摄政王睹物思人,一见老婆生前的近人们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全被遣散了。所以,目前侍伺在袁福儿身边的基本都是小丫头和壮婆子,而且全是摄政王找来的,都一个路数的,嬷嬷们力壮山河,丫环们男女不分。 至于摄政王后娶的继妃……她年轻小,家世也不是特别好,进门好几年摄政王连个孩子不给她!她敢管什么啊?世子夫人,她儿媳妇岁数比她都大,嫡孙都有了,还是两个,她有毛可管的啊? 袁福儿,人家爹,哥哥们都不管,她一个一嫁人就进入养老生活的继妃,管那事不是嫌自己老年生活太顺吗?再说了,实在忍不住想嘴欠的时候,想想继女那冷俊的眼神,犀利的面庞,就绝对心静自然凉了。 于是,袁福儿可以算是无拘无束的长到十五岁,除了长的有点为难之外,她的人生没有任何挫折,而且,也许是因为摄政王的教育太成功,袁福儿对自己长相问题的在乎成度也相当有限,除了偶尔感慨感慨京中贵女们胆子太小,跟她玩不到一起,让她练武时颇为孤独之外,她的人生可算相当完满。 就算被选为皇后,当朝国母,袁福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每天习武,强身,跟侍女们玩耍,跟护卫们比拼,跟她爹和哥哥们撒撒娇——把她爹一掌横出五米远,把她俩哥哥一起打的哭爹喊娘,然后被偶尔回娘家的姐姐用‘完了,这下全完了’的眼神遣责一番,生活十分充实有趣。 对于成亲,袁福儿不怎么在乎,毕竟她从小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哪怕定了她当皇后,内务府派了嬷嬷来教,看见袁福儿那画风,在瞄上她身后挺立的摄政王,教养嬷嬷们也基本一句话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了。 反正袁皇后那个样子,还不如让她威武雄壮着,那样最起码还能用英俊挺拔来形容,真把她教的充满端庄柔媚,女则女戒了,那就……呕……更没法看了! 综上所述,入宫为后这件事,基本没给袁福儿带来什么影响,她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甚至因为选中皇后而更肆意了,因为年纪小,经历少,她对黄又夏先她入宫当上贵妃这事,也不怎么在意。 “福儿,本宫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庵罗果了,便特意寻了这些,不知你喜不喜欢?”跟摄政王妃‘你来我往’的讽刺了半天,互相没有胜负,黄又夏便转头招呼袁福儿。 这位比较好对付。 “呃,嗯,喜欢。”袁福儿俊朗的脸僵了僵,她抬起手,似乎想抱拳,可却被摄政王妃在案下狠狠踢了一脚,她抽了抽嘴角,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尴尬的点了点头。 不同与黄又夏的敌意,袁福儿对黄又夏的观感到是很好,每一个女汉子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女神,袁福儿虽然性别意识错乱了点,但这不防碍她的爱美之心,对黄又夏这个京中第一闺秀,娇美精致的好像洋娃娃一般的女子,袁福儿还是很有好感的。 “你喜欢,本宫就放心了。”黄又夏和善的笑,还转头歪到袁福儿身侧,小声说:“今年天气冷,那罗湾进的反季果子也少,这些还是本宫特意跟内务府讨的,以做今日宴客之用,本宫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多给你上了些呢。”语气很是亲切。 袁福儿吡了吡牙,伸手去抓果子,就算对黄又夏没有恶感,她对女人之间这种感觉姐妹情深,其实根本不熟的交谈也没什么心得,看摄政王妃和黄又夏那儿‘你来我往’,她只觉得无趣又尴尬,还插不上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吃东西。 现下,黄又黄看起来似乎要跟她‘来往’,袁福儿有点头疼,家里那个皇宫来的嬷嬷,已经在她耳边哭求了不知道多少次‘拜托多少装着点’,起码装到嫁进皇宫,她爹也说了,情况不同了,她以后得贤惠得体…… 可惜,袁福儿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是得体,于是,她本能的低下头,去抓盘子里的果子,希望能借此黄又夏知道,她的嘴是占着的,不要跟她说话。 红黄相间的果子,半个拳头大,齐齐整整的摆在琉璃果盘里,很是好看,可在场的众女眷却没一个人去吃它。拜托,这可是宫宴上,那一个儿的果子,有皮有核,谁敢上手去扒,张嘴去啃啊! 只有袁福儿,只有我们大气如宏的福哥,才能为了躲避娘们叽叽的谈话而如此豪迈,只见她,连皮都不扒,一手一个,张嘴就啃…… 然后,‘噗’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骨节分明的手上,红红的果子,配上黑呼呼的果肉! 烂芒果?站在一边等着收盘子的苏诺挑了挑眉毛!   ☆、54|50.3.70 戌时末(晚九点),各宫宴会终于结束,群臣跪安后,启元帝带着一身的疲累回到了乾清宫,内心充满悲愤。 想想宫人们都能收拾收拾东西就回房休息,而他这个当皇帝的却得坐在龙塌上,睁眼到天亮,启元帝就忍不住想哭,他忙了一天了,他好累,他想睡觉…… “万岁爷回来了?快去备热水!”先一步回到乾清宫的苏诺一眼瞄到启元帝的身影,便眼冒精光的刮上前,帮他退去大礼服,嘴里还跟机关枪一样吩咐着。 “别忙了,朕靠一会儿就行。”启元帝闭着眼倚在软枕上,声音沉闷。他虽然年轻,可这一天折腾下来,也确实是累的要死了。 “还是泡泡热水才解泛。”苏诺没理会启元帝的拒绝,自顾自的指着众宫人,摆上樟香的木桶,支起四扇屏风,在寝殿内围出个空间,着人把启元帝架了进去。 后殿虽有大池子,可看启元帝那样儿,怕是不会想去的,因此,苏诺便早早准备了下了这些东西。 把启元帝扒个精光按在木桶里,在把别人都轰出去,苏诺站在他身后,帮他擦背按肩,启元帝舒服的呻,吟了两声,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水气蒸腾之间,一丝,不挂,唇红齿白一小正太诱人的卧在水中,安然入睡,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显出一片阴影,没有平时的帝王威仪,只剩温润美好。 苏诺的双手在他的肩背上来回滑按,搅的水波微动,启元帝那紧致的胸肌和修长的大腿随着水波隐约可见,苏诺挑了挑眉,伸手在他胸前抹了两下,感觉那滑顺的手感和优美的线条,她撇了撇嘴,好吧,或许启元帝还是比‘福哥’帅的,最起码,比‘福哥’要诱人多了。 苏诺把启元帝从上到下全抹了一遍之后,不得不这样承认。 看他脸上一片疲累,苏诺便任由启元帝睡着,轻轻帮他擦洗,直到水渐凉了,苏诺才把他推醒。 “万岁爷,到床上躺着去,奴婢给您擦药了。”苏诺回身拿起个瓷瓶晃了晃,启元帝的腿本就肿着,又闹了一下午,再加上用热水一泡,现在入目颇为凄惨。 “嗯……”启元帝揉了揉眼,站起身,这才醒了过来,到底年纪好,虽只睡了十几分钟,但还是精神了不少。 苏诺就拿白巾为他擦身,给他穿上寝衣,这才有宫人上前,把屏风木桶收拾妥当,又去倒了水,上茶香糕点,见启元帝和苏诺没什么吩咐了,宫人们才退出寝殿,门神般的守在两侧。 卫嬷嬷上前,在桌案中间点上长明灯,这灯一晚上都不能灭,启元帝要守它到天明,点好灯,卫嬷嬷回头,只见启元帝半靠在软枕上,苏诺斜坐在他身边,帮他按腿,不由的使了个眼色,中心思想就是,让她赶紧从启元帝身边圆润的离开,这个时候的寝殿,不是苏诺这个身份应该呆的。 苏诺视而不见,她还有话要跟启元帝说呢,怎么能离开? “嬷嬷,你先下去吧!”卫嬷嬷的眼神太过具现化,启元帝实在没法装做察觉不到,可他也不愿意让苏诺现在离开,他还想跟苏诺诉诉苦,说说类似‘摄政王是个大傻x’之类的话呢。 “可是万岁爷,今晚……”卫嬷嬷急切的反驳,眼睛剜着苏诺,眉头皱的死紧。 苏诺被剜的摊开手,她好无辜啊,她只是想启元帝聊聊天,又没打算睡在这儿,她还不想当祸国妖姬好不好? “等时辰到了,朕自然会让苏司寝出去。”启元帝抿了抿唇,心里感觉不太舒服,卫嬷嬷这是把他当小孩了,他又不是昏君,他还能不知道年夜不能让嫔妃住在乾清宫吗? “万岁爷,奴婢失礼了。”卫嬷嬷多了解启元帝啊,一见他拉下嘴角,就知道他心里不爽了,连忙躬身请罪,敛身退下。 虽然依然不满苏诺这么摆明了的特殊,可卫嬷嬷也真心不想见罪于启元帝,最近安适意和苏诺已经明显在挤她了,而且,挤的颇有效果,若在失去启元帝的尊敬,那她可就完了。 看着卫嬷嬷缓缓退出,又顺手关上殿门,没理会在出门时那一眼怨恨的‘风情’,苏诺几乎立刻就趴到启元帝身边,小小声的凑到耳边,用八卦到极点的语气,兴奋的说:“万岁爷,永和宫今晚可出事了,摄政王女差点把黄贵妃给打喽……” “啊?”启元帝猛的坐起身,瞪大眼睛盯着苏诺:“你说什么?”语气怪异的无法形容。 身为皇帝,他确实是知道摄政王女不太正常,画风很是奇特,但他没想到这位竟然这么勇猛,众目睽睽之下还敢闹。至于永和宫,他确实是安插了心腹,可他才刚刚回来,心腹要明天才会来报告…… “万岁爷……呃,其实是这样的,今儿不是永和宫宴客嘛,黄贵妃就特意从内库要了些庵罗果,就是前阵子那罗湾反季供上来的,结果,呃,摄政王女喜欢那果子,就抓来吃,然后,果子是烂的,王女还咬着半条虫子……王女就觉得恶心了,害怕了,她砸了果子盘,还推倒了桌案,黄贵妃上去拦,被推倒,还差点打着眼睛……”苏诺强忍抽搐着嘴角,憋笑憋的不行。 其实,这事说起来到是挺简单的,苏诺全程旁观,在永和宫里,袁福儿咬着那半条虫子,不是,半个芒果之后,脸色就变了。毕竟,在怎么爷们吃着虫子心情也不会多愉快,更何况袁福儿她到底还是个女的,所以,她咬着虫子,就有些惊慌,她站起身往后退,又顺手把芒果扔到了盘子里,结果使力过大,就把盘子给砸了,桌案也推倒了。 苏诺估计她应该不是故意的,桌案倒了这后,袁福儿脸上那一刹那的惊慌不是假装的,可黄贵妃和在场的众女眷们却不这么想,毕竟,‘那个’样子的袁福儿脾气暴躁,拍桌掀案很正常不是吗? 袁福儿掀了桌案后,整个人就傻了,她似乎没想到自己力气那么大,就举起手,据苏诺观察,这位大概是想把桌案扶起来,可惜,女眷们误会了,觉得她气急了,想伸手打人,就轰的一声尖叫着跑开,连摄政王妃都没例外,闪的那叫一个快啊。 只有黄贵妃,如此英勇,如此大无畏的上去‘拦’着袁福儿,结果不知道怎么弄的,就被推倒了,整整倒在桌案上,差点让案子腿把眼睛戳瞎了。 而袁福儿呢,则呆怔的站在原地,双手高举,做自由女神,呃,男神状。 那时候,场面极为诡异,真真的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上前,就连‘哪哪都有她’的卫嬷嬷,都一脸小犹豫的站在后头,那感觉真是即想上前装逼,又尼玛怕挨打,那叫一个纠结。 到最后,还是摄政王妃站出来,颤微微的拉住袁福儿的手,把她牵走,才有人敢上前把黄贵妃扶起来,继续主持大局。 还特么主持个毛线啊?桌子都掀翻了,一地的烂芒果,踩的跟翔一样!黄贵妃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眼角撞的乌青,这情况,谁还那么没有眼色的继续留在永和宫啊?能进宫的女眷们,谁差一顿饭啊?于是,续续继继的,女眷们都告退了。 只剩下黄贵妃,被两贴身宫女扶着,脸色铁青的,女鬼般的站在原地。 局面已经变成这样了,苏诺自然也不好多留,跟着六尚的人把永和宫收拾好了之后,她就跟黄花鱼似的,贴着边溜出了永和宫。好在,估计黄贵妃心里也烦,根本没搭理她,到让她走的顺畅。 “万岁爷,依奴婢看,摄政王女虽然动作鲁了些,可也不是故意的,旁人离的远没看清楚到罢了,可黄贵妃就在她身边啊,怎么还能闹成那样?”苏诺歪着头,万分不解,她到是明白黄贵妃此举大概是想坏了袁福儿名声,可是,袁福儿能当皇后却从来都不是因为好名声啊? 她是摄政王的女儿,她都长成‘那个’样子了还能当上皇后,名声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嘛!反而,黄贵妃此举,到是让自己丢了个大脸。 苏诺相信,今天在场的女眷们跟家人形容袁福儿的恶行恶状时,是不会介意在描述一下黄贵妃的狼狈形态的。 启元帝没有说话,只在嘴角的擒着一抹异样的笑,他下意识的摸着苏诺的头发,眼底神色暗晦不明,不过,整个人的精气神却猛然上升,在不复刚才昏昏欲睡的样子了。 他抿着嘴,敲着手指,一脸的高深莫测。 “喂,万岁爷?”虽然被顺毛顺的很舒服,但苏诺依然抱有很强的好奇心,她相信启元帝一定能明白黄贵妃的深意……呃……依黄贵妃的个性,应该会有深意吧,她不会是单纯就为了出气吧! 应该——不会吧! “黄又夏,到真拉的下脸面!”启元帝忽然笑了笑,摇头叹着:“她跟黄首辅确实不一样,若黄首辅在此,绝不会想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不过,到是真得了实惠。” 遥想永和宫的战况,启元帝自顾自的坐在那儿笑的开怀,直到苏诺抗议的拉他的衣领,这位才咳了一声,收起兴灾乐祸的坏笑,正色起来。 “别急,朕与你分说。”启元帝伸着脖子拯救出衣领,又拉住苏诺四处捣乱的手,扯起嘴角,忍住笑说:“黄贵妃此举,看似是与袁福儿为难,其实,她的本意,应是内务府。”   ☆、55|50.3.70 烛火跳动的闪烁着,散发着晕黄的光,照映的乾清宫寝殿一阵温暖,苏诺半趴在龙塌上,抑头看着启元帝,兴致勃勃的听他讲故事,呃,不是,是听他分说。 “宫宴上出现了烂的庵罗果,这本就是内务府的过错,理应受罚,别说现下还闹成这样,将宫宴都搅活了,更是严重,即如此,黄贵妃整治内务府,是不是就明正言顺了?”启元帝用手指抚着嘴角,挑起一边眉毛。 内务府的实权,是目前黄贵妃想掌握后宫最大的防碍,也是宫权里最实际的所在,是冯太后手里的精华,黄贵妃想真正掌握它,就算冯太后不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可偏偏,黄贵妃就必须在短时间内掌控住内务府,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袁福儿进宫后挺直腰板。既然要快,那就不能像寻常似的,拉笼,收买,慢慢来,而是要走捷径,简单粗爆的撤下冯太后的人,换上自己的人手。 内务府的人都是精明老练之辈,根深地固,若没点天大的错事,想撤下他们,谈何容易?哪怕黄贵妃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挖坑,但内务府有那么多人,她又给绊倒几个? 很显然,黄贵妃不想绞尽脑汗,还得不到多少效果,于是,她选择了釜底抽薪,一把玩个大的,把所有人都兜下去。 在年宴这么重要的时候出了差错,内务府显然逃不掉责任,而黄贵妃自己,也难免落个掌事不当的名声。但是,在袁福儿如此惊悚的表演下,又有谁能想起宫宴的失职到底罪于何人?她们记住的大概只有袁福儿的凶悍和黄贵妃的狼狈可怜吧! “宫宴失职乃是大罪,内务府难免被拔起一串儿人,到是利落的很,等人拔干净了,黄又夏自然可以往里安插自己的人,可是,这手法太粗暴,她也难逃无用之名,又有今日狼狈之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实非明智之举!”启元帝撇了撇嘴,面上的表情明显是不赞同的。 苏诺支肘倚在床边卡吧卡吧眼睛,经启元帝这么一解释,她到也明白了,黄贵妃弄出这么个事,不过就是拿宫宴当伐子,实则剑指内务府。至于为何找上袁福儿,这即是私人恩怨,也有袁福儿那形像性格实在很适合找事闹的感觉。 旁的诰命女眷们,在宫宴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动没切开的庵罗果,就算动了,看见烂的想必也不会声张。大过年的,又是在皇宫里,谁会不懂事去找那晦气,哪怕在生气也只能自己忍了!只有袁福儿,在京中女眷里引人侧目,鲁悍勇煞的袁福儿,才有如此‘气概’。 “万岁爷说黄贵妃娘娘此举不智,但奴婢到不那么看。”苏诺抬头望向启元帝,眨了眨眼说:“黄贵妃进后就一直颇多掣肘,内务府不服她,多阴奉阳违,宫人们也见风使舵,就算有卫嬷嬷相助,也顶多勉强掌局而已。”更何况卫嬷嬷的相助还不怎么真心,几番折腾下来,对内务府,对冉公公,黄贵妃也不过略占了些许上风而已。现在她乃后宫第一人还是如此,那么,等袁福儿进宫,占上正宫皇后之位,那还了得。” “怕是一个弄不好,就会变成鼎立之势,甚至,黄贵妃还会处于下风。”然后,等冯太后在回来,三个人那就更热闹了。 “黄贵妃此举虽然下了脸,可到底得了实惠,不比死要面子活受罪强啊!”苏诺对黄又夏此举表示了赞同:“再说了,这事丢了大人的是摄政王女,黄贵妃不过顺带,等她以玩忽职守,冒犯贵宾之罪整治了内务府,就算还有人背地里嘀咕她失职,也顶不过敬皇后而责宫人的美名了。” 能不是美名吗?袁福儿都把黄贵妃给‘打’了,可贵妃却无半点怨言,尊皇后如初,甚至重罚待慢皇后的内务府宫人……这必须是贤名啊! “虽一时失了面子,可却得了里子,细算起来,其实是不亏的。”苏诺暗叹了口气,黄贵妃初进宫时还有些年轻气盛的意思,可现下呢,都能拿着脸皮往地上踩,以图谋利了!这还真是,时代在进步,贵妃在发展啊。 黄贵妃适应了后宫,越发的厉害了,真希望袁福儿性格能像她的外表一样‘□□’,要不然,太快被斗下去喽,她这个内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苏诺抑天祈祷。 “就算掌了权,但还是损了声威,日后怕是不好找补。”启元帝垂下头看着苏诺,认真的和她辩驳起来:“古语有云:宁可直中取,莫向曲中求。黄贵妃施此阴谋,有失正统。” 启元帝乃一国之君,从小学的都是孔孟之道,那思想,比直比直的。就算日后成长了,腹黑了,可现在,绝对是光明正大的一小正太,阴谋啊,诡计啊这类的,他目前还处于正直的鄙视状态。 “我的万岁爷,黄贵妃若不如此,她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掌握宫权啊,要是照您那么说,她光明正大的一点点拉笼,收买,这到是不丢人,可时间哪够啊。”苏诺翻了个身,让自己靠在启元帝身上,用手扣着他衣领上的珍珠扣:“摄政王女一进宫,黄贵妃立刻就矮半头,她家里比不得摄政王府有权势,头一低下就别想在抬起来了,谁憋屈谁知道,韩信都有跨下之辱,一丁点的无能之名算什么?慢慢总能找回来,只要黄贵妃真掌了权,有了势,您看这宫里,外头,谁敢说半句闲话……” 当初李世民杀兄登位,武则天女主撑天,刘秀以妻为妾,后又灭妻杀子,这桩桩件件,哪个是真遵了什么正大光明?君子之道?他们如此行事,谁又敢说上半句闲话? 这几位可都是千古明帝,流芳后世,这就说明,为上位者,只要把事办明白了就行,至于办事的过程是否光明正大……其实并不重要。 启元帝没说话,只是无意识般的抓着苏诺的发尾把玩,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从小到大,摄政王和冯太后只让人教他孔孟之道,圣人之言,这种阳谋阴谋之类的,都只能靠他自行领悟。启元帝天资聪慧,又有凌次辅,赵王等人相辅,阴谋诡计什么的,到也不至于不会,像黄贵妃这次,他简单就能看穿其用意,但私下里,却是非常不赞同的。 这情况实属正常,为君者,可仁厚,可威严,但却不能失其正道。若为君者只知阴谋诡道,失其坦荡,则国必不可长久。因此,不管是太师,太傅,还是凌次辅,赵王等人,都不可以把启元帝往这方面引,当然,有史为证,他们也不会完全避晦这方面的事,只是,在观念上引导启元帝,令其自行厌恶诡道罢了。 这不能说他们错了,毕竟为臣子者谁都不愿意伺候个阴险的君主。 可是,苏诺不是臣子,她也没想那么多,不过就是随口聊天讨论而已,她不知道她的言论让目前还很正直启元帝,思想上莫名的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在乎的人说的话就算不合乎自己的道德标准,潜意识里也会重视几分,就像启元帝,听了苏诺这番‘里子比面子重要’的理论,便飘忽的想到自身的处境。 虽然不太搭,可启元帝猛然想到了摄政王,原本,对摄政王,启元帝的打算是强健自身,在缓缓图之,待自己势力稳固之时,再昭告摄政王袁家一百八十八条大罪,光明正大的除掉这国之巨蠢。为此,启元帝已经有了奋斗个七,八年的心理准备。 可是如今,听了苏诺的话,启元帝忽然有种‘换个角度,世界或者根本就不一样’的感觉。他不是个蠢人,只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低低的垂下头,启元帝抿了抿唇角,眼睛精亮精亮的陷入了沉思状态,虽然还没据体的办法,可这是一条新的思路啊! 苏诺疑惑的看了眼陷入‘思想者’状态的启元帝,觉得莫名其妙,聊天聊的好好的,忽然‘沉思’了,这是什么毛病?眯了眯眼,她伸手拉了启元帝的衣领一下,刚想张嘴问话,外头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万岁爷,时辰差不多了。”是卫嬷嬷阴魂不散的声音。 “呃!”苏诺囧的冒出一头的汗,这卫嬷嬷,还真是坚持不懈,百折不挠的看守着她啊! “万岁爷,卫嬷嬷在喊了,奴婢就先回了。”瞄了眼更漏,发现在不出去就真的守过年了,苏诺就捅了捅启元帝,轻声告退。 “嗯,朕明日去看你。”启元帝怔愣了下,抚着苏诺的发点了点头,又起身将她扶下塌,目送着她离开后,才坐在桌案边接着思索去了。 苏诺走出殿门的刹那,回头望了望,只见启元帝站在塌边看着她,眼神很是温暖,哄的她的心在这寒冷似冰的腊月天里也热呼呼的。 苏诺眼含春水,身带柔情的回到翠凝阁,丛兰自早就准备好酒菜等着她了,两人吃菜喝酒,划拳戏耍,一通哄闹的守过了子时,才双双躺在床上,一个被窝聊天打闹,这两人喝了不少,在床上你追我挠的嬉笑到一更天,才累极睡了。 她俩是睡的挺香,可有那倒霉催,今天挨了揍的,正瞪着愤火的乌青双眼,咬着将碎不碎的玉牙,恨的彻夜不眠呢。   ☆、56|50.3.70 永和宫里阴气森森,一点过年的美好气氛都无,宫女们来来回回,捧水端药,看着有条不紊,可实际却都垂首绷脸,脚下放松,连个声儿都不敢传出来。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坐在妆台前,寒着脸,身着满满散发着点着了的‘二踢脚’气息的黄贵妃。 “娘娘,还是抹药吧,明天还得招见夫人呢。”桃儿捧着药膏瓶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进言。 宫中妃嫔,除皇帝和皇后特许,否则每年就只有过年时才可于家人见上一面,黄贵妃是家中娇娇女,出阁前从未离开黄桂氏身边,现在猛然几个月未见,早就想娘亲想的不行。何况她进宫来还受了委屈,一听见能招见家人,便存下了和娘亲述苦,讨主意的想法。因此,还没过年时,她就传了旨,招黄桂氏初一进宫了。 “抹药?什么药能让我的伤一晚上就好啊。”黄贵妃咬着牙怒吼,双眼泛红血,一眼透乌青,独眼海盗的形象鲜活无比。 桃儿被吼的脖子一缩,差点没砸了手上的药膏瓶子。 “娘娘息怒啊。”黄嬷嬷从外匆匆赶过来,举着个小圆包来到黄贵妃身前,低声哄她:“娘娘,老奴到是打听来个土方子,说是用帕子包熟鸡子在脸上轻滚就能消肿去乌,效果很是不错,不如让老奴给您试试?”嘴里说着,眼角还使个神色让桃儿赶紧下去。 她们家这小姐,平时是好说好商量,可一旦暴怒,那真是谁都不好使,连黄桂氏都得避其锋芒,好好哄着,更别说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了,绝对出气筒不商量。 她是奶嬷嬷,伺候了这么年的老仆,多少有点脸面,黄贵妃就是在生气,也不至于让人把她叉出去打板子,可桃儿这小的可就说不准了。 “那就试试吧。”黄贵妃粗喘着气,脸色铁青,可没在拒绝,说到底,她也不想明天花脸猫似的见黄桂氏。 黄嬷嬷听了吩咐,就上前拿着包了鸡子的帕子轻轻在黄贵妃眼角处滚着,同时劝道:“娘娘,虽然中间出了些差错,可今儿这事咱们也算是办成了,只要您掌了内务府,看谁敢说半句闲话,就算是袁福儿,也得一辈子在您手下讨生活。”此时此刻,必须坚定方针,话必须说大,闪不闪舌头以后在说,先把黄贵妃哄好了才是重点。 不得不说,做为伺候黄贵妃长大,连她小时候用什么姿势撒尿都知道的存在。黄嬷嬷确实把怎么劝黄贵妃消气的技能点的很亮,只是几句话下来,黄贵妃身上那滔天的怒焰就被浇成了愤怒的小火苗,等级直线下降。 热呼呼的鸡蛋滚在脸上,感觉还是比较舒服的,黄贵妃轻嘘了口气,把自己摊软在椅背上。说来,今儿这事确实是她安排的,为了让内务府出错,她还使了不少心思,本来,她只准备让袁福儿丢脸,闹将起来,她在出来装个好人,里面尽收。 可谁能想到,袁福儿能那么鲁,竟然敢伸爪子推她,黄贵妃记得清楚的,倒地的时候侧眼看着只差那么一丁点就戳到她眼珠子的桌子腿的时候,她有多后悔。 黄贵妃当时心都寒了,这要是捅成独眼龙,那她这辈子就算完了。在那一刻,除了对袁福儿的恨意之外,她也谨记教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生不在装逼! “嬷嬷,本宫处理内务府的时候,你也记得把咱们袁皇后今晚的‘伟迹’好好宣扬,宣扬,本宫要让这宫里无人不知此事。”脸上的刺痛,心中的屈辱,让黄贵妃一字一顿的说。 “老奴明白了。”黄嬷嬷连忙恭敬的应下。 明儿娘亲来的时候,也得跟娘亲说说,让家里帮着造造势,就算板不掉袁福儿的皇后位,她也会让大燕全国上下都知道知道,袁福儿是如何母仪天下的!脸上滚着热呼呼的鸡蛋,黄贵妃狠狠敲着妆台,神色一片狰狞。 黄又夏这边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生嚼活吞,可另一位女主角却只揉了揉拳头,就把此事抛下了,一点没往心里去。 福哥真汉纸!掀翻个把桌子,推倒个把女人算个毛线啊?根本不是事儿好不好?还不如咬着那半条虫子让人恶心呢! 马车回到摄政王府,福哥施施然回院嗽口去了,可摄政王妃脑袋却大了,望着继女伟岸的背景,摄政王妃觉的心里发毛,嘴里发苦。 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摄政王妃还是直接去找了摄政王,今日这事虽然动摇不了袁福儿的皇后位,但到底于名声有碍,对这个继女,摄政王妃是管不了,也不敢管,她只能请王爷来镇山。 被请到书房,摄政王妃不带任何偏见,干巴巴的把事情学了一遍,可摄政王偏偏没当回事,还满口赞他闺女果然‘英雄了得’,把个摄政王妃气的肺管子都疼。 爱咋咋地吧,人家爹都不管,她个继母管毛线啊?她又没女儿!好说歹说人家都不当回事,摄政王妃一甩袖子就走了。 摄政王浑然不惧,到了他这地位,丁点小事根本就不能在影响他任何,就算名声烂到底,他的女儿也不怕没人娶,这就是这么多年来,摄政王从来不管束袁福儿言行的理由,因此没必要。 即然有条件肆意逍遥,又何必拘束她,让她过的不痛快。袁福儿投生成他的女儿,那就是她生而自来的福气,注定要过无忧远虑,无所故忌的一生。 不过,既然成了皇后,那他多少也要给小皇帝和宗室一个面子,明儿上个请罪的折子吧。摄政王靠在铺着白虎皮的椅背上,颇有些无趣的想着。 启元八年的大年夜,谁都没有过好,只有苏诺除外,这位喝了点酒,躺在床上睡的四肢张开,小脸粉红,把个丛兰挤的就差贴在墙上,睡觉时都皱着眉。 天蒙蒙亮的时候,苏诺还收到了系统送的新年礼物,‘搅屎棍’成功一次,积分增加不少。 【看在那盘芒果是你端上去的份上,这积分就给你吧!】系统的字幕浮在半空,似无奈似叹息的对着睡的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苏诺【新年快乐了,宿主!】系统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貌似睡的很熟的苏诺微微动了动手,梦呓似的哼了一声。 【真爱尚未成功,明年接着努力啊!】系统鼓励般的晃了晃字幕版,然后‘啪’的一声消失了。 苏诺闭着眼睛撇了撇嘴,但罕见的没有反驳。 随着天边一抹明亮,启元八年已然过去,启元九年正式来临,清晨,宫人们手执扫帚出来清扫宫道时,京城里,包括启元帝在内的皇帝,宗室,官员们为期十五天的年假也就此展开。 大年初一,启元帝正式封笔,带着苏诺开始了十五天吃饭,玩乐,啪啪啪的旅程,而习惯了快节奏,一休息就感觉马上要得上‘假期综合症’的京中官员,女眷,百姓们则兴致勃勃的开始聊起了八卦。 官员们首先聊的自然就是从媳妇儿们那得知的永和宫宴二,三事,其实有不少精明的老油子很容易就明白了黄贵妃的想法,不过,因事不关已,他们也就不甚在意。 官员们聊了几天后,府中下人就知道了,自然而然的,就传播出了府外,随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整个京城的百姓们也开始讨论起来,未来袁国母的奇特画风。 听说那是个女人,听说那是个比男人都男人的女人,听说那是个豹头环眼,暴厉恣睢,胳膊上能跑马,拳头立起来能站人的女人。 听说那个女人就因为吃食上的一点不顺心,就大闹皇城,怒砸永和宫,吓的平时高高在上的贵妇们满宫逃窜,打的黄贵妃跪地痛哭。 百姓们表示:有这样的皇后,忽然感觉未来日子都黑暗了,妈妈啊,真的好怕! 在这样的大潮流中,黄贵妃低调整治内务府的行动,除了被整治的人之外,基本很少有人注意了。 到是摄政王,听到了摄政王妃删减版的‘听说那个女人……’之后,气势汹汹的闯到了黄府,堵着还悠闲午睡的黄首辅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 黄首辅跑的时候还穿着松柏延年的大红肚兜,另配一条葱心绿的裤子。 摄政王边追边笑,最后岔了气,被下人抬回摄政王府。黄首辅老脸通红,不知是气的,羞的,还是累的。 不同于‘听说那个女人……’的国民热度,‘大红肚兜’事件只在官员上层中,小范围的,隐晦的传播着,循环着,声声不息,滔滔不绝。 终于,在大年初十那天,肚兜飞进了皇城里,启元帝面无表情的听着,几乎快笑抽了的凌霄活色生香的描述那‘刹那’的惊艳,然后,在人家说完了问感想的时候,甩出一句‘如此事噪,尔妇人乎?’,待人家瞠目结舌时,又一大脚把人家开出了乾坤殿。 启元帝前脚刚把凌霄踹出宫,后脚就板着脸,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回到后宫——跟苏诺分享新得来了八卦消息! 就着新鲜出炉的‘肚兜门’艳闻(?),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太好的苏诺也难得了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冬日艳阳高照,一天中最热呼的时候,启元帝披上大髦,带上裹的跟棉花包一样的苏诺,悄悄的出宫,到城外踏雪寻梅去了。   ☆、57| 50.3.70 京效有一处赏梅台,种着十里梅花林,一到冬季,红梅盛开,似雪中之火,燃尽天地,美不胜收,乃文人雅客赏梅煮雪之首选,甚至不少外省富商也会特意到此附庸风雅。 冬日出门游玩,启元帝首先就想到了这个地方。 这天下午,启元帝脱下龙袍,换上身天青色的长衫,头戴玉冠,披上大髦,身后跟着铁面无私郑公公,圆润温顺安总管,驾着八匹俊马拉的豪华大车,一路拉风土豪的直奔城外。 至于苏诺,她都快高兴死了,这位穿越前可是个‘走四方’的性子,把她关一个地方半年多,要不是有生命威胁让她强制的控制自己,她早就憋疯了。 而且,袁皇后,黄贵妃,眼瞧着马上就要到来的,躲也躲不过去的选秀,都让她突然增加了不少心理压力。现在,虽然还是无法排解,但可以出来走走,苏诺的感觉就像放风一样痛快。 换下红包套一样的宫装,苏诺穿上启元帝不知从哪淘换来的好像汉装一样的衣服,又套上银灰鼠皮的比甲,为了自愉其乐,她还找了个件红楼梦里宝琴赏雪时披的大红斗篷,连着帽子的那种,披在自己身上,自信无比的自己照镜子美了半天。 或许因为是要出宫,启元帝对她着‘正红’这件事也没提出什么意见,就跟没看见一样。 晃晃悠悠坐了半个时辰的马车,苏诺掀着车帘看的津津有味,一点都没嫌硌啊,颠啊,外面人少房矮,街道破旧啊之类的,反而因后来马车出城,看不见多少人而有些依依不舍。 拜托,她都有多久没看见正常男淫了?宫里全是娘炮啊有木有?连启元帝都是正太啊有木有?跟宫里那些秀白修美,涂脂抹粉,捏着娇媚嗓儿,翘着兰花指的‘公公’们相比,街道上那些穿着破锦袄的,黝黑的,跑马场的汉纸都忽然变终级硬汉阿诺哥了有木有? 长期生活在宫里,苏诺觉得自己都有点不正常了,她昨晚居然梦见‘福哥’那张真汉纸子脸了,醒了简直吓尿! 她忽需快速奔出压抑环境,扑向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 马车来到赏梅台,缓缓停下,驾车的安适意回身恭请,丛兰就上前打开车门,苏诺本想一跃而下,但启元帝却伸手来扶她…… 走进梅林,看着漫天的飞雪和花瓣,苏诺感觉松快不少,也有心情玩笑了,她吩咐丛兰到马车上寻了个灌子,准备弄点梅花上的雪水,埋花根子底下,以后留着泡个茶啥的。 红楼梦里不就这么说的吗?那是顶尖的雅事,呃,虽然她连泉水和井水泡的茶有什么分别都尝不出来,但是——梅花上的雪水嘛,就算她品不出什么花香来,但是起码,应该,大概比较败火是真的。 抱着这个信念,苏诺捧着灌子,满林子乱飞,刹那间,梅花之下全是她大红的身影——因为披着几乎垂地的斗篷。 “你在冻着!”启元帝背手跟在苏诺身后,看着她把自己折腾的一头一身的雪,即无奈又纵容的叹着:“你想要什么?让她们来弄,何必亲自动手。”什么都自己弄,带人来干嘛?话说蹲地上挖土掘树根子这种事?真的是后宫女子该做的事吗? “既然来了,当然要自己动手,都让别人帮忙,自己干看着有什么意思啊?”苏诺站定在一棵双臂环抱粗的梅树旁,无视从兰低垂的头,悲愤的眼,踮着脚尖去够树枝,意图把树枝拉下来,涮上头的梅花,可谁知道,她估计错误,使力太大,树枝直接被她掰断,连雪带花,还有枝杆披头盖脸的砸在她身上。 “唉啊,天啊!”苏诺被意外的打击撞倒了,直接扑进了雪地里,连花带冰灌了一脖子。 刚才还觉得心里憋屈,想好好疯一通发,泄,发,泄呢,现在,整个人都埋雪堆里——冷静下来的感脚,真是,特别特别悲愤。 “好端端的你都能……唉,你可怎么办啊?”启元帝惊了一下,忙上前去拉她,丛兰安适意也赶紧上前扒雪,搬树枝,待把苏诺从雪堆里扒出来之后,启元帝便去摸她的脸和身,连声急问她:“怎么样?伤着哪儿没有?” “没有。”苏诺被扶着坐到一块石头上,浑身都沾上了雪水,她抽了抽鼻子,脸都埋到胸里了,能被她掰下来,就表示树枝不长,雪和花都是软的,一个屁股蹲也不会摔成什么样!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但她的心灵受到了重创。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启元帝伸手去拍苏诺身上的残雪,抬脸认真的问她。他可以感觉出来,自过年来,苏诺的情绪就一直挺不稳定,忽悲忽喜,还总是叹气,他劝了几次也没什么效果,这才想把她带来的走走,散散心情。 “我,我……”苏诺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其实她心里明白,自穿越以来,她就已经出现一些心理问题了,只不过在强大的生存压力和残酷的现实环境下,被她有意识的忽略并转移了而已。 她把它转移到了启元帝身上,用围绕启元帝,和他两人世界来缓解它,可黄贵妃进宫和袁福儿出现,让她一下又陷入了现实,彻底明白了,无论怎样逃避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她脑子就像有两个人,一个说着理智点,接受事实,解决它,而另一个则消极的想,反正如此了,还能坏到哪去?就这样吧,何必要委屈自己跟人卑躬屈膝,被人家高高在上的俯视,被当妖精防着,不当人看,还不如痛快的活一场,搞不好死了还能穿回去! 苏诺在日常生活中,一直都拼命抓着理智的自己,可消极的自己也不断的影响着她,在经历了白司仪的死,柳雪的被杖毙,黄贵妃盛礼进宫和袁福儿的出现后,苏诺发现自己的心理状态每况愈下。 当然,她没有失去理智,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表达,可身边亲近的人都能感觉到她难以克制的情绪上的低落。 “朕没有宠信过黄贵妃,朕也不喜欢袁福儿,朕现在还只跟你一个人好过。”启元帝侧着脸,不去看苏诺,语气别扭,耳尖通红的说:“这次选秀,朕不打算让后宫进太多人,黄贵妃和袁福儿是没有办法了,可是朕不会在让第三个人压在你头上。” 除了这个原因,启元帝实在是想不出苏诺为何会闷闷不乐,甚至萎靡不振?他知道苏诺喜爱他,醋性又大,黄贵妃进宫的时候她就在乾清宫小厨房里使了坏。每次,就算不留宿,只要他去永和宫坐一会儿,苏诺就会跟他撅嘴瞪眼,哪怕不能明白的表达出不满,也总会暗地里撒娇使性。 现在,皇后要进宫了,一大波秀女也正在接近,启元帝心知肚明,苏诺绝对好受不了。所以,哪怕黄贵妃进宫半年却没真亲近过的事,对一个皇帝来说十分丢人,哪怕苏诺宫女子的身份并不足以封高位,但启元帝还是愿意许诺,希望能以此取悦苏诺,换她展颜。 “待她们进宫后,朕就与你生个孩子,朕保证,朕的皇长子由你来生。”启元帝抚着苏诺的乌发,语气柔软温和,眼神里透出一刹那,却明显的爱意:“朕本想早给你个孩子,但这对你的名声不好,等皇后进宫了,就在没人能说出什么了。” 若是黄贵妃在皇后未进宫前怀孕,到还不算什么,她是后宫女子,又是贵妃份位。可苏诺就不行了,她只是女官,又是宫女子出身,根底太薄,她的一丁点错处都会被世人无限放大,他要许与她高位,让她生出他的皇长子,甚至,未来有更大的作为。那么,他就不能允许苏诺的身上有任何污点。 宫女子出身无法改变,无法解决,但良好的声誉却可以弥补这一点。 “万岁爷,您不用为了安慰奴婢,就许下这样的誓言!”听了启元帝这一席话,苏诺神色怔怔的,本就无神的眼更是闪烁着呆呆的光,她知道,启元帝今天带她出来就是为了哄她,本以为散散心就行了,可她万没想到,启元帝竟然能许下让她生皇长子的诺言。 “奴婢,没事的,就是……”苏诺喃喃着,几乎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这半年多来,她每次侍寝完毕后,都会有一个神奇的太监出现,点她下腹的某个不知名所在,然后,那个xx(你们懂的)就会从她下面流出来,完全无毒无副做用,简直比避x药和小套套都好使。 刚开始看着那太监对她比划的时候,苏诺还感觉挺有意思,可时间一长,她就痛苦了,你嘛的每次x完都这样——启元帝这是看不起她吗?这是觉得她不配生他的孩子吗?虽然宫规里头有皇后未进宫时,四司不得有孕(黄贵妃是宫妃,苏诺是女官),可是前朝也有四司怀孕的啊,龙子凤孙怀上了谁也不能打下去啊?人家都可以,她凭毛不行啊? 当然,她没有当生育机器的想法,也不认同女人的价值都在生孩子上头。要是她还在现代,三十岁之前都是不打算要孩子的。可是,她穿越了啊qaq,她如今在子嗣是一切的后宫里,她还不是正妻,不用管家理事,她的全部作用都在讨启元帝欢心和生孩子上头!你嘛的这就是周围所有人都认同的,她的人生价值所在啊!qaq 虽然苏诺不想承认,可她心里清楚的很,她能否舒服到寿终正寝,完全取决于圣宠和子嗣上头。原本,她觉得启元帝对她是有感情的,就算不是爱,最起码也是喜欢,可是在半年多,每天xx完被太监点,点,点,点中,苏诺真的有点怀疑了。 连一个共同的子嗣都不愿意孕育,启元帝真的爱她吗?如果启元帝私心瞧不起她的身份,只觉得她是个可以暖床的,解闷的女人,那么,她还能战胜真爱宁妃吗?   ☆、58|50.3.70 她真的能如系统所愿,完成任务吗? 苏诺陷入了自我怀疑,为了启元帝让她避孕这事,她曾旁敲侧击过,暗自寻问过,甚至还曾暗示性的提过‘孩子很可爱’之类的话题。可惜,启元帝要么低头无语,要么岔开话题,那吱吱唔唔的态度让苏诺的心几乎沉到谷底。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而这个打算也让她的精神更加萎靡。 但苏诺显然忘了,不同与处在爆炸信息时期,从小就电视里看人玩亲亲,到后来甚至自己执导拍床戏的她,启元帝只是一个处于封建王朝的小皇帝,他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情爱,除了苏诺以外,他也没跟任何女人正经相处过。 启元帝有做为一个封建皇帝和古代男人的一切特征,严肃,威仪,老成,稳重,沉默。早熟的他并不习惯苏诺的‘爱要说出来’,而是奉行‘只做不说’的原则。 让他巴拉巴拉的说:‘朕为你做了什么什么,朕准备与你如何如何,朕疼爱你,所以怎样怎样……’这根本就是在为难他,简直逼死古代害羞小皇帝有木有? 启元帝爱在心,口难开,苏诺又因为心理问题,而完全忽略了启元帝被问的‘羞怯无语’时眉梢的柔情,眼角的蜜意,只潜意识的把事情全往坏处想,还越想越沮丧,到最后,甚至连问都不想在问了。 “万岁爷,我可是宫女子,您让我在皇后,贵妃前头生子?您让我生——皇长子?”苏诺掏着脖子后头的冰块,语里也带着一股凉意,她抬头看着启元帝,大大的眼中闪烁着疑惑,虽然她私心里想过要生皇长子,但那只是她想而已。要知道,皇位继承,无非立嫡立长之说。 袁皇后那样子,摄政王的背景,苏诺就是用根后根想,都知道启元帝绝不会让她生皇子。否则,启元帝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而黄贵妃,更不用说,初封就为贵妃的人,代表摄政王府的势力就绝不可能让她生在袁皇后前头。 这两位不能生,后宫旁的女人自然更不用想。所以,无论原版还是瑶版,启元帝的第一个孩子都是来自于摄政王府被抄家后,启元帝真正把握政权时,那时,他已经二十四,五岁了。 生孩纸什码的,那是足足十年之后,而生了启元帝皇长子的,是真爱宁妃! 自从宁妃开了禁之后,启元帝的子嗣运才滔滔而来,后宫妃嫔跟下饺子似的,十个,二十个的那么生,在二十年之内,给他添了连男带女二,三十人。就子嗣方面,启元帝可称千古一帝,完胜几代先祖,绝对可谓前无古人,后无——呃——来者也不多! 本来,苏诺是打算在启元帝铲除摄政王的漫长岁数里,抓紧时间赶在宁妃进宫前生出孩纸的,毕竟, 那是皇长子。是仅次于嫡子的存在,看清朝康熙帝的长子给太子找了多少麻烦,拥有多大权势,就能明白,皇长子是如何重要的位置了。 那可是能拼掉一个被亲爹偏心到骨子里的,朝堂承认的太子的存在啊,呃,当然,虽然那二太子被灭的‘功劳’不能全算在大皇子身上,但终归是大皇子用自己的身份撕开了二太子的‘不灭金身’,才给了后世被人称做‘四四’的雍正帝上位的机会。 元后所产,初生即为太子的嫡子,都可能因‘长’被害,更别说,启元帝,他根本就没有嫡子了。 启元帝并无嫡子,他一生只有袁福儿一个皇后,就连真爱宁妃也是因为儿子登基才被封为太后的,哪里怕是启元帝的真爱,可宁妃一生,都没在启元帝那儿成为过皇后。 而宁妃那个‘灭’了大燕的儿子,能登基的最重原因,就是因为他乃长子,要知道,宁妃的娘家,柳家只是商户,后柳嫔生子才被点为皇商。如果不有个当皇帝的‘真’表哥,就宁妃这身份,比之苏诺,也就强点有限。 毕竟,苏诺就算是宫女子出身,也有个当七品小官的爹,而宁妃那个,就算有官商之称,有红顶商人之名,但到底,也甩不了‘商’这个字。 士农工商,商字最低,在前朝抑商最严的时候,商人连缎衣都不能穿,只能穿麻布,棉布。 本朝虽未如前朝那般鄙商,但商的地位终归还是不高,所以,就算是启元帝的‘真’表妹,宁妃初入宫时,也只得了从二品的妃位,连四妃都算不上,更别提像黄贵妃般,初封就为贵妃了。 启元帝后期并未讨过什么真正的世家贵女入宫,嫔妃多为三品以下官员之女,她们所生之子便没有天差地别之距,但最后宁妃的儿子能得了宗室和百官的认可,其大部分的原因还真是就占在这个‘长’上了。 如此重要的‘长’,苏诺怎么可能不想去占,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正是身体最好的时候,而且她骨架大,胯也宽,就如卫嬷嬷所言,是最好生养的身材,她也不用怕岁数小卡的难产什么的。 如果她能尽快生个皇子,而宫中情形也如原著,那么,在宁妃生子带出那一大波的孩子之时,她的孩子,搞不好都能参政了,对皇族来说,这是多大的差距啊。 至于现在怎么生?苏诺觉得,有系统在,平安生产还是没问题的,而孩子的成长——如果启元帝肯费心保护下,也并不是什么难题! 问题只是,启元帝肯不肯花心思与前朝,后宫周旋,退让。原本,苏诺以为他能,可后来启元帝的态度又让她觉得不能,甚至根本没想过。毕竟每次他俩完事后那太监都出现的那么及时,‘点’的那么干净,让她想弄个类似‘拿小针扎避孕套’之类的意外都不行,简直心塞到要死。 本来苏诺都绝望了,认了要更加努力,才能寿终正寝的事实,目前她的精神状态就是在——认——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可她没想到,今天启元帝竟然还能给她个意外惊喜。 当然,就算启元帝不同意,她也会想尽办法生皇长子,但是,她自己算计着生出来的,跟启元帝直接想给她,并盼望着生出来的,感觉绝对不一样。 苏诺抬着头,执着的盯着启元帝,有了启元帝让她生皇长子这事存在,黄贵妃进宫后从未侍寝这个原本能让她很高兴的事实,反到不怎么让她在意了。 很明显,苏诺对未来生活保障(孩子)的看重性,远高与对启元帝贞洁的在意。 启元帝真是个苦逼的孩纸! “不错,朕确有这个心思,你与朕情深意厚,知朕甚深,朕心中也很是感念。”启元帝虽有些别扭,但还认真的看着苏诺,真诚的道:“朕相信你定会是个好母亲,朕与你的孩子,若是男孩,朕会亲自教养,定让他如朕般,成为一个真正的英杰,若是女孩,想必也会如你一般美丽体贴。” 启元帝完全语出真诚,并无一点虚假,在他看来,不论是黄贵妃还是袁福儿,都是被逼着娶的,是他为帝者却无能面对权臣的铁证。就算他并无意牵连女眷,消灭辅臣时也没打算把黄贵妃和袁福儿如何如何。但是,他敢肯定,他绝不会如对苏诺般对这两个女人。 启元帝相信,最起码二十年之内,他都没打算跟这两个女人生孩子,甚至,时间会更长,摄政王根深地固,就算消灭了他,他的余势也没那么容易根除。至于嫡子,在决定让袁福儿成为皇后之时,启元帝就已认了他无嫡子之命。 若袁福儿是个身娇体弱,或心思阴狠之人,启元帝大概还能在功成之后把她废了,或把她病死,但是……自暗卫把袁福儿的十五岁平生放在启元帝案前的时候,启元帝就认了他的皇后会画风清奇,身健体壮,性鲁心大,就算全家被灭,也说不定还能把他熬死这一残酷的现实。 启元帝目前还是个正直的皇帝,就算袁福儿和黄贵妃不是他想娶的,就算摄政王只差谋反,黄首辅四处稀泥,但正直的小皇帝哪怕心里不愿意,却还是没点亮过河拆桥,进完洞房就打和尚这类的终穷腹黑技能。 启元帝还是个好孩纸! 但好孩子也是有脾气的,哦,皇后人选不让我定,贵妃人选不让我定,前朝你们的爹,一个拼命欺负我,一个玩命忽悠我,后宫我还不能废你们,还得供着你们!好,老婆选谁我不能有疑议,孩子谁生我总能决定吧!!! 就不跟你们生,就算没顾忌了也不跟你们生!启元帝愤愤不平的抹了抹苏诺一头光滑的毛(头发),他是真心喜欢苏诺的,苏诺人好(?),身材好,长的也附合他的审美,性格爱好与他无一处不附(那是,苏诺费了多大功夫啊,不附不完了吗),平素里也关心他,爱护他,如母如姐。更别说她还跟旁人不同,有些小脾气,发作时总能让他觉得新鲜有趣,就是被欺压了,都觉满心畅快。(抖m) 启元帝只有十六岁,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对于子嗣传承之事,也只有生了儿子之后他的皇位会更稳固,朝中众臣也会更归心的想法,至于什么生命的延续啊,自己的血脉啊之类,他还处在半懂半不懂的阶段,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会与苏诺生一下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孩子,启元帝便觉得心摇神动。 这是属于男人的,先天的,野性的,繁殖后代的*!   ☆、59|50.37.00 解开了心结,苏诺的心理问题瞬间好了一半,她脸上那不自禁的愁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万岁爷,您一直没碰过黄贵妃?这么长时间?奴婢觉得黄贵妃挺漂亮的啊,怎么,不合您的品味?”孩子问题解决了,苏诺又恢复了‘嚣张’的样子,一边把玩着启元帝的头发,一边斜着眼儿瞄他。 她到是真没想到,黄贵妃都进宫半年多了,启元帝竟然还没碰过她,要知道,就算在不愿意承认,苏诺也得说一句,黄贵妃是很漂亮了,仅仅只比她次一点(渣燕:我无言以对。苏诺:面对事实你自然无言。),算得上是绝色了,她又不像袁福儿那样,身份那么尴尬,虽然黄首辅也是辅臣,还四处活稀泥,但跟摄政王却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最起码黄首辅只是想保全自己,保全家族,从未有过控制启元帝,取启元帝而代之的想法。 本来,苏诺以为,启元帝会有扶持黄贵妃,由她生子来控制后宫,绑住黄首辅,以此挟制住摄政王府的念头。事实上,瑶版中的启元帝就是这么做的,只是黄贵妃身体不给力,无论怎么耕耘,都怀不上才做罢而已。 黄贵妃进宫半年多身上都没动静,对此宫中也传过两句流言,苏诺却从未怀疑过启元帝没恩宠过她,毕竟,瑶版中黄贵妃也一直没怀过,于是,苏诺本能的认为,不怀孕是因为黄贵妃是那种不容易怀孕的体质。 毕竟,洞房都洞过了,启元帝也隔三差五的到永和宫去坐坐,呃,虽然只是白天,但苏诺可不会‘单纯’到认为因为是白天,所以就只能坐着干聊天的人啊。 开玩笑,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戳在那儿,还是名正言顺可以开啃的!启元帝又不是x无能,怎么可能会放过?要知道,启元帝在她那儿可都是很热情哒,少年的激情也是无限哒!在现代那个环境下,还有不少启元帝这个年纪的男孩把‘x遍天下美女’做为终级梦想,更别说启元帝还有这个条件了。 所以,启元帝不愧是‘一代圣君’?还真的能把握住自己?这跟xx有关系吗?还是她说到做到,真的把启元帝炸的没精力到别人那儿了?苏诺摸了摸头,有点胡思乱想。 不过,不得不说,启元帝到目前为止还只她有关系这件事,确实让苏诺心情舒畅,就好像自己只有一把牙刷,却要跟别人共用,虽然,就算明知道那牙刷别人用过了,对自己的牙齿也没什么损害,但是,总归心理和生理上都很难接受。 现在,以为被别人用过的牙刷自己跳出来说,我还是干净的,纯洁的,一尘不染的,对目前心理状态不太好的苏诺来说,的确是个安慰。 “得了吧,少说那些没用的。”启元帝难得孩子气的捏了捏苏诺的鼻子,用一种‘得了便宜还买乖’的眼神翻了苏诺一下,又把手伸到苏诺的脸颊和衣领上,仔细摸了摸,就回头对着安适意吩咐:“朕记得你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安排在哪儿了?咱们快赶过去。” “怎么了?不逛啦?我这刚起了点兴致呢!”还没等安适意回话,苏诺就插嘴了,拜托,她心情刚好点,正打算正经玩一通呢!好不容易出来的,现在去休息?开什么玩笑? 现在这个时辰,休息完了不就直接回宫啦!那不白放风了吗? “还逛?你看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你不冷啊?”启元帝用手指挑了挑苏诺的比甲,银灰色的鼠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呃!是有点冷。”苏诺一歪脑袋,刚才她自己作的连花带雪砸了一身,又一屁股坐进了雪堆里,不可避免的弄了一身的雪水。刚才心里有事没觉得怎样,可现在经启元帝一提醒,那股子湿冷阴寒的劲儿还真上来了。 “不行,还真有点受不住了!”一阵小风吹过,花瓣卷着飞雪飘舞在梅林中,端是如画般的美景,苏诺一身华服大袖的站在雪中,双手抱肩,牙齿打颤,感觉那小风从上到下抚遍她全身,透过湿冷的衣服,吹到她的皮肤上,冻的她生生的打了好几个冷颤。 我去,冻死了简直!苏诺僵硬的往启元帝身后躲了躲! “从兰,赶紧扶你主子上马车。”启元帝见苏诺那儿样,生怕她真冻出什么毛病来,也顾不得苏诺一身的雪水,连忙把她揽进怀里,往林外走去。 丛兰忙上前去扶,也顺便帮苏诺挡风,没一会儿,到了马车旁,郑公公搬着踩足的矮凳,启元帝把苏诺打横抱起,安置到车厢里。 一上车,丛兰就开始翻包袱,她记得她带出来一套准备用膳时换的薄衣,虽然没身上这身厚重,但好歹比湿的强。 “苏姑姑,抱个暖炉就不冷啦。”安适意跪在车厢门口,把银丝炭点着,顿时,车厢里升起丝丝暖意。看火烧的旺起来,他就手执着银筷子,挑了两块烧的好的,塞进了手炉里,递给苏诺。然后,在启元帝的眼色下,很识趣的退到车外去了,顺便,他还把车厢门关上了。 车厢里,只剩下启元帝,苏诺和丛兰了。 一声扬鞭,马车缓缓驶起,车厢里,苏诺坐在正中,抱着个手炉,而启元帝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把她扒了个精光,这业务,他比丛兰熟练多了,因此丛兰也没抢过他。 拿着干布把苏诺身上的雪水擦干净,丛兰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背对着启元帝狠狠用眼神剜她。她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出来玩,苏诺怎么就能把自己作成这德行?安安静静的和万岁爷手腕着腕,肩挨着肩慢步梅林中,不是挺唯美的吗?掰什么树枝子啊?挨砸了吧! “咱车里也没有姜汤,要是风寒了可怎么好?”丛兰有点着急,这年头,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感冒木有白加黑,转成肺炎了那更就完蛋了! “无妨,等到了休息的地方,让安适意去想办法。”启元帝随口回答,又伸手去摸苏诺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并无热意,这才放了心。 丛兰在旁看着,就松了口气,说实话,她真怕苏诺这不着调儿的性子惹毛了启元帝。虽然,目前启元帝很宠爱苏诺,连黄贵妃都比不上她,算是某种意思上的后宫第一份儿。但是,侍宠而娇,这却是最最要不得的,帝王的宠爱能保鲜保质永久保存?在宫里混了十来年的丛兰表示:爱谁信谁信!反正她是不信! 伺候了这么久,启元帝一直没给苏诺一个准话,每次完事了还要太监伺候避孕,对这事,丛兰比苏诺还要急,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头发一把一把的掉,还不敢在苏诺面前表达出来,更不敢窜当她去问…… 今儿启元帝说带苏诺出来逛逛散心,丛兰还挺高兴的,这证明了启元帝确实挺在乎苏诺,会因为苏诺情绪不好而费心思,可苏诺那神来的一‘砸’几乎把丛兰心脏都吓停了!好好的出来玩,却弄的那么狼狈的回去,这不是败万岁爷的雅性吗? “那个,我,我没事,就是湿了点,不用,那么急!”面对着如此认真的启元帝和丛兰,苏诺左右瞄瞄,小心翼翼的开口。 启元帝撇了她一眼,把下巴一抬,连话都没回。 “你闭嘴吧你。”丛兰几不可闻的低声威胁,借着换衣服的功夫,隐晦的狠狠掐了苏诺腰上的软肉一下。 苏诺被掐的直咧嘴,低头再不敢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回,全让她给搅了,她是罪魁祸首,她认罪。 见苏诺那听教的样儿,丛兰到是笑了笑,理了理刚换好的薄衣,丛兰跪坐在苏诺身后,拿起布给她擦头发,心情是止不住的飞扬。刚才启元帝蹲在雪堆旁边跟苏诺说话时,她们这些宫人都离的不远,就算启元帝声音低,她也隐隐的听见了几句, 最重要的一句‘让你生皇长子’,直接让丛兰的提着的心掉进了肺里,只觉一口浊气喷涌而出,整个人都轻松了。 在宫里,男人是公用的,只有儿子才是永恒哒! 离着梅林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天然的温泉眼,隐在奇山密林之中,前几年被一误入的猎户发现,才传扬出去,后来被皇商柳家买下,借此温泉眼,开了个名闻京都的‘梅林雅苑’。 既然启元帝是来赏梅,安适意自然知会了柳家,顺便还运了不少奇珍过去。本准备赏完景儿过来用膳,顺便泡泡温泉在回宫的,时间刚刚好。可谁知苏诺起了妖蛾子,让这一伙子人足足早到了一个多时辰,侍卫们刚把晚膳的材料运过去,人家店里还没开始准备呢。 好在姜汤容易做,丛兰进了雅苑就直奔厨房,没几分钟就端了碗姜汤来,在启元帝和丛兰威胁的目光下,苏诺乖乖的捏着鼻子全灌了进去,辣的她直嘶嘶。 晚膳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好,苏诺就提议不如出去在玩一会儿,但启元帝却说,她本就冻着了,现在手脚还是冰凉,出去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因此,就压着她不许她在出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苏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抱着启元帝的胳膊,先是一通温言软语,无效,后又撒娇威胁,但启元帝就是咬死了不许她在出去,丛兰也跟着在旁附议,郑公公,安适意弃权,苏诺二比一惜败。 好吧,不出去就不出去,苏诺被两座大山压住,愤愤不平的抱着衣服去了专隔出来的温泉池,不让出去玩,那她去泡温泉好了吧!这玩意宫里也没有,她穿越后还从没泡过呢。 梅林雅苑只有十处温泉池,都是要预先一个月订下的,启元帝的身份在那儿,柳家自然供上了最好的的,苏诺进了隔间,先挥退了两个伺候的侍女,才自己脱下衣服,滑进了水里。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苏诺不是杨贵妃,但在寒冬腊月里泡一泡温泉确实是种享受,整个身子侵在池水中,刚才还存在的些许寒冷潮湿之感,几乎瞬间消失。 趴在池壁上,苏诺叹了口气,感觉相当舒爽。 门外,启元帝仅着一身雪白中衣,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60|50.37.00 苏诺闭着眼趴在池壁上,泡的心旷神怡,蒸的大汗淋漓。 启元帝从她身后慢慢的靠近,轻巧的滑入水中,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凑过头伸舌去舔她的耳垂,咬她的耳朵。 “啊!”苏诺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可没等看清人呢,嘴就被人堵住了,借着她惊叫张嘴的功夫,此人还把舌头伸进了她嘴里,勾着她的舌尖起舞,手也不老实的四处乱摸,但是,这一通纠缠,却让苏诺瞬间就放下了害怕的心思,闭上眼认真回应起这个吻来,顺便,还伸出手抱住了那人赤,祼精瘦的腰身。 无他,此人的吻技太过熟习,妥妥儿她教出来的不怀疑! 亲吻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启元帝才松开苏诺,把她压在池壁上,去咬吻她的脖颈,并顺着一路向下滑吻,他站在池子中,一手拖着苏诺的屁。股,一手向她身下摸去,抚摸了半晌,他小心的探进一指,泉水顺着他的指头滑入,温热的感觉激的苏诺浑身一颤。 “万,万岁,怎么还,还带忽,然偷袭的啊!”苏诺喘息着抓紧启元帝的腰,整个人悬在池子里,背紧紧的贴着池壁,只有脚尖微微点地。 “朕哪里偷袭了?朕明明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只是你没看见!”启元帝把双手一撤,猛然掰开苏诺的双腿,在苏诺尖叫着下向滑的时候,用双臂挽住她的腿窝儿,身下也借着池水和苏诺自身的情动挺了进去,然后,快速的动作起来。 苏诺被顶的一噎,她自身的重量和启元帝的力道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随着启元帝的起伏,她慢慢的向下滑,整个下巴都快沉进了水里,嘴角都能尝到温泉水的咸味了。被了防止被淹死,苏诺死死的巴住启元帝的肩膀,发软的手臂使力,几乎快贴在启元帝的身上了。 “万,万岁,您,您怎么,在宫外,都不消,停啊!”苏诺从嘴里吐出一口温泉水,连喘带咳的说他,身体却依然紧紧贴在启元帝胸前。 “朕是体贴你,怕你着凉了,才过来帮你散散寒气。”苏诺盘在启元帝腰上的腿,解放了启元帝的双手,他猛的站直,双手抱住苏诺的腰臀,鼻端奔出热气,声音带着异样的性感! “嗯~~”苏诺被刺激的一颤,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启元帝的脖颈,两个人奇异的贴在了一起,中间没有半丝缝隙。 你嘛的,火车头这姿势真是太消魂了~~伏伏沉沉之间,苏诺迷迷糊糊的想。 过度的‘身体运动’和温泉的热水蒸气让苏诺浑身无力,眼神迷蒙,连双颊都透着两团粉红,她的心脏急速跳动,呼吸急促,身体不停叫嚣着缺氧的痛苦。 她张开嘴,想要大口抽气,却被启元帝扣住后脑,直接擒住唇,把她口中仅剩的那点氧气也夺了去,脑中昏昏沉沉的,苏诺举臂反抗,可惜,缺氧让她四肢无力,那一丁点的反抗力道,完全被启元帝当了情趣,根本没在意。 氧气被夺外加身下的巨烈攻击,让苏诺眼前发黑,她挣扎了两下,最后终于无力的,丢脸的被做昏过去了。 苏诺的昏倒,让她失控的身体猛然向下沉去,整整挂在启元帝的身上,而启元帝也正巧到了紧要关头,那瞬间的加压,让他豁然而出,他低吼一声,紧紧按着苏诺的臀,浑身颤动了几下后,终于静止了。 “你,你真好!”启元帝依然停在苏诺的体内,双手揉着她的腰臀,不停的舔她的脖颈,口中喃喃的低语着,半晌,才平静下来,笑着问她:“朕还是在避火图上看过这种地方,自己试还是第一次呢,感觉到是不坏,你呢?觉得如何?如果好的话,咱们到是可以在宫里接着试,虽然宫中没有温泉,但大些的池子到是不少。” 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场地,还是可持续开发的,这必须为自己点赞,启元帝兴奋的喋喋不休起来,自己单机说了好一会儿,却没得到苏诺的应答,启元帝便把她抱到池边,刚想伸手去扶她的头,就看见她——软软的自己倒在了地上。 启元帝:(_) 伸手摸她的额头,探她的鼻息,又把了把脉,发现她是一时气短撅过去了,只需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启元帝由衷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窃喜,话说,什么时候他也厉害到能把人做昏过去的地步了。 这种明知道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想笑的感脚真是——说不出的酸爽。 轻咳一声压下笑意,启元帝拿过大浴巾,把苏诺包的严严实实的抱了起来,放在窗边以做休息用的石塌上,他打开窗户,清风夹着梅花飘了进来,扑在脸上,不由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远望一下窗外的美景,在低头看看石塌上的‘美景’(苏诺),启元帝只觉得身心俱爽,登基之后出宫无数次,只有这趟最值了! 下次必须在出来,休息必须要温泉! 此次出游,以苏司寝泡温泉不甚昏倒(官方说辞),大伙连晚膳都没顾上用,匆匆赶车回宫结束。 对此,启元帝抿唇轻笑不语,丛兰皱眉担心不已,她怕启元帝生气,觉得苏诺扫兴(亲,我保证启元帝一点也不会生气,他的‘兴’很高呢),郑公公铁面一言不发,苏诺,呃,昏迷一睡不醒…… 至于安适意,他表示:呵呵! 要知道,他是暗卫啊,启元帝到哪儿他都得跟着啊,温泉的时候他就在门口把着呢,他自幼习武,耳力一直相当不错…… 听的还挺清楚的!安适意:qaq 如此,苏诺被启元帝抱了一路,直到马车从角门驶入皇城时才醒过来,彼时,她是真想一直装着昏迷,等启元帝离开后在‘醒’过来。可惜,丛兰一点都不配合她,不止扒了她的眼皮,还肯求启元帝去请太医…… 请太医?那脸不丢到北冰洋海沟去啊,一点心有灵犀的技能都没点亮,qaq,听见丛兰焦急的语气和启元帝不加思索的吩咐安适意的‘宣太医……’ 苏诺只能‘咛嘤’一声,无奈的醒了过来。 可惜啊,就算‘咛嘤’了,苏诺还是没逃过‘宣太医’的命运,启元帝非得认定她能在xx时昏过去,是因为体质虚弱,让太医给她开补身子的药,一天三顿按三餐那么喝。 苏诺及力反抗,拼命反抗,一直反抗,却被启元帝一句:‘不养好了身子,如何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所打败,只能老老实实的吃饭般喝药。 虽然她认为自己很健康,可是古代很危险,生孩子须谨慎,君不见,死在产房里的后宫女子多如牛毛,关键时刻,健壮的身体比启元帝的保护都有用。 于是,苏诺的中药补身之旅一直开到了三月中旬,在药气迷漫之间,启元帝人生中的第一次选秀——终于拉开了帷幕! 黄贵妃斗志昂扬,宫人们摩拳擦掌,整个后宫都在默默等待着那个百花齐放,尔虞我诈的万艳来朝的时代。 启元九年的选秀,是启元朝的第一次选秀,也是启元帝的初体验,对有青云之志的贵女和贵女的爹来说,后宫永远是最吸引他们目光的所在。 启元九年三月十八日,大批大批的贵女涌进皇城,而后两天,外省的美女们也继续到达。三,四百位美女自信十足的站在冰雪初融的春风中,开始了为期十天的选秀。 黄贵妃忙的四脚不着地,两眼冒火星,没办法,就算收服了内务府,可时间尚短,底下的人终归没那么归心,用着也就不太顺手,而后宫呢只有她一个能管事的主子,里里面面全都得归她操心。 三,四百个秀女,又检又查,还得扒衣服验身,验的人还都得弄明白了!在有,这些个秀女,哪批排第一天选,哪批排第二天选,谁的爹是候爷?谁的娘是郡主?有没有自家交好的,进宫来谁能用?为了这些,黄贵妃对着宫册和入选名单,看的头昏眼花。 年宴的时候因为算计内务府丢了脸,选秀就是她显本事的时候,为了一雪前耻,黄贵妃轮圆了膀子,誓要让京中贵族圈刮目相见。 就这样,十天下来,黄贵妃直接瘦脱了相,眼窝凹陷,小脸窄窄一条儿,侧面一看,衣服都打晃儿了,不过,成绩也是卓越的,启元朝初次选秀,非常平静的进入了尾声,十来个进入终选的秀女们住进了储秀宫,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最后检察。 似乎是为了避开袁福儿和黄贵妃的终级pk,京中顶尖权贵世家们都很有默契给启元帝递了话儿,以求赐婚,而启元帝也并不想让他的后宫更乱,在进来些乱七八糟的人压在苏诺头上,就欣然卖了人情。 反正宗室里没成亲的大小伙子多的是,投靠他的也不少,权贵世家们的闺女指过去,照样也得为他效力。 启元帝愉快的照着册子,乱点鸳鸯谱。 因为顶尖世家的姑娘们都点出去了,最后留在宫中待选的只剩下了十多个人,把个诺大的储秀宫显的无比清冷。对此,黄贵妃是即怕别人说她善妒,不给皇帝挑好的,又隐隐觉得人少了心里爽快,那真是痛并快乐着——感觉无比酸爽。   ☆、61|50.37.00 落选的落选,自行发嫁的自行发嫁,指婚的指婚,在京中热热闹闹嫁女儿的气氛中,选秀落下了维幕,至于住进宫里那十几个如花美人儿,大伙就不管了! 按照惯例,进入最后终选的美人们,会有一半充入后宫,以做嫔妃之用,不过,启元帝这期选的少,一共才十几个,还不如先帝时期的一半,大伙在嫁女迎亲的忙碌之际,偶尔也会八卦八卦万岁爷会不会都留下,毕竟,能进入终选的‘资质’都很不错。 成了京中主流话题而不自知的们美人们,兴致勃勃,小心翼翼的住进了储秀宫,除了袁福儿,她们之间并无身份特别高贵之人,因此到也无人闹事。主殿毫无争议的分给了袁福儿,剩下的美人们便按着身份(就是爹)差异,被宫人们安排了住处。 虽然家世力压众美,实力更是可将众美压的暗无天日,但袁福儿却不是个爱惹事的性子,她跟这些娇滴滴的女人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住进储秀宫半个多月了,袁福儿也不怎么说话,只干该嘛干嘛,有她冷脸镇着,众美都不敢太放肆,这半个月来到是平静的很,只发生了些踩着裙子,互瞪几眼的小事而已。 比之先帝时期的毁容,鞋里放针,花粉过敏等等‘意外事件’,启元朝的选秀真是平和友好到让人无法形容。 就连黄贵妃都不得不暗赞一声,袁福儿果然是定海神针,镇的住范儿。 这一天早晨,辰时初刻(七点),袁福儿按照生理习惯醒了过来,她睁开眼,自行换了衣裳,便招呼小宫女为她准备洗漱的东西。 按理说,一般秀女的份例都是三人共用一个粗使宫人,不过袁福儿乃内定皇后,黄贵妃也有意让人瞧瞧她是如何不守宫规,还未成皇后就如此张扬行事,便纵着她,让其日常用度比旁人高上一倍不说,还遣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来伺候她。 袁福儿欣然领受,一言不发。呃,或许她是神经太粗,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两个粗使宫女领命进来,一个去收拾床辅,一个帮着袁福儿洗脸梳头,整理完毕了,袁福儿从一旁梳妆台上取出两个小荷包。 “给你们的。”袁福儿把荷包扔给两个小宫女,她虽然神经粗,性子鲁,但到底是摄政王府养出来的,大面上的规矩还是知道一点的。 “谢,谢谢袁姑娘赏,奴婢谢恩。”两个小宫女颤微微的接住,脸色发白的点头躬身。 尽管已经伺候了这位半个多月,但小宫女们还是无法适应她的画风,赏赐的时候为什么要用扔的?第一次没准备,直接砸的满脸花,现在额头还有点疼呢有木有?声音那么冷酷,面容那么冷俊,常常让她们有伺候男主子的错觉,晚上都快做春梦了有木有? “我这里无事了,你们退下吧。”袁福儿隐晦的皱了皱,心里有些烦乱,她又不是吃人猛兽,至于看见她就发抖吗?贵女们胆子小就算了,怎么连宫女都这样? “是。”小宫女对视一眼,缓缓退到门边,互相搀扶着走了。 天啊,刚才袁姑娘用如雄鹰般税利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们俩的腿竟然都软了,心跳都加速了! 脸上红扑扑的,小宫女们如梦游般的飘了出去。 袁福儿坐在梳妆台前头,看着铜镜里自己那张英俊的脸,生了一会儿闷气,京中不是没有武艺超群的女子,大燕开国时间不长,国风依然尚武,武将的女儿们基本都能使枪弄棒,她袁福儿也不算独一份儿。 会武艺的贵女多了,可只有她,扬名京城,无人不知,男人避她如蛇蝎,女眷畏她如虎狼,这感觉,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并不好受。 就算她被当男孩养大,从不知道该如何当个‘正常’女子,也从未想过如旁的‘正常女子’般,娇滴滴,软绵绵,眼如春水,声如黄鹂,可这也不带表她能接受旁人像瞧怪物一样的目光。 好在,袁福儿此人着实心大,坐了一会儿,怨气也就散了。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裙子,她推开殿门,站在精致空旷的院子里,开始打拳习武。 摄政王自知武术不咋地,所以,袁福儿的武艺是摄政王亲自请高人教的,袁福儿资质上佳,筋骨强健,因此,不到十年时间,马上马下,弓箭拳脚,她都已将摄政王甩到太平洋海沟去了。 不过,习武此事,贵在坚韧坚持,习武九年,袁福儿从来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一日落下功课,就算在宫里,选秀时也不例外。 储秀宫里无法跑马射箭,袁福儿就在每天早晨用膳前,练上一个时辰的拳脚,风雨无阻。 扎好马步,袁福儿绷身举拳,然后缓缓踢腿,开始热身,没一会儿,拳脚间便越来越快,如疾风暴雨,拳影四起,虎虎生风。 她站在院子中间,将拳脚慢慢使开,武的如猛虎下山一般,腿脚间,阵阵破风声传出,端是税利无比。 在袁福儿武动炎间,储秀宫侧殿,偏殿,配殿……里的秀女们,都莲步款款的移出来,站在回廊下,台柱旁切切私语,用看猴戏般的眼神看着院中练的挥汗如雨的袁福儿。 “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吓人!”一个身量娇小的秀女怯生生的对旁边的人低语。 这秀女是从南边来的,那里的女子多体弱温婉,莫说习武了,基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习武的贵女也不少,可没人像她这样,她习的是男人的功夫,跟旁人都不一样。”眉间带着两分英气的女人轻了轻抿了抿唇,对那娇小秀女回道。 不似一般贵女习个五禽戏,剑舞之类的闺中武艺,袁福儿练的是正经的军中功夫,大开大合,威力非凡,但不可避免的,姿势就不怎么美观。尤其,袁福儿貌如健男,身姿伟岸,若着军中铠甲说不定还能成为秀女们的春梦对象,可是,她现在穿着梅花纹的纱袍,底下配着件正红色缕金挑线的百蝶花裙,刚才给她梳头的小宫女,还在她编的紧紧的发髻上插了个红宝石的凤凰型流苏簪子…… 那张脸,那个身材,配上这身衣服,这个发型,外加她目前虎虎生风的拳脚,那视觉效果,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树阴回廊下,秀女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虽不敢大声耻笑,但也都低头切切私语的看着袁福儿,或取笑,或鄙视,只有一个身材修长,皮肤微黑的黑美人气鼓鼓的回身,狠狠瞪了那群秀女一眼,然后几步走到院子中,也不顾拳影腿风,上前拉住袁福儿衣服,就把她拖回了正殿。 ‘呯’的一声,黑美人使劲把门甩上,其用力之大,震的门框都颤了几下。 望着还在颤动的正殿大门,秀女们讪讪的对看了两眼,相互虚伪的寒喧两声,就颇觉无趣的离开了。 储秀宫正殿里,袁福儿板正的坐在椅子上,背挺腰直,如山岳般岿然。只有一双税利的鹰目随着黑美人的来回走动而微微动作。 “福儿,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在宫里就不要练武了,你看看那帮女人,都把你笑话成什么样了?”黑美人——良如玉双手插腰的围着袁福儿转圈儿,眼睛瞪的滚圆,一副恨恨不平的样子。 “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日休息一天,明日便要用十天来补。”袁福儿面无表情的把摄政王的日常‘教晦’重复了一遍,见良如玉听完后崩溃抓狂的样子,又好心的安慰般加了一句:“良姐姐,没事的,她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腻了,谁还在乎?”袁福儿无谓的耸了耸肩。 袁福儿说的是实话,要是真心眼小到连旁人两句闲言碎语都听不得,那她早就气的自挂东南枝了。左右这那帮女人也不敢到她跟前说,她就当没听见。 看着袁福儿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良如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就瘪了。她叹了口气,颓然坐到袁福儿身边,腰背都没刚才那么挺直了。 “福儿啊,你都十六了,不小了,你进宫是来当皇后的,你就长点心吧。”良如玉闭目无可奈何的痛苦低喊着。 袁福儿抿了抿嘴,态度明显不以为然,但却没有反驳,她知道良如玉是为了她好,也尊重这个唯一朋友的意见。 良如玉,户部良侍郎之女,今年十八了,是袁福儿‘爷们’生涯里,唯一一个女性好友。 良如玉生母早逝,一直在西北老宅陪着祖母生活,那里民风颇为开明粗犷,良如玉的性情就很大方爽朗,不拘小节。十岁那年,良如玉的祖母过逝,她被生父继母接回京城。 京城自然繁华无比,与西北别样不同,可良如玉却不太适应,生父严肃陌生,继母不冷不热,家中下人也对她这个土了巴叽的大小姐不甚尊重,更别说娇娇的京中贵女们了,当面嘲讽笑话她的也不在少数。 正巧,那个时候良侍郎刚投到摄政王门下,几次带着女眷去摄政王府赴宴,良如玉就跟小她两岁的袁福儿交上了朋友,她俩都是被排斥的,是人们口中的土老帽儿和男女不分,性格也有些相通,便这样交往了下来。 就这么几年下来,袁福儿在不男不女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良如玉则适应力极强,早早学会了京中贵女的生存技能,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规矩礼节,样样拿的出手,京中有名儿的闺秀里,良如玉也能算的上顶尖的那一拔儿了。 除了黑一点,良如玉在没什么地方能让人说嘴。   ☆、62|50.37.00 良如玉经过努力成了‘别人家的闺秀’,而袁福儿却依然如故的声名狼藉,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友谊。 ‘大家闺秀’良如玉,只有在面对的袁福儿时候才会暴跳如雷,毫无形象。而硬汉袁福儿,也只会在良如玉面前乖巧听话,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就像此刻,良如玉被袁福儿的态度气的先是颓废不止,又后暴跳如雷,她猛然站起身,两步窜到袁福儿身前,低下身子,双手捧着袁福儿的面颊,强迫她抬头,低声喊着:“我说你,我说你,你现在还不是皇后呢,你就不能装几天吗?咱好歹先把皇后当上,你就爱怎么怎么样?我在不管你了行不行?” 良如玉比袁福儿大两岁,又比她懂的人□□故,性子也算稳重,因此,这次选秀,摄政王妃就把‘照顾’袁福儿的重任交给了良如玉。 其实就算不交代,良如玉也会尽心帮助袁福儿,她此次进宫,虽然说是为家族添彩,为父母争光,但在她的私心里,她就是为了帮扶袁福儿来的。 就袁福儿那鲁直的性子,没她在旁看着,都不用两个月就能让全后宫的女人同仇敌忾,群起而攻之,让皇帝忍无可忍,不顾一切下旨废了她。 “你说不练就不练吧。”袁福儿一脸的不愿意,但还是随着良如玉的主意,可心里到底不痛快,就又说:“良姐姐,我爹说了,不管我是什么样儿,皇上肯定都会选我当皇后的,让我不用顾忌。” 摄政王的态度就是这么自信,这么痛快,而事实上皇后人选也确实板上订钉了,袁福儿只要没犯什么巨大的,不可饶恕的,如‘*,刺君,判国’之类的罪证,她就肯定会是皇后的。 什么练武,打拳,男女不分,这都是小意思,根本不算事儿。 “你自己硬当上皇后,和万岁爷心甘情愿让你当皇后,那能一样吗?”良如玉垂头丧气的松开了袁福儿的脸,无力的坐下。事实上,她其实一点都不赞同袁福儿来当这个皇后的。 袁福儿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别说皇后了,她连大家主母都当不了,原本,她一直以为摄政王府会在手下挑个小文人,让袁福儿能依附着摄政王府的背景作威作福的过上一生,可谁知道…… 良如玉就不明白了,做为生了袁福儿,又养了她十六年的亲爹,摄政王能不知道自己闺女不是做皇后的料?就摄政王现在——帝成长,欲掌权——的处境,送一个又聪明又能放下身段两面讨好的旁支进宫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把福儿这种,又爷们又粗鲁,看一眼就能把皇帝气的想抄家灭族的女人送进宫来啊! 良如玉看了眼一脸刚硬,蜂腰猿背的袁福儿,在内心做呐喊状咆哮。 “福儿,黄贵妃比你早入宫半年多,抢你一步站稳了脚,上次年宴的时候,她还算计了你一把,整顿了内务府。而且,此次选秀也完全由她主持,想必皇上一定很信任她,她的家世不比你差多少,就算你是皇后,高她一头,可她初封就是贵妃,还掌着宫权,你多少也要注意几分不是?” 良如玉语重心长的劝,年宴的事,袁福儿早就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良如玉本能的觉得不对,又细细的考虑良久,才在黄贵妃整顿内务府的时候明白了她的初衷。对这位能狠下心对自己名声下手的贵妃,良如玉颇为敬畏,因此,便无数次的在袁福儿耳边普及黄贵妃的重要性,毕竟,这位是袁福儿进宫后的主要对手:“你也见过她的,她长的很漂亮对吧?她的名声也很好对吧?上次她坑了你还让你有苦说不出,是个很聪明的人对吧?” “你现在还没成皇后呢,你得在那样的人手底下过日子呢,你就不怕她在坑你一把?摄政王妃请的那些嬷嬷……你还没受够啊?” 良如玉从没奢望过皇帝能和袁福儿相亲相爱,她只希望袁福儿能规规矩矩,平平安安的当一辈子皇后,当到白发覆额,寿终正寝。为此,她心甘情意把一生时光都耗尽在这泱泱后宫之中。 听见‘嬷嬷’这两个字,一直‘任你如何纷说,我自岿然不动’的袁福儿终于苦了脸。原来,自年宴丢脸之后,摄政王妃出门就被不少贵妇们嘲笑过,呃,当然,就摄政王的地位,就算有人嘲笑也不会当面,不过切切私语几句。 可是,摄政王妃年纪不大,面皮子嫩,特别受不得这个,气了一阵子后,就回娘家搬了几个经年的嬷嬷回来。 摄政王妃的娘家是诗书传承千年的超级文人世家,规矩礼节那真是——不要太多,她请回来的几个嬷嬷,简直就是活着的规矩板本,一举一动都跟拿尺子比出来似的。 这几个嬷嬷都是有本事的,比内务府派来活稀泥的强多了,对袁福儿,哪怕她是拿大顶,摸房上树呢,人嬷嬷也不打不骂,连眼皮都不抬,只祭出两字真言:磨叨。 没错,就是‘磨叨’,那几个嬷嬷如同唐僧在世一般,只要袁福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张开大嘴,掐着嗓子,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磨叨着,而且,用词简练,基本就一句,无限重复,无限循环。 袁福儿的规矩……呃,她根本就没有规矩,可想而知,在年宴到入宫这段时间,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对侍,每天,嬷嬷们围在她身边,如同几百只苍蝇一样让人睡觉都做恶梦。 偏偏,这些人还是她继母请来的,她亲爹也没反对,她想轰都轰不走,说打吧……全是老太太,就那小体格,袁福儿觉得她一拳下去,这些老太太肯定命都没了…… 骂不过,轰不走,还不敢打,自年宴后,袁福儿就过上了恶梦一样的生活,直接进了宫,那些嬷嬷们终于退散了,她才松了口气。 可是,哪怕如此,袁福儿也觉得,只要她一闭眼睛,就还能感觉到耳边‘嗡嗡嗡’的直响。 “我错了,良姐姐,我肯定听你的,你千万别让那些嬷嬷来。”袁福儿苦着脸求饶,又不甘不愿的嘟囔:“那个黄又夏心眼子那么多,我招她干嘛?又不能揍她。” 事实上,自从良如玉给袁福儿分析一通,年宴时她是被人算计了之后,袁福儿就一直憋着想揍黄又夏一顿出气。可惜,良如玉不赞成,摄政王妃也反对,嬷嬷们又因她这个念头‘磨叨’了她好几天,就连摄政王也不赞同她的想法,而是让她去好好跟嬷嬷学学,然后用‘女人的方式’去报仇。 我擦,女人的方式是什么方式?认真跟嬷嬷学了好几天,袁福儿彻底撂挑子了,这仇她不报了,被算计她认命了,让她东拐西扭,一句话八个意思的‘报复’,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行了,行了,你只要听话熬过封后大典就行了,到时候,你是皇后,她是贵妃,不管她如何,你只要拿出皇后身份压她就行。”看袁福儿终于心甘情愿的听话,良如玉不由的笑了起来,可见她垂头丧气的,完全没刚才的精神劲时,良如玉又忍不住拿话安慰她:“你放心,我会陪着你,总不会让你吃了亏……” 一句话还没说完,外头就有尖细的声音传来:“圣旨到——黄贵妃娘娘驾到——众秀女接驾” 一声喊毕,院子里就响起了门环声,低呼声和稀稀拉拉的走动声。 “好像贵妃还有圣旨一起来了,咱们出去吧。”良如玉皱着眉拉袁福儿,她很讨厌黄贵妃,不止因为年宴的事儿,只是听见黄贵妃这三个字就觉得膈应。 黄贵妃,皇贵妃,谁不知道只有没皇后,或皇后薨逝,后宫才能立皇贵妃啊!虽然此黄非彼皇,可单这么叫着,这么听着,都让良如玉觉得难受。 事实上,启元帝没赐黄又夏封号,而是直接让她用本姓,完全就是没安好心,就是为了膈应摄政王府,只可惜,摄政王没当回事,袁福儿心又大,根本没啥反应。真正难受着的,只有良如玉一个人。 “走吧。”袁福儿借着良如玉的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几步来到院中,就见储秀宫门口浩浩荡荡站着二十来人,为首的是坐在八人抬,描金雕瑞桥舆上,一身贵妃大礼服,描眉画目,精致威严,显眼到极点,简直就万物中心的黄贵妃,桥舆两侧,跟着捧盆执冠的宫女,桥舆前头,还有两个喊话的太监。 “众秀女行礼。”两个太监齐声喊。 被宫中嬷嬷们教导了半个多月,秀女们也很懂规矩了,听到这一声喊,都齐齐的站定,缓缓福礼,口称:“见过贵妃娘娘。” “真是的,跑这显什么威风。”拉着袁福儿一起行礼的良如玉恨恨的低骂了一句,她到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她家福儿是未来皇后,凭什么要给一个贵妃行礼? “嗯,咳,皇上有旨,众秀女德容出众,自入宫后谨慎守礼,颇慰朕心,特赐众秀女珊瑚钗一对,鸳鸯钗一对……” 众秀女刚刚福下身去,还没等黄贵妃开口免礼,就有一个身量颇高,眼睛很大的女人出列,展开明黄色绣龙纹的圣旨,在黄贵妃余光的注视下,轻咳一声,沉声念着,越念声音越大。 原本有些惊讶的秀女们,看见圣旨,身上一沉,直接跪倒在地,就连袁福儿和良如玉也不例外,跪的特别规范。 直到那个头带碧玉,身着水红,一瞧料子就特别好的大眼睛女人吐出一句‘钦此’之后,众秀女才磕了个头,三呼谢恩后起身。 “把万岁爷的赏赐分下去吧。”收起圣旨,那个大眼睛女人,也就是苏诺,才小声的对着带来的人吩咐道。   ☆、63|3.4.0 随着苏诺一声吩咐,几个捧盒执冠的宫女四散开来。看着她们言行令止的动作和宫装上些微的与众不同,众秀女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宫女不是黄贵妃的人,而是随着苏诺来的,是乾清宫的人。 秀女们得到的赏赐都差不多,无非就是些钗子环佩等物,就算个体不同,总体价值也相差不多。到没什么可攀比的。只是,众秀女中,只有一个人——袁福儿别样不同,启元帝赏她的,除了一整套凤凰展翅的头面之外,还有四扇绣着各色牡丹的四季炕屏,俱都美伦美焕,价值非凡,不说别的,就那一只凤凰钗的珍贵,也能顶上三,四个秀女得赏的总合了。 更别说凤凰和牡丹,这两样东西的那不需言表的含意了。 原本袁福儿为内定皇后之事,只京中的秀女知道消息,外省一些偏远地方,或父族官位不高的秀女是不知道的,可现下启元帝的东西往下一赐,凤凰,牡丹,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回想起这些天大家闲笑过的袁福儿,部分秀女慌乱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听人挑拔,去得罪这尊大佛,看袁福儿那模样,也不像个宽厚海量的,这几天一直嘴欠的秀女们,真是快把肠子悔青了。 就算没说过什么闲话的秀女,心里也都百转千思,准备以后好好表现一下,毕竟要在人家手底下过日子呢,自然得好好巴结。 赏赐分下去,心思不明的众秀女谢过恩,苏诺说了两句‘皇恩浩荡’之类的话,就退后两步,把场面交给了黄贵妃。 在苏诺拿出圣旨的时候,黄贵妃就已经下了桥舆,此刻看苏诺终于‘白活’完退下去了,她马上就跟进,习惯性展开‘温婉友好’的笑容,对着秀女们开始了‘爱的关怀’。 只是,因她的贵妃身份,又是训话,秀女们刚才‘跪谢圣恩’时弯下的膝盖就在没直起来。 苏诺几步后退,缩到桥舆旁边,看着站在院中金光闪闪,无比刺眼的黄贵妃,在瞄瞄她面前跪着的一片莺莺燕燕,外加燕燕中间的那一抹‘福哥’,内心之中颇感无语。 话说今天的赏赐事件是几天前就决定了的,毕竟秀女们进来半个多月了,启元帝总要表示表示,不过原本订下的宣旨之人是安适意,苏诺在丛兰处得到消息,琢磨了琢磨,才到启元帝那儿硬把这差事要过来的。 呃,不管怎么说,储秀宫这些人都是她未来的对手,好歹也要过来看一看,不说使坏下套什么的——反正先观察观察。 这一天,天气晴和,空气达标,苏诺整理行装,点齐人马准备杀往储秀宫,谁知道在半道就碰见了坐着桥舆赶上来的黄贵妃,拦了她的人不说,还非得一起顺路走…… 黄贵妃特别真诚的跟她说什么:‘储秀宫的秀女们来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没去看看,实在是不应该,今儿有时间,刚想过去瞧瞧,谁知就碰见了你,真是好巧,好巧……不如一起吧’之类的话,然后,就非要跟她一起去,苏诺无可无不可,一起就一起,反正她就是去宣旨,也没什么见得人的。 在来储秀宫的路上,黄贵妃就一直在套苏诺的去意?又不是什么秘密,苏诺就把‘宣旨赏赐’的事都告诉了她。对赏旁的秀女的东西,黄贵妃表现的很正常。不过,在看向赏袁福儿的那凤凰头面和牡丹炕屏时,她眼中却闪过了明晃晃的妒嫉和痛苦。 这种嫉妒和痛苦,苏诺比较理解,也深表同情。凤凰和牡丹,黄贵妃在闺阁时可以随意使用的东西,现在却连碰都不能碰了。或许她原本不喜欢这两种花样儿,可是,不想用和不能用,这两种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天差地别。 这种痛苦,苏诺也有,不过她的表达方式是自我劝解,而后机急面对,而不是像黄贵妃…… “尔等离家多日,想必很是不习惯,尤其是外省的秀女们,更有水土不服之症,本宫幸得万岁爷信任,照应尔等起居,若有甚不适之处,可遣人告知本宫……”黄贵妃勾着嘴角,娇俏的脸上满是笑意,她眯着眼,‘慈爱’的看着跪在她四周的秀女们,语带和气,表情也充满了善意。 如果排除她一直未将秀女们叫起,只任她们跪着这一点的话,黄贵妃就仿佛在跟闺中姐妹说话一样,没带半点架子。 “臣女等不当敢娘娘的厚爱,谢过娘娘关照。”秀女们跪的挺直,躬身谢恩。 对跪地磕头,她们到是不觉得委屈,毕竟,以大部分秀女的身份来说,跪黄贵妃都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袁福儿就有些受不了了,在她短暂的十六年人生当中,也只有偶尔进宫时跪跪冯太后而已。平时在家,袁福儿是连亲爹都不跪的。现在,让她跪一时她也就忍了,可这黄贵妃,一说就不停,她都快跪了一刻钟了,膝盖都疼了。 “你别动啊,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你忘啦?”良如玉跪在袁福儿身侧,见她似乎要拔地而起,就忙伸手拉住她衣服的下摆,低声的提醒着。 黄贵妃这是来下马威来了,对此,良如玉心知肚明。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让福儿就这样发作出来,人家黄贵妃没打没骂,只是让你多跪一会儿,怎么就不行了?大伙这不都跪着呢吗?你凤印还没拿到手呢!就这么狂?以后谁能敢投到你手下啊? 良如玉敢保证,今儿福儿要是发作出来,明儿‘未来皇后’的凶残形状就会传遍整个大燕,会让福儿本来就很不堪的名声变的更加不堪。所以,哪怕在憋气,在窝火,她都要拉住福儿,让她忍下去。 忍一时风云浪净,百忍就能成金,等过段时间,你当上皇后的时候,你就让她跪着,一跪跪一宿都行。良如玉用眼神对袁福儿传达着这样的信息。 袁福儿不满的扭了扭身子,却还是老实的听话了,腿也沉了下来,依然板整的跪在原地。 不远处,苏诺躲在人群后观察着这两位的互动,看着一脸不满的袁福儿在良如玉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心里感觉有些意外。她是隐约听储秀宫的小宫女们传来过消息,说是正殿里的‘未来皇后’特别听一个黑美人的话,原本她还不信,可现下看来,无风不起浪,传言还是有可信的地方。 看着那个很美,很文静,眉长目秀,看起来无甚武力的女人,苏诺砸舌,如果没亲眼看见,她是真不敢相信袁福儿会听这样女人的话,她还以为如袁福儿这种雌虎一样的女人只会听从强者的,可现下看来,却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黄嬷嬷,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乾清宫复命了,您看……贵妃娘娘这……”苏诺侧身对站在桥舆旁的永和宫首席女官黄嬷嬷问着。 黄贵妃还在滔滔不绝,目测短时间内没回去的意思,但苏诺却没心思傻站在这儿等她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黄贵妃跑到储秀宫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亲善’,而是发泄,解压外加刷存在感来了。 显然,黄贵妃对袁福儿不会有任何好感,而未来皇后入宫之事对她也有很大的压力,苏诺对这种压力的解决方法是有些消极的,但因为有启元帝在,反而成了最有效的。而黄贵妃解压方法却很强硬,她干净到储秀宫,直面袁福儿来了…… “本宫在宫外时,虽未跟袁小姐有过深交,但家母跟摄政王妃相处的却是不错,不知袁小姐在宫中住的如何,是否有什么不适?若有哪里不妥当的,到可告知本宫,本宫自会与你做主。”跟秀女们说完了大面上的话,黄贵妃轻移莲步走到跪着的袁福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充满了畅快之感。 就算你是未来皇后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跪在本宫面前,听本宫的吩咐,本宫不叫起,你就得跪着!黄贵妃扯着有些扭曲的笑。 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妾,未来会有主母到来,可人的思维总会本能的规避那些让人痛苦的事实。黄贵妃自进宫来,就拼命的收买宫人,掌管宫务,收拾内务府,虽然有为自己打算的心思在里面,但不得不说,她也有用这种忙碌来逃避会有一个‘那样’的女人成为自己主母的事实。 可是,现在,选秀来了,袁福儿来了,就在身边,就在眼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忍了半个多月,觉得自己快疯了的黄贵妃,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必须想办法发,泄出来,哪怕只是一时一刻,都好过憋成心病。 “臣女很好!无需娘娘挂心。”袁福儿微微抬脸,看了一眼黄贵妃,又侧目瞄了一下良如玉,然后,沉声平静的说道。 黄贵妃娇小玲珑,长相甜美,可袁福儿的身量却很高,她又长年习武,那一身的气势比之黄贵妃用华服撑出来的气场要盛的多。因此,就算是跪着,也一点都没感觉出来气弱。 “袁小姐可千万别跟本宫客气,本宫拿你当姐妹看的。”黄贵妃被袁福儿的冷脸压的动作一僵,她咬了咬唇,强逼着自己上前一步,挺胸垂目的看着袁福儿,轻笑着道:“本宫早就听王妃说过,袁小姐性子飒爽,不爱难为人,可是,万事总得有个限度,若不是今日本宫亲自前来,到还不知道储秀宫的宫女竟这般失职,竟把好好一个小姐打扮成这个模样?” 打量着袁福儿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花红柳绿’,黄贵妃眼露嘲讽:“虽说现下这时节,穿个梅花袄子配百蝶裙不算出格,可袁小姐这模样……可真是……”吐字顿了顿,黄贵妃语带深意的说道:“不大妥当。” ‘噗哧’,‘呵呵’,秀女群中不知哪个,许是被黄贵妃的‘深意’所感,或是才认真打量了袁福儿那一身装扮,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声,在黄贵妃走到袁福儿身前时就低头敛目,一声不吭,生怕被‘池渔’的安静的秀女们中,显得尤为刺耳。   ☆、64|3.4.0 秀女们当中,那‘噗哧’‘噗哧’两声突兀的笑意,让储秀宫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院子里就一片寂静,空气仿佛都疑固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跪的纹丝不动的袁福儿那‘一坨’诺大的身影上。 苏诺双手紧握于前胸,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还下意识的往桥舆后头躲了躲。实在是,袁福儿虽然一动没动,但她浑身散发着的气场,那一往无前的压迫感,真的让人很难不为站在她身前的,那个‘娇小玲珑’的黄贵妃担心。 不愧是黄贵妃啊!秀女们暗挑大拇哥在心中佩服,连袁福儿那样的人都敢当面嘲笑,那是真不怕人家气急了,一巴掌把脑袋打飞啊,怪不得人家是贵妃呢,果然浑身是胆。 袁福儿面无表情的跪在原地,脑中过虑了一下刚才黄贵妃说的话,仔细转了好几个弯儿,才明白过来原来黄贵妃是在嘲讽她衣服穿的不好看……她抬起头,税利的鹰目如箭般直射黄贵妃的脸,蜜色的肌肤在粉色梅花袄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黝黑狰狞来。 她紧紧迫视着黄贵妃,眼中如火焰般喷射出怒意,她素来不爱说话带着弯弯绕,黄贵妃的话她还要绕两个圈才能想明白,却也格外愤怒,这女人,不过是个妾室,却敢一次又一次的找她的麻烦,她忍下一次还不够,竟又敢当面讽刺她来了…… 把她当泥捏的吗?也就是答应了父王要当这个什么皇后!要注意言行,注意名声,要不然,早在知道年宴丢脸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算计时,她就打上门去了。 她袁福儿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被人欺负过呢,更何况这黄贵妃今天是当面讽刺她,太过份了,骑脖子拉屎啊! 袁福儿把牙咬的嘎嘎直响。 良如玉跪在袁福儿身侧,见她怒火中烧的样子,就伸出手想去扯她的衣袖,让她冷静些,可撇了一眼至今还挺在袁福儿身前的黄贵妃,眼神一沉,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福儿素来不会搭配女子衣物,如何穿戴都是宫女做主!而伺候福儿的宫女还不都是黄贵妃派来的?是她把福儿打扮成这样,却又来嘲笑福儿穿衣不当……怎么就有那个脸呢? 是她想岔了!良如玉晦涩不明的抿着唇,福儿本就是随心所欲的粗性子,让她忍着,以大局为重?那还是福儿吗?摄政王爷说的对,有他在,福儿注定就是皇后。名声?哼,名声算个毛线啊? 至于未来。什么摄政王?什么皇帝?什么朝政?关她们这些小女子什么事儿?人生在世,痛快活着就是了。何必管其它? 良如玉似想通了一切般,心里豁然开朗,她伸手拽了一下袁福儿的衣袖,在她皱着眉回头时,对她爽朗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之意。 闺蜜的鼓励笑容充分的激励了袁福儿,让她的气场更盛。她仰着脸,眯起眼,腰背挺直,拳头握紧的直泛白,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瞬间就要暴起打人的气场。 黄贵妃被骇的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让一直用脑的狐狸去直面白狼的利爪一样不合逻辑,黄贵妃也确实很难适应袁福儿的画风,这不是她一惯接受的套路。 不管袁福儿是还嘴,还是生气,哪怕是骂人呢,黄贵妃都自信能从容的接下来,并让舆论无限的倾向自己这边,甚至她都有信心给袁福儿打上个‘粗鲁不堪,不配为后’的标签,可是,让黄贵妃没想到的是,这袁福儿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回嘴,不生气,她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还捏着拳头…… 嘛蛋啊,这人不会想窜起来揍她一顿吧,你看她那么硕大,捏的那么紧的拳头,你看她那么粗壮,绷的那么实成的大腿,真的暴起,一拳一脚下去,她这不得把命都搭上了。 黄贵妃脸色有些白,论口才,十个袁福儿说不过她一个,可论武力……一百个她也顶不过一个袁福儿…… “怎么?袁小姐觉得本宫说的不对吗?”黄贵妃咽下心头的恐惧,强硬的向前迈了一步,她还就不信了,众目睽睽之下,袁福儿这女人还敢殴打当朝贵妃不成? “本宫也是为了袁小姐好,既进宫选秀,那代表就是天子脸面,不同往日闺阁中,袁小姐这等穿着,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人!”恐惧的羞怒感让黄贵妃越发话多,也越发刻薄,她不在看袁福儿,而是扬起脸,面对着众秀女:“尔等均是秀女,代表的俱是天子门面,你们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除了入宫为贵妃,没当成皇后这一件事之外,黄贵妃的人生都很顺遂,基本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因此也就不懂面对无法抵挡的‘暴力’时,暂退一步以途后效的说法,面对强压,黄贵妃的反应是因自身的恐惧而老羞成怒,越加逞强。 “娘娘说的是,让娘娘为了臣女等人费心,臣女等人实在愧不敢当。”黄贵妃长的美貌,传闻中又颇得启元帝的信任,她说的话,自然有人捧臭脚,比如,曾经当面背后风凉过袁福儿的某南方娇弱美貌秀女——韦凝霜。 “娘娘也是为了我等好,才肯花心思指点,我等自然要需心领受,才不负娘娘的心意。”这位是曾跟娇弱韦秀女搭话的英武女子刘绸儿,她巴结黄贵妃到不是为了讨好,而是——她爹就是黄首辅的门下,她天然就归在贵妃派里头。 听了这两人的牵头,众秀女面面相觑,最终还不太整齐的‘谢’了两声贵妃恩,毕竟,人家贵妃都问了,韦秀女和刘秀女开口闭口又都是‘臣女等人’,她们这些‘等人’不开口,似乎有点不太好。 虽然有些对不起袁福儿,但法不责众,反正是黄贵妃开口,旁人牵头,日后袁福儿就算想找补,也算不到她们头上。 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众秀女都齐声谢了黄贵妃的提点之恩,那一声声不太整齐的‘谢贵妃恩典’好像架子一样,生生把袁福儿架在了台子上。 “你看,袁小姐,大伙都认同了本宫的说法,你这个当事人,是不是也应当表示表示呢?”黄贵妃带着痛快淋漓的笑,微微弯下腰,整个人都快要贴到袁福儿身上了。 这女人还没完没了了?袁福儿咬着腮帮,脸色铁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黄贵妃那几乎要喷到,她脸上的鼻息让她的本来就很薄弱的理智瞬间绷断,她用手撑地,猛然起身,眼珠瞪的滚圆想要跟黄贵妃理论…… 可惜,没等袁福儿说出话来,黄贵妃就被一个头锤磕到,后脑和屁股一起着地,倒栽葱的无比完美。 “嗞~”这是袁福儿猛然起身,却不小心碰到‘硬物’后的轻声呼痛。 “啊——”这是被头锤砸的快脑震荡,上下一起着地,巨痛的满眼冒金星,撞的几欲作呕的黄贵妃。 “噗……”这是一直咬牙隐恨,后忽然想通的良如玉。 “呃……”这是目瞪口呆的众秀女。 “唉。”这是一直缩在桥舆后,当旁观者的苏诺。 躺倒的黄贵妃,哑然的众秀女,崩溃的宫人们,储秀宫一时无比诡异。 “嬷嬷,你还不快去把贵妃扶起来?”苏诺捅了捅愣在当场的黄嬷嬷,小声的提醒着她。 “啊?啊!是啊,来人啊,快,快。”黄嬷嬷被捅的直激灵,她转过头,先呆呆的看了苏诺一眼,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随手招呼过来两个人,就冲到了黄贵妃身边。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黄嬷嬷扶着黄贵妃的肩,心疼的看着她红肿,还透着点点血丝的额头,语中带着不自禁的惊恐——因为黄贵妃虽然一直在看着她,但目光根本没有焦距,瞳孔都快涣散了。 黄贵妃定了定神,抬手茫然的摸了摸额头,一阵巨痛瞬间就击中了她,她张了张嘴,抽气的想要回答黄嬷嬷的话,可没等她出声,袁福儿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就响起了…… “如玉,我是无意的,我就是想站起来跟她理论理论,哪知道这么巧。”袁福儿咧着嘴凑到身边解释,还不满的嘟囔着:“什么黄贵妃,怎么那么脆啊,一下就磕倒了。” 听到这一句,周围的秀女都忍不住轻笑出声,而良如玉也没像袁福儿想的那般责备她,而是意有所指的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相信贵妃娘娘也明白,这就是个意外而已。”这一句说完,良如玉又伸手轻扶了着袁福儿的额头伤处,心疼的问她:“磕的怎么样?你疼不疼?” “没事,没事,一点小意思,我石头都能磕碎,别说人头了。”见良如玉没怪罪,袁福儿大咧咧的笑着,刚才那一磕算是报了仇,她心情特别爽快。 “没事就好。”良如玉先抬手拍了拍袁福儿的头,才又拉着她走到还半躺着的黄贵妃身前,貌似‘真诚’的说:“娘娘,福儿今日貌犯了您,可她不是故意的,像您这么善良到能特意‘提点’福儿衣装的贵人,想必一定不会怪罪她吧。” “福儿,你还不快给黄贵妃娘娘道歉。”良如玉一边说,一边充满诚意的曲膝,甚至还拉着袁福儿一起下跪。而袁福儿,因有良如玉陪着,刚才又出了气,到也老老实实的跪下,并不甚诚恳的说:“那个,黄贵妃,磕着你是我的错,不过,你要不凑的那么近,我也磕不着你,呃,算了,反正都是我的错,给您道歉了。” 眼前看着袁福儿那张让人‘恶心’的脸,耳边听着秀女们小声的‘嗡嗡’讨论声,黄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强撑着侧过脸,不想在看见袁福儿的身影,可无意中,她一眼就瞄见了猥琐躲在桥舆后头,满面超级无奈,但热闹看的好欢表情的苏诺…… 嘛蛋,让人当猴戏给看了……心里猛然闪赤这个念头,黄贵妃脑中轰鸣做响,一口气没倒上来,终于,彻底的昏了过去。 “娘娘!”黄嬷嬷一声哀鸣。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没碰她?”袁福儿双手举起,大喝一声。 我靠,‘福哥’真的好叼……就这一下最少也要闭宫半个月遮羞,或者卧床半个月养病,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顶级‘宫斗’,这比嘴炮狠多了!捧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苏诺佩服不已的想…… 如果她现在去帮‘福哥’解了围,‘福哥’以后会带她装逼带她飞吗?   ☆、65|3.4.0 黄贵妃气势昂然的竖着进了储秀宫,可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就被人着横着抬了出来,当时围绕着她的十多个抬头挺胸,自认‘高人一等’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惊慌失措抬着气息奄奄的贵妃,在宫人们惊讶不已的目光中,惶然走在回往永和宫的路上。 “那个,呵呵,没事了,散了吧,都散了吧。”面对着黄贵妃一行人彻退后,一片狼籍的储秀宫,苏诺干笑着挥了挥手,把秀女们全赶散了。然后,屁滚尿流的带着人逃了出来。 “苏司寝,今儿可真够热闹哒。”跟着苏诺出来宣旨(散心)的乾清宫一等宫女依波砸舌感叹不已。 “那是,这局面,是等闲人能看见的吗?”苏诺拍着手,带着一脸的莫名诡异表情。 “奴婢这辈子都没见过啊!!”依波一边走,一边崩溃的抱着头,诚心诚意的——呐喊着。 “这不是你见识浅,别说你,我估摸着连万岁爷都没见这等局面。”苏诺拍了拍依波的肩,咧嘴摊手的表示着安慰:“怎么样?这回出来涨见识了吧,就这热闹,够你回去说半个月的。” 语气里带着一股兴奋不已的劲儿。 擦,这样的见识谁愿意涨谁涨,反正她是不想涨!以后她再也不来储秀宫了,无法理解苏诺思维的依波颓然败退,在她纯古代宫女子的思想里,是永远无法接受一个,呃,用头锤把贵妃撞的头破血流,昏迷当场的未来国母的。 “走啊,走啊,别停在这儿,咱们赶紧回乾清宫,万岁爷还等着我回话呢。”不去理会崩溃的依波,苏诺回身招呼了一声同来宣旨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然后转身,大步向乾清宫迈去。 “苏姑姑,您等等我们啊。”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互相望望,喊了一声后,急步快追。 围观贵妃娘娘和未来皇后的争斗,这么有意思吗?有什么值得高兴啊?回去怎么跟万岁你说啊?张不开嘴啊!!众太监宫女愁眉不展的望着苏诺的背景,怪不得是万岁爷圣宠的司寝呢,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 苏诺带着大队人马杀回乾清宫的时候,启元帝才退了朝,刚坐下端着盘点心,还没等吃到嘴的时候,苏诺就带着一脸小兴奋,杀进了殿门。 “回来了,怎么样啊?”启元帝随口问着,抬手端起杯茶水递到苏诺身前。 “万岁爷。”苏诺胡乱行了个礼,抓起茶杯,就着启元帝的手猛灌了一气,这一通跑的她,还真是挺混。 “慢慢来,当心别呛着。”启元帝伸出另一只手,轻拍着苏诺的后背,帮她顺气,嘴里笑着问:“去宣个旨,赐些东西而已,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还弄的如此狼狈?” 的确,苏诺目前的形象确定不太好,妆容凌乱不说,头发也有些散了,华美的宫装裙角沾着泥水雪水,仔细看,银灰鼠的比甲边上,还沾着几丝血迹…… “这是什么?你受伤了?”启元帝拎着比甲的下摆,将沾着血的地方露出来,看了两眼确认了,就忙起身,上下打量着苏诺,皱眉问她。 “没有,没有,这不是奴婢的血。”见启元帝真着了急,苏诺也顾不得卖关子了,连忙把储秀宫发生的二,三事绘声绘色的解释了一遍,最后下评论说:“万岁爷,未来娘娘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真英雄了得,黄贵妃那样讽刺她,人家都没反驳,不打不骂的,就一个惊天一锤,直接把黄贵妃砸的头破血流的。” 好不容易有了个听众,苏诺诉说欲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白活了半天,说的口沫横飞,就差手舞跳蹈了,可是,撇眼间,她看见启元帝那黝黑的脸色,铁青的唇角,又想起了那个‘惊天一锤’是启元帝的未来老婆,轻咳一声,苏诺安慰的摸了摸启元帝的脸颊,勉强的说:“万岁爷,这事也怪不得,呃,袁秀女,实在是黄贵妃没事找事,人家不过是愤起反抗罢了!” 苏诺的安慰没起到半点做用,启元帝的脸色依然如故,让苏诺把最后那句:“就是反抗的激烈了点!”生生压回了腔子里。 “你真的没受伤?”启元帝上下撇了苏诺两眼,冷冷的问。 “没有,没有,奴婢身上全是黄贵妃的血!”苏诺忙答道,又见启元帝似乎有些不信,就连声保证:“当时奴婢躲在人群后头,一丝油皮都没碰破。” 袁福儿不是凡品,能磕碎石头的头锤威力非凡,把黄贵妃磕的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就苏诺观察,最起码也是轻微脑震荡的级别。原本那时储秀宫里躺倒的躺倒,惊叫的惊叫,压根不关苏诺的事。不过,当时黄贵妃的人因主子意外受重创而惊慌失措,根本就是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诺是跟着黄贵妃一起到储秀宫的,又旁观了整个过程,真出了什么事,她难免被牵连,因此到也上前稳了稳局面,帮着软手软脚的宫人抬了抬贵妃什么的,比甲上的血,估计就是那时候沾到的。 启元帝仔细看了看苏诺,发现她除了形容凌乱点,确实没什么明伤,这才真松了口气,拉着苏诺的手,把她抱在膝上,启元帝蹙着眉,眼中闪过一丝疲倦和狼狈。 谁不想娶个贤惠温柔,如花美貌的老婆?做为一个还比较‘纯洁’,嫡庶观念很正常的封建帝王,说对皇后——正妻没有过期待,那真是愧对了启元帝十多年的生活环境。 哪怕最后订了摄政王这个无可避免的敌人之女,启元帝在潜意识里还是对皇后有那么一丝盼望的,不能举案齐眉,不能相敬如宾,起码也和和气气的过完一生,就算没有嫡子,日后当个皇太后什么的,也算他对的起这位从正德门抬进来的正妻了! 可是,这画风,动辄掀桌砸凳,磕的人头破血流……启元帝真心有点hold不住了,日后……真的和气吗?这位皇后不会在他干掉摄政王之后拿把剑捅死他吧? 诛灭权臣而已,很多皇帝都这么干的,人家都没事,就他被捅死?用不用这么悲催,这史书上写出来,也太难看了吧! “万岁爷,您……”没事吧!看着启元帝变幻莫测的脸,苏诺小心翼翼往他肋下捅了一指头。 我靠,真捅啊! 启元帝猛然一激灵,从恐怖幻想中醒过神来,他一把抓住的苏诺的手,郑重其事的认真说:“不管是黄贵妃还是袁福儿,都不是什么善茬子,你日后少招惹她们,小心在伤着你。” 黄贵妃也不是什么好饼,初封为贵妃还委屈她了?就她那家世,在先帝那会儿,怕是连个妃位都捞不上,也就是欺负他这个急着掌权的小皇帝吧! 每次到永和宫去,拐弯抹角说的全是她自己如何如何端庄贤惠,善解人意,可为天下女子表率,当国母绝对小意思,封贵妃真心屈才了! 年宴上弄了那么一出,丢了人不说还得他赐福字去帮着至歉,这就算了,好歹是为了宫权,可以理解,但这次呢,好端端的去储秀宫装什么大尾巴狼?耀武扬威一次能改变人家封皇后的事实吗?痴心妄想吧,既然不能,那干嘛要去结那个仇,丢那个脸?简直莫名其妙嘛。 启元帝伸出爪子扣着苏诺比甲上的鼠毛,恨的牙根直痒痒,他是一个没有直系女性长辈,也没有跟后宫嫔妃深入接触过的‘小’皇帝。因此,也根本无法理解黄贵妃去储秀宫,直面袁福儿时,那种嫉妒,愤慨等等复杂情绪交加着的心情。 “万岁爷,您放心,您还不知道奴婢啊,就是个窝里横的,也就是在您面前使使性子的能耐,哪敢去惹她们啊?”苏诺对启元帝的了解已经很深刻了,只看一眼脸色,就能明白他的心情并不好,眼中满满都是郁气难结。 坐在启元帝的膝头,苏诺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软声撒娇逗趣着闹他开心:“在说了,有万岁爷护着我,我就是金光照体了,莫说她们两个了,就是来十个八个的,我也不怕。” “竟胡说,哪有说自己窝里横的。”启元帝被苏诺坠的一歪脖子,脸上阴云到是散了,袁福儿是什么样,他不是不知道,黄贵妃如何性情,进宫后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本来就是早都知道的事,刚才难受也不过是因为初听了‘头锤事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现在被苏诺这么婉转的一劝,启元帝自己也就别过来了。 “乾清宫就是我的窝儿,万岁爷让不让我横啊!”苏诺晃着手臂,笑的灿烂无比。 “得,得,得,朕准了,你横,你横吧!”启元帝被晃的眼前都重影儿了,再顾不得什么郁闷不郁闷的,满心只剩下求饶了,他都快被晃吐了! “咳,万岁爷,苏司寝,时辰差不多了,该摆午膳了!”如同幽灵一样,卫嬷嬷准时的摆着一张晚娘脸闪现在启元帝和苏诺身前。 “呃,嗯,摆膳吧!”启元帝连忙整了整衣领,强自摆出一副威仪严肃的样子。可惜,闹的微红的脸颊和还坐在他膝上的苏诺,完完全全的出卖了他。 卫嬷嬷晚娘脸依旧,只鄙视的看了眼蛇一样吹在启元帝身上的苏诺,然后躬腰转身离去。 “卫嬷嬷,您记得把膳食摆到炕桌上来啊,我和万岁爷在炕桌上用。”苏诺就跟没看见一样,依然稳稳的坐在启元帝的膝盖上,甚至,还对着卫嬷嬷的背景喊了一声。 卫嬷嬷踉跄一步,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她顿了顿,然后急步离去。 “你啊,个促侠鬼!”启元帝捏了捏苏诺的鼻尖,笑她。 “哼!”苏诺撅着嘴,横了眼卫嬷嬷。 强行打扰还在亲热的情侣,走路是会被猪踢了,嬷嬷,您出去的时候啊,小心点两旁,这么大岁数了,真踢着了可不好!   ☆、66|3.00.40 比起刚从冷宫出来那会儿,启元帝和苏诺的感情加深了不少,这从午膳的用法上就能看出来。 最开始,苏诺是站着伺候的,就是人家吃着她看着,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自己坐着小秀蹲到角落去吃,而现下,一个炕桌上,只七,八个菜,启元帝盘坐于上首,而苏诺则斜斜的坐在桌角,靠着软枕。旁边,眉黛和依波站在两旁,用银筷帮她和启元帝夹菜。 她终于混到‘她吃着人家看着’的境地,真心不容易啊!苏诺把一块炖的烂烂的肘子塞进嘴里,感慨的泪流满面……呃,或者是好吃的泪流满面。 “大冷天的,少吃些肉食,你前儿不是还说油腻了,肚子难受吗?今儿就忘了?”启元帝看了吃的小嘴油亮亮的苏诺的一眼,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冬天的菠菜’。 “万岁爷,您也别光说我,您看看您那碗里,有一点绿色没有。”苏诺厌恶的看了那绿趴趴的波菜一眼,然后拿嘴撅了撅启元帝的白玉碗,都是一个味儿,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启元帝看了看自己‘红通通’的白玉碗,被噎的一愣,瞬间哑口无言。 站在一边伺候启元帝,给他布菜的眉黛连忙夹了几筷的青菜,又顺手呈了碗莲子汤,看启元帝端起碗来,连勺子都没用,连喝了好几口,脸色缓合下来,这才敢轻轻的嘘出口气。 怪不得人家得圣宠呢,还真是啥都敢说啊!你嘛的心脏都快吓停跳了!眉黛无声的呐喊着。 “你看,朕这碗子里有东西了吧,朕吃,你也得吃。”启元帝拿筷子比了比白玉碗里,绽青碧玉的半碗青菜,下巴一歪,得意的看着苏诺。 “切,吃就吃。”苏诺鄙视的看了一眼启元帝,‘咔嚓’一口咬断了波菜! 果然是十六岁的小鬼,真幼稚! 来人啊,救命啊!万岁爷被苏司寝带沟里去了!沉稳并自带面瘫脸的依波在心里吐着血,并,诡异的,莫明的,感觉到了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两人一句我一句的用完了膳,就有宫人把残局收拾下去,看时辰,比往日略早些,还不到去书房‘练字’的时候,启元帝左右无事,干脆躺在塌上消食,而苏诺呢,则坐在他身旁,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缝鞋垫,嘴里则说着闲话。 两人从苏诺新学的字体,说到启元帝画的一幅梅花图,最后,诡异的绕到了这次选秀上。 “万岁爷这次要把储秀宫的秀女们都留下吗?”苏诺盘腿坐在塌上,拿着鞋垫往启元帝的脚上比,嘴里貌似不经意的问。 按大燕国惯例说,一般住进储秀宫的秀女基本会留一大半左右,不过那是在选进去三,五十人的情况下,涮下去那些靠爹‘潜规则’进来的,相貌并不出众的秀女。而启元帝这期呢,一共就十四个人,比先帝时期涮完了留下的人都少。 启元帝的后宫空旷的很,大把大把的位子等着人填,就算他把这十四个人全留下,苏诺也不觉得奇怪。 “朕不是说过了,不想留太多人吗?”启元帝躺在塌上,伸脚去踩苏诺做的鞋垫的玩儿,自己的单机的很开心,听见苏诺问话,也没怎么经心:“就按惯例吧。” 按惯例,那就是留一半喽!把‘福哥’除下去,这期顶多也就进六,七个人了。苏诺脸上不由的一喜。虽然都是往出分皇帝,但少分一份是一份嘛! “怎么了,吃醋啦?”歪在塌上,侧头看着苏诺脸上遮不住的喜色,启元帝不由的调笑了一句。 “原本万岁爷就是奴婢一个人的,现在忽拉拉进来那么多人,个个都要跟奴婢抢万岁爷的,还都明正言顺,就这样,还不许奴婢吃醋?”苏诺撅起嘴,半真半假的嗔怪着:“就吃醋了,就吃醋了,怎么着吧!” 说完,就状似气恼的往塌下挪。 启元帝忙坐起身去拉她的手,失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两人依靠着坐在塌边,启元帝仔细打量着苏诺。 出了冷宫之后,苏诺的日子过的就相当不错啦,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启元帝又肯纵着她,大半年下来,原主身上那股多年下位生活所带出来的憨厚,呃,或者说憨傻的感觉已所剩无已,更何况苏诺又狠下功夫保养塑形。因此,现在的她,跟原主,不说判若两人,却也相距甚远。 今日苏诺穿了件樱桃红的流彩暗花宫装,下头是同色的大摆云纹裙,这鲜亮的颜色映的她肤白如玉,滑腻润泽,像似莹彩透光般。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紫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流彩的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在颊边,还有几络玩皮般的松松垂在眼角。 她的眼睛本就极大,现在明显些气恼,就更显的水亮亮如幽泉般引人,长翘的睫毛弯弯翻上去,像小扇面一样笼在眉毛下头,又萌又娇,朱唇一抿,微微撅起,红润的唇肉向外嘟着,简直诱人到了极点,搭眼一瞧,真是爱煞旁人。 启元帝的喉节微微一动,内心一团火般的烧起来,他猛然用力,本是松松揽着苏诺腰间的手臂瞬间如铁环般紧紧的锢住她,身子向前探,一口就咬住了让他激动难耐的丰唇,用力的吮吸起来。 本来正半真不假跟启元帝这玩‘小情调’的苏诺一下就被真‘情调’了,唇上猛然受了攻击,一阵麻痛间,她忍不桩呀’的叫了一声,不是在说吃醋,呃,不对是秀女的事儿吗?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袭击她? 见苏诺‘自毁城墙’,启元帝大喜过望,探出舌就去攻城掠地,又咬又磨,端是霸道无比,苏诺一时失守,再战无力,最后节节败退,干脆就直接张开唇,任他施为了。 缠绵了好一会儿,启元帝才慢慢的松了唇,却没离开她的身子,依然压在上边,微微的喘息着,平复着悸动不已的身心。 “你快起来吧,外头还有人呢!”见这‘小狼狗’终于撒了嘴,苏诺就急急的去推他,拜托,殿门口守着那么多人呢,而且还有卫嬷嬷,展示舌吻就算了,她可不想被人看现场。 启元帝不满的掐着她的腰,又在她身上磨蹭了一会儿,才坐直身子,把她圈在怀里,用手去摸她有些红肿的丰唇。 “万岁爷,好端端,您这是怎么了?”苏诺被摸的又麻又痒,连忙别头躲闪。 聊天聊的好好的,他这是犯了什么病!这少见的主动激情……难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明明午膳吃的是一样的啊! 见苏诺要躲,启元帝双臂一收,让她稳稳的坐在自己怀里,表情却很犹豫的说:“你,日后……”态度吞吐不定。 “奴婢日后怎样?万岁爷您到底想说什么?”苏诺皱着眉,一个大老爷们,有话痛快说不行吗? “待选秀册封大典之后,你还住在翠凝阁如何?”启元帝依然沉吟了半晌,才表情微妙,神色愧疚的寻问她。 “还住在翠凝阁?”苏诺愣了愣神,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张口结舌,双眼圆睁,悚然大惊的喊:“万岁爷您不想给我份位?” 苏诺猛的从启元帝怀里挣出来,一下就炸毛了! 拜托,不炸不行啊,虽然翠凝阁比一般后宫角落里的小阁小楼华丽不少,占地也大,目前还只住着她一个人,但是,这都无法改变住在这儿的人都是‘奴婢’这一事实。 要知道,大燕国历经四代,翠凝阁可一直就是四司和乾清宫伺候过帝身,但却没得到封位的宫女们的住所。从未听说,有哪个嫔妃住过它。 选秀册封完了,启元帝还让她住翠凝阁……“万岁爷是打算还让我当司寝?”苏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会吧,刚才还那么热情的啃她呢?撒了嘴就不认帐了!用不用这么无情啊?不是说好了要带她装逼带她飞吗? “不是,朕不是那个意思。”启元帝连忙摆手,张口想说什么,可脸颊又有些泛红,他安慰般的拍了拍炸毛的苏诺,然后起身下塌走到龙案边,摸了半天,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册明黄色的圣旨来,递到苏诺面前:“你看看这个。”声音还带着点羞涩。 苏诺狐疑的接过金线绣龙纹的圣旨,缓缓展开,凝神去看,清晰明了的官阁体,按苏诺伺候了这么长时间的笔墨来说,只一眼就能看出是启元帝的亲笔: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司寝苏氏,秉德柔嘉,持躬淑慎,风姿雅悦,深慰朕心。特以册印、进封尔为贵嫔,赐号元。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永祥之治。钦此。” 启元帝这道晋封圣旨写的有点深奥,匆匆一撇之间,苏诺其实不太看得懂其中深处,不过,‘进封尔为贵嫔,赐号元’,这一行她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了。 正四品的贵嫔,‘元’字封号,虽比不得黄又夏的初封贵妃,也比不上袁福儿的一步皇后,可就她这个司寝——宫女的尴尬身份来说,完全就是一步登天了啊!   ☆、67|3.00.40 据苏诺所知,原著里启元帝对封位此事是比较吝啬的,除了初次选秀无法避免的黄贵妃和袁福儿之外,启元帝的后宫基本在没进过顶尖的权贵勋爵家的闺秀。 都是三品以下官员的女儿,进宫全从七品,八品熬起,按年进升,按资进级。说白了就是熬资历,无大功者,如救贺,侍疾之类的。那就选一次秀进半级,直至五品为止。至于往后,想在升,就只能是生子产女了。 生子晋一级,产女晋半级,除此之外,别无它法,不管平时得宠不得宠,疼爱不疼爱,一旦到了晋位的事上,人家启元帝就是狼心似铁,拉上裤子不认帐,一点都不通融, 想晋位,可以,生孩子去吧!启元朝的后宫制度,就是这么任性。 苏诺研究过,大燕国不算启元帝的前三任皇帝里,四司封位,最高的是一位姓米的司门,封的是从六品的小仪,剩下的都是八品,九品。至于前朝,按典能找到的是一位金姓司仪,封的是正五品嫔位,这是历史上苏诺知道的,四司册封中,最高的份位了。 现在,她,正四品贵嫔?她这是要开创新历史啦!苏诺正反翻着那道‘开创历史’的圣旨,多少有点一朝翻身做主淫的感觉。 研究了一会儿,她抬起头,面带踌躇的问:“万岁爷,您,这不是逗奴婢玩儿?”经常性不守规矩,偶尔急了就‘我啊我的’苏诺这次谨慎的用了‘奴婢’的自称。 “朕连大印都用了,哪还有假!”启元帝用手指着那朱红龙印,笑的温暖。 “这,不好吧!”苏诺兴奋摸着圣旨,嘴上说着不好,可那神情脸色无一不显露了她心中的激动愉悦,握着圣旨,她笑的灿烂无比,双目水莹莹的凝视着启元帝,满含柔情:“封奴婢贵嫔位,还赐号‘元’,这不会让万岁爷被人说嘴吗?” 嘴里担心着启元帝,可脸上笑的那么开怀,圣旨握的紧,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你就不用管了!朕自有办法。”看苏诺那么高兴,启元帝心里也舒服,他喜爱的就是她的真,无论任何事,是好是坏都不会隐瞒他。她现下这般欣然开怀正好,若自谦推辞反到坏了他们俩人的情意。 本来,他是想封她个嫔位的,正五品,不打眼,还正正在可以养活自己孩子的份位上,只是,他的小司寝面上瞧着张扬强硬,可内里却是个敏感脆弱的,选秀之前她就已经心中郁结,闷闷不乐,嘴上虽没明说,可行动上却是一副生怕他抛弃她的样子。 自秀女进宫以来,他也派人仔细观察过,旁人到还好说,只是袁福儿,看来就是个性情鲁犷,还带着几份随心所欲的样子。说真的,这样的性子比黄贵妃那略带偏执的完美主义还可怕。因为,最起码,黄贵妃不管做什么,都还在框架里,启元帝都能琢磨明白,可袁福儿……一旦不随了她的心,天知道她会有什么举动。 “朕封了你贵嫔位,却没赐你宫院,这并不是不重视你,而是,朕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你别误会朕!”启元帝的目光垂在苏诺握着圣旨的,修长圆润的手指上,脸上有几分报赫之色。显然,这样类似表白的话,让小皇帝的心羞涩了。 贵嫔是正四品,在后宫品级中,属于中上,不算顶尖,但在启元帝这寥寥几人的后宫里,也能勉强占上东西十二宫的主殿了,可那圣旨明显的,却没赐苏诺任何住处。 “朕虽然能给你人手,可把你挪出去……到底没有住在乾清宫,朕眼皮子底下来的安全,你还要给朕生皇长子呢!”启元帝别着脸拉住苏诺的手,坐到她身边说:“朕不是不想给你更高的份位,只是,若太高了,黄贵妃和袁福儿怕是容不得你了。”贵嫔这位置,不会低的让人看轻,却也没高到引人惩治,正好。 “我知道,万岁爷重视我,要不然,也不会赐我‘元’字了。”苏诺听着启元帝这么暖心的话,不由的一歪头,靠在他的肩上,心中软绵绵的。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却不想自称‘奴婢’了,而是直接用了‘我’。 “你知道就好。”启元帝柳叶眼一弯,送出的心意得到了理解和感谢,无疑会让人觉得很愉快,心爱女子的温柔回应,更是让他分外烫贴。 其实,黄贵妃虽初步掌控了内务府,但依然只是在启元帝的默许下,而袁福儿初来乍到,就算想害人怕也没那么容易,苏诺若分出去,启元帝派人仔细护着,真出什么危险的机率并不大。只是启元帝担心的,并不只是目前后宫里这两位,而是,远在五台山礼佛的冯太后…… 冉公公被他清扫的一干二净,目前半死不活的摊在司礼监,启元帝不相信冯太后会不知道,他目前正竭尽全力的准备亲政,收拾摄政王,真正的掌控前朝。若在此期间,冯太后杀回来,全心在后宫与他为难的话…… 启元帝不敢保证,他能分心几用,双手互博,即灭摄政王,又抗冯太后,前朝后宫,两手都抓,两手还都硬,并且,还能撇着苏诺,保护她的安全,还有未来可能有的他们俩的长子…… 启元帝不是超人,他真心不敢肯定能办的到,他怕护不住苏诺,让她如母嫔般,就那么默默凋零在后宫里。 与其在冯太后杀回来之后,在让苏诺挪回乾清宫,那还不如干脆就直接不要搬,就算封位不挪宫丢人了点,可那怎么着也比丢命强。 他不想跟苏诺说这些,做为一个皇帝,护不住自己女人这等狼狈的事,他怎么可能愿意承认!可是,他也怕苏诺误会,他知道,苏诺对自己宫女子的身份很在意,甚至还有些自卑,总觉得配不上他,他早晚有一天会抛下她。所以,他左思右想的,才定了个‘元’字,就是为了让她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早晚有一天,朕会给一个座美丽的宫殿,绝不会比永和宫,甚至是凤兮宫差。”启元帝掷起苏诺的手,在她转头看向自己时,郑重的保证着。 “好,我等着。”苏诺点头,欣然一笑。 其实,不挪宫她心里更高兴,在翠凝阁多好啊,想看启元帝两步就到了,日后嫔妃们若来侍寝,她也只要伸头就能看见,这多方便她捣乱啊。要是挪到别的地方,就算离乾清宫最近的长春宫,也得坐着步舆走一柱香的功夫呢,等她赶到,人家黄花菜都‘伴’完了,哪有还住翠凝阁这么抬抬脚就能‘搅活’了来的方便啊。 不过,人启元帝这么真诚的要给她‘大宫殿’,她当然不能拒绝,要不然多打脸啊!此时此刻,她就应该欣然接受,并带着绝对相信的‘鼓励的笑’,这才是激发小皇帝斗志的正确反应。 果然,启元帝被她‘笑’很激励,呃,是从里到外的激励,只见他,一个侧扑,上去就给了苏诺一口,然后,把她压在塌上,快速并熟练的解了她的衣襟。 雪白的胸脯被笼在樱桃红的肚兜里,鼓鼓的如山峰般,看着这雪痕美景,启元帝的情绪越发‘激励’,他跨在苏诺身上,低头去亲她的嘴,两手去拽她的裙子。 苏诺安静的承受着启元帝少有的激情主动,今儿这么温柔,这么‘酷帅’的小皇帝,让她的身子发软,一丁点‘反身做攻’的心思都没了。 被动的启唇接纳启元帝的舌,盘腿绕住他的腰,苏诺蹙眉喘息着,她紧紧抓着启元帝的背,承受不住般的一侧头…… 四季屏风的缝隙中,卫嬷嬷正站在殿门口,用恨恨的眼神斜着塌边呢! 妈蛋啊,到底让人旁观了!双腿被人扛上肩上‘这样那样’的苏诺泪流满面。 在封后大典之前,苏诺带着从兰一起搬进了乾清宫的一处配殿里。 “虽然说让你还在翠凝阁,但也不能就这么干住着,贵嫔的规治,一点都不能少。”启元帝拿着修整翠凝阁的图纸,这么跟她说。 “呃,用不着吧!”面对被扒的乱七八糟,砖瓦其飞的翠凝阁,苏诺呛的直抽气,苦脸皱眉。 “用不着?凭什么用不着?你是贵嫔你知道吗?那可是正四品啊!别说你一个司寝了,就是从正德门正经走进来的秀女,也少有到这个份位的!这是万岁爷给你的恩典,为什么用不着?”丛兰面带着一丝颠狂的兴奋着。 自从她知道启元帝给苏诺的份位是贵嫔之后,就激动的三宿没睡着觉,熬的两眼直冒精光。 在乾清宫配殿里,苏诺抱着枕头缩在床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丛兰。 而丛兰呢,她眼角泛红,喘着粗气,甩开膀子在地上来回走着转圈儿,嘴里念念有词:“这回好了,这回算熬出来了,那可是贵嫔啊,咱下半辈子都有靠了,就算你以后失了宠,就凭着这份位,也没人能轻易把你怎么着了!” “翠凝阁必须得修的好,这是你的日后的脸面啊!” 几宿几宿不睡觉,把丛兰熬的小脸腊黄,可偏偏,她的精神却极为振奋,眼睛放光,双瞳聚神,再加上她那神神叨叨的状态,确实有点让人害怕,白天还有小宫女偷摸来问苏诺,说丛兰姐是不是撞着‘神儿’了,用不用喝点香灰水什么的! “丛兰姐,咱们修,修的漂漂亮亮的,明天,明天你就拿着修整图去给内务府的管事看,就说那图是万岁爷画的,必须让他修的一模一样喽。”苏诺说的鼻子发酸,她了解丛兰的状态,这是愿望达到实现后的精神暴发,是压力一着得解后的极度兴奋。 “好,好,我明天就去。”丛兰摸着启元帝画的修整图,嘴唇都在颤抖。 苏诺低下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丛兰,丛兰,在这后宫里,真心待她的人,恐怕只有丛兰和,唉,启元帝了! 启元帝的宠,或者是爱,还需要她心心念念,用尽全力去谋算,而丛兰,却不需要任何回报的为她排难,为她解忧,站在她身后,跟她荣辱与共。 就算这份情意是给原主苏诺的,她,也感念至深。   ☆、68|400.22.33 翠凝阁修缮完毕后,秀女们的一个月考检期也就结束了,驾着马车把她们送离储秀宫,秀女们各自回家开始了并不算漫长的等待。 这一天清晨,万里无云,启元帝起了个大早,收拾的油光水滑的去祝告太庙,在他‘祝告’的期间,几道决定秀女们命运的圣旨也随着宣旨太监出了皇城。 不出意外,袁福儿自然是皇后无疑,良如玉也得了个从五品的顺仪位,在储秀宫的时候,巴结黄贵妃的那南方娇弱闺秀韦凝霜成了正七品贵人,跟她交好的武将之女刘绸儿成了从六品的小仪,这四个位算是有头有脸的。 至于旁的,一位姓宋的秀女封了保林,一个姓常的秀女封了御女,这两个都是储秀宫的透明,奉行的是抬头不说话,低头就绣花的原则。算是顶顶老实无趣的人,相貌并不出众,封位也低,大伙就选择性的无视了她们。 当然,还有苏诺,正四品的贵嫔位,论品级,在此次大选中占第二位,仅次于皇后,比之侍郎之女良如玉还要高,按理说,她这身份封成贵嫔,又有个‘元’字封号,本应无比引人注意。只不过启元帝走了个巧,把这道圣旨直接给了苏诺,相当于圣旨从乾清宫出去,在太庙上了个谱,就又绕回乾清宫了。 至于恩赏家人,则是直接‘恩’到了苏诺本家,就是早年丧女的苏老太太家,根本没苏诺生父程大千什么事!谁让程大千是入赘的,人家苏诺姓苏不姓程。 就这么绕来绕去,知道苏诺封贵嫔的,就只有几个礼部的官员,旁人又都忙着巴结摄政王,也没注意太庙谱上多了个人,直到袁福儿进了宫,诸事皆定,众官员才发现莫名其妙多了个贵嫔,还泥嘛的有个‘元’字封号! 想说这元贵嫔身份不合规矩吧,人家都当了半个月了,金印金册全到手了,谱也上了,众朝臣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此乃后话,现在说回来,启元帝几道圣旨一发,京城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不提进入终选但没封上的几家如何哀叹伤怀,只说得了圣旨的几家,早早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摄政王妃接完圣旨,就踩着风火轮杀到了库房,风风火火的开始为袁福儿挑嫁妆,虽说封为皇后,按理内务府会帮着准备,但以摄政王的家世,自己肯定也得陪嫁些更好的。 至于韦凝霜,刘绸儿之类的,也都老老实实的备嫁起来。 只有良如玉,接着圣旨之后就窜到了摄政王府,安慰,呃,或者说是强压着她家福儿练习着走大婚仪的流程。 面对摄政王妃的感激眼神和袁福儿的无言反抗,良如玉言之凿凿:必须多练几遍,要不然等到当天,真弄错了程序,那就不只是丢脸的问题了。 袁福儿在家练程序,黄贵妃也在宫里开始走流程,虽然她,呃,伤势未愈,但当初让她早进宫的理由就是操持迎后礼。这时候,只要没到卧床不起,眼见一命归西的程度,她就必须得出现,要不然,要她干嘛啊? 在后宫和摄政王府齐准备的间歇,钦天监开足马力,算准了吉日,将迎后大典定在启元九年四月二十八日,而在袁福儿正式封后之前,良如玉,刘绸儿等小嫔妃们也陆陆续续的被迎进了后宫。 不同与皇后的大礼进宫,良如玉她们也就是侧门里一顶小桥抬进来的待遇,甚至,宋保林和常御女这两位八品,九品的小透明,连被人抬着的待遇都没有,直接自己拿个包袱腿儿着进来的。 黄贵妃柄成着一惯的‘和善’做风,亲自给新来的姐妹们安排了住处,良如玉和透明宋保林一起分到了含章宫,一个住主殿侧室,一个住偏殿西厢,说起来到是不错。只是——含章宫离乾清宫的距离,实在是远了点。 坐桥子都得走小半个时辰。 另一个从六品的刘绸儿,刘小仪则住进了永和宫旁边的观花阁,这位是黄贵妃的亲信,因此独门独院,端是潇洒自在。 至于那位自己巴上来的南边闺秀韦贵人,黄贵妃把她安排了永和宫,自己眼皮底下,方便就近观察。 还有一位姓常的御女,不知被塞到了哪里,反正她自己腿儿着进了宫,到永和宫觐见了一次黄贵妃之后,就没人在见过她了。 这些,都是丛兰不知道从哪儿打听着,告诉苏诺的。 苏诺对此无动于衷,她到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实在忙的顾不上别的了。 翠凝阁刚刚修缮完毕,似乎是因为没给苏诺搬宫心里有愧,启元帝就从他的私库里挑了好些珍贵物件,大批大批的塞进了翠凝阁,什么屏风,什么奇珍,什么摆件,什么玉树,零零种种,笼起来五,六十件,还件件都珍贵不已,苏诺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光接赏就接的她头昏眼前,直冒金星了。 接皇帝的赏,得跪接啊!qaq 好不容易把‘赏赐’接完了,苏诺按着额头靠在罗汉床上,一双大眼随着丛兰进进出出的身影乱转。 “我说,丛兰姐,跟我说会儿话吧,怪无聊的!”苏诺往前一摊身,直接趴在罗汉床上,启元帝为了迎后的事儿,被礼部的人抓走了,一天都没瞧见人影儿,这让以围着他转圈儿为已任的苏诺非常不适应。 “我的娘娘,奴婢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后不要在叫奴婢姐姐,直接叫名字!”丛兰捧着个玉瓶‘飞舞’到苏诺眼前,板着脸郑重其事的说。 “呃,我这不是忘了嘛。”苏诺用手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着讨好,可看丛兰还是板着脸,没有一点没放松的意思,这才坐直身子,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在犯了。” 其实苏诺也知道,自接金印金册之后,她和丛兰的身份就彻底不一样了。可只要一想到如此真心真意待她的从兰,从今以后就要成了她的‘奴婢’,对她毕恭毕敬,给她磕头请安,苏诺心里就万分不舒服,便一直别扭着,迟迟的不肯改口。 “咱们就在大面儿上守着规矩,私底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苏诺说。 她跟丛兰的情份在那儿呢,真因为一个封位就处成了‘主仆’,怕是谁都不自在。 “唉,娘娘说了算吧。”丛兰笑着摇了摇头,却没在拒绝。 果然,‘遵守仆礼’这种事,让她也不怎么适应。 “您在奴婢面前怎样都行,只是别在外面那些人面前露了痕迹就行,否则,她们怕是要说闲话的。”丛兰拿着玉瓶,往外头横了一下。 所谓的‘外头那些人’,是内务府调过来的贵嫔的‘份例’。按制,贵嫔应有一个管事姑姑,四个大宫女,四个小宫女,一个管事太监,四个跑腿太监,还有些不入等的粗使。从兰顶了管事姑姑的职,又托关系从乾清宫粗使里要过来人,填了四个小宫女的缺儿。启元帝也塞进来了一个管事太监,四个跑腿太监和两个宫女,只是,到底没法全包圆儿,还是让内务府插了两个宫女进来。 启元帝送来的都是他的心腹,管事的苗太监曾在郑公公那儿当过差,慎刑司出来的,那手段即狠且厉,眼睛是又毒又精,他深得郑公公真传,那脸只要一拉拉,就根本没谁敢在他面前弄鬼。 那四个跑腿太监,全是苗太监带出来的,虽然年纪不大,却全是鬼精灵,按启元帝的说法,有这五个太监看着,翠凝阁就是铁板一块,谁敢往里伸手,苗太监就能领着四个徒弟把那人生啃了。 两个大宫女,眉黛和依波,一个泼辣,一个稳重,都是启元帝身边放下来的,御前的人,光身份就镇的住范儿。四个小宫女,丛兰挑的,不说机灵成什么样,最起码都老实可信。 就这些人,对付起内务府送进来的觅露和映彤,真是小菜一碟。 “看看内务府送进来的那两个,尖眉细眼的看着就不是好货。”丛兰撇了一眼被四个小宫女围着的‘说话’的觅露和映彤,啐了一声:“刚进咱们翠凝阁就想往内殿闯,什么东西!” 翠凝阁只住了苏诺一个,启元帝又赐了不少珍奇,正殿偏殿都被塞满了,全算苏诺住的‘内室’。至于宫人们,都按品级住在抱夏和耳房里。 按理说,一等宫女是可以进内室伺候的,只是丛兰信不过觅露和映彤,所以,在那两位琢琢磨磨想进内室‘伺候’的时候,硬给挡了出去。 “那两人,摆明了就是黄贵妃或冉公公的,那么显眼,反而不用太在意,找个人盯住了就行。咱们还是往那群粗使里使使劲儿,说不定就能找出几个藏的深的。”按穿越前的‘经验’,明面上的都是把子,暗藏着的才是‘真主’呢! “这还用你提,苗总管早就瞄上了!”丛兰一脸的佩服:“怪不得是万岁爷送来的呢,真是厉害,不过就是问了两句话,就有几个脸都绿了,那汗全下来啦。” “反正你们盯着就是了!”苏诺没太上心,不过刚送来的,是人是鬼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明白,且得看着呢,跟丛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苏诺一直瞄着窗口,看着启元帝从正门进来了,她眼睛一亮,直接吩咐一声,收拾收拾就奔着乾清宫去了。 开玩笑,那帮秀女们都正式分封了,明正言顺,启元帝可以开啃啦!袁皇后她是没办法了,拦不住也不敢拦(怕挨打啊),旁人!敢从她嘴里抢肥肉(启元帝:肥肉……),双腿一起打折。 榨干这种伟大的事业,必须一直保持下去。 生命不停,榨干不止!   ☆、69|400.22.33 且不说苏诺如何把启元帝榨的面黄肌瘦,四肢无力,心满意足,意尤未尽(?),只说时间如水,生命如歌,转眼之间,封后大典就在众人期盼(苏诺:并不。黄贵妃:同上)中到来了。 这一日清晨,谦官恭告天地后,内阁奉旨前往摄政王府,鸿胪寺官员清道,迎接新后凤桥舆入宫。 凤兮宫前设彩亭,亭前黄盖一柄,御仗一对,礼部官员放册宝于彩亭内,由中路入正德门,至凤兮宫阶下。臣部堂官,内阁学士捧节,内阁,臣部官捧册,依此由中阶入凤兮宫,将册宝放入节案上。 随后,执事官在殿内,东侧面西站好,在钦天监官员报吉时后,鸿胪寺官引执事官到节案前,行三跪九叩头之礼。大学士捧节授给执事官,执事官跪授。 皇后凤桥由内阁官员从正德门引入,至乾坤殿,启元帝迎于阶前,同皇后恭告天地、太庙后殿、奉先殿、慈安宫。 皇后穿大礼服于太庙门内右侧站立,启元帝亲执凤印授于皇后,皇后跪接。礼部尚书举宣册,祝告天地,先祖,启元帝与皇后跪地接册,行三跪九叩之礼。 帝至乾清宫受朝中众臣之礼,后至凤兮宫受后宫众妃及外命妇觐见。同至正德门,受万民朝拜,又至太和殿,大宴群臣,宴毕,龙凤呈祥与凤兮宫,至此礼毕。 前头什么迎后啊,祭告太庙之类的,都没苏诺什么事,她只需要在众妃和外命妇觐见的时候,到凤兮宫里磕个头就行了。可是,黄贵妃就比较惨了,官员们不归她安置,但仪礼的各类物件,如太庙的香火,迎后的彩亭,宫娥执的黄盖,太监捧的御仗,甚至连外命女的觐见排次,都得她安排。 迎后当天,从早到晚,黄贵妃忙的那叫一四马倒穿蹄,前后不着地。 据官方言论,黄贵妃在储秀宫被袁皇后击倒地时受的‘重伤’还没完全好,就苏诺来看,轻度脑震荡什么的,修养半个多月也该差不多了,可黄贵妃显然不这么想。在封后典礼上,她低调亮相,青灰的破败脸色,深凹的憔悴眼眶,再加上额头上还未痊愈的伤口…… 明晃晃的显示着,她曾经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 不过,能为封后执册用印的官员显然都很有‘内涵’。哪怕黄贵妃如此‘显眼’,他们也都目不斜视,恍若未见,面上一点惊诧不露。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黄贵妃在彩亭接驾的时候,露了一小脸,然后就回去接着忙活了,而苏诺则带着丛兰和一众,呃,一共就五个新晋嫔妃于凤兮宫跪迎皇后,毕竟,除了黄贵妃,目前苏诺份位最高,她领头理所当然。 在凤兮宫里等了一会儿,黄贵妃就到了,在是尊重劳累她也是个妾,跪迎皇后这活儿,她怎么都躲不过。 带着一脸的疲惫和嫉妒,黄贵妃跪到了苏诺前头,紧跟在她身后,袁皇后坐着五色凤鸾车,伴着女官和无数宫女,执黄盖,捧仪杖的,来啦! 看着宝仗鸾驾从眼前而过,跟着苏诺来涨见识的丛兰悄悄的抬了抬眼,然后…… “这是皇后????”难得的,丛兰被惊的连规矩都忘了,她伸手拽着苏诺的裙子下摆,声若蚊蝇的喃喃着。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袁福儿的真容,跟所有人一样,她被惊着了。 “可不就是皇后嘛!”苏诺头不回眼不侧,跪着那叫一个规范:“咋样?涨见识了吧!”她微微咧着嘴,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 “真是涨见识了,这见识一般人涨不着!”丛兰一低头,整个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趴在地上。她怕抬着头,在让人看见脸上的神情,万一被治个大不敬,那真是怨的死了都不闭眼啊。 今天大喜的日子,袁福儿梳了个高凤髻,就是中间分桃,将发分与两侧梳高那种。她头上带着一套百鸟朝凤的金镶红宝石头面,大展的金凤立于头顶,凤口含着一颗半个拳头大的东珠,珠上隐有翠盖。两边高髻上还各插了四个云侧展翅,翅上珍珠串成牡丹花,另,翅下垂还着滴珠的流苏,直落肩上。 明黄色绣盘凤的大朝服,外套金缘朝褂,领后垂明黄绦,胸前三圈东珠直坠到腰间正红色的束腰上,万福万寿花样的十二件长裙,裙下,露出一双着金绣牡丹的正红绣鞋。 这一套只做封后时才得露面的大服礼,真是羡煞天下女子,尤其是前头跪着的黄贵妃,那真是眼红的快发绿光了。至于苏诺,她也是个女人,她真不是不羡慕,只是,刚才启元帝送袁福儿到凤兮宫的时候,她曾无意瞄了两眼,然后,瞬间被闪瞎…… 妈蛋啊,皇后比皇帝高出半个头啊!皇后那八件大礼服,十二件单裙一穿,整个比皇帝大两圈啊,装下他妥妥的!!皇后那胳膊伸出来,比皇帝大腿都粗啊!!!皇后和皇帝肤色差八个色度啊,一黑一白狗眼都闪瞎了啊…… 越看皇后越像强攻,越看皇帝越像弱受,这,这以后生下个斑马……可肿么办啊!qaq 带着一脸被‘强攻’的表情,苏诺跟着妃嫔命妇们磕了头,接了袁皇后一件见面‘首饰’,在一众命妇们好奇的‘她到底长不长胡子啊’的讨论里,苏诺带着丛兰,飘忽着回到了翠凝阁。 打发丛兰接着去‘教导’各路新人,苏诺独自呆呆的坐在窗前,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失神。 【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玩什么伤感?你不附合你往常的画风,你知道吗?】系统的字幕版出现,七彩流光的闪着苏诺的眼。 ‘我男人都要让别人‘攻’了,我凭什么不能伤感啊?’苏诺没好气的一大巴掌呼向系统字幕版,直接把它如流星般的呼出窗外。 【小心点,别乱摸,我会抽的!】系统怪叫一声,连连晃动着打混。可见苏诺依然兴致不高,脸色难看,它还是慢慢的从窗外‘挪’进来,绕着苏诺飞了两圈,然后,踌躇着说【那个,苏诺,虽然我只是一个系统,但做为一个以女性言情闻名天下的网站的附属,我还是多少能理解你目前的感受的。我知道,你现在……】 ‘你有话快说,有那啥快放,别磨磨叽叽的行不行?’苏诺不耐烦的把系统扒拉到一边,往常她有兴趣跟系统哈啦两句,回想回想现代什么,八卦八卦往事之类的。可今天不行,她今天什么心情都没有,她就想一个人呆会儿。 【苏诺,你是带着任务来的,启元帝是个皇帝,陷进去除了让自己难受之外,可没有任何好处。】系统的电子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哲学范儿’。 ‘这还用你说!’苏诺恶狠狠的瞪眼。 无可避免的,封后大典深深的刺激了苏诺,无论是七天前进宫的良顺仪(良如玉),还是四天前进来的刘小仪和韦贵人,甚至前天进来的那两个零碎(宋保林,常御女:擦,我们份位低就是零碎啊),这几个新人进宫的时候,启元帝都没招寝过她们,这点,苏诺可以保证,因为她一直住在乾清宫后殿,启元帝身边。 就算前天,她搬回翠凝阁了。而且,启元帝这两天忙的可以,没在招寝她了,苏诺也敢肯定,启元帝目前还很干净。至于原因嘛,从翠凝阁后窗户往外一伸头,就能看见乾清宫大殿正门,无论是谁进出乾清宫,都得在苏诺眼皮子底下过一遍。 别人都避过去了,可是袁皇后,这个真心避无可避,龙凤呈祥这种……,明天还有人收元帕呢,以后冯太后回来还得看呢…… 苏诺欲哭无泪,苏诺百转千思,把一直专属于自己的‘黄瓜’送给别人啃,关键是,人家还啃的光明正大,还啃的比你明正言顺,你就算憋屈到内伤吐血,也不能表达出来,这滋味…… 就刚才,她只跟丛兰提了一句,丛兰就一脸‘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亲如丛兰都无法理解她,这种时代的悲哀,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用手捅着窗台上启元帝送的琉璃摆件,苏诺脸上难得的带出一丝真实的悲伤,启元帝是她两世里唯一的男人,年纪跟她是,呃,年下了点啊……但长年混在娱乐圈的她,节操实在没多高,小正太什么的,啃着啃着也就接受了。 她本身的脾气比较急,爱闹爱玩,难得启元帝能容忍她,还超出年龄的稳重温柔,人长的好看,身材修美不说,‘能力’也很出众,一夜好几次郎什么的,一点不为难。最重要的是,人家忠贞不二啊,这都快一年了,身边除了她根本没旁人。 ‘这么完美的美少年,今天让给别人啃了,我要是一点难受,肯定跟你一样,是抽抽的!’苏诺仿佛自言自语的一样,眼睛盯着系统,可神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你说,启元帝和袁皇后他俩在干什么呢?到哪一步啦?脱衣服没有啊!’她喃喃的低问着。 【我靠,苏诺,你冷静点啊!】系统惊悚的看着隐入‘迷样情绪’的苏诺,瞪的字幕版都凸出来了,它上下转了好几轮,可苏诺依然无动于衷,对它视而不见。最后,它实在无可耐何,才有气无力的晃到苏诺眼前,投降般的说【得了,真是输给你了,我给你开投影仪,给你实况转播凤兮宫现状行不行?】 ‘怎么转播?’苏诺腰身一挺,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来了精神。 【靠,就知道你晃点我!】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无奈,却还是老实的解释了。 原来,这系统也不是除了发任务和备忘录之外,就没别的功能了,它还有一个投影仪的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苏诺开启这个能力,就能将原著里出现过的任何宫殿投影到系统的字幕版上,窥视观看。当然,这个窥视的范围只包括后宫各地,而且随着窥视的时间长短,还得花巨量积分。 ‘你这还是个鸡肋能力啊,好端端的我花那么多积分看人家宫殿干什么?关心人家吃什么?喝什么?你又不能提前提示我谁有阴谋诡计,就这么让我这么干等,我哪有那时间和积分挥霍啊!’苏诺嫌气不已。 后宫里那么多人,一小时一千积分的烧,谁烧的起啊! 【嫌我这是鸡肋技能,那你还用它偷窥人家洞房!】系统鄙视的说。 ‘少废话,还不赶紧的!’苏诺大手一挥,抹掉了三千积分,先来三个小时哒。 系统不情不愿的接收了积分,然后把字幕版飘到苏诺眼前,一片黑白波浪闪过,凤兮宫的影像渐渐的出现在了字幕版上。 苏诺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袁福儿坐在凤塌上,看着启元帝和她喝下交杯酒,看着宫人们燃起龙凤烛…… 不管花多少积分,她都会一直看着,看到自己收心,或者,有奇迹发生……   ☆、70|400.22.33 装修的跟泼了红漆似的凤兮宫里,袁福儿坐在千枝拔步凤床上,难受的左右晃晃,脸色凝重的一伸手,从屁股底下淘出一颗红枣。 硌死她了!看了一眼那又胖又大的枣子,袁福儿暗自嘘了口气,握了握拳,准备衬人不备,把枣子扔到角落。 “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呢!”袁嬷嬷刚把启元帝用过的酒杯送出凤兮宫,转头回来就看见自家娘娘把象征着多福多子的红枣往床底下塞,还塞的一脸狰狞。 “它硌我!”被抓包的袁福儿僵硬着住了手,老实的回。 “枣子是福气,娘娘您就老实点吧!”袁嬷嬷苦着脸上前把枣子解救下来,顺手放在床里头,苦口婆心的说:“娘娘,您忘了王妃说的话了,今儿是您的封后大典,是洞房之夜,您怎么也要收敛脾气,听老奴的话啊!” 无论如何?必须把洞房花烛挨下来!摄政王府需要一个带着袁家血脉的皇子!袁嬷嬷回想着摄政王妃的嘱托,打起精神,祭出袁福儿最怕的绝招——磨叨。 “娘娘,您现在是皇后了,身份与往日天差地别,您现在是万民之母啦,母仪天下了,天下女子的表率啦,可不能在像往日那般言行啦,王爷不都说了吗?让您听王妃请来的教养嬷嬷的话,按她们教导的行事……”袁嬷嬷小声的巴拉巴拉个不停。 如同一百只苍蝇在耳边围绕,袁福儿挺直的腰弯了下来,颓废的抱住脑袋,无语了。 “得了吧,嬷嬷,您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娘娘怎么行事,用得着你管吗?”银濮端着碗百合粥走进来,绷着脸对袁嬷嬷说:“您别忘了,您可是娘娘的嬷嬷,不是王妃的,咱们都在后宫里,靠的只能是娘娘!您别认错了主子!” 一句话,针扎似的狠,半点脸子都没顾,只把袁嬷嬷说的老脸泛绿。 说起来,袁嬷嬷并不是摄政王继妃从娘家带过来,她原是袁福儿已逝亲娘的人,只是原王妃在的时候,她并不受重视,后来继妃嫁到摄政王府,为了收买前头留下的人,才挑上了她,又把她安排在袁福儿身边,做个耳目。至于袁福儿,看在她是亲娘身边人的份上,对她也算恭敬。 两边派,两边讨好,说的就是袁嬷嬷这类的人。 “银濮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我是讨人嫌,可我也是为了娘娘好才这么劝的,王妃还在的时候,我就在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竟被个小丫头这么数落!”袁嬷嬷老脸一阵青,一阵白,难堪的不行。 她伸手指着银濮,皱纹满布的脸皮颤抖着,悲声的说:“老了,老了,惹了人嫌了!”老眼里混着泪水。 “你……”银濮气极,她平时最看不惯袁嬷嬷仗着摄政王妃的势,拿捏小姐,今儿见她在大喜的日子里故做姿态,还敢让小姐‘听她的’,便分外忍不住,干脆直接扒了她的脸皮。可没成想,在凤兮宫里,这老不要脸的婆子还敢如此做态,一时竟被她拿住了。 “嬷嬷快收了声吧,这可不是在咱们府里后花园,由得您这作派,这是凤兮宫,是皇城,一会儿万岁爷回来看见您在大喜的日子里哭哭啼啼的讨晦气,当心把您的老命搭上。”莫邪几步上前,对着抹老泪的袁嬷嬷冷哼一声,又一把拿过银濮手的碗,骂她:“平时看着你挺厉害的,怎么这个时候就瘪了!这样日子里,她敢哭,你还不骂她,等着干什么呢!” 几句话就把袁嬷嬷和银濮全骂的消了声。 银濮和莫邪,都是随袁福儿一起练武,一起长大的,一个善刀,一个善剑,连名字都比着上古的名刀名剑起的,性子也跟名字一样,又尖又厉,一个比一个厉害。 “娘娘,忙活了一天,饿了吧,衬着万岁爷沐浴的功夫,赶紧垫点东西,要不然待会儿万岁爷回来,在吃就来不及了!”莫邪把碗往袁福儿身前的炕桌上一放,催促道。 袁福儿抽了抽鼻子,目不斜视的伸出手,接过碗就开吃了!女人吵架这种事,她从来都是不善长的,更何况是跟袁嬷嬷这样的老女人,那绝逼是说不过的。 袁嬷嬷虽然讨厌,但到底是生母留下,后母给的,不管是打还是赶都不是那么回事,还是如玉说的对,反正她有巧嘴厉害的丫头顶着,只要没闹出花儿来,她就装没听见就行了。 大马金刀的劈腿坐在凤床上,袁福儿呼噜呼噜的喝粥,一碗喝罢,觉得没垫着底,就又一伸手:“莫邪,换大碗!银濮,弄点干的!”这挖耳勺大点的小玉碗,这全是汤的小粥,一泡尿就没了,够干什么的啊! “唉,娘娘,奴婢这就去弄。”莫邪,银濮忙回身去端点心,换大碗。 只剩下个袁嬷嬷,挂着两行小眼泪站在佑大的凤兮宫里,那叫一个惨惨戚戚。 这些年间,摄政王妃的重视和袁福儿的恭敬,已经把她的心养大了,早就忘了身份,只真把自己当成了先王妃的心腹,有教养小姐的权利。今儿又跟着进了宫,混成了当朝皇后身边首席大嬷嬷的位置,更是把自个儿当成个人物了。 只可惜,袁嬷嬷刚自我感觉良好的飘进了皇宫,不过说了袁福儿两句,还没等真耍上威风呢,就三言两语的被丫环们扒了皮面,那脸丢的,真是一干二净。 “嬷嬷,您别生气,莫邪她们年青不懂事,就爱争个先儿,您大人有大量,别怪罪她们!”云坠扭着小蛮腰上前递过个帕子,娇声的劝着。 “可不是吗?您看娘娘都没说您什么,想必是知道您的好,娘娘性子豪爽,万般不耐小节的,往后还得靠您提点呢,快收了泪吧,大喜的日子,别触了娘娘的眉头,惹娘娘心烦。”瑞珠也在一边,温柔的劝着。 “有你们两个知道我的好,我这心里就好受多了,我也是为了娘娘,却被那个小蹄子埋汰!”袁嬷嬷没完没了磨磨叨叨的细数以往的功绩,让云坠和瑞珠厌恶的皱了皱眉,可想起摄政王妃,却还是好言好语的细细劝着。 “你们俩个都是好孩子,嬷嬷看你们就是有大福气的。”袁嬷嬷也不是二百五,飘飘然没起来,就迎头挨了两闷棍之后,她就快速的调解了心态,放弃一直跟她做对的莫邪和银濮,转头拉笼起云坠和瑞珠来。 “嬷嬷您真是的,我们个奴婢子,有什么福气。”云坠和瑞珠娇羞的笑着,两张脸嫩的像要滴出水来。 她们俩都是最娇嫩的年纪,杨柳腰,削肩膀的花儿样美人,摄政王妃亲自□□出来的,论教养气质,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不次,跟进宫来的做用…… 呃,就是帮着袁福儿争宠的! 这个事实,不止袁嬷嬷,银濮,莫邪知道,就连摄政王都清楚,甚至,就连袁福儿都恍忽的明白。可是就算清楚明白,摄政王和袁福儿也说不出王妃安排的不好,实在是,袁福儿那样子,但凡取向正常的男人,都很难接受。 “嬷嬷是过来人,心里明镜的很,就你们这相貌,嬷嬷说你们有福气,就是有福气。”袁嬷嬷到底是能两边讨好这么多年的老人精,心态放平合之后,一句话就能把云坠,瑞珠这样的小丫头哄的心花怒放。 用‘大前程’之类的话了哄着云坠上前帮着说了几句好话,袁嬷嬷腆着老脸到袁福儿身前陪小情了,到底伺候了多年,一盘秘腊酱肘子祭出,瞬间秒杀所有点心,白粥,几乎是立刻就讨了袁福儿的欢心。 没办法,袁福儿是肉食动物,光喝粥不给劲啊。 “呸,就她会讨情!”银濮恨的不要不要的。 “娘娘高兴就行,你管她干嘛!”莫邪淡然。 袁福儿进了两大海碗百合粥,呃,顺便就了一盘酱肘子,刚擦了嘴,启元帝就带着人马来了,他在太合殿饮宴的时候喝了不少,又陪着袁福儿进了合欢酒,身子不太舒服,或者,心也不太舒服,因此就在浴室里多呆了一会儿。 定定心,镇镇神。 “臣妾见过万岁爷。”袁福儿连忙起身,大喊一声,声音高亢粗厉,震的整个凤兮宫都颤了三颤。她不是有意吓唬人,她就是紧张! “皇后不必多礼,平身吧!”启元帝被震的耳朵嗡嗡直响,那一丝酒意瞬间清醒,平视正给他行礼袁福儿,启元帝露出一个苦到了极点的笑。 “多谢万岁爷。”袁福儿直起身子,俯视着启元帝道谢。 面对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整个大上三圈的皇后,启元帝无力的摆了摆手。 “晚了,安置吧!”早死早超生,反正躲不过这一节。 “是。”袁福儿的四个丫头忙上前帮着脱衣摘环,间或偶尔瞧着被安适意伺候着的启元帝,看他蜜酒染颊的唇红齿白,看他微微泛红的狭长柳眼,看修长洁白的诱人锁骨…… ……她们家娘娘运气真好…… 穿着雪白的中衣中裤,启元帝和袁福儿进了拔步凤床,放下帘帐,安适意和袁嬷嬷等人都退到了屏风外头,静静等待着…… 好端端的万岁爷被那啥哄了!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帐,安适意悲伤的抽了抽鼻子。 远端翠凝阁,苏诺紧张盯着系统的字幕版,看着拔步凤床里纠缠的两个人,眼眶通红,嘴唇轻颤,她用手捂着胸口,深深的呼吸着,正打算开口让系统收了‘神通’的时候,字幕版上的启元帝,猛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声…… 苏诺一转头,只见字幕版里,诺大的拔步凤床上,袁福儿茫然的坐在启元帝的腿上,而启元帝,面色涨红,不,是紫,嘴唇铁青,双手捂着下面,腰弓的像个虾米似的,嘴里一声一声的,发出痛苦,却无力的呻,吟……   ☆、71|3.0.54.66.125. 启元朝的龙凤呈祥还算是比较合谐哒,是成功哒!元帕上的血迹深深的证明了这一点…… 买通了收元帕的太监,摄政王妃亲自看过后,转告摄政王,这一家人才森森的松了口气,终于,他们家的女儿嫁给了当世最有权利的人不说,还成功的‘攻’下了皇帝。 还以为会当一辈子‘贞洁人’的说! 主持大婚仪的官员们也放心了,虽然皇后多少奇怪了点,但好在皇帝深明大义,婚礼顺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啦! 支持启元帝的宗室百官们抹泪的自我安慰着,有牺牲才会有收获,为了对得起万岁爷的忍辱负重,他们必须战斗在第一线,为了万岁爷的亲政而拼博。 至于当夜在凤兮宫当值的袁嬷嬷等人,呃,虽然觉得当时万岁爷叫的惨了点,不过,床帐抖的那么激烈,元帕上还有血,她们家皇后第二天更是神情萎靡,万岁爷体力不支,想必‘斗’的是激烈了点…… 至于万岁爷为什么会叫……当时看床帐上的影儿,是她们家皇后在上面,既然是这个体,位,万岁爷会叫不是很正常吗? 大概……正常……吧! 对此,耳力超群的启元帝心腹,安适意,安大总管沉默不语! 安适意:qaq总觉得有一天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被灭口。 启元帝的十天婚假,除了第一夜是在凤兮宫宿寝之外,剩下的九天都是独自在乾清宫休息的,对此,后宫众人都表示了理解,毕竟,接受这样一位皇后是需要时间的。 至于朝中百官们,他们管成亲,管洞房就行了,之后人家皇帝睡哪儿,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人家袁皇后和摄政王都没提意见,他们大老爷们的何苦为了这事讨万岁爷的嫌呢。 爱睡谁睡谁呗,关他们毛事! 启元朝的迎后大典就这么合谐的过去了,期间,除了翠凝阁的元贵嫔因身体不适请了一次太医之外,真是一点不美满的地方都没有。 乾清宫,翠凝阁,让启元朝的迎后大典有了那么一丝不完美的苏诺,正一脸苦逼的坐在窗前的罗汉塌上…… “万岁爷,您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苏诺语带怜惜的摸了摸启元帝的脸,神态动作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启元帝神色厌厌的平躺在罗汉塌上,脑袋枕着苏诺的腿,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丝被,上身套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下身……呃……仔细看看,什么都没穿。 “太医说没什么大事!”启元帝抽了抽鼻子,满脸的委屈。他不自在的翻了翻身,可不知扯着了哪里,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万岁爷,太医不是说了,让您好好休养,不能乱动吗?”苏诺忙伸手制止他。 “药也吃了,膏也抹了,这都好几天了,还是不好!”启元帝也顾不得疼了,他气恼的翻身,直接把脸埋苏诺怀里,闷声闷气的说:“你说,我会不会好不了了?” 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委屈和丝丝的恐惧。 不能不恐惧啊,他还没儿子呢! “不会的,不会的,万岁爷您一定会好的,太医都说了没事。”苏诺连忙安慰他,又伸手把丝被掀开,去看他的伤处,哄他道:“万岁爷,我看着今儿就比昨儿好多了,您看看,都没那么肿了,颜色也下去了,就连伤口都结疤了。” “肯定没事。”苏诺用一种‘信我者得永生’的语气保证着,神色坚定不已。 苏诺那‘著定’的口吻似乎给了启元帝勇气,他叹了口气,把脸从苏诺怀里拔出来,翻着塌上摆的折子:“这是第几本上奏劝朕亲政的折子了?唉,朕大婚了,成人了,好不容易能亲政了,怎么就……” 用头锤着靠枕,启元帝的眼角都带着一丝泪痕。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苏诺帮着他把未尽的话补全。 说起来,这事也确实是够寸的,别人不知道,以为凤兮宫里龙凤呈祥了,元帕都收上来了,袁皇后承宠肯定没跑!可苏诺,她能不知道怎么回子事吗? 那晚,她可是晚睁睁的看着呢! 洞房花烛小登科那夜,拔步凤床上帘帐放下,启元帝艾艾期期的挪到袁福儿身前,对着那张比他爷们好几倍的脸,他踌躇着不知该怎么上……前! 他这犹豫着,可人家袁福儿却很是生猛,见他不来,就想起了家中继母所言:必须要洞房,不洞房摄政王府没前途。这句话来,又回想了下嬷嬷们给的‘小人打架’的画本,就把心一横,把脸一拉,直接抓过启元帝,扑倒在床,合身就上…… 按大燕国的xx惯例,袁福儿身着中衣和开档寝裤,启元帝……嗯,清洁溜溜!袁福儿生猛归生猛,可那个事儿也不是说上就能上的,就那么硬来,对不对得准不说……人家启元帝,呃,还没硬呢! 一屁股正正坐到‘要害’,启元帝瞬间脸色铁青,一声悲鸣脱口而出,其音调儿中的悲痛程度,绝对是引人沉思,催人泪下!而袁福儿,听见这一声儿,本能的认为自己惹了祸,连忙用手‘柱地’,准备抽身而去…… 慌乱之间,她就没注意,她‘柱’的是什么! 袁福儿的手,是普通的手吗?那是长年练武的手,力气有多大,那就不用说了,光皮肤就又粗又糙,摸上划的肉都疼,更何况是惊慌之下,那别有风情的‘一握’,简直快把启元帝的魂都‘握’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那为了大婚仪,而特意修染的粉色修长而美丽的指甲,四个长指甲,一把抓下,划的那叫一个狠,整整半指长的口子,那血‘哗’一下就出来了,染满了整个元帕…… 血红的元帕…… “万岁爷,没事的,别担心了,咱们上药吧。”苏诺起身往殿外瞅了瞅,发现只有从兰和安适意守在门口,连卫嬷嬷都不见,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膏。 “嗯。”启元帝眼眶红红的点了点头,伸手拉着苏诺的衣摆,神情万分可怜。 唉,苏诺叹了口气,她坐到塌边,掀开启元帝盖的丝被,先瞧了瞧那又肿又红,还泛着血丝疤痕的东西,又抬眼看了看自认识启元帝后,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脆弱神情…… 古言说的好啊,伤害一个男人最简单而有力的方式,就是让他从此再也当不成男人…… 当然,启元帝没有那么严重,据万医正说,只要好好养,好好治,应该,呃,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应该啊,应该。虽然明知道太医说话都习惯留一句,但一个应该,就把启元帝和苏诺‘应该’的好几宿没睡着觉。 紧急封避所有消息,万医正暂住皇宫,十个大内侍卫贴身看守,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丛兰,安适意紧守翠凝阁大门,除苏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启元帝方圆十步之内。 这不能说他俩太谨慎,也不能怪他俩胆小,实在是,他俩没儿子哪,启元帝没后啊!万一,这事不小心被人传出去了,哦,启元帝新婚夜,被袁皇后‘坐’的‘那里’受创,又红又肿,血流成河,都过去好几天了,还硬不起来…… 分分被赶下台啊。 仔细的净过手,苏诺拿起银勺挑了一点膏药,轻轻的抹在启元帝的伤口上,那是靠近大腿内侧的半个手指长的作口。一半在腿上,一半在那啥上,因为是用指甲划的,因此并不深,尖尖长长的四道儿,已经有些结疤了,瞧起来没刚开始那么血肉抹糊了! “万医正的药是挺好使的,我看着比昨儿好多了,万岁爷,您放宽心吧,要是您真有事,那万医正还能好吃好睡,早就急白头了。”苏诺一边轻柔的抹药,一边开口宽慰启元帝。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苏诺之所以比启元帝冷静,就是因为万医正的态度,那个胆小至及还思维发散的太医,目前没愁眉苦脸,寻死觅活,那就说明启元帝实际情况远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糟。 至于启元帝为什么会如此异样……只能说,事关自身人伦人常,甚至是国运性命的大事,他实在没法镇定如初吧。 “朕也知道,朕,朕只是忍不住心中慌乱。”启元帝平躺在塌上,光着下身蹙着眉,他这几天不太吃的下饭,瘦的下巴都尖了,眉眼间略带愁态,配合着赤果果的溜鸟姿态,那形象,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朕……”一句话刚开了个头,启元帝猛然起身,脸色扭曲,痛苦中带着狂喜的惊呼出声:“元儿,朕……” 苏诺被他这么利索的‘仰卧起坐’吓了一愣,手上一颤,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几天一直软棉棉,萎趴趴的那个‘受了伤’的存在,竟然被她刚才上药的动作刺激的有点挺立的意思了。 苏诺连忙低头去看,原本的‘一坨’已经变成了‘一条’,用手捏捏,软硬适中,虽然没有往日的雄风,但完全可以看的出,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万岁爷!”苏诺大喜过望。 “让安适意把万医正带过来。”启元帝脸色扭曲的吩咐着,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痛苦。 苏诺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伤口还在结疤呢,软的时候感觉不出,可一旦‘挺’起来,肯定不好受,刚才她看都有点撑破了。 “您等着,我这就去。”苏诺帮启元帝把丝被拉上盖好,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没一会儿,万医正被十个侍卫团团围着‘护送’到翠凝阁,诊了启元帝的‘伤势’,抹着汗宣布终于无事,只需好好上药就行,不会在有任何‘后遗症’了。 听了万医正的好消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深深的吐了口气。 如此,转转十数天之间,启元帝的伤势大好,婚假也将将结束,他终于在大婚后,第一坐上朝堂,开始了亲政之旅。   ☆、72|3.0.54.66.125. 亲政,从恩科开始! 启元朝自启元帝登基以来,共开过三次恩科,全都由摄政王主持,禄上来的官员,自然而然的就归到了摄政王那派,就算有那不愿意结党的,碍着恩座之名,日常也得多少得给老恩师摄政王些面子,对摄政王一派的行事,就得睁一眼闭一眼。 对此情景,启元帝是眼睁睁的干看着没办法,谁让他没亲政呢,就算是天子门生都轮不到他手里。 他能做的,也只是暗地里背着人去抢,去夺,去拉笼。偶尔还得微服出宫客串一下伯乐,当街找找那被埋没的,被排挤的千里马什么的,跟人家相对泪眼,君臣相得,许下承诺,畅想未来…… 那感觉,怎是一个感爽了得! 但现在不一样啦,他大婚啦,他亲政啦,他可以自己开恩科啦,他农奴翻身做主淫啦…… 安排了房尚书去主持科恩事宜,再加上知交损友凌霄终于可以科举,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健康’,启元帝端是春风满面。 凌霄是内阁凌次辅的长子,自小是启元帝的伴读,凌家又一惯是保皇派,从启元帝上位起,就帮着外斗摄政王,内斗冯太后,结果惹了摄政王的终级注意,弄的凌霄都不敢去参加科举惹。 毕竟,在凌霄的成长过程中,三次科举都是摄政王把关,不说不录用你,只挑些毛病,把你弄成个同进士,凌霄日后的前程也就有限了。 给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自大燕开国以来,同进士就没有当过二品以上大员的,就算往后启元帝肯提拔,那也是好说不好听。凌次辅家乃是旺族,百十来口读书人都伸着脖子等着呢,百年的清誉不是等闲,轻易坏不得。 对凌霄的前程问题,凌次辅也是急的很,可朝廷有规定,科恩之事,父子相避,也就是说,只要凌霄参加了哪次科举,凌次辅都不可以去主持,至于旁人…… 恩科此事对一个国家还是很重要的,朝中有资格主持的也不过就那么七,八个人。其中,一大半都是摄政王的亲信,剩下的,要不如黄首辅般活稀泥,要么难得糊涂的不管事,对这样的人,启元帝和凌次辅可不敢把凌霄的‘终身’交给他们。 怎么办?等着吧,反正凌霄还年轻,终归等的起,人家王宝钊都能苦守十八年,凌霄顶多也就是在熬个一,两科,等到启元帝成亲就好了。 这不,启元帝大婚了,亲政了,凌霄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黄榜一出,凌霄开开心心的捧着装纸笔的小竹蓝子蹲小号去了。 主持启元帝亲政恩科是内阁四首辅的未尾最后一位,房尚书,此位尚书年不过知天命,有个雅号,浑为糊涂尚书,等事不管,啥事不干,天天埋首在工部,管些屯田水利、山林捕猎、军器制造、杂项产品等事,对朝堂上的党争帝斗,睁眼瞎般,如未见般。 天天装出一副‘本官老糊涂了,土埋脖啦’的样子。 也不知六十多岁‘真老头子’的黄首辅,是如此面对这位才四十多岁就见天‘土埋脖’样儿的壮年尚书的。 总之,房尚书这位首辅是万事不管,只埋头干活的,在四首辅中,他算是小透明,人家三位首辅掐架的时候,他都是往角落一缩,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三体一线,绝不抬头状。 以往,启元帝没亲政的时候,他这样子启元帝也就容了,两边不靠的实干派,总比直接站到摄政王身后,或黄首辅那样,两边活稀泥来的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启元帝亲政了,就容不得房尚书这般等着争出结果在站队的人了,他是帝王,又不是太子不能掌权,科恩之事往出一甩,你房尚书不想接都不行。 每□□上被摄政王拿眼刀甩,晚上被摄政王派来的人‘谈心’,房尚书自然是很痛苦,可看看启元帝‘莫测’的脸,凌次辅‘温和’的笑,他也只能面甜心苦的老实办事了。 终归,启元帝是皇帝,明正言顺,摄政王在摄政,也只是王爷,还是个异姓的,现在,能指着启元帝初掌权,以指导的名意留着摄政的王名,等半年一年的过去,人家皇帝羽翼已成了,不光是摄政王,他们这几个辅臣都得把那个‘辅’的名儿给撸喽。 反正,谁也逃不了! 房尚书在书房窝儿了两宿没睡觉,最后恭敬的接了差,老老实实的安排开科,算是‘从’了启元帝,如此,时至六月,三百学子登跃龙门,乾坤殿中,启元帝高坐上位,亲点三甲。 凌霄,头名状元,榜眼,探花也都是曾经跟启元帝‘相对泪眼’的青年才俊,至于剩下的二甲,三甲,也多是寒门子弟,无甚背景,算是真正‘干净’的天子门生了。 “摄政王这次都没闹腾,就这么轻巧的让您亲政了,真是奇了怪了?”乾清宫书房里,新科状元,玉面小郎君,迷倒京中贵女,丈母娘心中最佳女婿排名前三的凌霄,蹲在太师椅上,双手把着膝盖,脸现迷茫。 “有什么可奇怪的,朕都成亲了,亲政不是理所应当吗?”启元帝面现寒光。 摄政王为什么会这么老实?启元帝心知肚明,他成婚后的十天婚假结束后,摄政王妃就递牌子进了凤兮宫,跟袁福儿密谈很久,才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飘出了皇城。 皇后在洞房夜伤了皇帝的‘那儿’,以至流血卧床,这是活拉拉的刺王杀驾并断皇室子嗣啊,其心何其恶毒,尤其皇后还是摄政王府出来的,又赶上启元帝亲政的当儿口…… 命令闺女在洞房的时候拿指甲掐人家皇帝的‘那儿’,摄政王你是何居心? 此事但凡传出去,启元帝丢脸是肯定的,但摄政王肯定也得不着好,宗室就不能放过他,尤其是袁福儿这个当事人,一个弄不好,当场就能废了后,怎么从正德门抬进来的,就怎么抬出去。 龙体啊,那是开玩笑吗? 不管摄政王这些年如何嚣张,可没公开造反,他就还是个臣子,是臣子,明面上就得服皇帝的管,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呃,当然,启元帝要真下令让摄政王死,人家也不会真的那么傻缺就听话喽。 不过是个说法,摄政王到底不是姓贺的,他是异姓王,就算是乱世都未必能成皇登顶,更何况现在大燕国还能称得上是国泰民安之治呢。 摄政王最终级的目标也不过就是把启元帝哄的不务正业,不理朝政,而他代而管之,一辈子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爷罢了。 此次洞房‘掐’驾的事,可大可小,若启元帝真不顾脸面非要追究,废后也不是不可以,若启元帝肯帮着隐瞒,也可风过了无痕。 启元帝显然拉不他那个小嫩脸,又怕把摄政王逼的狗急跳墙,因此便混合过去了。而摄政王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不在启元帝亲政施恩时使什么手段。 “万岁爷,户部百官欠银的帐本都快有臣高了,咱真的一动手就来这个?会犯众怒吧!”凌霄从小跟启元帝一起长起来的,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亲政的原因’肯定有内情,不能在往下说了,因此,就连忙转移了话题,并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凌霄是新科状元,按制应到翰林院做个编修或侍讲,为日后入阁打基础,像是这科的榜眼和探花就都到了翰林院。只是,凌霄在分职的时候,被翰林院大学士卡了一道,找个由头就甩了出去,而这位大学士的妻妹是原摄政王妃,也就是袁福儿生母的庶妹,想而言之,就知道这事是谁吩咐的。 即进不了翰林院,凌霄也没执着,转头就找关系进了户部,任了巡官,堂堂正五品,这□□,可谓相当之高了。 “欠银的事是摄政王主事,你不过是个跟班,有甚要着急的,跟着摄政王就是了。”启元帝撇了凌霄一眼,冷笑着说。 朝中百官可以从户部借银,以全家中不便之周转。这是本朝开国时□□定下的,算是惯例,只是到本朝之时已格外‘凶残’,前儿亲政时启元帝查了户部的帐,发现国库竟被百官‘借’的空空哒,连他的私库都不如,顿时气的肺都疼。 往上倒着看,发现这惯例开国就有,刚开始官员们还随借随还,后来看历任皇帝都抹不开脸,不催不讨要,就都松了心,开始干借不还。到了本朝就更过份了,甚至还有前三,两辈的借了国库,但后代子孙却根本不知情的了。 那借的全是他的银子啊!启元帝看着帐本,觉得眼都是红的。 还,必须得还,受了苏诺影响,觉得面子大不过里子的启元帝怒吼出声。 亲政第一道圣旨,开恩科,第二道圣旨,就是着户部催百官还银,甚至,启元帝还把摄政王挪到了户部,让他镇守,催百官还银,还把凌霄塞到摄政王身边,名为学习经验。 “万岁爷,您这太阴了,谁不知道国库的银子数摄政王借的最多啊,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得罪人的事了,您就不怕他随便收俩小钱应对您?”凌霄咂舌。 “摄政王执政多年,经验丰厚,这等国之大事自然要交给他去办,朕也放心。”不想女儿被废,就得老实当差:“更何况有你在侧,也能帮衬一二。”不监视摄政王认真催银,要你干嘛。 启元帝俯视着凌霄,吡牙一笑。 凌霄忍不住背后发寒,腿肚子转筋,在维持不住蹲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   ☆、73|3.0.54.66.125. 皇帝下令,摄政王主持,浩浩荡荡的‘抄家’,不是,是催百官还银工作正式开始…… 但,进行的不怎么顺利…… 俗语说的好:欠钱不还,天经地义。 好嘛,几辈祖宗都是国库借银的,怎么到我们这辈就不行了!好吧,不行就算了,还得还,开什么玩笑?那么多银子,怎么还啊?砸锅卖铁都还不起好不好? 清流们痛哭流涕,权贵们沉默不语,勋爵们四处窜连,宗室们无语反抗,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总理此事的摄政王呢,虽然因为女儿的掐‘驾’事件,不得以被启元帝赶上了架子,但很明显的,他是出工不出力。 开玩笑,下实力催百官还银这么得罪人的事,摄政王有脑袋都不会干好不好?他可是正跟空降(亲政)的一把手争实权呢,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这时候得罪了百官,分分钟等下岗!! 而且,人家下岗是没钱,他下岗是没命啊!搞不好还要拖累全家,甚至是九族啊!! 摄政王坐镇户部,高抬手轻拿放……于是,还银事件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启元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某天清晨,内阁凌次辅,宗室赵王高调的携数十口木箱,带二,三十壮丁,气势磅礴冲进户部,将正在单间里吃八宝阁酱鸭子的摄政王堵在内堂,又招齐堂官,开箱点验出共计六十七万两白银,当场还银,消帐,入库。 此举一出,朝堂哗然,那可是整整六十七万两白银,白花花闪瞎人眼,亮晶晶让人胆寒,不说那巨额白银的诱惑力,就单说重量,都能活活砸死个十个,八个的。 凌次辅和赵王一直是旗帜鲜明的保皇派,启元帝最铁杆的支持者,他们俩首先站出来,自然代表了一种态度,很明显的,初亲政的小皇帝需要百官们的表态。 古语有云:万事开头难。但俗语也说:有一就有二。还银归库是启元帝亲政后下的第一道圣旨,而执行这道旨意的是本应强烈反对的摄政王,这种微妙的局面,外加一些‘有心人’私下传播的小道消息,让朝中百官们都不由自主的展开了丰富的连想。 能当上官的,尤其还是京官的,都不缺心计,而有心计的人,都难免喜欢‘挖开表面看本质’,在凌次辅,赵王高调还银之后,百官们把自己关进小书房,点灯熬油的‘沉思’半宿,然后,表情微妙的带着自己思索出来的‘本质’,逐一展开了行动。 凌次辅和赵王还银后,京城诡异的呈现出了一片‘暴风雨前的宁静’,而随后的三,五天,便陆续有一些看似无背景且四面不靠的,但其实都是曾和启元帝‘相对泪眼’的庶族里的青年才俊,贵族里的浪子回头,勋爵里的各种二代们,开始小规矩的还银啦。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人家刚亲政的天下共主要他们表明立场,且目前一直掌权的摄政王也都表示了默认(摄政王:掀桌!!老子才没默认呢,老子是被架上去下不来啦),他们即没有结党营私的心,也没有篡位夺权的意,人家小皇帝才十六岁,连个皇子都没有,也不用站队,为‘潜龙’谋福利。大伙都是想好好干工作,以求‘上进’的人,皇帝让还,那就……还呗! 京城居,大不易,能混成京官儿的,基本家里没有太穷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京官们不缺钱,除了那种真正‘清如水,明如镜’,清的只靠俸禄活着的‘真清流’之外,还国库的银子这种行为,虽然会让各家难过一阵子,但说实话,并不会让人伤筋动骨。 毕竟,敢借国库银子,而且拖了好久也不还的,基本都是实权派,实权派,代表的就是有权,有钱,有底蕴,不想还的时候当然就不还,可一旦想还了,拿出银子来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户部的银子,早还晚还都是还,反正也躲不过去的,现在还出来,还能得皇上一个好印象,免得日后被清算,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人家摄政王都没说什么,还帮着皇帝主持大局了不是!(摄政王:强烈抗议,我是被逼哒) 于是,在不起眼的二代们还完银之后,保皇党们闻风而动,中立派们也陆续起航,短短一个月的时候,京中官员已有大半还了户部的银款,就算是摄政王党,也多少跟风还了一部分。 这种情况,给京中和外省的官员,甚至是贫民百姓们,造成了一种启元帝初亲政便言行令止,万民归心的感觉。一时间,启元帝威望大振。 当然,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还钱,对一部分有钱的人来说,是很容易的,但对一部分没钱的人,比如靠借银活着的落魄贵族,只有月俸的虚职权好多代,和家里纨绔子弟无数,花钱像流水一般,但进项却不多的,像黄首辅家这类的,却是很难,很难,很难的。 是的,黄首辅,当朝首辅,贵妃之祖父,京中一等一的实权人家,在百姓们想象中,躺着金,喝着银,住着玉的黄府,还不起国库的银砸!!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比如,黄贵妃,她就不信。 “娘,你说咱家没银子?还不起国库?”永和宫内殿里,黄贵妃半靠在诺大的青鸾椅上,嘴张的老大,双眼瞪的溜圆,语气中充满了一种‘我读书读的少,你别骗我’的感觉。 “娘娘不信?”黄桂氏坐在下首,满脸无奈的苦笑一声:“也怪不得你,你爹刚说的时候,我也不信。” 是啊,谁信啊,堂堂内阁首辅家,三个儿子,官职最小的都是五品,孙辈也不缺才俊,后宫里还有一个掌着宫权的贵妃,这样的家族,会没银子还国库,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人家七品,八品的小官都还干净了? “娘还能骗你吗?”黄桂氏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情不自禁从青鸾椅上下来,围着她转了三圈,却依然开口表示不信的女儿说:“又夏,你年纪小,又是女子,因此,以前家中之事长辈不曾提过,你多有不知,大燕开国之前,咱们黄家乃是南方豪族,前朝末帝暴政,高祖揭竿而起,黄家举族之力助之,散尽家财,后高祖立国为燕,遍封功臣,黄家先祖得封皇商,然,士农工商,商为末等,先祖为后代计,弃商从文,三代而下,这才有了你祖父今日首辅之位的荣耀。” 黄桂氏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过是改良版,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所谓揭竿而起的燕高祖,其实是个占山为王的山贼,而黄家,就是给高祖消脏的商户之一,而且是只有一间铺子的小商户,消脏也只能消些零碎物件,什么南方豪族,不过是黄先祖往自己往自己脸上抹金而已。 燕高祖占山为王的了五,六年,诸候动乱,民不聊生,燕高祖虽在南方富饶之地,可他占的那个山地处偏远,并无甚豪富,最后抢无可抢。在眼看就要饿死之前,高祖终于‘揭竿而起’,造了反,而黄家先祖也卖了自己的小铺子,跟着高祖一起去了。 后来,高祖一路开着外挂当了皇帝,同高祖起出‘微时’(真的很微了)的黄家也当了个皇商,只可惜,黄家先祖大字不识一个,也无甚武艺,当初跟着高祖的时候,也就是在刚离开山寨时管管伙食,算算帐的伙头兵,后来人家高祖开启‘争霸模式’的时候,黄家人的智商就跟不上趟了,争霸后期就基本被甩没影了。 不过,高祖是个念旧的人,当了皇帝也没忘了‘那些年一起倒卖过的旧衣’,因此,哪怕黄家这个皇商当的并不称职,也没撸了了事,而是派了人,专门‘辅助’他们。 高祖在世时,黄家一直被‘辅助’,到是没出过什么事,只是,高祖驾崩之后,他们就抓瞎了,高祖跟他们有‘情份’,人家高祖的儿子可没有,看在老爹的份上,皇商不撸了,可‘辅助’什么的,麻利接回来,自己想办法吧。 一个皇商还要人‘辅助’,要你们干嘛用啊?自己加油干吧,有压力才有动用,你们一定能干的好,朕相信你们哦!高祖的儿子如是说。 可惜,黄家没能对得起高祖儿子的信任,‘辅助’一走,他们就内乱了,黄先祖的十六个儿子,九个女儿为了皇商之名和家产,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又脑残的互相陷害,结果,那一年,献进宫的胭脂把一众小宫女擦的人鬼不分,黄家‘被’自愧挂冠,自去弃商从文,当起林间隐世家族了。 直到黄首辅基因突变,异军突起,众人口中的南方贵族(土鳖家族)黄家才又重回到了京中众人的视线里。 “想当年先祖虽为黄家留下不少财物,但无奈族中子孙颇多,数度分家后,已大不如前……” 黄先祖跟着高祖起义时打,砸,抢了不少好东西,可惜,他没逃脱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定律,光小妾就纳了八个,连带着元配,这男女十人,一生创造了十六个儿子,九个女儿,而十六个儿子,都继承了父‘志’,一生励志‘增产报国’,对增加大燕国男女比例失调这项事业,均无比热情。 在多的钱,也架不住分,驾不住糟啊。 “只是分家到也罢了,终归是一个祖宗,都是黄氏一族,就算哪家困难些,总能相互接济,不至于借银渡日,只不过……唉,想必你也知道,先帝虽去的早,却也爱游玩,在位七年间,往南边去了六趟,有五趟就是咱们黄家接的驾……为此,借了户部大笔的银子……” 分家还好,没彻底没完蛋了,但接驾这种事……其浪费钱的程度,请参照江南曹江,欠银两三百万,和悲催后果——依然是曹江,抄的一干二净。更惨的还有李家——灭的一个不剩。 “接驾到是为皇家办事,到还不用担心,可你也知道,咱们黄家人丁兴旺,南边老宅有上千口的族人,除了咱们这一支,多半没什么出息,他们靠着祖产,日子过的颇为艰难……” 黄家人太能生了,可又养活不起,而黄首辅,他这个首辅本就是在夹缝中生存,生怕被人拿住把柄,平时收点礼物,安排安排族人都得小心翼翼的,贪污这种事,他压根就不敢做。 “又夏,你祖父是黄家族长,按理不管是接驾的银子,还是族人的欠款,都该你祖父统筹归还,但是……”黄桂氏一脸苦涩的‘但是’。 至于但是什么,想当然的,是没钱还了。 “娘,你就说,咱们家到底欠了户部多少银子吧!”黄贵妃挥手果断制止了黄桂氏无休无止的诉苦,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这个……又夏啊!”黄桂氏搓了搓手,犹豫不决的,眼泪朦胧的,在闺女‘你说吧,我挺的住’的眼神中,脱口而说:“八百万两。” “什,什么?八,八百,万万两……”黄贵妃迷茫的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亲娘,而后,在亲娘几乎落泪的神情中,眼前一黑,直接昏死了过去。 打击太大了。   ☆、74|3.0.54.66.125. 时至午时,永和宫里,迷漫着苦涩的药香。 “桑儿,怎么样了?”桃儿推开药室的小门,对着半蹲在地上拿着焦叶扇子看药灌的桑儿问:“药好了吗?” “差不多了,这三碗水都煎成一碗了。”桑儿抬头瞧了桃儿一眼,抹了一把烤出来的汗,应道。 “那赶紧的吧,黄嬷嬷还等着呢。”桃儿闻声走进药室,拿着帕子垫了手,揭开药灌,一股浓浓的苦味扑面而来,冲的她几乎没流下泪来。匆匆看了两眼那褐黑的药汁,桃儿咧着嘴叫苦:“看这成色确实是好了,你去拿个碗来。” 桑儿锤了锤蹲麻的腿,站起身从药柜里拿出个碧玉雕青莲的碗,和桃儿两人,一个执灌,一个捧碗的来到桌案旁,一边倒药一边说话。 “桃儿,你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吗?咱们娘娘……怎么好端端的还昏过去了?”桑儿好奇的问,早上黄贵妃昏死那气儿,她正在内务府办事,等回来的时候,娘娘已经直接躺倒了,永和宫跟抓了瞎似的,乱成一团,她刚迈进大门还没等说话呢,就被惊慌的黄嬷嬷抓了壮丁,派到药室来亲自熬药,到现在还两眼一抹黑,啥啥不知道呢。 “今儿娘娘都昏了两回了。”桃儿执着灌,见桑儿一脸的好奇,心中不由的得意,她左右看看似乎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桑儿身侧,小声的显摆道:“上午夫人来的时候,娘娘就死过去一回,不过那时候怕出事,没敢声张,娘娘也很快就醒了。后来等夫人走了,娘娘把我们都轰出来,自己在寝室里转圈,可转了一会儿屋里就没动静了,黄嬷嬷担心,硬着头皮进了屋去看……结果,你猜怎么着,咱们娘娘就横在地上呢,推了好几把,连眼皮都不动。” 说到这儿,桃儿又往桑儿身边凑了凑,用更小的声儿说:“听太医说,娘娘是受惊过度才昏过去的。而且……”停顿了一下,看着桑儿惊奇的眼神和求后续的可怜儿样,她才满足的继续说:“咱们家夫人出宫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一看就是哭了好长时间。” “受惊过度?哭着出宫?”桑儿也‘受惊’般抬起头,拿碗的手都抖了一下,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桃儿,疑惑的说:“夫人进了宫?娘娘就受惊过度了?夫人还哭着出宫了,这,这怎么回事?” 桑儿很是不解,甚至还有点害怕,她是黄府家生子,在她的思维里,她们家夫人(黄桂氏)高贵典雅,黄府第一把,素来八风不动,她们家小姐(黄贵妃)美貌如花,后宫一把抓,从来聪慧稳重,这两个人,在她心里,那都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无所不能,可现在……夫人哭着离宫了?她的高贵典雅呢?小姐两度昏迷了?她的聪慧稳重呢?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她的两位‘天神’如此失态啊! “那就不清楚了!这样的大事,娘娘也不会告诉我啊!”桃儿耸耸肩:“可能黄嬷嬷会知道吧。” “那……”那也得打听打听啊,桑儿急切的张嘴,可还没等说出口,窗珑外,就传来了黄嬷嬷的脚步声和催促声:“药还没好吗?赶紧的,娘娘都醒了,还等着用呢?” “好了,好了。”桃儿冲着桑儿使了个眼色,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才端起碗出了药室,一眼看见站在窗边的黄嬷嬷,她双手端碗,恭敬的递过去:“嬷嬷,药好了。” 不比对桑儿随意且略带俯视的态度,对黄嬷嬷,桃儿可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她一个外来的,伺候小姐不过十年的丫头,是怎么都比不上得夫人信任,把小姐自幼奶到大的黄嬷嬷的。 “太医说,娘娘这药得吃上半个月才能好,你们注意些,别让人钻了空子。”黄嬷嬷伸手接过碧玉碗,扫了桃儿,桑儿两眼说:“桃儿,我最近要照顾娘娘,内务府那边,你盯紧了,有什么异动就赶紧回来禀告,娘娘废了那么多功夫才掌了权,可别因这场病在便宜了皇后。” “嬷嬷放心,奴婢醒得的。”桃儿忙讨好的笑着点头。 “嗯,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黄嬷嬷赞了一声,又转头看向桑儿,沉了一会儿,才道:“桑儿,娘娘这一日三顿的药,我便交给你了,你亲自动手,来回别离开药灌子。” 小姐带进宫来的两个宫女,桃儿灵归灵,可难免有些浮燥,桑儿虽憨,却胜在忠心,听话,像这种磨细功夫的事儿,交给桑儿,黄嬷嬷是放心的。 “奴婢一会儿让人把铺盖搬来,这半个月,奴婢就住在药室里。”桑儿应了一声,看着黄嬷嬷一脸的赞同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问:“嬷嬷,娘娘,是怎么了?没事吧!” 这事不是她该知道的,可她真的想问,毕竟,她们一家的命可都托在黄府里头呢,娘娘进宫不得宠,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反正她进宫也只是想给家人得个体面,没什么争胜的心,安安静静的反到合她的意。 可是……夫人来了,把娘娘说昏了,夫人哭着走了,娘娘受惊过度请了太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的节奏啊! 一点□□都不知道,她这心不安啊。 “桑儿,你事不是你该打听的。”黄嬷嬷老脸一拉,冷冷的斜了桑儿一眼,沉声教训道。 桑儿脸色一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嬷嬷,奴婢看这天色,差不多该用午膳了,您还是快回去伺候娘娘用药吧,太医不是说这药得饭前用吗?”桃儿一抿嘴,给了桑儿一拐子,陪笑着岔开话题。 “告诉小厨房,午膳做些清淡的。”黄嬷嬷眼一垂,没在追究,桑儿是府里出来的,就算不灵,也比宫里这些得信任,现在这种情况,最用的着人的时候,她也不过是敲打一声,吩咐了午膳,就捧着药碗去了正殿伺候黄贵妃了。 “你疯啦,这事一看就小不了,你还敢乱问。”一见黄嬷嬷的身影走远,桃儿就横眼斜嘴的抱怨起来。 桑儿咬着唇看着永和宫正殿的方向,烈日下,金碧辉煌的宫殿仿佛黄金兽一样挺立在那儿,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永和宫内室里,黄贵妃斜靠在床栏上,她脸色苍白,眼眶微青,额上扎着一块明黄色的药布,正端着碧玉碗,一点一点的把竭黑色的药汁抿进嘴里。 “呕……”喝到一半,黄贵妃似乎被呛到了般,挥手把碧玉碗打翻在地,扒在床边捂着嘴狠狠的咳起来。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黄嬷嬷忙掏出帕子去擦黄贵妃身上,脸上的药汁,心疼不已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咳,咳,呕……”这一下像是呛的不轻,黄贵妃扒在床边,脸胀的通红,眼角泪都下来了,她一边咳一边呕,最后,竟缩在床边,轻声的呜咽了起来。 “唉啊,娘娘,娘娘。”黄嬷嬷揽着黄贵妃的肩,惊慌的喊着。 “怎么办啊?嬷嬷,我该怎么办啊?”黄贵妃红着眼眶抽泣着,双眼迷茫而无助的盯着黄嬷嬷,她今儿真是被她娘打击惨了,打击蒙了。 在怎么名动京城,美貌聪慧,黄贵妃也只是个被娇宠的有些喜怒无常的小姑娘而已,平生最大的打击不过是没当上皇后,皇上不太喜欢她,皇后暴力伤害她之类的小事(黄贵妃:我擦,你把这种叫小事啊!本宫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可今天,她娘进宫来说的那些…… “八百万两白银,八百万两白银,把本宫卖了都不够啊!”黄贵妃眼含热泪,虽然她娘没说让她还,但是,看她娘那个样子,就知道,家里肯定是没办法了,做为顶门立户(?)的贵妃,黄家的二把手(一把是黄首辅),她能袖手旁观吗? 她是黄家的嫡长孙女,黄家要是因为还不上银子被抄家了,她在是贵妃有什么用啊? “这让怎么本宫怎么办啊?怎么还啊?”她带进宫来的嫁妆算上家具也就十万两,而她娘说了,就算把黄家连人带狗卖干净了,顶多也只能凑出来三百五十万,剩下的四百五十万,就得她来想办法,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啊?? 是,她是管着宫务呢,可是,她敢倒卖皇宫的东西吗?行,就算她敢倒卖,可四百五十万两啊,她得卖出多少珍宝古玩才能得出这么多银子啊? 她估计,她要真能从后宫里倒登出四百多万两白银的珍玩,那黄家就不用等还不上银子抄家了! “娘娘,您别急啊,这事在急也没用。”做为黄贵妃的心腹,黄桂氏进宫来干嘛,黄嬷嬷自然不会不知道,急,她自然是急的,可就像她说的,这事在急也没用,谁都变不出银子来,说不过,还是得慢慢的谋划。 “您手里有多少银子,夫人能不知道吗?您的嫁妆还是夫人准备的呢!”黄嬷嬷尽量平稳语调,来安抚着几乎崩溃的黄贵妃:“依老奴看,夫人进宫来,必不是为了找您要银子,而是让您求情来了!” “求情?”黄贵妃眼珠转了转,支肘慢慢的挺起身,被惊吓到沸腾起来的脑浆终于随着黄嬷嬷的话,慢慢的降下温来。 “可不是吗?您想啊,还银这事,万岁下的令,摄政王爷领的旨,能决定这差事的,不过就是这两位贵人,夫人来找您的意思……想必就是想让您求求万岁爷,让他免了黄家的银。”黄嬷嬷斟酌着用语,小心的说。 进宫后根本没承宠的事实,黄贵妃嫌丢脸,根本没往出说过,黄家也不知道。因此,掌了近一年的宫权,连皇后进宫都没下台的黄贵妃,在黄家眼中,应该是很得启元帝宠爱的,于是,在需要启元帝留情的时候,黄首辅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做贵妃的大孙女。 “求皇上?自从皇后进宫之后,本宫就在没见过皇上了,上哪儿求啊?”黄贵妃如同被点着的二踢脚一样,瞬间就爆了,她咬牙切齿,脸色狰狞的说:“皇上连碰都没碰过本宫,显然是不喜本宫,求皇上免了黄家的银?呵呵,本宫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啊!” 很明显的,启元帝于之黄贵妃,绝对是个敏感的话题。 “这……”黄嬷嬷直接就卡壳了,圣宠这种事,她真心是没办法的。 黄嬷嬷这苦逼的模样儿,到是黄贵妃的情绪冷静了些。 “让本宫想想,想想。”她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口中喃喃道:“皇上现在正是亲政之初,大鹏初起的时候,无论前朝后宫,祖父和本宫都不得皇上的欢心,这时候去求,不过自取其辱,皇上也不会给黄家这个面子,甚至有可能事得其反……”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啊?”听黄贵妃直接否了启元帝,黄嬷嬷忧心的问。 “还银之事,下令的是万岁,经手的是摄政王爷,摄政王爷……或许可以另辟溪径。”黄贵妃猛然的睁眼,充满了狠色的握拳:“嬷嬷,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求见皇后娘娘。”   ☆、75|3.0.54.66.125. 卯正(早六点),燃灯太监们静悄悄行走在后宫中,轻手轻脚的吹灭了宫道旁的琉璃宫灯。 天将将擦亮,凤兮宫寝殿里,袁福儿已梳洗完毕,端坐在塌桌后,开始用早膳。 “我说,差不多得了,你这都第四碗了!”塌桌旁,良如玉斜眼看着袁福儿那‘大盆’,在低头瞧瞧自己手里那‘小碗’,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的提醒:“我说福儿,咱才进宫三个月,你都胖了二十多斤了,咱悠着点吧。” “怪不得人家说御厨好呢。”袁福儿头不抬眼不动,稳稳当当的把‘盆’里最后一口碧梗米塞进嘴里,郑重的咽下去后,才满足的赞了一声:“确实好啊。” “咱能不能想点别的,别光认吃。”良如玉翻了个白眼儿,绝望的喊了一声。 话说,进宫三个多月了,皇上自大婚夜之后就在没来过,连初一,十五都独宿在乾清宫,圣宠压根没有,宫权半点不沾,这后宫里头根本没人把她和福儿当回事儿…… 她……就算了,本来进宫也不是为了皇帝来的,怎么着都能拖日子过,可是,福儿,福儿不一样啊,她是皇后啊,母仪天下啊,万民之母啊,这……除了每天早晨宫妃们例行请安打屁之外,就啥事没有,啥活不干,这……这……提前进入太后生涯的感觉,不科学啊! 难道是洞房夜的时候,福儿真把皇帝‘坐’坏了? 不能吧! 良如玉的美人尖都纠结成一团了。 “不吃还干嘛啊,跑马没地方,练功你不让,天天穿着这长衣大袖,动作略微大点就……我这个月都扯坏四套了!”袁福儿寒着一张俊脸把‘大盆’跺在桌案上,没好气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衣服,穿着深袖襦裙练大劈叉,扯坏了能赖谁?你就庆幸吧,当时就我一个人在旁边,但旦让别人看见,都不用前朝参,光后宫的流言蜚语就能说死你。”不说衣服还好,一说衣服,良如玉瞬间化身成了泼妇,她横眉冷对,单手指着袁福儿冷艳的说:“咱早不商量好了吗?老老实实争皇宠,诚诚恳恳做皇后,就算外表不达标,咱也把内在装瓷实喽,洞房的时候,你办的那事,我就不说了,万岁爷没把你废了就算天幸,你就老实的呆在凤兮宫里,把这事胡沦过去不就得了,你说说你,你办到了吗?你这个月都砸了多少东西了?” 进宫三个月,良如玉生生的瘦了二十斤,那效果,比吃肠清茶都好,从远处看,纸片一样,都快皮包骨了,究其原因,不过两样,一个,吓的,二个,愁的。 封后大典第二天,她家福儿带着一脸‘熟悉’的闯祸了的表情来到含章宫,说她把皇帝‘坐’出血了的时候,良如玉当场就背过气去了,醒了之后她就派人把消息传到宫外,又不顾规矩住进了凤兮宫偏殿,抓着袁福儿的手,三天一口饭没吃进去,就干巴巴的跪等在凤兮宫里,生怕等来废后诏书…… 左等右等的,废后诏书没等来,启元帝临朝了,她刚放下些心,福儿就又惹祸了。 “福儿,我问你,前天,就前天下午,你去御花园逛的时候,我没陪着你去,你是不是把韦贵人打昏过去了?好端端的你打她干嘛啊?”良如玉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问。 “谁打她了?”袁福儿一甩袖子,‘哗啦’一声从桌案上带下去两个盘子,连菜带汤的砸了一地,周围侍伺的宫女们互相看看,使着眼色推出一个倒霉鬼,那倒霉鬼面带着绝望的蹑手蹑脚上前,一边探身想收拾,一边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袁福儿,生怕她接着发飚,但是,袁福儿却根本没在意这些,她皱眉甩了甩手,把沾上的菜汤甩掉,然后,就浑不在意的接着说: “那个什么,韦贵人,是纸糊的吧,我连碰都没碰到着她,就说了她两句,她就昏过去了!能赖上我吗?关我什么事啊!” 一说起韦贵人,袁福儿就觉得特别委屈,因为洞房‘坐’驾的事,她被她母妃,也就是摄政王妃好一通埋怨,就连她爹都写信训了她,这就算了,反正左耳听右耳冒这个技能她点的很熟,可如玉关她禁闭在凤兮宫,还不让练武打发时间这种事,就太残忍了…… 好不容易,她禁闭结束了,说到逛花园去打打拳松松筋骨,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么倒霉,正碰见那位南边的闺秀韦贵人在对着一朵花流泪,嘴里还说什么‘感时花正少,恨别韶华廖’,一边说一边哭,特别悲惨的样儿…… 袁福儿没办法理解这种微妙的情怀,她以为韦贵人喜欢那花儿,也实在受不了打拳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嘤嘤嘤’,就直接上前把花揪下来递到韦贵人手里,想说‘你要真喜欢就拿自己宫里哭去’,可是,她还没说出口呢,韦贵人就一脸惊诧的,用‘你竟然揪了这么美好的花儿,你真是好无情,好冷血,好无理取闹。’的表情盯着她,就好像她犯了什么判国大罪一样。 被那‘凄婉’的眼神震在当场,袁福儿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着嘴刚想问她‘你什么毛病?’的时候,韦贵人就捧着那朵花,‘嘤嘤’出声,那眼泪跟流水似的,一道一道的往下趟,哭的像死了娘一样悲惨。 袁福儿哪见过这个啊,在她短暂的十六年生命中,根本没接触过这种感花伤叶的女子,她娘,她朋友,她奴婢们都不是这个画风,韦贵人这不停顿的惊天一哭,真心把她哭毛了,被控诉的眼神看了能有小半个时辰,袁福儿终于受不了了,嘴里刚喝出一句:“青天白日的,你嚎什么丧?”语音还没落呢,韦贵人那边就撅过去了。 她还吐白沫啊,她还抽抽啊! 那通把袁福儿吓的,她对灯发誓,她真没动手啊。 “别说打了,我连骂都没骂她,就斥了她一句,她在我眼前嚎丧,还一嚎就半个时辰,嚎的我打拳的时候腿脚都快打结了,我还不能斥她一句?”袁福儿抱怨着:“谁知道她那么脆啊,我都没怎么着她,她就昏了!” “这宫里的女人都怎么了?纸糊的啊?”想想一句话就被灭了的韦贵人,在看看每天来请安时,跟鹌鹑一样,跪请之后就连动都不敢动的宫妃们,袁福儿俊脸一拉,绝望的把头埋进了手里。 她才十六啊,她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目测在活个六,七十年根本没问题,难道,在她漫长的未来里,就要生活在这种……呃……跟她说一句话就被吓昏的环境里吗? “唉!”袁福儿那虎落平阳被困囚笼的悲惨样子,让良如玉也实在是不忍心在责备她,张了张嘴,万般无语,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说:“福儿,别理她们了,她们跟你合不来,你,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凤兮宫吧。” “是啊,我这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凤兮宫里吃饭呢吗?”袁福儿伸胳膊挖了一勺子水晶粳,狠狠塞进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银镤,在给我填碗饭,我还没吃饱呢。” “你别训我了!”挥手打断张嘴欲劝的良如玉,袁福儿把水晶粳整盘子端到面前,一口一口的吃着:“武不能练,门不能出,我现在就剩下吃这点乐趣了!你要在不让,我非憋死不可。” “呃!”良如玉一肚子未出口的‘良言’被袁福儿一句诉苦给憋了回去,明明知道,一顿吃五‘盆’饭这种事,就算以她家福儿的‘海量’来算,也太过了一些,暴饮暴食什么的,绝对于身体有害,但…… 短短三个月,眼见着她家福儿从林中虎变成了笼中猫,混到以‘吃’为乐趣的地步,良如玉,就实在狠不下心在去管她了。 “福儿,我知道你烦闷,要不,咱们找点事做做?”读书写诗,练字做画,绣花裁衣,下棋投壶,这些她平常消遣时光的方式,绝不适合袁福儿,这点良如玉清楚的很,因此也不提议,她脑筋急转,把能消磨时光,还不‘惊世骇俗’的方法一个个的找出来:“要不,咱们从黄贵妃那儿抢下点宫权,你管管试试?”她不太肯定的建议道。 宫里的女人太娇弱,就福儿那名声和画风,说不上几句就都吓跑了,起不到解闷的做用,即是如此,那还不如找些吓不跑……或者说在吓也不敢跑的太监女官们来吓唬……不是,是来交流呢! 能管事的大太监和女官们,都经过不少风风雨雨,想必承受能力也强些,不至于说两句就昏过去……吧。 再说,福儿是皇后,宫权这种事,早晚得接触,现在鼓动她跟黄贵妃比划两下,说不定还能激起她从武斗转到文斗的兴趣呢。 “你不是喜欢凤兮宫的膳食吗?那咱们就从御厨房开始,你觉得怎么样?”良如玉兴致勃勃的提议。 “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良如玉这一句似乎提醒了袁福儿,她猛然把头从碗里‘拔’出来,舔了下唇边的梗米:“昨天下午你回含章宫办事的时候,黄又夏来找我了,说要把宫权还给我。” “什么?”这一句如同雷震,良如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眼瞪的滚圆:“黄贵妃把宫权看的比儿子都紧,会什么都不要,就轻易还给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不敢置信的问。 “这一点也不好笑。”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要,她要的相当不少。”袁福儿嗤笑一声:“她跟我说,只要我爹能想办法免了黄家在户部欠的八百万两白银,她就老老实实的把宫权让给我,以后为我的马首是瞻,听我的号令行事。” “她这是想把宫权卖给我。”   ☆、76|3.0.54.66.125.[ 不管袁福儿如何勇鲁,她都是权贵人家的独女,爹是摄政王,哥哥贵为世子,皇权朝堂,党争权斗之事,真说一点都不明白,那是对她周围环境的否认和对她智商上的污,辱。 可是,知道归知道,知道并不代表能圆滑的应对。袁福儿到底是个女子,从小又被往武将那个方向培养,权谋什么的,只是日常陪着爹和哥哥偶尔接触,从未系统的了解过,她天生性格鲁慢,从来不爱读书识古,黄贵妃要用八百两万换宫权的事儿,她知道不妥,但据体要怎么应对?她却是没什么准主意的。 “还是告诉摄政王爷,让他拿主意吧!”面对把问题甩给她之后,就安心的回去接着吃饭后甜点的袁福儿,良如玉只有本能的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这事实在太大了,就她和福儿这水平可应付不了八百万两的巨款,而且,很明显的,区区宫权值不了那么多的白银,还不如把事件交给摄政王去办,说不定能敲出更多的好处。 不过,如此黄首辅因此事归顺了摄政王,那王府的势力就更大了,想必万岁爷会更警惕王府,打压福儿,甚至……在容不下王爷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福儿,要不咱们……”良如玉咬了咬唇,要不直接想办法把这事儿透给万岁爷知道?但……万岁爷会为了这点小事,就不清算王府吗?会因此承福儿的情吗? 良如玉瞬间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我把黄贵妃送走之后就写了信,交给了云坠,她在昨晚宫门下钥之前就递出去了,想必早就送到我母妃手里了,不过我爹那边还没回信。”袁福儿头也没抬的说。 “呃!”得,啥也不用说了,福儿这手真够快的,良如玉抽了抽嘴角,无奈的说:“那就等着王爷的回信,他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吧!” 福儿姓袁,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以福儿的性子,若是摄政王府因事被万岁爷清算,她也绝不会愿意独存于世,说不得到时候就会跟万岁爷来个你死我活…… 这个念头闪电般而过,惊的良如玉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身的白毛汗,她急忙一抹额头,把这个骇的她心脏乱跳的想法压入脑海深处,急急的转移话题:“至于黄贵妃,你就别理她了,等王爷传了信过来,你在应对。” “可是,黄贵妃昨儿说,她会在永和宫里等着我的‘好消息’,让我尽快回应她,她说她连宫册宫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送到凤兮宫了。”袁福儿为难的挠了挠头,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如黄贵妃这般娇滴滴又心眼多的女子。 算计你都让你说不出口,虽然能暴力打回去,但,怎么弄都不占理,就像宫宴吃烂芒果和头锤的事儿,就算她没吃亏,打的也挺痛快,但她的名声因此而更坏了的结果,她却不是不知道的。 呃,其实,名声如何她到是无所谓,在坏也就那样儿了,只是,摄政王妃因烂芒果折腾她,如玉为了头锤关她禁闭,还拼命数落她这种,就让她有点受不了了。 头锤事件和掐‘驾’事件,如玉足足关了她三个月的禁闭,不让她出门,不让她练武,天天给她念书,让她对黄贵妃和……启元帝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这两人简直就是她的克星,真心遇见就倒霉。 说真的,如果不是黄贵妃亲自登门,还赖在凤兮宫门口,一赖就是半天,咋说都不走的话,袁福儿是绝对不会见她的。 “你就别管了,如果黄贵妃来找你要答案的话,你就把她打发来见我,我来应付她。”良如玉看着袁福儿一脑袋包的霉样儿,不由的失笑。 黄贵妃那人小机灵太多,福儿性子疏扩惯了,在怎么留神也免不了被算计,虽然福儿从来没吃亏,反到黄贵妃无数次被‘躺到’,但终归,这对福儿的名声不好,还不如让她来应对。 反正她和黄贵妃路数差不多,有福儿这个皇后在后头撑着,又是黄贵妃有求与人,就算她的份位差些,也自信不会吃亏。 “太好了。”一听麻烦有人接,袁福儿喜的直拍大腿。 “切。”良如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后又笑了出来。 如此,事情商定,两人便在不谈此事,反到起了兴致到凤兮宫后头的小湖里去划船,好生的玩闹了一天,可谁知,平地起祸,袁福儿许是因早膳吃的太多,又在湖上受了些凉风,回来就拉了肚子,一晚上折腾了七,八趟,拉的俊脸发黄,足足病了好几天。 黄贵妃虽急于要答案,但袁福儿都病的直接躺倒了,她也不好追问,只能强自忍耐,到是省了良如玉的麻烦。 中宫病倒,宫中二品以下的妃嫔都要前往凤兮宫侍疾,苏诺身在贵嫔位,乃正四品,自然无法例外。 这天一早,苏诺从后窗看着启元帝的身影离开乾清宫大门,隐隐走入宫道,往乾坤殿的方向去了之后,就慢慢的挪下了罗汉塌,由人伺候着梳洗去了。 “娘娘,万岁爷都有四天没往翠凝阁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为苏诺松松的梳了个桃心髻梳,丛兰从妆台上挑了个碧玉喜翠的钗子,一边往苏诺发上插,一边小声的问,声音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 做为一天十二个时辰,除睡觉外都贴在苏诺身边的存在,丛兰对她们家娘娘跟启元帝往日里‘难舍难分’的程度知道的一清二楚,那绝对是一个时辰都不想分开,恨不得上朝时都带着的存在。 可现在,四天不来翠凝阁,这对启元帝这个年纪的小,呃,皇帝来说,太不科学了。 要知道,除了她家娘娘因为‘肾亏’事件关禁闭那十天外,万岁爷可从没离开过她家娘娘超过两天的时间。 难不成万岁爷起了外心?丛兰皱着眉挑起个桃心的耳坠往苏诺耳上戴……不能啊!她可是派了小宫女天天守在乾清宫正门口洒扫呢,据回禀,万岁爷是下了朝堂进书房,一心跟大臣们论朝纲,不到天黑都不出来,晚上回乾清宫也都是独寝,没听说有哪个宫女飞上枝头了啊? 难不成,万岁爷要断袖?看上哪个大臣了?不能吧,安适意一直跟在御书房伺候呢,要是真有这事,他不能不告诉她啊! “丛兰,你别胡思乱想行不行?哪有什么事啊!”透过晕黄的铜镜,苏诺看见丛兰那一脸的神游天外,心里知道她不定想到哪儿去了,难免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 “万岁爷没事,我也没失宠,他就是累了,不想在两头跑,想休息几天而已。” 启元帝自亲政以后的忙碌程度,说句脚打后脑勺都不为过,摄政王说是放权,也真是放了,但是却放的极有水准,放的燕国大到南边水灾,小到刑部问案,无论事情大小急缓,都一股脑的扑到启元帝手上了。 启元帝虽在内阁听了十来年的政,可到底没亲自上过手,摄政王放权又放的那么有水平,启元帝人手不足,新收来的还不怎么得用,还有摄政王时不时的使点绊子…… 毫不夸张的说,启元帝亲政这三个月,每晚睡觉都不超过三个时辰,连用膳都要掐着点儿来,那张清俊的小脸,眼瞧着就塌下去,那把苏诺给心疼的啊。 简直没法形容! 翠凝阁离乾清宫不算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可这一天要是来往两,三趟那也得花一个时辰的功夫,有这一个时辰,启元帝不就能多睡会儿了吗? 不想启元帝把时间浪费在走路上,苏诺开始自己往乾清宫跑,可她这个份位,到乾清宫侍寝时,不能一睡睡一晚,半夜的时候总会被卫嬷嬷叫醒,一次两次还行,这次次如此,她也受不了啊,睡到一半被弄醒,还得穿衣梳头大半夜的走路回翠凝这种事…… 真心不怎么舒服。 虽然启元帝曾经说过,在乾清宫里按他的规矩来,侍寝完了她不用离开,但苏诺真心不想面对卫嬷嬷那一脸的‘你这个祸国妖孽’和黄贵妃可能挑出来的毛病,她现在虽是贵嫔,可还是无根无底,好名声这个东西,她还是很需要的。 宫规不能由她坏,她目前要做个循规蹈矩的好青年,当然,最重要的是,最近启元帝实在累的太狠,晚上沾枕就着,她去的话,启元帝还得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她跟启元帝这一年多几乎形影不离,腻味的实在太狠,这么若即若离一段时间未避就是坏事! 而且,前几天凌霄不知跟启元帝说了什么,启元帝本以适应甚至缓下来的亲政节奏又急速拉快了,她就算去了乾清宫也是干看着启元帝忙的飞起,即如此,她还不如老实的呆在翠凝阁,等启元帝忙完这段儿,她在出现,说不定还能享受一下‘小别’的感觉呢。 “得了,我心里有分寸,赶紧的吧,我一会儿还要给皇后娘娘去侍疾呢,现在在不用膳,我可就得空着肚子出门了。”看丛兰依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苏诺笑着去催她。 不过四天而已,启元帝还没那么急色,而且,嗯……就算他想急色……他也没那个体力了。 “那我得赶紧去催,你得一站一上午呢,不吃饱了怎么成?”听了这话,丛兰也顾不得担心,忙起身往小厨房去依波了。 匆匆用完早膳,苏诺看了眼更漏,眼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换了身天青色的衣衫,一身‘清淡’的往凤兮宫去了。   ☆、77|54.66.125. 袁皇后病了有五,六天了,说是受了风寒并脾胃不调,据体病症为低烧不止和连拉带吐,太医给开了去烧的药,但止泄的却没开,只说是泄泄病造也好,免得用药猛然止住,将病造存在腹腔,日后成了大症,反到对身子不好。 太医院的太医是全燕国最顶尖的医者,给袁皇后看诊的更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高手,绝对权威的存在,于是,可怜的袁皇后就过上了,吃最清淡的食物,喝最苦的药,然后,把它们吐出来或拉下去,缓一缓,在接着吃,喝,又接吐,拉……无限循环的生活。 从翠凝阁到凤兮宫的路上,苏诺一不小心听见了两个小宫女的切语,说是:‘袁皇后这回可病的可严重了,吐的小脸发青,拉的四肢无力,还烧的迷迷糊糊,那么壮实的人都瘦脱相了,眼窝儿都凹进去了,恐怕是要不行了!’ 对‘袁皇后要不行了’的言论,此时正站在凤兮宫内寝床边,袁皇后身侧为她递药碗的苏诺表示:她真心没看出来。 猿臂蜂腰,肩宽背厚,躺着一看就能铺满整张凤床,睁眼尽显霸气,闭目静肃威严,只有俊颜略微有些憔悴的袁福儿,苏诺真心看不出她,她到底有哪点儿不好了! “娘娘,用药了。”接过苏诺手中的药碗,莫邪跪到凤床的脚塌上,小声的唤着袁福儿。 “嗯。”袁福儿皱着眉头,翻身坐起,低沉的嗓音回响要床帐周围,不同与普通女人的娇弱清雅,显的极有力量。 没用宫人伺候,袁福儿端起药碗,一口将药汁饮尽,豪爽之气尽显。 就算坐在床上,也能看出来,皇后娘娘这个头,怕是长了不少啊,记得宫宴时,皇后娘娘还只比她高半头呢,现在,怕是少说也有一米八五了吧。 欣赏着‘福哥’那肌肉匀称的大长腿,苏诺暗自咂舌,这绝对比启元帝的腿长,也比她的结实,看着‘福哥’端着药碗一气灌下去的飒爽英姿,黑竭色的药汁映在薄薄的唇间,随着她的动作,顺着蜜色的肌肤流下…… 靠啊,她发誓,这满宫里都找不出一个像‘福哥’身材这么好,颜这么俊的人了,气质这么man的人了,包括启元帝在内。 “娘娘,您慢点啊,还是让婢妾来伺候您吧。” 就在苏诺神游着yy人家袁皇后的俊脸时,站在凤帐左后侧的宋保林半躬着身上前,诚慌诚恐的开口。 启元朝的初次大选共进了五名妃嫔,这位从九品的宋保林就是品级最低的一个,不过她的运气还不错,被分到了良如玉的含章宫,偶尔还会被良如玉带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那位跟宋保林处境差不多的常御女就比较倒霉了,被黄贵妃不知塞到了哪里,从进宫后就在没出现过了。 “不用了,一勺一勺的喝更不痛快。”宋保林的插话到是没让袁福儿不痛快,她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随口应答,声音低沉而略显几分不耐。 拉了好几天了,四肢酸软,浑身无力,那破太医还不让她吃饱,偏偏良如玉还听那太医的,简直……要命了。 病无所谓,她从小习武,被打到半残也是有的,可是不让吃饭这个,确实受不了啊。袁福儿抓狂的揉了揉头发,眼神越加幽深。 “是,是,娘娘,婢妾有罪。”皇后娘娘那幽深的一暼,把宋保林吓的心脏都快停跳了,她颤微微的跪地叩头,声音都带着哭腔儿。 她爹就一七品县令,她就一从九品保林,如果不是她的主位是良顺仪,而良顺仪又交好与皇后,看她有几分懂事肯提拔她的话,她连进凤兮宫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侍伺好皇后,她这个小虾米保林以后也能有好日子过,最少良顺仪也会看她顺点眼,抱着这个信念,宋保林此次侍疾的时候,是准备把袁皇后当亲娘那么孝敬的,可是现在…… 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幽深的看着她?皇后娘娘为什么这么不耐的跟她说话?难道她刚才讨好时表情不对,语句失措?不能啊,她对着镜子练了好几天呢! 娘娘是不好这一口吗?宋保林跪在地上,眼角透出泪光。 “不是,我,本宫,你……”袁福儿被宋保林那么利落的一跪吓了一跳,她坐在凤床上,弯腰伸出手想去扶人,可宋保林反而因她的动作更加害怕,甚至叩起头来…… 徒劳的张了张嘴,袁福儿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她无力的挥了挥手:“宋保林,你起来了,本宫不怪你。” 说不了两句话就叩头,莫名其妙被吓的瑟瑟发抖什么的,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反正除了良如玉,也不会有哪个正常贵女愿意跟她做朋友,而这种…… 低头看了看被一句话吓到快失禁的宋保林,袁福儿轻扯薄唇,脸色也冷淡下来,这种鹌鹑样儿的‘老实闺秀’,就算在‘正常’她也不愿意结交。 “婢妾,婢妾……”宋保林抖着嘴唇,脸色苍白,其实她并不怎么害怕袁福儿,她是被自己发散的思维也吓成这样的,可现在,抬头看看皇后娘娘冷淡的俊脸和客气的语气,宋保林发现,她恐怕真的达不成来时良顺仪交代的‘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的任务了。 “行了,宋保林,娘娘都说没怪你了!你还跪什么?赶紧起来吧。”看着凤兮宫里越来越僵的气氛,苏诺忙出声解围,又一把拽起宋保林,把她塞回凤帐后头,并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把到奔流的眼泪生生的憋了回去。 “说起来,臣妾用药的时候也喜欢一口灌了,一勺一勺的喝实在太磨人了。”苏诺笑着打圆场,虽说她跟袁皇后除了请安时照个面之外,没什么旁的交情,但,常言说的好:颜即正义,她实在是不忍心让长的那么帅的‘福哥’如此尴尬。 “可不是吗?还是娘娘这么喝着痛快。”旁边,一直做透明状的刘小仪也凑趣来插话,三说两说的,就把这话题给岔开了,凤兮宫里,几个主子,另带着数个宫女,说说笑笑的,时间过的也快。 按大燕宫例来说,皇后生病,二品以下宫妃侍疾,这算惯例,也是体面,因启元帝的女人不多,才能让宋保林这种从九品的小虾米来露脸,像先帝时期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把后宫塞的满满当当的时候,宋保林这种,怕是抢都抢不上来。 “良顺仪怎么不在?”抿了一口茶水,刘小仪忽然开口问。 良顺仪,就是良如玉,出了名的皇后娘娘的知已良朋,一个月里大半时间住在凤兮宫,这次皇后娘娘生病,那更是寸步不离,听说晚上都睡一个床上,忽的整个上午的不见人影儿,怪不得刘小仪觉得奇怪。 刘小仪这话一出口,一直半坐在绣蹲上凑趣的云坠就把唇角抿了起来,她垂下眼帘,心里百转,拿定主意,刚想开口,巧言将这话题转儿过去时…… “如玉去永和宫了。”袁福儿冲口而出。 云坠:qaq,娘娘,你太实在了! 永和宫,良如玉去永和宫干什么?她可是后宫里最实打实的保后党,平时万般看不上黄贵妃的?还曾因为宫权的事儿明面讽刺过黄贵妃!现在怎么……好端端的会去找黄贵妃? 谁不知道她是明晃晃的皇后代言人啊!苏诺心里忽悠一下子,难道,这是‘福哥’要跟黄贵妃握手言合的节奏吗? 微抬头暗暗的观察着凤兮宫众人的神色,一股淡淡的不安浮上了苏诺的心头,而这股不安在袁嬷嬷进来通传:“黄贵妃求见!”时,越发到了顶点。 按理,除非皇后病的快死了,要不然以黄贵妃的份位,她是根本不需要来待疾的,黄贵妃也很遵守这个原则,这些天除了早上请安之外,根本不出现,以免诅咒皇后之嫌,但如今……这不早不晚的,她来干嘛?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吧,如玉回来了,本宫有她陪着就行了。”看见良如玉从正门过来,袁福儿眼神一亮,大方的挥手赶人。 刘小仪:娘娘,不带这样的,念完经就打和尚啊,忘了我们刚才给你带来的欢乐吗?正主回来就把我们甩过墙啊~ 站在凤兮宫正门边上,回头看着黄贵妃在良如玉的引领下恭敬的整衣往里走,苏诺被启元帝宠的几乎快消失的警惕感终于冒出了头。 说起来,认识黄贵妃也快一年了,她什么时候用如此恭敬且焦急的态度面对过袁福儿?还上赶子来拜访?还对良如玉笑的这么谄媚? 这里头没猫腻?她怎么就不信呢? ‘系统,给我开凤兮宫的实况转播。’苏诺狂拍系统。 【我说宿主,你就剩三千七个积分了,不留着偷窥小皇帝了?】系统懒洋洋的回。 ‘谁偷窥了?我不是怕年轻人犯错误吗?’苏诺一巴掌把系统字幕从左扇到右,没好气的说:‘让你开你就开,哪那么多费话。’ 【好,你吩咐,我照办。】系统左右转了转字幕版,一阵光芒闪过,凤兮宫内寝中,凤床前,黄贵妃和袁福儿映入苏诺的眼帘。   ☆、78|54.66.125. 巳时末刻,启元帝从‘正大光明’匾额下的龙椅上起身,随着小太监尖利的‘退朝’两字,迈步走出乾坤殿,暗暗捏了捏发硬的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万岁爷下朝了?可是饿了,嬷嬷让人摆饭吧!”卫嬷嬷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直接摆到翠凝阁去吧,朕去看看元贵嫔。”启元帝闭着眼,一边站直了让宫人帮他换常服,一边随口吩咐道。 为了收拾户部欠银和黄首辅的事,他这段时间忙的连睡觉都睡不胡伦,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了,算算竟有四,五天没见过苏诺了,忙的时候不觉得,这一闲下来,还真有点想。 “自她进了乾清宫,朕还是头回这么长时间没去见她,也不知怎么样了?朕记得她可是黏朕黏的紧,这次竟几天没去见她,怕是要落埋怨了。”换上明黄色绣双龙戏珠的绸缎便衣,启元帝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笑着跟卫嬷嬷说了几句闲话。 “万岁爷说的哪里话,您是忙着朝政才无心后宫,元娘娘那么懂事,哪会埋怨什么。”卫嬷嬷凑趣的陪着笑脸,心里却膈应的不行,明明先帝是一个辣么多情,辣么风流,后宫妃嫔多如牛毛的帝皇,怎么万岁爷就一点都没继承先帝的‘辉煌历史’呢。 不过四,五天没见就怕落埋怨,这是元娘娘妖媚惑君,还是万岁爷您要疯啊!卫嬷嬷一边口不对心的给苏诺扣大帽子,一边拼命的暗暗吐糟。 “她懂事?她若懂事朕就万幸了。”启元帝嘴里如此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温柔和宠溺,穿上软底的绸鞋,启元帝放下茶杯往门口走。“朕忙的没功夫去看她,她也不知来见见朕,真没良心,白疼她了……” 一边走,声音还隐隐的能传来:“她不来就朕,朕便去就她。” 目送着‘来匆匆,去匆匆,来去如风,无影无踪’的启元帝,扒在门口看背影儿的卫嬷嬷心里简直快翻个儿了,这个元贵嫔,难道是个狐狸精转世?或有什么手段能画符勾男人魂儿?否则怎么就能把万岁爷迷的如此着三不着两,几天见不着就想呢? 万岁爷此时这般看重元贵嫔,哪怕日后她年老色衰了……柳家大姑娘能抢的过吗?头一回,各种坚信柳宁君只要一进宫,就能跟启元帝相亲相爱的卫嬷嬷,心里感觉没底了。 启元帝走进翠凝阁的时候,苏诺正坐在罗汉塌上,就着窗口的阳光背对着大门做针线。 挥退了打算请安的守门宫女,启元帝轻手轻脚的上前,无声的坐在苏诺身后,恶作剧般的伸出双手,一手准备去捂她的眼睛,一手向下,去摸她的腰。 外室的丛兰撇眼就见到这一幕,心说万岁爷今儿还真活泼,想必心情不错,估计着会留宿……她招手叫出了内室的宫女,心里还琢磨着,万岁爷这个时辰来,肯定是准备留在翠凝阁用午膳的,今儿这天热的很,她得去找乾清宫小厨房的管事商量商量中午吃什么…… 丛兰一边想,一边往出走,刚出了门,就听见她们家娘娘‘嗷’的一声惨叫,惊的她心中一跳,两步走到内寝门口想看看情况,可没等走进,就听见了了万岁爷柔声陪小情儿的低哄…… 侧头从屏风缝儿里看看快叠在一起的两人,丛兰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明万岁爷以前是很少年老成,沉稳果断的皇帝的,怎么碰着她们家娘娘之后,就竟干那小孩子事儿呢?难道真是进朱者赤,进墨者黑?被带歪了? 丛兰这儿感慨万端,摇头轻叹的时候,启元帝正吮着苏诺的手指,轻轻的舔去她指尖上的血珠。 “我的万岁爷,您可把我吓死了,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您?”苏诺单手按着胸口,额上吓出一层汗,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这儿刚花了两千多积分看完袁皇后和黄贵妃的‘密谋’,被她们意欲合作的事实吓的不要不要的,正准备做点针线,占占手脑压压惊,在想办法把这事透给启元帝的时候…… 一只大手捂住脸,眼前一片黑,还以为要被灭口呢有木有?手指头都快扎透了有木有?人都是这么被吓死的有木有? “朕看您做的认真,才想跟你闹一闹,哪知你这么不禁吓。”启唇吐出苏诺的手指,见已不在流血,启元帝才轻哄般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要不,朕在帮你摸摸毛?记得上回挺管用的。” 所谓上回,就是苏诺等宫人‘受受教训’时看柳雪被杖毙,结果吓发烧那回。 那回就是启元帝‘摸毛’给治好的,当然,对此,苏诺坚决不承认。 果然,听见启元帝调侃自己,苏诺只觉得手指头更疼了,一甩胳膊,把手从启元帝怀里拽出来,苏诺侧头狠狠横了他一眼,连话都不想说。 “呵呵!”见苏诺似乎真有些恼了,启元帝讪笑着收回手,琢磨着怎么转移话题,无意间一低头,正好看见刚才苏诺缝着的‘绣件儿’,白森森的好大一块儿堆在那儿。赶紧伸手捞起来,“往日只见你做鞋垫,从没见你做正经的绣活儿,今儿到是稀奇,这是什么?手帕?汗巾?怎么用的白布?” 启元帝嘴里逗苏诺说话,手上一展,余光一看……愣在当场。 “这……是,什么?”两指拎着四角的白布,启元帝咧着嘴问。 “您觉得那是什么?内裤啊!”苏诺斜了一眼,抿着嘴说。四角裤,两个筒儿,用看的也能知道是裤钗啊! 白绵布的大裤钗悬挂在半空,明晃晃的几乎看红了启元帝的小脸,盯着白布前头的开口,想象那是干什么用的……启元帝伸手就把那布往被褥下头塞,尴尬的转头,轻咳一声:“前段时间你不是在缝鞋垫吗?怎么又转成做这个了?”虽然说做什么他都不嫌气,但……他家元儿就不能做点正常的活计吗?哪怕做个素荷包都成啊。 “万岁爷,我都做了半年多的鞋垫了,您有多少鞋子都填满了。”苏诺赶紧抢过她做了好几天的东西。 没游戏,没网络,没□□,没脸书,琴棋书画也不懂,还不能四处乱逛,苏诺的打发时间的乐趣就只有做绣活儿了,偏偏她手艺还不好,缝鞋垫缝了半年还是做不了外棠,给自己做了两件寝衣吧,袖子还穿不进去,说做个肚兜吧,不绣花还不好看…… 排除了这些,可不就只剩下做裤钗了吗? 这阵子,启元帝忙的没功夫理她,她就猫在屋子给自己做了半年之内天天穿都不带重样儿的三角内裤,后做的烦了,也没地儿放了,才转而给启元帝做起了四角内裤。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她做了四,五条呢,眼前这条,是做的最好的了。 “万岁爷这是害羞了?这有什么,哪个还不能不穿啊。”看着启元帝微粉的小脸,苏诺忍不住掩口想笑:“前儿万岁爷到我这儿来,我见您穿的还是雪缎的,万岁爷,不是我说,今年夏天热归热,但穿雪缎的寝衣也就是了,贴身的衣物还是用棉布的好……” 否则,少年,前列线的病症是很不好医哒。 “而且,旁的也就罢了,您的贴身衣物,我可不大愿意让尚衣局的那帮绣娘经手。”一句甜言蜜语做结尾,瞬间就可以把小皇帝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果不其然,听了苏诺的话,启元帝那透粉的小脸,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虽没答话,但却柔和的看着苏诺把那白布的大裤钗铺平叠整后,塞进了绣筐。 两人深情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娘,乾清宫小厨房送了膳食来,您看……”见内寝里没动静了,眉黛才敢低声的寻问。 “都这个时辰了。”收回对望的眼神,看了看更漏,苏诺便道:“摆膳吧!” 盛夏七月,简直能把活人热死,哪怕乾清宫小厨房送来的膳食以清淡为主,启元帝的胃口依然不怎么好,坐在罗汉塌的炕桌前,面对着苏诺,他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挑着菜,跟玩儿似的吃。 捧着碗饭低着头,苏诺心里有些打鼓,她暗自戳了戳系统,再次郑重的问它:‘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你确定是真的吗?你可别晃点我,这么大的事,我要跟小皇帝说了,结果发现是假的……那我这信誉非破产了不可。’ 【假什么假?我绿网站出品,决无虚假,假了我是要被永黑哒。】系统激动不已。 苏诺叹了口气,其实她也知道,系统应该不会骗她,只是黄贵妃和袁皇后,不,是摄政王和黄首辅要合作这事儿,实在是太惊人,让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跟启元帝逗壳子,看他变脸,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平复心情,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知道,她平时不管事的,且手下也没什么亲信,仅有的几个人还是启元帝给的,基本上出了翠凝阁就是睁眼瞎,袁皇后和黄贵妃密谋什么的,她不该知道啊! “万岁爷,今儿我去给皇后娘娘侍疾的时候,黄贵妃去请安了!”苏诺挑着筷子,慢吞吞的说:“黄贵妃一进门,皇后娘娘就把我们轰出来了,您是知道的,黄贵妃和皇后一直都不合,皇后病了三,五天了,黄贵妃从来没登过凤兮宫的大门……” 哪怕是不该知道,她也得想办法往出说,这事——启元帝必须得知道。 “吞吞吐吐的……你想说什么?”启元帝抬了抬眼。 见启元帝这不经心的态度,苏诺一咬牙,一狠心,干脆直接了当:“皇后和黄贵妃平时跟乌眼鸡似的,见面就斗,怎么无端的,黄贵妃就那么恭恭敬敬的上门拜见皇后娘娘了?还把我们都赶出来……我觉得这事不对。” “怎么不对?”启元帝挑眉。 “皇后和黄贵妃,肯定有阴谋。”苏诺一口肯定,见启元帝似有不信的意思,就连忙跟进说:“我亲耳听见的。”   ☆、79|? 54.66.125. 后宫目前的局势,不算复杂。 黄又夏出身世家,贵妃之位又甚是尊贵,入宫掌权后收笼的多为掌事,女官,袁福儿财大气粗,亲爹又位高权重,虽不受启元帝待见,自己又性鲁,但有良如玉在旁帮衬,也很是收了一批有头有脸的。当然,要说抢黄贵妃的权,那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挥舞着银子把路砸出来,不做用做睁眼瞎子。 剩下那些,如刘小仪,韦贵人之类,权不高势不大,无论哪方面都比不了袁,黄两人的,也就知趣的各自投靠,或自扫门前雪,要说多得脸,那是没有……顶多也就把自己院子弄干净了而已。 可如果说这宫中只有这两股势力,那也不尽然!所谓,虾有虾兵,蟹有蟹路,别看苏诺不起眼,又是宫女子出身,但架不住启元帝宠她,还愿意捧她,而皇宫,却是天底下最讲究出身,也最不讲究出身的所在。 后宫女子所依仗的,无非位份,宠爱和娘家而已,苏诺虽然娘家不怎么样,但却独占圣宠,份位两样。圣宠自不用说,后宫独一份。而份位……贵嫔之位,还封号为‘元’,整个后宫排第三,怎么着也不算低了。 真得头脸的女官,大太监看不上她,只觉得她如昙花般,开不了几天,但架不住那二,三等的,粗使的愿意巴结她啊。 苏诺和丛兰也不是那没手段的,尤其是丛兰,她的性子素来泼辣豪爽,本就善于结交,又是宫中长大的,哪儿哪儿都熟,自苏诺从冷宫出来后,她就下了大力气在各宫的粗使宫女和小太监们身上,一年多下来,到也成绩斐然。 尤其,上届小选的时候,教规矩的嬷嬷是她新认的干娘,在她的努力和启元帝刻意的默认下,上届那帮初入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几乎都成了翠凝阁的眼线。 当然,这帮新人到最后都分到了各处洒扫,且大多数都分到了空宫,目前来看……基本没啥大用,但看人不能光看眼前,等个三,五年,这帮人成长起来以后,苏诺得到的好处可就大了,这也是启元帝偏心她,特意为她聚势。 “上届那帮小宫女教习结束之后,就分到了各处,凤兮宫也有一个,是个粗使,专管凤兮宫廊下的花草。万岁爷,您是知道的,这帮儿小宫女,呃,都是丛兰笼到我手底下的!平时帮我打听个消息什么的,还挺得用的。”苏诺用勺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碗,也不看启元帝,只在心里琢磨着用词:“今儿我跟往常一样,去凤兮宫侍疾,可良顺仪却不在,皇后娘娘说她去了永和宫,您是知道的,平时良顺仪是万般看不上黄贵妃的,嫌她以前几翻为难皇后娘娘,现又不够尊重,但偏偏今儿她就去了永和宫,还把黄贵妃带到皇后娘娘这儿来请安……” “自还没选秀起,黄贵妃和皇后娘娘就不对付,平时也是王不见王,见面连眼神都不对上,怎么今儿就黄贵妃一到,皇后娘娘就把我们全轰走了呢!” “我觉得事不对,就硬拖着刘小仪在凤兮宫留了一会儿,借着机会偷摸交代了那个粗使小宫女注意点,那小宫女听了吩咐,就到廊下去拔草,听见皇后娘娘和黄贵妃说什么‘宫权,八百万两欠银,找摄政王商量’,她来告诉我,我觉得这话头不对,因此就想跟万岁爷说一声……” 嗑嗑巴巴的,苏诺开始‘交代’起来。 粗使小宫女是真的,交代她留意也是真的,就连那宫女来找她都是真的,只是袁福儿和黄又夏说话声音很小,良如玉又在门口看着,那宫女听来的,也只有‘宫权’两个字而已。 至于‘八百万两欠银,找摄政王商量’,这两句,都是苏诺后来自己加的。 在系统的‘实况转播’之下,苏诺自然看的很清楚,其实,按她当时看到的情况,要说黄贵妃和袁皇后,不对,应该是摄政王和黄首辅真准备就此勾结,合作无间,决定共同对付启元帝……那还真没有。 黄首辅为官三十载,又被先帝托孤,有辅佐幼帝之功,八百万两虽然是巨款,但还真不值得他拿身家性命去跟摄政王赌,而摄政王呢,异性王,目前已是权力颠峰,无法在进一步,收下黄首辅的好处,真心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而且……八百两万,就算对摄政王府,这也不是个小数目,想凑出来就算不砸锅卖铁,也要大伤元气,要用这么多银子,去拉笼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首辅……摄政王真要考虑这到底值不值。 黄首辅身体素来不错,可人活七十古来稀,他今年虚岁都六十八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几年,万一八百两万花出去,没两年这老头死了,那摄政王不亏死了吗?要知道,启元帝今年才十六岁,未来二十,甚至是三十年,都是他最有精力,也最有战斗欲的年纪,摄政王需要的就是在这二,三十年里消磨掉启元帝的斗志,磨的他消沉下去,以便能一直保持万人之上地位,而黄首辅那年纪,二,三十年……这要求确实是梦幻了点…… 最重要的是,黄家后继无人,族中无资质出众之人。黄首辅的几个儿,孙都是他一手拉巴起来,论起来,无甚材学,基本不值得人继续投资,这是朝中人所共知,甚至连黄首辅本人都心知肚明之事。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黄家后辈出色,也轮不到摄政王来施这个恩。 投靠,借银……对此,袁,黄两家都有些模凌两可,黄首辅不想为了高额巨款散尽家财,挂官退印,但若为此而投靠摄政王……他又怕结果比挂官退印还惨,搞好全家都折进去!而摄政王呢,想让黄首辅彻底靠到他这边,却又觉得他不值八百万两,想往下讲价,还觉得不太好意思! 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短时间内商量不定。 这就是苏诺看到的,也多亏袁福儿那个性子,说话直的很,前因后果都交代的很清楚,要是只有黄贵妃……按她那个说话方式,苏诺不知前后的,只听见中间一截,还真不一定能弄清楚。 “万岁爷,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来,牵扯到摄政王,黄家,欠银什么的,事就肯定小不了,还是要告诉您一声的好。”苏诺放下筷子,郑重的说。 她知道启元帝是‘一代圣君’,所谓摄政王啊,黄首辅啊,都是小意思,最后肯定会被灭掉,查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法不告诉启元帝一声。 虽然这事圆起来很麻烦,又透露了她在凤兮宫的眼线……可,启元帝从来待她不薄,有两个权臣有意合作对付他……她怎么能不说。 哪怕最后证明,她是做了无用功……起码,她自己拍拍胸口,也能觉得问心无愧,若是天幸,能帮他一把,那就更好了。 苏诺认真的看着启元帝,眼中满是真诚。 “你……你啊!”自苏诺说话起,便一直盯着她的启元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他起身推开炕桌,伸手把苏诺抱到膝上,轻轻叹了一声,抚着她的头发。“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私窥后隐,往凤兮宫安钉子,这事能随便往出说吗?万一让人听见,就是挑拔帝后,后妃不合,而且,还牵连上摄政王府,黄首辅家……唉,后宫不能干政,这是大罪,你知道吗?” 苏诺这话说的太大了,前朝最顶尖的两个权臣,后宫皇后,贵妃,一个没落,全扩进去了,启元帝听的心惊胆颤的,到不是因为摄政王,黄首辅要勾结的事,这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苏诺,她,她怎么敢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还毫不避讳的说给他听? 旦凡一个弄不好,他觉得她挑拔离间,想做渔翁,甚至要插手前朝,欲揽政事……受了十六年帝王教育的启元帝真心弄不懂苏诺到底是怎么想的。 “咱们屋里又没人,丛兰在门口守着呢,谁敢进来?”苏诺把眉头一皱,不解的反问:“我又没说给别人听?我又不傻,今儿这事除了您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本来嘛,安钉子的事启元帝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他默认的,有什么可瞒的,挑拔帝后不合?开什么玩笑?就启元帝和袁家的关系,还用她挑拔?插手前朝……呵呵,后宫她都玩不转,更别说前朝了,分分钟让人灭掉,还不知道为什么! 相处了一年多,她相信启元帝不会看不出她的斤两的。 启元帝看着理直气壮的苏诺,沉默半晌,才哑然失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对,我元儿说的对,你确实不傻。” 本来,他想说,有些事,像安钉子这种,本就是暗中默契,哪怕心知肚明也不该直说出来,而做为宠妃,就算帝后真的不合,也理应避而不谈,至于前朝,聪明的后宫妃子更应三缄其口…… 可是,看着苏诺清澈的眼神,冲到口边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不傻。”苏诺翻了个白眼。 “是,我元儿不止不傻,还聪明的很。”启元帝动作轻柔的把苏诺揽在膝上,眼神柔和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幼年不幸,现又权臣当道,做为一个帝王,处境不可谓不憋屈,但能在泱泱后宫中,遇到一个全心为他,不顾得失的女子,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了。(渣燕:少年,你脑补的太狠了,她没你想的那么好,她真的只是没想那么深。) “我傻不傻这事就不用讨论了,还是说点重要的吧。”苏诺被启元帝温柔的眼神‘抚,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寒颤,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您也听见了,黄贵妃和皇后娘娘都准备联手了,到时候后宫被她俩把持,您就要后院起火了。而且,要是摄政王和黄首辅也勾搭到一起,您起火的可就不止后院一处啦!” 苏诺微微抬起下巴,戏谑的看着启元帝,反正都说了,她也就不介意说的更明白点,在说……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启元帝说她‘真聪明’时那‘感慨’的语气。 “这事朕早就知道了。”出乎意料的,启元帝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什么?”苏诺惊讶的高扬起眉:“早,早知道了?” “你都能查出来的事,朕会查不出来。”启元帝摇着头轻笑,摸小猫似的摸着苏诺的头发,“黄贵妃自袁福儿生病前就接触过她了,是从她亲娘黄桂氏进宫后就开始的,算起来也有七,八天了。而袁福儿则是在她生病的前一天,也就是五天前,由她从家中带进来宫女,叫云坠的,送信回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三天前才开始接触黄府,而朕,早在袁福儿派人出宫送信之前,就已经微服去过黄府了。” 在苏诺越张越大的嘴唇中,启元帝笑的一派风清云淡。   ☆、80|54.66.125. 启元帝——那是普通人吗?他可以冲龄登基,少年灭权臣,青年霸九洲,中年为爱退位,视皇权如玩,物,揽四海于掌中的‘一代圣君’,传奇中的人物。 虽然他现在很年青,手段还有些稚嫩,帝王心性也有待磨练,但这些都无法否认——启元帝,他乃是天生高智商人群这一事实。 或许在前朝事宜上,他起步晚,没有摄政王的十年掌权优势,目前还需奋起直追,但在后宫,这个他居住了十六年的地方……想瞒着他做点什么,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与漫天撒银的袁皇后和才掌了一年多权的黄贵妃对比——启元帝才是这个后宫真正的主人。 “黄贵妃看似精明,但被家人养的太娇,平时还好,可一旦遇到什么挫折,就极易慌乱,半点沉不住气,究其根本……不过眼高手低之辈,至于袁福儿,就她那性情……还不如黄贵妃呢,起码黄贵妃还会装,那袁福儿,确是连装都不会装的。”启元帝转头就望了望窗外,对苏诺解释道:“元儿,你说,就这样两个人,还想在朕眼皮子底下联盟?” 真不是看不起她们,只是这两位做的太肆无忌惮了,两个局势对立,几番交手都两败俱伤,连偶尔眼神对视都‘咔咔’冒火星的人,无原无故的,关系会忽然变好?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连苏诺这样根基不是特别稳的人都能看出不对,甚至还能通过粗使打听出丁点消息来,更别说启元帝这个真正的后宫之主了。 不比苏诺的从基层发展,黄贵妃的‘以理服人’,袁福儿的银海攻势,人家启元帝,天生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连‘虎躯一震’这种‘神技’都不用,只要往龙椅上一坐,自有无数宫人八方来投,拜倒在他的明黄龙裤下。 以郑公公,宁嬷嬷,杨姑姑等人为首,慎刑司,六尚局众大太监,各品女官为辅,可以说,满宫里,无论什么事都躲不过启元帝的目光,就连飞灰都是启元帝的眼线。 “万岁爷……您是,早就知道了?”苏诺一脸的苦瓜相,手指都快扭成麻花了,人家早就知道了……那她不就白暴露了吗?而且,早上为了留在凤兮宫,她可是拿了宠妃的架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好不容易经营的温柔形象彻底毁于一旦,还有那钉子小宫女,也不能在留在凤兮宫了,还得想办法收拾烂摊子,袁皇后身边也没她的人了…… 这些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那两千多积分白花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她都赤字啦!! “是啊,知道的比你早。”看苏诺‘懊悔’到瞬间皱起的小脸,启元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后悔告诉朕了?” “那到没有!”苏诺撇了撇嘴:“就是钉子白废了,还得想办法弄出来,怪麻烦的。” 那钉子小宫女偷听的方式比较粗暴,估计凤兮宫那边的人很快就能发觉出不对,不挪出来……妥妥的被灭掉,甚至,拔出萝卜带着坑。 苏诺:我是那个坑。 “朕来帮你调,你就不用管了。”心情巨好的启元帝大包大揽。 “那赶情好。”她和丛兰不掌任何宫权,想要调人还得七扭八拐的四处托人找关系,太废事了,现在启元帝肯帮忙,苏诺忙露出个笑脸,扭了扭身子,在启元帝怀里做个了辑,“臣妾谢谢万岁爷了。”声音那叫一个甜。 “你就装乖吧,往日一口一个‘我啊,我啊’的,现在求朕帮忙,就知道自称‘臣妾’了。”哪怕刻意拉下脸,也掩不住那深藏的笑意。 “我怎么了?不自称‘臣妾’您就不帮啊!”苏诺狠狠的扭了扭身子,一转手就揽住了启元帝的脖子,高扬眉做出一脸的娇横相。 “不敢,不敢。”启元帝被苏诺‘扭’的心头火气,‘拽’的背都弯了,连忙双臂用力,将这不安分的女人紧紧摁在怀里。 这两位旁若无人般闹的满身是汗,又你侬我侬的好一通腻歪,直到眉黛带着小宫女把午膳撤下,罗汉塌也收拾好了,才气喘须须的停下来。 “万岁爷,那两位要合作的事……您准备怎么办啊?”苏诺满脸通红的抹着眼角,她刚才被启元帝摁住了一通胳肢,痒痒戳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看着眉黛等人退下去了,苏诺又把这话题想起来了,黄贵妃和袁皇后还好说,住在启元帝的‘地盘’上,连宫门都出不去的存在,就算合作也闹不出天花来……但,摄政王和黄首辅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万一这两位组起团来……两大权臣联手,想不被刷分,启元帝还真得废点神。 “元儿不用担心,黄首辅那人……有朕在,不敢起什么歪心思,黄贵妃所为,不过是她自作主张,至于摄政王……呵,自有人替朕劝他打消这个主意。”启元帝柳叶眼微弯,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启元帝之所以会着令还银,其意有三:一为丰盈国库,二为百官归心,三嘛,就是为了黄首辅。 黄家欠了国库多少银子,做为债主的启元帝自然是知道的,虽然这其中大部分的欠款都是因为先帝才借下的,但遵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祖训,不管借银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只要户部欠条上盖的是黄家的印,那这笔银子就应该黄家还。 这笔银子,摄政王可以帮黄首辅还,作为债主的启元帝自然也可以帮黄首辅免,摄政王帮黄首辅还银,黄家自然要举族相助其‘夺实权’,未来难免家破人亡,但如果启元帝肯让他免,虽然会失去些权势,但家族却可保。 墙头草,两边倒,这代表着一种能力,说明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同样的,这也代表着一种缺点,那便是,缺乏果断性,没有背水一战的毅力和绝地反击的狠劲。 黄首辅当了一辈子的骑墙派,启元帝真心不觉得他有投靠摄政王,对抗自己这个正统皇帝的勇气。 至于摄政王嘛……此人确实有勇有谋,但也自视太高,目下无尘,这样的人,哪怕在有权势,也依然会有人对其不满,甚至是憎恨。 比如,他手上那位,绝不会有任何相信的,投靠他的眼线。 “万岁爷?”苏诺轻轻碰了碰‘神游’的启元帝,疑惑的喊。 “听不明白?来,朕于你说……”启元帝柳眼一挑,马上回神,挑着那能说的,开始慢慢讲给苏诺解惑。 后宫里,启元帝抱着心爱的女人炫功绩,暗爽着收获崇拜目光,黄府里,目测起码老了十岁的黄首辅带着三个儿子,沉闷的刷在书房里。 “爹,王府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小儿子一脸犹豫的开口打破了尴尬气氛。 黄首辅抬起老眼瞟了他一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儿子赶紧低头,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那么□□嘛,刚才还只是气氛尴尬,现在可好,连空气都快凝结了。 “我看摄政王是想让爹亲自上门求他,这样才好拿捏咱们。”二儿子恨恨的憋出这么一句。 “二弟说的不错,又夏传来消息,袁皇后说话也是模凌两可,即不答应也不拒绝,想来是要把咱们抻到没脾气为止。”黄贵妃的亲爹,黄首辅的长子黄昌宇叹了口气。 “爹,现在怎么办啊?”三个儿子一口同声。 怎么办?二选一呗!要不还能怎么办?现在这事不是明摆着的吗?要么摄政王,要么启元帝!选摄政王,要他卑躬曲膝,外带黄家砸锅卖铁,才有可能继续生存下去,选启元帝,虽可毫发无伤的解此困局,但一个弄不好就会被鸟尽弓藏…… 黄首辅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三个求解答的废物……后续无人啊,但凡这三个家伙有一个顶事的,像凌次辅家那个凌霄似的,不靠着他也可以在官场上生存,他也不至于为难成现在这样了,黄首辅仰天长叹,左右为难,没生出个有能耐的儿子,他无颜面对黄家列祖列宗啊! “老太爷,凌次辅在后门求见。”有小厮叩门而入。 “快请。”黄首辅眼睛一亮,不顾三个面带疑惑的儿子,肃然起身。 或许,凌次辅的到来,会为他解开这二选一的难题。 如此,黄首辅亲迎凌次辅至书房,两人秘密行至书房,对夜长谈,把酒言欢,黄首辅一夜大醉,吐的昏天黑地,解酒汤灌了半锅,第二天眼花腿软,差点误了早朝。 黄首辅这儿,为难的不要不要的,但此事的另一个主角——摄政王,此时却躺在美妾的怀里,吃的纤纤十指喂到口中的冰葡萄,端是逍遥无比。 “依本王看,黄首辅那老东西也快绷不住了。”摄政王张嘴把葡萄皮吐到美妾手中,志得意满的看着一旁端坐的摄政王妃,“待收服了黄家,掌了那老东西在朝中的势力,本王就无须在忌讳那小皇帝了。” “只要福儿能生个儿子出来……”摄政王轻声的低喃。 “王爷,咱们福儿身健体康,一看就不是那虚的,生个皇子还不容易。”摄政王妃坐的笔直,眼角都没斜那乳鼓腰细的美妾一眼,她微微低着头,盯着摄政王的下巴,脸上的神情无比端庄,“只要王爷稳如盘石,福儿想生几个就能生几个!不过,黄首辅那人滑不溜手,得寸尽尺的很,若不逼急了,想必不会完全投靠王爷。” “王妃说的不错,就先伸着吧,反正急的也不是本王。”摄政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妾身全听王爷的,一会儿就写信送到宫里。”摄政王妃点头应诺,微微垂目,遮住眼中深深的憎恶。 没关系,你就伸着吧,等你伸完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81|54.66.125. 韦家属传承无数代的超级书香世族,先祖韦玄真曾被千年前那位一统天下,结束纷乱战事的凌祖皇称为‘韦圣’,地位可比苏诺世界的‘孔圣人’。 前朝尊属的是‘世大夫与天子共天下’,有些超级世家的地位甚至比皇室还高,素来奉行的是家族利益高与一切,包括国家,抱着这个信念,前朝运转了将近四百年,然后,亡国了。 燕高祖是泥腿子出身,当年打天下时,喊的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产’,想当然,那些超级世家,也被燕高祖拿着‘世家谱’,从头到尾打了个遍。 韦家自然份属在例。 不过,韦家出了个‘韦圣’,目前读书人学的基本都是人家编写的,在世林中名声极盛,燕高祖准备‘打韦嚎’的时候,不少读书人捧诗书静坐反抗,燕高祖看这情况,也不敢犯众怒,因此,只撸了大部分韦族官员,给了此代韦氏族长一个安国公的爵位,就随手放到了京城边缘,没在理会。 读书人嘛,傲气傲骨从来不缺,燕高祖不待见韦家,人家韦家还看不起贺氏泥腿子出身呢,韦氏族长当堂立下誓,只要燕国尚存,韦家人便只读书明理,绝不出仕,韦圣后人,不屑奉偷鸡摸狗之辈为主。 燕高祖:朕是山贼,抢钱抢人,偷鸡摸狗的都是三只手,朕比他们高大上多了! 韦氏族长傲然推辞了燕高祖安国公的封爵,执意延用前朝末帝给封的镇国候号,把个燕高祖气的两眼冒金星,可无奈,仅存的世家抱成一团全力支持韦家,天下读书人也多赞韦家有气节。而当时,燕高祖初初平定天下,为显其包容前朝遗臣之心,也为了平民愤,他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宽容大度的‘呵呵’表示‘朕有容乃大,乐意叫啥叫啥,朕一点都不介意。’ 燕高祖:老子都快气死了!敢这么撅我!姓韦的,你们等着,老子早晚抄了你们满门。 高祖时斯的韦族长撅了新朝新帝,想想也不敢呆在京城,就带着全族回了奉安老家,开书立院,广收学子,建大燕第一学馆,延圣书院。 韦氏千年书香门地,藏书浩如深海,大燕开国近百年,到启元帝一代,朝中百官,有两成出于往延圣书院,韦家虽无人为官,但却是仕林中镖杆般的世家。 摄政王妃韦惠,便出自延圣韦家,是韦家此代族长的亲孙女。 她不是长孙女,也不是承重长子所生,但她也是族长第三子的嫡出,在闺阁里,平辈姐妹中,她也能算上佼佼者。 她善诗词,善书画,一笔银勾梅花篆写如风似画,就连祖父都曾亲口赞过,十五及笈之后,提亲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匀为世家书香和官宦子弟。她也曾隔屏风看过一个世交之子——十七,八岁的白面书生,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被考较学问时,从容不迫,成竹在胸。 父亲言他有‘状元之才’,母亲赞他是‘谦谦君子’。韦家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虽然这条祖训只规定了韦家男子,但那人却说,他为读书人,尊慕‘韦圣’,愿尊韦家祖训。 母亲私下把那人说的话告诉韦惠时,她高兴的一宿没睡着觉,半夜点灯看着那人写的诗词,羞红着脸笑个不停。 那年,韦惠十六岁,两家婚约将定之时,那人祖父去逝,按制应守孝一年,于是,两家口头约定,孝满定亲。如此,韦惠便高坐绣楼,日夜绣着嫁衣,一针一线皆藏着对未来的满满期待。 可曾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尚余两月,摄政王高调来韦家提亲,气势汹汹。 那年,摄政王四十二岁,韦惠十七岁。 韦惠初披婚霞,面如桃花,而摄政王已有一子一女,侧妃两人,庶妃三人,妾室不计其数,花桥登门,面对着是只比她小一岁的儿子,比她爹岁数还大的丈夫,端庄犀利的侧妃,阴阳怪气的庶妃,和无数个美貌妖娆的妾室。 洞房夜后,第二日清晨,还没奉茶拜高堂,便要执妾礼与原配牌位前,跪拜,叩首。 韦氏传承千年,历经四朝,从未有过韦姓女子为妾,为填房,就连四朝皇族都为有过例外,她,韦惠,算是开了头河。 韦惠嫁人时,正值摄政王权势最盛之即。彼时,韦家虽有仕林清名,但朝中百官却无韦姓人,根本不是摄政王的一合之敌。 燕国立朝已近百年,治世清明,国泰国安,百姓们安居乐业,早已忘却前朝,韦家那位傲骨铮铮‘不侍偷鸡摸狗’之辈的族长也早就埋入黄土,韦氏众族人,哪怕再是高傲,也早就承认自己是燕国人了。 韦圣门人,从来支持嫡派正统,启元帝虽非嫡子,但却是太后抚养,且是先帝唯一子嗣,正的不能在正,而摄政王,哪怕权势滔天,也只一权妄之臣耳! 于是,两年前,启元帝十四岁时,韦惠之母登摄政王府大门,令韦惠行妻子之义,劝摄政王赶紧为皇帝大婚,然后还政与帝,井君臣相义’之千古佳话。一年前,袁福儿被封为皇后,韦家人愤而上书,痛骂摄政王‘乱臣贼子’有‘不义之心’。 甚至,在启元帝亲政之后,摄政王迟迟不肯自撤‘摄政’之名时,韦族长便悄悄的从族谱上把韦惠的名字划掉了。 启元帝是大燕国主,他已亲政,但摄政王却依然保持‘摄政’之名,此为何意?怕是路人皆知,韦家不能出一个‘判国乱臣’之人的妻子。 韦家人不愿意认摄政王这门亲,要不是当初韦族长重病在床,昏迷不醒,而韦惠她爹生性懦弱,没顶住摄政王的‘攻势’,自顾自的收了聘礼,韦家人宁可全体上吊,也不会把韦惠嫁成填房。 可嫁了都嫁了,韦家没有和离之妻,没有二嫁之女,哪怕摄政王‘霸权’连累的韦家清名受损,袁福儿的‘别样风情’让韦家女子被人逅病教养…… 这些,全是小节,他们倒霉,认了。 可是,在当朝皇帝已经亲政,但韦家女人的丈夫还担着‘摄政’的名儿的时候……韦家人就不能认了啊! 这是要干嘛啊?要造,反吗?靠啊,这怎么行?造,反这事是要写进史书,要遗臭万年的!圣人啊,他们韦家的千年清誉啊! 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女子毁于一旦。 于是,韦惠就被韦家划出了祖谱。 前儿启元帝说,他在摄政王身边安的钉子是摄政王妃的时候,苏诺就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丈夫就是女人的现在和未来,韦惠为何如此的坑丈夫?苏诺真心好奇到不好,所以,她狠狠刷了几个任务,拿着新到手还热呼呼的积分买了韦惠的资料,然后,就看到了以上这些。 ‘擦,这是怀,春愤恨少女的复仇记啊!’苏诺手里捧着一碗果冰,躺在罗汉塌上,看着系统的资料库感慨,‘可是,我不太明白?摄政王妃,不,这个韦惠,为什么要投靠启元帝?就算摄政王是个渣,毁了她的甜蜜初恋,但我记得他们婚后感情不错啊,摄政王还挺尊重嫡妻的,要说韦惠是气摄政王连累韦家……可是,这韦家待她也不好啊,空口白牙说韦惠了毁韦家清誉……韦家有个毛的清誉啊,怕连累当初别往出嫁啊!嫁完了,嫌连累了就祖谱划名,早干嘛去了……这,这韦家比摄政王渣多了吧!’ 苏诺塞了一嘴的冰果子,愤愤不平。 【你知道什么啊!当初摄政王娶韦惠就是为了借韦家在仕林中的名声,当然不会对她不好!但是,一个奔五张的爷爷辈花心大叔,一个二十来岁的文艺花季少女,再好也没有共同语言啊!】系统用它那平板的电子音八卦着。 ‘没有共同语言就要灭他?我和启元帝还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呢?’苏诺无法理解,‘你刚才也说了,韦家没有和离二嫁女,就算摄政王完蛋了,按韦家这风格,也不会在接纳韦惠,按理,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摄政王了?她把摄政王弄倒了?她图什么啊?’ 韦惠和苏诺,一个愤怒的文艺女青年,一个妥妥的无节操务实派,这两人的思维,隔了一个太平洋海沟,根本无法互相理解。 “什么?谁要图什么啊?”还没等系统回话呢,外头,启元帝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郎声问。 原来,苏诺太激动,根本没控制音量,最后一句都说出声来了。 “啊!”因为刚才的话里带了一句‘我和启元帝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结果瞬间被当事人抓了包的苏诺惊一下就从塌上翻了下来,‘呯’的一声,整整齐齐的平拍在地上。 “天呐……要命啊,疼死了简直!”苏诺都磕蒙了,本能的坐起来,她眼泪汪汪的捂着脑袋。 擦,这下摔惨了,姨妈巾都快飞出来了。 “你想什么呢?好端端的还能从塌上掉下来。”启元帝惊的几步走到苏诺身侧,半蹲下来去问她:“怎么样?哪儿疼?” “肚子,肚子疼。”苏诺哀哀直叫。 “你是平拍下来的,朕看着是屁,股先着的地,怎么会肚子疼。”启元帝哭笑不得的挥挥手,着人去叫了太医。 虽然现在看着苏诺是活蹦乱跳的没什么事,但还是让太医瞧瞧比较把握。 太医很快来到,几番把脉,细细查问,那态度几乎让苏诺以为自己磕出了什么绝症,半晌,在启元帝都皱起眉的时候,太医扔了个炸雷下来。 苏诺,我们元大贵嫔,怀孕啦,已经有一个半月啦。而且,她的身体棒棒哒,就摔那样儿,都丁点事没事,那胎,跟吸盘似的,稳稳粘在苏诺的肚子里。   ☆、82|54.66.125. 启元帝最近的心情相当的好,双目含笑,走路带飞,平时里无论对什么人,都笑语盈盈,言词切切,柳叶眼微弯,薄唇轻翘,那态度简直温柔亲切的不可思议。 后宫诸宫人们都觉得皇上不愧是皇上,身份辣么高,还不摆架子,对下人都这么温和宽厚,端是一身帝王风范。朝臣们觉得,万岁爷亲政后越发高深莫测,为人臣者越来越不容易,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别被抓住小辫子。黄首辅则苦笑,深感皇上这是在警告他,只要听话就能待你如春风般温暖,但如果不听话了,也一样可以秋风扫落叶,直接扫你全家到黄土里…… 摄政王说:要小心,要小心,最近多联系点人,小皇帝怕是要弄死他!! 苏诺额头抽搐:启元帝这是……黄贵妃附体了吗? 启元帝:透心凉,心飞扬,心情好了不商量! 他终于收服了黄首辅,顺便还包揽了黄家这些年经营的全部势力,加上他自己原有的军权和门下,亲政了这么久,他总算收伏大半江山,就差集齐七个小伙伴,招呼神龙,许下心愿,一举灭掉摄政王,然后,一统江山,千秋万代,攻无不克,战不无胜…… 顺便在流芳千古,当个‘一代圣君’。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目前,最让他从里爽到外的就是,他要当爹了!!!! 皇族贺氏,许是当初‘争霸’的时候,杀戮太多,一惯的子嗣不丰,开国高祖,只得了三个儿子,争霸时还死了两个,只剩下大儿子,也就是景帝。景帝跟着高祖争霸时,颇是受过一些折磨,四十来就是崩了干净,只留下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嫡的是先帝,庶的就是赵王,这两位不用说了,嫡的先帝继位不过十年,三十有一就去了,庶的赵王目前都四十多了,家里花百遍地,女人成堆,但是,光开花,不结果,膝下光洁溜溜,连个女儿都没有,每每看见启元帝就两眼放光,恨不得抢回家去当儿子养。 于是,贺氏皇族这一嫡脉,只剩下启元帝,可怜兮兮的独苗一根。 这也是当初贺太后为何要扶启元帝冲龄登基?而现在宗室又为何拼命支持他的原因所在——因为,除了启元帝就没别人了。 现在宗室那些人,不是高祖的兄弟们所留的子嗣,就是当初高祖早去那两个小儿子过继的孩子……血脉离的太远,无论什么人支持,都无法给启元帝带来威胁。 这也是——哪怕启元帝年纪越大越不听话,冯太后和摄政王都没有起从宗室里扶一幼童出来的原因,因为,扶也扶不起。 高祖生与乱世,年近三十才找着媳妇,生出景帝时已三十有六,景帝登基后子嗣也很艰难,也是三十来岁才有的先帝,而先帝呢,比前两任好一点,二十有四就生了启元帝,可是,死的太早了。 至于编外的赵王——他到是活的长,目前身体也很好,看来会是贺氏中比较长寿的存在,但是……他眼瞧就要绝后啦!! 由上述可得出,贺家的子嗣,虽算不是八辈单传那种,但也珍贵到了一定程度。 所以,由不得启元帝把当爹这种对男人,尤其是贵族男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放在朝堂国事之上,实在是,对贺氏皇族来说,当爹,太不容易了! 把苏诺按在新换的软烟罗被褥里,启元帝小心翼翼的伸手摸着她的肚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要知道,他才十六啊,就已经要当爹了,比起他二,三十岁才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深山见太阳,不是,是盼的子嗣后代的老爹,爷爷,太爷爷可强多了啊。 这要是一举得了皇子,那,光凭这一点,他就可以碾压几代先祖,直接成为大燕皇氏第一人。 不用当‘一代圣君’,他就可以流芳后世。 “元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若是身子有何不对,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叫太医,朕还要上朝,怕是无法时刻都呆在翠凝阁里,你若有事,就去找安适意,直接吩咐他去办。”启元帝‘慈爱’的看着苏诺,嘴里一刻不停的说:“对了,朕把调配太医院的令牌给你,你要觉得不舒服了,就传唤万医正,他那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医术却是不错的……” 苏诺被迫‘按’在床上,囧的嘴角直抽抽,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奶爹’光芒,并且散发的如此耀眼的启元帝,她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万岁爷,她的万岁爷,她的身份很好哒,太医都说了她身体倍儿棒,吃麻麻香,那胎稳的刮都刮不掉,这种强制一卧床就十好几天是什么意思啊?她骨头都躺酥了好不好?还有什么叫‘朕还要上朝,怕是无法时刻都呆在翠凝阁里’,去啊,听您这语气,您还挺遗憾是吧!难道还要罢朝?她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要死了?至于吗? 还有,太医院的万医正,就算他是院长,是全燕国医术最顶尖的存在……他也不会看妇科好不好?万岁爷您是高兴糊涂了吗?看着原本不善长言的启元帝‘呛呛呛呛’口不停歇,语如流水般泄出而不停,几次张嘴想说话,但都没抢上话头的苏诺只觉得哭笑不得。 “怎么了?不舒服了?来人,去传万医正。”误会苏诺的微表情变化是因为不舒服,启元帝猛的站起来,左右望望,然后指着屏风后的一座冰山,皱眉微怒,‘怎么回事?不知道你们主子怀孕了吗?怎么还放冰山?起了寒怎么办?” 一声怒吼暴出,依波连忙跪地请罪,然后叫来几个粗使太监,搬起冰山,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瞬间无影无踪。 别搬走,求留下,大夏天的捂着被子,不给冰山会热死哒!苏诺徒劳的伸出手,看着连背景都不见了的依波,不,是冰山,只觉得欲哭无泪。 你快回来,她真的承受不来了! “万岁爷,不用叫太医,我没事,我好的很。”我就是热哒。 苏诺猛然坐起来,一把拉住启元帝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软烟罗的被子一下就滑到了地上。 软烟罗,软烟罗,轻的像烟,软的像雾,江洲的御用供品,一年只得两匹的存在,后宫妃嫔用它当衣服都舍不得裁全套,只做个裙子什么的,启元帝,用来给她做被褥。 虽然这看起来很土豪,用起来很酸爽,但是,太滑了啊,晚上睡觉翻个身都担心把自己从褥子里滑到床下去,太没安全感了! “果然无事?”启元帝狐疑的盯着苏诺,他头回当爹,没有经验,不要骗他啊。 “确实无事。”苏诺恨不得下床跑两圈,对灯发誓。 “那就好。”启元帝点点头,他也知道,他最近太紧张,似乎有些神经过敏,只是,鉴于他们老贺家的‘强悍’基因,在小心也不为过啊。 君不见,他父皇,也就是先帝也曾百花满宫,遍撒雨露,老工蜂一样的勤劳,可结果呢,太妃们怀孕的不少,可生下来的呢,就他一个。这就是老贺家的‘强悍’基因,带歪了多少健康的母体啊!呃,当然,也有可能是冯太后手段太高超了。 所以,就算他家元儿身强体壮,太医说她随时可以健步如飞,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还有袁福儿和黄贵妃呢,这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哪怕有他看着——万一这两人不要命了呢! “元儿,你要听话,好好呆在翠凝阁,朕一会儿知会凤兮宫一声,在你胎稳之前,就不用去请安了。”启元帝柔声道。 “嗯,我知道了。”苏诺闷闷的回了一句,无聊归无聊,身体好归身体好,她也不是不懂事,启元帝禁闭她是为了她好,这她是知道的。 就算有启元帝的保护和系统的帮助,也不能完全保证她的安全,就像她这胎,虽然姨妈巾都摔飞出来也掉不了,系统还拍着字幕保证一般落胎药都堕不下去,但是,万一有人丧心病狂的直接人道毁灭她呢。 她可不是力拔千斤,万毒不侵的女金刚,一杯毒酒咽进去她妥妥吐血,一刀桶她肾上她妥妥丧命,要知道,手揽启元帝,生下皇长子,当上皇太后,走上巅峰是她的终级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什么心烦啊,郁闷啊之类的孕期反应,通通的退散。 别说让她宅一个月,就是让她宅十个月,她都不反对。 抱着这个信念,苏诺过上了吃,喝,玩,乐,外加‘逗奶爹’的养猪,不是,是养胎生涯。 在苏诺养胎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比如,袁皇后的身体终于痊愈,为了庆祝,她在御花园打了一通南北长拳,拍碎了好几座假山,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把一些闲话她要‘完蛋了’的宫女吓的要尿要尿的。 再比如,黄贵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情似乎很不好,把依附她生存的韦贵人和刘小仪折腾要哭要哭的,永和宫也清出去不少粗使太监,宫女,都打的稀烂。而且,前儿她跟袁皇后狭路相逢,竟然还干了一架。 据说,结果两败俱伤。 还比如,某日清晨,朝堂上,黄首辅和凌次辅忽然联袂上书,自言帝亲政日久,已无需辅臣,随自请撤下辅臣之名,彻底还政于帝。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后宫,也哗然啦!   ☆、83|7.8.900.503 黄首辅和凌次辅自主要撤请‘辅臣’之职,这事儿,直接受影响的就是摄政王。 摄政王,黄首辅,凌次辅,房尚书,这四人乃冯太后和宗室亲定下的四大辅臣,主要任务就是辅佐当时还年幼的启元帝,代管朝纲。 如今呢,启元帝已经长大了,成亲了,连孩子都快有了!而且瞧着也不并昏庸,目测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皇帝,人家皇帝理的朝政事事顺手,样样顺心,那,你们四个辅臣还留着干什么用呢? 就算不鸟尽弓藏,卸磨杀驴,起码,你们得把‘辅臣’这个字号摘下去吧!人家小皇帝都亲政了,你们还带着辅臣的名号,这多难听啊!好像皇帝不着调儿,就连亲政了还得有人‘辅’着是的。 这事儿,平常朝臣们碍着四大辅臣,主要是摄政王的权势没人敢说话,但是,现在,黄首辅和凌次辅都主动自请下堂,呃,不是,是撤职了,那他们,也没必要多管嫌事不是! 毕竟,启元帝才是正统,而且,手段并不软弱。 四大辅臣里,房尚书是一惯的小透明,又在主持恩科的时候微微偏向了启元帝,他本就不在乎什么辅臣的名誉,当初要不是冯太后非拉他凑数,他根本不会当这个烫手的辅臣,现今,黄首辅和凌次辅这一冒头,他就赶紧乐不得似的跟进了。 嘛蛋的,要不是怕枪打出头鸟,这个什么破辅臣,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君不见,自古辅臣无下场!两面不讨好,鸟尽被弓藏,这种妥妥的死无下场,遗臭万年的破活!谁爱干谁干!几乎在黄首辅和凌次辅说完话的瞬间,房尚书就一步窜出来‘附议’了,那急切的态度,就差头带白纱,手执花球,大声高喊:‘我愿意’了。 四个辅臣,三个愿意自请撤职,摄政王被活活架在干柴上,烤的外焦里嫩,死活下不来台。 到不是没人帮他,摄政王还是有很多小伙伴的,只是……黄首辅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原本好好的八面玲珑墙头草,忽然就对启元帝忠贞不二了,那地图炮开的,几乎是见谁轰谁!谁反对喷谁!几个给摄政王说话的朝臣,都被黄首辅用一嘴老吐沫喷脸,喷的无比水灵! 整个人都带着通身水气的圆润光环,看着比原来温顺和婉多了。 黄首辅以一敌众,舌战群儒,噎的摄政王直翻白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朝堂上一片混乱,最后还是启元帝出手平复了尴尬局面,恩准了几位辅臣的奏请。 凌次辅撤次辅名,安排进内阁,任首相,房尚书原级不动,加双眼花翎,摄政王去‘摄政’之名,赐号‘并肩’,领双王俸禄,这号,这银,算是用来安抚了一下摄政王,不对,是并肩王愤怒的小火苗。 至于罪魁祸首黄首辅,这位被并肩王用眼瞪的都快升仙的人,在启元帝要恩封的时候,仙风道骨,姿态奇高的表示:启元帝新政啦,他终于不负先帝,完成了先帝的嘱托啦,看着小皇帝如今的威严,他已心满意足,在无任何奢求。他年近七十,精力枯竭,请愿告老还乡。 听他此言,在场群臣们均都表示:黄首辅果然高风亮节!我等自愧不如。只有并肩王一个,听了后几乎都快吐血了,尼玛的,你告老还乡了,我找谁报仇去啊! 黄首辅坦荡荡的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告老还乡了,他的三个儿子和数个孙子也早就秘密的安排到了边远洲际,远离并肩王势力范围的地方做官,在他们离开京城的同时,户部黄家欠的八百万两白银,被悄悄的抹掉了。 前朝,铁杆保皇派的凌次辅成了凌首相,凌霄被提拔成了户部侍郎,帮启元帝掌管国库,赵王挤掉了亲近并肩王的宗室成员,成功进级宗室令,房尚书老老实实的干实业,而摄政王则妥妥屈屈的成了并肩王。后宫,袁福儿和黄贵妃很老实,苏诺的胎也过了三个月危险时期,保的妥妥的。启元帝事业爱情双得意,那感觉,简直不能更酸爽。 不过,正所谓,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启元帝胜利了,那自然代表着有人失败了。 而失败这种事,总不会让人太舒心。 “唉,父王又来信催我了。”凤兮宫里,袁福儿手展一封秘信,微微垂下眼睑,声音难得带着几分沮丧。 连拉带吐的在凤兮宫捂了小半个月,袁福儿肤色到是白了不少,从原本的浅棕色变成了健康的蜜色,虎背蜂腰的身材也削瘦了一些,看着到是比原来顺眼多了。 “拿来我看看。”良如玉满眼都是心疼,她可一点都没觉得原来的袁福儿不好看,别人不喜欢,那是她们不懂的欣赏,她家福儿高大威猛,威严雄武,一张脸刀削斧凿般,充满了异域风情,那雄壮的风姿,往女人堆里一站,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至于男人……哼哼,她家福儿有六块腹肌,那帮弱鸡有吗? 伸手接过信,良如玉在心里暗想着,凤兮宫最近必须多加伙食,把她家福儿棒棒哒身材养回来,这通病的,她福儿的肌肉都有点松了,这绝对不行啊。 一边想着晚膳吃什么,一边垂眼去看信,瞬息之间,良如玉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看这封信上的笔迹,应该是摄政王,不对,是并肩王亲笔写的,整整三大篇,写了老多,但据体的主题思路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袁福儿赶紧生个孩子,而且一定要是男孩。 良如玉虽然身在深宫,但并不代表她一点都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并肩王这回吃了大亏,不止‘摄政’两字被撸掉,就连两广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撸了‘摄政’丢了名,拔了‘两广’丢了实,启元帝这一下,几乎快把并肩王打趴了。 催福儿生孩子,难不成还想在扶一个幼帝?良如玉死死的皱着眉,几乎下意识的摇头,启元帝早非三岁孩童,身边又有众人支持,想赶他下台,不是良如玉看不起并肩王,那根本就不可能。 并肩王并非无才,刚被封为‘摄政王’时,他豪爽风趣,礼贤下士,是极有人格魅力的人,只是近些年,他大权在握,独定乾坤,难免有些刚愎自用,惹忠诚之人灰心,身边拍马吹捧之类又太多,渐渐自视甚高,看不上真正的有才之辈…… 并肩王,这是被捧杀了啊! “这事难办!”良如玉心里一悸,如果,如果捧杀肩王的是启元帝,那么,福儿就绝不会是他的对手,“生孩子这事一个人也办不成,咱们横不能强迫万岁爷不是,就算你能强,谁能保证一次就能怀上?怀上就能生皇子?”良如玉抓着袁福儿手,语速极快,她家福儿从来脑子一根筋,万一被并肩王这一封接一封的信给催急了,真干出点什么事——比如霸王硬上那啥——来?那她俩可就完了。 “福儿啊,如今大势已去,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到不如急流通退,还能保住一身清名,一生富贵。”像黄首辅那样就挺好,国家还给养老金呢!良如玉语重心常,她跟袁福儿关系好,从来有什么说什么,因此,并不忌讳。 “我也想退,可这事,我说了不算。”袁福儿苦笑的摊了摊手,说实话,她对启元帝那弱鸡并不感兴趣,可无奈,袁家的事,她说了不算。原本,她也不想进宫当皇后,不想困在这四方笼子里,可是谁听她的了? 她是袁家女,有爹有哥哥,享受了十几年袁家的好处,现在,袁家要倒霉了,需要她做供献,她——也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 她,不对,是袁家,需要一个皇子,她不知道这需要是对是错?她现在考虑的也根本不是这个,而是……启元帝,那弱鸡根本就不见她。 生孩子需要男人,她虽然长的像,但并不具备男人那个天生的‘功能’,整个后宫里也只有启元帝一个男人,她在武艺高强,也不能孤性繁殖。 “你让我想想。”良如玉咬着唇,福儿和袁家是一体,分不开扯不断,袁家好了,福儿才会有好,袁家倒了,福儿在宫中的日子就会更难,良如玉叹着气闭了闭眼,“元贵嫔不是怀孕了吗?我们等等,看看她会生出个什么来!等她生出来了,如果是个皇子……我们就在想办法!” 她并不想夺人子嗣,可是,为了福儿,她却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袁福儿和良如玉躲在角落,默默的等待着苏诺的‘好消息’,而有些人,却没有这样的好耐性。 永和宫小厨房里,黄贵妃在众宫人围绕下,站在厨台的瓦灌前,手执一柄梨木长勺,轻轻的搅拌着灌中的清粥。 她的动作很轻柔,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只是,那盯着清粥的眼中,充满了愤恨,失望,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疯狂。 “贵妃娘娘,万岁爷到了,快出来接驾。”黄嬷嬷急慌慌的跑过来。 黄贵妃微微抬头,转身,眼瞳黝黑深邃。   ☆、84|7.8.900.503 黄又夏,黄贵妃目前正处在理智崩溃的边缘。 她是黄家的嫡长孙女,是父母手里的娇儿,她美貌,聪明,她有高贵的身份,过人的才艺,她轻易就能获得长辈的赞美和同辈羡慕,她的成长顺风顺水,除了未能成为天下之母——皇后之外,她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遗憾。 但,这是入宫以前。 入宫了,一切都变了,内务府的官员们狡猾的让人讨厌,宫女太监们虚伪的令人作呕,宫权很繁琐,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必须承认她似乎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聪明。 死对头袁福儿是那么粗鲁,恶心,受京城所有千金的鄙视,无论在谁口中,袁福儿都没有一丁点可能比得上她,但是,在进宫以后,在袁福儿面前,她的高贵身份却起不了任何作用,面对袁福儿,她得跪拜,得叩首,得请安……她终于明白,原来,她的身份并没有那么高贵。 她的相公——启元帝很高冷,从来对她不假辞色,进宫一年多,他甚至没碰过她……看来,她也没有别人吹棒的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 一个下等的宫女子(苏诺:不用怀疑,她说的就是我。)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她却得不到,那个宫女子甚至都已经怀孕了,而皇上,却碰都不碰她。 连袁福儿那个样子的,皇上都跟她洞房了(启元帝:……朕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沉默吧……)黄又夏不明白,她难道连袁福儿都不比上吗?她明明是京城第一美女啊。 如果这些都还不足以让黄贵妃疯狂的话,那么,黄家,她的亲人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祖父,黄家的领航人,掌控大燕国实权的顶尖一流……告老了,她的父亲,黄家的接班人,远走边陲,而她的母亲,从小最疼爱她的人,也随着父亲离开了。 除了在宫中的她之外,黄家的所有人都离开了京城,远走边陲,只有她……被留下了。 或者说,是被放弃了! 母亲进宫来求她,为那八百万两银子哭诉,惊慌,这代表着黄家对她这个贵妃的求助,而身为黄家人,黄又夏自觉责无旁贷,所以,无论如何讨厌袁福儿!怎样明白宫权就是她生存在后宫的依托,她也依然毫不犹豫的拉下脸,双手奉上宫权。 去求袁福儿,求那个死对头,从来都瞧不起的存在,相信她,这对她来说,几乎比死还要痛苦。 可她还是做了,毫不犹豫。 她为黄家付出能付出的一切,而黄家是怎么对待她的?他们骗了她,抛弃了她。 母亲进宫求她的时候,黄家就已经跟启元帝达成了共识,她不过是个幌子,一个迷惑袁家的幌子,他们不理会她是怎样惊慌,怎样尴尬,就让她那么一次又一次的去苦求……然后,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踹开了她,远走高飞。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不是提前知道这一切,那一次永和宫的哭诉,是不是表演? 启元帝和黄家玩了一次瞒天过海,他们成功了,一个驱除了两位权臣,一个平安的保全了家族,只有她,输的彻彻底底。 她还不如袁福儿呢,最起码,袁福儿的家人还会因为她给了虚假的情报而责怪她,并肩王妃也会一次又一次的进宫来寻她,而她呢……呵呵,京城里已经没有人黄家人了。 连一个联络的下人都没留下,宅子都卖掉了,走的那么干净。 “娘娘,万岁爷快到宫门口了!”看着神色变幻莫测的黄贵妃,黄嬷嬷抹了抹额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哦,到了啊,那就去迎驾吧。”黄贵妃微微侧了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笑,“嬷嬷,你进内寝去,把东西准备好了,对了,把这粥呈上去,天也不早了,万岁爷肯定要留在永和宫用晚膳的。”黄贵妃指着瓦灌,自嘲的笑:“用个晚膳而已,想必万岁爷还会给本宫个面子的。” “是,是,娘娘。”黄嬷嬷的汗越流越多,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连连点头。 见此,黄贵妃只是轻轻抚了抚衣袖,转身就走出了厨房,削瘦的背影,腰杆挺直。 看着黄贵妃的背影直至消失,黄嬷嬷紧了紧衣袖里的熏香,伸手捧起了瓦灌,“桑儿,去把这个拿到试膳太监那儿去,就说是咱们娘娘亲手熬的,让他们赶紧试完了,好给万岁爷呈上去。” “嬷嬷,娘娘……娘娘怎么用这个熬粥啊?”桑儿赶紧接过瓦灌,又撇了一眼地上熬‘粥’用完的原材料,脸霞飞红。 “唉,还不是想留下万岁爷,元贵嫔有身子了,老爷他们也离开了,咱们娘娘在宫里的处境越来越难,自老太爷告老之后,内务府那起子小人都快造反了!”黄嬷嬷叹了口气,“万岁爷若还像往常一样,从不宿在永和宫,咱们可就……” 黄嬷嬷低头看了看瓦灌,心里琢磨着,看了这粥,万岁爷肯定能明了解娘娘的意思,看在黄家识相的份上,万岁爷应该会给这个面子……御驾若真宿在永和宫,她在按娘娘的吩咐把熏香点上…… 黄嬷嬷握着熏香,只觉得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那粥,这香,在加上娘娘自己服的药,虽然确保能一次就怀上,但是,对男方的伤害太大了啊!! 一个弄不好,万岁爷以后就不行啦!虽然娘娘确实很需要一个在宫中生存下去的保障(孩纸),而且还把秘药分成了三部分,按理来说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是,那秘药的后果太严重了啊! 这几乎是透支万岁爷的生命力和生育能力来强行助娘娘怀胎,万一被查觉了,娘娘,不,还得算上黄家,有多少有脑袋都不够万岁爷砍的。 就在黄嬷嬷徘徊且犹豫的时候,启元帝已经在笑意盈盈的黄贵妃的迎接下,走进了永和宫。 “万岁爷,天不早了,该用晚膳了吧。”说了两句闲话,黄贵妃便挥手叫人传膳。 若是在受宠妃嫔的宫殿,比如苏诺那儿,自然是不可能没说几句话就吃饭的,但是,在永和宫,黄贵妃处,一惯遵循的就是寒喧——用膳——报告宫务——然后告辞,这一系列。 什么聊天啊,玩笑啊,打闹啊,甜甜蜜蜜啊,不说话也很温馨啊之类,完全没有,启元帝跟黄贵妃的相处,根本不像男女关系,反而更像下属和上司的会面,严肃而充满套路感。 “好,摆膳吧。”果然,启元帝也不想多说什么,挥挥手,自动坐到了上位,直接点头,然后沉默。 一声令下,永和宫的宫女们用安静到几乎没有任何声响的动作,陆续将晚膳摆到了前厅里。 此时正是八月盛夏,厨房也不会做什么大鱼大肉的油腻之物,能摆上桌的,都是清爽的菜式,尤其是碧玉碗中的淡青色粥品,碧色如水,泛着淡淡的清香,看着就让人开胃,启元帝也是饿了,又不想在说话,就干脆把碗捧起来,一勺一勺的舀着吃,把嘴占住。 永和宫里一片安静。 黄贵妃静静的看着启元帝的一举一动,年轻的帝王,高贵的身份,俊美而精致,对任何女人都充满吸引力,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是想跟启元帝好好过日子的,哪怕只做贵妃她都认了!可是,天偏偏不从人愿,哪有一个贵妃进宫一年多还是清白之身的,这多可笑! 袁皇后无论丢多大的人都还是高高在上的后宫之主,元贵嫔出身在低贱也有启元帝的第一个孩子傍身,而她,不是正妻,没有宠爱,甚至,连做为靠山和退路的娘家人都抛下她走了。 她必须为自己找一个倚靠,为此她不惜任何代价。用余光打量到黄嬷嬷从内寝出来,看她微微的点头示意准备好了,黄贵妃紧抿着嘴,直直看望启元帝……万岁爷,是你逼我的。如果,哪怕你给我一丁点希望,我都不会这么做。 被看的特别不安,并不知道自己要倒霉的启元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挪了挪身子,抬头看向黄贵妃,“贵妃,今儿这粥品不错,感觉很是清淡,还有一点隐隐的肉香,到是很解苦夏很感。”永和宫好安静,被看的好尴尬,不说点什么感觉粥都咽不进去了! 启元帝一手捧着碗,一手执着勺,压抑住拔腿就走的冲动……黄家很听话,离开的很彻底,做为答应要让黄家孙女安稳,平静的呆在皇宫的皇帝……诚信是一种美德! “这是碗雀儿粥,是臣妾亲手熬的,很是滋补,万岁爷若觉得好,臣妾可以随时为万岁爷准备。”黄贵妃淡淡一笑,很明显的暗示道。 雀儿……粥,雀……儿,启元帝呆呆的低下头,用勺子下意识的在粥里搅活了两下,脑子木木的,等反应过来黄贵妃说的是何意时,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雀儿,说明白点又是鞭,还他娘的是补肾的,上次在柳雪那儿他就吃过好多了!启元帝脸色铁青的捂住嘴,弯下腰拼命的压制着想要作呕的感觉。 “万岁爷,您怎么了?”黄贵妃急忙起身,惊慌的上前去扶脸色难看到好像中毒一样,支持不住要倒地上倒的启元帝。 “呕……”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启元帝吐出了胃里所有的食物。 “唉啊!”被吐了一脖子绿的,黄的,各种不知名物体的黄贵妃。 皇帝和贵妃翻滚着倒地。 宫人们惊慌的上前,围着两人团团乱转,不知如何出手。 “起,起驾,回翠凝,不,回乾,乾清,宫。”启元帝捂着嘴,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嘴里泛着酸水的吩咐着。 启元帝带来的宫人们,以安适意为首,一轰而上,架起启元帝,飞奔而去。 永和宫里,徒留下带着一脖子不知名物体的黄贵妃,呆怔的躺在地上…… 皇上为什么忽然走了,还吐了她一身,难道说,她的布置被发现了?不可能啊,她在粥里只放了一点点的药引,连试膳太临都没发现,真正的药在熏香里,只靠着品粥,是不可能发现的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85|7.8.900.503 启元帝这回真是吃了大亏了! 看着半身搭在罗汉塌上,脑袋冲下,吐的小脸焦黄,太阳穴发青的启元帝,苏诺手执着一杯苦丁茶,扶着腰走了过去。 “来,万岁爷,漱漱口吧,这茶味儿浓,也能去去嘴里的酸气。”坐到启元帝身边,用手拍着他的背,苏诺把茶杯凑到他嘴边,轻声哄着。 启元帝两手扒着塌边,也没起身,就着苏诺的手灌了一口茶,刚抿进嘴里,舌尖尝到一点淡淡的苦味儿,却不知猛然想起了什么?‘哗’的一声,尽数全吐了出来,又接连了一串儿的干呕,那架势,简直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万岁爷?万岁爷!!”苏诺连忙抱住他的肩,用力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这到底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一伸手把茶泼到地上,苏诺对着跟启元帝出去的宫人们怒吼。 不怪她生气,启元帝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呢,这到晚上一回来……好嘛,横着抬回来的,什么都不说,进屋就吐,吐的额上青筋都暴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怀孕的不是她,是启元帝呢。 她这肚子都三个多月了,都没吐成启元帝这样儿。 “娘娘……”安适意抹着冷汗颤微微的站出来,凑到苏诺身前,小声儿的把永和宫的事儿,事无巨细的全说了出来。 说真的,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就因为黄家隐退的干净,识趣儿!万岁爷也赏了黄贵妃两分面子,他就跟着疏忽了!往常,万岁爷去永和宫的时候,哪回不是元娘娘吩咐着用乾清宫的小厨房送膳食啊,就这回,万岁爷心疼元娘娘有孕,怕她辛苦,他也嘴懒了,忘了嘱咐一声,结果……就…… 太大意了啊! “赶情是这么回事。”苏诺手上不停,脸上却表情却很怪异,有点囧囧哒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感觉。 黄贵妃进宫一年多都没侍过寝,这她是知道的,做为一个后妃,想争宠却张不开嘴,用补‘那啥’的粥品暗示一下,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只是…… 唉,这还是吃亏在情报不明上头啦,一般来说,家中妻妾帮男主人弄个雀儿粥补补‘那啥’,即是调,情,也闺房情,趣,不算错事,有那风流的,说不定还乐不得的呢,只是启元帝……他特殊啊,他对那玩意儿有心理阴影啊。 柳雪那次‘下鞭’事件已经弄的启元帝草木皆兵,平时连春卷都不吃,黄贵妃若是直接做成旁的菜还好,启元帝看见了顶多就是犯犯恶心,他又不是个爱牵怒的性子,知道黄贵妃不清楚内情,顶多也就是自个儿生会闷气,不会怪罪什么…… 可是……偏偏黄贵妃要把那玩意儿跺成肉泥熬成粥……还不告诉启元帝,等他吃完了在说……真是……不吐你一脖子吐谁脖子啊! 本来,她怀孕了不能侍寝,启元帝身边没别人,让一个皇帝干憋小一年这种事,苏诺也没妄想过,并肩王一派的袁福儿和良如玉,启元帝不会碰,余下的几个小妃嫔份位不够,万一怀了胎,生了皇子被袁福儿抱去也麻烦,算来算去,只有黄贵妃身份足够,黄首辅又那么干脆利落的告老还乡,坑了并肩王还带走了黄家一家子,就算看在这个的份上,启元帝也会给黄贵妃几分薄面,不能在像往常般冷落着。 就算黄贵妃不巴结暗示,还是保持原来那种暗藏在谦和外面下的‘高傲冷艳’态度,启元帝也还是会御驾永和宫,慢慢的转变和她的相处方式。 她怀孕了,黄贵妃顶上,力斗袁福儿,让她能安安稳稳的生孩子,然后,再选秀,百花胜开,她和启元帝渐行渐远……本来,她最近已经默默的劝着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了,可谁知道…… 黄贵妃这么能作啊,那一碗雀儿粥,不止让启元帝回味了一下‘往昔’的影子,还直接吐掉了黄贵妃日后的前程啊。 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不用动一手指头,情敌就自己把自己作灭了,这感觉,真是不要太酸爽!看着因为安适意提起事情经过,结果又回味起那碗‘肉粥’滋味的启元帝趴在塌边,连最后一口胆汁都吐出来,最后直接四肢无力的摊在塌上的可怜样儿,苏诺强行压抑住想要往起弯的嘴角。 “丛兰,你把我最近吃的那些酸果子拿来些,给万岁岁压压胃。”苏诺咳嗽了两声,冲一旁在门口的丛兰招了招手,声音中带着一种……呃,说不出的怪异感。 憋笑憋的快破音儿了。 “是,娘娘。”丛兰点头应诺,上前从梨木柜子里抱出个灌子,又吩咐人拿来玉盘,拿起银长筷,从灌子里捡出苏诺常吃的蜜枣子,酸果蔓之类开胃镇吐的酸果,捧到苏诺身前,想奉上去又些犹豫的道:“娘娘,吃这果子管用吗?用不用请个太医啊?” 万岁爷吐成这样太吓人了!脸都铁灰啦,人都萎靡啦,光吃个肉粥能吃成这个效果吗?这万一是中了毒怎么办? “不用,不用叫太医。”启元帝气若游丝的出声,他支起肘,强撑住半个身子,伸手从玉盘里抓起两个果子塞进嘴里,强烈的酸甜味儿冲淡了做呕的感觉,他冲着苏诺挥挥手,叹口气,“朕无事,你别担心了。”这了这种事叫太医,他丢不起那个人啊。 “要不,还是看看吧。”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苏诺还是忍不住担心,“就说我肚子不舒服,让万医正来。” 一大男人,尤其是皇帝让一碗肉粥干掉了,躺床上只剩喘气儿的力气,这传出去,好说不好听的,叫太医确实不合适,还不如借她的肚子,反正她是孕妇,还是后宫独一无二的孕妇,别说一个太医,就是一整个太医院都叫来,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贺氏皇族的子嗣嘛……大燕人全知道。 启元帝嫌丢人,强压着不让叫,可惜,他体力不支,气短无力,最后还是没强过苏诺,硬是让苏诺给按在塌上,拿被子捂住嘴,武力镇压下去了。 万医正被叫了过来,听了安适意的解释之后,那小脸腊的比启元帝都黄,颤颤微微的把了脉之后……差点直接吓尿了。 要说万医正这人胆子不咋样,思维还发散,但医术确实是不需置疑的,那碗粥在启元帝胃里仅存了不到两分钟,就吐了个干净,连胆汁都没剩,可人家还是只靠把脉就把出问题了。 当然,黄贵妃那‘秘药’是分三部分的,自服一份,熏香一份,粥里一份,万医正能把出来的,也只有粥里的问题,那‘秘药’的完整效果,他却是把不出来的。 不过,只这一点就够了,黄贵妃也算倒霉,许是怕启元帝不上勾,她在粥里下的,正正是‘秘药’里催,情的那部分。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那粥,那药,那效果,正正戳在启元帝的心窝子上,听了万医正的话之后,他也不吐了,只是那一身‘我要咬人’的气势,把万医正吓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在后宫里,当今皇帝被贵妃下药下的吐了半宿,这事真不好往出说,启元帝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跟苏诺磨叨了半宿,主题不过一个:“什么黄首辅,黄家人,爱咋地咋地,这辈子他都不在踏进永和宫了。” 对此,苏诺除了‘呵呵’之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边,启元帝气的不要不要,那边,黄贵妃也是一脑袋雾水,莫名其妙。 本来准备好的和谐用膳,共赴巫山,珠胎暗结,一朝翻盘,怎么忽然皇上就吐了她一脖子,拔腿就跑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大家闺秀黄又夏,这辈子见过最脏污的东西也不过就是泥土,启元帝这,黄的,白的吐了她一身,也把她恶心的够呛,招来人把自己洗的差点褪了皮,又在永和宫心理建设了好几天之后,她才敢出门,接着继续她未完成的计划。 想的挺好,可惜,启元帝不理她,黄贵妃连续在御花园,太液池,小花园,御书房门口,宫道边带人堵了启元帝无数次,可启元帝就是对她如若未见,而黄贵妃弃而不舍……最后连袁福儿都看不过眼,下暗旨斥她: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把个皇帝追的满宫乱窜?这成何体统。 在一追一逃之中,黄贵妃的心思越来越偏激,尤其是袁福儿下旨斥她之后,更让她产生一种极端的阴影心理:我过的不好,你们凭什么过的好? 暗藏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心思,黄贵妃看谁都不眼顺,好好一个金碧辉煌的永和宫,被她衬的跟鬼屋似的,就连进宫时那张如花般娇俏甜美的脸,也随着心理变化而转变成了一副阴执苦相。 如此,时间转转来到阴历的八月十五。 看着诸宫的宫人们忙忙碌碌的为中秋佳节做准备,而她的永和宫却跟冰窖似的,黄贵妃冷冷笑出声来。 我过的不好,你们就谁也别想好。   ☆、86|7.8.900.503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的日子。 中秋,又称仲秋,中秋之夜,月色皎洁,燕国人时把圆月视为团圆的象征,因此,又称八月十五为“团圆节”。古往今来,人们常用“月圆”、“月缺”来形容“悲欢离合”,客居他乡的游子,更是以月来寄托深情。就似苏诺的时代,唐诗人李白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句,杜甫曾作“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宋代王安石也有“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等诗句,都是千古绝唱。 中秋节是个古老的,仅次于春节的重要节日,祭月赏月乃是此节日的主要习俗。似大燕朝,便有帝王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社制,民间也有中秋祭月之风。每当中秋月亮升起,于露天设案,将月饼、石榴、枣子等瓜果供于桌案上,拜月后,全家人围桌而坐,边吃边谈,共赏明月,乃此节日的主要活动。 启元一朝自然也不例外。 在八月十五这日一早,苏诺还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启元帝就悲催的上朝去了,早朝结束,在苏诺约莫早膳午膳一起吃的时候,启元帝匆匆赶到御书房,塞了两块干巴糕点(本来应该是喝粥的,但是……你们懂的!)勉强不饿了之后,就连忙赶到奉先殿去祭拜先祖,又要带领宗室们进行祭月活动……忙的不可开交。 至于后宫呢,自然也很忙乱,各种宫宴,招待女眷就不用说了,还要开展观花灯、月光马儿、兔儿爷、中秋宴俗、舞火龙、燃宝塔灯、窃瓜祈子、中秋博饼、祭月烧香斗等等一系列的活动。 好在,中秋属团圆结,不似年宴时,还要把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诰命全招到宫中来,中秋佳节是家人团聚之节,无论前朝后宫,官员们只需在拜月结束后,就可各归各家,各找各妈,后宫中只需设一小宴,宴请宗室诸子弟便可,也就是说,只请姓贺的,旁人爱哪儿去哪儿去。 至于大燕国姓贺的到底有多少……呵呵……连男带女都算上,不超过二十人。 可想而知,宗室女眷们也没几个,完全可对比启元帝那稀少的可怜的后宫妃嫔。 时至酉时末,天将将擦黑,启元帝还在乾坤殿里跟宗室爷们们扯皮,后宫里已经摆满了各种宫灯,宝塔…… 在指定宴客用的交泰殿中,黄贵妃正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下首,一言不发。 因为后宫实在是没啥人,于是目前的宫权还是掌握在黄贵妃手里,中秋宴嘛,自然也是她来准备,至于袁福儿嘛,虽然高坐上位,但谁都知道,她这皇后就是个摆设。 摄政王变成了并肩王,手下的权利被皇帝刷下去大半,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宗室中人普遍对并肩王没什么好印象,这也不奇怪,当初先帝崩了的时候,他们这些正经的贺姓爷们都得不到辅政的权利,并肩王个外八路的王爷,凭毛执掌乾坤啊? 难道就因为你跟冯太后关系好?凭你货大吗? 你们这对‘那啥’夫‘那啥’妇,军,政勾结打压了贺室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天之幸,启元帝是个有能耐的,他们这群没胆没权的宗室,不能给启元帝雪中送炭,还不能给你并肩王落井下石吗? 如此,这段时间并肩王也算是倒了血霉,他是文官,并无军权,有军权的是冯太后,当初也是因为冯太后和他军,政勾结才能把持住朝政,可现在,有兵的冯太后一走渺无音信,徒留他一个文官苦苦支撑。 正所谓,文人造反,三年不成,耍笔杆子的到底干不过手里有枪的,启元帝亲政之后,手里就握住了十万龙庭卫,八十万府军,要不是因为并肩王经营已久,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不愿意动的太急,引的朝堂震荡,拉下去太多官员的话,启元帝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袁福儿在宫中之所以高高在上,全是因为有个当‘摄政王’的爹,现在,‘摄政王’变成了并肩王,又眼看着就要成为了‘先王’了,自然而然的,袁福儿在宫中的地位就尴尬到了极点,哪怕她是从正德门迎进来的皇后也一样。 在众人眼里,她还不如黄贵妃呢,虽然人家黄贵妃只是个贵妃,家里人还跑的无影无踪,但最起码,人家的相貌很‘正常’啊,现在受宠的元贵嫔有孕了,后宫又没多少美女,指不定人黄贵妃哪天就翻身了呢! 起码,黄贵妃具备了最基本的‘翻身’条件,而不像袁皇后,启元帝宠爱她?谁上谁下啊?那么精致的万岁爷配上如此雄伟的袁皇后,不看男女的话,其实……还挺顺眼的啊! 众所周知,袁皇后的处境比黄贵妃要尴尬十倍,就凭宫权还在黄贵妃手里这一点,她就比袁福儿强上百套……所有人都这么想……只有黄贵妃一人除外。 黄贵妃觉得,她进宫后经历的一切,都有如地狱般痛苦,黄家的失势和离去,更是撕裂一样的背叛,而前次,她不顾尊严的邀宠,却换来启元帝的鄙视,她三番四次的追赶,也只得了满宫妃嫔的耻笑,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生命从未有过的折磨。 (启元帝:靠啊,朕不‘鄙视’你,难道让你用药弄废朕吗?) 常言有云:心中装着什么,眼中就是什么!心中装着阴暗的黄贵妃,眼中看到只是满宫的鄙视,众人的耻笑,就连平常小宫女正常的说话,也被猜疑是在耻笑于她…… 过度压抑心情的结果就是,或者崩溃,或者疯狂,黄贵妃则介于这两者之间,她——起了跟这个残酷的世界同归与尽的想法。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那么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单自己死了还不太甘心,所以,你们陪我死吧!很典型的未受过什么挫折的自私偏执少女的想法。 自大,狠毒,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无知。 小宴还未正式开始,交泰殿里只摆些了时令果子和点心,因启元帝和宗室爷们还未到,众女眷也就四散开来,有诰封的夫人,老夫人们说说笑笑,帮着丈夫开展夫人外交,而年轻的奶奶,小姐们,则几个聚在一起,或赏月,或作诗,没什么才艺的,也都四处散逛,去赏宫灯,观宝塔了。 袁福儿僵着一张俊脸,打扮的花团锦簇坐在上首,诺大的凤冠和n多首饰的重量让她觉得脖子都是硬的,微微转转眼珠,底下的宗室女子们说笑的正热闹,根本没人理她,而平时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黄贵妃,则鬼附身般,冷着一张脸,不笑不说话。 靠啊,以往黄又夏这小娘们算计她,讽刺她,开口群嘲她的时候,她都恨的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以后再也不见她,可如今……她真不说话了……还确实不太适应,底下人聊那么开心,就她这么干坐着插不进话……真是…… 哪怕以袁福儿的心大程度,也觉得确实很尴尬。 “那什么,如玉,咱们也出去转转吧。”袁福儿微微侧了侧头,以自己觉得很小声,其实声量很‘正常’的声音建议道。 毕竟宴会还没开始呢,现在还是自由活动时间,没必要这干坐着,等启元帝和宗室们来了,这帮爷们说起话来,也就显不出她们来了。 “呃!这……”良如玉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袁福儿那充满希翼的大眼,只能把一句‘不好吧’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你想往哪儿转儿啊?”这是妥协了。 “就随便走走。”哪儿都比这强。 “那就走吧。”良如玉点头。 两人起身,带着一大挂的宫女太监,在众女眷的起身恭送下,沿着挂满各色宫灯的宫道走去,一边赏月,一边说笑,越走越远。 与此同时,苏诺也刚刚带人出了翠凝阁。 苏诺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了,肚子早鼓了出来,走路扶着腰,多少也有些孕妇的样子,她今儿得了启元帝的特旨,可以晚些到场,宴会嘛,都是人来人往,吵吵闹闹,苏诺此时怀着身子,怎么小心都不未过的时候,自然也领了启元帝的好意,直等到实在拖不下去了,才带人出门。 “唉,这大晚上的,宫什么宴啊,老实睡觉多好!”苏诺不情不愿的挪到肩舆上,嘴里嘟囔着抱怨道。 本来嘛,她一个孕妇,大晚上折腾她去参加宴会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残忍,不知道她嗜睡吗?一天七个时辰都不够啊,平时这点早睡了啊擦! “得了吧,娘娘,您这就够可以了的,有万岁爷的御旨让您宴会开始前到场就成,旁的娘娘,就连皇后娘娘也得提前两个时辰呢。”丛兰站在肩舆旁,翻个白眼后,抬手示意力士起驾。 四个力士双膀使力,平稳的抬起肩舆,缓缓的往交泰殿方向走去。 此时,夜有些深了,道旁的宫灯已经燃起,四个粉裙宫女执着气死风灯前头开路,后头跟着一行八,九个人悄无声息的行走在宫道。肩舆上,苏诺往后一缩,靠住椅背,双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止不住磕睡,从兰则紧紧跟在她身侧,嘴里小声的说话,引着苏诺的注意力,不让她睡着。 苏诺半梦半醒的‘哼哈’应答着丛兰,只觉的迷迷糊糊的,正在她用迟钝的脑袋想着自己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的时候,一股大力忽然从左边传来,在宫女们刺破耳膜的惊叫声中,整个肩舆被横着掀翻了过来,苏诺只来得及抱住肚子,就斜着飞了出去。   ☆、87|7.8.900.503 月郎星稀,通往交泰殿的宫道上,随着肩舆的翻覆,此起彼伏的凄厉女声响彻云霄。 苏诺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孤线,以力拔山河之势,大头朝下之姿,冲着一个挂在角落里的,足有半人高的走马灯气势汹汹的撞了过去。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别说孩子了,估计连脑浆子都得飞出来。 “娘娘。”丛兰发出一声人类难以想象的尖利叫喊,以突破人体极限的速度飞奔过来。 可惜,她还是没‘苏诺’飞的快。 在丛兰绝望的眼中,苏诺笔直的撞向走马灯,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惊的瘫软在地,就连那个不知为什么,歪折了脚脖子,闯了祸的力士都忍下了痛呼,瞪着牛眼随着苏诺画出的孤线看去。 就好像,此时飞出去的不是苏诺,而是他们的九族,包括自己的身家性命。 苏诺抱着脑袋,努力的缩起身子,心里还迷迷糊糊想着这回能知道是她头硬还是灯硬的时候,从暗处,斜次里猛然飞过一道黑影,一把抱住苏诺,横着转了两圈,才泄去那股带着体重的冲击力,安全的转到了走马灯的阴影下。 “娘娘!!”一直没错眼珠的丛兰大吼一声,起身就想往灯下跑,可是只跑了两步,腿就软了,直接翻到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起来,干脆四肢并用的往过爬。 “呃?呕……”苏诺当了把空中飞人,又被转的两眼冒金星,自怀孕以来一直没找上门的孕吐终于驾临,被人公主抱在怀里,她捂住嘴,感觉胃里直翻个儿。 “什么情况?”那位斜次里飞出来的人,抱着苏诺走到了灯光下,健眉一挑,声音低沉。 “皇,皇后娘娘。”丛兰动作一停,失神的喃喃道。 彼此尖叫,瘫倒的众宫女太监也都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忽然出现,恍若天神的袁皇后。 场面一时寂静,只有宫灯芯燃爆的轻微‘噼啪’声。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一声清郎的女声响起,是良如玉带着大队人马从后赶来,看着眼前的‘惨状’,不由大吃一惊。 她跟福儿是因宴会无趣,没人说话这才带着人出来转转(约会),结果转来转去就转的远了,走到了这较为偏避的小道上,福儿因看见前头挂着个特别大的走马灯,就定要过来瞧瞧,良如玉强不过她,也只得带着人跟过来。 谁知,刚拐过个弯儿来,还没等站稳呢,福儿就一个健步‘飞’身过去了啊。 还接了个‘空中飞人’转了好几圈,这通把她吓的啊。 “良,良顺仪。”丛兰抖着嘴唇,狠狠的咬了咬舌头,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奔到苏诺身前,上上下下的把她检查了一遍,又匆匆忙忙的让人去请启元帝和太医,然后,才恭敬的走到良顺仪身边,把事件的经过说了一遍。 苏诺之所以会飞出去,是因为肩舆被掀翻了,而肩舆为什么会被掀翻?却是因为抬舆的四个力士中,有两个都滑倒了。 皇城的各路宫道,都是有青石板铺成的,平整而表面略带粗糙的青石板,乃是工部特意为皇宫制出来的,防雪防滑,哪怕是四周漆黑一团,也没那么容易滑倒,更何况今日正是八月十五,月亮圆的跟珍珠似的,宫道旁也点着无数亮闪闪的宫灯,前头还有两个宫女拿气死风灯引路……里里外外齐齐全全,不说亮如白昼吧,只要眼睛不瞎的,也没个看不清的。 怎么就滑倒了?还滑的把人直接掀飞出去?说这里头没事?谁信啊! 命人拿下那四个抬肩舆的力士,良如玉带着丛兰亲自去看了倒在一旁的肩舆和刚刚走过的青石宫道,肩舆就不说了,破破烂烂横在道边,椅子都快摔飞出去了,而宫道……良如玉低头去看,一块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边角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诺大的黑洞,正好是一个脚的大小,有小宫女伸手去试探,足足探进去半臂长。 “这么深,怪不得那力士把脚脖子都歪折了。”这是谁这么毒的心思?摆明了是要她家娘娘的命啊,眉黛恨的快把嘴唇都咬烂了。 丛兰紧皱着眉,走上前去蹲下身,用手去掰青石板的边角处,只微微一使力,那看着硬实的青石板就被她掰了下来,双手一搓,就捏的粉碎…… “就算青石板有问题,把肩舆掀成这样也不正常,那四个力士,还是拿住了仔细问过才好。”良如玉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看到此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娘娘说的是,奴婢明白。”丛兰紧紧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呃,那个……”就在从兰,良如玉两人一站,一蹲,目光互相对视,气氛无语自通的时候,袁福儿打横抱着苏诺,一脚插了进来,“这个……怎么办?”所谓‘这个’……她用下巴横了横‘半昏半醒’的靠在她怀里的苏诺。 “烦劳娘娘命人把我们主子送回翠凝阁。”丛兰跪地叩首,诚恳的请求。 四个力士是不能用了,太监派出去请启元帝和太医了,剩下的全是宫女,她们家娘娘现在状态不对,半昏半醒的,她们这些人肯定没把她抬回翠凝阁,去前头宫宴请人……还不知道能请来什么?安不安全…… 这事从里到外都透着不对,平时她们家娘娘就是在嗜睡,也没有闹成这样都不醒的,更别说那一踩就塌,手一捏就碎成渣的青石板了,这……这肯定有阴谋啊。 现在这情况,跟在谁身边都没有跟在袁皇后身边安全,没看她飞起来有多快吗?转起来有多稳吗?而且,抱着怀孕之后拼命吃,体重最少一百一的的她们家娘娘转了那么多圈,脸不红,气不喘,简直就是无敌铁金钢! 而且,皇后娘娘仪仗,一眼望去少说二,三十人,看着就安全啊。 “无妨,应当的。”良如玉大方一笑,伸手扯了扯袁福儿的衣摆,大手一挥,“来,福儿,走吧,起驾翠凝阁。” “起,起什么?怎么起?”袁福儿双手抱着苏诺,只觉得身子都硬了,苍天啊,她怀里这个……是孕妇啊,是孕妇啊!是那种她以往碰见了绝对离得八丈远,看看都不看的存在啊,是那种一碰就碎,一戳就会流,产的孕妇啊!! 快来人,快救命,快点把这只‘孕妇’从她身上弄走,麻麻,两个都手臂硬了,已经不敢动了!qaq “你这不是‘驾’着呢吗?那就这么起。”良如玉撇着嘴笑,她们出来是游玩的,即没带福儿的凤鸾,也没带她的桥舆,现在派人回宫宴那边去取……还不够说嘴的呢!反正福儿气力挺大的,刚才飞的多快啊!干脆就直接把人抱回翠凝阁得了? 左右路也不远,顶多一刻钟而已! “我……”不行啊,抱着孕妇,她腿都是软哒!!迈不开步哒!! “奴婢替我们家主子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慈悲。”没等袁福儿说出反对的话,丛兰就先一步就跪下谢恩了。 一句拒绝的话憋进肺里,袁福儿抬头看看满面‘再生父母’表情的丛兰,低头瞧瞧睡的特香甜的苏诺,以及一脸看热闹(渣燕:吃醋。良如玉:并不)不怕事大的良如玉…… 抿了抿刚毅的唇,垂了垂冷冽的眸,袁福儿大长腿一迈,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怀抱着美人(苏诺:不用怀疑,就是我)……全身僵硬的前头开路去啦! 看着她背影的良如玉笑的前仰后合的。 一行人马回到了翠凝阁,刚把苏诺安置到床上,太医就到了,慌慌张张的把了脉,苏诺的胎到是没什么事,身体也很健康。(太医表示:这胎太顽强了,后宫女子要都像元娘娘这么好侍伺,估计就不会有辣么多被抄家的太医了qaq)但,为何人会如此昏睡不醒?太医解释:是因为中了迷香。 至于是怎么中的?太医说:他不知道! 虽然丛兰很有把握翠凝阁进不来什么‘脏’东西,苗太监也表示,翠凝阁无论吃用都是从乾清宫小厨房流进来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差错。但是,丛兰依然很谨慎的把苏诺今天用过的所有东西,包括胭脂,糕点,哪怕床头帐帘都缷下来,寻个地方让太医去仔细检查了。 至于那几个力士,她虽然是女官,但也没资格审,那就一事不烦二主,先交给皇后娘娘和良顺仪去问着,等万岁爷回来在定夺。 □□都安排好了,丛兰守在苏诺床边胡思乱想……按说,以万岁爷看重她家娘娘的程度,一旦知道娘娘出了事,应该早就‘飞’回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呢?难道出了什么事? 丛兰狐疑不止,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在派个人去请的时候,交泰殿的方向,忽然碟响桌翻,火光四起…… 交泰殿,着火了!   ☆、88|7.8.900.503 交泰殿外,慎刑司的郑公公声音撕裂,表情狰狞,双目几欲滴血的指挥着各路太监侍卫,女官宫娥手执水龙抢险救火。 “快,在进几个人,把万岁爷救出来。”郑公公撕喊着从小太监手里夺起一盆水,举到头顶,手一翻把自己淋了个从里湿到外。 把外袍把腰带上一扎,郑公公蒙头就要往燃着熊熊大火的交泰殿里往。 万岁爷在里头呢!宗室在里头呢!几乎大燕国所有姓贺的都在里头呢!这要是真一把火全烧没了!那大燕国的太平盛世就没了!!! “公公,公公!”小太监伸手去拉郑公公,死死拽住了不让他往里冲。 “滚开!”郑公公目眦欲裂,他抬腿踢出一脚,把小太监踢的在地上连滚了两圈,在火光下,他平素一惯面瘫脸上青筋暴起,显的恐怖至极。 “公公,公公,万岁爷出来了!!!”小太监翻滚了两下,蜷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泪水和泥灰,他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交殿殿的方向,用一种类似花腔女高音的调儿大喊着。 “万岁爷?万岁爷!”郑公公几欲崩溃的脑子顿时一清,忙抬眼去看,果然,火场旁,当今的圣人……启元帝一手拽着一个宗室王爷,从交泰殿中走了出来。 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尽数烧毁,头发焦了一半,脸上还有些黑灰,他走的有些踉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只是眼中……燃着一抹怒到极至的平静。 “人都在交泰殿的冰窖下头,尽快灭火救人。”启元帝沉着脸,用手抹了抹被烟熏红的眼,沉声说。 “是,是,万岁爷。”郑公公忍着泪,连声应诺。 启元帝的安全出现,对在场所有人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原本现场压抑绝望到极点的气氛,随着那道坐镇的明黄色身影消失无踪,郑公公四处乱飞,众人令行禁止,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皇帝没事了,大燕不会失去国主,不会民不聊生,这是蒙天之幸,万民之福……至于宗室们嘛,呃,能救就救,实在救不了,也只能算了……毕竟,他们没有皇帝重要。 “王叔……此事你如何看?”站在郑公公命人避出来的黄盖之下,启元帝转头看向被他拽出来的宗室之一。 “万岁爷!臣……”赵王伸手摸摸被烧了大半的眉毛,疼的脸上肌肉都颤了。 要么是黄贵妃疯了!要么是有人指使!要么就是有□□!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哼,黄又夏疯了不假,可就算她疯了,今日这场面也不是她能布置出来的!”启元帝冷哼一声,燃烧着的交泰殿映入了他的黑瞳中,烈焰熊熊,“你去查,朕要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臣遵旨。”赵王恭身行了个礼。眼里直接冒了火!这一手,是想要直接灭他们贺氏全族啊,要不是运气好钻进冰窖里,那就是连老带少一个没少被人连窝端了! “不管这幕后的混蛋藏在哪儿,臣都一定把他挖出来!”赵王咬牙切齿。 妈蛋的,他还没儿子呢!虽然他已经快五十了,可是他还没放弃呢!没儿子送终,他死不瞑目啊! “从内务府的方向查,以黄又夏的掌控力,她根本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的从内务府调出这么多火油。”启元帝垂了垂眼。 “诺。”赵王握紧了被烧伤的手,躬身应是。 被火油燃起的火,一般都很难扑灭,交泰殿的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晚上,启元九年的八月十五,中秋团圆佳节,在火光满天中结束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交泰殿中烧无可烧的时候,火才被水龙队熄灭,彼时,宗室众人,包括女眷都已经在冰窖里呆了整整一夜。 空气不足,寒冷,惊吓,让原本就很娇弱的女眷们直接被横着抬出了宫门,往后的一个月之内,宗室挂起了四次白幡,全是那日藏在冰窖中的人。 两位老夫人,一位老王爷,还有一位未及芨的郡主。 贺氏皇族,悲声一片。 交泰殿中,也死伤无事,那救命的冰窖,只是东西十二宫之一的交泰殿自配的小冰窖而已,装下宗室众人,都已勉强,那些伺候宴会的宫女太监们,只能自找活路。 除了胆大腿快跑出火场的二十几个人之外,剩下的足有百多人,全都被活活烧死在了交泰殿里。 包括黄贵妃在内。 黄贵妃似乎根本没想过要跑,她是铁了心要跟所有人同归于尽,她的永和宫,除了粗使宫人之外,只有一个叫桑儿的近身宫人逃了出来,剩下的,全都烧死了。 虽然启元帝查出纵火之事另有□□,但此事的执行者到底还是黄又夏,若她没这个心思,别人怎么唆使也没用,因此,启元帝虽未直接公布黄又夏的罪行,但还是以她执掌不当为由去了贵妃位,贬为庶人,生死不可入陵,当然,她也没什么可入的了,早就烧成焦炭了。 交泰殿里死了那么多人,都烧成了一团,根本分不出哪个是黄又夏。 黄家人也因黄又夏倒了霉,黄首辅荣嘉的太子太保虚职被撸,远在边陲为官的黄昌宇等人也被贬到云贵偏荒之地……那地方,少数民族彪悍,蛇虫鼠蚁横行,整个官县被热带雨林包围,整个儿一有死无生的所在。 在黄家人集体支边的时候,那一团疑似黄贵妃的焦黑物体也被扔进了宫人斜。 “狠啊,太狠了。”凤兮宫里,袁福儿拿着写满死亡名单的宫册,一边往上盖凤印,一边咧着嘴砸舌,“真没看出来,那白嫩的跟小鸡子似的黄又夏能狠成这样,自己能把自己活活烧死就不说了,还把家里人都给坑死了。” “云贵那地方,死了都没人收尸啊!”袁福儿摇了摇头,“真是……狠人。” “什么狠,是蠢才对吧。”良如玉嗤笑一声,不屑道:“谁怎么着她了?宫权掌着,贵妃当着,满宫的人敬着,若论实处……怕是连你这皇后的处境都不如她,还每天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给谁看啊?” “想死没人拦着,自尽,上吊,投井,怎么死不是死?为何要闯这塌天的大祸,死了还要连累家人,就算她家里人对不起她,可到底血缘相亲,怎么忍心?” “蠢,蠢不可及。”良如玉狠狠的骂,她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不知责任反怨天恨地的人。 “是狠是蠢无从定论,反正,我是做不到。”袁福儿盖好凤印,把宫册合上,命人叫来送宫册乾清宫女官。 送宫册的乾清宫女官——卫嬷嬷跟随莫邪进入内殿,跪地叩首,“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平身吧。”袁福儿抬了抬下巴,随手把宫册递了过去,“万岁爷近来如何?听闻很是忙碌,本宫忧心,请万岁爷要保重龙体。” 一边说,一边瞄着良如玉,嘴唇微弯,只要想,她也可以装的很‘贤惠’,很高大上。 良如玉翻了个白眼,美什么啊?还不是昨天晚上她教的。 “奴婢遵旨,奴婢一定把娘娘的话带给万岁爷。”卫嬷嬷深叩首于地,把抽搐的美貌面容深深的藏在后脑勺低下。 不能看脸,不能看脸,一旦看见脸就觉得这话说的太违合了。 “嗯。”袁福儿点点头,她本来就是想表达一下口头关心,又不是要邀宠,意思能带到就行了!看着良如玉跟卫嬷嬷客气寒喧,各种想套□□消息的画面,袁福儿抿了抿嘴,忽然开口问道:“卫嬷嬷,那个,元贵嫔如何了?” 那只脆弱的‘孕妇’怎么样了?太医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那晚之后就在没动静了呢?难道真的出问题了,不能啊,她很小心哒! “呃,回娘娘的话,元贵嫔得娘娘避护,虽无甚大恙,但她有孕在身,又吸入了不少迷香,到底对身体有损,因此,万岁爷便命她卧床休养,以护龙胎。”卫嬷嬷回道。 “原来如此。”没事就好,头一回见到孕妇的袁福儿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就不在说话了。 场面重新还给了良如玉和卫嬷嬷。 此时,被众人谈论的苏诺,正靠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喝着启元帝喂的安胎药。 “万岁爷,我真的没事,不用喝药了!”苏诺哭丧着脸看着药碗……苦死她啦!一勺一勺喝药什么的,简直是太坑爹了! “你这次遭了难,太医说你的身体虽然诊不出什么问题,但还是小心为上,你怀着孩子,到底和平时不同……不过是安胎药而已,吃不好也吃不坏的东西,为了孩子,忍着些吧。”启元帝‘贤惠’的坐在床边,一手捧碗,一手执勺,体贴的把药吹凉了,又用唇试了试温度,觉得行了,才送到苏诺嘴边,“你乖,别闹,听话。老实吃药。” 被塞了一嘴苦药汤的苏诺简直欲哭无泪。 “万岁爷,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没事啊!”苏诺锤床悲鸣,有系统在,她身体倍儿,吃麻麻香,孩子简直就是扎到她肚子里了,就算在宫灯里闻了一鼻子的迷香,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事的。 “喝了这些,朕就信你没事。”启元帝坚决不妥协,看着瞬间把脸皱成包子的苏诺,他微微歪了歪头,笑着诱惑着,“这样吧,你老实听话喝药,朕就带你到避暑山庄去住阵子,可好?” 反正宫里乱成一团,也没人管宫物了,苏诺一个孕妇住着太不安全,还不如先挪出去来的有保险。 “真的?”苏诺大喜过望。 她已经有小半年没出过宫了,自怀孕之后更是直接被‘禁足’在了翠凝阁,连御花园都少逛,还以为生下孩子之前都没有愉快玩耍机会了呢,没想到…… 这是终于又要出去浪了吗?   ☆、89|7.8.900.503 避暑山庄又名清晖园,距离京城约一百五十里,乃是景帝在位时所建。 山庄是园林式建筑,规模宏大,分宫殿区和苑景区两部分,宫殿区拥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等建筑100余处。而苑景区则可分成湖区、平原区和山区三部分。 不同与京城皇宫的威严华丽,避暑山庄的建筑风格较为朴实,与民宅有几分相似,青砖素瓦,装修古朴淡雅,不施彩绘,方显本色,显得格外清爽、古朴、淡雅而恬静。 既然是叫避暑山庄,主要公用自然就是避暑,建设山庄的小城,地势很高,四面环山,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极适合消暑,平原绕水,景色怡人,具有一派江南乡水气息。 几乎是第一眼,苏诺就爱上了这个地方,顾不上实际已是金秋十月,天气开始转凉的事实,她坚定的表示自己是个孕妇,情况特殊,容易感到躁热,所有非常需要避很久的‘暑’这一‘事实’。 不似先帝在位时,避暑恨不得带着所有的嫔妃,启元帝到清晖园,只带了苏诺一人和乾清宫一挂侍者,自然而然,苏诺就占据了避暑山庄风景最好的宫殿——松柏居。 避暑山庄离京城很近,快马只需三个时辰,启元帝长居山庄对朝政并无什么太大的影响,因火烧交泰殿之事,最近京城三番两次挂起了白幡,启元帝的心情也很压抑,到环境清悠的清晖园来住一阵子,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暂时的‘解脱’。 松柏居坐落在一片松柏林中,空气之中满带清香,环林的小溪水质清澈,数尾鲤鱼在水里游荡,甩尾溅起一片水花,出走柏林,入目是一片草原,清风吹过,草叶微微起伏,隐约可见草丛中几只白兔飞跃而去。 简直就是梦中的景色。 站在松柏居的正门口像远处看……天青如碧玺,草绿如茵晖,苏诺摸着肚子,缓缓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她闭上眼睛,感觉像受了什么洗礼似的,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怎么?喜欢这地方?”启元帝从后面抱住她,轻声问。 “喜欢。”苏诺睁开眼,伸手抚着启元帝的手臂,神色充满了惊喜和愉悦。 “喜欢也不在一时。”启元帝轻笑的揽着苏诺走到塌前,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你坐了一天的马车,想必也是累了,休息一晚,朕明天在带你去逛。” “万岁爷当真?我听说清晖园里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山上有庙宇,林间有温泉,那万倾湖里还有十二座岛屿……似乎还有跑马场和围狩场……”苏诺兴致高昂,“万岁爷真都带我去看?” “恐怕……”启元帝垂眸看了看苏诺五个月西瓜一样鼓起的肚子,挑了挑眉毛,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不行。” “呃!”就知道不行。苏诺气恼的捏着启元帝腰间的软肉,狠狠翻了个白眼。 启元帝无声的倒在塌上,做了个被伤害的表情。 “噗……万岁爷。”苏诺忍不住被逗乐了,她捧着肚子,歪在启元帝身上,哈哈大笑,见她这样,启元帝就伸手去抚她的肚子,眼中带着满满的温柔和一丝似乎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的黯然。 “万岁爷,娘娘,膳食准备好了。”丛兰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走了进来,躬身请安,声音清亮,眉宇之间带着一股惬意。 从后宫压抑并危险的大环境逃脱出来,丛兰也感到了轻松,自从苏诺怀孕之后,她的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平时看着膳食的颜色重一些,都觉得里面下了堕胎药,尤其是肩舆翻倒事件之后,黄贵妃被烧死,宫里流言四起,她更是像马上就绷断了的弦一样…… 什么都不安全,哪里都很危险……她恨不得把苏诺变小塞进口袋里!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可是,她真的怕苏诺出事,她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有了充满希望的未来……她真的……怕苏诺出事。 现在,她们终于暂时离开了后宫,看着刚刚清扫干净,还有些空荡荡的松柏居,丛兰感觉像一步迈进了天堂,事实上,不止是她,翠凝阁的所有宫人都有一种猛然的解脱感。 终于,暂时的,可以放松一些了! “摆膳吧。”苏诺弯了弯眉毛,一双大眼中满含着笑意,丛兰她们觉得轻松了,她又何尝不是呢。 松枝木的塌桌摆上,清清淡淡的八菜两汤,碧粳米滔香四溢,莲子汤清新怡人。 “朕记得你近来改习性了,爱吃汤泡饭。”启元帝拿过苏诺的碗,用勺子舀几勺莲子汤倒进去,又用筷子搅匀了,才递还回去,“走了一天了,饿了吧,快吃吧。” “万岁爷您真是太体贴了!”其实她更想说‘贤惠’。苏诺笑眯眯的拍着龙屁,然后捧进碗,大口的扒了两下,感觉到那醉人的口感……苏诺幸福的大眼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启元帝笑了笑,执着筷子为苏诺布起菜来,看着苏诺豪爽痛快的吃相,他心里也有一种满足感,于是,这一顿饭,他几乎什么都没吃,尽忙活苏诺了。 “万岁爷,您别光顾着我啊,我自己来就成,您也累一天了,赶紧……”看着面前小碟里摆满的上尖一盆菜,苏诺不由莞尔,她抬起头,刚想打趣启元帝两句,可,一触到启元帝的眼,她忽然间就愣住了。 启元帝是少年帝王,他一直英姿勃发,神采四溢。无论他的外表多么温和,表现的如何宽厚,都无掩盖他发自骨子里的帝王威盛,高傲而自持。 什么他的眼神变的黯淡了呢?眉尖那股遮也遮不住挫败是怎么回事?是这段时间太忽视他了吗?她怎么……好似从来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颓然呢?怎么好像一下子,他就…… ‘这是……怎么回事?’苏诺不可置信的在内心狂呼。 【还能是怎么回事?受打击了呗!】系统突然冒出来,用抑扬顿挫的电子音,文艺小清新的范儿回答道【那是一个封建帝王,被称做‘千古一帝’的明君,他的一生波澜壮阔,被后人景仰,在世人眼中,他完美的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但,没人知道,在他年少并不成熟的时候,他曾被他看不起的‘女人’,他的贵妃黄氏狠狠的坑了一把……】 【那一次的打击让他痛苦不已,无数人横死,皇族伤亡惨重,就连他自己也差点丧命,没人知道他在大火中奔逃时是如何的害怕,也没人知道他在看见皇族的尸体时是怎么的愤怒!甚至他都不能在人前表露出他的真实情绪,因为——他是一个帝王。】 【出色的政治家都是好演员,年轻的帝王也不例外,没人看出来他平静面孔下的不安和愧疚,就连他心爱的女子也一样,他用压抑的面孔和愤怒的眼神掩盖了所有的挫败和自责,只有在午夜梦回中,在安静的独寝时,才能微微的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系统悠扬的说,那种情感充沛到几乎快溢出的感觉,就像在念法国歌剧一样。 ‘滚蛋。’苏诺抽着额角,忍无可忍般的在内心大吼一声,一脚把系统踢飞到天边。 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无语感,苏诺不得不承认,系统那段的‘歌剧’,确实也是一针见血。 可以说,自从启元帝亲政,不,应该说是登基以来,他都是没有受到过什么真正的挫折的!启元帝——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是大燕国最毋庸置疑的继承者,不管冯太后怎么控制他,摄政王如何打压他,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无法动摇启元帝的皇位。 是的,他年幼的时候确实受过欺压,可他的身边也一直都有一群忠君良将存在,他们爱戴他,尊重他,保护他,他的一切等待,都不是无用的,他只是在积累,在蛰伏。 然后,他长大了,他憋屈的政治交换了不喜欢的妻子和妃子。但是,他也得到了他想的——亲政,于是,所有的牺牲都不是不值得的。 亲政了,他手段频出,他万人拥护,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可他成功的驱逐了世家,打压了权臣,一切都是那么的成功,他志得意满,他春风满面,他终于感受到了天下在手,大权在握的痛快淋漓…… 可是,黄贵妃用那一场大火浇灭了他所有的自得。 一个女人,一个他从来没看得起的女人,一个他自以为控制在手中,插翅难飞的女人,用那么激烈的方式,烧死了他的仆人,葬送了他的族亲,就连他自己,也差一点丧生火场……这感觉真是…… ‘这不是普通的打脸啊!这简直就是扒皮啊,只要脆弱一点,很容易就一撅不振啊,搞不好会打击抑郁了啊!’苏诺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感觉自己的脸皮都隐隐作痛,她看了一眼低头盯着炕桌,神思游离的启元帝,为难的捅了一下系统:‘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很明显,感觉安全的环境,和感觉安心的人,让启元帝不自觉的放松了伪装,露出了真实的情绪。而做为直面他低气压的苏诺,却是不能,也不愿装做没看懂的。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是他的红颜知己,真心爱人,这个时候怎么办还用本系统说。】系统转了一下字幕版【安慰他啊!】字幕版上显示了这四个大字。 ‘安慰他,让我当知心姐姐?拜托,我不是这一型的好不好?’苏诺汗都下来了,她可是一惯的朝天小辣椒,暴,乳女流,氓形像……知心姐姐?她不是这挂啊! 【知心姐姐那么温柔的安慰方式,不适合启元帝这种心志坚决的帝王,他并不需要知心姐姐式的安慰,他需要的是发,泄情绪。】系统不赞同的说【来吧,少女,别客气,就按你的风格,激烈点!】 ‘激烈点?’苏诺眯了眯眼,转身望向启元帝。   ☆、90|7.8.900.503 一顿晚膳,两人吃的食不知其味。 启元帝是本身心情不好,没胃口,就专心于照顾苏诺,频频往她碗里夹菜,只看着她吃。而苏诺则是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在不伤害启元帝自尊心的情况下安慰他,让他打起精神,走出阴影,心思根本没在好好吃饭上,完全是启元帝夹什么她吃什么。 连幼童都知道,食不言,寝不语。睡觉的时候不说话,吃饭的时候要认真,不认真的结果——就是像苏诺一样,吃撑了。 “我的天啊,我的胃啊!”苏诺倒在塌上,双手捂着胃哀嚎着。 启元帝也太狠了,就算孕妇能吃他也不用把八个菜全夹给她啊!她也是脑袋让门夹了,夹给她就吃,这下可好,食儿都顶嗓子眼了,感觉张嘴就能吐出来。 “你说你,你吃不了到是说一声儿啊,谁还能强迫你不成。”启元帝哭笑不得,真是又心疼又生气,刚儿看她吃的时候心里还暗惊,平时看着饭量很正常啊,怎么刚挪个地方就比三个男人吃的都多了?难不成是在宫里心情太压抑所有一直胃口不佳吗? 按眼前这饭量,元儿起不是自有了身子之就一直没吃饱过?泛起这个念头,他心里就生了不少内疚和怜惜,所在才一起给她夹菜,哪成想…… 她竟然是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没在吃饭上头!又不是家雀儿,不知道饥饱……启元帝简直就是无语了,可是看着苏诺躺在塌直哼哼的难受样儿,他还是忍不住心疼,伸出手去轻揉着苏诺的胃,让她舒服些…… 揉了一会儿,苏诺的眉头微微放松下来,可嘴唇却轻抿着,显然效果并不太好,启元帝也只能无奈的问:“还是难受?要不朕叫个太医来,帮你开些消食的药?” 避暑山庄有备用的太医,启元帝本身也带了几个太医院里医术一流的,虽然没哪个能比的上万医正,但开些消胀的药到还不在话下。 “不用,不用,我没事了,用不着叫太医。”苏诺哀嚎着爬起来,惊恐的无以复加,拜托,因为吃撑了叫太医,这简直就不是丢人可以形容的好不好? 这简直就是太丢人啊! “胡闹,怎可讳疾忌医?”启元帝皱着眉训了她一句,声音并不严厉,反而有些隐不住的笑意。 不是他兴灾乐祸,可这事……确实好笑! “反正我不要因为这种事看太夫。”苏诺别扭的倒在塌上,抓过衣裳蒙在自己脑袋上,撒娇似的反驳着。 “这可不能听你的!”启元帝不赞同的摇头,上前去抓蒙在苏诺头上的衣裳。 苏诺张牙舞爪的反抗着,启元帝虽为男子,力气也大,但碍于她的脖子,也不敢真使力,只能消极的抵抗着,两人一时战的旗鼓相当。 一边跟启元帝欲拒还迎的‘撕扯’着,苏诺一边在内心深深的抹了一把泪,想她一快三十的现代女强人,暴,乳女流,氓,为了哄个青春期忧郁的小男孩,居然还要玩这种‘你要,我不要,你一定要,我一定不要’的幼稚游戏。 简直是丧尽天良! “娘娘,身子要紧,还是听万岁爷的话,请个太医来看看吧。”丛兰看着扯成一团的两人,努力压制着想上前去一把分开的冲动,温声劝着。 “用不着,你们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吧。”苏诺气喘须须的推开启元帝,发丝都散乱了,她摸了摸肚子,冲丛兰使了个眼色。 丛兰一愣,而后明显不赞同的皱了皱眉。 “行了,都退下去。”苏诺压低声线。 在场的众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迈步动手,没一会儿,就把散乱的被褥摆布整齐,塌桌收拾干净收放起来,然后,默默的行了个礼,恭身告退。 丛兰走在最后,随手把大门关上,而后,站在门口,守起夜来。 气氛一瞬间从喧闹变成了沉静。 松柏居里,只剩下启元帝和苏诺两人,微风从窗口轻轻吹入,带着阵阵的松香,不远处的万倾湖面上,隐隐传来几声野鸭叫声,林间稀稀疏疏的,不知是什么动物在树尖游动,发出些许声响。 自然而然的,启元帝揽苏诺入怀,静静的体味着这一刻的宁静。 “真好。”苏诺忽然开口。 “什么?”启元帝似乎没听清楚。 “我说,万岁爷无事,真好。”苏诺猛的一翻身,把脸埋在启元帝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万岁爷,交泰殿大火那天,您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受伤,我怕你逃不出来……安适意说你没事了的时候,我简直……” 苏诺说的并不是假话,一直以来,启元帝对她情深意重,百依百顺,她不是没有感觉的机器,又怎么会不感动,碍于古代后宫的残忍制度和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大环境,她或许不能,也不敢真正的投入感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对启元帝这个人,没有一丝的触动。 就算抛开私情,抛下启元帝这个人对她好,只单论利益得失,她也不希望启元帝出事。毕竟,启元帝目前是‘真爱’她,而她也怀着启元帝的孩子,启元帝在位掌权=她有好日子过。而启元帝若是崩了,她就算不被陪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万岁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怕就是为了我,为了孩子。”苏诺抓过启元帝的手,放在自己的鼓起的小腹上。 经过将近两年的相处,苏诺算是很了解启元帝了!就启元帝的性格来说,心灵鸡汤似的安慰,根本就不痛不痒,到不如装成‘需要依靠的菟丝草,没有你就活不了!’来的有用。 更何况,还有孩子!血脉的传承从来都是男人的成熟的开始,被需要,被依赖的的感觉,是让一个坚强的人振奋的最佳良药。 “皇儿!”启元帝垂目喃喃的低语,手掌微微用力,温热的触感从苏诺的肚子传到了他的手心,似乎也传到了他的心里。 巧之用巧的,苏诺腹中的孩子似乎翻个身,那种血脉相通的感觉,让启元帝几乎失了神。 “他……动了!”启元帝不敢置信般的看向苏诺。 “他是在跟父皇打招呼呢。”苏诺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回答,但心里有点虚,因为,她不知道启元帝感觉到的肚腹抽搐,到底是胎动,还是……刚才吃多了胀气…… 苏诺这心虚着,启元帝却热血沸腾,男人,尤其是贺氏男人,血脉传承的感觉是无可抵挡的,孩子的胎动(渣燕:……。苏诺:或许。)瞬间就击中了他,那一刻,他激动的几乎无法言语。 没有谁主动,两个人纠缠到了一起,交颈相依,本来,启元帝只是感觉气氛太甜蜜,打算相依相偎的感动一下的,可是苏诺却根本没安好心,她按住了启元帝,坐到了他身上…… 对于男人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发,泄都能不上x爱!自己知道苏诺有孕之后,启元帝也憋了三个月了,这对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是不人道的,也是很危险的。 好不容易能出来散心,苏诺可不打算给自己找别扭,反正她身体倍棒,坐胎很稳,那啥也不会有危险,那么,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少年,不要大意的来一发吧!苏诺低头看着启元帝,嘴角勾起一抹久违的笑容。 看着这抹笑,启元帝感觉从尾椎骨起泛出一股酥麻,一路向上,直达后脑。 狠狠打了个冷颤,他的眼角开始泛红。 不比往常的激烈,这一场他俩做的很是磨人,苏诺到底是有了身孕,比平时不同,她侧卧在塌上,背对着启元帝,双手紧紧握着被子,头高高抬起,露出优美的脖颈。 启元帝支肘在身后,狠狠咬着她的肩膀,一点一点的研磨,隐忍的汗水顺着他的肌肤趟下,落在塌上。这种速度,对他来说,不似享受,反而有些像是折磨。 但是,哪怕是折磨,他也不想停下,随着这一下又一下缓慢节奏,似乎有什么从他的心里被释放了出来。 夜还未停。 第二日清早,苏诺还未醒时,启元帝就已经穿戴整齐。 低头俯身在苏诺颊边亲吻了一下,启元帝挥手交代丛兰,让她别吵醒苏诺后,就带人向宣晖园方向走动。 宣晖园在避暑山庄的正中,约等于皇城的乾清宫,历代皇帝都在此处处理政事。 启元帝到的时候,凌霄已经等候多时了。 “查清楚了吗?”坐到御案后,也同寒喧,启元帝直奔主题。 “是。”罕见的,凌霄没打趣,没赖皮,而是非常严肃正经的双手递秘册于案前。 启元帝拿起秘册,稳稳的翻开,低头一字一字的看,他的脸色平静,眼睑微微垂下,嘴角抿起,背脊挺直。 随着他这细微的动作,宣晖园中的气氛忽然变的紧张起来,凌霄一动不动,额头却浸出细细的汗水。 “袁氏贱撩,冯氏淫,妇!”无声的沉默之中,启元帝忽然开口,一字一顿的骂着,声音中似有无边愤怒。   ☆、91|7.8.900 冯太后名冯斯月,乃启元帝嫡母,今年三十有八,她是宁国公的嫡幼女,十六岁的时候被景帝赐婚与当初还是愉亲王的先帝,是为愉王正妃。 后来,景帝驾崩,愉王登基,冯斯月无可争议的成了皇后,她相貌艳丽,性格胆大而善谋,初嫁时颇得先帝喜爱,很是琴瑟和鸣了一阵子。 不过,先帝虽然宏图大志,但却是个怜香惜玉,贪花爱蕊的性子,彼时当愉亲王时有景帝压着,还不曾多显出来,可后来自己登基,成了天下共主之后,那性子就彻底放了出来,左不过三,五年,后宫就花开遍地,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有品级的塞的满满当当,无印册的更是不计其数,就连那江南别宫,京效别院都是万艳争春的局面。 冯斯月是嫡幼女,父母兄姐都很宠她,虽然聪慧,但性子还有些娇纵天真,先帝新婚时爱她颜色鲜丽,颇说过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瞎话,冯斯月那时候也是年轻,还多少有点浪漫情怀,竟然就信了。 结果,三年新鲜一过,侧妃庶妃进门,当了皇后就更了不得了,姐姐妹妹简直就是无边无沿,身份还都挺高,不能像在王府时生气了就收拾一顿,先帝那时白天忙着朝堂,晚上忙着美人,也根本没功夫理她,冯斯月气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跟先帝也是颇多龌蹉,每每闹的不欢而散。 事情在一个姓柳的宫女(启元帝之母柳嫔)生下皇子之后彻底暴发了,众所周知,贺氏皇族子嗣不丰,冯斯月进门八年没怀过胎,后宫诸人也没有过孕,而先帝,明明对她说过‘嫡长天下’,要让她生出嫡子,为了这个目标,百花遍地她都忍了…… 可现在呢,一个宫女儿就生下长子了?还获封嫔?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长子啊!立嫡立长的那个长子啊! 冯斯月气疯了,直接跟先帝大闹了一场,甚至还抓伤了龙颜,也因此,被夺了凤印,金册,打入冷宫整整三年。 那三年,她曾经的死对头‘百花遍地’里的端嬉贵妃,嫣贵妃,穆妃,丽妃四妃共理后宫,冯斯月几乎九死一生,受尽了欺辱,她曾吃过端嬉贵妃的猫食,受过穆妃的跨下之辱,她为嫣贵妃执过痰瓮,也被丽妃掌嘴掌的牙都掉了两颗。 无尽的屈辱让冯斯月觉醒了!她终于抛弃了情爱,扔开了幻想,重拾起她身为世家贵女的自尊,开启了继承与她父亲宁国公的那份果断和狠厉。 费尽心思联络了娘家,在父亲的帮助和自身的努力下,几经周折,冯斯月终于离开了冷宫,出了冷宫的头一件事,她抱养了柳嫔育下的已经四岁的大皇子贺玄戈,也就是后来的启元帝。 大皇子,贺玄戈,戈,青铜或铁制的兵器也。单从这名字来看,就知道先帝对其的忽视。 或一闲王,或一利器,总之,并不抱有期待。 冯斯月抱走启元帝,所为者不过一备胎耳,当时她已年近三十,按贺家子嗣传承的尿性,她在怀孕生子的机会也不是很大了,为防止旁的妃嫔如端嬉贵妃,丽妃等人生子,启元帝这个挡箭牌是必须有的。 柳嫔不得圣宠,身子又弱,在后宫中唯一的指望唯有儿子,因此,几乎宠启元帝如命,启元帝长相类母,艳丽精致,幼时颇有几分女相,先帝见之不喜,虽是唯一的子嗣,但并不得皇宠。 四岁之前,启元帝都长于柳嫔宫中,几乎没出过门,忽然间离开生母,被冯斯月抱走,可想而知,一四岁幼童能有什么表现!冯斯月本就是想把他当个牌子立着,又见先帝并不怎么喜欢他,也就干脆把他塞给了宫人,扔到偏殿自去过活了。 虽说未曾有过虐,待,短衣少食,宫人欺压什么的,但一四岁孩童忽离生母,换了环境,身边又都是刻板严厉的老嬷嬷,动辄间便有人下跪训劝…… 哪怕是被皇后抚养,身份突的高贵,但这对一个被生母娇养,生父忽视的墙角皇子而言,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年仅四岁的启元帝还根本不懂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冯斯月也没功夫教导他这些,刚刚出了冷宫,她所有的精力全是争宠和除敌上头!如此,将将过了三年,她斗死了年华已逝的端嬉贵妃,白绫了因宁国公府而娘家败落的嫣贵妃,自尽了落胎的穆妃,正在她磨拳霍霍的准备整死正值如花年华的丽妃时,先帝崩掉了! 先帝崩掉了?她才三十啊,就要当寡妇了!!大皇子才七岁啊,这如画江山要怎么坐啊?端是如冯斯月般果决狠厉的女中豪杰,也忍不住傻眼了。 先帝驾崩之时,她的父亲,宁国公府的顶梁柱,去世刚刚半载有余,两个嫡亲哥哥,虽不是纨绔子弟,才智也远远比不得父亲,母亲只是哭泣,几个庶出的哥哥弟弟小动作不断,而宁国公府掌的十万靖江军,两个哥哥,谁也指挥不动。 几乎是出于本能,冯斯月勾结了野心勃勃的袁王,把十万靖江军握在了手里,她和袁王强强结合,把持幼帝,立摄政,辅政四臣,握前朝和后宫于手。 袁王从京中一个受人猜忌的异姓王成了独揽大权的摄政王,冯斯月也从一个落魄到差点被废掉的冷宫皇后成了高高在上的冯太后,他们两个把握前朝,掌控后宫,挟持着启元帝,诱导着启元帝……如果不是先帝曾留下一班忠臣的话,登基时才七岁,还嘛事不懂的启元帝,说不定真的会被他俩带歪。 摄政王交游广阔,在文臣中党权林立,追随者无数,有摄政之实。冯太后手握十万靖江军,背后有宁国公府当靠山,有嫡母之名。这两个人,几乎把刚刚登基的启元帝压的喘不过气来。 好在,人总是会长大,过多的磨难也让启元帝成长的很快,在无数博学鸿儒的教导下,启元帝飞速的成长着,他‘孝顺’着冯太后,‘尊敬’着摄政王,对这两人送的新鲜物儿件表示出无比的喜爱,甚至,对他两人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视若无睹…… 于是,渐渐的,冯太后被他‘孝顺’的目空一切,摄政王被他‘尊敬’的狂妄自大……终于,这两人不知天高厚的闯出了大祸。 冯太后怀孕了,丈夫死了好多年,目前还在皇陵里埋着,棺材都没定死,就等着元后合葬……而做为先帝元后的冯太后,她怀孕了…… 大燕国,不忌寡妇在嫁,不忌女子经商,女子也可立户,继承家业,比之前朝,民风不可谓不开放,但是……在开放的民风,也无法容忍守寡多年的太后忽然怀上孩子好不好? 太后,那可是太后啊,连宗室的王妃,郡王妃都没有改嫁的,更别说冯太后这还没改嫁呢,肚子就鼓起来了! 拜托,先帝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好不好?连灵前有孕这招都用不上了好不好?难道要用先帝托梦吗?白日入怀吗?会有人信吗? 冯太后舍不得打掉孩子,先帝没让她当过母亲,这些怀孕,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当母亲的机会了,于是,她收拾行囊,带着宫人,装好虎符,毅然决然的跑到五台山养胎,呃,不是,是礼佛去了。 ‘礼佛’是要付出代价的……冯太后初到五台山的时候,启元帝大手笔的换了内宫十二监,冯太后的亲信几乎被一举殆尽,冯太后怀胎五月,好不容易养稳胎的时候,启元帝初入内阁,坐朝听政,冯太后十月临盆,将将生产的时候,启元帝用一个恩荫承恩公的虚名爵位,把冯太后大哥的宁国公实爵换给了二哥,让冯家两兄弟反目成仇…… 冯太后收到此信就直接难了产,几乎血崩而亡,到目前为止,卧床已经快一年了,还没养好。 “太后娘娘已经从五台山起驾了,她的身子不好,凤驾走的极慢,但最多也不过三,两月就能到京城。”凌宵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的说:“听说,太后娘娘身边还带着个两岁的男童,说是去年没的老雍亲王遗在民间的沧海遗珠。” 老雍亲王,曾经开国□□嫡亲弟弟的孙子,铁券金册,世袭王爵,算是宗室中最最尊贵的一拔儿了,不过,一辈子只有两个女儿,没儿子。 去年快过年的时候,老雍亲王病死了,享年七十二,因无子,爵位被朝廷收回,老雍亲王妃哭的跟什么似的,两位郡主也颇多怨言,这忽然冒出个沧海遗珠来…… “那孽子才两岁吧,那时候老雍亲王都七十了,还能弄出‘沧海遗珠’来,还真是为难他了。”启元帝冷笑了一声。 虽然从出生到如今启元帝都是知道这个‘弟弟’的,甚至因为这个‘弟弟’,他还获了不少利,但这依然禁不住他从里到外的厌恶这个‘弟弟’的存在。 因为这是贺氏的耻辱,是先帝的污点,也是他这个帝王无能的证据。 “呃,那个,陛下,冯太后还没回京呢就跟并肩王弄出这么大的事儿来,等她回京了,跟并肩王,宁国公一联合,那到时候……恐怕……”凌霄摸了一把下巴,机警的把冯斯月的称呼从‘太后娘娘’换成了‘冯太后’。 “并肩王虽张狂,但这些年对朝政,百姓也算是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取朕而代之的心,朕本想给他一个痛快,留他一个身后名……”启元帝轻叹一声,背手垂眸道:“可谁知,天做孽,犹可违,自做孽,不可活。” “朕不会在给他们火烧交泰殿的机会了。”   ☆、92|7.8.900 黄又夏确实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可惜她进宫之后就处在被打击状态,精神一直不怎么健康,她经营时间又短,想要在启元帝眼皮子底下干出火烧交泰殿这样的事情,难度确实大了点。 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另有其人。 是谁?其实不用说,猜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冯太后和并肩王两人。 早在袁福儿嫁入皇宫之时,冯太后就已经在默默的防备着启元帝了,她曾无数次马快派人递口信与并肩王,嘱他小心启元帝这‘初生牛犊’。可惜,并肩王那时正是风春得意,嗨的太过的时候,根本没把冯太后的金玉良言放在心上。 五台山离京路途遥远,一个来回快马也要两个月,通信太不方便。要说飞鸽传书吧……把这种皇家丑闻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又太不安全……眼睁睁的听着秘使回报并肩王对她良言的不以为然,冯太后恨的牙根直痒痒。 可惜,在痒痒也没办法,启元帝初亲政,跟并肩王斗的不亦乐呼的时候,冯太后正躺在床上生孩子生的要死要死的,想逞强回京都不成——她是高龄产子,还大出血,不好好养个一年半载的,铁定死在回京的路上。 冯太后急的两眼发黑也没办法,只能被动的听着京中迟来的消息……启元帝亲政啦……四首辅被撸啦……摄政王改并肩王啦……黄家被灭了……并肩王快被撸成光杆了…… 冯太后都快吐血了,如果朝堂上的势力被一撸到底,她光有军权有毛用啊?她有军权,人家启元帝也有啊,她满打满算才十万人,人家启元帝有八十万禁军呢! 如此下去,十数年经营恐怕就要毁与一旦了! 冯太后咬紧牙关开始将养身体,无论如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没有个健康的身体,哪怕得来泼天的权势,也没命享用。 冯太后耐着心的养啊,等啊,终于等来了并肩王迟来的‘觉醒’和黄贵妃精神‘失常’的消息,看着通报消息的秘使,冯太后抱着两岁的儿子,独坐了一夜,最终还是派了心腹秘使赶往京城,通过并肩王,联络了后宫深埋的钉子,挑拔黄又夏,瞒过内务府,上演了一出火烧交泰殿的大戏。 老雍亲王去年死了之后,老雍亲王妃就到了五台山为丈夫念佛,兼陪伴嫡亲妹妹冯太后,顺便照顾丈夫去逝前留下的有孕外室,以及外室后来生下的孩子——也就是冯太后的儿子,现在起名叫贺世荣的‘荣哥儿’。 老雍亲王妃是冯太后的亲姐姐,宁国公的嫡长女,为人刚强,手断硬朗,她这一生只养育了两位郡主,没有传承子,却活活把老雍亲王一个宗室王爷,管的绝了后,也算是一个传奇。 早年前,老雍亲王妃打杀了无数怀孕的通房,妾室,就连庶妃也被她胎死腹中了两个,但那个时候她以为她还能生……可直到小女儿出嫁了,老两口都快六十了,老雍亲王这才着了急。 宗室有规定,王爵若无传承子,或夺爵,或过继,老雍亲王,高祖弟弟的子嗣,宗室里也算拔尖儿的一波,夺爵老雍亲王妃觉得不至于,但是过继这个…… 按老雍亲王夫妻这岁数,过继嗣子的话,一般都会过继二,三十岁早已成年的落魄宗室子,好处就是能很快顶门立户,而坏处就是养不熟。 二,三十岁了,别说亲生爹娘了,怕是连老婆儿子都有了,哪里养的熟啊。 面对着宗室令推荐过来的嗣子人选,老雍亲王把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似的,王妃说的对,他还差两岁才到六十呢,说不定还能老树开花,这么早弄个嗣子出来,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于是,在老雍亲王妃的支持下,老雍亲王以五十八岁高龄一树梨花压了无数的海棠,遍撒网,广捞鱼,妾室,外室,连青楼都遍布着他的‘痕迹’,世人都说,老雍亲王这是被王妃憋的太狠了,准备临老疯狂一把。 老雍亲王‘疯狂’了十来年,虽然没有收获一个儿子,但还是心满意足的闭了眼。 只留一个怀孕一月的外室,被欣喜若狂的老雍亲王妃小心翼翼的接进了府里,本以为可以一举得男,雍王一脉得以传承,自己的两个女儿也不会没娘家可靠,但谁知……启元帝的动作那么快,在老雍亲王下葬半个月后,就以无男嗣为由,收回了雍王之位。 那时,启元帝正是初露锋芒,而整个朝堂,也无人不知雍亲王一脉是妥妥的后党,均无人敢有异言,因此,撸爵撸的异常顺利。 怀孕的外室没用了,忍了十几年,无数顶的绿帽子白戴了,老雍亲王妃差点气吐血,袖子一甩就跑到五台山去找亲妹妹冯太后撑腰,结果,姐妹一相见,老雍亲王妃愕然的发现……她妹妹的腰真的很粗。 冯太后是宁国公夫妻的嫡幼女,跟老雍亲王妃这个嫡长差了二十多岁,她在家中受尽娇宠,闺阁时老雍亲王妃也经常接她到王府玩耍,对这个嫡长姐,冯太后是当亲娘一样尊敬的。 姐妹俩对坐无语半晌,老雍亲王妃就雷厉风行的把那个怀孕的外室接到了五台山,高调的调养,只说要为已逝的老雍亲王保留最后一丝血脉。 冯太后的胎比那外室大三个月,于是,那外室七月早产,子活母亡,外人也只道老雍亲王妃去母留子,说几声手狠,叹两声薄命,也就罢了,没人怀疑什么,反道说老雍亲王到底没白费功夫,遗腹也能得子。 此遗腹子自然就是冯太后的儿子,起名世荣的‘荣哥儿’。这姐妹俩弄了出李代桃僵,到底免了冯太后原本的将孩子送往江南富庶之地的母子分离的想法。 五台山天高地远,冯太后身边又都是亲信,虽然险之又险,但最终还是蒙了天下人的眼。 至于那外室和老雍亲王真正的遗腹女,却是七月灌药催胎后,母女双亡了! 那外室因‘产子’有功,被葬在了雍亲王府陵园的边角,至于被催下来浑身青紫的‘真郡主’,却被一把火烧成了灰,填进了五台山后寺的枯井里,无一丝一毫的痕迹留存于世。 老雍亲王妃六十有余,照看外室至生子已耗尽了她的精力,于是,看在姐妹亲情的份上,冯太后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老雍亲王唯一的子嗣,教育抚养于膝下,爱若亲子。 “冯太后……不管其人品,私德如何,到底手段狠厉,心智果决。”凌霄看了看沉默的启元帝,暗自咂了咂舌,“敢一把火烧尽宗室,她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冯太后很疼爱‘荣哥儿’,可以说是爱如眼珠,珍若性命,她愿意用尽一切给‘荣哥儿’世上最好的,成了老雍亲王的庶子,继承雍亲王位对冯太后来说,都是委屈了儿子,更别说老雍亲王妃递到京城宗室令那儿的请‘荣哥儿’承爵的还位折子还被否了! 被否的理由很充分:贺世荣乃是奸生子,按律不得继承家业。 老雍亲王在世时,老雍亲王妃只想着要儿子,从未想过把那外室接进府来恶心她,老雍亲王去世了,雍王爵位随之被朝廷收回,那外室直接成了老雍亲王妃的眼中之盯,更不可能接她进府,到了五台山,姐妹俩光顾着怎么把孩子的事圆过来,外室干脆成了个工具,用过就扔,冯氏姐妹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 可谁知道,就是这个没人当回事的外室卡了‘荣哥儿’的大道儿,外室没入雍王府女眷名册,‘荣哥儿’就是个奸生子,不被皇家承认,等老雍亲王妃反应过来,接连请封了无数次,但均被宗室否决。 开什么玩笑?老雍亲王死了,那外室也死了,你一个老亲王妃,在亲王和外室都死了的情况下,或者说是皇帝明显不待见你们的情况下,还敢请封世子,还要求还爵位?多大脸啊?凭什么啊? 在我们这些驾氏爷们面前高高在上的装逼?要脸不要啊?好,以前你装逼行!你背后是冯太后,我们就忍了!可现在冯太后不好使啦!启元帝堀起啦,你在装逼,就很容易装成傻,逼了好不好? 外室请封侧妃,否,人都死了,请封个毛!遗腹子贺世荣请封世子,否,一奸生子凭毛请封?请还雍王爵位?否,没儿子还个毛! 你说有贺世荣,否,他是个奸生子,不算! 启元帝:当然要否了,你那‘荣哥儿’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跟姓贺的有关的地方,凭什么继承贺氏的爵位?老雍亲王妃愿意给自己丈夫戴绿帽子,朕还不愿意接收一个便宜弟弟呢! 面对着辛辛苦苦生出的儿子却连个王爵都得不到的局面,冯太后彻底火了,你说我儿子不能当王爷,好,那干脆,就让他当天下共主好了! 说我异想天开?呵呵,要是启元帝崩了呢?要是贺氏宗室所有合适的人都死了呢?到时候,有她这个太后开道,并肩王权臣辅佐,那些见风就倒的大臣们,会不会喜欢一个才两岁,能够给所有人带来更多利益的幼帝呢。 至于血统?虽然是奸生子,但到底还是老雍亲王的血脉,她可以把‘荣哥儿’过继给启元帝当儿子,她一点都不介意。 于是,就有了火烧交泰殿。 “朕虽然没有母后的功力,但到底运气不错。”能从大火中逃出交泰殿,启元帝也不得不承认他气运冲天,“虽然运气不是实力,但有时候却比实力更为重要。” “母后快回京了,朕也得赶在她回京之前,把事情办完了,否则,不是让母后操心吗。”启元帝扯唇一笑:“听说母后身体不太好呢,朕当儿子的,当然要给她个干干净净的休养环境。” 随着这一句话,启元帝一挂人在避暑山庄呆了不过半月,便快马匆匆赶回京师。 徒留下苏诺一个大肚子孕妇呆在秋风瑟瑟的松柏居里。 苏诺:擦,说好的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呢?把我一六个月孕妇扔在京效,启元帝你是男人不是?   ☆、93|7.8.900 世人闻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去,便引诗情到碧霄。 金秋十月,复杂的季节,农人喜其丰收,文人赞其清爽,闺阁少女对落叶说愁,深闺少妇望碧纱轻叹。 京中最有名的避暑盛地,清晖园里最为风清雅,景色最好,拥有一片萧萧落叶奇观的松柏居里,传出阵阵‘催人泪下’的萧声。 翠凝阁主管,目前最得圣宠的元贵嫔身边的正五品尊等女官——丛兰蹲在松柏居窗户下头,双手捂着耳朵,带着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 她抱着头,闭着眼,拼命忍耐着,可屋里一声儿接着一声儿的刺耳破音儿几乎快让她崩溃了。 “嗯,兰姑姑。”拐角处,依波用托盘端着还冒着腾腾雾气的瓷白色玉盅走了过来。半躬下腰,她低声唤着从兰,待丛兰抬脸看看她,眯眼起身后,才恭声的说:“昨晚上下了雨,今儿天气有些凉了,厨房那边儿巴结着,送来些热□□,奴婢用着还不错,挺能暖身子……”说到这儿,屋里的萧声猛然拔高,那尖利声音响彻云霄,依波只觉脑子像被什么钻了一样,轰的一声,激的她双股发颤,差点没跪在地上。 狠狠的吸了口气,依波止住发抖的手,强扯出一个恭顺的笑,面对着一脸忍无可忍的丛兰,微抬了一下托盘,“您看是不是给娘娘送去点?”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这□□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能润润喉咙。” 娘娘这溜溜儿吹了半个时辰了,她们的求生欲都快被吹没了,求娘娘吃点东西,把嘴占住,多少休息一会儿,让她们能缓缓。 丛兰木愣愣的低下头,看着那盅还在冒着热气的□□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连话都没说,转身就往屋里走。 彼此,萧声一直未停。 依波目送着丛兰的背景,默默的握拳鼓励。 求姑姑劝住娘娘,万岁爷不在,这种闺怨吹出去也没用啊,她们都只是下人,文化不高,根本听不懂啊! 丛兰端着玉盅进屋的时候,苏诺正双腿伸直,披头散发的靠着垫枕倚在床头,手里执着柄碧绿的洞萧,吹的如痴如醉,可歌可泣。 丛兰走上前,把玉盅放在炕桌上,耳边呜呜咽咽的声音刺激的她额头直抽抽,她握了握拳,终于在也忍不住似的两步窜到苏诺身前,双手把住苏诺的腿,抖着声儿求道:“我的娘娘,我求你了,别在吹了!” 奴婢知道,万岁爷明明答应好好的带您出来玩,但半道把您扔下来这事不地道,也知道您独自在松柏居住半个多月,心里不痛快,但是,不痛快了求您用正常的方式表达啊!用您那根本没学过的水平,吹萧一吹吹小半个月什么哒!简直太无情,太残酷,太无理取闹了! “怎么,不好听啊?”苏诺手一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您说呢?”丛兰简直都快哭了,好不好听?尿都快让您催下来啦!您说呢? 苏诺撇了撇嘴,但还是接受了丛兰的哭求,随手把洞萧扔到了床上。 “我这不是没啥事干,无聊嘛。”她支肘看着丛兰,百无聊赖的说:“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儿,以为能潇洒走一回。结果呢,你们即不让我四处去逛,也不会让我做女红,就连看会儿书都说什么伤眼睛!我不吹萧还能干嘛?那还是万岁爷留下来的呢,正好当胎教用了。” 启元帝忽然匆匆离开什么哒,通过系统,苏诺知道他是去干正事了,到也不怎么在意,反正最近后宫没个管事的,乱的可以,她大着肚子回去也是危险,留在避暑山庄清清静静的没什么不好。 刚开始她是这么想的,可没几天她就后悔了,没错,避暑山庄是出了名的好景色,可她大着肚子,不能爬山,不能下水!避暑山庄有跑马场,鞍靶场,可她大着肚子,不能骑马,不能射箭…… 总之,她大着肚子,就什么都不干,玩不能玩,吃不能吃,连缝个龙内裤,看个小黄,书的乐趣都被剥夺了,出来旅个游,真心爱人跑了不说,还被人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这样的人生,有什么盼头? 她都没盼头了?那凭什么让别人快乐?苏诺斜眼看着床角的洞萧,手痒痒的有种快把它拿起来,放到嘴边鼓起腮帮子,彻底吹灭别人求生欲的冲动。 这是一种名为‘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的孕期综合症。 “娘娘,您这是什么胎教啊?”丛兰抽着额角,盯着她家娘娘的肚子,话说……小皇子在出生前总听这样的萧声……真的不会一下生就先学会嚎丧吗? “音乐,高雅的音乐啊!”苏诺昂首自傲道。 “呃,嗯……”丛兰一瞬间瞠目欲裂,心中‘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之间破碎了。 她的道德,她的下限,她的节操,她的人生啊! 没理会三观崩溃的丛兰,苏诺捧起玉盅,一边啜着热□□,一边起身从床边的矮塌上拽过一个梨木匣子。 匣子只有两巴掌大,梨木雕百荷图的,下头掇着着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翠玉荷叶为锁,打开匣子,苏诺从里头拿出来几张折的整整齐齐的宣纸。 那是这半个月来启元帝写给她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启元帝说说他这些日子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隐晦的暗示一下这些天对她的思念,在热烈的表达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一定在过年之前把她接回去什么哒…… 拽过一张桃花笺,苏诺半跪在床上,就着炕桌开始‘以信寄情’,写写胎动,说说闲话,务必要把启元帝那颗充满干大事业的心,敲出一角来思念惦记她。 “娘娘,坐着写吧!”您现在这姿势太消,魂了!丛兰不知从哪儿掏出个垫子,迅速的放在了苏诺悬空的屁,股底下。 苏诺往后一靠,吨位巨大的‘卟嗵’一声坐在垫子上,咬着笔头想,她是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呢,还是用‘思君念君,盼君珍重’好呢? 京城,皇宫,御书房。 捏着一笺印有大红胭脂唇印的信,启元帝心中一片火热,用手抚了抚信纸,他低头把那胭脂印贴在颊边,思念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他离开清晖园的时候,孩子已经会在元儿肚子里动了,不知现在是不是还那么活泛!元儿那时有些嗜睡,一天要睡五,六个时辰,不知现在好没好些…… 如果不是他要动的是并肩王,如果不是身为并肩王女儿的皇后画风那么犀利,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拳头立起来能打人的话,他肯定不会把元儿一个人留在避暑山庄的。 他有无数侍卫护着,自己又自幼习武,万一并肩王出事,袁福儿失去理智,准备拉几个垫背的时候,身前有侍卫挡着,身后自己灵活能跑,那元儿……大着个肚子不是现成的目标吗? 很快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启元帝把胭脂印轻轻的按在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快就会把元儿接回家来,他们俩的孩子一定会生在皇城,成为一个毫无瑕疵的皇子。 “万岁爷,凌大人求见。”安适意迈着小碎步一溜儿似的小跑进来,喘息着禀告。 “让他进来。”启元帝抚了一下信纸,小心折好放进怀中,然后正色的沉声。 “诺。”安适意低头退出。 没一会儿,凌霄昂首阔步的走进来,眼睛精亮精亮的。 “万岁爷,事情安排好了。”凌霄激动的说,声音里透着兴奋和掩不住的猥琐。 时间匆匆流逝,苏诺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变的更加巨大,在避暑山庄‘这不行,那不准’的无聊养胎的两个月里,她唯一的乐趣的就是听眉黛刷回来的京中各路小道消息了。 据说,一个多月前,并肩王偶然出门,刚巧碰见了已逝王妃的弟弟,也就是前小舅子,两人许久未见,就相约一起去喝酒叙旧,顺便在逛逛花楼,结果,在花楼中竟遇见一位与已逝王妃相貌有八成相似的清倌人。 据说,并肩王与已逝王妃感情颇深,不忍与前王妃相貌相似之人流落花楼,于是,就把此清倌人收入府中。 据说,并肩王极宠爱那清倌人,因那清倌人赞慕并肩王威武,因此便带人前往城外狩场,扬言要为那清倌人狩一虎皮,做个披风,结果……老虎是遇见了,但是没打过,几个侍卫护着并肩王和清倌人逃跑,并与猛虎掐了架。 据说,并肩王伤的挺重。 据说,并肩王伤成那样,都没忘了让那清倌人日夜伺候在身侧。 据说,并肩王跟那清馆人一夜三次,气的太医甩袖而走,气的继王妃掩面而泣。 据说,并肩王带伤饮酒狂欢,与那清倌人日夜嬉戏。 据说,并肩王……死了。 对此,京中百姓的反应是:……‘哦,他终于把自己作死了啊!’…… 并肩王的大部分朝堂势力都已被启元帝收回了,他的死除了让官员们念几声‘辅臣难为’之外,并没引起太大的风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不日就要回到京城的冯太后一行人身上。 启元帝一系暗自戒备,以便再接再厉。太后一系磨拳擦掌,力图咸鱼翻身。 整个京城暗流涌动。 只有袁皇后的凤兮宫,仿佛时间凝结一样冰冷着。 “如玉,你放开我。”袁福儿冷着一张俊颜,双眼如刀般的利,她紧紧的握着拳,手背上凸出条条青筋,粗大的指节和厚厚的茧子毫无疑问的显示着,这一双手,足以生裂虎熊。 “我不能放,你想要干什么?你要去干什么?”良如玉死死的抱着袁福儿的腰,会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拖在原地,眼泪奔涌而出,她满面恐惧的,尖声的喊着:“我知道王爷死的奇巧,我也知道你想去问万岁爷……” “可是,可是,你是中宫皇后,你已经嫁进了贺氏,你是贺家人,袁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了……王爷死的那么狼狈,你没到乾清宫前去脱簪请罪,就已经有御史弹骇你无母仪天下之风了……我知道王爷死了,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还有继母,还有弟弟,还有侄子侄女,你稳稳当当的做这个皇后,他们就也能靠着你平平安安的活着,慢慢缓过劲儿来,重振袁家家风,可你要是失去理智,干出什么塌天的事来……” 良如玉紧紧的咬着唇,双手攥着袁福儿的腰,一步一步的转到她身前,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你别忘了,黄贵妃的骨灰还在宫人斜里,没凉透呢,黄家百多人的血,也没干呢!”   ☆、94|7.8.900 并肩王虽久有风流之名,但子女缘却颇浅,平生只得了一子一女,均为原配嫡出。 其女自然便是当今皇后袁氏福儿,其子则是现今的并肩王世子,袁枚,今年已二十有四,娶妻林氏,已育有两子一女。 不同与袁福儿豪爽直率,颇类其父的风格,身为男儿的袁世子反到更像是他的生母,先王妃顾氏。 先王妃顾氏是淮南世族顾家的嫡女,与并肩王是指腹为婚,算是青梅竹马。顾氏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是特别好,因此便养成了副温顺而懦诺的脾气,说白了,就是有点弱。 彼时,先帝还在世,并肩王只是那个兢兢惊惊的‘质’在京城的异姓袁王,顾氏那个面团儿似的,无论人家说什么难听话都不生气的性子,到真合适了那个尴尬的袁王妃的位置,她又是淮南大族顾氏的女儿,京中诸贵妇就算只看她娘家,也要多给两分面子。磕磕绊绊,周周旋旋的,顾氏到也撑起了,那些年在先帝威势下越发难堪的袁王府。 顾氏的长子袁枚就是在王府最艰难的时候出生的,那时,先帝正值壮年,龙威昌盛,天下又太平安定,久无战事。因此,先帝看京中几个异姓王就极不顺眼了,多次暗示异姓王爵不合国策,几个有名儿的刀嘴御史也频频上折子参奏异姓王们嚣张跋扈,勋爵纨绔无用。那几年,京城中,包括袁王在内几个异姓王都如惊弓之鸟。 袁王甚至长年把一册写了请除王爵的折子压在枕下,一旦有什么不测,便随时准备自请除爵。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要么被磨砺的百练成刚,要么被压抑的残暴顽虐,要么,被吓的懦弱无用。 而袁枚,不愧他的名字,偏偏成了第三种。 “福儿,你好好想想,王爷已经去了,这谁都改变不了!世子哥哥那个禀性,是能顶门立户的吗?王妃和世子夫人在能干,也是女子,困在内宅,外面的事,她们根本就管不了,侄子侄女们年纪还小,你若是在不管不顾的闯了祸,他们以后可怎么过啊?”良如玉死死的把着良福儿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狠狠的打了个响泣,抽泣着说:“福儿,如今王府已是风雨飘摇,咱们即帮不上忙,就别惹祸了,好吗?” 良如玉的爹,良侍郎是妥妥的袁王一党,此次袁王倒台,他也被牵连了,虽然未被一撸到底,但却从京官儿被贬到了地方,还是极北的荒凉之地,那地方山林环绕,民风彪悍,据说当地的土著还未开化,竟会食人。 前些天,良如玉的继母前来宫中请见良如玉代为求情时,曾披头散发,伏地痛哭,毫无往日贵妇风范,可见极北之地的父母官儿,确实是相当的不好做。 虽然自幼长在老家,对良家无甚感情,甚至还受过不少继母明里暗里的搓磨,但想起老父幼弟此去在无相见之日……良如玉还是狠狠的哭了一场。但是,也只是狠哭了一场而已。 哪怕继母跪地痛悔,良如玉也并没有去求皇帝的意思,除了她根本见不御驾这个原因之外,也是因为她知道,无论怎么求,皇帝都不可能答应放过良家这一事实。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这条宫规在冯太后当权时,就是放屁一样的存在,可很显然的,在启元帝亲政把握大权之后,这条宫规,就又成了约束她们这些娘家皆为权贵世家的后妃们的铁条。 在这场风波里,倒了无数人家,痛哭着来求见后宫各种太妃的女眷诰命们不在少数,但哪个管用了?想起幼弟稚嫩的脸,良如玉心如刀搅,可是,连如日中天的并肩王府都倒了,她们这些小虾米又能如何呢? 终归,能保住命就已经不错了吧!虽然地处偏远,但到底是父母官,只要谨慎从事,平安的过一辈子,应该还不算太难吧?良如玉闭了闭眼睛,眨掉眼角的泪痕。 “福儿,我知道,你恨万岁爷算计了王爷,让他死的那么不名誉,可是,到底,万岁爷还是留了情不是吗?王府到现在还是存在的,不是吗?”良如玉垂着头,声音几不可闻。 袁福儿直直的站着,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水波。 父王是个权臣,还是嚣张的权臣,而自古权臣都不会有好下场,这点,袁福儿心知肚明。被送进宫来当皇后,见识了启元帝的行事风格之后,她就没想过自己和袁家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并肩王一人伏诛,从而保住袁家小辈这个结果,袁福儿并不是不能承受,她考虑过的最坏的局面,还是抄家灭族呢! 她痛苦的,是她的父王死的如此不名誉,她恨的,是启元帝竟然连个身后名都不给她父王留。 哪怕是因为权臣误国,功高震主而死,也比现在这般宠爱妓人,马上风而死强啊! 连她已逝的母妃都没放过,一个妓人,貌似母妃,让父王马上风而死……听到府里传来如此的消息,袁福儿怒的几乎想要冲出去一刀捅了启元帝。 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辣呢?如此的阴毒手段,启元帝真的是个坦荡明君吗? “我不甘心,真不甘心啊!”袁福儿双目欲裂,如果她父王是因为一时大意,输给了这样一个如后宅女子般,只会如此阴毒谋算的帝王的话,她……真是不甘啊! “不甘又能如此,人家赢了就是赢了,你不甘心也得忍着,现在这局面,你若在胡闹,咱们可就真没命了。”良如玉一点也没客气,对着袁福儿狠狠的骂道。 想起昨日并肩王妃进宫时,说的那些话,良如玉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原来,太后跟王爷竟然是那等关系,原来,福儿的母妃是因为发现了那等秘事才被并肩王亲手处死的,原来,王妃竟然恨毒了王爷,原来,那个伎人是王妃安排的,原来,皇帝早在王妃嫁入并肩王府时,就安排了一切。 “总之,事情就是我做的,我也不想否认。”并肩王妃平静但却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我恨王爷,这一点从我嫁进府中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那个像顾王妃的伎人是我费心思养的,王爷狩猪时出问题的马也是我安排的,就连王爷马上风时,屋里的催,情熏香也是亲手点的。” “我把这些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劝住福儿,让她明白,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摄政王嫡女了,看在福儿在我膝下时,我们母女相处的还算融洽的份儿上。我来提醒你们一句,记住,你们身后在没靠山了。想要在这诺大的后宫里活下去,你们……只能靠自己了。”在含章宫正殿里,面对脸色惨白的良如玉,并肩王妃的眼中似乎还含着几分怜悯。 “过几日,我会以并肩王遗孀的身份,自请为袁枚降爵,自然,万岁爷也会答应,袁枚会成为恭顺郡王,封地大概会在边陲的某个小城。在太后回京之前,我会带着袁家所有人前往封地,终此一生,袁家人都不会回京。” “这件事,你告诉袁福儿也好,不告诉她也好,我都不阻止,也不在乎。反正,曾经如日中天的摄政王会渐渐被所有人遗忘,而袁家人,也会永远消失在京城里。而你们,从此之后,也只有自己了。”良如玉还清楚的记得并肩王妃说这话时,唇边那抹讽刺的笑。 并肩王妃说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把所有的事都说出去?良如玉痛苦的捂住胸,口,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如山岳般挺拔的袁福儿,说出去?她怎么敢!! 是让福儿知道,她一惯最尊敬的父王杀了她的亲生母亲吗?因为她的亲生母亲撞破了她父王跟太后的奸,情?还是让福儿知道,她从来都很羡慕的高贵典雅的继母,设计用那么恶心的手段,设计毒杀了她的父王?或者让福儿知道,她心心念念要照顾的大哥,已经放弃了她,准备远走他乡呢? 不,福儿不需要知道这些,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她的福儿,只需要这么鲜活的,痛快的恨着就行了,至于剩下的一切,都由她来承担就好。 “福儿,你听话吧,你一惯都听我的,这一次,就在听我一回。”良如玉拉着袁福儿的袖子,缓缓的滑跪于地,“就算不为了别的,哪怕只是为了你我的性命,你就认了吧。” “元贵嫔初时不过是一司寝女官,现在也坐稳正四品高位,只需观她的现状便可知万岁爷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你进宫之后,从未犯过大错,又有中秋节救人的功劳,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哪怕日后我们没有依靠,哪怕日后我们会很艰难,但最起码,我们能活下去啊。”良如玉止不住失声痛哭。 袁福儿低头看着满脸涕泪的良如玉,看着风姿不比黄贵妃差的好友狼狈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抽出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脸,然后,身子慢慢的软了下来,默默无声的半跪在良如玉身侧。 良如玉一把抱住袁福儿,放声痛哭起来,放声与福儿终于被劝住了,也痛哭与好友自己哭不出的眼泪。 乾清宫,启元帝放下了安适意送来的凤兮宫秘报。 “先让人看着吧,若过些日子也没什么异样,那就只让人盯紧了就成了。”启元帝将秘报扔进了火盆里,看着明黄色的秘折慢慢的烧成了灰,“朕记得,元贵嫔的胎也有八个月了吧,派御林军去接回京吧,在晚了就不好挪动了。” 启元九年十一月十日,怀孕八个月出头的元贵嫔从避暑山庄回到后宫,彼时,距离冯太后凤驾归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95|12.33.75 清晨就从避暑山庄出发,但直到日落才缓缓进城的苏诺一行人,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走进了皇城的侧门。 话说,人家快马两个时辰的路程,这群把走路当效游的货竟然生生的走了一天,这速度,也是醉了。 皇城,翠凝阁。 “这屋里一股儿什么味?赶紧把侧殿,配殿的窗子都打开,散散气儿,主子不在就偷懒,还真是反了天了!怎么这么冷??碧珠,还不快去把火龙烧起来了……”眉黛腿脚利落,在苏诺等人刚进京城正门时,就快马跑回了翠凝阁。 一进宫门,她连气儿都没顾上喘一口,就嘴不停歇的下了大串儿的吩咐,把翠凝阁中这群懒散了三个多月的粗使宫人们指使的团团乱转。 黄贵妃一死,后宫中就在没有贵人主子掌权,各宫宫务全回到了内务府和尚宫局里的太监女官们手里,结果,奴儿管奴儿,谁也不服谁,又没个真正的一把手,管事们在自己宫里说话还算数,可一旦出了管辖范围,就根本不好使了。 以前冉公公和卫嬷嬷能以奴婢儿的身份管着后宫,即是因为这两位都有强大的靠山,也是因为后宫没个正经儿的女主子,这两位正二品的太监女官顶点,也足够镇着后宫的这群磨人的小妖儿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冉公公明显□□趴了,而卫嬷嬷也因为有了黄贵妃这位真正贵人的对比而显的黯然失色,后宫又有名正言顺的主子娘娘袁皇后在,各路管事的,尤其是太监们,很明显的不愿意听同为宫籍以及女身的卫嬷嬷的命令了。 毕竟嘛,曾经在真正的贵人黄贵妃手下,听令了一年多,收尽了好处。那么,后宫里这群人精儿自然就不愿意在听个奶妈子的吩咐,哪怕她是皇帝的奶妈子也一样。 “你,动作麻利点,没吃饭是怎么着?还不把香珑擦干净了,要是一会儿娘娘回来的时候,看见一盯点儿的灰尘,我就扒了你的皮。”眉黛掐着腰做茶壶状,立眉横眼,指着个尖眉俏脸的小宫女骂着。 她们家娘娘怀着身孕一走三个月多,前儿万岁爷回宫的时候还没一块儿带回来,这在某些眼皮子浅的奴才心里,就是要失宠的前兆。翠凝阁里,虽然没有什么外八路的妖魔鬼怪,但难免有个别心思大的,私心里看不起娘娘宫女子的身份,见娘娘有些不好就想浮起来,她家娘娘的性子又不爱争这些,弄不好在让个宫女糊弄到头上,那可就丢了人了。 万岁爷让她们这群人到娘娘身边来,为的就是帮衬娘娘,她比不过依波她们,沉稳老练,能管着娘娘的衣领住行,帐本银钱!她有的,也只是一惯的泼辣厉害,嘴上不饶人,不管是谁,只要出错,她就能指着鼻子骂,能说出任何娘娘和兰姑姑不方便说出的话,这就是她在翠凝阁的定位。 只要敢浮上来的,她就能按下去,但凡有点苗头的,她就能骂灭了,这就是乾清宫那边,派她这样的泼辣货来伺候娘娘的根本原因。 “都动起来,别想偷懒……”眉黛的尖利嗓音回荡在整个翠凝阁。 随着她的骂声,无数小宫人齐齐打了个颤儿,行动间不自主的快了两分。 于是,在苏诺珊珊迟来,晃晃悠悠的回到乾清宫时,整个翠凝阁已经焕然一新。 “我的天啊,我的腰啊。”一进大门,苏诺就双眼发亮,甩去满身的疲累,带着一脸精光的缓慢‘爬行’到那张她梦中都想的大床上,‘啪’的一声平拍到上面,把自己整个儿埋在软软的被褥里,在也不想起来了。 让怀孕八个月的孕妇坐没有减震设备的马车里,还一坐一天什么哒,真是太不具备人道主义精神了! “都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仔细?”一直‘隐藏’在书案后的启元帝无奈的起身,来到苏诺跟前,一番波折把缠在她身上的被褥全‘撕’开,对着露出来的一颗脑袋,叹着气教训道:“累了也让宫人扶着你躺下,你这么大的肚子,如此莽撞的横下去,万一摔着怎么办!” “万岁爷,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的很,孩子也好着呢。”苏诺大叉腿抱着被子,一脸的浑不在意,在她穿越前的工作环境里,怀孕九个月还足踩恨天高,身穿小热裤的辣妈多了去了,她这点不痛不痒的小动作算个毛线啊,根本不值一提好吧! “不信你摸摸。”她抓着启元帝的手放在可以称为硕大的肚子上。 苏诺的身材非常丰满,胸部弧度很傲人,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也很巨大,她最近在避屠山庄,因为孤单所有化悲愤为食量,吃的是相当的多,这些条件综合一下,就可以得出目前苏诺的状态…… 面如银盆,脸如满月,肤如凝脂,触手如绵,这是好的方面。至于不好的嘛……上下一边粗,前后分不出,胸,胃,肚子,傻傻分不清楚…… 比如启元帝,就有点没分清,他抚摸着苏诺的肚子,脑中不自禁的幻想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或者一个如他元儿一样可爱的女儿,甜甜的叫他父皇的样子……这么想着,启元帝脸上不由的露出‘慈爱’,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 擦,那不是肚子,那是胃,不要在‘按’了,在‘按’把中午吃的生猛海鲜全吐你脸上啦! 苏诺被摸的毛骨悚然,一脸的囧囧。 两人在互述了一番思念,苏诺就去沐浴了,赶了一天的路,就算坐在马车里有人伺候也是满身的风尘,进了沐间,苏诺刚泡进水里,启元帝就穿着一身寝衣,笑眯眯的跟进来了。 挥手把一脸欲言又止的丛兰赶出来,启元帝悄无声息的走到坐在浴桶里的苏诺身边,拿起软罗,轻轻帮她擦起背来。 “万岁爷,我……这可都八个月了!”苏诺微微的回头,刻意挺了挺因为怀孕而越加丰盈的上围,嘴里却状似遗憾的提醒着。 “没关系,朕不嫌气。”启元帝好像没禁,欲一季,丁点不像个十七岁少年一样的声沉手稳,一本正经的回答。 靠,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苏诺用手捂着脸,输了,调,戏失败了。头一回,被启元帝说的哑口无言,不知怎么接话。 眼见苏诺一脸的挫败,启元帝不由的心情极好,手脚利落的把苏诺刷白白哒,并且压着她用手来了好几回,把个浴室弄的跟进了贼似的,半桶水都泼到地上,苏诺所有衣服全湿透了之后,启元帝才神清气爽的抱着(真的是抱着,启元帝力气真大,纯爷们!)苏诺回到寝室。 苏诺用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为什么不捂,相信都大家都能明白哒啊),靠啊,怀孕八个月,上下一边粗,前后都快分不清的时候,还要玩浴室p这么高难度的‘游戏’,真是,太刺激了! 丛兰等人收拾了浴室残局,天也就差不多黑了,美美的用了顿晚膳,苏诺抓了个话本歪在塌上消食,启元帝则规正的坐在案前……处理宫务。 “万岁爷,您还真是……多材多艺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大家闺秀穷秀才的老梗,苏诺一眼接着一眼的偷瞄着工作的非常认真的启元帝,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就在此刻,就在眼前,启元帝双眉紧锁,聚精会神处理着哒,即不是朝政,也不是军权,而是……后宫宫务!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那个今天往这个宫放多少匹布,明天往那个宫发多少盒胭脂,后天宫人们领多少银子的宫务。 宫务——从来都是嫔妃们你争我抢,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亲自接手——看着脸色微凝,手执凤印的启元帝一册一册的看着内务府专用的朱色小折,苏诺都快哭出来了! 果然,果然这就是所谓除了生孩子之外啥都会的那种男人吗?是那个留芳千古的‘一代圣君’吗? 肿么越是相处越觉得不靠谱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偶像幻灭的感觉! “卫嬷嬷以女官之身掌事本就不正,多有人不服她,更何况太后马上就要回来,又眼瞧着就要过年,宫中事务繁多,她根本就处理不来。”启元帝头不抬,眼不动,手稳如石,下笔如飞,“并肩王已伏诛,朝堂之事朕又尽熟,花不了多少精力,正好拿宫务散神,也算是帮你理理路,日后你接手时也方便些。” 启元帝一边说,一边‘咔咔’的往朱色小折上盖凤印,那一脸不以为然的小神态,简直酷帅到了极点。 “帮我理路?”苏诺‘叭’的一声把话本扔到地上,眼睛瞪的像满月似的。 “当然了,后宫中除了袁福儿这个皇后之外,份位最高的就是你了,你不理宫务,谁理?”启元帝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现在之所以是朕管,那是因为你还怀着孕,等你生下皇儿,把身体调养好之后,自然还是要你来接手。” “我……我……”我不行啊!万岁!!苏诺欲哭无泪,她已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圈养生活,现在忽然让她出来干活,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不行也得行。要不然,你就在挑出一个能替你的!”几乎一眼,启元帝就能看出苏诺在想什么。 “呃……”苏诺摸了摸额头,瞬间颓然。 数一数,后宫里确实也就是小虾米两只,黄贵妃上了天国,袁皇后那更不用说,良如玉看起来虽然挺精明,但她摆了明的抱紧福儿粗大腿,一百年不动摇的主儿,剩下的几下,说实在的,都不说不如她了,就连卫嬷嬷都不如。 人家卫嬷嬷虽然是女官,但好歹是正二品,那几个,连金印金册都没有,太庙谱上没名儿的存在。 想了一圈儿,苏诺发现,除非下一次选秀时,在进来一个高位,否则,宫务这麻烦事儿,除了她之外,就只能交给久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冯太后了…… 把宫务交给冯太后……那不等于把小命交人家手里了吗?还是一家三口的小命!苏诺狠狠打了个冷颤,把这个恐怖的念头扔到九霄云外。 “可是,像宫务种大事,到底还是应该正宫国母来管理,万岁爷,您现在能用女官辅佐皇后娘娘的名儿把旁人的疑问对付过去,可日后,我要是接手了,那可怎么说?到底袁娘娘是正宫皇后,而我,不过是宫女子晋升,不像黄贵妃,好歹还有个名门贵女的名儿,贵妃的尊位。” 苏诺抿了抿嘴,侧脸看着启元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万岁爷,您,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袁娘娘?”   ☆、96|12.33.75 苏诺自认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袁福儿曾经救她这件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袁福儿是皇后,跟苏诺这种得宠的妃嫔,可以说是天然的立场相对,细数历朝历代,基本没有哪个正宫皇后会和宠妃真正亲如姐妹的,更别说是苏诺这种眼看就要有子的宠妃。 自从袁福儿进宫之后,就有不少人上前巴结,哪怕是像刘小仪,韦贵人这种天天长在永和宫,恨不得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黄贵妃一党的存在。在每每给皇后请安时,也是甜语讨好凑趣儿,样样不落后于人,为的,不过就是那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的名儿。 不管画风如何清奇,得宠不得宠,皇后就是皇后,永远都不是妃嫔一流可比。 在后宫,得皇后的欢心或者不能让人过的更好,但不得皇后欢心,肯定会过的很糟,哪怕一时得宠,也早晚有倒霉的一天。这一点,已经由历朝历代的冷宫女子们用血泪来证明了。 铁打的皇后,流水的妃子,后宫因各种原因被贬被废的妃嫔多如牛毛,但废除皇后……翻遍史册,也不过就那么几例罢了。 虽然目前跟启元帝相处的河蟹融洽,但苏诺从来不认为她可以得一辈的宠,她比启元帝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了,而古代女子三十就可以当祖母了,就算她跟启元帝情意深厚,‘过期’时间延长十年,她四十的时候,启元帝也不过将将三十六,正是体力巅峰,阅遍‘秀美山河’的年纪。 没有永远的圣宠,只有永恒的后宫,这就是不糊涂的后宫女子们巴结皇后的原因,哪怕得不着好儿,也要留个面子情,不是所有人都像黄贵妃一样吊,能正面硬抗皇后哒。 虽然她抗了也没得什么结果。 苏诺当然知道——交好皇后,对于一个后宫妃嫔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以她了解的袁皇后的性格,是不会如‘正常皇后’一样防备她这个宠妃的。袁福儿豪爽开朗,虽然有几分粗鲁,但苏诺相信,以她的交际能力,并不是不能跟袁福儿成为朋友的。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自袁福儿进宫之后,无论是初一十五的请安,还是侍疾小宴,她却从来没往袁福儿身前凑过。 这其中,当然有她一受现代高等教育,多少还具备点道德观念的‘小三儿’面对人家‘正宫’的心虚,但更多的,却还是她并不想跟袁福儿产生什么感情的原固。 人与人的好感往往产生与面基,第一印象才是决定是否继续相处的根本,苏诺不得不承认,袁福儿的外貌确实就是她最哈的那类,而其性格也不可辨别的非常合她的胃口。在这个三从四德,对女人言行严与天的地方,不得不说,特立独行,不容于世的袁福儿,确实更合来自现代,生活环境自由宽松的苏诺的脾气。 亲情,友情,爱情。人生与世,都是需要这些感情来充实的,启元帝与她是爱情,丛兰与她是亲情,而袁福儿……苏诺相信,只要她跟袁福儿相处过,就肯定会不由自主的对其产生好感,成为这个时代她的第一个朋友之类的,也未必不可能。 朋友,苏诺非常想要,但是一个注定结局悲惨的朋友,她就真的不想要了。 袁王必死,袁家必灭,姓袁的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无论是原版,瑶版,各种版,袁福儿这个炮灰皇后都是个注定的悲剧。 原版皇后被黄贵妃绝地反击,三宝(白绫,匕首,毒酒)与凤兮宫。瑶版皇后更惨,后位虽然没被废除,但却被打入冷宫终身监,禁。在那四面墙的小黑屋里活了十七年,死的时候形如枯槁,状若人彘。 袁福儿的性格跟那两个版本的皇后都不同,进宫以来,除了每每死磕于黄贵妃之外,并没有做过如那两个皇后一样——控制启元帝子嗣,毒杀启元帝女人,陷害嫔妃小产,帮着娘家造,反’——之类的事,但是,即便如此,袁福儿是袁王女儿这一事实,依然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 袁福儿注定是个悲剧,最好的结果不就是当个泥塑的皇后,无子无女,孑然一身的孤老与后宫,至于那更坏的结果……可参考以上两个版本的皇后…… 苏诺是个现实的人,因此,她刻意避开了很有好感的袁福儿,因为其注定悲惨的命运。 拜托,如果她跟袁福儿相处的很好,变成了闺蜜。然后,袁家的悲剧了,启元帝主谋,她是受宠的妃子,袁福儿是惨淡的皇后……靠,这局面怎么看都是她夹在启元帝和袁福儿中间,妥妥的受尽夹板气啊。 好吧,受点气也不要紧,最要的是,这样很容易里外不是人,两边都得罪,谁都觉得她是叛徒,谁都觉得她是不可靠…… 从现代精英一朝穿越到终身监,禁的死境,从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到古代三从四德,冷宫无名小星儿——能接受这样落差的苏诺,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爬到如今有宠有孕有男人的局面,苏诺也是用尽了所有心力的。 哪怕她欣赏袁福儿的洒脱,佩服袁福儿的豪爽,喜欢袁福儿的外貌……也不可能让她冒着被打回原形的风险,去帮袁福儿。 但,这一切的冷眼,都得在袁福儿跟她没有任何交际,没帮过她,没救过她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就在中伙佳节,就在不远的几个月前,就在她跟袁福儿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情况下,人家飞身过来救了她,避免了她大头朝下,一尸两命,摔成肉饼的局面。 苏诺自认不是一个好人,就算袁福儿救了她,她也不可能抛弃一切去帮她,但是,为其说些好话,探探启元帝的心意,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几句,这些,苏诺觉得,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哪怕这会冒着惹恼启元帝,被启元帝猜忌‘心大了’的风险。 救命之恩嘛,不能以身相许,以命相报……太可惜了,真的不能以身相许吗? 苏诺遗憾的暗自摇了摇头。 “朕记得,元儿跟皇后似是没什么交情?忽然问这个,是想躲懒吗?”启元帝眼神闪了闪,调,笑似的问。 “万岁爷,你竟笑话我,皇后娘娘那样子,我哪敢靠近啊,又不是黄贵妃,吃亏吃不够。”苏诺心里一紧,面上却没露,只抿了抿嘴,还翻了启元帝一个白眼。 启元帝喜爱苏诺,是‘喜’不是‘宠’,他俩的相处方式已经渐渐脱离了帝王和宠妃的模式,这一点苏诺本人并不反对,但是,任何人都有不能被触碰的底线,启元帝自然也不会例外。 后宫不能干政。这就是启元帝的逆麟,或许是冯太后给他的教训太过强大,或许是早些年受控制形成了反压,总之,启元帝不能忍受任何人插手政事,也不能忍受有人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启元帝喜爱苏诺,愿意保护她,宠爱她,跟她生儿育女,给她平安幸福的一生,但这一切前提是,苏诺依赖他,信任他,听从他,心甘情愿的在他画下的羽翼下,做专属于他的火爆小辣椒。 启元帝年纪小,这些想法都只存于他的潜意识,并没有形成真正的观念,他也从来没有表达过。但是,苏诺却依然从他的日常行事中渐渐察觉到了。 启元帝有很强的控制欲,他不能忍受任何超出他控制的人事,那会让他暴怒,甚至是让他的形为失常。 比如说火烧交泰殿的事,黄贵妃只是个诱因,此事的真正幕后操纵者是冯太后和并肩王,但观其结果,并肩王只是身死,袁家人却还活着,冯太后更是寒毛未伤。而黄贵妃呢,不只自己灰飞烟灭,黄家一族千把人,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只是因为冯太后和并肩王身大势大吗?也不尽然吧! 苏诺了解启元帝的一切,所以,除非启元帝自己提起,否则她从来都不过问朝中之事,哪怕只是官员后宅发生的各种笑话,她也不会主动提起,启元帝让她住翠凝阁,她就住翠凝阁,让她不要出门,她就不出门,甚至,启元帝把怀孕的她留在避暑山庄,她撒娇生气,百般刁难,但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断然拒绝过。 “万岁爷,你不是说过不让我过多接触现在后宫那些人吗?我哪敢不听你的话。”苏诺把满腔的心思按下,歪头做了个怪样儿,“问起袁皇后,不过是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我想着,要是能得你一句话,我也好去还个人情,省的天天惦记着。” 苏诺没有隐瞒她的真实想法,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启元帝的性格决定他不会因为她想还人情问话而生气,反而会为了她的直言坦白而欣喜。 不过,问个话还要费尽心思,千思百想才敢开口,这或许就是苏诺对这段感情远不如启元帝投入的根本原因。 毕竟,强势的一方控制欲如此强,地位又那么不相等,弱势的那个连生死都掌与人手,又哪敢谈什么‘真爱’呢? “难为你还记得那些。”启元帝勾出一抹精致的笑,垂了垂眼眸略思索了一会儿,便道:“对于袁福和,朕也不瞒你,她会永远是皇后,是朕的正妻,但朕……却不会留她。”   ☆、97|12.33.75 时,临近年关,瑞雪纷落,大地裹银。 翠凝阁,院中。 在一片素白中显露的弯弯曲曲的宫道上,二等宫女丹绿双手端还冒着热气的铜盆,匆匆的从茶水房出来,往正殿方向赶去。 她那席石青的比甲,樱浅色长裙,戴着点翠首饰的双丫髻和一张银盆般的讨喜的脸,映在暗红色的宫墙上,到是给这个素色的世界带来一丝喜庆。 “依波姐姐,梳洗的热水已经好了,娘娘可是醒了?”急步走到正殿门口,一眼看见依波,丹绿就自然带出了一脸讨喜的笑。 “已经这个时辰,想必也差不多了,你去茶水房备上茶饮吧,娘娘用过膳后定是要叫的,你先备上了,也免得到时候着急,这个热水,给我就成了。”依波对丹绿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侧身往正殿里望了望,模糊的看见拔步床帘帐上,隐隐约约晃动的身影,便一手接过铜盆,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丹绿,端着铜盆往内殿走。 “还是姐姐想的周全。”丹绿恭敬的看着依波的背景。笑语盈盈的答着,直到依波走进内殿,在也看不见了,才狠狠的捏着指甲。 “献什么忠心?真把娘娘当成她一个人的了!把娘娘把的密不透风,谁都进不得身!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能干,呸,什么东西!”对着依波走远的方向啐了一口,丹绿咬着牙暗骂:“就算得个稳重能干的名儿又怎样?在娘娘面前,谁都比不得兰姑姑。” 狠骂几句解了气,又依依不舍的往内殿瞧了好几眼,见里面始终没有叫人进殿伺候的意思,丹绿终于一步三回头的退回了茶水房,精心的准备起茶饮来。 左右她是二等,有名有姓挂过号的,又不是粗使,依波不能把着娘娘一辈子,终归有她出头的时候,只要她有耐心,慢慢的等,总能等到的。 房水间里,小宫女在暗暗下定决心,而不远处的正殿中,苏诺则挣扎在温暖的被褥之中。 “娘娘,起吧,快起吧,都快辰时了!(七点)”从兰半跪在脚塌上,满脸无奈的抓紧苏诺的被子,双手微微用力,却不敢真抢,因为,苏诺的双腿正紧紧的盘在被子上,那姿势,比盘启元帝的时候都心诚。 “在睡一刻钟,在睡一刻钟。”苏诺双手双脚扒在被褥上,双眼紧闭,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 “娘娘,在睡就要把您用膳的时间睡过去了,您忘了今儿是十五,要去凤兮宫请安了吗?”丛兰半点不放松,经历过无数个‘在睡一刻钟’之后,她是傻了才会相信苏诺的话。 “娘娘,快起吧,快起吧。”从刚进殿的依波手里接过烫好的热毛巾,丛兰一边魔音穿脑的重复着,一边把热毛巾直接盖在苏诺脸上。 “嚯,热,热,热……”被凶残直接盖脸,苏诺抽着鼻子睁了眼,可惜,以她现在吨位在也不‘灵巧’的一跃而起了。 “好热,烫死我了,脸都要蜕皮了,丛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对我啊!”一手扶腰,一手撑床半坐起身,苏诺拾起掉在膝上的毛巾,可怜巴巴的看向丛兰。 “奴婢用手摸过,明明一点都不热。娘娘这眼瞧就要到日子了,说什么生啊,死啊的,太不吉利了。”丛兰看了看苏诺的肚子,丁点不为她可怜的表情所动,她抬起手,轻轻捏着苏诺脸颊,笑说:“奴婢看娘娘这皮肤水灵的很,连红都没红,哪儿就蜕皮了!” “昨儿万岁爷还赞了娘娘丰神绰约,肤如凝脂,万岁爷都夸了,奴婢哪敢烫娘娘!”丛兰感觉手下的肌肤软滑如罗,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了,笑着说。 “丛兰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你太狠心了!”苏诺捂着脸假装抱怨道,随着她双臂的动作,她整个上半身都颤了颤,那一对秀丽的山峰跟刚地了震似的,余波不止。 因为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启元帝才十五岁,妥妥未成年,精‘那啥’的质量恐怕不高,而苏诺呢,才十九,虽然身体足够健康,但也不在生育的高峰期,两两相加,苏诺生怕这个孩子不健康,因此,孕期便没有节食的意思,虽然因为怕孩子太大不好生而没放开了吃,但那个食量也比一般怀孕的嫔妃多了一倍不止。 怀孕时期不禁口,自然是七分补孩子,三分补大人,于是,不可避免的,苏诺的体重直线增加,当初为勾引启元帝狠心甩下去的肥肉,挥舞着小翅膀,呼朋唤友的就回来了,狠狠的让苏诺明白了一把,什么叫‘昔日去,难比登山,今朝归,易如端盏’。 不过,好在,苏诺胖了归胖了,但主要增加重量的地方是上围和臀部,说通俗点就是胸和屁,股,其余的地方,只是均匀的增加了一圈,而且,她穿过来小两年的时间,又长高了几厘米,且被启元帝娇养,久居高位,居其气,养其体,因此,虽然胖了些,可到也瞧不出原本的壮实,憨厚之类的气质,反而因皮肤白皙滑腻,多了几分婀娜丰腴之姿。 现在,她是月份太大看不出什么,可一旦临盆……把那个吸引人全部注意力的肚子去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说真的,苏诺沐浴后偶尔揽镜自照,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她现在这个身子,真是‘横看成岭侧身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绝对是被开发透了,熟透了的葫芦型绝代尤物。 果然,她这钗环凌乱,酥胸半露的样儿,把翠凝阁一应侍女看的目瞪口呆的,就连从小相处到大的丛兰,都叹着气说了句:“娘娘,您现在这样儿,真不该让奴婢们看,这也太浪费了!”怎么着也得在万岁爷来的时候在重播一回啊!效果绝对惊人! “丛兰!!!”看着丛兰一脸的‘小妞儿,给大爷笑一个’,苏诺气的大喊一声。 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今儿怎么能反转呢,丛兰,来战,看‘大爷给你笑一个’。 苏诺扑上前去,跟丛兰一通烂掐,最后仗着诺大的肚子,险险胜出。 依波默默的站在一旁,羡慕的看着元娘娘对兰姑姑毫不掩饰的亲密,做为一个宫婢,能得主子信任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更何况似兰姑姑这般,跟主子亲如姐妹,相伴如依呢。 依波心里明白,或许娘娘很信任她,毕竟,她是万岁爷派来的,行事比旁人稳重,办事也妥贴,但她也知道,哪怕她比兰姑姑能干一百倍,在娘娘心中,她也永远不会有兰姑姑那般的地位。因为,她跟娘娘,没有兰姑姑那样青梅竹马,相依为命的漫长的十几年时光。 不过,她也没那么大的心,比不过兰姑姑就比不过,她只要做兰姑姑下头的第一人就成了,娘娘得万岁爷宠爱,只要在生下长子或长女,那地位,不说是后宫第一人,也能算得上是稳如磐石了。 兰姑姑是娘娘最信任,最亲密的人,这个,她不争,也争不过。她就做那个,最听话,最顺手,最能干的就成了。 翠凝阁第一女官的位置,那是兰姑姑的,她不抢,但这第二嘛……却是她的,别人也别想抢走。 不管是最近另辟蹊径,剑走偏锋的眉黛,还是刚才那抢尖卖快的丹青,或者是另外两个被挤的如同透明一般,却还是虎视眈眈的一等,不管是哪个,都别想抢走她的位置。 耳听着娘娘和兰姑姑的笑闹声,依波对几个小宫女做了个手势,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准备早膳了。 天凉了,娘娘想吃热锅子,可那羊肉太燥了,对娘娘的身子不好,她得去看看,另备些旁的肉食才好。 跟丛兰一通笑闹,彻底打消了苏诺的睡意,她起身,被小宫女伺候梳着了,又换了件象牙白的云纹绉上裳,底下配着同色的百合裙,外罩了件珊瑚色金边琵琶襟外袄,裙子底下则穿了双绣着百子戏婴的撒边软底罗鞋,鞋尖上缀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 在头上插了支凤尾钗,苏诺被扶到八仙桌前头。 大冷的天吃热锅子简直就是一种享受,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自己涮,看着两个宫女来回的往自己面前布着烫好的肉和菜,苏诺沾着调好的芝麻酱,吃的鼻尖都冒出一层细细的汗。 用罢了膳,净了净手,也没抹什么胭脂水粉,苏诺素着一张脸,披上件织锦镶皮毛的斗篷,带着丛兰等人,走出翠凝阁,坐上桥子,直奔凤兮宫的方向而去。 本朝的皇后袁氏是个不善交际的性子,刚入宫时便下了令,各宫妃嫔不需每日都参拜,只需初一,十五去凤兮宫请安即可。 今儿是十二月十五,正是请安的日子。 凤兮宫。 苏诺来的不早不晚,正是袁皇后还没出现,但妃嫔却都到了的时候。 一排排,几个妃嫔或站或立,均都或退步,或恭身的给苏诺行礼。 她是贵嫔,黄贵妃死了之后,她就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了。 跟几人打了招呼,苏诺便坐下袁皇后凤位下首的第一个座位下,只静静了等了一会儿,袁皇后便出现了。 苏诺打头起身,恭敬的问了万安,然后互相寒喧了几句‘吃了吗?睡的好吗?孩子好吗?挺好的吗?’之后,场面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凤兮宫里,七个人,袁皇后,元贵嫔,良顺仪,韦贵人,刘小仪,宋保林,常御女……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七个人,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失了黄贵妃这个大靠山的韦贵人和刘小仪如同猫咬了舌头一样,请了安之后就站在一旁,低头不言语,宋保林和常御女,一个从八品,一个从九品,能来凤兮宫请安,还是因为后宫女人太少,拿她俩来撞堆儿的,因此,更是比宫女都沉默。 诺大一个凤兮宫,坐着的只有上首的袁皇后,下头的良顺仪和苏诺,旁边在站着四个跟丫头一样沉默不语的低级嫔妃,七个人,四个不说话的,这场面,怎是个尴尬了得。 袁皇后和良顺仪,人家两人默契无比,心意相通,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说话人家也不觉得怎么样,偶尔一个眼神交流就觉得足够,可苏诺…… 挺着快生的肚子坐在冰凉的梨枝雕花椅上,那‘花儿’硌的哪哪都疼,左右看看,前不说话,后不搭腔,偶尔提起个安全的诸如‘妆容啊,首饰啊’之类的话题,人家袁皇后不感兴趣,别人也不敢深聊。那稀稀拉拉的‘嗯,啊’答应声,连苏诺自己听着都觉得别扭。 想说个能引起袁皇后兴趣的话题吧,她跟人家还没那么熟,真是……左右为难,囧的苏诺只能拼命喝茶,但偏偏,她是个孕妇,肚子大的压迫膀胱,喝点水就尿急,在凤兮宫坐了半个时辰,她足足更了四次‘衣’,吓的她最后连水都不敢喝了。 “时辰差不多了,本宫也泛了,尔等退下吧。”将将‘聊’了一个时辰,袁福儿终于挥手说出了这句话,从她急切的动作和欢快的语气来看,这种‘请安’对她来说,恐怕也是一种折磨,所以,在结束的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如此轻松。 “妾等告退,娘娘万福。”场中诸人均起身行礼。 然后,在宫人的引领下,缓缓退场。 苏诺份位最高,身子又重,理所当然的走在最后,她站起身,用手把着椅背,面带犹豫之色,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最终,她咬了咬唇,似下了什么决定般的,阔步走到凤兮宫的一等宫女莫邪身前。 “莫宫人,劳你禀报一声,臣妾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苏诺说。   ☆、98|12.33.75 不知并肩王妃是怎么劝的,反正袁世子已经在日前向启元帝递上了奏折,自称:无才无德,与国无功,与民无意,不敢苟居王位,自请降爵削王,移居封地。 此言一出,朝中哗然,几位不入八分辅国公家的勋贵子弟‘痛哭流涕’,表示袁世子虽无大德,但谦虚自省,高风亮节,堪称纨绔界的一代楷模,令人心服,让人感动,吾辈必当效之。 他们说的口沫横飞,真情流露,袁世子气的两太阳冒火,七窍升烟。 呸啊,不入八分辅国公家的庶子而已,还敢说效仿他自请降爵,要脸吗?本来就没有爵位可继承好不好?降个毛啊! 袁世子在心中暗自诽语,但面上还是做出感激涕零的姿态,不做不行啊!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的能耐,就算没皇帝在旁边搅活,也没本事接手他爹留下的人脉,更何况皇帝还出手了,他就更没活路了。 手里的势力一扫而空,并肩王府门廷冷落,袁家的挚天柱倒了,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启元帝又扣着并肩王的爵位,让他至今还是个王府‘世子’,见人都矮三分,要不是宫里还有个皇后在,袁家早就树倒众人推了。 他那嫡妹妹——袁福儿的外貌风格,袁世子以同为雄性生物的心理暗自讨之……估计没哪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听继母说,皇帝至今没近过妹妹的身。一个无宠,无势,无貌,无子,甚至连娘家都落败了的皇后,几乎是注定了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虽然心疼同胞妹妹的悲惨未来,但他也是有家有业,有妻有子的人了,先顾着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小家,所以,与其在京中苦熬着,还不如听继母的话,衬着父王新去,妹妹还有些威望的时候,自请降爵,一家搬到封地,就算没有京中的繁华,但也无人欺压,自在逍遥。 袁世子‘咬定青山不放松’,斩钉截铁就要降爵就封,启元帝‘情真意切’的再三挽留,袁世子恭顺有加的几番推辞,一通‘惯例’之后,袁世子心满意足的带着恭顺郡王的爵位三跪九叩而去。 听说,不日之前,恭顺郡王已经携家带仆,扶着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母’(王妃),一行数十辆车队,从容的前往封地去了。 谁都没想起,要进宫来看看袁福儿。 跟黄贵妃一样,袁福儿被家族抛弃了。 真论起来,袁福儿比之黄贵妃更加不幸,最起码,黄家人对抛弃黄贵妃还是心存愧疚的,黄首辅也尽了力,为孙女的未来要下了一个保障,一个只要安份守已,就能平顺到老的保障。 而袁福儿呢,疼爱的父王忽然莫名其妙的,如此不名誉的死了,几年来一直当成亲母一样恭顺的继妃对她充满了恶意,从小保护到大的嫡亲哥哥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她,很喜欢的温和嫂子和疼爱有加的侄子侄女们,连递牌进宫见她一面都不肯,就如此潇洒的走了。 人家过幸福生活去了,只把她留下。 袁福儿是个性格洒阔的,身边又有好友良如玉陪伴劝解,到还不至于像黄贵妃那么抗不住压,自毁了事,可家人的放弃依然让她很痛苦,这从她越加冷俊的脸和日渐消瘦的身体就可见端倪。 苏诺穿越前生长在幸福家庭,并不真正明白被亲人抛弃的痛苦,可是,她想,袁福儿现在的感觉,大概跟她父母忽然间离世时差不多吧。 袁福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启元帝说的很明白,他可以让袁福儿继续当皇后,受万人敬仰,但是,他不会允许诺大的皇城里,有一个跟他明显政治相对,甚至算得上深仇大恨的后宫之主存在。 尤其是在冯太后就要回京的情况之下。 冯太后和袁家关系‘密切’,早些年,摄政王府和卫国公府独霸了一条街。这两家共用一道高墙,墙上开着月亮门,仆人可随意走动于两边,绝对可称‘亲如一家’。 如果不是启元帝用一个承恩公的爵位赐宅把这两家撕开的话,估计他们还会如此的‘密不可分’。 启元帝明白,袁福儿或许没有跟他做对的意思,也并没有把皇后的身份当回事。但是,冯太后却不会放弃‘皇后’这一利器,启元帝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只要冯太后回宫,她就会挥舞着‘皇后正统’这把大旗,把他的后宫搅的天翻地覆,让他疲于奔命,断子绝孙。 以袁福儿的性情,启元帝不觉得她有本事能抗住冯太后千般手段。或者说,她会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冯太后的‘手段’。 毕竟,他是袁福儿的杀父仇人,是他把袁家人赶出了京城。虽然,那已经是政治斗争下,失败权臣的最好结果,但启元帝依然不奢望袁福儿能想通这一点。 死的是袁福儿的亲爹,想的在通也难以释怀,这点启元帝明白的很。 所以,袁福儿不能留在后宫,甚至,不能留在京城。她会被病弱,被高僧言明与启元帝气运不合,龙不见凤,然后,她会被打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为皇族祈福。 如果,她一直识趣儿的病下去,那么,她会在那个偏远的不在名地方安稳的活下去,但如果,她不识趣儿的想要好起来,或者冯太后逼的太紧,那么,她就会应合‘红颜命薄’这句话,去的无声无息。 苏诺觉得,以袁福儿的人品,这样的下场未免太不公平。但是,她也明白,这是失败者的命运,如果今朝是启元帝被并肩王打压下去了,或者,冯太后火烧交泰殿的阴谋成功,那么,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下场,未必会比袁福儿好。 政治倾轧是残酷的,而依附在各方势力下生存,被执棋者主宰的女人们,更是可悲的。 在天下大势之下,无论是她的穿越重生,还是袁福儿的特立独行,无论她们看起来怎么特别,怎样洒脱,最终,她们依然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苏诺不会跟‘规矩’做斗争,那除了让自己痛苦,甚至疯狂之外,没什么别的用处,她能做的,只是在一定范围之内,让自己过的痛快而已。 比如,她现在来凤兮宫,提醒袁福儿。 她不会说让袁福儿为理想反抗,为自由斗争,‘你们这些鱼唇的男淫凭什么主宰老娘命运,老娘要奋起反抗,跟你死磕到底’之类的言论,那些,在这个侍卫遍地走,高手多如狗的后宫里简直就是废话。 袁福儿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斗争?连她爹和冯太后谋划这么多年都不敢正面对抗……她一个后宫女子,无权无子的皇后,怎么斗争?她难不成还能造反? 或者,刺王杀驾?那更是开玩笑,就算袁福儿是天下第一高手,能飞檐走墙,如履平地。但启元帝身边那无尽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猛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袁福儿成功了,她杀了启元帝,她能得到什么好处?黄贵妃那血的教训近在眼前,黄贵妃,一个棋子,没成功还被屠了满门。袁福儿要真亲自动手,还成功了,朝中众臣还不咬死她,自己凌迟肯定是不用说了,就连袁家,怕是都得被剐尽十族。 因为,苏诺来凤兮宫,不为别的,只是把启元帝意思明确的告诉袁福儿,不,或者说是良如玉而已,让她们早做准备,挑一个自己喜欢,嗯,或者说是方便的地方,暂忍几年,然后,说不定日后会柳暗花明。 把以上的意思婉转的表达出来,在奉上‘谢礼’,苏诺困难的捧着肚子,缓身告退了。 能做的她都做了,袁福儿和良如玉会如何决定,她就管不了了。 从窗口凝望着苏诺的背景,看着她缓缓走出凤兮宫正门,袁福儿忽然开口说:“如玉,你觉得她说的对吗?” 她真的能放下父王的仇恨,放下十几年的记忆,放下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去到一个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平凡一生吗? “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良如玉扯唇一笑,轻轻拍了拍袁福儿的手:“总归,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啊,你总是对的。我们反抗不了,也只能找尽量舒服的接受方式了。”袁福儿笑叹的一声,憨憨的摸了摸头。 “说起来,还真得谢谢元贵嫔,要不是她来提醒一声,咱们俩恐怕没时间谋算怎么被一起放出去!”良如玉伸手拿起案边已经拆封的苏诺的‘谢礼’,赞道:“五千两谢银,真是大手笔,以后我们怕是要过苦日子了!这笔银子,来的到巧。” 袁福儿的嫁妆都是大件儿东西,不好挪动,也不好出手。至于压箱银子,在后宫这小两年间也散的差不多了。正是短手的时候。 苏诺送的这笔‘谢礼’,没别的东西,全是银子,老字号,好兑换,面额小,不引人注意,真是怎么瞧怎么可心。 “救个人而已经,还能救出这样的好处来,人果然还是应该做善事的。”袁福儿抽了抽鼻子。 “是啊,我福儿说的总是对的。”良如玉举着银票,哈哈大笑起来…… 燕史记:启元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皇后袁氏宫中黑凤起舞,厉鸣数天。袁后受惊,病卧与寝,帝遣医官治之,无效。 时,有护国高僧言:黑凤逆鸣,龙凤相克,民不聊生,双王不见,方可大安。帝大怒,厉言斥之。然,京中大雪连绵数十天而不止,百姓房屋多有倒塌。袁后又渐重病不起,百官上奏,请袁后挪宫。帝不忍,斥之,又过数日,大雪依然不止,袁后上表,自请离宫,又有顺仪良氏,言甘随袁后侍之左右。帝大悲,无奈允之。 启元十年一月十二日,袁后离京,前往北漠行宫。行两日,出八百里,太后归京,闻此事大怒,斥此为无稽之谈。特遣人快马追袁后回归。 袁后得知,断然而拒,凛然言道:吾之一身而离,上安圣皇,中稳朝堂,下抚百姓,实吾心之所愿。 此言一出,帝泪涕零,天下称赞,文人尊其‘圣安皇后’以念其功,百姓称其‘天女娘娘’,立牌位与宅,日夜供奉。 圣安皇后袁氏之名,流芳后世,千古传诵,被称为‘一代贤后’。 真真好好的匹配‘一代圣君’。   ☆、99|12.33.75 寒风卷着残雪,天空泛着一股冷冽的湛蓝。 翠凝阁,内寝。 苏诺扶着眼看就要临盆的肚子,懒懒的从高丽纸糊的窗缝儿里像外撇了一下,揉着泛酸的眼睛嘱咐:“这天儿怎么忽了吧的冷成这样?安适意,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别忘了给万岁爷添件披风。” 蒙蒙亮的清晨,安适意刚命人吹熄了宫灯,听见苏诺的吩咐,忙回身道:“娘娘放心,奴才醒得。” “朕一个大男人,火力旺的很,一点也不冷。哪用的着什么披风啊,又不是你,那般娇气。”启元帝坐在塌边,本正半睡半醒的等宫人侍伺他穿鞋,但闻苏诺此言,就一下睁了眼,连声反驳道。 这天冷归冷,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像个女人一样,弄个从头罩到脚的披风,那算个什么事?像什么样子? “怕冷算什么娇气?但凡是人都会怕冷的!你看看这外面,风卷着雪,刮脸上跟小刀子似的,万岁爷是男人,又不是火炉,怎么可能不冷?”苏诺不以为然的往塌里挪了挪身子,用手把窗户打开了个小缝儿,一瞬间,残雪被冷风吹入,给温暖的寝室带来股凉意。 “万岁爷听话,你要是不喜欢披风,就用大氅,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着了凉不是玩的。”苏诺用手顺了顺启元帝一头还没梳的乱发,先是怜爱的嘱咐了一句,才又转头问:“丛兰,你去把那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找出来,我记得前几天万岁爷穿过的,是不是放在咱们在这儿了?” “是在咱们这儿,让奴婢收起来了,就在偏殿柜子里放着,奴婢去取出来?”丛兰应了一声,见苏诺点头,便悄无声息的去侧室取衣了。 见丛兰问都没问自己一声就出去了,启元帝哭笑不得,但还没等他出言反对,苏诺就又把枪口对准了安适意,连声追问他:启元帝在书房跟大臣议政时是不是饿着肚子,用没用她准备的点心? 怀孕一过八个月后,苏诺的‘母爱光环’急剧增加,辐射千里,启元帝首当其冲,很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妈妈的关怀’。 从衣到食,从住到行,这一个来月,苏诺几乎把启元帝从里关心到外,连沐浴用的水热不热都得提前过问一声。 这通从头管到脚,虽然让启元帝笑不得,烦不得,但说真的,也确实是多少弥补了他自幼失母的遗憾。 所以,一个母爱过剩,一个感情缺失,到也算得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多少有几分甜蜜之感。 “朕看你也就是一张嘴,只会说朕罢了。”启元帝刻意的冷下一张脸,抬胳膊先把还往屋里钻雪花的窗户关上,用又手摸了摸苏诺的脸:“都快生了,还这么不谨慎,这么冷的天开窗户?你也不怕受了寒!说朕的时候到是满嘴的道理,怎么就不知道看看自己,你可是双身子,一人受寒,两人受苦。” 这段时间被管成孙子的启元帝可算是捞着了机会,各种医理药道,随口而出,可谓滔滔不绝,训的心神气爽。 苏诺无精打采的把脑袋埋在手里,得,这下可是让人家绝地反击了。 唐僧了一会儿,启元帝感觉满足了,这才又问道:“朕前儿听万医正说,你的产期快到了?” 忙着安排皇后,忙着应对太后,忙着收服前朝,忙着管理宫务……另带着还要安排过年,这段时间,启元帝可以说是脚打后脑勺,忙的晕头胀脑,几乎不知今昔是何昔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苏诺上下的管着他,恐怕这一个年下来,可怜巴巴的成长期正抽条儿青春少年,就能瘦一根竹竿。 “是啊,万医正说,上下不出这十来天。”苏诺摸了摸肚子,笑着无比真心:“咱们这个孩子,怕是要生在腊月了。” “腊月也好,到时候朕封笔了,也有时间陪陪你们娘俩。”启元帝有些愧疚的保证,元儿要临盆了,他却忙的可以,每日回翠凝阁时,都倒头就睡,累的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很是冷落了他家元儿和孩子。 “那我可就等着了,万岁爷说话算数,你这半个月的封笔时间,尽数归我们娘俩。”苏诺笑眯眯的摸着肚子,做万分满足状。 对于启元帝没功夫陪她这件事,苏诺并不生气,左右人家是忙事业,又不是干别的,他累的精疲力尽,抬手指头的劲儿都没有,总比他精力旺盛,没处发散,开始找外援强。 毕竟,她马上就要临盆了,哪怕是‘那啥’的时候在小心,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了,用手啥的……偶尔一把还挺新鲜,但时间一长,确实不如真枪实弹来的痛快。至于用嘴嘛……抱歉,她孕吐,只试了一回,就吐的启元帝在也不愿意了。 “元儿说了就算,朕近来不是一直都归你管嘛!”启元帝调,笑着说。 “哼!说的到好听。”苏诺侧头一横眼睛,启元帝摆手耸肩,两人相视而笑。 “万岁爷,时辰差不多了,该上朝了!”安适意把眼光撇向更漏,又抬眼瞧着两位主子在那儿玩笑,几次张嘴,但都没敢插话,直到真要迟到了,才敢强打着精神出来搅局。 “哦?那更衣吧。”启元帝扶着苏诺坐好,方看了一眼时辰,才站起身说道。 宫人太监一轰而上,一通儿的梳头抹脸带穿衣。 苏诺坐在塌上,一边指点着,一边着人去端燕窝粥。 吃了早膳,启元帝收拾好了带人准备去早朝,出门前,他像是忽然想什么似的对苏诺说:“一会儿你去给太后请安时,千万小心些,你现在是身子,不比平常。若她为难你,你也别忍着,朕派到你身边的人也不是没用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好惹的。”苏诺满面战意的挥手应着。 “你也别怕,朕不过白嘱咐你一句,早朝结束后朕会亲自去接你,你在慈心安呆不了多长时间,不会有事的。”启元帝被苏诺表现出的战斗欲所惊,到是反过来安慰了她好一通,直到时辰实在来不及了,才惴惴不安的走了。 总不会打起来吧!启元帝一边走一边想。只觉得越想越害怕。 目送启元帝带着人忽拉拉的出门后,苏诺才开始收拾自己。 坐在梳妆台前,苏诺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己。 冯太后虽然回宫好几天了,但她们这群嫔妃们却还没去请过安。慈安宫那边透出的官方说辞是:太后旅途劳累,准备先休息休息,反正日后相处时间长着呢,请安什码的,也不差这么天。 但是,据苏诺所知,慈安宫方面不让她们请安的真实原因,却是冯太后被袁福儿的临时落跑气的火冒三丈,起了一嘴的大泡,实在有碍观瞻。又不想让启元帝看笑话,才‘容后在议’的。 “太后娘娘礼佛多年,是慈悲人儿,您怀着她老人家的孙子,又是首次去拜见,她老人家定是不会为难您的。”依波站在苏诺身后为她梳头,见铜镜里苏诺双眉紧锁,不由的出言解劝。 “唉,太后是慈悲人儿~”苏诺看了眼铜镜里苦着脸的自己,叹着点头。 苏诺当然不认为冯太后会真的为难自己,毕竟就像依波说的,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又是头回拜见,只要不出天大的错,就算是为了名声,冯太后也不会不给面子! 但是,苏诺也知道,冯太后一去五台山两年,回京之后局面大变,启元帝一朝翻身,她手下势力死的死,贬的贬,没了大半。第一狗腿冉公公半死不活不说,就连老情人都马上风了!本想挥舞着‘皇后正统’这把大旗搅搅风雨吧,人家‘正统’还跑了,临跑还大义凛然的坑了她一把,堵的她不要不要的。 宁国公的爵位被挪给二哥了,大哥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承恩公,本来很和睦的兄弟俩,为了这事闹的鸡飞狗跳。也难怪,宁国公——代表着冯家在军中的权势,代表一族之长。而那个什么乱七八糟承恩公则根本就是个空头爵位,干吃皇粮而已。 人家冯大老爷好好的大族长当着,宁国公坐着,结果一下天降横祸就变成承恩公了,他做为太后娘家人——外戚的代表,官位被撤给老二不说,连族长之位都快被掀翻了,能心甘情愿才怪呢。 苏诺敢保证,面对这一团乱麻似的局面,冯太后的心情绝对不会愉快,她没法正面朝启元帝喷火,那么,面对得启元帝宠爱,又怀着启元帝孩子的自己……就算不能真刀真枪的打罚,恐怕也无法轻易的放过。 这绝对是上赶着找骂啊!都快临产了都不得消停,她也算是日了狗了,冯太后为什么不在五台山多呆个一年半载的?偏偏这么巧回来干嘛啊!苏诺哭丧着脸。 没有什么事会因为人类的思想所转移,哪怕在不愿意,苏诺还是收拾干净,穿戴整齐的坐上桥舆,一步一停的前往慈心宫了。 碍于现在后宫小猫两三只的局面,贵嫔位的苏诺已经是第一人,所以,慈心宫中,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一步进门,还没等她跟刘小仪,韦贵人之流寒喧几句呢,前头就有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唱道:“太后驾到,请各位主子们跪迎!” 然后,有小宫人上前,把一团黄黄的东西被放在苏诺身下。 一低头,入目是尖尖的肚子,苏诺往前探探身,才瞧见那个薄薄的蒲团,她定了定神,又左右看看已经矮了大半截儿的刘小仪,韦贵人…… 这意思是让她跪吗?可是丛兰,依波她们都被留在宫外了啊!她这么大的肚子,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主观上……自己往下跪的话…… 苏诺抹了抹汗! 臣妾恐怕做不到啊!   ☆、100|12.33.75 冯太后今年三十有八,算是姐们奔四张的人,她这个岁数,在现代还能被叫做熟女,勉强抓住青春最后一点尾巴,在浪两年。可在古代,却已经是妥妥的祖母辈的人了。 哪怕这位太后自己生出的孩子才两岁,外貌也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跟苏诺心理年龄差不了多少,但哪怕只碍于她的身份和地位,苏诺也得把这位看起来不比她大几岁的太后当成老母一样尊敬,这……是按照‘常理’来说的规则。 但是,苏诺她现在——不想讲常理了! 踏马哒!进门就让跪是什么意思?她肚子这么大直接跪出球来谁负责啊!!! 哦!赶紧你儿子平平安安生出来了,就不把她儿子当干粮看啊???凭毛啊?你姓冯的是太后,她还是宠妃呢!不干翻一个太后,两个皇后之类的,她算什么反派,还能有脸面被称做启元帝的‘真爱’?? 在一大片矮下去的半个脑袋中,苏诺昂然的挺立着。 小婊砸,来战哪!!! 于是,牵着贺世荣从后殿慢慢走出来的冯太后,一眼看见的,就是烈焰熊熊,战火昂昂,一副‘泰山压顶都不低头’模样的元贵嫔。 “嗯?”被扶着坐上凤椅,抱起儿子,冯太后低头看向殿中的众人,微微皱起精致的眉。 冯太后个头不高不矮,身材因生了孩子而略显丰腴,至于相貌嘛,略圆的鹅蛋脸,凤眼蚕眉,檀鼻樱口,算是非常附合皇后这个身份的长相。 穿着降绯色绣万字花边的衣袍,冯太后坐上金漆凤椅,随手整了整裙子,她把粉团子似的贺世荣抱在怀里,眼角往殿中扫了一下,随意挥了挥手。 “请众妃嫔拜见太后娘娘。”墙边的太监知机的一挥佛尘,尖声唱道。 “婢妾等叩见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刘小仪,韦贵人等一行四人,连忙借着跪姿伏身于地,五体投地的叩拜。 原这四人矮下去半截,就把站着的苏诺衬的极显眼了。现在更好,她们四人干脆一边俩儿的趴到苏诺左右了,那高度,将将到苏诺膝盖,这对比,简直是把孤零零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站着的苏诺,比的仿佛万绿从中一点红,太阳般的晃眼。 “元贵嫔好大的胆子,见了太后为何不跪?”冯太后身侧,一满脸皱纹,越看越像京巴儿的老嬷嬷站出来,指着苏诺,厉声斥问道。 “杂家两渡唱名,苏贵嫔都仿若未闻……哼,区区一贵嫔,竟敢不敬太后,真是好大的胆子。”那站在墙边的小太监也是个善长扣大帽子的,两句话就给苏诺安了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趴在苏诺两边那四位,被这两奴才的厉喝吓的瑟瑟发抖。 冯太后则老神在在的玩着在她膝上四处乱抓乱咬的儿子,对耳边的声音仿若未闻。 被‘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苏诺叹了口气。 真是招谁惹谁了?虽然心理上想过要干翻冯太后,但主观上……她不还没显露出来呢吗?那一女(嬷嬷),一不男不女(太监)至于这么急不可待的出来咬她吗? 不敬太后?她怎么不敬太后了?她不就是没跪吗?当然,她确实没想过要跪!但这话她也没说出来啊!就不行她是肚子太大,所以动作太慢吗? 这摆了明就是妥妥的下马威啊! 低头看看趴的溜平儿的四个‘同事’,抬头瞧瞧一脸‘高贵冷艳’,但全身气场全开的冯太后,耳边在听听一个两个凶神恶煞口口声声指责‘不孝不敬’的太监嬷嬷,苏诺想,要是一般二般宫人上位的妃嫔,面对这个场面,那肯定会被吓住的。 冯太后本来就是大燕后宫的传奇人物,她是元后,在先帝时期明里暗里死在她手里的低级嫔妃不在少数,后来启元朝时,她为太后,更是独霸后宫,横行无忌,宫人太监只要犯到她手里,那是绝无活路…… 哪怕这位霸主已经离开两年,后宫局势已经变幻莫测,启元帝昂昂崛起,皇后,贵妃什码的都换了一茬,但虎老雄风在——对于宫人,甚至是大多的无势妃嫔来说,冯太后,绝对还是一个可以让她们吓尿的存在。 比如,原身苏诺,再比如,跪在地上的四个‘同事’。 对于‘同事们’趴地上只顾颤抖,连圆场话都不敢说的情影,苏诺并不觉得怎样不对!一来,她跟这帮人没什么交情,人家没义务非帮她说话。二来,对于无宠无势,平时连启元帝面都见不着一回的她们来说,在太后面前周旋什么的,也确实是要求太高了。 后宫霸主之名绝非玩笑,在原身苏诺的记忆里,冯太后简直就是神鬼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四海臣服,今天要是原身站在这儿,不管肚子多大,哪怕就是生在当场,她也绝对会跟四个‘同事’一样,对冯太后五体投地的。 那并不代表原身懦弱,也不代表原身不疼爱孩子,那只代表着一个身为下位者的宫女子,对数十来年,一直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从骨子里的恐惧和顺从罢了。 但是,苏诺并不是原身,她的生死荣辱也并未掌握在冯太后手里。 “臣妾贵嫔苏氏给太后娘娘请安。”苏诺双手交叉握于腹前,微微对冯太后颌首躬身,看都没看地上的黄色蒲团一眼,一脸高贵冷艳的说:“臣妾身子不便,未能给太后娘娘行大礼,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听见了吗?我是贵嫔,有金印金册哒正四品,按我这个份位,不是大节大祭,根本没有必要对你行跪礼! “臣妾慕太后娘娘胜名久已,却一直未得拜见,深为憾事,今日终偿所愿,太后娘娘果如传闻所言,分毫不差。” 嚣张霸道啊,把持朝政啊,为老不尊啊什么什么哒,确实跟传言的一样一样!还让快临盆的孕妇给你下跪,明天在多帮你传两句。 苏诺微抬着下巴,端着‘高贵冷艳’的宠妃范儿,一副被圣上宠到极点,就不把冯太后这个不是皇帝生母的太后看在眼里的嚣张样子。 苏诺刺耳的高傲声音,让冯太后一下就顿住抱住贺世荣的手,微微的抬起眼,她看向这位传闻中压倒贵妃,力抗皇后,以‘元’字为封号,且怀了启元帝第一个孩子的贵嫔苏氏。 不算顶尖绝色,这点冯太后并不惊讶,毕竟是四司出身,不会是什么惑国妖姬,但……冯太后仔细苏诺两眼——到是出乎意料的有架势。 一个老实到木讷的宫女?想起冉公公选人后递给她的消息,冯太后哑然失笑,这个嚣张到几乎快用鼻孔看她的人,是老实到木讷?小冉子那两只眼睛应该回炉了吧! “哀家在元贵嫔眼中如传闻一般,但元贵嫔在哀家眼中却大不相同。”冯太后笑着看了眼苏诺,悠悠的说:“哀家听人说元贵嫔竟能压过皇后,贵妃,压过满宫的女子,怀着身孕还能独占皇上……” “流言误人,哀家本不怎么相信,但看元贵嫔在哀家跟前都敢如此姿态,那在旁人面前想必更是嚣张了!”冯太后把鹅蛋脸一拉,蚕眉倒竖,威严顿生:“你为贵嫔,本是现在后宫中份位最高的,理应照顾低位姐妹,劝解皇上雨均沾,可你呢?哀家听说最近这半年,皇上一直是宿在你宫里的,你乃有孕之身,又将临盆,竟然丁点不顾皇家名誉,孩子健康的媚宠与皇上,真是妄为人母。” 冯太后本来一直漫不经心的逗孩子,仿佛根本没把殿里的女人们当回事一样,可谁知她竟然会忽然变脸,厉声斥骂起来苏诺来。 冯太后还是很有威严的,她骤然的发作一下就把那四个一直没被叫起,趴的平呼呼的‘同事’吓的瑟瑟发抖,慈安宫的侍女们也都低眉垂目,就连刚才出来教训苏诺的,明显很得脸的嬷嬷,也都赶紧凑到冯太后身边,连声低呼着:“请太后娘娘息怒。” 只有苏诺,双手叉于腹前,两腿绷直,展肩颌首,用无可挑剔的姿势安然站在原地,只用一双黑黝大眼,紧紧的盯着冯太后。 今天她来请安,本是想井水不犯河水哒,可进门就被下马威却让她分分钟改变了和平的主意。 让她挺着快临盆的肚子跪地叩首,动作微微慢点就接连有人来喝斥,还不由分说的给她扣了顶‘不敬太后’这样对古代后宫女子来说,算是灭顶之灾的帽子。 这摆明了是想先吓破她的胆,然后拿捏住她,让她从此听太后使唤啊! 这怎么行,她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启元帝一派,冯太后什么的,在厉害也不过是过眼烟云,不管是被威胁,还是被利诱,她都必须站稳脚跟,绝不动摇。 哪怕跟冯太后白日撕,逼,也要表明态度——坚定立场一百年。 苏诺看着冯太后那张‘愤怒’的脸——现在,罪名安的差不多了,也该把今天这场下马威的主题目地说出来了吧。 这么着急的吓唬,拿捏她,总得为了点什么吧! “元贵嫔,你身份低微,德行败坏,皇上的长子长女养在你这样母亲的膝下,哀家到怕毁了好好的孩子!”果然,冯太后把罪名安排好了,就说出今天的主要目的:“待你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都抱到哀家宫里,哀家要亲自教养。” 哦,说了这么多,赶情是想抢孩子!苏诺恍然大悟。   ☆、101|12.33.75 大燕是个重孝道的国家,老祖母想把庶出的孙子孙女养在身边,一般父母是不会反对的,不止不会反对,反而还会觉得高兴,因为,那对孩子来说,算是一种抬举。 不过,皇家是不讲规矩的地方,太后又是按理来说,最能辖治皇帝的所在,且,历代后戚问题也最是繁锁,因此,但凡一个祖母,坐在太后这个位置上,想承欢膝下——养个孙女到是罢了,可想养个孙子,却是难上加难了。 尤其是冯太后这种,即不是皇帝的生母,且关系还不好,又心存反意的太后,理应是沾不上任何皇子的边儿的。 不过虎老雄风在,瘦死骆驼比马大,冯太后若真是以嫡母的身份为依据,发动所有残余力量,只把苏诺的身份拿出来说事儿的话,搞不好还真能有几分胜算。 苏诺宫女子出身是事实,而苏家又只剩个七十多岁的老祖母,基本算是绝户,程家那更是不拖后腿就不错的存在——这样的家世,做为皇长子或皇长女的外家,真是满身都是糟点,几乎让人无从吐起了。 冯太后此举是想给冯家在找个听话的小主子?启元帝可还没死呢?还是说她想在干掉启元帝一回?然后重新扶一下幼主……苏诺盘算着! 不可能了吧,启元帝又不是蠢货,一个坑绊一次就够了,都经过火烧交泰殿的事,他还能不防备? 在说了,古代可没什么b超,她这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冯太后这通威风使出来,就算吓的她答应了……可万一她生出个女儿来,冯家的算盘就白打了一半。 她不是重男轻女,不喜欢闺女,但是古代的女子可是没有继承权的,就算是公主也一样。 “苏氏,哀家此举也是心疼未来的孙子孙女,不想担误了他的前程,才想要抱到膝盖下来教养,这对孩子的未来也有好处,你身为生母,想必不会阻拦才是。”冯太后见苏诺被如此斥骂也无动于衷,依然脸色平静的昂首站在原地,连头发丝都没颤一下,就知道这不一个能吓唬的住的,于是,便立刻改了口吻,开始来软的了。 原本,刚从五台山出来那会儿,冯太后并没有把一个小小的苏诺放在眼里,哪怕她很得皇帝宠爱,还即将临盆也是如此。 毕竟,冯太后是元后出身,又过惯了万人之上的日子,一个宫女子出身的贵嫔,对她来说,真跟草芥差不多,至于肚子?一块连男女都不知的肉!还不配得她堂堂太后的青眼。 不过,随着京城那边儿传来的信息越来越真实清晰,在五台山清清静静一孕傻三年的冯太后也真切明白了她如今的处境。 尤其是袁家的避世和袁福儿逃跑,这两件事,几乎就发生在她回京的同时,如此不给脸面的撤退……这很明显的代表着袁家人并不觉得她这个太后的回归,会给局面带来什么好的变化,也就是说,袁家已经不觉得她这个太后如何可靠了! 冯太后和并肩王关系匪浅,袁王府是冯家最坚强的盟友,可如今,袁家却不在信任冯太后的能力,这让冯太后在深受打击的同时,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审视眼前的局面。 去除十几年独霸京城带来的‘自傲光环’,冷静下来的冯太后果断的发现,她现在的处境真的算不上多好。 铁杆盟友被驱散,哥哥自家闹内乱,势力基本被搅惨,算是树倒猢狲散! 就连后宫的布置也被搅活的乱七八糟,她这一朝回归,想了解这两年间发生的大小事宜时,竟然连个打听的人都找不到。 至此,冯太后才不得不正视,她从未当做对手的启元帝。 连带着,自然也注意到了苏诺。 冯太后知道,在帝王权势争斗中,她已经彻底的处于下风,毕竟,启元帝是正统,而她,无论厉害了多少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太后。早些年,启元帝年纪小,又装做混不知事的样子,她才能掌握朝政,可如今,启元帝一下成长起来,她自然就要退位让贤了。 那些傲慢地宗室,那些四处倒的官员,那些愚昧的百姓,宁愿追随个三分精明的皇帝,也不愿意效忠九分厉害的太后。 更何况,启元帝不止有三分精明,而冯太后——却未必有九分厉害。 把目光瞄准苏诺的孩子,是冯太后一个试探,也是一个退路,把皇长子养在膝下……进一步,可风光三十年,退一步,也能保她余生尊荣,冯家百年富贵。 若不是皇子,是个公主也无妨,她的荣儿才两岁,聪慧可爱,配个公主绰绰有余。 不过,这元贵嫔身份实在太低了些,她的女儿配她的荣儿……唉,到是委屈了荣儿,若元贵嫔生个公主,她定要严厉教养,万不能沾上宫女子的粗鄙卑微。 看着若有所思的冯太后,苏诺忽的莫名打了个寒颤,胃里一翻,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似打了个圈儿般,搅的她浑身血液倒流。 轻柔的摸了摸肚子,感觉腹中孩子因母亲的安抚平静下来,苏诺才轻笑出声,引得殿内众人把注意集中在她身上。 “方才太后言臣妾狐媚,这罪名臣妾万般的不敢认,自古昏君出妄妃,可咱们万岁爷乃当今有名圣仁之君,后宫自无奸媚之色。”苏诺面现正色,双手交叉,对乾清宫方便做了个礼,“至于太后娘娘说臣妾独霸圣宠,这点臣妾不敢苟同,臣妾的翠凝阁本就在乾清宫之内,万岁爷爱到臣妾那儿去,一来不过是走着方便,二来也是为了看看孩子,您知道,臣妾的身份虽然低微,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万岁爷的长子长女呢。” 苏诺摸着肚子,笑的特别甜蜜,这一副有子有夫万事足的样子,可把有花心丈夫和不能认儿子的冯太后气炸了。 “后宫女子,当贤良惠德,你有孕之身不能侍驾,皇上去你那儿,你就该跪地推辞,恭请皇上移驾别宫才是。”冯太后皱起眉,下马威没成功,她差不多明白了这元贵嫔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得哄着才行。不过,她到底是多年的太后当着,脾气不小,苏诺一句话没说对,她的火就轰上来了,语气重了不少,声音也略显严厉。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不过区区贵嫔,哪儿敢说什么贤良惠德,那是正宫皇后主子才能有的名儿,臣妾身份低微,可不敢攀,至于劝万岁爷御驾旁宫……不怕太后娘娘您笑话,臣妾却是不愿。这到不是因为嫉妒,只是心疼万岁爷罢了。” “娘娘您想呐,万岁爷愿意来臣妾宫里,自然是因为在臣妾这儿呆的舒服,万岁爷不愿意去旁人宫里,那自然是因为旁人那儿呆的不舒服!臣妾心疼万岁爷,可不愿意让他不舒服,娘娘身为万岁爷的母亲,想必也是不愿意让万岁爷不舒服的吧!”苏诺扶着腰挪了挪身子,一脸甜蜜的看着冯太后,别说,站在这么长时间,她还真有点累了。 冯太后一口气憋在心里,脸一下就红了,苏诺刚才说的话,虽然没一个字带着她,但听在她耳中,却是句句都戳她的心肝。 什么叫正宫皇后才需贤良惠德?她可不就是正宫皇后吗?她一辈子抱着正宫贤良的名儿,可实惠却全被眼前这样妖精似的贱人给得了去了! 还有,说什么皇帝在她那儿呆的舒服才愿意去的?那先帝还在世时,除每月初一十五规定的日子外,都不去她宫里,是因为在她那儿呆的不舒服了?她正宫元后,先帝还潜龙时就陪伴其身旁,呆儿在她那儿,怎么就不舒服了?凭什么不舒服了? 想起先帝,冯太后只觉得心都扭着疼,但偏偏苏诺却似乎一点没看见她扭曲的脸般,还在那儿滔滔不绝。 “太后娘娘说,要帮臣妾养孩儿,臣妾真是愧不当敢,臣妾自知出身低微,但好歹还是万岁爷亲封的贵嫔,臣妾记得宫规条例,嫔以上宫妃可教养皇子皇女,这似是高祖爷定的规矩,臣妾却不敢违。在说了,孩子还是养在亲生母亲的膝下比较好,无论身份如何,到底还是亲母才会真心疼孩子!”苏诺笑着说:“当然,这是臣妾来自民间的一些浅见,也不知对是不对,到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不过,臣妾想来,太后娘娘也能理解,虽说万岁爷不是娘娘亲生,但娘娘对万岁爷却是一惯的爱若亲子,因此,哪怕娘娘未曾体验过当生母的感觉,想必也能明白臣妾现在的心意吧!” 没理会殿中阵阵的抽气之声,苏诺平静的说完了这番话。 敢拿宫规震我,敢拿高祖压我,敢讽刺我没生过孩子,这是要撕x吗?码蛋的,我有儿子!冯太后气的脸色胀红,拍案而起! 小贱人,来战!!!   ☆、102|07.32.1 刘小仪跪趴在地上,额上的冷汗一层层的,止不住的往出冒。 她从来没想过,不过好端端的露脸抱大腿的请安机会,怎么会几句话就搞成了这样? 慈心宫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冯太后强忍暴怒的抽气声就在刘小仪耳边回荡,那一声声沉重的喘息,仿佛铁锤一样,重重击在刘小仪心头,让她大脑昏顿一片,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般。 做为六品进宫.并不得宠.靠山已死.背景不强的中位嫔妃,刘小仪在宫中过的可谓比较艰难。早些时候还好,她虽没有皇宠,但巴结着黄贵妃,到也不会被人欺。但黄贵妃死后,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当然,有启元帝管理宫务(为什么感觉这个句子有哪儿不对),刘小仪不至于被克扣份例,月银之类的,但是那种‘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虽然住在宫里,但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感觉,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并不算好。 其实,不止是刘小仪,宫里名义上启元帝的女人,除了苏诺之外,剩下的包括韦贵人,宋保林,常御女都是一样。 甚至,剩下那三位过的还不如刘小仪,毕竟,刘小仪是正六品的份位,在后宫不丰的情况下,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中位了,而韦贵人,宋保林之流,不过七,八,九品,妥妥的低位,不得脸时,还不如个高位嫔妃宫里的大宫女。 启元帝在怎么有能力,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皇帝,他管宫务,哪会有多细致,不过闲暇时笼统处理一下,保证大面的和谐公平。私底下,失势的人偶尔受些委屈,那也是无可避免的。 在启元帝的后宫之中,除了苏诺之外,剩下的女人基本都被归类为失势了。 毕竟,在众人看来,这四位没瞧出多漂亮,性格也没多讨喜,进宫小两年了,连‘处儿’都没破呢,在后宫女人大于小于五的时候,这四位都泯然与众,那么,等一年后在选秀时,这几位不更连浪花都翻不出来了吗? 妥妥的没前途,有什么必要客气啊! 如果是初初进宫时,被如此冷漠的对待,将门娇女刘绸儿可能会暴走,但进宫一年多,洗尽铅华的刘小仪,却只能感慨自叹一句:清冷些到好,最起码平平安安吧。 自从天之娇女,她的靠山黄贵妃死了,黄家也倒了之后,刘小仪的性子就是越来越寡淡,越来越不争了。 不止是她,另外三个也一样,犹记得黄贵妃在的时候,韦贵人仗着病美人的长相,一个月逛四十回御花园,就为了和万岁爷偶遇,但黄贵妃一死…… 到慈心宫来请安,似乎是韦贵人这两上月来第一次出宫门吧。 不过,她肯定后悔了。 逛了逛眼珠,刘小仪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左右,发现目前害怕不止她一个人……她左侧的韦贵人已经平趴在地,右侧的常御女四肢微微痉挛,宋保林……她这是抽抽了?还是吓尿了? 侧过头看着高傲的如同女王一样,敢当堂跟太后争辩的元贵嫔,刘小仪惨笑一声,这就是宠妃跟杂碎的区别。 元贵嫔敢因为些许不顺心,就当面跟太后叫板,先是直言讽刺太后无子,后又强硬拒绝太后抱养皇子的要求,她所依所仗的,不就是万岁爷的宠爱吗? 虽然自认看破世事,所谓宠爱不过一时烟花,灿烂过后就是烟尽的刘小仪,也不得不承认,看着口口声声被鄙视为宫女子的元贵嫔,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抽太后脸这件事,确实很爽。 默默忍受着压低的气氛,刘小仪以给跪的姿势脑洞大开着……说起来,无论是冯太后,还是元贵嫔,都是后宫中动动手就能捏死她,需要跪地抑望的存在,她们俩这么激烈的白日撕x……不论谁输了,心情想必都好不到哪儿去…… 心情不好了,肯定要找人撒气……于是,她们这些围观的透明党,不就是妥妥的撒气包吗? 几乎是一瞬间,刘小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八卦来的各种后宫刑罚小手段……如,掌个嘴被掌掉半口牙啦,泼热水泼的满脸花啦,请安的时候踩手指头啦,杖责的时候打的半身瘫痪啦(这个略凶残)……被自己的脑补吓的不要不要的,刘小仪后悔的痛哭流涕。 好倒霉,只不过是来请个安而已?难道会成为她生命的绝响?不要啊,她好不容易才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一花季少女还没风光过,就要进入后宫养老生活的节奏里啊。 难道安度晚年就是梦吗?(—。—) 后宫第一脑补帝正把自己吓的浑身颤抖时,苏诺和冯太后的撕x也进入了白热化。 “哀家乃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才想要抱养,你身为人母,竟妄故孩子的未来,真是妄为人母。”冯太后斥骂。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臣妾认为孩子还是在生母膝下成长为好。”苏诺霍然不动。 “苏氏,你此言之意,难不成是认为养母不好……你可知哀家便是皇上的养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挑拔哀家与皇上的母子关系。”冯太后拍案而起,扣起大帽子。 “事无不可对人言,太后娘娘并非万岁爷生母之事,天下人皆知,有何不可说?常言有云,生恩不如养恩,太后娘娘‘用心’养育了万岁爷,爱若亲子,不是生母胜过生母。太后娘娘如此气愤,难不成臣妾说的不对吗?”苏诺冷笑着反讽太后。 “你……”冯太后气的直哆嗦,却无法反驳,难不成她要说,她没把启元帝当成亲儿子养吗? 看着冯太后那张晚娘脸,苏诺心情其实比较悲哀,来之前,她是真心没想过要跟冯太后撕x,就算是撕也没想过会撕的这么激烈。 不过,进门就被下马威,孩子还没生出就要被抢……想来冯太后是把她当成软柿子了,这时候,不硬一点,恐怕就要任人拿捏了。 没错,她出身低微,她娘家落败,她跟冯太后的身份对比,可谓是天地之差。她知道,慈心宫里的人可能都觉得她疯了,毕竟一个贵嫔硬磕太后,怎么瞧怎么像鸡蛋撞钻石…… 但是,苏诺偏偏就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气,谁敢跟她撕,她就敢磕谁一身黄儿——反正她现在得宠,反正她肚子里有孩子,而且,她……还要临盆了哦! 冯太后是钻石没错,她是鸡蛋她也承认,但谁让她肚子里的‘黄儿’值钱啊!她这‘黄儿’可是真‘皇’,还是目前独一无二的‘皇’,谁敢给她磕出来试试。 有肚子不用,过期作废啊!苏诺现在就是仗着肚子里有货,变着法儿的撒泼,反正她是吃定了,冯太后不敢真的下手处罚她。 宫中的刑法有何?无非就是打,罚,闭,责四种!打?拜托,她怀着孕着,敢碰她一下当场生给你看!罚?罚月例还是罚银子?她抱着金大腿土豪的很。禁闭?呵呵,她就住在乾清宫,关禁闭一点不担误她的事儿,还免了她的请安,不用来慈心宫看冯太后这张老脸,她乐不得的呢。至于责骂?不是她吹,就冯太后这水平,她要是放开了骂,能把冯太后气吐了血! 苏诺算看出来了,从她进门之后,冯太后这一番连削带打,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抱走她肚子里的‘货’,可是拜托,一个‘那样’的太后,想要抱走她的孩子,而且还有很大可能是启元帝的皇长子…… 这种局面,会把她的孩子推向死路哒!搞不好会变成无论谁赢,她的孩子都是炮灰被放弃哒!做为母亲,做为妥妥的启元帝一党,她可能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与其唯唯诺诺推搪,还不一定能推搪过去,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跟冯太后直接撕破脸,反正冯太后也说了,她就是宫女子出身,言词粗鄙一些,那不是很正常嘛。 苏诺高抬着下巴,从下到上,用极具讽刺的目光挑衅着冯太后,眼神满满的都是鄙视。 她很想刺激的冯太后在失态一些,哪怕冒点风险被撕,生在当场……她也要彻底打消冯太后抱养她孩子的念头。 果然,高高在上的冯太后被苏诺的鄙视眼神刺激的脑子一空,瞬间拔案而起,她用手指着苏诺,刚想命人将她拿下的时候…… “皇上驾到~~”这是跟一般太监尖利嗓音格外不同的安知意的略显低沉的声音。 “皇上?”冯太后‘血红’的眼随着那道明黄的身影的走近,而渐渐的冷淡了下来。 启元帝目不斜视的走进慈心宫,微微躬身给冯太后行了一个半礼:“儿臣请母后请安。不知母后昨日休息的可好?” 做为一个重孝道国家的皇帝,做为天下表率的启元帝自然要在下朝的第一刻,就来慈心宫给老母请安……呃,当然,也顺便接还怀着崽的老婆回家。 “好?有你的宠妃在,哀家可不敢说好?”冯太后横眉冷对,剑拔弩张。 听到宠妃两字,启元帝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转向苏诺——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了一圈,启元帝很高兴的发现,虽然冯太后被气的仪态尽失,满脸胀红,但他家元儿显然并没有吃什么亏。 看这小姿势拔的,看这小脸傲的,看这小眼神给力的……启元帝舒心一笑,现在并不是跟冯太后撕破脸的最好时机,但不得不说,看冯太后气的跳脚的样子,他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 “元儿说话有些不经脑子,若有哪句话惹恼了母后,朕待她为您谢罪。母后,元儿为人天真,行事温和,出言直率,朕往日也常为她的口无遮拦所恼,可相处长了,却觉得她乃后宫难得的真性情之人。”启元帝姿态很低的对冯太后作了个辑,又回身揽住苏诺,满脸宠溺的说:“母后跟元儿相处长了,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启元帝的话一出口,冯太后便直愣着眼,看了他半晌,然后,仰面而倒。慈心宫瞬间一片混乱。 刘小仪借机爬到角落,看着一脸‘焦急’连声‘问候’的启元帝,不由的呵呵出声。 元贵嫔的‘直率’她是见着了,可‘温和’又是个什么鬼? 万岁爷说元贵嫔是‘宫中难得的直性情’,于是,这是万岁爷认同了刚才元贵嫔说的那些话吗?怪不得太后气昏了! 一语而昏敌,万岁爷的道行确实比元贵嫔强多了。   ☆、103|07.32.1 冯太后只是一时气懞了,身体并无什么大碍,缓了两口气之后,她便稳定住身形,自行调解了过来。 面对启元帝一副不惧翻脸,又频频注视着贺世荣的姿态,冯太后最终打消了叫太医,宣扬一下启元帝不孝,气晕嫡母这个两败俱伤的念头。 冯太后本来是著定启元帝不知贺世荣的身世的,不过,眼见在慈心宫中,启元帝对贺世荣毫不掩示的厌恶无视态度,到教她有些心悬了。 比起不敬嫡母来,太后偷情还生子这种事,可是严重多了!毕竟,纵观历史,纯当摆设的,甚至是不明不白病死的圣母皇太后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天子因此而丢了皇位。 反到是敢偷情的后宫女子,只是被发现了,多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虽然历史上没有记载过哪朝太后偷情的先例,律法上也没有交代太后偷情生子该怎么处置。但是,冯太后觉得,哪怕她握着十万军权,跟一般摆设太后不同,可若是启元帝不顾脸面,把贺世荣的事捅出去……她恐怕也不会有比凌迟更体面的死法。 她刚刚回京,什么都没有撸顺,手头势利也未整合,盟友四散,冯家内乱……冯太后就算想不顾一切造反,也连个可支持的人选都没有…… 比对了一下彼此的实力,面对异常强势的启元帝,还没太摸清局面的冯太后选择了退让。 用因连月赶路,没休息过来,所以精力枯竭为借口,冯太后强忍怒气打发了‘真心关切她病情的’启元帝等人。 在启元帝和苏诺一番‘嘘寒问暖’‘自请侍疾’,冯太后‘十分感动’然而却‘温言拒绝’之后,慈心宫请安之旅正式落幕。 启元帝带着苏诺躬身下台,潇洒的坐上桥舆,笑语盈盈的扬长而去。 把看着他们背景的冯太后气的直接掰断了两根指甲,当晚一宿没睡着觉。 乾清宫,翠凝阁。 苏诺举着双腿,倚在罗汉塌上,哀哀直叫。 她因怀孕,下肢受重太过,造成腿和脚严重浮肿,一按一个坑,她又即将临盆,平时都严禁太过劳累。但今儿,许是站的时间有点长,也许是情绪太激昂……撕的太兴奋,在慈心宫时没觉得怎样,但一回翠凝阁,就有点要趴了。 不止下腹有些隐隐做痛,就连腿都直接抽筋了。 “朕不是说过,让你去请安只是走个过场,无论太后说什么,你只听着就成,万事有朕吗?”启元帝把苏诺的腿抬到自己膝上,手上精准的找到她纠结的筋骨,一面下力揉捻,一边温声教训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管太后说了什么,你也不该跟她硬顶,你都要当娘了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启元帝眼中充满了不赞同,做为一个从小受精英教育的古代帝王,他一惯遵循的是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先保全自身,然后在谋定而后动。像这苏诺这种,直接硬磕硬,一言不合就翻脸的举动,他简直无法接受。 “要是旁的事我也犯不着和她顶,这不是她要抱走孩子吗?”苏诺被按的吡牙例嘴的反驳着。 启元帝‘经验丰富’,找抽筋的地方找的很准,他又不比宫女,手劲极大,下手还狠,这一通按的苏诺的小腿被又酸又疼,差点想蹦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硬顶着怎么办?要是软下来让她拿住话柄,把抱养孩子的事坐实了,日后可就没法拒绝了。”苏诺不自在的动了动腿,一头一脸都是汗。 如果冯太后是个正常的太后,那么她抱养苏诺的孩子,那确实是一个恩典。只要强压着苏诺答应了,她在发下明旨,就连启元帝都不好拒绝。 毕竟,苏诺的身份……光是宫女子还好说,毕竟历史上连宫女子出生的皇后都有,本朝开国高祖的皇后也不过是个秀才之女,但苏诺坏就坏在,她娘家没什么人了。 有人说,进了后宫,份位皇宠才重要,娘家只是毛毛雨。但真正有经历的人会说,这话纯粹就是胡说。 虽然份位皇宠确实重要,但娘家的强势才是生存的基石。娘家势大,份位自然唾手可得,娘家得脸,哪怕没有皇宠也会得几分尊敬…… 有多少女子就是因为家族屡出栋梁之材,安邦之仕,从而成为宠妃,甚至是国母的! 好吧,有世家大族做为后盾的毕竟是少数。那么,有个普通庶族也可,或出读书人入仕,或出英杰从武,朝中有人总归方便些,不说别的,日后孩子夺嫡时,总归还有个可参谋的。 但这些,苏诺都没有。 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寒门庶族,甚至连个普通的纨绔家族,苏诺都没有。 苏诺的娘家……苏家只剩下苏老祖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而苏老太太虽然生了三子一女,但只存活了苏诺娘亲,而苏诺的亲娘,也只产下了苏诺一个。 苏家已经彻底绝户了,连繁衍生息,日后出个俊杰之才的希望都没有了,对于苏诺来说,她的娘家根本就不存在了! 所以,苏诺宫女子的出身盖的死死的,启元帝连恩荫苏家人,从而改变苏诺出身的遮羞办法都使不出来,毕竟,除了苏老太太,苏家根本就没有活人,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恩荫也恩不到她身上,再说了,就算恩了她又怎么样?苏家连个到官家任个虚职的男人都找不出来,恩个快入土的老太太五品,六品的诰命又有何用? 提高身份也要提的有技术性,提的让人反驳不出来,如果提的太粗暴……那除了让苏诺被耻笑,鄙视之外,就不会在有别的效果了。 没有身份,没有娘家……苏诺在宫中,就是个无根的浮萍,除了启元帝和孩子,她根本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她只能紧紧的扒着启元帝,用尽全力的保住孩子。 似乎因为少时被冯太后压制的记忆太深,苏诺发现,启元帝似乎很讨厌在冯太后面前露怯,不管是他,还是他身边的人……只要在冯太后面前弱势一些,启元帝都会不经意的感觉到难受……就像在慈心宫,看见刘小仪她们五体投地的跪拜时,启元帝那种发自内心厌恶无视的表情…… 跟冯太后,能和平相处就和平相处,不能和平相处撕x也不在乎,这是苏诺在发现启元帝隐藏的小心思时,下定的结论。 虽然启元帝也说过,一时示弱是无妨。但苏诺觉得,一次两次可能没事,但时间一长……她可不想冒着跟启元帝产生心结的危险,去维持和冯太后表面上的友好。 反正,以她和冯太后天然相对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友好的一天,更何况这货还想抢她的孩子……不翻脸,怎么对得起她朝天小辣椒的称号。 “你这身份,唉,确实也是难办。”启元帝把苏诺的双腿放下,先为她盖上棉被。而后,眉头轻轻的皱起。 要说启元帝没想过解决苏诺宫女出身的问题,那也真是冤枉了他,其实,自从苏诺怀胎之后,他就已经着手命人仔细调查过苏家和程家了。 苏家,自不必说,五代之内没有一个男丁,而程家,程大千到是活着,还有一个比苏诺小五岁的弟弟,但是这两父子,俱都不是什么出色的人品,当个无品的小吏还摸偷的贪脏呢,真提拔上来,不说给苏诺撑腰了,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当然,就算如此,启元帝也不是不能给他们一个虚职,让他们好好养着,备不注十几二十年后在生出个俊杰来。但这程大千在苏诺生母死后,立刻改姓另娶,又不顾父女之情将苏诺视为无物,甚至还抢苏诺的月俸……这等人物,实在是让启元帝恶心。 “你本就姓苏,跟程家没什么关系,你父那边的亲戚,也无需理会。”启元帝表情一凝,轻轻抚着苏诺的手臂,斟酌着说:“至于苏家那边,朕到是有些想法,若能成功,你的身份,许是能变一变?” “变一变?怎么变?”苏诺大感兴趣。 浮萍一般的身世,一直是苏诺的心头大病,不止自己被人鄙视,还连累孩子,如果真能改变……苏诺咬了咬唇,不求世家大族,大富大贵,只需个乡绅之家,人丁兴旺,她就满足了。 “朕给你寻的人还没回来呢,急什么?”启元帝伸手摸了摸苏诺的脸,轻轻一笑:“年前事物繁多,没有时间,等把年过完了,朕肯定给你一个交待。”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不会让他不完美。”面对一脸焦急求解答的苏诺,启元帝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温柔的保证。 感觉好甜蜜,在追问好像不是很好…… 苏诺两眼冒着小星星,靠在启元帝肩头,失去了细问追究的心思。 孩子有一半是启元帝的,今天启元帝也强势的把她从慈心宫带了出来,所以,她似乎应该试着相信他一些才对。 于是,转转几天而过,冯太后悄无声息整合消息,在没提起抱养孩子之事,而苏诺,也被启元帝以将临产的理由,取消了每日的慈心宫请安。 一时间,宫里俱都忙着过年,似乎真的风平浪静了起来。 不过,借着系统之便,苏诺发觉,冯太后似乎有整顿朝中残余势力,上折奏她‘媚惑帝王’,应贬位冷宫之意。 这是还没打消抱她孩子的意思?她不同意,所以就要借朝中之势,逼启元帝除掉她? 苏诺摸着肚子,转了转眼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有人想不给她活路,那她,也没必要客气不是? 貌似平静的到了腊月二十九,在一处即发的皇宫年宴马上开始之即,京城南门驶来一行数辆车队…… 车队的打头一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貌威严,气质硬朗,他骑着一匹纯黑俊马,打头带队往京城南边三元胡同赶去。 停在一家三进院子,门上红漆略脱的大门前,威严男人下马,叩响门环。 大门开启,还未等丫环问话,那男子便打头闯入,对着正在院中喂鸡,但被他忽然闯入吓的一愣的苏老太太当头就叩,高喊一声…… “娘,不孝子回来了!”   ☆、104| 07.32.1 槐树胡同苏家,在京城,真是滴水入海,波澜不起,没一丁点能让人另眼相看的人家。 已逝的苏老爷子,也就是苏诺的祖父,是京效普通农户家的小儿子,因家中田产不丰,养活不起,便到了京中一家油粮店做学徒。 那油粮店规模不大,乃是一对老夫妻带着独女开的,就在城北槐树胡同类似贫民区之地,大富大贵没有,不过混个温饱。之所谓要招苏老爷做学徒,却是因为那对老夫妻年纪不小,体力不丰,独生的孩子又是个女儿,做不动活计罢了。 苏老爷子是个实诚人,那对老夫妻也不是刻薄的,两下里相处的很是不错,时间一长,一来二去的,苏老爷子成功上位,勾搭上了人家油粮店的小姐,也就是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花季年华,苏老爷子身强力壮,那对老夫妻也是疼爱女儿的,没提什么入赘,爽快的直接就办了喜事,而后,便把油粮店交给小两口管理,老夫妻得以宜养天年。 小两口新婚燕尔,恩爱非常,成亲不过半年就有了身孕,把老夫妻乐的见眉不见眼,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大胖小子临空而降,妥妥有了第三代,看着软呼呼的孩子,一家四口每日都喜笑颜开。 常言有云:乐大没好事,此言诚不欺人,乐呵了没三个月,大胖小子就莫名其妙浑身抽搐,脸色发紫,小两口慌忙请来大夫。结果,大胖小子被诊为先天不足,没几天就夭折了。 简直是痛彻心疼,老夫妻一病不起,小两口也整日泣哭,苏家愁云惨淡,直到一年之后,苏老太太又怀了一次胎,这个家才算好一些。 这一胎,千娇万养,老夫妻强打精神,围着女儿侍伺了十个月,终于,二胖小子横空出世,给这个家重新带来的欢笑。 可惜,好景不长,二胖长到两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风寒,追随着他哥。 老夫妻年纪本就不小,又接连失去两个孙子,受不住打击,一年之内,也相续的去了。 小两口悲痛欲绝,尤其是苏老太太,失子失父失母,再加上怀孕频繁,生二胖的时候又有些难产,几番交加起来,直接病倒了。 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小两口强打精神,接着过日子,但苏老太太毕竟失了元气,继继续续,时好时坏的病了七,八年才算把身子养回来,得了一个闺女。 这个闺女,自然就是苏诺的母亲。 彼此,小两口已人到中年,对这个闺女,自然是千疼万爱,小心呵护,等这个闺女长到三岁时,年近四十的苏老太太竟又怀了胎,且生了一个儿子。 有儿有女,小两口在无所求,本以为苦尽甘来,可以好好过日子了,但谁知,小儿子五岁那年的中秋节,小两口带着儿女去看灯,结果发生了踩踏事件,一片混乱之中,小儿子人影不见,也不知是自己走丢了,还是被人拐子拐走了。 小两口拖着被踩的伤痕累累的身子报了官,又拖亲带友的找了数年,最终无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家在京城无权无势,生活也仅得温饱,找不到又能如何?只得自己暗自伤痛,好好养女儿罢了。 如此,轮转十数年,女儿长成花季,小两口变成了老两口,女儿性情温弱,老两口膝下无子,便想着给闺女招赘个老实憨厚的进门,给苏家延续香火的同时,也能给老两口摔盆送终。 于是,程大千映入眼帘。 程大千是个从北方逃难来的读书人,没什么功名,但四书五经背到还挺熟,也有读书人特有的习性,那就是,力气活干不了,身体也不怎么好。 京城嘛,博学鸿儒可能没多少,但读书人海了去了,程大千拉不下脸去当街写信,又干不了力气活,在加上一路逃难而来身体本就不好,又气又累,就病倒在了街上。 正好,被苏诺的母亲捡了回去。 程大千读书人嘛,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一副白面小书生的样子,苏诺母亲也是情窦初开的岁数,郎‘有意’,妾有情的,自然而然就走在了一起。 老两口生了四个孩子,只活了苏诺母亲一个,怎么会逆了闺女的心思,自然满口答应。如此,程大千上了苏家的祖谱,成了苏家的赘婿。 油粮店交给了女儿女婿,老两口干些杂活,帮着收拾收拾屋子,过的到也平静,苏老爷子少年受苦,中年打击过重,又不像苏老太太能痛哭发,泄,身子到底欠佳,因此,在女儿成亲次年生下苏诺之后,苏老爷子看了孙女一眼,便心满意足的溘然长逝。 苏老爷子一死,苏家的顶梁柱算是倒了,苏老太太母女都是没什么主意的人,家里一切自然就听程大千的,于是,油粮店被顶了出去,给程大千在内务府买了个不入流的小吏位子。 程大千一朝发达,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不止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还开始搓麻苏诺母女,又把老岳母赶出苏家,霸占了槐树胡同苏家的宅子。 被赶出苏家的苏老太太举目无亲,只得在住在城南破庙,以乞讨为生,后来被看不过眼的老领居救济,送进了官府开办的养生堂,才算是保住了老命。 老父离逝,老母被赶,女儿年幼,丈夫混帐……苏诺母亲是个真正温弱的女子,被搓磨了两,三年,就一命呜呼了。 程大千迅猛的找了个新欢,新欢带着个比苏诺小半岁的女儿进了门,苏诺从此开始的痛苦的生活。 直到苏诺十岁,被程大千送进宫中做粗使之后,槐树胡同苏家,就再没有一个姓苏的人,彻底变成了程家。 苏老太太知道孙女的消息后,大闹了一场,但她到底不过一孤寡老人,程大千虽不入品,但也是个得权的小吏,两将闹起来,苏老太太反到被一通好打。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宫女做到二十五就会被放出宫来,生怕孙女出来举目无亲,无依无靠,苏老太太到真想拼着一死,到官府门口去告了程大千。 心念着可怜的孙女,苏老太太在养生堂坚苦的活着,她生存的所有动力,都在努力干活攒钱,为二十五岁出宫的大龄剩孙女,在京城安置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上头了。 这一等,就是十年,苏老太太已七十有余,就在她拼命活着以求能再见孙女一面时,养生堂里忽然来了一群贵人(就是传旨太监),他们称苏老太太为老夫人,说她孙女在宫里当了贵嫔,成了顶顶尖的贵人。 贵嫔据体是什么阶级的贵人?苏老太太不了解,但她却知道,她孙女成了后宫的娘娘。 明面上磕头谢恩,激动万分,背地里,苏老太太老泪纵横,她明白,她这辈子在也见不着孙女一面了。 被安置到了富庶的三元胡同,苏老太太住进了三进大宅子,丫环仆妇侍伺着,再不缺吃少喝,不用辛苦劳作,绞尽脑汁的存钱。但她依然快速的衰老了下来。 这是没有什么可寄托的生无可恋的老人,生老病死的正常轮回。宅子的丫环仆妇们虽然着急,大夫也请了无数,甚至连御医都来瞧过,但再高明的也无法阻止生死。 直到苏诺怀孕的消息传出,奄奄一息的苏老太太才迸发了所有热情。 虽然大概看不见,但她怎么也得等到孙女平安生产,重孙或重孙女立住,孙女在婆家站稳了,才能安心入土啊。 要不然,她下去了,老头子和闺女问起来,她没的答可怎么好? 苏老太太生存欲暴增,积极的请医问药,让吃什么吃什么,大半年补下来,竟然好转了。 本来被下定结论熬日子的苏老太太变的活蹦乱跳,太医连连惊呼:此乃生命的奇迹。 今日腊月二十九,难得的大晴天,雪也停了,苏老太太便出了屋,想喂喂鸡活动一下筋骨,谁知当院闯进一个壮汉,竟然还跪下叫她娘。 苏老太太惊呼:码淡啊,她三个儿子可是都死了,忽然冒出来了个自称她儿子哒……这是来接她的吗?不要啊,她还有心愿未了,不能去啊! “你,你是何人?为何称呼老身做娘?”苏老太太一手按胸,一手拿着鸡食盆子,满脸惊骇的问。 苏老太太现已七十有余,因她日子一直过的艰辛,头发已然花白,身形也有些佝偻,满脸都是皱纹,不过脸上的神态到很是安逸慈和,想来调养的不错。不过,许是因中年丧父丧母,老年丧夫丧女,唯一的亲人又不在身边,因此眼底总是有股抹不去的哀痛。 “娘亲,孩子是您的三子,是您在中秋节走失的平哥儿啊。”壮汉苏平双手抱拳,对着黄土地连磕了三个头,‘呯呯呯’响声不绝,磕的那叫一个瓷实。 “平,平哥儿?”苏老太太‘啪’了一声摔了鸡食盆子,几乎踉跄的一步摔到壮汉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襟,颤抖着老迈的声音,“你,你是平哥儿?你真是我儿?” 自三子在中秋节踩踏事件中走失之后,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太花费了无数尽力和财力去寻找,却都渺无音迅,又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对找回儿子,苏老太太早就绝望了。 “娘,儿真的是苏平,不信您看儿身上的胎记。”苏平拉下衣领,露出锁骨上一块半掌大的青色胎记。 “天啊,真是我儿,苍天有眼啊!!!”苏老太太瞪大的眼睛,用颤抖的手摸了摸那块青抬,随后,抱紧苏平,放声大哭。 苏平叹了口气,回身搀住几乎瘫倒的苏老太太。 虽然对万岁爷平白让他认个娘这事有些不满,但他军户出身,又刚从边关回京,对朝堂各种不熟,有个宠妃当依靠也是好事。 而且,眼前这老太太真情流露,到让无父无母的粗汉苏平有些心酸。   ☆、105|07.32.1 苏平今年三十有四,官封正四品虎威将军,他军户出身,十六岁投军,在边关与南蛮人撕杀十数年,靠着自大无穷的自带天赋和不要命的做战风格,才挣了这四品武官的职位。 说起这苏平的经历,也算得上是凄凉婉转,他本是京城人士,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兄长相依为命。他兄弟俩年岁差得多,他哥哥便把他当个儿子那么养,本是兄弟亲和,各自无事。但谁知,几年过去,哥哥年岁到了,经媒人介绍,娶了嫂嫂进门。 那嫂嫂不是个贤良的,进门不过半年就看着吃白食的小叔子哪哪不顺眼,借着一次哥哥出门办事的机会,直接把苏平卖给了往北方去的人伢子。 那年,苏平七岁。 那人伢子是个黑伢,专门往北方边关或不毛之地运送军奴,黑奴,矿奴的,根本没有官府上伢籍,因此,苏平不幸中的大幸,没直接打成贱籍,只被那伢户喂了迷药,直接运到了边关。 一路风雨到了边关,那伢子看苏平年纪小,干不得重活,人又长的不错,就想把他卖到南风馆去(南风馆你们懂的啊),可谁知,这苏平命里还有几分不知是好是坏的运气。这边,人伢子刚跟南风馆的王八因为身价银的问题‘咬’的青筋暴出,那边,就有一家军户因长子体弱多病,过来买替身了。 所谓军户,即世代从军、充当军差的人户。此类士兵及家属的户籍隶于军府,称为军户。军户子弟世袭为兵,未经准许不得脱离军籍,世袭罔替,一家之中,需有一人在户,或军中供职之人想退下,就需长子接着入军为丁,其途诸子便可自为。 到人伢子这样买替身的人,是边军前锋营任职的苏姓小旗。小旗虽只管五十人,但也大小是个官儿,按理来说不需要用什么替身。不过这苏小旗的情况却与别家不同,他跟老婆成亲多年,只得了一个儿子,还病歪歪的不知能不能养活,老婆又难产大出血,产婆说再不能生了,他偏又跟老婆感情好,不愿意纳妾…… 且南蛮人经常犯边,前锋营快马出征极是危险,苏小旗只一个儿子,生怕绝后,因此,便想着不管花多少银子,买个替身来,认做义子,上苏家户籍,养大了好替儿子为军。 因是认做儿子,上的自然就是军籍,苏小旗一家只是舍不得亲子,还算不上坏人,想着苏平日后要代亲子投军撕杀,对他也算不错,看苏平被人伢子带着一路北上受了不少苦,整个人瘦瘦小小,便为他取名为平,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 如此,苏平就在苏小旗家长大,整日武枪弄棒,也算弓马娴熟,十六岁那年,苏小旗在一次边祸中被南蛮军官砍了半个脑袋,苏平就收拾了弓箭,自去投了军。 苏平天生臂力惊人,能开五石的强弓,又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不过一年间就闯了个‘神射手’的名头,后又在一场边战中一箭射死了南蛮一小族的酋长,立了三等功成了百户,算是正式成了大燕的末等武官。 血里来,刀里去,苏平在战场上磨杀了十几年,用成千上万的敌人性命,成就了一个从普通小旗到四品将军的传奇故事。 说起来,按苏平的身份,本不应与启元帝相识,不过五年前,他跟上官回京述职时,曾‘偶遇’出门游玩的启元帝,彼时,一个是粗鲁大汉,一个是白面小童,但不知为什么,却偏偏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述职期间,苏平都跟那白面小兄弟把臂同游,直成了忘年之交。 后来,苏平得知白面小兄弟是当今圣上,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保皇党,毅立在边关,掌管五万铁血大军,成了启元帝手中的武装势力。 不错,苏平就是在启元帝年少玩‘相对泪眼’的时候结识的。 这一次,启元帝想为苏诺在宫外找个依靠,但狡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让苏诺在宫外认个世家大族的干爹干娘什么的吧?苏诺好歹也是个贵嫔,上赶子认爹娘,容易惹人诽语不说,还真心挺掉份儿。而且,这认来的爹娘,连面都没见过,就算认下也不过是面子情,真出什么事,或者苏诺跟谁对上了?想来那便宜爹娘也不会真心去帮。 启元帝只能在苏家人身上下功夫,想着找个有些能耐的庶枝偏枝,扶起来几个也勉强算是可行。 他想的挺好,可惜现实太残酷,启元帝下了狠力气横翻苏家五代家谱,结果,莫说什么有能耐的了,连活人都没找到几个。 苏家这些年也不是犯了什么太岁,苏老爷子那几个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还有一家被贪官给祸害破门了的,也因得罪那贪官,苏家举家搬迁到偏远山区,过起了种田放羊的生活。 启元帝废了不少劲好不容易在某个偏远山区找到了苏家人,结果发现苏家仅存的几个长辈每日只知放羊种田,连做小买卖的头脑都没有。小辈们也是大字不识,而且,根本没有上进的心,只想着种田,放羊,娶媳妇…… 废尽心思想抬举,结果人家连动都不愿意动,启元帝恨的眼都快哭瞎了,好吧,他家元儿本家人不靠谱,那干脆,他就直接找个靠谱的来‘当’苏家人。 苏老太太不是生了三个儿子吗?死了的那俩没法诈尸,走丢的那个总能做些文章吧! 启元帝拿起一叠亲信名单,开始埋头翻找。 京中的不行,能当京官儿的基本都有根有底,很容易就会被扒出来挂墙头,岁数太大不行,经历对不上不行,长相太违合了不行,官位太小,性子不好的不行…… 把手上值得信任的亲信名单翻了个底朝天,启元帝终于发现了苏平,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人的平生……启元帝猛然发现,哎玛儿,这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苏叔父啊! 带着飞鸽,派着暗卫,启元帝把‘当朕叔父’的命令传到了边关苏平手里。 接到八百里加急传信,苏平把启元帝的亲笔书信郑重的接到手里,用看待秘折的心思打开一扫……瞬间,脑袋变的这么o——o大。 他很想开口拒绝,但想想他一寒门出身的大老粗武官,又很快要进京任九门提督,这时候得罪了万岁和万岁的宠妃…… 似乎很不理智。 别看苏平外表是个粗汉,就以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其实,能从一炮灰前锋营升到虎威将军的人物,哪会是个普通的。 仔细衡量了利弊,苏平没怎么挣扎就决定快马进京,反正他亲娘养娘都死了,在认一个也造不成什么冲突,虽然成为元贵嫔的叔父有后戚之优,但总归还是利大于弊的! “娘亲,儿子虽被拐去边关,但这些年蒙养父养母照顾,也没受什么苦,现在还成了大官儿,又找回了家人,正是高兴的时候,娘亲怎么还哭啊!。”苏平大手拍着苏老太太的背,想起自己的哥哥,心里也感觉一股股的泛酸。 说起来,五年前回京的时候,他还真按着儿时的记忆去找过,但听闻哥哥早就搬走不知去向了,这天地茫茫的,哪都没地方找,更何况就算找到了,哥哥那儿还有卖了他的嫂子…… 一本乱帐,找不到也有找不到的好,苏平心胸开阔,很快也就想通了。 “儿啊,你能活命多亏了你的养父母,你可要记着他们的恩,好好对你那养兄弟啊!”苏老太太听了苏平这些年的‘经历’,抹着老泪说道。 “娘亲放心,那是自然。”苏平点头,他替的那个病鬼弟弟现今就在他帐下做文书,虽然说不上怎么亲近,但也没错待了。 “娘从未想过,今生还能在见你一眼。”苏老太太带着泪摸了摸苏平的脸,虚弱道:“若是能让我在见诺儿生的重孙一面,我就死了都能闭眼了。” “娘放心,儿子这次可是带着官职回来的,自然会给娘请封诰命,到时候娘有了诰封,自然就可以进宫去见大侄女。”苏平拍着胸膛保证:“而且,有儿子在,咱大侄女在宫里也算有根基了,等生了万岁爷的长子长女,那肯定是要封妃的。” “儿啊,这事当真?”苏老太太也是光顾哭了,根本就没听见苏平说他当大官儿的事儿。 “那是自然。”苏平咧嘴一笑,不能给元贵嫔当靠山,让她封妃有依,他干嘛进京来啊? 苏家这边母子相认,相对眼泪,苏诺也收拾整齐,准备开始奔赴她的‘战场’。 虽然启元帝说过,万事教给他,但苏诺却觉得,挨欺负不还手,那不是她的风格。 冯太后既然敢窜当朝臣在大年初一奏她,让她假期都过不好,那她就敢在年二十九的晚宴上先下手为强,让她连守夜都守不明白。   ☆、106|3.00.52 临近年关,整个京城一派喜气洋洋。 今年的年景不错,赶年头下了好几场雪,所谓瑞雪兆丰年,京城的积年老农们看着田地里那一屋厚厚的积雪,都喜笑颜开的,希望来年有个好年景。 宫中的气氛也很是热闹,今年启元帝诛了权臣,掌握了朝政,往常对他含糊的大臣们也是归了心,算是彻底明白了‘一朝天子’的滋味,又眼看就要当爹,真是双喜临门。因此,就算今天的宫宴主持者是冯太后,也无法改变他普天同庆的心意。 时已过午,启元帝拜罢太庙归来,顾不得疲累,只匆匆泡了药脚,吃了两口点心后,就兴奋不已的冲往乾坤殿,满心的跟群臣们‘君臣相得’去(显摆)了。 “这万岁爷,往日瞧着跟老头似的稳重无趣,这一朝却显了些小孩心性,到是可爱的紧。”苏诺把启元帝送出了翠凝阁,看着他连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就忍不住失笑道。 依波在一旁扶着苏诺,闻此言低头没敢说话。 万岁爷待贵嫔娘娘亲厚,只当家人般随意。贵嫔娘娘说笑打趣万岁爷两句便不碍什么,但她一个奴婢,这话听都不该听,更别说随声附合了。 “娘娘,奴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慈心宫那边想必开始准备上了,您虽然身子不便,万岁爷特许您开宴时前往就成,但……好歹是国宴,又是太后娘娘主持的,您也得拾到拾到不是?”依波小心的打量着苏诺的穿着,真诚的提议道。 快临盆了身上难受的很,又不用请安,只需整日呆在翠凝阁不见外人,苏诺最近对‘形象’这个问题忽略的非常严重……头发松松的挽了个老太太攥儿,前后都抹的一根不露,衣裳也不挑丝的缎的,俱是裁的肥肥大大的绵布料子,宫里流行的长至脚踝的飘逸长裙被拦腰一断,活脱脱成了不伦不类的膝下裙…… 尤其是,自怀孕之后,苏诺脸上就在没施过粉黛,连启元帝想玩‘画眉之乐’都被她断然拒了……说真的,偶尔苏诺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尊荣,都觉得启元帝还能面不改色,每天晚上都回来她这儿休息,从来没起接外活儿的心思,确实是挺不容易…… 大概,或许,确实是真爱了? 苏诺如此理智的人,都有些忍不住这么想。 “新年新气相,是该好好倒拾倒搭倒了。”苏诺困难的转了转身,被依波带小宫女扶着进了内室,扫了一眼丛兰准备的新裳,点头赞道。 “嚯,丛兰,你这是要把我打扮成元宝啊?”苏诺伸手拎起樱桃红的新裳,捅了捅新裳衣领,袖口,对襟,腰身,裙摆……上的雪毛白皮,惊诧不已。 这衣裳用的毛皮比布料都多,打远一看雪里红梅似的……这炸眼的樱桃红配月白……靠啊,以她目前这身材,这衣裳上不惜毛料的作风……穿上不得跟狗熊似的啊。 “娘娘,您现在的身子不同往常,太医都说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国宴这等大事,咱们没法推辞,可不就得自个儿小心着吗?说句不怕犯上的话,娘娘,你这肚子,多少人盯着呢,怕是连那位……”丛兰指了指慈心宫的方向,“都不错眼珠呢,您前儿才拒了她,这回又要到她宫里饮宴,不小心怎么行?” 丛兰上下摸着衣裳里的大毛边,转身对苏诺显摆道:“您看看衣裳的料子,在看看这一身的厚毛,好不好看莫其伦,安全是绝对的。” 苏诺脸色莫名的扫了丛兰,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手里的新裳,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 去赴宴,最怕的就是路上出什么差错,比如摔倒啊,有人冲撞啊什么的……但眼前这身衣裳,全身上下几乎所有重点部位都护上了一巴掌厚的长毛,虽说有点怪模怪样,但抗震功能却绝对顶尖的。 怕是上次中秋节腾空事件把丛兰吓坏了吧!坐在梳台前,苏诺一边往脸上抹杭粉一边想。 天微微擦黑,换上了往雪里滚两圈都不带感到磕碰的‘毛’衣,苏诺带着一挂人马,整装待发。 “娘娘,今儿国宴算是太后娘娘回宫后的正式露面,听说办的热闹非凡,京里有名有姓的诰命夫人全都被请到了慈心宫,人多事杂,指不定有谁就伸了手,奴婢会随侍您左右,绝不让人冲撞了您。您也千万要留心,慈心宫的东西,一概不要入口。”四面加厚毡的桥舆里,丛兰跪坐在苏诺腿侧,细心叮嘱着。 “你放心,我在翠凝阁里吃的饱饱的,可不贪慈心宫的东西。”苏诺面上笑着答应丛兰,心里默默的开始低喊了两声‘系统’。 系统光华四射的字幕应声出现在苏诺眼前。 ‘我说系统,你给的这东西到底靠谱不靠谱啊?’苏诺无奈的看了眼晃来晃去,高调显示存在感的系统字幕版,又扫一下恍若未见(其实就是看不见)的丛兰,低声在心里寻问:‘你好歹给我个准信儿,万一有丁点差错,或你给我的药不好使……你要知道啊,我连带着肚子里这个,可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宿主,我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说了四十多遍了,我算过了,你产期本来就在今天晚上,又吃了本系统的灵药,别说小小的‘运动’一下,就是拿大顶都不会有问题哒。】系统的态度不以为然,又用字幕版绕着苏诺转了好几圈…… 【啧啧啧,看看你这身装备,就算没本系统的辅助,估计你也不会有事,舍不出孩子套不着狼,你说你常往的狠劲儿都到哪去了,怎么变的婆婆妈妈的!】系统鄙视不已。 ‘我不是肚子里有货吗?’苏诺摸了摸肚子,翻着白眼道:‘要不是逼到没法儿,我也不想挺而走险。不过,能一朝打下冯太后灭我之心,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明白,明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糟殃。祝我大宿主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杀冯太后个九死一伤!】系统摇旗呐喊。 见系统得瑟的样儿,苏诺只觉得伤眼,干脆就转过头来个视而不见。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桥舆平平安安的来到了慈心宫。 数九寒天,即便有宫人们勤扫积雪,路面仍旧有些湿滑,步辇至慈心宫外,苏诺扶着丛兰的手,稳稳当当下了桥,就有宫人上前请安,引领着苏诺一行人来至殿门口。 “元贵嫔到。”太监的这一声传唤让坐在屋内的诸人视线都转到门口,诰命们都忍不住想瞧瞧这位传说中的后宫第一人。 冯太后看着迎面过来的苏诺,待对方走近,缓缓躬身向自己行礼,才温和的笑道:“元贵嫔免礼吧,你如今不比往常,金贵的很,连皇上都免了你的日常礼节,在哀家这儿,你也不需客气,就照往常行事吧。” 这句话,说的大殿内一静,诸诰命都急急的收回目光,恍若从未听见冯太后仿佛埋怨皇帝和贵嫔不孝的话。 “万岁爷慈父之心,才免了臣妾的礼。”苏诺扬起挂满幸福微笑的脸,对冯太后行了个万福:“但太后娘娘是万岁爷和臣妾的长辈,又疼爱臣妾,才想着萧规曹随,让臣妾松快些,这是太后娘娘心里慈,但臣妾却不能忘了规矩。” “元贵嫔这般乖巧,难怪皇上宠爱你,就连哀家都忍不住喜欢。”冯太后笑容如常,仿佛没听到见苏诺说她不免礼就‘不慈’一般。 “可不是嘛,贵嫔娘娘贤良淑德,说起来,我等还未给贵嫔娘娘请安呢,真是罪过,罪过。”殿内满头大汗的诸诰命们齐齐开口活稀泥,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场面给搅活乱了。 一通搅活之后,冯太后许是看口头上讨不着便宜,也就没在抓着苏诺不放,只让她自便。于是,苏诺被宫人引领着来到冯太后左侧下首的位置坐定,满含微笑着接受了嫔妃诰命们的请安。 说起来,一个四品贵嫔位,就能成为后宫中除皇帝,太后外的第三贵……启元帝的后宫也确实是挺凄惨哒! 皇家的宴会素来奢华,尤其此次还冯太后主持着刷回归感的,更是比往年精致数倍,无论是装饰,美食,摆设……均都是美伦美幻,高台上,十数个乐宫局的乐者舞者,在渺渺轻烟中,或反弹琵琶,或展袖作舞,把慈心宫衬的如仙镜一般。 看着高台上如凌波仙子,但细瞧冻的小脸发青,四肢僵硬的舞者们,苏诺悠悠的叹了口气,大冬天零下好十几度,让人家水灵灵的小姑娘露着胳膊腿儿跳舞,还站在那么高的台上,还摆在那么通风的地方,真是……做孽啊! 每每看见这种因身份问题受罪的小姑娘,苏诺叹息之余,都忍不住有些感慨万端。说起来,她刚过来的时候,论处境,连这些乐局的小姑娘都比不上,起码这些小姑娘们还有自由,还有未来…… 如果没有当初的不顾一切,没有后来的博杀奋斗,她——苏诺,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司寝,哪能在如此庄重的国宴里,坐在上位,受人跪拜,甚至噎的当今太后都避她的锋芒呢! 她能有如今的风光,靠着就大胆泼辣,不顾一切,所以,在此紧要关头,她也要尽全力拼一把了。 冯太后令人奏对她妖妃惑国,不管成不成功,只要这话说出去了,对她而言就是一种伤害,她的身份不比别人,就算启元帝安排了,她在宫外有靠山了。可宫女子也还是宫女子,堵的住人言,诸不住心想…… 尤其是——苏诺摸了摸肚子,听系统说这个是男孩。她的儿子,绝不能有一个被群臣上奏妖妃的娘,像启元帝说的,他应该是完美无瑕的,苏诺不会允许他一出生就背负着这样的污点。 想让我臭了名头,你好名正言顺接收我的孩子去教养……苏诺眼神凶煞的盯着笑语盈盈冯太后……想的到美,你想让我臭了名头?那我就干脆让你臭不可闻。 她猛然站起来,从桌案上拿起一杯酒,步上台阶至冯太后案前…… “今日臣妾出门时,万岁爷特意交待了臣妾,说他今晚要在乾清宫和众大臣饮宴,许是不能来慈心宫与太后娘娘同贺,因此,便让臣妾代敬太后娘娘一杯水酒,以示敬意。”苏诺站在太后对面,双手托着酒杯,恭恭敬敬将之递到冯太后身前。 她的音量正常,殿内离冯太后近些的宗室诰命们闻言俱都站起身来。 毕竟,苏诺说的明白,她这杯酒是替皇上敬的。这天下,除了当今太后之外,没人有脸面坐着听天子敬酒。 冯太后尴尬的抬起手,脸色并不好,苏诺刚才说的话,在旁人耳里听着可能很正常。但在冯太后耳中,却是异常的讽刺。 往年,在乾清宫被群臣贺拜的可是她的老相好摄政王。往年,这个时辰,摄政王早就带领着群臣来朝拜她了,甚至,就连启元帝,都得跪在地上,给她这个嫡母磕头…… 伸手捏住苏诺递过来的酒杯,冯太后只觉得心里一阵火烧,启元帝……欺人太甚,无论如何,她都是当今圣母皇太后,是他的嫡母,新年之际,他用一个贵嫔的敬酒就想把她打发了,想的也太好了…… 把眼刀狠狠甩向苏诺,冯太后鼻翼旁的法令纹深深的垂下,整个人的气场显的很是严刻,一个小小的贵嫔,给她敬酒还敢不跪地,竟然如此羞辱她…… 脑中各种抱走孩子之后,怎么清算报复……冯太后接过酒杯,刚想往后抽手……忽然之间,她感觉到手上突兀的一疼,好像谁用指尖掐了她的嫩肉一样…… 冯太后忍不住疼,猛然使力往回一抽手……‘啪’的一声脆响,她对面的苏诺惨叫一声,酒杯横空而飞,苏诺随着酒水飞腾的美妙幻影,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横着翻了三圈,苏诺躺在大殿正中,一动不动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把元贵嫔推下台阶了!元贵嫔小产了!”殿里也不知是谁,跟不要命似的,掐尖了嗓子高嚎一声。   ☆、107|3.00.52 在一刹那的静止——到那声不要命的嚎叫之后,慈心宫瞬间人声鼎沸,喧闹,私语,鄙眼,惊骇,尖叫……外加某些胆子小的吓尿。慈心宫里热闹无比。 苏诺侧卧在大殿正中,一身雪毛的皮衣裹着纤细的四肢,衬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显的异常脆弱。惨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微蹙的眉头,痛苦的表情,配上那硕大的肚子,让在场的众诰命们,看的触目惊心。 殿内一片切切私语,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进言。 元贵嫔小产了!冯太后把元贵嫔推下台阶,让她小产了!刚才那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喊的那一嘴,简直是惊破天地,震的在场的众诰命们心神惶惶! 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脑子直转筋! 诰命们用眼角扫着躺在殿中央的苏诺,但神情却是惊骇到极点的不知所措…… 拜托,枪打出头鸟!这种皇家骨肉相残的丑闻,她们被逼目睹就已经很倒霉了,难道还要冒险出头?没看见连冯太后这个‘凶手’都没吭声,而是装做意外,被‘震惊’的呆立当场吗? 人家正经的婆婆,当朝太后……呃,虽然也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凶手’都没出来收拾残局,想必是要彻底撕破脸……那她们这些目击党还是不要冒头拉仇恨比较好! 毕竟,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下来,元贵嫔又是将临产的身子,在场的众诰命基本都生养过孩子,这局面……估计龙胎很难保住。 元贵嫔身份低微,是生是死本来无关紧要,但她肚子里的那个可是万岁爷的长子长女,就凭冯太后和当今万岁之间的尴尬关系……而太后娘娘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元贵嫔推下台阶…… 这妥妥的会引起一场让人瞠目结舌,刹那腥风血雨的绝世撕x啊! 冯太后,启元帝……大燕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她们这些路人甲们还是老实猫着,不要随便出头,免得被余波扫到,直接炮灰了比较好。 诰命们都底下头,默默不语,个个都装的跟哑巴一样。 只有冯太后,还伸着一只手站在高处,带着半身的酒水,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窝儿在殿中央的苏诺。 这个贱人疯了吗?她难道不知道贺氏的子嗣是如何重要吗?她这是用生命,还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在陷害她啊?冯太后迷茫的看着状似昏迷的苏诺……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天底下竟然有人敢挺着九个多月的大肚子,自己滚下台阶,就为了陷害她?苍天,她何德何能? 这值的吗? 太他码不值了!估计错误了!苏诺闭着眼,‘昏迷’在寒冬的地上,满心满眼的欲哭无泪。 老娘是从台阶上滚下来的啊!你们知道吗?老娘是脆弱的孕妇啊!你们知道吗?老娘这儿昏迷半天了!你们看见了吗? 为什么没有人扶她起来,精心呵护她,然后去请个太医,再顺便把她抬走!这大冬天的,就算有地毯,就算有厚毛衣,但让她一个‘受伤’的孕妇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没人理会,这也是不道德的啊! 她快生了!羊水都要破了!你们知道吗? 苏诺在心中疯狂呐喊,顺便颤抖了一下四肢,做了一个抽搐的姿态来提醒众人——喂,拜托,关心一下她,她还活着呢! 做为目前所有视线集中点的苏诺,她的任何动作都能引所有人的注意,她这一抽抽,让殿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她原来还没有死的同时,也惊动了一直呆立的丛兰。 “天啊,娘娘,娘娘……”丛兰站在桌案后面,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的两句,随后,就连滚带爬的翻下台阶,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苏诺身前,跪下身来。 她颤抖着双手虚扶在苏诺的身上,眼泪瞬间落下,“娘娘,娘娘,你,你怎么样了?你醒着吗?”她把嘴凑到苏诺耳边,一叠连声的追问着,又去触碰苏诺柔软却冰冷的身子,看着苏诺微微睁开眼睛,嘴唇颤动…… “丛兰,我,我要生了!”苏诺‘虚弱’出声,刹时感动的泪流满面。 可下有人来关心她了!拜托,迅猛把她弄回翠凝阁吧,她要憋不住了……她可不想在慈心宫当场暴羊水,那太羞涩惹! “来人啊,来人!把娘娘扶回翠凝阁,去请皇上,去请太医……”看着苏诺神志清醒,丛兰大喜过望,她半跪在地上,揽起苏诺的上半身,对着被拦在殿外的翠凝阁众宫人,疯狂的大喊。 “可不是吗?快来人,来人,快去帮着抬抬元贵嫔!” “去请太医!” “赶紧去乾坤殿,通知万岁爷!” 这时候,众诰命们才纷纷出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议起来。 元贵嫔看起来没断气,身下也没出血,而且她的宫人抢着出了头。于是,殿内的诰命们也就不介意敲敲边鼓,反正法不责众,这时候帮帮忙,也免的出了什么事,日后在被万岁爷记恨。 令行禁止,有机灵的小太监抢着领命奔出慈心宫,恨爹娘少生两腿般的奔向乾坤殿,准备抢着在启元帝面前露脸…… 而翠凝阁的太监首领则稳重的派出四个小太监并几个桥子,要他们把太医院值班的太医们全都抬到翠凝阁…… 慈心宫因为这些太监们的活跃,一下显的杂乱起来。 随着这一阵喧闹,苏诺彻底改变处境,不知从哪来的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点着火炉热气腾腾的桥舆里,丛兰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上身,依波跪在桥舆门口,抬着她的双腿,稳定她的身行。 然后,八个力士抬起桥舆,建步如飞的奔往翠凝阁。 至于那个不要命喊出‘太后娘娘把元贵嫔推下台阶’的系统,在慈心宫高空环绕了一大圈儿,发现在没热闹可看了之后,依依不舍的跟着苏诺离开了。 只剩下满殿尴尬不已,恨不得耳聋眼瞎的诰命们,和到现在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状况的冯太后,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摸了摸手上还有些隐隐做痛的皮肉,冯太后呆怔的看着元贵嫔的桥舆飞一般的消失在拐角…… 刚才还想着明天就能把元贵嫔打入尘埃,抱走皇长子(女),培养下一任(护身符),打击启元帝,争回有利局面,可谁成想,不过刹那间,局势就翻然转变…… 冯太后绝对相信,启元帝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明天是大年初一,但上奏她‘不慈’‘杀孙’‘谋害皇妃’的折子就会如同雪花一般的飞来! 明明,就在刚才,她还掌握着全局,觉得一切尽在手中呢…… 人生啊,果然处处都是意外,但这个意外来的也太突然了,这通儿让人措手不及的! 一个人轻身便利的跑,总比八个人抬着二,三百斤的东西跑的快。于是,非常自然的,在苏诺她们还没回到翠凝阁的时候,乾坤殿那儿的启元帝已经从报信的小太监那儿得到消息了。 消息送到之时,正是亥时末(将近晚上11点),乾坤殿里宴会正甘的时候。 歌舞升平,龙舞飞腾,为迎新年,乾坤殿里各色表演伶人们轮着翻儿的上场,启元帝坐在首位,居高临下的看着满殿的朝臣,志得意满。 亲政,不过年余,他已经诛灭权臣,稳稳的站在朝堂,收服异已,让百官敬服他这个帝王,让万民认识他这个君主…… 这样的成绩,哪怕对一个皇帝来说,也不是不值得骄傲的。 今天,在国宴的场合里,是他品尝胜利果实的一刻,启元帝相信,大燕国是属于他的,他是天下共主,这点没有人能改变,也没有人敢改变,无论是冯太后,承恩公还是宁国公…… 他们都无法阻止他的成长。 很快的,他会如诛灭并肩王一样干净利落的消除一切敢反对他权威的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而且,不止是朝堂上的胜利,在后宫里,他也马上就要迎来一个新生命,他的孩子。在子嗣艰难的贺氏皇族中,十七岁就有了孩子的启元帝,绝对是值得自傲一把的。 跟伺候在他身侧的安适意交代几句话,让他去慈心宫传道让孕妇不必守夜的圣旨,启元帝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决定要开始跟群臣们普天同庆。 满脸温和可亲笑容的启元帝刚跟凌霄抿了两杯酒,还没等喝嗨呢,当头棒喝——传信儿的小太监就一溜烟儿的跑进来了。 “万岁爷,万岁爷不好了,太后娘娘失手把元贵嫔娘娘推下台阶,元贵嫔娘娘小产了!”抢活的机灵小太监,慎刑司郑公公手下的铁杆信人,一路跑进殿内,然后,就地一滚,哭声震天的惊慌大喊。 “什么?”启元帝忍不住身形一晃,失声惊叫。 “万岁爷,元贵嫔娘娘被太后娘娘推下台阶,昏迷不醒,此时已送回翠凝阁,现在怕是快要生了,丛兰姑姑请您快去瞧瞧。”小太监狠狠咬着‘太后推苏诺下台阶’这糟点不放,一再的重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他是郑公公的手下,郑公公是万岁爷的铁杆,万岁爷是冯太后的眼中盯,冯太后是万岁爷的绊脚石……于是,把冯太后往死里黑,绝对是他升官发财的不二之路。 小太监意志坚定。 小太监嗓门不小,两声大叫响彻整个乾坤殿,连犄角旮旯里的粗使们都听见了,更别说那些耳聪目明的官员们了! ‘太后把元贵嫔推下台阶,元贵嫔早产了!’这个突然而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官员们的脑海,让他们心思百转,热血沸腾。 这是要出事啊! 百官们用眉梢眼角传递着各种信息。 若是往常,冯太后办了这么脑残的事儿,启元帝是绝不介意帮她好好宣传宣传的,不过现下…… “快,摆驾翠凝阁,算了,朕自己去!”启元帝一手推开正要准备龙舆的安适意,焦急的迈开大长腿,一眨眼儿的消失在了乾坤殿。 他老婆,他儿子,呃,不对,或许也是闺女!冯太后,她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朕跟你没完没了!   ☆、108|3.00.52 慈心宫发生‘推倒事件’,乾坤殿更是连主角皇帝都跑了,好好的年宴被搅活的稀烂,前朝后宫的大臣诰命们很识趣的告罪一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且不说那些诰命夫人们回家之后,是如何跟丈夫兴致勃勃的八卦‘冯太后和元贵嫔二,三事’的,也不说这事传出去后,会给目前的局面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单论,苏诺被一群人抬国宝似的弄进了翠凝阁。 两个小太监夹着一个太医,一顶桥子抬着两个医女,紧赶慢赶的,终于还是在苏诺回宫之前,把翠凝阁尔室收拾妥当了。 古人认为女人生孩子是件很污秽的事,产房更是血腥冲煞之地,不止是男人,就是普通女人也不会轻易进产室。因此,这间尔室是翠凝阁最偏僻的所在,单门单间,但所性地方还够大。 尔室在苏诺八个月的时候就收拾出来了,已经听到小太监传信的眉黛也早早就将窗户上的帘幕扯好,点上火盆,烧好热水,准备妥当了。 桥舆一步进了翠凝阁,苏诺连桥子都没下,直接被抬进了尔室里。 太医们把脉,讨论,然后齐聚偏室一起紧张的等待一会儿可能会开的催产药,毕竟,虽然目前元贵嫔状态还不错,但到底是摔了的,不止摔了,而且还滚了…… 医女产婆们则围在苏诺身侧,纷纷检查着苏诺的状况,软语安慰,轻声指导…… 依波看着丛兰跪在床上,双手抱着娘娘的头,从怀中掏出帕子,明明自己的手还在颤抖,却还细心的帮娘娘擦汗…… 垂了垂眼帘,依波默默无声的退出房去,她打听过,头胎生孩子应该会生很久,她得去小厨房准备些好嚼用的吃食,好帮娘娘补充体力。 翠凝阁有条不紊,忙中有序的运转着。 启元帝匆匆从乾坤殿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相。 “元贵嫔怎样了?太医们如何说?可曾用了药了?”一步迈进院子,启元帝抓住从小厨房出来的依波,满脸焦急的问。 他可是听说了,他家元儿在台阶上连着滚了三圈,又在地上躺了半天……按她那身体状况,启元帝简直不敢想。 “回,回万岁爷,娘娘已经进了尔室,太医们都说娘娘身子强壮,状况还好,应是不用药催的,多半能顺产。”依波被启元帝猛然一拉,吓了一跳,显些打翻了手里的面条。 “唔~没事就好。”听了这话,启元帝长出口气,只觉得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下,他闭眼冷静了一会儿,抬手指向身后,“安适意,你拿着令牌出宫,把万医正和副医正们都叫进宫来,以防万一。” 今儿是大年三十,太医院只有一个值班的医令和几个医士,俱都年轻经验少,感觉就不怎么把握。 “奴才知道。”安适意领命,恭身退下。 启元帝则往前挪了两步,呆呆的站在尔室门口,即不说话也不动,只侧身探头往里看。 “万岁爷,产婆说娘娘是头胎,生产时间要长些,让奴婢去备些吃食,您看……”依波端着面条站了一会儿,感觉手里的玉碗的温度开始下降,才犹豫不决的开口道。 “去吧,赶紧进去。”启元帝愣着看了依波一眼,随后便连忙摆手,还往后退了一步给依波让路。 依波欠了欠身,迈着小碎步贴边往里走,路过启元帝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脏都在狂跳! 妈啊,万岁爷给她让路了,这是她做为一个宫女的颠峰时刻啊,从此之后有一辈子可说嘴的了! 依波端着面条进了尔室,启元帝自然也被眉黛出面,领进了翠凝阁正殿。 毕竟,苏诺在尔室里生产,一会儿肯定要有宫人们端送热水什么的,这人来人往的,本来就够杂乱的了,启元帝在往门口一戳——谁想进门还得先给他磕一个…… 都不够添乱的! 启元帝在正殿里坐不得站不得,时而不自主的微笑(想到了儿子老婆热炕头),时而站在窗边驻立而望(想看看儿子老婆热炕头),时而貌似绝望般的捂脸(想到儿子老婆热炕头一起完蛋了)……驴拉磨没奔头似的转着圈儿…… 而苏诺,却坐在八个火盆烧的温暖如春的尔室里,身下垫着柔软如婴儿皮肤的软垫,手端着用羊汤煨出的龙须细面,一边大口的扒,一边在心里跟系统撕x! ‘我擦,你给我那什么破药?不是说没什么危险吗?为什么我会在桥子里曝羊水,还他娘的这么疼?’苏诺满头是汗的破口大骂。 【本系统给你的是保胎的药,又不是印度神油,还包治百病啊!】系统不愤的还嘴【你滚的那么惨烈,又本来就该生了,曝羊水怪我喽,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啊?】 ‘不怪你?不怪你难道还怪我啊?本来我可以安安静静的呆在翠凝阁当个好孕妇,要不是你说可以借机死死坑冯太后一把,好端端的我会在大过年的滚的那么惨烈?’猛然,苏诺感觉到下身一阵巨痛,手一抖就把玉碗甩出去了,她仰天长啸,疼的满脸狰狞…… ‘你嘛的我还曝了人家依波一脸的羊水,还一路滴哒着被抬回翠凝阁……’苏诺双手锤床,宫缩的极致痛苦让她简直想要挠墙。 ‘你这个抽抽系统,早晚有一天老娘要灭了你。’苏诺状似疯狂的大喊。 其实坑冯太后的主意是苏诺出的,计划也是她定的,系统不过是提供了帮助她完成计划的药剂而已。主谋是苏诺,系统不过是个从犯……苏诺眼前对系统发脾气,不过是疼疯了,找个目标物发,泄一下…… 【本系统大人有大量,不跟生孩子的女人一般见识。】显然系统也了解苏诺的现状,明白跟失去理智的女人没有道理可讲,就干脆的扔下一句,‘啪’的一声消失无影了。 眼不见心不烦! 苏诺气的嗷嗷直叫,嘛蛋啊,连个吵架的都没了!所有心神一下都集中在疼痛上了!怪不得有人说生孩子是十二级不能忍受之痛,她这还没正式生呢,就已经头昏眼花了。 苏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从来都活蹦乱跳,快临盆了都惦记着玩把大的苏诺,终于也如同普通女子一样,虚弱的只剩下‘嘤嘤嘤’的力气了。 “赶紧的,娘娘宫口开了,备上热水,娘娘跟着老奴使力啊!”跪在床边脚塌上的产婆一眼不错的盯着苏诺,一见情况入了佳境,也顾不得被泼的一头一身的汤水,大手往脸上一抹,拽下一把龙须面,两眼放光的开始指挥起来。 这可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这可是万岁爷的头个孩子……要是能被她平安的亲手接生下来,那赏银必须大大的啊! 升官发财,从此笑傲产婆界也不是梦想啦! 挂着一身龙须面,脖子里还有两块羊肉的产婆轮圆了膀子,使劲力气开始为苏诺接生。 苏诺是头胎,哪怕有系统给的印度神油,不是,是神药也没法生的太快!但好在,苏诺年纪到了,骨架又不小,胎位也很正,生的慢一点不过是糟些罪,受点疼,还没什么生命危险。 宫人进进出出,热水清亮亮的端进去,没一会儿就变的血红被端出去,两三个时辰转眼而过,天空已经蒙蒙出现一层白光。 “娘娘,娘娘,已经看见头了,您使力啊,就差最后这一糟了!”床前,产婆披头散发,青筋暴出的咬牙鼓劲。 “啊,啊,啊,快出来啊,赶紧出来啊~~~”疼的双眼血红的苏诺张牙舞爪的,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产房外头,启元帝双手抓着匆匆赶来,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好的万医正的领子,猛力摇晃,状似咆哮马的狂喊:“元贵嫔为什么这么喊?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为什么还不生?????” 万医正被摇的几欲做呕,满心欲哭无泪! 元贵嫔她疼啊,她能不喊吗?至于她为什么不生?他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生?他来了这么时间,连元贵嫔的面儿都没见着呢,他哪知道她为什么不生? 当一抹晨曦染上云边,天空出现第一缕阳光时,把无数人折磨的陷入疯狂的小磨王,终于肯开恩的放过亲娘,软软滑滑,一身羊水的来到了人世。 发出了响亮的第一声啼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产婆惊喜过望的声音在皇宫上空回荡着。 “朕有儿子了?朕有儿子了!”启元帝威猛的晃了晃手中的万医正,对着他的脸,大声吼道:“你听见了吗?朕有儿子了!” 万医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脸‘湿润’的虚弱着说:“微臣恭喜万岁爷,后继有人!” 启元帝一手甩开万医正,哈哈大笑着往尔室走去,一点也没顾忌软趴趴倒在雪地上的万医正。 “元儿,你和朕的长子生在大年初一,晨曦之起,注定生而不凡。”儿子的诱惑让启元帝忘了产房的忌讳,大迈步的进入尔室,笑容满面的说。 勉强睁了睁眼,用疼到麻木的大脑运转了一下启元帝话中的意思…… 儿子生在大年初一…… 苏诺猛然瞪大了眼! 我擦,元春啊! 慈心宫,一宿没睡的冯太后脸色阴沉的盯着窗外的落雪。 脚步声有远而近,一身降紫色宫装的嬷嬷悄无声息的走进内室,缓缓跪下。 “生了?”冯太后挑起眉。 “回主子,生了。”嬷嬷沉声道。 “生了个什么?”冯太后猛然转头。 “回主子,生了个皇子。”嬷嬷回。 “母子平安吗?”冯太后皱眉。 “俱都平安。”嬷嬷低头。 “母子平安啊!”冯太后微眯起眼,眸中精光四射,半晌,才又慢慢把眼睑垂下,轻笑一声:“好,母子平安就好,你去,将哀家库里的保平安的白玉观音赐到给翠凝阁去。” “终日打雁,今儿却雁啄瞎了眼,元贵嫔,也算是给哀家上了一课,哀家很该感谢感谢她才是。”   ☆、109|9.12.3 继去年的‘永和宫宴芒果事件’之后,今年皇室又出新花招了。 去年宫宴不过是皇后揍贵妃,今年就推陈出新,更上一层楼,直接变成当今太后把儿子的贵嫔推早产啦! 推人的还是圣母嫡太后,被推的还是庶子皇帝的真爱‘贵嫔’!而且,据小道不可靠消息称,太后有意想抱走未出生的皇长子,但人家那贵嫔没同意,太后就怀恨在心,怒不可遏,而那个贵嫔也是个没心眼的,竟然还挺着肚子光鲜亮丽出现在宫宴上…… 简直不用细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啊! 求细扒,求解说,求挂墙头……皇城根儿下的百姓们口沫横飞,抓耳挠腮的交换着不知打哪儿来的‘新情报’,一个个兴致勃勃的,为本来就已经很热闹的新年,添上了一抹更加辉煌的色彩。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冯太后的大名就响彻京城,上从她出嫁时陪送了多少抬嫁妆,下到她几岁时开始打骂下人……冯太后被高高的挂上了墙头,扒的那叫个一干二净! 下等百姓之间的流言蜚语,虽然好说不好听,好在不伤大局,冯太后焦躁归焦躁,但还能强忍着,可当朝臣中也有人上奏她‘举止不当’时,她才真的有些急了。 说归说,她确实没想到,真的有人敢不要命的‘奏’她。 哪怕是启元帝的亲信呢!参奏当朝太后这种事,也真的需要勇气,需要理由……冯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出头的愣头青难道就不怕被鸟尽弓藏吗?就不怕被她们冯家针对吗?他为什么要为元贵嫔出头?他凭什么为元贵嫔出头? 冯家在朝中的亲信疯狗一样的咬向了参奏之人。 参奏之人浑然不惧,人家冷静自若的表示:他之所以出头,即不是有人指使,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单只是,想给家人讨个公道而已! 家人?冯家人迷惑不解,开始着手调查这参奏之人的身份。 边关回来的大老粗武将——虎威将军。这次回京是为了述职,刚得了个九门提督的职位,没什么背景,全靠军功升上来的,三十多岁了,连个老婆都还没娶上呢…… 姓苏,名平。是三元胡同那个很有名儿,宫里有个贵人孙女,有钱有闲,但却明晃晃就是绝户的孤老婆子苏老太太,在二十多年前中秋节走失的小儿砸!! 人家现在有出息啦,人家现在回来啦,人家现在认了娘啦,人家一家现在亲亲热热哒!听说人家为了给娘和侄女撑腰,把占了苏家家产和宅子的程大千打的鼻口窜血,跪地求饶…… 擦,程大千不就是元贵嫔她爹吗?苏老太太不就是元贵嫔她祖母吗?苏家不就是元贵嫔那个惨淡到连提都不好意思提的娘家吗??? 所以说,妥妥皇帝亲信才能坐上的位置——新任九门提督苏平,是元贵嫔的叔叔?? 怪不得他死咬着冯太后不放呢?敢情冯太后推的是他的靠山!!! 群臣们一致认为,苏平之所以能坐上九门提督的位置,靠着就是元贵嫔的枕头风,要不然,皇帝哪能知道这刚从边关回来的粗货是哪根葱啊? 九门提督本来就是直接听令皇帝,上头没有任何人压着,此位非皇帝亲信不能掌任,算是位高权重,当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不能交广亲朋,只能当个孤臣了。 看来,苏平这是要踩着冯太后扒上元贵嫔,好在皇上面前有个吹枕头风的靠山,而元贵嫔呢,也能透过苏平改变出身,从此在朝堂上拥有自己的势力…… 而且,元贵嫔还刚刚产下皇长子,听闻皇上对她也是极爱重的!尤其,贺氏皇族的子嗣一惯艰难的让人想哭,原本,元贵嫔身份低微,就算有皇宠,也只能算个浮萍,群臣们没把她看在眼里,但现在…… 元贵嫔有了拿的出手的娘家,在朝堂上也有了说话的人,而且,她还有了皇长子,依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有名有号的四妃不敢说,拿个从二品的妃位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圣宠加身,皇长子在手,朝堂上有靠,份位也眼见就要升……元贵嫔要起啊!这绝对是逆袭翻身,冯太后怕是要糟了! 本以为无害,可以随便欺负的小白兔回身就露出了一嘴的大钢牙,群臣们默默的摸着脚,替冯太后肉疼,她这次可是彻底踢着铁板了! 朝堂上呈现了奇怪的情况,苏平单方面撕咬冯太后,冯家愤起反抗,至于旁人…… 除了铁杆站冯家队的人之外,其余众人都表示了沉默…… 一个有皇长子磅身,一个当今圣母皇太后,这两人撕x,他们这些杂鱼还是躲远点好,免得崩一身的血…… 双方你来我往撕了一个来月,都没分出胜负,就在冯太后被撕的心烦气躁,明白了此事恐怕不能善了,启元帝大概打着一网打尽的念头,从而犹豫着产生出不如鱼死网破,决以死战的念头时,苏诺终于出了月子。 不能洗头,不能洗澡,不能开窗……连脸都只能每天用湿布擦一下,一整个月下来,苏诺脑中仅存的念头就是——还好,她儿子生在了冬天,要是夏天坐月子,她一定会坐疯的! “搓,搓,搓,使劲搓,在搓两遍。”泡在浴桶里,苏诺闭着眼,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她拿着软罗,用力的擦洗手臂,嘴里还不停的催促侍伺着给她擦背的眉黛。 虽然是冬天,但一个月不洗澡什么哒,还是有点破她下限,好不容易能洗刷刷了,苏诺难得的感觉到了兴奋。 “娘娘,差不多成了,您都换了三回水了,而且,连皮肤都红皱了。”眉黛挽着袖子跪在苏诺身后,面对着苏诺红通通一片,甚至还有些血丝的背…… 她们家娘娘真是女中豪杰,好端端的皮子搓成这样都眉不皱,眼不眨,果然是挨的住疼,受的住刑,但她却是个窝囊货……实在不敢下手了! “啊,是吗?”苏诺反手摸了摸后背,刚才搓的起劲没感觉,现在眉黛一说……还真有点疼! “奴婢还敢骗您不成?娘娘,您今儿还要参加小皇子的满月宴呢!这可是您生了小皇子之后头一回在后宫露面,要是把脸上的肌肤泡红了那就不好看了。”眉黛跪直了,拿起整好的寝衣,劝道:“娘娘,还是起吧!” “那就起吧!”苏诺也不是不听劝的人,闻此言便站起身,由着眉黛上下忙活着帮她擦身。 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在抹上护肤的香露,苏诺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里往出走。 一步迈进内寝,头一眼看见的就是手忙脚乱哄着皇长子——贺景晞的启元帝。 “万岁爷昨儿不是说朝堂上忙,挪不开功夫,要等满月宴开始时在回来陪我们娘俩一起吗?怎么这么早?”苏诺甩着长发,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刚满月的儿子那张还有点红的脸,声音不由的慈爱了起来。 贺氏皇族祖谱到启元帝下头那辈儿,排的正好是个景字,启元帝又说皇长子生在晨曦之中,因此,便给取了个晞字坠在景字后头…… 本以为是元春,搞了半天才知道是惜春……苏诺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感觉哭笑不得的。 赶情这是离不开大观园了! “吵来吵去也不过就是太后那点事儿,朕懒的听,就干脆回来陪你们娘俩。”启元帝歪在塌上,一边逗着儿子,一边伸手抓住苏诺垂下的发,“层里虽然烧了火盆,但外头还是凉的厉害,你赶紧把头发擦干了,免得着凉。” “偏你事多,我哪儿有那么娇贵。”苏诺笑骂了一句,但也知道启元帝是为了她好,便老老实实的坐到妆台前,由着依波帮她擦发。 浴室里,眉黛也收拾好了东西,又把准备参加满月宴的衣裳找出来,然后,看屋里没她们什么事了,便赶着小宫女们出去,自己守着门,给主子们留下两人,不对,是三人世界了。 头发擦干了,人也走光了,苏诺便窝到启元帝怀里——无良父母一起开始玩儿子! 一个月的小婴儿,一天中大半时间都还在睡梦中度过,要说玩——还真没什么可玩的,不过,在新任父母眼里,红通通的小脸,软软的胎发,跟莲藕一样的胳膊,带着好几个窝儿的小脚…… 他们的儿砸简直不能更可爱! “你看,你看,他皱眉了!”启元帝乐此不疲的捅着景晞的小脸儿,都玩一个月了,还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他还撅嘴了呢!”苏诺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儿子的小嘴,兴奋不已的低喊。 正睡的香甜,结果被打搅的很不痛快的贺景晞:哇~~~ 闯祸了的新任父母…… ‘他哭了啊!’启元帝转头示意的看向苏诺。 ‘我知道,你还不快去哄!’苏诺回了启元帝一眼。 ‘你弄哭的,干嘛要朕哄?’启元帝一抿嘴,表示不满。 ‘瞎说,明明是你捅的他疼了,他才哭的!’苏诺扬眉,狠狠反驳! ‘好吧,就算是朕的错,但哄孩子这种事,朕真的没有经验,还是你来吧!’启元帝缩头认输。 贺景晞:哇~~哇~~ 启元帝认了输,苏诺也不好不依不挠,不过哄孩子什么哒!苏诺也真的没什么经验,不过,好歹经过网络度娘的教导,苏诺还是会个‘吃遍天的一招鲜’。 豪爽的脱下上衣,解开肚兜,把儿砸抱在怀里,苏诺直接把xx塞进儿砸嘴里…… 来吧,儿子,有饭吃就不要哭惹! 苏诺大气异常。 景晞小朋友也很给面子,双手抱着亲娘,吮的啧啧有声,果然,不在哭了! 身边,启元帝伸手捂住了脸…… 这画面太刺激,禁,欲四个多月的热血青年表示,他有点受不了了!   ☆、110|9.12.3 晴郎的日光透过窗幔,照进了寝室里,屏风后的火盆燃烧着,升腾的热气熏在红纱窗幔上,让透过窗格的日光投影,阴阴暗暗的映在苏诺莹白丰腴的肤肌上,晃的启元帝微微眯上了眼。 床塌上,苏诺半盘着腿斜靠在雕花栏上的阴影里,乌鸦鸦一头及膝的长发,略带微湿的披散在手臂,身上和塌上,乌黑的发,雪白的肤肌和大红的被褥相映着,或明或暗,简直诱人到了极点。 因为要给孩子喂奶,苏诺便将衣裳半褪,挂在臂上,露出那一对因生产哺乳而越加丰满的所在,她刚刚浴室完毕,身上还带着丝丝水润,那一身莹白的肌肤,竟丁点不比怀中刚满月的婴孩差。 景晞躺在苏诺的臂弯中,两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母亲的寝衣,一双琉璃般的黑眸半闭着,小脸贴在母亲的乳上,腮儿一鼓一鼓的吮着…… 许是吃的太急,丝丝奶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慢慢顺着苏诺身上的弧度滑下……眼看便要落在锦被上…… 启元帝的目光紧追着那滴移动的液体,看着它颤颤微微在弧圆停留,滑动,下落……着了魔一样的,他伸出手,在它将落的时候接到指尖…… 温润的,透着浓重的奶香儿,启元帝鬼使神差的舔了舔手指! 好香,甜的! “万岁爷!”苏诺被启元帝破羞耻的程度惊呆了! ‘轰’的一下,启元帝的脸就跟火烧似的,一下就是羞红了,他连忙收回手指,满眼无辜的看向苏诺,黝黑的瞳孔里满满都是纯真…… 他是无意的,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有那种动作? 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软甜顺滑的奶香儿,还微微带着点盐腥的气味充满了口腔,那感觉…… 真是——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我这奶孩子呢!你还没个正行!”跟启元帝和谐‘啪啪’了这么长时间,他的微表情苏诺简直不要太熟悉,一见他抿唇眯眼,就知道这位虽然脸上显示着纯真,但那心里哪,指不定想到哪儿去了! “自从有了睎儿之后,你就整个儿扑到他身上了,朕天天来翠凝阁,你都不怎么搭理朕,朕不也没说什么嘛,怎么就没正行了?”启元帝趴到塌上,用手指戳着景晞的小脸,但那眼神却火辣辣,跟长了小勾子似的,恨不得把苏诺勾到他身上。 “看你这满身的酸味儿!怎么?你这当爹的,还要跟个奶娃娃争风不成?”听这怨妇般的口气,看那几欲冒火的眼神,感觉下这可爱的反应,苏诺在忍不住了,她大眼儿斜斜的扫着启元帝,勾魂似的一挑,失笑着调,戏了一句。 让一个正在青春期的少年长期禁,欲是很不道德的行为,这点苏诺是明白的,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在她怀孕兼坐月子期间,启元帝竟真的会为她守身如玉! 谁都是从那个热火青春,看见树洞都想捅两下的年纪过来的,哪怕在理智,面对启元帝的举动,苏诺也不是不感动的。 一个封建社会的古代皇帝,在自己的后宫里,度过了将近一年的空床期,憋的嗷嗷乱叫眼睛发绿的时候,也只是五姑娘开道,或者浅浅的试那么几回,这确实挺不容易。说真的,每回看着启元帝憋的满头是汗,眼睛充血,但还是不敢用力,生怕伤着孩子,就那么一点一点慢慢磨的时候……苏诺都有一种自己是在作孽的感觉。 感觉胸前的吮,吸停止了,苏诺忙低头去看,臂弯中,白白嫩嫩的景晞已经含着她的xx睡着了,轻轻拍着景晞的背,苏诺将孩子挪到了左侧,随手拉上了寝衣。 “从兰姐,皇儿睡着了,你把他抱下去吧,好好让他睡,免得晚上满月宴的时候哭闹!”半踩着绣花鞋,苏诺把孩子交给了一直候在门口的丛兰,并且给她使了个充满‘内涵’的眼色。 丛兰心领神会,连句话都没说,直接抱着景晞就走了。而且,走之前还没忘了把寝室的门给关上! 丛兰果然好姐妹,简直不能更贴心!苏诺叹着感慨了半刻,才过回身,直接面向坐在塌边的启元帝…… “元儿~~”启元帝眼冒精光,从长久的‘和谐啪啪’经验中,他已经敏感的察觉了‘好事将近’的信息,便搓着手,一脸的‘嗷嗷待哺’。 看着他焦急的样儿,苏诺不由的笑着舔了舔嘴唇,大眼儿勾魂般的挑向启元帝,轻摇慢摆的缓缓走近,轻抬手,她慢慢解去了本就半搭在身上的寝衣,扔在地上,又举臂一推,直接把鼻息粗重的小皇帝推到在了塌…… 覆身上去……明黄和月白的衣裳被甩出塌外,帐帘被放下……帘幔晃动,喘息呻,吟声在内室响起…… 门外,守门的宫女儿悄悄的悟住了耳朵,替这俩儿没羞没臊,白日宣x的货羞红了脸。 启元帝下朝回翠凝阁时,不过是午时刚过,但这钞火热’的战事却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太阳都快西落,天边染上一抹红云的时候,才算是偃旗息鼓。 在封闭的千枝拔步床内,苏诺脸色潮红的胡乱用寝衣裹住身子,手脚并用的往床角爬……喂饱禁,欲到红眼的正太之类的……果然不是个轻巧活儿! 她的老腰!她的酥胸!她的小嘴!她的长腿!!! 简直好像是别人的一样! 苏诺欲哭无泪。 “朕的乖元儿怎么躲了?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吗?”启元帝声音沙哑的笑着,眼尾飞扬的勾儿着苏诺,声音里还透着一股浓浓情,欲。 素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能痛快的吃上肉了,他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苏诺,今儿他下了早朝之后,连内阁论政的差事都推了……足足空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他表现的这么明显,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成了,不成了,万岁爷我真不成了,你快饶了我吧!”苏诺香肩半露的抱着衣服缩在床角,髻发散乱,眼泪横流,那一脸的妩媚风流,看着就像是被狠狠疼爱过的,再加上那娇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音调儿,和让男人热血上涌的内容,让她的求饶实实在在的,起了反效果。 启元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血气,伸手拽住苏诺细白的脚踝,像猛兽般的往前一扑,便死死的将苏诺压在了身。下…… 苏诺被挤在床栏和启元帝中间,上不得下不得,简直是泰山压顶,眼冒金星,嘤嘤嘤嘤…… 又一次和谐的一度春风之后,再启元帝想在梅开二度的时候,苏诺终于拼命的挣出的头…… “万岁爷,不能在来了,你别忘了,晚上还有晞儿的满月宴呢,咱们要是去晚了可就丢人啦!”苏诺在启元帝重整齐鼓,打算在次出征的时候,挣扎的喊着。 “哦!唉,太过投入,到是忘了晚上还有事!”启元帝悠悠的叹了口气,随手抓过皱成一团枕巾,在身。下擦了两把,眼睛还紧紧的盯着苏诺露在外面的肤肌,脸上的神色颇为遗憾和犹豫。 “没错,没错,咱们晚上还有晞儿的满月宴要参加,可不能太胡闹了,您要知道啊,满月可是晞儿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咱们做父母的,绝不能让晞儿人生的第一步蒙上遗憾啊。”苏诺被启元帝狼盯肉一般目光吓的腿软脚软浑身都软,某个不能言说的深处更是泛起一股酸麻,从尾骨直接扩散全身。 “遗憾?”启元帝重复着苏诺的话,似乎是听进去了,可他眼角还是微微泛红!且依然笼罩在苏诺上空,身形不动。 “对,对,对,而且你忘了吗?今天的满月宴太后也要出席的,这可是她自年宴后第一次公开露面,咱们得养足精神好观察她的举动啊!”为了晚上不被抬着参加儿子的满月典礼,苏诺绞尽脑汁,舌灿莲花的游说着,可启元帝明显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让她很是窝火。 “万岁爷,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她挺身想表示不满,却又在马上在启元帝微动身形时缩了回去。 “噗……元儿,你的反应,哈哈,真是……哈哈,太有趣了!”启元帝终于憋不住了,他往后一靠,倒在床上,胸膛一震一震的,放声大笑起来。 苏诺被启元帝笑的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货原来在耍她,气的她轮圆了拳头,照着大笑不止的启元帝胸膛狠狠锤了两下,恨恨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自从那事发生了,朝堂上闹的在厉害,太后却一直都在慈心宫,根本不出门,这压根就不正常,看她一惯的风格,那就是个强势的人,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什么都不说就认下了?” 慈心宫推倒事件的真相,苏诺没想瞒过启元帝。冯太后是什么人?跟她斗了十来年的启元帝不会不清楚,启元帝心里明白,年宴大典之中,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冯太后不可能去推苏诺,除非她脑抽了。 当然苏诺也不可能脑残的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启元帝,她只是略略提了一嘴,说是她敬酒时不小心,可能弄伤了冯太后,冯太后之所以推她,只是疼的紧,无意识的挥手打到她,她才会滚下台阶。 至于启元帝相不相信?苏诺觉得他是信的,毕竟快临盆的孕妇自己滚下台阶什么的,实在是太惊悚,不被逼到一定程度,一般人都不会这么不要命的。 (渣燕:她不是个一般人→_→苏诺:我一般起来不是人。) “母后啊?”启元帝拖长音调儿,又抬手把苏诺揽进怀里,笑的意味深长,“恐怕正琢磨着跟怎么朕鱼死网破呢!”   ☆、111|9.12.3 “万岁爷这么说……是收到什么风声了?”苏诺皱起了眉。 俗话说是好:长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已经出来混,就别怕挨闷棍!既然苏诺敢衬着冯太后刚刚回宫,还没摸清局势的时候狠狠坑她一把,而启元帝也借着这股东风落井下石,死死的往冯太后脑袋上扣了个瓷实的屎盆子…… 她们夫妻俩合伙暴了冯太后的菊,黑的人家根本停不下来,民间都快把冯太后妖魔化了,朝堂上冯家的势力也被打压的够呛,两方撕x撕到这么白热化的程度……苏诺就有冯太后一定会打击报复的心理准备。 毕竟,被煽了脸还不生气,还能想着用爱来感化人的,只有圣母小白文的女主。冯太后这种半老徐娘,红杏出墙,一生存在的价值就是给忍辱负重的男主添堵,给善良美好的女主找茬儿,最后会被净化恢复世界和平的继婆婆,可没有挨欺负不还手的‘好品质’。 暴人者人恒暴之,这个道理苏诺是明白的,她也不惧冯太后的报复。毕竟,原著中启元帝是干掉了冯太后的,而且原著中那个启元帝面对的局势要比现在复杂的多,也没有那么多的帮手。 既然原著中的启元帝,在那么艰难的局面下都能无伤完灭冯太后,那么如今占尽上风的启元帝,更没道理做不到。 虽然明白冯太后黑名单上第一个的报复对象肯定是她,但苏诺也并不太担心,有启元帝护着,有死忠们守着,又有系统在暗中保驾护航,再加上她自认智商还算正常,反击什么哒且不说,单只自保,苏诺觉得她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种比较乐观的想法彻底结束在了儿砸出世的那一刻……在痛苦的月子生涯里,每每看着软呼呼,粉嫩嫩的儿砸,苏诺总会不自禁的崩发出无尽的保护欲。 码蛋,她儿砸辣么可爱,辣么柔弱,辣么瘦小,辣么……她当妈的怎么可能忍心让儿砸暴露在危险之中呢? 虽然从始至终,冯太后都没有表示过丁点伤害她儿砸的意思,而且经过‘推倒事件’之后,冯太后抱养她儿砸的可能性已经基本成零。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冯太后被她们夫妻联手的双段攻击暴的精神失常了呢? 万一冯太后老羞成怒,觉得一时间对付不了启元帝和她,就想办法先灭掉她们俩的儿砸出气呢? 目前在朝堂上,启元帝是占上风的,宫权什么的,苏诺也已经渐渐的开始插手学习,她是很有自信翠凝阁收拾的非常干净,但是…… 苏诺怕的就是那个‘但是’啊! 以‘迅雷不及掩耳响丁当’之势彻底灭掉冯太后,或者把她困在慈心宫,断掉她的爪牙,让她不能随意伸手——这是现阶段苏诺心中最大的愿意,这个愿意,甚至已经强过了她自穿越后就一直没放弃的打算——‘压倒真爱宁妃’了。 “你知道吗?宁国公府派人快马去了袁皇后清修之地一趟,想来不久之后,朕就能听见皇后病重,不治而逝的消息了!”启元帝讥讽的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直接看到苏诺满脸不解的样子,才收起鄙视,详细的解释道:“承恩公有一嫡女,今年已经十八了,在京中名声不显,听说是身体不太好,生而有弱症,本来一直被养在庙中,不过,听说她昨儿已经被快马接进承恩公府了。” “明年又是选秀年了!”启元帝扶着苏诺的发,说的意味深长,笑的一脸冷漠,精致的柳叶眼中,竟透出一抹恨意和藏得深深的羞愤。 “冯太后这是准备扶持娘家侄女入宫?”苏诺紧紧的皱着眉,她原本靠在启元帝身上,但现在却惊讶的扬起头,表情依然充满了不解,她眨着疑惑大眼,惊讶问:“你刚刚是不是说那嫡女今年都十八了?按理说,她这个岁数不是应该参加上一阶的选秀吗?那时候她才十六不是?而且,承恩公的嫡长女,论身份足够跟袁福儿争一争皇后位了,她那个时候不出现,现在又冒出来想当继后?” 冯家这是——病的不轻吧?想送女儿百宫……早干嘛去了? 苏诺简直不敢相信,承恩公竟然有女儿,还是嫡女,而且,这种身份几乎能跟公主郡主持平的贵女,竟然在京中一丁点名声都不显,这太不科学了,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也没哪个版本记录启元帝有这个么一个‘病弱’的表妹啊…… 要么,是冯氏女真的胎中带疾,随时都有可能咽气,要么,是冯氏女犯了什么大错,被打发到寺庙看管,并且自生自灭! 就目前冯家这态度——要让冯氏女进宫当继后,要的无非就是个继承人,毕竟他们跟启元帝的矛盾无法调解,与其鱼死网破,还不如想办法换个幼小听话的继承人。而且,有冯太后在后宫坐镇,冯氏女推倒启元帝的可能性还是有哒。 男人嘛,被逼到绝境,那啥上脑的时候,多数都是先做了在说,后遗症什么的可以慢慢解决! 如此,冯氏女就不会是病的快咽气,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个好身体肿么生孩子啊…… 所以,结论应该是冯氏女有什么无法治愈的缺陷,或者是犯过在这个时代被定为不可挽回的错误,否则,高门贵院的冯家,不可能把这一代唯一的嫡女,如此不可替代的珍贵资源发配到庙里的。 “冯氏女,哼,她那样的人也配当朕的皇后?冯家明显是把朕当成了傻子!”启元帝眼中充满了血腥气的冷声道:“母亲怕是还把朕当成她手中的三尺小儿,想如何就如何了!” 他咬牙切齿,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苏诺缩了缩脖子,黄贵妃火烧交泰殿,差点完灭贺氏皇族的时候,启元帝都没这么明确的表露出愤怒啊!所以这里头肯定是有事啊!冯家女绝对有很大问题啊……冯家要把长女塞进宫的举动,肯定是深深的伤害了启元帝脆弱的,呃,或者是身,或者是心啊! 得利与现代的导演生涯,苏诺脑海中一刹时闪现出各种狗血喷头的剧情,冯氏女瞬间被她安排了未婚先孕,情牵家丁,私奔被抓等等数十个支线…… 偷偷看了眼启元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而变的铁青的脸,苏诺马上深深的低下头,生怕被启元帝看见她充满求知的眼神和几乎喷发出来的八卦欲…… 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启元帝如此憋屈?但是她不敢问!苏诺被熊熊燃烧的八卦欲憋的x火中烧…… 其实说起来,出乎苏诺的意料,承恩公想送入宫的这位嫡女——冯玉儿虽然确实未婚有孕,但按理论来说,她并没有在主观上犯过什么错,也不是什么淫。奔女子,之所以自幼被打发到庙里去,确是有一段前情。 冯家是前朝的世家大族,传承数百年,家中屡出俊才,算是很有名望,又在开国高祖立初立大燕时,很识相的弃暗投明,算是为高祖收服前朝旧臣开了个好头,因此,颇得高祖赏识。 大燕初立国时,前朝那些信奉忠臣不事二主的顶级贵族们纷纷殉国,于是得高祖扶持的冯家一跃而飞,成了世家谱上排名前十的名门。 如此传到先帝朝,冯家女,冯斯月终于被选为太子妃,后又成了皇后,太后,大权大握。冯家也厚积薄发,终占了世家谱上第一位。 冯家一惯的阳盛阴衰,数代没有女子,只承恩公那一代得了冯太后一个女儿,谁知又进了宫,在不得见。所以,冯玉儿这个粉嫩女婴刚出生时,确实是吸引了冯家上下,连老带少所有人喜欢的。 只是好景不长,这代承恩公,冯太后的大哥娶的是表妹,还不是那种一表三千里的,而是血缘近的可以两姨表妹。这对夫妻共生了四子一女,四子都很正确,只有这一女——冯玉儿不幸中镖,成了近亲结婚的悲剧…… 三个不能走路,五岁不会说话,外表看起来很正常很漂亮的小姑娘,到八岁一张嘴还‘啊,啊,啊’就知道胡吃傻乐,冯家身为大燕第一世家,怎么可以有这种傻子小姐? 于是,承恩公把女儿发配到了偏远的庙里,声称她胎中带弱症,只有舍到庙里才能保全性命,又多多的给寺庙银子,想着衣食无忧的供养冯玉儿一生,也算是全了父女的情份。 冯玉儿初到寺庙的那几年,过的确实不错,冯家不缺银子,养个傻女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承恩公夫人也隔三差五就去庙里见见闺女,可慢慢的,家中事物越来越多,三个皮小子越来越大,承恩公夫人越来越忙,冯玉儿清修的寺庙又颇为偏远,坐马车最起码要四个时辰才能到,于是…… 从半月见一回,到三月见一回,在到半年见一回,这个过度也不过是三,五年的功夫。 感情是需要长久的相处来培养的,这一点,血脉相通的至亲也不例外。 虽然衣食无忧,手里并不短少银钱,但冯家对冯玉儿忽视的态度也另庙里很多人,包括贴身伺候冯玉儿的丫环起了心思。 冯玉儿的丫环也是女尼,因为要伺候小姐被逼了出家,她比冯玉儿大三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怎么甘心一辈子当个尼姑,于是,在冯家人三年不来寺庙,只有管家来送银子的时候,她在忍不住思凡之心,借着下山采买东西的机会,勾搭上了一个白面的风流惯偷,令那偷儿剃了头发,偶尔扮做女尼进入庙里,方便纠缠厮混。 那一日,这俩人正旁若无人,光天化日的x着,却不小心被冯玉儿撞了个正着,那冯玉儿傻归傻,却也没傻透腔,基本长识还是有的,当场就要叫嚷出来。 谁知那丫环胆大手狠,偷儿也是个混不吝的,上手就打昏了冯玉儿,两人怕她醒过来叫嚷,又没胆量直接下手杀人,商量来商量去,竟想出个损着,把那冯玉儿扒了个干净,拖入房中,三人大被同眠了起来……   ☆、112|9.12.3 冯玉儿傻归傻,但她继承了冯家的基因,人长的还是很漂亮的,最起码,比那思凡的丫环要漂亮! 那扮成尼姑的白面偷儿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混不吝,又早就从丫环那儿得知冯家已有好几年不曾有人来见过冯玉儿,就连送银子的管家来时,也只是找丫环,敷衍的问几个诸如‘小姐好些了吗?’‘吃食够不够’之类的问题,根本不会提出要见冯玉儿。 庙中的女尼们多数恼冯玉儿痴傻,早些年承恩公夫人长来看冯玉儿时,还能勉强围到她身上讨好,但一朝冯家不在理会冯玉儿之后,她们就巴结上了管银子的丫环,以漠视,欺辱冯玉儿为乐了。 冯玉儿是个傻子,还是个身份高贵,长的漂亮的傻子,欺辱她,可以给这些在偏远寺庙,注定一生孤独,老无所依的女人们带来无可言说的快,感。 被欺负的惨了,冯玉儿学会了遇人就躲,这方面,她颇有天赋,基本躲出去就不见了,只在饿极时才会回到住处,让丫环给她备上饭菜。 欺负人找快,感的形为持续了好几年,女尼们就不耐烦在后山小树木,小河边找冯玉儿了,但冯玉儿却形成了遇人就躲,逢林必入的习惯。 近一年来,女尼们已经习惯了冯玉儿的神出鬼没,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了。 于是,丫环和偷儿把冯玉儿困,禁在院中,恐吓斥责,朝打夕骂,甚至是日夜奸x却没人发现的事儿,就这么不合理,但却真实的发生了。 或许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谁也没那闲心管个被家族抛弃的傻子,反正有那丫环在,就算冯玉儿出了什么事也轮不到她们顶缸,有那时间,她们还不如借着这事儿去跟那丫环套套近呼,要点好处呢! 冯家给冯玉儿的银子,可都掌管在那丫环手里,这些年算下来,好大一笔呢! 就这样,从十四开始,冯玉儿被丫环和偷儿囚,禁折磨了整整三年,那偷儿喜冯玉儿的身子,每每潜入寺庙时,必要折腾的她生死不能,而丫环又嫉恨冯玉儿抢她至爱,在偷儿满足离开后,又要狠狠折磨冯玉儿一通。 刚开始冯玉儿还会哭闹,反抗甚至骂人,但慢慢的,长久而没有指望的绝望里,她学会了忍耐,妥协,或者痛苦真的会使人成长,三年的时间里,冯玉儿竟然聪明了不少。 在花费好几次,记住了管家来送银子的时机,她终于逃出了魔窟。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冯家人都惊呆了! 承恩公愤怒异常,直接把那丫环放在手下军营当了军妓,又费了心思找到偷儿,先阉了他泄,愤,又找了经验十足的刽子手,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少的把他活活剐了! 承恩公夫人痛哭一场,把女儿接到了效外的庄子里,找了产婆给女儿下药催胎,没半天时间,就催下来个瘦瘦小小的女婴,刚出生就被承恩公夫人亲手塞进马桶里溺死了,产婆也被灭了口! 然后,没出半个月,那偏远的寺庙就着了火,庙里三,五十口人,全烧成了灰,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这件事,就发生在冯太后回京前的一个月,也是因为有这么个事牵扯着冯家人的精力神,让他们没心思及时传递详细的京中消息给冯太后,才造成了冯太后回京后的被动局面。 大燕国民风还算开放,开国时还曾出过女将军,女爵爷,现今也有不少女诗人,女商户之类的,比起前朝来,对女子束缚不算多,但哪怕民风在开放,如冯玉儿这般未婚先孕,产奸生女的,也不会被世俗所容。 哪怕冯玉儿是个傻的,是被人奸x的,也无法改变世人对她的看法。 就算在光怪陆离,思想开放的现代,还有沙文猪说女人之所以被强x是因为穿的少呢,何况是古代这种封闭束缚的大环境。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承恩公府会因此背上教养不良的名声,而冯家所有的女子,包括冯太后在内的贞洁清誉,都会蒙上一层洗不掉的阴影。 承恩公是想把闺女‘病逝’的,本就是个傻丫头,也没养在身边,说不上什么情份。但承恩公夫人却极力反对,痛哭哀求,甚至用娘家来威胁利诱。 娘和爹虽然都是至亲,但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哪怕在忽视,在不起眼,冯玉儿到底还是承恩公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看女儿受了那样的大罪,人又安静下来,看起来也没以前那么傻,承恩公夫人心里那点慈母之心就被勾起来了。 快速的处置了丫环和偷儿,又一把火烧了那偏远寺庙,承恩公夫人下手飞快的找到了,在京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会为破身女子修补xx的婆子,把她请到庄子里,为冯玉儿‘修补’身子。 而且,修了这后,就把那婆子灭了口。 承恩公夫人出手狠毒,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心理,把有可能知道这事的人一个不留杀的干干净净,最终,保住了冯玉儿的名声和性命。 在怎么没相处,没有感情,那也是亲生的骨肉,要是有办法的话,承恩公也不想背个杀女的思想包袱,看夫人处理的还算妥当,没留什么隐患把柄,也就干脆帮她收了尾,把这事瞒过去了。 这对夫妻本是想着把冯玉儿养在院子里,让她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就算了,但谁知冯太后却在回京不久后就闹出了‘推贵嫔’的丑闻,还因此让冯家在众人面前丢足了脸! 启元帝揪住这个把柄,誓要让冯家为此付出足够的利益,而冯家呢,荣华富贵受尽,大燕第一世家,他们过的好好的,也是真心不想造,反,毕竟干那事满门抄斩株九族的机率实在是太高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冯家人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憋着气,冯太后也是咬死了嘴,就要鱼死网破,承恩公急的满嘴大泡,也想不出什么着来,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在花园里追蝴蝶的女儿…… 他女儿长的还挺漂亮的嘛,打扮打扮应该拿的出手啊…… 扶持谁都不如扶持自己的外孙子稳当,原来不往宫里送人,是因为冯家没有女孩,现在他女儿回来了,听夫人说好像也没以前那么傻了。承恩公自己试着跟女儿聊了一会儿,发现女儿反应确实是比别人慢,说话也有点磕伴,但好在人比较乖,举止还算得当,别人问也知道答,能看的出来不聪明,但说是傻子到不至于。 毕竟,人家心中的傻子形象应该是披头散发,浑身脏污,动辄发疯打人的那种…… 其实,冯玉儿本身并不是智障,她只是因父母血缘太近而有些缺陷,智商不高而已……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智商也在慢慢恢复,尤其又受了大苦难,心智也有所增加,虽然还不能说是正常人,但也不过像承恩公所想的,就是不聪明而已…… 反正女儿‘修补’的似乎也不错,外表看不出什么傻啊,疯啊的,不如就送入宫门,不管五品,七品,先得个位子,有冯太后支持,生个皇子,抱到慈心宫养着,等日后冯太后百年,他们冯家也算有个倚仗。 至于女儿那些乱糟糟的事儿……待她生下皇子之后,他就将此事禀告冯太后,将她病逝,也就一杯黄土,彻底掩了。 不过,似乎是因为承恩公嘴太严,只含含糊糊的说冯玉儿‘好’了,让冯太后误会侄女不傻了,于是,两人对冯玉儿的前景规划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承恩公不在乎闺女得什么份位,主要任务是生皇子,冯太后则是想把袁皇后弄死,让冯家一门两后,培育帝王接班人…… →_→这就是勾通不良产生的悲剧…… 冯家送进来个修仪,贵人什么的,启元帝可能不会太在乎,但冯太后想塞给他一个皇后,那就不能不调查了!启元帝下了狠功夫去查这位好像忽然冒出来的冯玉儿…… 然后,不出意外的,怒火中烧…… 无论是天生痴傻,还是被污产女,这些都不是冯玉儿自愿的,她的遭遇也确实是很让人同情,如果以往启元帝听到了冯玉儿的遭遇,想必也会叹声‘可怜’,但,这一切,都是在冯玉儿不会成为自己老婆之前…… 如果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基础,但凡一个男人,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基本都不可能接受冯玉儿这种遭遇的女人,尤其,启元帝还是个皇帝,冯家还是他的敌人,这种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戴绿帽和喜当爹,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仅次于‘不,举’的人生不能容忍之痛的前三位…… 几句话就把启元帝唠的脸色铁青,头顶冒烟,苏诺很识实务的赶紧岔开话题,聊起了睎儿的满月宴,说了没一会儿,时辰便差不多了,两人也就收拾整齐去赴宴了! 满月宴过的很是平静,冯太后找到了新的目标,便老实的韬光养晦,静待明年的选秀年来临…… 如此,一年时间匆匆而过,眼看五月选秀来临,在京中气氛风声鹤唳,一触即发之时,一封突兀而来的八百里加急秘信,让整个京城的官员们,不分派别的瞬间凝结到了一起…… 南蛮族起兵犯边,四十万大军齐压燕国边境…… 在外敌入境的局面之下,就算是启元帝和冯太后,也快速从相看两相厌恢复成了母慈子孝! 内乱党争刹那消失,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113|9.12.3 所谓的南蛮指的其实是南缰国,此国幅员辽阔,与大燕比邻而居,但因其民风彪悍,不喜教化,素来被自持礼议之邦的大燕国鄙之为‘南蛮’。 南缰国地域广阔,矿产丰富,山脉居多。但耕地却很少,又因多数国土处于炎寒之地,农务生长困难,其国人多数以入山狩猎添补家用,南缰国又多矿产,并不管束百姓中手握铁刀,弓箭等物。因此南缰国,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全民皆兵。 人类属于杂食动物,再怎么爱吃肉的人,也无法把肉当做主食来用,但偏偏,南缰国能用于耕种的土地太少,粮食,哪怕是杂粮也比肉食贵的多,一般贫民负担起来,实在是太沉重。 而且,除了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那常有人去的小林小山里,能有多少猎物可供饿极的猎户们狩杀,又不是人人都有打虎驱熊的本事! 古代广大普通劳动人民,都有一个朴实无华但说不上对错的本能,那就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南缰的国人们虽然个个都是跑马场的汉子,彪悍无比,但也算是广大劳动人民中的一员,自然也继承了这一优良的传统。 近三,四十年里,每一次人口谱查过后,南缰国的皇帝都会忍不住悠悠的叹口气,然后狂抓头发,说起来,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人口是重中之重,当然是越多越好,像大燕国,启元帝恨不能治下的百姓们三年俩,五年抱三,生上十年坚决不停,反正大燕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只要努力干活,国民就算多上几倍都养活的起。 但南缰就不行了,原本的国民们养起来就费劲了,近三,四十来年又陆续多了三成,尤其是最近五年,生生又加了一成……地还是那么多的地,东西还是那么多东西,猎物因为人多嘴多,比以前还要少了些,但要吃饭的人反而更多了……这一切的一切,把个南缰皇帝急的啊,恨不得平空变出粮食来…… 据南缰国的户部尚书以及工部尚书的合作统计,如果土地耕种面积不变,又没有特别高产的粮食,且山林野物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按近三十年南缰人口增长的比例来算,在未来,不出二十年的时间,南缰将陷入彻底的粮食危机。 要么饿死四分之一,断尾求生,要么大家一起半死不活…… 南缰的国土无法养育这么多的人,这个国家的发展被——土地不足——彻底限制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南缰皇帝并不想打仗,虽然他的国家多矿产,全国皆兵!但同样的,他的国民比之大燕,还是少了将近三分之一,当然,如果光是人少还不算什么,南缰皇帝有信心一打二,但是,重点在于,他的国家没那么多的粮草,如果打起仗来,一鼓作气完灭大燕国还好,要是时间拖长了,后勤绝对不足,百分之八十可能自取灭亡。 大燕国地大人多,历代皇帝也不是傻x,大家都是皇帝,土地大小也差不到哪儿去,你南缰人彪军备多,我大燕还人多粮食多呢…… 真打起来?谁怕谁啊! 打不过你,拖也拖死你! 历代南缰皇帝都对大燕的富饶国土垂涎欲滴,羡慕嫉妒恨的眼都绿了,但也依然没人敢发动战争,要知道,两个实力相当的国家之间的战争,无论最后胜负如何,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都是一场绝对的灾难。 所以,除了偶尔灾年的时候小范围骚扰骚扰大燕的边境,抢点粮食啊,粮食啊,粮食啊什么的,历代南缰皇帝都没有大规模的举过兵事…… 但这代南缰皇帝除外! 此代南缰皇帝今年有五十二岁了,在古代来说,他这岁数很是不小了,因为南缰国的实际问题,这位皇帝登基以来为国为民也是耗尽了心血,就南缰国的圣手太医说过,这位南缰皇在寿数上顶多也就能在支持了五,七年了。 按平常人来说,以南缰皇帝这个岁数,应该是子孙满堂的,但是,跟大燕国的贺室皇族一样,这代南缰皇帝在子嗣上也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缺点…… 他是那种——传说中只能生闺女的品种! 南缰皇十四岁迎后,到五十二岁时后宫佳丽已不下五百之数,但是这么多年了,他只产出了四十八个闺女…… 最大的,孙子都有了,最小的,不过三岁…… 南缰皇五十有二了,对于生儿子这种事,在期待了四十八回之后,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于是,在去年八月,他把宗室中血缘较尽的,一个父母双亡,六亲断绝的五岁男孩接进了宫里…… 以他的寿数而言,由不得他不计较了! 让别人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皇位……南缰皇帝满心的怨恨,每每看见那个宗室子,他就敝气,然后憋着憋着他的心灵就扭曲了,就想报社了! 过继宗室子=他的位置无法传递给自己的血脉=史记上会说他绝嗣=后人会说他‘不行’,连儿子都生不出来=他这辈子白干了! 擦,不掀桌都不行啦! 异常愤慨的南缰皇帝决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以供后人评说,当然,也是因为南缰国实在到了生死关头,与其等到启元帝正值盛年,南缰陷入绝境时攻打大燕。还不如就现在,南缰还有余力,而启元帝年轻经验不足,大燕国又内政混乱,拼上一把呢! 于是,南缰国四十万大军围攻大燕边境! 此消息一传来,大燕国上下齐动员…… 虽然鄙弃的称南缰为‘南蛮’,但在内心中,大燕国众臣也并不会小瞧这片土地上唯一一个能和大燕并列的国家,南缰民风尚武,一南缰壮汉,几乎可敌两大燕士兵,虽然边关有五十万精兵,又是守城,启元帝还急调了燕门三十万精兵相助,但是,朝臣们依然严阵以对…… 于是,不管是哪方哪派的,一时间都摒弃前嫌,携手以御外敌…… 大燕国十一年一月一日,皇长子晞满月,长子晞之生母——元贵嫔以子为贵,封从一品淑妃,封号依旧,史称元淑妃。 同年,五月初八,南蛮四十万大军围攻边境,启元帝发出数道秘令,大封诸将,以御外敌…… 同年,五月二十八日,每三年选秀之时,冯太后上书,请皇帝选秀,皇帝以敌事正酣,无心女色之名拒之。 大燕国十二年二月二十七日,南蛮攻破幕阳,双阳两城,两城武官血染敌营,文臣自尽守节,双阳府令破口大骂敌将,口唾其面,后撞城墙,脑浆崩裂而死。 同年三月八日,幕阳,双阳两城近况传至京中,南蛮敌将尽屠城中百姓,血流千里,无一活口,启元帝当堂大怒,遣卫国公冯斯林,九门提督苏平携大军二十万,前往幕阳,双阳两城救援。 大燕国十三年五月三日,幕阳,双阳两城夺回,卫国公城外坑杀南蛮军十万,举国大庆。 同年五月二十八日,冯太后再次上书,为子嗣计,请皇帝选秀,帝再次以国事未平之由,拒之。 大燕国十四年二月三日,左路将军苏平火烧南蛮粮草大营,南蛮后路被断,大燕国在这场战事中,第一次占据上风。 同年,七月一日,元淑妃再次诊出有孕两月,帝大喜。 大燕国十五年三月十日,元淑妃产龙凤双胎,次月,南蛮乞合,称愿奉白银,国土,美人……以求两国罢战。 大战四年,大燕也需休养生息,随启元帝欣然允之,派朝臣前南幕阳城,与蛮南人谈讨罢战陪款条约,同时,又当朝称龙凤双胎乃大燕之福,御旨大赏诸将,封左路将军苏平为冠军候,又以产龙凤双胎,与国有功之名,封元淑妃为皇贵妃,依然保留‘元’字封号。 时至大燕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四年大战终于以南蛮乞合,大燕大获全胜而结束。 彼时,苏诺已二十有六,有一个五岁的大儿子,和一对儿刚会翻身的小儿子,小闺女,在后宫中算是妥妥的老黄瓜了,而启元帝,则刚刚二十有二,已退去少年人的青涩,浑身充满帝王威仪,几年大战,多番历练,让他如千锤百练的绝世好剑般,锋芒毕露,望之而让人生畏。 大战已罢,不等冯太后出手,百官们就忍不住上书请求启元帝选秀了。 到不是他们想往后宫塞女人,只是——五年了,他们砸手里很多闺女啦,再不往出发嫁,就真嫁不出去啦! 再说了,一个二十二岁正当年,有贤名,有威望,有战绩的皇帝,后宫只有五个女人,且高位妃嫔只有一个,这怎么拿得出手? 冯太后都不能允许,拜托,她侄女可都二十三了! 正值选秀年,又已无战事,启元帝退无可退,终于盛情难却,答应了下来。 于是,火热的五月,后宫迎来一大波年轻,美貌,鲜嫩多汁的秀女们…… 这里面,有贵女,有佳丽,有才女,有美人,有冯太后的侄女冯玉儿,也有皇商柳家的女儿,启元帝的表妹柳宁君……   ☆、114|9.12.3 从启元九年的第一次选秀,到如今启元十五年,足足六年的时间,启元朝才珊珊迎来了第二次选秀。 选秀一朝拉开帷幕,大燕国中积压了足足六年的闺秀们,如下山猛虎一般,海啸着冲入皇城。 连京城带外省,附合规定的闺秀们,足足有三千多人,光初选就花了十来天,删下去小半人,又再选,验身型,观五器……又卡下去大半,终选时,便只剩下八百多了! 对于终选秀女,人家启元帝到是非常相信苏诺,一甩手全教给了她。于是,坐在凤兮宫里,苏诺一天看一百多美人,连着七,八天,看的那叫一个头昏眼花。 这期选秀年龄范围比较广,毕竟剩了六年的闺秀们,年纪都不小了,又有冯太后的侄女冯玉儿这样的大龄剩女参加,所以,绝对环肥燕瘦,即有熟透了的,看着比苏诺还要丰腴妖娆的水蜜桃,也有才十五,六岁,青春无敌,青涩无比的小萝莉! 不过,再多的美人,让从早看到晚,地方都不能挪,一天撸一百多,一撸七,八天,坐的人屁,股生疼——苏诺悲痛的觉得,怪不得启元帝不来,敢情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躲啦…… 真你玛不亏是‘一代圣君’,预判就是强大。 点兵点将的挑了八,九十个秀女,一通儿全塞进储秀宫,第一次主持选秀大典的苏诺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储秀宫,这些秀女们即将开始为期两个月的上岗培训,然后,其中一部分返还回家,剩下一部分留岗待业。 八,九十个秀女,真心不算少了!说实话,苏诺也不想选这么多女人进宫给自己塞堵,但无奈此届秀女基数实在太大,初选三千多,过关斩将冲到终选的也有八百多,她要是只选出二,三十个……无论是朝内还是后宫,都说不过去啊!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二,三十个和八,九十个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总归是各凭本事,她连柳宁君这个启元帝‘真爱’都放进来了,还惧别人吗? 其实苏诺是很想在终选的时候把柳宁君卡下去,但人家启元帝特意交代过了,要把‘柳表妹’留到殿选,苏诺在无可奈何之间,也对柳宁君抱以了深深的警惕。 启元帝连柳宁君的面儿都没见过,就说要留!这难道真是‘真爱’的力量吗?必须注意啊!都拼搏到这儿份上了,孩子都生了仨儿了,要还能让人撬了墙角,她就完全可以买块豆腐撞上去死一死了! 秀女们塞进储秀宫,苏诺回趾阳宫狠狠睡了三天(封皇贵妃时挪宫啦,撒花),然后才打起精神或敲打,或收拾因大波(~)秀女们进宫所引起的后宫人心浮动。 脚踢内务府,拳打尚宫局,花了不少功夫摆平了后宫这些磨人的小妖精之后,苏诺才终于有闲心去看看被她扔在储秀宫十来天的秀女们。 正是艳阳六月,天如碧玉,万里无云,热死个人…… 烟波亭,苏诺宴请了这庙秀女们中,比较出众的一部分人——观莲。 当然,也包括柳宁君和冯玉儿。 毕竟殿选嘛,虽然主要决定权在启元帝,但她这个后宫主事的皇贵妃若是连关注都不关注一下的话,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六月的祝融毫不留情的用火一般的热情爱,抚着大地,空气中充满着干燥的热气,只有莲湖旁的烟波亭外,飘浮着丝丝水气,微风一吹,莲叶飘荡,莲花摇曳,带着缕缕清风和让人迷醉的莲香,在这炎热的夏天里,让人不由的神轻气爽。 穿着一身菊兰色薄纱罩衣,下配杏白的八宝长裙,柳宁君坐在一排几十个秀女的中间,手里把玩着一条柳枝。无聊的听着众人说话。 柳宁君今年十四岁,在这届秀女中,她年纪是最小的。虽然长的肤白若雪,玉润可爱,但人却瘦瘦小小,满脸童稚,往这群已经‘盛开’的秀女们中间一坐,完全就是一副孩童样子。 柳宁君长相偏幼稚,年纪也小。柳宁本不欲让她参加这次选秀,毕竟,启元帝看起来并不喜欢幼女,从他盛宠皇贵妃就能看出,他喜爱的是成熟风韵的女子。 反正柳家是启元帝的外家,只要柳家有女,不管什么时候送入宫,都会有个好前程,完全不用着急,按柳宁君的年纪,下一届参选时才十七岁,正是青春当年,容光华彩。而如今盛宠的皇贵妃也到了日落西幕的时候,他们柳家的女儿刚好跟进。 本是完美无缺的计划,却因为苏诺从元淑妃变成了元皇贵妃而改变! 谁不知道皇贵妃是副后啊!还特意加个‘元’字封号,这是怕别人不知道这位置就是个过渡啊…… 启元帝是记在冯太后名下的嫡子,柳家只是区区的皇商,如果不是跟皇家有真正的血脉关系,那他们家的闺女就只能参加小选,当宫女儿的份!柳家之所以昌盛,靠的完全就是跟启元帝那点相同的血脉,可是,哪怕是亲如父母,如果不好好维系的话,关系也会变疏远变淡,更何况一个早早丧母的少年的舅家呢。 本来,启元帝身边有柳家的外室女宁嬷嬷,有她把关,到也不怕启元帝把柳家忘了。但是,自从苏诺崛起,宁嬷嬷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尤其是最近打仗这几年,元皇贵妃几乎把宁嬷嬷挤的无处藏身啦! 柳家送女儿进宫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为了成为启元帝心头的‘白月光’,生下第二代,帮助柳家走上人生巅峰吗?你皇贵妃把活儿都抢了?他们柳家怎么办? 柳宁君三年以后在进宫?那时候皇贵妃妥妥变成皇后了!到时候,一个跟皇帝情深意重,共富贵也共患难过的,还有三个儿女的皇后…… 柳家主表示:他闺女也不是天仙,就普通漂亮而已,性格也没多好,就宫中比较少见的傻白直而且…… 进宫不得宠,这闺女柳家不白养活了吗?那可是嫡长女,必须送进宫去拼一拼…… 于是,十四岁,比原著更耿直更傻白的柳宁君,被送进了‘表哥’启元帝的后宫。 按宁嬷嬷送回柳家的情报,被家人刻意养的‘傻白’的柳宁君,此时正一边的玩着手里的柳枝,一边无聊的四处张望着。 进宫十来天了,一直被关在储秀宫里学规矩,这让活泼好动的柳宁君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好不容易被皇贵妃邀请出来散散心吧,谁知还不能尽情的玩儿,只能白白坐在湖边看景儿,真是无聊透顶了! 柳宁君撅着嘴,不满的视线移到大名鼎鼎的元皇贵妃身上! 乌黑顺滑的秀发没有梳成流行的发髻,而是被一顶八宝攒珠白玉冠束在头顶,乌黑配白玉,端是风流多彩,头顶的散发垂落在颊边,映着一张盛极的脸,一双婉转流波的眼儿,顾盼生姿,流彩妩媚。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一对儿粉白的东珠流苏坠儿钳在耳上,随着转头轻笑的动作,微晃轻摇,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紫烟罗的对襟羽纱衣裳,配明黄色的绣五凤暗花细丝褶缎裙,凹凸有致,丰满的几欲破衣而出的诱人身材,一颦一笑,碾转流波之间,那满身的尊贵风流儿,把个豆蔻年华小花骨朵的柳宁君惊的目瞪口呆。 她傻呼呼的看着和众秀女谈笑风声的苏诺,只觉得这位皇贵妃一点都不像母亲说的老黄瓜,三个孩子的娘! “柳秀女这是怎么了?竟这么直愣着眼儿看本宫?”如此火热的眼神苏诺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停止了和旁人的交谈,抬眼瞧向柳宁君。 皇商的身份比之宫女子也好点有限,哪怕有启元帝作表哥,在烟波亭这一群秀女中,柳宁君的位置也只中等偏后,她年纪小,又没有出类拔萃的相貌,因此在百花环绕的环境里,抿然与众。 本以为皇贵妃被那么多人围着,偷偷瞧两眼不会被发现,可谁知苏诺那么敏感,柳宁君忙低下头,被众秀女聚集过来的眼光骇的缩了缩脖子。 “我,臣女,就是,觉得娘娘长的漂亮。”柳宁君喃喃的说,还带着些许未退净的童声。 苏诺眯了眯眼,哑然失笑,这位一米四几,看着顶多就小学毕业等级的小女孩儿,就是启元帝未来的‘真爱’?相处了这么多年,没发现他是个萝莉幼女控啊? “柳秀女真是会说话儿,就算明知你是在哄本宫,这话本宫听着也顺耳啊。”苏诺摇摇头,调,笑了两句,便转头不再去看柳宁君。 原著里柳宁君入宫也不过就是个从二品的妃,跟她这个皇贵妃还差着行事呢,她有情份在手,孩子在怀,要是这样儿还是输了,那她也无话可说。 “臣,臣女说的是真心话,没哄娘娘。”看着笑的华光四射,整个人儿仿佛发亮般的皇贵妃,柳宁君红着脸喃喃解释。 不过一商户女,在这样的场面里,不说老老实实的,竟然还偏乖走巧,如此不要脸的巴结皇贵妃,真是污了跟皇帝相同的那一半血脉,在旁凑趣儿的秀女们都眼含不满的撇了眼柳宁君,只有冯玉儿,什么都不懂似的,全部专注力都在桌上的点心盘子里。 “成了,成了,本宫可当不得你在夸。”看情况不太对,苏诺连忙转移话题,看‘真爱’不顺眼归不顺眼,柳宁君到底是启元帝的表妹,可不能让人当着她的面儿欺负,“本宫看今儿天气不错,御花园中的花儿想必都开了,诸秀女不如陪本宫走走?” 为了给柳宁君解围,大热天的还得四处走动,苏诺也是挺拼的了。 “诺。”秀女们自然不会拒绝皇贵妃的邀请,俱都起身,莲步款移。 宫女开路,太监持盖,一行五,六十人浩浩荡荡的开往御花园,刚走入园中,还没等停脚观花儿呢,不远处,就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乃是一温文尔雅,气质不凡的青年,此人头戴紫金腾龙冠,冠顶墨玉束发,身着流金紫龙袍,袍尾五爪金龙腾飞,二十四块白玉以翠缕穿惯,紧束腰间。 五官精致,斜眉入髻,柳叶眼似笑非笑,沈腰潘鬓,如临风玉树般,挺拔俊秀。 他龙形虎步,缓缓走来,明明似画儿中的美貌郎君般精致,却莫名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让秀女们脸红心跳的同时,忍不住低头。 无需多言,此人正是我们脱离小正太形象,终于长开了,成为大男人的启元帝!   ☆、115|9.12.3 ‘邦邦邦’左右太监鸣锣开道,在众秀女羞红着脸跪地请安,心怀小鹿的偷瞄,和莺莺娇声的‘请万岁圣安’中,启元帝背对着日光,周身仿佛都自带一圈儿光晕似的天神般,缓缓走过来了。 “这大热的天儿,万岁爷怎么就这么寻来了?也不知执个遮盖,当心晒着中暑!”苏诺起身,敛衣上前,先笑着嗔了启元帝一句,才盈盈福身,请安道:“万岁爷圣安。” “执那东西做什么,朕又不像你,怕晒黑了。”没等苏诺福下身,启元帝便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先笑着回了一句,才摆手对还跪地的秀女们说:“无需多礼,平身吧。” “谢万岁圣恩。”秀女们齐声谢恩,起身后退方便帝妃说话。她们大多老老实实的低头垂目,不敢偷窥圣驾,只有几人胆子大心思多,又自讨家世好身份高,进宫就能封妃做嫔的秀女。才敢偷偷的用眼角瞄着启元帝那融合了精致与威严,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脸庞,暗自羞怯心跳不止。 “万岁爷今儿怎么有功夫来寻臣妾?”拉着启元帝走到背阴处,苏诺将纨扇挡到嘴角,遮住半边脸,凑到启元帝耳边,小声的取笑道:“莫不是听说臣妾请了众多美人儿观花,这才特意寻来的?” “元儿猜的正准,分毫不差。”启元帝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但见苏诺猛然瞪大眼,似要发怒时,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话音一转,讨好着哄道:“朕正是追着眼前这位绝代佳人的芳踪才寻到此处的。” 在不远处的秀女看来,启元帝正拉着皇贵妃的衣袖,低声说着什么,他面上威严肃穆,皇贵妃垂目聆听,似在说家国大事般。但事实上,这位皇帝不过是在哄人说讨巧话儿,极近肉麻之能事,半点也不觉得腻味。 “德□□。”苏诺嗔着用扇子拍了他一下,水灵灵的眼儿一飘,轻啐了启元帝一口。 离的近,隐约能听见帝妃说话儿的宫人,都低垂头,鼻观心,心观口,心口合一,装做什么都没听见般。 他们都习惯了,自从选秀开始,这样儿的景儿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虽然他们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万岁爷每次被皇贵妃嗔怪之后,都笑的跟得了狗头金似的,难不成被骂也有瘾?但是,或许夫妻之间的乐趣他们无根之人不懂呢! 秀女们站在一旁,看着百花旁,碟舞处的帝妃无下限的秀恩爱,或嫉妒的暗自咒骂,觉得皇贵妃狐媚,狂不了几年,早晚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或羡慕的觉得,若进了宫之后,俊美的帝王能待她们如待皇贵妃般,就在无遗憾了。 当然,也有真淡薄,或无意进宫的看见这一幕后,心里便开始琢磨着如何避过这两个月,平安出宫了。 柳宁君站在一丛月季花旁,痴愣愣抬脸看着——原来,这就是她姑姑生下的儿子,是那位‘皇帝表哥’,是爹娘心心念念想让她嫁的‘夫君’。 自从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是要进宫的,尤其是在她越长越像已逝的姑姑之后,对此,她本无可无不可,女子长大总归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 柳宁君只遗憾不能在家里多享三年闺女福。 没想到,她这‘皇帝表哥’竟然长的这么俊俏,那精致的眉眼,挺拔的身姿,简直就像她偷偷看的画本中那个俊秀的书生一样…… 痴痴的看着不远处那一对‘神仙眷侣’,在把自己代入到皇贵妃身上,柳宁君瞬间就羞红了脸,却还是舍不得移开视线。 少女怀,春,怀,春少女,柳宁君这个年纪经历,启元帝这个身份容貌,被一见钟情什么的,完全可以理解。 “万岁爷巴巴的找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扯了两句后,苏诺终于想起了正事。 “到也没什么,只是朕回宫时,看见昀儿和昕儿像是要醒了的模样,偏晞儿还在御书房念书,你又不在……呃,朕便……”启元帝摸了摸鼻子,貌似尴尬的含糊道。 “我说怎么巴巴的追来了,敢情是受不了那俩个小魔星!”苏诺用扇子捂着嘴,毫不留情的耻笑道。 贺景昀和贺景昕,便是苏诺所出的龙凤胎的名儿,这对双胎胞,如今不过三个多月,就已经把他们的亲爹启元帝弄的狼狈不堪了。 除了亲娘和哥哥之外,谁都不让碰,一碰就哭,一抱就嚎,且长嚎不停,就连启元帝想亲近的时候,也得有苏诺和景晞在场,双胞胎才肯赏脸让他抱抱亲亲。 选秀之前,启元帝以长子已五岁,不该在混玩了之由,把景晞踢到了御书房,由国子监监正启蒙,自从进了御书房,景晞就被埋进了书海里,在没浮上来。 而偏苏诺呢,偏又忙的很,双胞胎一睡就跑没影儿了,双胞胎醒的时候,他又不一定有时间,已经好几天了,他都没亲过闺女娇嫩嫩的小脸了。 “你也有今天!”真该啊!苏诺特别解恨的说,她晞儿原本多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去了御书房还没两月呢,就跟小老头似的,见天板着脸。她儿子才五岁啊,把她的萌正太还给她! “呵呵。”启元帝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特别聪明的没接这茬,“元儿,咱们回去吧,一会儿昀儿,昕儿醒了没看见你的话……” 百分之百肯定闹起来——想起自己生的两个‘夜哭狼’,苏诺觉得额角的筋儿都在蹦,也没心思找启元帝的麻烦了,她挥了挥,有气无力的说:“得了,回吧。” 甩开启元帝,苏诺上前两步去应对被她请来的秀女们,该赏的赏,该夸的夸。在她从容应对秀女们的时候,启元帝就站在她身后,即不说话,也不抬头,仿佛对这些奔着他来的秀女们毫无兴趣一般。 只走到柳宁君身前时,启元帝似乎微愣了愣神,上下看了她两眼,问道:“你是柳家的大姑娘?” “回万岁爷,臣女正是。”柳宁君先是羞答答的低下头,后又似不想示弱般的抬起脸,羞涩而倔强的盯着启元帝回答。 “哦。”启元帝没理她的做态,只仔细看着柳宁君还显稚嫩的脸,然后皱了皱头,随便点点头也没在说什么,只带着苏诺离开了。 御花园里只剩下一见钟情后,就有点患得患失的柳宁君,和一干心思不明的秀女们。 启元帝和皇贵妃都走了,秀女们也没什么心情赏花,只简单的聊了几句,便三三两两结伴回到储秀宫,兴奋不已的讨论起英俊的皇帝,美貌的皇贵妃……顺便暗骂两句唯一和皇帝答话的柳秀女。然后对日后进宫的生活更加向往起来。 苏诺不知道,她今天这番无意的秀恩爱举动,点燃了多少怀,春少女对男人和权利的野心…… 趾阳宫就在乾清宫旁边,在整个皇城布局中,算是最接近乾清宫的所在。所以,虽然这座宫殿没有永和宫精致面积大,可在迁宫的时候,苏诺还是选择了这里。 不过,迁宫归迁宫,平时苏诺依然习惯住在翠凝阁里。如今的翠凝阁不比以往,翻新阔建了不少,面积已增大到足够塞下苏诺和三个孩子身边,那越来越多的侍伺宫人了。 “明明有了趾阳宫,却还偏偏看住这窄板地方,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匆匆赶回翠凝阁,心满意足抱着闺女哄的启元帝,四处看了看充做儿子闺女卧室的窄小偏殿,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 “切,你当我爱住这地方儿,无非就是离的你近些。”喂饱了发脾气的儿子,拍着哄他睡觉的苏诺连眼都没抬,啪的一声甩出一句:“原先宫里没什么人,我还能住这儿,等这回秀女们进来,封妃的封妃,做嫔的做嫔,你就是想把我留在这儿,也不能了。 ” 距离可以产生美,也可以产生隔阂,要知道,南蛮打过来那几年,启元帝忙的四脚不着地,有时候一头扎到养心殿或御书房,就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出来,她要离得远了,感情培养不着不说,哪还儿有今天这两哭闹的小魔星啊! 而且,晞儿出生的时候,启元帝才十七,有了儿子兴奋归兴奋,却不会有什么父亲的责任感,晞儿成长时,又正值南蛮入边,如果不扣出时间来,让启元帝和晞儿朝夕相处,培养出他对晞儿的责任感和爱子之心的话,他又哪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专注晞儿,充满希望的为晞儿谋划未来呢。 苏诺目前有两个儿子,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她可不想同母兄弟之间,还因为启元帝的偏心搞出什么‘爱幼子’,兄弟相残来。 启元帝虽然年纪渐长,外在也成熟的不少,但在情商上依然非常‘清纯’,苏诺这一句语气相当不怎么样的话,就将他直接秒杀当场,暗爽不已了。 “谁进宫都阻不了你,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他脉脉含情的看着苏诺,羞涩的说:“元儿,朕知道你的心意。” “什么心意?万岁爷的‘百花儿’都快进宫了,我还有什么心意啊?”苏诺嗔了他一眼,哼声道:“柳表妹很漂亮是不是?比旁人要好是不是?万岁爷还特意问了呢?” 虽然启元帝没对柳宁君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在意,或‘一见钟情’什么的情绪,但苏诺还要拿出来嚼一嚼的,毕竟,偶尔吃吃醋,酸一酸有义身心。 “柳表妹?哦,你是说柳宁君?”启元帝面上一凝,往后靠了靠身,倚在垫枕上,语气悠长,且带着几分茫然的说:“她,长的很像母嫔,虽然还未长开,但确实很像。” 母嫔?柳嫔吗?对了,启元帝被抱到冯太后那儿时,已经四岁,恍惚应该记得人事了,那时候的柳嫔也不到二十,还是青春女子,跟十四岁的柳宁君也没差多少。 记得原著里说,启元帝之所以格外忍让偏爱柳宁君,就是因为她貌肖柳嫔,几有九成相像…… 于是,启元帝和柳宁君之间的‘真爱’,是因恋,母开始的? 苏诺禁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为她分析出的‘真相’狠狠打了个冷颤。   ☆、116|9.12.3 启元帝生母柳雨是十一岁小选入宫的。先在杂物处做了半年的洒扫小宫女,后被分到冯太后宫中里。从粗使做起,熬了两,三年,成了贴身的二等,在凤兮宫里,虽算不上冯太后的心腹,但也算得脸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十几年之后,柳雨未必不能傍着冯太后,或留在宫中当个得脸的嬷嬷,或出宫嫁个门当户对的当正头……但,时事总不会尽如人愿。 柳雨十四岁花蕾初开的那会儿,正是先帝和冯太后闹的正欢的时候,一对帝后彼此看对方都极不顺眼,那一日,先帝因睡了妃子,但冯太后这位皇后却不肯给盖凤印,拒不承认这事而闹到凤兮宫准备跟冯太后好好‘谈谈’。 但谁知人家冯太后却不在。凤兮宫留守的宫人们看先帝那张比讨债鬼还晦气的脸,都不敢往上凑,就把柳雨推出来顶缸。 柳雨长相不次,性格也温柔懦弱,通身的小家碧玉气质,又正值青春好年华,先帝在女色上头本就来就很不讲究,又有气气冯太后,给她点教训的想法。于是,在冯太后的凤兮宫里,他把柳雨给那啥了。 还不止一次。 冯太后回来之后一看,真是气的脸都僵了,可她也没办法。先帝对柳雨还算新鲜,又存了敲打她的意思,因此,隔个三,五天总要招见柳雨一次,冯太后恨的牙根直痒痒却也拿柳雨没办法。 好不容易等过了几个月,先帝对柳雨新鲜劲儿过了,柳雨又怀孕了! 先帝渣归渣,好歹对子嗣还算看重,哪怕是庶的呢,也聊胜与无,便把柳雨挪了宫,一朝分娩后,产下了启元帝,柳雨被封柳嫔。 彼时,先帝正值胜年,冯太后岁数也相当好,这帝后两人完全不觉得自己,一个不能生,一个会短命,都没太把启元帝母子当回事。 毕竟,长子归长子,但柳嫔的身份实在太低。 如此,柳嫔带着幼年的启元帝艰难而幸运的在宫中生活着。 柳嫔的性子很软,又在宫中当过几年宫婢,也是被打被骂被罚跪过的。她娘家不给力,上头主子们也不重视,先帝后宫百花盛开,一个嫔位真不值得什么。因此,哪怕育有启元帝,她宫里攀高踩低,克扣用度之类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柳嫔人生中最大的愿意,就是待先帝百年之后,她儿子能封个郡王什么(她都不期待王爵)的,然后,接她出宫,让她做个悠闲的王府老太太。 这个愿望并不遥远,柳嫔很快就实现了……一半,先帝真的死了,但悲催的是冯太后没生个嫡子,她儿子是先帝唯一的子嗣……qaq 待冯太后把启元帝抱到自己宫中教养,而娘家则派来了外室子的妹妹给儿子当奶嬷嬷的时候,柳嫔就知道——自己完了! 主子(冯太后)和爹娘都想让她识相点赶紧让位,柳嫔小胳膊扭不过粗大腿,她本身性格儒弱,又想着儿子的前程,于是,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病逝’了。 而且,临‘病逝’前,她还把儿子叫到身前,郑重其事的要求儿子登基后要好好孝顺冯太后,并关照一下她的娘家! “万岁爷,你的意思是……母嫔这是……”有病吧!苏诺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么大。拜托,儿子被抢,自己也要被皇后和娘家连合搞死……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不是应该黑化报社吗?就算不报社也要卧薪尝胆,痛哭流涕,留下遗言,让当了皇帝的儿子为其报仇,横扫天下…… 她这婆母……柳嫔竟然要求启元帝好好孝顺冯太后,还要照顾娘家?这真的不是在反讽吗?苏诺抽的的不要不要的,她这是遇见圣母了吗? “母嫔的那翻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启元帝似乎很明白苏诺的感受,他靠在枕垫上,抬手揉着脸,叹气无奈的道:“谁都没对母嫔出手,冯太后是还没来得急,柳家也不过是默许旁观,母嫔……是自己不想活了!” 柳嫔是爱先帝的……在苏诺未成司寝前,启元帝成长过程里中二的那段期间,他是查过柳嫔过往的。 对早慧的启元帝来说,四岁已经是一个能记住很多事情的年纪了,柳嫔那时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莫名其妙的在把他送走之前说了那些话,然后又莫明其妙死了,这事无论怎么想都不对啊! “母嫔是不是被胁迫了,不敢说真话啊?”苏诺脸上的表情古怪到了极致。 要她相信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扔下儿子,从容赴死,甚至还对仇家和背叛的亲人感恩待德……这不附合人道观念啊! “朕寻过母嫔的侍人,也找到了母嫔的笔书……”启元帝闭上眼,不去看苏诺崩溃的脸:“母嫔说她很感激柳家把她送入宫中,让她能遇见父皇,也感谢冯太后能让她以宫人之身侍驾,准许她生下朕。” “她说,有她这样的生母,朕之出身定会被人垢病,因此,便把朕托付与冯太后,她就自去侍伺先帝,也算为娘家争份荣光,从此之后,朕便是冯太后亲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不管日后朕成了什么,都无需为她请封。而柳家,她也帮着求了恩封,半点没有责怪之意。”启元帝耸了耸肩。 “万岁爷,这……”苏诺顿了顿。 听了这些话,苏诺反到明白了。也觉得柳嫔是个非常智慧而果断的女人,面对四面楚歌的情况,她即无法反抗,怒骂横打反到不如感恩待德,从容赴死来有价值。 最起码,她能把儿子扶上帝位,还能让冯太后心里痛快点,不搓磨她儿子。至于那个默视她死亡的娘家,启元帝好歹是他们的外甥,在她这个矛盾根源死了之后,扶起柳家,也算是对儿子的一个保障了。 “这确实是母嫔留下的遗言,半点没有虚假,朕查过无数次了,没有胁迫,没有威逼。”误会苏诺不言语是因为还不相信,启元帝认真的解释道。 苏诺看着启元帝认真但却毫无感情的眼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她相信柳嫔是真心实意想死的,也相信她心甘情愿,或者她甚至都不怨恨,但应该很悲凉吧! 苏诺眼神软了下来,爱怜的望着启元帝。 其实,柳嫔为什么那么从容的去死?启元帝心里未必不明白,端看他如何仇恨冯太后,和掌权后对柳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启元帝——圣上,天下至尊。柳家——亲舅家,皇商,京城掉块儿砖砸死的人说不定都比他们尊贵…… “那万岁爷,您特旨……接柳家大姑娘进宫选秀,这是何意啊?”看在亲妈面上,没法直接处理了,那不就应该无视加鄙视吗?还巴巴的接进宫来干嘛?找别扭吗? 话说,彼此之间这样的情况,启元帝和柳宁君到底是怎么‘真爱’上的啊? 苏诺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柳大姑娘……她,除了身量不足之外,跟朕记忆中的母嫔简直有九成想象。”启元帝颇为痛苦的抓着头发,神色迷茫的说:“朕不愿意她顶着母嫔的脸在宫外头活的肆意,母嫔那样下场,她凭什么活的痛快?可她若真用着母嫔的脸活的狼狈了,朕又觉得难受。” 启元帝抓着头发,思绪混乱,纠结痛苦的无以复加。 “唉……朕也不知怎么了,反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启元帝半点磕伴不到,交代的那叫一个痛快人。他到是一点也不隐藏,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吐给苏诺听,也不管阴暗不阴暗,这么纠结一十四岁的小孩子无耻不无耻…… “哦。” 竟管启元帝说的挺凌乱的,但苏诺还听明伸手拍了拍启元帝的狗头,淡定的应了一声。 感情是虐恋情深。 怪不得原著里‘宁妃’进宫之后跟启元帝打的烂桃似的,你骂我掐的纠结了好几年才渐入佳境,甚至最后宁妃的儿砸登基了都没混成皇后,还是儿砸给追封哒…… “万岁爷特招柳大姑娘选秀,是准备让她进宫?”苏诺柔声的问道,但还没等启元帝回答,就自顾自的说:“想必是如此的,我明白万岁爷的心,就像我待程家似的,虽然不待见他们,可若真要罚,总碍着血脉下不去手。但说要放过了吧,想想这些年被错待恶心的那些事儿,心里又不放不下……” “你是想把柳大姑娘接进宫来,然后无视她,让她尝尝母嫔这些年吃的苦头?”一句问完,见启元帝星星眼儿的猛点头,苏诺皱起眉,严声说道:“要我说啊,你这样的想法完全是错的。” “柳家当初即然为了富贵权势放弃了母嫔,那就说明他们家根本不在乎一个,两个的女儿。您现在让柳大姑娘进宫,看在母嫔的面子上,这封位怎么也不能低吧!不管是封嫔还是做妃,那都是柳家的依仗。:” “你出不了气不说,柳家还能在靠着另一个女儿抖起来了,他们即能放弃母嫔,又怎么心疼柳大姑娘在宫里过的好不好?你把柳大姑娘接进宫来的想法,对柳家完全没什么影响,反到还帮了他们呢!”苏诺柔声细语,无比温柔的‘淳淳劝导’着启元帝。 原本以为占了几年先机,培养深厚感情,就是稳稳的碾压级别呢,没成想,柳宁君在这开了挂了! 虐恋情深什么哒,绝对不能发生,恨的背面就是爱,纠结的前方就是关注!而男人,只要真心的关注一个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吧,都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朕到是没想过……”启元帝听到这样新奇的论调,一下就愣住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想吧。”苏诺‘温柔’的斩钉截铁。 关注就是倾心的开始,虐恋就是真爱的前锋,为了她们一家四口(不包括启元帝)的身心健康,她必须把柳宁君呃杀在宫门之外。 不管你们真不真爱,救赎不救赎,柳宁君,你这辈子别想进宫!   ☆、117|33.21.20 被莫名其妙虐恋情深的启元帝老老实实的抱着头,滚到一边去自我纠结着‘开始想了’,苏诺则抱着小闺女一边哄一边等着大儿子回来。 苏诺的长子睎今年已经有五岁了,粉雕玉琢的一小正太,本来养的白白胖胖的特招人疼爱,但谁知几个月功夫就被御书房的老学究们教成了面瘫脸,口口声声自称长大成人,不止每天早出去晚回来,更连亲亲抱抱都不让了,这让苏诺怨念颇深。 好在,身边还要两个需要人照顾的磨人‘小魔星’,要不然,苏诺非去拆了御书房的大门,把那几个误人子弟,教坏她萌儿砸的学究喷个满脸花不可。 抱着小闺女,撇眼瞧了一下还在角落,一边阴郁的冒着毒蘑菇,一边纠结着是不是还要‘虐恋情深’的启元帝,苏诺翻了个白眼,心里呸了一口。 小皇帝,不要太天真了!她没来的时候,你跟柳宁君虐出翔来都不关她事!可有她在这儿镇着,情深绝对不要想! 眼看天色将晚,正太晞从御书房下课回宫,梳洗完毕,与苏诺一同玩了会儿弟弟妹妹,母子四人坐下用膳(苏诺母子吃,双胞胎看),只撇下个启元帝,可怜兮兮的坐在床角,眼巴巴的睁眼看着,就是不敢上前。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气氛,要是敢装没事人混过去的话,会有种自掘坟墓的悲凉感! 看他家元儿笑的那般温和的——不搭理他,启元帝属于男人的第六感充分发挥,敏感的感觉到了极度危险…… 于是,出于本能的,启元帝老实的装起了可怜,猫在角落一声不吭,装没存在感。 正太晞对此,抱以一抹同情的泪,然后,默不做声。 没办法,不是他不想解救他的父皇,只是……最近因为面瘫的问题,他母上大人对他已经很不满了,他保全自身都难,实在是没有余力去帮父皇求情了! 反正听太傅们说,他父皇英明神武,一代圣君,他母上温柔聪惠,贤妃在世……所以,大概,应该,可能,这两位很快就会合好吧! 俗语有云:床头打架床尾合,夫妻之间没有过不去的事儿!他父皇辣么英明神武,一定能很快摆平他母上哒! 应该能吧……但愿吧…… 正太晞低头埋首,非常淡定的无视了他父皇‘求帮助’眼神! 这年头,谁帮谁啊?母上大人‘温柔’的辣么吓人,他才不敢往上招呼呢……父皇,你自求多福吧! 正太晞默默的为他父皇点了一排蜡! 在宫人们‘这是又作什么妖儿呢’的眼神中,一家五口‘淡定和谐’的用完了晚膳。 晚磰过后,启元帝艾艾期期的上前表示想帮正太晞复习功课,对此,苏诺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止,启元帝大喜过望,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谁知,温和的复习时间过去后,临入睡之前,他被苏诺一大脚开出了翠凝阁,回乾清宫睡自己去了。 习惯了软玉温香抱满怀,忽然被冷落剩自己一人的时候,冰凉的被窝让启元帝非常不适应,其实他也知道,他今天说的那些确实是欠揍了点,就像他元儿后来劝他说的,想报仇怎么不行?何必把人弄进宫来碍他们一家的眼? 柳家——无视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或者,他在气不过,干脆撸了柳家的皇商之名,让他们滚回去吃自己就好,非暗搓搓的把人家闺女弄进宫来,而且那闺女长的还像他妈…… 他把人家闺女弄进宫来冷淡,对柳家能有什么影响?看在他妈面子上还得给封高位,这是妥妥帮柳家在朝中站稳脚跟吧,而且,人家那闺女招谁惹谁了?柳家无视他妈被弄死的时候,那闺女还在他爹身体里生存着吧! 不想看和他妈长差不多的女人生活的好,或不好,这么纠结的感情,为难的处境……也没必要招进宫啊,他下个旨把那姓柳的赐进权贵家后院不就得了吗!! 弄个袭爵的长子,赐婚给他,仗着他的赐婚,那姓柳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她那家世,想在权贵后院活的好,恐怕也难! 这么简单的事儿,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别过劲儿来呢?启元帝狠狠敲着脑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鬼迷了,钻进死胡同出不来,智商下降的厉害。 得亏有元儿在一旁‘劝导’,要不然他肯定一条道儿走到黑,这种脑残的事,哪怕没人知道,只要干出来了,他一世英明也就毁于一旦了。 启元帝抹了一把冷汗,还好有元儿,要不然,他那不知为什么下降的智商,就一降不回还了…… 即使陷入了‘虐恋情深’的大剧情里,启元帝也好歹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类,而且,他还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虽然亲缘关系混乱了点,脑洞也被导演开的岔到了‘霸道总裁’的频道里。但好在,有苏诺跟里头搅活了那么多年,又有三个孩子加成,他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慢慢的摆脱了大剧情的无敌惯性…… 白天被冷淡,看着人家母子四个亲亲热热,甜甜蜜蜜,晚上被轰出内寝,没有温暖热被窝的启元帝,在纠结了十来天之后,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非常迅速的,痛哭流涕的承认了错误,他发誓在也不玩什码‘虐恋情深’,什么柳宁君?什么柳家?什么表妹?爱哪儿去哪儿去,他在也不要脱离大部队,求智商回归,求一家五口!!! 见启元帝终于‘想通了’,苏诺就顺手把他携带回了身边。而且,还特意带着启元帝又办了几回宴会,邀请了各路秀女参加,且每回都不落下柳宁君,以便仔细观察启元帝和柳宁君的相处状态,以免他又犯病。 犯病了就得治啊! 好在,经过这一糟剧情之后,启元帝的智商似乎正常了起来,对待柳宁君,也跟对待普通表妹一样,就算比冯太后那侄女冯玉儿亲近些,有几分注意,偶尔说上两句话,也是因为她长的像柳嫔,血脉相通而已。 这点苏诺还是看得出来的。 眼见试出了结果,苏诺也就停止了在举办什么宴会,毕竟,试探这种事,有个三,两回就够了,多了不止惹人烦,还容易惹出旁的事来…… 毕竟,启元帝和宁妃才是‘真爱’啊,人家是原cp啊,一见钟情虽然不可能了,在日久生情还是要防的! 于是,试探完毕,苏诺一脚把启元帝开回前朝,然后,就下旨储秀宫众秀女,说她们‘诸事皆好,静待佳音’,老实呆在储秀宫里,没事就别想出来啦。 时间平缓过去,启元帝和苏诺的关系越来越好,眼看奔着新婚劲头而去的时候。储秀宫里,柳宁君正撅着嘴,跟冯玉儿抱怨呢。 “玉儿姐,你说皇贵妃娘娘怎么不在请咱们出去了?”柳宁君坐在罗汉椅上,无聊摆儿着双腿,一双大眼儿晃啊晃的,手托香腮的气闷道:“在这屋儿里都快憋了半个月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储秀宫分东西两宫,正厢偏侧共六十六间房,除开宫人住的抱夏之类的,剩下的有个四,五十间。三年一届的秀女们,一般来说是能住开的,但无奈这期秀女人数实在太多,一人一间不够分。因此,只能按家世地位,两人合住了。 柳宁君身份不高,家世不显,最好的正配两殿自然轮不着她。但她是皇帝表妹,最近帝妃两人看起来也挺重视她,因此,到也分到了个采光好,地方也大的偏殿。 与她同住的,则是权贵嫡长,外戚之女,家世好,身世也好,简直可以说是这届里身份最高……但无奈本人条件不行(有点傻)的承恩公之女,冯太后亲侄,同样也是启元帝表妹的冯玉儿。 ‘真’表妹对真表妹,谁不知是谁这么有材(苏诺:说的是我啊),把这两位凑到一块儿了。 “可不敢抱怨,人家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好了!我爹说了,进了宫就要听人家的话,要不然会被杀头的。”冯太儿本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但一听见柳宁君抱怨,便连忙转过头,顶着一张‘我这人看着就老实’的脸,惊恐的把手指比到唇边,小声儿的劝着。 见柳宁君一副仰天长啸,受够了的样子,冯玉儿犹豫了一下,回想起家里母亲劝她听话进宫时的样子,就挪着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哄小孩似的说:“我看这里头挺好的,吃喝管够,咱们老实呆着听吩咐就行了,你老实听话,一会儿我让她们端糕点给你吃。” 冯玉儿今年二十有三了,不过她为人天真憨傻,因此瞧起来就年轻些,冯家的人给她慌报了年龄,也塞进了这届的选秀里。 因为先天不足,冯太儿的智商一直不高,就算后来磨难让她成长了,也不过就是七,八岁孩子的智商而已,储秀宫的秀女们虽然忌惮她的身份,但却看不上她傻呼呼的憨样儿。虽不至欺她,但也同样的不屑理她。 只有柳宁君,身体年纪小,心理年纪更小,又跟她同屋,日夜相对,处境相当(同为表妹)。因此,相处的到是颇为融洽。 就像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小孩,处在一群成人中,无需任何人帮助,她们就会自然而然的凝聚在一起。 至于柳宁君和冯玉儿,谁是大小孩,谁是小小孩,这个就……呵呵,见仁见智了!   ☆、118|33.21.20 跟新基友抱怨了一通,啃了半盆糕点,又拉着基友在储秀宫转了一圈儿,迎战撕x了好几个暗翻她基友白眼的‘坏女人’,柳宁君郁闷之气略散,这才心满意足的胜利回宫了。 对于那钞撕x’,她根本没当回事儿。 柳宁君的性格天真娇蛮,家中娇养的她自带一股不顾一切的风格。她又出身商家,不管是行事还是口舌都比闺秀们厉害的多,因此,她之撕x,比之一般人的撕x要凶残的多。 人家最多动嘴,她,上来就动了手,扯脸拽头发,算是凶残到了极点。 痛快的撕完了,柳宁君带着冯玉儿回了屋,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但谁知,却没那么简单。 那几个对冯玉儿白眼的秀女,被柳宁君撕的痛哭流涕,甩袖而走,有个被拽掉了几缕额前乌发,发际线被迫提前退后的秀女,嚎啕大哭着关上屋门,无论谁劝都不出来,管事的姑姑怕出事,比如那女孩脸皮薄,一个想不开在吊死之类的,因此便来请柳宁君去帮着劝劝,或道个歉,好歹把人请出屋来,在商量头发的问题。 但谁知柳宁君人不大,脾气却不小,根本不屑去‘安慰’手下败将,更别说道歉了,直接断然拒绝。管事姑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请不动。冯玉儿见此,就干脆自请出面,她为人憨厚老实,觉得几个小姑娘家家因为她被如此落了面子,还被拽成了半秃,确实难堪的很。 她想的挺简单,觉得这事双方对错更占一半,那几个秀女确实说了她的闲话,但柳宁君也不该出手打人,细算起来,柳宁君的错反到更多些,万一那秃了的秀女想不开,真出了什么事,闹将开来谁都得不着好。 柳宁君小姑娘脸皮薄,前脚跟人撕x后脚就道歉怕是拉不下脸,因此冯玉儿便跟管事姑姑建议,这事即是因她而起,那不如她跟着去,那秀女是恨是怨,是让她道歉还是陪礼,或是想办法治头发,她都担着帮着就是了。 管事姑姑千恩万谢,觉得这冯玉儿虽然平时不知打赏,说话行事什么的也都迟顿的很,但心地到好,也知情识趣儿,不与她们这些宫人为难。 反到是柳宁君对此非常不满,直说冯玉儿脾气太懦,被人当面说闲话也不生气,她顾着基友之情帮着出头了,没得声谢谢不说,到还落了埋怨。 落埋怨就算了,反正她本来性子就厉害,也不怕得罪人,可冯玉儿要去跟那帮说闲话的秀女陪礼道歉,这算什么意思?装好人吗?她怎么陪礼道歉?跟那秀女说她柳宁君是‘泼妇’吗? 哦,合着头她帮着出了,坏人她帮着当了,她成了会出手打人的不讲理泼辣货,你冯玉儿反而干干净净的出去装好人了! 柳宁君好说歹说,还发了脾气,但依然没拦住冯玉儿想帮新认的妹妹去‘安慰并道歉’的坚定脚步,没办法,冯玉儿天生一根筋,性格又温和平顺,跟柳宁君的禀性截然相反,不过几句闲话,她往常听的多了,过耳就忘的小事儿,哪值得闹到如今的局面,到是让人为难。 于其僵在这儿,到不如她去诚心的陪个小情儿,即全了管事姑姑的脸面,又免了柳宁君被人责怪,不是两全其美?反正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也不怕丢人。所以,便执意要去道歉。 两个人,完全两种思路,两种处理态度,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儿,便在屋里掰了半天,到了柳宁君这正常人也没掰过一根筋,三说两说的就败下阵来。冯玉儿大踏步的跟着管事姑姑走了,到把个柳宁君气的两太阳冒火。 “真真岂有此理,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柳宁君瞎了眼,白认你当姐姐了!”管事姑姑和冯玉儿的身影转过拐角不见了,柳宁君站在屋里指着大门破口大骂。 家里娇性惯养,本来脾气就不好,更兼从来没受过气的小女孩,那火气去的来,来的更快,刚儿还好的跟一母同胞似的。这会儿,一点不对心思,说翻脸就翻脸,柳宁君气的指天骂地,现如今,她反到不骂那秀女和管事姑姑,只一门心思的觉得冯玉儿阴险,装好人,一门心啊的恨上她了。 唉,中二期兼叛逆期的十四岁小孩子……你永远无法猜透她的思路…… “爱装好人就装去,谁稀罕怎么着……虚伪小人……”柳宁君坐了小半个时辰,越想越觉得一片好心错付,心里又有些害怕真打坏了人被责罚,便嘟囔着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抹着泪哭了起来。 “我的姑娘啊,您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柳宁君这儿正哭的痛快呢,门口忽然来了个身影,似是听见了屋里的哭声,那人连门都没敲,直接便闯了进来,一眼看见柳宁君这儿哭天抹泪,便惊慌的喊了起来。 “嬷嬷!您,您怎么来了?”柳宁君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的抹了把泪,一抬头就看见宁嬷嬷急步往这边走进来了。 “嬷嬷是听说储秀宫这边儿出了事,这不就赶过来了吗?”卫嬷嬷几步走到柳宁君身前,半蹲下来,举袖为她擦泪,心疼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来的这位,自然就是柳嫔的不计名外室妹,启元帝的亲奶妈,乾清宫女神——卫嬷嬷。 早前年,因启元帝的原故,她在乾清宫极有脸面,苏诺还是司寝的时候,就被她挤的够呛,挨了多少黑枪都没法还手,就算当上贵嫔了,还得多少避她锋芒,甚至连正太睎见她时,都得称她声:祖嬷嬷。哪怕是后来被丛兰和安适意联手架空了,这位卫嬷嬷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奴婢界里的头一份,没人敢给她眼色,端是威风凛凛,不过没了实权而已。 就苏诺看,卫嬷嬷的日子相当不错了,凌罗绸缎穿着,锦衣御食享着,宫里大把人尊敬着,在这后宫里,启元帝的长辈,除了冯太后就是她了,而且,论真实感情,她到比冯太后还要受尊敬。那点实权,没了就没了吧,没看丛兰得了点权都累成狗了,天天脚打后脑勺。 但无奈,卫嬷嬷很显然的不那么想,自从丢了尚宫局的活儿之后,卫嬷嬷就疯魔了,见天想方设法的给丛兰和安适意下绊子,又每每哭诉于启元帝面前,誓要找回往昔风光,弄的启元帝一见她就头大,天天跟苏诺抱怨。 要苏诺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是柳嫔外室妹还是奶娘,卫嬷嬷都能算是启元帝的长辈,她目前虽然才四十来岁,但在这个年代也勉强算是中老年了,即有启元帝的爱敬,那安安稳稳在宫里当个‘老封君’不是很好吗?何必搞风搞雨,弄的大家都不愉快呢! 可惜,卫嬷嬷不是苏诺,人家根本不这么想。 卫嬷嬷就这么闹了好一阵子,直到南蛮国犯边的时候,启元帝不知怎么地,对她的态度一下就冷了下来,爱搭不理的,几乎是瞬间变了态度,卫嬷嬷急的两眼翻白,也不知其所以然,只能暂时停下争权的心,倍加关爱启元帝。可惜,效果相当的不怎么样,启元帝的态度反而更加冷淡了,把个卫嬷嬷急的白头发都出来了。 原苏诺也问过,但启元帝根本不提这茬,她就懒的在搭理了,总归这事对她没什么坏处,卫嬷嬷又百分百看她不顺眼,她何苦因为这事儿费心思呢,也不过私下想想,觉得启元帝的态度很奇怪而已。 直到前段时间,苏诺听了‘虐恋情深’的事儿才总算明白了,启元帝大概是在南蛮国犯边那会儿,正式确定了柳家默视冯太后治死柳嫔的事,他即痛恨柳家痛恨到脑残的能想出‘虐恋’的主意来,那么自然也会牵怒上柳家派出来‘代替’柳嫔位置的卫嬷嬷,看着养育之恩,不说治罪,也不会在有什么孺慕之情。 失去启元帝这个金大腿,卫嬷嬷一下就消沉了下来,不过好在,她底子打的好,虽然一时失了靠山,但在乾清宫里也没什么人敢欺压她。 不过,没人欺归没人欺,失了权柄又丧了圣宠的卫嬷嬷还是很快就憔悴了下来,苏诺初见她时,她明明三十多岁却如二十许人,而如今,不过匆匆七年,她才年过四旬,瞧着却像五十老妇般了。 变化之大,让人惊叹。 “嬷嬷,好嬷嬷,你不知道,我今天好生倒霉,那个冯玉儿真不是个好东西,我明明帮她出头打人,她不说站在我身边,反到在后背装起了好人……”柳宁君一见卫嬷嬷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她抽抽泣泣的抱着卫嬷嬷的胳膊,委屈的述说起来。 卫嬷嬷是柳家出来的,往常休沐时常往柳家去,近些年她闲时无事,更是月月都往柳家跑,她本就是因相貌有三分像柳嫔才被送进宫的,见到九分像柳嫔的柳宁君,更是亲切的不得了,两人处在一块儿,不管是外貌还是举止,说是亲生母亲怕是都没人不信的。 自柳宁君选秀进宫开始,卫嬷嬷几乎是天天往储秀宫跑,对柳宁君和冯玉儿的交情,也知之甚深,因冯柳两家在柳嫔身上的‘旧事’,她本是不赞成柳宁君和冯玉儿相交的,若以往,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她怕是会乐不得的跟着柳宁君‘讨伐’冯玉儿一顿,顺道把这对‘闺蜜’闹掰了。 可今天,在柳宁君气势汹汹的骂出:“以后再也不跟那个讨厌鬼好了,嬷嬷帮我换个房间时。”卫嬷嬷反到脸现为难之色了。 “嬷嬷怎么不高兴了?你以前不是总说,以咱们家的立场,不该跟太后娘娘那边儿的人扯的太近,让我离冯玉儿远点吗?怎么现在我不跟她好了,你反到不高兴了呢?”柳宁君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骂了一通之后,她的怨气也舒缓了,见卫嬷嬷的反常,也有心思好奇起来。 “唉,姑娘啊,以往嬷嬷让你离姓冯的远些,是怕你卷进柳家和冯家的往事里来,可如今……”卫嬷嬷一双老眼满是痛苦,她想起昨晚冯太后派人来说的话…… 姑娘啊,现在,你就是想离冯玉儿远点,怕是都不行了!卫嬷嬷深深的叹了口气。   ☆、119|33.21.20 收到柳宁君跟秀女撕x惨烈,拽的人家发际线后退,实际性半秃的时候,苏诺正在午睡。 身为掌着宫权的皇贵妃,选秀的主事人,储秀宫众秀女们发生的任何事,自然都应禀告到苏诺跟前,何况又是这种‘打架斗殴’这等恶劣事件。哪怕受害者家世不显,当事人又是启元帝的‘双份表妹’,管事姑姑也不敢隐瞒,安慰好了那受害人之后,就赶紧的跑到翠凝阁来通报了。 丛兰已在年前以二十七岁高龄嫁出宫去了,是苏诺亲自操办的,嫁的是冠军候苏平手下的大龄武将,在平南蛮的时候也立过功,苏诺给办了嫁妆,丛兰风风光光的自去当了官太太。翠凝阁的主事按资历和身份,自然就归了依波。 谨慎隐忍了这么多年,依波总算是如愿以偿的拔了头筹。 储秀宫的管事姑姑艾艾期期的来到翠凝阁,找着了依波,小心翼翼的把事儿一说,只听的依波这个在深宫长大,见惯无数贵人,从来雷打不动的稳妥人,都忍不住瞪圆了眼。 “苍天,这柳大姑娘可真够生猛的,不过说了几句闲话,就能如此,真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大家闺秀。”把储秀宫的管事姑姑打发走了,依波双手合一,心有余悸的念了声佛。 要知道,这些天她们家娘娘办宴请人,可都是她去通知的,这得亏是她那时候态度比较端正,要是但凡错待了些…… 那柳大姑娘连身份同等的秀女都能上手打骂,拽成半秃,何况她这样的宫女儿,要是有丁点不对心思,那不得一根不剩啊! “听储秀宫的管事姑姑说,因冯秀女要帮她去给挨打那秀女道歉,柳大姑娘就跟冯秀女闹掰了呢,在屋里连哭带骂的,足有小半个时辰,听说骂的可难听……”跟着依波接待了管事姑姑的小宫女,出去就把小伙伴们聚集起来,分享了这个新鲜的八卦。 “这可真是大家闺秀,出手就是不凡。”素来泼辣的眉黛举起大拇指,暗叹不如。 “我记得前儿还看见柳大姑娘跟冯秀女有说有笑的呢,这就闹掰了?就因为那点子事儿,不能够吧?”贵圈也在太乱了! 因启元帝和皇贵妃都不同程度,不同原因的对柳宁君表示出了些许重视,乾清宫的宫人们自然也要跟主子们的风儿,格外尊敬自不用说,就连称呼都跟旁人的‘冯秀女,张秀女,王秀女’不同,只称呼做柳大姑娘。 算是宫里的头一份。 “往常我见柳大姑娘人挺亲切的,没成想脾气这样不好?” “许是年纪小,不定性也是有的。” 八卦以惊人的速度从翠凝阁内部扩散到了整个乾清宫,等苏诺午睡醒了,依波按例来通报的时候,大半个乾清宫都知道这事儿了。 “成了,本宫知道了,你着人去请太医吧,先去看看那受伤的秀女,诊诊她那头发能不能治好?在去内库捡两匹宫缎,一套头面,十二枝宫花,你亲自送到储秀宫去,赏给那个秀女,好生的安抚安抚人家。好好的漂亮闺女送进宫来,弄成这样可怎么交代!”苏诺一觉醒来,还没等回过神呢,就听到这么劲暴的消息,愣了足有半刻钟,才抽了抽嘴角,挥手说道。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依波仿佛没看见他们家娘娘抽搐的脸,目不斜视的恭敬应下,随后便退下去了。 望着依波退去的身影,苏诺愣愣的听着院子里隐隐的私语声,脑子还多少有些迷糊,呆坐在塌上愣了半晌,她忽然忍俊不禁的拍案大笑起来,且越笑越收不住嘴,没一会儿就笑的前仰后合。 “我的天啊,万岁爷,你听见了吗?你这小柳表妹可是厉害的很呢,半点委屈都不受。你想把人家招进宫来冷淡人家,可得仔细头发了?”苏诺伸手指屏风,笑个不停。 “那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吗,现在提起还有什么意思?”屏风后头,启元帝讪笑着探出头来。 许是近来天气热,也许是吃的不太对劲,启元帝这几天犯了个肠胃不顺,体气不调,简称——便秘的毛病,刚儿依波进来回禀的时候,他就坐在屏风后头,嗯,那啥呢。正正的,一句话没漏,听了全呼。 听了柳宁君的行事做风,在想想自己本来的‘计划’,启元帝正尴尬的不行呢,偏苏诺还拿小话寒碜他,启元帝在是想蹲,也坐不住了。 从屏风后出来,叫宫人来净手换衣,又把恭桶抬出去,启元帝一身干干净净的坐到苏诺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讨好的说:“那事儿是朕想岔了,现在已悔的不行,元儿行行好,就莫在取笑了。” “切,你也就是哄我的能耐吧。”苏诺被顺毛摸的挺爽,也就把那股笑劲儿别过去了,揉了揉笑酸了的脸,她平复了情绪,又横了启元帝一眼道:“我不笑话你也成,咱们现在说说正事吧!” “咱们这朝,自你登基到如今也十几年了,一共就选了两回秀,头一回,袁皇后储秀宫暴打黄贵妃,扬的诺大的名儿,这一回更好,两个表妹干脆把人家头发都扯掉了,真是闻所未闻,前无古人,后面估计也不会有来者。” “就算我赏下东西安抚了那受害的秀女,帮她治了伤,但这种事压是压不住的,到时候传的人尽皆知,可怎么是好?两次选秀,两次出事,百姓不定以为你这后宫里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在说那受伤的秀女,人家也是高门大院养着的娇女儿,平白被人弄成那样儿,这气怕也咽不下去。她又伤在头发上,这地方,治的好能,在长出头发来,还好说。若治不好呢,头发长不出来?那不成了毁容吗?人家恐怕不能善了,咱们想赏点东西就当没事,怕是不能够的。” 苏诺一口气说完,撇了眼双手抱膝,正那儿无声泪奔的启元帝,讨主意道:“我的万岁爷,您说说,我该怎么办吧?” 柳宁君是启元帝的表妹,又是他的重点注意对象,本就不是个让人的茬子。原著里,这位猛女就在新婚夜因为初x疼痛,而扇了启元帝一个耳光,从此展开了他俩互虐深情的道路,后来更是称霸后宫,无人敢惹其锋芒,端的威风凛凛,霸气侧露。 她打人,苏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那可是个连皇上都敢扇的主儿,区区秀女不过毛毛雨,算个什么? 不过,现在的柳宁君可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从二品宁妃,可以无肆的打骂低位,没有皇帝的爱恨纠结,她如今也不过一普通秀女,对地位相等,甚至隐隐高于柳家门地的秀女,却不能随意打骂! 打坏了人家,可是要负责任的。 “元儿,要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理?”启元帝痛苦的抓了抓头发,这事对他打击不小,他记得他母嫔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怎么柳宁君却是这个性格? 为什么是这个性格?其实也很好理解,柳宁君的长相,虽然是她得圣心的基础,但却是她得宠的障碍,想来天底下也没哪个男人能真正爱上,长相性格都跟自己老母一个模子刻出的女人。 柳家为了培养柳宁君也是废尽了心思了,跟柳嫔相似的长相,保证她可以力压众美,独占启元帝圣颜,跟柳嫔完全相反的性格,又不会让启元帝的思维产生乱x的混淆感。 而且,他们打听到,宫里长盛不衰的元皇贵妃性子似乎就有些不忌,在皇帝面前的态度也很随意。便猜测启元帝大概是喜欢那种‘家’的感觉,喜欢人家不把他当皇帝,只把他当亲人般对待,就特意把柳宁君往这方面培养了些。 于是,柳宁君的个性虽然有天真娇蛮的可爱一面,但比之原著,却还要更横行任性些,而且,她的年纪比原著进宫时的十七岁要小不少,因此,也更没忍性。 “我说什么?按柳宁君的身份,本没资格参加选秀,是你特旨把她招进来,才有了今天的祸事,我又能说什么?”苏诺柱着肘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斜眼儿瞧着启元帝。 柳宁君是他表妹,是他爱恨纠结的对象,往大了说,那是他日后的‘真爱’,往小了说,选秀也是给他选的,她不过是皇贵妃,又不是皇后,哪里能自己就决定了。 “这,呃……朕,”启元帝抿着嘴角,一脸的尴尬相,他拍着腿起身,在屋里围着八仙桌子转了好几圈,最后一甩袖子,恨声道:“算了,过几天,等这事儿缓一缓,你就下道旨把她送出宫去吧,选秀,回家自己选去吧。” “皇上你这话当真?”苏诺眼中精光一闪。 “朕还能骗你不成。”启元帝没好气的回。 “皇上你可是金口玉言,那臣妾就遵旨了。”一步撇腿下了床,苏诺几乎瞬移到启元帝身前,特别规矩的恭身行礼,笑逐颜色的,正正经经的,领了‘圣旨’。 亲爱的小皇帝,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120|33.21.20 被扯掉头发的秀女姓王,是南淮知府之女,其父曾高中探花。嫡长兄是两榜进士,目前正在翰林院侍读,次兄和弟弟也都是举人,秀才,王家算是比较典型的清贵人家。 王秀女今年十六岁,相貌端丽,体态轻弱,她的身份在此届秀女算是中等偏下,为人嘛——除了嘴比较碎之外,并没什么大毛病。苏诺曾下令让秀女们老实呆在储秀宫,别四处乱走,秀女们闲极无事,就爱凑到一块儿八卦聊天,杀杀时间,这位王秀女因为嘴比较贱,便是八卦时间的长驻主聊人员之一。 能留到终选,杀进储秀宫的秀女们,除了潜,规则(冯玉儿,柳宁君)进来的之外,脑子基本都不错,哪怕是八卦别人,也不会说的太过份,之所以聊冯玉儿,是因为她的缺陷太明显,让人无法忽视,其实,如果不是柳宁君来的太快,秀女们八卦完冯玉儿之后,大概还要‘聊聊’她的。 除了被称为‘特殊品种’的袁福儿之外,高门贵女之间的撕x从来都是外表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的,她们也习惯这风格,因此分外没防备柳宁君的上手就抓。 不过好在秀女们都是训练有素,见柳宁君气势汹汹的过来,就瞬间一轰而散,只有倒霉的王秀女,身体不太好,行动不太快,一把被抓了个正着。 秀女们也是讲究情份的,见王秀女叫的那么惨烈,就一气上来责怪柳宁君,又拉扯着让她放手,但柳宁君偏偏是个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越说越来劲,被人连劝带威胁的,反到更生气了,也干脆下了死手。 依波从储秀宫回来时,天色已经变暗,她先去净房洗漱了满身的药味儿之后,才进内殿向苏诺禀告此行的结果。 “王秀女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身上有几处青紫,脖子被指甲划了两道儿血印,这些外伤抹些药膏即可。比较麻烦的是她的头发。”依波躬身站在塌前,低垂头对苏诺和启元帝说:“王秀女被柳大姑娘扯掉了额前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的头发,导致头皮红肿,发囊受损,太医说,旁的他还可以勉力一治,只有靠近鬓角的那块儿,头皮都被扯掉了,他无能为力。” “头皮被扯掉了?”没等皱着眉的启元帝发话,苏诺先惊呼了一声,她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头发,齐刷刷的打了个冷颤。 多大仇啊?至于吗?柳宁君手劲不小啊!半个巴掌面积的头发,一把就拽下来了?还连头皮都拽掉了,这太凶残了! “靠近鬓角的地方治不好?有多大一块啊?”苏诺急切的问,听了她的问题,连启元帝都抬起脸,认真的等待答案。 这不怪启元帝和苏诺着急,实在是治不好这地方太寸,要说旁的地方长不好也就长不好了,反正现如今的女子头发多而长,有时候梳发髻时还会塞些假发,要是治不好的地方在头发里面,怎么都好说,可是在鬓角这位置…… 实在是,遮挡不住啊,太大了就麻烦了! “回娘娘的话,约莫有龙眼大的一块儿,正正的在这个位置。”依波用手指了指左耳尖前方,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神色郁闷回。声音充满了无奈。 她可是妥妥的在储秀宫安慰了王秀女一下午啊,那王秀女,包着头,抹着药,眼泪就没停过,抽抽咽咽,虽碍着柳宁君的皇帝表妹身份不敢说什么难听话,但依波看来,她的怨念颇深。 当然,对王秀女的怨念,依波也能理解,窜闲话这种行为虽然是不对的,但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罪过,要知道,伤在鬓角这么个没法遮盖的地方,王秀女这次的选秀就算毁了,宫里不可能让一个容颜有损的女人侍驾的。 选秀算了就算了,总归在宫里受伤,苏诺为了脸面也会给些补偿,如果可以借此获得皇贵妃的好感,那么受点苦,失去选秀机会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在这姹紫嫣红的后宫里,王秀女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相貌也不过是中等而已。 如果只是被暴打一顿,甚至断胳膊断腿儿,依波估计,王家或者王秀女都会比现在好受,断胳膊断腿儿不过一时受罪,总有好的时候,但是这个头皮问题,它是解决不了的啊! 太医都说长不出了! 王秀女好好的嫡女,放在宫外,不跟顶尖的人对比,那相貌和品行都还很拿的出手,这点从她能进入终选就可窥知,对于上升期的王家来说,这样一个上佳的联姻对象,莫名其妙的就毁了,谁能甘心啊。 人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可人家低门也是有要求的,你得条件好到足够让人家动心‘低头’娶你才行啊。 谁家都低门娶了,还能要个没头发的媳啊! “唉啊,这个真是……嘶……”苏诺‘啧,啧’的叹了好几声,想了半天也是左右为难,根本没什么办法。 她该怎么处理王秀女?不理吧,她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到底是在她治下出的事儿,理吧?怎么理?帮她报仇,不可能,柳家在不受待见也是启元帝外家,柳宁君就算要被清出宫,她也是启元帝的表妹,要知道,虽然启元帝对柳家爱恨纠结好多年,但他对长的几乎跟他老母一样的柳宁君,还是没什么恶感的。 “万岁爷,这事儿我可不好处理,要不,还是您来办吧?”苏诺把同情的眼光投给启元帝。 “这,矣,成,朕知道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朕会想办法的。”启元帝‘这’了半天,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回答。 把这纠结的事扔给启元帝,苏诺拿着单子在内库找了不少首饰华服之类的,让依波明日送去储秀宫,并下旨关了柳宁君的禁闭,直到启元帝出结果为止。 把柳宁君直接轰出宫去,这个苏诺真心很想,不过说的痛快归说的痛快,柳宁君到底是启元帝亲表妹,就算碍着启元帝那点脸,也得忍她到选秀结束。 不让她进宫,不给她赐婚,时间到了就一脚把她开出去,苏诺自我安慰着,反正启元帝明显对她没兴趣了,反正终选就差二十来天了,忍过这二十来天,她就可以得道成仙,不对,是高枕无忧了。 烦心事一朝了却,苏诺神清气爽的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蒸的粉粉嫩嫩,又去偏室看了看孩子,陪双胞胎玩耍一阵,还给长子睎讲了故事,把三个孩子哄睡着之后,才又回到卧房。 启元帝已经换好了寝衣,半靠在床栏,昏暗的灯光半明半显的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有了几分忧郁和脆弱。 安适意站在床头,半躬着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随着他的述说,启元帝的神色越来越阴郁,满身的黑气几乎实体化,仿佛要长出毒蘑菇一样。 苏诺出现时,安适意的禀报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启元帝随手一挥,他就恭敬的后退,路过苏诺身边时,还半跪地无声的请了个安,随后才退出内寝。 “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看着安适意把殿门关上,苏诺懒散的挪到床上,掀开薄锦,她钻了进去,又把启元帝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好,才轻声的问道:“可是储秀宫那位闹事儿了?”不能吧,她是准备明天才下达禁闭柳宁君的旨令啊,现在柳宁君应该以为自己打完人没啥事呢,这有毛可闹的! 刚才她去洗澡的时候,启元帝还安静的当个忧郁的美男子呢,怎么一眨眼画风就变了? “你这脸色可真是难看。”苏诺摸了摸启元帝的狗头,这都快幻化出黑暗的小火苗了。 “跟储秀宫那位没关系。”启元帝歪了歪头,将身子倚到苏诺身上,脸色冷凝着充满的讽刺说:“不对,也不能说没关系,总归,她们都是一家子,全都姓柳。” “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到底怎么了?”苏诺听的莫名其妙的。 “自从选秀以来,冯太后已经第三次联系宁嬷嬷了。”启元帝垂下眼帘,面色暗淡的说:“而且,为冯玉儿验身的那个姑姑,查出来,是柳家的人。” 冯玉儿不止超龄,还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虽然‘修补’过了,但她这样的想进宫,还是得使些手段过验身那关,原本,启元帝和苏诺一直以为帮冯玉儿验身那个,是冯玉后的心腹,还顺着这人往下查,想找出冯太后隐藏的暗线,但没想…… 冯太后的暗线没挖出来,到是挖出了宁嬷嬷的…… “她是朕的奶嬷嬷,朕一直都很尊敬她,哪怕知道了柳家那点破事,朕也没减了她丝毫的待遇,在乾清宫,她比太后都太后。”启元帝眼角泛红的恨声:“她明知朕和冯太后的关系,又为何要见她帮她?朕有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背叛朕。” 启元帝真是恨极了,对比于只相处了四年的柳嫔,宁嬷嬷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奶嬷嬷反到更多的承担了母亲这个角色,对柳嫔,启元帝是恭敬和感激,但宁嬷嬷却是亲近而敬重了。 所以,启元帝能接受柳家当时的默视如今的算计,因为他对柳嫔的感情并不深,对柳家,也不过是血脉上的关系,并不觉得怎样亲近。 但宁嬷嬷就不同了,在没有苏诺和三个孩子出现之前,宁嬷嬷这个人,几乎承担了启元帝对亲情的所有期盼,启元帝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对在乎的人就更加霸道,分外受不住丁点背叛。 哪怕宁嬷嬷其实并没想害他,只是瞒着他跟冯太后见了几次面,又被拿住了把柄帮冯玉儿进宫,但这些,对于有童年心理阴影的启元帝来说,就已经足够称得上‘背叛’了。   ☆、121|33.21.20 当人类的物质生活得到充分满足时,便总会要求精神世界,而组成精神世界最基本的要素,无外忽——亲情,友情,爱情。 因为血脉相通天生关联,亲情无凝是最真挚且无私的一种感情,父母爱之子女,无需理由,无需才华,哪怕一事无成,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孩子也是最好的,天底下,大多数父母都是如此。 此乃血缘天性。 但在继母子间,这种天性就变很少。 比如启元帝和冯太后,他们虽有全天下都承认的母子关系,但彼此之间的亲情……呵呵…… 卫嬷嬷与之启元帝,是弥补了缺失的亲情,或者说是母子之情的,但不同的是,启元帝是皇帝,他对亲情的渴望较为扭曲复杂,而卫嬷嬷,就算是奶嬷嬷,也是奴婢,她的身份并不足以让启元帝满心满眼的爱敬她。 于是,卫嬷嬷和启元帝之间的亲情,就算真挚,但却并不纯粹,夹带了些许小心翼翼和高高在上。 如果是真挚的母子之情,并不会那么容易被离间,就算偶尔因事疏远些,也不会像卫嬷嬷般,忧心忡忡的心生怨怼。 苏诺是很现实的人,自穿越以来,事事种种,无论卫嬷嬷如何针对她,她都从未有过丝毫的怨言,甚至都不怎么反击,这其中故然有她是主,卫嬷嬷是奴,她的针对并不难应付的原因,但启元帝的态度,却还是苏诺肯忍耐的最重要理由。 一个把丈夫养大,跟丈夫非常有感情的奶妈子,一个刚得宠,根脚还没站稳的小妾……这要是真对上了,无论输赢,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 因此,两人浅浅的互试了几回,然后便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反正,卫嬷嬷要是的启元帝把她当亲娘爱敬,以达到提携柳家,帮助柳宁君保驾护航的目的。而苏诺,要谋的则是启元帝的‘真爱’,两人原则相背,目的不同,自可相安无事。 不过,随苏诺孩子越生越多,地位越来越稳,在启元帝心中越来越重,卫嬷嬷也就越来越坐不住了。 柳家是想出个皇后的,就算不出皇后,出个宠妃也成,柳宁君就是为这个目标培养的,柳家和宁嬷嬷俱都希望她进得宫来,一朝侍驾,得宠御前,登上顶峰,产下皇子……然后,柳家能出一个名正言顺有自己血脉的皇帝……而不是像在启元朝这样,明明是皇帝外家,但却根本不得承认。 承恩公的名号,冯家不屑要,但柳家,却望而不可及。 苏诺刚从冷宫出来的时候,卫嬷嬷半点没把她看在眼里,就算下舌为难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动作罢了,直到苏诺得封贵嫔,卫嬷嬷的小动作才算收敛了些,但却依然觉得苏诺不过刹那流星,不值得太过在意。 后,苏诺产子,晋淑妃,南蛮犯边,无数个痛苦,为难,纠结的岁月,苏诺俱都陪伴在启元帝身旁,甚至,南蛮一度几欲攻入京城,朝中诸臣均劝帝驾离京避难,而启元帝坚决要守城时,苏诺都不离不弃,不顾生死的陪伴其左右,这才终于打动了启元帝的心,在产下双胞胎之后,一朝得封皇贵妃之位。 朝中上下都知道,启元帝本是想在元淑妃产子后,将其大封为皇后的,只是临下旨前被太后娘娘卡了一道,名声已经传出来,不好强硬上位,这才改了心思,暂时封做皇贵妃的。 皇贵妃本就是副后,在宫里没有皇后的情况下,跟皇后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元皇贵妃还有个‘元’字封号,那可是跟启元帝的‘元’是同一个字啊。 苏诺当了贵嫔,宁嬷嬷可以冷哼无视,苏诺产下皇长子,宁嬷嬷还能咬牙忍耐,苏诺得封元淑妃,宁嬷嬷还可以勉强自我安慰,觉得以她们家姑娘皇帝表妹的身份,进宫就可封妃,到时候,苏诺年华老去,她们姑娘风华正茂,绝对比苏诺风光。 但直到如今,苏诺二十六岁老黄瓜了,皇贵妃的封位,半点不减的圣宠,宫权在握,膝下养着启元帝唯二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长子聪慧稳重,已经进了御书房,听大儒说,品性很是不错,次子长女身体健康,没半点夭折的意思……此届选秀虽然进了不少秀女,但想要生下孩子,且站住了,没个两,三年,怕是不成的,到时候,苏诺的长子都七,八岁了,这种差距,简直让人绝望。 圣宠目前人家最多,份位眼看也追不上了,就连孩子,人家也包办了启元帝膝下所有,她们家姑娘,真的一进宫就能夺走苏诺的一切吗? 卫嬷嬷头一次对柳宁君产生了动摇,这差距?还能追的上吗? 本来想要培养几年,让柳宁君十七岁性格成熟些在选秀的柳家,会冒险在她十四岁,还于处叛逆期,连官谱都没背全的时候,就把她送进宫来……不得不说,卫嬷嬷在此中起了很大的做用。 在不抓紧些,别说追,怕是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卫嬷嬷一句话,就把柳家主的心给挑起来了。 卫嬷嬷没有说谎,这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想法。而且,近些年不知为什么,启元帝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厉害,她也想借着自身还有余力的情况下,帮扶着柳宁君站稳脚跟,否则,三年之后,她说不定已经自顾不暇,更别说帮别人了。 本来坚定的以为自己的想法正确的,可是看着被禁闭在屋里,却还喋喋不休根本弄不明白做错了什么的柳宁君,卫嬷嬷的想法还是动摇了。 “姑娘啊,天都黑了,莫在生气了,早些休息吧。”卫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看着满脸委屈的柳宁君,她最终还是闭了嘴,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有什么可说的?柳宁君年纪太小,柳家又刻意纵着她的性子,进宫太急,也没人来得及教她各种利害关系,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宫里,打一架的后果是什么? “休息?有什么可休息的?我都在这破屋里休息了多少天了!”柳宁君撅着嘴,气冲冲的在屋里来回走着,“我都听说了,那个王秀女根本没受什么大伤,不过掉了几缕头发而已,凭什么关我禁闭啊?明明是她们说闲话,我才上去讲理的,也是她们先骂的我,我才还的手,又不是只有她受伤,我的手腕还被她抓伤了呢!我才是皇上的表妹,那个王秀女算什么?都是受了伤,凭什么她那样精贵,又是太医,又是赏赐,又是换屋养伤的,我就得关禁闭啊?凭什么?” “这一点都不公平。”柳宁君本是一鼓作气的骂着,慢慢的却再而衰,三而竭,说到最后,竟然带着些许哭腔。 “我的姑娘啊,这后宫里,哪有什么公平啊?”虽然明知道这件事大部分的错都在柳宁君身上,是她太沉不住气,但为了安抚她们家还是个小孩子脾气的姑娘,也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卫嬷嬷还是坚定的把错往别人身上推,“好姑娘,您听嬷嬷的吧,无论这事错在谁,王秀女到底比您伤的严重,后宫里又是皇贵妃掌事,您要是不好生摆个认错的态度?说不定皇贵妃就要重罚您,到时候,关您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在把嬷嬷调走了,您要怎么办啊?” 黑了苏诺一把,卫嬷嬷连哄带吓的劝着柳宁君,她可是好不容易找尽关系才暂时调到储秀宫管事,陪着柳宁君的,这时候不把她劝好了,等她出去的时候,就更麻烦了。 被撤换到小黑屋,关了好几天禁闭,不能出屋,连窗户都不能开的柳宁君,早就没开始那么硬气了,哪怕嘴上依然不肯示弱,有时候甚至还会对送膳食的宫女太监们说几句狠话,但对一直陪着她的卫嬷嬷,柳宁君还是露出了服软之态。 “嬷嬷,好嬷嬷,我可不想在被关了,你帮我劝劝皇帝表哥,让他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架,我给那个王秀女道歉还不行吗?”自觉受了委屈,柳宁君的眼角泛着点点泪光。 “我的姑娘啊……”卫嬷嬷悲叹了一声。 如果是真得宠的妃子,就像皇贵妃似的,别说把王秀女的头发扯掉几缕,就是把她活活仗毙了,恐怕也没人敢说一句闲话,只她们家姑娘,明明是皇帝的真表妹,身份尊贵无比,却得受这样的欺辱。 “嬷嬷……”被卫嬷嬷叹的真情流露,柳宁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个十四岁因打了架被关了好几天的小姑娘,一个自认为柳家最大姑娘最好的老嬷嬷,在月色蝉鸣之下,不由悲从心底,泪从中来,两人互相唤了几句,均从彼此眼中看出可怜委屈来,一个想想往事,一个看看今朝,竟然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到把真正的受害人王秀女扔到了一边。 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从门缝儿中传出,飘在空阔的院子里,在偶尔几声蝉鸣之下,显得异常凄凉。 “竟然如日中天的卫嬷嬷,竟然半夜三更的跟人抱头痛哭,还哭的如此厉害,到真是少见的很,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如说给哀家听听,哀家给你们做主。”屋内忽然响起了带着淡淡讽刺的声音。 听到‘哀家’这一自称,卫嬷嬷猛然一惊,反射性的伸手捂住张嘴欲喊的柳宁君,她忙转头去看。 不知何时,大门已经无声无息的被推开,迎面走进两个身影,俱是宫嬷打扮,其中一个正抬手吹熄提着的灯笼,而另一个,则是说话的那个,她此时面对卫嬷嬷,缓缓的抬起头。 眼瞳一缩,卫嬷嬷紧紧的咬住嘴角,看着身穿宫装,化身宫嬷,私服而来,却一脸从容走到她身前的冯太后,卫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与虎谋皮终会被害,当初柳家贪图富贵,默视冯太后害死柳嫔,今朝启元帝长大,与冯太后势不两立,于是,夹在中间的柳家……这报应,终于是要来了吗?   ☆、122|33.21.20 冯太后从容的走到还泪流满面抱在一起的卫嬷嬷和柳宁君面前。 她穿着一身标准的宫嬷服装,降绯色的缎织对襟外裳,外套一件宫缎的丝绸罩衣,下身是暗青色,底边绣万字花纹的百折裙,脚下一双石青色的软底鞋。 头上是梳着不太复杂的百合髻,只粗粗插着两件银钗,耳边坠着一对金丁香,脖子上和腕上都没带任何首饰,整体看起来就是略有几分薄财,但却不是主子面前头等得脸的嬷嬷一样。 冯太后已经年近五旬了,但显然,她保养的很好,皮肤和身材都不显老态,仿佛三十出头的中年美妇般,从背影看,甚至还要更年轻些,只是眉间和唇角几道深深的皱纹,显示出她这些年过的并不顺心。 取下暗青色用灰鼠毛包边的斗篷,冯太后随手将其交给带来的宫人,又使了个眼色,那宫人便恭敬的接过斗篷,缓步退到门外,小心的关上了大门,自己守在了门边。 “卫嬷嬷,好久不见。”一点不客气坐在塌边,冯太后微笑的对还满脸泪花的卫嬷嬷点了点头。 因为启元帝,冯太后和卫嬷嬷之间的关系非常尴尬,又有当年柳嫔那点破事,因此,这两位在后宫里,一直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细算起来,也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 “太,太后娘娘,你,你来做甚?”似乎是太过惊讶,卫嬷嬷连行礼都忘了,她猛然站起来,指着冯太后颤抖着说。 当场柳嫔那点事儿,旁人不知道,但卫嬷嬷却是一清二楚。当初,为了跟启元帝培养感情,她是在柳嫔刚‘得病’时进宫的,是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身体健康的柳嫔,被那一碗一碗乌漆漆的药,生生灌的‘重病而死’的。 那时,每天晚上,她抱着还是孩童的启元帝躺在侧殿,都能隐约听见不远处,寝室里柳嫔那压抑的痛苦呻,吟,那声音仿佛利刃般,直入心底,哪怕卫嬷嬷唔住耳朵,将头埋入锦被中,也无法挡住那‘嘶嘶’沙哑痛苦的咳嗽声。 卫嬷嬷进宫这么多年,除了必要的年节请安之外,她几乎从未见过冯太后,这不止是因为启元帝的刻意保护,和冯太后与柳家的无声默契,也因为她非常惧怕冯太后。 只要一看见冯太后的脸,她就能想到柳嫔弥留之际时,那惨白的肤色,干瘦的四肢和仿佛骷髅一样的容易。 “太后娘娘?嬷嬷,她就是太后娘娘?”不同与卫嬷嬷惊讶和拘束,柳宁君挣开卫嬷嬷的大手,从一旁探出头来,水盈盈的大眼盯眼前着被称为‘太后娘娘’的美貌嬷嬷,一张还稚嫩的脸上满满的写着天真和好奇。 “不错,哀家正是当朝冯太后,你便是柳家大姑娘?长的到是与当年的柳嫔一般无二。”冯太后轻轻的笑了笑,伸手仿佛要去抚摸柳宁君的脸般,“怪不得柳家人肯下功夫培养你,到确实值得。” 长的像姑姑柳嫔,是柳宁君此生最骄傲的一件事。听见冯太后如此说,她心底暗笑两声‘作做’,但面上却只当这是夸奖般,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乖乖的凑上脸去给冯太后摸。 柳宁君熊归熊,但是她并不傻,天真任性是她的风格,但却并不是她的本性。 她清楚知道,她进宫来,是要夺皇帝表哥宠爱的,跟元皇贵妃天生立场相对,因此哪怕皇贵妃对她的态度不错,她也从来没有要要跟皇贵妃好好相处的意思,反正注定是仇人了,何苦还要假惺惺的装友好? 不知道叛逆期少女最讨厌虚伪的人吗? 后宫有三大巨头,分别是冯太后,启元帝和皇贵妃,其中,皇贵妃注定跟她无缘,但偏偏,皇贵妃又掌着宫权,份位还高,又有三个孩子傍身,哪怕柳宁君在如何自信,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压下皇贵妃,取代她在皇帝表哥心中的地位! 启元帝是她的表哥,因为相同的血脉,他们天生就应该亲近,成为在启元帝心中仅次于皇贵妃的女人,这点,柳宁君觉得并不难,毕竟,她长这样外挂的脸。但是,她却并不甘心成为第二! 份位,孩子,自身……所有种种,她不想永远被皇贵妃压一头,所以,她只能寻找外援。 柳宁君是个标准的相貌讨喜,还会装乖卖巧的熊孩子,而这类熊孩子都有个非常有用的技能,就是特别会讨长辈的喜欢,而在这个后宫里面,能够被真正称为长辈的人,只有冯太后一个。 鉴于在‘柳嫔之死’里的默契,冯家和柳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柳宁君也去过几次承恩公府,承恩公夫人还挺喜欢她,这也是她会跟明显智硬的冯玉儿交好的关键。 柳宁君的身份,即低微又高贵,低微在她姓柳,皇商出身。高贵也在,她姓柳,是启元帝生母的侄女,想在皇宫混下去,对她还说并不难,但想要混的好,除了启元帝的喜爱之外,她也需要一些外力。 比如说,冯太后的帮助。 原本,冯家这辈根本没有适龄能进宫的女子。所以,跟柳家一样,冯家对柳宁君也很看好,并准备适时辅助她,可不知为什么,忽然冒出个冯玉儿来,有了能进宫的嫡系,冯家对她的态度一下就改变了。 柳宁君之所以接近冯玉儿,有八成的原因想要借着她,搭上冯太后,她知道冯家近年不得启元帝的脸,也看出冯玉儿的智商似乎不太正常,冯家想靠冯玉儿翻身,难度太大,她相信,只要冯玉儿能把她带进慈心宫,面见冯太后,她就一定能让冯太后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支持冯玉儿,还不如支持她! 冯玉儿能做到的,她都能做到,冯玉儿不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当然,虽然冯家现在势微,冯太后也在宫里礼了好几年的佛,局势看起来偏向掌权的皇贵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宁君觉得,在自己初入宫,还未站稳脚根之前,得到冯太后的支持,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启元帝的立场嘛,那到不用太在意,反正她姓柳,天生就是启元帝一派的,哪怕跟冯太后走的近些,也可以用帮着表哥尽孝的理由,塘塞过去。 相同的血脉,会让他们天生就亲近,柳宁君觉得,启元帝一定会相信她。 撕了那几个说冯玉儿闲话的秀女,柳宁君的本意是想要向冯家,准确的说是冯太后表忠心,可谁知道,冯玉儿却那么不给力,都成这样儿了,慈心宫也没见有人来打听,连个最末等的宫女都没派过来,很明显的冯太后根本就不待见冯玉儿这个侄女。这也是柳宁君跟冯玉儿撕破脸的重要理由,因为,她做尽了一切,但人家冯太后根本就不在乎。 这结果简直无法忍受。 哦,人她得罪了,架她打了,忠心她表了,责罚她受了。甚至,她还会给皇贵妃和启元帝留下一个刺头的印象,她损失了那么多,但冯太后却根本无动于衷,她被关了这么常时间的禁闭,慈心宫都没有任何表示。 简直是赔死了啊! 说实话,她今天之所以哭的这么惨,其中大部分原因都在痛苦自己太冲动,急于讨好冯太后,想让其压皇贵妃一头,为自己在进宫前博个好份位,结果惨痛的失败,还落个关禁闭,脾气爆的坏名声上头了。 虽然她闹这一出,也有想扮猪吃老虎,让皇贵妃以为她冲动无脑,从而小瞧她,让旁的宫妃认为她年纪小受不得气,脾气暴而不敢轻易惹她的原因,但对于不能一箭双雕的傍上冯太后,她依然感觉很遗憾。 不过,看着眼前变装而来的冯太后,柳宁君不由的咧开嘴,露出个特别没有格调的灿烂笑容,心底却有些疑惑,堂堂太后,私下变装而来? 是不想让皇帝表哥知道冯家和柳家的关系?还是出了什么事?   ☆、123|33.21.20 柳宁君确实有几分诚俯,但她吃亏在年纪太小,柳家人并未教过她太多厉害关系,她又自持皇帝表妹,身份与别个不同,因此,她虽然明白在宫中掐架会受罚,但她确实没想到,这个罚竟然会这么严重,会把她直接清出宫去。 未等寒喧,冯太后便爆出她会落选的消息,让想装可爱抱大腿的柳宁君瞬间就收起天真的表情,深深皱起眉,眼中的狐疑之色几欲破表。 “太后娘娘,您此话当真?”首先打破宁静的,不是柳宁君,而是卫嬷嬷,听见自家姑娘要被挤出宫,她根本顾不得对冯太后的惧怕,几乎瞬间就凑上前去,急巴巴的问道。 “你当哀家有那闲功夫,特意来哄你不成?”冯太后扯着嘴角,嗤笑一声。 这几年,冯太后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启元帝步步紧迫时,冯家不愿两败俱伤,便一退再退。后又有南蛮进攻,冯家嫡系被派上战场,属于冯太后的十万私军也战死的七七八八。如果说,在南蛮犯边之前,冯家还有和启元帝一战之力的话,那么,此时,他们就是想鱼死网破,也没那么容易了。 跟启元帝你死我活,对于养尊处优,甚至还有个孩子在膝下的冯太后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理。说实话,南蛮犯边时,她还多少松了口气,毕竟有外敌来侵,冯家和宗室的矛盾就可以缓合些,先一致对外,谋求时间,在图后计。 冯太后想的挺好,这几年间,启元帝也确实没怎么针对冯家,甚至,她大哥承恩公还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家人多得恩封。为此,冯太后还弃手宫权,避居慈心宫礼佛,以视诚意,但是…… 但是,几年过去了,仗打完了,战功立了,爵位领了……但是,兵没了! 面对损失惨重的自家势力,打仗打嗨了的冯家人,包括冯太后在内,都傻眼了! 冯家的势力缩水了大半,如果不想办法阻止的话,目测还会继续缩下去,启元帝年纪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狠,随追的人也越来越多,冯家如果还是,只能想出联姻这么温和的手段的话,恐怕也只会坐以待毙了。 她还有儿子呢,坐以待毙什么的,必须不行啊! 冯太后把心一横,下定决心想要崛起!可惜,当初南蛮来犯时,为了表示大家‘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打打杀杀的多不好’这类的想法,冯太后一头扎进了‘广阔无限’的佛教事业,立志‘普渡众生’,在慈心宫礼了四,五年的佛,忽然出来……就发现她能用的人基本都被苏诺清走了。 连把侄女扫进宫这么点小事,都得托人帮忙办了,如此局面……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把娘家人招进宫,商量又商量,冯太后发觉,事情已经糟糕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人家已经拿着刀逼到了家门口,在不出手,就真晚了! “卫嬷嬷,你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自有消息来路,对这事儿,乾清宫那边儿并未有隐瞒的意思,哀家骗没骗你,你只需仔细去打听打听,自然就能知道。”对着阴晴变幻着脸色的卫嬷嬷和柳宁君,冯太后抿了抿唇:“这么容易被拆穿的事儿,哀家没有必要骗你。” 冯太后话音还未落,卫嬷嬷就狠狠的抽了两口气,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她扶住塌床,神色扭曲的闭上眼,身子禁不住打击似的晃了晃。 因为惧怕和关注,她对冯太后这个人算是了解甚深,既然她肯深夜变装往储秀宫跑这一趟,就说明这件事应该是真的……是啊,就像冯太后说的,这种事,她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了,又何相骗呢?根本没有意义啊! 怪不得,怪不得啊,姑娘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她都急的不行,生怕皇贵妃觉得姑娘碍事,借此机会打压姑娘,可皇贵妃那边却只下了道禁闭的旨令就在不管了,她还庆幸着姑娘到底是皇帝表妹,皇贵妃不敢随意处置,宫规不外人情什么的……没想到,那边儿竟然这么狠,直接就要免去姑娘的秀女资格…… 什么不责罚,什么好说话?那贱人根本就是釜底抽薪,直接绝了柳家所有的念想……卫嬷嬷握紧拳头,将牙咬‘咔咔’作响,她现在简直恨死了皇贵妃,如果不是有她,万岁爷绝不会这般不念旧情! 现在不下明旨,恐怕碍着皇帝外家的面子,想殿选时才把姑娘真正除下名去,可是……里子都没了,谁还在乎那点面子啊! 早知道,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哪怕拼尽性命,也该将那贱人除去,卫嬷嬷眼角泛红,瞳孔中几乎冒出火来。   ☆、124|55.20 一时寂静,诺大一间屋子里,只有烛火爆芯的‘噼啪’声响。 三个人‘高深莫测’着相视了一会儿,半晌后,还是年纪最小的柳宁君打破沉静。 “事情已经如此,那么太后娘娘深夜前来,贵足踏贱地的见臣女,又是有何见教呢?”不同与卫嬷嬷只知惊慌和愤恨,将落选的消息,只让柳宁君慌乱了一刹,随后就迅速冷静了下来。在顾不得再伪装,她眯起眼睛,压下心底猛然浮现出的失措,态度沉稳的直视着冯太后问。 不能被落选,不能被逐出宫去,柳宁君深深吸了出气,强行稳定高涨的情绪,她是柳家的嫡女,她长的跟姑姑一模一样,她存在的目地就是为了进宫,站在万人之上,为柳家争到无上荣耀。 她的出生,就是为了启元帝,为了后宫,如果被落选了,被逐出宫去…… 柳宁君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存在的理由! “你现在这样,到是比刚才顺眼些。”冯太后上下打量了柳宁君两眼,才失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哀家此来,自然是想要助你一臂之力的。以你这个年纪,想必不知道,冯柳两家曾因一桩旧事,结成盟约,自此守望相助。年前袁皇后病逝,而皇帝如今在还未立继后,此次选秀,冯家有意于此,但哀家那侄女冯玉儿,你想必也知道,脑子是不大好的,让她周旋于后宫莺莺燕燕之中,她定是不成的。这些日子,哀家看柳大姑娘聪明伶俐,乖巧可爱,跟玉儿又难得情投意合,姐妹情深,也不忍你就这么被赶出宫去,因此,便想把你留下,也算是帮玉儿一把。” “毕竟,玉儿那个模样,怕是得不了什么圣宠,冯家想的,也不过是让她占个位置,而你的出身,为后怕是难了些,现如今宫里有元皇贵妃……柳家想必也是仔细打听过她的,你应该知道,你若能进宫,元皇贵妃就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座高山,你势单力薄,怕是应对不了她,有哀家和玉儿在,也好周旋。” “当然,若事成了,自她之下,就是你。对此,哀家可以保证。”冯太后用手轻抚着琉璃烛台,抬眉望向柳宁君,“到时,你能留在宫中,做你的宠妃,帮扶玉儿。至于呢,玉儿呢,虽在位置你之上,但她对你言听计从,又能在名份上帮你压皇贵妃一头,这局面,对你和柳家来说,想必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虽然卫嬷嬷的年纪大些,但冯太后还是主要劝说目标转向柳宁君,她语气温和,态度平等,似乎根本没把柳宁君当成十四岁的孩子,而是非常详细的解说着。 哪怕没什么相处过,冯太后也很清楚,柳家的事,卫嬷嬷根本就做不了主,那压根就是个只会听令行事的二百五。她明白很,在此事中能做主的,并不是卫嬷嬷,百是才十四岁的柳宁君。 不过,话说来,若卫嬷嬷是个稳重聪慧,能拿柳家大主意的人,冯太后也根本不会允许她留在宫中照顾启元帝,哪怕留了,也不会容她活到如今,早找机会除掉了。 “臣女这等身份,从未敢妄想过天下之母的位置,玉儿姐姐天真纯善,臣女也极尊敬喜欢她。”柳宁君扯出一个笑,垂头状似恭敬的说:“不过,太后娘娘竟会如此相信臣女,到让臣女受宠若惊了。” 原本,柳宁君不过把冯玉儿当成接近冯太后的踏脚石,登天梯。而现下,情况骤变,她却要为冯玉儿保驾,帮她固宠。情况改变如此之大,不得不说,柳宁君心里是极不舒服的,毕竟她从未看得起过傻呼呼的冯玉儿。 不过,若是妥协一下就能让她留在宫里的话,柳宁君也不是不能接受暂时处于下位的。毕竟,留下才会得到一切,才会有未来,如果被清出去的话,那就什么都没了。 不过,她却不敢相信冯太后,实在是这位提出的条件太过笼统,相助冯玉儿?怎么助?留她在宫里?怎么留?如果她留下之后,猛然翻脸不认帐了?冯太后又能如何? 这条件实在是太松泛,虽然明显对她有利,但柳宁君却不敢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她宁愿明码标价,将条件痛痛快快的,也不愿这般暧昧,留下隐患。 “柳大姑娘的模样虽然像你那懦弱姑姑,但行事到是分外不同,很是干脆利落,你这性子……哀家到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冯太后很容易的领会了柳宁君话中未尽之意,不由莞尔一笑,到是因此高看了她一眼,“冯家与你家的旧事,你可问问卫嬷嬷,她是知道的,有那事在,哀家到不怕你过河折桥,而且,你想要留在宫中,哀家也不会亲自出手,不过于你行个方便,还需你自己去‘求’你那皇帝表哥。” 说到‘求’字,冯太后不止加重了语气,还暧昧一笑:“以你这相貌,只要用心,想必是很容易就可以留下的。” 柳宁君脸色瞬间暴红,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对男女之事却还是了解的,冯太后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无非是会为她创造机会,让她得以‘亲近’皇帝表哥…… 反正她这一生是要托付给表哥的,什么时候‘托付’柳宁君到是不在乎,秀女的存在本身就是伺候皇上的,殿选之前侍寝的也不是没有,先帝时期曾圣宠一时,艳名远波的李蜜妃就是在殿选前偶尔先帝,在春波亭承恩的……但是,冯太后说的‘求’字时,那般意味深长,想必她那个‘帮’也不会是什么正经来路…… 柳宁君抿了抿辰,殿选前承恩无所谓,顶多背个娇媚儿的名儿,反正她也当不了皇后,端庄贤惠她不需要,但冯太后所说的‘帮’,若是使什么下作手段,让她背个妖媚帝王,失节进宫的下场,那她可就完了。 要知道,娇媚和妖媚,虽说听起来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娇媚乃是美人,妖媚却是惑国,到时别说是当妃做嫔了,她怕连个末等更衣都当不上,想到此,柳宁君猛然瞪起眼睛,目光如炬的直射冯太后…… 这位,别是想坑她吧! “柳大姑娘放心,哀家既然敢说出来,自然有办法保住你的名声,并不留任何痕迹。”似乎明白柳宁君在想什么,冯太后悠然的保证道。 保住名声?是拿住她的把柄吧!不露痕迹?那痕迹怕是都留在她的手里了,这样的事被握在冯太后手里,她这辈子就都得听人家的了。柳宁君狠狠的握了握拳,对无力改变现今状况的自己愤恨到了极点。 “柳家的把柄,哀家手中不止这一件,不说这些年柳家和冯家私下那些勾联,只说当年哀家致死柳嫔时,你柳家袖手旁观,默认相助,甚至在柳嫔未死时,就派了柳未映来接手引导当今,有此一件,你们就注定下不了哀家的船。”冯太后冷淡一笑:“冯家与当今之间的矛盾,不差这一件,但是你们柳家就不同了,你们如今依靠的,除哀家和冯家之外,就只有当今了……” 乍听得此等秘闻,柳宁君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猛然转头望向卫嬷嬷,似乎想看见她愤然而起,但让她惊恐的是,卫嬷嬷除了轻声啜泣之外,竟只垂眸低目,一言不发,看那样子,似是默认了。 “嘶,那臣女就多得太后娘娘恩典了。”被忽如其来的真像打击的头晕目眩,柳宁君脸色铁青的咬着牙,半晌才回过神来,郑重的起身,对冯太后行了跪拜大礼。 态度恭敬而顺从。 “你这般听话乖巧,又惹人疼爱,哀家怎么舍得不帮你呢。”冯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番秘谈,几下周转,三人商量了约小半个时辰,把所以细节都约定完毕之后,冯太后才披上斗篷,扶着守门宫人的手,如来时般,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走出储秀宫的大门,冯太后转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火的房间,想着跟柳嫔一模一样的柳宁君,想着白眼狼般的启元帝,想着日暮西山的冯家……她扯起嘴角,冷然一笑。 想进宫,想万人之上?真是好志气,跟她那贱人姑姑一样……都让她冯斯月佩服的很,也很想成全。所以,柳宁君,不如你带着你那个白眼狼表哥一同下地狱去万人之上吧,说不定柳嫔那贱人还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们母子,姑侄团圆呢! 带着个皇帝马上风而死,想必你柳宁君一定能‘名传千古’,而你们柳家,也定可‘遗臭万年’。 贺玄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临死之前,还能让你快活一场,这也算她这个做人母后的,全了那点母子之情。 冯太后幽深的瞳孔似闪烁了火焰般,紧盯了乾清宫的方向一会儿,随后,骤然甩袖离去。 天上一盘银月照耀大地,一切恢复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储秀宫,禁闭所。 送走了冯太后,卫嬷嬷忧心忡忡的回首望向柳宁君。 “姑娘,您真要应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吗?”今天受惊过度的卫嬷嬷神志还不怎么精明,声音都木呆呆的。 “她想把我玩弄与鼓掌之中,想的到美。”柳宁君眼神狠厉的转头,目视着她未禁闭前和冯玉儿共住的房间:“冯家也别忘了,宫里还有那个傻子存在呢。” “我人小位卑,玩不过冯太后,比不得承恩公,但冯玉儿那个傻子,我却还是指使的动的。”柳宁君紧紧的咬着唇,恶狠狠的说:“想拿捏我,可没那么容易。”   ☆、125|55.20 自从发生‘奶娘叛变’,启元帝黑化事件之后,乾清宫的气压都比较底,宫人们连来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生气捅了那只名为‘万岁爷’的马蜂窝。 早些年,就是启元帝从童年过渡到青少年那阶段时,他脾气那是相当不错的,不止是对百官们和气,就算是对宫人们也很礼遇(最起码表面上很礼遇)。按理说,做为一只苦大仇深的青春期叛逆少年,面对四面楚歌的局势,启元帝在那时都表现的很温和,没道理在大权在握,四海升平的时候忽发叛逆期吧! 要知道,万岁爷,您已经二十有二了,冠都加了,孩子都仨儿了,不适应在玩四十五度角的明媚忧伤了! 每天在朝堂上被喷,在乾清宫被瞪的官员和宫人们,都齐刷刷泪流满脸的仰望天空,双手合什祈祷万岁爷快点恢复正常。 启元帝最近的心情确实非常不好,柳家的事在其一,卫嬷嬷背叛的事在其二,而其三嘛,则是承恩公又‘叫嚣’着要求补全他摩下的军队了。 好吧,用‘叫嚣’来形容承恩公的态度,似乎有点过份,其实人家说的挺诚恳的,要求也算合理,不过,哪怕承恩公表现的在可怜,冯家的姿态在温顺,启元帝都不可能把人补给他们。 开玩笑,好不容易自然消耗了‘冯家私军’,把承恩公一系的势力拆的七七,八八,启元帝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他补全。 不过,这每每上朝都会被冯家人连堵带截,痛哭流涕什么的,确实让启元帝非常痛苦。尤其是前两天,他还一时不甚,被一脸络腮胡的承恩公抱住大腿,抹了一龙袍的鼻涕…… 于是,启元帝的脸一直阴转多云,就是不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忙忙碌碌之中,时间辗转到了八月,启元帝的情绪终于平复些,不在吓的宫人们惶惶逃窜,而同时,秀女们也马上就要迎来决定她们命运的殿选时刻了。 “是不是依波回来了?东西都送到储秀宫去了!”夏日暖阳中,苏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手捧凉凉的冰碗儿,身后四个小宫女打扇,听到殿外的脚步声,她不自觉的往座在四季屏风后头的冰山处挪了挪,懒洋洋的问。 “回娘娘的话,都送到了。”依波听见问话,连忙伸手掀开帘子,扬声回道。 “办的顺利吗?储秀宫有那么多秀女呢,没落下什么吧,这可是本宫第一次主持选秀,别到时候秀女们装扮出了什么岔错,那可就丢脸了。”苏诺抬眼望向依波。 后又低声自语般的说:“启元帝个死种,马,弄那么多女人进宫,还得让老娘给准备衣服首饰,怎么那么大的脸……还准备衣服,不如弄个三点式走秀,殿选时吓死他算了。” 大燕国选秀时,按规矩一律是统一着装,连首饰的配戴都有规定,不过这些无需秀女废心准备,全是尚宫局治下的司裳监和司珍监按人头配发,而尚宫局的顶头上司,就是目前掌宫权的元皇贵妃,也就是苏诺。 这是启元朝头回的大规模选秀,上回小猫三,四只不算,现在储秀宫可住着泱泱将百位的秀女呢,那衣裳,裙子,绣鞋,配饰,腰峰,钗环,耳坠……无边无沿,又是要到御前走秀的,那真是丁点错处都不敢出。 尚宫局目前的掌事尚宫根本没经过这么大的事儿,心里没底,就见天的往苏诺跟前跑,她那种‘完了,错了,天塌下来了’的态度,弄得苏诺都有点紧张起来。 说到底,主持选秀的是她,万一出了什么错,丢脸的也是她,这期秀女实在太多了,要配备的衣裳首饰装满了一屋子,像是钗环耳坠什么的,物件又小,一不留神就能弄丢,真要到发东西的时候,哪个秀女少了什么物件,再闹出来,那她这个皇贵妃……可就真丢人了。 “娘娘放心吧,东西一件不少,奴婢亲自跟着钱尚宫配发的,错不了呢。”依波抹了额上晒出来的汗水,脆生生的回答。 “你办事,本宫是放心的。”听见事办完了,苏诺安心的缩回头,继续藏在阴影里啃着冰碗儿,又回手指着正给她打扇的一个穿绿衣服小宫女儿道:“七喜,你去给你依波姑姑端个冰碗儿过来,这大热天的,顶着太阳跑来跑去的,也够难为她了。” “不过跑趟儿腿,都是奴婢该做的,哪当得娘娘的夸赞。”依波连忙摆手推辞。 “依波姑姑别客气了,这是娘娘慈善,疼依波姑姑呢。”没等苏诺说话,那叫七喜的绿衣宫女就对着依波嘻笑两句,一张粉团儿似的脸笑的见眉不眼,然后,没等依波在说话,她就作了个礼,一溜儿烟的跑走了。 “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苏诺被七喜的敏捷动作吓了一跳,冰碗儿差点砸地上。 “还不都是娘娘惯的她,没个稳重样儿。”依波连忙上前,取过手帕,一边帮苏诺擦试水渍,一边笑着打趣她。 苏诺性格不错,对身边宫人都很和善,依波也是苏诺身边的老人儿了,对主子的脾气相当了解,知道苏诺并不在乎她们偶尔出格说笑几句,又见今天苏诺心情不错,因此,也随意了些。 “自作自受啊!”苏诺苦笑着舔了舔嘴角的冰粒。 主仆俩正在打趣闲聊的时候,外头,刚刚下朝的启元帝顶着大太阳,热气腾腾的就进来了。 “这天儿真是热死了,朕都快捂出沸子来了。”一进翠凝阁,启元帝就一点不客气的,自己亲自动手扒了大龙袍,甩了腾龙靴,连白玉冠都扯下去了,换了一身丝质贴身,重点是超薄的寝衣之后,他才终于活过般的,一屁股坐在苏诺身前,长出了口气。 “万岁爷,动作真够熟练的……你可别忘了!你一会儿还得去内阁处理政事呢。”苏诺扫一眼玩儿内,衣诱,惑的启元帝,然后,面露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这大夏天的,身强力壮的启元帝简直就是个移动的火炉,都不用靠上,挨他旁边就能感觉那滚滚的热气。 “不是还能休息半个时辰呢吗?朕先缓缓,到时候在穿。”启元帝一把抢过苏诺的冰碗儿,也不管这是她吃剩下的,一仰头就‘倒’嘴里半碗去,一口白牙翻转,冰块被嚼的‘咔咔’直响。 真是好牙口!苏诺佩服不已。 “让你松快些你不听,领口开些又怎么了?换件软绸的衣裳又怎么了?穿着软底鞋你就不会上朝啊!”抬手把龙袍拾起,摸着里面汗痕,苏诺略感心疼的抱怨着:“这大热的天,捂成这样,遭罪的还不是你。” “朕年纪本就不大,在不板着点,老臣们不服啊。”似乎觉得小宫女扇的不痛快,启元帝一把抢过执扇,一边玩命似的摇,一边抬手把宫人们都轰下去,才又转头对苏诺说。 “切,现下这朝中,谁敢不服你啊,你可是打败过外敌的。就咱们大燕国,除了开国高祖之外,你是头一个有战功的皇帝。”苏诺横眼啐了启元帝一口,拿起执扇,轻轻帮他扇着。 “朕功甚浅,哪敢跟高祖相提并论。”启元帝用咳嗽声掩盖了暗爽。 从某方面讲,还是很纯情的小皇帝脸刷一下就红了,他摸了摸鼻子,无奈的看了眼一脸‘装什么装,我就知道你心里痛快’的苏诺,果断的转移了话题:“朕刚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宫里那个叫七喜的小宫女从宫里跑出去,动作那个快,连朕过来都没瞧见,她是干什么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七喜原是乾清宫的粗使,后因缘调到翠凝阁,现在是苏诺身边的二等宫女。苏诺很喜欢她(的名字,夏天的时候会联想到雪碧),所以很是得脸,在启元帝面前也是挂了名的。 “要真出事我还能这么稳稳的坐着啊!”苏诺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也转的漂亮点,这也太生硬了,真是没天份。 “她能干什么去?还不就是因为你那些美人儿。” 说起七喜,就想到了依波,想到依波,就顺到储秀宫,一提起储秀宫里那些秀女们,苏诺的就火不打一处来。 这大热的天,她不能到避暑山庄去嗨皮,反而要为了些衣服首饰的破事一遍一遍被钱尚宫围堵,还得时不时的管着秀女们,今儿吵嘴了,明儿哭诉了,后儿拉肚了!没个消停,罪魁祸首就是启元帝,全是因为他。 最可恨的是,她耗心废力的最终结果,是弄些年青貌美的女人进宫来跟自己抢男人,一想到这儿,苏诺就觉得她整个胃肠都不舒服,有一种想要便秘的感觉。 “都是你的错。”苏诺恨恨的嗔着启元帝:“要不是为了帮你选秀,我哪会这么忙。这两个来月,我全围着储秀宫转儿了,前儿昀儿和昕儿会爬了我都不知道……” “选秀这事,我就管这一次,反正这回进宫的秀女多的很,家世也都不错,想必份位不会低了,三年以后再选秀时,恐怕够资格封妃做嫔了,到时候,就让她们管,我可不在受这罪了。”最近内分泌有点失调,导致情绪变化多端的苏诺,说着说着就有点伤感起来。 三年以后,她就二十九了,彻底的老黄瓜,肯定得退出历史舞台了!苏诺抽了抽鼻子,感觉有点心塞。 “你不管了?这恐怕不成。”似乎感觉到苏诺的不快,启元帝讨好为苏诺扇了扇风:“这次大封时,朕还打算迎你做皇后呢,这选秀的事,无论哪朝哪代,都是皇后主持的,你这未来的皇后,哪能不管呢。” 皇后?听到这话,苏诺猛然回首,目光望向启元帝。   ☆、126|55.20 苏诺的皇后位其实在战事平定时就该封的,启元帝那道晋她为‘皇贵妃’的旨,按理应是晋为‘皇后’的。 毕竟,苏诺资历深,身份也够,便宜叔叔平南的时候还封了个候,皇帝两子一女皆她所出,最重要的是,人家皇帝愿意封她,又是继后,只要不太离谱了,朝臣也不愿意为这点事惹启元帝不快。 在说了,让苏诺当皇后,也能免了日后的麻烦。 长子晞都进学了,目前看起来身体挺健康,听太傅太师们的意思,智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苏诺一封后,长子晞妥妥的又嫡又长,根正苗红,朝臣们也能稳稳的立在他身后。也免了启元帝封个世家女为后,在生个嫡子,到时候庶长嫡幼的,又得闹着立嫡立长?他们还得站队,这多麻烦啊! 站队站不好,是要死全家连带九族哒! 还不如跟着长子晞,即轻松又愉快,最重要的是,还很安全。 于是,封苏诺为后这事儿,朝臣们虽然没有举双手双脚赞成,但也都是保持着认同状态的,反正皇帝乐意,反正苏诺身份也勉强过的去!什么?你说她当过宫女!靠,英雄不问出处,人家叔叔在平南时是立过大功哒,是封了候哒,人家生了目前万岁爷所有的孩砸,就贺氏皇族那惨淡的子嗣缘,人家以一己之力生了仨儿,那是功在千秋你们懂不懂? 皇帝想给儿女嫡出的身份,是为了大燕战乱后的稳定着想,是以安民心,你不愿意?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啊?你是不是有适龄的闺女啊? 朝臣们大多数诡异的沉默着,而有适龄闺女的冯家,却首先稳不住了! 宫里有个在孝道上稳稳压皇帝一头的太后就是好办事,在启元帝刚起了立继后的意,就跟大臣们扯了两回立后的皮,冯太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手,迅猛的以圣母皇太后的名义下旨,晋了苏诺为皇贵妃,着令选秀之事。 冯太后跟启元帝在不对付,那也只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依然还是母慈子孝,皇家表率,冯太后既然已经下明旨晓喻六宫,启元帝就不能让她在坐回去,只能摸了摸鼻子,认倒霉了。 谁让他出手不够快呢! “你想让我做皇后?那边的旨就不顾了?”苏诺用嘴撇了撇慈心宫的方向。 皇后位,苏诺当然是志在必得,但是她却不愿意在史记上落个‘背嫡母而立’的名声,要知道,无论哪朝哪代,皇帝的正宫,不管是谁选的,留下的名旨基本都是皇帝请立,而太后恩准才能封的,没有太后加印,她就算当了这个皇后,也总有点尴尬的意思。 按苏诺的意思,南蛮都平了,外敌木有了,启元帝肯定是要内斗的,一但内斗,那冯太后也就蹦哒不了多久了,反正她儿子年纪还小,也不着急那个嫡长的名头,还不如等几年,让孩子心性在稳稳,到时候直接一举得封太子更加实在些。 左右启元帝心里的皇后人选,除了她没别人,那么这个皇后位,早几年当还是晚几年当,对她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你不用担心了‘那边’,朕自然会处理的,你就稳稳的等着当朕的皇后就是了。”启元帝特别霸道的一挥袖子,那又软又长的绸缎内衣一下就甩出去了,差点弄成‘香肩半露’! “噗,成,成,那我可就等着了!”见启元帝好不容易要‘酷帅狂霸’一回,结果却掉了琏子,苏诺赶紧捂住嘴,把笑意强咽下去。 人家小皇帝好歹也是为了她,领不领情在其次,嘲笑就太过份了。 两人就‘嘲笑’问题在屋里闹了好一通,连扯带笑的弄了个面红耳赤,最后,在启元帝艾艾期期的表示:都这个地步了,是不是来一发?的时候,被苏诺一大脚开出了翠凝阁! 擦,这么热的天,不动都一身汗呢!来个毛线啊来? 被开出翠凝阁之后,启元帝发现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凉快的绸缎脱下去,又装备上那身热死人不偿命,捂出沸子不出奇的大龙袍,启元帝打道开路,前往内阁,准备就冯家军备的事,跟几个内相激烈的争斗,不是,是商讨一番。 小皇帝开走了,苏诺也就老实的准备处理宫务,选秀,已经快要结束了嘛,后宫肯定是要进人的,各各宫殿阁楼,好歹也得修了修,到底自启元帝登基之后就在没住进人了,算一算十好几年,不说是杂草丛生吧,也实在好不到哪去。 启元帝还是个比较腼腆的皇帝,修宫殿这种‘家事’,他不好意思让百姓给出钱,就只能开私库,可惜大燕国打了好几年的仗,国库很空虚,启元帝的内库,呃,更空虚,银子真心没多少,修东西十二宫外加楼阁殿宇这些地方,还真心不怎么够。 算算减减,东挪西凑,苏诺捧着宫册和帐本纠结了一下午,恨的直骂启元帝不会挪用‘工款’还养个毛的女人?还修个毛个房子?内库用光了他们这群人明年花什么?还封她做皇后?拿什么封啊?行头都快做不起了!难道用袁福儿剩下的吗?有没有她这么穷酸的皇后啊? 对着帐本郁闷的挠头,苏诺干脆把内务府并尚宫局的管事,洋洋撒撒十来个人全叫来一起纠结,不对,是商量,核对帐目,盘点内库,又把那种‘在不修还不如干脆重建一座’的殿宇重点列出来,讨论在讨论,然后,发布下去任务,内务府着人准备开始动工修膳。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到了申时(三点),苏诺把快放学回来的长子晞迎接进门,又喂了双胞胎些果泥,陪着三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等双胞胎睡着,长子晞去做功课之后,苏诺终于有了空闲时间,能休息了一会儿了。 “万岁爷呢?平时这点儿应该回来了?”坐了没有半柱香的功夫儿,苏诺抬眼看了下更漏,就抬手招依波进来问话了。 不是她把的紧,实在是启元帝太乖,这几年都是前朝,内阁,翠凝阁三点一线,连逛御花园都得有她陪着,按时不归家这种事,根本没发生过。 按平时的点儿,早该回来了……苏诺仔细看了一眼更漏,这都过了一刻钟了! 依波应声从外走进来,面对着苏诺,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她哪儿知道万岁爷为什么没回来啊?她又没让人盯着圣驾。 “你派个人,到内阁那边儿去问问,看是不是有什么事了?”苏诺也知道现在问就是白问,就干脆挥了挥手,直接吩咐道。 “诺。”依波精神抖擞的应了一声,特别兴奋的转身就去找人了。 细数历朝历代,哪个妃子能像她们家娘娘这么牛x,这都不是窥视皇帝行踪,这是直接明视,还明视的这么光明正大,义正言辞,不止皇上,连宫人之间都没传过什么闲话儿…… 这根本就是视异常为正常,她们家娘娘能人所不能啊! 依波简直佩服的要死。听说皇上还要封她们家娘娘当皇后呢!前途大大的有,跟着娘娘,绝对能走上宫女的峰顶。 坚持了信念,依波决定将伺候娘娘的宫人们招唤起来,把‘跟着娘娘走,拉着彼此的手’的翠凝阁标准再次普及一遍,加深理解。 打探皇帝行踪,这个也是有学问哒,不能直接抢上去问:你怎么还是回来?是不是有外心了?得迂回着些才行。这点,依波非常有经验。走出翠凝阁,招手叫来一个在乾清宫伺候茶水的小太监,依波好生好气的让他去内阁请示一下:万岁爷是不是跟内大臣们有什么要事相商啊?会不会商量到很晚啊?要不要让小厨房准备些晚膳啊? 迂回的非常体贴! 小太监也是身经百战,依波嘴一张,他就理解了其中深意,忙不急的点头,都没多问一句,就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 依波回内室交了任务,苏诺也没太在意,随手抓起一个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就一看一边啃着水果,等着启元帝回来开饭,可谁知,时间匆匆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启元帝没回来不说,连去传话的小太监都没了踪影! 翠凝宫到内阁,就算是用散步的速度,也顶多就十来分钟,半个时辰,来回三趟都够了,内阁又不是移花宫,许进不许出的,怎么还一去不回还了呢? 难道朝堂出了什么事?南蛮又不服了?还要打仗,或许是冯家又作妖儿了?苏诺扔下话本子,探头向窗外看了看。 只见天边一抹火烧云,烧的半边天空红通通的,红的苏诺心脏直跳。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消息!正当苏诺实在受不了,准备直接开到内阁去一探究竟的时候…… 许多不曾现身的系统忽然出声了: 【宿主,启元帝现在正跟‘真爱’和冯玉儿在桃花阁呢,你去内阁干什么?赶紧的找准地方啊,在不去,黄花菜可都要凉啦!】   ☆、127|55.20 桃花阁位于后宫的西北角,占地不算小,但位置却比较偏避。 整个大燕皇宫的布局,共分为东西十二宫,南北二十四轩,其中夹杂着三十六阁。另有亭楼湖院不计其数。 这东西十二宫的主殿里,只住二品妃以上的主位,而二十四轩,也是正四品才能入住,至于三十六阁,条件则宽松一些,不居六品,七品,八品,只要皇帝喜欢,都能独占一阁。 但阁与阁之间,区别却是非常大的,比如,苏诺曾经住过,现在也占着的翠凝阁,跟乾清宫脚跟脚,抬腿就到,这就是顶好的,比十二宫还让眼馋的绝佳地理位置。翠凝阁,这个地方,就连咱们苏诺,堂堂趾阳宫皇贵妃,都舍不得随便放弃。 至于不好的,就像现在说的桃花阁,虽然地方不小,房子也多,但位置太偏,隔着一道宫墙就是永巷,那可是粗使苏拉们住的地儿,每天早晚间,隐隐的能听见隔墙那头粗使们的吵闹声。而且,阁里修膳的也不好,灰墙旧瓦,瞧着就是个败落样儿,坐在阁里往窗外四下望望,连个正经的景色都赏不着,只有乌秃秃几株桃花树,在院里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 桃花阁,就是这么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存在,在后宫里,这样的轩或阁并不少,毕竟,有位置好的,就总有不热闹的,而桃花阁,之所以在启元朝频频被提起,甚至年年修膳都不落下,究其原因,就是启元帝的生母,柳嫔在生前曾经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甚至就连启元帝,在四岁之前,都是一直住在桃花阁的。 前文曾经说过,柳嫔自小选入宫后,就一直在冯太后宫中当粗使,后因事被先帝招幸,产子封嫔,赐住桃花阁。 嫔位,正五品。按阶位来说是应该住阁的,不过柳嫔产了皇子,若说要住处个轩也不是不行。不过,当时的冯太后厌恶极了这对碍眼的母子,柳嫔产完子后,连月子都没坐完,就被她从凤兮宫一脚开到桃花阁了。 说起来,先帝确实不是个东西,好色贪花不说,还小气吝啬的很,柳嫔一好好的大闺女,不是,是大宫女跟了他,这位竟连个品阶都不屑封,只把人塞到凤兮宫的角落里,当个通房丫头似的养着。 甚至,柳嫔被诊有孕时,这位都没什么表示,只在她生了,并且确认是个皇子之后,才施恩似的扔了个嫔位,然后,这母子俩就被遗忘在桃花阁,一住四年,直到先帝忽然重病,几乎快死了的时候,才被冯太后想起。 对启元帝来说,这个想起是好坏参半,但对柳嫔来说,却无疑是通往死亡的单车。 桃花阁内,景色依旧,只墙面被粉刷一新,琉璃瓦也换成了汉白玉的,寝室里,一水儿的新漆家具,俱都是千枝木的。墙角处,曾经放着旧塌的地方,现下也摆着崭新的千枝拔步床,八开扇描金攘翠的君子竹屏风,紫檀木的雕花梳妆台,吴道子的山水画儿,白大家的凤岐琴,整个蓝田暖玉雕成的香炉,前朝的青花琉璃美人细颈瓶…… 这些都是生前的柳嫔想都不敢想的珍品! 站在用大理石铺成地面上,启元帝从窗口向外看去,院子里,曾经半死不活的几株桃树,被养花的宫人精心打理的枝繁树茂,哪怕如今已过了花期,那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树也依然有几分惊艳。 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精心保养桃花阁,启元帝依然不常来这里,除了每年柳嫔的祭日外,他几乎从不踏足此处。抬头环视一周,启元帝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所在,悠悠的叹了口气。 四岁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每每想到柳嫔时,除了苍白到极点的面孔之外,就只剩下一双削瘦,但却温暖的手了。 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启元帝用手抚着眼角,沉默了半晌,随后,他缓缓低头,回首望向拘谨的站在拔步床旁的柳宁君,面无表情,声音冷淡的开口道:“柳秀女,你要告知朕什么呢?母嫔到底留在桃花阁什么了?” 说起来,今天这事也很是奇巧,启元帝刚在内阁跟几个亲近冯家的大臣撕x完毕,正准备起驾回宫,跟苏诺完成上午失言的‘来一发’,结果,正走在半道儿,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柳宁君堵了个正着。 这位,不止自己,还带个嘛事不懂的冯玉儿壮胆,一拦住他就吱吱唔唔,颤颤微微的说有要事禀报,启元帝正满脑子都是‘来一发’呢,哪有心思搭理她,连头都没抬,一甩袖子就要抬腿,但谁知冯玉儿却真是个愣头青,认死理,只想着姑姑(冯太后)曾说过,让她着情帮着柳宁君争皇宠…… 着情是什么她不懂,但争皇宠她是明白的,柳宁君曾经详细的跟她讲解过,今儿她的任务就是拦住启元帝,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启元帝听完柳宁君要说的话。 一步扑在地方,紧紧抱住明黄龙袍下比直的大腿,冯玉儿成功的阻止了启元帝前进的脚步。 好歹是此届秀女之一,还是当朝太后的侄女,在没撕破脸之前,启元帝也不好直接当胸给她一脚,甩了两下没甩脱,好几个人正纠缠着的时候,柳宁君就已经极快的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她说的动人心弦,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但中心思想非常简单,就是柳嫔死之前,曾经留下过一封信,就藏在桃花阁里,因为害怕被某人(冯太后:说的就是哀家啊)察觉,所以这封信的所在,除了柳家主之外没人知道,进宫之前,柳家主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将此事告知皇帝,以全柳嫔的遗愿。 信,有没有?确实是有的。在没在桃花阁?确实是在的。但是,那封信是不是柳嫔的遗愿,那就有待商榷了! 柳宁君说的泪流满面,情真意切,启元帝想了想,也就随了她的意思,跟着她来到了桃花阁。 到不是被感动或者被迷惑了,他就是想了解一下,这女人废尽心思把他弄到桃花阁,不,或者说她跟冯太后勾结着让他来桃花阁,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他也确实有那么一点,想看看柳嫔留下的那封信! 如果,真的有的话。 “万岁爷,姑姑留下的信,就在此处。”柳宁君垂了垂眼眸,走到墙角处,半跪下将手伸到角落,也不知她摸了什么地方,猛然间,墙边一块青砖便凸了出来,一卷似是用软绸写的信,掉了出来。 捧着那卷软绸,柳宁君走到启元帝身前,高高举起双手,“表哥,这是姑姑逝前最后的心愿,请您细鉴。” 虽然说是柳嫔最后的心愿,但柳宁君却非常明确的知道那软绸里写的是什么!当然,这软绸并不是她伪造的,她也没有提前拿出来看过,只是,宁嬷嬷告诉过她内容而已。 软绸里,用极平淡的语气写着柳嫔一生,从家里受尽宠爱的嫡女,到宫中不起眼的宫婢,在到受冷落慢待的嫔妃,被先帝无视的心酸,被太后打压的痛苦,以及在病逝之前的种种猜测,都真切的表露在字里行间。 柳嫔说,在这短暂但却残酷的后宫生涯里,她唯一的乐趣,便是启元帝,只要启元帝成为天下共主,过的幸福,那么她便是生在九泉也能瞑目了。 唯一让她的遗憾的,就在此生在也没能回到柳家去看一眼,见见宠爱她的父母,疼她的哥哥,视她如亲妹的嫂子……重新去做一回,还娇养在闺阁中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这封信,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柳嫔的心里话,就算她被迫‘病逝’,她也不希望她的儿子为她报仇,她的仇人是冯太后和娘家,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杀嫡母之后能得到好名儿的,而柳家,做为生她养她的家,哪怕最后放弃了她,她也依然不愿让曾经的快乐破碎。 这信是在卫嬷嬷的注视下写的,也是卫嬷嬷亲手藏进了桃花阁的夹壁机关里,这信,柳嫔写的字迹稳重,语气平缓,似乎并不是被迫写下来的一般,只是,那字与字的转折之间,所流露出的点点峥嵘,到底,还是显出的些许的‘意难平’。 一字一行的看完了‘信’,启元帝伸出手,缓缓的把它折好,放进怀里,然后抬头注视着面色肯切,眼光明亮的柳宁君,没有遗漏她眼底的丝丝兴奋和野心。 她是不是觉得,看到母嫔的信,他会很感动呢!看到母嫔对柳家的怀念和遗憾,是不是会补偿柳家,近而遗泽她呢? “表哥,卫嬷嬷与我说过,太后娘娘曾多次派人探查过桃花阁,她的侄女冯玉儿在储秀宫也多番与我纠缠,今天更是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前来,怕是姑姑留下了信已被她们所知……”柳宁君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定心般,坚定的说:“卫嬷嬷提过,说姑姑去的不大明白,跟太后娘娘很是有些关联,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注意到了桃花阁,冯玉儿又跟我一起前来,这信恐怕是瞒不住的,表哥,你一定要小心。” 这信里面,可是写了柳嫔对自己病逝的怀疑的,当然,是没牵连柳家的怀疑。 妆台边,暖玉香炉飘着袅袅青烟,淡淡的桃花香迷漫在整个寝室内,启元帝捏了捏怀中的信,只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表哥,不如你将冯玉儿叫进来,审她一审。”感觉到启元帝微微发红的脸颊,柳宁君抿了抿嘴角,状似好心的提议道。 她今儿只是心疼并忧心表哥的表妹而已,狐媚圣驾什么的,她可不想担,还是让冯玉儿代劳吧,她就救个驾就行了。 这是把朕当成傻瓜了?看着隐藏不住眼底得意的柳宁君,启元帝忽然扯唇冷清一笑,几乎是一瞬间,他对柳家和柳宁君的纠结情绪就消失殆尽了! 无论多么想像,柳宁君也不是母嫔。无论母嫔怎么怀念,柳家也不是她记忆里的柳家了! 一切,在母嫔逝去的时,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启元帝释怀般的吸了口气,满鼻的桃花香让他忍不住讽刺一笑……他,是不是没说过,他随身戴的四个香囊里,就有三个装满了克制‘那种药’的香药…… 只要戴着一个,那丝丝的清凉气息就会保证他,不会被任何药迷到,更何况他一直是戴着三个的…… 他也是经验丰富了,谁都别想算计他。 挥了挥袖子,启元帝连看都没看还在装模做样的柳宁君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去。 还真是无趣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万岁爷御驾桃花阁……怎么不跟臣妾说一声儿,到让臣妾担心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准备抓x抓双的苏诺,带着熏天的气焰,气势汹汹的叉腰前来,正正把启元帝堵在桃花阁门口! 启元帝:……   ☆、128|55.20 苏诺好歹自许是文明人(渣燕:大概是吧?),就算是抓x抓双,也要抓的有内涵,有艺术,有点美感,有节奏。 梳着高耸入云的飞天髻,簪着足有半个脑袋大的八尾彩梳碧凤钗,穿着明黄绣九凤坠金线的皇贵妃大礼服,戴上足有龙眼大的东珠长坠,披件孔雀织锦的短披风,眉间一点烈焰桃花妆,苏诺脚踩风火轮,一路皮笑肉不笑的杀到了启元帝身前。 理都没理眼珠乱晃,不知在想什么的柳宁君,苏诺一步一顿的来到启元帝身来,伸出两指轻扯住启元帝的领口暗扣,眯眼挑眉,颇有深意的一笑:“往日万岁爷都忙到傍晚,今儿却是闲的很嘛,有功夫四处游逛!”声音婉转妩媚,暗藏峰机。 “啊?啊,可不是嘛,今天,呃,朝上没什么事!”被扯住领口的启元帝微微躬身,看着眼波流转的苏诺,他忽然觉得喉咙里好像卡了点什么东西似的,一颗心不上不下的,真是虚的厉害。 暗咽了口唾沫,他伸手抓住苏诺披风的一角,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出的装可怜和讨好之意:“元儿可是来寻朕的?正好朕跟你一起回去,这外头,热的很,你看朕都出汗了!” 真热,不是吓的!抹的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渍,启元帝一把拉住苏诺的手,笑的那叫个山花灿烂。 “热的很?没错,确实是热的很!只是不知是这天热呢?还是人热呢?”苏诺的手和披风都被启元帝拉住,也没法动弹,只似笑非似的撇了眼立在角落的柳宁君,一脸的别有深意。 “当然是天热,不对,是朕热,呃,这个……那个……”启元帝被苏诺挤兑的上天不得,入地难为,最后只得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元儿,是朕错了,朕不该随意跟她到这儿来。” “她?谁又是她?她又是谁?我怎么就不认得!”苏诺轻哼一声,得理不饶人的伸出手,对着启元帝腰上的软肉狠狠掐一把,只把青年皇帝掐的双手做揖求饶,这才微微缓合了脸色:“不是我吃干醋,容不得人,你瞧瞧,这宫里进来这么多秀女,我哪有多说过一句?只你不该这样轻易的就范?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啊,就随随便便的跟人家走,要是被算计着失了身还好说,万一闹点别的事来,剩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 就是容不得人她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她来抓x,必须是有道有理有根据的! 苏诺这絮絮叨叨的,什么都敢往出说,启元帝被拧着腰上的肉,丝线拉拉的疼痛中还听见‘*’两个字,那一瞬间的心情,真是哭笑不得,想插嘴打断她,让她说点正经的吧,又怕她生气,说出更惊世骇俗的,只得连连苦笑,任她发作。 “你闻闻,这屋里这一股子烂桃花的味儿,是正经的熏香吗?以往的教训没受够是吧,怎么就不知道躲呢?”暖玉香炉里的香料似乎是燃旺了,原本那股淡淡的桃花香越来越浓,几乎到了刺鼻的程度,苏诺皱着眉用袖掩鼻,一把拽住启元帝,一边向外走,一边厌恶的说:“你闻闻这是好味儿吗?还赶紧跟我出来,这香里不定有什么东西呢,我掌宫权掌了这么多年,这样儿的玩意儿见多了,都不用看,打鼻子一闻就知道这里头是什么。” “是,是,是,你最厉害,鼻子最灵。”启元帝一路被扯着从屋里‘拖’了出去,经苏诺这一闹腾,连掐带吓的,启元帝刚才因柳嫔生出的那点‘人生啊,果然索然无味’的感慨,瞬间就抛到脑后了。 柳宁君站在角落里看着帝妃二人打情骂俏的相携而去,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阴冷。那个她视为劲敌的皇贵妃,自进门后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她一句。那态度,就仿佛她这个皇帝表妹,是个无足轻重的透明人,连话都不配跟高贵的皇贵妃说一句似的。 ‘给表哥留下好印象,顺带救驾’的念头彻底破灭,除了被打破美梦的恼怒之感,柳宁君对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甚至根本没她当成对手的皇贵妃,突然的产生了深深的嫉恨。 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连责备的眼神都没有!皇贵妃,竟然如此无视她! 这种无视——比责骂,鄙夷,愤怒更让她觉得难堪…… 紧紧的咬着牙,柳宁君觉得,自己受到了进宫后最大的屈辱。 柳宁君是什么感受,没人关心。启元帝和苏诺移驾偏殿之后,就有宫人将那暖玉香炉熄灭,把燃余的香料取出,包进手帕里,自去请太医来辨别了。 毕竟,那香料的味道确实有些诡异,刚开始只是淡淡的桃花香,燃到如今竟有些香到发腻,隐隐让人作呕了。 宫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柳宁君却只冷眼旁观着,从喉间哼出一声冷笑,今天,她就是单纯的来报信而已,没有任何旁的心思。无论香炉里查出了什么,都跟她无关!毕竟,桃花阁,她从未来过,香炉,她根本没有碰过。什么香料,进宫时就被检查过的她更不可能有。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靠近过桃花阁三尺之内。 柳宁君想的挺好,可惜别人不是这看法,她站在角落里看了没一刻钟,就被依波带着几个宫女拿下了,连带着冯玉儿,一同关进了桃花阁旁的抱夏里,诺大的铜锁紧锁房门,连窗户都被拿东西顶住,屋里漆黑一片,丁点阳光不见。不管她俩怎样哀求喊叫,都没人理会。 就在苏诺和启元帝在桃花阁偏殿里‘解释清楚’的时候,太医院里医术最高,也最倒霉,什么皇家秘闻都能摊上的万医正也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裹挟着,一路飞奔到了桃花阁。 喘着粗气,按下急速狂跳的心脏,万医正捧着还未燃尽的残香,用手细细的揉开,将脸凑近,先嗅其味,又用舌头舔了舔,闭眼品了半天。最后,他将碧玉香炉掀开,把残余的香料放进去燃起,细品了一会儿,又把燃尽的残灰泡进特制的药水中,凑近仔细观察…… 折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万医术的脸色从刚进门时的青灰色过渡成了惨白色。 那种白,惨淡到无法形容,就好像被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轮翻的暴了菊似的! “万大人,您这是,有结果了?”依波敬畏的看着水里被泡的好像坨翔一样的香灰,又抬头瞅了瞅万医正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犹豫了半晌,她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 万岁爷和娘娘还偏殿里等回信呢,您老要挺尸也得报告完了在挺啊! 万医正被推的一晃,斜着踉跄的好几步,差点没直接从桃花阁冲出去。他定了定身,迷茫的回身看着依波,眼里带着盈盈的水渍。 太医院里那么多的太医,为什么今天偏偏是他值班?皇上和娘娘也不是不会得伤风感冒的小病?为什么每次他摊上的都是这种皇家秘闻? 这日子,还有没有个过啊?   ☆、129|8.0 x药(此x可代入春或媚),是皇帝后宫最常见,知明度最广,也是最受欢迎的药物之一。它和堕胎药,避孕药,得子药并称为后宫四大秘药,且仅次于听说过没见过的得子药,在四大秘药中排名榜眼之位。 不同与对旁人使用堕胎药或避孕药,抓着结果就是个完。x药大多数都是对自己使用,且不管是服用,还是燃用,或者是擦抹都较为隐悔,被发现的机率相比起来很低。而且要是好运碰上个行事荒唐点的帝王,搞不好还能因此得宠,所以,x药在后宫的使用率是非常广泛的。 毕竟,比得听说过没见过的得子药,使用起来很危险的堕胎药和非常不容易让目标服用的避孕药,x药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容易得到,也太容易使用了。 有人,有场地,就齐活了。 万医正本来以为自己检查的,就是普通的后宫x药。他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医,这种东西,不要见的太多,虽然已经燃成了灰,但他是谁啊?打鼻子一闻就知道了。 出于谨慎起见,他仔细的检查了熏香和香灰,然后,他开始发抖,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老脸也变成了惨白色。 “回万岁爷,臣检查的熏香里,加入了一种前朝禁物,除了比较正常的,让人产生强烈欲,望的效果之外,还能让人心跳加速,气血上涌。”来到桃花阁偏殿,万医正低垂首,额头满满的汗渍,他咽了口唾沫,余眼扫了下沉脸皱眉的启元帝,声音微颤的接着说:“如果中此药者在与女人交,欢,便会心脏骤停,气短而毙,状似,呃……” 本来正跟苏诺各种口头,行动上扯‘皮’(纯字面上的意思,自行理解),以求她转移注意力的启元帝,在万医正进屋的时候就正襟凛坐起来。 不过,那透粉的小脸,春意盎然的气氛都能让人轻易感觉到这位刚才做了什么!但,在万医正进门,并说了以上这番话之后,启元帝的小脸就迅速从嫩粉色变成了青紫色,屋子里,春意盎然直接成了冷冽寒冬。 盯着万医正的时开时合嘴,启元帝的眼神瞬间阴冷的不可思议。 “会,状似,这个,呃……马上风!”感觉到皇帝税利的眼神,万医正不自禁的一哆嗦,最后还是横下心,咬着牙把话说完,然后,动作利落的五体投地,一秒种都没担误。 本来想大发雷霆,充分表示一下,他这么强悍的男淫怎么会马上风?就算用药都不可能,完全一派胡言,痴心妄想的启元帝,被万医正如此利落的一趴,噎的把话全咽了进去。 男子作过太多,精气耗尽、脱死于妇人身上,对此症,古代有医学术语,名为:作过死。现代则称:性猝死。当然,大多数人都会称其俗名,就是马上风,比如万医正。 这个病症威名赫赫,不止启元帝,就连苏诺都经常耳闻,愣了愣的看了眼自己,又瞄了下万医正,然后,苏诺把视线转到启元帝还搂着自己腰身的手臂上! 启元帝身上戴的三个香囊虽然药力惊人,但他到底在有‘加料’的屋里呆了那么久,能自制是肯定的,但血气上涌也是不可避免的,柳宁君他没兴趣,送上门都不想啃,但苏诺就不一样了,这两位移驾偏殿之后,半为讨好半为自身,启元帝也免不了动手动脚的。 虽然没有在偏殿现场办事让人参观的想法,但苏诺也闻了好几鼻子的熏香呢,启元帝跟她讨好调x的时候,她就半推半就了,可谁知会听见万医正这么惊悚的结论啊! “万岁爷,你快离我远点,会猝死哒?”苏诺身子一扭,就把腰身从启元帝手上挣开,满脸惊悚的喊。 擦,但凡他俩没羞没臊点,刚才就扯上了的话……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就要共赴黄泉了吧?不要啊,这么死太丢人了,会名垂千古哒! 弄不好连遗骸都不好收拾啊! 启元帝:…… 忽然感觉好无力,连生气这种想法都消失了,只想以头抢地,无语问苍天……是什么情况呢? 跟万医正扯了一会儿,并审问了柳宁君和目前还没搞清状态的冯玉儿,启元帝和苏诺一点都不奇怪的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冯太后安排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她,真是一点意外情况都没有,太没悬念了!”苏诺伸着手,一边让万医正把脉,一边默默的吐糟。 正在对身边侍卫们下达各种命令的启元帝身体微微一震,他回头,无语的看着苏诺,直到苏诺轻咳一声,讪讪的别过脸,不在说话为止。 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躯一震吧!苏诺暗暗的偷嘲。 好吧,平安无事了这么多年,其实一直被娇养,入宫基本没受罪的苏诺,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没以前那么强大了,启元帝有可能会猝死,而且猝死的那么难堪的这种事,确实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虽然启元帝一再表示过:他有准备,不会那么轻易的中计。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跟过来了,就有可能出事,不是吗? 没有办法用哭闹,嘤嘤嘤来表示恐惧的苏诺,只能用犀利吐糟来发,泄她的不满了。 “万岁爷,太后安插在皇子们身边的人动手了,大皇子下学后路经太液池,险些落水,现已被救起。二皇子也差点被慈心宫派来的侍卫和嬷嬷抱走。”安知意穿着一身劲装,不知从哪儿,灰头土脸的就出来了。 “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我儿子怎么啦?”没等启元帝有反应,苏诺‘嗷’的一声就蹦起来了,她一步上前,抓住安适意的脖领子,以咆哮马的姿态,狂摇着猛喊。 心脏呯呯狂跳,耳边嗡嗡直响,鼻端满是急促的呼吸声……儿子好像要出事的消息,让苏诺深刻的感觉到了冯太后秘药的效果,你嘛的这么吓唬她,真的会猝死哒,不是吓唬人的啊跟你说! “娘娘,娘娘,皇子们没事,都抢下来了,现在就在乾清宫里,一点油皮都没擦破啊!”所以求你快放开我!!! 安适意脸涨的通红,娘娘真是威武雄壮,他感觉双脚都离地了有木有?这是欺负他一米六二的小个子吗?他这就是阉的太早,但凡晚几年他肯定能长成一米九的汉纸! 你信不信?安适意双手抓着领子,以马上就要咽气的姿态痛哭求饶。 “元儿冷静些,自皇儿出生起,朕就一直在他们每人身边安排了四个暗卫,乾清宫也一直有三百御前侍卫守护,不会有事的。”启元帝连忙上前解救他的暗卫副统领。 “终于要开始了吗?朕已等了许久。”安抚下苏诺,启元帝转头望了望天空,扯出一个笑容,“冯家若是在不动,朕就要忍不住先出手了。” 七扭八拐,走了一条以前根本不知道其存在的暗道,苏诺被启元帝送回了乾清宫,抱着‘妈妈,好可怕,我差点被宫女姐姐推进池子里’的泪眼大儿子,和‘好有趣,刚才有人在我面前打架,妈妈,让他们在来一次’的兴奋小儿子,以及‘什么都不知道,睡的正口水横流的大女儿’…… 目视小皇帝整装待发,然后微笑着扬长而去,苏诺愤怒的拍着桌案…… 擦,什么情况啊? 大燕国,启元十五年,注定是个即欢喜又悲催的年份,在这一年的上半年,南蛮战败,举国同庆,皇帝大选,美人横行,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有南当皇帝岳父的官员们,这两件事都能让他们欢脱到无法形容。 启元十五年的上半年,大家过的都非常欢乐以及和谐。 但时间一滑到下半年,情况就急转直下,先是选秀后,宫中秀女出现了‘暴力撕x事件’,好吧,撕x年年有,已经不稀奇。每到选秀年,不撕两回都不好意思说你是秀女,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和被撕者,其它人也就看个热闹,说不上什么大事。但是……选秀撕x大家可以接受,忽然造反就很恐怖了好不好? 瓦擦冯家造了反啊!听说冯太后跟皇商家的柳秀女勾结,差点刺杀了皇上啊!(启元帝表示:朕透露的,x猝死什么,真心不能往出传),冯太后还派人准备暗害大皇子,扶持连周岁都不到的二皇子登基,把持帝位啊,那天整个京城都戒严了,冯家的千人军队在街上四处乱出溜儿,很恐怖啊! 吓死他们了有木有? 还好万岁爷英明神武,早有准备,不过半天时间就平息了内乱,又很快就处理了反逆,而且并未多加株连,只斩了恶首冯家,并几家附逆,又把意图刺君的柳秀女逐出宫去,撸柳家皇商之职,全家流放三千里,动作干净利落,一点没给诸边小国,比如南蛮丁点可乘之机。 至于冯太后,据说这位被幽居皇庙,一辈子不得外出了解了。 当然,也有人私下说,其实冯太后在造反失败时就已经被赐死了,启元帝只是不愿意背上杀母的恶名,才说只将太后幽禁的,证据就是,终启元帝一生,冯太后都没有出现在人前。 冯太后出现不出现,大家都不是很在意,一造反失败,而且娘家被满门抄斩的老太太,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朝臣们目前关心的是选秀! 哪,造反失败了,两表妹一个流放,一个处死啦,最有竞争力的两个人都被清出宫去了,如今还在留在宫里的,他们的女儿,妹妹,侄女,外甥女……是不是有机会啦? 百官们热切盼望着…… 结果……造反结束还没几天呢……所有的秀女就都被轰出宫去了,一个都没留下。启元帝冷着一张俊颜表示: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娘的滚蛋! 百官们:…… 什么情况啊?怎么这样? 苏诺:呃…… 没办法,小皇帝的心理阴影越来越严重了,每次看到别的女人都能想到猝死什么哒! 这节奏太友爱了……请一定继续保持!(●''●)   ☆、130|8.0 燕国是历史上由汉族建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历经二十三世,共二十四位皇帝,享国四百三十六年。 在华国史书上明确记载:公元1122年,燕高祖贺诚不满前朝□□,举旗起义,后公元1128年,于清辉城称帝,国号大燕。燕初国都定于清耀城。1135年迁都至京城。燕朝前期国力强盛,经历太元之治,启元盛世、仁武之治等治世,国势达到全盛,疆域辽阔。中期经草原琉璃之变由盛转衰,后期因政治*和天灾外患导致国力衰退,爆发燕末民变。1553年,起义军攻入京城,哀帝贺天承于乾清宫自缢而亡。燕朝宗室在北洲建立北燕政权,随后琉璃趁乱入关,起义军与北燕政权定立【合台堡之约】,谐手共御外敌,1557元,琉璃败退,灭亡。次年,御外列强跃海而来,同时,北燕政府与起义军暴发内乱,海外列强攻入京城,华夏一度几欲外姓,燕末帝贺嗣野宣布燕降,并入起义军。 末帝贺嗣野云:国可亡于已手,民不可降于外敌。 1558年,燕国亡,享国四百三十六年。同年,华国政府成立,十五年御外敌战打响,哀鸿遍野,死伤无数,然,华国之民魂不灭,脊骨不弯。十五年抗战艰辛,死伤无数,却终将外强赶出华国土地。外敌狼狈败退,与华国签【战败公约】,赔偿华国白银一万万两,珍宝无数,后经百年盛治,华国终成世界强国之一。 做为华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大燕是历史学家们很喜欢研究的国家之一,且,大燕国寿绵长,共计四百三十六年,有过二十多位皇帝,各类历史传记详细且准确。这其中,历史学家们最感兴趣研究的燕国皇帝共有三位,分别是燕高祖贺诚,燕圣宗贺玄戈和燕末帝贺嗣野。 燕高祖不必多言,草根的开国皇帝总是受人关注的,更何况燕高祖还是山贼起家,以一已之力成就一代强国,这经历真让人无限歪歪,爽不停。 而燕末帝贺嗣野,虽是亡国之君,但始称他仁厚节俭,知人善任,华国第一任总统曾当众表示,如果贺嗣野早登基二十年,燕必不会亡国。甚至,在华国成立后,贺嗣野还任职过一届总统,民选哒,以前朝末帝的身份当选总统,而且还差点联任,由此可知,贺嗣野的人格魅力。 而且,他长的很帅,被称为燕国第一美男。有照片有证,黑白哒。 他的选票妇女居多。 抛开这两位,燕国被研究,被正史,被野史,被演义,甚至被恶搞的皇帝,当属燕国第三任皇帝,历一代圣君的燕圣宗启元帝贺玄戈。 这位燕圣宗是燕高祖承重孙,他七岁登基,十五岁亲政,同年就除掉了结党营私、欺凌幼主的异姓摄政王。削弱了四大辅臣的权势。末及弱冠之年又迎战强国南缰,经过四年奋战,一举平定了战乱,维护了统一。 启元帝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头脑清醒,文武兼备,对自己讲学艺,对朝政讲勤慎。他治下国泰民安,吏治澄清、统治稳定、国库充盈。史称他为难得开缰守城之君。 启元帝在位五十年,他之治国被称为启元盛世,后世史记上描述他为:一代圣君。 当然,以上这些,是历史学家和考究党们喜欢研究的东西,大多数普通人都是不感兴趣的。而圣君之所以会被现代人所熟知,则是缘自于一个名字叫‘一代圣君’的偶像剧。 看了小鲜肉演的汤姆苏电视剧,现代姑娘们狂吐糟其不真实,然后,被剧组高贵冷艳的甩了一脸资料……于是,姑娘们开始对圣君的平生燃起了熊熊的开扒欲。 扒了各种历史,野史,演义,戏说……姑娘们发现,圣君果然汤姆的很有节奏,苏的很不真实,爽的……让人想尖叫。 抛开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功绩不说,圣君最让姑娘们称道的是,他的一生,后宫只有圣孝皇后苏氏一人,就连子女也只有圣孝皇后所出的三子一女,终生没纳二色。 据史称,圣君长的非常帅,身高八尺,容貌甚伟,野史还传他面貌瑰丽,状若好女。身份高贵,长的酷帅,能力非凡,还特嘛专情……这简直就是犯规,直戳人萌点有木有? 一时间,以圣君和圣孝为题材的歪歪小说红遍大江南北,一大票小姑娘迷他迷的泪流满面的。 当然,也有考究党反驳,启元帝不是没选过秀,终启元一朝五十年,这位皇帝一共选了四次秀,虽然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余三次都因为各种原因莫名其妙的就失败了,比如第二次的外戚造反,第三次皇后早产,第四次的皇帝被秀女撞进水里…… 虽然失败的原因各种匪夷所思,但是启元朝的第一次选秀是成功的啊,当时后宫进了好几个人呢,而且,那个什么圣孝也不是元后,人家启元帝有原配袁氏女,呃,虽然她爹就是那个被灭的摄政王,她自己也病死了,对了,还有贵妃黄氏,呃,好像这位被自己烧死了…… 总之,启元帝是有嫔妃的,虽然后四次没选成,但先头有啊,你不能因为她们地位不高,人数不多,出场率很低就把她们忽视了啊! 考究党们有理有据,摆事实讲道理,但真爱党也不遑多让,她们翻阅各种野史演义,据理力争那几位嫔妃在圣孝的长子被封太子时,就被启元帝放出宫去嫁人了,启元朝中后期,后宫只有圣孝一人,圣君和圣孝绝对是真爱不怀疑,绝对没有第三者插足,人家的圣君冰清玉洁,痴心绝对,你们不要泼他污水,欺负古人不会说话怎么着? 圣君痴心好男人不解释,谁敢反驳就撕谁…… 两方杀的口沫横飞,血流成河。 到底启元帝和苏诺有没有被第三者插足呢?是不是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这一点,苏诺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是的,启元帝真的就那么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守着她守了一辈子。 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终此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就此一点,苏诺直到死,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开了金大腿而不自知。 虽然这其中有各种原因,各种意外,比如童年阴影啊,阴差阳错啊,到后期甚至变成厌女症啊之类的,但做为受益人的苏诺还是觉得,她的一生,绝对可以称之为传奇了。 一个宫女子当了皇后还不算惊人,毕竟前朝还有歌姬,舞姬当皇后的。但她这个后宫独一人,且一独就是一辈子,而且名声还很好,没半点恶毒啊,善妒啊什么的传出来,甚至生三子一女,长子还继位了,次子和幼子都得重用,长女还开办女学,立女官,被称为仁圣大长公主,自己和皇帝恩爱一生,两不猜疑的皇后,肯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她一个。 姐不在后世,但后世满满都是姐的传说。 这怎是一个爽字了得啊! 本图书由(小碎碎)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