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龙鳞宝刀 作者:暮寒君 第一章 反复无常 一反复无常 把酒祝东风, 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年携手处, 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 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只是明年花更好, 知与谁同? 太行山,位于京城西南四百余里,山势雄伟,连绵不绝。春秋时为燕赵之地,多慷慨之士。山下有一小镇,名唤阳邑镇,镇里四五百户人家,多以农为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有上古遗风。镇中只有三家杂货铺,两家客栈,酒店只有一家,茶坊倒是不少,专门招待下地劳作的农人。镇东头有一个院落,前院五间后院七间,房舍还算齐整。在这里可算是大户人家了。前院有花木葡萄架,后院甚为宽敞,正中是个练武场,一侧摆着兵器架,显见得主人乃是习武之人。练武场另一侧是个磨盘,红日高升,一个年青人正在推磨。日光映照之下,见这个年青人精赤上身,筋骨极为结实,肩宽背厚,皮肤呈古铜色,身长七尺有余,魁梧的身躯配上弯眉虎目,方面大耳,好似天神一般。不过眉宇间却有农人的淳朴,没有习武之人的傲气。青年埋头磨面,汗水流下也不擦,一门心思干活。这时屋里传出苍老的声音:“霄儿,过来一下。”青年放下手上的活走进屋中,屋里炕上一名老者半躺半坐,盖一床薄被,须发半白,面色晦暗。青年进屋问道:“师父,什么事?”老者伸手一指桌上的水壶:“给师父倒碗水。”青年答应着给老者倒了水递过来,老者低头喝水,不住喘息,好不容易喝完水抬头问道:“你师妹哪里去了?”青年答道:“师妹下地摘菜,就快回来了。”老者放下茶碗叹口气:“为师自从艺成行走江湖,遍会各门高手,未尝一败,滚珠宝刀扬威武林,谁想老来竟然吃这一场大亏。你师兄师弟一听说为师贪上官司都跑得没影,只你一个留下,为师实在寒心。”青年劝道:“师父不必挂怀,师兄师弟不一定是忘恩负义,恐怕是不愿与官府打交道,牵连到家人。如今官司已经完结了,师父尽管安心养伤。”老者点头:“患难见人心,不经这一场变故,为师还认不清这些徒弟,等师父伤好了就传你绝尘刀法。”青年道:“师父安心养伤,身子好了再说。”老者咬牙道:“师父年老体弱,才吃这一场大亏,如果在十年前,早把这些昏官斩尽杀绝。”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爹,我回来了。”一名少女拎着两篮蔬菜进门,一身粉红的衣衫,好似一朵彩云飘进来。肤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风韵,妩媚动人。少女将蔬菜放到厨房后就到屋里看父亲,青年问候道:“师妹回来了。”少女叫一声:“常师兄,面磨好了么?”青年答道:“差不多了,我去收拾一下。”转身出门,继续推磨。老者叹气道:“霞儿,这八十大板险些要了爹的老命。”少女安慰道:“爹,好不容易过了难关,以后的日子还长,凡事想开些。”老者道:“难得霄儿重情重义,爹准备把绝尘刀法和滚珠宝刀传给他,如果你喜欢他,爹就成全你们的亲事,有了滚珠宝刀完全可以立足江湖。”少女叹口气:“平时师兄们抢着献殷勤,遇到事全跑了,难得常师兄跑前跑后,把家里给他准备的聘礼都变卖了打点狱卒官差,女儿准备把终身托付给他。”老者点头:“爹还藏着五百两赤金,足够你们过活,你可要收好了,手里没钱万事为难。”少女点头答应。安顿好父亲就到磨盘边帮忙,干完活,青年通身是汗,少女拿汗巾为青年擦汗,抱怨道:“十几个师兄,听说爹贪了官司全都跑了,还不承认是爹的徒弟,亏爹手把手教授武艺。”青年深情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竟然看痴了,少女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傻看什么?”青年吞吞吐吐道:“师妹,你…真好看。”少女脸一红,把手上的汗巾扔到青年身上,转头跑出去。青年望着少女的背影心神俱醉,虽然心里深爱师妹,但以前师妹从没正眼看过自己,师兄弟大都比自己有钱,争着献殷勤,师妹喜欢面皮白净,家里有钱的五师弟。经过这件事才对自己另眼看待,青年感觉如在梦中,难道师妹真的对自己有意?不敢多想,开始动手修补房屋。 老者姓陈,名洪仁,师从神刀门主一代奇人段青霄,学艺十五年,得到滚珠宝刀和绝尘刀谱,行走江湖,扬名立万。不过陈洪仁自私自利,不肯为师门出力,跟同门也没什么来往,把金银看得极重。因此口碑不好,无人与他来往,老年只好回乡隐居,收几个徒弟教授武艺,也是为了生计。当初陈洪仁费了不少心思才得到师父的欢心,在同门中脱颖而出,轮到自己的时候更加小心,授徒只看金银,送得多就教个三招两式,送得少只教一些基本功。少女就是陈洪仁的独生女陈霞,受父亲的影响,也是极为势利,变着法让师兄们给她买花粉首饰。因为这父女秉性不好,所以贪上官司以后无人帮忙,吃了一场大亏。磨面的青年乃是第三个徒弟,名叫常霄,乃是家中独子,父亲早亡,只有老母在堂,家里只有七亩薄田,勉强度日。常霄幼年上过私塾,识文断字,八岁上拜陈洪仁为师学武,后来父亲病逝,就没钱孝敬陈洪仁,所以只学了几样基本功。不过常霄肯吃苦,根底极为扎实。在陈洪仁门下整整十年,根本没学到一招上乘武功,只学了一套极为普通的六合刀法。出事以后,常霄跑前跑后,连家里的庄稼都顾不上,陈洪仁经历一番变故才对常霄另眼看待。陈霞一直看不上常霄,认为他忠厚有余,机变不足,又没什么家产,如果不是贪上官司,那是根本不可能看上的。如今认识到常霄的好处,才打算以身相许。常霄虽然觉察到师父和师妹态度的变化,但心里不敢多想,也不敢告诉母亲,生怕空欢喜一场。忙完陈家的事还要忙自己家地里的事,好在筋骨结实,虽然辛苦也还支持得住。 黄昏时分,一抹残阳照在小镇,常霄忙碌了一天,终于有机会休息,坐在镇外河边的柳树下,陈霞小鸟依人一般靠在常霄的胸膛。常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夕阳,远山,绿树,流水都是那么可爱。陈霞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常霄答道:“家里米面尽有,菜蔬也不用花钱,只是油盐不够,手里没钱买。”陈霞拧一把常霄胳膊:“不许想这些,想一想我们的将来。”常霄叹口气:“民以食为天,不吃饭就没力气想了。”陈霞笑道:“实话跟你说,爹还藏着不少钱,我手里也还宽裕,不用你操心。这一回我爹是下了决心要把绝尘刀法教给你,等你练成刀法,加上滚珠宝刀,我们一起纵马江湖。”常霄也是满怀期待:“只要有师妹在身边,多苦的日子也是甜的。”陈霞问道:“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常霄苦笑:“以前我可不敢妄想,能每天看师妹几眼就知足了。”陈霞明白,常霄是把感情深埋在心里,如果成了亲肯定会百般体贴,于是把心里话讲出来:“爹已经答应我们的亲事,早晚我都是你的人了。”常霄虽然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话还是兴奋不已,半晌方说出话:“我娘要是知道,不定会怎样欢喜。”两人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依偎在一起,夕阳落山,星斗满天,陈霞在常霄耳边低语:“师兄,到我房里陪陪我。”常霄当然领会陈霞话里的含义,摇头道:“师妹,你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神,成亲之前我不能侵犯你。”陈霞轻斥一声:“死脑筋,那你抱我回家。”常霄起身,把陈霞娇小的身子举起来放到肩头奔家里走去。陈霞心里埋怨常霄古板,坐在宽厚的肩头胡思乱想。 回家之后常霄把好消息告诉母亲,母子俩欢喜一夜。次日依然到陈家干活,有了这一层关系,常霄干起活来更加卖力。陈洪仁的腿伤一天天好转,陈霞也准备好跟常霄成亲,陈洪仁见女儿心急,自己腿伤也快痊愈了,于是叫过常霄吩咐道:“霄儿,为师腿伤就快好了,你回去准备亲事,等师父伤好就成亲,冲冲晦气。”常霄大喜,马上跑回家,常母虽然欢喜,但手里实在没钱,早年积攒的几件首饰都被变卖为陈洪仁打点官司了,母子商议之后只好把两亩好地变卖,把家里粉刷一下,准备聘礼,做嫁衣,请下花轿,吹鼓手。镇上百姓日子过得平淡,常霄成亲就成了头一件大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不少人登门道喜。陈家自然也要准备一番,陈洪仁颇有心计,虽然手里握着一大笔钱却要装出手头局促的样子。眼看日期一天天临近,常霄满心欢喜准备成亲,家里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到陈家看一看还需要什么。来到门前,却发现两名小道童站在门口,刚要进门,道童问道:“你是何人?到这里做什么?”常霄心里有气,回道:“这里是我师父的家,我还没问你们是做什么的。”道童不再说话,常霄进门后直接来找师父,却见师父房里多了一个文生公子,打扮极为讲究,头戴白玉冠,白色长衫外面是金色的披风,腰间一条玉带嵌着宝石,价值不菲,光这一身装扮就值几千两。此人面如冠玉,细眉朗目,风度翩翩,手里拿着纸扇,正跟陈洪仁谈话。常霄进门叫一声:“师父。”陈洪仁一指文生公子:“这是我师弟林清的独子林凤鸣,特意来看望。”常霄抱拳施礼:“林师兄。”林凤鸣微微点头,并不开口。陈洪仁吩咐道:“你到后面把霞儿叫来,我有话说。”常霄答应着奔后院,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后院正房,八仙桌上一片珠光宝气,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堆得满满当当。陈霞正在拿一块锦缎在身上比量,常霄看到陈霞头上插着金钗,项下挂着珍珠串,知道是林凤鸣送来的,心里不是滋味。陈霞聚精会神挑拣,没注意到常霄进门,常霄叫了两声才回过神,转头道:“常师兄,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些首饰我戴哪一件好看。”常霄答道:“师妹戴哪一件都好看,对了,师父叫你去。”陈霞答应着跑向前院,常霄看着满桌的珠宝心里叹息,这里哪一件都值几百两银子,自己的全部家当也换不来一件,难怪师妹喜欢。这时一名小道童走进来,好像防贼一般收拾桌上的珠宝,一件件清点,回头冷冷道:“少了一枚金钗,一串珍珠项链,是不是你拿了?”常霄勃然大怒,自己祖辈都是清白做人,被人污为盗贼当然不能容忍,于是一把揪住道童衣领道:“青天白日,竟敢污良为盗。”照着道童脸上就是两拳。常霄虽然武艺平常,但根底扎实,拳力颇重,道童登时叫嚷起来。陈霞急急跑过来叫道:“师兄放手。”常霄把道童甩在一边气恨恨道:“他说我偷拿首饰。”陈霞也不多说,冷冷道:“爹叫你有话说,你快去吧。”常霄本来有不少话想对师妹说,可是陈霞根本不想听,只好到前面来见陈洪仁。这时林凤鸣不在屋里,陈洪仁道:“霄儿,还有两天就该成亲了,事体甚多,赶紧回家准备去吧。我师弟林清知道霞儿成亲,特意送来贺礼,你不必多心。”常霄点头答应,心里也不相信师父会变卦,本来准备再跟陈霞说两句话,但陈洪仁道:“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常霄告辞出来,心里总有些不安,自己投师十年,从来没听说还有个师叔,就算真有这个人,十年不来往交情也薄的很,怎会送如此重礼?虽然心里怀疑也不敢多问,回家张罗喜宴,请厨师借桌椅,就等娶亲。 常霄回家以后,陈洪仁把陈霞叫到近前,陈霞喜滋滋道:“爹,这个林师叔真是大方,竟然送这么重的礼,我还发愁没有首饰,这下好了。”陈洪仁道:“霞儿,你看凤鸣怎么样?”陈霞点头道:“人家是大地方的人,文武全才,英俊潇洒,自然错不了。”陈洪仁一笑:“实话对你说,我师弟林清如今可不得了,在太白山清风观任观主,属于武林圣地上清宫的分支,地位显赫。凤鸣你也见到了,光那一身行头就够那个傻小子忙活一辈子的,再说凤鸣学识武功都不错,爹有意撮合你们成亲。”陈霞吃一惊,摇头道:“那怎么成?我们已经答应了常师兄,眼看就要成亲了,岂能反悔?”陈洪仁不以为然:“霞儿,爹就你一个女儿,自然要为你着想,如果你嫁给那个傻小子,就算他练成绝尘刀法,顶多是二流的小角色,没多大出息。嫁给凤鸣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武林正宗,到哪里都是贵客。再说讲相貌,论文采,比武功,凤鸣都强出一大块,爹不会害你,都是为你好。”陈霞本来就被林凤鸣的翩翩风度打动,心里后悔过早答应跟常霄的亲事,再加上陈洪仁一撺掇,登时动了心,不过心里还是有顾忌,呐呐道:“常师兄已经准备迎娶了,我们怎能反悔?再说林师兄也未必看得上我。”见女儿心眼活了,陈洪仁再加把火:“那些珠宝就是师弟送的聘礼,凤鸣对我说了,他从心里喜欢你,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动身,至于那个傻小子,一封信就打发了。霞儿,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走对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走错了可就翻不了身了。”陈霞权衡之下,迅速做出了决定,答应林家的求亲,陈洪仁大喜,马上张罗动身。林凤鸣早就做好了准备,预备下车马,带着陈洪仁父女离开阳邑镇,直奔太白山,临行时只给常霄留了一封信。 第二章 千辛万苦 二千辛万苦 常霄可不知道这些事,一直在张罗娶亲,陈洪仁也真是翻脸无情,竟然不找人知会一声。常霄娶亲的事全镇人都知道了,陈洪仁父女一走,有跟常霄不错的朋友特意跑来报信,常霄根本不信,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眼看就要过门却一走了之。虽然不信,常霄还是跑到师父家看一看,这一看真好似冰水浇头,陈家大门紧锁,铁将军把门。常霄经常出入,身边有钥匙,开门进去一看,空荡荡没有师父和师妹的影子。堂屋桌上有一封信,正是陈洪仁所留,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霄儿,为师到太白山清风观师弟处做客,归期不定,亲事以后再议。家里的事托付给你,房契在我手,不得变卖,西屋漏雨,记得修补。”后面有陈霞的几句话:“常师兄,对不起,爹把我许配林师兄,你就不要等我了,太白山清风观是武林正宗,千万不要来寻我。”看完了信,常霄只觉天旋地转,如果不曾许婚自己不会责怪师父,毕竟自己武功不济,家业微薄。可是如今这一大摊子事如何收场?乡亲朋友送来的贺礼如何处置?明明是洞房花烛,人生的第一乐事,转眼变成了麻烦缠身,无颜面对亲人的窘迫局面。常霄伏在桌上痛哭,苍天为何跟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后面这么多事怎么收拾?消息传得飞快,全镇的人都知道陈洪仁父女撇下常霄,另寻高枝。经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常霄的老母,本来就体弱多病,从大喜变成大悲,急火攻心,昏死过去。有人匆忙来找常霄,常霄失魂落魄的往家赶,见到母亲不省人事连忙请郎中,常母未能说出一句话就撒手人寰。喜事竟然变成丧事,常霄痛哭不止,亲友劝解多时,又请人买棺木,搭灵棚,请僧人超度。手边哪里有这么多钱,常霄知道母亲受苦大半生,丧事不能草率,只好把仅有的五亩田卖掉。原先请的花轿,吹鼓手,做的嫁衣都要花钱,选墓地,置办棺木更是少不了,眼看捉襟见肘,常霄一咬牙,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好心人劝说,房子卖了今后如何度日?常霄祖辈忠厚传家,从不拖欠别人的钱物,尽心尽力大办丧事。处理完所有的事,常霄好似老了十岁,手里只剩下七两碎银,没有立足之地。 思前想后,只好先到陈家住下,心里的苦闷无法对外人道。住在陈家更是难受,脑海里时时浮现出师妹陈霞的音容,走到街上,虽然乡亲没有笑话的意思,但常霄总觉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勉强住了数日,心里琢磨,无论如何也要见师妹一面,家乡是呆不下去了。打定主意,先到母亲墓前祭奠一番,简单的收拾一下行装,带上一口腰刀,一根哨棒,孤零零离开家乡,到太白山寻找师妹陈霞。常霄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外面人心的诡诈,刚走出两百里就被人把仅有的几两银子骗走了。虽然年轻力壮,却不会找活计,碰不到一个好心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到山上寻些野果,勉强充饥。又没学过打猎,吃不到肉,没有盐,身子自然难以支撑,在一个小庙睡觉的时候又被乞丐把腰刀偷走了。这样行路岂能走得快?忍饥挨饿前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支撑,无论如何也要当面问一问师妹,为何如此绝情。其实常霄并不知道太白山在何处,方向根本就不对,问人也问不明白,只是四处漂泊。后来发觉河边的码头上经常有装货卸货的活可以糊口,于是就沿着河走,碰到装货卸货的活就能挣几个铜钱,碰到好心的船老大还能在船上睡一宿。多亏幼年练武的时候吃过不少苦,根基稳固,虽然四处漂泊身子还是很健壮。有时船老大邀常霄入伙,但常霄一心要找师妹,不肯留下,就这样东奔西跑,皇天不负苦心人,经历了三年的奔波,终于来到了太白山下。 这时的常霄比乞丐强不了多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随身的哨棒倒是油光发亮,那是长年不离手的缘故。正值冬日,寒风凛冽,常霄忍着严寒登山,走到半山,飘飘扬扬落下雪花,常霄费了多少辛苦才寻到这里,再冷也要上山。雪越下越大,转眼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在山道还能分辨。费尽辛苦,好不容易看到清风观三字金匾,常霄终于松了一口气,上前打门。等了许久,一名小道童不情愿的开门问道:“什么事打门?”常霄刚一近前,小道童马上斥道:“这里不留乞丐,快走吧。”常霄忙道:“我是来找人的。”小道童冷笑道:“这里怎么会有人认得你?快走吧。”常霄叫道:“我是陈洪仁的徒弟,特意来寻师的。”小道童一愣,陈洪仁确实住在山上,不过却不住在观里,而是在清风观西面的梅花坞。小道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我去给你问一声。”常霄报名后,小道童进内禀报,不大一会就气呼呼的走出来,没好气道:“都怪你,害我挨了一顿数落,观主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走吧。”常霄费了多少辛苦才找到这里,怎能轻易离开,急道:“我师父明明住在这里,我要进去找。”小道童冷笑道:“这里是什么所在,岂容你胡来?”拦住门口不让常霄进门。常霄一把拨开小道童闯进门,小道童大叫起来,立时就冲出七八个小道童。其中一人正是当初跟随林凤鸣到阳邑镇,被常霄打了两拳的那一个。虽然事隔三年,还是认了出来,不由咬牙切齿道:“上次饶了你,竟敢到这里来撒野,给我揍他。”小道童围拢过来拳打脚踢,常霄自然不能任人欺负,挥拳招架,打伤了两个道童。这时传来一声叱喝,小道童退开,一名青年走过来,正是林凤鸣。小道童叫道:“这个人上门撒野,打伤了我们的人。”林凤鸣眉毛一立:“什么人大胆,到这里撒野,活的不耐烦了。” 常霄正在喘息,林凤鸣一掌击在常霄肩头,这一掌凝聚着内家真气,常霄哪里受得起,倒翻出去,倒地不起,小道童围上来乱踢,常霄口鼻出血,雪地上殷红一片。眼看性命垂危,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住手。”正是清风观主,林凤鸣的父亲,陈洪仁的师弟林清。林清正值盛年,头戴金冠,身着八卦道袍,二目有神,三绺短须,手拿拂尘,道貌岸然。林凤鸣施礼道:“爹,这个叫花子上门撒野,孩儿才教训一顿。”林清吩咐道:“把这个人抬到柴房,把地上的血迹打扫干净。”小道童齐声答应,林清对儿子道:“你跟我来。”小道童把常霄搭进柴房,扔到角落里自行离开,常霄昏迷不醒。林凤鸣跟着林清进入一间静室,林清责备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晓事,一个叫花子轰走就完了,你把他打死,被上清宫知道怎么得了?”林凤鸣道:“爹,这个叫花子不是旁人,就是陈霞的师兄,差一点就成亲的那个乡巴佬。”林清点头:“原来是他,既然如此就不能留,等雪住了你把他扔到后山深涧里,记得不能留下痕迹。”林凤鸣点头:“孩儿晓得,陈洪仁这个老滑头,我跟陈霞成亲都三年了,孩子都两岁多了,他还不肯把绝尘刀法最后三式教给我。”林清叹口气:“我这个师兄最工心计,当初同门中至少有五人刀法比他强,却被他得到宝刀和刀谱,足见他老奸巨猾。反正滚珠宝刀已经到手了,再下点功夫,把陈霞那个傻丫头哄热了,最后三式刀法早晚到手。不过你可要多加小心,柳林坡的事不能透露风声,等最后三式到了手就没关系了。”林凤鸣点头:“上回说梦话,被那老狐狸听出蹊跷,好一顿盘问,险些遮掩不住。多亏陈霞那个傻丫头才算糊弄过去,说实话,孩儿也不忍心欺骗这母子俩。”林清指点道:“傻孩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能成大事,有了滚珠宝刀和绝尘刀法,我们父子就可以脱离上清宫,另立门户,要什么有什么,一个陈霞值得什么?”林凤鸣仅有的一点良知也被父亲抹杀了。 柴房里常霄昏迷不醒,因为雪还没停,没人过问。冷风袭来,常霄悠悠醒转,浑身酸痛,口鼻的血迹已干,颇为难受。举目一看,四周堆着柴草,知道是柴房,回想一下,林凤鸣显然认出自己才下狠手,明摆着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个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呆了,想明白以后,勉强爬起来,强忍剧痛察看,发觉后窗外就是山坡,于是拼尽全力踢开后窗爬出柴房,踉跄前行。咬牙翻过两个山坡,只觉头重脚轻,一交栽倒,顺着山坡滚下去,好在被一棵树拦住。只是头脑眩晕,再次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雪住天晴,空气清爽,蓝天白云格外清晰,日光照射下带来一丝暖意。常霄逐渐恢复神智,虽然心里想走,可是手脚根本不听使唤,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冻僵。常霄不想无声无息的死去,奋力撑起身子靠在树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血,落到雪地上颇为刺眼。吐血之后,常霄感觉到头脑逐渐清楚,勉强调匀呼吸恢复体力。闭目养神之时忽然听到人声,心里一惊,肯定是林凤鸣要斩草除根,虽然想走,可是手脚根本动不了。远远走来两个人,前面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童,后面是一名美艳的少妇,披着红色的貂皮大氅。常霄心头狂跳,这个少妇分明是自己魂牵梦绕三年的师妹陈霞,自己曾经无数次梦想师妹的模样,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面。陈霞领着儿子玩雪,无意中走到这里,猛然看到地上的血迹,继而发现靠在树上的常霄,不由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何人?”常霄只觉得肝肠寸断,师妹竟然认不出自己,鼓足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师妹。”陈霞身躯一震,细看之下问道:“你是常师兄?”常霄百感交集,说不出话。小童叫道:“娘,这个叫花子真讨厌,我们走。”陈霞脑子里犹豫片刻,飞快做出了决定,领着儿子掉头远去。一霎时常霄万念俱灰,再也坚持不住,躺倒在雪地里。 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感觉到四肢以及五脏六腑逐渐没了知觉,四面漆黑,说不出的恐惧。茫然四顾,远远好像有亮光,当下不顾一切向亮光处冲去。逐渐有了光线,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处在一个深深的峡谷,脚下一团漆黑、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恐怖的世界,暗红的火苗跳动,无数奇形怪状的夜叉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这时候只有拼命向亮光处飞奔,那是唯一的希望。越接近亮光越舒服,亮光里显现出一个祥和的世界,宫殿巍峨,金光和暖。眼看接近目标,忽然被一条粗大的铁链套住,把自己拖向黑暗的深渊,呼救无门,恐惧到了极点。正在焦急之时猛然惊醒,四下一望,自己还卧在冰天雪地之中。方才显然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如果就此弃世,九成要到地狱受苦,于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活下去。常霄暗叫自己名字,有仇不报非君子,不管付出多大努力也要报这血海深仇,就算下地狱也不能让林凤鸣得志,师父陈洪仁如此绝情,一定要讨回公道。想到这里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爬起身走进深山,这个时候只能奔人少的地方走,林凤鸣肯定不会放过。进入深山,浑身的伤痛,再加上饥渴难耐,常霄步履蹒跚,勉强行进,忽然发现十几只猴子争先恐后奔向一个山坳,常霄就循着猴子的踪迹前行,三步一晃,五步一跌,费了不少辛苦来到一个隐僻的山谷,谷中却有一股热泉,山上的猴子每到寒冷的季节就到热泉里取暖。常霄大喜,跌跌撞撞来到热泉形成的水池边。猴群看到常霄一阵骚动,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常霄可顾不得许多,浑身伤痛,再加上寒冷,早已经超越了常人忍耐的极限。甩掉浑身的衣服,跳进池中,一下子感觉好像从地狱到了天堂。这一下歪打正着,原来猴群看到常霄脱掉衣服,认为是向自己臣服,否则猴群发起攻击一样可以要了常霄的性命。发觉常霄没有恶意,猴群也继续取暖,常霄感觉到轻松了许多,看到有猴子在池边剥核桃,不由垂涎欲滴。猴子不会砸核桃,滚得到处都是,常霄拿起一个在池边岩石上砸开,迫不及待把桃仁放到嘴里。立刻就有猴子冲过来表示不满,常霄也觉得不好意思,拣猴子的吃食确实不大光彩。于是砸开两三个核桃扔过去,猴子纷纷抢食,有聪明些的猴子就拿核桃给常霄,比划着砸开的样子,常霄就为猴子砸核桃,自己也能果腹,人猴竟然成了朋友。 核桃是猴子积攒过冬的食物,虽然可口但砸开太费劲,往往十个砸不开一个。常霄一来,群猴都吃到了核桃仁,于是猴子又拿来杏核,常霄教给猴子砸核桃,砸杏核,猴子蹦跳不止,显然很开心。于是有猴子拿来干枣,山楂与常霄分享,常霄感觉跟猴子打交道可比人世轻松多了,没有尔虞我诈。在热泉里泡了半日,猴群吃饱又到山间玩耍,常霄感觉到伤势轻松不少,原来热泉竟有疗伤的功效。明白这一点常霄就在热泉安顿下来养伤,猴群提供吃食,两日后常霄觉得伤势基本痊愈,这里终归还是太白山,万一林凤鸣找来,非但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猴群,因此准备离开。临行时猴群还拿出一些干果,常霄心道:原来猴子比人强多了,自己不过帮了一点小忙,猴群就知道回报。为陈家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九死一生。感慨一回,离开热泉寻路出山。林凤鸣确实在追寻常霄的踪迹,不过大雪掩盖了痕迹,清风观的人不愿意受苦,草草追寻一番就回去了。后来从小童口中得知常霄的位置又找了一回,满山大雪,山路难行,也就罢了。 第三章 因祸得福 三因祸得福 离开太白山,常霄还是漫无目的,要报仇谈何容易,林凤鸣本来就学过上清宫的武功,再得到滚珠宝刀和绝尘刀法,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能逃出性命已经是万幸了。多亏遇到猴群,在热泉里养好伤。一路行来,还是靠在码头打短工维生,饥一顿饱一顿。家乡是回不去了,田地房产都没了,也不愿住到陈家,走一步算一步。沿着运河北行,这一日来到洛阳,腹中饥饿,到码头找活干,刚好有一大批药材装船,人手不足,常霄上前搭话,说好装一包药材给五文,常霄盘算,这一批货足有五百包,自己装两百包就能得到一贯钱,满心欢喜干活。常霄在陈洪仁门下只练过铁牛耕地,举石锁,扎马步一些基本功,不过练功极为刻苦,根基稳固,膂力极强,一包药材两百余斤,常霄一次就扛两包。眼看就要装完,心里欢喜之余,没有留心到跳板已经裂开,走到中间的时候跳板一歪,连人带货落入水中。常霄从小喜欢戏水,水性不错,赶紧把药材捞起来扛到岸上,心里惶恐,药材湿了,货主如果追究,工钱就没指望了。别人做不了主,只有货主来了才能解决,常霄心里叹息:自己真是命薄,眼看到手的一贯钱又泡汤了。正在胡思乱想,有人指引,货主段员外来了。常霄连忙迎上去,这位段员外乃是一名药商,头戴员外巾,身披大氅,圆圆的脸庞,大腹便便。伙计把经过一说,段员外上下打量常霄,常霄连忙施礼:“一时心急,湿了货物,千万包涵。”段员外颇为豪爽,笑道:“这些药材晒干即可,没什么损失,你不必担心,工钱照付。”常霄大喜,转念一想,自己有错在先,不能厚颜领工钱,于是推辞道:“段员外,工钱就不领了,算作赔偿,员外不追究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段员外一愣,想不到一个普通的短工竟然拒绝工钱,点头道:“看不出你还懂道义,识字么?”常霄答道:“幼年读过私塾。”段员外指着货物道:“我这一包药材两百多斤,他们说你一次扛两包我却不信,如果你真能扛得动,我就雇你到船上帮忙。”常霄笑道:“这有何难。”轻松扛起两包药材,段员外当即表态:“你跟我上船。” 想不到因祸得福,常霄湿了货物,反而得到货主的赏识,成为一名伙计,衣食无忧。上船后,常霄感念段员外的好意,处处尽心尽力,工钱从不争执,也不挑拣饮食,一人比三个人干的活还多。船队北上,沿路发货装货,几乎不用雇短工,省了不少事,段员外时时赏些酒食,常霄心满意足。船队进入南阳湖,风大难以行船,就泊在避风处,段员外在舱里饮酒,身边的伙计都目不识丁,忽然想起常霄,于是叫人把常霄领来。常霄进舱施礼:“员外有事尽管吩咐。”段员外笑道:“没事,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他们都不曾读书,才把你找来,坐吧。”常霄在船上数日,知道这位段员外性情豪爽,不喜欢繁文缛节,于是侧座坐了。段员外问道:“看你形容,不像市井之徒,为何沦落至此?”常霄叹口气:“一言难尽,其中曲折颇多,说出来怕搅了员外雅兴。”段员外摇头:“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如今你在难处,早晚有翻身的一天,说说无妨。”常霄就把自己的遭遇源源本本讲述一遍,段员外听了也觉心酸,叹气道:“原来天下还有如此绝情之人,凡事想开些,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一定有你的好日子。”常霄申谢:“但愿如此。”段员外道:“伤心事不提了,我贩药十几年了,走遍大江南北,给你讲一讲各地的风俗。”于是滔滔不绝讲述各地的见闻。自此隔三差五就与常霄一道饮酒谈心,两人对彼此都有进一步了解。常霄知道这位段员外名叫段奎,祖辈经商,家大业大,老家在杭州西湖,足有百万家产。段奎也知道常霄朴实憨厚,本性淳朴。这一日饮酒之时,段奎拍着常霄肩膀道:“老弟,我长你一岁,我们结拜兄弟如何?”常霄苦笑道:“员外玩笑了,我可高攀不上。”段奎摇头:“老弟,我在江湖奔波十几年,阅人不少,懂一些风鉴之数,你老弟决不会埋没在市井,早晚会飞黄腾达,说不定将来我还要求你帮忙。”常霄可不敢想,知道段奎喝多了,顺音答话,糊弄过去。 次日段奎竟然认了真,吩咐伙计准备香烛,常霄不好推辞,就与段奎结拜,呼段奎大哥。段奎认准常霄的人品,把账目银两交给他掌管,常霄小心打理,账目清清楚楚。两人感情日近,无话不谈,段奎家中有妻妾三人,一子一女,每年行船一次,忙碌半年休息半年。常霄感念段奎的恩情,尽力协助,船到京城,段奎把货发完,吩咐船队北上,正值春光和暖,风景宜人,兄弟两人在船头观景,常霄问道:“大哥,这一趟去哪里?”段奎答道:“这一趟奔辽东采办人参,鹿茸几种名贵药材,平常的药材也带上一些。”常霄问道:“为何如此缓慢?”段奎笑道:“兄弟不知,关外冰天雪地的,能把耳朵冻掉,只能等到夏天我才敢去。”常霄心里欢喜,长长见闻总有好处。磨蹭到夏日,船队行到大凌河,段奎上岸谈生意,留常霄在船上。这里的气候果然寒冷,两日后段奎回转,常霄问道:“大哥,收获如何?”段奎摇头:“来得不巧,没寻到什么好参,本来要到二仙观买几只好参,偏偏下了大雪,去不了。”常霄自荐道:“既然是大生意,兄弟去一趟,总不能耽误生意。”段奎想了一下问道:“兄弟真的不怕大雪?”常霄笑道:“如果不是大雪,兄弟有九条命也没了。”段奎点头:“兄弟去一趟也好,我可不敢去了。”把银票交给常霄,叫一个认得野山参的伙计跟着,常霄下船赶奔二仙观。果然道路难行,二仙观在半山之中,山下雪深半尺,还好行走,山上却有两尺厚的雪,举步艰难。常霄可不怕苦,一路疾行,奋力登山,伙计跟不上,还要拉一把。赶到二仙观,观里道士收有好山参,伙计讨价还价,收买了五只。经过清风观的事,常霄对道人没什么好感,匆匆告辞。来到山脚下,发现一座小庙,里面传来呼救的声音,仔细一看,原来是关帝庙,因为雪大,再加上年久失修,偏房倒塌,压住了人。常霄不假思索上前救人,搬开碎砖破瓦,发现一名僧人,腿骨已断,呼痛不止。常霄救出僧人放到正殿,僧人道谢,常霄问道:“哪里有郎中?我去请来。”僧人摇头:“贫僧就是郎中,附近的百姓得病都来找我,施主把药箱拿来即可。”常霄依言到倒塌的偏房找出药箱。 原来僧人是当地有名的郎中,救人无数,手段高明,拿到药箱,取出草药,先止痛再接骨,常霄帮忙,敷上特制的药膏,僧人申谢道:“多亏施主援手,感激不尽。”常霄摇头:“救人危难乃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我不能久留,你能照顾自己么?”僧人道:“贫僧的徒弟出去给人治病,晚间就会回来,施主不必担心。”常霄点头:“这就好,大师保重,我这就告辞了。”僧人道:“施主且慢,佛门中人岂能平白受人恩惠?贫僧有一物相谢。”从怀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竟然是一根老山参,伙计是内行,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根山参至少有十两,八百年也不止,价值万金。常霄还在推辞,伙计上前接过笑道:“大师美意,二爷就不要推辞了。”常霄只好道谢,僧人叹道:“如果不是施主好心,贫僧性命不保,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常霄怕段奎等得心急,给僧人准备好饮食,把炉火收拾妥当就告辞离开。道上伙计不提山参的价值,怕常霄知道了要去还给僧人,回到船上,段奎问了经过,看了看买的山参表示满意。伙计才把僧人送的山参拿出来,段奎当然识货,大喜道:“兄弟,你可时来运转了,这根山参至少值一万两。”常霄倒吃了一惊,二仙观的山参最贵不过八百两,他却不知,山参分量差几钱价钱就差出许多。看到常霄的表情段奎笑道:“兄弟,看来你时运到了,大哥为你成家立业。”常霄摇头:“大哥,这口气出不来,兄弟做什么也不开心,山参就留在大哥处。”段奎知道常霄念念不忘报仇,也不勉强,吩咐船队回转。数日就来到京城,发货进货,忙乱之余,有人来访,却是当朝太后患病,要极品老山参,各级官员想方设法寻找,工部尚书的管家找到段奎。段奎经商多年,当然知道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但是对方看不上自己买来的山参,就把常霄的参拿出来,管家大喜,马上定下来,匆匆回府取银票。 段奎把常霄叫来问道:“兄弟,如今工部尚书要买你的参,你看卖不卖?”常霄笑道:“大哥做主就行了。”段奎点头:“这可是好机会,好好敲上一笔。”工部尚书得知消息,生怕别的官员抢了先,亲自赶来,务必要把山参买到手。段奎与尚书谈价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以一万八千两成交,尚书欢欢喜喜离去,太后如果病愈,皇帝一开心,自己所得远不止一万八千两。段奎也为常霄高兴,两人到京城游玩,寻一酒楼吃酒,席间段奎问道:“兄弟,你真不想成家立业?这一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常霄叹口气:“大哥,兄弟实在忘不了清风观的大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段奎点头:“也罢,人各有志,大哥不勉强你。”两人饮酒谈心,忽然听到一阵喧哗之声,段奎把伙计叫来一问,伙计笑道:“京城两家镖局打擂争生意,大伙都去看热闹。”段奎知道常霄心里不痛快,拉常霄到擂台散散心。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擂台上有人动手。常霄只学了一路六合刀法,看到别人交手自然要学一下,于是聚精会神观看。擂台边有人向观擂的百姓解释,却是官府派的人,详细说明双方用的拳术武功。常霄知道自己这点武艺根本不值一提,边听边看,不发一言。台上比武很是激烈,不时有人带伤,有一个瘦小的汉子,用五行拳连赢数人,这时常霄身边一名年轻人向一名老者问道:“师父,五行拳平常之极,为何那个人接连获胜?”老者答道:“武功没有高下之分,那个人胜在功底扎实,如今的人十个有九个急于求成,不肯下苦功,根本领悟不到拳法的妙处。”听到这几句话,常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怎么没想到?业精于勤,自己如果苦练六合刀法,一样可以报仇雪恨。想到这里,心里豁然开朗,观擂之后就与段奎回到船上。 两人相处多时,段奎看出常霄有事与自己商量,问道:“兄弟是不是有了打算?”常霄点头道:“大哥,小弟无时无刻不想报仇雪恨,今日观擂,那老者的话点醒了我,小弟打算到深山苦练刀法,找仇人报仇。”段奎叹口气:“兄弟,大哥知道留不住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常霄道:“没什么需要的,一口刀就够了。”于是两人到兵器铺挑选一口钢刀,段奎为常霄摆酒送行。两人虽然相处日短,却颇有感情,想到今后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彼此都觉得伤感。段奎取出两万两银票交给常霄道:“兄弟,这笔钱你拿着,将来用的着。”常霄摇头道:“大哥先收着,小弟带一千两足够。”段奎于是吩咐伙计预备一千两现银,一千两银票,嘱咐道:“兄弟,大哥的家就在杭州西湖边,好找的很,如果大仇得报,千万到家里来。”常霄答应:“大哥放心,只要小弟大仇得报,一定到西湖拜访。”两人畅饮一日,洒泪分别,段奎办完货南下,常霄带了两千两先回家乡阳邑镇,乡亲照样把他当作亲人。常霄得知陈洪仁一直不曾回来,陈宅已经很破旧,心里不是滋味。找人修缮一下陈家的房屋,这倒不是念陈洪仁的旧情,而是保存自己心中唯一美好的回忆。两千两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到了阳邑镇可是天大的数目,常霄把南山自己父母墓边十几亩地买下来种上松柏,修葺坟茔,在山坡上盖五间瓦房安顿下来。对乡亲说是守孝,准备了足够的饮食就开始练习刀法。这里是常霄的家乡,也是他的伤心地,这里有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惨痛的经历,每每想到当年,常霄难免怒上心头。六合刀法江湖上会的人很多,不过都不曾下苦功研习,常霄深知业精于勤的道理,起早贪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埋头苦练,一遍两遍,十遍百遍,千遍万遍,无休无止。筋骨疼痛,腰酸腿软,每每在梦中疼醒。常霄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报仇,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刮风下雨,寒冬酷暑,根本阻挡不住报仇的决心。只要想到师妹陈霞看到自己吐血转头离去的一幕,林凤鸣咬牙切齿掌击自己的表情,常霄心里就涌起无边的恨意,拼命苦练,已经接近疯狂。这里的人谁也不愿意到墓地,所以没人打搅,常霄专心练习刀法,吃喝自然不发愁。镇上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常霄的心事,也没人打听,常霄显然有了钱,穷人不愿意跟富人打交道,生怕被人看不起。常霄一门心思苦练刀法,心里也知道,自己追寻的目标实在遥远,对方的优势太大,自己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这个仇不报,对不起母亲在天之灵,因此不管多苦多累也要坚持下去。 第四章 卧薪尝胆 六合刀法招式并不多,其中变化也有限,但并不是粗浅武功,只是一般人光学架势,不曾领悟其中奥妙,再加上江湖中没有以六合刀法成名的高手,各派只把六合刀法当作入门的武功,不曾重视。常霄学的也是架势,没有高人指点,完全凭自己苦练,自然进步缓慢。常霄心里明白,要想报仇就要比对头多下百倍千倍的苦功,只要坚持不懈,早晚有成功的一天。因此抓紧所有的时间苦练,也记不得一天练多少次,总之稍有点力气就不能休息。晚间睡觉的时候,浑身疼痛难忍,骨节好像断开一般。常霄经历过不少苦难,为了报仇不惜一切,疼痛反而更加激发复仇的决心。数月过去,脱力十几次,常霄毫不气馁,想到母亲临终的场景难免肝肠寸断,如果实在难受就到陈家去一次,回想当初的甜蜜,清风观的遭遇就更加刻骨,从新有了动力。就这样周而复始,苦练不止,寒来暑往,一年过去,终于有了收获,练刀之时,招法竟然自行变化,常霄喜不自胜,明白自己的路走对了,只要刻苦,终有报仇雪恨的一天。因为所有心思都沉浸在六合刀法中,连梦里也没有别的事,苦练不辍,到后来招法熟极而流,信手拈来丝毫不乱。两年后已经可以分心二用,练刀之时身边的一只蜜蜂飞过都逃不过双眼。到了第三年,却发觉六神无主,练刀之时总是胡思乱想,难以集中精神。原来六合刀法讲究内三合外三合,内三合就是心与意和,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常霄没学过这个法门,刀法到了一定程度就难以控制。不过常霄并不泄气,照样苦练不停,直到第四年才明白其中的道理,招式逐渐得心应手。继续苦练,元气越来越充足,从前的酸疼感彻底消失了,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是外功积累到一定程度,内功自然提升。到第五年时,雪中练刀,竟然没有一片雪花落到身上。常霄并不满足,愈加刻苦。 皇天不负苦心人,常霄痛下苦功,经过千锤百炼,六合刀法威力倍增。常霄看到了希望,满怀信心,开始着眼于身法步法配合,苦练六年,手眼身法步与精气神完全融为一体,心动刀出,快捷无比。六年过去,原本就魁梧的身躯更加结实,双手结了厚厚的老茧,臂膀比从前粗了一倍。随着刀法日益精熟,信心也逐渐增长,第七年,钢刀威力大增,竟然能把巨石劈开。虽然有了这样的成就,常霄还是不敢出山报仇,绝尘刀法本来就是上乘的武功,滚珠宝刀更是罕见的利器,自己亲眼见过此刀切金断玉,自己只凭普通兵刃难以复仇,没有十足的把握难免送命,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上次侥幸遇到猴群,这一次不可能那么幸运。苦练八年,出刀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刀风所及,草木已断。第九年,终于融会贯通,六合刀法已经了然于胸,得心应手,收放自如。第十年,就是全力提升刀法的威力,关键是一个快字,要想对付削铁如泥的宝刀只有比对方快,对方出一刀,自己至少要出三刀,否则还是没有机会。到后来雨中练刀,竟然没有一滴雨点落到身上。常霄颇感欣慰,准备十年一满就去复仇。转眼已是深秋,落叶漫天飞舞,常霄树下练刀,此时已经颇为从容,落叶随着刀锋盘旋。常霄一时兴起,钢刀越来越快,只见落叶卷着一团银光,看不到人影。舞到酣处,常霄一声断喝,钢刀脱手飞出,带着无数落叶呼啸着射向一块巨石,刀身竟然有一半插入石中。落叶撞到巨石上四散,竟然排成一个出字,常霄明白,上天示相,自己出山的时候到了。上前拔刀,一声脆响,钢刀竟然绷断,常霄咬牙自语:“林凤鸣,你可千万别死。” 十年光景,常霄与从前大不相同,好像脱胎换骨,心里满是豪情。先准备祭品拜过父母,打点行装,此时常霄已经三十二岁,经过磨练,精气神极为充足,脸上多了风霜之色,胸中增添了万丈雄心。离开家乡之前,特意到陈家看一看,当初的经历一直深印在脑海。陈霞是常霄唯一深爱的人,这一段感情刻骨铭心,痛下苦功固然是为了复仇,其实最大的原因却是为了陈霞。常霄自己明白,如果只是为了林凤鸣击伤自己的仇,根本不可能坚持十年,恐怕早就拿着两万两巨资成家立业了。正因为对陈霞念念不忘,才有了苦练十年的动力。每每想到陈霞,常霄的心里苦辣酸甜,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上路之前,常霄拿出五百两银子托乡亲打扫父母的墓地,这是怕万一自己报仇不成,命丧他乡,没人扫墓。安排妥当,孤身上路,先到一个大镇买一口好刀,做一件大红袍,以示复仇的决心。上次出门吃了不少苦,结识段奎之后,常霄明白了人情冷暖,你越是谨慎小心,别人越要欺负你,于是昂首挺胸,横眉立目,果然没人敢来招惹,住店时伙计跑前跑后,百般巴结。常霄心里叹息:这是什么世道,处处欺软怕硬。这一次出门可比上次威风多了,一点苦受不着,好吃好喝。 常霄并不急于赶路,十年都等了,不争一时。路上游山玩水,手里还有一千多两,此行生死未卜,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花用了。这一回常霄才算想开了,在饮食上大把花钱。虽然如此,常霄也没动过进青楼的念头,一为不曾经历过,心里发虚,二为心里放不下师妹陈霞,看不上别的女子。这一日经过一座大山,山上景致不错,常霄信步登山游玩,一旦报仇不成,自己难免身首异处,这样的景致就看不到了。沿着山路缓行,秋风送爽,飞鸟在密林中往来,常霄深吸一口气,自语道:“如果报得大仇,这里的景致又是一个样子。”一阵风吹过,风中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好像有人动手,常霄心里一动,自己苦练十年,不知自身刀法深浅,看一看别人交手增长一下阅历也不错。想到这里循声而行,转过一个山坡,下面是一片平地,果然有两个青年在交手。常霄不想惊动两人,悄悄靠近,发觉交手的两人年纪不大,都在二十上下,眉目有些相似,一人手持一对斑斓锤,另一人使一对描金月斧,两人激斗正酣,互不相让。如果十年前,常霄一定叹服两人的武功,此时看来,却觉得两人出招太慢,自己完全可以取胜。不过还是留神细看,见两个青年酣斗许久,各自退开,一人道:“兄弟,我饿了,先吃饭。”另一人点头:“我也饿了,吃饱了再打。”两人到一棵大树下喝酒吃肉,常霄颇为奇怪,这两人竟然是兄弟,既然争斗不休为何又坐到一起喝酒?正纳闷时却被对方发觉了,因为常霄穿的是大红袍,颇为显眼,一名青年叫道:“哪条道上的朋友?出来见见。”常霄整衣走出,抱拳道:“在下游山,偶过此处,惊扰二位,并无他意。”一名青年起身还礼道:“你带着刀,定是武林中人,哪一门哪一派?”常霄摇头:“无门无派。” 山中巧遇两兄弟,常霄说自己无门无派,却不知武林规矩,不报门派就是官府中人,两青年大为不屑,一人道:“原来是朝廷鹰犬,快走吧。”常霄纳闷问道:“二位此话何意?在下与官府没有任何关联。”一青年反问:“那你为何不报门派?”常霄苦笑:“在下确实无门无派,虽然拜过师却被逐出。”青年点头:“原来是无根之人,错怪你了,我兄弟乃是无量寺百济禅师门下钟元,钟海,朋友怎么称呼?”常霄答道:“在下常霄,二位既然是兄弟为何争斗?”钟元一笑:“坐下再说。”三人席地而坐,钟海抢先道:“常兄不知,我们兄弟费了一年心血,在大漠寻得一件宝贝,我想要,可是大哥也想要,只好比武定输赢。”常霄知道不能打听宝物的事,岔开话题道:“二位武功精湛,兵器也是不凡。”两兄弟颇为自傲,钟元道:“我爹打了一辈子兵器,就数这斑斓锤和描金月斧最为得意,不舍得卖,留给我们兄弟,又托人把我们送到无量寺学武艺,去年才出师。”因为常霄说自己被师门逐出,两兄弟不问常霄的出身,只说些江湖趣事。常霄心里有事,盘桓片刻起身告辞,两兄弟继续比武。常霄没听过无量寺的百济禅师,看钟元,钟海兄弟武功有漏洞,以为是一般的小角色,并未在意。寻路出山,穿过一片密林,山风吹来,常霄心里一惊,脑中闪过危险的念头,钢刀闪电劈出,竟然落了空,刀锋上只有几根红色头发缓缓飘落。常霄大吃一惊,自己出刀可以在风中把树叶切开,何人能躲开?这里还藏着高手不成?想到这里连忙四下寻找,不出一声。许久也没有动静,常霄纳闷,自己初入江湖,怎会有高手偷袭?难道是林凤鸣得到了消息? 胡思乱想终归无用,常霄小心前行,全身戒备,心头猛然一动,飞快转身,发觉一个红色的影子飞快掠过,常霄知道自己追不上,对方显然轻功绝顶。遇到这样的对手常霄更是小心,大仇未报凡事都要提防,如果死在这里可是含恨九泉了。许久无声,忽然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常霄反手出刀,忽然觉得右侧一个红影撞过来,多亏常霄的刀法经过千锤百炼,身子一旋,刀光一转,眼看就要得手,对方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开。常霄注目细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袭击自己的不是人,却是一匹马,躲开常霄一刀,此马立在数丈外,瞪着玛瑙般的大眼盯着常霄。此马浑身火红,脖项比普通的马长出不少,极为神骏。常霄虽然不懂相马也看出这是一匹罕见的良驹,方才刀锋上的红色头发就是此马的鬃毛。看清之后常霄收刀笑道:“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无缘无故为何偷袭我?”这是常霄与猴群相处的时候学会的,不能轻视众生,要平等对待。红马虽然躲开常霄的钢刀也是极为危险,知道面前的人不好惹,只与常霄对视。常霄并不贪心,虽然知道此马是万中无一的宝贝却不动心,自己报仇不成难免送命,再好的宝贝也没用。既然知道是马就不担心了,于是用手一指山路道:“我还有事,你看清楚,我跟你无仇,不要再纠缠了。”看红马没有动静,常霄转身下山。红马竟然缓步跟来,常霄回身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又不曾欺负你,何必没完没了?”红马晃晃脑袋,向山上甩了甩,常霄登时明白,点头道:“你是说,欺负你的人还在山上。”红马连连点头,常霄想了一下道:“你能避开我的刀,肯定是千里马,既然有人欺负你,你就跟着我,没人敢动你。”红马好似听懂常霄的话,缓缓靠近。 这样的经历常霄实在没想到,缓步下山,红马就跟在后面,好似经历了不少磨难,通身是汗,来到一条小溪,常霄道:“你吃点草,我给你洗洗如何?”红马盯着常霄的眼神,犹豫着走到溪边。常霄扯下一块衣襟沾水给红马清洗,红马身上除了汗水还有不少泥污,常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红马。经过一番清洗,红马焕然一新,更显不凡,吃喝之后,红马恢复了几分元气。常霄并不急,红马经历了不少折磨,已经是强弩之末,休息之后反倒全身乏力,就在溪边草丛里睡着了。常霄躺在草丛里,回想自己的经历,前途未卜,生死难知,此番报仇,就算杀了林凤鸣,见到师妹怎么办?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杀掉朝思暮想的情人?这个问题常霄不敢多想。再说清风观是武林正宗,自己被杀就没得说了,如果杀了清风观的人,肯定会有人找来追究,恐怕还是难逃一死。想到这里常霄苦笑,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马嘶,常霄跳起来一看,原来是红马睡醒,没看到自己着急呼唤。常霄笑道:“我在这里,既然你有了精神,我们继续走吧。”于是一人一马继续前行。常霄腹中饥饿,要寻镇店打尖,红马紧跟着,一步不离。打尖的时候,红马不肯留在外面,害的常霄只能在外面跟红马一起吃喝,路人看了都觉好笑。走走停停,前面出现一座城池,进城后要找客栈住下,伙计自然不能让马进屋,红马脾气极大,非但踢人还要咬人,常霄也没什么好办法,最后让伙计拿了铺盖,自己到马棚跟红马同睡才算安顿下来。常霄自小受苦,倒也不觉得什么。天明动身,红马紧跟着,正走之时,忽然有人高叫:“壮士留步。”常霄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瘦削的中年人近前施礼,常霄问道:“阁下何事呼唤?”中年人道:“在下徐敬堂,府衙当差。”常霄点头:“原来是官爷,有何见教?”徐敬堂道:“借一步说话。”引常霄来到一个茶坊,红马就在门口看着。落座后徐敬堂开言:“不瞒壮士,在下曾经在边关从军,见过这匹马。”常霄笑道:“我也不知此马来历。”徐敬堂道:“此马乃是大漠中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大帅曾经许下十万两白银也未曾到手。”常霄笑对红马道:“原来你竟然值十万两,比我还值钱。”红马抖抖鬃毛,颇为自负。徐敬堂道:“壮士如果肯割爱,在下愿出十万买下此马。”常霄摇头:“火龙驹可不是我的,只能算是我的朋友,我岂能拿朋友换银子?”徐敬堂大为诧异,这样的话闻所未闻。 第五章 心愿得偿 常霄巧遇宝马火龙驹,竟然有人愿意出十万两巨资,实在出乎意料。不过常霄报仇心切,十万两也不放在心里,婉言谢绝。徐敬堂大为惋惜,其实边关的大帅出到十五万两,眼看着到手的巨资又飞了,心里不甘心,但是看常霄的形容不是好惹的,况且自己曾经参与过捕捉火龙驹,深知火龙驹行动如风,机敏过人,常霄能让火龙驹甘心跟在身边,绝非等闲之辈。表面上不好说什么,背地里使坏,把火龙驹的身价四处宣扬,一时全城百姓都想看一看价值巨万的希世宝马。常霄步行走不快,身后跟上一大群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火龙驹不耐烦,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倒是没人靠近,只是跟在后面。常霄明白是徐敬堂使坏,加快脚步,出城后才出了口气。继续前行,道经一座大山,常霄轻抚火龙驹的脖项道:“火龙驹,我有大仇未报,不能总带着你,这座大山完全够你驰骋了,你就留在这里,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找你。”火龙驹抖抖鬃毛,表示不愿意,常霄劝道:“我此去生死难料,如果我死了没人照顾你,你还是留在这里好。”火龙驹颇通人性,略微矮身,常霄明白,火龙驹是要自己骑上去,犹豫片刻点头道:“也好,既然你要跟我一道,我们就一起走,就算我被人杀死,像你这样的宝贝谁也不会亏待。”虽然常霄没骑过马,但苦练十年,身手自然敏捷,再加上火龙驹通人性,跳上马后,火龙驹长嘶一声,四蹄蹬开,好似风驰电掣,转眼不见踪影。常霄感觉到劲风扑面,道旁的树木飞快的掠过,胸怀大畅,任由火龙驹驰骋。路上的行人只看到一个红影闪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火龙驹行动如风,乃是不可多得的宝马,边关大帅才出重金。不过火龙驹颇有傲气,不肯被人驱使,碰到常霄,本领出众,最难得的就是不把自己当畜类,而是当朋友看待,因此火龙驹心甘情愿与常霄同行。人与马之间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是有缘,如果常霄不曾与猴群打交道,就不可能得到火龙驹的真心。 太白山清风观,经过十年光景,还是老样子,上清宫乃是武林圣地,掌教灵木真人德高望重,执武林牛耳,门徒遍天下,自然没人敢于到这里生事。林清父子还在这里,陈洪仁确实工于心计,硬是把绝尘刀法最后的三式留了十年,所以表面上还是一家人。林凤鸣虽然得到滚珠宝刀,但是不肯下苦功练习刀法,只学了招式,不过仗着宝刀之利,也混出一些名堂,脾气越来越大,除了林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正值严冬,这一日阴云笼罩,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鹅毛大雪转眼就把山川房屋变成白色。林凤鸣抱着暖炉在静室陪父亲谈心,林清咬牙切齿道:“这个老滑头,竟然把刀谱里最后三式去掉了。”林凤鸣不以为然:“爹,滚珠宝刀所向无敌,没有最后三式照样可以对敌。”林清叹口气:“傻孩子,绝尘刀法最后三式乃是刀法中的精华,当初赤灵神仗火神宝刀横行天下,所向无敌,就是丧命在这三式之下,只有得到这三式,我们父子才能开宗立派,那老滑头就是看出这一点才不肯交出来。”林凤鸣点头:“我把梅花坞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这个老滑头肯定记在心里。”林清道:“爹这两天总觉得心惊肉跳,怕是有什么祸事,你最好留在观里,不要出去。”林凤鸣笑道:“这么大的雪我能到哪里去?雪住了就到梅花坞去。”两父子正盘算时听得山门响,林清叱道:“童儿偷懒,还不去把门关好。”一名道童冒着雪来到山门,发觉门关得好好的,开门一看,原来是大风刮断树枝,落到门口,风吹树枝击打山门发出声响。道童把树枝扔到一边,嘟囔着准备关门,无意中往外面扫了一眼,发现山道上竟然有一个红点。因为四面都是白茫茫的,红色颇为刺眼,道童愣了一下,正想细看,只见一个红影冲到近前,道童只觉喉头一凉,糊里糊涂魂归地府。正是苦练十年,前来复仇的常霄到了。 雪天复仇不是巧合,常霄数日前就来到太白山下,只为等一场雪,血债血还,十年前自己就是在雪中九死一生,今日复仇也应该在雪天。果然天从人愿,下起大雪,常霄骑着火龙驹登山复仇。此时火龙驹已经与常霄颇为默契,感情日进,彼此都有进一步的了解。常霄刀斩道童,冲进山门,跳下宝马断喝一声:“林凤鸣,给我滚出来。”声音洪亮,好似铜钟一般,在清风观回响。林清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吩咐道:“快去拿宝刀,叫所有人到前面去。”林凤鸣匆忙回房去取滚珠宝刀,林清把观里五十余人都召集起来,带着兵刃冲到前面。发现常霄穿着大红袍立在雪中,颇为刺眼,林清不认得常霄,当初只是匆匆一瞥,未曾留心,何况事隔十年。当初被常霄打过的道童眼尖,认出常霄,在林清耳边道:“观主,这个人就是十年前逃走的叫花子。”林清这才记起来,脑筋一转,对身边一名弟子道:“你马上到梅花坞把陈家父女请来。”道童领命飞跑出去。林清定了定神,整衣上前道:“十年前你上门生事,我们不曾追究,饶你性命,今日竟敢上门行凶,本观主今日就为武林除害。”常霄冷冷一笑:“老鬼,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那点诡计瞒不过我,实话对你说,今日我要血洗清风观,说什么也无用。”林清老奸巨猾,自己不动手,吩咐四名得意的门徒下场。四名道人手执长剑围住常霄,呵斥一声,剑光闪动,把常霄罩在其中。常霄苦练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刻,钢刀出鞘,根本听不到破空的声音,刀光一吐,四颗人头滚落,无头尸首栽倒。众人大吃一惊,如此迅捷的刀法闻所未闻。 林清从前是神刀门弟子,自门主段青霄退出江湖,离开中原后就投入上清宫,刀法剑法都有一定造诣,看出常霄出刀太快,自己也难以抵挡,于是吩咐人把尸首抬开,带领门徒布下七星剑阵。常霄下定了决心,下手决不留情,七柄长剑从七个方位刺来,常霄身形一转,钢刀如同闪电,顷刻间六人丧命,林清功力老道,逃过一劫,不过右臂已经被斩断。血光崩现,栽倒于地。常霄杀心已起,再不留情,身形展动,钢刀好似催命符,把数十名道士斩尽杀绝。林凤鸣赶到的时候只见到满地的尸体和卧在血泊中的父亲,不由大惊失色,一眼认出常霄,咬牙道:“原来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常霄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这个时候更需要冷静。林凤鸣扶起父亲,林清已经封住自己的穴道止血,在林凤鸣耳边道:“你用滚珠宝刀敌住他,等陈洪仁到了或许能逼他交出最后三式。”可笑林清在生死存亡之时还念念不忘名利。林凤鸣起身,从前根本看不上的乡巴佬如今竟然成了高手,虽然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虽然如此,林凤鸣倚仗宝刀,并不把常霄放在眼里,冷笑道:“十年前未曾斩草除根,留下祸害,今日一定把你挫骨扬灰。”常霄盯着林凤鸣双眼道:“我倒要看一看你的心肠是不是肉长的。”林凤鸣挥动滚珠宝刀当头击下,常霄不能用刀招架,侧身避过,寻隙出刀,不能和对手宝刀接触自然吃亏,而且绝尘刀法招数精妙,两人斗到一起。林凤鸣步步紧逼,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多久。常霄有意示弱就是寻找对手的破绽,如果林凤鸣刀法精熟确实不好下手,可是林凤鸣锦衣玉食,娇妻美妾,怎么舍得下苦功?不到百合已经被常霄找到破绽,挥刀切入,钢刀虽然被削断,却已经划过林凤鸣的胸膛。看着林凤鸣翻身栽倒,多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常霄悲喜交集,仰天长啸,把多年郁积在胸中的怨气吐出。 十年的辛苦,一朝心愿得偿,常霄的心里极为痛快,冷笑道:“林凤鸣,我们的仇深似海,你不可能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方才说过,我要看看你的心肝是不是肉长的。”随手抄起一柄长剑奔林凤鸣走来,林凤鸣自知必死,面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常霄准备划开林凤鸣的胸膛,正要下手,有人呼唤一声:“师兄。”常霄心头一震,手中的长剑落地,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多少次魂牵梦绕的情人陈霞。常霄转头观看,陈霞跟一名道童站在门口,道童看到满地的尸体大叫一声,没命逃走。经过十年光阴,陈霞面容颇显憔悴,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左右为难,还要照顾孩子,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容光。可是在常霄心里,陈霞仍然是压在心头的大石。沉寂半晌,常霄轻唤一声:“师妹。”陈霞从心里感到愧疚,可是势成骑虎,不能不见面。林凤鸣看出便宜,常霄失神正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咬牙抓起滚珠宝刀恶狠狠刺向常霄。陈霞看到丈夫的举动嘴唇略微抖动,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常霄苦练十年,身边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对林凤鸣的举动了如指掌,就是想看看陈霞对自己还有没有一点情意。可惜常霄失望了,陈霞丝毫没有警告自己的意思。林凤鸣冲到近前,常霄根本不回头,反手夺刀,再不留情,将林凤鸣劈为两半。陈霞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杀,大叫一声,抄起一柄长剑刺向常霄。常霄连退数步,叫一声:“师妹,你真想杀我?”陈霞扔下长剑,坐在雪地里痛哭。大门处奔进一名少年,看到这样的惨状高叫一声:“爷爷,爹被谁杀了?”林清心痛爱子丧命,听到孙子的声音连忙叫道:“孩子快过来。” 来人正是林凤鸣和陈霞的独子,林清知道常霄不会留情,想尽力保住孙子性命。少年跑过来拉住林清的手,林清对常霄道:“我们林家对不住你,凤鸣已死,我把老命交给你,希望你放过这个孩子。”常霄冷笑:“老鬼,当初师父入狱,门徒星散,三亲六故鬼也不见一个,官司刚完,你们就来把师父接走,明知我准备成亲还用金银珠宝让师妹改变心意。如此豺狼行径不过是为滚珠宝刀和绝尘刀谱,我娘受不了打击一命归天,我远来寻师,你们不让我见师父还想斩草除根,如此深仇大恨我岂能抛在脑后?给你林家留后怎对得起我母在天之灵?”林清无言以对,在少年耳边道:“去找你母亲。”这是希望常霄顾念旧情,可是常霄在方才林凤鸣挥刀刺向自己的一刻已经察觉到自己在陈霞心里的位置,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叫一声:“小鬼,问你父亲讨命去吧。”刀光过处,少年命归黄泉。陈霞经历人间惨剧,嚎哭不止,林清大口喷血,痛心疾首。大门外进来一名老者,正是陈洪仁,看到这样场景,所有的希望都成为泡影,不由顿足捶胸,常霄看到陈洪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叫一声:“师父。”陈洪仁戟指道:“逆徒,你还有脸叫我师父。”常霄理直气壮:“师父,弟子八岁投师,十年学艺,不曾有失礼之处,你入狱之时,我四处托人打点,把家里仅有的几件首饰变卖,精心伺候,这弟子之礼已尽到十分。可是你许婚在前,悔婚在后,临走也不告诉我,害得我娘去世,喜事变成丧事,你这师徒之情何在?”陈洪仁知道自己理亏,无言以对。陈霞眼睁睁看着儿子惨死,哽咽道:“师兄,你也太狠了。”常霄心头隐隐作痛,缓缓道:“师妹,当年镇外柳树下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可是我山中吐血,你扭头离去的一刻让我陷入绝望的深渊。实对你说,没有那一刻惨痛的经历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能坚持十年,报仇雪恨都是拜你所赐。”陈霞实在无言以对,只有哭泣。 林清自知必死,不恨常霄反而恨陈洪仁,咬牙切齿对陈洪仁道:“师兄,如果早些把碎月斩教给凤鸣,何至如此?你也太毒了。”常霄冷笑道:“像林凤鸣那样的草包,就算学会什么碎月斩也难逃一死,每日吃喝玩乐还想成为武林高手岂非痴人说梦?”林清彻底绝望,吐血而亡。望着对自己影响极深的两父女,常霄心里不是滋味,质问道:“你们父女嫌贫爱富本来没什么,可是你们不告而去,导致我娘去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我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无钱无势,不过是一条草蛇,随时可以踩在脚下。可是你们没想到,我这条草蛇也有翻身的一天,我还要谢谢你们,正是你们父女成全了我。”把手中的滚珠宝刀奋力掷出,宝刀深深插入一座石碑,常霄朗声喝道:“师父,留此宝刀再为师妹选一个乘龙快婿,大喜之日别忘了请我这个师兄喝碗喜酒。”呼哨一声,火龙驹奔到近前,常霄飞身上马,仰天大笑,十年前雪地上自己的血终于换成仇人的血,火龙驹行动如飞,转眼不见。陈洪仁望着满地的死尸不知所措,陈霞叫道:“爹,都是你。”陈洪仁终归是老江湖,咬牙道:“霞儿放心,这个逆徒早晚死在上清宫手里,我们到上清宫去。”父女收拾一下赶奔上清宫准备复仇。 第六章 高人风范 大仇得报,常霄心里畅快之极,对刻骨思念的情人陈霞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那一份感情注定会印在心里,永世难忘。火龙驹也感觉到常霄的心情,撒花不止,好像在向常霄祝贺。常霄叹口气:“火龙驹,仇是报了,恐怕我也活不长了,杀了那么多人,我的性命也难保,走一步算一步。”经过一场恶斗,常霄有些饥渴,直奔附近的城镇。进城之后先找酒楼,火龙驹仍然要跟常霄一起吃喝,常霄吩咐伙计把桌椅搬到外面,跟火龙驹一道进食。这一顿吃得极为痛快,结账的时候常霄才发觉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了,这是报仇之前,生死难料,大把花钱造成的。结账之后,常霄在街市上缓行,寻思着到哪里弄些银两。正走之时有人迎面施礼,却是一名乞丐,常霄把剩下的一把铜钱拿出来,乞丐却摇头:“壮士,小人不是乞讨,堂主命我相请。”常霄跟随段奎做生意,听说过江湖中有丐帮,势力不小。于是点头道:“前面带路。”乞丐领路,来到一个破旧的城隍庙,火龙驹不肯留在外面,跟着常霄进门。院中有一张八仙桌,桌后一名壮汉,筋骨结实,浓眉大眼,抱拳施礼:“壮士请坐。”常霄点头落座,壮汉自报家门:“在下是丐帮本地堂主丁进宝。”常霄报名之后问道:“堂主何事相召?”丁进宝一笑:“手下禀报,发现一匹罕见的龙驹,请壮士前来本意是想收买宝马,看壮士形容必不肯卖,就当结识一场。”常霄点头:“原来如此,火龙驹身价十万两以上,难怪堂主动心。”丁进宝苦笑道:“原来是火龙驹,就算壮士肯卖我也买不起。”两人闲谈,丁进宝询问常霄来历,常霄不愿提起往事,丁进宝岔开话题,忽然一皱眉头,笑道:“原来壮士初入江湖。”常霄纳闷问道:“堂主怎知?”丁进宝解释:“阁下身上还带着血腥气,必定刚杀过人,如果是老江湖,早就把衣服换过了。”常霄点头:“我倒忘了。” 丁进宝混迹江湖多年,看出常霄身手一流,有意结纳,常霄的刀在清风观毁了,想寻一口刀,手里没什么银两,刚好有这个机会,于是试探道:“在下囊中羞涩,想在此地寻一注财帛,堂主能否相助?”丁进宝笑道:“这有何难?江湖规矩,我负责提供消息,通风报信,事后要分三成。”常霄心里欢喜,满口应承,丁进宝道:“本地有一名恶霸,抢男霸女,聚敛金银无数,手眼通天,无人敢惹。壮士如果出手,既可为民除害,又能得到不少好处。”常霄微笑:“堂主身手不差,自己不动手是不是这个恶霸身手了得?”丁进宝脸一红:“不错,此人练过鹰爪功,在下不是对手,另外此人还养着几十名打手,等闲难以靠近。”常霄可不在乎,如果上清宫前来报仇,性命难保,趁对方还没找到自己,除掉一个恶霸也算做件好事。于是把事情定下来,丁进宝详细介绍地形,给常霄准备一口刀,就在当晚动手,丁进宝负责善后,派人接应。一切安排妥当,常霄收拾一下,悄悄潜入恶霸的府中。此时府中灯火通明,前面大厅里酒肉杂陈,几十名恶贼正在寻欢作乐,搂着花枝招展的美女丑态百出。经过清风观一战,常霄对自己的刀法颇为自信,下手毫不留情。清风观主林清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尚且抵挡不住,这些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糊里糊涂送了命。至于丁进宝口中的恶霸,比之林凤鸣还差不少,哪里是常霄的对手?盏茶时分,全府上下近百人尽数丧命。丁进宝带着人在外面接应,等常霄得手后马上进府,把所有财物搬空,放起火来,消灭证据。仍然在城隍庙碰头,望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常霄摇头:“怎么这么多?我可带不了。”丁进宝道:“说好三七分成,这里全是壮士的。”常霄思索一下开言:“我用不了许多,就劳烦堂主把这些财宝救济穷苦百姓。”丁进宝赞道:“壮士非但刀法如神,还有侠义心肠,佩服,敢不尽力。”常霄点头,只取了一些散碎金银,三千两银票,辞别丁进宝离开城镇。 丐帮一向侠义为怀,丁进宝说到做到,果然把这些财宝救济穷人。常霄长了记性,换了一件红袍,带着一口钢刀,心事已了,正好游玩一番,于是尽情游览山水。他却不知,一张大网已经罩下来。清风观的事轰动江湖,上清宫掌教灵木真人发出武林贴,全力追寻凶手。各地武林人闻风而动,很快就查到常霄的行踪,灵木真人亲自出山,会同武当掌门玉虚真人,少林住持惠远长老,华山掌门赤霞真人,星夜兼程前来捉拿常霄。对于这些情况,常霄可毫不知情,十年辛苦,一旦心愿达成,何去何从自己也觉得茫然。火龙驹倒是不在乎,随性而游。虽然灵木真人派出不少人,不过火龙驹脚程太快,常霄又没有个明确的目标,所以要找到常霄不是容易事。常霄尽情游玩,任火龙驹自择,想到哪里都可以。这一日登山,山道狭窄,迎面走来一名樵夫,担子上挑着两大捆柴。火龙驹不耐烦让道,奋力一跃,竟然从樵夫头顶跳过去,樵夫吃了一惊,坐倒在地。常霄连忙下马,埋怨道:“让一下怕什么?踢伤了人怎么办?”火龙驹抖抖鬃毛,不当回事。常霄扶起樵夫问道:“伤着没有?”樵夫叹口气:“吓了一大跳,倒是没受伤。”常霄从怀里取出二两银子放到樵夫手里道:“这点银子给老兄压惊,就当赔礼。”樵夫喜出望外,吓一次就给二两,踢伤了还不给个十两八两。于是满面堆笑道:“壮士真是大方,多谢。”山里人一向朴实,不再耽搁,高高兴兴下山。常霄步行登山,火龙驹乱跑撒花,颇为快活。 山风凉爽,常霄来到山顶,极目远望,山川河流,村庄市镇历历在目,正出神时听到有人呼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名戴着斗笠的樵夫从山道走来。常霄问道:“何事呼唤?”樵夫满面堆笑:“壮士,方才的樵夫是我兄长,得了壮士二两银子心里不安,特地让我送些吃食表示谢意。”常霄笑道:“些须小事,不足挂齿。”樵夫取出酒食,常霄正觉得口渴,就与樵夫到树下对饮。细看之下,见这樵夫浓眉虎目,浑身皮肤都是古铜色,手上满是老茧。两人对饮,樵夫道:“壮士出手大方,我们这里的人都把壮士当作财神爷下凡。”常霄当然听出樵夫言外之意,于是笑道:“难得你的美意,我不能白喝你的酒,给你五两。”樵夫大喜,连连道谢,手却不收回,常霄猜测,这个人一定是想捞些油水,于是取出五两银子放到樵夫手里。樵夫马上收进怀里,喜不自胜,赞道:“我就说壮士是财神爷,这下我老婆生孩子不发愁了。”常霄知道自己生死难测,对金银毫不在意,点头道:“既然要生孩子,我就再给你十两。”樵夫喜出望外,接过银子道:“这回连修房的钱都有了。”常霄一时高兴,拿出一个小金锭,二两左右,樵夫瞪大了眼问道:“这是不是金子?我活了几十岁,从没见过,能不能让我摸摸?”常霄笑道:“给你了。”樵夫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问道:“壮士,我不是做梦吧?”常霄觉得好笑,樵夫仔细端详金锭,乐不可支,深施一礼:“壮士,我要让全村的人都开开眼,见识一下金子的模样。”转身飞跑下山。常霄心里好笑,也没当回事,天色不早,又怕樵夫把村里人都领来添麻烦,招呼火龙驹下山。 正走之时,火龙驹忽然停住,紧盯着前面一片密林。常霄登时明白,心里叹息:终于来了。轻抚火龙驹的脖项道:“火龙驹,前面有危险,我已经知道了,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火龙驹张口咬住常霄的衣服,常霄叹口气:“火龙驹,该来的迟早要来,躲避是无用的,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命早晚保不住。”整衣进入密林,火龙驹寸步不离跟在身边,常霄也颇为感动,明知危险还要陪着自己,这份感情比人还要真挚。密林中有一片空地,常霄来到空地中间,喝一声:“出来吧。”话音未落,侧面走出四个人,三名道士一个老僧,常霄看出这些人来头不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一名道人开言:“为你一人,惊动四大门派掌门,也足以自傲了,贫道是华山掌门赤霞。”常霄点头:“原来是四位掌门,失敬失敬,哪位是上清宫的掌教?”一名青衣道人搭言:“贫道就是灵木,今日会同三派就是为武林除害。”常霄一笑:“我早知道你们会来,不过事情总要说清楚。”少林住持惠远长老道:“有什么曲折尽管道来。”常霄就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听完之后灵木真人沉默不语,常霄杀人完全在情理之中,武林人讲究有仇必报,这样的深仇不可能抛在脑后。惠远长老口宣佛号:“善哉,施主所遭确实不平之极,报仇正是武者本分。”常霄心里登时生出敬意,佛门高僧果然不凡。赤霞真人摇头道:“长老不能听信一面之词,陈家父女只字未提,单凭他一人难以让人信服。再说贫道根本不相信,凭六合刀法就能敌住滚珠宝刀,血洗清风观。”惠远长老道:“既然如此,真人何不试一试此人刀法?”赤霞真人一笑:“正有此意。” 面对华山派掌门,武林一流高手,常霄心里难免有些打鼓,转念一想,退让也是一死,还不如拼一下。想到这里把心一横,整衣正冠,准备与赤霞真人交手。赤霞真人身为掌门,地位尊崇,自然要摆一下架子,探手拔出背后的宝剑,虚挽两个剑花,姿态轻灵,微微颔首道:“你出招吧。”常霄可不客气,钢刀出鞘,瞬间就到了赤霞真人的头上。赤霞真人根本不曾料到常霄出刀竟然快到这个地步,吃惊之下来不及多想,身躯后仰,长剑上挑,刀剑相交,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常霄一招占得先机,进步挥刀,攻势展开,密不透风。赤霞真人手忙脚乱,全力招架,勉强护住身周一尺,根本无力反击。观战的三位掌门大吃一惊,常霄的刀法确实是六合刀法,只是出刀太快,变化虽然简单,却没办法抵挡。常霄越战越有信心,华山掌门也不过如此。钢刀寻隙即入,根本不留一丝余地。赤霞真人暗暗叫苦,万万没想到,一时托大竟然陷入困境,对方的刀法密不透风,实在难以招架。观战的三人都明白,常霄的刀法至少不在赤霞真人之下,都等着常霄后力不济,赤霞真人就有机会了。可是常霄功底极为扎实,越战越勇,反倒是赤霞真人守御的圈子越来越小。华山掌门输给无名小卒,这个脸说什么也丢不起,赤霞真人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精光四射,随手一挥就把常霄的钢刀削断。常霄大惊之下跳出圈外,赤霞真人知道自己仗宝剑之利,脸色一红,无言退下。惠远长老开言:“这位施主刀法果然别具一格,完全有能力血洗清风观。”言外之意是相信常霄的话,可是灵木真人依然坚持,赤霞真人丢了面子,也想置常霄于死地。 武当掌教玉虚真人开言:“既然这位施主刀法出神入化,必然不会空口欺人,此事错在陈氏父女和清风观林清父子,武林人以武称雄,没什么可抱怨的。”灵木真人道:“清风观乃是上清宫分支,被他斩杀数十人,贫道身为掌教自然不能坐视,就与这位壮士一决高下。”惠远长老摇头:“真人的剑乃是当代利器,这位施主兵刃已断,如此交手有失名门风范。”灵木真人一笑:“难道要贫道为他寻一柄宝刀?”此言已经有不讲理的意思。惠远长老大为不满,这时一名僧人过来递上一份纸柬,惠远长老看过之后面色一变,沉声道:“林凤鸣竟然在柳林坡另有家室,灵木道兄为何不早说?”灵木真人搪塞道:“贫道也不曾知晓。”玉虚真人大为不然,问道:“林凤鸣娶陈霞是在柳林坡之前么?”惠远长老叹口气:“娶陈霞之前林凤鸣已经有一妻一妾,两个女儿。”玉虚真人怒道:“贫道身为武当掌教,岂能为这样龌龊的小人讨公道,告辞。”惠远长老道:“老衲也走了。”两人携手离去。灵木真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拿不定主意,这样的丑事一旦宣扬出去,上清宫就会成为武林笑柄。赤霞真人小声出主意道:“道兄,不把此人除掉难以收拾残局,少林武当不会揭上清宫的短,只要除掉此人就可以了结。”灵木真人下定决心对常霄道:“武林人所有是非都用武功解决,你没有宝刀怪不得旁人。”常霄心里明白,今日无论如何难逃一死,爽快答应。刚要动手,林外忽然跑进一人,正是接受常霄金银的樵夫,还戴着斗笠,见面叫道:“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我娘说了,山里人不能无故受人恩惠,金子还你。”灵木真人吃了一惊,马上变脸道:“清风观的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不要四处宣扬。”与赤霞真人使个眼色,转身离去。常霄心里纳闷,这两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眼看自己性命不保,一个樵夫竟然解了围。 第七章 江湖险恶 樵夫来到跟前,微微一笑,常霄叹口气:“这里是是非之地,你还是赶紧走吧。”樵夫摇头:“已经没事了,你尽可放心。”常霄一愣,这句话不是普通樵夫的话,只见樵夫摘下斗笠甩到一边,双臂一振,骨节一阵脆响。常霄大吃一惊,这分明是极为高深的武功。只见这樵夫转眼之间好似换了一人,隐然是武林高手。常霄抱拳问道:“阁下到底是哪方神圣?”樵夫笑道:“我的名字你不曾听过,江湖上认得我的人不多,我姓伍,字青阳,江湖朋友抬爱,称我青阳剑客。”常霄确实没听说过,苦笑道:“我初入江湖,孤陋寡闻,兄台见谅。”伍青阳笑道:“我就是看中你这一点,有一说一,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跟马都能推心置腹。”常霄正容道:“火龙驹通人性,乃是我的益友。”伍青阳点头:“听说有人血洗清风观,我特意赶来看看,原以为是哪派私下调教的高手,谁知却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这才试探一下。”常霄总算明白了,叹口气道:“本来我以为今日必死无疑,难得四位掌门通情达理,名门就是名门。”伍青阳苦笑道:“我说你是愣头青还真没错,你以为灵木真的想放过你么?”常霄不解:“不放我何必离开?”伍青阳一拍常霄肩膀:“老弟,江湖险恶,你可不知其中深浅。如果不是灵木认出了我,你有十条命也没了。”常霄回想,果然灵木见到伍青阳,马上改了主意,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伍青阳道:“天色不早,我们到镇上喝酒,好好聊聊,像你这样走江湖,能活一年就是万幸。”常霄正想找个明白人,机会难得,两人携手下山。来到镇上,因为照顾火龙驹,两人买了不少酒菜到凉亭对饮,明月高悬,别有一番情趣。火龙驹就在亭边悠闲散步,不时向亭里张望。 常霄端起酒碗问道:“方才阁下说灵木决心取我性命,为何改了主意?”伍青阳答道:“你力败华山掌门,这件事比血洗清风观还要严重,知道了林凤鸣的丑事更不能留,今日本来你必死无疑。灵木看到我才改变主意,主要是没把握杀我,如果在我面前杀了你,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上清宫必将被武林耻笑,从此抬不起头。”常霄还是不明白,问道:“他们放过我,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么?”伍青阳笑道:“凭你的身份,就算说出实情也没人信,况且我既然插手,自然要保全两方的颜面。今后你可千万不要吐露这件事的内幕,不是为保全上清宫的颜面,而是保全你的性命。一旦你讲出实情,就会成为武林公敌,谁也救不了你。”常霄可不懂江湖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伍青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深施一礼道:“若非阁下援手,我早死多时,大恩不言谢,早晚有以报之。”伍青阳点头:“说实话,我是真服了你了,仅凭六合刀法就战胜华山掌门实在了不起。看你出刀我就明白,你没经过名师指点,完全靠自己苦练,比我强多了。”常霄叹口气:“我何尝愿意受十年苦,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伍青阳点头:“你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能够报仇雪恨也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今后有什么打算?”常霄微微摇头:“本来以为必死,一旦逃过此劫反而无所适从。”伍青阳指点道:“你的阅历太少,需要磨练一番。今后要牢记,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见人只说三分话,尽量隐藏武功,虚心学习别人的长处。不管你在哪里发展,最关键是寻一口宝刀,凭你的刀法,如果手上有一口宝刀,完全可以闯出一片天地。”常霄连连点头:“我一定尽力。”伍青阳颇为看重常霄,细心指点江湖的各种禁忌,怎样与各路人物打交道,还有下五门暗算伤人的手段,两人谈得投机,不知不觉天已发白。 一缕晨光射出,火龙驹跳起身来抖抖鬃毛,绕着凉亭撒花,伍青阳赞叹道:“老弟的火龙驹真乃天下第一神驹,我看了都眼红。”常霄也颇为庆幸:“火龙驹确实当世无双,对了,灵木真人,华山掌门肯定记恨我,少林武当的门长却是通情达理,能不能结识一下?”伍青阳苦笑道:“老弟,你的心眼太实了,少林武当跟上清宫同气连枝,如果真的主持公理,就应该保全你性命。明知灵木不会放过你还撒手不管,摆明了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得罪上清宫,也不落一个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名声。这些老江湖的心计比你想象中复杂多了,所以我才叮嘱你凡事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常霄一向住在乡下务农,根本想不到江湖的险恶,经过伍青阳提点,确实受益匪浅。伍青阳着重交代了两件事,第一是保命,身在江湖,首先要保住性命,形势不利掉头就跑不丢人。以常霄的性情和目前的状况,不可能找到靠山,完全靠自己,处处都要小心。第二件事就是隐藏武功,四位门长不可能到处宣讲常霄的刀法精绝,不到必要的时候尽量隐藏武功,交手的时候给对方留几分余地,这样才能在江湖立足。常霄一一记在心里,道谢不止。如果不是伍青阳插手,自己根本逃不过此劫。天光大亮,伍青阳长身而起:“老弟,我还有事,这就走了。等你寻到宝刀,我跟你好好切磋一下,看到你的刀法我也要加倍努力才行。”常霄躬身相送:“山长水远,后会有期。”伍青阳点头:“如果我没看错,老弟将来不可限量,好自为之。”飘然离去。常霄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高声对火龙驹道:“好兄弟,我们度过了一个最大的难关。”火龙驹也感觉到常霄的心情,摇头摆尾,兴奋不已。常霄跳上火龙驹疾驰,今后的日子一片光明。 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结拜的大哥段奎,按理说度过此劫应该到杭州拜访才对,可是这个时候段奎一定在跑生意,自己手里也没什么像样的礼品。思索之后决定先游历一番,长长见识。反正手里还有几千两,尽可消遣一番。于是抛开一切,到大城镇游玩,寻古董商兵器铺寻觅好刀。与赤霞真人交手之后,常霄对自己的刀法充满自信,如果自己手里有宝刀,华山掌门也难免落败。每每想到此处,心头就涌出一股自豪感,十年的辛苦终于换来了丰厚的回报,今后大可以纵马江湖,潇洒人生。寻觅多日,也没见到一柄称心的宝刀,只好将就一下,觅一口上好的钢刀护身。大城镇虽然繁华,常霄却不太习惯,城里的人好像都戴着面具,不如乡村的人朴实憨厚,因此常霄只在乡村流连消遣。这一日来到一座大山,青松翠竹,繁花似锦。山下有一个小山村,村口有一家酒店。常霄下马准备休息片刻,火龙驹冲着大山甩头,常霄笑道:“你想到山上玩耍就去,记得不要惹祸。”火龙驹长嘶一声,转眼跑得没影。常霄进店落座,一名青年过来施礼:“客官喝酒还是吃饭?”常霄道:“先喝酒,有拿手的菜来四个,一壶酒。”青年答应着告诉厨下做菜,拿着一壶酒和酒杯过来搭讪道:“客官从哪里来?”常霄随口答道:“太白山。”青年脸色一变,随即释然,常霄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伍青阳一再叮嘱,自己还是没记住,清风观的事肯定轰动江湖,自己说从太白山来岂不是自找麻烦。青年斟上酒笑道:“客官尝一尝本店独有的杏花春。”常霄端起酒杯刚要喝,猛然记起伍青阳的话,依山开的酒店至少有一半是绿林的眼线,为山寨打探消息,单身客人就用蒙汗药迷倒,大宗的客商就让山贼下山抢夺。想到这里常霄把碗放下道:“我喝不得寡酒,等菜来了再喝。”青年答应着到厨房去催。常霄抽空打量,发觉这里的陈设都不错,房子也齐整,在如此荒僻的山村开这样一家酒店显然难以维持,肯定另有文章。 多亏伍青阳提醒,这家酒店确实是绿林的眼线,不过倒不属于哪一个山寨,而是专门打探消息,与绿林合作分成的一股力量,光这样的酒店就开了上百家,势力庞大。像常霄这样的单身客人通常用蒙汗药迷倒,劫财杀人,毁尸灭迹。不过看常霄气宇轩昂,加了小心,酒里没放药,却放在菜里。常霄看出破绽,自然要多加小心,伙计把菜端上来,就等着常霄吃菜。常霄却不急,问道:“伙计,村后的山叫什么名字?山上有没有强人?”伙计答道:“山叫清风山,山上有个清风寨,寨主穿云雁武艺出众,弓箭了得。”常霄点头:“照这么说,你这小店就是清风寨的眼线了?”伙计笑道:“客官想必读过《水浒》,那都是说书人胡编的,哪有什么眼线?”常霄看出伙计神色不对,越发沉得住气,伙计劝了几次,常霄就是不动筷子。正在僵持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巨响,地皮都跟着晃动。常霄连忙出门来看,伙计也跟出来,只见一大群马飞奔而来,为首的赫然就是火龙驹。常霄苦笑,这火龙驹不定把谁家的马收服了。火龙驹奔到近前,冲常霄嘶鸣,颇为自得。常霄笑道:“这里不是大漠,你收服的都是有主的马。”火龙驹又尝到马王的滋味,兴奋不已,带着马群奔驰。伙计叫道:“客官闯祸了,那是清风寨的马,寨主肯定会来追寻。”常霄一笑:“大不了还给他。”伙计再不多说,全神贯注盯着火龙驹。果然从山上冲下来不少人,伙计用手一指:“前面的就是清风寨主穿云雁。”常霄注目细看,只见穿云雁三十岁上下,英姿飒爽,有武将之风。原来这一群马是清风寨养在后山,被火龙驹误打误撞闯了马场,把马群带出来。穿云雁自然要来追寻,带领十余名亲随下山,看到马群才松了口气,要是追不回来,清风寨的面子就丢尽了。 常霄不以为意,顶多把马还给他们,穿云雁一眼看到火龙驹,大吃一惊,跳下马抢步近前细看,仰天长笑:“老天开眼,竟然把这个宝贝送上门来。”一名喽罗问道:“寨主,何事欢喜?”穿云雁喜不自胜:“这是大漠万马之王火龙驹,身价至少十五万两。”众喽罗大喜,酒店伙计开言:“寨主且莫开心,火龙驹虽好却是有主之物。”穿云雁这才注意常霄,打量之下暗吃一惊,火龙驹乃是天下第一神驹,边关大帅出动数千人马都未曾得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于是抱拳道:“在下清风寨主穿云雁,敢问壮士大名。”常霄还礼:“无名小卒常霄,火龙驹一时鲁莽,给寨主添麻烦了。”穿云雁点头:“好说,不知常兄哪条道上的朋友?”常霄一笑:“独行江湖,随兴所之,寨主尽管把马收回。”穿云雁见常霄言语谦和,又没什么靠山,心里想把火龙驹抢过来,向身后的喽罗打个手势,十余人做好准备。常霄牢记伍青阳的话,凡事小心,面前的人都是山贼,自然不能大意。穿云雁一挥手,八名喽罗各持刀剑扑向常霄。常霄早做了准备,钢刀闪电出鞘,八颗首级几乎同时落地。穿云雁大惊,酒店伙计也吓傻了,这样的刀法闻所未闻。常霄冷笑道:“既然知道火龙驹是天下第一神驹,就应该知道我的厉害,看来你这个寨主是白混了。”穿云雁只是一时贪心,从常理推断,常霄的名字从未听说过,肯定不是厉害角色,这才决定抢夺火龙驹,见到常霄刀法才知道此人深藏不露,连忙施礼:“阁下刀法出神入化,在下鲁莽了。” 火龙驹见到常霄出手,长嘶一声,傲气十足,穿云雁心里叹息:火龙驹肯定落不到自己手里了。常霄抱拳道:“在下无意伤人,只是自卫,寨主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穿云雁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忙道:“壮士留步,能否赏脸到山寨一叙?”常霄笑道:“寨主还是不死心,我岂能轻身涉险?”穿云雁道:“就在店中一叙何如?”常霄点头:“这倒使得,不过酒菜可要干净。”穿云雁笑道:“话已挑明,再使蒙汗药就没意思了。”没死的几人收拾马匹,埋葬尸首,常霄与穿云雁进店落座,伙计摆上一桌丰盛酒席。穿云雁吩咐道:“拿银筷子来。”伙计笑道:“寨主连我们都不放心。”银筷子可以试毒,常霄确实有些饥饿,吃饱再说,穿云雁陪着,酒过三巡,常霄道:“寨主有事尽管开口,能不能帮忙可不敢说。”穿云雁把伙计支开小声道:“常兄能否加入绿林?”常霄一愣,这个问题倒没想过,名门正派是见过了,不可能接纳自己,师父也已经成为仇人,下一步该怎么走心里没底。见常霄犹豫,穿云雁又道:“常兄刀法绝伦,如果要投身名门小弟就不提了。”常霄苦笑:“名门,没有哪个名门会收留我。”穿云雁喜道:“常兄如果有意,小弟情愿让出第一把交椅。”常霄摇头:“我还没拿定主意,容我考虑几日。”穿云雁为难道:“如今有一件要紧的大事,时日无多,常兄最好早下决心。”常霄问道:“什么事这么急?”穿云雁叹口气:“不瞒常兄,最近几日,南五省十六家山寨就要合并,组成一个新帮派,如果常兄加盟,至少可以获得一个重要的位置,错过这个机会实在可惜。”常霄心里寻思,穿云雁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第八章 机缘巧合 常霄心里犹豫不决,穿云雁索性和盘托出:“常兄不知,十六家山寨人马加起来将近两万之众,五日后就在聚龙山推举首领。”常霄笑道:“寨主自然是最佳人选。”穿云雁苦笑:“如果在下有这个把握就不用跟常兄商量了,十六寨之中大都是老朋友,只有三年前加入绿林的八角寨寨主墨麒麟和军师追魂针不明底细。如果是别人当了首领也就罢了,偏偏墨麒麟刀法精熟,追魂针足智多谋,无人能与之抗衡,在下可不愿意将手下的弟兄交给墨麒麟。”常霄颇为不解:“寨主如果想让我夺这首领之位,就不怕我来历不明么?”穿云雁笑道:“常兄不知,墨麒麟和追魂针的来历不是不清楚,而是太详细了,反而让人觉得其中有文章。八角寨的寨主年事已高,本来要传位给儿子,忽然冒出一个义子墨麒麟接手山寨,而且传位之后老寨主就过世了,不由人不怀疑。”常霄已经了解到江湖险恶,点头赞同,问道:“寨主怎么能断定我不是处心积虑加入绿林?”穿云雁颇为自信:“常兄虽然装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在下却敢断言,常兄一定是初入江湖,而且与名门结了怨。”常霄来了兴趣问道:“寨主是如何看出来的?”穿云雁道:“常兄不知,上清宫分支太白山清风观血案震动江湖,灵木真人发出武林贴,全力追查,近日忽然偃旗息鼓,声称凶手已经被青阳剑客正法。常兄在这个时候从太白山来,肯定与此事有关。”常霄叹口气:“看来我还是要多学学,如此轻易被人看出破绽岂能立足江湖?”穿云雁笑道:“常兄不知,江湖人全凭眼力混饭吃,武功虽然重要,眼力也不能差。”常霄转念一想,自己得罪了上清宫,没有哪个门派肯收留自己,如果想在江湖上立足只有加入绿林。于是点头道:“既然寨主盛情,我就不推辞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与名门结怨的事寨主不要过问,这件事牵扯甚广,知道了没有好处。”穿云雁答应:“这是江湖人的本分,常兄如果出手,定可夺魁。”常霄摇头:“寨主不要期望太高,我可没把握赢墨麒麟。”穿云雁宽慰道:“常兄放心,我见过墨麒麟的刀法,肯定比不上你。” 议定之后,常霄与穿云雁并马上山,常霄也没想到自己会加入绿林,苦练了十年的刀法总不能埋没,趁这个机会展示一下也好,就算赢不了墨麒麟也没什么关系。来到清风寨,常霄发觉这里不像是山寨,反而更像军营,喽罗衣甲整齐,旗帜鲜明,长枪手短刀手弓弩手分得清清楚楚,聚义厅上虎皮交椅前是帅案,摆放着令旗令箭。穿云雁请常霄上座,常霄拒绝:“还是寨主上座,我可不懂兵法。”穿云雁笑道:“在下曾经在军前效力,所以才用兵法约束手下,常兄不要见笑。”吩咐人摆酒给常霄接风,常霄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成不成都无所谓。时日紧迫,只休息了一日,穿云雁就挑选五十名手下动身赶奔聚龙山,常霄的火龙驹开路,没有一匹马敢于超越。穿云雁介绍,此番十六寨聚会,每寨只带五十人,常霄问道:“十六寨好好的为何要合并?”穿云雁答道:“江北的万仙堂发出武林贴,要十六寨投入万仙堂旗下,绿林人自然不肯居人之下,这才准备联手对付。”常霄没听过万仙堂,问道:“万仙堂势力很大么?”穿云雁点头:“万仙堂高手如云,堂主万俟嵩刀法别具一格,称雄一方,手下十八弟子个个不是好惹的。”常霄笑道:“原来做了首领就要与万俟嵩抗衡,不是什么好差使。”穿云雁道:“身在江湖,哪一刻没有危险?我一时走眼就送了八个兄弟的性命,这就是江湖。”常霄点头:“反正我已经死过两次,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穿云雁不打听常霄的过去,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让墨麒麟做首领,这个人肯定有些秘密不为外人所知。 来到聚龙山,有人接待,却是八角寨的追魂针,安排酒肉住处。穿云雁心里明白,墨麒麟已经把首领之位看成囊中之物。常霄见这追魂针书生打扮,文气十足,穿云雁介绍过,追魂针医术了得,最擅针灸之术,武功平常,只有一手护身的绝技说得过去,乃是墨麒麟的智囊。安顿下来,穿云雁与常霄商议,绿林推举首领自然要比武,常霄详细询问墨麒麟的刀法,穿云雁道:“墨麒麟出刀狠辣快捷,防不胜防,刀法应该是神刀门陆正雄所创的蟠龙刀法,不过肯定没有常兄出刀快。”常霄摇头:“不能轻敌,据寨主所说,此人一直未曾遇到真正的高手,究竟隐藏了几分实力谁也说不清楚。”穿云雁笑道:“常兄也隐藏了实力,就算墨麒麟藏了私也不用担心。”常霄点头,就算墨麒麟隐藏实力也比不上华山掌门,自己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只不过不能明说。各寨人马陆续赶到,都是追魂针接待,安排饮食。十六寨共有八百人来到聚龙山,穿云雁向常霄指引,有实力争夺首领之位的除去墨麒麟还有四人,分别是玉面狼,铁头蛇,金燕子,碧眼神猴。常霄有些奇怪,问道:“为何你们都隐去本名?”穿云雁叹口气:“无论怎么遮掩,我们毕竟是山贼,一旦被捉就会牵连家人,而且辱没祖宗,所以都用绰号。”常霄笑道:“我已经孑然一身,用不着绰号。”穿云雁摇头:“绰号还是少不了的,一定要够响亮才能震慑对手,传名江湖。”常霄道:“我就不费神了,你看着办。”商议之后,常霄养精蓄锐,等候比武,心里琢磨,如果能在绿林立足也不错,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杀了那么多人,索性在绿林闯荡一下,或许能有所收获。 聚龙山林木茂盛,靠近山顶有一个水潭,俗称黑龙潭,十六寨人马就集中在黑龙潭边,由追魂针主持比武。各寨早就商议过,追魂针交代几句场面话就开始比武,绿林人做事一向简单,也不用标名,谁不服都可以下场比武。一名黑衣人走到场中,穿云雁介绍,此人就是墨麒麟,第一个下场的用意是力胜各寨好手,树立自己的威望。常霄仔细打量,发觉墨麒麟年纪不大,也就在三十左右,筋骨结实,二目精光四射,显然内功了得。第一个与墨麒麟动手的是铁头蛇,此人身材瘦削,筋骨绵软,显然练过缩骨功,手使一根软鞭。两人一交上手,常霄就看出墨麒麟刀法不俗,于是对穿云雁道:“这个墨麒麟的武功显然出自名门,怪不得你疑心,名门高手投身绿林必有所图。”穿云雁点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请常兄入伙,墨麒麟来路不明,动机也不清楚,万万不能让他当首领。”常霄留神细看,铁头蛇虽然招数奇特,毕竟不是墨麒麟的对手,不到百招就败下阵。下一个是金燕子,此人惯用纯金打造的燕子铛,手法别具一格,手使钢刀,与墨麒麟交手。墨麒麟曾经研究过各路寨主的武功,应付起来得心应手,轻松获胜。玉面狼下场,此人油头粉面,惯于讨女人欢心,轻功又好,往往财色兼收。不过此人手上确实有功夫,铁扇抖开,与墨麒麟恶斗。玉面狼只有三斧头的本事,后力不济,这是沉迷美色必然的结果。不到五十招就开始气喘,只好认输。接着是碧眼神猴,此人学得猴拳精义,又下过苦功,手上的鸡爪镰颇见功力。墨麒麟遇到这个对手也加了小心,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穿云雁问道:“常兄,你看碧眼神猴可有胜算?”常霄摇头:“墨麒麟的武功最多施展了五成,他好像在掩饰自己的刀法,难道他知道我来了?”穿云雁笑道:“怎么可能?墨麒麟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常兄的事,隐藏武功肯定有别的原因。”话音未落,碧眼神猴已经不敌,拱手认输。 墨麒麟连胜四阵,八角寨的喽罗欢呼不已。这四人落败,再无人应战,追魂针喜滋滋道:“各位,八角寨墨麒麟刀法绝伦,力胜四阵,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推举首领了。”这时穿云雁高叫道:“且慢,清风寨还有人下场。”追魂针一愣,穿云雁的弓箭确实了得,武功就差一些了,难道看不出火候,非要自取其辱?正纳闷时却看到常霄下场,于是问道:“阁下眼生的很,何时加入清风寨?”常霄不好应答,穿云雁叫道:“清风寨铁臂神刀挑战墨麒麟,早早比试高低,不必刨根问底。”追魂针点头,常霄开言:“墨麒麟连胜四阵,应该休息一下再战。”墨麒麟眼看就要当上首领,被常霄横生枝节,心里有气,沉声道:“用不着,尽管出刀。”常霄心里暗笑:华山掌门险些丧命在我刀下,你还敢托大。于是朗声道:“各位,这可是墨麒麟让我出刀的,出了事可不能怪我。”墨麒麟不耐烦道:“死在你刀下算我命短,出刀吧。”话音未落,常霄钢刀出鞘,墨麒麟做梦也没想到常霄出刀快逾闪电,还没来得及反应,刀锋已经到了额头。墨麒麟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冰凉的刀锋停在脑门,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么快的刀谁能躲得过去?数百人都凝视着场中的两个人,鸦雀无声。穿云雁这才明白,常霄斩杀八名喽罗的时候根本没出全力。最惊诧的人当然是墨麒麟,自己苦练武功,颇为自负,如今未出手就被制住实在不甘心。常霄收刀回鞘笑道:“要不要再试一次?”墨麒麟深知绿林人的习气,如果自己不认输,就算赢了也没办法在绿林混了。虽然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抱拳认输。观战的八百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快墨麒麟就输了?是故意演戏还是常霄真有那么大本事?追魂针也大吃一惊,本来十拿九稳的事一转眼竟然变了样。 穿云雁最为欢喜,高叫道:“什么人不服尽管下场。”半晌无人应答,穿云雁道:“既然无人下场就可以推举首领了。”众人再无异议,十六寨首领聚到一起,追魂针道:“这位铁臂神刀面生的紧,虽然比武夺魁也不能贸然推举,总要众家兄弟心服才行。”各路寨主齐声附和。穿云雁道:“绿林规矩,初入绿林当交投名状,要推举首领自然不能只杀个把人了事,各位有何高见?”众人商议一阵,虽然想出难题,可是时间不等人,万仙堂虎视眈眈,如果不能尽早推举首领,就要受别人控制。最后碧眼神猴出主意,三日内把武昌薛国公府珍藏的万年温玉瓶取来。常霄满口应承,这件小事根本不足挂齿。于是十六寨人马都往聚龙山集中,准备合并的事,设立大寨,建造房舍,人多好办事,进展极快。常霄赶奔武昌,火龙驹行动如飞,常霄本领出众,潜入国公府盗取温玉瓶不费吹灰之力。回到聚龙山,十六寨首领看过温玉瓶,再无异议,正式奉常霄为首。常霄一向随和,既然追魂针足智多谋,就任命为军师,安排所有事宜。追魂针道:“应该先把名号定下来好做旗帜令牌,号令众家兄弟。”常霄点头:“既然此山名叫聚龙山,我们就叫聚龙帮。”追魂针答应,马上开始准备,穿云雁进言:“帮主,兵贵精不贵多,十六寨两万弟兄有不少老弱,不如发给金银遣散,组建精兵。”常霄深以为然:“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愿走者走,愿留者留,不要寒了弟兄们的心。”穿云雁答应下去办理。时间紧迫,一切从简。经过一番挑选,还有一万两千精壮,追魂针献策,成立四堂,每堂两千五百人,取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两千轻骑由帮主直接统领。穿云雁精通兵法,提出建议,每堂设五百长枪手,五百短刀盾牌手,五百重甲骑兵,五百弓弩手,五百标枪手,协同对敌。尽快置办盔甲马匹,准备与万仙堂对抗。 经过一番权衡,常霄任命墨麒麟为青龙堂堂主,碧眼神猴为白虎堂堂主,金燕子为朱雀堂堂主,铁头蛇任玄武堂堂主。穿云雁为刑堂堂主,负责约束帮众,教以排兵布阵之法,对抗强敌,追魂针为军师。安排之后,追魂针置办衣甲,青龙堂一律穿青色,白虎堂穿黄色,朱雀堂穿红色,玄武堂穿白色。常霄手下的两千轻骑兵都穿黑色,按五行方位驻扎。常霄暗赞追魂针才略不凡。衣甲兵器马匹以及最关键的粮草都准备妥当,选择良辰吉日,正式成立聚龙帮。常霄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的农民竟然成为统领万余人的一帮之主。虽然这些人是为了对抗万仙堂,拿自己当挡箭牌。这样庞大的帮会成立,自然要通告武林,不过因为万仙堂的关系,没什么人前来祝贺。常霄也不计较,看着这么多人管自己叫帮主已经心满意足了。旗帜令牌都已经准备好,追魂针询问万仙堂的事,常霄吩咐道:“给万俟嵩去信,聚龙帮不会屈从,如果一定要威行江南,聚龙帮不惜一战。”追魂针发出信函,不日就有回信,万俟嵩下了战书,十日后在桐柏山太白顶下决战。常霄吩咐手下帮众抓紧准备与万仙堂交锋,同时派出探马打听消息。紧锣密鼓的准备,常霄心里猛然想起一件事,这一场交锋肯定凶险,生死未卜,应该在交战之前见一下大哥段奎,把自己的事说清楚,就算身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九章 初露锋芒 虽然时间紧迫,但有火龙驹,耽误不了三两日。常霄心里明白,这些人根本不是真心奉自己为首领,而是为了万仙堂,一旦万仙堂的危机解除,自己这个帮主也就没什么用了。打定主意,把事情交代一下,挑选几件珠宝,孤身上路赶奔杭州。军师追魂针,以及墨麒麟,穿云雁等人抓紧准备迎战,常霄在不在没多大关系。离开聚龙山,火龙驹如同离弦的箭,两日就到了杭州。常霄到西湖边打听段宅,有人指点,段家世代经商,颇为富裕,在西湖边置下一所大宅,占地十余亩,雕梁画栋,极好寻找。初次登门,常霄怕段奎的亲属乃至下人笑话,特意换一身装束,世风如此,谁也无可奈何。当初陈霞就是被林凤鸣的衣着和珠宝打动才变了心,有见于此,常霄花了一千多两打扮一番,准备停当才登门。守门的家人见来人衣着华美,气宇轩昂,连忙施礼问道:“这位壮士何事登门?”常霄一笑:“特来拜访段员外,不知员外在家么?”守门人点头:“员外已经有两年不曾出门,整日呆在家里,壮士可有名贴?小人好回禀一声。”十年过去,常霄也不知道段奎是否记得自己,不能冒昧,于是报名:“你就说故人常霄来拜。”守门人正要进门,猛然回头问道:“壮士再说一遍,小人没听清楚。”常霄有些奇怪,于是又讲了一遍,守门人问道:“常霄,是不是员外的结拜兄弟?”常霄没想到守门人都知道自己,点头道:“不错。”守门人大喜拜倒:“原来是二爷,员外每日都要说上几次,吩咐我等小心伺候,足足等了两年,终于等来了,快里面请。”从门房喊出三个人殷勤伺候,火龙驹依然不肯跟家人到马棚,常霄笑道:“这匹马脾气大得很,离开我身边就要惹事,还是跟着放心。”家人满口应承,引领常霄进入内宅。段宅规模甚大,厅堂楼阁很是齐整,刚进二门,前面跑来一群人,当先一人大腹便便,正是段奎。十年来段奎又胖了一圈,老远就喊道:“兄弟,可把你盼来了。”常霄拜倒:“小弟无能,劳大哥惦记。” 弟兄分别十年,今日见面自然百感交集,段奎握住常霄双手叹道:“兄弟,为兄梦见你不少次,有时候梦到你前呼后拥,风光无限,有时梦到你浑身是血,见到你就放心了。”常霄颇为感慨,家人劝道:“员外,酒宴已经预备好了,何不到花厅再叙?”段奎紧握着常霄的手道:“兄弟,今日我们痛饮一场。”两人携手来到花厅,落座之后段奎点头:“兄弟比十年前魁梧不少,一定吃了不少苦,不知报仇的事如何了?”常霄对段奎没什么好隐瞒的,把经过详细讲述一遍,段奎大喜:“有志者,事竟成,兄弟了却心愿,不枉十年苦功。”常霄叹口气:“总算有所收获,不过也凶险的很。”两人开怀畅饮,互道别来境况,原来段奎身子不适,已经在家休养两年,准备等儿子大一些再把生意交给他。段奎详细打听,常霄不提与四位门长会面的事,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为祸不小。段奎得知常霄竟然成为聚龙帮主,统领万余人马,比常霄还要高兴。常霄笑道:“大哥不知,十六寨联手只是权宜之计,我这个帮主只是个空架子。”段奎摇头:“兄弟,事在人为,只要你挫败万仙堂,扬名江湖,聚龙帮就是你的。”常霄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不曾对别人讲。两人回首往事,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两人秉烛夜谈,都觉胸怀大畅。常霄从包裹里取出礼品,都是价值数万两的珍宝,段奎皱眉道:“兄弟这是何意?你我还用得着这些?”常霄笑道:“这些是十六寨早年积攒的家当,趁着这个帮主还管用,不拿白不拿,等聚龙帮解散就没机会了。”段奎点头:“既然如此大哥先给你收着,等你用的时候再来取。对了,当初你还有一笔钱放在我这里,本来我想放出去收几分利息,却碰到一件好东西,就替你做主买了下来,你看看合不合意。”常霄满不在乎:“大哥尽管处置,不必问我。”段奎吩咐家人问夫人取钥匙开金库。 常霄也猜不出段奎买了什么好东西,段奎笑道:“如果兄弟喜欢就留下,大哥确实不太懂行,被人蒙了也不一定。”常霄摇头:“大哥哪里话来,一万多两银子值得什么。”说话之间,家人捧进一个长条木盒,段奎亲手打开,常霄心里猛然一跳,感觉到盒里的东西非同寻常,似乎有隐隐的杀气,难道是兵刃?段奎取出一物,重重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解开红布,现出一口古色古香的三尺长刀。段奎解释道:“五年前贩货经开封,遇到大雨难行,雨住后听人说山洪冲开一个古墓,发现不少好东西,为兄就去看热闹,果然有铜鼎方樽,金兽玉璧,听人讲是战国古墓。在墓葬里无意中发现此刀,虽然在地下千余年却丝毫未损,好像是件宝物。为兄听你提起过滚珠宝刀,就想把刀买下来给你,本来只要八百两,偏偏有一个镖师出高价,为兄一路加价,直到一万八千两才成交。后来担心卖主和镖师合伙蒙银子,钱倒无所谓,只是怕买了假东西,就等你来看看才能放心。”常霄探手接过来,刀一入手就感觉到异样,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好像此刀在手,天下就在掌中。凭直觉就可以认定,此刀绝非凡品。常霄全神贯注审视一遍,压制住内心的冲动,缓缓拔刀出鞘,一股寒光射出,冷气逼人,段奎道:“为兄只看过两次,每一次看完都睡不好觉,一直收着,兄弟意下如何?”常霄根本没听到段奎的话,全部精神都在刀上,费了不少心思寻觅宝刀,难道真的如愿以偿?一时间常霄怀疑自己的眼睛。段奎拍一下常霄肩膀:“兄弟,好不好也要说句话。”常霄这才回过神,申谢道:“大哥,这就是小弟梦寐以求的宝刀,有了此刀,江湖任我纵横。”段奎欢喜道:“这就好,说实话,大哥买此刀的时候就寻思,兄弟救了人,得到好山参,又卖了一万八千两,偏偏又让我遇到这把刀,价钱刚好是一万八千两,冥冥中似乎天意早定。” 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常霄费了不少心思寻觅宝刀,做了帮主也曾下令找寻,根本没有结果。谁知竟然在杭州意外得到一口宝刀,不由喜上心头,连连道谢。细看之下见刀身密布龟纹,肯定经过千锤百炼,靠近刀柄处有两个古篆,段奎道:“为兄找人看过,这两个字乃是龙鳞。”常霄爱不释手,信心百倍道:“有了龙鳞宝刀,小弟再不用担心任何人。”门外火龙驹探进头来,常霄朗声道:“火龙驹,我有了宝刀,今后天下任我们驰骋。”火龙驹长嘶不止,也为常霄高兴。段奎也开心之极,问道:“兄弟,这把刀好在哪里?”常霄随手拔了几根头发搭在刀口,轻吹一口气,头发无声断落。随手挥刀,身后的铜香炉变成两半。常霄解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此刀乃是一等利器。”段奎点头:“今日为兄可开了眼了,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世上果真有这样的宝刀。”常霄道:“小弟一直在寻觅宝刀,只是因缘不到,强求无用,想不到今日心愿得偿。”段奎也是满怀信心:“为兄早就看出你不会埋没于市井,有了此刀定可大展宏图,闯出一片天地。”两人畅谈一夜,一点不觉得疲惫。天明时段奎吩咐人把妻子和子女都叫来见面,常霄拜见大嫂,段妻笑道:“你要不来,我们一家人都好受不了,如果你大哥梦见你,我们都要小心,他一发脾气谁也劝不住,今后可要常来。”段奎的子女拜见常霄,常霄抚慰几句,心里打定主意,段奎的情义深重,今后要牢记在心。重摆酒宴,常霄挂念与万仙堂交锋的事,准备告辞。段奎心里不舍,常霄劝道:“大哥放心,小弟宝马行走如风,有空就来看望,目前交锋在即,不能多耽搁。”段奎等了十年,好不容易见面又要分手,闷闷不乐,段妻岔开话题:“兄弟三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你这做大哥的也该张罗一下。”段奎登时醒悟:“你看我这脑子,既然兄弟报了仇,又做了帮主,没有个夫人太不像话,大哥给你张罗,等你打败万仙堂就成亲。” 临别之时常霄叮嘱道:“大哥,小弟身在绿林,仇家不少,最好不要宣扬。”段奎常年在外面跑生意,自然知道其中利害,点头答应,常霄跳上火龙驹,人如猛虎,马似欢龙,如一缕青烟远去。回到聚龙山,穿云雁与墨麒麟等人都觉得常霄变了样,言谈举止充满自信,好像换了一个人。穿云雁询问原委,常霄摇头不答,抓紧布置决战的事。探马来报,万仙堂集中了七八千人南下,由万俟嵩首徒陆文俊带队。常霄有些失望,问众人道:“万俟嵩不曾亲来,有可能是看不起聚龙帮,也有可能是耍花招,此人刀法如何?”穿云雁道:“万俟嵩乃是神刀门段青霄亲传弟子,因为没得到滚珠宝刀,段青霄退隐后就离开神刀门。另辟蹊径,钻研玄门典籍,拜访玄门高人,创出一种神奇的步法,与刀法结合,威力惊人。据说可以用幻影迷惑对手,被人称为幻影刀法,各路高手一致推崇为当今第一刀客,这才开创万仙堂。”常霄点头:“看来这万俟嵩确实不一般,倒要领教一下。”时日临近,常霄决定带领朱雀,玄武两堂五千人迎战,加上两千轻骑兵,总数七千。墨麒麟与碧眼神猴守山,军师与穿云雁也留在山上。分派之后,常霄带队下山,鲜红的大旗飘摆,火龙驹一马当先,再加上常霄穿着大红袍,好似一团火焰,颇为显眼。这一场交锋关系重大,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几乎没人看好聚龙帮。万仙堂势力庞大,高手如云,聚龙帮只是一些山贼临时组建,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常霄有了宝刀,心里极为镇定,别说万俟嵩不曾来,就是来了也不惧,十年辛苦练就的刀法还没机会施展,加上龙鳞宝刀的威力,根本不用惧怕任何人。不过朱雀堂主金燕子和玄武堂主铁头蛇心里都没底,毕竟对手实力强大,凭这些喽罗能不能获胜很难说。 两日后人马来到桐柏山,探马来报,万仙堂的人马已经到了,常霄领人来到太白顶下,万仙堂的人马已经摆开了阵势,杀气腾腾。聚龙帮的人马列队,常霄催马来到阵前喝道:“陆文俊过来答话。”对面一匹青马冲出,马上是一名白面青年,筋骨结实,眉目间满是傲气。正是万俟嵩首徒陆文俊,打量之下常霄点头:“果然不差,万仙堂虎踞江北,十二分堂财源广进,还不知足,竟然想染指江南,实在是贪心不足。”陆文俊抱拳道:“帮主一招击败墨麒麟,这样的刀法堪称一流,家师有言,如果帮主肯归降,就是万仙堂的副堂主,金银珠宝,美女豪宅不在话下。”常霄冷笑道:“几句空话就想收服聚龙帮万余弟兄,你师父这个算盘也太精了,有我在万仙堂就休想南下。”这时陆文俊身后冲出一匹黑马直奔常霄,马上一名青年高叫:“无知小辈不识抬举,让你见识一下少爷的刀法。”正是万俟嵩新收的关门弟子林虎,初入师门急于立功,妄想一战成名。可惜流年不利,遇到了常霄,二马一错,林虎的马奔出数十步,林虎忽然栽落马下。两方万余人竟然没人看到常霄出刀,一时全傻了眼。陆文俊离得最近,也没看到常霄如何出手斩杀林虎,倒吸一口冷气,虽然知道常霄出刀奇快,也没料到会快到这个地步。常霄得到龙鳞宝刀,用林虎祭刀后喝道:“有不怕死的尽管上来,本帮主来者不拒。”陆文俊做事谨慎,不做没把握的事,抱拳道:“帮主刀法果然出神入化,这样的武功岂能屈居绿林?还是加入万仙堂的好。”常霄笑道:“既然是两方决战,何必婆婆妈妈,单打独斗还是全军交锋悉听尊便。”陆文俊点头:“在下承认不是帮主的对手,可惜今日不是比武,没必要讲江湖规矩。”常霄点头:“看来你是想混战,也好,让你见识一下聚龙帮的厉害。”带马回队吩咐道:“各位弟兄,生死存亡在此一战。”正要出击,探马来报,万仙堂还有一路人马,已经切断了退路。众人惊慌失措,正在这时,一人飞马赶来,却是穿云雁,常霄问道:“兄弟,你来做什么?”穿云雁上气不接下气道:“帮主,万俟嵩带领一千多名好手偷袭聚龙山,白虎堂损失惨重,山寨已经丢了。”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此时陆文俊发出号令,万仙堂的人马已经冲过来,好似潮水一般,一时杀声四起。常霄咬牙道:“被万俟嵩摆了一道,众家兄弟,如今身陷绝地,没有退路,只有拼死一战,愿意等死就留在这里,是好汉跟我杀敌。”左手擎着大旗,右手亮出宝刀,怒吼一声冲向万仙堂大旗。所谓兵打士气,帮主身先士卒,这份豪情瞬间感染到每个人,穿云雁高呼道:“兄弟们,跟着帮主冲过去,就是死也要抓个垫背的。”聚龙帮数千人好似疯了一般跟在常霄后面呐喊着冲过来。陆文俊吃了一惊,常霄马快如风,刀法绝伦,所向披靡,好似一团烈焰冲过来。眼见着己方的人马好似波开浪裂,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暂避其锋。 第十章 当代圣僧 万仙堂部署周密,打算一举消灭聚龙帮,可是遇到常霄,非但不曾被困境吓到,反而激发了斗志,单人独骑冲阵,直奔万仙堂大旗。龙鳞宝刀沉埋地下千年,首次亮相,果然不同凡响。火龙驹所到之处人亡马倒,血肉横飞,万仙堂的人吓破了胆,没人敢于迎敌。陆文俊知道大旗一动,士气就散了,可是常霄来势汹汹,难以抵挡,于是吩咐手下数百亲随冲过去乱刀结果常霄。数百人呐喊围裹上来,常霄如鱼得水,龙鳞宝刀使开,好似游龙一般,首级乱滚,残肢断臂满天飞舞,顷刻间斩杀百余人。陆文俊眼见手下阻挡不住常霄,一旦冲到跟前,自己的性命也难保,无奈之下卷旗后退,聚龙帮数千人见到帮主和大旗已经深入对方核心,无不奋勇向前,忘命厮杀,根本不管后面的伏兵。万仙堂大旗一动,所有人马就没了主心骨,主帅先退自然影响士气。所以虽然聚龙帮人少却占了上风,常霄火龙驹所过之处,只能见到满地死尸,在万仙堂的阵营中如入无人之境。厮杀半日,万仙堂全面溃退,常霄带领人马追杀五十里才收兵,欢呼声响成一片。谁也不曾想到,新任帮主竟然如此英勇无敌,常霄挥动大旗,火龙驹仰天嘶鸣,威风不可一世。穿云雁与金燕子,铁头蛇来到近前参见,常霄问道:“山寨有消息么?”穿云雁答道:“属下离开的时候山寨已经被攻破,白虎堂全力迎战,青龙堂把金库辎重由秘道运出。”常霄点头吩咐:“整队随我杀回去,斗一斗万俟嵩。”一催火龙驹,当先疾驰。众人虽然想休息,可是帮主在第一个,还有什么好说的,拼了命也要跟上,数千人来不及收拾战场,所有骑兵跟随常霄,穿云雁负责收集跑散的马匹随后赶来。经过一场恶战,常霄更加自信,对自己的刀法充满信心,龙鳞宝刀果然是罕见的利器。如果能与万俟嵩会面最好,第一刀客没什么了不起。 这一战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万仙堂周密的部署竟然全盘毁在常霄手上,陆文俊大败之后马上飞鸽传书,把消息通知师父万俟嵩。聚龙山已经是一片狼籍,万俟嵩以为稳操胜券,正等着陆文俊的捷报,却得到这个消息不免吃惊。权衡一下,常霄此时锐气正盛,不宜正面冲突,当机立断,带领人马退出聚龙山。常霄回到山寨,只见到遍地的死尸和散落的兵器,常霄知道万俟嵩跑了,吩咐人重整大寨,召集各堂人马。朱雀堂,玄武堂先后回山,穿云雁也带领人马回来,只是不见青龙堂,白虎堂的人。常霄派人打探,碧眼神猴被人抬回来,浑身是血。常霄问道:“墨麒麟和军师在何处?”白虎堂的人禀报:“帮主,我们阻挡万俟嵩,青龙堂先退了,军师一直跟着。”常霄吩咐给碧眼神猴治伤,修整山寨。半日后墨麒麟和军师追魂针才回山,来到大厅参见,常霄问道:“青龙堂损失如何?”墨麒麟答道:“多亏白虎堂兄弟舍命断后,青龙堂没什么损失,辎重也未丢失。”常霄点头,吩咐墨麒麟回去休息,追魂针抓紧给碧眼神猴治伤。清点下来,白虎堂损失最大,只剩下七百余人。朱雀堂,玄武堂各损失数百人,不过终归是反败为胜,整个山寨喜气洋洋。常霄心里寻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只好先放到一边。穿云雁把聚龙帮挫败万仙堂的事传开,轰动江湖,一时间大江南北都知道聚龙帮新任帮主铁臂神刀的刀法绝伦,连第一刀客万俟嵩都不敢迎敌。虽然损失了三千多人,却有更多的人前来投效,各堂恢复元气,山寨更加兴旺。 这一日有人拜山,名贴上署名齐士真,常霄问身边的人:“齐士真是什么人?”穿云雁答道:“齐士真乃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人,与各方面都有来往,帮主与属下会面的酒店就是此人的眼线。”常霄点头:“看来这个人不简单,我亲自出迎。”带领手下到寨门迎接,这齐士真青衫小帽,普通商人打扮,穿云雁提过,此人精于内功,身手极为了得。常霄抱拳道:“齐掌柜光临,蓬壁生辉。”齐士真笑道:“帮主大名威震江湖,齐某特来拜山,些须薄礼不成敬意。”寒暄之后,来到大厅,常霄吩咐人摆下酒宴,齐士真道:“听说帮主击败万仙堂,江湖震动,齐某特来结识,今后还要聚龙帮关照。”常霄笑道:“关照不敢当,今后还要与齐掌柜合作。”齐士真极为精明,游走与各方,专门靠出卖消息牟利,聚敛金银无数,知道常霄挫败万俟嵩,乃是当代奇才,这才来结识,以后肯定有好处。常霄也明白,今后少不了向齐士真收买消息,酒宴过后就与齐士真到静室密谈合作的事,半日后齐士真才下山。经过一场大战,聚龙帮上下都知道了新帮主的本事,心服口服,所有人都听从号令。常霄明白,万俟嵩肯定不会罢休,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冲突,于是督促四堂操练,准备应变。同时积草屯粮,收购马匹盔甲兵器。万仙堂败阵自然不甘心,万俟嵩回到许昌总堂后马上叫陆文俊来见,陆文俊进门请罪,万俟嵩问道:“文俊,你是怎么搞的?这样大好的形势竟然一败涂地?”陆文俊叹口气:“师父,本来是稳操胜券,谁知那常霄如此厉害,刀法出神入化,一招斩杀林虎,我近在咫尺竟然没看到他出刀。”万俟嵩吃惊道:“原来这个人如此了得。”陆文俊道:“此人非但刀法绝伦,还有一口宝刀,削铁如泥,更有火龙驹,根本无法抵挡。”万俟嵩问道:“你不会用弓弩手么?”陆文俊苦笑道:“当然用了,可是根本伤不到此人毫发,他的刀法绵密之极,几乎密不透风,无懈可击。”万俟嵩纳闷道:“他从哪里得到宝刀?” 万仙堂纵横江湖多年,自然不甘心失败,抓紧部署复仇,常霄也全力准备,把聚龙山修固,精练四堂人马。正在紧锣密鼓部署,忽然有人来报,两名高手前来讨要宝贝,常霄纳闷,吩咐人带两人到大厅。两名青年昂首进入,眉目间满是傲气。常霄笑道:“原来是你们兄弟,找我什么事?”原来是当初遇到火龙驹之前见过的钟元,钟海兄弟。两兄弟也认出常霄,钟元喜道:“总算找到你了,快把火龙驹还给我们,饶你一命,否则踏平你的山寨。”常霄笑道:“你凭什么问我要火龙驹?”钟海气呼呼道:“我们兄弟费了千辛万苦才把火龙驹捉住,十五万两白银都没要,却被你得了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还不把火龙驹还给我们?”常霄这才明白,这两兄弟当初争夺的就是火龙驹。思索一下开言:“火龙驹愿意跟着我,是我的挚友,既然两位费了功夫,我给两位三十万两,两位意下如何?”钟元摇头:“我就要火龙驹,五十万也不成。”常霄脸色一沉:“我知道两位是名门正派,看不起绿林人,给你们三十万两于情于理都交代得过去。既然两位一意孤行,说不得只好手上见高低了。”钟海满脸不屑:“跟我们交手岂不是自寻死路?”常霄心底看不起名门正派的人,起身道:“五招之内赢不了你们兄弟本帮主就交出火龙驹。”钟元喜道:“就这么说。”常霄来到大厅正中问道:“你们准备好了么?”钟元取出斑斓锤,钟海取出描金月斧,同声道:“你出手吧。”常霄轻叱一声,龙鳞宝刀出鞘,两兄弟只觉得一阵凉气罩下来,还没来得及招架手上的兵器已经掉到地上。常霄喝一声:“绑了。”四名大汉上前把两兄弟捆住。墨麒麟赞道:“帮主出刀神鬼莫测,佩服。”军师追魂针叹道:“神乎其技,叹为观止。” 钟元,钟海兄弟稀里糊涂被绑,犹自不服,钟海叫道:“你使妖法,我不服。”常霄冷笑道:“就这么点本事也敢闯山,给我推出去砍了。”追魂针忙道:“帮主且慢,这两人乃是无量寺百济大师门下,一旦斩杀就会得罪不少人。”常霄问道:“军师怎么认识这两人?百济大师又是何方神圣?”追魂针道:“本来属下不认得,见到这两人的兵器特殊,才想起来。百济大师被尊为当今圣僧,救济的人数以万计,门徒众多。朝廷大员,各派门长乃至绿林道都推崇备至。”常霄点头:“既然如此,先关起来,煞一煞这两兄弟的傲气。”有人把两人押下去,常霄继续准备与万仙堂争斗。次日有人来报,百济大师到了,常霄笑道:“抓了徒弟,把师父引出来了,既然是当今圣僧,我去迎接。”一时众人都到寨门迎接,只见百济大师身披袈裟,慈眉善目,手持琉璃佛珠,一尘不染。常霄施礼道:“大师驾临荒山,荣幸之至。”百济大师合什道:“听闻帮主横空出世,威震江湖,今日见面,果然英雄。”寒暄过后,常霄把百济大师让到大厅,落座后百济大师开言:“小徒无礼,冲撞帮主,贫僧特来讨个人情。”常霄满口应承:“小事一桩,大师的门徒确实不凡,只是有些目中无人,大师还要管教才是。”百济大师点头:“贫僧交游颇广,各方高手给贫僧薄面,让他们兄弟几分,时日久了他们就有些狂妄,贫僧要把他们带在身边一段时日才能放心。”常霄吩咐人把钟元,钟海兄弟带上来,两兄弟来到大厅,看到师父登时来了精神,钟海叫道:“我师父一到,还不是乖乖放人,趁早把火龙驹给我。”常霄面色一沉,二目中射出一道凶光,连百济大师这样高人都觉得心头一震。常霄冷冷道:“本帮主可不是善男信女,杀人比踩蚂蚁还轻松,如果你们有胆子,我们再决胜负,生死无悔。”就凭常霄眼中的杀气,百济大师已经看出来,常霄的修为远在两个徒弟之上,真要交手,钟元,钟海必死无疑。于是呵斥徒弟:“劣徒,如此狂妄岂能立足江湖,再敢多言,逐出师门。”两兄弟这才闭口,百济大师道:“帮主高抬贵手,贫僧感激不尽。”常霄点头:“一时失态,大师见谅,请大师后面详谈。” 常霄与百济大师到静室密谈,墨麒麟道:“你们发觉没有,帮主出过一趟门,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追魂针点头:“不错,帮主行事神出鬼没,竟然在最短时间寻到一口宝刀,这才大败万仙堂。”穿云雁笑道:“说实话,帮主得到宝刀后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杀气十足,好像从前受过不少委屈,一朝扬眉吐气。”追魂针问道:“难道你也不知帮主的来历?”穿云雁摇头:“倒是问过,帮主不肯讲,只说不到时候。”厅上众人议论纷纷,钟元,钟海垂头丧气。静室中百济大师与常霄对坐,香炉中青烟袅袅。百济大师笑道:“帮主似乎对武林名门有些不满。”常霄心里佩服,点头道:“大师果然高明,不错,我跟四大名门打过交道,受了不少闲气。”百济大师世之高僧,沉吟后开言:“帮主应该是农家出身,本性淳朴,只是所遇非人,事事坎坷才变了心性。”常霄更是吃惊,长叹一声:“往事不堪回首,大师自然知道我的苦衷。”百济大师口宣佛号:“帮主如今还在担心地位不保,心头不宁。”常霄见百济大师看穿自己的心事,起身施礼道:“大师千万指点迷津,万仙堂虎视眈眈,聚龙帮人心不稳,我最担心的事大师自然明白。如果万仙堂获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聚龙帮获胜,恐怕这些人就要回山继续落草,我还是两手空空。”百济大师指点道:“帮主不必执着,江湖人看重的不是势力,而是声望,如果帮主借这个机会恩威并施,树立威信,就算聚龙帮解散,你也能立足江湖。只要威望够高,自然有人结纳,登高一呼,要什么都不难。”常霄大喜:“多谢大师指点,还请大师指条明路。”百济大师一笑:“上月黄河泛涨,受灾百姓达数十万,朝廷拨下的赈灾款被官员贪墨,百姓苦不堪言。贫僧正在筹备救灾,如果帮主出力,自然可以获得各方好评。”常霄犹豫道:“万仙堂随时可能来袭,如果我分心救灾,聚龙山难保。”百济大师笑道:“万俟嵩没有那么傻,你全力救灾,万仙堂如果偷袭聚龙山将被所有人看不起,难以立足。”常霄大喜拜谢:“多谢大师指点。”百济大师摇头:“贫僧还要多谢你才是,能拯救灾民于水火,帮主功德无量。贫僧这就到灾区,帮主做好准备收留灾民,共完善举。”常霄满口应承,毕恭毕敬送百济大师出门。钟元,钟海跟随师父奔灾区安排,常霄传令,在山脚修建房屋,囤积米粮,准备安置灾民。众人都不明白,常霄不向任何人解释,亲自带领两千轻骑兵到山脚选地建房,大出金银购买粮食。帮主带头,四堂的人只好跟着,百济大师放出消息,自己与聚龙帮主铁臂神刀联手救济灾民,常霄的声望一下子提升了一大截。万仙堂万俟嵩得到消息叫苦不已,陆文俊问道:“师父,聚龙帮全力救灾必然无心操练,对我们有益,何必如此?”万俟嵩摇头:“你哪里知晓,百济大师一插手,我们再想攻打聚龙山就难了,这个铁臂神刀不止刀法惊人,谋略也是不凡,真乃劲敌。” 十一章 短暂夫妻 常霄带领聚龙帮一万余人大兴土木,招募工匠,有百济大师的金字招牌,四方响应者络绎不绝,送米粮,援助砖瓦的车马排出十几里。人多好办事,工程进展极快,常霄派穿云雁带人到灾区接应灾民南下,路上安排人预备粥棚,请了郎中,尽量保全每一个灾民的性命。万仙堂果然没有动静,百济大师名头太响,就算万仙堂再出面救灾也没用了。聚龙帮万余人,再加上各方善男信女数万人,竟然在聚龙山下修建了一个大镇,就取名聚龙镇。灾民陆续赶到,常霄安排衣食住行,众人千恩万谢。前后共有十余万灾民到来,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好办了,灾民大半是农民,种地为生,安顿之后开荒种田。当地知府知道这件事大喜,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把这件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不用送礼就能升官。于是亲自出面,划分地域,丈量田亩,发放地契。果然得到上司举荐,官升一级。这是官场的勾当,常霄并不在意,反正自己收获已经不少,聚龙帮被各方称道,铁臂神刀成了远近知名的大善人。聚龙镇初具规模,常霄严令帮众不得骚扰,全力维护,这些山贼都觉得不可思议,平时烧杀抢掠的强盗竟然做起善事实在滑稽。常霄明白,万俟嵩短期内不会攻打聚龙山,于是抽空到杭州见大哥段奎,免得他担心。还是单人独骑,来到段宅,家人殷勤接待,段奎自然欢喜,摆酒庆贺。常霄申谢道:“多亏大哥,小弟才能反败为胜。”段奎笑道:“你我兄弟用不着客气,上次你嫂子让我给你张罗亲事,如今有了眉目,你先看一看,如果不满意大哥再给你找。”常霄犹豫道:“小弟事体甚多,成亲的事先不急。”段奎摇头道:“你不急我急,大哥的儿子都十五了,亲事已经定下,你这当叔叔的还是光棍太不像话,再说兄弟父母都没了,大哥的话就是尊长的话,由不得你不听。兄弟放心,杭州可是出美女的所在,大哥看上的人错不了。”常霄只好答应,段奎马上领常霄的后宅见新人。常霄寻思,此时成亲也没什么关系,看一看再说。 段奎到妻子房里,片刻段妻领着一名美女走出来,常霄施礼:“拜见大嫂。”段妻笑道:“兄弟快坐,你大哥跑前跑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称心的。”段奎吩咐人上茶,四人落座。常霄有些不自然,一直不敢正视,段奎笑道:“我这个兄弟还是童男子,面嫩的很。”段妻介绍:“这个姑娘姓谢,芳名丁香,年方十八,多少豪门贵官抢着提亲。”常霄偷眼观瞧,见这丁香姑娘果然是一等一的美人,眉目如画。段奎道:“我这个兄弟乃是当世英雄,统领一万多人,威风八面,谁嫁给他都是福气。”丁香家境平常,父母见钱眼开,指望把女儿当成摇钱树,聘礼开价十万两,因此无人问津,段奎为了兄弟不惜重金,丁香的父母倒是痛快,收了钱就把女儿推出门,不闻不问,两口子置办一只豪华游船享福去了。丁香听说要嫁的人已经三十几岁,心里有些不满,但父母收了钱,木已成舟,只好听天由命。见到常霄一表人才,心里才舒服一些。段奎找借口拉常霄出来问道:“兄弟,你看如何?”常霄根本未曾细看,面红耳赤道:“全听大哥吩咐。”段奎大喜,拍着常霄肩膀道:“马上就成亲,大哥给你安排。”有钱好办事,段奎做主在杭州泰和楼大办喜筵,常霄此番来杭州也带来几件珍宝,全交给段奎。因为常霄不能久留,一切从简,热闹一番就算成亲,当晚入洞房。常霄确实不曾经历过,丁香却不生疏,其母一向不检点,经常背着丈夫与人苟合,从不避讳女儿,因此丁香对男女之事知之甚细。洞房里两人喝过交杯酒,常霄灯下细看,丁香确实美艳,心里琢磨,得妻如此,心愿已足。丁香却发觉常霄双手都有老茧,极为粗糙,臂膀粗壮,好似铜浇铁铸一般,心里已经有嫌弃之意。只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常霄倒是小心翼翼,并不急于鸾凤和鸣。丁香借故推托,不肯与常霄同房,寻思着跟常霄回去再说,常霄也不勉强。 成亲后常霄就要回山,段奎知道火龙驹太快,别的马跟不上,只选了几件珠宝给丁香带着。常霄把丁香拥在怀里,两人合乘火龙驹回山。火龙驹似乎不太满意,疵牙吓唬丁香,常霄安抚片刻才安静下来。飞马回到聚龙山,山寨的人见到常霄带回一个美人都来祝贺,丁香见到常霄确实统领着万余人,这才决定把终身托付。各堂主前来道贺,全山大宴一日,常霄不愿张扬,吩咐人不要对外宣讲,当晚才与丁香同床共枕。丁香虽然随顺,心里还是嫌弃常霄满手的老茧,摸到身上不舒服。胳膊太硬,枕着好像铁一样,实在不好受。不过看常霄是一帮之主,也就安下心来。常霄虽然成了亲却不肯放松,照样苦练刀法,精练士卒,有空就到聚龙镇转一圈,没有多少功夫陪丁香,留出了空子,被人看出了便宜。自从聚龙帮成立,常霄忽略了一个人,就是玉面狼,常霄本性淳朴,看不上玉面狼这样的人,武功平平,就知道在女人身上下工夫,没什么出息。因此玉面狼连个副堂主都没混上,心里极为不满。但是常霄刀法太厉害,只好忍着。自从见过丁香,玉面狼就动了心,这个女子眉梢眼角都带着春意,常霄这个榆木疙瘩肯定不解风情,如果自己下些功夫,肯定能把这个美人弄到手。正所谓色胆包天,玉面狼被美色所迷,开始动歪脑筋。趁常霄与五位堂主都在抓紧练兵,玉面狼精心打扮一番,悄悄潜入后寨常霄的住所。丁香正在梳妆,身边只有一名侍女,常霄虽然喜欢丁香却不曾表白,这是天性使然,丁香可不明白,心里认为常霄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对镜叹息,为何自己如此命薄,嫁给一个木头人。玉面狼善于揣测女人心思,丁香身边的侍女也是玉面狼手里的肉,打定主意,玉面狼来到门前咳嗽一声,侍女开门一看,吃了一惊,悄声道:“你到这里做什么?真想我等晚上再说。”玉面狼笑道:“特来拜见夫人。”侍女吃惊道:“你不要命了,帮主的夫人也敢碰。”玉面狼不以为然:“什么帮主,聚龙帮根本长不了,早晚回山继续做寨主,那时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侍女笑道:“你可别得了新人忘旧人。” 丁香听侍女在门外与人交谈,出来一看,玉面狼深施一礼:“夫人,小人是火云寨寨主玉面书生,帮主成亲过于仓促,没来得及备贺礼,今日得到几件首饰,特意送来。”自古以来臭味相投,丁香本就不是本分的人,看到玉面狼风度翩翩,举止得体登时眉开眼笑,还礼道:“寨主费心了,快请里面坐。”两人的眼神一对,彼此已经有意了。进门落座,玉面狼假意问候道:“夫人新婚燕尔,怎面有愁云?”丁香叹口气:“人家成亲,至少有十几日如胶似漆,你们帮主整日在外面穷忙,晚间回来说不上几句话就倒头大睡,自然气闷。”玉面狼察言观色,看出丁香已经动了心,故作吃惊道:“哪有这样的人,放着如花似玉的妻子不管,到外面跟一群喽罗兵混在一起。至少也要陪上五日,可惜夫人花容月貌。”丁香经常见到母亲与人打情骂俏,装作老练的样子,玉面狼久在女人堆中打滚,当然看得出火候,手上托着一对白玉镯送上,口里赞道:“玉镯可比不上夫人的手白,回头我寻一对翡翠镯子,青白相称才好看。”丁香看到玉面狼双手细嫩,想到常霄粗糙的手不免叹气,就想伸手,转念一想,常霄可是帮主,自己一念之差,万一被人发觉性命不保。玉面狼把玉镯放到丁香手里,两手一碰,丁香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连忙收摄心神道:“寨主快走吧,被帮主知道可不得了。”玉面狼笑道:“夫人不知,聚龙帮组建没几天,只要万仙堂不再南下,各寨弟兄就会散伙回山,到那时帮主就成了孤家寡人,夫人连个住处都没有。”丁香吃惊道:“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跟我说?”玉面狼假意叹气:“还不是怕夫人不肯顺从,帮主表面忠厚,其实心里精的很。”丁香咬牙道:“竟然被他骗了,回头跟他算账。” 经过一番交谈,丁香越看玉面狼越顺眼,只是碍于身边有人,玉面狼笑道:“夫人身边的侍女已经是我的人了,将来回到火云寨就是压寨夫人,夫人也要早做打算。”丁香叹口气:“看来我还不如她,将来连个住处都没有。”玉面狼拍胸脯担保道:“只要夫人点头,火云寨就是夫人的家,所有财宝都是夫人的。”丁香一时心乱如麻,点头道:“万一将来我没地方去,你可要记住今日的话。”玉面狼握住丁香的手发誓:“如果我辜负了夫人,就让我死无全尸。”丁香早从母亲那里学会了朝秦暮楚,对男女之事看得极淡,两个色胆包天的人彼此纠缠起来,玉面狼使出温柔手段,丁香欲仙欲死,忘记了一切。说起来常霄实在是命运多蹇,先被刻骨铭心的情人无情抛弃,费了无数心血,九死一生,终于报了大仇。三十三岁才成亲,却娶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成亲数日就与别人鬼混到一起。丁香跟玉面狼颠鸾倒凤,侍女负责望风,没有任何人发觉。晚间常霄回来,丁香心里有愧,假意关心,预备了酒菜等常霄共饮。常霄乃是当今罕见的高手,观察入微,马上就从丁香的表情上看出不对劲。成亲数日,丁香一直很冷淡,就算共枕的时候也是敷衍了事,今日一反常态肯定是有事。于是不动声色道:“我差点忘了,军师约好报账,我到大厅去去就来。”丁香满口答应。来到大厅,常霄传令,把五位堂主和军师都叫来。六人不知何事,匆匆赶来,常霄吩咐道:“军师到后寨把夫人身边的侍女叫来。”追魂针不知何事,但看出常霄面色不善,答应着出门。五位堂主也感觉到常霄神色不对头,都加了小心。 追魂针不动声色把侍女叫出来,来到大厅,侍女跪倒参见,常霄冷冷问道:“今日夫人见了什么人?”侍女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没有的事。”常霄一拍桌案,喝一声:“剁下一手一脚喂狗。”穿云雁拔刀上前,侍女深知绿林的规矩,帮主说一不二,眼看自己要成为废人,这时再顾不得别的,叩头道:“帮主饶命,今日玉面狼送来玉镯,夫人跟他说了几句话。”常霄冷笑道:“还不实说,把她双腿双手一并去了。”穿云雁马上就要动手,侍女魂飞魄散,高叫道:“帮主饶命,夫人与玉面狼厮混了半日。”堂上众人大惊,玉面狼犯了绿林大忌,难怪常霄发火。墨麒麟抱拳道:“帮主,我把玉面狼捉来。”常霄点头:“把那个贱人一并带来。”墨麒麟按刀出门,玉面狼正在蒙头大睡,根本想不到大难临头,墨麒麟进门二话不说,上手就捆,把玉面狼捆成一个粽子拎在手里,到后寨抓住丁香,快步回到大厅。玉面狼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常霄发觉了,抖成一团。丁香看到这个阵势也不知如何是好。常霄咬牙问道:“丁香,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丁香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常霄恨恨道:“你要看不上我可以明说,天下美女有的是,成亲才五日你就与人通奸,让我这聚龙帮主成为笑柄,碎剐了你也不解恨。”丁香辩道:“本来我就不想嫁你,可是我爹收了十万两银子把我卖了,我又能怎样?你这帮主根本就是临时的,你为何瞒我?我一想起你那双铁棍似的手就浑身难受。”常霄点头:“原来如此,我这帮主确实是临时的,那你为何看上玉面狼?”丁香道:“他好歹是一寨之主,又懂得温柔,比你强多了。”常霄仰头大笑:“原来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色狼。”这样的事谁也没办法插嘴,只有听着。常霄对玉面狼道:“我知道你恨我没给你职务,说实话,我从心里看不起你,就仗着油头粉面讨女人欢心,你在绿林日子不短,照规矩该当如何?”玉面狼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追魂针道:“照绿林规矩,应该送到断魂崖喂鹰。”丁香大惊失色,活生生被鹰啄死太恐怖了。常霄长叹一声:“看来我就不应该娶亲,对了,老鹰吃人从哪里吃起?”墨麒麟答道:“老鹰最喜欢吃眼睛,一般都是从眼睛吃起。”丁香花容惨变,问道:“你真的那么狠心?”常霄长出一口气,这个女人注定会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毕竟是初次领略男女之欢的夫妻。脑筋一转,点头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自尽吧。”这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有人解开玉面狼,递给两人短刀。玉面狼虽然是寨主,杀人无数,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浑身的力气不知到哪里去了。丁香更是手足无力,连刀都掉到地上。常霄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没有自尽的勇气,既然你们勾搭成奸,我就成全你们,玉面狼带上原来的人马回火云寨,聚龙山跟你勾搭的女子全部带走,聚龙帮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众人都觉意外,谁也想不到常霄会放过这两人。 十二章 勇斗强敌 玉面狼逃出性命,千恩万谢,匆匆召集旧人回火云寨,聚龙山的侍女大半跟随,丁香自然也在其中。几位堂主知道常霄心情不好,不敢多说话,常霄不怨别人,只怪自己,轻易被丁香的美色迷惑,吃了这一场亏。别人好说,怎么向大哥段奎交代?心烦意乱之下回房休息。次日传来消息,万仙堂已经发动了所有力量,准备硬攻聚龙山,各路人马分批南下。常霄抓紧部署,准备迎敌,穿云雁精通兵法,准备了各种防御的器械。常霄明白,固守不是办法,还要主动出击才能取得先机。决定自己带两千轻骑迎敌,四堂全力守御。一时整个山寨刀枪如林,战马嘶鸣,大旗迎风,一片肃杀景象。常霄与众人商议之后起身点兵,心头猛然一动,感觉到有危险在向自己靠近,这时常霄已经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虽然不知危险在何处,但自己的感觉决不会错,倒要小心戒备。当下敛气凝神,缓步走出大厅,站在台阶之上点兵。正在这时,一声脆响,一团银光当头罩下,常霄早有准备,宝刀出鞘,一条人影被震出丈外,常霄飞身扑上,刀光好似大伞落下,一声巨响,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柄长剑架住龙鳞宝刀,单膝着地,勉力支撑。常霄夹手夺下对方长剑,喝一声:“拿下。”转身回到大厅。不过片刻,四名大汉押进一名青年,墨麒麟道:“帮主,此人能潜入大寨,轻功当属一流。”常霄点头:“此人能接住我的宝刀,确实有几分本领,你们谁认得他?”众人纷纷摇头,常霄细看,见行刺的人眉清目秀,眉宇间有傲气,于是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于我?”青年昂首道:“要杀就杀,不必多问。”常霄细看手中长剑道:“这柄剑不是一般的兵刃,肯定有人认识,你还是实说为好,免得给师门丢脸。”青年犹豫一下开言:“我乃鼎湖山玉镜真人门下首徒许亭生。”常霄点头又问:“既然是名门弟子为何行刺?”许亭生一时语塞,半晌无言。常霄喝道;“大丈夫敢做敢当,藏头露尾算什么名门弟子?” 常霄的激将法果然奏效,许亭生朗声道:“说就说,万仙堂放出话,拿出黄金万两买你的首级。”常霄笑道:“我的首级可值不了那么多钱,你既然是首徒,又拿着宝剑,应当是执掌门户之人,岂能为黄金行刺?”许亭生脸色一红,呐呐道:“还有万仙堂第一美女玉蝴蝶。”常霄点头笑道:“原来是为情所困,念你功夫不错,饶你一命,下山去吧。”许亭生有些意外,问道:“能不能把宝剑给我?”常霄冷笑道:“得寸进尺,饶你一命已经是开恩了。”许亭生无奈离开。常霄笑对众人道:“这个许亭生真是不自量力,万俟嵩尚且不敢与我交手,他竟敢来行刺,看来那个玉蝴蝶本事不小,竟然让名门弟子神魂颠倒。”穿云雁开言:“帮主,听闻万仙堂的玉蝴蝶姿色无双,见过的人都认为是当今第一美人。”常霄笑道:“有机会倒要见识一下,事不宜迟,万仙堂已经动了手,我马上带轻骑出击,你们固守山寨。”众人分头准备,常霄带领两千轻骑下山,驻扎在山南的歇马河,随时准备交锋。消息传来,万仙堂几乎倾巢出动,势在必得,各路人马已经会齐,总数超过两万,而且不乏好手。常霄分析形势,万俟嵩一定会集中力量除掉自己,山寨倒不用担心。对方人多势众,只有速战速决,一旦陷入重围就不妙了。于是传下号令,秘密派出几路人马。万俟嵩准备多时,这一回大举南下,目标不是聚龙帮,而是常霄,如果除掉常霄,聚龙帮就在掌中。因此分派出五路人马扑向歇马河,万俟嵩亲自带领一干弟子督阵。因为有黄金万两和美女玉蝴蝶作为奖赏,人人都想得到,个个奋勇争先,呐喊着杀向歇马河。万俟嵩在后面督阵,忽然前方传来消息,右路人马发现聚龙帮主踪迹,奔东追下去了。万俟嵩刚要传令,忽然又有人报信,左路人马发现铁臂神刀,奔西追下去了。万俟嵩猛醒,这分明是诸葛装神之计,两个常霄都是假的,再想改变部署已经来不及了,五路人马都发现了骑红马,穿红袍,举着红旗的聚龙帮主,分头追下去了。万俟嵩身边还有五千人左右,只好小心奔歇马河前进。 万俟嵩万万不曾想到,原先许下重金美女鼓舞士气,反被对方因势利导,引开了五路人马,心里也佩服常霄有勇有谋。正行进之时,前方杀声四起,一队骑兵呼啸而来,当先一人骑红马,穿红袍,万俟嵩还在犹豫,这个常霄是真是假,没想到火龙驹快如疾风,转眼冲到近前,万俟嵩大喝一声:“这个是真的,小心迎敌。”话音未落,常霄已经冲到近前,龙鳞宝刀映日生辉,势不可挡,万俟嵩被尊为第一刀客,自然刀法惊人,挥刀迎战。常霄见万俟嵩胡须花白,精神健旺,知此人内外兼修,盛名之下无虚士,不能大意。一照面就放手抢攻,万俟嵩手上的宝刀不凡,完全招架得住,可是马就不行了,火龙驹行动太快,万俟嵩的马跟不上。虽然万俟嵩刀法精绝却落在下风,常霄得势不让人,龙鳞宝刀攻势如潮,铺天盖地,不留一点空隙。陆文俊等人虽然想帮忙,但两人刀法展开,别人根本插不上手。两人出招极快,盏茶时分已经对了数百招,万俟嵩颇为吃力,明知对方只是一路六合刀,偏偏抵挡不住。常霄气势如虹,大有斩杀万俟嵩之意,万俟嵩的马被火龙驹踢了几脚,咬了三口,早就撑不住了,不管万俟嵩,见到空隙就跑,再不敢回头。万俟嵩知道,一旦下了马,更难抵挡龙鳞宝刀,只好退下去。常霄紧追不舍,火龙驹片刻就追上,万俟嵩的马怕到极点,拼了性命奔逃,两方主帅竟然脱离战场,把数千人马甩在后面。 万仙堂的人见到堂主逃走,只好跟下来,聚龙帮的人见到帮主得胜追敌,欢欣鼓舞,随后追杀,胜负立判。万俟嵩几番想勒马都未成功,火龙驹万马之王,独步天下,万俟嵩且战且退,奔逃将近两百里,万俟嵩的马实在支持不住,栽倒在地,万俟嵩跳下马喝道:“你敢不敢与老夫步下对刀?”常霄傲然一笑:“听说你被尊为第一刀客,常某领教一下。”飘身跳下火龙驹,两人对面而立,万俟嵩心中欢喜,这个机会难得,正好可以用幻影刀法除掉这个对手。想到这里脚下错步,展开奇门步法,果然有数条人影围住常霄。常霄自然听说过幻影刀法,十年苦练终于可以与高手交锋,心中满是喜悦之情。既然分不出对方的幻影真假,常霄索性闭上双眼,发挥六合刀法的精义,用感觉寻找对手的踪迹。万俟嵩心道:我就不信你闭着眼能抵挡我的刀法。大喝一声,贴身攻进,常霄挥刀招架,万俟嵩变招,常霄随手挡开,两人战在一处。此番交手比马上多了几分凶险,万俟嵩精研过各门刀法,去芜存菁才创出幻影刀法,招数变化多端,常霄翻来覆去只有一路六合刀法,不管对手怎么变招也打不乱,这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两人恶斗千招,常霄竟然一直闭着眼,万俟嵩心里赞叹:铁臂神刀果然厉害。常霄也佩服万俟嵩刀法变化无穷,功力精湛。两人苦斗将近两千招,陆文俊领人赶到,万俟嵩心里一喜,终于可以除掉这个难缠的对手。就在这时,龙鳞宝刀竟然突入内圈,直奔万俟嵩脖项。万俟嵩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倒踩七星步,可是常霄如影随形,一时巨响连连,两人连对近百刀,万俟嵩翻身坐倒,双眼一闭,心里叫道:我命休矣。 陆文俊看到这样情形,大吃一惊,万俟嵩等了片刻,没有动静,睁目一看,只见常霄站在五尺外,含笑点头道:“第一刀客名不虚传,如果你不走神,我根本没有机会。”万俟嵩一挑大指:“老弟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造诣,定力还在老夫之上,佩服。”这时万仙堂已经有数百人赶到,常霄却不以为意,陆文俊知道,这是除掉常霄最好的机会,连连向万俟嵩使眼色,万俟嵩好似没看到,抱拳道:“实对老弟说,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除了恩师没服过任何人,今日是服了你了,此战万仙堂彻底输了。”常霄点头:“前辈风范果然不凡,有机会再切磋刀法,告辞。”跳上火龙驹如飞离去。陆文俊急道:“师父,为何放过他?”万俟嵩叹口气:“你以为我们合力就能杀了他?你没见到火龙驹的厉害,有了这匹神驹,谁也杀不了他。再说他既然放过我,我岂能翻脸无情?”马上传令,召集各路人马退回,万仙堂大举南下的行动草草收场。聚龙山得到消息,一片欢腾,盛摆酒宴,每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大厅上五位堂主纷纷向常霄祝贺,这一场胜利全仗常霄之力。常霄领教了万俟嵩的刀法,心里极为佩服,此人修为还在华山掌门之上,难怪久负盛名。经过这一战,铁臂神刀再次成为各方注目的焦点,上山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数日后喽罗禀报,陆文俊拜山。常霄笑道:“陆文俊此来八成是讲和,请进来。”穿云雁与墨麒麟把陆文俊请到大厅,陆文俊抱拳施礼:“家师深感帮主之情,特命在下前来讲和,送上谢礼。”四名大汉抬上一个大铁箱。常霄点头:“令师太客气了,坐下说话。”陆文俊落座后吩咐人打开铁箱,珠光宝气,夺人二目。常霄笑道:“这么多珠宝我可舍不得推出去,代我谢过令师。”陆文俊一笑:“帮主一言九鼎,再无反悔之理。”言罢一击掌,珠宝堆中竟然伸出纤纤玉手,接着是莹白的玉臂,一个绝代佳人缓缓从箱中站起。乌黑的秀发油光发亮,好似瀑布一般垂下,面上带着一个细珠穿成的面纱,浑身未着寸缕,用珠宝装点。娇柔柳腰好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常霄大为诧异。 珠宝箱里竟然藏了一个绝代佳人,厅上众人都有些吃惊,陆文俊道:“家师知道帮主新娶的妻子不贤,特意把万仙堂第一美女玉蝴蝶送上表示谢意。”常霄收摄心神道:“这如何使得?”陆文俊笑道:“方才帮主已经开口收下铁箱,再无反悔之理,告辞。”再不停留,出厅离去。厅上所有人都在注视铁箱里的佳人,玉蝴蝶轻撩面纱,目含秋水,眉似远山,皓齿朱唇,果然人间绝色。娇滴滴施礼道:“玉蝴蝶参见帮主。”常霄半晌无言,心里赞叹:天下竟有如此美人。追魂针见五个堂主死盯着玉蝴蝶不雅,吩咐侍女扶玉蝴蝶到后寨。玉蝴蝶扭动腰肢,好似风摆荷叶,举止间透出万种风情。穿云雁回过神朗声道:“恭喜堂主得到如此美人。”追魂针道:“万仙堂与我们讲和也是大喜事,应该庆祝三日。”常霄点头:“不要放松戒备,小心万仙堂偷袭,派出探马打探消息。”于是全山继续庆贺,常霄酒量一般,不过威仪甚重,谁也不敢放肆劝酒。回到房里,玉蝴蝶前来迎接,常霄心旌摇动,几乎难以自主,细看之下,玉蝴蝶确实美绝人寰。因为有前车之鉴,常霄把侍女遣出去,与玉蝴蝶对座,定了定神问道:“姑娘是不是真心嫁给我?”玉蝴蝶笑道:“帮主哪里话来?能嫁给帮主这样的英雄小女子心满意足。”玉蝴蝶一笑,常霄几乎失神,咬了一下嘴唇道:“我新娶的夫人嫌我手上有老茧,皮肤又黑,臂膀太硬不解风情,成亲五日就与人私通,如果姑娘也嫌弃我尽可明说。”玉蝴蝶颇为不屑:“那是普通的女子,鼠目寸光,只喜欢小白脸。真正的英雄当然是铁打的,帮主是百炼钢,我就是绕指柔,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常霄伸出双手道:“我这双手可粗糙的很,你真的不嫌弃?”玉蝴蝶握住常霄双手道:“帮主经过多年苦练才有今日的成就,没有这些老茧岂能统领聚龙帮?”常霄点头又问:“如果聚龙帮解散你还会不会跟着我?”玉蝴蝶把常霄的双手放到自己胸口道:“帮主大名天下皆知,没有聚龙帮一样纵横天下。”常霄大喜,把玉蝴蝶拥在怀里,叹气道:“想不到我竟然有福娶到你这样的美女,不枉十年苦功。”两人饮酒交欢,相见恨晚。常霄以为得到真正的知己,谁知还是落入别人的圈套,玉蝴蝶姿色绝世不假,却是万仙堂一个重要的棋子,专为瓦解聚龙帮。常霄虽然得到伍青阳的指点,骨子里还是有农民的淳朴,认为玉蝴蝶真心跟着自己,因此实心实意对待玉蝴蝶,把自己的所有经历毫不保留讲出来,玉蝴蝶通过特殊的渠道把这些消息传到万仙堂。万俟嵩得到这些消息大为吃惊,原来常霄竟然是血洗清风观的凶手,而且与四大名门结了怨。万俟嵩本是陈洪仁的师兄,只不过已经多年没有来往。得知常霄与陈洪仁父女的纠葛后万俟嵩有了主意,派人寻找陈洪仁下落,想尽办法接到许昌来。 十三章 众叛亲离 陈洪仁与陈霞到上清宫报信,满心以为常霄必死无疑,可是没料到四大名门大举复仇的行动虎头蛇尾,草草收场,只说常霄落到青阳剑客手里。陈洪仁不能住在上清宫,又没脸回老家,只好仍回太白山梅花坞。清风观换了人,对父女俩极为冷淡,陈洪仁深恨常霄,没有一丝愧疚,陈霞失去了丈夫儿子,每日里闷闷不乐,勉强度日。万仙堂差人来请,陈洪仁大喜,早年同门学艺之时,万俟嵩最肯吃苦,刀法进步极快,深得门主段青霄赏识。自己背地里使坏,造谣中伤,两人一直心存芥蒂。如今万俟嵩开创万仙堂,风光无限,本来没脸前去投奔,如今万俟嵩派人来请,自然是大好事,万仙堂势力庞大,肯定能捞到好处。于是父女俩打点行装赶奔许昌,万俟嵩专为对付常霄,陈洪仁来到许昌,盛情招待。陈洪仁假亲假近,万俟嵩对陈洪仁的品性知之甚细,早就吩咐下去,不吝惜金银珠宝。陈洪仁见钱眼开,眉开眼笑。休息一日,万俟嵩把陈洪仁父女请到静室,只有陆文俊坐陪。陈洪仁当然知道,万俟嵩把自己接来必有大事,八成是为滚珠宝刀,正好可以敲上一笔,心里打着小算盘。万俟嵩开口:“师弟,这一次请你来主要是请你帮忙对付新近崛起江湖的聚龙帮主铁臂神刀。”陈洪仁一愣,原先的想法竟然错了,于是笑道:“师兄,你也看得出来,小弟连三成武功都没剩下,怎能协助师兄?”万俟嵩摇头:“师弟,这个铁臂神刀与你有极深的关系,乃是你的亲传弟子。”陈洪仁一愣,自己的徒弟在打官司时全跑了,只剩下一个常霄,难道常霄做了聚龙帮主?陈霞问道:“堂主,这个帮主叫什么?”万俟嵩答道:“就是跟你定亲的常霄。”陈霞登时面红耳赤,这一段往事实在难以启齿,想想都觉得脸红。 陆文俊详细介绍常霄的经历,陈洪仁见万俟嵩知道得如此详细,脸上有些挂不住,听说林凤鸣竟然在柳林坡另有家室更是意外,陈霞愧悔交加,垂泪不止。陈洪仁问道:“师兄把我接来有何用意?”万俟嵩笑道:“不瞒你说,聚龙帮早就在我掌中,唯一的障碍就是常霄,把师弟接来就是想办法打击常霄的意志,解散聚龙帮。”陈洪仁笑道:“那样一来,万仙堂一统江湖,财源滚滚。”陆文俊从心里看不上陈洪仁,只是眼前还用得着,只好虚与委蛇。万俟嵩问道:“师弟,常霄在你门下十年,你们父女对他了解最深,能不能出个主意?”陈洪仁考虑片刻笑道:“常霄是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一旦叫上劲,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万俟嵩点头:“不错,就冲他把六合刀法练到这个地步就能看出来。”陈洪仁颇为得意,继续道:“这个人最重感情,为了我闺女九死一生,只要在这方面打击他就会有机会。”万俟嵩马上有了主意,笑道:“常霄新娶的妻子水性杨花,与人通奸,他竟放过奸夫淫妇,我也觉得意外,原来那个丁香是他第一个女人。”陈洪仁颇为解气,跺脚道:“活该这个逆徒找不到老婆。”送走陈洪仁父女,陆文俊摇头道:“师父,这个陈洪仁也太无耻了。”万俟嵩叹口气:“为师当然知道,接他来一为找出常霄的弱点,二为滚珠宝刀,碍于早年的关系,宝刀我是不能用,早晚是你的,花点银子不算什么。”陆文俊道:“师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常霄是不是有损万仙堂的声誉?”万俟嵩笑道:“文俊,你以为那些名门正派都是光明正大?实对你说,为师宁愿跟绿林人打交道也不愿跟名门来往,其中的道理早晚你会明白,目前各方面都已经准备好,马上给玉蝴蝶去信,照计行事。”陆文俊答应,心道:早知如此我就加入绿林,总比这里痛快些。只是上船容易下船难,只好照万俟嵩的吩咐给玉蝴蝶去信。 常霄认为自己放过万俟嵩一命,万仙堂是真心跟自己讲和,又得到玉蝴蝶这样的绝色美人,心里极为痛快。这时有人送信,却是丁香托人带来,原来玉面狼回到火云寨,根本不把丁香当回事,当初勾引丁香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常霄,如今真正到了手就没意思了,因此对丁香极为冷淡,拳打脚踢是平常事。丁香后悔不已,托人带信求常霄原谅。常霄心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把你接回来我就没脸在江湖上混了。于是置之不理,有玉蝴蝶这样的美人陪伴足慰平生。玉蝴蝶接到陆文俊的信,盘算对策,在聚龙帮里,常霄跟穿云雁关系最好,穿云雁早就想跟常霄结拜,可是常霄一直不吐口,穿云雁心里有些不满。玉蝴蝶拿定主意,找机会勾引穿云雁,这是万俟嵩定下的计策。虽然有了主意,却没那么容易施行,常霄对万仙堂放松了戒备,又迷恋玉蝴蝶的美色,每日除了练习刀法就是陪伴玉蝴蝶,玉蝴蝶腾不出功夫,可巧机会就来了。这一日有人禀报,青阳剑客到了,常霄大喜,亲自出迎。果然是伍青阳,见面后常霄深施一礼:“伍兄大驾光临,山寨增色不少。”伍青阳笑道:“老弟,你这帮主做得有声有色,将来不可限量。”两人说笑着来到大厅,酒宴之上伍青阳谈笑风声,只说些江湖趣事。吃饱喝足,伍青阳道:“老弟,听说你得到宝刀,力胜万俟嵩,江湖震动,为兄此来就是领教一下你的刀法。”常霄点头:“正要领教伍兄高招。”两人直奔后山切磋武功,青阳剑客剑法精湛,乃是当今一流高手,常霄自然受益。比武之余,两人密谈,伍青阳道:“老弟,许亭生行刺,宝剑落在你手,早晚会惹出事,不如把宝剑交给为兄送回鼎湖山。”常霄满口答应:“若非伍兄相助,根本就没有今日的风光。”伍青阳道:“宝剑是小事,这次来我看你精神倦怠,万仙堂虎视眈眈,你怎能松懈?”常霄笑道:“伍兄不知,万俟嵩已经跟我讲和,至少一年中不会有事。”于是把讲和的经过和盘托出,伍青阳听罢摇头:“老弟,早就告诉你江湖险恶,你这个样子肯定活不长。” 常霄当上帮主以后,顺风顺水,正在志得意满之时,听伍青阳说出这样话大为不解,问道:“伍兄何出此言?”伍青阳道:“万俟嵩经营多年,早就想一统江湖,不可能因为你停下脚步,聚龙帮内部更是危机四伏,再说你怎能轻易相信玉蝴蝶?那可是万仙堂用的美人计,据我所知,玉蝴蝶跟万俟嵩的徒弟大半有染,此女乃是名副其实的祸水。”常霄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伍青阳苦笑道:“老弟,你见过的女人太少,江湖阅历也不足,本来我打算只留一日,看这个样子只能多教你几天。”常霄求之不得,放下一切跟伍青阳盘桓。玉蝴蝶得了空,施展狐媚手段勾引穿云雁,仗绝世姿容轻松把穿云雁拉下水。常霄与伍青阳盘桓十日,深感自己太大意,送走伍青阳,常霄再不像从前,经常一人下山,数日不归。玉蝴蝶索性把白虎堂主碧眼神猴,朱雀堂主金燕子,玄武堂主铁头蛇都纳为裙下之臣。一时间整个山寨都知道玉蝴蝶的事,只是没人告诉常霄。常霄也不过问,索性闭关练功,三个月后才出关。这一日正在大厅高坐,齐士真前来拜见,常霄与齐士真密谈之后把十位正副堂主和军师都叫到大厅,摆下酒宴,和颜悦色道:“各位兄弟,今日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我们边喝边谈。”吩咐人到后寨把玉蝴蝶请出来。玉蝴蝶一到场,四位堂主都低下头,玉蝴蝶神色自若,常霄殷勤劝酒,众人猜不出常霄的用意,心里惴惴不安。酒过三巡,常霄缓缓道:“各位兄弟,我从来不曾讲述我的往事,今日推心置腹,让你们听听我的过去。”于是把自己的经历详细介绍一番,众人只有细听,对常霄的遭遇深感同情。常霄讲完之后叹口气:“我时运不济,屡屡受挫,失意情场,虽然做了聚龙帮主,却得不到众家兄弟的真心,我决定,解散聚龙帮,你们各奔前程。”众人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大厅之上常霄宣布要解散聚龙帮,一石激起千层浪,军师追魂针问道:“帮主何出此言?”常霄一笑:“这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么?”追魂针脸色一变,常霄缓缓道:“我当上帮主纯属巧合,第一次挫败万仙堂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白虎堂损失大半,青龙堂却毫发无损,凭军师的谋略不可能让万俟嵩轻易攻破山寨。各堂陆续回山,青龙堂没有损失反而最后回来,不能不让我怀疑。”墨麒麟有些坐不住,却又不敢多问,今日的酒席竟然是鸿门宴。常霄继续解释:“虽然心里怀疑,我还没放在心上,直到我的新婚妻子竟然跟玉面狼厮会,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排,许亭生潜入大寨行刺也是有人接应,我料定聚龙帮里有万仙堂的内奸。”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常霄叹口气:“本来我以为奸细只有一两个人,细查之下才知道,原来聚龙帮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万仙堂的人。”此言一出,穿云雁,铁头蛇几人大惊,碧眼神猴问道:“帮主此话当真?”常霄含笑点头:“这件事先放一放,再说说玉蝴蝶,这个女子不简单,我也被她迷住了。其实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接连把四个堂主拉下水。可是她为何不去勾引青龙堂主墨麒麟和军师追魂针?经过细查,我才知道,原来墨麒麟就是万仙堂主万俟嵩的长子,复姓万俟,单名一个林字,追魂针就是万仙堂的智囊。”墨麒麟和追魂针大惊失色。常霄微微一笑:“不用急,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聚龙帮半数以上都是你们的人,其实我很佩服万俟嵩的谋略,如果不是我插手,他早就一统江湖了。万仙堂二次南下,集中全力对付我而没有一兵一卒攻打山寨的原因就在这里。”厅上众人面面相觑,摸不清常霄怎么查出这些机密大事。常霄看一眼玉蝴蝶,苦笑道:“玉姑娘,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可是我出身农家,不是洒脱之人,你愿意跟谁都可以,你我今生已经无缘了。”玉蝴蝶哑口无言,想不到常霄忠厚的外表下还有这么多心计。 事情挑明,厅上众人都觉得没脸面对常霄,一个个低头不语。常霄举杯劝道:“各位兄弟,好聚好散,常某感激各位奉我为帮主,今日之后恩断义绝,两不相干。说实话,常某本来就不是江湖人,如果不是造物弄人,我还在老家种田,能结识各位总算收获不少,大伙共尽一醉。”众人无言以对,只有喝酒,都觉得今日的酒比黄连还难喝。常霄还是面带笑容:“之所以今日挑明是因为我已经查出,万仙堂基本控制了聚龙帮,打算下毒除掉我,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我自然不能安心,只好把话挑明,你们愿意到哪里都可以,我准备留在这里修建聚龙山庄,金库里面的金银珠宝任你们拿走,万年温玉瓶和陆文俊送来的一箱珠宝是我应得的,作为修建山庄的资本,相信你们不会一并带走。今后聚龙帮除名江湖,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弟兄,武林名门让我灰了心,绿林也是尔虞我诈,常某人今后我行我素,不会顾忌任何人,任何事。火龙驹就是我的招牌,倒要看看天下有什么人胆敢招惹龙鳞宝刀。”这时常霄的脸上出现了睥睨天下的豪情,玉蝴蝶一直认为常霄懦弱,妻子跟人通奸竟然轻松放过,这一瞬间感觉到,常霄才是真正的英雄,比万俟嵩强多了。于是起身拜倒:“我要留在帮主身边,全心全意侍奉左右。”常霄摇头:“算了,聚龙帮解散,哪里还有帮主?就算你真心跟我,我也没办法接受你,路是自己走的,玉姑娘,好自为之。” 厅上众人无话可说,玉蝴蝶无奈收拾回许昌,万余人马星散,聚龙帮彻底瓦解。众人都觉得没脸面对常霄,草草收拾离开,半日后聚龙山已经四壁空空,常霄独坐大厅中,想到当初的盛况,心里不是滋味,到手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费尽辛苦还是两手空空,孤身一人。这时走进一人,却是齐士真,常霄笑道:“如今想找个人陪我喝酒可不容易,难得你还念旧情。”齐士真摇头:“聚龙帮解散没什么好惋惜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成不了气候,常兄这样的人才早晚能做一番大事业。”常霄苦笑:“多谢齐掌柜吉言,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还是喝酒要紧。”齐士真知道常霄心情不好,坐下陪常霄饮酒,席间道:“常兄放心,修建聚龙山庄的事由我承担,只是常兄孤身一人居住大宅难免寂寞,不若游历一下名山大川,或许能遇到红颜知己。”常霄点头:“散散心也好,不知道这些山贼给我留了多少珠宝,回头齐掌柜看看够不够。”两人来到金库,四壁空空,正中放着大铁箱,常霄打开一看,还算不错,箱里珠宝还在,温玉瓶也在,常霄点头:“总算留下了这只箱子。”齐士真叹口气:“这些人翻脸无情,这箱珠宝根本就是你的,你帮他们度过难关,这些人竟然没有一点心意,常兄可要认清这些人的嘴脸。”常霄点头:“经过几番周折,木头人也明白了。” 十四章 棋逢对手 清算过后,箱里的珠宝足够建造山庄,常霄把一切交给齐士真处理,带上一些散碎金银准备离开聚龙山,齐士真道:“常兄最好把温玉瓶带上,据我所知,此瓶非同小可,有些奇妙的功用,尤其对练武之人有益,可惜不知详细。”常霄点头:“也好,就当个装酒的葫芦使。”就装在随身的革囊里,别过齐士真离开聚龙山。下得山来,心里不是滋味,费了多少辛苦却落到这个地步实在没想到,火龙驹也知道常霄心情不好,缓步前行。昨日还是统领万余人的聚龙帮主,今日却孤身一人独行江湖,常霄慨叹人心难测,原来打算大力整顿聚龙帮,全心全意做帮主,可是这些人各怀鬼胎,实在难以共事。大哥段奎花了十万两给自己娶的妻子丁香水性杨花,暂时不好到杭州,漫无目的前行,偶然遇到一群海客,高谈阔论海上的风光,常霄动了心,何不到海边游历一番,长长见识也好。打定主意,取道南下,进入江浙地面,这里商贾云集,确实见到一些稀奇之物。接近海边,火龙驹闻到海水的气息颇为兴奋,放蹄疾驰,常霄还纳闷,转过一个山环,前方出现碧波万顷,火龙驹长嘶一声,直奔大海冲过去,竟然跳进海里。常霄猝不及防,衣服全湿了。火龙驹自顾戏水,常霄恍然大悟笑道:“你既然叫火龙驹自然喜欢大海,怪我粗心没想到。你先玩耍,我到岸上晒衣服。”火龙驹在波浪中穿梭,不时仰天嘶鸣,常霄也觉得开心。面对宽广无垠的大海,心胸畅快不少,于是准备了吃食,就在海边停留。火龙驹每日都要在海水里泡上半日,常霄有时也下海陪火龙驹,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在脑后。在海边玩耍十几日,起了大风,常霄才暂时离开,到附近城镇转一转。火龙驹在海中玩耍过后,精神百倍,顾盼自雄,颇为引人注目。常霄还是把火龙驹当作挚友,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其乐融融。 这一日正在街头闲行,看到一大群人运来不少货物,听人讲是南海的船队到了,船上尽是珍奇之物。常霄也想开开眼,见识一下海外的珍宝,就到跟前看看。果然有不少稀罕物,这一群人以四个光头大汉为首,这四人筋骨粗壮,颇有些武功根底。常霄并不在意,寻思着有合意的买上几件送给段奎。火龙驹有些不耐烦,嘶鸣一声,常霄安慰道:“等等再去玩水。”为首一名大汉听到火龙驹的叫声吃了一惊,转头寻找,看到火龙驹目不转睛,盯了片刻分开人群来到常霄跟前,上下打量火龙驹。火龙驹脾气甚大,张口就咬,大汉闪身躲开,常霄笑道:“阁下最好不要靠近,伤了就不好了。”大汉根本没听到常霄的话,砸舌自语:“好马,万中无一。”这时一名中年文士来到近前问道:“天豪,这么多的事不管跑到这里做什么?”大汉一把拉住文士的手道:“你快来看,这匹马可是真正的龙驹,比五龙岛的乌骓马强多了。”文士连忙细看,惊叹不已,常霄也觉不耐烦,准备离开,大汉叫道:“壮士留步。”常霄摇头道:“我知道你们看上火龙驹,可是我不卖。”转头就走。大汉追上来道:“等一等,价钱好商量。”常霄一笑:“你就是把金山给我也不卖。”文士过来施礼:“买卖不成也可以结交一下,江湖中人免不了互相照应。”常霄点头,结识一下没什么坏处。大汉报名道:“在下唐天豪,南海龙王手下四金刚之首,这位是师爷钱仲石。”常霄点头:“无名小卒常霄,幸会。”唐天豪邀请常霄到酒楼,常霄摇头道:“我一向跟火龙驹一同进食,不进酒楼。”钱仲石道:“这好办,我们到茶坊吃酒。”于是三人来到茶坊,火龙驹就在门口。唐天豪越看越喜欢,沉住了气,钱仲石吩咐人到酒楼买酒菜,三人品茶等候。 常霄知道这两个人是为火龙驹,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卖的,只想听听唐天豪口中的南海龙王是何方神圣。钱仲石开言:“阁下虽然口称无名小卒,钱某却看得出来,阁下绝非寻常江湖人。”唐天豪点头:“能得到火龙驹肯定不是凡人。”常霄一笑:“两位不必高抬,常某确实没什么名气。”闲谈数语,有人送来酒菜,常霄喝了一口酒皱眉道:“这样的酒我可喝不惯。”钱仲石忙道:“让伙计再去买来。”常霄摇头:“我的瓶子里还有,不用麻烦了。”从革囊里取出温玉瓶。钱仲石吃了一惊,问道:“常兄此瓶从何而来?”常霄笑道:“怎么,又看上我的温玉瓶?可惜这个瓶子也不能卖。”唐天豪与钱仲石对视一眼,面前的人绝非等闲。钱仲石道:“不瞒常兄,我们是南海龙王手下,经常往来于中原与海岛之间。”常霄问道:“南海龙王是什么人?”唐天豪答道:“南海龙王乃是南海诸岛首领,富可敌国。”常霄点头:“看得出来,你们这一趟货就值不少钱。”钱仲石道:“如果阁下看得上,我们愿意拿所有货换常兄的两宝。”常霄摇头:“不可能。”唐天豪道:“换火龙驹如何?我们这一趟货价值难以估算,连皇帝都眼红。”常霄笑道:“皇帝眼红我却看不上,二位还是死了心。”钱仲石自然不死心,盘算过后开言:“如果我们回到南海,老龙王肯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常兄能否在这里停留数日,容我们请老龙王定夺?”常霄自然不肯:“我可不能等那么久,再说南海龙王也未必值得我等。”唐天豪道:“常兄不知,老龙王就在附近,用不了多久就能来。常兄既然佩着刀,必定精于刀法,老龙王也是刀中圣手,纵横南海多年,切磋一下没有坏处。”常霄点头:“既然如此我就等一等,火龙驹喜欢到海里戏水,你们在海边就能找到我,告辞。”望着常霄和火龙驹的背影,唐天豪叹道:“果然是龙驹,可惜这个常霄实在不好惹。”钱仲石点头:“看此人身手,只有老龙王才能对付,还是尽快发信。” 南海龙王精研刀法,造诣高深,一直远居海外,统领三个船队数万人,居住在南海五龙岛。平生最喜欢宝刀宝马,这时在鼎湖山玉镜真人的道观做客。得到信之后大喜,急匆匆赶来与唐天豪会合。唐天豪把经过一讲,老龙王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看到火龙驹岂能放手?温玉瓶我们寻找了三四年,好不容易出现岂能放过?如果让这个人跑了你们丢了脑袋也赔不起。”钱仲石劝道:“龙王息怒,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这个人太难缠,我们用所有货换他一件都不答应。”南海龙王点指唐天豪:“你就不能抢过来?你们四个联手夺了他的不就完了?”唐天豪苦笑道:“龙王,这个人非比寻常,双手都是老茧,筋骨极为结实,我们四个未必对付得了。再说就算能取胜,他骑上火龙驹,我们根本追不上。”南海龙王点头:“既然如此你们盯住他了么?”钱仲石答道:“这个人就在海边碧螺湾,整日陪火龙驹戏水。”南海龙王心急,起身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于是唐天豪与钱仲石跟随南海龙王赶奔碧螺湾。常霄确实在碧螺湾,火龙驹到了海里就不愿意上岸,常霄根本不加约束,任由火龙驹戏耍,预备下不少饮食,专等南海龙王到来。南海龙王心急如焚,火速来到碧螺湾,远远就看到蔚蓝的大海中一个红色的影子若隐若现,真好似游龙一般,不由心花怒放。常霄自然发觉这三个人,为首一名老者肯定是南海龙王,见此老胡须花白,面色红润,二目烁烁放光,显见得内功精湛。身躯魁梧,筋骨结实,必然下过苦功。左肋下佩一口弯刀从未见过,好像不是中原所出。南海龙王催马来到海边,目不转睛盯着火龙驹,连连点头,自语道:“就是它,万马之王,火龙驹果然有三分龙性,名不虚传。” 常霄见南海龙王只顾关注火龙驹,心里明白,此老爱马心切,也难怪,这样的宝马谁见了都会动心。钱仲石提醒道:“龙王,这位就是身怀温玉瓶的常霄壮士。”南海龙王这才转头,迫不及待开言:“火龙驹和温玉瓶老夫都要了,你开个价。”常霄笑道:“前辈的手下不曾说明么?我无意出让。”南海龙王咬牙道:“不让也不行,老夫看上的东西谁也留不住。”常霄冷笑一声:“有我在天下没有任何人能抢走火龙驹。”南海龙王这才注意到常霄,由外及内,当时就看出这个人不简单。南海龙王点头:“看你的样子有几分本领,你我决一雌雄,你输了火龙驹和温玉瓶都归我。”常霄摇头:“火龙驹不是我的坐骑,而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拿它当作赌注,更何况前辈也没什么珍宝可以相比。”南海龙王问道:“你的意思究竟如何?”常霄傲然道:“前辈杀了我,温玉瓶自然就归前辈了,至于火龙驹,那要看它愿意不愿意跟着你才行。”南海龙王虽然年老,但性如烈火,常霄当面叫阵,哪里还忍得住?于是敛气凝神,缓缓道:“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常霄颇为自信,微笑道:“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两人对面而立,海风吹动衣衫猎猎作响,唐天豪与钱仲石远远观战。南海龙王傲气十足,朗声道:“老夫不能以大欺小,你出刀吧。”常霄心里暗笑:我先出刀怕你接不住。于是回应道:“在下年轻力壮,前辈年事已高,还是前辈出刀。”南海龙王倒不客气,探手拔出弯刀,刀光好似一弯新月划过。常霄气定神闲,龙鳞宝刀闪电击出,后发先至,直奔对方顶门。南海龙王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常霄出刀如此快捷。总算身经百战,又是先出刀,身形一转避开。常霄的刀法当然不只凭快,一招抢得先机再不留情,宝刀四面罩定,把南海龙王困在核心。 唐天豪与钱仲石大惊,南海龙王刀法绝伦,威震南海。如今一个照面就落在下风,被常霄占尽先机,放手抢攻。常霄刚要与人动手的时候火龙驹就跑过来观战,目光里满是关心。唐天豪长叹:“火龙驹竟然通人性,羡杀我也。”场中两人恶斗,常霄放手猛攻数百招,南海龙王弯刀护住周身上下,不露一丝破绽。常霄暗暗称奇,这个南海龙王果然了得,刀法如此纯熟必定经过千锤百炼。南海龙王心里却在叫苦,对方的刀法绵密之极,没有一丝空隙,根本无力反击,这样交手岂能取胜?两人出招快极,五百招过去,刀法丝毫不乱,南海龙王领教了常霄六合刀法的厉害,小心翼翼防守,不敢贸然进攻,耐心等待机会。两个人虽然各出奇招恶斗,却是在比拼耐力。南海龙王功力深厚,常霄下了百倍的苦功练成刀法自然后力悠长,两人苦斗千招还是同开始一样。一直拼到两千招,双方招式都有些放缓,形势还是一样。南海龙王断喝一声,弯刀骤然加紧,常霄马上变招,竟然换成左手刀,比开始的时候还要快。南海龙王大惊之下全力守御,勉强封住门户。常霄断喝一声:“好刀法,再试试这个。”龙鳞宝刀换到右手猛攻数招又换到左手,换过三次之后南海龙王终于支持不住,露出了破绽,龙鳞宝刀攻入内圈,接连几声巨响,南海龙王连退十几步拿桩站定,胸脯急剧起伏,常霄也是浑身湿透,这一场交手双方都不轻松。唐天豪和钱仲石两人目瞪口呆,这一场恶斗实在惊人,看样子好像谁也没占到便宜。南海龙王调匀呼吸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常霄一笑:“不是说了,无名小卒。”南海龙王摇头道:“不要欺我,凭你的刀法肯定不是无名之辈。”常霄叹口气:“往事不堪回首,在下与名门正派乃至绿林没有瓜葛,独行江湖,勉强算个刀客。”南海龙王点头:“老夫一心取你性命,你为何手下留情?”常霄傲然道:“就凭前辈能接住我两千八百招。”南海龙王有些诧异,问道:“你怎知是两千八百招?”常霄笑道:“很简单,六合刀法一共三十六招,我用到第八十次才算分出胜负。”南海龙王点头:“我算服了你了,六合刀法练到这个地步可称当世无双,老夫认输了。”常霄很是敬佩南海龙王的刀法,由衷道:“前辈武功精湛,难怪称雄南海。”两人相视一笑,有惺惺相惜之意。钱仲石忙道:“交战半日,何不休息一下再谈?”南海龙王点头:“不错,我们就到那边背风处喝酒。”唐天豪和钱仲石去买酒菜,常霄跟随南海龙王来到树下席地而坐。常霄问道:“前辈,火龙驹确实让人心动,那温玉瓶又有何用?南海珍宝无数,难道还少一只玉瓶?”南海龙王笑道:“不瞒老弟,老夫手里有一只寒玉瓶,据古书记载,将千年灵芝精华放到两只玉瓶中七七四十九日,取出来同时服用可以打通全身经脉,内功提升一大步。老夫得到寒玉瓶之后就多方寻找,千年灵芝早就到手了,就差温玉瓶。”常霄点头:“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把这样的机密大事告诉我,不过我总觉得,武功没有取巧的路,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取得成功。”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弟不知,老夫费心寻找温玉瓶专为对付一个人,如果不借助外力根本没有机会。” 十五章 化敌为友 经过一番交手,常霄知道自己和南海龙王相差极微,听说还有一个远胜南海龙王的高手自然吃惊,问道:“真有这样的人?”心里奇怪,为何伍青阳从不曾提起。南海龙王点头道:“当然,这个人就是神刀门主段青霄,虽然神刀门门徒星散,一蹶不振,可是段青霄的刀法乃是举世公认的第一,比你我强多了。”常霄知道师父陈洪仁,万仙堂主万俟嵩,还有死在自己手上的林清都是段青霄的弟子,照年岁推算,此人至少在七十开外,于是笑道:“前辈何必计较,这段青霄年事已高,就算刀法独步天下,今日也剩不下几成了。”南海龙王摇头:“老弟不知,段青霄乃是一代奇人,不能以常理测度。当然,就算功力提升一步,老夫也不一定敌得住段青霄,而且此人退隐江湖,未必找得到,能对付万俟嵩就可以了。不过还有一个人,虽然比不上段青霄,却也比你我强不少,老夫不甘居人之下,自然要想方设法超越。”这时唐天豪和钱仲石买回酒菜,两人边喝酒边谈,常霄问道:“前辈提到的段青霄略有耳闻,这另一人又是何方神圣?”南海龙王道:“就是当今第一剑客醉霞道人,此人聪明绝顶,得到名家指点,又肯吃苦,浸淫剑术多年,造诣深不可测,被段青霄誉为江湖第一人。”常霄问道:“青阳剑客如何?”南海龙王摇头:“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差着五成。”常霄心里一惊,伍青阳的剑术修为与自己不过伯仲,看来这醉霞道人比自己高出一大块。习武之人胸中都有傲气,常霄暗下决心,还要再下苦功,与这位顶尖高人比试一番。南海龙王当然看出来,拍胸脯道:“你我不妨联手,老夫与你共服千年灵芝,老夫看你没经过名师指点,全凭后天苦练,不懂内功,完全是靠外功,如果打通经脉,就可以步入一个新境界。”常霄登时动了心,这可是绝好的机会,自己一直不懂调息导引之术,如果内功得到提升,就可以打开一片新天地。于是点头道:“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仰仗前辈协助。” 事情谈妥,南海龙王马上吩咐唐天豪寻找隐秘之所,寒玉瓶和千年灵芝一直带在身边。次日常霄跟随南海龙王来到一个山洞,南海龙王笑道:“老弟,服食灵药之前不能沾酒肉,连烟火食也不能碰,四十九日之后服食灵药才能发挥作用。”常霄点头:“这算不得什么,当初我在山中练刀,什么苦没吃过。”于是两人就在洞中安顿下来,渴饮山泉,饥食山果,常霄感觉好像回到了太白山与猴群相处的日子。南海龙王取出寒玉瓶,与温玉瓶大小近似,将千年灵芝的汁液放入两个玉瓶。因为要等四十九日,两人就在蒲团上对坐,研习武功,南海龙王详细介绍内功调息之法,指点常霄养本陪元,导引真气运行于经脉,常霄受益匪浅。南海龙王对常霄双手互换的刀法极为钦佩,可惜年事已高,想练也来不及了。两人清心寡欲在山洞中静修,闲暇时自然要互相了解,常霄得知南海龙王年青时纵横江湖,闯出声名,后来遇到南海船队,被上代龙王看中,招为女婿,接掌南海诸岛。妻子武功造诣极深,坐镇五龙岛,被尊为太君。四个儿子分居岛屿,都不太争气。南海龙王得知常霄就是两次挫败万仙堂的铁臂神刀恍然大悟,询问常霄为何不挑明,常霄叹气连连,把经过讲述一遍,南海龙王劝解道:“老弟不必灰心,江湖人看重的是武功人品,只要老弟武功够高,早晚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没钱就开口,老夫在中原有三处金库,哪一处都存着不少财宝。”常霄称谢不已。 日子过得飞快,两人在山洞中修习内功刀法,都有进步,尤其是常霄,得到内功修习法门之后初步领略到内气的威力,欣喜非常。四十九日过去,南海龙王把千年灵芝的汁液倒出来准备服食,常霄犹豫了一下决定等自己摸到内功的门径再说。南海龙王等了好几年,终于心愿得偿,自然心急,把灵药服下,用真气打通经脉,却未成功。南海龙王笑道:“老夫太心急了,服过灵药之后需要借助外力,老夫要回南海让我那老婆子帮忙,老弟有何打算?”常霄没什么事,思想片刻道:“先回聚龙山看看山庄进程,以后行踪不定。”南海龙王点头,把灵药装在一个寸半长短红色玉葫芦里交给常霄,然后把寒玉瓶交给常霄道:“你我一见如故,交换玉瓶作为纪念。”常霄自然答应。南海龙王笑道:“其实是我那老婆子需要温玉瓶练习内功,寒玉瓶太过霸道用不了。”常霄不以为然:“我只用温玉瓶喝酒,暴殄天物,前辈用得着最好。”南海龙王指点道:“寒玉瓶的好处就是能压制心魔,就算盛夏时分,瓶里的酒也是冰凉的,久饮可以提升内功。”常霄谢过:“多谢前辈指点。”离开山洞,南海龙王吩咐钱仲石挑选一批珍宝送到聚龙山,常霄也不推辞,火龙驹在山间和海中玩耍得极为尽兴,跑过来跟常霄打招呼,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夫跟火龙驹是无缘了,老弟才是火龙驹最合适的主人。”经过这一番盘桓,两人都有收获,互道珍重,临别时南海龙王把一块赤金令牌交给常霄,叮嘱道:“这块令牌乃是老夫的信物,如果老弟有空可以到南海做客。”常霄收下令牌,谢过南海龙王指点之情,告辞离开,南海龙王自然赶回南海五龙岛。 常霄回到聚龙山,这时山庄已经初具规模,就在当初的大寨旧址上,齐士真尽心尽力,厅堂楼阁极为精致,常霄心存感激,暂时留在山庄修习内功。三日后有人送来一批珍宝,常霄看也不看就交给齐士真。其实聚龙山庄规模太大,费去金银无数,当初的珠宝已经变卖一空。齐士真不好意思提起,看到这一批珍宝大喜,连忙找常霄询问来路,常霄才把结识南海龙王的事讲出来,齐士真喜道:“常兄结识这个人再不用为金银发愁了,南海船队往来于中原和外海,奇珍异宝不在话下。”常霄笑道:“齐掌柜看中什么尽管拿走,辛苦多日总不能白忙。”齐士真其实看中了几件波斯金器,不好开口要,听到此言连忙道谢,常霄摇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当谢字,我要修习内功,山庄的事就仰仗齐掌柜了。”齐士真满口答应:“当得效劳。”聚龙山庄的工程继续进行,常霄在黑龙潭边新建的六角画楼修习内功,南海龙王指点过,练功的时候最好不要吃肉。常霄索性改成素食,用寒玉瓶装酒压制心火,着手静修。堪堪到了一年,常霄终于有了收获,聚龙山庄也完工了,火龙驹就在山庄里自在度日,每日都到黑龙潭戏水。齐士真手下有不少人,山庄完工后就告辞离去,特意找了十名手下打理山庄的事。常霄心里感激,申谢不已。诸事稳妥,忽然想到大哥段奎,这一年多没有登门肯定记挂自己,于是挑选了几件海外珍宝带在身上,乘火龙驹到杭州拜访。果然不出所料,段奎见到常霄一叠连声埋怨:“兄弟,这么多日子不来,让哥哥想得好苦。”常霄叹口气:“本来早就想来,实在是脱不开身。”段奎问道:“丁香怎么样?该有孩子了吧?”常霄苦笑:“一言难尽,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弟早就来了。”段奎诧异道:“兄弟此话从何说起?” 酒宴摆下,两人对座,常霄把丁香与人私通以及聚龙帮解散的事情讲述一遍,段奎拍桌怒道:“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个贱人死不足惜,兄弟怎么能放她走?”常霄叹气道:“兄弟福薄,留不住美人的心怪不得旁人。”段奎颇为内疚,拍胸脯道:“大哥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常霄摇头:“还是听天由命好了,花钱买来的美人终归不可靠。”段奎点头:“我知道兄弟心凉了,过一阵再说。”常霄把带来的珍宝取出,段奎虽然是巨富之家也不曾见过,问道:“这些好东西兄弟从何处得来?”常霄把结识南海龙王的事一讲,段奎大喜,让人请夫人来开开眼。热闹一番之后,段奎问道:“兄弟有何打算?”常霄摇头:“兄弟如今也没什么打算,聚龙帮解散,江湖人的尔虞我诈实在让我心寒,如今打算四处闲游散散心。”段奎点头:“兄弟武功已经可以立足江湖,到哪里都无妨,散散心也好。”盘桓数日,常霄告辞,离开杭州之后取道北上,准备到家乡看看,如今手里宽裕,应该为乡亲做些事。路上并不急于赶路,囊中银票珠宝足够花用,尽情游览名胜古迹。这一日来到一座大城镇,常霄也没细看,催马进城。这里人烟辏集,颇为繁华,常霄有些饥渴,到酒楼买些菜要到茶坊吃酒,火龙驹就在门口吃黄豆喝水。吃饱喝足常霄才问伙计这里是什么地方,伙计回答这里就是许昌城。常霄心里一惊,万仙堂的总堂就设在许昌,自己怎么冒冒失失闯到这里来了。想到这里无心玩赏名胜,打算离开。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迎面而来,为首正是陆文俊,只见陆文俊满面堆笑,抱拳施礼:“贵客光临,家师特命我前来迎接。”常霄还礼道:“偶尔闲游,不想惊动令师,惭愧之至。”陆文俊笑道:“家师有言,无论如何要把庄主请到万仙堂,如果不是有事脱不开身,家师定会亲自来迎接。”常霄只好答应,跟随陆文俊来到万仙堂。 老远就看到万俟嵩在门口等候,常霄没料到万俟嵩如此热情,有些措手不及,万俟嵩抢先施礼:“老弟大驾光临,老夫不曾远迎,失礼失礼。”常霄还礼道:“堂主地位尊崇,小可名微德薄,当不起如此厚爱。”万俟嵩摇头道:“老弟何必过谦,老夫乃是你手下败将,论武功,讲谋略,都差着一大块。”常霄见万俟嵩如此热情,心里不安,万俟嵩把常霄让到大厅,只有六名亲传弟子坐陪。厅中盛排酒宴,落座后万俟嵩首先开言:“老弟在战场上饶过老夫一命,老夫一直铭记在心。听说老弟断然解散聚龙帮,老夫真是汗颜,想不到如今的江湖还有老弟这样的性情中人。”常霄轻叹:“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忧。”万俟嵩点头:“说实话,老弟确实不像江湖人,如果心中有野心,就不可能放过老夫。老夫一死,聚龙帮至少可以控制大半江湖,谁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常霄正容道:“在下并未占到上风,堂主一时失神才露出空隙。再说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赶尽杀绝。”万俟嵩点头:“这样的胸襟实在难得,老实说,你能放过我儿更加出乎老夫意料,当初把林儿和追魂针派到江南就是要抢夺地盘,老弟的出现着实让老夫吓了一大跳,以为江南的地盘没指望了。两度交锋更了解到老弟的刀法和谋略,派文俊前去讲和确实出于诚心。至于下毒的事是追魂针的主意,林儿想控制十六寨人马,坐镇一方,希望老弟不要记恨。”常霄笑道:“这是江湖人的本色,没什么好记恨的,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人。”万俟嵩点头:“老弟确实与众不同,对了,玉蝴蝶对你极为倾慕,如果老弟肯接纳,重续前缘也是一段佳话。”常霄摇头:“堂主好意心领,常某心灰意冷,不想再提此事。”万俟嵩又道:“如果老弟忘不了青梅竹马的情人陈霞,老夫也可以想办法。”常霄一愣,这些年陈霞的影子一直萦绕在心头,虽然玉蝴蝶美绝人寰也不曾抹杀,万俟嵩突然提出此事实在出乎意料。 初恋的情人最难忘,常霄确实有这个念头,可是双方已经势成水火,自己杀了陈霞的丈夫和儿子,两人之间的结是永远解不开了,于是婉言谢绝。万俟嵩也就不再提,见常霄不动筷子问道:“老弟为何不吃菜?难道还怕老夫下毒不成?”常霄连忙解释:“非也,最近正在研习内功,戒了荤腥。”万俟嵩马上吩咐人办素菜,片刻后就端上来,万俟嵩端详常霄手中的寒玉瓶问道:“老弟这个瓶子不像温玉瓶,从哪里得来?”常霄笑道:“这是寒玉瓶,在海边巧遇南海龙王,我们交换了。”万俟嵩自然知道南海龙王,点头道:“南海龙王刀法别具一格,威名赫赫,早年交过手。老弟既然遇到他自然免不了比试,对此人的刀法有何看法?”常霄沉思片刻道:“此老功力精湛,门户严谨,几乎无懈可击。”万俟嵩知道常霄不可能吐露比武的详情,岔开话题:“老弟有什么打算?如果愿意加入万仙堂老夫欢迎之至。”常霄摇头:“常某只想清静一段时日,回老家看一看。”万俟嵩也不勉强,劝酒布菜,从前势不两立的仇敌好似多年老友一般。陆文俊赞道:“庄主刀法之绵密当世无双,不经名师指点取得如此成就陆某实在佩服。”常霄苦笑:“练刀的十年不堪回首,记不清有多少次从睡梦中疼醒,脱力昏厥更是极为平常,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我不可能坚持下来。”万俟嵩叹气道:“要说林家父子确实阴险,换了老夫也要报仇。说起来老弟命不该绝,如果不是青阳剑客插手,上清宫不可能放过你。”常霄赞同:“不错,伍兄救命之情一直牢记在心。” 十六章 宝马还乡 当初势不两立的对头竟然坐到一起喝酒,常霄也没想到。万俟嵩极为热情,之所以没亲自迎接就是安顿陈洪仁父女,这两人将常霄恨之入骨,一旦见面双方都不自在,还是回避的好。陆文俊对常霄极为钦佩,举杯敬酒道:“庄主,陆某六岁在家父指点下习武,后来投入恩师门下,说起来比庄主幸运多了,两位名师指点多年,竟然比庄主差了这么多,实在是心服口服。”常霄摇头道:“南海龙王提到神刀门主段青霄,还有第一剑客醉霞道人,这两个人远在常某之上,今后还要多下苦功才行。”万俟嵩吃惊道:“老弟竟然有如此志向,老夫佩服。说起恩师的成就确实无人能超越,当初恩师与赤灵神大战一昼夜,终于将赤灵神斩于刀下,那一战震动江湖,滚珠宝刀名扬天下。”常霄问道:“可有人观战?”万俟嵩摇头:“没有,据恩师口述,赤灵神天纵奇才,才华横溢,刀法变化多端,火神刀使开,周身有一团红光罩住,几乎无懈可击。恩师不得已才施展碎月斩,借月光之助侥幸得胜,后来恩师时常后悔,曾经亲口对我讲,当初真不该施展碎月斩,少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整个人生都失去了趣味。”常霄笑道:“高手对决,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令师不下杀手,难免丧生于火神刀下。”万俟嵩叹口气:“恩师有言,宁愿当初是赤灵神得胜,死在火神刀下也不虚此生。照老夫看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放眼天下,没有一个对手,没有一个知己,这个滋味我们可体会不到。”常霄若有所悟:“原来如此,令师刀法达到巅峰,失去了唯一的对手自然不好受,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可以与令师抗衡?”万俟嵩笑道:“没有,恩师斩杀赤灵神之后,刀法进入一个新境界,别人差距太远,根本体会不到。”常霄问道:“难道说醉霞道人也不行么?”万俟嵩一笑:“醉霞道人固然比老夫高明不少,比起恩师可就差远了,拿老夫相比,醉霞道人比老夫高出两成,可是老夫这点本事连恩师一半都不如。”常霄大吃一惊,比万俟嵩高明一倍岂不成了神话,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神刀门主段青霄的事迹知道的人不多,万俟嵩看出常霄半信半疑,笑道:“老弟一定认为老夫危言耸听,其实不然,武学博大渊深,修为差一层,交起手来高下立判。当初恩师演练刀法之时,竟然看不到滚珠宝刀,只能看到一颗明珠忽上忽下。”常霄赞叹:“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高手,看来我这点本领还差得远,令师出刀至少比我快一倍。”万俟嵩劝解道:“老弟能把六合刀法练到这个地步足以自傲,没有名师指点就步入高手之林者百年来也只有老弟一人。”常霄苦练多年,经过历练,颇为自信。今日方知前面还有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心里暗下决心,段青霄也不过是个人,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万俟嵩道:“至于醉霞道人,也是武学奇才,深得《悟剑篇》精要,被誉为第一剑客并不过分。当初醉霞道人剑术大成,准备向恩师挑战,恩师只出了一刀就让醉霞道人弃剑认输。当时表态,只要恩师留在神刀门,今生再不出山。回山继续苦修,五年后恩师退隐,他才仗剑出山,遍会各路高手,闯出第一剑客的声名。”常霄点头:“看来醉霞道人是当今第一高手,有机会倒要领教一下。”万俟嵩劝道:“老弟不必心急,据老夫看来,老弟武功还有缺陷,难以与醉霞道人交手。”常霄笑道:“常某当然不会贸然行事,当初身无分文还想尽办法逃生,如今家财万贯,我可舍不得把命丢掉。”陆文俊敬酒道:“这话没错,庄主结识南海龙王,身价倍增,何必冒险?还是先找个庄主夫人留下后代要紧。”常霄轻叹:“随缘罢了。” 万俟嵩盛情款待,常霄在许昌停留三日准备告辞,万俟嵩坚持赠送十万两银票,还把一块令牌交给常霄,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得到万仙堂的协助。送走常霄,陆文俊心里不明白,特意来问万俟嵩:“师父,送银票是礼上应当,把令牌给他,万一今后翻了脸,出了事就难以挽回了。师父到底有何用意?”万俟嵩语重心长道:“文俊,常霄这个人没有野心,刀法精湛,又有青阳剑客,百济大师这样的高人提携,早晚会名震江湖,结识他好处多多。把令牌给他就是请他作为万仙堂的客卿,一旦万仙堂遇到危难,有这样一个高手帮忙定可化险为夷。另外师父看出这个人颇有傲骨,肯定会刻苦练习刀法挑战醉霞道人,如果取胜就是武林的泰山北斗。”陆文俊点头:“师父深谋远虑,不过常霄真的能胜得了第一剑客?”万俟嵩摇头:“胜负为师可猜不准,不过可以断言,当今天下,有机会战胜醉霞道人的只有他一个,这一注值得押。”陆文俊点头:“原来如此,常霄这个人确实没有野心,本性忠厚淳朴,用功之勤当世无双,早晚会有一番作为。”万俟嵩交代道:“文俊,你要牢记为师的话,跟这个人打交道只有推心置腹,不能鼠肚鸡肠,成大事者必须要有博大胸襟。”陆文俊点头。常霄离开许昌继续北上,万俟嵩的态度确实出乎意料,能与万仙堂化敌为友自然是好事。路上想着家乡的景物,青梅竹马的情人,十年练刀的辛苦,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经过这么多波折,自己还是孑然一身,虽然广有钱财,心里却觉得失落。家乡遥遥在望,常霄对火龙驹道:“兄弟,那里就是我的老家。”火龙驹频频点头,放蹄疾驰,似乎体会到常霄的心情。 一别十多年,阳邑镇还是老样子,虽然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常霄心里还是升起一丝暖意,游子回乡自然别有一番感慨。镇上的人自然认得常霄,当初陈洪仁悔婚的事尽人皆知,不过也知道常霄发了财。这里民风淳朴,百姓不会趋炎附势,常霄回到家乡,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陈洪仁一直不曾回来,房舍还是老样子,常霄依然住到当初在山中建的房屋,抛开一切练习刀法内功,虽然怀里有最为珍奇的灵药却不曾服用,常霄不想借助外力,只想凭自己的努力。此时常霄的阅历增长不少,结交的又不乏高人,内外结合,取长补短。苦练半年却没有任何进展,感觉到内外难以融会贯通。常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内功没有速成之法,只能循序渐进,心急也无用。这一晚月下练刀,感觉到真气运行与刀法不能协调,只好暂停,正苦思其中道理,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寻声一看,原来是火龙驹在喘粗气。常霄心里纳闷,火龙驹疾驰百里也不至如此。细看之下,火龙驹的大眼中竟然流出泪水,常霄大吃一惊,连忙来到火龙驹跟前问道:“兄弟,你哪里不舒服?”火龙驹对月嘶鸣,泪水不断。常霄检视一番,没看到火龙驹身上有伤,问道:“你是不是吃了虫子,肚子不舒服?”火龙驹跳跃几次显示自己没病,常霄纳闷,无缘无故火龙驹为何落泪?火龙驹把常霄领到墓前,甩头向西。常霄猛然省悟:“原来你想家了。”火龙驹连连点头,常霄跟火龙驹感情极深,不假思索道:“明日我们就走,到你的家看一看。”火龙驹兴奋不已,奔跑撒花。常霄点头道:“你看到我回家乡,想起自己的家,怪我不曾为你想,只顾自己。”天明就开始准备,常霄给乡亲留下三千两公用,草草打点行装,火龙驹知道要回家,摇头摆尾,常霄准备好,刚一上马,火龙驹长嘶一声,疾驰而去,只留下几许烟尘。 百济大师的两个弟子钟元,钟海自从一招输给常霄之后一直跟随在师父身边,百济大师教训徒弟一顿之后就着手指点两兄弟练武,常霄的刀法经过了无数次的锤炼,要想超越必需痛下苦功。两兄弟二次学艺,斑斓锤和描金月斧都是难得的兵器,招数另有巧妙。百济大师倾力造就,两兄弟埋头练功,收获颇丰,比从前强了不少。不过百济大师心里明白,这两个徒弟有了进步,常霄也不会止步不前,再加上救济难民的关系,不好破脸,于是吩咐徒弟不得找常霄报仇,讨要火龙驹。钟元,钟海埋头苦练三年,百济大师才允许两兄弟再入江湖。两兄弟还是惦记着火龙驹,心里不服气,可是师命难违。最后钟元决定到大漠另觅良驹,两兄弟打点行装远赴大漠,上次捕捉火龙驹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这一次准备得极为充分。出关之后就开始追寻马群,自从火龙驹入关以后,马群失去了首领,分散到各处,极难寻找。两兄弟费了不少功夫才发现一匹雪白的良马,追踪了数天后准备下手,忽然发觉马群改变了日常饮水觅食的路线,改道前往沙漠中一个绿洲。两兄弟只好跟着,数日的准备又泡汤了。接近绿洲才发觉,原来不止这一群马,散居各处的马群都来了,绿洲集中了上万匹野马。两兄弟纳闷,难道这些马群商量好了?这片绿洲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马。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龙吟般的嘶鸣,钟元心头一震,这明明是火龙驹的叫声。 本来两兄弟已经彻底死了心,这时听到火龙驹的叫声重新燃起了希望,钟海问道:“大哥,我没听错吧?方才的叫声是不是火龙驹?”钟元颇为肯定:“错不了,这些马群都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火龙驹,万马之王回来了。”钟海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跳起来欢呼,钟元忙道:“且莫开心,经过上次被擒,火龙驹肯定加了小心,要想捉住可不容易。”钟海不以为然:“不管费多大劲也要捉到火龙驹。”正在商议的时候,忽然觉得地皮震动,尘头大起,万余匹马开始狂奔,好似黄河决口,势不可挡,为首的赫然就是万马之王火龙驹。钟元连忙拉兄弟到沙丘之后躲避,万马奔腾,场面蔚为壮观,钟海激动不已,咬牙道:“我一定要得到万马之王。”钟元纳闷道:“火龙驹为何回到大漠?凭铁臂神刀的本事怎能看护不住?”钟海笑道:“听说那个帮主从不给火龙驹安上笼头,爱护有加,几乎同吃同睡,想是火龙驹想家了自己跑回来。”钟元摇头:“兄弟,那个帮主是个狠角色,火龙驹回到大漠,说不准他也跟来了,我们可要多加小心。”钟海摇头道:“不会,聚龙帮一万多人,哪一天少得了帮主?”原来两兄弟闭门练武,不知聚龙帮解散的消息。钟元想想也对,开始计划捕捉火龙驹的事。可惜这两兄弟注定空欢喜一场,常霄就在绿洲中的泉水边歇息,火龙驹回到大漠,精神抖擞,各地的马群都赶来绿洲。火龙驹重新领略到万马之王的风光,带领马群狂奔,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常霄就留在绿洲歇息。绿洲中间有一股泉水,乃是马群饮水的所在,常霄见到万马狂奔的壮观景象,心里颇为激动,这里才是火龙驹的王国,中原不是火龙驹该去的地方。 火龙驹带领马群奔驰了半日,仍然精神抖擞,傲气十足,回到绿洲饮水,所有野马都等在一边,火龙驹喝完水才轮到它们。在上万匹野马注视之下,火龙驹自顾喝水,享受王者应得的待遇。马群依次喝完水,纷纷离开绿洲,这里是火龙驹独有的领地,任何马群也不能留下。常霄看到火龙驹的威风心里极为欢喜,赞道:“不愧是万马之王,十五万两银子不多。”火龙驹极为兴奋,将脖子在常霄身上蹭表示谢意。常霄叹气道:“这里才是你的天地,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中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火龙驹晃晃脑袋表示不想离开常霄,常霄劝解道:“好兄弟,你帮我不少忙了,我不能为了自己拖累你。”火龙驹咬住常霄的衣服,常霄笑道:“你想让我留在这里,这里是你的王国,我也有我的王国,将来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火龙驹一双大眼中满是深情,常霄颇为感动,比较起来,火龙驹比自己接触的所有人都强。明月高升,常霄枕着火龙驹休息,心里不是滋味,唯一的挚友眼看就要分手,伤感是免不了的,可是不能为了自己痛快连累火龙驹,换做自己是火龙驹,肯定喜欢留在大漠。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火龙驹耳朵一竖,常霄登时察觉,轻抚火龙驹道:“有人来了,你不要管,交给我处理。”火龙驹放心之极,继续休息。常霄心道:就冲这份信任也不枉结识一场。来的人自然是钟元,钟海兄弟,趁着夜色靠近,因为常霄穿着大红袍,又与火龙驹靠在一起,两兄弟没发觉,悄无声息靠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网。眼看火龙驹没有动静,两兄弟喜忧参半,喜者是捕捉有望,忧者则是火龙驹反应不如从前,捉到手还要仔细调教一番。眼看只差三十步,钟元打个手势,两兄弟同时撒开大网罩向火龙驹,全力收网。当初捕捉的时候没料到火龙驹力大无穷,被拖出了老远,这回两兄弟加了小心。谁知这一回与上次完全不同,大网毫不受力,两兄弟用得力猛,一跤坐到地上。 十七章 人不如马 钟元,钟海没有防备,好在身手敏捷,跳起来再看,火龙驹还在原地,大眼中满是嘲笑,一个红袍人似笑非笑看着两兄弟,正是当初会过的铁臂神刀。钟元从满怀希望变成彻底绝望,心里恼怒,叫道:“又是你,上回师父给你撑腰,饶你一回,这回说什么也要拼个生死。”常霄笑道:“放心,看在你们的师父面上,我不会杀你们,奉劝一句,今后少打火龙驹的主意,如果火龙驹有什么损伤,谁也救不了你们。”钟海冷笑道:“这里不是聚龙山,我们兄弟也不再像三年前那样脓包,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常霄微微一笑:“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轻许诺言,百济大师没教你们么?”其实百济大师多次告诫,只是事到临头,两兄弟就忘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兄弟咬牙切齿扑上来,斑斓锤和描金月斧挟山岳之势砸下来。常霄不忙出刀,借这两兄弟试一下这一段时间领悟的武学道理。火龙驹极为悠闲,就在原地躺着,对常霄极为放心。钟元,钟海经过三年苦修,确实进步不少,可是常霄也在进步,差距还是很明显。两兄弟横了心,非要置常霄于死地,忘命猛攻,兵刃使开,如同疾风骤雨,可惜对手是常霄,再猛烈的雨也奈何不得。转眼数百招过去,常霄还是很轻松,两兄弟都见了汗,数百招竟然未能逼对手出刀,再傻的人也知道没有取胜的机会。钟元招呼一声,两兄弟跳开,常霄问道:“怎么不打了?不是说不杀我誓不为人么?”钟海泄气道:“打不过你,我们认输。”常霄点头:“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老实告诉你们,输给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今后可要记住教训,如果遇到别的高人性命难保。”钟元道:“师父早就说过,我们忘了,有你在火龙驹是没指望了,我们这就走。”取下水囊要到泉眼装些水。火龙驹跳起来拦住,常霄笑道:“这里是火龙驹的领地,要取水需要火龙驹认可才行。”钟海诧异道:“火龙驹不是你的么?”常霄摇头:“火龙驹只属于它自己,不属于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这样的言论两兄弟从未听过,钟元问道:“此话何解?”常霄正容道:“火龙驹乃是我的挚友,自愿跟随我,我从来不曾把它当作异类。”钟海挠头道:“师父好像讲过什么众生平等,你一定听过。”常霄摇头:“我与百济大师匆匆一面,未曾盘桓,这个道理是我自己领悟到的。”钟元举着水囊对火龙驹道:“我想装点水,你让开一下好不好?”火龙驹根本不理,常霄道:“好兄弟,让他们装些水吧。”火龙驹这才让开,钟元顺利装水,心里极为佩服。钟海问道:“火龙驹回到这里,恐怕不愿意再到中原去了,你舍得么?”常霄轻叹:“只要火龙驹过得开心,我宁愿分开。”钟元有些感动:“想不到帮主如此重情义。”常霄抬头向天,长吐一口气:“情义,我一直不懂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两兄弟索性留在绿洲休息,对常霄这个人产生了兴趣,常霄看在百济大师的面上关照这两兄弟。天色将明,火龙驹仰天嘶鸣,声音传出老远,不久马蹄声骤起,马群赶来,火龙驹带领马群驰骋,大漠中腾起黄沙,遮天蔽日。看到这样景象,钟元颇有感慨,问常霄道:“帮主真的忍心放弃火龙驹?”常霄点头:“不能为了我个人私利让我的朋友受委屈,火龙驹是这里的国王,就应该留在这里。”钟海点头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我们为了贪心捕捉火龙驹本来就不对。”钟元道:“反正师父说你是个好人,我们就跟你一道回中原。”火龙驹在大漠中驰骋半日才回来喝水,常霄百般照顾,精心清洗火龙驹身上的尘土,想到就要分开,心里不舍,可是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火龙驹知道常霄要走,也是依依不舍,两兄弟看到这样的景象极为感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常霄在绿洲停留数日,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火龙驹陪在常霄身边,双目中满含深情,常霄叹气道:“好兄弟,我该走了,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早晚会来看你。”看到常霄与火龙驹之间的真挚感情,钟元,钟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默默在一边等候,常霄取出寒玉瓶沉到泉眼中道:“好兄弟,能与你相识是我的福气,这个瓶子留做纪念,将来这里的泉水一定清凉可口。”火龙驹点头表示谢意,常霄摇头道:“你我之间用不着这样。”火龙驹仰天嘶鸣,一群小马跑进绿洲,常霄登时会意,心中颇为感动,抱住火龙驹脖子道:“好兄弟,你要把自己的后代交给我,这份情我记下了。”钟元,钟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火龙驹竟然也重感情,这样的事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这一群马都是火龙驹的后代,常霄看到一匹火红的小马,跟火龙驹极为近似,只是四蹄上方有一圈白色绒毛。钟元知道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连忙道:“帮主,能不能给我们兄弟讨个人情?”常霄道:“这要看火龙驹的意思。”火龙驹从马群里分出两匹小马,常霄明白,火龙驹不是照顾两兄弟,而是怕自己的后代孤单。钟元,钟海大喜,不敢挑三拣四,道谢不止。常霄准备离开,对火龙驹道:“好兄弟,我真的该走了,有机会一定来看你。”火龙驹送出三里,常霄道:“好兄弟,回去吧,早晚还会见面。”火龙驹停在原地目送常霄,走出老远还能看到红色的身影。常霄自顾前行,三匹小马跟在后面,钟元,钟海暗暗称奇,这一趟大漠之行收获极大。走出十几里,后面传来马蹄声,常霄回头一看,一匹黑色小马奔来。原来火龙驹的后代或多或少都有红色,只有这一匹通体黝黑,被同伴排挤,常霄挑选的红马经常照顾它,这一次见到伙伴远行,黑马竟然偷偷跟出来。常霄自然不知道内情,也就接纳了。 钟元,钟海两人的马都是深红色,两兄弟心愿得偿,满心欢喜。钟元对常霄道:“帮主,你选的红马四蹄有白圈,乃是极为罕见的良种踏雪。”常霄摇头道:“我本来就不懂相马,看中它就是因为它跟火龙驹极为神似,看它的毛色好似火焰一般,就叫它烈焰。”钟海道:“那匹黑马也了不得,脚力悠长,可以奔行千里不歇。”常霄还在怀念火龙驹,对这些不太在意。路上对小马极为关照,钟元,钟海也学着跟马交流感情。这四匹小马价值难以估量,自然有人惦记,两日后就有一伙马贼前来抢夺。常霄才懒得搭理这些毛贼,钟元,钟海在常霄跟前缚手缚脚,解决这些马贼倒是轻而易举,两人杀死数十名马贼,夺下三匹马,三人赶奔边关。边关之人离不开马匹,常霄三人刚一进关,四匹小马就引起行家的注意,要出三万两收买,常霄自然不理会。本来钟元,钟海要去找师父,可是四匹小马不肯分开,两兄弟只能跟常霄同行。经过大漠之行,常霄也收获不少,大漠的瑰丽景色,变幻莫测的风云时常浮现在脑海中。一路回到聚龙山庄,钟元钟海才知道聚龙帮解散了,惊诧不已。常霄只把经过简单交代一下就精心照顾四匹小马,钟元,钟海跟小马接触的时间久了,也产生了感情,相处极为融洽。常霄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就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然后就是神刀门主段青霄,这两座大山迟早要翻过去。下定了决心,每日除了照顾烈焰就是苦练刀法,钟元,钟海看到常霄如此刻苦无不心服,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人家比自己多下了数倍的苦功,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也效仿常霄,刻苦练功,三人就在聚龙山庄苦修,取长补短,互相促进。经过大漠之行,常霄的刀法也有了变化,从前攻守各半,如今攻则铺天盖地,不留余地,守则滴水不进,稳如泰山,刀法大开大盍,融进了大漠风云之意。在常霄的影响下,钟元钟海的武功也前进了一大步,两兄弟极为欢喜。 这一日来了客人,却是百济大师,常霄热情招待,钟元,钟海拜见恩师。大厅落座之后百济大师开言:“贫僧听说聚龙帮解散,万仙堂控制了大江南北,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却没人能说明白,两个徒弟来了信才知道他们跟你在一起。”常霄申谢道:“有劳大师惦记,这一趟大漠之行收获颇丰。”百济大师点头:“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了新的目标,可否道来?”常霄笑道:“正要向高人请教,在海边结识南海龙王,得知醉霞道人称雄武林,我有心挑战于他,如果侥幸得胜,就有机会领教神刀门主段青霄的绝顶刀法。”百济大师吃惊道:“你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不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醉霞道人修为之高举世公认,虽然你的刀法出众,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常霄问道:“我的刀法差在哪里?”百济大师解释道:“贫僧与万俟嵩有来往,他对你的刀法十分推崇,曾经把跟你交手的详情告知。贫僧认为,你尚不曾领略到武学的真正含义。”常霄忙道:“大师千万指点。”百济大师缓缓道:“中原武功出自佛道两门,佛门以少林达摩祖师所创拳法为基础,道门的武功起始于调和体内的阴阳二气。归根结底,都是源于天地,真气运行其实与日月轮转密不可分,如果你想有所进步,必需要在根源下工夫,体会天地之变。”常霄点头:“经过大漠之行,我的刀法确实有了变化。”百济大师点头:“你能明白其中含义就好,华佗创的五禽戏可以延年益寿,其实就是学习五种动物的姿态,如今流传的猴拳,蛇拳,鹰爪,形意拳,等等都是学习动物的姿态,螳螂拳都能开宗立派,可见这小小的爬虫也有不凡之处。”常霄连连点头,若有所悟。百济大师继续指点:“贫僧知道你把火龙驹视为挚友,这一点确实难得,只是还不到家。你把火龙驹当作人来看待,还是自视过高,应该把自己当作万物中的一员,不能视为主宰,虚心向各种生灵求教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常霄茅塞顿开,感觉到眼前出现了一片新天地。百济大师笑道:“万俟嵩对你期望甚高,向贫僧断言,早晚你会与醉霞道人齐名,贫僧拭目以待。”常霄已经受益匪浅,连连道谢。百济大师点头:“贫僧就是看中你的心性才把其中道理告诉你,苦练自然是必需的,可是到了一定程度就难以进步,还要与天地万物融合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钟元,钟海对视一眼,这些话根本没听明白,一头雾水。 百济大师在聚龙山庄盘桓三日告辞,临行时交代:“你的姻缘应在南海,机缘到时自然会成就,不要过于执着。我这两个徒弟与你有缘,就留在你身边,另外你下的苦功已经远胜旁人,今后要在心性上下工夫。”常霄点头受教。送走百济大师,常霄的心胸开朗不少,时常留意花开花落,草木生长,高山流水,古木丛林,以及各种鸟兽的动作。钟元,钟海离这个境界还远,体会不到常霄的变化,只觉得常霄的刀法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经过百济大师指点,常霄好像换了一个人,从前的深仇大恨,刻骨铭心的情人,还有得而复失的聚龙帮都显得微不足道。只是心里还挂念一件事,就是南海龙王,服食灵药过后刀法进步多少?有没有挑战醉霞道人?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里。照常理推断,南海龙王应该还没有挑战,如果醉霞道人应战肯定会有消息,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南海龙王回到南海五龙岛,得妻子之助功力确实提升一步,本来就要到中原挑战,太君不放心,特意嘱咐先到鼎湖山玉镜真人处打听一下醉霞道人近况。南海龙王对妻子的话倒是言听计从,果然先到鼎湖山。玉镜真人与老龙王交情颇深,盛情款待。南海龙王问起醉霞道人,玉镜真人乃是武当一脉,消息灵通,当即笑道:“醉霞道人沉迷于剑术,极少出山,据师兄讲,他得到一柄古剑,剑上刻有上古遗留的玄奥剑法,钻研之后小有所成。贫道师兄亲眼见过,这一路剑法高深莫测,无人能当其锋。”南海龙王吃了一惊,把自己准备挑战的事讲出来,玉镜真人摇头:“你我交非寻常,实话实说,你的修为远不及醉霞道人,就算得到灵药之助也没有机会。”南海龙王当然不服气,玉镜真人解释:“不是贫道给你泼冷水,据师兄讲,醉霞道人把整个身心投入剑术,老兄杂务太多,不可能专心,高下立判。”南海龙王钻研武功多年,当然知道玉镜真人的话有道理,于是点头道:“算你说得对,可是灵药功效非凡,应该有机会。”玉镜真人叹口气:“老兄太过天真了,武功哪有速成的道理?师兄讲过,醉霞道人用芦苇做剑,竟然可以穿透碗口粗的树干,老兄自问有这个本事没有?”南海龙王吃惊不已:“那不是到了飞花摘叶俱可伤人的境界?”玉镜真人点头:“所以贫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从长计议。”南海龙王知道自己没有取胜的机会,心里担心常霄服食灵药之后贸然挑战,于是到处打听常霄的下落。 十八章 二次相亲 聚龙山庄自然好找,不过常霄出门未回,南海龙王就在鼎湖山与玉镜真人盘桓。这一日听说百济大师的两个徒弟跟随常霄到了聚龙山庄,南海龙王专程前来拜访。常霄送走百济大师,正在考虑下一步,听说南海龙王来访心里大喜,连忙迎接。两人对刀数千招,彼此互相敬佩,虽然相处日短却有深厚的感情。常霄摆下酒宴招待,都是清淡素食,钟元,钟海坐陪。南海龙王笑道:“老弟,你可比上次黑了不少,不过气色好了不少,想来那灵药已经服用了。”其实灵药还在常霄怀里,但是常霄并不点破,含糊遮掩过去,问道:“前辈是不是准备挑战醉霞道人?”南海龙王摇头苦笑:“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玉镜真人的一番话让我改了主意。”常霄回想往事,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猛然记起来,当初行刺自己的许亭生就是玉镜真人首徒。钟元问道:“前辈,玉镜真人说了什么话?”南海龙王叹口气:“他说醉霞道人用芦苇做剑,能穿透碗口粗的树干,这样的武功老夫想都不敢想,只好放弃。”常霄自然吃惊,随即展颜道:“前辈不必多虑,醉霞道人剑术卓绝不假,却也不是高不可攀,照前辈所说,他应该到了心剑的境界,草木均可为剑,若能再进一步,剑锋所指,穿金透石才算大成。”南海龙王大为诧异,听常霄的语气,分明已经领悟到其中的精髓,而且并未把醉霞道人放在眼里。于是问道:“老弟怎能明白这样高妙的境界?上次会面你我几乎难分上下,今日老弟却一语道破其中玄机,究竟有何奇遇?”常霄一笑:“多亏百济大师指点迷津,空口毕竟不能服人,还是切磋一下就明白了。”南海龙王迫不及待,常霄劝道:“来日方长,前辈养精蓄锐才好动手。”钟元岔开话题,谈起大漠之行,南海龙王吃惊道:“老弟竟然放弃火龙驹?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常霄摇头:“火龙驹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万马之王自然应该统领大漠中所有野马,中原不是它用武之地。” 得知火龙驹与常霄的真挚感情,南海龙王深为感动,赞叹道:“也只有老弟这样的性情中人才能得到火龙驹的信任,看来老夫要向你多学学。”酒足饭饱,南海龙王起身道:“老夫得灵药之助,打通经脉,正要找人试一试,你我再战一场。”常霄整衣起身:“敢不奉陪。”钟元,钟海心头窃喜,师父对常霄的刀法推崇备至,一直没机会见识,今日当可大开眼界。来到山庄后面的观景楼前,正值月在中天,皎洁的月光下一景一物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南海龙王深知常霄出刀快极,虽然自己服食了灵药也不能大意。于是抢先出刀,刀光在月光映照下划出一道淡淡的弧线,比从前快了将近一倍。常霄反而不忙出刀,身躯巧妙一旋避开,南海龙王不敢放松,常霄的刀法几乎无懈可击,稍有疏忽就再难还手。于是刀法展开,刀光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常霄步履轻盈,姿态美妙,龙鳞宝刀一直不曾出鞘。南海龙王心里着急,上次交手虽然落败,但双方的差距极微,自己服食灵药过后,差距好像比从前还大。想到这里不由加了把劲,攻势好似海浪一般无休无尽。观战的钟元,钟海目瞪口呆,这样猛烈的攻势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常霄竟然一直不出刀,脚下的步法深奥莫测,南海龙王猛烈的攻势丝毫威胁不到他。数百招过去,南海龙王刀招加紧,刀光铺天盖地,这时忽然有一道寒光射出,只见常霄身躯凌空而起,好似大雁划过天际,姿态浑然天成,寒光射出,龙鳞宝刀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南海龙王退出丈外,满脸诧异问道:“这是什么刀法?”常霄笑道:“还不是六合刀法,我从没学过第二门。”南海龙王摇头:“不可能,六合刀法根本没有这一招。”常霄解释道:“我浸淫六合刀法十多年,领略到的不只是招法,还有刀意,也就是刀之魂,出刀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限制。” 四人到观景楼上落座,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夫以为自己出刀快了不少,完全可以应付你,可是你出刀更快,老夫刚看到刀光,你的刀已经到了,看来你的进步比老夫还要大。”钟元,钟海这才知道常霄只出一刀就战胜了南海龙王,心里佩服之极。难怪师父推崇,这个人确实非同凡响。听到南海龙王的话常霄摇头道:“说穿了没什么稀奇,我虽然只出了一刀,但这一刀是我武功的精华所在,我的一切都融在这一刀里。”南海龙王赞叹:“看来你确实进入一个新境界,只是你的步法从何而来?”常霄一笑:“刀法步法都是虚的,经过百济大师指点,我明白了武学的根源所在,找到了六合刀法的神髓,其实所有的刀法都一样。”南海龙王大吃一惊:“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悟性,老夫是赶不上你了。”常霄颇为自信道:“早晚我会挑战醉霞道人,如果侥幸得胜就能与段青霄这位顶尖奇人一较高下。”南海龙王叹气道:“如果上次会面你说出此话,老夫一定认为你是痴人说梦,今日交手之后老夫已经明白,你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钟元吃惊道:“挑战第一剑客,我没听错吧?”常霄傲然一笑:“第一剑客只是虚名,醉霞道人没什么了不起,虽然眼前我还不如他,早晚有一天我会与他决一胜负。”南海龙王赞道:“好魄力,如果我有女儿一定招你为女婿。”常霄苦笑:“常某天生没有女人缘,眼看三十七岁还是孤身一人。”南海龙王知道常霄的往事,感慨道:“凭老弟大才,完全可以在江湖呼风唤雨,可惜中原女子不识英雄。”钟元不以为然道:“回头我们兄弟到皇宫抢个公主回来给庄主做老婆。”南海龙王猛然想起一事,展颜道:“钟元提起公主,老夫想起来,南海凌波岛上有一个日观王,乃是天竺国王室,到中原朝见皇帝,见到中原的秀美山川,美酒佳肴,乐不思蜀,不想再回故国,就住在京城。后来天竺国与中原皇帝发生冲突,日观王难以存身,一路逃到海上,被老夫收留。”常霄问道:“这个日观王与我有何关系?”南海龙王笑道:“或许这个日观王就是你的岳父泰山。” 常霄脑筋在这个方面不太灵光,钟海叫道:“日观王肯定有个天仙似的女儿。”南海龙王笑道:“不是一个,是两个,长曰花影公主,次曰月影公主。老夫经常到凌波岛做客,这两位公主确实超凡脱俗,丽质天生,老夫的四个儿子老早就惦记上了,可是这两位公主眼界甚高,根本看不上。日观王的条件很简单,他想游览中原山水,遍尝中原美食,又怕朝廷找麻烦,只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能保全他不被人打扰就可以。老弟岂不是最佳人选?”常霄不解问道:“前辈完全有这个能力,为何不代令郎答应这个条件?”南海龙王摇头道:“我那四个儿子不争气,根本配不上两位公主,日观王也不可能答应。”常霄点头,心里没抱多大希望,犹豫道:“我可算不上年青了,日观王恐怕不会答应。”南海龙王笑道:“成与不成全看天意,见一面何妨?老夫给日观王去信,约他来看一看。”常霄摇头道:“在这里见面不妥,如果亲事不成被人耻笑。”南海龙王点头:“既然如此就在你我会面的碧螺湾碰头,说实话,老夫是真心喜欢你,如果你的亲事成就,一切包在老夫身上。”常霄申谢道:“前辈费心了。”南海龙王告辞,联系日观王到碧螺湾会面,钟元问道:“庄主,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常霄经过几次挫折,不敢抱太大希望,思索后开言:“我们这就动身,让烈焰它们到海中玩耍几日,亲事成不成无所谓。”钟海点头:“不错,火龙驹的后代一定喜欢大海,我们一道去。”准备一番,三人起程赶奔碧螺湾。数日后就来到海边,烈焰颇有父风,看到大海迫不及待冲进去玩耍,三个伙伴不甘落后,竞先冲进大海戏耍。烈焰在波浪中穿梭,常霄想到火龙驹,心头升起一丝暖意,这个伙伴真是万金难求。 开始几日还担心南海龙王与日观王前来,心里有些顾忌,后来想开了,管他亲事成不成,且尽情玩耍一番再说。于是三个人跳进大海跟宝马追逐玩耍,其乐融融。数日后南海龙王与日观王来到,两位公主也来了,本来南海龙王要直接会面,日观王却想首先观察一番,正好看到三个人四匹马在海中嬉戏,一行人悄悄靠近。钟元,钟海不曾觉察,常霄却不曾放过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看到南海龙王陪同,知道日观王到了,可是自己来不及穿衣服,这个样子上去不大妥当,心里有些犹豫。日观王来自天竺,笃信佛教,对常霄将马视为朋友颇为赞许,只是离得远看不明白。南海龙王叫道:“老弟上来一会。”经过三次感情纠葛,常霄已经看开了,朗声应道:“前辈见谅,来不及穿衣服,失礼休怪。”游到海边长身出水,日光映照下古铜色的肌肤闪闪发亮,宽厚的胸膛,铜浇铁铸一般粗壮的臂膀,再加上眉宇间纵横天下的豪情,真好似天神一般。日观王心里欢喜,这样的英雄可遇不可求。别人还没开口,月影公主手指常霄叫道:“婆竭龙王。”她说的是天竺语,别人听不懂,原来婆竭龙王乃是佛教护法神,神态极为威猛,常霄确实与神像有些近似。因为精赤上身,常霄施礼道:“容我更衣再会。”到一边穿衣服,南海龙王问道:“就是这个人,你们意下如何?”日观王道:“先不急,盘桓一番再定。”花影公主没开口,月影公主叫道:“我看中了,我要这个人做我丈夫。”日观王斥责道:“休得无礼,这一回是给你姐姐选婿,还轮不上你。”月影公主自然不高兴,拉住南海龙王手用汉语道:“伯伯,我喜欢这个人,伯伯给我做主。”南海龙王笑道:“此行是给你姐姐选婿,如果你姐姐看不中就成全你。”月影公主马上跑到姐姐身边问道:“姐姐,这个人臂膀太粗,肯定不解风情,就让给我吧。”花影公主笑道:“你急什么,说不定龙王伯伯还能找到更好的人,你年纪还小,不要心急。”月影公主点头:“龙王伯伯本事可大了,说不准能找到更好的人,我就等一等。” 常霄更衣近前,南海龙王引见,日观王装束与中原人不同,两位公主都带着面纱,也不好意思细看。把一行人请到避风的树下席地而坐。钟元,钟海连条裤子都没穿,一直不敢上岸,等众人走远了赶紧出水穿衣服,整理一番走过来见礼。日观王带着十几名随从,铺好地毯,预备下饮食,竟然还有人吹奏乐器。常霄正襟危坐,气宇轩昂,日观王道:“听老龙王说你的刀法出神入化,在中原武林颇有声望,可称一流的高手。这样的人物岂能没有妻室?”常霄摇头轻叹:“往事不堪回首,要说妻室确实有过,可惜常某不懂女人心思,弃我而去。”日观王点头,心里有些犹豫,自己的女儿身份尊贵,虽然眼前的人英武不群,终归是草莽英雄,还娶过亲,恐怕配不上公主的身份。常霄修为日进,日观王虽然未曾开言,从神色间已经看出,于是起身道:“在下无德无才,自然配不上天竺公主,有劳各位远来,常某不多留了。”呼哨一声,烈焰转眼冲到近前,常霄飞身上马,钟元,钟海也跳上宝马如飞而去。日观王颇为诧异,问南海龙王道:“我还没开口,他怎么就走了?难道是看不上我的女儿?”南海龙王摇头:“两位公主一直戴着面纱,不可能是看不上,此人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心思细密,观察入微,从你的神色中看出你的心思,这才离开。”日观王更是惊奇:“我只不过动了一下念头,就被他看出来,这个人实在可怕。”南海龙王笑道:“武功到了某种境界,自然与普通人有极大差距,顶尖高手就更加莫测高深,我不是跟你说过,此人曾经力败万仙堂主,当今第一刀客万俟嵩?”日观王点头:“不错,只是此人解散聚龙帮,成了孤家寡人,我担心他没能力保护我一家人。”南海龙王大摇其头:“你哪里知晓,武林中最重视武功人品,当今剑术第一的醉霞道人只在深山苦修,好像无权无势。只要他一出山,各路高手都会听命行事,振臂一呼,自然有成千上万的人心甘情愿为其效力。常霄虽然只是一个庄主,可是万俟嵩加意结纳,江北自然畅通无阻,江南墨麒麟以及各山各寨都曾经是他的属下,决不敢动歪脑筋,这门亲事若成,大江南北任你畅游。”日观王犹豫道:“此人年近四十,还是孤身一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南海龙王颇为不然:“你想到哪里去了,常霄之所以未能留住佳人完全是因为太老实,不会油嘴滑舌,把大半的精力放在武功上。那些满嘴甜言蜜语的浪荡公子根本不可能真心对待妻子,像常霄这样的人一诺千金,肯定会善待妻子。” 十九章 美梦成真 回到聚龙山庄,常霄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中原女子看不上,天竺的公主自然眼界更高。钟元犹自不平,忿忿道:“管他什么公主,凭庄主的武功,只要发出武林帖,美女从这里能排到京城。”常霄笑道:“哪有发武林贴选妻子的道理,各路同道岂不要笑掉大牙,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还是要想办法进步,与醉霞道人一争高下。”正商议的时候,家人进来禀报,南海龙王到了,常霄出门迎接,见面后南海龙王埋怨道:“老弟说走就走,也不为老夫想想。”常霄赔礼道:“前辈见谅,如果是从前,我自然会委婉许多,经过大漠之行,见到火龙驹统领万匹野马,不可一世的雄风,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受不得闲气。”南海龙王点头:“老弟修为日近,确实可以将天下美女视为囊中之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岂能被别人褒贬?”两人进入大厅,钟海问道:“老龙王,是不是那日观王后悔了?”南海龙王笑道:“日观王不懂江湖事,经过老夫解释,已经明白不少。说来好笑,两个公主都相中了,抢着要嫁。”钟元笑道:“那还不简单,把两个公主一并娶了。”常霄也未曾想到,竟然得到天竺公主的垂青,半信半疑,南海龙王道:“天竺女子不会扭捏作态,拐弯抹角,月影公主认为你是佛门护法神婆竭龙王转世,坚持要嫁给你,花影公主也看出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日观王托老夫前来说和,如果你点头,亲事就算成了。”常霄叹口气:“我摸不清中原美女的心思,天竺公主就更不懂了,只要他们同意,我没什么好说的。”南海龙王大喜:“老弟马上开始准备,我让日观王带两位公主到这里来,你们详谈再定。” 南海龙王走后,常霄吩咐家人准备一下,半日后日观王就到了,常霄出门迎接,月影公主迫不及待摘下面纱,果然国色天香,花影公主还有些矜持,常霄听南海龙王讲过,两位公主姿色不相上下,月影公主花容月貌,花影公主也差不了。大厅上摆下酒宴,日观王已经打定主意,把长女花影公主许配给常霄,月影公主带领几名侍女在乐声中翩翩起舞,姿态妖娆,柔若无骨。日观王知道,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再难找到这样的人物,当下顾不得身份,举杯道:“本王已经决定把长女许配给庄主,只要庄主点头,亲事就算成了。”常霄心想:自己一介武夫,能得到天竺公主垂青实在万幸。于是点头道:“承蒙王爷看得起,小可高攀了。”日观王大喜,拍胸脯道:“嫁妆早就准备好了,本王回凌波岛准备一下,带上家里人前来参加婚礼。”南海龙王道:“老弟发出武林贴,料想送礼之人少不了。”常霄本来不想大办,见南海龙王坚持也就答应下来,日观王欢欢喜喜告辞,月影公主却不肯走,坚持留在聚龙山庄陪姐姐,日观王只好答应,与南海龙王告辞离去。常霄安顿两位公主住下,通过齐士真发出武林帖,果然惊动不少人,万仙堂万俟嵩准备了重礼,亲自押送南下前来贺喜,墨麒麟也准备了重礼,只不曾亲来,江南各山寨纷纷备下厚礼,当初离开聚龙山实在不光彩,正好借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免得被同道笑话。时日还早,聚龙山庄已经热闹起来,这样的场面常霄应付不来,都是齐士真帮忙处理,事事井井有条。其实常霄心里一直有些打鼓,天竺公主真的能看上自己?连丁香这样的女子都嫌弃自己,身份高贵的公主怎能另眼看待?虽然日观王与南海龙王回去准备,心里还是没底,反正亲事告吹也不是第一次,别人愿意笑话就笑话。 日期临近,日观王果然带着十辆大车装满嫁妆赶来,南海龙王预备了一大批珍宝作为贺礼,日观王的三位妻子也到了。常霄一总接待,身在江湖,没什么约束,反正大大热闹一场就是了。百济大师赶来贺喜,自然成为首座嘉宾,万俟嵩虽然纵横江湖多年,却也没得到百济大师的关照,有这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以做善事为借口请百济大师到许昌做客。百济大师不置可否,万俟嵩明白,百济大师被尊为天下第一名僧,武功修为没人能说清楚,声望之隆却无人能望其项背。常霄把开罪四大名门的事公开,四大名门却不曾追究,完全是此僧的功劳。真正有身份的客人并不多,贺喜的人倒不少,有百济大师和万仙堂主万俟嵩贺喜,跟风的人自然少不了,贺礼堆积如山。日观王这时才彻底相信南海龙王的话,常霄在江湖中颇有影响,虽然跟前人不多,一旦发出消息,效力的人数以千计。婚礼隆重举行,常霄拜过日观王夫妻,与花影公主交拜成礼,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齐士真主持开席,美酒佳肴自然少不了,月影公主又开始磨南海龙王给自己选一个好丈夫,南海龙王问条件,月影公主道:“我的丈夫一定要比姐夫武功高,皮肤再白一点,眼神柔和一点,不能超过三十岁。”南海龙王笑道:“你这丫头哪里知晓,你姐夫的武功天下难寻,根本不可能有年轻人超过他。”月影公主自然不信:“伯伯骗我,你们总说中原藏龙卧虎,怎么连一个人都找不出来?”南海龙王一指百济大师:“你不信伯伯的话可以问问那位高僧,佛门不打诳语,他的话错不了。”月影公主果真来问,百济大师听完笑道:“据贫僧所知,确实没有年轻人能超越你姐夫,能跟他过招的年轻人已经少之又少。”月影公主登时打起了主意。 常霄与花影公主成亲,两人喝交杯酒,鸾凤和鸣,常霄此时修为大进,从气血运行,以及神情细微的变化感觉到花影公主是真心喜欢自己,胸怀大畅。出来见客,道喜声不绝于耳,月影公主跑到姐姐跟前小声询问,花影公主面色通红,更增妩媚。月影公主问的自然是床第间事,姐妹俩窃窃私语,月影公主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跟父母打招呼,私下跟姐姐商量,要共事一夫,花影公主心疼妹妹,答应有机会跟常霄提一提。这件事只有两姐妹知晓,常霄没料到竟然娶到天竺公主,百济大师笑道:“当初贫僧说过庄主因缘在南海,如今果应其言,从此一帆风顺,大展宏图。”常霄致谢不已,从这次婚礼完全可以看出常霄在江湖中的影响,日观王自然欢喜,开始打算游览中原名胜古迹,遍尝中原美食。说起来花影公主确实真心喜欢常霄,天竺女子与中原女子秉性不同,最崇尚体魄魁梧,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月影公主初次见面就要嫁给常霄。中原女子多半喜欢油嘴滑舌,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嫌弃常霄这样的人粗鲁,不懂温柔。经过几番波折,常霄终于得到称心的伴侣,喜出望外。聚龙山庄热闹数日,客人才逐渐告辞。常霄特意把日观王的心愿告诉万俟嵩,万俟嵩拍胸脯担保,决不会有人找麻烦。此时万仙堂势力庞大,人手众多,自然没人敢惹,日观王大喜,匆匆交代几句就回去准备行装。客人散去,月影公主不肯跟随父亲,要陪伴姐姐,日观王也没在意。南海龙王回五龙岛,万俟嵩仍回许昌,百济大师四处云游,行踪不定。诸事稳妥,花影公主问常霄:“夫君,我们是不是游玩一番?我和妹妹都喜欢中原的山水名胜。”常霄点头:“我们成亲后首先应该到西湖,那里有我一个结拜的大哥。”月影公主问道:“婚礼上怎么没见到?”常霄答道:“我大哥不是江湖人,这样的场合不合适,西湖风景不错,我们到那里玩耍几日。”商议过后,准备了一批珍贵的珠宝作为礼品,一行人动身前往杭州。 段奎已经许久没见到常霄,心里极为惦记,听说常霄登门大喜,跑出门来迎接。今日的常霄跟从前大不相同,钟元,钟海开路,两位公主坐在镶金嵌玉的华丽香车里,常霄骑着宝马烈焰雄赳赳,气昂昂。两兄弟见面,自然欢喜,段奎虽然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天竺美女,这一回算是开了眼了。在大厅上摆下酒宴,全家都出来庆贺,回想往事,段奎百感交集,叹道:“兄弟,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熬出头了。看到你今日的风光,当初所受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常霄点头:“大哥尽管宽心享福,金银珠宝享用不尽。”段奎笑道:“还是大哥目光短浅,当初你要用那一万多两银子成家立业,顶多是个土财主,富家翁,根本不及今日之万一。”常霄点头道:“若非刻苦练刀复仇,肯定一事无成,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段奎的妻子儿女见到天竺公主,大感新奇,问长问短,花影公主不太健谈,月影公主极为活泼,向众人讲述天竺国的风土人情。这一回常霄带来的礼品价值难以估量,段奎久在商界也没见过这些奇珍异宝,心里极为欢喜,这些珍宝几辈子也吃不完。两家人高高兴兴盘桓,乘坐画舫到西湖上游览,风和日丽,绿波荡漾,游船往来,美景醉人。这时一只楼船驶来,船上装饰华美,美女往来穿梭,丝竹声不断。常霄问道:“大哥,这只船是什么人的?”段奎笑道:“这只船是乐平侯的游船,听说乐平侯最近迷上一名绝色美女,每日陪伴,寸步不离。说来可笑,乐平侯已经快六十岁了,不过听人讲那个美女确实与众不同。”常霄没往心里去,月影公主却不服气,叫道:“把船靠过去,我要见识一下中原的美女是何等模样。”自古以来财不与势斗,段家虽然富有也惹不起官府,不过常霄根本不在乎,段奎吩咐把船贴过去。 可巧楼船上窗户左右一分,一名绝代佳人凭窗远望,玉骨冰肌,皓齿朱唇。月影公主本来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看到这个美女不由得心服口服,常霄却是一愣,这个美女分明是玉蝴蝶。月影公主不管不顾,叫道:“楼上的姐姐,上面没什么好玩,下来喝杯酒。”玉蝴蝶看到月影公主也觉奇怪,这个美人显然不是中原人,于是笑道:“好妹妹,还是你上来陪我喝酒。”月影公主摇头:“我要陪姐姐和姐夫,我姐夫是天下第一英雄,姐姐不见肯定后悔。”玉蝴蝶点头答应:“好妹妹,我这就下去。”常霄不想见到这个人,也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怎奈月影公主已经开了口。不大一会儿,玉蝴蝶果然从楼船上下来,两名侍女陪伴,好似风摆荷叶一般来到画舫。钟元,钟海立刻眼就直了,月影公主拉着玉蝴蝶的手入座,引见道:“这是我姐姐,旁边的就是我姐夫。”玉蝴蝶这才看到常霄,面色一变,勉强施礼,常霄点头:“玉姑娘别来无恙。”月影公主诧异道:“姐夫认识这位姐姐?”常霄笑道:“岂止认识,玉姑娘是我经历的三个女子中的一个。”花影公主笑道:“原来这就是你口中的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名下无虚。”月影公主一挑大指:“姐夫真正了不起,竟然放弃这样天姿国色的美女。”常霄摇头轻叹,无话可说。原来玉蝴蝶以为月影公主夸大其词,待见到常霄点头道:“妹妹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是当今英雄。”月影公主心直口快,在玉蝴蝶耳边道:“姐姐,我也想嫁给姐夫,这样的人再难遇上,如果姐姐有意,我跟姐夫说说,你们重修旧好如何?”玉蝴蝶一愣,这样的话中原女子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想到往事,面色一红,轻叹道:“姐姐命薄,与这样的英雄擦肩而过,覆水难收,自己做错事怪不得旁人。” 本来是开心聚会,却因为常霄与玉蝴蝶的恋情弄得众人不自在,常霄岔开话题问道:“玉姑娘,乐平侯不在船上么?”玉蝴蝶苦笑:“乐平侯,不过是一个老色鬼,今日害病出不来。”花影公主问道:“以姐姐丽质,何必委身与乐平侯?”玉蝴蝶深情注视常霄叹口气:“妹妹不知,不怕你们笑话,我阅人不少,从没真心对待过一个,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嘴脸。当初万仙堂把我送到聚龙帮做帮主夫人,我也没往心里去。初次见到他认为他忠厚有余,魄力不足,难以长久,虽然相处一段不过是虚于委蛇。他这个人颇有容人之量,很多事都放在心里,不对任何人讲,好像很平庸,其实心里明白的很。我们一直认为事情做的天衣无缝,直到最后挑明,我们才明白,其实他早就了解我们的底细。如果换了旁人,一定痛下杀手,他却轻松解散聚龙帮。那一刻我才明白,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可惜错已铸成,难以挽回。”花影公主颇为庆幸:“多亏父王回心转意,这样的丈夫再难找到第二个。”月影公主更下定决心要嫁给常霄。玉蝴蝶心里明白,常霄不可能接纳自己,恐怕将来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心酸,蛾眉微蹙,更加妩媚。月影公主赞叹:“如果我是男子,一定舍不得放你走,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玉蝴蝶轻叹:“自古以来,红颜多半薄命,姐姐宁愿生得平庸一些,嫁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厮守终生。”常霄摇头道:“玉姑娘,你生在锦衣玉食中,不明白普通百姓的苦楚,你羡慕他们平淡的日子,他们也羡慕你多彩的一生,既然生在天地中,总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不必感怀身世。”玉蝴蝶发觉,常霄与从前大不相同,言语中充满自信,聚龙帮解散,常霄反倒有了王者之风,不可一世。心里叹息:如果当初常霄有这样风骨,自己肯定不会错过,总之是自己命苦。这是常霄从大漠回来之后发生的变化,外人不得而知。 二十章 山野异人 西湖巧遇玉蝴蝶,常霄也觉得意外,说心里话,玉蝴蝶姿色确实天下无双。经过几番磨练,常霄武功一日千里,自视甚高,如果接纳玉蝴蝶,将被江湖人耻笑,名动天下的武林高手岂能娶一个声名狼籍的女子?更何况玉蝴蝶曾经勾引聚龙帮的一干旧部。玉蝴蝶心里也明白,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心里却隔着数重大山。月影公主对玉蝴蝶的容貌颇为羡慕,问长问短,玉蝴蝶心里不快,却又说不出来,坐了一会儿告辞回船。段奎一直没怎么说话,等玉蝴蝶走后长出一口气:“兄弟,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样的美人竟然舍得推出去,为兄恨不得拿全部家产换此美人。”钟元笑道:“要是我肯定不会放手,管这个女子声名如何,抱在怀里就比皇帝还快活。”钟海点头:“皇帝要是看见她也会动心,亏庄主狠得下心。”常霄摇头道:“红颜薄命确实不假,此女丽质天生,可惜流落到江湖,难免随波逐流,怪不得她。只是我不可能把一个勾引我属下的女子作为妻子,这件事还是不提为好。”段奎问道:“兄弟,你有什么打算?”常霄道:“小弟准备回老家住一段,给父母扫墓,让二老看看新媳妇。另外还要在家乡研习刀法,那里有我最痛苦的回忆,对我来说是一种动力。”段奎点头:“兄弟志向远大,早晚扬名天下。”花影公主明白,常霄带自己回家乡就是从心里认可这个妻子,喜笑颜开,月影公主无忧无虑,饮酒谈天,一心想着嫁给常霄。 一行人在西湖盘桓数日,常霄告辞,带领妻子北上回家乡。这一回跟上次又不一样,上次孤身一个,如今宝马香车,多了两个生龙活虎的随从和千娇百媚的天竺公主。阳邑镇上的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看到这个景象目瞪口呆,都跑到街上看热闹,常霄含笑跟乡亲打招呼,根本没有武林高手的架子。当时就宣布,在关帝庙宴请所有乡亲,重摆喜筵。当年的事众人记忆犹新,见到常霄终于衣锦还乡,娶得美人都说天佑善人,只有常霄自己最清楚,今日的风光是用无数的辛苦换来的。还在山中的小院住下,钟元,钟海到各处采买酒肉菜蔬,大把花钱,粉刷关帝庙,众多乡亲跟着忙碌,穷乡僻壤出了一个大人物自然要庆祝一番。全镇热闹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人,谁也不曾料到,竟然是常霄青梅竹马的恋人陈霞。原来陈洪仁最工心计,知道万俟嵩请自己到许昌的目的,既然聚龙帮已经解散,自己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唯一的希望就是滚珠宝刀,一旦宝刀易手自己就彻底完了。于是偷偷做了一柄假刀,把真刀交给女儿带回家乡藏匿起来以防万一。因为万仙堂势力庞大,耳目众多,陈霞费了不少劲才回到家乡,正好赶上常霄重开喜筵。陈霞寻人一问,得知竟然是常霄衣锦还乡,宴请所有乡亲一雪前耻。打听明白,陈霞不敢露面,当初见异思迁,嫁给林凤鸣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要说常霄心狠手辣,还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初雪地相见,哪怕只用丝巾给常霄擦擦血也不会有后来的事。左思右想,家是不能回了,所有乡亲都会戳自己的脊梁骨。盘算一番,趁夜色把陈洪仁从万仙堂弄出来的金宝藏好,悄悄离开。 陈霞的事常霄自然不知道,经过十多年,终于可以在乡亲面前扬眉吐气,当初受的恶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热闹一番,常霄领妻子到父母墓前祭拜,告慰母亲在天之灵,然后开始静心研习刀法,还像当初那样刻苦练功,钟元,钟海亦步亦趋,照方抓药,别人能做到为什么我们不行?因此三人齐头并进,苦练武功。陈霞离开家乡,未免提心吊胆,一旦被万仙堂的人发觉可就大祸临头了。滚珠宝刀还在身边,虽然会几套路数,可真实本领极为有限。既然常霄找人粉刷修补过老房子,说不准还会去,宝刀是不能放到家里的。只是不放在家里又该如何处理?许昌是不能去,家乡又不能回,天下虽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虽然经历一桩惨剧,陈霞却并不十分怨恨常霄,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如果自己没有变心,常霄根本不可能成为万众瞩目的聚龙帮主,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至于林凤鸣的死实在没什么好牵挂的,为了宝刀和刀谱处心积虑,落得身首异处只能怪自己。最为心痛的就是儿子,那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想到这里陈霞不由咬牙切齿,心里暗道:师兄,你杀了林家父子我不怪你,可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这个仇一定要报。想归想,陈霞明白,常霄曾经力败万俟嵩,虽然还不被各大名门承认,却已经是当今顶尖刀客,想报仇谈何容易。万仙堂的势力集中在江北,陈霞一路向南,准备到太白山,把宝刀藏到深山中再回许昌见父亲。心里想着,闷头急行,竟然走岔了路,一头扎进中条山。这里山高林密,古木参天,景色倒是不错,可惜陈霞没心思欣赏。饥渴难耐,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村庄,连忙进村打尖。 这里远离城市,只有一家酒店,也是村里唯一的杂货铺。陈霞进内坐下,一名伙计近前问道:“这位大嫂一定是远道来的,吃些什么?”陈霞虽然不缺金银,为了躲避万仙堂的眼线,装束极为普通,伙计认为是一般的村妇。当下点了三个家常菜,一壶淡酒,陈霞自斟自饮,心里着急,如果许久不归,万仙堂的人一定会起疑心,越急越乱,偏偏走错了路。正胡思乱想,一名老翁进店,手里拄着拐杖,路过陈霞身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胳膊碰了包裹一下,陈霞心里一惊,旋即释然,荒野山村,不可能有万仙堂的人。老翁落座吃酒,陈霞心里有事,休息片刻就结账起身离开。匆匆赶路,山道狭窄,走出三里也没碰到一个人,陈霞心里发虚,迎面走来一人,心里稍微踏实一些。看清之后心里不由吃惊,对面的人竟然是酒店遇到的老翁。脑筋一转,登时明白,这个老翁不是普通人。想到这里陈霞施礼道:“前辈,落难之人路过,还望行个方便。”老翁一笑:“你放心,老夫不会以大欺小,而是想跟你谈生意。”陈霞道:“前辈,小女子身无长物。”老翁摇头:“你骗不过我,包裹里的宝刀价值万金。”陈霞心里吃惊,自己把宝刀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个老翁定是世外高人。吃惊之余心里盘算,对方如果出手抢夺宝刀,自己根本没机会,跑也不可能,只有软言相求一途。想到这里跪倒在地:“前辈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条生路。”老翁不以为然:“不是说了不会伤害你,这样的神物怎会落在你这样人的手里?” 陈霞遇到高人,万般无奈,只有苦求,老翁颇感为难,出手强夺有失身份,放陈霞离开又不甘心,沉思片刻道:“老夫既然遇到宝刀就是有缘,不可能放过去,你可以开出价钱,老夫为你安排一切,保管你平安度过后半生。”陈霞自然不肯,老翁怒道:“老夫如此成全,你竟如此固执,既然如此,你说一说要把宝刀交到什么人手里,只要这个人配得上宝刀,老夫就放你走。”陈霞登时语塞,老翁冷笑道:“老夫看得出来,你是个极为自私的人,宁愿把宝刀毁了也不肯交给别人。如果你是男子,十条命也没了,趁早交出宝刀,否则万难离开此地。”陈霞被老翁说中心事,面色一红,脑筋一转,咬牙道:“前辈不知,小女子有一个仇人,留此宝刀就为报仇,只要前辈答应替晚辈报仇,宝刀双手奉上。”老翁问道:“你仇家是哪一个?”陈霞咬牙切齿道:“就是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铁臂神刀。”老翁一愣,旋即点头:“原来你就是陈霞,我说什么宝刀能有如此霸气,原来是段青霄的滚珠宝刀。”陈霞没想到老翁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老翁冷笑点头:“落到这个地步还要迁怒于人,你们父女真是不可救药,铁臂神刀曾经救助十余万灾民,天下皆知,为了避免手足相残,竟然解散聚龙帮,这样的人怎能说是心狠手辣?”陈霞辩道:“那是谣传,前辈被蒙骗了。”老翁满脸不屑:“照你所说,百济大师这样的高人在欺骗天下人?实话对你说,老夫一直在关注常霄的一举一动,此人秉性淳朴,根基牢固,将来不可限量。你们父女恨他实在没道理,换个角度,如果你是常霄会不会练武报仇?”陈霞这时才发觉,自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得失,从来没从常霄的角度考虑过,亲事变丧事,母亲病故,谁能咽得下这口气?远道寻师,惨遭毒打,险些命归黄泉,情人绝情绝意,就算是石头人也会复仇。 这一段往事已经不是秘密,陈霞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哭泣。老翁不为所动,冷冷道:“这里没有旁人,哭也无用,既然是滚珠宝刀,老夫更不能放过,段青霄叱咤江湖,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宝刀岂能落到你们父女手里?”陈霞叫起屈来,老翁本想夺下宝刀,只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哪有武林高手从一个妇人手里夺刀的道理?而且滚珠宝刀名传天下,传承有序,不可轻慢。于是开言道:“你明白老夫不能夺刀,既然如此,前面的话不变,老夫给你们父女预备一所大宅,五十万两金银,保你们父女平安。如果你不肯答应,老夫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到时候你们父女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明白。”陈霞心里一惊,对方显然知道万仙堂的事,一旦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冷汗直冒,勉强开言道:“前辈身份尊贵,怎能以大欺小?”老翁一笑:“路是自己走的,怪不得旁人,你们父女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你父要把心思用在刀法上,为师门效力,今日的地位不会比万俟嵩低,你要不是见异思迁也不会落魄如此。你说我以大欺小,如果我不讲江湖道义,在这荒郊野岭,夺刀杀人也没人知道。你私自带宝刀离开许昌的事你爹肯定不会明言,你死也是白死。”陈霞当然知道老翁的话不假,这里四下无人,真要下手没有人会知道。筹思片刻开言:“既然前辈知晓前因后果,小女子就把宝刀交给前辈,前辈答应的事可要算数。”老翁笑道:“你以为武林人都似你父那般无耻?”陈霞脸上一阵发烧,却也无话可说,施礼道:“前辈,我先回许昌见父亲,我们一道隐居,到时候怎样联系前辈?”老翁一指宝刀:“这柄刀你们父女都认得,到时候自然有人持此刀引领你们离开万仙堂。”陈霞只好答应,匆忙赶回许昌。 老翁得到宝刀,心花怒放,虽然费了不少周折,总算有了收获。四下无人,老翁把宝刀夹在肋下,身形展开,好似一只猿猴,转眼消失在密林中。中条山中林木茂盛,山势起伏不定,老翁显然轻车熟路,翻过两个山谷,潜入一条幽深的峡谷。这里人迹罕至,如果有生人,山中的鸟兽自然会叫起来,老翁钻进一个古洞,三转两转,来到一个石门前,单掌平推,石门传出一阵闷响,缓缓打开。老翁昂首进门,门后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宫殿,火把映照之下极为明亮。这个宫殿规模庞大,修建之时不知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巨大的石柱雕满图形,四壁也绘满壁画,以红色为主。穿过一个大殿,老翁进入一个通道,走出百步,来到一个铁门跟前,轻轻敲了几下,铁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二目好似雄鹰一般咄咄逼人,皮肤白皙,想是少见日光之故。见到老翁,中年人施礼:“爹,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遇上别的事?”老翁笑道:“孩子,天上掉下一柄宝刀,你可以出山了。”中年人惊喜不已,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老翁满心欢喜笑问:“你猜一猜这柄宝刀的来历?”中年人一笑:“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猜?”老翁挑明:“这柄宝刀曾经叱咤江湖,横扫宇内将近二十年。”中年人登时明白:“原来是段青霄的滚珠宝刀。”深山之中竟然藏着一个隐秘的宫殿,老翁的身份显然极为特殊。中年人点头道:“当初二叔就是死在这柄宝刀之下,火神刀也毁了,天道循环,滚珠宝刀竟然落到我们手里。”老翁叹口气:“你二叔生不逢时,遇到了段青霄,多年的苦功付诸流水。练武之人用功不到,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既然有了宝刀,你就可以出山历练一下,准备接手火神宫。”中年人连连点头。原来这父子俩与当初败于段青霄刀下的赤灵神是至亲骨肉。老翁把儿子叫到大殿上,中年人毕恭毕敬,老翁缓缓道:“孩子,既然你要出山,我就把火神宫的来历告诉你。我们先祖是北宋名将高怀亮,世代将门,可惜到了徽钦二帝之时,朝政腐败,内忧外患,大厦将倾。金人入侵,掳走二帝,国事衰微,康王建立南宋苟延残喘。”中年人聚精会神听着,不知道这些事跟火神宫有何关系。老翁继续讲:“当时丞相李纲看出金人势大,徽宗软弱无能,秘密派遣一批人在这里建造宫殿,带队之人就是我们的祖先。”中年人点头:“原来火神宫是北宋时建造的。” 二十一章 机关算尽 滚珠宝刀易手,竟然落到赤灵神的亲人手里,谁也想不到。老翁讲述往事,告诫儿子:“孩子,火神宫有大批的宝藏,乃是李纲丞相保存的国本,准备复国时用的。你出山后切记,万万不可走漏一点风声,虽然时过境迁,世人还是争名逐利,一旦知道火神宫的秘密,就会掀起滔天大浪,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中年人点头:“爹放心,我决不会把火神宫的事说出去。”老翁对自己的儿子极为放心,微笑道:“孩子,你在火神宫苦练将近四十年,为父极为放心,如今的江湖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段青霄已经退隐,醉霞道人在深山研习剑术,你要注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新近崛起的铁臂神刀,这个人的修为进步极快,难以测度。”中年人问道:“中原第一刀客不是万俟嵩么?”老翁摇头:“万俟嵩的幻影刀法你完全可以应付,至于常霄这个人就不好说,此人根基太厚,刀法几乎无懈可击。”中年人点头:“我记下了。”老翁笑道:“外面的花花世界颇为诱人,希望你不要为物欲迷惑,最好能结识铁臂神刀,你们两个互相促进对彼此都有好处。从你出生的时候为父就给你取名高震,可惜没有别人称呼你,今后行走江湖就用这个名字。”中年人笑道:“四十三岁了才知道我叫高震,真是滑稽,可不能忘了。”老翁交代道:“你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山,为父答应陈霞安排好他们父女的后半生,你带上一百万两银票到许昌把这件事办好就可以到聚龙山庄拜访,会一会常霄的六合刀法。”高震点头答应,四十几年一直留在火神宫,平时总想出去看看,一旦要离开心里反倒有些不舍。老翁指点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将来你的担子不轻,记得每年中秋回来一趟。” 高震自幼在火神宫苦练刀法,对自己的本领不十分清楚,不知自身刀法到了哪一层境界。身为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除了刀法以外,高震还有一门绝技,乃是祖上传下来的神箭之术。不过弓箭太显眼,改成了弹弓,兜囊里三十六颗金弹,七十二颗银弹百发百中。离开火神宫,心里喜忧参半,父亲教过待人接物,见人说话要小心。进入大城镇,高震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习武多年,自然有一股傲气,住店之时伙计不敢轻看,好生伺候。在山中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高震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美酒佳肴,心里欢喜,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可口的酒食。反正不缺金银,索性享受一番,于是开怀吃喝,缓行奔许昌行进。因为世代将门,家教极为严格,高震饱读兵书战策,深知美色误国的道理。当初徽宗荒淫无道,竟然与名妓李师师来往,导致民风日下,国事衰败。因此高震坚持不近女色,只品尝各地美食。接近许昌,这里是万仙堂的总堂所在,高震加了小心,万仙堂势力庞大,高手如云,没必要招惹。这时陈霞已经回来,陈洪仁得知经过,虽然不甘心也没什么好办法,总算宝刀没落到万俟嵩手里。原来陈洪仁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万俟嵩已经是万仙堂主,一呼百诺,金银堆积如山,本来就让陈洪仁嫉恨不已,把宝刀交给他岂不是如虎添翼?因此虽然宝刀丢了也没什么,最好得刀的人把万俟嵩和常霄都杀了才解恨。陈霞也担心得刀的老者毁约,这父女俩患得患失,每日里盘算,可惜算来算去,还是两手空空。 万俟嵩本来就看不起陈洪仁,此人心胸狭窄,鼠目寸光,惯会耍机巧,落到这个地步还不知悔过,总埋怨别人不讲道义,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陆文俊开始还对宝刀上心,后来越看陈洪仁越不顺眼,连带着也把滚珠宝刀看轻了,所以陈霞才有机会离开。否则凭陈霞那一点本领根本没机会带宝刀离开,提心吊胆多日根本就是庸人自扰,万仙堂一直就没注意她。高震从没在江湖走动,是个生面孔,万仙堂并未多在意。进城住下,伺机打探陈氏父女住处,原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谁知一找就找到了。原来陈洪仁经常打着万俟嵩的旗号蒙吃蒙喝,榨取钱财,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万仙堂主的师弟。高震观察了好几天,没发现什么情况才登门拜访,陈洪仁一向疑神疑鬼,见到生人登时警觉起来。高震把包裹打开,露出刀鞘,陈洪仁马上会意,知道高震刀法必定不一般,不敢得罪,悄声道:“这里耳目众多,容我们准备一下,明晨在城南五里坡会面。高震心里好笑,哪有什么耳目,根本就是疑心生暗鬼,万仙堂势力庞大,如果注意你们父女,宝刀就不可能落到我的手里。也不点破,告辞离开,预备下三匹好马接应。陈洪仁可忙开了,能带的都带上,雇了一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半夜就到城门候着,城门一开就出城。高震等在五里坡,发现一辆马车过来,正纳闷时陈洪仁从车里探出头,高震险些笑出声,既然害怕万仙堂,就应该轻装简从,快马加鞭离开。马车目标大又慢,陈洪仁真是滑稽,明摆着是掩耳盗玲。 遇到这样的人高震也没办法,急不得恼不得,马车自然快不起来,陈洪仁连车把势都防着,只跟高震打手势,催着赶路。高震心道:我预备了好马,你偏偏要坐车,想快也快不起来。离开许昌后陈洪仁又打开了小算盘,偷偷问高震道:“这位壮士,你预备了多少银票安置我们?”高震答道:“一百万两,足够你们安度余生。”陈洪仁心里欢喜,脑筋一转,钱在别人手里总不如装进自己口袋放心,再说买房子置产业虚头甚多,万一对方抽油水自己岂不吃亏?想到这里笑道:“壮士武功不凡,正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大展拳脚,何必为我们浪费时间,不如把银票交给老夫,我们自去找地方安家。”高震可猜不出陈洪仁的心思,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一对父女,满口答应,当时把银票取出,陈洪仁看了又看,确认无误才收起来。高震告辞欲行,陈洪仁道:“壮士预备了三匹马,其中有两匹是我们的,应该留下。”高震不知该说什么,苦笑道:“我不惯骑马,三匹都给你,告辞。”匆匆离开,再也不想见到陈洪仁。陈洪仁得到一笔巨款,心花怒放,盘算着将来的好日子,左思右想,老家是不能回了,太白山也不妥,住到大城镇难免被万仙堂的人察觉,不如到蜀中做一个富家翁,置下良田豪宅,美美度日,于是搭船到蜀中安家不提。 陈氏父女走后,有人禀报陆文俊,陆文俊根本没往心里去,过了两日才向万俟嵩提起,万俟嵩埋怨道:“你这孩子不晓事,陈洪仁无足轻重,滚珠宝刀乃是一等利器,岂能轻易放手?”陆文俊摇头道:“师父,弟子曾经考虑过,滚珠宝刀虽好,却落在陈洪仁手里,如果弟子得到宝刀,那个老厌物不知会纠缠多久,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放弃也没什么。”万俟嵩点头:“你这么想也对,神兵利器择主而事,陈洪仁人品低下,连累了宝刀。”陆文俊问道:“师父,听说常霄的刀法进步不少,如今到了何等境界?”万俟嵩叹口气:“为师是比不上了,常霄根基扎实,又得到高人提携,进步自然快。”陆文俊不解又问:“师父总说常霄根底扎实,弟子从小练武,一直不曾偷懒,为何比他差了许多?”万俟嵩语重心长道:“练武最关键就是打基础,如同建房一般,地基越深,房子越高,要建高楼大厦,首先要深打地基。常霄在陈洪仁门下十年,没学到一招上乘武功,每日刻苦练习基本功,这就是在打地基,看着没用其实已经为将来打下了基础。后来为了报仇刻苦练习六合刀法,每日九个时辰苦练,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住,就连为师也做不到,这就是根基扎实的好处。当然,常霄童身练功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没有取巧之处。”陆文俊点头:“原来如此,就算我肯下苦功也不可能保持童身,今生怕是赶不上他了。”万俟嵩点头:“这个人早晚成为武林泰斗,为师见过醉霞道人,他的根基也不如常霄,所以为师断言,常霄是唯一有机会战胜第一剑客的人。”陆文俊笑道:“如今常霄得到天竺公主,又有南海龙王相助,奇珍异宝享用不尽,恐怕不会再像当初用功了。”万俟嵩摇头:“不然,为师一直密切关注常霄的一举一动,得到百济大师指点之后,常霄练功的时间确实减少了,可是刀法进入了一个新境界。从前以快求胜,如今已经可以把刀法融入环境,超然物外,与醉霞道人的心剑有相似之处。” 得知常霄刀法更进一步,陆文俊吃惊不已:“还是师父看得准,与此人化敌为友确实是一招妙棋。”万俟嵩笑道:“为师是向青阳剑客学的,伍青阳不可能无缘无故提携常霄,与此人交手之后为师就更明白其中道理。”陆文俊点头:“弟子明白了。”万俟嵩道:“江南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一方面是因为十六寨的人对常霄有愧疚之意,另一方面是齐士真不肯配合,消息来源不能畅通。你明日到聚龙山庄去一趟,见见常霄,把过去的事情说开,请他跟齐士真打个招呼,对双方都有利。”陆文俊问道:“是不是要备些礼品?”万俟嵩拈须沉吟:“如今要送礼可不好办,南海龙王送了不少奇珍异宝,我们不能太寒酸。既然金银珠宝常霄不希罕,我们就送一批陈年好酒,再预备一些土特产,一定要市面上见不到的上等货色。”陆文俊答应着开始着手准备,万仙堂人手众多,放出消息,各地分堂开始行动,数日就准备妥当,陆文俊带领从人前往聚龙山庄。这时常霄已经回到聚龙山,花影公主养尊处优,住在阳邑镇没什么好吃喝。经过一段时间相处,烈焰跟常霄颇有感情,根本不让别人靠近,月影公主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生气也没办法。烈焰颇有父风,行动迅捷,经常张口吓唬人。常霄一心要跟醉霞道人较量一番,每日钻研刀法,不问江湖事。烈焰不耐烦留在山庄里,经常到山上乱跑撒花,一直是钟元,钟海看护,这一日烈焰忽然冲到常霄的卧室门外,常霄正在陪花影公主,听到烈焰的嘶鸣声知道有事,出门问道:“你看到什么了?”烈焰把脖项压低,晃了几下,常霄会意:“你是说山上来了厉害的人物。”烈焰点头,常霄深知烈焰的速度,能让它产生恐惧感的肯定是高手,至少比当初自己初会火龙驹的时候强。想到这里不由热血沸腾,既然有高手,正好可以验证一下近日领悟的武学宗旨。于是飞身跳上烈焰道:“你领我去看看。”烈焰嘶鸣一声,飞奔山上。 聚龙山确实来了高手,正是初得滚珠宝刀的高震,本来是想登门拜访,只是素不相识,冒昧登门怕人笑话。常霄的名头不小,说不准架子大,一旦拒不相见自己颜面不好看,于是就到聚龙山上转悠等待机会。烈焰感觉灵敏,发觉有生人在山上,本来要轰走,却发觉高震身上发出的杀气比猛虎还要可怕,这才回到山庄告诉常霄。片刻来到山上,常霄四下一望,马上感觉出来人的大概方位,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荒山?能否赐见?”高震隐身树丛,仔细打量,红马上的人一定是常霄。江湖尽知,红马红袍是常霄的招牌,见到常霄傲骨英风,高震暗暗喝彩,铁臂神刀名下无虚,光看气势就透着不凡。原想现身相见,可是这样出去好像低对方一头,不如露一手让常霄看看。想到这里取出弹弓,探手摸出五颗银弹一并射出。常霄听到兵刃破空之声,却不是冲自己来的,眼见五道银光射向空际,日光下分外耀眼。正纳闷时又有五道金光射出,半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五颗金弹竟然同时击中银弹。常霄赞道:“好功夫,朋友如果没有恶意就可以现身了,阁下的本领常某心里有数。”高震收回金弹银弹,整衣走出密林,抱拳施礼道:“无名小卒前来拜访,不敢冒昧登门才出此下策,庄主千万海涵。”常霄下马还礼:“阁下身手卓绝,早晚名动江湖,不必过谦。”高震点头:“庄主如此高抬,受宠若惊,在下高震,初入江湖,特来登门求教。”常霄笑道:“我可不是老江湖,见闻倒是不少,高兄随我到山庄一叙。”两人并肩下山,常霄从高震的眼神就看出此人修为,知道高震是罕见的高手,高震也发觉常霄筋骨与普通人大不相同,手上有厚厚的老茧,肯定经过千锤百炼。两人进入山庄,烈焰又跑没影了。常霄请高震到观景楼,钟元,钟海纳闷,观景楼是接待贵宾的地方,到目前为止,只有南海龙王曾经到楼中喝酒,看来今日的客人非比寻常。于是两兄弟特意来凑热闹,看一看高震有何出奇的本领。四人落座,常霄问道:“高兄所带宝刀从何而来?”高震心里一惊,父亲的话没错,这个铁臂神刀确实了得,自己包得极为严实还是被他看出来,于是笑道:“庄主法眼,这柄刀就是滚珠宝刀。” 二十二章 博大胸襟 听到滚珠宝刀四个字,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常霄心里不是滋味,初恋的情人实在难以忘怀,可是陈霞的绝情一样刻骨铭心。想到这里也就不问高震是如何得到宝刀了,换个话题问道:“高兄初入江湖,师长与各大名门有无来往?”高震一笑:“我的刀法传自家父,我们父子一直在深山隐居,与中原武林没有任何来往。”常霄点头:“看高兄的眼神,刀法一定不一般,倒要领教一番。”高震忙道:“庄主太客气了,应该是高某向庄主请教才是。”常霄摇头:“我只是一个空头庄主,不过是早入江湖几年,高兄不必客气。”高震暗暗点头:如此盛名却没有丝毫架子,刀法必定深不可测,倒要多加小心。酒过三巡,高震开言:“庄主,出山之时家父叮嘱我,一定要到聚龙山庄拜访,言语之中对庄主极为看重。今日一见,庄主果然是人中龙凤,高某不才,讨教一二。”常霄点头:“高兄吃的苦不比我少,又得到名师指点,常某恐怕不是对手,真要不敌,还请高兄手下留情。”高震笑道:“庄主过谦了。”窗外明月高升,四下寂寂,常霄道:“我们不妨到楼顶切磋一下。”高震自然没得说,钟元,钟海看不出高震有何出奇之处,但是常霄做事一向沉稳,不可能看走眼,于是两人也到楼顶观战。高震苦练刀法几十年,初次遇到高手,心里有些忐忑,常霄笑道:“高兄不要多虑,尽管放手一搏,不经历风雨,难成大器。”高震定了定神,郑重打开包裹取出滚珠宝刀。看到这柄刀常霄感觉到既熟悉又陌生,学艺的十年见到过无数次,可是从来没看过此刀出鞘,清风观复仇的时候倒是见到宝刀的真面目,只是宝刀是奔自己来的。那时侯一心复仇,根本没功夫考虑宝刀的事。高震小心翼翼拔刀,对手威名赫赫,不能有丝毫大意。宝刀在月光下好似一泓秋水,高震一咬牙,宝刀当头击出,一招六式,刀光展开,一团银光向常霄罩下。 高震刚一出手,钟元,钟海就看出此人刀法精湛,功力深厚,至少不在南海龙王之下,暗赞常霄慧眼识人。常霄自然不能怠慢,龙鳞宝刀如同游龙击出,一声龙吟般的脆响,两人在月下展开刀法,战到一处。高震初次与高手交锋,心里发虚,常霄有意引导,不急于进攻,让高震逐渐适应。百招过后,高震逐渐找到了自信,刀法愈加严谨,周身都被刀光罩住。常霄发觉高震的刀法绵密,攻守之间几乎没有明显界限,自己初入江湖之时也没有这样的修为。高震的刀法逐渐圆熟,常霄断喝一声,开始进击,高震毫不示弱,与常霄展开对攻,两人身形展开,刀光如同水银泄地。钟元,钟海根本看不清两人的身形,只见到一团银光。两人吃惊不已,这个高震果然了得,竟然能与常霄对攻数百招。交手的两人出刀快极,招法变化极为自然,常霄感觉到高震刀法造诣极深,高震也觉出常霄的刀法扑天盖地,无孔不入,心里暗暗佩服。常霄斗得兴起,仰天长啸,龙鳞宝刀好似万斤巨锤一般,威力陡增数倍。高震立刻不支,接架之下从楼顶落下,收刀抱拳:“庄主刀法绝伦,佩服。”常霄摇头:“高兄刀法不比我差,只是心里有顾虑,没有放开手脚。” 重新回到楼中喝酒,高震赞叹:“庄主刀法几乎无懈可击,今日受益匪浅。”常霄笑道:“高兄不必过谦,常某报仇之时还不及高兄修为,如果高兄早些入江湖,名头肯定在我之上。”钟元叹口气:“看来我们兄弟还要努力,这位高兄初入江湖都比我们强不少。”常霄点头:“知耻而后勇,只要肯努力,早晚会有收获。”高震有些灰心,轻叹一声:“庄主根本未尽全力,我已经支持不住,一旦放手施为,我根本坚持不到两百招。”常霄劝解道:“高兄不必灰心,你能测出我刀法深浅已经很了不起,其实高兄的刀法也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好像少了刀魂,如果高兄悟出本身刀法精髓,胜负还在未定之数。”高震知道自己的二叔赤灵神纵横江湖,威名赫赫,与当时的顶尖高手段青霄齐名。自己当然还有一定差距,能得到常霄的赞许已经很难得了。想到这里,展颜道:“庄主所言极是,高某用功不到,还要努力。”常霄得到百济大师指点,已经远非昔日可比,摇头道:“高兄已经得到刀法之形,再练也没有多大意义,要想得到刀之魂必须要在心性上下工夫,就好比书法,草圣张旭苦练多年没有进展,直到看过公孙大娘舞剑才领悟到书法神髓,卓然成家,高兄如今就差这点睛之笔。”高震起身拜倒:“庄主指点之情,高某铭感肺腑。”常霄连忙扶起:“高兄不必客气,若非百济大师指点,常某也不明白其中道理。”钟元,钟海对视一眼,大半武林人生怕别人超过自己,秘技自珍,对亲传弟子都要留一手,常霄却对初次相见的生人推心置腹,点破其中关节,实在难以理解。高震也知道这一层,心里庆幸,多亏听了父亲的话,到这里见常霄,如果遇到别的高手,不知会有什么结局,谁肯把宝贵的经验轻易告诉外人? 常霄虽然有了一些成就,骨子里还是有农人的淳朴,不像名门高手一般高高在上。正因如此,才能得到伍青阳与百济大师的赏识,明里暗里协助。高震深为感激,常霄问道:“高兄有什么打算?”高震答道:“家父只命我历练一番,没有旁的事。”常霄点头:“如果高兄没有事,可以留在聚龙山庄,你我互相促进。”高震知道,自己和常霄还是有一定差距,这样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马上应承:“只要庄主不嫌弃,高某求之不得。”常霄马上安排高震住下,两人有空就切磋刀法,高震虚心求教,对常霄极为尊重。其实常霄留住高震还有一层意思,岳父日观王临行时把月影公主的婚事交到自己手上,月影公主要的条件太高,难以满足,刚好高震出现,这个人刀法精湛,又未曾娶亲,虽然年纪大了些,筋骨却极为结实。如果月影公主首肯,就可以了却一桩心事。先把这一层意思告诉花影公主,花影公主让妹妹偷偷相看一下,月影公主回来后连连摇头:“不行,那个人的眼睛好像老鹰,看着就害怕,还是姐夫看着顺眼。”花影公主告知常霄,常霄摇头道:“我能娶到贤妻已经心满意足,再娶一个难免耽误练功。”花影公主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总把美人往外推,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常霄微笑不答,花影公主道:“我妹妹老早就看上你了,我已经有了身孕,一旦有了孩子就不能陪着你,让妹妹照顾你我也放心。”常霄还是不肯:“等孩子出世后再说。”花影公主不好勉强,只能让妹妹耐心等待。 几日后陆文俊登门拜访,常霄在大厅摆下酒宴,陆文俊说明来意,常霄纳闷道:“凭墨麒麟的刀法,追魂针的谋略,怎会处理不了?”陆文俊叹口气:“绿林中也讲道义,十六寨之人过河拆桥,为各路同道不齿,都不肯协助,问齐掌柜买消息也行不通,只好来求庄主。”常霄本来不想管,转念一想,墨麒麟等人落到今日的地步自己也有责任,于是爽快答应:“我马上请齐掌柜来一趟。”陆文俊大喜,抱拳道:“如果庄主允可,我把墨麒麟和追魂针叫来,把前面的过节揭过去。”常霄点头:“也好,这件事早晚要说开,总算兄弟一场。”陆文俊急忙派人传信,常霄也派人请齐士真。墨麒麟接信之后连忙找军师追魂针商议,追魂针见信大喜:“这是天大的好事,应该备下重礼前去请罪。”墨麒麟犹豫道:“凭我如今的身份怎能低声下气求人?”追魂针笑道:“少堂主不要忘了,老堂主尚且与此人结交,一口一个老弟,以平辈相待,我们登门请罪不丢人。再说当初做的事确实不光彩,这个结解不开,我们就难以在江南立足。这一回常霄有意与我们捐弃前嫌,如果少堂主不抓住这个机会,老堂主怕是要召我们回许昌去了。”墨麒麟熬了数年才在江南站住脚,当然不愿意回许昌,那里全是父亲做主,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份。于是马上预备了重礼,与追魂针到聚龙山庄请罪。 齐士真消息灵通,老早就到了,常霄请到密室,齐士真问道:“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笑道:“齐掌柜不要见外,这一次专为讲和。”齐士真纳闷:“跟什么人讲和?”常霄答道:“听说齐掌柜跟墨麒麟不睦,常某有意说和。”齐士真大为奇怪:“他们处心积虑对付你,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你怎么要为他们说好话?”常霄微笑道:“往事如烟,我一向知足的很,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经心满意足,何必抓住过去的事不放?”齐士真叹口气:“说实话,庄主一点不像江湖人,既然你不计较,我还有什么说的,只要墨麒麟真心认错,我愿意和解。”常霄大喜:“难得齐掌柜通情达理,如果只是我个人的恩怨,不可能原谅墨麒麟。从大局来看,江南各路人马自行其道,互相拼杀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和为贵,我的私人恩怨可以抛开。”齐士真肃然起敬:“原来庄主目光长远,心系大局,齐某佩服。”密谈之后,常霄告诉陆文俊,秘密通知墨麒麟,齐士真已经有和解的意思,千万不要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墨麒麟得到消息很是欢喜,追魂针叮嘱道:“此行一定要谦恭,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像模像样。”墨麒麟笑道:“难道要我负荆请罪?这样一来岂不让兄弟们轻看?”追魂针摇头:“刘备最擅长演戏,动不动就流泪,把五虎上将牢牢拢在身边,还得到孔明这样大才,天下有谁轻看他?廉颇负荆请罪,千古传为佳话,没听说有人耻笑。”墨麒麟点头:“军师的意思我明白了,常霄武功远在我上,向他请罪没什么丢人的。”追魂针赞同:“这就对了,常霄这个人表面平庸,其实颇有心计,大智若愚,把我们都瞒过了。此人智勇兼备,绝非池中之物,这个过节解开对今后的发展极为有利。”墨麒麟笑道:“总之是低头认错,说实话,我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尤其是创造机会,让玉面狼勾引丁香,这件事确实不光彩,如果常霄没成亲,我可没脸见他。”追魂针点头:“我也有同感,如今的江湖还有这样忠厚的人实在让人想不到。” 常霄在聚龙山庄大摆酒宴招待宾客,齐士真首先与陆文俊会谈,有常霄做主,一切进行得极为顺利。墨麒麟一行人来到,常霄不便出迎,陆文俊把墨麒麟和追魂针接入。大厅上美酒佳肴摆满,钟元,钟海坐陪,常霄特意把高震请出来见一见几位客人,这都是对江湖极有影响的一方豪强。墨麒麟见到常霄,倒身下拜,追魂针也拜倒参见,常霄笑道:“总算是兄弟一场,不必多礼。”追魂针道:“庄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这等胸襟古今少有。”常霄摇头:“这样的高帽我可不敢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谈笑泯恩仇。”墨麒麟向齐士真行礼,齐士真还礼道:“有常庄主出面,一切都好说。”墨麒麟心里欢喜,告罪入座。陆文俊自然要为墨麒麟说好话,事先已经安排妥当,气氛十分融洽。钟元,钟海两兄弟墨麒麟认得,看到高震心里有些奇怪,常霄一口一个高兄,此人必定不凡,却从没听说过。正纳闷时常霄介绍道:“各位,今日来了一位新朋友,名唤高震,初入江湖,还望各位多多关照。”高震抱拳施礼,陆文俊笑道:“有庄主出面,万无一失。”追魂针点头:“这位仁兄本身修为了得,用不着我等关照。”墨麒麟自然要表态:“庄主放心,既然见了面,一切都好说。”常霄为高震出头,高震心里感激,不过用不着讲出来,心里记着就行了。 酒过三巡,齐士真表态,答应给墨麒麟提供情报,常霄发出绿林贴,表示与墨麒麟和解,这样一来,江南的形势就会稳定,墨麒麟极为欢喜。追魂针问道:“庄主,听说火龙驹回到大漠,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常霄点头:“不错,火龙驹思念大漠,我把它送回去了。”墨麒麟吃惊道:“庄主真的舍弃火龙驹?”常霄一笑:“火龙驹不是我的,万马之王自然要统领大漠的野马,中原不是它驰骋的地方。对了,既然火龙驹的消息已经传开,就烦劳你们发出武林贴,谁敢打火龙驹的主意就是我的敌人。”陆文俊满口答应:“庄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钟元绘声绘色讲述大漠之行,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高震对常霄又多了几分了解,原来这个人如此重情重义。墨麒麟听完长叹:“火龙驹竟然如此神奇,比较之下,实在让我自惭形秽。”陆文俊也是颇有感触,常霄跟火龙驹之间的真挚感情实在让人感动,打定主意,早晚到大漠一游,见识一下万马之王的威风。追魂针道:“既然火龙驹把后代交给庄主,能不能让我等开开眼界?”常霄点头答应:“这有何难。” 二十三章 红颜薄命 火龙驹声名远播,江湖人几乎都知道,不要说得到,就是看上几眼也不容易。常霄呼哨一声,烈焰眨眼就来到厅外,三个伙伴跟随,常霄笑道:“今日来的客人想见见你,没有别的事。”烈焰扫视一下厅里的人,长嘶一声,继续到山上玩耍。陆文俊赞叹:“皇宫大内也找不出这样的好马。”追魂针点头:“此马与火龙驹有八分神似,那三匹也是万里挑一的良种,庄主有此机缘,真让人羡杀。”常霄摇头:“要说结识火龙驹纯属意外,万马之王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谁也无法将其收服。”因为和解的事情落实,宾主尽欢,众人开怀畅饮。陆文俊盛赞常霄刀法,常霄摇头:“要讲刀法,常某要走的路还很长,从前的苦功当然必不可少,今后的发展却是一个崭新的境界,能到何等地步我也说不准。”墨麒麟叹道:“庄主步入新境界,我辈是望尘莫及了。”常霄笑道:“江湖代有能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这位高兄刀法精湛,不在我之下,说不准哪一天就超过我了。”高震抱拳道:“庄主不必过谦,盘桓数日,在下好比童子初进学堂,受益匪浅,决不敢妄想超过庄主。”常霄连连摇头:“高兄太保守了,学武之人胸中一定要有万丈豪情,不能缩手缩脚。我还想挑战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以及威震天下的神刀门主段青霄,你把我作为目标已经是低了。”齐士真脸色略变,随即释然道:“庄主志向远大,如果心愿得偿,可不要忘了在下。”常霄笑道:“齐掌柜哪里话来,何时何地常某也不会忘记朋友,挑战醉霞道人能不能生还很难说,如果落败身死,一切都成为泡影。”陆文俊道:“还未交手,庄主何必出此不吉之言?”常霄微笑答道:“生死在我眼里没什么分别,经历那么多事,一切都看开了。”陆文俊当然不知道常霄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过,这是常霄最大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在座的人都知道,虽然常霄解散聚龙帮,但已经在江湖中取得了一席之地,谁也不能轻视。追魂针知道伍青阳与常霄有些来往,问道:“庄主跟青阳剑客是什么关系?结拜弟兄抑或普通朋友?”这一问就体现出追魂针深谋远虑,弄清这一层关系可以决定针对聚龙山庄的态度。常霄答道:“青阳剑客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曾多方提携,尊为师长也不为过,只是年龄相当,我方呼为兄长。至于他的一切,我从不曾问过,想来他也不会说。”齐士真道:“青阳剑客来自雾灵山庄,乃是庄主次子,剑法造诣精深,雾灵山庄庄主与武当掌教玉虚真人有深交,另外就是丐帮的金蟾长老,别人根本进不了雾灵山庄。”常霄问道:“这个庄主是哪方高人?”齐士真笑道:“除了上面提到的两人,江湖中无人见过此老真容,据说此老也曾叱咤一时,不知何故退隐。”追魂针一挑大指:“还是齐掌柜消息灵通,如果不是你讲出来,我们根本不知道青阳剑客的底细。”常霄点头:“如果只是独行江湖的剑客,没有势力支持,不可能在那种情形下救我性命。”墨麒麟在江湖打滚数年,一直听说雾灵山庄乃是武林禁地,没有人知晓详情,难得齐士真开了口,刚好问一问究竟。于是趁热打铁:“齐掌柜可是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人,能不能透露一下雾灵山庄的情形?”齐士真摇头:“这可犯了大忌。” 常霄从没听说过雾灵山庄,但齐士真不能随便泄露同道的秘密,更何况是雾灵山庄这样的武林禁地。于是笑道:“齐掌柜不要为难,我只想知道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相比哪一方更厉害。”齐士真摇头:“醉霞道人剑术登峰造极,当世无双,如果公平对决,一定会占上风。可是雾灵山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股神秘的势力,如果两者选其一,我宁愿得罪第一剑客也不愿与雾灵山庄为敌。”陆文俊点头:“家师提到过雾灵山庄,从侧面了解,醉霞道人与雾灵山庄似乎不大和睦,没有任何往来。”齐士真显然知道一些内幕,但是不能讲出来,常霄于是岔开话题:“齐掌柜,解散聚龙帮之时我把血洗清风观的事公之于众,上清宫理应兴师问罪,为何许久没有动静?”齐士真笑道:“庄主经过一番磨练,已经不是初入江湖,没有任何倚靠的独行客。青阳剑客保得你一时,百济大师却保你一世,赈灾之举赢得了江湖人的称道,加上百济大师的声望,上清宫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再说时过境迁,庄主的刀法已经得到各方的推崇,江湖人有仇必报,于上清宫没什么损失。”常霄点头:“原来如此,话虽如此,四大名门对我的看法不会好转,我也不会跟他们来往,各行其道罢了。”陆文俊表示赞同:“庄主此言甚是,人生得意需尽欢,没必要顾忌旁人,凭庄主的本事,足可逍遥四海。”墨麒麟道:“不错,庄主虽然不曾统领人马,只消一句话,众家兄弟还是会效力,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常霄点头,表面上虽然和解,但心里的结还没解开。追魂针极为精明,看出常霄不是真心跟墨麒麟和解,也难怪,当初的举动太过阴损,谁也不会抛在脑后。不过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只要多方努力,肯定会有转机。 酒宴过后,墨麒麟告辞,与陆文俊,追魂针一道离开,齐士真也回去处理生意。常霄心里有事,墨麒麟此番拜访明显不是诚心,自己不计较当初的事,墨麒麟还要端架子,如果不是看在万俟嵩的面上,自己恐怕要下杀手剿灭十六寨的人马以雪前耻。如今看来,还是和为贵,百济大师肯定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杀星。再说一味杀戮肯定会影响到刀法和心性,一旦走岔了路就难以回头了。左思右想,还是继续研习刀法,有高震这样的高手,正可以印证一下。高震自然求之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向常霄讨教。这时四匹宝马都已经长成,每日都要奔驰几百里锻炼脚力,于是常霄经常带着高震和钟元,钟海遛马。高震心里明白,自己有自己的事,不能总在聚龙山庄打搅,反正已经收获不少,准备告辞。言语中想要常霄从大漠带回来的黑马,常霄不曾把宝马当成自己的私产,特意来问,黑马正跟烈焰玩耍,见到常霄来到就停下来。常霄问道:“你愿意不愿意跟那个人一道闯荡江湖?”黑马抖抖鬃毛,表示不乐意,常霄又问:“你是不是不想跟烈焰分开?”黑马摇头,前蹄刨地,还吐口水,常霄诧异道:“你是说那个人的人品有问题?”黑马短嘶一声,表示认可。常霄知道,动物的感觉往往比人灵敏得多,黑马肯定不是空穴来风。高震的眼神里虽然有野心,可是哪个江湖人不想扬名天下,唯我独尊?既然黑马不乐意,常霄也就不提此事,高震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带着遗憾离开聚龙山庄。送走高震,钟元问道:“庄主,为何不留住此人做个帮手?”常霄摇头:“此人来历不明,我对他推心置腹,他却遮遮掩掩,显然在隐藏一些事,连黑马都看出此人心术不正,留在身边早晚会惹出事。”钟海点头:“我一直看那小子的眼睛不对劲,就是不好意思说,要讲武功我不如他,可是我肯定不会跟他来往。” 高震离开聚龙山庄,心里对常霄极为佩服,但也极为嫉妒,天下的好事被他占尽了,声望,地位,异国妻子,庞大的山庄,得力的帮手,日行千里的宝马,金银珠宝享用不尽。自己苦练刀法数十年,自问不比常霄逊色多少,可是过的日子根本没法比,虽然守着宝藏却不能动。尤其是埋怨常霄连一匹黑马都舍不得,心里暗下决心,早晚要压过常霄。原来高震颇有心计,与常霄交手,并未使出真实的本领,赤灵神手创的烈阳七式乃是极为深奥的刀法,与段青霄的碎月斩不相上下,段青霄取胜乃是借了月光之助,如果是午时,恐怕就是赤灵神获胜了。高震不曾施展烈阳七式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手上不是火神刀,发挥不出刀法的精妙之处。第二就是初入江湖,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本领过早暴露。虽然常霄诚心相待,还是为将来埋下了隐患。高震可不想在火神宫过下半生,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何必死守着祖宗的遗训?南宋已经灭亡了,又没人知道这笔宝藏,何不尽情享乐一番,流传下去,不知会落到什么人手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高震明白,自己的父亲太过古板,不可能让自己动用宝藏,不过父亲年事已高,早晚火神宫的宝藏会落到自己手里。想到这里,胸怀开朗不少,常霄的本领跟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如果自己努力,一样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墨麒麟与追魂针回到八角寨,自然要商议一下,墨麒麟问道:“军师,你看常霄的态度如何?”追魂针叹口气:“他还在记恨当初的事,这一次是看在老堂主面上。”墨麒麟颇为不然:“早知如此,何必低声下气求他?”追魂针摇头道:“少堂主错了,此行能跟常霄表面上和解已经收获不小,又得到齐士真的承诺,今后就可以在江南打开局面。另外,少堂主一定要记住,常霄这个人得罪不得,此番会面,此人的武功迈进了一大步,将来不可限量。老堂主才是深谋远虑,有这样一个高人作为帮手,万仙堂的势力更加稳固。”墨麒麟点头:“我也觉得常霄与从前大不一样,言语中似乎充满自信,不过那个高震不简单,既然能得到常霄赏识,武功一定不差。此人野心勃勃,不能不防。”追魂针点头:“少堂主在江南历练数年,果然长进不少,高震不会居人之下,目前此人的目标是常霄,将来就不敢说。依我看,此人刀法不在常霄之下,眼神里有一种自信,我们要详查此人底细。”墨麒麟点头:“正好让齐掌柜协助一下。”商议过后,马上派人给齐士真送信。齐士真没太注意高震,接信后秘密调查高震的来历,竟然找不到一点线索。齐士真颇为奇怪,亲自去查,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头绪。于是给墨麒麟回信,暂时没有消息。墨麒麟更是奇怪,追魂针出主意:“不如让玉蝴蝶出马,探一探此人的底细。”墨麒麟点头:“此人初入江湖,玉蝴蝶一定可以查出眉目。”于是派人召玉蝴蝶。此时玉蝴蝶还在江南,虽然极度厌烦乐平侯也没什么办法。得信后跟随来人悄悄前往八角寨,墨麒麟把高震的事讲述一遍,玉蝴蝶身不由己,只能答应。总比陪乐平侯那个老色鬼强得多。追魂针精心安排,准备让玉蝴蝶跟高震会面。 此时高震正在游山玩水,目前没什么紧要的事,结识常霄自然获益不少,高震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施展烈阳七式,常霄未必能抵挡,如果手上是火神刀,那就稳操胜券了。不过火神刀已经毁了,要想重新铸造没那么容易,就算有合适的材料也难找高手匠人。话虽如此,还是要想办法寻找材料,打听铸造刀剑的高人,没有火神刀,自己就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因此虽然在游山玩水,却也在寻访匠人准备锻造火神刀。高震久居深山,不喜欢人多,白日里多半留在客栈,晚间才出门玩赏夜景。这一晚来到临江的小亭独酌,月光清朗,别有一番趣味。正在自得其乐,江面上传来琴声,节奏舒缓,与江水融为一体,显见得操琴之人功力深厚。伴随着琴声,影影绰绰出现一个白色人影,高震心里纳闷,半夜不应该有人行船。人影逐渐清晰,高震一下痴了,月光下一名白衣女子卓立船头,风华绝代,难画难描,就算是广寒仙子也难以比拟。高震一直认为美女是祸水,这一瞬间登时转了念头,只要能得到美人,一切都不重要。船上美女自然是玉蝴蝶,追魂针特意安排这次会面,船舱里操琴之人乃是当今抚琴名家水晶夫人,琴是价值万金的碧瑶琴,所以才能打动高震。玉蝴蝶看到高震的表情心里极为厌烦,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轻启朱唇:“夜静更深,对月独酌,阁下定为风雅之士。”高震受宠若惊,连忙施礼:“小姐不是人间佳丽,定为天上仙子。在下一介武夫,打扰小姐雅兴,失礼之至。”听高震措词文雅,玉蝴蝶勉强舒口气:“侠士谬赞,愧不敢当,相逢即是有缘,何妨共饮几杯。”高震大喜:“在下乃是凡夫俗子,不敢与小姐对饮,能一睹芳容已经三生有幸。”玉蝴蝶含笑不语,两名侍女进亭换过酒菜,铺好锦垫,玉蝴蝶进亭落座,高震退在一侧,不敢正眼观看。玉蝴蝶阅人不少,看出高震不是风月场中人,于是笑道:“侠士太过拘谨,月白风清,佳人在前,谁能辜负这大好机缘?”高震不是不想,只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这样绝代佳人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只是玉蝴蝶艳光四射,不看实在舍不得。于是告坐,只是双眼不敢正视。玉蝴蝶微笑道:“侠士筋骨不凡,武功必定了得,小女子一直仰慕天下英雄,正想请教一二,侠士如此拘谨,不像是江湖人。” 二十四章 意乱情迷 临江亭巧遇玉蝴蝶,一般的江湖人都会怀疑,高震自然也明白,只是已经被玉蝴蝶的美色迷惑住,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别的。听玉蝴蝶问起武功,登时来了精神:“既然小姐下问,在下知无不言,当今武林高手,能胜过在下的没有几个。”玉蝴蝶点头:“我听说第一刀客乃是万仙堂主万俟嵩,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乃是当今泰斗。”高震摇头:“万俟嵩已经不是第一刀客,醉霞道人的本领没有几个人见过,当今高手,首推聚龙庄主常霄。”玉蝴蝶想起往事,心里满是无奈,问道:“侠士比常霄如何?”如果是别人问,高震一定自承不如,在玉蝴蝶面前可不一样,没有哪个男人在美女面前承认不如别人,何况本来就有些仗恃。于是挺起胸脯道:“虽然常霄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在下自问并不逊色,如果得到趁手宝刀,完全可以胜他一筹。”玉蝴蝶登时来了兴趣,本来要继续追问,转念一想,微笑道:“铁臂神刀纵横江湖,连四大名门都让他三分,侠士竟然说出此语,恐怕没有人会相信。”高震满怀自信道:“小姐不信无妨,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他。”玉蝴蝶本来对高震不感兴趣,听到这样的话才来了精神,如果高震真有本领,说不准能让自己脱离万仙堂的控制。高震已经被玉蝴蝶迷住,把心里话都讲出来,生怕美人看不上自己。两人各怀心腹事,谈笑甚欢,眼看天色将明,玉蝴蝶起身道:“打扰侠士,小女子告辞了。”高震问道:“不知小姐家住哪里,能否容在下登门拜访?”玉蝴蝶嫣然一笑:“小女子没有居址,暂时借住北面三十里处芭蕉园,随时恭候侠士登门。”飘然上船,悄然离去。高震望着玉蝴蝶的背影神魂颠倒,竟然怀疑自己在做梦,狠掐大腿一下,感觉出疼痛才知道不是梦境,不由慨叹:“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人,如果能得到这个美人,让我做皇帝也不换。” 以前高震一直痛恨宋徽宗贪图美色,不理朝政,如今轮到自己,竟然为皇帝开解起来,这样的美女实在难以抵挡。天光大亮,逐渐有了行人,高震匆匆赶回客栈,脑子里全是玉蝴蝶的影子。找伙计打听芭蕉园,问明路径就准备动身,转念一想,初次登门,应当预备礼品才是,于是倾囊选购,连吃喝的银两也没留下。预备了一份重礼,等到天黑动身,来到芭蕉园,这里灯火通明,高震登门,一名家人问道:“壮士何事登门?”高震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不曾问过美人的名姓,家人一问,没办法应答。正为难时,另一名家人过来笑道:“一定是玉小姐的客人,壮士随我来。”高震含糊答应,只好跟着家人进门。转过两个院落家人问道:“壮士带的礼品价值几何?”高震一愣,答道:“一万三千两左右。”家人点头:“壮士可以到花厅等候。”高震不解问道:“这是何意?”家人笑道:“要见玉姑娘的客人分为三等,礼品三万两者是为一等,可以到后花园直接会面。一万两以上者是为二等,花厅等候,酒宴款待,玉姑娘有空才能来。一万两以下是为三等,只能在大厅品茶等候,也能见到玉姑娘芳容。”高震立时后悔,这样会面有什么意思。于是止住家人道:“原来还有这个规矩,容我回去再备礼品,今日就不进去了。”家人笑道:“壮士可以把礼品留下,只要凑够三万就可以。”高震点头,把礼品留下,家人问名姓,高震犹豫一下写了高震两字,告辞离开。 出门之后高震犯了难,想不到这样的重礼只够二等,如今自己连吃饭住店都没钱了,到哪里去寻一万多两?回到客栈,听到住客纷纷议论,说本地知府的兄弟,也是当地首富的家中失盗,损失一大笔钱。高震登时有了主意,凭自己的本领,穿堂入室根本不在话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世代将门,岂能失身为盗?苦练武功数十年岂能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左思右想没有办法,玉蝴蝶的影子一直占据着脑海,挥之不去。权衡许久,终于有了变通之法,自己不能下手抢夺,可以从盗贼手里硬夺,虽然是自欺欺人也顾不得了。可见美色的厉害,竟然让一个将门出身的武林高手动起了歪念头。高震武功一流,对付毛贼草寇绰绰有余,打听得知盗贼盘踞的地方叫做野狼谷,当夜就动身。野狼谷只有百余名草寇,只为地势险要,官军几次围剿都不成功。高震身手卓绝,潜入野狼谷大开杀戒,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留一个活口。这一次得到将近十万两金银和一些珠宝,高震终于可以达成心愿,准备一番再次赶奔芭蕉园。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想到玉蝴蝶的绝世姿容,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一回高震长了记性,见面就要花三万两,后面不知会有什么花样,还是收敛一些为好。时隔不久,家人一眼认出,直接把高震让进门,高震预备了两万两的重礼,加上前面的一万多两,自然是一等客人。家人殷勤招待,直接领到后花园,凉亭中设有一桌精致菜肴,高震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心里还在宽慰自己,这三万多两花得不冤。片刻后,一阵香风吹来,玉蝴蝶翩翩走来,换了一身装束,艳光四射。粉面含笑道:“侠士真乃信人,小女子有礼。”高震连忙还礼:“小姐天姿国色,在下一介凡夫,当不起。”两人对面落座,玉蝴蝶叹口气:“侠士想必猜出小女子的难处,虽然天生丽质,却沦落在风尘,身不由己。”高震已经猜出八九分,颇为不平:“造物弄人,什么人如此狠心把小姐推进火坑?”玉蝴蝶摇头:“我的一切都受人控制,人家费了无数金银和心血把我造就成为摇钱树,自然要捞些油水。”高震颇为气愤,咬牙道:“我愿意帮小姐离开火坑,只要有我在,无论什么人也不能伤害小姐毫发。”玉蝴蝶苦笑一声:“控制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侠士好意心领,就连常霄也没这个能力解救我。”高震自然不服气:“他做不到我可以,小姐放心,我说到做到。”玉蝴蝶一半是奉了墨麒麟的指令,接近高震探听虚实,另一方面也是想脱离万仙堂的控制,起身施礼道:“侠士古道热肠,小女子铭感五内。”高震心里有些惭愧,如果需要帮助的是个普通人,自己肯定不会如此上心,这个侠字实在有些当不起。玉蝴蝶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也说不清,总之拉拢高震就是了。高震已经被迷住,大有不惜一切之势,信誓旦旦要解救玉蝴蝶,两人讲好一道离开这里,另谋出路。 商定之后,两人借游玩为名离开芭蕉园,乘上一叶小舟,沿水路南行。玉蝴蝶深知走到哪里都躲不开万仙堂的人,反正墨麒麟有话,尽量拉拢高震,于是放出温柔手段。高震初次品尝男女之欢,神魂颠倒,把自己的一切源源本本讲出来。玉蝴蝶听说高震非但刀法一流,还控制着一笔巨大的宝藏,满心欢喜,心里盘算,如果高震得到火神刀,用宝藏发展势力,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于是撺掇高震寻觅匠人打造火神刀,如果能压过常霄也算给自己出气。有了玉蝴蝶的话,高震果然开始着手,四方打听能人。几日后得到消息,当今铸造刀剑的高人首推钟万山,此人祖居崂山脚下的安平村,已经洗手数年了。得到这个消息,高震与玉蝴蝶一道北上寻访,安平村里的人多半靠出海打鱼为生,只有钟家例外,极好寻找。两人进村,村里的男子多半出海未回,只有一些妇孺,两人来到钟家门口,看房舍极为普通,打门后一名青年开门问道:“两位有事么?”高震抱拳道:“特来拜访钟老先生。”青年看高震带着礼品摇头道:“我爹早已经洗手不干了,两位还是请回吧。”玉蝴蝶开言道:“这位小哥不明礼数,我们拜访令尊,你岂能私自做主?”青年这才注意到玉蝴蝶,心头一震,半晌说不出话,这样的美女做梦都没见过。脑筋登时就不好使了,施礼道:“小姐说得是,两位里面请。”心里想着多看几眼美女,回头做个好梦。上茶时里面有人斥责道:“谁让你私自领人进门?”青年向后面喊道:“爹,远道客人讨口水喝,没什么事。”里面走出一名老者,上手就打了青年一巴掌:“还敢骗我,明明是专程找来的。”看到玉蝴蝶才明白,点头道:“原来是被美色迷住了。”高震抱拳道:“前辈法眼如炬,晚辈确实有所求。”老者笑道:“你已经有了宝刀,还求老夫做甚?”高震知道老者不凡,问道:“前辈是不是钟万山?” 听到此话老者笑道:“这荒僻渔村,谁能看出你身怀宝刀?”高震施礼道:“前辈不知,晚辈手上虽然有宝刀,却难以发挥本身刀法精义。”钟万山仔细打量高震,点头道:“看不出你竟然有这样的造诣,难能可贵,可惜老夫已经洗手不干了。”玉蝴蝶插言:“只要前辈帮忙,我们愿出重金。”钟万山摇头:“多少钱也没用。”高震道:“如果前辈不肯帮忙,能否指点一条明路?”钟万山笑道:“这倒好说,你要打什么刀?”高震答道:“火神刀。”钟万山神色一变,随即摇头:“当今天下,无人能打造火神刀,你还是死了心吧。”高震自然不死心:“前辈一定有这个能力,如果肯帮忙,晚辈愿意答应任何条件。”钟万山颇为固执,高震自视甚高,心里有气,就想离开。玉蝴蝶不肯,对钟万山道:“要怎么样前辈才能答应?”钟万山微笑道:“你们远道来寻,总要给你们一个机会,火神刀不是普通兵刃,乃是希世神兵,需用之物极为难找。就算你们能找齐,老夫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玉蝴蝶忙道:“只要前辈肯答应,炼不成也没什么。”钟万山摇头:“你还没听完,老夫的条件很是苛刻,不管成功与否,先付两百万两白银,还要一口宝刀。”高震问道:“什么宝刀?”钟万山一笑:“就是你身边的滚珠宝刀。”高震吃一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钟万山泰然自若:“你要不答应可以离开,或许还有奇人能打造火神刀。至于老夫身份,你不是早知道了。”高震紧盯着钟万山的双眼缓缓道:“前辈不是匠人,而是罕见的高手。”钟万山笑道:“凡夫俗子,岂能打造神兵利器?你是少见多怪了。”从钟万山的眼神里高震看出这个人内功精深,当是一流的高手,盘算一番道:“既然如此,我先付两百万两,火神刀成之后,滚珠宝刀双手奉上。”钟万山点头:“老夫信你一次,先把需用的东西写给你们,三月后一总送到泰山龙泉峰下起炉炼刀。”高震满口应承,接过钟万山开出的单子告辞离开。 玉蝴蝶看高震神色不对问道:“你有什么心事?”高震咬牙道:“这个钟万山绝非等闲,火神刀到手我就杀了他。”玉蝴蝶诧异道:“为什么?”高震叹口气:“这是江湖纷争,你不明白,这个人竟然隔着包裹认出滚珠宝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修为太高,尚在我父亲之上,再就是对滚珠宝刀颇为熟悉,这两种情况我都不能容忍。”玉蝴蝶还是不懂,高震道:“只有神刀门的人才能熟悉滚珠宝刀,我跟神刀门的人有仇。”玉蝴蝶担心道:“如果他真的是罕见的高人,你不是自寻死路?”高震颇为自信:“放心,就算他是高人我也不怕,火神刀在手,常霄也不是我的对手。”两人开始准备,高震大肆敛财,杀人无数,一边准备要付给钟万山的两百万两,一边采办应用之物。虽然需用之物不少,但高震全力以赴,能买就买,买不到就抢,杀人灭口,果然在三个月中准备齐全。两人如期赶到泰山龙泉峰下,这里已经建起了炉子,钟万山看过应用之物点头表示满意,高震把银票交给钟万山。玉蝴蝶施礼道:“前辈多多费心,刀成之后还有重谢。”钟万山笑道:“这就够了,你们尽管到山下镇店休息,预计三月可成。”高震抱拳:“有劳前辈费神,三月后晚辈用滚珠宝刀前来交换。”两人径自下山,钟万山开始打造火神刀,高震跟玉蝴蝶到山下客栈住下,每日游览泰山风光,等候火神刀。玉蝴蝶私自把消息传回万仙堂,当然不能和盘托出,只把高震的行踪和本领大致交代一下。墨麒麟得信后与追魂针商议,追魂针看过信笑道:“玉蝴蝶已经心生去意,这份情报显然是在敷衍,她一定知晓内情。”墨麒麟问道:“我们该当如何处理?”追魂针沉思片刻道:“玉蝴蝶已经被各路人物所知,去留都无所谓,只是高震的武功深浅还不清楚,此人寻访钟万山到底为了什么?他手上不是已经有一口宝刀了么?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可以让总堂派人调查。”墨麒麟马上发出书信,请总堂协助。此时万俟嵩正在巡视各分堂,总堂是陆文俊负责,接信之后马上派人调查,果然查出高震请钟万山在泰山打造兵器。陆文俊纳闷:钟万山已经洗手不干,高震怎能打动这个奇人出力? 二十五章 神刀再现 对于高震这个人陆文俊也很感兴趣,从常霄的态度上看,高震的武功极为精湛,能让玉蝴蝶变心也说明这个人不简单。经过探查,猜不透高震的用意,于是派遣好手跟踪,有消息随时通报。高震雄心勃勃,准备大展拳脚,知道钟万山身份特殊,打定主意除掉此人。一方面是顾忌此人把火神刀的事传扬出去,与常霄交手之前,火神刀的事不能让外人知晓。另一方面则是舍不得滚珠宝刀,钱财身外之物,滚珠宝刀本身也不算什么。可是神刀门段青霄传下碎月斩,如果用滚珠宝刀施展,就可能威胁到自己,滚珠宝刀留在自己手里就放心多了。这是高震的心思,连玉蝴蝶也不曾明白,总之这个人本领出众,对自己真心真意就足够了。两人在泰山游玩,两情相悦,让其他游人羡慕到极点。日期临近,两人来到龙泉峰下,发现炉火已熄,钟万山在芦篷里喝茶,高震施礼道:“前辈,火神刀炼成了么?”钟万山含笑点头:“总算完成了,你先看一看。”郑重托出一个包裹,高震刚要接,钟万山却退后一步,高震会意,把滚珠宝刀放到桌子上。钟万山一手取过滚珠宝刀,一手把包裹递过来。高震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火神刀到手,就可以超越常霄,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小心翼翼打开包裹,果然与火神宫珍藏的断刀一模一样,高震刀法造诣极为了得,一握刀柄就知道此刀假不了,故意皱眉道:“前辈,这不是火神刀。”钟万山诧异道:“岂有此理,老夫怎能出错。”高震双手托刀递过去:“前辈确实弄错了,晚辈所说的火神刀不是这个样子。”钟万山万分不信,近前接刀,就在一瞬间,高震反手出刀,一道红光直奔钟万山脖项。 凭高震的刀法,又是出其不意,眼看钟万山在劫难逃,可是偏偏有了变化,一道耀眼银光射出,非但架住火神刀,还把高震身形震出数步。高震大吃一惊,钟万山冷笑道:“老夫在江湖打滚多年,你这点伎俩岂能瞒我?你来自火神宫,是赤灵神的后人,可是你不知老夫的身份。”高震咬牙道:“你是段青霄的门下。”钟万山有些意外,点头赞道:“不错,难为你猜得出来,虽然你刀法不错,想杀老夫还差着不少。”高震对烈阳七式颇为自信,冷笑道:“也不一定。”钟万山摇头:“你初入江湖,不知深浅,当今第一刀客铁臂神刀已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可差远了。”高震当然不信:“常霄的刀法我见过,没什么了不起。”钟万山轻叹:“看在赤灵神的面上老夫实话对你讲,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以为烈阳七式天下无敌,照你目前心性,最多能发挥四成威力。”高震大惊,想不到钟万山连烈阳七式都知道。钟万山知道恩师段青霄对赤灵神极为推崇,于是继续指点:“当年赤灵神意气风发,纵横天下,被家师誉为第一奇才。你虽然得到他的刀法,却没有得到刀法中的神魂,赤灵神施展烈阳七式,在正午时分可以发挥到十二成威力。”高震听常霄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不相信钟万山会真心指点一个仇人。钟万山自然看出来,摇头轻叹:“信不信在你,如果不是家师看重赤灵神,老夫才懒得理你。”身形一转,如同一只大鸟消失在丛林中。高震愣在当地,玉蝴蝶过来问道:“你没受伤吧?”高震恨恨道:“原来常霄根本没出全力,我被他骗了。”玉蝴蝶知道高震在聚龙山庄的事,点头轻叹:“我也被他骗过。”高震连忙询问经过,玉蝴蝶并不隐瞒,把往事一五一十讲述一遍,高震更是气愤:“早晚让常霄知道我的厉害。” 正所谓好人难做,常霄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这两人,可是这两人却把常霄恨之入骨。高震虽然受挫,总算得到火神刀,跟玉蝴蝶商议过后准备到火神宫见父亲,商量以后的事。钟万山得到滚珠宝刀,心里极为欢喜,匆匆赶奔崂山湾的一所庄园。庄园的主人名叫辛夷,乃是远近闻名富豪,也是大善人,经常救助百姓,口碑甚好。辛夷饱读诗书,在济南府开了一家最大的古董铺,家大业大,不过衣食极为简单,总是文士打扮,吃食也是清淡为主。钟万山根本不走大门,直接潜入后花园,凉亭之中辛夷正在独酌,见到钟万山起身道:“师兄何来?”钟万山笑道:“师弟,一别多年,风采如昔。”辛夷看到钟万山手上的包裹面露喜色:“师兄,难道说宝刀到手了?”钟万山点头:“不错,滚珠宝刀回到我们手里,火神刀也出世了,未来的江湖少不了争斗。”辛夷笑道:“当初就是这两柄宝刀纵横江湖,以后也是一样。”钟万山摇头:“师弟不知,如今有龙鳞宝刀在前,滚珠宝刀和火神刀都要逊色。”两人落座详谈,钟万山把得到滚珠宝刀的经过讲述一遍,辛夷吃惊道:“赤灵神的后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钟万山轻叹:“此人野心勃勃,早晚会在江湖中搅起大浪。昔云最近如何?”辛夷一笑:“进步不少,我把他送到田横岛苦练武功,上个月已经通过乱刃堂,可以入江湖了。”钟万山喜道:“看来天意早定,该着滚珠宝刀重现江湖。 很显然,钟万山和辛夷都是神刀门主段青霄的门人,一直隐居等待机会,如今滚珠宝刀到手,重振神刀门的机会终于到了。两人日夜商谈,一名青年进门拜见:“师父,弟子回来了。”辛夷一指钟万山:“这是你师伯,过来见礼。”青年叩首,钟万山双手搀扶,仔细打量,见此人浓眉阔目,气宇轩昂,连连点头:“果然与师父有些神似。”辛夷笑道:“本来就是一家人,血脉相连。孩子,今日可以把底交给你,为师不姓辛,而是姓段,全名是段辛夷。”青年一愣,问道:“师父为何隐姓埋名?”钟万山道:“你师父姓段,你也姓段,你们师徒本是亲父子。”青年更是吃惊,问道:“我不是孤儿么?”段辛夷叹口气:“隐瞒你的身世另有苦衷,如果你知道真正身份,就不肯用功练武了,你的祖父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刀门主段青霄,你的名字叫做段昔云。”青年显然难以接受,愣在那里,钟万山解释:“孩子,你的祖父纵横天下,宇内称尊,不知有多少人嫉恨,你父亲隐姓埋名就是为了少惹麻烦。”段辛夷点头:“选这里安家就是因为地近上清宫,借助他们的影响躲开麻烦。”段昔云似懂非懂,钟万山笑道:“既然你闯过乱刃堂,刀法应该过关了,至于江湖事就由我告诉你。”段辛夷道:“你先到后宅见见母亲,后面的事还很多。”段昔云领命奔后宅,钟万山长出一口气:“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段辛夷摇头:“昔云年纪还轻,需要历练一番,如今的江湖错综复杂,一步走错就难以挽回。”钟万山笑道:“师弟放心,万俟嵩与我有联系,见到神刀令,一定会全力协助,有万仙堂这样庞大的势力撑腰,昔云不会有事。”段辛夷叹口气:“如果不是父子我不会如此牵挂,神刀门的未来全在昔云身上,不能有一点差池。” 自从段青霄退隐,陈洪仁带着宝刀和刀谱离开师门,神刀门就销声匿迹,谁也想不到段青霄体弱多病的独子段辛夷卧薪尝胆,一直准备重振神刀门。段辛夷不放心让儿子孤身闯荡江湖,钟万山就陪同段昔云带着宝刀进入中原。段辛夷用钟万山送来的两百万两巨资在云台山修建房舍,准备重立神刀门。段昔云进入中原,有钟万山指点,一切都极为顺利,钟万山对段昔云寄予厚望,从各方面详细指点,段昔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了一重责任,祖父的声名太过响亮,自己恐怕难以企及,只要能让神刀门站稳脚跟就知足了。老少二人先到许昌见万俟嵩,钟万山入门比万俟嵩晚,是万俟嵩的师弟,多年未曾见面,只是书信往来。万俟嵩听得师弟到了,连忙出门迎接,见面后钟万山施礼道:“师兄,小弟来得鲁莽。”万俟嵩笑道:“师弟哪里话来,这些年只有陆师弟跟我走得最近,他的儿子就在我身边。”陆文俊近前施礼,钟万山点头:“好孩子,师叔听说过你的名字,果然是青年才俊。”进入大厅,万俟嵩盛情款待,钟万山介绍道:“师兄,这就是辛夷的独子,小弟准备协助他重振神刀门,今日前来就是请师兄出力。”万俟嵩满口应承:“师弟放心,为师门效力义不容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钟万山道:“重开神刀门需要请四大名门作为见证,公告武林,小弟可没有这个面子。”万俟嵩笑道:“请人好办,重立神刀门还要新任门主展示武功,不知这个孩子能不能得到四大名门的认可。”段昔云颇为自信道:“师伯放心,绝尘刀法已经了然于胸,碎月斩也有了五成火候。”万俟嵩大喜:“好孩子,神刀门就着落在你的身上。” 万俟嵩虽然开创万仙堂,却一直不曾否认自己是神刀门的弟子,段青霄虽然退隐,对江湖还是有极大的影响,连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也不敢放肆,何况旁人?因此万俟嵩真心协助,与钟万山商议,发出请帖,约请四位门长观礼。把消息传开,晓谕各派武林同道。钟万山想给聚龙山庄的常霄送请帖,万俟嵩不赞成:“师弟不知,常霄曾经血洗清风观,四位门长旧恨未消,不好见面。再说常霄新近得子,八成不会来。”钟万山也就不再坚持。万俟嵩问道:“师弟,滚珠宝刀怎会落到你的手里?”钟万山把高震的事讲述一遍,万俟嵩大为吃惊,问道:“那高震刀法如何?”钟万山答道:“赤灵神的后人自然不差,得到火神刀之后,烈阳七式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住。”万俟嵩摇头:“师弟的话太笼统了,详细讲一下。”钟万山把交手的情形细说,万俟嵩点头:“看来此人心胸狭窄,出手狠辣,极有野心。”钟万山点头:“小弟也是这么想,高震眼高于顶,又遇到玉蝴蝶这个尤物,不知会闯出多大祸。另外这两人都跟常霄有过来往,常霄一定会协助,不能不防。”万俟嵩笑道:“师弟错了,高震不可能向常霄开口,反而会记恨于他。”钟万山不解道:“师兄此语何意?常霄没有任何地方得罪他们,怎能反目成仇?”万俟嵩久在江湖,深明其中道理,解释道:“师弟不知,高震心胸狭窄,在聚龙山庄一段时日,自知刀法不及常霄,心里肯定不满,费心打造火神刀就是为了超过这个对手。玉蝴蝶真心喜欢常霄,却不被接纳,自然怀恨于心,这件事与神刀门无干。不过也不能放松,这两人一心要压过常霄,一个刀法一流,一个颠倒众生,早晚会闹出大乱子。” 万俟嵩协助段昔云重立神刀门,这个消息传遍武林,常霄自然也知道,神刀门乃是段青霄首创,与四大名门颇有来往,常霄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正如万俟嵩所说,花影公主得了一子,全家都在忙碌。忽然家人来报,日观王到了,常霄接进来问道:“岳父为何来的匆忙?”日观王笑道:“特来向你讨个人情。”常霄摇头:“一家人何必客气。”日观王道:“本王膝下无子,想问你要这个孩子继承王位,不知你舍不舍得。”常霄犹豫一下点头:“可以,不过孩子太小,离不开母亲。”日观王早就打算好了,笑道:“本王打算把女儿一并接走,让月影陪伴你。”常霄一愣,日观王解释道:“月影一直喜欢你,像你这样的英雄举世难求,三妻四妾极为平常,何况月影是真心喜欢你。”常霄想到娇妻幼子马上要离开,自己孤身一人无趣之极,点头答应。月影公主拍着手从后面跳出来,这是父女俩早就商量好的。日观王满心欢喜接花影公主母子到凌波岛,常霄与月影公主成亲,也没请客人,只在家中庆贺一番。让钟元,钟海兄弟打听一下神刀门的事。两兄弟骑着宝马离开聚龙山,高高兴兴赶奔云台山。百济大师的高足自然受到各方礼遇,另外这两兄弟跟钟万山还是亲叔侄,父亲钟元海就是钟万山的兄长。有这一层关系钟万山自然特别招待,两兄弟说明来意,钟万山点头:“一别多年,你们兄弟竟然跟铁臂神刀扯上了关系,既然百济大师推崇,常霄这个人错不了,你们不能算客人,应该算半个主人,就替我帮帮忙。”两兄弟自然没得说,跑前跑后忙碌。有万俟嵩全力支持,事情进展极为顺利,四大名门的门长都已经答应前来观礼,先派人送来贺礼。其他门派也派了人前来凑热闹,段青霄声名远播,后代也差不了,捧捧场没什么坏处。万俟嵩把万仙堂的事交给陆文俊,自己留在云台山帮忙,请来师弟陆正雄,也就是陆文俊的父亲。段辛夷索性撒手不管,让万俟嵩全权负责,一切井井有条。各方客人络绎来到,全由万俟嵩接待,安排好住处就等仪式进行。正在忙碌之时,齐士真派人送来情报,高震和玉蝴蝶也向云台山行来,不知有何图谋。万俟嵩心里一惊,来者不善,高震多半是想想借这个机会扬名江湖,挑战新门主,恐怕段昔云抵挡不住,一旦落败,神刀门再难翻身。 二十六章 艳压群芳 得知高震和玉蝴蝶要来,万俟嵩颇为担心,虽然段昔云刀法精熟,但高震曾经得到常霄的认可,不能掉以轻心。思索之后万俟嵩传出号令,动用人手拖延高震和玉蝴蝶,不能让这两个人上山。陆文俊接到指令马上派出人手,因为高震刀法精湛,又有火神刀在手,贸然行动必有损失。陆文俊筹划周详,花钱买通官府,利用官差出面截断水旱两路,阻止高震前往云台山。高震出道不久,不知道这些江湖行径,见到官军封锁也没往心里去,打算绕道前往。可是玉蝴蝶吃不得苦,难以跟随,高震虽然心急也没什么办法,终归不放心让玉蝴蝶落单。此番高震确实想挑战新任神刀门主,一方面给死去的赤灵神出口气,二来扬名江湖,却不知在神刀门开宗立派的时候上门挑战犯了江湖大忌,就算得胜也要被同道不齿。陆文俊颇有心计,让人有意透露神刀门延期成立的假消息给高震,高震果然信以为真,安心住在客栈等候。原来高震本来想回火神宫一趟,听说神刀门重出江湖的消息才临时改了主意。多亏万俟嵩帮忙,如果容高震登门,段昔云一旦落败,后果难料。四大名门到齐,神刀门正式成立,段昔云自幼苦练刀法,功力老到,得到各派高手的一致认可,热闹一日,发出武林贴,神刀门重入江湖。万俟嵩看到段昔云刀法确实火候十足,功力老到,也就不把高震的事放在心上了。等高震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段昔云要拜会各大名门回礼,不在云台山,高震本来就要下战书挑战,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让父亲知晓,反正神刀门已经成立,早一日晚一日没什么关系,于是带着玉蝴蝶回转火神宫。 高震的父亲虽然武艺精熟,却不把自己当作江湖人,还沉浸在往日的辉煌里。见到高震领外人回来大为不满,高震解释,玉蝴蝶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其父甚为精明,看出玉蝴蝶是个不甘寂寞的女子,不可能在深山久居,儿子得到火神刀之后也变了心,老人家痛心不已,自己精心培育的接班人才出去一趟就变了心。想起当初交代的话问道:“你没到聚龙山庄见常霄么?”高震悻悻道:“当然去了,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爹把常霄捧到天上,孩儿看来,此人阴险狡诈,难以共事。”老人诧异道:“岂有此理,你把经过详细讲述一下。”高震就把结识常霄的经过详细说明,最后总结:“照孩儿看来,此人表面上颇为慷慨,其实深藏祸心,交手的时候故意藏私,生怕孩儿超过他。”老人通情达理,叹道:“常霄待你不薄,把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贵经验告诉你怎能说藏私?至于说交手的时候未尽全力更是理所当然,他如果轻松获胜怕你失去信心,乃是一团美意,你怎么能记恨他?至于宝马是他心爱之友,不肯送人也无可厚非。”高震根本听不进去,摇头道:“爹总把人往好处想,不知江湖险恶。孩儿打算先挑战神刀门主段昔云,然后就跟常霄比试,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老人看出高震心意已决,不再劝阻。心里寻思,火神宫一旦落到儿子手里,肯定保不住,于是爽快道:“既然你得到火神刀,自然不能埋没于深山中,爹把火神宫的宝库交给你,你们夫妻尽管到中原闯荡。我要到各地云游,封闭火神宫。”高震大喜,没有一句问候的话,催着要宝库的钥匙,老人心里叹息,领着两人来到宝库,郑重道:“孩子,此番离别,会面之期难定,如果你听爹的话,千万记住不要向常霄挑战,凭你的心性永远不可能超过他。”高震不以为然,口里答应,心里却不服气,老人另有打算,把宝库打开就到自己房里打点行装。 玉蝴蝶见多识广,对金银珠宝不太上心,但是看到宝库里面的奇珍异宝也傻了眼,多半闻所未闻,皇宫也未必寻得出。高震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动手把宝物装箱往外搬,根本不问父亲。玉蝴蝶满心欢喜,挑选自己喜爱的首饰打扮。高震把宝库的珍宝尽数搬空,老人打点一个小包裹,在火神宫巡视一番,给祖宗牌位上香后封闭火神宫。高震迫不及待到中原风光一番,根本不管父亲,先把宝物运下山。陆路麻烦,就走水路,置办一条大船,把珍宝装上南下。玉蝴蝶认识不少人,出主意举办群芳会,遍发请柬,邀约各路人物到开封一会,要在天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姿容。高震嫉恨常霄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玉蝴蝶,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高震发觉,只要一提起常霄,玉蝴蝶眼中就会出现一种惋惜之情。很显然,玉蝴蝶还是喜欢常霄,高震自然不服气,想方设法要超过常霄。群芳会的事传开,各地青楼竞相参加,玉蝴蝶请了水晶夫人助兴,又请了隐居的宫廷乐师梅麓山,他的斑竹笛天下无双。还有萧王乔东山,这三名顶尖乐师参加,群芳会自然备受瞩目。主持之人玉蝴蝶选定当今才子,书画名动一时的颜士清,这四位自然不好请,可是玉蝴蝶出重金,四人都已经答应。为了鼓励各地佳丽,玉蝴蝶安排重奖,只要被选上群芳谱就可以得到三千两。群芳谱设立一百名额,自古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样的重奖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 钟元,钟海回到聚龙山庄,常霄询问经过,两兄弟讲述一遍,交给常霄一封信,却是万俟嵩亲笔。常霄纳闷,拆信一看,原来是万俟嵩提醒常霄提防高震。信里把高震打造火神刀的经过详细介绍,还说高震要到神刀门捣乱,如果不是设计拖延,肯定会出乱子。看过信常霄半晌无语,高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刀法精湛,功底扎实,将来不可限量。如此行事早晚会招致各路高手反对,难以立足江湖。钟元问道:“庄主为何发愁?”常霄叹口气:“想不到高震竟然是这样的人,可惜这个人才。”两兄弟看过信对视一眼,钟海笑道:“我就说这个小子不是东西,请人打造宝刀竟然翻脸下手,如果不是遇到高人,恐怕没人知晓他的小人行径。”钟元点头:“要不是二叔,恐怕没人知道高震的狼子野心,今后一定多加提防。”钟海问道:“我们又没得罪他,为什么要多加小心?”钟元答道:“高震打造火神刀主要是想向庄主挑战,一举扬名天下,段昔云只不过是个开始。”常霄沉吟道:“不至于吧,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钟元笑道:“庄主太老实了,高震到聚龙山庄根本就是试探虚实,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居人之下。再加上玉蝴蝶那个尤物一撺掇,早晚会上门挑战。”常霄弄不明白,摇头道:“玉蝴蝶没有理由恨我。”钟元苦笑:“庄主不知女人心理,玉蝴蝶姿色无双,把天下男子视为玩偶,只有庄主不肯接纳,照我看来,玉蝴蝶一定把庄主恨之入骨。”常霄当然不信:“岂有此理,西湖会面时我怎么没看出来?”钟元解释:“那时她被万仙堂控制,就算有心也没这个力量,如今有高震这样的高手支持,早晚会下手,庄主要小心提防。”常霄展颜笑道:“要来尽管来,正好领教赤灵神的刀法。” 群芳会吸引了不少人,连官府都惊动了,派出官兵维持秩序,地方官多为酒色之徒,也想趁这个机会挑选美人,还可以捞上一笔钱,财色兼收,这样的美事当然要抢着做。会场设在开封龙亭,水面上搭建高台,作为主会场,四面设四个分赛场,接待各方参会之人。玉蝴蝶极会花钱,反正有数不清的珍宝,十辈子也花不完,趁着年轻貌美,正可享受一番。高震另有想法,玉蝴蝶原本就颇有名气,如果借群芳会扬名天下,那么天下人都知道玉蝴蝶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名字也会被人传扬,肯定会有好处。四位嘉宾先后来到,玉蝴蝶盛情接待,颜士清特意为玉蝴蝶绘制一张图画,笔法精妙,颇为传神,玉蝴蝶爱不释手。准备就绪,在官府维护之下开始选拔,各地佳丽千余人纷纷登台献艺,足有数万人前来捧场,都想饱览美人,场面热闹非凡。这一场盛会以前从未有过,武林名门自持身份不会凑这个热闹,绿林人可不在乎,墨麒麟带着一班首领赶到,专为游玩散心,常霄也来了,倒不是凑热闹,月影公主听说此事,坚持要来看热闹,常霄只能陪着,带上钟元,钟海,四人骑宝马赶到开封。追魂针得知常霄行踪,马上安排人盛情接待,安排食宿。常霄明白追魂针的意思,泰然受之,墨麒麟抓住机会跟常霄会面,两人在客栈雅间碰头,墨麒麟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庄主记恨当初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早晚要说开,今日专为赔罪。”常霄摇头:“算了,丁香水性杨花,早出事也好,免得留下后患,这件事我不计较。”墨麒麟大喜:“难得庄主宽宏大量,玉蝴蝶如今得到高震支持,想要脱离万仙堂的控制,家父命我放手,庄主有何看法?”常霄赞道:“令尊确实目光长远,此时放弃玉蝴蝶是最好的机会,静观待变。” 墨麒麟看出常霄是真心原谅自己,胸怀大畅,拍胸脯担保:“庄主放心,今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开口,众家弟兄一定全力以赴。”常霄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墨麒麟笑道:“还不是带着兄弟们散散心,庄主定是来看热闹。”常霄苦笑:“我不想来,可是新婚的妻子坚持,只能陪着。”墨麒麟点头:“庄主一定要小心,高震野心不小,得到火神刀之后更是嚣张,如今不知从何处得到一笔庞大的宝藏,举办群芳会另有图谋。”常霄不以为然:“少堂主多虑了,高震得到火神刀,自然要想办法扬名天下,对我没什么威胁,倒是你要小心,既然有了大笔钱财,高震恐怕要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势力。”墨麒麟赞同:“不错,高震一定想在江南发展,早晚会与我冲突,有军师在,应该没有大碍。如果高震到聚龙山庄挑战,庄主有几分把握取胜?”常霄一笑:“高震心胸狭窄,难成大器,早晚自食恶果,对我没有威胁,倒是神刀门的新门主段昔云要多加小心。”墨麒麟点头:“家父自然会尽力保全神刀门,不过高震如果发出武林贴,就没办法躲了。”常霄见过高震的刀法,深知此人修为高深,段昔云八成抵挡不住,不过身为门主自然要担起责任,别人帮不上忙。商谈之后墨麒麟告辞,常霄陪月影公主看热闹,参加群芳会的人大多是各地青楼的女子,一旦登上群芳谱就可以提高身价,也可能被达官显贵看中赎身,再说还有奖品,因此人人踊跃,个个争先。四个分赛场都挤满了人,经过层层选拔,两日后选出百名佳丽,准备到主会场分出优劣。玉蝴蝶为了出场一事煞费苦心,跟水晶夫人商议多次才算定下来。颜士清负责主持,有一班浪荡公子协助,评头品足,乐不可支。此番选美也定了状元,榜眼,探花,跟朝廷取仕类似,前三十名都可以获得万两白银,三甲就更多了,场面愈加热闹。 眼看到了唱榜之时,正值夜半,水面上灯火亮如白昼,与当空皓月争辉。颜士清拟好群芳谱,心里还想着玉蝴蝶的花容月貌,心里暗叹,那才是当今花国状元,这些庸脂俗粉差远了。事先早就安排好了,台下数万人等着看榜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阵萧声,正是乔东山的拿手曲《杏花天影》,乃是宋朝著名词人白石道人所创词调,注工尺谱,又名《杏花天》,乔东山一代萧王,萧声婉转悠扬,轻灵缥缈,所有人都被吸引。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住。第一句刚过,琴声响起,正是水晶夫人的碧瑶琴。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第二句未完,笛声又起,正是梅麓山的斑竹笛。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萧声,琴声,笛声融为一体,众人好似来到了仙境,不知身在何地。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最后一句更是荡气回肠,久久不绝,天地间仿佛只有此曲,再无别物。万众瞩目之下,一只画舫缓缓靠近,一名绝代佳人立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举止轻盈,飘忽若仙,轻纱之下玉臂隐现,腰肢盈盈一握,举手投足显出万种风情。琴声响起,正是柳永名篇《玉蝴蝶》,在三位名家的曲调声中,玉蝴蝶轻启珠唇;“望处雨收云断,凭栏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唱到此处,围观的人如痴如醉,绝妙的乐声加上绝世佳人,怎不让人沉醉?玉蝴蝶随着曲调翩翩起舞,柔若无骨,媚态撩人,一些达官显贵早忘了身份,垂涎三尺,口水直流。玉蝴蝶接着吟唱:“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余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一曲终了,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都沉浸在幻境里,过得片刻,雷鸣般的欢呼声骤然响彻云霄。 二十七章 人心叵测 玉蝴蝶在群芳会上亮相,果然压倒所有佳丽,数万人都被她吸引。颜士清朗声道:“各位,这就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花国状元玉蝴蝶,今日群芳谱首位。”一时欢呼声四起,玉蝴蝶笑靥盈盈,心满意足。月影公主看得如痴如醉,羡慕之极,身边常霄道:“玉蝴蝶如此张扬,必定不能长久。”月影公主摇头:“就算是流星也好,这样的风光值得用一生来换。”常霄不再劝解,等唱榜的时候就离开龙亭,回转聚龙山庄。高震也没想到玉蝴蝶受到数万人拥戴,消息传开,肯定影响更大,今后不定有多少人羡慕自己。想到这里自得之状溢于言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丈夫。群芳会在一片欢呼声中落幕,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玉蝴蝶的大名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高震得到火神刀,又得到宝藏,埋藏已久的野心终于有了机会释放,趁着群芳会的影响,放出消息,要在仙霞岭起建通天堡,招募各路武林人。消息传开,自然惊动不少人,高震带着玉蝴蝶先到仙霞岭选好地址,招募工匠准备大兴土木。只要有了钱,一切迎刃而解,十几日就招募了数千人。玉蝴蝶指点,江湖中消息最灵通的人就数齐士真,一定要想办法拉拢,否则难以在江湖立足。高震言听计从,亲自登门,给齐士真送上一份厚礼,齐士真用一幅图还礼,乃是高人设计的一座城堡,攻守兼备,极为巧妙,坚不可摧。高震大喜,马上带着图纸回到仙霞岭,照图施工。有宝藏在手,工程进展极为顺利,有不少江湖人前来投靠,高震不分贤愚一律接纳,只是发愁没有好手,都是些末流小角色。玉蝴蝶劝解道:“你不要急,如今武林人不知道你的本事,等通天堡建成之后,你挑战神刀门主段昔云,只要获胜就可以扬名,那时不愁没有好手。”高震点头:“不错,先拿段昔云祭刀,时机成熟就向常霄挑战。” 通天堡进度极快,消息传到聚龙山庄,常霄心里明白,高震和玉蝴蝶不甘寂寞,恐怕要与万仙堂分庭抗礼。正与钟元,钟海商议,家人来报,有客拜访,名贴上是神刀门主段昔云。常霄连忙出迎,来的果然是段昔云,自从神刀门成立,段昔云到四大名门拜访求教,到聚龙山庄是万俟嵩的主意。虽然常霄没有参加成立仪式,但本身的修为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视。既然神刀门以刀法称雄,自然要向常霄请教。大厅落座,常霄发觉段昔云堂堂一表,威风凛凛,心里喜欢,摆下酒宴招待。席间段昔云道:“虽然四大名门并不认可,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庄主才是当今第一刀客。”常霄摇头道:“武学修为很难分出优劣,四大名门各有所长,万仙堂主万俟嵩,南海龙王,还有新近出道的高震,这三人刀法都不比我差。另外门主的师伯钟万山深藏不露,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段昔云笑道:“庄主过谦了,万俟师伯断言,庄主是江湖中唯一有资格挑战醉霞道人的高手。”常霄笑道:“万俟堂主言过其实,常某修为还差不少。”段昔云摇头:“百济大师享誉天下,他的话总不会搀假,大师对庄主极为推崇,就连醉霞道人也无这等机缘,当今江湖得此殊荣者唯庄主一人而已。”常霄在外人面前尽量收敛,如今段昔云把话挑明,也就没必要谦让了。于是点头道:“身为武者,最大的目标就是傲里夺尊,让各路英雄俯首,令祖青霄公已经做到了。”段昔云心里吃惊,看来常霄志向不小,竟然有向自己祖父挑战的意思。提起段青霄,段昔云苦笑道:“说实话,我从未见过祖父,明了身世之后也曾问过父亲,父亲说祖父做事我行我素,没有任何人能左右,离家多年从不曾探望过,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常霄点头:“希望能有机会见到这位刀中圣手。” 神刀门以刀成名,段昔云自然要向常霄请教刀法,常霄毫不藏私,可是武功没有取巧之处,段昔云虽然收获不少,还是比不上高震。常霄知道高震准备挑战段昔云,如果神刀门主败于赤灵神后人之手,神刀门恐怕难以立足江湖。思索片刻开言道:“门主不要嫌我唐突,据钟氏兄弟讲,令师伯曾经提到,神刀门的碎月斩和赤灵神的烈阳七式都已经达到刀法中极高的境界,与天地融为一体。高震在聚龙山庄盘桓多日,与我比试十余次,并未施展烈阳七式。一方面是手上没有火神刀,发挥不出刀法精华,另一方面是没有把握赢我。如今高震修建通天堡,功成之日就会向门主挑战,常某对高震的刀法有几分了解,想看一看门主的碎月斩能不能取胜。”段昔云颇为慷慨,马上应承道:“庄主一团美意,在下岂敢藏私。”常霄点头:“果然有魄力,今日夜半你我切磋一下刀法。”段昔云年轻气盛,不曾把高震的事放在心上,不过用碎月斩试探一下常霄刀法的虚实有利无害。圆月高升,段昔云来到月下,跃跃欲试,万俟嵩把常霄的刀法夸到天上,如果自己占到上风,神刀门肯定更加兴旺。常霄看出段昔云求胜的意思,也不点破,含笑道:“门主尽管出刀。”段昔云听说过,常霄出刀之快匪夷所思,连华山掌门,万俟嵩这样的高人也招架不住,自己不能托大。当下敛气凝神,迈步进身,滚珠宝刀闪电出鞘,一道寒光当头罩向常霄。 说起来常霄本来是想帮神刀门一把,可是段昔云偏偏要借这个机会提高神刀门的声望,一心求胜。常霄从对方的刀法中感觉到段昔云不是存着比试的心思,而是想一战成名,心里叹息:这个段昔云怎么跟高震一样,总把别人的好心看成阴谋。段昔云刀法精湛,常霄打起精神试探,发觉段昔云的毛病跟高震一样,刀法娴熟却没有得到精髓。段昔云猛攻数百招,常霄一直不曾出刀,段昔云有些轻视:鼎鼎大名的铁臂神刀不过如此,今日正是洗雪前耻的好时候。原来段昔云一直记恨清风观的事,林清父子无所谓,滚珠宝刀败于普通钢刀之下肯定会影响神刀门的声誉。观战的钟元看出不对劲,对钟海道:“兄弟,我怎么感觉段门主不像在切磋刀法,更像是生死决战。”钟海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出招如此狠辣,不留一分余地。庄主也真能忍,要是我早就出狠招让他知道厉害。”观战之人都看出来,常霄当然更加明白,之所以不出手还是照顾神刀门,主要是对段青霄这位前辈高手心怀敬仰。段昔云根本不明白常霄的苦心,也不曾仔细琢磨,万俟嵩身为万仙堂主,又是各派公认的第一刀客尚且自承不如,常霄的修为可想而知。一门心思只想着战胜常霄,扬名天下,光大神刀门。几百招过后,段昔云攻势愈盛,圆月到了头顶,柔和的银光洒下,段昔云长啸一声,飞身跃起,滚珠宝刀在月光下好似银龙一般有了灵性,呼啸落下,势不可挡。常霄自然清楚碎月斩的威力惊人,段青霄的成名绝技当然非同一般。龙鳞宝刀斜斜劈出,好似轻风一般不着痕迹,偏偏轻松穿过银光,直奔段昔云项下。段昔云大吃一惊,挥刀招架,一声巨响,段昔云身形被震出数丈,这还是常霄手下留情,如果全力施为,段昔云早就没命了。 胜负已分,段昔云整衣上前施礼:“庄主神技,叹为观止,佩服之至。”常霄点头:“门主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着实不简单,屋里再谈。”重新归座,段昔云自然不能说出真实的想法,问道:“庄主看高震刀法比我如何?”常霄自然也不能点破,摇头道:“说实话,门主功力不及高震,刀法也差火候,当真交手,顶多有三成把握。”段昔云认为常霄看出自己交手时的真实想法,故意贬低自己的刀法,心里不服气,但是脸上不能带出来,假意问道:“庄主认为高震比我强在何处?”常霄听出段昔云没有诚意,心里叹息:自己一向以诚待人,偏偏总被人误解。既然对方不是真心求教,常霄也就没必要详细点明,轻叹一声:“高震深山苦练三十余年,用功颇勤,刀法娴熟,变招时水到渠成,恐怕门主没机会施展碎月斩。”段昔云心道:怎么可能,高震既然是你的手下败将,就不可能比我强多少,一定是还记着当初陈洪仁的仇,故意贬低。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来,常霄当然觉察到了,展颜笑道:“门主家学渊源,此番交手未尽全力,常某揣测之言算不得数。”段昔云心里才觉舒坦一些。彼此心里有了隔阂,再谈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常霄绝口不提刀法,只讲些江湖趣事,段昔云天明就告辞离开。常霄送出门外,看着段昔云的背影叹息:“这个门主肯定会在高震手上吃个大亏。”身边钟元道:“庄主管他做甚?此人心高气傲,急于求成,栽个跟头活该。”钟海也表示赞同。常霄摇头道:“我跟神刀门没什么瓜葛,帮他一把是看在段青霄的面上,他不领情怪不得我。高震出手狠辣,一旦段昔云丧命,神刀门就再难翻身了。” 常霄本性淳朴,虽然段昔云不领情还是为神刀门担心。钟元劝解道:“庄主不必多虑,神刀门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与庄主无关。段昔云年轻气盛,不听良言,怪不得庄主。”常霄点头,终究难以释怀,如此委曲求全主要是因为心底对前辈奇人段青霄极为敬仰,不想看到神刀门毁在高震手上。可是段昔云毫不领情,思来想去,还是让钟元给二叔钟万山去封信提醒一下。钟万山接信,深知常霄的好意,与段辛夷商议,段辛夷有些怀疑,问道:“师兄,这个常霄跟陈洪仁有过节,又曾经在万俟师兄作用下解散聚龙帮,怎么会好心提醒?”钟万山摇头道:“师弟差矣,万俟师兄统领万仙堂,看人最准,加意结纳常霄不只是看中刀法,更主要的是心性。此人在发觉万仙堂的阴谋之后断然解散聚龙帮,这样胸襟实在难得。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肃清万仙堂的人,入主江南绿林,这样忍让无非是不想看到聚龙帮手足相残。连百济大师都推崇的人岂能别有用心?”段辛夷这才相信,问道:“依师兄看该当如何?”钟万山道:“既然高震要公开挑战,没理由拒绝,应该把昔云召回来抓紧研习刀法备战,不能掉以轻心。”段辛夷自然关心儿子安危,连忙去信让段昔云尽快赶回神刀门。段昔云在神刀门成立的时候演武,得到四大名门的一致认可,自视甚高,虽然败于常霄手上也不曾输了锐气。连师伯万俟嵩都不敌,自己落败没什么关系,高震的事根本没往心里去。接信之后还埋怨父亲谨小慎微,不过父命难违,还是匆忙赶回神刀门。 经过与各路人物打交道,常霄深感寒心,想起火龙驹的种种好处,就想到大漠一游。如今四匹小马都已经长成,正好回大漠看一看。钟元,钟海极为赞成,月影公主也要同往,本来常霄还顾忌月影公主受不了大漠风沙,月影公主表示,在天竺曾经在国师那里学得瑜珈术,根本不用坐车,骑马都无妨。常霄自然不懂天竺的武功,既然月影公主坚持,四人就乘四匹宝马远奔大漠探望火龙驹。四匹小马没有火龙驹那么大的脾气,跟随常霄时日不短,分得清亲疏,所以月影公主可以顺利骑上黑马。烈焰一马当先,好似风驰电掣,四匹宝马互不相让,数日后就到了边关。出关后进入大漠,烈焰看到故土,兴奋不已,月影公主领略到大漠的瑰丽风光,也是欢欣鼓舞。白日太阳烤得难受,只能找地方休息,等到晚间,四人直奔火龙驹的绿洲。烈焰认得路,不需指引,很快就接近绿洲。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老朋友,常霄心里极为欢喜。正在此时,烈焰忽然停下脚步,紧盯着绿洲,眼中满是戒备之意。常霄一愣,这是前方有危险的信号,难道火龙驹出了事?想到这里常霄的心一下提起来,轻抚烈焰脖项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冲进去看看。”烈焰嘶鸣一声,飞快冲进绿洲。钟元,钟海跟月影公主随后,四匹马如同旋风一般来到泉水边。这里还是老样子,四下里静悄悄的,看不出危险在哪里。常霄跳下马,仔细巡视,没发现异常,正在纳闷时,一个硕大的黑影无声无息的冲过来,竟然不带一丝风声。常霄马上感觉出异常,龙鳞宝刀微出一寸,一股寒气射出,黑影骤然停住,黑暗中一对大眼瞪着常霄。月影公主问道:“是什么东西?”钟元摇头:“太黑了,看不出来。”常霄修为高深,目力远胜常人,笑道:“是一匹骆驼,想不到骆驼也能如此迅捷。”月影公主纳闷道:“你没看错吧?”常霄缓缓收刀,对黑影道:“这里是火龙驹的地盘,我是火龙驹的朋友,你来自何方?为何强占绿洲?”月影公主笑道:“没见过那么傻的人,跟骆驼讲话有什么用?”常霄正容道:“你又不是骆驼,怎知骆驼听不懂?”月影公主回想道:“你这句话好像听说过,一时想不起来,好像哪个高人说的。” 二十八章 巧遇高人 火龙驹的领地竟然被一匹骆驼占了,常霄大感意外,就算骆驼是神物也比不上万匹野马。黑暗中骆驼骤然转身,如飞离去,钟元叹道:“这骆驼奔行不逊骏马。”常霄到泉水边饮水,月影公主喝了两口赞道:“真是可口,又凉又甜,比中原的水强多了。”钟海笑道:“庄主把万年寒玉瓶沉在里面,有这件珍宝,泉水自然可口。”常霄道:“你们小心些,那骆驼是有主之物,主人肯定是罕见的高人,不能大意。”月影公主不服气,问道:“你怎么知道?”常霄解释:“抢夺这一片绿洲不可能是骆驼的意思,一匹骆驼根本不敢跟万匹野马争夺地盘。我对火龙驹知之甚深,普通人根本无法与它争锋,另外我特别传出话,跟火龙驹作对就是我的仇人,骆驼主人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自然非同小可。”钟元点头:“庄主的话没错,四大名门都让庄主三分,这个人肯定是高手。”月影公主笑道:“管他什么高手,我丈夫是天下第一英雄,谁也不怕。”话音未落,随风传来一个声音:“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声音浑厚,好似铜钟一般四面回响。常霄直视正北道:“前辈功力深厚,乃常某仅见,能否现身一见?”声音四面传开,凝而不散。一名老者忽然出现在近前,满脸诧异之色,问道:“你就是常霄?”常霄抱拳施礼:“不错,前辈身法鬼神莫测,佩服。”老者点头:“老夫一直以为江湖传言不可信,今日一见才知道你的修为竟然超过万俟嵩一大块,后生可畏。看来你一直在隐藏武功,这样的心计实在难得。”常霄笑道:“不是常某藏私,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听了青阳剑客指点,交手的时候给对方留几分余地。前辈一眼看出常某修为,当为极流高人,受常某一拜。”老者双手搀扶:“初次会面,竟然如此信任老夫,有这等魄力难怪扬名天下。” 大漠中巧遇高人,常霄也觉得意外,钟海见常霄如此恭敬甚为奇怪,当今天下,能当得起常霄一拜的人少之又少,转头问钟元道:“大哥,这个老家伙是什么人?为何庄主低声下气?”钟元摇头:“我也没见过,总之庄主不可能看走眼,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许胡说八道。”钟海点头:“师父说了,一切听庄主吩咐。”老者胡须花白,面色红润,筋骨健硕,威猛之极。常霄与老者来到泉水边席地而坐,老者长叹一声:“看到你的成就,老夫真是觉得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常霄笑道:“前辈何必灰心,姜还是老的辣,方才的身法我就望尘莫及。”老者摇头:“那不过是沿袭前人的步法,没什么稀奇,如果你想学老夫马上教给你。”常霄摇头:“前辈好意心领,常某所有的武功都在六合刀法之中,不想涉猎其他。”老者点头:“你的意思老夫明白,所谓内三合,外三合,其实就是从天,地,人三才之中衍生出来的。你已经领悟到这一层,没必要再学老夫的步法。”常霄大吃一惊,这是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至亲的妻子,挚友南海龙王以及恩人伍青阳都不知道,对方竟然一语道破,可见这位老者境界高深莫测。老者看到常霄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吃惊,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隐士各有奇能,不过在武学上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寥寥数人,最年轻的也在六十以上,见面之前老夫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达到了这一层境界,难能可贵。”常霄问道:“醉霞道人如何?”老者拈须沉吟片刻开言:“这个问题老夫没办法回答,醉霞道人享誉武林,三年前已经达到心剑的境界,如今的修为没人能说得清楚。不过万俟嵩的话没错,你是唯一有资格挑战的人。”常霄摇头道:“目前还不是时候,江湖中风雨飘摇,群雄并起,常某还要历练一番。”老者赞道:“就凭你这份心性,将来不可限量。” 钟元,钟海知道江湖禁忌,离得远远的,月影公主也知道深浅,骑上黑马在绿洲跑来跑去兜风。常霄一直不曾询问老者姓名,老者倒觉得奇怪,问道:“你不想知道老夫身份?”常霄一笑:“前辈愿意说自然会说,我不会冒昧询问。”老者点头:“不瞒你说,老夫确实有难言之隐,将来你自然明白。方才所说达到这个境界的极流高人中,有一个你认得。”常霄马上道:“百济大师。”老者赞道:“你能看出百济大师的深浅实在不易,除了百济大师,老夫勉强算一个,醉霞道人自然少不了,另外丐帮还有一人。”常霄问道:“是不是金蟾长老?”老者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常霄不解,问道:“有什么不对?”老者解释道:“金蟾长老经常改变形貌潜身江湖,在丐帮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连帮主都不知道他的深浅。金蟾这个名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你是从何得知?”常霄回想片刻道:“是齐掌柜说起雾灵山庄,才提起金蟾长老。”老者点头:“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常霄听出老者话里有话,问道:“难道齐掌柜也是极流高手?”老者摇头:“他自然算不上,不过他的背景复杂,跟他打交道你可要多加小心。”常霄不愿意卷入江湖纷争,听老者言语中好像对齐士真怀有敌意,这些事与自己无关,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前辈的话还没有讲完,真正极流的高手还有没有?”老者点头:“据老夫所知还有两个人,加上段青霄是三个人,老夫也不知详细,只知道他们三个隐身世外,不问江湖事。再有就是你了,照老夫看来,今后你还是要深藏不露,韬光养晦,自然有好处。”常霄笑道:“如果不是遇到前辈,根本没人知道我的深浅。” 老少两人促膝长谈,不知不觉天色已明,老者起身道:“老夫到大漠寻找一件宝物,在此落脚,不是有意夺取火龙驹的绿洲,既然你来了,老夫马上走。”常霄不会过问宝物的事,挽留道:“既然前辈没有恶意,何妨多留几日?”老者摇头:“时间紧迫,恐怕来不及了。”常霄难得遇到知音,抱拳道:“或许我可以帮上忙。”老者当然不信:“老夫费了多少心血未能得手,你能有什么办法?”常霄颇为自信:“前辈如果信得过常某,试一下何妨?”老者转念一想,虽然常霄的话不靠谱,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于是点头道:“老夫此行专为寻找一柄古剑,那是老夫最为心爱的珍宝。三年前老夫的长子与大漠马贼中第一快刀手比武,遇到一名神秘人物,吃了大亏,勉强逃得性命,生死关头把古剑藏在一座荒废的古堡中。此番老夫专程前来寻找,哪里有古堡的影子。”常霄思索片刻问道:“前辈有没有古堡的图样?”老者点头:“有是有,就是用不上。”常霄一笑:“前辈且放宽心,容我想想办法。”抬手把烈焰叫到近前吩咐:“把你父亲找来。”烈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射出,转眼就不见踪影。半个时辰过后,一个火红的影子冲进绿洲,常霄高叫道:“好兄弟,我来看你了。”火龙驹仍然傲气十足,不过见了常霄马上变了样,摇头摆尾,兴奋异常。常霄抚摸火龙驹颇为感慨,月影公主登时就迷上了,自语道:“原来以为烈焰就是最好的马了,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万马之王。”常霄与火龙驹之间有深厚的感情,外人难以理解,老者听说过火龙驹的事,看到这样场面也是颇有感慨。在火龙驹面前,烈焰早就没了威风,乖乖躲在一边,火龙驹不住嘶鸣,好似在问候,常霄连连点头:“好兄弟,我明白,我明白。” 因为有外人,火龙驹要保持万马之王的威风,常霄也有所顾忌,亲热片刻开言:“好兄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火龙驹频频颔首,常霄把古堡的图形拿给火龙驹看,用手一指大漠:“这个古堡在什么地方?”火龙驹显然见过,短嘶一声,常霄点头道:“你要带我去,这么久没见到你,正要体会一下万马之王的威风。”飞身跳上火龙驹,一转眼就消失在大漠中。老者看到这样的事极为惊奇,常霄竟然会找火龙驹帮忙,要在大漠里寻宝,再强的人也不如火龙驹,万马之王纵横大漠,对自己的领地极为熟悉。不到半个时辰,火龙驹已经回来,常霄下马笑道:“前辈,古堡离此处并不远,只是被流沙盖住了,只要知道准确位置,找到古剑应该不难。”老者喜出望外:“老夫欠你一份人情,早晚有以报之。”常霄对钟元道:“你们兄弟协助前辈一下,我要跟火龙驹叙旧。”老者迫不及待骑上骆驼,常霄手指西面道:“就在西面五十里处,我把红袍留在那里,很容易找到。”老者直奔西行,钟元,钟海紧随其后。常霄与火龙驹来到泉水边,月影公主近前道:“我能不能骑一下火龙驹?”常霄介绍道:“好兄弟,这是我的妻子。”火龙驹晃晃头,抖抖鬃毛,常霄对月影公主道:“火龙驹说,他的老婆成百上千,我只有一个太少了。”月影公主摇头:“我才不信,你怎么能懂马语。”常霄笑道:“所以火龙驹只认我一个人,谁也难以靠近。”月影公主明白,火龙驹不会让别人近身,也就不提了,骑上黑马兜风。火龙驹对着泉水向常霄点头,常霄笑道:“你是谢我把宝物放进泉水,用不着客气。”一人一马依偎在一起,静静躺在泉水边。 老者飞快赶到红袍所在,原来是一个巨大沙丘,老者心里还有些怀疑,钟元,钟海对常霄极为信任,跳下马就开始清理。老者没有别的选择,施展一门罕见的武功,飘身落在沙丘顶端,双掌展开,身形一转,卷起一股强大的旋风。流沙四面散开,声势惊人。钟元暗吃一惊,难怪常霄高看,这个老者确实了得。旋风威力奇大,流沙很快散落,现出一个塔尖,老者大喜,古堡最高处就是一座宝塔。有了发现自然更好找了,老者测定方位,依然施展武功,卷走流沙,费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一个包裹,古剑保存完好。老者大喜,连忙回绿洲向常霄道谢。常霄还在火龙驹身边,老者近前施礼:“若非遇到你,老夫肯定空手而归。”常霄笑道:“前辈太客气了,些须小事不足挂齿。”老者摇头:“这是一份天大人情,老夫不会忘记。时日无多,老夫告辞。”匆匆骑上骆驼离开。常霄留在绿洲与火龙驹叙旧,数日后才离开。道上月影公主颇为兴奋,常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月影公主答道:“这一回见识到万马之王,回头见了姐姐有的吹了。”常霄想起一事问道:“听说岳父取道回天竺,有什么用意?”月影公主笑道:“王位继承需要举行仪式,请德高望重的长者以及国师出力。”常霄对王位并不如何看重,也没放在心上。四人不着急赶路,说笑前行,常霄忽然咦了一声,月影公主问道:“什么事?”常霄用手一指前方:“那不是前辈的骆驼。”月影公主看不到骆驼的影子笑道:“又瞎说,哪来的骆驼。”常霄提丹田气仰天长啸,声音传出数里,果然有一个影子飞快接近,正是在绿洲见过的骆驼。月影公主叹口气:“我是服了你了。”常霄纳闷道:“前辈走了好几天,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是不是有事发生。”钟元摇头:“那个老家伙武功出神入化,谁能奈何他?”常霄也觉得奇怪。 骆驼来到近前,常霄看出有事,问道:“你的主人在哪里?”骆驼把头甩向南面,常霄点头:“你说在那边,有什么事?”骆驼一侧身,腿上赫然有一道剑痕,常霄吃一惊:“前辈受伤了么?什么人能伤他?”骆驼飞快奔向南面,常霄紧跟在后面。来到大漠边缘的一座大山,骆驼冲进一个山谷,在一个山坡下停住。常霄下马登山,让三人等在下面。看那骆驼身上的剑痕,可以推测出下手之人出剑的速度,常霄加了小心。远远发现一个山洞,常霄知道危险还不曾解除,敌人极有可能还在这里。老者修为高深莫测,竟然被人所伤,下手之人肯定不寻常。小心靠近,感觉不到异状,心里奇怪,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显然是兵刃接触,山洞口忽然出现四个银衣人,连面庞都蒙得严严实实,身材瘦高,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柄赤红色的宝剑。常霄心里一惊,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这四个人,可见这几人武功高深。四名银衣人联手挡住山洞里射出的一道寒光,为首者开口道:“老家伙,认命吧,与其在里面饿死还不如出来一战。”山洞里面鸦雀无声。另一人道:“他是不是在等救兵?”为首者摇头:“不可能,老家伙一人出关,没有帮手,在这大漠里不可能有人能救他。”常霄小心观察,很快做出判断,这四个人合力,自己没有丝毫胜算,就算一敌二都不好说,老者伤势还不清楚,贸然行动只有送死,脑筋一转,想出了办法,悄悄离开山洞,到山下与钟元,钟海会合,交代数语,两兄弟连连答应,照计行事,月影公主问道:“我该怎么办?”常霄笑道:“先躲起来,等安全后再叫你。”月影公主知道常霄从不说过头话,如此布置肯定敌人不好对付,领着四匹马躲到远处偷偷观看。 二十九章 逢强智取 钟元,钟海兄弟来到山谷中的平地,取出斑斓锤和描金月斧,准备一番开始交手,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不绝。洞口的银衣人听到兵刃之声心里发虚,为首者吩咐道:“四弟去看一看,我们守住洞口。”一人飘身下山,身法诡异,毫无声息。借着山坡的遮掩,看到两个人在山谷中比武,兵刃互击,声音不断。靠近一看不由失笑,这样粗浅的功夫实在不值一提,这两人空有一身蛮力。刚要转身,忽然发觉交手两人手上的兵刃不一般,心里琢磨,不如把两对兵刃夺下来,杀人灭迹,在这荒山野岭,不会有人发觉。这也是对本身武功自信的缘故,没有多想。打定主意,缓慢靠近,看准时机飞身跃起,连人带剑,悄无声息射向钟元,钟海。眼看就要得手,钟元,钟海兵刃一撞,闪电般退开,银衣人一愣,对方不可能察觉自己的行动。来不及多想,马上变招,宝剑直刺钟元,袖中射出一道寒光,直奔钟海咽喉。忽然觉得一阵微风掠过,脖项一凉,稀里糊涂命归黄泉。钟元,钟海早有准备,避过对手的杀招心有余悸,钟海寻找暗器,常霄吩咐:“小心些,暗器有毒。”钟元叹口气:“好厉害,如果不是庄主,我们兄弟必死无疑。”常霄道:“对方还有三人,不能大意,马上把他的银衣脱下来。”钟元马上动手,常霄穿上,虽然紧了些,仓促之间也能起到作用。第一步成功,继续进行下一步计划。因为对方出手狠毒,不能有妇人之仁,江湖凶险,正是这个道理。 守住洞口的三人不见同伙回转,为首者纳闷道:“老四怎么还不回来?难道遇上什么事?”一人道:“大哥放心,四弟误不了事,就快回来了。”这时一条银色人影飞快靠近,为首者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刚要细看,只见来人忽然侧翻出去,喷出一口鲜血,卧倒不动。三人大惊,为首者吩咐:“老二过去看看,千万小心。”一人应声下山,为首者眼睁睁看着,不敢轻易离开,山洞里还有一个高手,稍不留神难免前功尽弃。被称为老二的银衣人极为谨慎,四面观察,确定没有危险才靠近,刚要俯身察看,一道寒光掠过,登时命归黄泉。常霄计策成功,翻身跳起,甩掉银衣。为首的银衣人大吃一惊,喝问道:“什么人?”常霄一笑:“你们藏头露尾,不配问我姓名。”另一人道:“大哥怎么糊涂了?这个年纪,这样的身手只有一人。”为首者咬牙道:“好,今日我兄弟认栽,山长水远,后会有期。”另一人道:“我们要把尸首带回去。”常霄点头:“人之常情。”两名银衣人行动迅捷,带上尸身匆匆离去。常霄来到山洞口朗声道:“前辈,敌人已去,可以出来了。”片刻后,就见老者须发蓬松,踉跄着走出山洞。常霄近前搀扶,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光刺向常霄咽喉,时机,部位拿捏得妙到毫巅。眼见常霄必死无疑,却见常霄身躯轻飘飘一转,竟然避开这致命的一剑。老者颇为诧异,照理说常霄不可能躲开。常霄退到丈外冷笑道:“你一出来我就看出破绽,虽然你的伪装很到位,还是留出了破绽。”老者扯掉满头须发,却是一位满面红光,神情飘逸的中年人,三绺短须,眉目清朗。常霄问道:“你到底是谁?” 变故连连,中年人也不曾料到,冷冷道:“想不到你的心计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先前小瞧你了。”常霄知道对方不会报名,直接问道:“那位前辈如何了?”中年人笑道:“那个老家伙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你还要救他,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本事,连我都不曾料到你会用计除去我两名得力手下。实话对你说,老家伙用金蝉脱壳之计把我骗了,已经逃到中原,我用骆驼布个局引他的帮手,谁知把你引来了。”常霄感觉到,面前的中年人和寻找古剑的老者都不简单,自己没必要插手,既然老者无恙,自己也可以抽身了。于是抱拳道:“常某不想插手你们的纠葛,这就告辞了。”中年人点头:“有机会你我公平交手,领教一下你的六合刀法。”常霄转身下山,不想多费心思,叫出月影公主一道离开。行出数里钟海叫道:“庄主,那匹骆驼跟在后面。”常霄心里明白,老者是用骆驼引开对头抽身逃走,这匹骆驼已经无家可归。于是下马来到骆驼跟前道:“你的主人把你抛弃了,我们要到中原,你就留在大漠好了。”骆驼眼中流下热泪,常霄抚摸骆驼缓缓道:“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完全对得起你的主人,今后就在大漠里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要依靠任何人。”骆驼默默注视常霄片刻,缓缓转身走进大漠,孤独的背影颇显凄凉。常霄朗声道:“不要灰心,天地无私,道路就在你的脚下。”月影公主心里怀疑,这些话自己都一知半解,骆驼岂能明白?却见骆驼昂起头,甩掉泪水,飞快奔向落日,晚霞中只留下一缕烟尘。月影公主再也没心思调笑,不知不觉热泪盈眶。常霄感叹良久,上马回返中原。 这一番大漠之行收获不少,常霄一直在挂念高震的事,刚回家就派人请齐士真前来询问。齐士真来到,常霄让到大厅,迫不及待问道:“齐掌柜,有没有通天堡的消息?”齐士真点头:“高震已经正式向神刀门主段昔云下了战书,日期定在下月十五,地点还在开封龙亭。”常霄点头:“看来高震想要一举成名,恐怕有人不答应。”齐士真问道:“庄主是否要去观战?”常霄摇头:“这一场比试对我没有吸引力,段昔云必输无疑,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齐士真道:“庄主放心,这样的场合高震不会轻下杀手,段昔云没有性命之忧。”常霄这才放心,询问江湖动向,齐士真道:“万仙堂顺风顺水,没什么大事,通天堡目前只是些乌合之众,难有发展。”常霄摇头:“一旦高震挫败段昔云,通天堡就不一样了,齐掌柜不要小瞧高震和玉蝴蝶,这两人野心勃勃,早晚会有大举动。”齐士真笑道:“庄主放心,通天堡没有能人,高震没多大能为。”常霄深知高震的本领,按说齐士真消息灵通,不会不知道,心里产生了疑问,大漠中老者的话浮上心头。齐士真背景复杂,凡事小心。想到这里也就不提了,岔开话题,神刀门也好,通天堡也罢,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何必操心?大漠中遇到的老者和山洞前的中年人好像来自两股对立的神秘势力,仅仅四名剑士就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今后要多加小心。齐士真有意无意说出金蟾长老,肯定别有用心。 江湖中暗流汹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局中人纠缠其中难以自拔,局外人却体会不到江湖的凶险。聚龙山下的聚龙镇已经建立好几年了,镇里店铺林立,颇为繁华。从前镇上百姓把常霄当作大恩人,如今另一个人的声望逐渐压过常霄,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人。那就是潘记粮行的老板潘西园,这位潘掌柜乐善好施,镇上大多数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口碑极好。虽然常霄建立了聚龙镇,可是时过境迁,镇上人逐渐淡忘当初饥肠辘辘,无人收留的苦楚。潘记粮行修桥补路,济药施粥,还给家贫无力成亲的人娶亲,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却没有人怀疑潘记粮行钱财的来处,只凭粮行的收入不可能维持庞大的开销。正所谓一俊遮百丑,潘西园尽力行善,大把花钱济贫,镇上没有一人怀疑他。潘西园四十几岁,身子骨极为结实,精力旺盛,却把账目交给伙计,自己只负责行善,颇为清闲。潘西园的宅子就在镇西边一个小院,不显山不露水。院子不大不小,前后十几间房舍,前院极为普通,后院种着绿竹红梅,奇花异草。潘西园每日都要到后院的小亭里独自饮酒,回想过去的种种。这一晚正在亭中享受清静,一阵微风吹来,潘西园的帽子歪了,伸手一扶,抬眼再看,不由吃了一惊,对面出现一个人,一身农家打扮,虽然穿着普通但器宇不凡。潘西园问道:“你是何人?”来人并不开口,从背后取出一柄长剑放到桌上,潘西园问道:“壮士什么意思?”来人微笑道:“袁守本,别装了。”潘西园身子一震,问道:“谁是袁守本?”来人冷冷道:“既然找到你自然有把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潘西园颓然坐倒,长叹道:“该来的早晚要来。” 经过这一番对话,很显然,潘西园还有一个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来人从怀里取出一本薄册,纸张已经有些发黄,可见时日不短了。来人翻开薄册念道:“潘守成,山西天龙门二弟子,在一所旧宅发现一宗财宝,价值巨大,一夜暴富,脱离师门到蓬莱安家。五月初三,家中遇盗,老少十八口尽皆丧命。”潘西园转头盯着月亮喃喃道:“十年了,我以为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谁料想还是被人查出来。伍青阳,你尽管下手,我没有怨言。”来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青阳剑客,难怪潘西园没有一毫反抗的意思,面对这位高手,根本没有机会。伍青阳问道:“你就没有想说的话?”潘西园道:“说也无用。”伍青阳点头:“看来你是明白了,我打听过,这几年你做了不少好事,我给你机会开口。”潘西园缓缓道:“难得阁下开恩,当年在天龙门学武,潘守成是我师兄,相处还算融洽。后来潘父病重,需要人参续命,潘守成家里贫困,负担不起,我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帮忙,总算救下潘父一命。后来潘守成发了财,我以为他会还给我这笔钱,谁知他悄悄离开山西,不知所踪。本来我打算忍下这口气,后来得知潘守成竟然在同门中宣扬,我倾家助他是贪慕他的妻子美貌,不怀好意。”伍青阳点头:“潘守成人品低下我清楚,你就是为这个原因下了黑手?”潘西园长叹:“不错,我实在忍不下去,千方百计访得潘守成住处,伺机下手。得手以后就改头换面,隐身江湖,聚龙镇建立之初就来到这里定居。”伍青阳道:“你用得来的财宝做善事,又改为潘姓,显然是有心人,不过十八条人命总要有个交代,看你事出有因,我放过你的家小,保留你的善名。”潘西园致谢道:“多谢成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 次日满镇传开,有人看见一道银光从潘宅直射天空,潘西园在家里凉亭无疾而终,定是行善积德,被上天接到天上享福去了。这是伍青阳有意成全潘西园的善名,保全他的亲人。办完这件事,伍青阳打算到聚龙山庄见一见常霄。还没动身,忽然有一名乞丐送来一封信,伍青阳一看,却是紧急的家信,父亲受了重伤,危及肺腑。伍青阳没功夫多想,急匆匆奔家赶。齐士真的话没错,伍青阳是雾灵山庄的少庄主,雾灵山庄隐藏着一批高手,跟另一股神秘势力明争暗斗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雾灵山庄座落在深山之中,常年有一层浓雾笼罩,外人无法涉足。伍青阳火速回家,直接来到到大厅,一名中年人正在看药方,见到伍青阳起身道:“你回来得正好,正有件事要跟你讲。”伍青阳施礼道:“唐先生,家父伤势如何?”中年人答道:“被剑气伤及肺腑,总算度过难关,如今正在调息,暂时不要打扰他。”伍青阳落座后问道:“什么人下的手?”中年人叹口气:“当然是对头,想不到如此小心还是走漏了消息。”伍青阳问:“我爹到大漠做什么?”中年人答道:“当然是寻找你大哥失落的灵蛇宝剑,没有此剑,雾灵山庄始终处于下风。” 原来常霄在大漠中遇到的老者竟然是雾灵山庄的庄主,伍青阳的父亲。伍青阳自然关心宝剑的事,问道:“找到了么?”中年人点头:“找到了,据老庄主讲,本来要空手而归,无意中遇到一个怪人帮了忙,宝剑才到手。”伍青阳纳闷道:“怪人,大漠里怎会有什么怪人?”正在商议时有人禀报,金蟾长老到了。伍青阳连忙出迎,金蟾长老体魄魁伟,面色黝黑,披着一件破烂布袍,手持一根短杖。进门后拿起中年人的茶就喝,中年人笑道:“老先生还是如此不拘小节。”金蟾长老一笑:“叫花子讲什么礼数,唐先生还是改不了迂腐的毛病。”落座后唐先生问道:“长老刚离开不久,何事返回?”金蟾长老道:“得到一个消息,特意通知你们一声。”伍青阳对金蟾长老极为尊敬,施礼道:“长老返回,这个消息肯定不一般。”金蟾长老点头:“不错,老夫得知,幽冥剑士被一个神秘人物除掉两名。”伍青阳吃了一惊:“什么人有这等手段?”唐先生也觉意外,金蟾长老笑道:“老夫也不敢相信,亲自核实之后,才知道消息千真万确,只是没办法查出下手之人。”唐先生喜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值得庆贺。”金蟾长老道:“不错,应该喝酒,老夫也在纳闷,江老二带着幽冥剑士,几可横行天下,什么人有本事下手?还全身而退?”伍青阳点头:“连家父都被剑气所伤,狼狈逃回,心爱的追风驼都丢了,什么人有这个本事?” 三十章 古道热肠 雾灵山庄的庄主受伤,虽然得到好消息也不能真的摆酒庆祝,伍青阳道:“还要仰仗长老费神。”金蟾长老点头:“那是当然,老夫回来就是想问一问你爹,他在大漠里遇到的怪人究竟是谁,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除掉幽冥剑士的神秘高手。你爹明明知道却不肯说,还在顾惜面子。”伍青阳问道:“这个怪人有何特异之处?”金蟾长老道:“据你爹讲,此人竟然懂马语,让大漠里的野马帮忙才找到古堡所在。”伍青阳脑海里马上闪过一个人,脱口道:“常霄,怎么可能?”金蟾长老一愣:“会是他?如此看来除掉幽冥剑士的另有其人。”伍青阳沉吟道:“常霄跟大漠万马之王火龙驹颇有感情,能让野马帮忙者没有旁人。至于除掉幽冥剑士,恐怕他没这个本事。”唐先生开口道:“你们为何如此肯定不是常霄下的手?”伍青阳道:“我对常霄知之甚深,他最多能敌住一名幽冥剑士。”唐先生摇头:“照我看就是他下的手,此人深沉内敛,大智若愚,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高震,段昔云跟他的差距极为明显。”伍青阳回想片刻,摇头道:“我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瞒我。”唐先生笑道:“你还是不了解常霄,如果他的武功在你之上,一定担心伤了你的自尊,不会明言。”伍青阳不解道:“唐先生为何断定是常霄下的手?”唐先生一笑:“道理很简单,能除掉幽冥剑士的高手寥寥无几,大漠中只有常霄有这个能力。”金蟾长老道:“如果是常霄下的手,除掉幽冥剑士之后,江老二怎能放过他?难道江老二和两名幽冥剑士联手还杀不了他?”唐先生笑道:“你们总用武功来衡量,忽略了计谋,逢强智取,遇弱活擒。常霄此人智谋更在武功之上,当初解散聚龙帮真是绝妙好棋,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一招以退为进深得兵法精要,表面放弃聚龙帮,博得天下好评,与万仙堂和解就是顺理成章。墨麒麟心里有愧,一旦常霄出面,江南绿林还是会全力以赴。” 金蟾长老吃惊道:“这个人真有这么多心计?太可怕了。”伍青阳摇头:“我跟常霄打过交道,此人忠厚有余,应该不是刻意为之。”唐先生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测,或许天佑善人,不过江湖险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处理聚龙帮的危机来看,此人智勇兼备,除掉幽冥剑士肯定不是凭武功,普天下除了段青霄没有人能在这五名高手合力之下杀人。”伍青阳颇为信服,点头道:“看来有机会我还要多跟常霄接触。”金蟾长老叹口气:“后生可畏,想不到这个常霄竟然如此了得,以后要多注意聚龙山庄了。”唐先生点头:“还是万俟嵩看人最准,今后还要多留意万仙堂,万俟嵩也不是等闲之辈。”伍青阳问道:“对方有什么动静?”金蟾长老一笑:“损失两名得力干将,当然要想办法了解常霄的虚实,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他们会派人探查聚龙山庄,从各方面了解常霄这个人。”唐先生对伍青阳道:“把你叫回来主要是为了高震和段昔云比武的事,神刀门的兴衰极有可能惊动段青霄,相信对方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到比武上面来。”伍青阳点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高震初入江湖,认识的人不多,听说曾经在聚龙山庄呆过一段。”唐先生笑道:“所以才把你叫回来,从常霄那里打听一下,尽快摸清比武双方武功深浅,我们好做准备。”伍青阳道:“我还是担心爹的伤势。”金蟾长老拍胸脯担保:“放心,你爹的伤不碍事,比武的日期迫近,没多少功夫,唐先生会告诉你新的联络方法,老夫先走了。”匆匆离开雾灵山庄。伍青阳问明联络方法,随后离开,快马赶奔聚龙山庄。道上寻思,常霄的朴实憨厚究竟是真的还是故意装的?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如果常霄的武功真的超过自己,今后倒要小心了。 常霄自然也在关注比武的事,段青霄和赤灵神都是叱咤江湖的绝顶高手,他们的后人比武自然得到各方关注。常霄正在犹豫要不要前去观战,家人来报,青阳剑客拜访。常霄连忙迎接,伍青阳来到大厅,常霄吩咐人摆下酒宴,伍青阳笑容可掬道:“老弟连娶两位天竺公主,终于可以出一出早先受的窝囊气。”常霄轻叹:“世事难料,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变故。”伍青阳自然不会和盘托出,只能旁敲侧击。常霄倒是知无不言。伍青阳找机会道:“听说老弟专程到大漠看望火龙驹,这份感情着实让人钦佩。”常霄笑道:“百济大师说的好,人不能把自己看得过高,众生都有灵性。”伍青阳点头:“这一层道理说着容易,却没几人能做到。我久想到大漠一行,可惜没有机会,老弟不妨讲一讲大漠的风情。”常霄还没开口,月影公主已经滔滔不绝讲起来,钟元,钟海随时补充。伍青阳听得津津有味,说到在绿洲遇到高人时伍青阳留了心,当然不能挑明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假意吃惊道:“这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身手。”常霄不喜欢张扬,钟元,钟海知道伍青阳救过常霄的命,没必要隐瞒,把常霄用计杀死两名银衣剑士的经过详细介绍一番。伍青阳心里暗赞唐先生算无遗策,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讲完经过,常霄问道:“伍兄久在江湖,是否听说过身着银衣的剑客?”伍青阳摇头:“这四人显然是有意隐瞒身份,说不准是有头有脸的名门高手。”月影公主道:“那匹骆驼真是可怜,孤零零一个走向大漠,现在想起来我还想哭。”伍青阳心里一动,追风驼是父亲最为珍爱的坐骑,常霄把它放入大漠恐怕父亲会不高兴。 大漠的事已经弄清楚,伍青阳把话题转到比武上面,问道:“依老弟看,高震和段昔云谁有可能获胜?”常霄思索片刻道:“应该是高震机会更多,段昔云年轻气盛,功底虽然扎实,却不如高震专心,两人还是有一定差距。”伍青阳知道常霄不会虚言搪塞,如果高震获胜,就会影响到江湖格局,应该早做准备。想到一事问道:“如果高震获胜,八成会向老弟挑战,火神刀威力惊人,烈阳七式更是惊世绝学,老弟有没有把握接得住?”常霄一笑:“烈阳七式固然了得,可是高震这个人有缺陷,不足为虑。”伍青阳心里吃惊,能说出此话证明常霄的境界确实超过自己。想到这里,微微一皱眉,在内心深处,伍青阳一直认为常霄的武功不如自己,一旦发觉这个后起之秀超过自己当然不甘心。常霄观察入微,立刻明白伍青阳的心思,这件事不好挑明,伍青阳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交往之时却不曾推心置腹,从不提自己的身世以及亲朋好友。常霄明白,伍青阳有强大的后盾,看不上自己这个空头庄主。比较之下还是万俟嵩更加磊落,恩怨分明,真心结纳。伍青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住了一日就告辞离开,常霄还是热情相送,拿出最珍贵的宝物作为礼品。伍青阳可看不上这些,婉言拒绝,离开聚龙山庄,马上发出消息,通知唐先生做好准备,自己也赶往开封准备观战。 送走伍青阳,月影公主埋怨道:“这个青阳剑客明明是打探消息来的,何必遮遮掩掩,明说不就行了。名头挺大,人却不怎么样。”常霄忙道:“不要乱讲,伍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态度朦胧主要是不甘心我的武功在他之上,这是习武之人都有的傲气。”钟元摇头道:“庄主还是要加小心,伍青阳从来不提雾灵山庄的事,我敢断言,他跟大漠里的老家伙有关系,一提到老家伙他的眼里就有尊敬之意。”常霄心里极为明白,钟元,钟海修为进步不少,与从前判若两人。钟海也来了精神,拍桌子道:“大哥说的没错,伍青阳跟那老家伙是一路人,肯定知道山洞前那几个人的底细,却不肯明言,显然是别有用心。”常霄止住两人道:“不要乱猜,伍兄光明磊落,享誉江湖,不把事情挑明是不想让我卷入江湖纷争,一团好意。”钟元笑道:“庄主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把人往好处想,江湖中是非黑白混淆难辨,每个人都要多加小心。”常霄解释道:“严格的说我不算是江湖人,令师也不算,江湖的尔虞我诈与我无关。”钟海笑道:“庄主两次挫败万仙堂,扬名江湖,竟然说自己不是江湖人,真是滑稽。”常霄不再解释,微笑道:“你们不明白,百济大师一定了解,这件事以后再说。既然各方人物都在关注开封的比武,我也想去看看,碎月斩和烈阳七式名动江湖,这个机会不能错过。”钟元喜道:“我也想去看看,说不准还能看见玉蝴蝶,那个狐狸精确实漂亮。”钟海叫道:“我做梦搂过她好几回,一道去。”月影公主对玉蝴蝶的姿色颇为心折,也想见一见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商议过后,常霄一行四人起程奔开封观看比武。 作为比武的主角高震,自然早早到了开封准备,通天堡已经完工,只是没什么好手,要想壮大此战就不能输。经过与钟万山的接触,高震对神刀门的刀法有了一定戒心,段昔云虽然年轻,却得到四大名门的认可,刀法肯定不差。高震抓紧备战,玉蝴蝶可想得开,乘一条画舫在水上游玩,故意抛头露面,惹得不少人围观。玉蝴蝶自得其乐,搔首弄姿,迷倒不少人。其实玉蝴蝶与高震结合不过是为了脱离万仙堂,没什么感情可言。玉蝴蝶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常霄,回想当初相处的日子,常霄对自己可以称得上体贴入微。作为一流的刀客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女人确实少见,开始的时候一直认为常霄太过软弱,不像江湖人,没有男子气概。直到解散聚龙帮的一刻,玉蝴蝶才明白,常霄这个人既有武者的傲骨英风,又有博大胸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惜机会已经溜走,不可能挽回了。每每想到此处,玉蝴蝶就觉得命苦,从前万仙堂的人都是大马金刀,骄横不可一世,让自己产生了错觉,以为男子汉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些人到了沙场,一个个都变成了脓包,连号称第一刀客的万俟嵩都败在常霄手上,他的弟子都变成了缩头乌龟。经过几次变故玉蝴蝶才明白,在女人面前逞英雄的男人根本就是窝囊废。真正的英雄应该像常霄那样,在沙场上生龙活虎,所向无敌,面对心爱的女人却有万种柔情,百般体贴。想归想,错已铸成,难以挽回。玉蝴蝶有心报复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有意展现姿容,让不少人神魂颠倒。高震一心备战,并不在意,只要玉蝴蝶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有成千上万的人羡慕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常霄,高震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武功在自己之上,唯一可以自傲的玉蝴蝶竟然是常霄主动放弃的妻子,作为刀客,作为男人,这两件事都不能容忍。每每想到这里,高震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超过常霄,把他踩在脚下才解恨。 虽然常霄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是被高震恨之入骨,只是在没有把握取胜之前不能挑明。段昔云经过一番准备也是信心百倍,此番交手是在半夜月圆之时,自己正可以施展碎月斩一举扬名。高震选这个时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在月圆的时候取胜才能为二叔赤灵神出气,破解碎月斩才能真正打败神刀门,这样一来通天堡才能顺利发展壮大。还有一层意思,烈阳七式是自己最大的依靠,要留着对付常霄,不能提早亮相,让常霄有准备。至于醉霞道人就没关系了,此人一直在深山潜修,剑术是真是假很难说,目前的目标是常霄,只要战胜他通天堡就能站稳脚跟,自己就是呼风唤雨的一方豪强,玉蝴蝶也能把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基于种种原因,通天堡跟常霄已经势不两立。不过挑战常霄为时过早,首先要战胜段昔云,当初跟钟万山过了一招,确实功力老到,火候十足。至于段昔云,肯定要差一些,第一是年纪轻,第二是没吃过苦。段昔云是由父亲培养的,肯定不如自己用功。虽然高震也是由父亲调教,但世代将门,对后代要求极为严格,高震从小受到二叔赤灵神的熏陶,极为刻苦,所以常霄才高看一眼,认为他潜力惊人,前途无量。这时齐士真送来情报,段昔云在父亲段辛夷,师伯钟万山的陪同下进入开封。高震心里暗笑: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躲在父辈的阴影下过日子?心里多了几分信心。齐士真的消息没错,段昔云确实到了开封,段辛夷放心不下,特意陪同前来,钟万山与高震会过面,深知此人阴险狡诈,出手狠毒,生怕段昔云出事,也来到开封。其实这两人的心意是好的,长辈关爱后代没有错,可是段昔云身为神刀门主,早晚要独立支撑起神刀门,立足江湖。总有两个长辈在身边护着不是长法,一旦失去庇佑难免无所适从,也被门人轻看,难以树立威信。 三十一章 两强联手 比武的双方都已经到了,观战的人也来了不少,当初段青霄和赤灵神决战于泰山最高处玉皇顶,无人观战,因此谁也不曾看到两人绝世的刀法。此番高震把比武之地选在龙亭,这里四面无有遮挡,谁都可以观战,因此开封城来了不少武林人。还有不少人是专程来看玉蝴蝶的,能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不虚此生。开封的客栈酒楼都已经住满了人,常霄一行四人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找不到住处。别人好将就,月影公主养尊处优,受不得苦,正在为难时有人近前施礼道:“庄主有礼,小人奉堂主之命请庄主楼船一会。”常霄马上明白是万俟嵩安排的人,点头道:“难为堂主费心,前面带路。”来人毕恭毕敬把四人引到一只楼船边,万俟嵩立在船头拱手相迎,常霄下马施礼:“堂主太客气了。”万俟嵩笑道:“老弟哪里话来,老夫不知你要来,没做什么准备,见笑了。”说笑着登船,烈焰带领三个伙伴到水里玩耍,万俟嵩派人小心看护。楼船上摆好了酒宴,落座后万俟嵩举杯道:“老弟,这里居高临下,看得最清楚,这次比武肯定精彩。”常霄点头:“神刀门固然精于刀法,高震也非等闲之辈。”万俟嵩道:“毕竟神刀门声名远播,赌场的盘口是六四开,押段昔云获胜的人居多。”常霄不以为然:“依我看段昔云必败。”万俟嵩问道:“老弟何以如此肯定?”常霄解释道:“这两个人都曾经到过聚龙山庄跟我交手,高下明显的很。”万俟嵩久在江湖,脑筋极快,叫过手下吩咐道:“就近调拨两百万两押高震获胜,不要走漏风声。”手下人会意,转身下楼。钟元赞道:“堂主不愧是老江湖,我就没想到借这个机会捞一把。”万俟嵩一笑:“万仙堂人手众多,开支庞大,每日都要为金银费神,见笑了。”常霄见万俟嵩如此信任自己有些不安,劝解道:“堂主押下如此巨资是不是太过草率?我只是估量两人刀法深浅,比武的时候难保会有变数。”万俟嵩不以为然:“老弟不必在意,你的话错不了,就算输了,不过损失两百万两,没什么关系。”常霄暗暗点头:万俟嵩确实是做大事的材料。 万仙堂招待极为周到,饮食讲究,住处洁净,月影公主就等着看热闹。万俟嵩颇为看重常霄,放下手边的事陪着常霄。忽然有人来报,南海龙王带领四金刚进城,常霄喜道:“快请来一会,此老可许久没见了。”万俟嵩知道常霄跟南海龙王有交情,如果万仙堂与南海船队联手做生意,那可财源滚滚了,于是马上吩咐人务必把南海龙王请到船上来。常霄和万俟嵩到船头迎接,月影公主在楼上赏景,不知道南海龙王要来。发现下面人声喧哗,注目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四个光头,月影公主登时叫起来:“四个傻大个,我在这里,龙王伯伯来了么?”四金刚当然认得月影公主,唐天豪笑道:“小公主,许久不见还是这么顽皮,龙王马上就到。”月影公主大喜,匆忙跑下楼来。南海龙王跟万仙堂没有来往,各行其道,如果不是常霄出面根本不会来。所有人里就数月影公主最开心,亲人都不在眼前,一天到晚跟着丈夫,虽然常霄体贴入微,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今他乡遇故知,自然高兴。南海龙王没什么变化,看到月影公主来到近前笑道:“小丫头,这回合了你的意了。”月影公主一脸得色:“龙王伯伯,我们到大漠去了一趟,可好玩了,我丈夫还杀了两个穿银衣的人,还遇到一匹跑得比马还快的骆驼。”南海龙王要跟常霄和万俟嵩见礼,微笑道:“小丫头不要急,等伯伯吃饱喝足再听你说。”跟常霄和万俟嵩见礼,先后登上楼船。 万俟嵩极为热情,盛排酒宴,南海龙王,常霄,万俟嵩一席,四金刚和钟元,钟海同桌吃酒。月影公主急于讲述大漠之行的见闻,就在常霄身边落座。万俟嵩频频劝酒,思量着如何开口谈合作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请常霄出面比较稳妥,席上只谈些江湖事以及比武的细节。月影公主想到什么说什么,南海龙王和万俟嵩听得一头雾水,万俟嵩问道:“常老弟,你在大漠到底做了些什么?公主的话实在听不明白。”常霄笑道:“公主终归是天竺人,汉语学得不到家,此番大漠之行收获不小,也颇为凶险,稍有差池难以生还。”万俟嵩和南海龙王都觉得吃惊,常霄的武功举世公认,谁能威胁到他?常霄也不隐瞒,把经过源源本本讲述一遍,万俟嵩明白,如果不是南海龙王在场,常霄是不会把这些事讲出来的。于是尽量不开口,听南海龙王的看法。南海龙王虽然远居海外,却跟中原武林有来往,知道一些内情,沉吟道:“老弟遇到的老者颇为神秘,老夫毫不知情。至于那银衣剑士,好像听人提起过,一时想不起来,万仙堂消息灵通,应该比老夫清楚。”万俟嵩久在江湖,一听说银衣剑士立刻就想到幽冥剑士,继而想到幽冥剑士背后的人,心里惴惴不安,这股势力可不能招惹,想不到常霄竟然有这个本事。南海龙王也是老江湖,见万俟嵩犹豫不答知道有难言之隐,于是岔开话题,谈论武功。三个人都精于刀法,各抒己见,饮酒畅谈直到半夜。因为城里客栈都住满了,常霄一行四人以及南海龙王都在楼船上住下。万俟嵩抽空来找常霄,托常霄向南海龙王提一下合作的事,常霄答应试试看,能不能成可不敢说。 趁着夜色来到南海龙王寝室门前,微微咳嗽一声,门已经开了,南海龙王立在门口笑道:“老弟,我正想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进屋落座,常霄开门见山:“我此来是受人之托,万俟堂主有意跟龙王合作,请我做中间人。”南海龙王摇头道:“南海的船队一向只跟一家商号做买卖,双方已经合作多年,没理由跟万仙堂合作。”常霄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笑道:“不成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了,那家商号是何人经营?”南海龙王没必要隐瞒,说出一个名字,常霄登时一愣:“齐士真,怎会是他?”南海龙王问道:“怎么,老弟认识齐掌柜?”常霄点头:“岂止认识,我的聚龙山庄就是齐士真找人修建的,这个人可不简单,跟江湖中各方面都有来往。”南海龙王当然要关心齐士真的底细,问道:“老弟还知道些什么?”常霄叹道:“按说齐士真帮过我的忙,我不应该褒贬他。可是他这个人实在难以琢磨,聚龙帮成立时他就来贺喜,表示要动用手上所有力量协助我。后来也确实帮了不少忙,聚龙帮解散,他又来帮我起建聚龙山庄,卖了一个大人情,我对他颇为信任。后来我为墨麒麟说和,他满口答应,言语中拿我当自己人,可是通天堡刚一成立,他又跟高震扯上了关系,显然别有用心。另外他有意泄露伍青阳来自雾灵山庄,以及金蟾长老这些极为隐秘的事,好像是疏远我与伍青阳的关系,目前虽然还不明白原因,已经可以看出齐士真这个人确实手眼通天,立场很不明朗。”南海龙王吃惊道:“这个人竟然如此复杂,倒要加小心了。依老弟看,万俟嵩为人如何?”常霄颇为肯定道:“万俟嵩光明磊落,敌友分明,比齐士真简单多了,我们两个能化敌为友完全是发自内心。”南海龙王点头:“看来还是与万仙堂合作更稳妥。” 常霄有些为难,虽然齐士真态度朦胧,终究帮过自己的忙,不应该断他的财路。思索片刻道:“你们合作多年,不能因我一言就断了关系,如果龙王有意跟万仙堂合作,可以由我出面,用我的名义出货进货,试探一下,等时机成熟再跟齐士真解除关系。”南海龙王点头:“还是老弟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拨给你三只船,试探一下万仙堂的财力和眼光,江湖帮会不一定会做生意。另外也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齐士真出的价钱是否公道。”常霄点头:“如此办理最好,当初龙王送我一批珍宝,齐士真负责接收,却只字未提跟南海船队的关系,大违常理,我感觉到齐士真背后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跟我在大漠遇到的老者,也就是雾灵山庄这一股势力互不相容,明争暗斗。据我推测,被我用计斩杀的两名剑士就是齐士真一方的高手,从那几人的武功来看,确实不好对付。”南海龙王赞叹道:“老弟真是厉害,如果是老夫在那种情形下,根本没机会获胜。不过今后要多加小心,这两股势力都不好惹,万俟嵩显然知道一些内情,却不敢提,可见他们的厉害。”常霄笑道:“厉害又如何,我还不是杀了他们两名高手,经过聚龙帮的事我算是想开了,管他是谁,只要龙鳞宝刀在手,就算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也没什么可怕。”南海龙王一挑大指:“老弟豪情万丈,老哥哥自愧不如。” 万俟嵩一直在等常霄的信,这件事办成,就可以解决万仙堂的财源。将近五更常霄才来,万俟嵩忙问:“南海龙王是什么意思?”常霄笑道:“堂主不要心急,南海龙王还是有些顾忌,不过答应先拨三只船试一试,只是要用我的名义。”万俟嵩问道:“这是为何?”常霄把齐士真的事一讲,万俟嵩心里不满,齐士真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无论如何,总算有了收获,满口应允,三只船也是很大的生意。于是马上吩咐得力的门徒林如虎专门负责此事,随时与常霄保持联系。这件事办好,万俟嵩极为欢喜,重新找南海龙王把事情敲定,痛饮一场。此番聚会当然是为了观看比武,段昔云和高震都已经到了,就等十五正日子。听说各路高手大半前来观战,高震心里欢喜,影响越大越好,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获胜才能一举成名,这个通天堡主才做得有意思。另一方面段昔云也是信心百倍,当初赤灵神就是死在碎月斩之下,这个高震不可能抵挡得住。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胜负没有悬念,只是想见识一下神刀门的绝学碎月斩。钟万山几次提醒,段昔云却不往心里去,老年人谨小慎微,一个高震值得什么。高震有意在龙亭水面上设了一个竹排,就为让各方人士看清楚,玉蝴蝶自然不甘寂寞,精心打扮,准备再次风光一下。十五已到,各路人物集中到龙亭,常霄和南海龙王就在万俟嵩的楼船上观战,高震先来,乘坐一条画舫,窗子打开,灯火映照之下,看得分明,高震头戴金冠,身披银色披风,里面是紧身衣,腰间一条玉带价值不菲,火神宝刀斜插在肋下。装束华丽,与初见常霄时大不相同。玉蝴蝶更是美艳绝伦,吸引了无数眼球。 段昔云出场也不一般,自从神刀门成立,投效的人络绎不绝,段昔云也收了十名门徒。此番段昔云摆足门主的架子,装饰华美,一尘不染。看到两人出场南海龙王皱眉道:“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浪荡公子在炫耀家世。”万俟嵩点头赞同:“这两个人名头都不小,可惜摆这个排场就落了下乘。”常霄轻叹:“早先我不想来就是这个原因,比武的两人有一样的毛病,难成大器,可惜了先辈的盛名。”南海龙王颇有感慨:“我就是看中老弟这一点,各门高手秘技自珍,生怕别人超过自己,同门间也是勾心斗角。老弟却诚心提携后进,对素不相识的外人也不藏私,这份胸襟实在少有。”万俟嵩想到同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心里叹息,当初为了争夺滚珠宝刀,同门之间互相猜忌,没有一点感情可言,由此看来常霄这个人确实不像江湖人。在欢呼声中,两方的船靠近竹排,高震和段昔云几乎同时飞身跃起,轻飘飘落到竹排上,姿态轻灵曼妙,脚下好似蜻蜓点水。四面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楼船上三名高手却不约而同皱起了眉,这样比武根本不像是高手对决,倒好像是比武招亲的擂台,真正的高手不可能卖弄。高震落到竹排上,打量段昔云之后心里暗笑:爬得越高,摔得越狠,摆这么大架子,一旦落败看你怎么收场。段昔云一门心思扬威江湖,没考虑其他的事,脑子里是赢了高震以后该向何人挑战,最好连胜十几场,这样神刀门才能恢复往日的风光。两人各怀心腹事,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同时出刀,两团刀光裹到一处。两人手上的宝刀都是一等一的利器,身份也不一般,出手时自然不能露出破绽让观战的高手看笑话。因此都加了小心,出招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试探对手虚实。神刀门的绝尘刀法极为精妙,高震的刀法丝毫不逊色,两人各出奇招,也是精彩纷呈。不过两人都太在意身边的事,不能全心投入,好看不假,却并不实用。围观的人只为看热闹,叫好不绝,两人心中得到一定满足。百招过后,高震试探出段昔云招数不及自己娴熟,功力尚有欠缺,打定主意,并不急于进攻,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这样传扬开去才更加精彩,两位顶尖刀客苦斗数千招,势均力敌,最后高震险中求胜,终于分出胜负,编成精彩的故事流传得更远。存了这样的心思,高震开始游斗。 三十二章 慷慨解囊 段昔云可不这样想,神刀门主初次与人比武,时间久了于名声有损,速战速决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偏偏对手难缠之极,几次进击都未曾得手。眼看月到中天,段昔云心道:让你知道神刀门碎月斩的厉害。想到这里,气走双足,准备施展绝技。高震登时察觉,心里冷笑:就凭你这点本事,根本用不着烈阳七式。本来高震完全有能力不让段昔云施展碎月斩,可是高震临时改了主意,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在万众瞩目之下挫败碎月斩,将使神刀门永远抬不起头。因此有意留出了破绽,段昔云心里欢喜,双足叫力,身躯凌空而起,滚珠宝刀化做一团银光罩住身形。神刀门的门人带头喝彩,都认为段昔云施展碎月斩,此战必胜。常霄却一眼看出,段昔云施展碎月斩的时机部位都有偏差,本来火候就不足,再有偏差,根本奈何不了高震。而且此招一出,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要吃大亏。不由顿足道:“不好,段昔云性命难保。”南海龙王还在怀疑:“这一招威力无穷,就算不能获胜,至少自保有余,何至于落败?”话音未落,段昔云长啸一声,刀光四散落下,映得水面雪亮。眼见段昔云必胜,忽然有一道暗红的刀光无声无息穿透银光,一声巨响过后,段昔云觉得胸口一阵火热,护身真气被震散,落到竹排上就势栽倒,昏迷不醒。胜负转眼分出,观战的人目瞪口呆,高震仰天大笑,轻飘飘回到自己的画舫。神刀门的人连忙上前施救,万俟嵩虽然另起门户,却一直不曾否认自己是神刀门的人,见到段昔云出事当然关心,连忙到近前查看。试过脉息之后不由长叹一声,把段昔云交给段辛夷,黯然回到楼船。常霄问道:“伤势如何?”万俟嵩叹口气:“高震虽然没有下死手,但阴损之极,真气攻入丹田,昔云算是完了。” 习练内功最关键就是丹田,那里是全身真气之源,高震此举乃是要废掉段昔云的武功。南海龙王叫一声:“好毒辣的贼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常霄也知道其中利害,心里惋惜段昔云这个人才,更为神刀门遗憾,刚刚成立就遭到如此重创。于是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万俟嵩道:“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南海龙王苦笑道:“老夫虽然知道一个办法,却没有用,说了等于白说。”常霄劝道:“说说无妨。”南海龙王道:“当初你我用寒玉瓶和温玉瓶取得的灵药可以恢复段昔云的功力,可是必须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食,温玉瓶远在南海,又没有千年灵芝,就算三件宝物都在手也等不到四十九天。”常霄眼前一亮,展颜笑道:“这就有救了,当初的灵药我并没有服食,一直带在身边,正好给段昔云。”南海龙王吃了一惊:“老弟不是开玩笑吧,你没服灵药竟然比我吃了灵药进步还快?”常霄不好解释,说自己开始交手时未尽全力怕伤了南海龙王的自尊心。万俟嵩听说段昔云有救大喜,问道:“老弟真的愿意拿出如此珍贵的灵药救治段昔云?”常霄从怀里取出一个玉葫芦交给万俟嵩道:“我就不去了,劳烦堂主辛苦一趟。”万俟嵩感慨道:“神刀门欠老弟一个天大的人情,事不宜迟,老夫先去救治段昔云。”匆匆下楼去找段辛夷。这时钟万山和段辛夷四目相对,紧锁双眉,费尽心血栽培的新门主成了这个样子怎不叫人痛心。如今段昔云还在昏迷当中,一旦醒来,知道自己武功尽失,恐怕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两人正在发愁的时候万俟嵩赶来,满面喜色道:“昔云有救了,快带我去。” 听到万俟嵩的话,段辛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伤谁也没有办法,可是看万俟嵩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钟万山也不相信,问道:“师兄说什么?”万俟嵩喜滋滋道:“老天开眼,也是昔云有造化,天赐灵药,可以治好昔云的伤。”段辛夷一下来了精神,问道:“师兄此话当真?”万俟嵩拍胸脯担保:“再不济师兄也是万仙堂主,岂能蒙骗你们?这灵药多少金银也买不到,半为人力,半为天成,乃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钟万山纳闷道:“什么人如此大方?难道此人不懂武功?”万俟嵩感叹道:“此人刀法冠绝天下,所欠缺者就是内功,偏偏把这提升内功的希世灵药拿出来,实在难能可贵。”钟万山和段辛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常霄。”万俟嵩点头:“事不宜迟,赶紧给昔云用药。”三个人手忙脚乱给段昔云服下灵药,万俟嵩和钟万山两人运功协助段昔云恢复真气运行。这灵药果然功效非凡,加上两名高手功力深厚,段昔云的内息逐渐和顺,真气开始游走于经脉之中。半个时辰后段昔云度过难关,沉沉睡去。段辛夷喜上眉梢,爱子痊愈神刀门就有了希望。三个人聚到一起,钟万山道:“常霄与神刀门非但没有瓜葛,反而有过节,如此慷慨协助,这份人情可不好还。”段辛夷道:“我愿意把多年的珍藏都拿出来,倾家荡产也要报答这份恩情。”万俟嵩摇头:“你们不用担心,常霄如果是施恩图报的人就不会拿出灵药来了。对于习武之人,这样的灵药可遇不可求,谁肯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常霄表面谦和,骨子里却有极大的雄心,拿出灵药就说明,他想凭一己之力战胜醉霞道人,成为第一高手。”钟万山叹道:“能有这样的胸襟实在难得,这个人将来一定是武林泰斗。” 段昔云伤势稳定,万俟嵩回到楼船,常霄还在担心管不管用,问道:“段昔云怎么样了?”万俟嵩深施一礼:“老弟是神刀门的大恩人,老夫先行谢过。”常霄摇头道:“习武之人提携后进乃是分内之事,当初如果不是青阳剑客与百济大师,根本没有我的今天。”南海龙王点头:“老弟刀法没得说,这份胸襟更是难得,老夫是心服口服了。”万俟嵩随声附和:“不错,老夫也一样,只要老弟开口,万仙堂上下数万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常霄笑道:“二位言重了,无非是一瓶药,不值得大惊小怪。”三个人开始商量合作经营的事,用常霄的名义不会引起齐士真怀疑,万仙堂协助也在情理之中,议定之后万俟嵩部署人手备货,交易的地点定在聚龙镇。南海龙王回去准备,告辞离开,常霄也要走,万俟嵩拦道:“老弟慢行,老夫两位师弟要带着昔云面谢大恩。”常霄笑道:“那就更该走了,我可不习惯听人喊什么恩公,堂主把我的意思转告段昔云,戒骄戒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万俟嵩点头:“老夫一定转告。”常霄一行四人径直返回聚龙山庄。钟元,钟海不知道常霄拿出灵药的事,还在议论神刀门从此抬不起头了,常霄也不点破,感叹道:“今后要留神通天堡,高震一朝得胜,八成会扩张势力,搜罗奇珍异宝,想方设法提升功力,时机成熟就我挑战。经过此次比武我越发看清高震这个人,他想在各方面都压过我。”钟元笑道:“也就是庄主,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容忍高震这样的小人,早就下手把他除掉了。”常霄摇头:“赤灵神是唯一与段青霄分庭抗礼的高人,虽然落败身死也值得后人尊敬,只要高震不向我挑战,我不会对付他。”钟海点头:“跟着庄主真是长见识。” 高震得胜之后,志得意满,陪着玉蝴蝶在开封游玩数日,到哪里都受人瞩目,两人心满意足。通天堡主高震轻松破解神刀门绝技碎月斩,这个消息飞快传遍武林,高震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两人在无数羡慕的眼光中离开开封,回转通天堡。比武获胜果然立竿见影,前来投效的人络绎不绝,高震挑选好手,提升实力,先在势力上超过常霄。玉蝴蝶已经完全脱离万仙堂,心里有些怨气,打算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就给万仙堂制造麻烦。另一方神刀门却出了大事,原来段辛夷和钟万山等段昔云醒转之后把经过讲明,段昔云愧悔交加,就要向常霄致谢,等三人来到楼船的时候常霄已经走了,万俟嵩把常霄的话转告段昔云,听了常霄的金石良言,段昔云沉默不语。万俟嵩招待三人饮酒,段昔云推辞伤势未愈,告辞离开。回到住处,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内疚,常霄一再强调高震刀法精湛,自己偏偏不往心里去,如果准备得充分些不致受重伤。思前想后,觉得没脸见人,留下一封信,换上粗布衣服孤身离开。等段辛夷和钟万山回来发觉,派人寻找已经晚了。两人又找万俟嵩帮忙,万俟嵩劝解道:“我说师弟,昔云已经老大不小了,用不着总拴在身边,不经历风雨,难以担当大任。光大神刀门的希望全在他身上,责任重大,你们能帮他几时?昔云此番落败主要是吃亏在经验不足,阅历太浅。这次比武对他打击很大,应该让他静一静,到江湖中走走。”道理段辛夷自然明白,只是放不下心,钟万山也劝解一番,两人收拾一下回转云台山。 段昔云换了装束,也不骑马,步行离开开封,只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静一静。闷头急行,日中时分感觉到饥渴难耐,进入一家路边酒店打尖。伙计殷勤招待,段昔云点了八个菜两壶酒,伙计有些犹豫,因为段昔云一身农人打扮,不像有钱人,做了菜怕他没钱付账。段昔云问道:“为何不上菜?”伙计施礼道:“客官休怪,店小利薄,菜蔬不齐,请客官赏下几个钱才好准备。”段昔云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在外面吃饭是要付钱的。原来段辛夷本身体质不适合练刀法,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衣食住行安排得极为周到,从不用段昔云费心。上次出门是段辛夷委托同道关照,根本用不着段昔云操心。因此段昔云形成了习惯,出门根本就不带银两,这时伙计要钱,不免为难。伙计察颜观色,看出段昔云没钱付账,变了一副脸孔道:“客官如果不方便可以到别家,本店概不赊欠。”段昔云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只好离开酒店。肚子叫个不停,实在难受,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奔山上走,山间应该有野果可以充饥。这时才体会到普通人的苦恼,手里无钱寸步难行。段昔云武功不凡,却不能打家劫舍,神刀门主要保持身份,什么时候也不能自贬身价。山上草木茂盛,繁花似锦,可是段昔云饥肠辘辘,根本没心情欣赏美景,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这时也顾不上溪水干净不干净,解渴再说。喝了几口水心里略微好受一些,这时又后悔出门时没带个盛水的家伙,没水喝的滋味实在难熬。四面寻找,山上虽然有果树,段昔云却不知哪种可以吃,找来找去,发现一棵杏树总算认得,连忙摘下一大把。这时山杏还没熟,段昔云咬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太酸了,根本难以下咽。可是没有别的吃食,只能咬牙往下生吞。 堂堂的神刀门主,竟然沦落到在深山摘杏充饥,这样大的变化段昔云也没想到。回去吧没脸见人,不回去吧吃饭如何解决?这些山杏只能解一时之急。正为难时一名猎人路过,段昔云灵机一动,自己苦练武功多年,打猎应该不成问题。想到这里登时来了精神,可巧遇到一只山鸡,段昔云内外兼修,捉山鸡自然轻而易举。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气贯手臂,向外一弹,树枝好似利箭一般穿透山鸡。段昔云心里欢喜,上前拾起山鸡,又犯了难,猎物是有了,怎么把它弄熟?就算熟了也没有调料如何下咽?方才的欢喜转眼无影无踪。远处的猎人看到这一幕颇为吃惊,走过来询问,段昔云正想找个明白人,迎上前来。猎人抱拳道:“这位壮士好功夫,这样的身手怎能沦落至此?”段昔云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正要请教老兄,这山鸡如何吃法?”猎人笑道:“壮士用这等功夫打猎实在屈才,我们吃山鸡都是用泥糊上,放到火里烤,泥干了,肉也熟了,剥开泥,毛就跟着掉了,洒上调料就可以吃了。”段昔云为难道:“我没有调料。”猎户也觉为难:“我带得不多,分给你就不够了。这样,我看壮士身手不凡,不妨多打几只,拿到镇上酒楼,让他们的厨子料理。”段昔云没转过弯,犹豫道:“厨子也不能白干,我是身无分文。”猎户苦笑:“壮士一定没走过江湖,不是让你多打几只么?就是用来抵偿费用,酒楼最喜欢收野味,非但可以吃饱,还能换些钱使用。”段昔云茅塞顿开:“原来如此,有劳老兄指点。”就把山鸡送给猎人,猎人谢过径自进山打猎,段昔云终于找到吃饭的办法,满心欢喜,凭借高超的武功,连打十只山鸡,高高兴兴下山。这时已经过去一天了,红日西沉,段昔云肚子乱响,一整天只吃了几个山杏,当然饥饿难忍。华灯初上,进入一个镇店,正是用餐的时候,酒楼极为热闹。段昔云刚走到门口就被伙计叫住:“壮士这边来。”段昔云正发愁张不开口,伙计搭讪正合心意。于是跟着伙计从侧门进入酒楼,直接来到厨房。一名拿着算盘的伙计喜道:“正发愁没有野味呢,可巧就送来了,壮士放心,本店最讲信誉,决不会少给一文。” 三十三章 山野青年 段昔云终于吃上了酒菜,只觉得从前的山珍海味远不及这些家常菜可口。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落到这个地步,像这样的饭菜段昔云根本看不上眼,如今却吃得津津有味。酒足饭饱,伙计拿过二两碎银笑道:“壮士,这是山鸡的价银,掌柜吩咐,壮士初次上门,酒菜就当赠送。”段昔云颇为不安,摇头道:“那怎么成,照价付钱才是正理。”伙计小声道:“壮士不知,今日你送来的野味全都用上了,老板至少赚了五十两,这点酒菜算什么。”段昔云这才点头。拿了银子出门,心里颇有感慨,当初要什么有什么,从没想到这吃食来得如此艰难。自己苦练多年武功还受了这么多苦,普通百姓该当如何?怀里的二两银子有着非凡的意义,比从前的几千几万两银票还要珍贵,段昔云决定留下这二两银子,将来让门徒也知道谋生的艰难。这一段经历影响了段昔云的一生,从此后段昔云对所有事情的看法都变了样,一流的高手落到民间也是束手束脚。既然有了谋生的路,段昔云就安下心来,漫无目的前行,充分体会到平民百姓的酸甜苦辣。这一日打猎时遇到一只紫色狐狸,这可是值钱的好物,段昔云追踪数十里,狐狸跑得没影,四下一看,竟然身处大山之中,找不到出山的路。这一惊非同小可,在这深山过夜可凶险得很。狐狸是顾不上了,想办法出山才是最紧要的。奔一个方向走了好几里,却走到一个断崖,眼看天色暗下来,段昔云心里明白,今晚只能在山中过夜了。此时的段昔云跟从前可不一样,身边带着酒葫芦,各样调料,火石。这是打猎之人必备的几样要紧之物,都有用途。段昔云在断崖附近一块巨石后生起火,就在火堆边盘膝打坐。只是腹中无食,难以静下心来。 朦胧之中好像闻到一股香味,登时勾起了段昔云的馋虫,奔波了一天,只吃了两个烧饼,忽然闻到香味,再也忍不住。于是跳起来四下寻找,果然发现一点火光,就在自己右侧二里左右。段昔云打起精神,熄灭了火堆,奔火光的方向前行。如果是普通猎人,根本不敢冒这个险,段昔云虽然输给高震,也是一流的高手,因此尽管路径难寻,荆棘丛生还是难不住他。靠近火光,逐渐看清,这里竟然有一间木屋,段昔云大喜,有了木屋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山里人淳朴憨厚,对外来的人极为热情,从不拒绝。靠近后发觉木屋前有一块平整的小空场,空场一边有一个火堆,一名樵夫打扮的人正在火堆边专心烤着什么。风里传来扑鼻的清香,段昔云从没闻到过,心里琢磨,是什么美味这样诱人?定了定神走上空场,这时四面寂静,烤火的人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段昔云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么黑怎么走到这里来?”借着火光段昔云看到,烤火的人是一名青年,浓眉圆眼,五官端正,一脸憨厚。于是抱拳道:“这位小哥,在下山中行猎,追一只玄狐迷了路,偶然发现火光,才赶到这里。”青年点头:“原来如此,玄狐是山里的精灵,你哪里打得着?我腾不开手,你先坐下歇会。”段昔云依言在一个木礅上坐下,搭讪道:“小哥在烤什么美味?”青年笑道:“什么美味,还不是最普通的苞米,也叫玉米,五谷中的第二位。”段昔云有些诧异,这青年显然读过书,穷乡僻壤的孩子多半上不起学堂,更不要说请先生教导。于是问道:“小哥读过书?”青年漫不经心答道:“看过几本,听你的谈吐不是一般猎户,应该识文断字,看来是时运不济,沦落到山野之中。”段昔云的心思全在青年烤的食物上,有一句没一句闲聊,青年倒是淳朴,有什么说什么,眼睛一直盯着火堆里的苞米。 等了多时,青年从火堆里取出一大堆黑糊糊的苞米,段昔云虽然知道苞米是百姓的主要吃食,自己却很少吃,偶尔家里人拿来煮熟的苞米,品尝一下也没觉得好吃。像这种吃法可从未见过,闻着香味肯定可口,腹中空空,面对美食难免垂涎欲滴。这个时候的段昔云不再是神刀门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青年把苞米放好,转头笑道:“算你有口福,我种的苞米都长成了,我用草药换了两坛五十文的好酒,准备大吃一顿,可巧你来了。”段昔云心里欢喜,连声道谢,青年摇头道:“谁还没个难处。”收拾好苞米,起身到木屋中抱出两坛酒,两只大碗,又拿出一个罐子,笑对段昔云道:“山里没什么好吃食,将就一下。”段昔云迫不及待坐到火堆旁,青年剥开一根苞米,清香四溢,段昔云学着剥下苞米的皮,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平生没吃过这样可口的美食,于是狼吞虎咽,青年笑道:“看来是饿了一天了,不要急,足够我们两个吃的。”段昔云饥肠辘辘,吃到烤苞米简直一步登天,连吃了七八根才长出一口气:“真是人间美味。”青年笑道:“这样的吃食有钱人根本看不上,老兄少见多怪了。”段昔云摇头:“不然,这烤苞米比山珍海味强多了。”青年笑道:“老兄确实像有钱人,什么时候都要端着架子。”段昔云纳闷,自己的吃相肯定不雅,怎会被青年看出来?青年笑道:“穷苦人饿了一天,见到吃食如同恶狼一般,根本顾不上别的。”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虽然段昔云身上没多少钱,可是身份地位家世十分显赫,加上又是武林高手,自然有一种傲气,看不起山野之人。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自己不觉得,却被青年看出端倪。段昔云脸色一红,不管身份如何,这个青年对自己有恩,自己却心存轻视确实不好,于是致歉道:“小哥不要介意,吃过多少我照价付钱。”青年摇头微笑道:“老兄还是看不起我,几根苞米值得什么?山里人不像大城镇的人那么小器,父母兄弟都要算计。老兄不用记着这点小事,明日一别,相见无期,我们不是一路人。”段昔云心里生出惭愧之意,眼前的年青人胸怀坦荡,自己这个神刀门主却斤斤计较。青年打开罐子,里面是热腾腾的炒黄豆,金黄色的黄豆香气扑鼻,青年给段昔云倒上酒致歉道:“山野之人,没有什么好酒,将就喝几口。”段昔云正觉口渴,一口喝下大半碗,虽然酒味颇淡,却好似甘露一般,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舒服。青年抓了一把黄豆笑道:“没有筷子勺子,老兄用手抓着吃吧。”段昔云尝了黄豆叹道:“每日能吃上如此美食,心愿足矣。”青年殷勤劝酒,两人吃完苞米,拿黄豆下酒,不知不觉一扫而光。段昔云这才仔细打量,细看之下,发觉这个青年不一般,筋骨极为结实,眉宇间颇有灵气,显见得心灵性巧,又能吃苦。于是问道:“小哥高姓大名?”青年摇头:“我不问你的姓名,你也不要问我,木屋里茅草甚多,尽管安歇,天明我指给你出山的路,你这样的人我可高攀不上。”段昔云心里不是滋味,又不能否认见面时心存轻视之意,按正常礼节,初次见面首先要通名报姓,一直等到吃饱喝足才问人家姓名确实失礼。无话可说,只好告个罪到木屋里安歇,青年收拾一下家伙,灭了火随后安寝。 天明后,青年详细指点出山的路径,段昔云谢过下山,继续一边打猎一边散心。青年送走段昔云,照常耕种读书,闲暇时采草药换钱买些油盐,日子极为平淡。段昔云的事青年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没指望段昔云报答。次日清晨上山采药,一团浓雾飘来,青年明白,浓雾一来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能等着,于是就在一棵大树下歇息。浓雾飘来,一切都变得模糊,青年毫不在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挥动木棒,驱赶蛇虫。正在百无聊赖之时,忽然觉得凉风袭来,浓雾中出现一个人影,青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大雾不可能有人上山,是不是山里的精灵出来了。想到这里不由害怕,仔细观瞧,发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缓步走来,青年再不多想,拜倒施礼,老翁来到近前含笑扶起青年,仔细打量。青年见老翁和蔼可亲,就算是精灵也不是吃人的那一种,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问道:“老伯伯,你是人还是神仙?”老翁笑道:“傻孩子,当然是人,你怎么一个人住在大山里?”青年答道:“家里没人了,大伯要娶儿媳妇,没地方住,我就把房子给他们了。”老翁点头,看来这个孩子好让无争,颇为随和。于是又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青年不愿意跟段昔云通名,对这个老翁倒不曾隐瞒,爽快道:“我姓尹,叫尹天雷。”听到这个名字老翁心里暗吃一惊,难道冥冥中真的有上天安排一切?当下满面笑容,拉着尹天雷的手到树下并坐,详细询问尹天雷的身世。尹天雷介绍,自己祖辈都是读书人,可是没有一辈出过当官的,后来遇到战乱才躲进深山,后来在山林中领悟到人生的真谛,再不出山。 老翁发觉尹天雷筋骨结实,臂膀粗壮,问道:“既然你们祖辈读书,你的筋骨为何比整日劳作的农人强上数倍?”尹天雷笑道:“祖父在世的时候经常陪我玩耍,对我说我们和飞禽走兽都是天地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每个马群都有个头马,所有马都听他的,因为头马是最强壮的,也是最聪明的。人也一样,要想得到想要的一切就要成为最强壮的,所以我每日都翻山越岭,举石锁练力气,村里没人比我力气大。”老翁仰天叹道:“天意,看来这个孩子才是火神宫的真正主人。”尹天雷纳闷问道:“火神宫是什么地方,跟我有什么关系?”原来这个老翁就是高震的父亲,封闭火神宫之后四处寻找合意的人守护火神宫。后来听说儿子挑战神刀门主,父子连心,老翁也到了开封观战,只是没有露面。比武过后,老翁知道儿子下了黑手,不由心急如焚,神刀门已经得到四大名门认可,如果门主武功被废,必然邀约各门派联手复仇,那时儿子性命不保。多方打探,得知常霄慷慨拿出希世灵药保住了段昔云的武功,这才放下心来。段昔云留下书信离开,老翁一直跟在后面,生怕段昔云伤势未愈,出什么意外。老翁武功已入化境,段昔云丝毫未曾察觉,来到深山,老翁对尹天雷颇感兴趣,据多日观察,段昔云确实已经康复,可以放心了,这才留在深山,现身与尹天雷相见。尹天雷一报名,老翁就明白,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缘。火神宫除了火神刀以外还有一件神奇的兵器,叫作电光锥,招法极为巧妙,一共三十六式,名唤天雷破,威力奇大,几乎无坚不摧。电光锥和秘籍一直在老翁手上,从不曾显露,因为赤灵神威名远播,高震颇为羡慕,一直苦练刀法,老翁也就不提电光锥的事。今日尹天雷一报名,老翁马上想到天雷破,认定这个孩子就是上天安排的接班人,准备加意栽培一番。 尹天雷问起火神宫,老翁犹豫了一下,这时还不能和盘托出,于是笑道:“孩子,火神宫是老夫看守的一座宫殿,实话对你说,老夫略通武艺,准备寻觅传人,不知你愿不愿拜老夫为师?”尹天雷大喜道:“老伯伯一定是世外高人,我愿意拜师。”老翁问道:“你怎知老夫懂武功?”尹天雷颇为肯定:“这样的大雾,我年纪轻轻都不敢乱走,老伯伯竟然雾中登山,不是高人才怪。”老翁笑道:“算你有眼光,老夫自号星河野叟,虽然钻研武功大半生,却不为外人所知,江湖中没人知道老夫的深浅。”尹天雷道:“我记下了,既然要拜师,不能草率,我去准备一下。”老翁摇头:“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只要心诚比什么都强。对了,前日你跟一个外来的猎户吃烤苞米,老夫看得眼馋,你就为老夫再烤一回,当作拜师礼。”尹天雷笑道:“这也太简单了。”雾气散去,两人回到木屋,尹天雷重新预备了两坛酒和黄豆,在地里摘了苞米,生起火来烤苞米,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老伯伯,你怎么知道我请猎户的事?”老翁笑道:“说来话长,老夫就是跟着那个人来的,不是他我们还没机会见面。”尹天雷一撇嘴:“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猎户,肯定是大城镇的人,我看不上他。”老翁点头:“你猜的没错,那个人身份尊贵,目空一切,如果不是遭到挫折,根本不会到这穷乡僻壤来。”尹天雷笑道:“我就说那个人不是猎户,果不其然,真正的猎户早就拿猎物回来道谢了。”老翁赞道:“你的眼力不差,脑子也好使,又肯吃苦,是练武的好材料。”尹天雷心里欢喜,精心把苞米烤熟,请老翁品尝。老翁已经多年没吃过烤苞米,看到段昔云和尹天雷狼吞虎咽,馋得直流口水,这回终于吃上了,乐不可支,也不顾身份,开怀大嚼,尹天雷笑道:“老伯伯的吃相才象山里人,那个猎户可差远了。” 三十四章 用心良苦 深山巧遇,尹天雷认准老翁是世外高人,自己无牵无挂,有高人提携正可以到山外走走,开开眼界。老翁吃过烤苞米,正式收尹天雷为徒,尹天雷大拜八拜,改口叫师父。老翁交代道:“老夫从没收过徒弟,只有一个儿子,可惜被美色迷惑,走入歧途。”尹天雷问道:“师父为何不教训于他?”老翁长叹:“那个尤物非比寻常,足以颠倒众生,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去吧。为师看你根骨资质都不错,又肯吃苦,最难得就是这份心性,希望你始终如一才好。”尹天雷点头:“师父放心,徒弟读过不少书,心里明白的很。”老翁开始教尹天雷练习基本功,开始的时候尹天雷不适应,吃了不少苦,一个月后就不觉得苦了,浑身气血运行极为顺畅。老翁极为满意,心里明白,尹天雷没少下工夫,筋骨远胜常人才有这样的成就,否则光入门就需要两年光景。尹天雷饱读诗书,深受影响,对师父极为尊敬,每日除了练功以外,想方设法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老翁极为欢喜。自己的儿子一门心思练习刀法,根本不曾给自己做过一顿饭,如今这个徒弟如此懂事,终于让自己享受到天伦之乐。尹天雷不但筋骨结实,练功刻苦,悟性也是不凡,对招数的变化应用颇有巧思,老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每日陪尹天雷过招,师父倾囊教导,徒弟全心苦学,三月后尹天雷就开始练习天雷破。电光锥的招法特殊,与剑法有很大差异,电光锥形似宝剑,却没有刃,两尺长短,好像宝塔一样,顶端是个锥形。招数多为攒刺,老翁先用一根铁锥让尹天雷练习,真正的电光锥颇为沉重,净重四十九斤,目前尹天雷还使不动。师徒两人埋首深山练功,转眼半年过去,老翁在夜半修习内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顶门泥丸宫有了异常,心里吃惊,这是大限将到的前兆,如今徒弟的武功还没成,自己不放心,可是再大的本事也过不了这一关。时日无多,连忙带领尹天雷回返火神宫。 尹天雷生长在山村,根本没到大城镇去过,见到如此壮观宏伟的宫殿不由目瞪口呆,惊叹道:“好家伙,这么大的宫殿,一万人也要干上好几年。”老翁匆匆把尹天雷领到自己的练功石室,四壁都是图形,老翁一一指点,尹天雷牢记在心。老翁捧出一个石盒,郑重交给尹天雷。尹天雷接过来,觉得颇为沉重,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老翁脸色凝重,缓缓道:“这是你的兵刃,名叫电光锥。”尹天雷苦笑道:“师父,如今我还使不动,不如过一阵再给我。”老翁摇头:“时不我待,老夫已经没有多少功夫了,这才急着领你回来。”尹天雷大吃一惊,摇头道:“师父内功精纯,筋骨无恙,至少可以再活二十年。”老翁笑道:“傻孩子,师父归天是好事,内功圆满,打通全身所有经脉,无疾归天是习武之人最好的归宿。如果师父行走江湖,与各路人物打交道,肯定不会这么早归天。正因为韬光养晦,从不与人动手,才能提前圆满。”尹天雷明白师父说的没错,可是好不容易遇到高人,转眼就要分开难免伤感。老翁笑道:“孩子,师父能遇到你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时日无多,先把火神宫的来历告诉你。”于是讲述当初李纲丞相修建火神宫的良苦用心,自己祖辈看守宝藏的忠贞。尹天雷颇为感动,心里怨恨南宋的软弱无能,让李纲丞相的苦心付诸流水。老翁讲完经过,领尹天雷来到练功室,按下机关,地上铁板隆隆作响,现出一条通道,两人进入通道,走出百步左右,来到一道石门前,老翁叹道:“这里就是李纲丞相留下的宝藏,至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带走的是我二弟赤灵神积攒的珍宝,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今后这个宝库就由你看守,如今宋朝已经灭亡多年,这笔宝藏留在这里无用,你艺成后行走江湖,遇到大灾大难,百姓受苦的时候就可以取出宝藏,相信李纲丞相不会怪罪。” 师徒俩相处时间并不长,尹天雷见师父把宝藏交到自己手上颇为感动,连亲生儿子都瞒着,可见宝藏的重要,如今交到自己手上足见信任。老翁打开石门,里面都是大铁箱,整整齐齐排列两边,老翁道:“孩子,你要记住,使用宝藏的时候一定要宣扬李纲丞相的原意,让天下人记住这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一代名臣。”尹天雷连连点头:“师父放心,徒弟一定宣扬李纲丞相的功德,还有师父祖辈看守宝藏的忠贞之心。”老翁赞许道:“好孩子,师父知道你不会变心,将来不可限量。”看过宝藏,两人回到练功室,老翁交代道:“你的天雷破还差火候,要在这里苦练,估计半年左右你就能使电光锥了。那时你可以出山,到聚龙山庄拜见常霄,让他指点你。”尹天雷纳闷道:“常霄是什么人?为何要去找他?”老翁面露感激之色:“孩子,这个人刀法冠绝天下,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淳朴善良,没有一点江湖习气,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尹天雷问道:“宝藏也不瞒他?”老翁犹豫一下点头:“可以把宝藏的事告诉他,相信他可以很好的使用宝藏。”尹天雷问道:“师父,这个人长什么样?”老翁苦笑道:“为师也不曾见过,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尹天雷颇为诧异,对亲生儿子隐瞒多年的秘密竟然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看来这个常霄确实不简单,竟然让师父如此信任。 交代完宝藏的事,老翁放下一桩心事,抓紧指点尹天雷练习天雷破,至于身后事早就预备好了,用不着多费心。尹天雷知道师父的心意,抓紧每一刻苦练天雷破,老翁颇为欣慰,尽力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徒弟。只是心里还在牵挂一件事,就是独子高震,知子莫若父,经过开封的比武老翁看出,高震铁了心向常霄挑战。从常霄慷慨拿出灵药救治段昔云这件事看来,常霄胸襟博大,武功也到了新境界,儿子高震根本不是对手。一旦比武,儿子性命难料,这可是高氏一门唯一的血脉,一旦身死,高门就绝后了,九泉之下自己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左思右想,亲笔写下一封书信,把事情的始末详细说明,请常霄看在高氏一门有功于国的面上给高震留一条生路。写完后郑重交给尹天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转交给常霄。尹天雷收好书信,答应一定带到。老翁这才放心,就在尹天雷苦练使用电光锥的时候,老翁再无任何牵挂,安然坐化。尹天雷心痛不已,大哭一场,安排师父的身后事。把师父遗体妥善保存,放到后殿冰洞中与列祖列宗并坐,立下一个牌位,写上高门孝直星河野叟之灵位。上香祭拜。稳妥之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自己一人,好在独处惯了,也不觉得寂寞。想到师恩深重,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尹天雷更加刻苦练功,天雷破日渐纯熟,虽然不知道自己武功的深浅,但师父有话,电光锥穿透石壁即可出山。尹天雷埋头苦练不辍,本来不急于出山,可是师父写信的时候心情沉重,显然事情紧要,尹天雷又想早日把信交到常霄手里,因此抓紧练功,完成师父的心愿要紧。 开封比武过后,通天堡声威日盛,高震虽然想战胜常霄,但心里还是没把握,一旦烈阳七式无功,自己下场好不了。本来打算废掉段昔云武功,彻底击垮神刀门,给二叔出口气。后来得知常霄拿出灵药保住了段昔云的武功,高震又恨又气,恨者常霄坏了自己的事,气者这样珍贵的灵药怎会落到这个傻瓜手里?如果自己得到灵药,肯定能达成心愿,战胜常霄成为第一刀客。心里烦闷,独自一人在大厅饮酒。玉蝴蝶美滋滋进来,径直坐到高震怀里笑问:“这么多人投奔通天堡,你还愁什么?”高震叹口气:“我就是气那灵药落到常霄手里,却被他白白糟蹋了,保住段昔云的武功又能怎样?如果我服食了灵药,肯定能超过常霄,至少与醉霞道人不相上下。听说常霄跟神刀门的陈洪仁有深仇大恨,帮助神刀门岂非恩怨混淆?”玉蝴蝶心里叹息:常霄胸襟广阔,不是你能理解的。嫣然笑道:“常霄是不折不扣的傻瓜,你应该高兴才是,如果他服了灵药,恐怕醉霞道人也不是对手,通天堡根本没有机会。”高震念头一转,拍案道:“不错,还是贤妻看得明白,常霄放弃大好的机会我应该高兴才是,他不要灵药我要,明日就派人到各地搜罗珍奇的药材,提升功力之后把握就更大了。”玉蝴蝶提醒道:“还要请一位名医,吃错了可就麻烦了。”高震笑道:“还是贤妻疼我。”主意打定,高震果然派人四处搜寻山参,灵芝,雪莲几种珍稀药材,聘请一位名医合药,准备提升功力对付常霄。高震心里明白,虽然通天堡人手不少,还是比不上常霄。虽然聚龙山庄没有几个人,可是常霄跟万仙堂主万俟嵩,南海龙王都有交情,一旦有事,这两股势力都会协助,通天堡这点人根本不够用,还要另想办法。 齐士真消息灵通,发觉南海龙王拨了三只大船跟常霄合伙做生意,万俟嵩派人协助。多年来齐士真一直独家经营南海船队的海货,利润丰厚,才能支持庞大的消息网。得到这个消息当然不痛快,三只大船一次就可以装载上千万两的货物,按说常霄没必要做生意,聚龙山庄的财宝根本用不完,可是南海龙王跟常霄乃是莫逆之交,不好说什么。齐士真极为精明,盘算之下猛然想到,是不是常霄察觉到自己不是真心结好,而是另有企图。照常霄的性情,不会公然翻脸,肯定会试探一下,这次跟南海龙王做生意是不是投石问路?一想到这里,齐士真不由担心起来,常霄这个人绵里藏针,虽然外表软弱,骨子里却从不服输,做事小心谨慎,没有把握的时候决不动手,一旦动手决不会留情。放过水性杨花的丁香,解散聚龙帮,江湖中人大多认为常霄软弱,没有武林高手的风范。可是常霄竟然在大漠除掉两名幽冥剑士,那可是一流的高手,照当时的情形,常霄用计引诱,一击得手,幽冥剑士竟然没有还手之力。缜密的心思加上卓绝的刀法,再有万俟嵩,南海龙王,青阳剑客这三个举足轻重的高手支持,百济大师的推崇,常霄简直无懈可击,一旦己方与雾灵山庄冲突,常霄的立场足以左右局势。左思右想,自己已经无力处理聚龙山庄的事,刚好通天堡崛起江湖,高震一战成名后抓紧扩张势力。经过多方调查,齐士真得知高震一心要与常霄一较高下,这可是好消息,齐士真马上发信,请出几名高手改变身份投入通天堡,见机行事。常霄的推测没错,齐士真背后确实有一股强大的势力,与雾灵山庄明争暗斗多年,一直分不出上下。两方互有短长,雾灵山庄靠丐帮传递消息,对江湖上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雾灵山庄高手如云,神秘莫测。齐士真一方拥有庞大的情报网,高手数目不多,却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两方互有所忌,难分优劣。 高震急于扩张,却不知身边已经埋下了隐患,齐士真有意扶植通天堡跟常霄作对,也是借高震试探一下常霄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据大漠回来的三人讲,当时就算三人合力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不是说常霄的武功比三名高手加起来还高,最主要的是常霄两次得手,气势如虹,己方却接连失利,目标远遁,用计引来的常霄武功心计完全出乎意外,气势上弱了五分,所以就算交手也无济于事。当时常霄敢于面对两名幽冥剑士,就是说他有把握取胜,当务之急是试探常霄的武功,如果不能拉拢,也不能让他帮助雾灵山庄。齐士真利用高震确实是一步妙棋,隐身幕后,随时出击,牢牢把主动权抓在手里。可是齐士真还是不了解常霄,其实常霄根本无意卷入江湖纷争,大半心思都在刀法上,准备与醉霞道人一较高下。齐士真把精力转到聚龙山庄,根本没发觉是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不过雾灵山庄却没有抓住机会拉拢常霄,反而产生了隔阂。本来伍青阳对常霄有大恩,常霄一直牢记在心,如果挑明的话常霄肯定会协助雾灵山庄。可是伍青阳遮遮掩掩,失去了最佳的机会。说穿了也简单,常霄刀法一日千里,伍青阳心里不服气,从除掉幽冥剑士这件事看来,常霄心计武功都已经超越自己,当初研讨武功的时候常霄显然留了一手,伍青阳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自己多次叮嘱常霄隐藏武功,如今自然无话可说。正好伍青阳的父亲,也就是雾灵山庄的庄主要伍青阳问常霄要追风驼,伍青阳只好挑明,常霄已经把追风驼放归大漠,难以寻找。老庄主大为不满,常霄明知道追风驼是自己心爱的坐骑,就应该妥善安置,放归大漠根本就是不敬尊长。却不曾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连姓名都不说,凭什么要人对你推心置腹? 三十五章 南华圣母 虽然常霄已经觉察到江湖中这两股神秘的势力,却不想牵扯其中,如果伍青阳力邀,自然不好推辞。偏偏伍青阳自视过高,不忿常霄武功超过自己,这是名门高手的通病,如同段昔云看不起尹天雷一般,常霄出身普通农家,不被名门高手看重。常霄自然明白,也不以为意,每日与钟元,钟海研讨武功,这时有人送来家信,岳父日观王已经回到南海凌波岛,儿子得到月轮王的封号。月影公主兴奋异常,常霄倒无所谓,还是一如既往。武林人自然首重武功,这两股势力争来争去,到底争的是什么?伍青阳和齐士真神神秘秘,万俟嵩吞吞吐吐,常霄不愿意多费心思,醉霞道人享誉多年,高震搜寻灵药提升功力,自己不能懈怠。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生意颇为顺利,林如虎精明干练,事事井井有条,价钱公平合理,南海龙王逐渐把一些贵重货物交给万仙堂销往内地。月影公主有喜,吵着要把父母接来,常霄发出书信,每日抽出功夫陪伴月影公主。日观王夫妻奔波劳累,不曾前来,只派人把花影公主送到聚龙山庄。月影公主不满意,花影公主劝解道:“妹妹,姐姐连儿子都不顾来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月影公主道:“姐姐怀了孩子,父王母后忙前忙后,轮到我连面都不露,太偏心了。”花影公主笑道:“妹妹,父王远赴天竺,颇为劳累,母后也累得不行,不是有意不来。”月影公主这才安心。常霄得空到大厅与钟元,钟海饮酒。钟海道:“庄主,这几日山里好像来了生人,虽然我没看到人影,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常霄笑道:“你没看到,烈焰它们一定知道,把它们叫来一问便知。” 要说常霄这个人确实不一般,对动物比对人还要信任,烈焰奔到大厅外,昂首四顾,旁若无人。这是常霄娇惯所致,不过烈焰也确实值得自傲。常霄问道:“山里是不是来了生人?”烈焰抖抖鬃毛,把头向后甩。常霄笑道:“这些天没有陪你们玩耍,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烈焰这才点头表示原谅,随即向山上嘶鸣,四蹄僵立,做恐惧状。常霄点头:“我明白了,你们不要靠近他们。”烈焰跑出去跟伙伴到黑龙潭戏水。钟元问道:“庄主,是不是来人很厉害。”常霄点头:“不错,能让烈焰产生恐惧的决不是普通的高手,八成是大漠遇到的银衣剑士一伙前来试探虚实,你们兄弟要多加小心。”钟海问道:“庄主做何打算?难道任由对方自由来去?”常霄摇头:“聚龙山庄不是龙潭虎穴,也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来的人身份特殊,不会跟我妻子为难,我倒要斗一斗这些藏头露尾的神秘高手。你们兄弟不要闲着,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不过千万多加小心,对方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稍有疏忽性命堪忧。”钟元笑道:“庄主放心,我们兄弟还没娶媳妇,不想这么快死。”常霄点头:“你们兄弟联手,应该可以自保,我们借助秘道探听一下虚实,摸清对方的情况再下手。”钟元问道:“秘道在什么地方?”常霄笑道:“我特意委托齐士真修建了秘道,不过既然是秘道,当然不能全盘交给外人。如果来人知道秘道,我们正好可以确定他们是齐士真一方的人,也就证明齐士真帮我的忙不怀好意。”钟海赞道:“庄主竟然有这样的谋略,实在想不到。”常霄叹口气:“身在江湖,当然要多加小心,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你怎样韬光养晦,只要别人认为你威胁到他,一样没好日子过。你们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就动手。” 明月初上,三人收拾一番,换上黑衣,准备好兵器,常霄领着两兄弟来到观景楼,这里可以看到山庄附近数里的景物。常霄交代道:“你们看好,秘道就在楼下,我们一起进去,从两个地方出来,你们两个从黑龙潭后面的山坡上合抱的古松下出来,这条秘道齐士真知道,如果来的是齐士真一方的人应该有防备,你们多加小心,我就在你们附近。”钟元点头:“庄主放心,我们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商议之后,三人进入秘道,钟元,钟海许久没有动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很快就来到秘道口,观察了片刻,没发觉异常,两人悄悄走出秘道,按照事先的约定,奔山坡上行进,蛇行鹤伏,没有一点声息。月色朦胧,风摆树叶沙沙作响,两兄弟小心翼翼前行,缓缓靠近山顶,隐约有一个人影在山头打坐,两兄弟对视一眼,加了小心,缓慢靠近。越来越近,看那人影一动不动,好似木雕石像一般,两兄弟各取兵器准备冲上去。就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这是常霄发出的信号,危险就在身边。钟元,钟海不假思索,四件兵器展开,一声脆响,两条黑影被弹出去,隐入黑暗中。钟元心里暗道:好险,生死就在一瞬间,多亏常霄及时提醒。四下依然无声,两兄弟都明白,对方显然知道秘道,一直跟在后面伺机下手。第一次没能成功肯定还有下文,千万不能大意。忽然又有声音传来,乃是极为短促的兵刃接触之声,两兄弟明白,常霄开始动手了。两人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借着月色看得分明,有四条人影围着常霄,青纱蒙面,手里都使长剑,身法飘忽不定,恍如鬼魅。 钟元心里不得不佩服,难怪师父推崇,常霄竟然在四名高手围攻之下稳占上风,四名高手围攻一人竟然守多攻少。就听常霄沉声道:“常某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再若不知进退,休怪无情。”钟元心里一惊,听常霄的语气,这四人竟然是女子,什么女子能有这样的身手?动手的四人显然不会退却,身形合到一处,合力施出一招,四柄长剑合在一起,光芒大涨,好似电光一般射向常霄。常霄冷哼一声,身形巧妙一旋,龙鳞宝刀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好似彩虹一般绚丽。就听一声巨响,四条人影被震出丈外,站立不稳,坐倒在地。常霄闪电靠近,眼见四人难逃活命,这时山顶传来洪亮的声音:“刀下留人。”常霄收刀退后,朗声笑道:“前辈门人确实了得,女子能有这样身手难能可贵。”山顶上的人应道:“如果不是女子,恐怕早就丧生在宝刀之下了,上来一会。”常霄对钟元,钟海道:“你们就不要上去了,上面的人非同小可。”钟元点头:“庄主放心,我们兄弟明白。”钟海有些不放心,徒尚如此,其师可想而知,叮嘱道:“庄主小心在意。”常霄一笑:“料也无妨。”被常霄击败的四名女子手忙脚乱收拾一番奔山顶而去,常霄整衣从山道缓步奔山顶。 山顶上四名女子摘下青纱,竟然是风姿绰约的妙龄美女,常霄心里吃惊,这四人出手老练,剑法娴熟,身手极为了得,如此年纪竟然有这等修为,其师肯定是罕见的高人。四人侍立在一侧,正中是一名僧人,盘膝打坐,稳如泰山,常霄心里纳闷,僧人怎能收女弟子?无暇多想,抱拳道:“高僧来到聚龙山有何指教?”僧人一挥手,四名女子退开,僧人这才开口:“久闻庄主刀法精绝,深藏不露,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老尼钦佩之至。”常霄一愣,原来此人竟然是尼姑,凭自己的眼力竟然会出这么大的错实在不应该。当下施礼问道:“前辈哪座名山修行?怎么称呼?”老尼答道:“峨嵋南华老尼,受人之托前来会一会庄主。”常霄回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猛然记起,当初伍青阳谈论天下高人,曾经提到过一位南华圣母,内功出神入化,一路梅花步深奥莫测,有移形换影之能,五梅手更是了得。想到这里问道:“前辈是不是南华圣母?”老尼微笑道:“圣母可不敢当,那是同道知老尼中年入佛门,有子在世,取笑之言。”常霄虽然恭敬,但心里明白,对方来意不善,不管身份有多尊贵也不能大意。于是问道:“前辈既然是佛门中人,怎能纵容弟子偷袭伤人?”南华圣母摇头:“庄主错了,老尼的门人都是尼姑,这四人另有师父。只因报仇心切,鲁莽行事,庄主海涵。”常霄纳闷:“在下何时与这四人结仇?”南华圣母笑道:“庄主在大漠斩杀的两名幽冥剑士乃是这四人的师叔。”常霄这才知道死在自己刀下的两名剑士的名称,点头道:“原来那四人叫幽冥剑士,果然身法诡异,正如其名。”南华圣母颇为诧异,问道:“难道伍青阳不曾把内情告诉你?”常霄忙道:“伍兄知我不愿插手江湖纷争,并未挑明。” 南华圣母乃是当代高人,马上察觉到常霄跟雾灵山庄之间有隔阂,并不点破,笑道:“庄主确实与众不同,老尼此来并无恶意,听说庄主有意挑战第一剑客,老尼特来试探一下。”常霄心里明白,把这件事透漏出去的人九成是齐士真。话既然挑明也就没必要否认,于是慨然道:“不错,在下确实有意与醉霞道人一较高下,不知前辈识得此人否?”南华圣母犹豫一下回答:“佛门不打诳语,老尼与醉霞道友颇有来往。”常霄心里明白了几分,齐士真一伙的首脑恐怕就是醉霞道人,别人根本没有力量与雾灵山庄对抗。南华圣母受人之托,远道前来专为试探常霄的虚实,当然不能只凭几句话下结论。看过常霄与四女交手,南华圣母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只是还要亲自试探一下。于是开言道:“见到庄主刀法绝伦,老尼不才领教一二。”常霄自谦道:“前辈过谦了,应该是指教才对。”南华圣母知道常霄言语谦和,一旦出手却极为果断,幽冥剑士最擅长伏击暗杀,却被他一举除掉两名,虽然回来的人说常霄使用计策诱敌才能得手,但出手一刀显示的深厚功力足以让任何人胆寒。南华圣母对此战颇为看重,从怀里取出一柄尺许长短剑,缓缓起身微笑道:“庄主留神,老尼要出手了。”常霄点头:“前辈请便。”南华圣母身形一晃,瞬间失去踪影。这是梅花步的奥妙之处,瞻之在前,忽而在后。常霄当然要小心戒备,对手是久负盛名的前辈高人,招数神奇,功力精纯,一招失手,后果难料。南华圣母贴身出剑,常霄身躯一矮,龙鳞宝刀斜斜劈出,刀光闪烁不定,封住了各个方位。就凭这一刀,南华圣母已经可以断定,常霄刀法必然经过千锤百炼,收发由心,快慢随意,乃是一等一的劲敌。两人一交上手,身形交错,已经看不出是两个人,更像是两只精灵在打斗。四名女子缓缓靠近,准备伺机偷袭,可是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两人身法快极,分不清谁是谁。南华圣母梅花步按奇门之数,变幻莫测,寻隙即入。可是常霄的刀法绵密之极,风雨不透,没有一毫空隙。南华圣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心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只要有一丝空隙就给你好看。 常霄心里佩服南华圣母的身法剑术,并不急于对攻,采取守势,试探一下对手的虚实。南华圣母仗着梅花步自保有余,招招抢攻,兵刃撞击之声好似雨打芭蕉,不绝于耳。常霄遇到高人,满怀欢喜之情,这些名门高手都有不凡之处,多了解一分,将来挑战醉霞道人时就多一分把握。两人出招迅速,数百招过去,不见缓慢,反而越斗越快,兵刃撞击的声音连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南华圣母存心试探常霄的耐力,真气不断贯入手臂,劲力逐步增加。常霄却一如既往,任凭南华圣母如何变招,总以六合刀法应对。南华圣母久在佛门,胸中没有杀机,对胜负倒看得很重,无论如何不能输在后辈手上。常霄更加明白,如果赢不了南华圣母,根本没资格向醉霞道人挑战,而且今日之战情况特殊,一旦落败,就算南华圣母不下手,那四名女子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一战没有任何退路。不知不觉千招已过,两人还是分不出优劣,南华圣母虽然占有先机,却没办法攻进内圈,呈现胶着之势。常霄试探数次,始终摸不到梅花步的脉络,难以放手进攻,心里也佩服对手武功神妙,无懈可击。两人斗到一个时辰,身形逐渐放缓,四名女子认为机会来了,从四面缓慢靠近,准备围攻,一举把常霄刺于剑下。真正的高手耳目灵敏远胜常人,交手的两人都察觉到四女的心思,南华圣母心里焦急,如今虽然招数放缓,并不是说后力不继,而是寻找机会,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四女如果贸然出手,常霄不可能刀下留情,一旦丧命,自己没办法交代。想到这里心里一急,抢先发招,一道银光中宫直入,一分为五,剑光呈现梅花之形,五朵梅花从五个方位穿透刀光。眼看胜负就要见分晓,常霄身形后仰,龙鳞宝刀瞬间换到左手,从另一个方位挥出。南华圣母纵横江湖多年,从没见过在关键时刻敢于兵刃换手的事,眼见龙鳞宝刀好似银龙一般到了近前,来不及多想,挥剑招架,借势弹身退出丈外。 三十六章 推心置腹 四女准备偷袭,交手的两人却骤然分开,失去了机会,愣在那里。南华圣母斥道:“还不退下。”四女怏怏退后,常霄笑道:“她们自己找死,前辈何必多事?你救了她们恐怕也要被埋怨。”南华圣母叹口气:“这四个人出事老尼没法向她们的师父交代。”常霄赞道:“前辈梅花步果然神妙,今日大开眼界。”南华圣母摇头:“你还没有出全力,这个年纪竟然有这样修为实在难得。”常霄对四女道:“你们四个出手歹毒,精于潜踪暗杀,今日如非前辈保全,不可能生离聚龙山。回去对你们师父说,武林人光明磊落,使用这等卑劣手段早晚自食恶果,落到我手上只有死路一条。”一名女子不屑道:“就凭你那几手,根本不配与我师父交手。”常霄冷笑道:“你师父要是有把握杀我早就来了,用不着费这么多手脚。”说到这里,心头猛然掠过一丝阴影,事不宜迟,脚下轻点,身形不动,原地滑开三尺,反手出刀。一道银光骤然冲出,连南华圣母也觉得意外。只听一声巨响,一条黑色的人影被震开,常霄再不留情,刀光竟然凝成一线,好似流星一般撞出,气势如虹,快如闪电。刀光过处,血光崩现,伴随着一声惨呼,一条人影飞速远去,地上多了一只被斩断的手,手里还握着一柄赤红色的宝剑,与大漠中幽冥剑士的宝剑极为相似。常霄收刀冷笑道:“算你跑得快,留下一只手便宜你了。”四女花容失色,这柄宝剑再熟悉不过,难道师父真的来了?如果真是师父,怎能被常霄一招斩断右手?南华圣母心里有气,用这等手段偷袭实在有欠光明,只是常霄适才施展的刀法威力之强实在罕见,不由赞叹道:“庄主这一招威力之强,直追赤灵神的火神刀法。”常霄明白南华圣母不知有人趁机偷袭,含笑道:“前辈谬赞,愧不敢当,奉劝前辈自重,与这等人为伍早晚惹火上身。”南华圣母叹口气:“话是不错,可是如今的江湖风气大坏,各怀鬼胎,如果都与庄主一般磊落,段青霄也就不会退隐了。” 看到常霄危急关头施展的刀法,南华圣母心里明白,常霄一直未曾显露真正的实力,方才这一刀才是本身武功的精华所在,自己万万难以抵挡。想到这里,由衷道:“老尼真是佩服万俟嵩,他的眼力实在不一般,你确实有资格挑战第一剑客。”常霄心里的目标是段青霄,这位奇人才是当今的泰山北斗,在开封见到段昔云施展碎月斩时就可以看出,这一招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乃是刀法中巅峰之作。段昔云只得其形,远远未能掌握其中的奥妙。能创出这一招的段青霄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自己还有不少差距。当下对南华圣母道:“前辈好自为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再有人闯山,休怪晚辈刀下无情。”南华圣母点头:“武林中以武称雄,老尼艺不如人,没什么好说,就此告辞。”转身欲行,一名女子道:“能不能把宝剑带走?”南华圣母脸色一沉:“休得多言,连武林规矩都不懂。”四女只好跟随南华圣母离开聚龙山。常霄拿起宝剑,把断手弃掉,回想方才的情形心有余悸,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位高手潜伏在身边,那一刻当真是生死悬于一线,稍慢半分性命就没了。下山与钟元,钟海会合,三人回到大厅,钟元问明经过唏嘘不已,钟海问道:“大哥所为何来?”钟元叹口气:“想不到我们兄弟连女子都比不上,今后如何行走江湖?”常霄劝解道:“你们兄弟不要灰心,这些女子跟死在我刀下的剑士是同门,他们显然有一套独特的隐形潜踪之法,刺杀我的人更精于此道,我也未曾察觉。如果不是灵光一闪,早就被一剑穿心了。讲究真实本领,你们兄弟并不差。”钟元问道:“以后如何应付这批人?”常霄拿起宝剑道:“看宝剑外形,可以推测出他们的武功特点,这些人擅长轻功,软功,动作快捷,内功另有巧妙,缺点就是剑术死板,只知一击夺命,没什么变化。这种宝剑破空的声音细微,但与别的兵刃颇有不同,你们牢牢记住,一旦听到这种声音立刻做出反应,只要避开第一击就好办了。” 听到常霄的见解两兄弟连连点头,钟海问道:“庄主,这一次虽然没有斩杀来人,却断了一只手,留下一柄宝剑,对方会不会再遣高手上门生事?”常霄摇头:“应该不会,他们试探我的武功深浅主要是担心我帮助雾灵山庄,这两股势力不相上下,各有所长,如果他们全力对付我就会被另一方找到机会。”钟元笑道:“就算来了也不怕,南华圣母自承不敌,还有何人敢到聚龙山庄闹事?”常霄点头微笑:“只有醉霞道人,想来他不会轻易露面。”钟海叫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落后太多了,还要加把劲才行。”常霄自然要全力协助两兄弟,三人针对四名女子的武功研讨应对之策。果然不出常霄所料,接连多日风平浪静,没有人上门生事。月影公主足月产下一女,粉妆玉琢,眉目清秀,满月之时摆酒庆贺,家人来报,有一名年轻人前来下书,声称有要紧事。常霄问道:“书信何在?”家人回禀:“来人要亲手交给庄主。”常霄心里纳闷,万仙堂,南海龙王都有专门的信使,大哥段奎的信总是交给家人,这一次来的人会是谁?于是起身到书房等候,吩咐家人把来人带进来。功夫不大,家人领进一人,正是尹天雷,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穿透石壁,虽然招数还有缺陷,只为急于把信交到常霄手里才匆忙赶来。见面后常霄看出这个年轻人根底扎实,二目通透,是可造之才,和颜悦色道:“我就是常霄,书信何在?”尹天雷打量一番问道:“阁下真是庄主?听说聚龙山庄的铁臂神刀有一口龙鳞宝刀,乃是当今一等利器,可否一观?”常霄笑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武林规矩么?看对方的兵器就是要挑战的意思。”尹天雷忙道:“在下没有挑战的意思,只是先师信里有机密大事,不能交与旁人。”常霄问道:“令师怎样称呼?”尹天雷答道:“先师自号星河野叟,与各门派没有任何往来。” 这个名字陌生的很,常霄冥思苦想,没记得听说过,心里纳闷,素不相识能有什么大事?于是笑道:“我不记得会过令师,你是不是投错地方了?”尹天雷答道:“先师确实不曾会过庄主,不过对庄主极为看重。”常霄点头:“也罢,拿信来一看便知。”尹天雷犹豫道:“阁下到底是不是常霄。”忽然发觉对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是自己手上的,不由大惊。手上的信被人取走,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转念一想,这个人一定是常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假他人名号。心里不由叹息,师父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莫测高深。常霄仔细看完书信,颇为感动,星河野叟把心腹事全交给自己实在受之有愧。于是打发下人离开,问尹天雷道:“你师父既然把宝藏交给你,为何还要托付给我?”尹天雷答道:“先师怕我年轻识浅,不能好好利用宝藏,也怕走漏风声,落到别人手里。”常霄点头:“如果高震知道宝藏的事一定会全力抢夺,你可不是他的对手。”尹天雷道:“先师让我向庄主求教,希望庄主收留。”常霄犹豫一下答应:“也好,想来高震短期内不会到火神宫察看。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要记住守口如瓶,对我的家人也要防范,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尹天雷满心欢喜答应,能得到这样高人的指点肯定会大有收获。常霄把书信收好,安排尹天雷住下,摆酒为尹天雷接风。 因为高震翻脸无情,常霄并未把尹天雷与高震的关系告知钟元,钟海,免得产生隔阂,反正尹天雷的兵器与高震截然不同。当晚尹天雷迫不及待请常霄指点,竟然拿出天雷破秘籍,常霄笑道:“你倒真是放心,连秘籍都交给我。”尹天雷颇为自信道:“先师有言,让我完全信任庄主,而且庄主刀法冠绝天下,不可能希罕天雷破。”常霄轻叹:“令师如此信任实在不敢当,你能把如此庞大的宝藏交给我也是难能可贵。”尹天雷正容道:“这笔宝藏蕴涵着李纲丞相的一番苦心,先师数倍人的忠贞不渝,我岂能据为己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笔宝藏是属于天下人的,就算是皇帝也无权动用。”常霄点头:“难得你通情达理,令师眼光不差。你放心,只要肯努力,江湖就在你的掌中,要什么有什么。我孤身一人闯荡,这不是什么都有了。”尹天雷施礼:“后学年轻识浅,还请庄主多多提点。”常霄满口应承:“就冲你这份信任,我一定尽力,先看看你的武功。”尹天雷大喜,小心取出电光锥,常霄赞道:“果然罕见,这件兵器当世无双,你有此机缘,千万要珍惜。”尹天雷小心翼翼施展天雷破,常霄连连点头:“看来你没少下苦功,有这样的成就难能可贵,可是要想在江湖立足还要下十倍百倍的苦功,你要有心里准备。”尹天雷知道常霄成名的经过,能有今天的成就全凭刻苦,自己得到电光锥和天雷破已经是幸运多了。于是斩钉截铁道:“庄主放心,再苦再累也无妨。”常霄颇为满意,吩咐道:“明日你到黑龙潭里面练习天雷破,我感觉这路招法应该是在逆流中创出来的。”尹天雷从心里佩服,常霄只看一遍就明白关键所在,比师父的境界还要高深。深施一礼道:“师父让我在劲风中琢磨天雷破,庄主一语道破关键,佩服。”常霄笑道:“你师父的意思也不错,不过还是水里进步更快,不过吃的苦也更多。” 尹天雷回到房里,根本睡不着觉,心里欢喜非常,难怪师父让自己投奔常霄,原来此人如此慷慨。在水里练功这个诀窍对于自己来讲太重要了,不点破这一层,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难以成为真正的高手。想到这里,心里极为感激,下决心将来一定报答这份恩情。常霄感于尹天雷推心置腹,这样的人如今可太难得了。向两个妻子交代一下,腾出手专门指点尹天雷。初次入水,尹天雷感到脚下虚浮,站都站不稳。常霄交代:“下盘乃是习武之人的根基,没有什么取巧的地方,你尽量气贯双足,适应以后就可以落地生根,岿然不动。”尹天雷深知,这些练功诀窍万金难求,各门高手讳莫如深,生怕外人知晓,常霄这样成全实在难得。道谢的话就不说了,尹天雷抓住难得的机会,在常霄指点下苦练基本功,一日至少在水里六个时辰。苦练数日,发觉常霄教的练功方法往往简便易行,但效果极好,只是要比常人多下数倍苦功。尹天雷明白,常霄吃的苦只有比自己多,没什么好说的,只有闷头苦练。钟元,钟海兄弟看到尹天雷在水里练功颇为好奇,这样的方法闻所未闻。于是找常霄询问,常霄解释道:“我是看了天雷破秘籍才领悟到这个法门,你们兄弟也可以试试,肯定有好处。”钟元问道:“庄主为何不尝试一下?”常霄笑道:“我当然也要体验一下,不过不是在黑龙潭,你们静下心体会身周水流的变化,久而久之,可以感知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 于是尹天雷又多了两个伙伴,三个人互相较劲,交流经验,进步极快,就是不知道常霄在哪里练功。烈焰与三个伙伴经常到黑龙潭戏水,见到这三个人,认为是在陪自己玩耍,于是经常跑到三个人中间嬉戏,尹天雷不太适应,找常霄一说,常霄笑道:“这不是正好,黑龙潭的水纹丝不动,你们感觉不到水流的变化,有烈焰一闹,对你们更加有益。要知道高手相争,对身周的一切都要小心在意,如果前些时我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被人贴近内圈了。”尹天雷点头:“多谢庄主指点,我明白了。”这就是将心比心,尹天雷拿出天雷破秘籍,常霄才能领悟其中奥妙,转而指点尹天雷,对双方都有益。如果尹天雷留个心眼,就不会得到这个法门,常霄喜欢尹天雷正是为此。三个人在黑龙潭苦练,常霄自然不能闲着,举一反三,水中练功对内功刀法大有好处。常霄尝试着在各种水流中苦修,颇有收获,领悟到不少法门,心里对尹天雷有一份感激,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拿出秘籍,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进步。开始的时候只在流水中练功,感觉顺流逆流的种种变化,后来尝试着到激流中练功,到后来干脆到瀑布下,强大的水流如同山岳一般势不可挡。常霄受过各种苦楚,根本不在乎,修为不知不觉又迈进了一步。至于尹天雷与钟氏兄弟,内外功都差火候,每日在黑龙潭苦练六个时辰已经到了极限。这是各人修为所限,没有别的办法。尹天雷得到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肯偷懒,师父对自己寄予厚望,常霄毫不藏私的指点,如果不努力,怎么对得起这两位恩人?钟元,钟海兄弟也是获益良多,经过这一番洗练,耳目比从前灵敏许多,脚下落地生根,出招时犹如排山倒海,威不可当。有了这样的进步,两兄弟欢喜无限。 三十七章 拨开迷雾 尹天雷在常霄指引下进步神速,而火神宫原来的继承者高震却过着另一种日子,每日喝最好的酒,品尝最好的佳肴,穿最好的衣服,有天下第一美人陪伴,自认为比神仙还快活。不过心里始终放不下常霄这个心头大患,虽然战胜段昔云,声名鹊起,可是要挑战常霄还是没有把握。高震另有打算,常霄根基之厚实在难以比拟,要想取胜,只能另想办法。经过一番努力,果然得到一批珍稀药材,高震请名医合药,每日服食,感觉到浑身真气加强,丹田鼓胀,心里大喜,着手苦练烈阳七式,这是战胜常霄的唯一手段。玉蝴蝶就轻松多了,每日使奴唤婢,变着花样享受。通天堡如今人手不少,已经具备一定的实力,玉蝴蝶总想寻万仙堂的晦气,高震却知道万俟嵩不是好惹的,万仙堂势力庞大,好手众多,万俟嵩处置得法,深得各方拥戴,不能轻举妄动。至于火神宫,父亲的嘱托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寒暑,何必自苦?两夫妻尽情享受,齐士真也在背地里筹划,准备挑动高震与常霄争斗。这件事要做得滴水不漏,需要动用不少人手。正在准备阶段,有人送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南华圣母到聚龙山庄探听虚实,幽冥剑士之首花梦蝶偷袭,被常霄斩断右手,丢失了宝剑。花梦蝶早年投入上清宫学艺,无意中得到血影真经,脱离师门苦修多年,武功大成后培养了幽冥剑士,成为江湖中最为强大的暗杀组织。多年来未曾失过手,大漠中损折两名幽冥剑士还可以说常霄取巧,这一回傻子都明白,常霄的修为一日千里,完全可以与第一剑客抗衡。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雾灵山庄并未拉拢常霄,还有猜忌之心,齐士真明白,这是名门高手的通病,处处受人尊敬,一旦发觉别人超过自己就不痛快。左思右想,还是要从通天堡下手,常霄虽然拒绝玉蝴蝶,心里还是有怜惜之意,不会下杀手除掉高震。 此时常霄的分量越来越重,齐士真暗笑伍青阳不知起倒,如果跟常霄推心置腹,以常霄的性情,肯定会全力协助雾灵山庄。可是这位青阳剑客自视过高,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失去了大好的机会。据可靠消息,雾灵山庄的庄主嗔怪常霄放走追风驼,还有向常霄问罪的意思,这样鼠肚鸡肠岂能成事?齐士真抓紧部署,正好一位信使送来一封书信,里面有一张药方,齐士真看过大喜,马上安排人把药方交给高震。通天堡有齐士真安插的人,很容易就把药方转到高震手里,而且夸大其词,说此药可以最大限度提升功力,激发内在的潜能,迈上一个新台阶。高震命人照方子合药,试了一次,感觉到真气竟然陡增一倍,毫不费力就能打通全身经脉。这一下可是喜从天降,有了这种药,战胜常霄不费吹灰之力。玉蝴蝶跟高震没有多少感情,只是互相利用,在聚龙山的时候总听常霄讲,武功没有取巧之道,更没有速成之法,只有脚踏实地才能成为真正的高手。高震用灵药提升功力肯定不能长久,弄不好还会招来祸事。虽然明白道理,玉蝴蝶却不想提醒高震,这个人无情无义,连亲生父亲都不放在心上,一心贪图享乐。目前虽然对自己百般体贴,一旦发现别的美女,移情别恋,肯定会一脚把自己踢开。基于种种原因,玉蝴蝶非但不提醒高震,反而推波助澜,百般怂恿。高震一心超过常霄,不考虑后果,雄心勃勃要达成心愿。 常霄指点尹天雷苦练天雷破,自己也进步不少,幼女在两位公主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刚学会走路就满处跑,娇声细语,惹人疼爱。常霄左思右想,给女儿取名素娥,小名蜻蜓,一家人其乐融融。从前聚龙山庄的家人都是齐士真安排的,既然知道齐士真不怀好意,常霄找借口遣散,重新找了几名忠厚老实的家人。齐士真明白的很,既然常霄已经察觉,就要准备应对之策,派出人手想方设法阻断聚龙山庄的消息来源。常霄本来就不关心各方势力的纷争,除了苦练武功以外就是与家人欢聚,不时到西湖探望大哥段奎,不问江湖事。至于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的事一直不曾张扬,南海龙王逐渐把生意的重点转向万仙堂。万俟嵩目光长远,万仙堂人手众多,要什么货都好办,虽然还是三条船,数目却翻了好几倍。齐士真忙于对付常霄,还要留意雾灵山庄的一举一动,未曾派人详查,竟然被蒙在鼓里。高震功力大增,信心百倍,也不查清楚药方的来源,一门心思苦练烈阳七式,准备一举扬威江湖。身边的人各怀鬼胎,百般奉承,话里话外怂恿高震,再加上玉蝴蝶的推动,高震终于下了决心挑战常霄。如同上次挑战段昔云一般,高震发出武林贴,地点还在开封龙亭,时间定在六月初一午时。虽然功力大进,终归心里不踏实,把日期定在午时就是要施展烈阳七式一举成功。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江湖,各路高手议论纷纷。常霄自出道以来未尝落败,已经成为公认的第一刀客,高震虽然战胜段昔云,还是没法与常霄相比。因此大部分人认为高震必败,赌场开出的盘口是三博一,高震大为不满,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击败常霄,扬威天下。 既然对方发出武林贴,常霄只能应战,开封龙亭又热闹起来,各路人物纷纷赶来观战。常霄的刀法很多人都没见过,众所周知,常霄一直使用六合刀法,这路普通的刀法到了常霄手上竟然具有不可思议的威力,轻松击败万俟嵩。众人都想看看常霄的六合刀法有什么特异之处,也想看看这位从普通农夫成长为一流高手的传奇人物。高震还是招摇过市,常霄根本没把比武放在心上,带上全家赶奔开封,不像比武,倒好像散心游玩一般。钟元,钟海自然同行,尹天雷也想认识一下师父的独子,将来难免要打交道。一行人缓慢北行,谈笑赏景,极为轻松。万仙堂主万俟嵩老早赶到开封安排一切,神刀门的钟万山和段辛夷也前来观战,这些日子段昔云一直没有回去,只是带信给父亲,说自己平安。段辛夷推测,如果得到消息,儿子八成会到开封观战,因此特意前来,或许能与儿子会面。正如段辛夷所料,段昔云确实得到了消息,自己败于高震刀下,从高峰跌到谷底。如今高震挑战常霄,这个机会不容错过,无论如何也要观战。常霄虽然名头甚响,却很少在公开场合亮相,这一次倒要感谢高震提供了机会结识天下英雄。雾灵山庄方面也派伍青阳前来观战,老庄主还在埋怨常霄放走追风驼,不许伍青阳在比武之前与常霄会面。齐士真也派出了大批人手在开封活动,各大门派都有人前来,这次比武吸引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开封内外集中了大批悬刀佩剑的江湖人,官府生怕出事,派兵维护场面,这次比武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上一次。 伍青阳还是乔装打扮,扮成一个卖扇子的商贩转来转去,观察各方人物的动静。这一回万俟嵩安排得极为周到,老早就派人迎接,把常霄一行人接到龙亭旁边的一座酒楼上。落座后常霄首先引见尹天雷,万俟嵩颇为赞许:“老弟眼光不差,这个后生大有潜力,是可造之才。”尹天雷谦恭有礼,尊万俟嵩为前辈。安顿之后万俟嵩与常霄两人密谈,万俟嵩挑起大指:“老弟武功一日千里,老哥哥佩服之极,南华圣母的梅花步巧夺天工,竟然没能奈何老弟。”常霄笑道:“这件事根本没在江湖流传,堂主的耳目果然灵通。既然如此正好请教,当夜一名神秘高手偷袭,我情急之下没有多想,斩断那人右手,得到一口宝剑,看样子是幽冥剑士所用,堂主可有消息?”万俟嵩摇头:“这倒没有听说,老夫只知南华圣母夜探聚龙山庄,没有达到目的。既然老弟得到宝剑,那么剑身应该有一个青蛇的标记。”常霄回想一下摇头:“不是青蛇,应该是一条青龙。”万俟嵩大吃一惊,起身问道:“老弟没弄错?真的是青龙?”常霄纳闷,微笑道:“有什么不对?连蛇与龙我还分不清?”万俟嵩不敢相信,呐呐道:“想不到,想不到,难道他把宝剑交给旁人?不可能。”常霄问道:“到底何人让堂主怀疑?”万俟嵩长叹一声:“看来不信是不行了,老弟刀法之精实在出乎老夫意料,如果所料不错,被老弟断手者乃是幽冥剑士之首,血影剑花梦蝶,此人得到血影真经,剑术别具一格,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常霄明白,花梦蝶不可能是齐士真一伙的首领,能控制幽冥剑士的只有醉霞道人,看来自己已经得罪这位第一剑客了。 得知常霄斩断血影剑花梦蝶右手,万俟嵩极为震惊,花梦蝶学得血影真经上的浮光掠影身法,培植一批高手专司暗杀之事,没人能制得住,后来醉霞道人出手才把花梦蝶收服。既然常霄斩落花梦蝶右手,也就说明,常霄完全可以挑战醉霞道人了。沉思片刻万俟嵩做出了一个决定,语重心长道:“老弟,你我结识数年,老弟推心置腹,老夫却不曾和盘托出,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千万不要见怪。”常霄笑道:“堂主哪里话来,身为万仙堂主,统领数万人马,当然要小心谨慎。”万俟嵩点头:“既然老弟有本事斩断花梦蝶的右手,老夫可以把底交出来了。幽冥剑士横行之时,各大门派束手无策,联名请醉霞道人出山,醉霞道人施展高深剑法三次擒住花梦蝶,花梦蝶心悦诚服,从此后幽冥剑士就被醉霞道人收为己用。幽冥剑士投靠醉霞道人之后收敛许多,不再滥杀,专门替醉霞道人搜寻古剑。雾灵山庄珍藏着历代流传的极品古剑,可是庄主武功深不可测,庄内布有奇门阵法,还有一批高手,坚不可摧。幽冥剑士巧取豪夺均未能得手,几番交手互有伤亡,两方结下深仇。”常霄这才明白两股势力结仇的经过,点头道:“原来如此,事情说白了极为简单,为何青阳剑客讳莫如深?”万俟嵩笑道:“第一剑客不是凭空得来,醉霞道人三次挑战都被雾灵山庄拒绝,各路同道自然看不起雾灵山庄,青阳剑客不提此事也是有苦衷。”常霄轻叹:“伍兄顾惜颜面,无可厚非,醉霞道人不知自重,占了一个贪字,剑法必定有缺陷,看来与第一剑客交手的时日不远了。”万俟嵩劝解道:“老弟先不要想第一剑客,眼前还有一个高震,据可靠消息,高震聚集了不少珍稀药物,又寻得一张奇方,功力大进,刀法的威力比一年前至少增加一倍。赤灵神所创的烈阳七式与碎月斩齐名,不能大意。” 提到高震,常霄神色间大显轻松,微笑道:“高震与段昔云的毛病一样,心浮气躁,一朝得势就忘记了根本,被名利美色迷住了心智,不足为虑。上次见过碎月斩我就明白,那一层境界已经触手可及,就算赤灵神复生我也不惧,何况高震?”万俟嵩知道常霄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如果没有花梦蝶的事确实难以让人相信,如今情形不同了,万俟嵩连连赞叹:“老弟真乃奇才,如果有一天与醉霞道人比武,老夫一定把所有财产押在你身上。”常霄笑道:“堂主言重了,醉霞道人数年前已经达到心剑的境界,我可不敢言胜。”两位高手推心置腹,纵观江湖,畅谈一夜,直到天明才回房歇息。南海龙王此番虽然得到消息,却不曾来,这一战根本没有悬念,看不看无所谓。高震和玉蝴蝶还是盛装大船,数十人伺候,摆足了堡主的架子。钟元,钟海与尹天雷知道常霄必胜,此番出门就当是游玩,三人带着四匹宝马到水里玩耍。有人看到常霄一行的态度,推测出高震没有取胜的机会,再加上万俟嵩押下一笔巨资,盘口已经到了六博一,形势一边倒,高震明显处于下风。得到消息高震极不服气,六博一,自己跟常霄的差距也太大了。玉蝴蝶百般劝解,越是在劣势下取胜影响越大,对通天堡越有好处。高震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吩咐人拿出一笔钱押下去,显示自己取胜的决心。齐士真一方推波助澜,明知高震没有机会,只是想进一步了解常霄的武功。花梦蝶一招断腕,这个消息连醉霞道人也觉得震惊,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安排这次比武就是要亲眼看一看常霄的武功修为。不过齐士真也不知道醉霞道人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前来,只知道醉霞道人极为重视常霄,放下手边的所有事务。这可是十年未曾有过的大事,足见常霄的分量。表面上只是两个人比武,背地里却有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管比武结果如何,这几股势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里。伍青阳有丐帮传递消息,严密关注齐士真一方的动静,比武的双方都已经到了,开封城热闹非凡。伍青阳住在一个不起眼的车马店,吃完早饭正要出门,忽然一辆马车进来,赶车的老汉进门时眼神一扫,伍青阳一愣,这个人竟然是金蟾长老。 三十八章 高手聚会 伍青阳明白,金蟾长老没有大事不会与自己照面,既然来到开封,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两人眼神一对,彼此会意,到伍青阳的房间碰头。金蟾长老笑道:“没想到我会来吧?”伍青阳点头:“长老既然露面,肯定有大事。”金蟾长老点头:“不错,醉霞道人出山了。”伍青阳一惊,忙问:“是不是要攻打雾灵山庄?”金蟾长老摇头:“如果雾灵山庄有事老夫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醉霞道人就在此地。”伍青阳纳闷道:“他来这里做什么?”金蟾长老叹口气:“我们都犯了错,小瞧常霄了,醉霞道人八成是来探听常霄的武功。”伍青阳颇为怀疑,纳闷道:“常霄的刀法确实不错,可是远没到惊动醉霞道人的地步。”金蟾长老摇头:“你有所不知,齐士真对这次比武极为重视,也可以说这次比武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高震得到的药方肯定出自醉霞道人,他们急于让高震挑战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最好尽快见一见常霄,问清楚其中原委。”伍青阳为难道:“可是家父还在生常霄的气。”金蟾长老笑道:“你还不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不是我褒贬,你父亲确实没理由责怪常霄,他与幽冥剑士发生冲突本意是要援助你父亲,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惜面对四名高手,这份热心远远比追风驼珍贵。”伍青阳点头:“常霄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古道热肠,宽以待人,既然惊动了醉霞道人,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大事,长老宽坐,我马上找常霄谈一谈。”金蟾长老叮嘱道:“照目前情形,常霄已经知道雾灵山庄和幽冥剑士的详情,用不着再隐瞒,跟这个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伍青阳对金蟾长老极为尊重,连声答应,收拾一番来找常霄。 比武日期临近,常霄仍然若无其事,自己已经接近顶峰,高震还在半山腰,而且走错了路,没必要担心。正与万俟嵩品茶,下人来报,青阳剑客来访。常霄一愣,伍青阳极少公开亮相,这次一反常态应该有事。无暇多想,连忙迎接,万俟嵩拿不定主意,弄不清伍青阳愿不愿意跟自己会面,就留在楼上。常霄下楼迎接,发觉伍青阳换了装束,穿着紧身衣,头带英雄巾,肋下佩剑,颇显英武。常霄抱拳道:“伍兄大驾光临,必有要事,楼上请。”伍青阳笑道:“老弟修为一日千里,我是赶不上了。”常霄摇头:“伍兄玩笑了。”两人携手登楼,万俟嵩预先回避了。两人落座,有人端上茶来,伍青阳开门见山:“老弟,你知不知道醉霞道人出山前来观看你比武?”常霄一愣,随即释然:“虽然没得到消息,也可以推测出来。”伍青阳听出话里有话,继续问道:“老弟做了什么事惊动醉霞道人?”常霄笑道:“南华圣母夜探聚龙山庄,与我交手,有一名神秘高手偷袭,被我斩断右手,留下一柄宝剑。本来我以为是幽冥剑士,万俟堂主却说是什么血影剑花梦蝶,如果真是这个人,醉霞道人出山就在情理之中。”伍青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影剑花梦蝶,那可是仅次于醉霞道人的一流高手,尤其是浮光掠影身法,没有任何先兆欺进身边,防不胜防,难道说常霄真的有这样的本事?经过思量终于确定,常霄的话可信,花梦蝶断腕,醉霞道人出山就是必然了。一霎时想到了许多事,找不到头绪,半晌无语。 常霄明白伍青阳对这件事难以置信,微笑解释道:“伍兄不要见怪,我们初次会面,伍兄多方指点。从那以后我一直没有显露过真正的实力,经过百济大师的指点,我的刀法确实进步不少,否则也不敢面对两名幽冥剑士。”伍青阳理清思路道:“老弟的话我相信,可是最好能证实一下,花梦蝶是醉霞道人的得力助手,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有些大举措,照常理醉霞道人应该马上出头为花梦蝶报仇才是。”常霄一笑:“本来我也不知道来人是花梦蝶,是万俟堂主听说宝剑上有青龙之形,这才断定。”伍青阳当然知道幽冥剑客的标记,武林高手,兵器就是第二生命,死也不能放手,既然宝剑上是青龙之形,完全可以确定花梦蝶的身份。一时又惊又喜,赞道:“想不到老弟竟然有这样的手段,还是万俟堂主看得准。事到如今,想必老弟已经知道雾灵山庄的事,我也不再隐瞒。醉霞道人确实剑术无敌,家父自知不敌,三次拒绝挑战,雾灵山庄不齿于武林,所以我一直不曾挑明。”常霄点头:“伍兄的苦衷我明白,从来没有责怪的意思。”伍青阳大为放心,轻叹道:“老弟傲骨英风,想必对家父有些看法。身为剑客,就算死也不能低头,拒绝挑战确实不光彩。”常霄摇头:“匹夫之勇只能徒送性命,真正的高手不止要有高深的武功,还要有智谋,接受挑战,慷慨赴死固然悲壮,却于事无补。令尊忍辱负重,保住雾灵山庄,还跟醉霞道人抗衡多年,这比接受挑战难多了。”伍青阳想不到常霄会说出这样的话,喜道:“如果家父听到这样的话,一定视老弟为挚友。”常霄正容道:“其实我也是这样做的,新婚的妻子红杏出墙,我轻松放过,不知有多少人说我软骨头。后来解散聚龙帮更是被江湖人传为笑谈,说我有始无终,轰轰烈烈打败万仙堂,却把到手的成绩一笔勾销。可是如果我杀了丁香,驱除异己,把聚龙帮占为己有,江南的绿林道会是何等模样?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在风口浪尖打滚?” 听到这一番话,伍青阳心服口服,点头道:“老弟的武功,见识远在我之上,看来今后要向老弟学了。”常霄笑道:“伍兄过谦了,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我始终牢记伍兄的救命之恩,提点之情。可以这么说,没有伍兄就没有我的今天,只要伍兄有事,常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一番话发自肺腑,伍青阳颇为感动,自己当初看不惯四大名门的做法出头救下常霄,本来没打算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常霄的武功直追第一剑客,如果真心相助,雾灵山庄的实力大大迈进一步,再加上醉霞道人的手下受到重创,此消彼长,用不了多久就能占到上风。想到这里不由心花怒放,金蟾长老的话没错,跟常霄打交道,推心置腹是最好的办法。两人谈得投机,忽然一股香气传来,常霄务农出身,马上明白是烤苞米,登时勾起童年的回忆,眉头一展笑道:“很久没吃烤苞米了,不知何人提醒,伍兄如果有兴趣,我们一道大吃一顿如何?”伍青阳经常装扮成各种人物,在野外露宿极为平常,烤苞米的滋味并不陌生。当下笑道:“难得老弟有这个兴致,我也很久没吃这农人的美味了。”常霄刚要找人,万俟嵩进门笑道:“不知尹天雷从哪里弄来苞米,在外面生火烤着吃,搞得楼上楼下的人不想山珍海味,都想尝个新鲜。”常霄点头:“原来是天雷,我也想大吃一顿烤苞米,麻烦堂主准备一下。”万俟嵩马上安排,尹天雷听说常霄要吃烤苞米,特意上楼来禀道:“庄主,在酒楼上吃烤苞米不合适,还是下楼大家一起围坐火堆,边烤边吃,谈笑喝酒才更有味道。”常霄点头:“不错,亲手烤的更好吃,我这就下楼。”起身与伍青阳一道下楼,此时万俟嵩已经派人搜寻苞米,很快送来,万俟嵩与同来的四名弟子加入,尹天雷和钟元,钟海自然少不了,加上常霄,伍青阳,这一群武林高手围坐在树下吃烤苞米,过往的人都觉得新鲜。 伍青阳与万俟嵩没有来往,因为常霄的关系坐到了一起,两人代表了两股势力,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过有常霄在,大家都没什么压力,与普通农人没什么差别。有人送来几坛美酒,尹天雷一皱眉:“吃烤苞米只能配五十文一坛的酒,这样的酒吃不出滋味。”万俟嵩马上命人换过,这样的酒常霄也喝过,当初在家务农,能喝这样的酒就算享受了。众人放下所有心事边吃边谈,其乐融融。不讲身份高低,不论武功深浅,也不分年纪大小,大家席地而坐,这样的气氛很容易拉近感情。感触最深的就是伍青阳和万俟嵩,这两个人身份特殊,平时跟任何人交往都要多加小心,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万俟嵩叹道:“老夫开创万仙堂,劳神费力,别人看着挺风光,其实辛苦的很,每时每刻都要小心。想不到烤苞米竟然让老夫得到前所未有的享受。”伍青阳颇为赞同:“堂主之言极是,身在江湖,明枪暗箭防不胜防,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常霄笑道:“你们背的包袱太重,又放不下来,偶然轻松一回就觉得畅快之极。其实放下包袱,将心神融入天地之中才是真正的自在。”伍青阳赞叹道:“难怪老弟武功进步神速,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明白,可是真正做到的少之又少,老弟将来不可限量。”万俟嵩轻叹:“每个人都有包袱,不管多沉重都不舍得放下来。常老弟能跳出这个圈子,恐怕醉霞道人也要逊色一筹。”常霄自己明白,当初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让自己对所有事物的看法都变了样,这才能从容面对一切难题,轻松化解。 众人饮酒畅谈,尹天雷发觉,常霄烤的苞米比自己烤的还要好,颇为纳闷,问道:“庄主烤的方法跟我没什么分别,为何比我烤的好吃?”常霄解释道:“说来简单,你我手法一样,只不过我比你用心。好比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有的死气沉沉,比普通石头强不了多少。有的却威风凛凛,好似有生命一般,这就是匠人用心的缘故。万事一理,你要多加体会。”在座的都是武林高手,听到这番话,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练武何尝不是一样。万俟嵩叹道:“跟老弟在一起果然长见识。”伍青阳调侃道:“既然老弟烤的苞米最好吃,我们都想尝一尝,能吃到铁臂神刀亲手烤的苞米极为难得。”钟元马上附和道:“不错,庄主辛苦一些,我们都尝尝,就算皇帝老子也没这个福气。”众人起哄,常霄笑道:“好说,其实我也是普通人,不比谁强什么。”专心烤苞米,一个人烤,九个人等着当然跟不上,不过没人着急,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为了吃到常霄亲手烤的苞米,等多久都值。这时一名老汉推着一车苞米走来,伍青阳认出是金蟾长老,心里暗笑:这位老人家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只见金蟾长老一身农人装束,近前开言:“老夫侍弄庄稼多年,烤的苞米没有人比得上,今日闻到香气,就知道遇到了高人,能否跟老朽比试一番?”常霄一眼看出金蟾长老不是普通人,微笑道:“难得遇到对手,老伯带来苞米,显然是有心人,正要领教一下。”金蟾长老告罪入座,专心致志烤苞米,让其他人品尝,果然比尹天雷烤的更有滋味。常霄递过一根苞米道:“老伯尝一尝,我可有些不舍得吃。”金蟾长老修为高深,当然明白常霄的意思,虽然是简单的烤苞米,却是常霄精心制成。于是点头道:“老朽也不舍得吃自己烤的苞米,你我互相品尝。”吃过常霄烤的苞米,金蟾长老一挑大指:“强中更有强中手,老朽心服口服。”常霄品尝金蟾长老烤的苞米,心里对金蟾长老多了一分了解,此老深的个中三昧,乃是罕见的高人。 这些人高谈阔论,品尝美食,馋坏了一个人,就是专程赶来观战的神刀门主段昔云。此番段昔云乔装进入开封,本来不打算露面,在一个小客栈住下,只等观看比武。因为有不少人下了注在常霄身上,对常霄的一举一动极为关心,听说常霄与不少人坐在一起烤苞米,信心大增,这样的心态显然有必胜的把握。段昔云听到旁人的议论心里一动,当初自己在深山迷路,遇到一名青年烤苞米,那种滋味毕生难忘。从那以后,虽然品尝过多次,却再也比不上青年烤的滋味好。想到这里,起身离开客栈,循着香味寻来。远远看见十余人围坐,谈笑风生。常霄和万俟嵩都认得,钟元,钟海也见过,别人就认不清了,犹豫半晌,不好意思近前。后来见到一名老汉加入,就有些忍不住,在座的有不少人武功不及自己,连一个推车的老汉都可以加入,自己应该不会被拒绝。游历多时,如今段昔云已经很像猎户,跟从前判若两人,谁也认不出这就是当初在这里比武的神刀门主。左思右想,段昔云下了决心,整衣近前施礼,万俟嵩未曾留意,常霄一眼认出,展颜笑道:“昔云,想不到你也来了,过来坐,尝一尝我烤的苞米。”段昔云忙道:“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正要品尝庄主的手艺。”万俟嵩见到段昔云也甚为欢喜,叫道:“昔云过来,庄主烤的苞米堪称极品美味,快来尝尝。”段昔云见过师伯,就在万俟嵩身边落座。尹天雷认识的人不多,一眼看出段昔云就是山中迷路的猎户,按照原先的脾气,尹天雷不会打招呼。跟常霄相处一段,尹天雷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这个人迷路,自己还没机会遇到恩师。于是笑道:“看来阁下与烤苞米有缘,又见面了,还认得在下么?”段昔云一愣,这个人虽然面熟却想不起来。 三十九章 离奇比武 尹天雷经过磨练,与从前大不相同,再加上换了装束,段昔云认不出,问道:“阁下何时与我会面?恕我眼拙,一时记不起来。”尹天雷一指烤苞米:“记不得人总应该记得烤苞米,阁下第一次吃烤苞米的情形还记得么?”段昔云猛醒,连忙起身施礼:“原来是你,失礼失礼,初次会面时在下不明事理,冲撞小哥,后悔莫及。”尹天雷发觉段昔云言语谦和,与当初大不相同,暗暗点头,微笑道:“一顿烤苞米值不了百八十文,不必挂在心上。今日庄主的手艺胜我百倍,快来品尝。”常霄见这两人相识,也不细问,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还是旧识,难得有缘会面,以后要多亲多近。”段昔云根本想不到尹天雷会在这里出现,百思不得其解,众人面前不好多问,准备等吃完后再细问。段昔云加入,自然增加不少话题,众人谈天说地,畅所欲言。尤以金蟾长老见闻最博,谁也问不住。常霄知道这位老者修为精湛,与大漠中遇到的老者不相伯仲,于是问道:“老伯对第一剑客知道多少?”金蟾长老一笑:“醉霞道人制服血影剑花梦蝶,老夫就在现场。”常霄来了兴趣,问道:“醉霞道人享誉多年,剑术有何出奇之处?”金蟾长老叹口气:“棋差一招,束手束脚,醉霞道人天资过人,又得到高人垂青,早已经过了身剑合一的门槛。不出剑则已,一出剑就好似怒海狂涛,势不可挡,老夫自愧不如。”常霄心里明白,这样的剑术跟自己的刀法接近,可以说各有千秋。醉霞道人数年前已经到了这一层境界,如今到了何等地步不得而知。又问:“醉霞道人修习剑术与其他人有何不同?”金蟾长老一笑:“其实他吃的苦不比别人多多少,各路高手谁也不曾懈怠。之所以比不上是受了天资所限,好比一个人的高矮,人家比你长得高,长得快,生气也没有用。”常霄心里有了底,第一剑客已经触手可及。 众人饮酒谈笑,饱餐烤苞米,竟然没有一句话提到高震。消息传到高震耳朵里,高震颇为气愤,比武在即,常霄竟然与一些不相干的人烤苞米,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忽然传来一股香气,高震闻出是烤苞米的味道,心里纳闷,难道常霄烤苞米的香味传过来了?不可能。派人打听得知,原来常霄,万俟嵩等人烤苞米,影响到全城的百姓。先是前来观战的江湖人纷纷效仿,接着全城的百姓也开始生火烤苞米,酒楼基本没生意,全城都弥漫着烤苞米的香味。高震更是生气,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无心品尝。玉蝴蝶进来笑道:“常霄真是土包子,吃这等粗劣之食,我们一杯酒就够买百斤苞米。”高震找到了平衡,点头笑道:“贤妻言之有理,常霄务农出身,没见过大世面,我们不用理他。”两人共同进食,话虽说得好听,高震心底也希望与一干高手围坐谈心,抛开所有江湖恩怨,吃什么无所谓。心里羡慕,这美酒佳肴就吃不出往日的滋味,感觉还不如烤苞米可口。玉蝴蝶享受惯了,根本体会不到高震的心理,见高震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也想吃烤苞米?”高震叹口气,摇头不语。自己不是想吃烤苞米,而是羡慕一干高手围坐谈心的气氛。这些事玉蝴蝶是不会明白的,说也无用。相比之下,比武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以跟常霄,万俟嵩等人一起烤苞米,自己宁愿放弃比武。正在胡思乱想,手下人禀报,一名年轻人求见,口称是高震的师弟。高震一愣,自己根本没有师弟,转念一想,或许父亲另收了徒弟,吩咐人带进来。 来人正是尹天雷,进门抱拳道:“师兄,小弟尹天雷拜见。”高震问道:“你是何人门下?”尹天雷答道:“先师自号星河野叟。”高震一惊:“家父去世了么?”尹天雷答道:“不错,是小弟亲手安置的。”高震半晌无语,扪心自问,自己确实对不起父亲多年的教诲。心里不是滋味,点头道:“坐下说话。”尹天雷落座,玉蝴蝶笑道:“师兄弟见面应该庆祝才是,你们喝一杯酒。”尹天雷第一次见到玉蝴蝶,心里赞叹不已,如果换做自己,恐怕也难以抵挡这绝代佳人。玉蝴蝶端过酒来,尹天雷回过神,忙道:“师兄见谅,小弟是奉命请师兄前去进餐。”高震一愣,问道:“什么人让你来的?”尹天雷解释:“师兄不知,先师临终命我到聚龙山庄投奔,我一直在庄主身边,这次来就是庄主的意思。庄主说,难得各路高手齐集开封,准备做彻夜长谈,让我问问师兄愿不愿参加。”高震大感意外,问道:“真是常霄让你来的?”尹天雷笑道:“这样事何必作假?”高震马上起身道:“我们一道去。”当下不顾玉蝴蝶,径直与尹天雷离开。玉蝴蝶颇为纳闷,比武在即,高震怎能跟对手一道进餐?女人永远理解不了男人真正的内心世界。高震把比武抛在脑后,快步如飞,与尹天雷来找常霄。大树下极为热闹,来到近前,高震有些犹豫,听常霄的声音道:“高兄赏脸,难得之至,过来坐。”高震脸一红,低头来到常霄身边。段昔云见到高震,神色一变。常霄正色道:“昔云,你的毛病就是拿得起,放不下,心里没有胜负的包袱才能更进一步。”段昔云点头。高震告罪入座,向常霄道:“庄主不计前嫌,高某感激不尽。”常霄笑道:“今日在座的都是普通农人,没有什么庄主,也不是武林人,他们都等着吃我烤的苞米,你可不能特殊。”高震心里感激,能接纳自己足见常霄的心胸广阔。 即将比武的双方竟然坐到一起,这可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奇闻,下注的人心里都没了底,这一战到底还能不能如期进行?如果打不起来就扫兴了。常霄可不管这些,如果段昔云不来,就不会把高震叫来,段昔云落败之后一直解不开心结,把高震叫来主要是让段昔云迈过这一关,另外也试探一下高震是不是完全沉迷于名利之中。既然高震赶来就说明这个人还是有男子汉的血性,冲星河野叟的面子,不能让他沉沦下去。万俟嵩,伍青阳,连同金蟾长老都佩服常霄的安排,除了常霄,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步。高震跟大家一起等常霄的烤苞米,喝着五十文一坛的劣酒,感觉比山珍海味强多了。心里感慨万分,荣华富贵原来没有那么诱人,这才是真正的美味。金蟾长老心里赞叹:常霄没有江湖习气,那份胸襟值得所有人敬佩,醉霞道人过于执著,恐怕要逊一筹。十余名高手抛开所有恩怨,尽情谈笑,这是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奇事,前来观战的江湖人互相传扬,摸不清常霄的意图。此番聚会,主角当然是常霄,金蟾长老不曾暴露身份,他烤的苞米都是常霄和伍青阳品尝,大多数人都等着吃常霄烤的苞米,将来到了哪里都可以拍胸脯说,自己吃过铁臂神刀亲手烤的苞米,那可风光之极。众人兴致高昂,没有一个关心时间,高震更是把比武的事都抛到一边。这一场聚会从日中开始,持续到第二日上午。段昔云早把当初落败的事抛开,高震也不想比武的事,伍青阳,金蟾长老也把江湖纷争放到一边。眼看接近日中,四面赶来不少观战的人。常霄笑对高震道:“高兄,今日是你我比武的正日子,那么多人下了赌注,我们不能让大家扫兴。”高震点头:“不错,我费了那么多辛苦要超过你,当然要试一试。”两人长身而起,飘身落到水面上的竹排,对面而立,四面响起欢呼声,终于要比武了。 高震稳住心神,这时已经没有任何压力,胸中没有胜负的观念,这是受了常霄的影响。常霄微笑道:“高兄留神,今日我要展示六合刀法的另一面。”高震点头:“庄主尽管施为,我也要展示烈阳七式。”常霄摇头:“恐怕没有机会。”缓慢迈出一步,高震刚要前行,忽然觉得寒气逼人,一团刀光当头落下。大吃一惊,常霄出刀竟然快到不可思议。无暇多想,连忙侧身出刀准备招架,火神刀出鞘,忽然发觉常霄仍然立在原地,高震心里明白,这样的身手远非自己能企及。于是叹道:“庄主神技,叹为观止,高某甘拜下风。”常霄笑道:“方才是我占得先机,算不得数,这一回你先出刀。那么多人观战,总不能一招就罢手。”高震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身形一转,飞身跃起,准备施展烈阳七式。向下一看,却发觉竹排上空无一人,根本不见常霄的影子。没有目标,招式自然发不出去,心里犹疑不定,刀光护身,轻飘飘落下。忽然听到四面观战的人一片哗然,高震纳闷,听玉蝴蝶的声音叫道:“他在你身后。”高震一惊,闪电转身,根本没有人,心里纳闷,玉蝴蝶焦急道:“他还在你身后。”高震也是一流高手,却感觉不到身边有人,如果常霄真的在自己身后,那可太可怕了。当下不假思索,火神刀直奔身后,面朝前方,反手连出一十八刀。四下里喝彩声不断,段昔云心里叹服,高震的刀法确实比自己强一大块,输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众人虽然为高震的刀法喝彩,却也惊叹于常霄的武功,无论高震怎么出刀,常霄一直紧贴在高震的后背,如影随形。高震尝试了数次,如今已经不是求胜,而是要争取面对常霄,可是这个愿望也难以达成。脑筋一转,常霄武功再高,也不能站在水面上,于是弹身后退,双足落在竹排的边缘,心道:这一回你总要转到前面来了。正想着忽然觉得脖子一凉,连忙回头,再转回来,发现常霄还是立在原地。高震心服口服,收刀施礼:“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甘拜下风。”常霄指点道:“高兄虽然服食灵药,却不曾有明显的进步,这一门身法我没学多久,却能取得奇效可见高兄走错了路。”高震明白,点头道:“庄主金石良言,高某记下了。”常霄深为满意,一指岸边大树道:“你牢记这次聚会,对你的将来大有好处。”高震施礼:“庄主美意高某铭感肺腑,告辞。”飞身回到自己的船头。四下里欢呼声不断,常霄径直回到树下,万俟嵩叹道:“老弟此番比武着实让老夫大开眼界。”金蟾长老与幽冥剑士打过交道,知道常霄是用浮光掠影身法轻松获胜,心里佩服,只见过两次就能施展,常霄确实是罕见的奇才。钟元过来问道:“庄主这一门身法神乎其神,为何从不曾显露?”常霄一笑:“这路身法是临时学的,与高震交手可以占得先机,遇到真正的高人决不能冒险。那个花梦蝶就是低估了我的刀法才吃了大亏,真正交手,胜负难料。”伍青阳心里明白,自己与常霄的差距越来越大,恐怕自己的父亲也要逊色。由衷道:“老弟完全可以挑战第一剑客。”常霄摇头:“醉霞道人如今误入歧途,剑术大打折扣,我要等他过了这一关,达到忘我之境再交手。”金蟾长老叹道:“庄主才是真正的武者,老夫不及。” 消息飞快传开,最受关注的竟然不是胜负,而是那一场聚会,各路人物议论纷纷,常霄的名字成了各地江湖人的口头禅。比武过后,伍青阳与金蟾长老先后告辞,段昔云也准备离开,特意问一下尹天雷的事。尹天雷把经过一讲,段昔云这才明白。常霄把两人叫到近前,段昔云问道:“庄主有何指教?”常霄叮嘱:“你应该回到神刀门,担起门主的责任,比武落败并不丢人,赵云百战百胜,在后人心目中却不及武圣关公,这里面的道理相信你会明白。”段昔云深施一礼:“多谢庄主百般成全。”常霄点头:“以你的资质应该有所成就,希望能看到真正的碎月斩重现江湖。”段昔云信心百倍:“庄主放心,神刀门决不能毁在我手里。”转身离去。常霄又把尹天雷叫过来吩咐道:“天雷,你应该到通天堡协助高震,他的身边危机四伏,没有一个贴心人。”尹天雷把常霄奉若神明,连声答应。常霄点头:“你的秉性我清楚,误不了事。到了通天堡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显露武功,小心探查高震身边的人。另外我让黑马跟着你,遇到强敌可以一走了之,不要做意气之争。宝藏的事暂时不要提,时机成熟再讲不迟。”尹天雷一心报答星河野叟的恩情,满口答应。常霄深为满意,特意找黑马商量,黑马跟尹天雷相处融洽,与伙伴道别,跟尹天雷一道离开。万俟嵩见到常霄如此处置更加心服,从始至终,常霄就没为自己考虑过,这样的品性太难得了。比武过后,常霄的声望直线上升,尤其是召集段昔云和高震同座吃酒,为两个人打开心结一事深得人心。诸事完毕,常霄准备离开,月影公主还在埋怨没见到南海龙王,常霄笑道:“老龙王不后悔错过比武,一定后悔没参加聚会,以后见面一定会提起。”钟元插话:“不错,再想吃到庄主亲手烤的苞米恐怕没机会了。”钟海抹嘴道:“庄主的手艺确实一流,一想起来我就流口水。” 四十章 势在必得 尹天雷习武时间并不长,但根底扎实,遇到的星河野叟本来就是隐逸高人,再经过常霄精心指点,本身的修为很是了得。只不过尹天雷有自知之明,将来的路还很长,要学的还很多,看过常霄与高震比武,已经可以体会到常霄的武功,自己这点本事实在不值一提,要想立足江湖还要下百倍的苦功。如果不是高震处境不妙,尹天雷不会急于赶奔通天堡,冲恩师的面子,无论如何也要助高震一臂之力。黑马行动如飞,很快赶上高震的船,高震此番比武虽然落败,却收获了很多,正在兴高采烈品尝烤苞米,回味聚会的场景。听说尹天雷寻来大喜,马上吩咐人接师弟上船。两人见面,高震笑道:“本来打算邀师弟到通天堡,可是知道师弟习武时日不长,留在庄主身边才好练功。想不到师弟竟然追来了,是不是庄主有事交代?”当着外人,尹天雷不能把常霄的话和盘托出,展颜道:“庄主让我到师兄身边领会一下本门的武功。”高震登时明白,尹天雷学的电光锥跟自己完全不同路,说领会本门武功肯定是借口,于是点头道:“师弟随我来,我把秘籍拿给你看。”两人前后进入一间密室,高震问道:“师弟,庄主有什么交代?”尹天雷暗暗佩服高震脑筋转得快,一句话就猜出有事。于是郑重道:“师兄,庄主有话,通天堡危机四伏,师兄身边没有一个贴心人。”高震一直未曾留心身边的事,神色一变:“此话当真?”尹天雷道:“我习武时日太短,如果不是师兄处境危险,庄主不会让我离开。”高震对常霄的话颇为信服,这个人的热心发自肺腑,没有一点虚假。沉思片刻道:“庄主的意思是说通天堡没有一个可信的人,看来我是坐在火炉上。师弟武功到了何等地步?”尹天雷自然不能隐瞒,答道:“天雷破已经颇为娴熟,电光锥圆熟如意。”高震点头:“想不到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取得如此成就,庄主真乃神人。” 一直把常霄视为大敌的高震竟然称赞常霄,尹天雷也觉得意外,在聚龙山庄的日子,听钟元,钟海提起过高震忘恩负义,翻脸无情。可是看高震的表现还是有武者的豪情,比武之际,全力相搏,发觉武功差距马上认输,决不拖泥带水。高震自己明白,如果没有参加聚会,自己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那一刻真正体会到习武的乐趣,男子汉的豪情,连玉蝴蝶的绝世姿容都有些黯然失色。尹天雷道:“师兄,临行时庄主特别交代,江湖中两股强大的势力即将全面交锋,凡事小心。”高震问道:“是不是万仙堂和通天堡?”尹天雷摇头:“师兄不知,庄主口中的强大势力一直不曾公开,一股是雾灵山庄,这一批高手很少行走江湖,不过有丐帮全力支持,实力之雄厚远非万仙堂可比。另一股势力以第一剑客醉霞道人为首,幽冥剑士为主要力量,还有一些名门高手支持,南华圣母就是其中之一。”高震大为吃惊,这些事情闻所未闻。不由叹道:“看来我与庄主的差距不止在武功上,这么重大的事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尹天雷点头:“据说幽冥剑士精于潜行暗杀之术,庄主曾经斩杀两名幽冥剑士,比武时用的身法就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高震回想比武的经过,心有余悸,叹息道:“这种身法防不胜防,没有任何先兆贴近身边,凶险之极,今后倒要小心。”尹天雷道:“庄主从天雷破秘籍悟出一个练功法门,可以感觉到身周的所有异动,师兄要早些着手习练以备将来。另外庄主特别强调,齐士真是醉霞道人一伙的主要人物,心怀叵测,对他举荐的人要多加提防,对他传来的消息要小心应对,不能轻信。”高震点头:“江湖凶险我算是体会到了,庄主如此热心,这份情早晚要报答。”两人密谈许久,商议下一步策略。 回到通天堡,玉蝴蝶还是使奴唤婢,养尊处优,输给常霄没什么丢人的,万俟嵩也曾经败于常霄之手,还不是一样做堂主?高震深知处境不妙,身边危机四伏,最关键的是抓紧苦练武功防备幽冥剑士,草草安排一下就把通天堡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尹天雷,自己闭关练功。对外宣称比武落败不甘心,闭关苦修准备再次比武,其实是为了提防幽冥剑士。玉蝴蝶倒无所谓,身边这么多人伺候,要什么有什么,高震不来纠缠正好。尹天雷习武日短,没有人在意他,正好可以偷眼观察通天堡的各色人等。在聚龙山庄这一段时日,尹天雷增长了不少见识,常霄虽然声名显赫,却一直不曾张扬,与人交手总是给对方留几分余地,可以说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到了哪一层境界。越是这样越被人高看,比武时看下注的人就可以知道常霄在江湖中的影响。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常霄早晚成为武林泰斗。尹天雷明白这些道理,小心隐藏武功,对待上下人等都是笑脸相迎,通天堡的人知道尹天雷习武最多也就一年光景,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再加上尹天雷装扮普通,饮食简单,到了酒楼连菜都不会点,更没人看得上,连齐士真也未曾在意。这一段南海龙王的船队虽然照常跟自己交易,可是市面上出现了不少海外珍宝,显然是通过常霄的手进入内地,看这些珍宝的价值,已经影响到自己的生意,这件事乃是当务之急。正准备到聚龙山庄与常霄洽谈,忽然接到密信,打开一看,上面大意是通天堡高震比武过后性情大变,极有可能投向常霄一方。龙亭的高手聚会影响深远,伍青阳与常霄尽释前嫌,主要是常霄一直牢记伍青阳的恩情。如果常霄协助雾灵山庄,形势对己方不利。另外新到通天堡的尹天雷绵里藏针,本身修为不能小视,目前应该马上派出人手,把通天堡夺在手里作为基础。 看完书信,齐士真明白,生意的事只能放一放了,通天堡说什么也不能落到对方手上。修建通天堡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再加上堡内金库的珍宝,有了这些就能牢牢站稳脚跟,入主江湖。至于高震和玉蝴蝶不足为虑,尹天雷确实习武日短,根本构不成威胁。就是怕常霄插手,这个人谁也猜不透,高震所作所为谁都不会原谅,可是他偏偏加意结纳,正如当初跟墨麒麟讲和,外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比武之后醉霞道人曾经来信,常霄比武时轻描淡写,根本没施展真实的武功,这个人目前已经成为心腹大患。齐士真权衡之后,决定集中人手夺占通天堡,牵一发动全局,这次行动虽然不大,却可能引出其他几股力量介入。齐士真把计划仔细推敲一番,向上面呈报,通天堡有不少自己人,费不了多大力气。就怕雾灵山庄方面有所举动,还有就是常霄援助,万仙堂的万俟嵩决不敢轻举妄动,不足为虑。书信发出,很快就有了回音,醉霞道人指示,齐士真负责外围,幽冥剑士全数出动,防备雾灵山庄的人。至于常霄,由醉霞道人的亲兄弟江飞鸾带领醉霞道人身边的四名剑童阻截,此次行动务必成功。齐士真不担心雾灵山庄,凭真实武功,雾灵山庄根本没有能力跟己方抗衡,只是仗着奇门阵法占了些便宜,谅他们不敢离开巢穴。最担心的应该是常霄,他的宝马日行千里,如果适时赶到后果难料。不过这些用不着自己担心,江飞鸾曾经与常霄照过面,没有把握不会担此重任。得到指示,齐士真马上布置人手,通天堡的图样就是齐士真提供的,里面的结构布局都在掌握之中,这时自然省了不少功夫。齐士真颇为小心,严密封锁消息,准备一举成功,为醉霞道人入主江湖迈出第一步。 高震闭关练功,一门心思对付幽冥剑士的身法,根本想不到会有祸事临头。齐士真埋伏在通天堡的人接到了消息,开始做准备。高震毫不知情,尹天雷看出苗头不对,匆忙与高震商议。高震犹豫不决,尹天雷道:“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从各种迹象看来,马上会有大事发生。如果师兄怀疑,可以派人给聚龙山庄去信,请庄主前来做客。如果书信顺利发出就没事,如果被人拦截就说明形势不妙。”高震点头:“师弟考虑得很是周全,这件事由我处理。金库里的玉观音莲台之内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张黑龙镖局的底票,你把它带在身上以防万一。”尹天雷不解,问道:“一张底票有何珍贵之处?”高震摇头:“师弟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特意挑选了十几件最珍贵的宝物存在黑龙镖局,一旦遇到变故,有了这笔资金可以东山再起。”尹天雷更不明白,问道:“存在镖局哪里靠得住?”高震一笑:“师弟不要多问,到时候就明白了,那笔资金不动最好。事不宜迟,你我分头行事,看看是什么人要跟通天堡为难。”商议之后,尹天雷取出黑龙镖局底票,严密关注堡内堡外的风吹草动。高震从秘道潜出通天堡,在下山的要道等着信使。尹天雷已经宣布请常霄前来做客的消息,派出了人送信,高震等候了片刻就看到送信的人下山,高震认得是自己身边最信任的手下贾天河。当下悄悄跟在后面,看一看这封信能不能顺利发出。贾天河满不在乎,哼着小曲牵马下山,根本不曾发觉高震。高震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这件事无论如何要弄清楚。 贾天河来到山下,转头向山上通天堡冷笑一声,飞身上马,沿大路奔北行。高震做了准备,换一身普通装束,穿一件黑袍,用斗笠盖住头面,远远跟在后面,贾天河走的不是向聚龙山庄的路,高震知道师弟尹天雷的话没错,堡内将有巨变。远远跟着贾天河,走出数里,道旁出现一座酒店,贾天河下马走进酒店。高震远远下马,缓缓靠近,在一个茶坊坐下品茶,偷眼观察酒店。不大一会儿,一只信鸽飞出,高震知道这是在传递消息,倒要看看贾天河弄什么玄虚。半个时辰过去,一阵马蹄声响起,十余人飞马赶来,来到酒店下马,昂首进门,为首者赫然是齐士真。高震一咬牙:拿了我那么多珠宝还要背地算计我,等着瞧,早晚让你知道高某人的厉害。贾天河与齐士真联系,显然要不利通天堡,高震得到常霄给的消息,知道齐士真是醉霞道人的手下,势力庞大,高手如云,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于是起身躲到道旁的大树后,别人好说,贾天河一定不能放过。又等了半个时辰,贾天河笑吟吟出门,飞身上马,这回是直奔聚龙山庄。高震继续追踪,看前方人烟稀少,道路两侧无人,高震催马赶上贾天河,右掌闪电击出,切在贾天河颈侧。贾天河当即昏厥,翻身落马。高震抓住贾天河的领子,一头扎进一片密林。四下无人,高震从贾天河怀里取出书信,拆开一看,信里不是请常霄前来做客,而是约常霄三日后在聚龙山庄会面。高震沉思,对方如此安排,显然是不愿意常霄插手。日期定在三日后,也就是说对方在三日后有大行动。高震将门出身,熟读兵书战策,很快做出判断,对方要夺取通天堡。心里有了主意,伸脚一点贾天河的肩膀,贾天河大叫一声跳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大胆,光天化日行抢?”高震摘下斗笠,贾天河大吃一惊,躬身施礼:“堡主哪里去?” 听到这个称呼高震心里有气,自己这个堡主根本一文不值。鼻中冷哼一声:“你到哪里去?”贾天河假意笑道:“奉命到聚龙山庄下书。”高震问道:“信里说什么?”贾天河摇头:“小人可不敢拆信。”高震冷笑:“不敢拆信,你把书信都换了。”贾天河一惊,变颜变色。高震紧盯着贾天河质问道:“齐士真跟你说了什么?三日后你们有什么行动?”贾天河一直未曾把这个堡主放在眼里,既然捅破了窗户纸也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于是冷笑道:“原来你也不是草包,实话对你说,我们要把通天堡作为入主中原的第一步,如果你识相,趁早离开,一旦动起手来,你那两下子根本不值一提。”高震点头:“醉霞道人耐不住寂寞,要出山无可厚非,为何选定通天堡?”贾天河一愣,想不到高震连醉霞道人都知道,转念一想,反正大局已定,和盘托出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开言:“古语有云,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通天堡的珍宝无数,自然是我们首选的目标,再说通天堡坚不可摧,易守难攻,乃是最理想的堡垒。”高震这才明白:“怪不得齐士真拿出图样,原来是早有预谋。该知道的都清楚了,你可以死了。”贾天河丝毫不惧,探手拔剑,鼻中冷哼一声:“别以为做了堡主就了不起,当真交手,输赢还在未定之数。”高震一咬牙,想不到一个下人都敢跟自己叫阵,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火神刀出鞘,红光闪过,贾天河凝立半晌,栽倒于地。高震冷笑道:“你以为开封比武时我真的没有还手之力?我确实不如常霄,可也不是草包。” 四十一章 出其不意 开封的比武高震确实没有展示真正的实力,一方面是看到常霄隐藏武功的种种好处,另一方面是两人达成了默契,有意让观战的人认为高震刀法平平,不堪一击,到了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高震与常霄的秉性不同,出刀狠辣,不留余地,刀斩贾天河之后,直接返回通天堡,秘密与尹天雷商议。尹天雷得知醉霞道人要夺取通天堡的消息大为吃惊,问道:“师兄为何不向庄主求援?”高震摇头:“身在江湖,不能依靠旁人,再说醉霞道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常霄来了也未必管用。目前看来,对方势力庞大,通天堡内忧外患,凭你我二人根本保不住。我的意思是收拾要紧之物,趁对方没有发动之前退出通天堡,想办法积蓄力量,有机会再卷土重来。”尹天雷从高震的脸上看到了刚毅之气,好似久经沙场的将军面对强敌时的神情,心里对高震多了一重了解。于是点头道:“师兄既然有了主意,小弟自当全力协助。”高震拿出一张图指点道:“通天堡的图纸来自齐士真,我做了一点改动,借着山中的溶洞开了一条秘道,你我兄弟从秘道潜出通天堡,另想办法。”尹天雷问道:“大嫂怎么办?”高震一笑:“如果她愿意跟着我,还是我的妻子。如果想另寻高枝,那就两不相干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尹天雷道:“师兄,庄主把宝马交给我另有深意,照小弟看,我们不妨分头走,师兄走秘道,我找借口脱身,光明正大离开,免得江湖人笑话我们不战而逃。”高震赞道:“师弟果然考虑周全,就这么办,我马上跟玉蝴蝶商量一下。” 玉蝴蝶根本不知道这些事,自顾享受。高震进门后先把下人遣开,玉蝴蝶问道:“你不是闭关练功么?怎么有功夫来这里?”高震一笑:“还不是想你。”两人对座,玉蝴蝶问道:“是不是有大事发生?”高震点头:“不错,通天堡朝不保夕,我这个堡主做不下去了。”玉蝴蝶一愣:“这是从何说起?”高震叹口气:“江湖风云难测,我一心超过常霄,步伐过快,如今醉霞道人要夺取通天堡,我无力抵挡,只能舍弃这一片基业,潜身江湖。”玉蝴蝶脑筋转不过来,思索片刻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高震颇为肯定:“对方不可能容留我这个堡主,没有别的路。我来就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醉霞道人得到通天堡,肯定会派人追杀于我,如果你跟着我就没有好日子过。如果你留在堡中,醉霞道人肯定会供养你,照样锦衣玉食,是去是留你要尽早拿主意。”玉蝴蝶发觉,高震好像换了一个人,从前目空一切,急功近利,如今却沉稳干练,精气内敛。左思右想,留在这里固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又会像从前一样任人摆布,没有自由,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差别,还不如跟着高震。于是爽快道:“既然我们是夫妻,谁也不能分开,我跟你走。”高震本心也舍不得玉蝴蝶,点头道:“事不宜迟,你马上收拾一下,今夜就动身。”玉蝴蝶赶忙取出自己的首饰盒挑拣,高震道:“我们是逃亡,没有多少功夫,据说幽冥剑士乃是一等杀手,趁他们还没到尽快动身。我身上带着所有的银票,你就不要耽搁了。”玉蝴蝶草草包上几件心爱的首饰揣到怀里,又挑拣衣服。高震叮嘱道:“贤妻小心,不要走漏风声,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高震又跟尹天雷碰了头,决定分头离开,在五十里外郭家集会合。尹天雷准备一番,对众人宣布,要亲自到聚龙山庄请常霄前来,齐士真得到消息马上做准备应变,趁对方变更部署之时尹天雷单人独骑离开通天堡,磨蹭到天黑,悄悄改道赶奔郭家集。高震与玉蝴蝶潜入秘道,趁夜色离开,到山下骑上马赶奔郭家集跟尹天雷会合。齐士真没有料到高震会有这样的心计,准备了不少人拦截尹天雷都落了空,又得知高震与玉蝴蝶不见踪影,齐士真马上派人寻找三人的下落。这时有人送来密信,幽冥剑士发现了高震的行踪,已经准备追杀。齐士真登时放心,凭高震的刀法肯定抵挡不住幽冥剑士。于是带人进入通天堡收拾一番,准备迎接醉霞道人驾临。说来凑巧,本来高震的计划没有什么漏洞,可是郭家集也是幽冥剑士的落脚点,本来是防备雾灵山庄的人,无意中发觉三名陌生人先后进入郭家集的客栈,行踪可疑,这才派人探查。高震在开封招摇过市,很多人都认得,走漏了消息。客栈中高震与尹天雷商议下一步,尹天雷问道:“师兄有何打算?”高震道:“我打算到关外发展,时机成熟再入关与醉霞道人争胜。”尹天雷知道高震不愿向常霄求助,点头赞许。正当午时,伙计送来饭菜,转身出门,尹天雷刚要吃,高震拦道:“师弟且慢,这个伙计有问题。”尹天雷问道:“师兄看到什么?”高震道:“这个人走路没有任何声息,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幽冥剑士。”尹天雷大吃一惊,想不到还是被对方察觉了。 形势危急,高震反而很镇定,交代道:“师弟马快,你带着玉蝴蝶先行,我在后面照应,无论如何要闯过这一关。”尹天雷答应:“师兄小心在意,我到厨房弄些干粮。”高震叮嘱:“不要忘了水,今后风餐露宿,没有水可不行。”尹天雷马上开始准备,溜到厨房装了一大包干粮,两葫芦清水,趁着人多的时候牵马离开。三人放马缓行,自顾谈笑,暗中留心身边的风吹草动。镇上人来人往,没什么异常。高震却知道,幽冥剑士就在身边,随时可能动手。出镇后大道上行人逐渐稀疏,三人催马前行,走出十里左右,前方出现一个茶坊,里面有四五个人在喝茶。高震目力极好,叮嘱道:“师弟小心,茶坊里的人多半是幽冥剑士。”玉蝴蝶问道:“你怎么知道?”高震解释:“这几个人脚下的靴子出自京城,本地根本没有。他们的穿着虽然不同,靴子却一样显然是欲盖弥彰。另外这几个人分桌喝茶,对同伴都有防范之意,显然是冷血的杀手。”尹天雷赞道:“师兄眼力不差,反正躲不过去,就见识一下幽冥剑士有什么特异之处。”高震抬头看了看,烈日正盛,喃喃道:“烈阳七式沉埋多年,今日让这些幽冥剑士知道赤灵神的刀法。”尹天雷满怀信心:“师兄尽管放手施为,小弟全力相助。” 眼看来到茶坊,一眨眼之间,五条人影拦住了去路,一人冷笑道:“高堡主,自己走可以,把怀里的银票和第一美人留下来。”高震冷冷一笑:“幽冥剑士在日中出现岂不是自寻死路?高某人让出通天堡和宝藏,醉霞道人还不放手,今日让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话音未落,飘身下马,火神刀射出耀眼的光芒,烈阳七式乃是赤灵神自创的绝技,没有多少人见过。高震一直没机会施展,这一回强敌环伺,又是日中,高震没有别的选择,拿出了看家的绝学。火神刀的刀光与日光融为一体,瞬间罩住五名幽冥剑士。当初开封比武,常霄让高震隐藏实力起到了效果,对面的幽冥剑士根本没把高震放在心上,认为这次行动轻松之极。万万没有想到,火神刀一出,精光闪烁,眼前一片模糊。高手相争,容不得片刻犹豫,五人不约而同出剑护身,烈阳七式乃是顶尖绝学,火神刀又是罕见的利器,高震全力施为,一心把五人除掉。也是幽冥剑士大意,火神刀过处,四人横尸当地,只有一人侥幸避开,飞身远遁。脚还未曾落地,忽然有一道电光穿过,人影栽倒尘埃。高震赞道:“师弟竟然可以施展雷霆千里,看来天雷破已经完全掌握了。”尹天雷摇头:“侥幸成功,火候还差不少,师兄的烈阳七式才是真正的绝技。”高震问道:“依你看常霄能不能接得住?”尹天雷叹口气:“师兄,小弟奉劝一句,最好不要跟庄主交手,小弟看来,庄主简直是龙行九天,难以捉摸。”玉蝴蝶不服道:“他也不过是个人。”尹天雷摇头:“嫂子错看了,这个人不能用常理测度,就凭他一眼看出天雷破的关键所在足以证明,庄主已经是登峰造极的一代宗师。”高震虽然不服气,但差距摆在那里,否认也无用。于是沉声道:“危险还没过去,快走。” 这一战让齐士真吃惊不小,五名幽冥剑士丧命,高震远遁,失去踪迹。常霄一直在聚龙山庄,只凭高震与尹天雷怎么可能斩杀五名幽冥剑士?这时通天堡已经完全落到齐士真手里,金库里的珍宝都在,堡中上下人等一致表示归顺醉霞道人,第一剑客的名声足以让这些人心服。齐士真抓紧处理各种事务,把幽冥剑士的消息传出去,派人追寻高震的综迹。正忙碌时有人禀报,江飞鸾到了,齐士真连忙出迎。江飞鸾本来满心欢喜,得到幽冥剑士的消息大为恼怒,匆匆赶到通天堡。来到大厅,江飞鸾直接坐到正中,沉着脸问道:“有没有高震的消息?”齐士真摇头:“事出意外,没有安排人手。”江飞鸾拍案叫道:“你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做不好?”齐士真可不怕江飞鸾,反唇相讥道:“明明是你发来的消息,高震由幽冥剑士负责,不让我插手。这时候出了事怎能怪我?”江飞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重,齐士真的身份很不一般,万万不能翻脸,于是换颜笑道:“五名幽冥剑士丧命,我有些心急,齐掌柜不要介意。”齐士真也不能得寸进尺,毕竟江飞鸾是醉霞道人的嫡亲兄弟,于是自责道:“也怪我没有做好准备,让高震跑了。”江飞鸾叹口气:“想不到这个高震很会演戏,比武时故意示弱,把我们蒙在鼓里,这才吃了大亏。”齐士真摇头:“高震本来一心战胜常霄扬名天下,是那一次聚会让他改变了主意,比武时示弱显然是常霄的授意,他一直在隐藏武功,让不少人吃了亏。想不到他把这一招教给了高震,我们还是上了当。据当时的情形看来,如果幽冥剑士隐形突袭,高震必死无疑。可是他们太过轻视高震,公然现身,这才丧命于火神刀下。”江飞鸾点头:“轻敌乃兵家大忌,今后千万不能犯同样的错。” 虽然损失五名幽冥剑士,总算得到了通天堡,以及一大批珍宝。醉霞道人传来新指令,江飞鸾任通天堡主,发出武林贴晓谕江湖。齐士真仍然负责各地的眼线,扩展财源。高震的事先放一放,严密监视常霄的一举一动。江飞鸾兴高采烈坐上堡主的宝座,身边有四名年轻人,乃是醉霞道人身边的剑童,特意派来协助江飞鸾稳住局势。等常霄得到消息,通天堡已经易主。这个时候常霄关心的不是自身的利益,首先想到身为堡主的高震和尹天雷,玉蝴蝶三个人的下落,以及雾灵山庄方面有什么动静。醉霞道人终于要出山了,常霄心里暗道:第一剑客,终于要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事态紧急,特意让钟元与万俟嵩联络,询问详情。让钟海到神刀门见钟万山,问一问神刀门的打算。两兄弟走后,常霄把烈焰叫到跟前,抚摸烈焰的脖项道:“这一回要靠你了,明日出门恐怕要奔波两千里。”烈焰原地蹦跳,显示出兴奋的样子,常霄颇为满意。准备了简单的行装,把家事交代一下,单人独骑离开聚龙山。烈焰每日嬉戏,难得有机会展示一下,这一回出门,精神百倍,四蹄蹬开,好似风驰电掣一般。第一站是洛阳郊外的一座城隍庙,这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常霄不走正门,绕到后面的角门,四下无人,轻轻敲打,里面传出声音:“哪方善士?”常霄回答:“地字凤眼。”里面又问:“要见何人?”常霄答道:“天字龙尾。”过了片刻里面传出声音:“明夜三更,城郊乱石坡。”常霄再不停留,迅速离开。 很显然,这里是一个秘密的联络点,常霄到这里来是要见一个重要的人物。消息送出,常霄回客栈歇息,在洛阳城里转了转,过了一日,天黑之后前往乱石坡。到了地方一看,这个名字倒没起错,满眼都是碎石,最大的不过拳头大小。有一桩好处,四野空旷,没有任何遮拦,谁也无法靠近。眼看到了三更,常霄看不到人影,正纳闷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动,左侧的碎石堆里竟然坐起一个人。常霄颇感意外,想不到这个人竟然藏身在碎石中。借着月光看得分明,赫然是金蟾长老。常霄赞道:“长老的闭气功果然了得。”金蟾长老摇头:“这是笨功夫,没有人愿意练,算不得什么。通天堡出了事,老夫猜到你会来,一直往这里赶,还是慢了一步,庄主的宝马果真不同凡响。”常霄问道:“通天堡易主,长老了解多少?”金蟾长老一笑:“大致情形尽知,高震竟然深藏不露,一举斩杀五名幽冥剑士,让江飞鸾吃了大亏。”常霄点头:“烈阳七式果然厉害。”金蟾长老笑道:“与其说烈阳七式厉害,还不如说你的计策高明。开封比武让大多数人产生了错觉,认为高震不堪一击。幽冥剑士才敢于公开现身,如果实行暗杀,高震根本没有机会。”常霄知道幽冥剑士的本领,暗叫侥幸。 四十二章 未雨绸缪 金蟾长老极为开明,私下里跟常霄约定了联系的方法,连伍青阳都不知道。因为金蟾长老看出常霄是未来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唯一可以与醉霞道人争锋的高手,不论以后,就目前来看,有万俟嵩和南海龙王的支持,常霄的立场完全可以左右江湖格局,结识此人对丐帮大有好处。虽然金蟾长老与雾灵山庄的庄主有深交,终归还是丐帮的人,不能不为丐帮的前途着想。丐帮的消息灵通,对江湖上的大事小情一清二楚,金蟾长老把通天堡发生的事详细介绍了一遍,常霄沉吟片刻问道:“高震北上是暂避其锋还是另有所图?”金蟾长老颇为肯定道:“他们一行三人兼程北上,显然是另有所图,照目前的行程,已经出了山海关。”常霄纳闷道:“他们到关外做什么?就算惹不起醉霞道人也没必要跑那么远。”金蟾长老笑道:“高震跟你打过交道,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情。”常霄琢磨片刻点头:“照我看高震一定是到关外重新组织人手,苦练武功,时机成熟就会卷土重来。他一直跟我较劲,不愿意向我求援,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天地。这个人根基牢固,早晚有扬眉吐气的时候。”金蟾长老赞叹:“也就是你,换了旁人,高震有十条命也保不住。”常霄笑道:“别人喜欢一枝独秀,我却喜欢百花争艳,江湖不是某个人的私产,而是大家的江湖,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江湖。”金蟾长老颇有感慨:“老弟确实不像江湖人,目前醉霞道人出山在即,老弟有什么打算?”常霄一笑:“醉霞道人久负盛名,被传得神乎其神,早晚会与我交手,不过只要我不公开挑战,醉霞道人不会与我为难。我想了解一下聚在醉霞道人大旗之下的人究竟有多少,武功如何。”金蟾长老轻叹:“江湖人以武称尊,醉霞道人遍会各路高手,剑术无敌,自然有不少人奔走效力,还有一些名门高人受他的辖制,实力极为强大。” 常霄一直不在意江湖纷争,虽然知道醉霞道人笼络了大批武林人也毫不在意,微微摇头道:“醉霞道人既然剑术无敌,不应该为名利动心,要那么多人何用?”金蟾长老笑道:“老弟有所不知,醉霞道人在一柄古剑上发现一个罕见的图形,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凭他的修为竟然无法领悟,于是他搜集古剑旁征博引。可是一人之力有限,又要顾惜颜面,不能用强。所以才让嫡亲的兄弟江飞鸾出面召集武林人为他效力。”常霄纳闷道:“刀法,剑法有相通之处,到了一定境界,就没有固定的招式可言,难道醉霞道人不明白这个道理?”金蟾长老一笑:“如果没过这一关,第一剑客根本轮不上他。据老夫推测,古剑上的招式一定可以克制段青霄的碎月斩,醉霞道人纵横天下多年,最大的心结就是段青霄。因为当初输得太惨,不管后来怎么努力也抹不去心头的阴影。”常霄哑然失笑:“醉霞道人也太天真了,你在进步,段青霄也没闲着,等你找到了克制碎月斩的办法,段青霄早已经进入新的境界。”金蟾长老摇头:“醉霞道人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要突破碎月斩不是要超越段青霄,而是要突破自己心理的障碍,从那一次失败中走出来,这样才能把身心完全融入剑法,真正步入新境界。”常霄连连赞叹:“长老见识果然高明,我就没想到。”金蟾长老笑道:“你出道以来未曾落败,体会不到失败者的心理,怪不得你。”常霄对醉霞道人多了几分了解,微微颔首:“原来醉霞道人还有这么一个心结,看来他的心愿已经达成了,否则他不会夺取通天堡。这件事暂时放一放,长老久在江湖,可知当今江湖中打造兵器的人谁最为高明?”金蟾长老一愣:“你的龙鳞宝刀已经是一等利器,为何还要寻找高手匠人?”常霄一笑:“长老不知,我想打造一件护身的暗器,今后江湖难有宁日,做些准备没有坏处。” 听完常霄的话金蟾长老沉思片刻缓缓道:“就老夫所知,神刀门的钟万山擅长炼刀,别的兵器就差一些。要说打造暗器,首推京郊玉泉山裴家庄的裴五,这个人心灵手巧,打造的暗器都是上品。不过他有个规矩,只有得到少林或者武当认可的人才能跟他做生意,这是怕暗器落到歹人手里,杀了人牵连到自己。”常霄为难道:“我跟这些名门没有任何来往,他们对我有些看法,就算我登门也得不到他们的认可。”金蟾长老笑道:“如今江湖中谁不知道你的名字,裴五一定会帮你的忙,你放心前去。”常霄点头:“好歹总要试一试,明日我就动身。既然高震到关外发展,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动作。万仙堂实力雄厚,醉霞道人不会轻举妄动,依我看是拉拢为主,万俟嵩也不会跟他作对。目前主要是看一看醉霞道人下一步有什么目的,作为享誉武林的第一剑客,应该不会做下三滥的事。”金蟾长老摇头:“老弟,你这个毛病总也改不了,第一剑客把一批冷血杀手揽在身边为的是什么?还是那句老话,江湖中以武称雄,没人会在乎你的品性。醉霞道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背地里唆使胞弟江飞鸾,得力助手花梦蝶,以及齐士真这几名骨干,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予取予求,老夫就是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才全力协助雾灵山庄。”常霄苦笑摇头:“青阳兄总跟我讲江湖险恶,我一直没放在心上,济困扶危才是武者本色,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只适合官场,谁知江湖人也跳不出这个圈子。不管怎么说,醉霞道人不至于把脑筋动到聚龙山庄,我抓紧打造暗器,以备不时之需。”金蟾长老有些担心,劝道:“老弟还是要多加留心,花梦蝶断腕,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常霄傲然一笑:“不是我说大话,只要他们伤及我的亲人,不管醉霞道人旗下有多少人,龙鳞宝刀照单全收,只要有一个逃生,我自尽以谢天下。” 金蟾长老虽然很少跟常霄打交道,但知道常霄秉性谦和,从来不说过头的话,今日竟然放出如此豪言大反常态。照此看来,常霄的胸中一样有万丈豪情,只是很少表露而已。密谈之后,两人分手。常霄飞马赶奔京城,准备到玉泉山寻访裴五,烈焰放开四蹄,尽情狂奔,路上的人只见到一个红影闪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很快来到玉泉山,打听裴家庄,红日西沉的时候总算找到了。常霄进庄找寻客栈,这里地近京城,很少有客商留宿,根本没有客栈,只有一家小酒店。常霄也不在意,野外露宿也没什么关系,先到酒店里歇息。伙计殷勤招待,常霄对饮食不太讲究,随便要了几个菜,凭窗独酌。烈焰在外面尽情撒花,自得其乐。天色黑下来,山风吹来颇为凉爽。一阵脚步声传来,灯火映照之下,一名中年汉子拎着一个大葫芦走进酒店。伙计笑道:“五哥又来打酒了,今日要什么菜过口?”中年汉子开言:“五斤牛肉,一条羊腿。”伙计点头搭讪:“五哥又接到生意了?”中年汉子一笑:“明日就启炉,至少有十日不能沾酒肉,先吃一顿好的压底。”伙计到厨房准备,常霄心里一动,这个人是不是金蟾长老说的裴五?于是开言询问:“这位仁兄是否姓裴?”中年汉子回头抱拳:“裴家庄没有二姓,在下裴五,壮士有何见教?”常霄心道:原来就是裴五,倒省了事了。于是展颜笑道:“在下常霄,专程前来奉求,既然遇上了何妨共饮一杯?”裴五点头:“看阁下形容就是武林人,叨扰了。”两人对座,伙计添了杯子,裴五问道:“常兄是何人荐来?”常霄一笑:“丐帮长老。”裴五一皱眉:“不瞒常兄,在下有个规矩,没有少林或者武当的荐书不接生意。”常霄已经知道这件事,当下问道:“除了少林武当,裴兄真的不接任何生意?”裴五点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过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百济大师,另一个是铁臂神刀,不过这两个人乃是顶尖高人,不可能寻到我头上来。” 常霄一愣,原想要费一些周折,想不到裴五竟然提到自己。于是问道:“这两个人有何出奇之处?”裴五诧异道:“常兄身在江湖,难道没听说这两个人?”常霄一笑:“当然听说过,只是不知详细。”裴五颇为不然:“连这两个人都不清楚算什么江湖人?百济大师名动天下,普济黎民,功德比天还高。铁臂神刀建造聚龙镇,救了十几万灾民的性命,在江湖中可谓凤毛麟角。”常霄心道:原来不是为武功,而是为救灾的事,还是百济大师看得远。于是笑道:“看来我们的生意有希望了,借一步说话。”裴五有些纳闷,不过知道江湖规矩,点头答应。伙计取来酒肉,裴五接在手里开言:“今日身上没带钱,改日送来,这位壮士的账也算我的。”伙计知道裴五每宗生意都有千儿八百两,不会拖欠赖帐,满口应承。裴五引领常霄出门,一路前行,走到村东头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个院落。裴五用手一指:“那里就是我家,零乱的很,不要见笑。”常霄忙道:“哪里。”进门之后,裴五把常霄领到堂屋,在八仙桌边落座,倒上茶之后裴五笑道:“常兄乃是一流高手,一定有少林武当的荐书。”常霄摇头:“在下武功粗浅,当不起高手二字。”裴五颇为不然:“常兄不知,在下经常与江湖人打交道,这一路走过来,非但听不到常兄的脚步声,竟然感觉不到身边有人,这样的修为就算少林方丈,武当掌教也比不上。”常霄不由刮目相看:“想不到裴兄还有这等眼力,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裴兄口中的铁臂神刀。”裴五吃一惊,脑筋一转,这样的高人不可能冒他人之名,重新整衣施礼:“想不到高人驾临,失礼之至。”常霄一笑:“裴兄不必多礼,我本是农家出身,踏入江湖是天意使然。”裴五满心欢喜,能见到这样的高人难得之极。 重新落座,裴五问道:“听说铁臂神刀解散聚龙帮,做了庄主,各路高手刮目相看,怎会来到此处?”常霄笑道:“找裴兄当然是打造一件暗器,别人难以胜任。”裴五拍胸脯担保:“包在我身上,只是规矩不能坏,总要确认一下。”常霄问道:“裴兄对铁臂神刀知道多少?”裴五一笑:“天下皆知,铁臂神刀有一口神兵龙鳞宝刀,还有驰名江湖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常霄点头:“龙鳞宝刀就在身边,神兵利器,素不轻出。火龙驹已经回到大漠,如今我身边是火龙驹的后代烈焰,也是罕见的宝马,让你见一见。”说完呼哨一声,片刻后马蹄声响起,烈焰好似一团火冲进门来。常霄一指裴五:“见见新朋友。”烈焰盯着裴五打量,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到山上玩耍。常霄笑道:“烈焰认为你还不错。”裴五赞道:“原来传闻竟然是真的,庄主从来不给马匹上笼头。”常霄正色道:“我跟火龙驹是挚友,当初火龙驹与我同行,休说笼头,连缰绳都没有,我们同吃同睡,情同手足。”裴五点头:“顶尖高人自然有特例独行之处,庄主果然与众不同。不过话说回来,凭庄主的武功还要什么暗器?”常霄摇头:“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常某不敢妄自尊大。前些天浏览一本秘籍,偶然触动灵机,要打造一件希罕的兵器练习一种招法,这才远道来求。” 裴五知道常霄在江湖中举足轻重,虽然地位崇高却从不摆架子,乐于助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于是满心欢喜道:“能为庄主效劳三生有幸。”常霄取出一张图样,图上的兵器与尹天雷的电光锥有几分相似。裴五虽然见多识广也不认得,问道:“这时什么兵器?连我都不曾见过?”常霄笑道:“这件兵器知道的人极少,暂时没有名字,裴兄先照样子打造一件,容我试演一番再修改。”裴五极为爽快,起身道:“我这就启炉打个样子出来。”马上动手,一切都是现成的,极为快捷,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完成。常霄拿到手里掂了掂,随手挥出,听一下破空之声,点头道:“至少还要重一倍,尺寸稍微大了一些。”裴五吃惊道:“再小一些好说,再重一倍可难了。”常霄问道:“有何为难之处?”裴五苦笑:“庄主不知,就算用赤金也无法加重一倍的分量。”常霄笑道:“正因为不好打造才来找裴兄。”裴五沉思片刻开言:“办法是有,就是材料难得,据我所知,只有用玄铁才能达到庄主的要求,可是玄铁极为珍贵,可遇不可求。”常霄点头:“有办法就好说,裴兄自然知道哪里有玄铁。”裴五冥想片刻开言:“玄铁是打造兵器最好的材料,一直被武林人视为珍宝,就算得到了也秘而不宣。据我所知,山东一名知府曾经将一只玄铁打造的狮子镇纸进贡,后来因为太重不合手,被皇帝赐给站殿将军,叫什么李华堂。因为是御赐之物,被供在宗祠之内,小心看护,虽然有人出重金也不敢卖。”常霄马上起身道:“既然如此,常某这就上京走一遭。” 四十三章 暗器之王 常霄打造暗器是从天雷破秘籍上获得的灵感,也就是最后一招雷霆千里,用电光锥脱手做致命一击固然势不可挡,可是自身也没有了保障。常霄考虑再三,决定仿照电光锥的形状打造一件小巧的暗器作为自己的杀手锏,好对付将来的强劲对手,因此才寻找高手匠人。玉泉山离京城不远,烈焰快如疾风,天明时就进入京城。打听得知,李华堂是兵部尚书的公子,会几下武艺,就住在尚书府。凭常霄的本领,穿堂入室根本不在话下,白日尽管歇息,趁夜色进入尚书府,轻而易举拿到玄铁狮子,火速赶往玉泉山裴家庄。裴五知道常霄在武林中的地位,取这件东西简直是探囊取物。常霄取出狮子问道:“是不是此物?”裴五接过来掂了掂,端详片刻点头:“没错,就是它。”常霄有些不解问道:“既然如此珍贵为何没有江湖人动手取走?”裴五笑道:“这块玄铁大小只能打造暗器,打一柄短剑都不够,可是这么重的暗器根本没人使得了,所以没人惦记。”常霄点头:“既然如此,劳烦裴兄仿照此物做一个假的,我连夜送回去,免得连累旁人。”裴五赞道:“还是庄主想的周到,说实话,制作这个狮子的时候我也在场,回来也做了一个,只是分量轻了许多。如今灌上一些水银,足可乱真。”常霄点头:“事不宜迟,有劳裴兄费神。”裴五一笑:“庄主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马上动手,很快就拿出一个狮子,果然与常霄取来的一般无二。常霄大喜,马上赶奔京城,人不知,鬼不觉的把假狮子放回原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回到裴家庄,裴五已经动手开炉,要融化玄铁可不简单,光木柴就预备了上千斤,一旦干起活来,裴五好似换了一个人,聚精会神,没有一丝表情,好似带了面具一般。常霄明白其中的道理,打造兵器与练武的道理一样,专心一致才能取得成果,三心二意必将一事无成。因此并不打搅,只在村里闲游,因为齐士真一定派人追踪自己,所以留神观察有没有外人,确认没有人追踪才算放心。其实齐士真派出不少人追踪,可是烈焰行动如飞,根本追不上,而且连最精于追踪暗杀的幽冥剑士首领都被常霄断去右手,别人早就吓破了胆,不敢靠近,因此常霄打造暗器的事齐士真并不知道。至于图样是常霄试了多次才确定下来的,同样经过很多的推敲,常霄做事一向未雨绸缪,稳中求胜。裴五全心全意融化玄铁,直到第七日玄铁才变红,裴五一手用火钳子夹住玄铁,另一手拿一柄小锤敲打,常霄发觉玄铁确实不一般,普通的铁早就化成水了,玄铁竟然只是微微发出暗红色。裴五敲打半日,连一个尖都没打出来。常霄并不着急,这件暗器非同小可,一定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具有强大的威力。裴五知道常霄出了名的大方,这件暗器成功,肯定会出一大笔钱,自己就可以洗手不干了。因此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一定要完成这件暗器。 经过一月的艰辛,裴五终于完工了,打造的暗器长四寸八分,好似一个梭形,两头是尖,通体黝黑。常霄拿到手里掂了掂,轻重恰到好处,点头赞道:“裴兄手艺果然高明,这就是我要的暗器。”裴五抹去头上汗水,盯住暗器不错眼珠,常霄明白,裴五为这件暗器倾注了不少心血,当然想见识一下暗器的威力。于是笑道:“裴兄辛苦几十日,总要知道暗器的名称以及威力,常某把暗器叫做电光梭,裴兄留神观看。”手掌一翻,一道耀眼的电光射出,裴五循着电光找寻,发觉电光梭穿透屋檐下的木柱射到院中,细找之下在院墙上发现一个小洞,电光梭竟然射到了墙里。裴五吃惊不已,这样的威力堪称天下无双。只是电光梭嵌到墙里拿不出来。正为难时常霄来到跟前,单掌贴在墙壁上,真气贯到掌上猛然提起,电光梭应声而出。裴五大吃一惊,这样的武功闻所未闻。两人回到屋中落座,裴五感叹道:“这件暗器乃是我一生中最得意之作,这样的威力绝非凡人所能抵挡。”常霄有些遗憾,摇头道:“就是每次使用以后都要费力寻找。”裴五想起一事,展颜道:“庄主放心,我还珍藏着一段乌金丝,因为太难得,一直没舍得用,如今我在电光梭的尾端钻一个眼,用乌金丝贯通,使用就方便多了。”常霄大喜;“裴兄如此费心,常某必有重谢。”裴五马上找出乌金丝,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仅仅一小团却有十余丈长。裴五精心设计,把电光梭藏在一个普通的护臂里面,用的时候只消轻轻一按就到了手里。常霄颇为满意,郑重收好,问道:“裴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得到如此利器常某自当重谢。”裴五思索片刻开言:“庄主地位尊崇,赏下多少接多少,悉听尊便。”常霄点头:“既然裴兄客套,我就给这么多,嫌少可以再加。” 裴五接过银票,看到数目不由吃了一惊,上面赫然是十万两,一共五张,竟然有五十万两之巨。裴五乃是本地最有钱的人,被村里所有人羡慕,可是见到这么大一笔钱还是愣住了。常霄笑问:“这个数目如何?”裴五半天才缓过神,忙把银票放到桌上推到常霄跟前:“太多了,山野之人不敢奢望,只要五千两足矣。”常霄摇头:“不是说了给多少接多少,裴兄不必客气,电光梭对于我的重要远非银两可及。”裴五还是不肯接,常霄笑道:“裴兄的心思我明白,钱太多容易招来祸事。古人说的好,金银留给子孙,子孙未必能享,积下功德才是无穷无尽的福田。普天下苦难苍生不少,裴兄用这笔钱兴修水渠,扶助孤寡,开办学塾,造福桑梓,留下美名岂不是好?”裴五茅塞顿开,郑重把银票收好,点头道:“我一定宣扬庄主的恩德。”常霄摇头:“这笔钱是你应得的,与我无关,你不欠我什么。裴兄应该知道,在危急关头,电光梭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裴五颇为自信:“庄主放心,我敢断言,电光梭乃是当今江湖的暗器之王,当世无双。”常霄心里有事,为电光梭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应该回家看看,当下告辞离开。裴五送走常霄,马上请出裴家庄德高望重的长者做主,兑换了大笔银两为村里建学塾,修一条水渠,把水引到每家每户。又整修路面,为穷困的人家盖新房,整修裴氏宗祠,还建了一个关帝庙。裴五再不接任何生意,尽心行善,成为远近知名的大善人。子孙昌盛,繁衍不绝,这是行善之报。 离开裴家庄,常霄火速回到聚龙山庄,家里一切平安,妻子女儿无恙,钟元,钟海都回来了。三人到大厅饮酒,常霄先问钟海:“神刀门情形如何?段昔云有什么变化?”钟海喜滋滋道:“经过那一次吃烤苞米,段昔云跟以前大为不同,而且经过游历,确实长了见识,沉稳干练。看过比武之后,知道自己的不足,闭关苦修绝尘刀法。我回来的时候,段辛夷一再叮嘱我向庄主致谢。”常霄点头:“昔云如果洗心革面,大有可为。神刀门对醉霞道人有什么看法?”钟海答道:“据万山伯父讲,醉霞道人不敢与神刀门冲突,老门主依然健在,虽然多年不曾回家,可谁也说不准他的行踪,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常霄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段青霄不死,醉霞道人就不敢太过张扬。”问完神刀门的事常霄又问钟元:“万仙堂的态度如何?”钟元答道:“万俟堂主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必要时可以退让几分,看看形势再定。”常霄又问:“跟南海龙王合作的事如何处置?”钟元道:“万俟堂主说,生意已经打开了,就算齐士真知道也无所谓,如果江飞鸾兴师问罪,万仙堂也不是好惹的。”常霄赞道:“万俟堂主确实有魄力,敢于跟第一剑客叫阵。既然两方都已经有了对策,我们也不用操心了,目前看来,醉霞道人一直躲在幕后,让江飞鸾做挡箭牌。我担心幽冥剑士的首领花梦蝶前来寻仇,特意赶回来,我们静观待变,看醉霞道人的真正意图是什么。”钟元问道:“雾灵山庄方面就不管了么?”常霄一笑:“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他们不愿意我插手,尽管伍青阳表明了态度,老庄主还是对我有看法,这是武林名门的通病,不管到了什么地步也不愿意承认别人超过自己。照我看来,就算雾灵山庄被醉霞道人攻破,他们也不会向我求援。”钟海不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们索性袖手旁观,让他们跟醉霞道人斗去。” 常霄的推测没错,雾灵山庄确实没把常霄当作自己人,虽然伍青阳和金蟾长老劝解,老庄主还是责怪常霄放走追风驼。另外常霄的性命是伍青阳救的,就应该听从雾灵山庄的调遣,成为雾灵山庄的下属,可是常霄非但没有向雾灵山庄归顺的意思,反而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声威简直超过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并驾齐驱,老庄主一直忍不下这口气。眼看江飞鸾入主通天堡,醉霞道人出山在即,老庄主也做好准备应变。可以欣慰者就是幽冥剑士受到重创,接连损折七人,连首领花梦蝶都受了重伤,醉霞道人的势力受到极大影响。而且要分出一批人关注常霄的举动,这就给雾灵山庄制造了机会。老庄主把伍青阳叫回来,与唐先生一起商议,准备到江南与通天堡周旋一番。伍青阳没看到金蟾长老颇为奇怪,这么重要的事怎能少了这个重要的人物?唐先生解释道:“长老已经到江南展开部署。”伍青阳心道:已经决定了还找我商议什么?于是问道:“既然长老已经到了江南,让他跟我联络不就行了,何必把我叫回来?”老庄主正色道:“你哪里知晓,金蟾竟然背着我与常霄联系,还把常霄作为丐帮客卿首位,显然有了二心,叫你回来就是让你留神。”伍青阳大吃一惊,父亲竟然对金蟾长老产生了怀疑,这件事处理不好,雾灵山庄朝不保夕。于是忙劝道:“爹,长老为雾灵山庄效力多年,不可能有二心,常霄又不是我们的敌人,何必斤斤计较?”老庄主摇头:“跟常霄打交道没什么,你不知道客卿首位在丐帮中的地位,非但可以得到丐帮的全力支持,还可以见到丐帮的龙头。为父跟金蟾多年的交情,多次提出要见丐帮的龙头,金蟾一直推托,如今却把如此重要的位置给了常霄,显然把常霄看得比为父重要。” 听到此话,伍青阳心里叹息:父亲还是改不了老毛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换了是我也会选常霄作为客卿首位,随时可以帮得上忙。把这个位置给父亲,非但帮不上忙,还要动用丐帮大批的人手。想归想,伍青阳知道父亲的脾气,不能明说。于是百般劝解,对金蟾长老应该百般信任。可是老庄主颇为固执,认定金蟾长老生了外心。伍青阳劝解无效,只好敷衍一番,私下找唐先生商议。唐先生当然知道金蟾长老的重要性,没有他的帮助,雾灵山庄根本保不住。伍青阳提出请唐先生解决这件事,唐先生连连摇头:“自从你大哥在大漠受伤,失去武功之后,你爹经常疑神疑鬼,对谁都不放心,我的话也不好使。”伍青阳为难道:“金蟾长老万万不能得罪,常霄更是唯一能与醉霞道人抗衡的高手,没有这两个人支持,雾灵山庄根本不堪一击。”唐先生叹口气:“我自然明白,最新送来的消息显示,醉霞道人剑术已经迈上了一个新台阶,花梦蝶断腕之后装了一件极为歹毒的兵器,比以前还要难缠。虽然幽冥剑士损折了七人,可是还有十一名,另外醉霞道人身边的剑童也不好对付,再加上南华圣母与一些受醉霞道人辖制的高人,实力远非我们能比。”伍青阳颇为担心:“这个时候还要自相怀疑,怎能到江南去?”唐先生点头:“不错,此时醉霞道人蠢蠢欲动,危机四伏,把人手放到江南危险之极。”伍青阳急道:“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劝阻?”唐先生苦笑:“你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主意定了谁也改不了。目前没有别的好办法,你尽快赶到聚龙山庄,把花梦蝶的事告诉常霄,让他小心。只有得到这个强援,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伍青阳点头:“要说常霄这个人确实莫测高深,非但刀法一日千里,还得到万俟嵩和南海龙王的支持,加上百济大师的推崇,已经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再当上丐帮客卿首位,他的力量远远不是当初的聚龙帮所能比拟。”唐先生颇为赞同:“照我看来,常霄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凭心计,而是凭博大的胸襟,武功卓绝偏又虚怀若谷,自然引得各路高手结纳。这个人是醉霞道人唯一的对手,他们两个早晚会有一战,好比当初的段青霄与赤灵神,胜者就是江湖至尊,威震武林。”伍青阳问道:“依先生看,谁有可能获胜?”唐先生摇头:“这个问题恐怕段青霄也无法回答,这两个人各有千秋,很难说谁占优势。况且比武之时,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四十四章 决战山庄 伍青阳没办法说服父亲,只好安慰一番,匆匆赶奔聚龙山庄。常霄既然做了丐帮的客卿首位,自然有丐帮弟子传递消息,已经知道花梦蝶的事,正在苦练电光梭,下决心把这个危险人物除掉。电光梭不是一般的暗器,虽然不大但颇为沉重,除了常霄这样的高手没几个人用得了。招式就是从雷霆千里中演化出来,常霄并未把这件事告诉钟元,钟海,不是不放心,而是怕齐士真得到消息,花梦蝶有了防备就难以一击成功,这个人的武功剑术都入了旁门,不知有多少人丧生在他的剑下,越早除去越好。至于醉霞道人,肯定不是电光梭能对付的,要凭多年苦练,一点一滴积累的成果。第一剑客经过了无数的风雨,不是花梦蝶所能比拟。这一日家人来报,青阳剑客拜访,常霄连忙出迎,伍青阳知道常霄斩断花梦蝶右手之后已经认可了自己与常霄武功上的差距,说实话,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没这个本事。因此态度跟以前不同,把名门高手的架子丢到一边,见面极为亲热。两人来到大厅,钟元,钟海过来见礼,伍青阳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多礼。”钟元,钟海对视一眼,从前的青阳剑客可不是这样,看来开封那一次聚会让青阳剑客改变了不少。酒宴摆下,四人落座后常霄问道:“伍兄神色匆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伍青阳点头:“近闻花梦蝶欲率领幽冥剑士到聚龙山庄复仇,特意赶来提醒老弟一声。”常霄虽然已经得到消息却不能挑明,免得让金蟾长老为难。当下假做吃惊道:“花梦蝶右手一断,武功至少差了一半,怎能有能力复仇?”伍青阳轻叹:“花梦蝶心毒手狠,断手之后装了一件歹毒的兵器,威力极为惊人。”常霄点头:“多谢伍兄关照,花梦蝶的武功已经走入歧途,不足为虑。” 这样的话好像是武学宗师的口吻,如果从前伍青阳肯定不服气,如今情形不同了,常霄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于是点头表示认可:“老弟的话没错,不过还是小心为上,花梦蝶纵横江湖多年,不是容易对付的。”常霄本来想把金蟾长老的事和盘托出,但长老叮嘱过不要挑明,于是此番会面并未提这件事。伍青阳把父亲的意思一讲,常霄一皱眉:“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醉霞道人的虚实没有摸清以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伍青阳叹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家父认为幽冥剑士受到重创,正是大好的机会。”常霄摇头:“幽冥剑士只是一些爪牙,就算全部丧命也影响不到醉霞道人。武功一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醉霞道人的修为才是最关键的。”伍青阳也是一流高手,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父命难违,没有别的办法。常霄看出伍青阳为难,于是笑道:“伍兄不必担心,通天堡虽然高手如云,也不是固若金汤,齐士真虽然耳目众多,漏洞也不少。既然令尊要到江南,给醉霞道人添些麻烦也好,不过要小心雾灵山庄,如果被齐士真得知山庄空虚,肯定会派人偷袭。”伍青阳点头:“醉霞道人觊觎雾灵山庄非止一日,主要是想得到珍藏的古剑,如果不是有金蟾长老通风报信,动用丐帮的人处处牵制,山庄早就保不住了。”边喝边谈,伍青阳没有得到父亲的许可,不敢把雾灵山庄的联络方法告诉常霄。常霄心里明白,你不把底交给我,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上,目前还不是跟醉霞道人冲突的时候。 此番伍青阳主要是请常霄协助,偏偏不能透露细节,自己也觉得别扭,最后还是常霄表态:“既然令尊要到江南与通天堡作对,我只能尽量牵制他们的人手,主要目标是幽冥剑士,这一批杀手决不能留。”伍青阳大喜:“老弟果然痛快,胜我多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常霄一笑:“就算我不出面,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痛痛快快做个了断。”伍青阳深知幽冥剑士的厉害,自己的兄长就是毁在花梦蝶手上,父亲也险些丧生,常霄把幽冥剑士揽在自己身上,等于去了醉霞道人一条臂膀。心里欢喜,于是开怀畅饮一番,匆匆告辞准备接应父亲,常霄也准备对付花梦蝶与剩下的十一名幽冥剑士。钟元,钟海在水中苦练多时,终于有机会与幽冥剑士接触,心里喜忧参半。常霄颇为镇定,对二人道:“你们不用担心,幽冥剑士最大的优势就是身法巧妙,在不知不觉中靠近。缺点是剑法死板,只知一击夺命,目标多为背心。只要感觉到他们近身,迅速做出反应,幽冥剑士没什么可怕的。”两兄弟点头,回去准备一下,幽冥剑士随时可能到来。常霄与幽冥剑士打过交道,初次会面确实加了小心,后来摸清虚实,又在水中苦练多时,已经不把幽冥剑士放在心上。不过钟元,钟海火候还差一些,不能大意。如今不比往日,当初齐士真送来的情报半真半假,全信固然不行,不信也会耽误事,颇费周折。如今通过丐帮传来的消息极为准确,根本不用费神参详。其实常霄不知道金蟾长老给自己的令牌代表客卿首位,只以为是普通的令牌,一直就没想过见丐帮的龙头,心里琢磨着,丐帮如此协助,总要想办法为丐帮做些事情才好,这就是常霄与雾灵山庄庄主之间的差别。 花梦蝶纵横江湖多年,从没吃过这么大亏,对常霄恨之入骨,一心要报仇雪恨。如果别的高手遇到这种情况,知道武功的差距,决不能重蹈覆辙,对方不可能饶过你。花梦蝶可不管这些,为了报仇不惜一切。召集手下十一名幽冥剑士,准备夜袭聚龙山庄。正要动身,忽然接到醉霞道人的书信,乃是告诫花梦蝶放弃偷袭的想法,浮光掠影身法已经失效,黑夜偷袭反而弄巧成拙。花梦蝶思索片刻,知道醉霞道人的话不假,幽冥剑士一再受挫,说明常霄已经达到极流的境界,偷袭九成会失败。可是面对面挑战,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当初常霄危急关头施展的刀法蕴涵着一股天地正气,把自己的武功压制住。如果不是这样,就算醉霞道人也没本事一招断腕。虽然知道常霄不好惹,可是这口气实在忍不下去,此仇不报,幽冥剑士将成为江湖笑柄。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一名女弟子近前道:“师父,聚龙山庄有常霄的妻子女儿,我们何不利用一下?”花梦蝶斥道:“这是什么话,幽冥剑士纵横江湖,岂能使出这样下作手段?习武之人无论到了何等地步也不能舍弃尊严。”女弟子无言退下。花梦蝶咬牙道:“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聚龙山庄,你们记住,头可断,志不能夺。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已经准备用死来捍卫幽冥剑士的尊严。”十一名幽冥剑士一起拜倒,都被花梦蝶的勇气打动,齐声道:“幽冥剑士,生在一处,死在一处,愿随令主一同赴死。”花梦蝶从怀里取出一块铁牌,轻轻抚摸,感叹道:“这块令牌曾经使江湖人谈虎色变,在顷刻间夺取无数人的性命,是鲜血造就了幽冥剑士的声名,天道循环,如今轮到我流血了。传出武林贴,三日后幽冥剑士与常霄在聚龙山庄决战。” 这个消息飞快传遍武林,幽冥剑士杀人无数,曾经横行数年,无人敢当其锋,归顺醉霞道人之后更是有恃无恐。各大门派避之唯恐不及,连名称都不愿提。如今幽冥剑士走下坡路,不少人拍手称快。花梦蝶到聚龙山庄挑战的消息好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江湖人都把目光转到聚龙山庄,看一看常霄的态度。常霄也发出武林贴,按时应战,谢绝所有宾客。这一下让很多人感到失望,看不到这场决战实在遗憾。常霄的态度很坚决,连万俟嵩与南海龙王这样的人物都不能例外,坚持用一己之力对付幽冥剑士。伍青阳自然得到消息,心里叹息:常霄谦和的外表下还是隐藏着万丈雄心,花梦蝶已经是罕见的高手,再加上十一名幽冥剑士,这股力量足以在江湖中搅起腥风血雨。常霄敢于一人应战,无论生死都将扬名天下,甚至可以超越第一剑客。想到这里伍青阳自问:如果换成是自己,敢不敢一人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这个答案没办法说清楚。虽然常霄闭门谢客,还是有不少人赶到聚龙镇打探消息,这一战的结果完全可以影响江湖格局,自然牵动了无数人。如果常霄落败身死,幽冥剑士又将卷土重来,威行天下。如果常霄获胜,那就意味着第一剑客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好像当初的段青霄与赤灵神,早晚会有一场更为精彩的决战。 一时间聚龙镇热闹非凡,各路高手聚集此处,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决战的事。聚龙镇的百姓倒不担心常霄,原因很简单,一方是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一方是救灾民于水火的大善人,胜负已经很清楚,甚至有人预备了礼品准备到聚龙山庄去贺喜。消息传来,花梦蝶一反常态,带领幽冥剑士公开亮相,衣着华丽,骏马雕鞍,好像有必胜的决心。聚龙山庄方面确实闭门谢客,专等花梦蝶上门。此战不同以往的就是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却没有人猜胜负,赌场虽然想大赚一把却没有人下注,可见此战在江湖人心目中的重要。幽冥剑士从不公开露面,这一回如此张扬,一旦获胜恐怕要变本加厉,江湖再无宁日。虽然常霄经常做出惊人之举,毕竟幽冥剑士剑术别具一格,身法巧妙,防不胜防。况且花梦蝶的武功举世公认,如果有人制得住也不会请醉霞道人出山了。对于此战的态度,常霄颇为轻松,让钟元,钟海在门口迎候花梦蝶,自己一人在大厅等候。花梦蝶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一去,九成要丧命于龙鳞宝刀之下,右手一断,武功损失何止一半,虽然装上了醉霞道人赠送的青竹宝剑,还是没办法达到原来的水准。幽冥剑士纵横江湖不假,可是到了常霄面前,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这就是武功的特点,境界差了一层,就好比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是为了武者的尊严,幽冥剑士的威名,就算死也不能退缩。因为常霄闭门谢客,外人无法进入,江飞鸾与齐士真虽然想派人协助也插不上手。在一般人眼中看来,常霄就算生了三头六臂,也没办法抵挡十几名高手,闭门谢客是在自寻死路。 花梦蝶带领幽冥剑士,于正午时分来到聚龙山庄,钟元,钟海在门口迎候,花梦蝶昂首挺胸,铁青着脸迈步进门,就算前面是鬼门关也不能后退。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常霄一人端坐在正中,花梦蝶让幽冥剑士在门外等候,径直走到常霄跟前,目不转睛打量一番,一言不发。常霄正襟危坐,岿然不动。打量多时,花梦蝶点头:“铁臂神刀,我来了。”常霄微笑:“花梦蝶,幽冥剑士首领,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的得力助手。”花梦蝶看到常霄面前的几案上放着自己的血影剑,心里不是滋味,常霄把血影剑向前一推:“这是你的剑,还给你。”花梦蝶长叹一声:“宝剑虽好,可惜我已经不配拥有它了。”常霄摇头:“今日你能来,已经配得上血影剑,红粉赠佳人,宝剑配烈士。如果阁下丧身此地,我一定把宝剑与你合葬,了却你的心愿。”花梦蝶轻叹:“想不到断我右手的大仇人竟然是我的知己,可惜今日一战,谁也无法避免,身为武者,尊严远比性命重要。”常霄点头:“江湖人快意恩仇,生死无悔。”花梦蝶伸左手拿起血影剑,轻叹道:“老伙计,你助我取了七百六十七条性命,今日轮到我了。”常霄看到花梦蝶的态度,心里也十分感动,不管花梦蝶杀过多少人,只凭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称为真正的武者,慷慨面对死亡不是容易的事。花梦蝶郑重收好血影剑,缓缓道:“能死在龙鳞宝刀之下也算不虚此生,今日你我公平决斗。”常霄起身施礼,这样的对手值得尊敬,两人在大厅中对面而立,一时间四下无声,寂静得可怕。花梦蝶精于潜行暗杀,自然沉得住气,常霄气定神闲,纹丝不动,两人好似石像一般。眼看午时过去,大厅里的两个人还是面对面,没有出手的意思,花梦蝶在等机会。自从习成血影真经之后,取人性命易如反掌,根本没必要与人决斗,这样的气氛已经多年没有体会过了。至于常霄,心里没有一丝轻视的意思,甚至有些敬佩,花梦蝶对于剑术的执着,把尊严置于生死之上的豪情确实让人感动。可是双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对手就是对手,决战的时候容不得多想。花梦蝶佩服常霄的定力,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机会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更少了。再等下去,恐怕连出手的力气都要耗尽了。无可奈何之下,身形飞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发出了最后的一击。一眨眼之间,胜负已分,花梦蝶立在正中一动不动,被一柄宝剑穿心而过,赫然是血影剑。常霄走到跟前开言:“阁下还是死在血影剑下更为合适。”花梦蝶微微颔首:“多谢。” 四十五章 暗流汹涌 胜负已分,花梦蝶如愿,厅外的幽冥剑士看得一清二楚,十一人鱼贯进入大厅,十个人无声抬起花梦蝶的尸身,为首一人向常霄施礼:“庄主,幽冥剑士从今日起除名江湖。”常霄看出这些人心灰意冷,安葬花梦蝶之后八成会自尽,本来心里有些惋惜,可是这些人杀人无数,这样的结果是早晚的事。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说,微微点头,十一人缓步离开聚龙山庄。钟元,钟海进厅贺喜,常霄有些惋惜:“想不到花梦蝶还是条汉子,幽冥剑士如此收场确实出乎意料。”钟元道:“我也没想到花梦蝶竟然是来送死的,这个老家伙有骨气,是个人物。”钟海笑道:“幽冥剑士彻底毁在庄主手上,今后庄主的名声一定超过第一剑客。”常霄不以为然:“名声对于练武之人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花梦蝶来聚龙山庄赴死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应该是醉霞道人的意思。存心让我成名,成名之后接着就是麻烦不断,行动受到限制,最危险的是心满意足,止步不前,那就是死期快到了。”钟元颇为吃惊:“这把软刀子确实厉害,醉霞道人竟然舍得把得力的助手送到九泉之下,实在够狠。”常霄做过聚龙帮主,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道:“照我看来,花梦蝶断腕,武功最少打个对折,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幽冥剑士只认花梦蝶,别人控制不了,索性送羊进虎口,让我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等同于坐在火炉之上。”钟海问道:“既然知道醉霞道人的用意为何还要按他的意思办?把花梦蝶放走不就行了?”常霄苦笑:“如果我放走花梦蝶,就会有人说我与这一班冷血杀手同流合污,背离江湖道义。醉霞道人的高明就在这里,明知是个圈套你也没有别的选择。”钟海不解问道:“醉霞道人把幽冥剑士收为己用就没人说他?”常霄笑道:“醉霞道人收服花梦蝶,有个名目叫改邪归正,幽冥剑士归顺之后确实很少再杀人。有了这个借口,再加上第一剑客的威名,自然没有人说三道四。换作是我就不一样了,四大名门一直对我有看法,如果不是你们的师父协助,我根本无法在江湖立足。”钟海摇头:“不明白,一样的事,他做就是为民除害,我做就是同流合污,什么道理?”常霄也没办法说明白。 幽冥剑士抬着花梦蝶的尸身离开聚龙山庄,回到自己的老巢赤坪峡,这里是幽冥剑士最为隐秘的巢穴,所有重要的物品都在山洞之中。幽冥剑士小心安放花梦蝶的尸身,抬出一口石棺,把花梦蝶移到棺中,血影剑也一并放好。十一人依次焚香祭拜,好生下葬,为首者朗声道:“各位兄弟,令主一去,幽冥剑士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手上满是血腥,与其苟且偷生,受人间苦楚,还不如追随令主,一同到地府去,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别人都无异议,花梦蝶一死,幽冥剑士没有了灵魂,活着也没什么趣味。十一人各取宝剑搭在项上,眼看幽冥剑士就要彻底消失,忽然有数道细微的银光射出,十一人竟然同时被银针封住穴道,动弹不得。一名黑衣人出现,仰天大笑,轻轻一挥手,从侧面走出二十几人,都是黑衣黑裤,蒙着面孔。这些人一言不发,抬起幽冥剑士鱼贯离开,行动敏捷,竟然没发出任何声响。首先露面的黑衣人巡视一番,随即消失不见。很显然,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常霄的每一步都落到别人的圈套中。能够掌控全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武林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如今常霄的分量越来越重,这位第一剑客已经开始针对常霄的一系列计划,从各方面给常霄制造麻烦,不能让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顺利发展。 花梦蝶的死讯传出,轰动江湖,不少人到聚龙山庄道贺,常霄免不了盛情接待,普通的宾客由钟元,钟海接待,有分量的客人与常霄在观景楼谈心。在座的有万俟嵩,南海龙王,伍青阳三人。南海龙王兴高采烈,举杯道:“老弟一举铲除幽冥剑士,声望直线上升,恐怕第一剑客也要逊色。”常霄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花梦蝶为了捍卫幽冥剑士的声名,为了武者的尊严一心求死,醉霞道人为何不阻止?凭他的能力肯定可以推测到结果。”万俟嵩点头:“不错,幽冥剑士帮了醉霞道人不少忙,这一次袖手旁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伍青阳对醉霞道人一伙颇为了解,沉思道:“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醉霞道人是想完全控制幽冥剑士,把花梦蝶弃掉。可是幽冥剑士有自己行事的方法,就算拿到令牌也无法控制,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机?”常霄听伍青阳一分析登时明白:“伍兄说的没错,幽冥剑士乃是一流的杀手,醉霞道人不会放弃,一定会想办法抓在手里。我说有些地方不对劲,原来是漏掉了几个人,就是花梦蝶四个女弟子,她们显然没有慷慨赴死的勇气。据我看来,醉霞道人一定是拉拢了这四个人,否则无法知道幽冥剑士的内幕。”南海龙王摇头:“花梦蝶怎会把底细交给女弟子?还是说不通。”伍青阳笑道:“老龙王不知,花梦蝶精于采补之术,这四名女弟子其实就是他的姬妾,枕边人自然可以得到幽冥剑士的底细。”南海龙王一皱眉:“堂堂第一剑客,竟然与这样龌龊之辈打交道,实在让人齿冷。”万俟嵩笑道:“这些算不得什么,人世间本来就是这样。举例来说,金碧辉煌的皇宫够庄严了吧,里面的勾心斗角比江湖还要复杂,每个人都有好几张面孔。朝堂上衣冠楚楚的文武群臣,哪一个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万俟嵩的话讲出来,半晌无人开口,世事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只要坐上皇帝宝座,每个人都在关注你手上的权利,没有人关心你的品性。当初的杨玉环明明是唐明皇的儿媳,竟然被收为贵妃,非但没有人指责,反而被后人传为佳话。这样的人还要拿三纲五常约束百姓岂不滑稽到极点?江湖也是一样,醉霞道人剑术无敌,不管做出什么事都有人叫好,就算杀了好人,也会有人数黑道黄,把这个好人说成是无恶不作的混账。在座的都在江湖打滚多年,深明其中道理,常霄的感触就更多了,出道以来的数次波折历历在目,就算今时今日,自己还是受到一些人排挤。沉寂多时,伍青阳道:“目前还是要留心通天堡的动向,醉霞道人为了高震手上的宝藏夺取通天堡,显然是要扩张势力,极有可能把目光转到南海船队,老龙王今后要多加小心。”万俟嵩笑道:“老龙王乃是南海的霸主,声望之隆无人能及,醉霞道人无机可乘。”常霄摇头:“还是要小心,齐士真早晚会发觉万仙堂与南海船队做做生意的事,他们这些人行事没有任何顾忌,几乎不择手段,不能不防。”南海龙王咬牙道:“只要他们敢动我的脑筋,我就带上海湫船把中原搅个天翻地覆。”常霄不知海湫船是什么,伍青阳和万俟嵩却知道,海湫船是南海攻坚的利器,船上有火炮和各种火器,绝非人力能抵挡。如果海湫船进入中原大开杀戒,确实是天翻地覆。两人百般劝解,南海龙王只是一时的气话,并不是真想那么做,也就不提这件事了。 不管怎么说,取胜总是好事,举杯庆祝的同时,四人都感觉到来自醉霞道人一方的强大压力。眼前的形势极为清楚,醉霞道人的爪牙已经渗透到各地,还有不少名门高手助阵,没有哪一股势力能与之抗衡。照目前看来,醉霞道人完全以武林至尊自居,非但要做第一高手,还要做江湖霸主,在各方面都要占先。伍青阳有意无意提到丐帮,试探一下常霄的反应,常霄不明白话里的意思,问道:“丐帮弟子遍天下,数目众多,帮主却没有几个人知晓,这里面有什么奥妙?”万俟嵩叹口气:“丐帮上一任帮主叶长星刚正不阿,疾恶如仇,武功精湛,颇有威望。因为看不惯四大名门包庇门下,趋附权贵,几次出手惩戒。后来不知何故,醉霞道人登门挑战,叶长星不敌,却不肯答应醉霞道人开出的条件,受了重伤。后来听说丐帮有了新帮主,却一直不曾公开露面,想是躲避醉霞道人。”常霄点头:“醉霞道人的胃口果然不小,哪里都有他的影子,连丐帮的事都要插手。”这时心里才明白金蟾长老协助自己的用意,也是希望自己能帮助丐帮与醉霞道人对抗。经过多方了解,对醉霞道人的了解逐渐增加,这个人有很强的虚荣心,第一剑客只是第一步,他要做江湖的霸主,成为草莽皇帝。 在座三位客人代表三股不同的势力,各有短长,不过都没有与醉霞道人抗衡的实力,在没有摸清醉霞道人意图之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常霄是唯一可以威胁到醉霞道人的高手,有他在通天堡行事就不敢放肆。四个人商议之后,决定雾灵山庄和万仙堂两股势力都把重心转到江南,一旦与通天堡发生冲突,互相协助,南海龙王也做好准备应变。常霄的目标就是醉霞道人,两人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决战,本来伍青阳担心雾灵山庄的安全,常霄认为,醉霞道人大举行动,证明他解开了心结,雾灵山庄的古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商议过后,万俟嵩与南海龙王告辞回去准备,伍青阳始终放不下金蟾长老的事,特意留在最后,私下交代道:“老弟最好能见一见丐帮帮主,也就是龙头,没有丐帮的支持,我们根本不是通天堡的对手。”常霄颇为不解:“丐帮龙头隐藏多年,我怎能见到?”伍青阳纳闷问道:“丐帮把你尊为客卿首位,是除了长老以外唯一可以直接面见帮主的重要人物,老弟怎会不知?”常霄摇头:“客卿首位是什么?金蟾长老只给了我一块令牌,交代了联络的方法,没说别的。”伍青阳脑筋一转,原来金蟾长老还没有把底交给常霄,想必是时机未到。于是叮嘱道:“既然长老没有挑明,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过老弟要记住这件事,要想对抗通天堡,必须与丐帮联手。”常霄点头应承,伍青阳这才告辞,与父亲会合准备针对通天堡采取行动。此时的通天堡远非昔日可比,第一剑客的大旗使不少高手趋之若鹜,通天堡实力雄厚,威名远播。堡主江飞鸾本身剑术造诣高深,又有齐士真布下的各路眼线通风报信,还有被醉霞道人辖制的名门高手,如此庞大的力量足以扫荡江湖。江飞鸾一门心思要趁此良机一统江湖,可是醉霞道人下令不得轻举妄动。江飞鸾闷闷不乐,既然已经拿下通天堡,就应该一鼓作气入主江湖,准备了多时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自己却只能干等着。越想越气,只好借酒浇愁。这时有人禀报,齐士真到了,江飞鸾一翻眼皮:“让进来不就行了,报什么报。” 齐士真一进门就看出江飞鸾不高兴,来到跟前落座,江飞鸾一指桌案上的酒菜开言:“一起喝一杯。”齐士真一笑:“正要尝尝江南美食。”江飞鸾苦笑摇头:“衣锦夜行,什么美食也没滋味。”齐士真问道:“堡主何事烦心?”江飞鸾叹口气:“本以为拿下通天堡就可以顺利入主江湖,谁知只做了一个堡主,还不如高震。”齐士真不解:“为何连高震都不如?”江飞鸾拍案道:“高震身边有天下第一美人,我身边只有四个童子。”齐士真笑道:“堡主如此剑术还贪恋美色?”江飞鸾摇头:“不是那么说,我要的不是玉蝴蝶的人,而是她的名气,天下第一美人足以让成千上万的人羡慕。”齐士真劝解道:“何必为一个女人生气,将来的路还很长。”江飞鸾喝完杯中酒道:“我不是为了玉蝴蝶生气,照我的意思,拿下通天堡之后,解决了财源,就应该大刀阔斧威行江湖,如今却困守在这里,还不如从前自在。”齐士真这才明白,随手一挥,把下人遣开,压低声音道:“堡主不知,目前的形势并不乐观,不能贪功冒进。”江飞鸾不以为然:“今时今日,谁能与我们抗衡?”齐士真叹口气:“万仙堂,雾灵山庄,丐帮,以及南海船队,这四股势力都未曾臣服,凭我们目前的力量,确实可以摧毁任何一股势力,可是如果四股力量联起手来,那就不好办了。”江飞鸾鼻中哼一声:“联手又怎样?只要大哥出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齐士真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丐帮弟子遍天下,龙头又隐藏极深,单是这一股势力就不好对付。南海的海湫船又没搞到手,也不能操之过急。另外万俟嵩老谋深算,雾灵山庄的老狐狸又不时找麻烦,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江飞鸾一撇嘴:“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些事虽然有些棘手,只消集中力量,逐一击破,不出半年,江湖就是我们的。”齐士真苦笑:“堡主不要忘了,还有一个心腹大患,这个人的修为高深莫测,连真人都看不透。最为麻烦的是这个人与四股势力都有联系,如果四股势力同时发难,我们就难以立足了。”江飞鸾拍案道:“常霄,我就不信制不住你。” 四十六章 快刀惊人 如今的形势逐渐明朗,以醉霞道人为首的势力虎视眈眈,虽然有不少人俯首称臣,还是有一些武林人敢于对抗。只不过这些人各有统属,难以联起手来对抗强敌。江湖中风云变幻,聚龙山庄却很是平静,常霄照常陪伴妻子,照顾女儿,同时刻苦练功,准备应对来自醉霞道人的种种威胁。钟元,钟海兄弟奔波于各处传递消息,经常不在山庄,因此常霄饮酒的时候连个伴都没有。有人送来消息,雾灵山庄的人展开行动,捣毁齐士真数十个酒店,还夜袭通天堡,占了一些便宜后悄然退去。常霄认为这样的行动根本起不到作用,表面上占了几分便宜,其实收获并不大。不过作为投石问路的一步棋也好,看一看醉霞道人的态度如何。接着送来的消息显示,通天堡主江飞鸾大为震怒,发动所有力量杀奔雾灵山庄。常霄寻思,伍青阳父子虚晃一枪不可能只为了占这一点便宜,目标应该是通天堡的宝藏,江飞鸾中计离开通天堡,恐怕马上会有人趁虚而入。这个计划虽然不错,可是忽略了一点,就是醉霞道人,他的行踪极为隐秘,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如果这位第一剑客出现在通天堡,雾灵山庄的损失就大了。正在思索对策,忽然一条人影好似飞鸟一般进入山庄,常霄凝神细看,竟然是金蟾长老。这个时候出现肯定出了大事,常霄连忙起身到门口迎接。金蟾长老神色慌张,见到常霄来不及叙礼,马上开口:“通天堡出现八名蒙面人,伍青阳父子不敌,雾灵山庄损失不少人,逃出通天堡,又遇到一群高手,为首者是南华圣母的同门寸心师太,形势危急,老夫特意请你去一趟。”听说伍青阳遇险,常霄二话不说,呼哨一声,烈焰很快出现在跟前,常霄飞身上马转头问道:“长老,他们在什么地方?”金蟾长老向南一指:“就在榛子岭。”常霄知道榛子岭在聚龙山南面百里左右,再不多说,双腿一夹,烈焰嘶鸣一声,眨眼失去踪影。金蟾长老暗暗点头,来不及休息,跟在后面赶奔榛子岭。 常霄最重情意,对伍青阳的救命大恩念念不忘,得知这个消息不假思索飞马前往救援,百里对于烈焰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没过多久,榛子岭已经出现在眼前。常霄救人心切,催马上山,烈焰神骏异常,登山渡水如履平地,很快来到山顶,常霄四下一望,发现一个山谷中有人影晃动,于是飘身下马,在烈焰的背上拍了两下,让烈焰自己玩耍。展开身形直奔山谷。这时山谷里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搏杀,雾灵山庄只剩下十几个人,被近百名高手围在核心,老庄主与寸心师太苦斗,占不到上风,伍青阳勉力支撑,浑身是血,形势危急。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伍青阳心急如焚,偏偏没有办法,这一批人都是名门的高手,没有一个好对付,逃生已经无望,支持一刻算一刻,无论如何不能认输。寸心师太年纪不大,只有四十几岁,悟性奇高,深得师门真传,非南华圣母所能比。老庄主久战之下难以支撑,已呈败像。正在危急关头,山顶传来长啸之声,好似龙吟虎啸,四面回响不绝。伍青阳面露喜色,常霄赶来就有希望了。寸心师太听到啸声吃了一惊,来的人内力充沛,身法快得不可思议,是罕见的高手。在不知敌友的情况下,寸心师太发出讯号,止住争斗。雾灵山庄的人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抓紧时间调匀内息,准备拼死一战。 常霄很快来到近前,看到伍青阳无恙,心里踏实一些,心道:总算没有来迟。伍青阳高叫道:“老弟,你再晚来片刻,我们这些人难免葬身此地。”常霄摇头:“生死自有天定,该死的人谁也救不了,不该死的人谁也杀不了。”寸心师太没见过常霄,只是从啸声以及身法的快捷判断,武林高人自然有独特的眼光,寸心师太认定,来人非同小可。常霄缓步走到伍青阳跟前问道:“伍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伍青阳一笑:“还不是名门的高手,跟你初入江湖的时候遇到的一样。”常霄点头,打量一下对面的人,果然各个神情倨傲,目空一切。对方只有一个尼姑,自然是寸心师太,于是抱拳道:“这位一定是寸心师太,既然是名门高手,有何理由下如此杀手?”寸心师太问道:“你是何人?师长为谁?”这是典型的名门问话方式,如果门户显赫自然另眼看待,如果没有师门或者师门的势力不够大,那就另当别论了。常霄自然明白,微笑道:“在下曾经拜过师,后来师徒反目成仇,分道扬镳。”寸心师太登时面露不屑,原来是被逐出师门,不齿于江湖的浪子。轻视之心大起,可是一想到啸声又不能大意,于是又问:“你叫什么?”常霄神色一凝:“师太久在江湖,连我的身份都猜不出来实在不应该。”寸心师太冷笑道:“欺师灭祖之辈能活到今日已经很不易了,还敢在这里张狂。”常霄并不动气,盯着寸心师太的双眼冷冷道:“就算醉霞道人亲来,也不一定能取我的性命,武林人以武称雄,我既然来了,你们就休想得志。”寸心师太本来想反唇相讥,可是从常霄的眼神里看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好似泰山压顶一般,这种感觉好像经历过,脑海里马上闪出一个人的名字:“原来你就是常霄。” 本来寸心师太一方稳操胜券,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解决雾灵山庄的人。可是突然出现这样一名高手,形势登时发生变化。寸心师太听南华圣母详细介绍过常霄的厉害,对常霄的往事也很清楚,不由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心里一惊之后随即镇定下来,微笑道:“你的刀法确实不错,可是你要与我们对抗还是自不量力,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人能有什么作为?”常霄有些失望:“原以为师太境界高深,原来不过如此,武功修为可不讲人多。如果对手是段青霄,师太还如此自信么?”寸心师太笑道:“如果段青霄出面,我们这些人只有逃之夭夭,可惜你不是。”常霄微微摇头:“原来师太还是不明白,段青霄为什么能以一人之力让数十名高手俯首认输?”寸心师太神色一变:“你是说你的刀法能与段青霄相比,不要自欺欺人了。”常霄一笑:“段青霄也是人,不是神,长江后浪推前浪,未必没有人能超越。就算我比不上段青霄,至少可以让你们铩羽而归。”一名老者忍耐不住,飞身上前喝道:“跟他费什么口舌,手底下见真章。”手中长剑一抖,挽了一个剑花,身形轻飘飘好似黄鹤一般,这是想在众多同道面前卖弄一下,果然有人拍手叫好。可惜这个好叫得早了些,常霄出刀之快,早在初入江湖时已经让鼎鼎大名的华山掌门吃足了苦头,经过多年磨练,几乎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已经超越了速度的极限。老者的姿态确实美妙,好似飞鸟一般,可是这飞鸟还没到地方已经中了一箭,骤然落地,就势栽倒不起。在场众人大惊,谁也没看到常霄出刀,甚至连刀光都没看到,这样的快刀简直不可思议。 寸心师太大吃一惊,据传闻看来,常霄这个人极为谦和,处处忍让,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不会出手,就算出手也会给对手留几分余地。万万没想到,今日常霄出手如此果断,一刀毙命,看来常霄谦和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面。一时间四下里鸦雀无声,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一般。这时的常霄在众人眼里已经变了样,从一个不齿于名门的刀客变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刀神。在场的都是行家,谁都明白,没有人能躲开这无声无影的一刀,每个人只有一条性命,谁也不愿意白白送掉,一时整个战场僵在那里。金蟾长老紧随着常霄赶来,他的马没有烈焰快,不过也没差多少功夫,急匆匆赶到,却发觉常霄一人立在正中,两方百余名高手一动不动对视,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颇为奇怪,这些人在弄什么玄虚?金蟾长老轻易不露面,既然双方没有动手,自然没必要亮相,于是藏身在一棵大树上仔细观察。场中静了许久,常霄还是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可是这时已经没有任何人有轻视之心,江湖本来就是以武称尊,常霄的刀法明显不是在场的人所能抵挡,如果一拥而上,那么谁来当第一个?谁肯白白放弃自己的性命?何况看常霄的架势,就算群起而攻也未必能杀掉这个人,这个时候寸心师太想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体面的离开。动手是万万不行的,自己是常霄的首选目标,逃都逃不掉。两方僵持许久,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哨音,寸心师太如释重负,做了一个手势,带领一干高手匆匆离去。 事情圆满解决,雾灵山庄的人总算松了口气,伍青阳正要向常霄致谢,却发觉常霄面色凝重,紧盯着山坡上一棵大树。伍青阳纳闷,问道:“老弟在看什么?”常霄缓缓吐出几个字:“醉霞道人来了。”伍青阳心头一颤,第一剑客如果真的下杀手,雾灵山庄的人还是没有生路,第一剑客比方才那些人还要危险。常霄的第一目标出现,自然热血沸腾,面对第一剑客,最关键的就是冷静,只要有一丝疏忽,非但前功尽弃,恐怕性命都难保。真气很快游走全身,展开身形直奔山坡冲去。伍青阳眼看着常霄好似一股青烟,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中,这才明白常霄真正的武功修为,如果不是醉霞道人还没机会看到,心里叹息,这个人确实深不可测。经过这一场大战,老庄主已经明白自己与第一剑客的差距,连寸心师太都赢不了足以说明,自己根本无法抵挡醉霞道人的随手一击。常霄方才的出手一刀已经超越了自己所知的武功范畴,这个人才是当之无愧的高手。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事实,心里不是滋味。雾灵山庄的人留在原地等消息,金蟾长老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常霄施展的身法,显然是把本身的真气发挥到了十成,肯定来了棘手的对头,长老好奇心大起,什么人能让常霄拿出全部的实力?好奇心一起,再也呆不住,借着树木的掩护向山坡靠近。行动虽然快却极为小心,能让常霄如此重视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进入密林,小心前行,忽然发觉林中空地上有一个人,正是常霄,悄无声息的静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好似石像一般。长老明白,对手就在附近,随时可能发出致命的一击。当下自己也加了小心,仔细观察身周的所有变化。又是一阵寂静,静得可怕,这一片密林杀机四伏偏又鸦雀无声,连金蟾长老这样的高手也觉得心里发虚,不由佩服常霄的定力,换个位置,自己肯定支持不住。这是一种暗中的较量,常霄在明处,对手在暗处,双方虽然没有交手,却已经展开了比试,不是某个方面,而是双方武功境界的较量,定力,功力,以及感知能力,这是武功的精华所在。 看了半晌,金蟾长老忽然发觉常霄并不是没有动,而是幅度太小不容易察觉。作为大行家长老发觉,常霄不时做出一些细微的动作,每一次动作都藏着一招刀法,如果发出,一定威力惊人,无以伦比。很显然,常霄一直在与不露面的对手过招,只是双方不曾面对面。金蟾长老心里叹息: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用这样特殊的方式比试。不到盏茶时分,常霄已经出了两百招,对手还是没露面,金蟾长老隐隐感觉到,这个对手九成是醉霞道人,当今武林,只有第一剑客达到了这个境界。能看到这一场无声的比试,金蟾长老极为兴奋,这个机会万金难求。僵持了半个时辰,忽然有一阵疾风掠过,风中卷着一团树叶飘飘落下,金蟾长老马上看出,这是暗中的人出手了。果不其然,漫天的落叶中忽然有银光一闪,好似流星一般射向常霄的背心。金蟾长老吃了一惊,正焦急时看到常霄掌中亮起一道电光,紧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鸣响,久久不绝,密林中响起一阵笑声:“年轻人,不错,不错。”接着就没声息了。常霄这才转过头来笑道:“长老可以出来了。”金蟾长老飘身近前问道:“对手走了么?”常霄点头:“不错,第一剑客名不虚传。”金蟾长老问道:“真的是醉霞道人?”常霄颇为肯定:“错不了,这是我出道以来最为艰苦的一战。”金蟾长老不解问道:“那一道银光是什么?你掌中的电光又是什么?为何不借机出刀?”常霄摇头:“醉霞道人一直在我正面,那道银光是一柄短剑,紧接着就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如果我的动作稍有变化,被他抓住机会,性命只在顷刻间。”金蟾长老吃惊道:“醉霞道人在你正面,怎能从你背后出剑?”常霄一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术,不过没有那么神奇。”金蟾长老神色一变:“御剑术,我没听错?醉霞道人真的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常霄微微点头:“第一剑客当然名下无虚。” 四十七章 南海风云 密林中两位顶尖高手的对决让金蟾长老大开眼界,同时震惊于御剑术,这一门传说中的武功竟然真的存在。看到金蟾长老半信半疑,常霄解释道:“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用乌金丝控制,不过说着简单,用手控制自如都不容易,何况加上数丈长的细丝?醉霞道人练到这一步着实不易。”金蟾长老回想,方才如果是自己面对醉霞道人,十条命也没了,不由叹气:“技不如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第一剑客确实值得自傲,不过老弟丝毫不落下风更让老夫钦佩。”经过这一次交手,常霄多了几分戒心,醉霞道人确实了得,如果没有电光梭肯定会处在下风,想不到醉霞道人会用类似的办法,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事情圆满解决,金蟾长老道:“老夫这就走了,你去跟青阳打个招呼,有事再联络。”说完就隐入密林中。常霄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方才确实凶险,醉霞道人名不虚传,今后要多加小心。来到山谷中,老庄主已经领人离开,只有伍青阳在等候。见面之下伍青阳深施一礼:“若非老弟,我们父子难免葬身此地。”常霄摇头:“伍兄行侠仗义,自有天地护佑,正所谓吉人天相。”伍青阳叹口气:“想不到醉霞道人旗下隐藏着这么多高手,这次行动还是吃了亏。老弟初次与醉霞道人交手,情形如何?”常霄赞道:“确实不愧第一剑客的声名,剑术随心所欲,远非南华圣母能比。”伍青阳点头:“看来家父还是太草率了,雾灵山庄加上丐帮的力量还是无法与醉霞道人抗衡。”常霄劝解道:“伍兄不要心急,首先要保住手上的力量,面对如此庞大的势力不能操之过急。目前江飞鸾带人攻打雾灵山庄,伍兄还是回去应变才好。”伍青阳当然明白,对方部署周密,实力雄厚,雾灵山庄只有唐先生一人主持颇为凶险,于是匆匆告辞。 常霄招呼烈焰回转,根本不提与醉霞道人交手的事,照常清闲度日,钟元,钟海相继赶回来,带来的消息是江飞鸾在雾灵山庄吃了亏,损失了不少人,这一轮交锋,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不过经过此番争斗,江飞鸾开始寻访能人研究雾灵山庄的奇门阵法,做准备铲除雾灵山庄。还有就是齐士真发觉南海龙王与万仙堂合作的事大为不满,向南海船队施加压力。南海龙王索性与齐士真闹翻,完全把生意交给万俟嵩。常霄寻思,醉霞道人得到通天堡的宝藏,可以解决一时的开销,可是这笔宝藏在江飞鸾的手里,未必会给齐士真。如果没有了南海船队这笔巨大的收入,根本无法维持庞大的情报网,恐怕齐士真会打南海的主意,因此让兄弟俩严密关注南海的消息。此时常霄的岳父日观王以及长子月轮王都在南海凌波岛,家信往来不断,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南海的动向。如今南海龙王的长子统领海湫船,威风不可一世,自称靖波天王,只要南海龙王不在南海就以君王自居,颇为跋扈。三个兄弟分居岛屿,手下也有不少人,不甘心受他的气,经常到五龙岛海神宫找母亲告状,老太君认为四个孩子就数老大有才干,接班是早晚的事,因此不十分约束,如此一来这位靖波天王越发嚣张。唯一的顾忌就是父亲,为了将来顺利接掌南海诸岛,特意出重金请了一批能人异士协助。得知这个消息常霄颇为担心,南海的前景堪忧,如果醉霞道人起心夺取海湫船,南海龙王根本抵挡不住,想到这里心里盘算对策。月影公主领着常霄的幼女蜻蜓进门,喜滋滋道:“告诉你一件好事,姐姐又有了你的骨肉。”常霄心头一亮,何不如此如此。 知道花影公主有喜,常霄马上想到南海的形势,心里有了主意,起身道:“我们何不到凌波岛见一见岳父?”月影公主大喜,马上把消息告诉姐姐,一家人开始准备出海。常霄有南海龙王赠送的令牌,一切都很顺利,预备了一条大船,准备了不少礼品,钟元,钟海听说要出海也是兴奋异常,坚持要同行,常霄自然没什么说的。烈焰也不能落下,反正海船宽大,完全可以装得下。临行前常霄特意跟万俟嵩通了气,又让金蟾长老凡事小心,关照雾灵山庄,这才放心启程出海。齐士真消息灵通,得到消息连忙找江飞鸾商议,江飞鸾大喜:“这个常霄自寻死路,正好下手,找人毁掉他的船,在大海上,天大的本事也没用。”齐士真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常霄有老龙王的令牌,没有人肯下手。不过也是个好机会,堡主可以请示一下,我马上做准备,另外上次堡主答应给的一批珍宝还没送到。”江飞鸾满口应承:“你先回去,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常霄的事你先准备,料想大哥不会反对。”齐士真告辞离开,心道:没有我的安排,根本拿不下通天堡,论功行赏也应该分我一份。如今资金短缺,借一批珍宝都如此费力,如何向手下这么多人交代?想归想,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拿出积攒的老本救急再说。消息很快送到,醉霞道人完全同意,让齐士真想办法在海上除掉常霄。可是珍宝根本没有影子,齐士真颇感为难,没有足够的金银,根本无法展开计划。 其实醉霞道人觊觎南海的海湫船非止一日,有了这只船队,纵横于长江上下,天下就在掌中。可是南海龙王深得人心,没有人愿意背叛,南海广有珍宝,又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打动人。不过南海龙王四个儿子不合,给醉霞道人制造了机会,已经派出骨干潜入五龙岛见机行事。负责联络的就是齐士真,本来齐士真是想找这个借口要珍宝,结果珍宝没到手,开销反而更大了,心里懊悔不及。只能亲自联络潜伏在南海船队的密探,准备展开行动。这些事常霄虽然不知道也有一定的准备,既然海湫船可以攻坚破敌,肯定会有人垂涎,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醉霞道人如果得到这一股力量,江湖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行的目的就是稳住南海的局势,说什么不能让醉霞道人得逞。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钟元,钟海两兄弟也不知情。海上风光别有一番趣味,烈焰与两个伙伴不时到海里戏耍一番,自得其乐。船行两日,遇到南海船队,询问之下得知南海龙王不在五龙岛,因为跟齐士真翻脸,怕生意出麻烦,老龙王留在中原。常霄只说探亲,不说其他,径直驶往凌波岛。日观王得知女儿回来自然欢喜,在自己的王宫大摆酒宴接风,常霄丝毫不露口风,只话家常,其余的只字不提。歇息两日,准备一些礼品到五龙岛海神宫见太君。月影公主巴不得显示一下自己的女儿,兴高采烈登船,在船上滔滔不绝讲述太君如何喜欢自己。花影公主身子不适,未曾同行,月影公主只在常霄耳边没完没了,常霄心里有事,有一句没一句搭讪。船行不久,月影公主用手一指正东:“那就是五龙岛,港湾里就是海湫船。”常霄心里一动,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海湫船,倒要见识一下这种船有何厉害之处。 靠近港湾,早有巡船近前查看,船上人见到月影公主纷纷施礼,太君对月影公主的疼爱异乎寻常,几乎百依百顺,因此没有人敢于得罪。月影公主颇为自豪,向船上人引见道:“这是我的丈夫,中原第一英雄,这是我的女儿蜻蜓,好不好看?”南海龙王并未宣扬与常霄交往的事,五龙岛的人多半不知道中原出了一位青年高手。只不过为了哄月影公主开心,连连点头,月影公主果然极为开心。靠岸后月影公主抱起女儿上岛,常霄并不急,慢条斯理整理一番,钟元,钟海捧着礼品,三人缓步上岛,浏览岛上风光。远远出现一座宫殿,金碧辉煌,规模宏伟,常霄明白,这一定是海神宫,南海龙王的住处。宫门口刀枪林立,百余名侍卫把守。一名宫装女子在门口等候,见到常霄飘飘万福:“太君请客人后宫见面。”常霄点头:“有劳姑娘引路。”刚要进门,一名侍卫拦住,指着常霄的龙鳞宝刀道:“请客人留下兵器。”常霄微微一笑:“身为刀客,岂能离开宝刀?”侍卫坚持,常霄问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要交出兵器?”侍卫答道:“除了四位公子只有老龙王的贵宾可以例外。”常霄随即取出令牌问道:“有这块令牌算不算贵宾?”侍卫吃了一惊,马上躬身施礼:“这是老龙王随身的令牌,失礼失礼,里面请。”进入宫门,里面富丽堂皇,摆设极为精巧。绕过大殿直奔后宫,一路行来,处处镶金嵌玉,南海的富有可见一斑。后宫就更讲究了,奇珍异宝罗列,常霄至少有一半没见过,有些连听都不曾听说。来到一个大厅,里面传出月影公主的笑声,引路的女子请常霄进门,常霄整衣走进大厅,正面宝座上端坐一名老妇人,衣着华丽,满头银丝,面色红润,二目炯炯有神。常霄抱拳施礼:“太君安好。” 虽然常霄的年纪比南海龙王差不少,可是江湖人首重武功,所以万俟嵩,南海龙王,乃至金蟾长老都称呼常霄为老弟,不以长辈自居,所以常霄见到太君只以平辈见礼。太君不明原委,开口问道:“你是月影的夫婿,应该是老身的晚辈,岂能不懂礼数?”常霄微笑道:“太君不知,老龙王称我为老弟,不好以晚辈自居。”太君对自己的丈夫知之甚深,点头道:“如果他称你老弟,一定是有些地方不如你,过来坐。”常霄近前落座,钟元,钟海立在身后,太君上下打量,微笑道:“月影把你夸到天上,老身将信将疑,你倒说说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常霄笑道:“大多数妻子都把丈夫夸到天上,在家里无所谓,到了外面就让人笑话了,太君不要当真。”月影公主马上辩驳:“太君不要听他的,他的本事可大了,龙王伯伯亲口对我说的。”太君笑道:“不要急,太君相信,你的丈夫是天下第一英雄。”这句话带有调侃的意思,乃是为了哄月影公主开心,太君的心里确实不太认可这个说法。常霄不以为意,月影公主倒是满开心,又开始夸奖自己的女儿如何可爱,怎样调皮,太君对蜻蜓倒是极为喜欢,抱在怀里不舍得放手。常霄此行另有目的,一边品茶一边琢磨。忽然门口有人传话,靖波天王到了,常霄心道:统领海湫船的人到了,正要见一见。太君笑道:“你们不要笑话,那是老身的长子,统领着海湫船,有些忘乎所以。”常霄点头:“原来是老龙王的大公子,不问可知,定为当世豪杰。”太君倒是认可这句话,做父母的当然认为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强。谈笑中一名精壮的中年人昂然直入,头戴王冠,穿一件紧身金丝甲,披着斗篷,显得颇有威仪。常霄并未起身,只微微点下头,靖波天王面色一变:“这是什么人?” 前文提过,只要老龙王不在,靖波天王就以南海霸主自居,南海的人都要大礼参拜,如今见常霄不曾离座登时面色一沉。太君解释道:“这是月影的夫婿,你父亲的朋友,还不见过?”靖波天王见常霄比自己还年轻,当然不乐意,冲太君的面子勉强抱拳:“贵客登门,失礼。”常霄微笑还礼:“好说,打扰了。”当初靖波天王也曾经垂涎凌波岛两位公主的美色,派人求亲却被日观王拒绝,有南海龙王做主,没有办法。今日见到常霄,心里自然产生一种敌意,心道:这个家伙哪一点比我强,竟然把两个公主都娶了,非让你吃点苦头。落座后问道:“客人为何带刀进宫?”常霄一笑:“在下身为刀客,宝刀比性命还要珍贵。”靖波天王嘴角一撇,你这样的人在我手下只配划船。心里轻视,面上自然带出来,常霄心知肚明。沉默片刻靖波天王传话:“来人,把守门的人叫进来,我要问话。”不大一会儿守门侍卫进见,靖波天王沉着脸问道:“海神宫的规矩你不知道么?为什么让外人带刀进宫?”侍卫俯伏于地答道:“回禀天王,这位客人身怀老龙王的赤金令,小人不敢阻拦。”靖波天王神色一变,挥手打发侍卫出去,转头问常霄:“阁下真的身怀赤金令?”这一番做作,常霄当然明白,当下点头微笑道:“不错,老龙王亲手所赠。”靖波天王心里暗喜,赤金令的作用非同一般,最好借机抓到自己手里。于是假做怀疑道:“赤金令非同小可,本王要验看一下。”常霄倒无所谓,随手取出放到案上,有侍从把令牌交到靖波天王手里。赤金令只有一块,靖波天王一眼认出,心里欢喜,马上揣到怀里开言:“照规矩赤金令只能上岛一次,由本王收回。”常霄虽然不知道赤金令的作用,但南海龙王亲手所赠,岂能落到别人手里?于是开言:“赤金令乃是老龙王所赠,就算收回也只能交给老龙王。”靖波天王登时变色道:“父亲不在,本王就是南海的霸主。”常霄微微一笑:“南海的霸主只有一个,可惜不是阁下。”靖波天王大怒,拍案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尊卑的鼠辈拿下。” 四十八章 海岛重逢 初见靖波天王就闹得很不愉快,太君当然不能坐视,发话道:“贵客登门,你耍什么威风,把赤金令还回去。”靖波天王虽然跋扈,但是太君的武功与老龙王在伯仲之间,一旦发脾气,杀人比踩蚂蚁还简单。虽然不甘心,只能乖乖听命,把赤金令扔到案上忿忿离去。太君致歉道:“老身教子无方,客人不要见笑。”常霄笑道:“冲老龙王金面,这些小事不必挂怀。”钟元把赤金令取回交给常霄,常霄拿到手里问道:“请问太君,这块令牌有什么作用?”太君叹口气:“这块令牌只有一块,南海所有人等,见此牌就如同见到我那老头子,谁也不能违抗,所以犬子才想据为己有。”常霄这才明白,点头道:“这就难怪了,想不到老龙王如此信任于我。”这时常霄已经拥有万仙堂的令牌,以及丐帮的客卿首位令牌,加上赤金令已经是三块了。这三块令牌代表三股强大的势力,也就是说,常霄可以把这三股力量联合起来,这可是连皇帝都得不到的无价之宝。不过常霄本人倒不觉得什么,脑子里只有帮忙的念头,根本没有借助他人的想法。太君吩咐摆下酒宴招待客人,对月影公主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常霄年纪不大,不可能有那么高深的武功。当日留月影公主母女住下,常霄不好住在后宫,与钟元,钟海住到花园的小楼。安顿之后钟元笑道:“我真是佩服庄主的好脾气,如果我有那么高深的武功,早把那个狗屁靖波天王砍了,那个熊样还敢称王。”常霄借题发挥:“只要你有这个心思,武功就难有进步,成不了真正的高手,心平气和才是高手必备的条件。” 太君跟月影公主颇有感情,对幼女蜻蜓更加疼爱,取出不少珍宝赠与母女俩。常霄在海神宫住了数日,极少离开花园,每日与钟元,钟海研究武功。这一日正在花园里指点两兄弟,远远听到人声喧哗,不大一会儿有一人冲进花园,正是南海龙王。远远就开言:“老弟来到南海真是大喜事,家里人怠慢了。”常霄笑道:“龙王太客气了,此番探亲,特意到海神宫拜访,来得鲁莽。”南海龙王近前拉住常霄的手道:“老夫把四个儿子都叫来了,让他们见识一下当今天下真正的第一英雄。”常霄自谦道:“这可不敢当。”南海龙王不由分说,直接把常霄领到大殿上,这里摆着八桌酒席,数十人伺候,南海龙王请常霄入席,钟元,钟海兄弟各占一席,南海龙王做到主位,吩咐人把四个儿子叫上来。不大一会儿,靖波天王率先进门,今日的装束跟上次会面大不相同,颇为朴素,态度也很是谦恭,简直判若两人。常霄心里明白,这个人颇有心计,在老龙王面前装模作样,一旦老龙王离开马上就会变个样。这是老龙王的家事,自己没必要插手。靖波天王告罪入座,接着是南海龙王另外三个儿子,一个个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常霄心道:这三个人是不是与靖波天王一样,只为了做做样子糊弄老龙王?南海龙王极为开心,向常霄介绍道:“这是老夫四个儿子,两个随母姓,两个随我。”四人依次报名,分别是周至诚,周至心,程至正,程至意。常霄自然要夸奖一番:“令郎个个仪表堂堂,都是做大事的材料。”南海龙王摇头:“这几个家伙是什么材料老夫清楚得很,当初为他们取名诚心正意,就是希望他们四个至诚至正,正心正意,不要被眼前的富贵迷住了双眼。当初我那老岳父也有好几个儿子,就是贪图享乐,不肯练武,难当大任才招赘老夫做女婿。老夫当然不想重蹈覆辙,可是他们几个根本不听话。”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常霄与南海龙王有深交也不能过问家事,于是岔开话题,谈到武功,南海龙王四个儿子抢着讲述自己的见解,显然是讨好父亲。可是他们讲出的道理实在肤浅,连钟元,钟海都觉得好笑,这样的人物在中原只能走走镖,或者看家护院。南海龙王面色一沉:“你们这点粗浅的本领有什么好卖弄的,给我闭嘴。”四人这才低下头。南海龙王鼻中哼了一声:“今日设了八桌酒席,你们是不是觉得跟这位客人的随从平起平坐有失身份?”周至诚,也就是靖波天王抢先道:“爹的安排错不了,这两位一定有过人之处。”南海龙王摇头:“你这话言不由衷,不是心里话。你们三个呢?”另外三人低下头不敢搭言。南海龙王颇为豪爽,指着钟元道:“口说无凭,你们可以跟这个人比试一下武功,只要能战成平手就算你们用功,回头重重有赏。”话音未落,程至正,程至意已经跳到正中,准备在父亲面前好好显示一下。钟元看了一眼常霄,常霄微微点头,钟元含笑起身来到正中,抱拳道:“二位手下留情。”程至正冷笑一声,心道:这时候害怕已经晚了。两兄弟吆喝一声,抢步近身从两侧靠近,拳掌并举,直奔钟元打来。钟元得遇百济大师这样的高人为师,功底扎实,武技精湛,本来就是高手,只不过遇到常霄,处处束手束脚。跟常霄相处一段时日,两兄弟的武功进步极快,已经是一流的高手。正所谓身在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两兄弟虽然很少与人动手,在每日的苦练中武功已经迈进了一大步。 程至正一心在父亲跟前露脸,双掌前后击出,架势倒是不差。钟元摸不清对手深浅,翻掌一挡,程至正感觉一股强大的劲力袭来,身不由己退出丈外。钟元倒觉得奇怪,自己只用了五成力,对方不应该如此差劲。来不及多想,程至意的拳头已经到了,于是收回真气,只用了两成力,随手一拨,程至意招架不住,退出数步。两兄弟不服气,平时母亲监督练功,总夸奖自己身手一流,不可能连一个随从都打不过。程至意施礼道:“爹,我们兄弟专攻刀法,拳脚自然不熟,能否比试兵器?”南海龙王斥道:“你们知道这位客人是什么人?这就是中原赫赫有名的铁臂神刀,公认的第一刀客。为父都不敢现丑,你们就别给我丢人了。”四兄弟中只有周至诚听说过,吃惊道:“难道是江湖中唯一能与醉霞道人抗衡的常霄?”南海龙王笑道:“等闲的人岂能身怀赤金令。”周至诚暗出一身冷汗,本来还想找人夺取赤金令,只因为常霄没有离开海神宫难以下手。这个人的武功比父亲还要高深,如果真的动了手,取自己的性命太容易了,心里暗叫侥幸。其余三兄弟还在询问常霄是什么人,周至诚连使眼色,让三个兄弟少说话,这个人惹不起。 比试过后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弟不要笑话,老夫事体甚多,家里全是老婆子做主,把他们娇惯坏了。”常霄虽然有些不明白,还是劝解道:“令郎不精于武,必定文采出众,照样可以做一番事业。我们只是武夫,只能在杀伐中讨生活。”这么一说四兄弟登时找到了平衡,武功高只能在江湖打滚,远不及文士风光,自古以来都是佳人配才子,没听说佳人配武夫。南海龙王知道四个儿子的心思,也就不提了。既然比武输了,四兄弟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低头喝酒。南海龙王与常霄谈论江湖事,研讨刀法细节,四兄弟根本听不懂,也不敢乱插嘴。既然常霄来到南海,还在海神宫住了多日,肯定有别的事,不是简单的探亲,酒宴过后南海龙王与常霄到静室密谈。南海龙王问道:“老弟有什么大事来到南海?”常霄这才说明来意:“我担心醉霞道人打海湫船的主意,特意到南海看一看。”南海龙王吃一惊:“老弟有准确消息么?”常霄摇头:“海上的事我并不知晓,只是推测,醉霞道人的胃口不小,肯定会惦记海湫船。”南海龙王道:“听说雾灵山庄与通天堡火并,谁也没占到便宜,照此看来醉霞道人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常霄连连摇头:“龙王不知,雾灵山庄的人险些全军覆没,如果不是丐帮协助,万万难以生还。”南海龙王更纳闷了:“丐帮有什么人能抵挡醉霞道人的力量?”常霄只好和盘托出:“不瞒龙王,青阳剑客父子被寸心师太一干名门高手困住,丐帮把消息送到聚龙山庄,是我出面才解了围。”南海龙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雾灵山庄还是不改老毛病,死要面子。寸心师太修为高深莫测,你们交手了么?”常霄摇头:“寸心师太没有动手,不过倒是跟第一剑客周旋了一番。”南海龙王大惊:“你跟醉霞道人动手了?”常霄笑道:“说是动手,可是我们并未朝相,只是彼此试探了一番。” 南海龙王也是当今的高人,却听不懂常霄的话,问道:“不朝相怎么动手?”常霄这才把交手的情形说了一遍,南海龙王惊叹不已:“多亏我没有冒昧挑战,真要交手没有一毫胜算。武功一道确实没有取巧之道,就算得到灵药也难以取得突破。”常霄问道:“四位公子武功为何如此稀松平常?”南海龙王苦笑:“我那老婆子最为护短,什么事也不让我插手,娇生惯养当然成不了大器。”常霄看南海龙王的神情心里猜出八九分,点头笑道:“龙王原来早就安排好了,果然深谋远虑。”南海龙王轻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不能走岳父的老路,早就做了安排。如今的珠光岛岛主燕南楼才是我一手培养的接班人,时机成熟就会把大权交给他。”常霄心里记住这个名字,这个人就是新的南海龙王。两人计议多时,常霄发觉南海龙王颇有城府,对南海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对每个重要人物的脾气秉性都摸得十分透彻,心里佩服,南海龙王果然有才干,难怪在南海称霸多年盛名不衰。心里也就不再担心,这时有人来禀,太君预备家宴,请常霄过去。两人携手来到后宫,月影公主正在陪太君说笑,见到南海龙王首先把孩子举起来问道:“龙王伯伯,我的女儿好不好看?”南海龙王点头:“好看,比母亲漂亮十倍。”月影公主拉住太君手撒娇:“太君,伯伯欺负我,说我不好看。”太君笑道:“夸你女儿好看你还不高兴。” 落座之后太君笑道:“月影一直说她的丈夫是天下第一英雄,我还有些不信,见到赤金令才明白几分,你这老头子从不做糊涂事,不可能把赤金令交到一般人的手上。”南海龙王笑道:“月影确实没有说大话,这位老弟非同小可,称为天下第一英雄并不过分。”太君还是有些怀疑:“天下第一可不是随便说的。”南海龙王摇头:“别人当然不配,要说常老弟是天下第一,江湖中至少有七成的人认可。就凭他能与醉霞道人平分秋色就足以当得上天下第一。”太君颇为吃惊:“第一剑客醉霞道人,那可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这些年就没听说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南海龙王解释:“别人你不知道,幽冥剑士你总清楚吧,纵横江湖多年,几乎所向无敌。可是到了常老弟跟前,先是损兵折将,然后是花梦蝶被斩断右手,最后彻底消失。这样的本领还当不起天下第一么?”太君对丈夫的话没有怀疑,心里惊诧不已,让各路高手束手无策的幽冥剑士竟然毁在这个年轻人手上,照此看来,月影公主确实没有夸大。 因为是普通家宴,没有那么多拘束,太君问长问短,询问常霄的身世,聚龙山庄的规模,南海龙王笑道:“老婆子,常老弟在武林的影响极大,要什么有什么,这些细枝末节说也无用。”太君这才改变话题问道:“你跟醉霞道人交过手么?他的剑术有何神奇之处?”常霄叹口气:“交过手不假,只是互相试探,醉霞道人的剑术确实深不可测,意在剑先,与天地融为一体,不愧第一剑客的称号。”太君点头:“你能与他交手,已经很难得了,连四大名门的门长都要让他几分。据你看来,如果正式比武,你有几成机会?”常霄摇头:“目前还很难说,初次试探,彼此都有顾忌。就招式而言我们半斤八两,定力也不相上下,至于其他的就难说了,当真交手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太君家学渊源,本身武功很是精湛,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当下拉过月影公主双手道:“好孩子,这一回太君可相信了,你的丈夫确实是天下第一英雄。”月影公主一脸得色:“我就是因为找不到比他强的人才嫁给他,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定他是婆竭龙王转世。”太君认可常霄的本领,又开始夸奖四个儿子如何文武全才,有勇有谋。南海龙王不好阻拦,常霄只能附和,心里好笑,那四位公子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整个是草包。太君说起儿子,那可滔滔不绝,南海龙王实在听不下去插话道:“老婆子,你就别丢人了,大厅之上,至正,至意两个人加起来都敌不过人家的一个随从,你这么说岂不让客人笑掉大牙。”太君皱眉道:“不可能,我们的儿子武功一流,一定是有意相让。”常霄忙道:“没错,令公子礼让宾客,真实武功没有施展。” 四十九章 南海龙王 既然南海龙王处置有方,常霄也就没必要留在南海,事情交代清楚就回凌波岛会家人,准备返回中原。日观王摆下酒宴送行,跟南海龙王打过招呼,一行人登船离开凌波岛。操船的都是颇有经验的水手,船行平稳,一行人坐在船头欣赏海上风光。行出半日,常霄目力远胜常人,看到海面上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心里有些奇怪,趁着风平浪静,吩咐水手缓行,自己带上烈焰到海里戏水。别人谁也没在意,常霄下海之后扶着烈焰向黑影靠近,发觉是一条船,看清船上的旗号以后常霄回到船上。换过衣服之后把一名水手叫过来问道:“南海什么船挂青色夜叉旗?”水手答道:“那是海湫船。”常霄点头又问:“海湫船平时做什么?”水手答道:“海湫船是南海诸岛的屏障,从不离开五龙岛。”常霄沉思片刻吩咐道:“你把小船放下去,树一根长长的桅杆,一定要牢靠。”水手不知何故,只能答应,常霄又让人准备长绳,把小船连在大船的后面,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当夜常霄吩咐人熄灭大船的灯火,把号灯挂在小船的桅杆顶端。当晚别人都在船舱安睡,常霄一人来到船尾,五十丈外的小船随着波浪起伏,常霄心道:但愿自己猜错了。海风凉爽宜人,常霄紧盯着小船,堪堪到了后半夜,海面上出现红光,接着就是巨响不断,小船被炮火击中,转瞬成为散落在海面上的浮木。巨响惊动了船上的人,纷纷出舱察看,常霄低喝一声:“谁也不许掌灯。”众人不明究竟,常霄的语气从未如此严厉,于是众人摸黑来到船尾,海面上一片寂静,只有小船踪影不见。钟元问道:“庄主,发生了什么事?”常霄冷冷一笑:“有人要在海上除掉我。” 此言一出,众人吃惊不已,什么人下这样的毒手?钟元马上想起白日常霄下海之事,脑筋一转脱口道:“是海湫船,南海龙王要下毒手。”常霄马上止住:“不要乱猜,南海龙王不可能害我,是醉霞道人潜伏在南海的人,对方马上会到跟前察看,你们兄弟跟我下海。”因为经常陪着宝马戏水,三人的水性早就磨练出来,收拾一番下海。果不其然,有一只小船划过来,常霄缓慢靠近,小船上的人看到海面上的浮木知道命中了,可是那么大的船不可能只有几片浮木,正寻找时常霄已经潜到跟前,好似幽灵一般来到船上,钟元,钟海跃上船头船尾。船上六个人大吃一惊,有一人反应极快,翻身跃入水中,常霄喝道:“不要命的尽管跳下去。”剩下五人愣在那里,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常霄问道:“谁让你们来的?”一人抗声回答:“要杀就杀,南海船队没有怕死的。”常霄冷笑道:“做出叛逆之事还有脸逞英雄,把你们交给老龙王,难免碎尸万段。”一人喝道:“我们奉龙王之命行事,怎能说是叛逆?”常霄当然不信南海龙王会对自己下手,驳斥道:“老龙王身为南海霸主,一言九鼎,既然把赤金令交给我就不可能派人杀我。”船上人大吃一惊,赤金令的重要南海船队无人不知,马上有人询问:“赤金令真的在你手上?”常霄笑道:“那是当然。”有一人叫起来:“他是月影公主的夫婿,我们被骗了。”五人惊诧万分,一人解释道:“我们是奉了海神令出来的,不知船上的人身份,如果知道,万万不会开炮。”常霄问道:“海神令在何人手里?”有人回答:“是靖波天王掌管。”常霄明白了几分,问道:“南海船队所有人等,见到赤金令该当如何?”马上有人回答:“见到赤金令好比见到老龙王,抗命者杀无赦。”常霄点头:“你们带我到海湫船上去。”五人再不多说,划起船返回。 海湫船上的人还在等候消息,看到小船回来有人询问:“怎么样,命中了么?”小船上无人回答,自顾登上海湫船。灯火之下有人看到三个陌生人上船,马上感觉到不妙,有人叱喝一声,立时涌出数十人,常霄暗赞老龙王训练有素,海湫船上的人应变迅速,身手敏捷,难怪称雄南海。这时有人高喊:“不得无礼,这位是月影公主的夫婿,身怀赤金令。”海湫船上的人大惊,纷纷拜倒参见,常霄点头道:“舱里说话。”有人恭恭敬敬把常霄领到船舱,常霄正中高坐,喝道:“船上首领进见。”片刻后一名青年进舱施礼:“小人姜怀远参见。”常霄点头:“起来回话。”姜怀远起身侍立,常霄问道:“谁让你们来的?”姜怀远回答:“是靖波天王身边的侍从宋贤传下海神令,我们才离开五龙岛。”常霄已经猜出八九分,问道:“你们向怀有赤金令的人下手,该当何罪?”姜怀远不假思索回答:“犯上大罪,死无全尸。”常霄见姜怀远斩钉截铁,面不改色,不由赞道:“是条汉子,派人联络我的船,马上返回五龙岛,我会尽量保全你们。”姜怀远摇头:“还是请老龙王定夺。”常霄暗暗点头,这才是真正的武者,老龙王四个儿子根本就是草包。当时发出信号,两条船一起返回五龙岛。月影公主特意来到海湫船上询问,常霄先不解释,只等到了海神宫再说。 老龙王送走常霄,正在派人严查各岛大小船只以及正副首领,忽然有人来报,姜怀远前来请罪,常霄的船也回到五龙岛。老龙王心里纳闷,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准备迎接。来到宫门口,见到姜怀远跟在常霄身后走来,心里更是纳闷,姜怀远见到老龙王,跪倒请罪,老龙王问道:“怀远,发生什么事?”常霄有意保全姜怀远,拦道:“外面不好说,还是到里面再讲。”老龙王知道有事,点头道:“好,里面谈。”进入海神宫,常霄坚持不到大殿,在那里说开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来到静室,落座后姜怀远重新跪倒,老龙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常霄笑道:“有人妄想借刀杀人,用海湫船取我性命,还好被我察觉。”南海龙王大怒,执掌南海多年,从没发生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拍案喝道:“姜怀远,你好大的胆。”姜怀远不敢抬头,俯伏认罪,常霄劝道:“龙王息怒,其中另有隐情,有人拿海神令调出海湫船,不干怀远的事。”老龙王马上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出一口气:“原来错出在老夫身上,怀远,海湫船出海与你无关,把经过详细讲一遍。”姜怀远把宋贤传令,得到港湾二公子放行,海湫船离岛的经过详细说明,老龙王压住心里的怒火,咬牙道:“来人,召集三十六岛主到海神宫议事。”见到老龙王震怒,谁也不敢多口,匆匆传下号令。 不到半日功夫,海神宫整个变了样,里里外外剑戟森严,刀枪林立,杀气腾腾。老龙王高坐大殿,面沉似水,四金刚立在身后,三十六岛主侍立两侧,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沉默多时,老龙王吩咐:“把周至诚,周至心,宋贤带上来。”四金刚应声而出,别人没有权力对老龙王的公子下手。当真是雷厉风行,片刻就把三个人带到大殿上,周至诚早就没有了靖波天王的威风,哆嗦成一团,这个阵势摆明了要杀人,周至心也是六神无主,知道惹了大祸。老龙王吩咐:“姜怀远,把事情对各位岛主讲一遍。”姜怀远一五一十讲明经过,三十六岛主明白,擅自调动海湫船已经是大罪,还要除掉身怀赤金令的人,万万没有生路,虽然是老龙王的亲生骨肉也难以幸免,海神宫的阵势足以说明老龙王的决心。周至诚急于脱罪,装作不知情道:“爹,孩儿实在不知宋贤这个奴才胆大包天,偷出海神令私自作乱。”老龙王一拍案上铁胆:“就算你不知情,丢失海神令已经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说的?周至心放海湫船出海奉了谁的令?”周至心当然不能说是两兄弟商议的结果,为了保全性命只好往母亲身上推,于是答道:“是母亲的意思。”老龙王更是恼怒:“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狡辩,你母亲有什么权力控制海口?来人,把这两个逆子拉下去,每人重责五十大棍。”谁也不敢求情,过来四名大汉把两人拉下去。宋贤的神色倒是极为轻松,左顾右盼,若无其事。老龙王喝道:“宋贤,谁让你私盗海神令?”宋贤微笑道:“小人在大公子手下当差,大公子差遣,小人自当遵从,哪里有私盗的事?”老龙王冷笑道:“宋贤,看来你还有所仗恃,所谓主辱臣死,你的主人被打,你自然应该赴死。”宋贤微微一笑:“南海有一条铁律,只要接住老龙王百招,天大的罪也可以赦免。”老龙王点头:“不错,难道你想跟老夫交手不成?” 这条规矩是祖上传下来的,为的是敦促南海的首领刻苦练武,也是在律条之外留一个方便之门,遇到特殊情形,首领可以适当控制。今日宋贤搬出这一条规矩老龙王当然不能拒绝,沉着脸问道:“宋贤,你可知道,一旦落败,这犯上大罪是要零敲碎剐的。”宋贤不以为意:“小人武功虽然不济,接老龙王百招也是绰绰有余。”老龙王点头:“好,老夫就成全你。”宋贤闪掉外衣,原来此人早有防备,内衬软甲,探手腰间,竟然取出一柄软剑。所谓的软剑并不是剑身柔软,而是宝剑柔中带刚,可以对弯,平时围在腰间,一旦出鞘,剑锋笔直,乃是剑中的上品。看到宋贤的动作,老龙王已经明白,这个人是潜伏在南海的密探,多半是醉霞道人旗下的高手,此战没有退后的余地,只有取胜才能维护海神宫的威严。众目睽睽之下,老龙王起身离座,缓步来到正中,冷冷道:“如果你能接住百招,老夫保证你的安全。”宋贤极为轻松,微笑道:“生死有命,强求无益。”老龙王点头,断喝一声:“接刀。”弯刀划出一道淡淡的弧线,快捷异常,宋贤不慌不忙,挥剑招架,剑招精妙,反刺老龙王前胸。老龙王喝一声好,刀光展开,步步进逼。宋贤虽然连连后退,却门户严谨,不露一丝破绽。老龙王出招快捷,转眼三十招过去,宋贤还是老样子。老龙王怒气勃发,连这个人都制不住还有什么脸到中原闯荡?于是断喝一声,弯刀加紧,几乎看不到刀光。宋贤剑法极为高明,虽然老龙王全力出招还是能应付。刀剑并举之下,宋贤朗声道:“九十七招,还有三招。”老龙王心头一惊,难道真的放过这个人?那样一来,自己这个南海龙王的脸面岂不丢尽了?事到临头,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出压箱底的绝招,身形一转,四面俱是人影,宋贤一愣之下挥剑护身,一声巨响过后,宋贤的肩头受到重重一击,身形飞起,撞到石柱上落地,大口喷血,受了重伤。老龙王喝道:“拉下去照例行事。”有人上前把宋贤带下大殿。 比武过后,有人把周至诚,周至心兄弟带上来,双腿满是鲜血。老龙王问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说的?”周至诚勉强开口:“孩儿知错了,求爹高抬贵手。”老龙王喝道:“这样大罪岂能容得,来人,推出去砍了。”话音未落,有一名侍女禀报:“启禀龙王,太君要进殿。”老龙王铁青着脸吩咐:“四金刚,你们拦住太君,就算死也不能让她进殿。”四金刚凛然听命,周至诚眼见没有希望,落泪道:“爹,虎毒不食子,就不能放过孩儿一命?”老龙王心里不是滋味,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咬牙道:“不必出殿了,就在这里行刑。”两名刀斧手近前,准备下手斩杀两兄弟。三十六岛主无不心服,这样处事谁也无话可说。眼看两兄弟人头落地,忽然有人影一闪,两名刀斧手的刀忽然消失不见。老龙王叹口气:“老弟,这是老夫的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来的人果然是常霄,在场数十人竟然没有一个看清常霄是从何处进来的。常霄阻住刀斧手开言:“龙王息怒,我愿意用赤金令换这两人性命。”老龙王摇头:“赤金令只限于你一人,不能为他人求情。”常霄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与龙王过过招,这百招的规矩总可以了吧?”老龙王明白常霄的好意,点头道:“话是不错,不过你的刀法在老夫之上,不能一概论之。既然要动手,只要你在百招之内赢了老夫就可以做主。”常霄叹口气,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实在出乎意外,不动手是不行了。这一回主客易位,三十六岛主大为惊奇,对常霄颇为好奇,这个人竟然要在百招内战胜南海龙王,实在难以想象。老龙王对三十六岛主道:“这个人就是中原的第一刀客,叱咤江湖,与第一剑客齐名的聚龙庄主,铁臂神刀,同时身怀赤金令,你们可要记住。”众岛主齐声答应,心道:怪不得如此神出鬼没,原来是极流的高手。南海龙王与常霄对面而立,常霄心里有些为难,要在百招内取胜不是那么容易,南海龙王不是等闲之辈。可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抱拳道:“得罪了。”龙鳞宝刀悄无声息出鞘,在场的岛主都是行家,马上分出优劣,常霄出刀已经到了无形的境界,明显比南海龙王高明。南海龙王当然不能认输,弯刀展开,在身周护住,好似罩在光环中。 五十章 变故连连 这一战可称古今罕有,一方为了保全另一方的后代要在百招内取胜,另一方坚持要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想方设法拖到百招以外。南海龙王面对强手毫无顾忌,全力以赴,攻势之猛烈,劲力之雄浑前所未见,服食灵药过后,功力确实提升了不少,这一回彻底展现威力,弯刀破空竟然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常霄出刀却无声无息,甚至连刀光都看不见,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声音,而是速度太快,声音传到耳朵里的时候刀已经过去了。这样的快刀着实让三十六岛主吃惊不已,想不到竟然有人练成如此神奇的刀法。虽然常霄技高一筹,南海龙王也是罕见的高手,经验丰富,功力精湛,要想在百招内取胜谈何容易。常霄一方面要顾全南海龙王的颜面,一方面要在百招内取胜,确实有些左右为难。两人出招奇快,转眼几十招过去,南海龙王越战越勇,常霄心里叹息,为了保全两人的性命,说不得只有拿出真实本领了。事不宜迟,常霄断喝一声:“小心了。”龙鳞宝刀展开,一股寒气四面散开,南海龙王大吃一惊,这是武功到了极流境界,内气透过兵器形成的刀气,无形无影,却可以在瞬间取人首级。吃惊之余来不及多想,身形晃动,脚踩七星,四面俱是人影。常霄既然已经发招,四面皆在控制之中,时间紧迫,反手出刀,就听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南海龙王被震出五丈外,踉跄数步才算站稳。常霄问道:“龙王没事吧?”南海龙王落败反而满脸喜色:“老弟竟然练成刀气,可喜可贺。”常霄摇头:“练成还说不上,略窥门径而已。”大殿中三十六位岛主目瞪口呆,刀气,这等武功竟然真的存在。一时鸦雀无声,南海龙王归座后叹口气:“这件事情老弟说了算。”常霄点头,朗声道:“先把两位公子扶到后面养伤。”周至诚,周至心兄弟实在没什么好说,当初还看不起常霄,如今才知道,这个人是九天的神龙,自己连泥鳅都不如。在侍从的搀扶下进后宫养伤,马上有人向太君禀报,事情总算解决了。 大殿上南海龙王问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老夫为了救儿子性命故意落败?”一名岛主施礼道:“大殿上比武众人都看到了,这位聚龙庄主刀法绝伦,世无其匹,龙王能坚持数十招已经很难得了,那样的刀法绝非人力所能抵挡。”众岛主齐声附和,大家心知肚明,常霄的刀气一发,南海龙王连十招都招架不住,第一刀客修为之高确实令人惊叹。南海龙王点头:“老夫教子无方,愧对列位,为公平起见,海神令要交给你们当中的一个,你们准备一番,明日比试一下文韬武略,夺魁者执掌海神令,统领海湫船。”众岛主大喜,对老龙王极为钦佩。本来常霄就要离开,三十六位岛主一致表示希望常霄作为比试武功的见证,南海龙王也盛情邀请,常霄只好答应。当日还是在花园住下,忙碌一整天,钟元,钟海都觉得疲惫,早早休息。常霄独自一人在月下沉思,自己第一次施展刀气,虽然威力不小,可是不能圆熟如意,不能完全控制,要做到收放自如还有一段路要走。正思量的时候忽然有人来请,询问之下原来是太君派人来请,常霄心里纳闷,有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陪伴太君,深更半夜请自己过去做什么?没功夫多想,跟着来人进入后宫,这一回的路却不一样,穿过几道门,来到一个狭窄的通道前,常霄虽然有所怀疑,但两名侍女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应该没有什么事,于是放心前行。走到通道中间,常霄心里猛然一动,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下不假思索,电光梭骤然出手,穿出通道的入口钉进石壁中,事不宜迟,常霄的身子好似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后退,刚刚退出通道,已经有一扇厚厚的铁门封住,稍慢半分就出不来了。 这一场变故让常霄出了一身冷汗,一旦被封在通道内,再大的本领也难免丧生,想不到这次南海之行竟然两次与鬼门关擦肩而过。四下里悄无人声,常霄心里明白,醉霞道人的密探已经掌握了不少海神宫的内情。思索片刻,不惊动任何人,独自回到花园休息。天明时分三十六岛主准备比试,南海龙王派人来请,常霄与钟元,钟海来到大殿。今日主座上南海龙王与太君并座,太君面沉似水,显然还在生老龙王的气,见到常霄到来也没有任何缓和。常霄入座后太君首先发问:“昨夜老身派身边的侍女请你,你的人不来,两个侍女却走到五鬼巷糊里糊涂送了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海龙王诧异道:“怎会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太君根本不理,眼神盯着常霄,常霄见三十六岛主还未到,大殿里没有外人才开言:“太君,昨夜确实有侍女来请,我当然应允,可是这两个侍女把我带到一条狭窄的通道,想必就是太君口中的五鬼巷,走到中间的时候我感觉到危险,快速退出,这才逃过一劫,未曾声张。”太君摇头:“不可能,五鬼巷机关发动,没有人能退出,你根本没进去。”常霄笑道:“我记得当时看到墙壁上出现一个形似蝙蝠的夜叉,心里突然有警,这才退出。如果我没进过五鬼巷,不可能看到这一幅壁画。”太君心里诧异,这个图形在五鬼巷中间,距离出口足有三十丈,常霄怎能在铁门合拢之前退出?南海龙王神色大变,想不到自己的海神宫竟然接二连三出现这样的事,如果不是常霄到来,自己还不曾察觉。想到这里勃然大怒,拍案喝道:“来人。”四金刚应声出现,南海龙王咬牙吩咐:“你们把后宫所有侍从带到鲨鱼池边,等我问话,有不从者当场格杀。”四金刚领命退出,太君质问道:“你凭什么怀疑后宫的人?”南海龙王对妻子倒是很尊重,解释道:“常老弟来到五龙岛是一团好意,谁知先是有人私自调动海湫船要在海上下杀手,然后又把贵客引到五鬼巷,我这五龙岛成了什么?海神宫成了什么?我这南海龙王成了什么?”太君见丈夫发怒,这才勉强闭上口。 常霄当然不愿看到老龙王夫妻不合,劝解道:“龙王息怒,醉霞道人一心得到海湫船,当然要处心积虑,被我引出暗藏的密探应该是好事。”南海龙王叹息:“如果不是老弟机敏,老夫岂不要抱恨终生?连一个客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南海船队有什么脸到中原做生意?老夫有什么脸见中原的武林朋友?”太君深知南海的基业来之不易,出现内奸乃是极大的隐患,这一次竟然把海湫船调出去可见一斑。这时顾不上斗气,劝解道:“生气没什么用处,还是着手调查为上。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南海龙王压住怒火,点指道:“还不是我们的宝贝儿子,除了他们,谁也没有权利带外人上岛。从小你就不让我管,冲岳父的面子我不跟你计较,儿子不成材我养着。可是你连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把权利交给他们,这才让外人有机可乘,派出高手潜入海神宫。如果不是常老弟的到来,你我不定什么时候死在这四个逆子手里。”太君虽然想还嘴,可实在无话可说,老龙王的话在情在理,对方既然派出高手,肯定有下一步动作,一旦掌握海湫船,那就大势去矣。常霄劝解道:“龙王暂且息怒,既然有了线索就好办,事不宜迟,先要防备对方远遁。”南海龙王点头:“我马上下令让海湫船封住海口,不许一条船离开,不把这些奸细查清楚寝食难安。”这时有人进来禀报,周至诚,周至心兄弟私开藏珍洞,席卷一批珍宝乘坐搏浪巨舟离开五龙岛。南海龙王大怒,质问太君:“你是怎么搞的,不是让你看住这两个逆子么?”事出意外,太君也觉得奇怪,常霄插言道:“既然他们刚离岛,应该可以追回来。”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弟不知,搏浪巨舟乃是南海最快的船,一直由这个老婆子掌管,一旦离岛,谁也追不上。” 这个变故着实让常霄吃惊,想不到醉霞道人的手下部署如此周密,早就安排了退路。太君纳闷道:“藏珍洞的铁门只有我能打开,搏浪巨舟上的人只听我的调遣,他们怎能轻易得手?”南海龙王拍案道:“糊涂,藏珍洞虽然只有一把钥匙,他们就不能另做一把么?对方来的人都是高手,就连那个不起眼的宋贤都能跟我对招,夺下搏浪巨舟自然轻而易举。”事到如今只能亡羊补牢了,南海龙王让太君到藏珍洞察看损失,安排人重新整顿海神宫。常霄摇头叹气:“想不到两位公子执迷不悟,这一回谁也救不了他们的性命了。”南海龙王问道:“老弟何出此言?”常霄苦笑:“龙王不要见怪,从醉霞道人役使幽冥剑士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用人有个特点,必须要有利用的价值,花梦蝶断腕后,竟然到聚龙山庄送死,虽然是为了自身的荣誉,却可以看出醉霞道人是有意弃掉这个棋子。就目前看来,两位公子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恐怕到不了陆地就会魂归地府。”南海龙王当然明白,拍案道:“还不如死在海神宫,背上不孝叛逆的罪名,就算到了地府也要下地狱,这就是溺爱的下场。我不怪醉霞道人用这样阴损的招数,这个漏洞是我自己造成的。”常霄心里佩服,南海龙王果然敢于担当,忽然想到比武选拔之事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比武是否延后?”南海龙王摇头:“话已出口,岂能延期?比武照常进行。”常霄暗暗点头:南海龙王果然有魄力,难怪称雄南海多年。太君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凶多吉少,自顾到藏珍洞察看,损失最多的是珠宝首饰以及小件玉器,这是因为时间仓促,人手不足,只能拣小件值钱的珍宝,大件的沉重不说,还容易被人发觉异常。太君见损失不是很大,这才放下心来,派人禀报,得知南海龙王已经开始主持比武选拔之事,太君心里埋怨: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父亲,不管儿子死活。 比武进行得极为顺利,三十六岛主可不像老龙王四个儿子那样脓包,身手敏捷,功力老到,刀枪剑戟各有巧妙。常霄留心观察,老龙王提起过珠光岛主燕南楼,这个人是老龙王培养的接班人,不能草率。三十六岛主各展所长,燕南楼出场,见此人二十几岁年纪,筋骨粗壮,浓眉阔目,颇有威严。手使一口数十斤重的鬼头刀,威风凛凛。演练刀法之时,招数纯熟,刚柔互济,隐然有高手风范。常霄颇为看好,这个燕南楼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扬名江湖。展示武功过后,常霄认为燕南楼当居首位,老龙王却不赞成,对众人道:“论武功是燕南楼夺魁,可是统领海湫船需要精通操船,熟悉海路,只凭武功远远不够。老夫决定,海神令交给金光岛主夏宽。燕南楼比武夺魁,老夫准备让他负责商船,与中原万仙堂的所有贸易都由他处理。”三十六岛主无不心服。老龙王郑重把海神令交给夏宽,叮嘱一番,燕南楼却来找常霄请教自己刀法的漏洞。常霄笑道:“刀法没有什么漏洞可言,主要在用刀的人,当初武圣关公只是一路春秋刀,几乎人人知晓,为何只有武圣一人流芳千古?这里面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同样一路刀法,二流人物与高手的架势没有什么分别,可是高手却知道每一招的根源所在。”燕南楼深感茅塞顿开,拜谢道:“庄主金石良言,今生不敢忘怀。如果再进一步是什么境界?”常霄解释:“再进一步就需要无数的刻苦磨练,精气神与手中刀凝成一体,用心出刀,威力自然倍增。”燕南楼明白,自己还没有迈过这个门槛,只是有些好奇,问道:“如果过了这一关,刀法该如何发展?”常霄一笑:“脚踏实地才是根本,不要好高骛远,如果你达到这个境界再来找我。”燕南楼答应,施礼退下。 事情安排妥当,南海龙王才到后宫与太君商议,太君还在惦记儿子,南海龙王埋怨道:“那样的逆子有不如无,今后不许再提。”太君理亏,不好争执,又道:“既然把海湫船交给外姓,是不是把守卫海口的事交给至正,至意两兄弟?自己的儿子总比外人可靠。”南海龙王叹口气:“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吃了这么大亏还不长记性,三十六岛主哪个背叛了?海湫船十八位首领哪个背叛了?亲生的儿子闹出这样的事,简直要把我的老脸丢光了。如果我们的儿子有真才实学,我当然愿意把海口交给他,可是那两个草包哪个学过操炮?哪个懂得兵法?哪个能在比武中夺魁?”太君哑口无言,沉默半晌才开口:“他们不会可以学,只要用心还是能胜任的。”南海龙王苦笑:“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海口是五龙岛的屏障,关系到全岛数千人的性命,我怎能把全岛的安危交给那两个蠢材?不会可以学,你说的轻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两个蠢材连唐诗宋词都讲不明白,一百斤的石锁都举不起来,现在学,晚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岳父临终的交代?” 五十一章 亡羊补牢 老龙王的话在情在理,太君无言以对,当初父亲费了无数心血保住南海的基业,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可是自己两个兄长,三个弟弟只知道吃喝玩乐,整天泡在美酒笙歌,珠宝珍玩之中不思进取。父亲无可奈何之下想到了招赘的办法,总算选出了称心的人,临终时一再叮嘱不要重蹈覆辙。自从丈夫接手以来,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劳心费力,奔波于南海与中原之间,一年时光大半在海上度过。这才使南海的事业蒸蒸日上,海湫船所向无敌,商船财源滚滚。可是自己就是狠不下心管教儿子,闹出这么大的事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南海龙王叹道:“若非常老弟到来,这些人提早动手,露出马脚,一旦时机成熟,你我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太君点头认可:“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这些人身手一流,诡计多端,一旦发作起来,休说海神宫,连这一片基业都难保。月影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当得起天下第一英雄,两次被人算计竟然不计前嫌,这份胸襟太难得了。我们是不是要预备一份重礼酬谢他?”南海龙王摇头:“大恩不言谢,小恩小惠可以用珍宝答谢,如此大恩不是珍宝能抵偿的,将来有机会再行补报。搏浪巨舟乃是岳父精心打造的快船,不能落到外人手里,本来我应该亲自去,可是五龙岛经过一番变故,人心不稳,需要重新整顿一番。”太君道:“不如把这件事托付给常霄,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南海龙王点头:“我正有此意,常霄完全可以胜任。”太君惦记儿子,马上道:“最好能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南海龙王叹口气:“老婆子,那两个逆子执迷不悟,与虎谋皮,自寻死路。醉霞道人连花梦蝶这样的高手都能舍得出去,岂能留下两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你就死了心吧。”太君犹豫了一下开言:“或许还有机会,至诚知道我们在中原的一处金库。”南海龙王大吃一惊,拍桌发怒道:“死老婆子,你非要把这片基业葬送了才开心么?这样重大的机密怎能告诉他?”当下来不及多想,事态紧急,马上传令预备墨鱼舟,派人通知常霄,明日起航回中原。 常霄已经做好了准备,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南海已经稳定下来,自己可以回去了。忽然有人通报,明日启程,老龙王也要同船回去。常霄心里纳闷,五龙岛人心不稳,老龙王何必急着到中原去?于是特意前来询问,老龙王解释道:“老弟不知,南海船队的开销极为庞大,需要巨大的资金周转,一旦金库出了事,那就动摇根本了。醉霞道人夺取通天堡是为了宝藏,派人潜入五龙岛一半是为了海湫船,另一半就是为了财宝,事态紧急,老夫只能亲自跑一趟。”常霄心里叹息,老龙王把南海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思索片刻劝解道:“龙王不必心急,照我看来事情没有那么急,至诚应该明白,交出金库就是交出了性命,这件事由我去处理。如今五龙岛人心不稳,对方的密探未必全数离开,还要细查,这个时候龙王不能轻易离开。”南海龙王何尝不明白,点头道:“这也是老夫心头所想,进退两难。既然老弟帮忙,老夫把金库的事交代一下,看守之人认得赤金令,再让南楼协助你。”常霄对燕南楼的印象很不错,马上准备行装,燕南楼得到消息颇为兴奋,能与这位第一刀客盘桓的机会万金难求。墨鱼舟乃是南海的一种快船,虽然比不上搏浪巨舟,也比其他的船快不少,常霄向老龙王辞行,老龙王私下叮嘱道:“老弟,这两个逆子如果死在对方手上万事休提,如果没死,老弟可要当机立断。”常霄不解其意,点头道:“只要两人没死,我一定把他们送回五龙岛。”老龙王大摇其头:“老弟错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逆子回岛,妻妾也不能留,只要把他们的儿女带回来就行了。”常霄愕然,想不到老龙王忍心对亲生儿子下手。老龙王叹口气:“不是老夫狠心,这两个逆子不除,南海就没办法平稳,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如此。”常霄点头:“看来做首领也不容易。” 准备停当,马上启程,燕南楼首次担当重任,又与常霄这样的高人同行极为兴奋。墨鱼舟果然快捷,借着海风好似离弦的箭。到凌波岛接了花影公主之后,全速驶向中原。两位公主也没坐过这种快船,颇为兴奋,谈笑甚欢。常霄与钟元,钟海在船头观景,钟元叹口气:“想不到这次五龙岛之行会遇到这么多变故,险一险丢了性命。”钟海附和:“不错,那海湫船果然厉害,如果不是庄主发觉,我们都要成为鱼虾的腹中餐了。”常霄点头:“我也没想到,如果稍微偷懒,就难以发觉跟在后面的海湫船,更难以生离五鬼巷,这次南海之行确实凶险。”钟元问道:“庄主,听说五鬼巷总长六十丈,铁门合拢不过瞬间的事,怎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常霄笑道:“这件事还不到挑明的时候,早晚你们会明白。”谈论之时燕南楼近前施礼,常霄点头:“你是来请教武功,刀法不能一成不变,应当触类旁通,你先与这两兄弟过过招。”燕南楼虽然答应却有些不服气,交上手才发觉,钟元,钟海兄弟武功极为精湛,竟然比自己强出一大块,这才明白自己目光短浅,于是虚心讨教,刻苦钻研。常霄暗暗点头,这个人早晚会有出息。墨鱼舟极为迅捷,数日后已经来到陆地,常霄马上联络丐帮打探消息,燕南楼也传出号令,准备人手随时接应。回到聚龙山庄的时候丐帮的情报已经送达。常霄看完心里有些纳闷,原来情报上说,搏浪巨舟停泊在洞庭湖,船上人都在那里游玩。这里面另有隐情,原来这些人一直由齐士真负责联络,进入中原之后齐士真马上安排人接待,同时把船上的珍宝悉数纳入囊中。这一举动让通天堡的江飞鸾大为不满,指责齐士真假公济私,齐士真反过来指责江飞鸾得到通天堡以后把持珍宝,自己的人入不敷出。两方闹起了别扭,所以搏浪巨舟上的人无所适从,只能留在洞庭湖。 这些内情常霄可猜不出来,既然发现了目标就不能耽搁,马上动身,钟元,钟海随行,燕南楼得到消息,也准备人手赶奔洞庭湖。齐士真一向谨慎,在聚龙山庄四周布有暗探,发觉常霄赶奔洞庭湖马上禀报。齐士真立刻猜出常霄的目的,如果这些人在自己手上出了事就会被江飞鸾找到借口,挑拨是非。事不宜迟,马上传令让这些人躲避,结果周至诚兄弟的性命。在回来的路上,这些人就打算除掉周家兄弟,周至诚讲出金库的事才保住性命。如果齐士真知道金库的事早就下手了,可是这些密探起了私心,想把金库弄到手以后远走高飞,到海外逍遥。可中原到处是齐士真的眼线,行动不便,这才拖延下来。接到齐士真送来的情报,众人大惊失色,就算南海龙王亲来也没什么可怕。偏偏是常霄要来,这个人太厉害了,两次化险为夷不是凭运气,而是凭深湛的武功,灵活的头脑,听说连一向被奉为神明的醉霞道人也未曾占到上风。慌乱过后这些人准备离开洞庭湖,可是他们没料到常霄的宝马,还没准备好逃离的时候常霄已经到了。这些密探都是醉霞道人亲自挑选的高手,慌乱一阵后镇定下来,常霄只有两个随从,己方却有十几人,真要动手,胜负还很难说,就算打不赢也可以逃走。计议一番之后,留下两人看住周家兄弟,十几人各出兵刃迎敌。常霄倒觉得意外,这些人竟敢与自己对垒,看来是有所仗恃,于是叮嘱钟元:“我与这些人动手,你们借机到船上解救那两兄弟。”钟元答应,面对十几名高手,自己可没有把握。这一回常霄与以往不同,在南海两次死里逃生已经激发起了内心的豪气,这一回下定决心让这些人知道铁臂神刀不是浪得虚名。这些人可不知道,一念之差已经把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常霄下马缓步靠近,十几人对视一眼,先下手为强,招呼一声,各举兵刃围住常霄,不由分说从四面攻上。常霄身形巧妙一转,竟然绕到这些人身后,龙鳞宝刀再不留情,这样的场合正好试一试自己的刀气到了何等地步。一团寒气散开,罩住十余人身形。这时有一人惊呼一声:“刀气,快逃。”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能用刀气伤人的高手决不是己方这些人能应付的。当下不假思索,抽身就逃。可惜为时已晚,常霄已经起了杀心,在海神宫只是牛刀小试,留了几分余地,这一回可是实打实的施展。龙鳞宝刀翻转之下,空气中传出几声闷响,十余名高手当即僵立原地不动。常霄对自己的刀气感到满意,威力如此惊人,不枉自己多年的苦功。这时船上已经动起手,钟元,钟海与留在船上的两人打做一团,这两人本来是剑术高手,与钟元,钟海旗鼓相当,交起手来难分胜负。正斗之时,一人缓步登船,正是常霄。两人马上意识到,同伴不是逃了就是死了,眼前的对手已经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铁臂神刀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呼哨一声,穿窗逃出跃入水中。钟元笑道:“这两个家伙挺聪明,要是我也会选择死在龙鳞宝刀之下。”钟海点头:“便宜他们了。”角落的周至诚惊诧不已,常霄离这里还有十几步,根本没见他出刀,怎能夺取两名高手性命? 来到近前,常霄点指道:“老龙王英雄一世,怎会有你这样的逆子?”周至诚求饶道:“庄主,小人知错了,情愿向父亲请罪。”常霄摇头:“晚了,老龙王已经发出格杀令,要用你的首级号令南海。”周至诚脸色一下变得灰白,急急道:“我把金库交给你,只求饶我一命。”常霄笑道:“我有赤金令,又知道金库的详情,用不着你告诉我。”周至诚彻底绝望,一切的希望都成为泡影,咬牙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常霄微笑:“既然你恨我,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周至诚登时语塞,常霄本来是外人,为了南海的事往返奔波,劳神费力,险些命归黄泉,自己怨恨常霄确实没什么道理。本来就要下手,常霄脑筋一转,周至诚兄弟还是应该死在南海的人手里,于是留在船上等燕南楼。半日后燕南楼领人赶到,常霄把事情交代一下,燕南楼也得到老龙王的密令,知道如何处置,吩咐手下整理搏浪巨舟,马上赶回南海,在路上解决周至诚兄弟和妻妾,只把子女带回去。这件事不能让别人插手,燕南楼亲自随船返回,金库的事全权委托给常霄。齐士真得知常霄赶到,解决了一干密探和周家兄弟,心里叫苦不迭,这一回弄巧成拙,让江飞鸾抓住了把柄。正在气急败坏,忽然有人禀报,汪逸生求见,齐士真眼前一亮,这个汪逸生是派到南海的密探,专门负责联络,乃是自己的亲信,这一番能在常霄刀下死里逃生实在侥幸。于是吩咐道:“让他好生歇息,回头再来进见。”手下人回禀:“汪逸生说有机密大事禀告。”齐士真点头:“让他进来。” 这个汪逸生确实是漏网之鱼,他最先得到情报,众人商议迎敌的时候他就推托武功不济,为众人安排退路,找借口躲开,侥幸逃生。见到齐士真施礼:“见过齐掌柜。”齐士真点头:“你们船上的人都已经丧命,你怎么能逃生?”汪逸生叹口气:“我们得到消息,知道常霄要来,马上逃走还有机会,偏偏那些人自命不凡,想要跟常霄对垒,我劝不动,只好躲开。”齐士真点头:“算你聪明,船上人没有生还者。”汪逸生惊叹:“好厉害的铁臂神刀。”齐士真问道:“交手的情形你看到了么?”汪逸生摇头:“小人不敢露面,躲在船边水里,隐约听到丘老五叫了一声,好像是:刀气,快逃。四个字,接着是几声闷响,后面就没有动静了。”齐士真心里吃惊,难道常霄真的练成了刀气?照目前看来,确实有这个可能。脑子里打开了主意,继续问道:“你说有机密大事,说来听听。”汪逸生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周至诚知道一处金库,乃是南海船队在中原的流动资金,数目极为庞大。”齐士真大喜,追问道:“此话当真?你知道多少?”汪逸生笑道:“船上的人想隐匿这个金库,私吞之后乘搏浪巨舟到海外逍遥,可惜铁臂神刀先到了,小人知道金库的准确位置,可是不知道看守之人的情形,周至诚死也不肯说。”齐士真起身道:“知道地点就行,我马上调集人手,常霄极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我们要抢先下手。”为了金库齐士真可不含糊,马上召集手上所有人手动身,足有千余人。常霄漏算了一点,没想到有人逃生,不过金库事关重大,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快行动。来到金库所在的薛家集,马上联络守护之人,这里只有五个人守护,见到赤金令表示听从调遣。常霄吩咐五人准备车马,把金库里的所有金银珠宝装箱转移。五人分头准备,正忙碌时忽然有人送来急报,有大批的人马赶来,八成是为了这一批财宝。常霄心里明白,还是走漏了消息,对方人多势众,不可不防。 五十二章 如此江湖 齐士真带领千余人兼程赶来,不断有探马禀报,金库的人已经开始转移,齐士真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眼看来到薛家集,忽然得到准信,是常霄在主持,齐士真心里一惊,如果这个人真的在场,恐怕自己难以得志。左思右想,常霄总算跟自己有些来往,就算不能得到财宝也应该见一面。另外这一批财宝数目庞大,如果发动手下抢夺,多少可以得到几分油水。打定主意,吩咐手下人催马趟起沙尘,高呼呐喊,做出千军万马的架势。这时金库的财宝都已经装箱,满满十辆大车,常霄不想惊动这里的百姓,带领车队离开薛家集。刚走出五里,后面喊声四起,沙尘蔽日,千余名骑士飞马赶来。赶车的人都傻了眼,这么大的阵势万万惹不起,于是纷纷钻入车底躲避,常霄下马等候,远远看到齐士真一马当先,于是抱拳微笑道:“齐掌柜别来无恙。”齐士真下马近前还礼:“庄主久违了,想不到在这里相见。”常霄明知故问:“齐掌柜兴师动众所为何来?”齐士真笑道:“庄主是聪明人,何必打哑谜?就是为了车上的财宝。”常霄假意惊诧道:“这可是南海的财宝,与齐掌柜有什么关联?”齐士真摇头:“庄主,齐某人自问没有对不住的地方,可是庄主出面让南海船队与万仙堂合作,断了我的财路,手下这么多弟兄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常霄点头:“这话有几分道理,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是两厢情愿,常某不过是中间人。”齐士真颇为不然:“庄主天下英雄,何必推托?万仙堂与南海龙王合作,为何打着庄主的旗号?”常霄心里明白,这件事早晚要说开,最好是不要破脸。于是笑道:“买卖自愿,谁也不能勉强,明人不说暗话,齐掌柜不是已经得到一批珍宝了么?”齐士真摇头:“那是小数目,只能解燃眉之急。”常霄问道:“今日既然摊了牌,齐掌柜意欲何为?”齐士真一笑:“庄主刀法绝伦,动手我是不敢。不过想必庄主也不会对我下杀手,我打算跟着车马,只要庄主离开就动手。”常霄问道:“如果我一直跟着呢?”齐士真回头一指:“这些兄弟连逛青楼的钱都没有了,多久都值得等。”常霄颇感为难,如果这些人一直跟着,势必传出消息,惹得各方人物抢夺,那就不好收拾了。 常霄心里为难,齐士真自然清楚,笑道:“庄主应该明白,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这批财宝神仙也护不住,趁目前只有我知道,分出五车给我,大家还是朋友。”常霄虽然明白齐士真的话不假,可是自己不能把南海的财宝随便送人,为难道:“常某岂能慷他人之慨?”齐士真一笑:“庄主既然身怀赤金令,完全可以做主,所谓夜长梦多,时间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常霄咬牙道:“也罢,常某做主,分你两车。”齐士真摇头:“最少四车。”常霄坚持:“两车已经不少了。”齐士真不依:“我的兄弟太多,不够分的。”常霄知道,既然齐士真得到了消息,就算派人紧跟着也不好办,于是点头道:“也罢,我分三车与你,不过你可要答应不能再打主意。”齐士真也知道见好就收,作为顶尖高手能让步已经很难得了,当下爽快答应:“庄主放心,齐某人说话算话,得到财宝马上放手。”常霄点头:“一言为定。”马上交割,看守金库的人虽然不甘心也没有好办法,好在有常霄做主,分出三车财宝,齐士真验看之后抱拳道:“庄主,山长水远,后会有期。”常霄还礼:“齐掌柜记得说过的话。”齐士真笑道:“如果齐某背信弃义,庄主尽可取我项上人头。”呼哨一声,带领手下与三车财宝远去。常霄明白,这是周至诚走漏的消息,事不宜迟,马上押着车马启程,安全把珍宝转移,安顿之后回返聚龙山庄。大厅饮酒之时钟元问道:“庄主,分给齐士真三车会不会让南海船队的人不满?”钟海点头:“就是,把那个齐掌柜宰了不就没事了?”常霄摇头:“齐士真背地里捣鬼,表面上一直讲交情,我没理由杀他。这一次让步是迫不得已,想必老龙王不会计较,就算不满,我赔他们三车财宝也就是了。”钟海问道:“那个齐掌柜又不敢下手,让他跟着有什么大不了?”常霄苦笑道:“你哪里知晓,这么大一宗财宝,一旦走漏消息,必然会引来各色人物,恐怕官府也要动心,齐士真的话没错,那时候神仙也护不住。” 南海之行总算告一段落,常霄开始考虑中原的事,通过丐帮了解到,醉霞道人一方通天堡的江飞鸾与齐士真不合,主要是为了财宝的事。江飞鸾知道齐士真把南海密探带回来的珍宝据为己有已经很是不满,又听说齐士真在常霄手上虎口夺食,又得到一批财宝,另外派往南海的密探丧命在常霄手里齐士真也有责任。三件事加在一起,江飞鸾大为不满,一边去信要齐士真分一批财宝,一边向醉霞道人告状。齐士真接信后心里恼怒,通天堡只不过有几百人,高震留下的宝藏足够这些人挥霍几十年。自己手下足有两万余人,就算得到两注财帛也支持不了多久,江飞鸾竟然还要告刁状,问自己索要财宝。于是传出号令,不向通天堡提供任何消息,把到手的财宝全数发放下去,手里只留最基本的流动资金。这一下江飞鸾犯了难,没有耳目通天堡什么也做不了,对江湖形势一无所知。两方一较劲,自然无暇他顾,其余几股势力纷纷借机培植羽翼,准备应对醉霞道人的大举行动。雾灵山庄与丐帮走得最近,金蟾长老极为精明,知道要想与醉霞道人对抗就要联合万仙堂的力量,可是万俟嵩是个老狐狸,惯会见风使舵,从不旗帜鲜明的支持哪一方。通过齐士真与江飞鸾闹翻这件事长老找到了机会,原来齐士真除了南海船队以外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既然这样,只要保证南海船队与万仙堂的生意就可以逐步削弱齐士真的力量。于是调遣丐帮得力人员暗中协助万仙堂,一方面向万俟嵩示好,一方面彻底掐断齐士真的财路。这么大的事需要一个中间人,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常霄,万仙堂,南海船队都欠他很大的人情,因此长老亲自登门请常霄从中斡旋。 常霄答应了金蟾长老,专程会见万俟嵩,询问之下得知,万俟嵩担心得罪醉霞道人,正准备把生意让出一部分交还齐士真。常霄劝解道:“堂主如此打算本来没什么不妥,可是醉霞道人阴谋夺取海湫船,事情败露之后,南海龙王已经与齐士真彻底闹翻,根本没有合作的可能。如果堂主把生意让给齐士真,恐怕南海龙王会断绝与万仙堂的所有来往,另寻合作伙伴。这么大的生意,眼红的人可不少,有实力的首推丐帮,他们可求之不得。”万俟嵩叹口气:“老弟的话确实在理,可是江湖风云难测,你别看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势不两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站到一起。丐帮的龙头一直不曾露面,态度很不明朗。至于南海,虽然老龙王与醉霞道人结了仇,可是他年事已高,后继之人态度很难说,就老夫所知,南海没有人比得上老龙王的武功胆略,老夫辛辛苦苦闯下这一片基业不能不多加小心。”常霄万万不曾料到,意想中顺理成章的事竟然会遇到麻烦,不由沉默不语。万俟嵩解释道:“老弟,江湖远比你看到的复杂,醉霞道人有各大名门支持,还有隐逸的高人助阵,加上通天堡,以及齐士真的力量,已经具备了横扫江湖的实力。如果另外几股势力联合对抗,至少可以平分秋色。可是这几股力量各怀心腹,互相猜忌,早晚会被醉霞道人各个击破,老夫不能不留一个退身步。”常霄问道:“堂主能不能详细说明一下?”万俟嵩点头:“老弟是聪明人,如果醉霞道人真的要铲除雾灵山庄,第一步应该怎么做?”常霄不假思索:“当然是清理外围,除掉羽翼。”万俟嵩笑道:“这就对了,伍青阳是雾灵山庄的唯一继承人,应该是首选目标,如果派出幽冥剑士,完全可以除掉,为何没有人对他下手?” 这个问题颇为尖锐,常霄也想不明白,虽然伍青阳行踪隐秘,凭齐士真的力量完全可以查出来,真要下手九成可以成功,这么久不动手确实值得怀疑。万俟嵩继续解释:“丐帮就更不好说了,他们的弟子遍及天下,比齐士真还要耳目灵通,根本不用惧怕醉霞道人,为何行踪如此诡秘?休说龙头,连金蟾长老都不肯轻易露面,他们的立场很值得怀疑。据消息显示,老弟与醉霞道人初次交手的经过好像顺理成章,据老夫看来,却好像是在演戏,有人事先安排了一切,试探一下老弟的武功。”常霄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时反思确实有几个疑点,凭雾灵山庄老庄主的性情,就算死也不会向自己求援,为何会朝聚龙山庄的方向退却?还有就是寸心师太,如果老庄主连这个人都应付不了根本不可能与醉霞道人对抗多年,当初在大漠中的盘桓已经可以看出,这位老庄主的修为高深,确实算得上极流人物,不可能被人追得走投无路。常霄一向诚以待人,根本不曾料到这么多诡诈,一时头脑纷乱,摇头叹气。万俟嵩劝解道:“老弟,我一直说你不像江湖人就是这个道理,江湖中帮你的人未必是你的朋友,害你的人未必是你的仇人。目前看来,只有南海龙王最信得过,另外那个高震也可以打交道,虽然他有野心,可是他的野心摆在表面。金蟾长老虽然光明磊落,可是他不是丐帮的龙头,事事听人摆布,不能不防,对雾灵山庄更要多长几个心眼。”常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不到江湖竟然是这个样子,表面上光明磊落的高手侠士竟然各怀鬼胎,一时间感觉到无所适从。万俟嵩开解:“老弟不要灰心,凭你的本领自保有余,完全可以逍遥度日,一面伴妻教子一面苦练武功,相信醉霞道人也想跟你一决胜负。至于江湖纷争,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常霄点头:“看来我是该静一静了,多谢堂主挑明。” 回到聚龙山庄,常霄闷闷不乐,自己忙碌多时,竟然还是得不到真心,万俟嵩的话已经说明,雾灵山庄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丐帮也另有所图,比较之下还是跟高震打交道比较简单。钟元,钟海不解其故,常霄也无法挑明,只留在家里陪伴妻子,照顾孩子。这一日有客来访,却是万仙堂的陆文俊,大厅会面,陆文俊施礼道:“庄主,家师命我送来一本册籍,请庄主过目。”常霄接过来一看,原来这本册籍既不是账簿也不是武功秘籍,而是一本记事簿,上面记载着有武林人参与的各类案件。陆文俊解释道:“庄主,这是家师通过官府的卷宗多方取证的结果,没有一句虚言。”常霄点头:“你先住下,等我慢慢看来。”钟元领陆文俊到住处,常霄静下心翻看。首页上标明,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第一个案子发生在十五年前,杀人越货的一批强人落网,为首者依仗武功侥幸逃脱,改名换姓投入惠海寺。后来受不了清规戒律,到寺外饮酒,醉后吐露实情,方丈发觉后生怕事发受到牵连,竟然用迷魂散让此人变成白痴,对外宣称是寺里收留的孤苦之人,这个罪魁祸首虽然变成白痴还是躲过了律法的惩罚。第二个案子是上清宫一名入室弟子被下五门贼人引诱,沉迷采补之术,到青楼与娼妓鬼混,被人认出来,竟然下重手伤人。消息传到上清宫,掌教断然否认,声称此人触犯戒律,被关在后山。紧接着此人从青楼消失,两年后才出现,如今还在上清宫。第三个案子是当朝宰相把女儿送到南华圣母门下学武,开始两年一切如意,后来宰相被皇帝下旨处斩,没收家产。他的女儿一落千丈,被同门支使做苦力,只撑了半年就自尽了。 一路看下去,都是名门正派为了维护声誉,不顾律法人情,消弭事端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常霄感到震惊。脑子里对这些名门正派的看法有了很大转变,比较起来,醉霞道人的阴险狡诈,各路人物的尔虞我诈都是顺理成章的,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回想自身的经历,常霄着实有些心灰意冷,想不到江湖竟然与官场一样,各怀鬼胎,勾心斗角。本来以为习武之人应该比官场的人有骨气,如今看来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分别。就算自己战胜醉霞道人,成为武林泰斗,在这样的江湖环境下也没什么意思。几乎每个人都有好几张脸,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从前的目标逐渐失去了吸引力,常霄深感无所适从。送走陆文俊,钟元前来询问:“庄主,陆文俊拿来的是什么?”常霄叹口气:“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反而心烦,那里面是牵扯到名门正派的案子详情。”钟元一笑:“这又算得什么,这些事江湖人大多知晓,彼此心知肚明,只是不能公开而已。师父一直叮嘱,静坐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所以我们兄弟很少提及,庄主不必在意。”常霄问道:“你倒说说,雾灵山庄和丐帮是不是真心与我结交?”钟元摇头:“不好说,伍青阳每次露面都是神神秘秘,丐帮龙头深藏不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摸不准,在醉霞道人的强势之下立场很难说。”常霄点头:“看来还是我错了,如果不是万俟嵩捅破窗户纸,我还被蒙在鼓里。” 五十三章 惺惺相惜 经过这件事常霄对江湖多了几分了解,留在聚龙山庄潜心习武,很少出头,别人来求尽量推托,对外宣称是为了挑战第一剑客做准备。醉霞道人对常霄怀有戒心,这个对手实在不好对付,本来要对聚龙山庄展开严密的监视行动,偏偏这时候兄弟江飞鸾与齐士真闹开了别扭,这两个人的分量都很重,醉霞道人只能着手解决内部的争端,为两人说合。这一次会面地点定在岳阳楼,有第一剑客出面,江飞鸾与齐士真不能不来,按时来到岳阳楼。两人见面,彼此不服气,怒目横眉,如果不是醉霞道人关照,难免动起手来。午时醉霞道人来到,这位第一剑客身材中等,骨相清奇,面色红润好似婴儿一般,满头黑发,二目有神,望之好似四十许人。一身八卦仙衣,手持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江飞鸾与齐士真上前见礼,醉霞道人点头吩咐:“楼上说话。”三人到楼上雅间落座,江飞鸾的打扮极为奢华,齐士真只是普通装扮,醉霞道人笑道:“二弟发了财,装束也不一样了,齐掌柜为何如此寒酸?”齐士真答道:“真人不知,南海龙王与万俟嵩合伙,与我们断绝了来往,几乎断了财路。”醉霞道人点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事先为何没有准备?”齐士真叹气:“开始是常霄出面与南海龙王做生意,我不好干预,后来得知是万俟嵩在背后捣鬼,本来要对万仙堂下手,正赶上攻打通天堡,事情就耽误下来。”醉霞道人笑道:“万俟嵩是老狐狸,你未必斗得过他,既然你的人出了力,通天堡的宝藏就有你一份,为何还要争执?”齐士真一指江飞鸾:“这位堡主不肯给,我只能另想办法,用南海的密探带回的珍宝救急。”江飞鸾冷笑道:“不对吧,听说常霄顾念交情,送给你三车财宝,数目庞大。”齐士真脸色一变:“堡主这话就不对了,就算常霄讲交情,也不可能拿南海的财宝做人情。那是我得到消息,带领千余弟兄从常霄手里硬夺下来的。”江飞鸾一撇嘴:“就凭你能让常霄低头,痴人说梦。”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醉霞道人脸色一沉:“自己人有什么好争的,你们两个各退一步,通天堡的宝藏不用分给齐掌柜,齐掌柜得到的财宝也可以自己支配。”齐士真问道:“虽然解得一时之急,以后怎么办?”醉霞道人一笑:“万俟嵩不会与我们为敌,自然会让出一部分生意,南海龙王也不傻,如果我全力对付他,完全可以切断南海诸岛与中原的所有联系,那时候他的日子也不好过。”齐士真这才心服。江飞鸾也点头认可,醉霞道人吩咐:“你们携起手来才能有所作为,今后不可自乱阵脚。”两人齐声答应。这才开始饮酒,江飞鸾问道:“大哥忙的事如何了?”醉霞道人点头:“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可以行动。”江飞鸾喜道:“常霄只能再活一个月,这个消息太好了。”齐士真也颇为兴奋:“除掉这个人确实是好消息。”醉霞道人摇头:“我还不想动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聚龙山庄下手。”江飞鸾不解:“为什么?这个人是我们的眼中钉,多活一日后患无穷。”齐士真也有此疑:“真人此话何解?”醉霞道人叹口气:“你们哪里知晓,常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我来讲,是个举世难求的对手,不经过实打实的交手我不会动他。”江飞鸾劝道:“大哥应该当机立断,此人武功声望与日俱增,休说旁人,连我们的阵营里也有人倾向于他。”齐士真也劝:“不错,此人身怀赤金令,又是丐帮的客卿首位,再加上万仙堂的支持,实力极为雄厚,不可大意。”醉霞道人摇头:“你们不明白,当年段青霄刀斩赤灵神之后,意兴萧索,封刀归隐的原因就是失去了唯一的知音。当今天下,常霄就是我唯一的知音,有很多话只有他能明白,我是不忍心下手。这件事先放一放,你们两个稳住局面之后,集中精力追查丐帮的龙头,无论如何要摸清虚实。另外要派人到关外去,摸清高震的一举一动,这个人的能力不简单,用的好就是牵制常霄最好的武器。”齐士真问道:“雾灵山庄呢?”醉霞道人一笑:“已经在我掌中了。” 第一剑客自然不会大言欺人,得知这个消息江飞鸾与齐士真大喜,多年的对手一朝解决自然开心。齐士真问道:“真人何时下的手?怎么没有一点消息?”醉霞道人笑道:“这还是个秘密,你们记住不要外传,详情以后再说。除了常霄,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这才是我要关心的事。”江飞鸾问道:“什么人值得大哥如此看重?难道比常霄还棘手?”齐士真已经明白,皱眉道:“真人是说段青霄,这个老家伙确实不好对付。”江飞鸾摇头:“段青霄已经退隐,对我们构不成威胁。”醉霞道人指责道:“你已经是通天堡主,怎么这么没脑子?退隐江湖还可以二次出山,只要有个合理的借口就可以。再说凭他的武功,就算没有借口,谁敢说个不字?只要他出山,各大名门都会改换门庭,我们的实力最少损失七成。”江飞鸾咬牙:“这些人都是假道学,人前道貌岸然,转过脸就是一肚子鬼胎。”醉霞道人笑道:“江湖就是这样,锦上添花者数不胜数,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我一直不让你们对付神刀门就是为了这个人,骨肉连心,说不准段青霄会为了亲人再入江湖。”这些话两人都明白,如果没有第一剑客的光环,那些名门高手不可能为己方出力。醉霞道人表明态度,对南海船队采取包容的态度,只要合伙做生意一切都好说。对聚龙山庄要严密监视,摸清常霄的一举一动,再有就是寻找丐帮的龙头,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瓦解丐帮。部署之后齐士真道:“真人对常霄斩杀我们的密探一事怎么处理?”醉霞道人赞叹道:“常霄实在不简单,竟然到了刀气伤人的境界,比我早了十几年。目前看来,他与我的差距微乎其微,就算我能占到上风也无法取他的性命,我可不想走段青霄的老路,找机会到聚龙山庄会一会这个怪人。”江飞鸾问道:“大哥为何称呼常霄为怪人?”醉霞道人解释:“如今的江湖还有这样热心肠的人当然奇怪,换了别人,整个江湖都将大变样。”齐士真出主意:“真人可以换一种身份前去。”醉霞道人摇头:“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会感觉出来,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可是都能感觉到对方。” 这是顶尖高手才具备的感知能力,江飞鸾和齐士真可听不懂,计划一番各自离开,分头行事。这时常霄正在为一件事烦心,燕南楼回到南海处理完周至诚,周至心兄弟的事后马上带领商船回返中原,得知常霄私自做主交给齐士真三车财宝深为不满。像常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保不住这一笔巨资,交给齐士真摆明了另有所图。因为燕南楼负责中原的事,首先去信向南海龙王请罪,同时询问生意伙伴的详情。老龙王叮嘱他可以同齐士真继续合作,留几分余地,万万不可向常霄追究财宝的事。虽然老龙王没有怪罪的意思,燕南楼却心有不甘,特意写下一封书信送到聚龙山庄,信里表明,准备与齐士真继续合作,话里话外就常霄保住金库的财宝一事道谢。常霄接信后马上明白,这是在埋怨自己拿三车财宝送人,计议之下准备归还,一是手头没有那么多,二是公然还回去有伤脸面。正在为难之时钟元进门禀报,万俟嵩差人送信,也是说南海船队与齐士真和解的事,今后南海船队的生意两家各占一半。常霄苦思之下拿定主意,万俟嵩应该可以帮忙,于是去信要求在万仙堂的生意里入一股,价钱上让给南海一成。万俟嵩颇为奇怪,常霄身怀赤金令,何必要拐弯抹角,直接在南海船队入股不就行了?作为老江湖万俟嵩觉察到,常霄与南海船队之间产生了隔阂,这件事自己插不上手,既然常霄开了口,万俟嵩决定,在现有的价钱上让一成,算在常霄名下。燕南楼得到消息大喜,这一成看来不多,可是一笔笔算下来数目可不少,用不了多久就能挽回损失。自以为得计,也没把消息传给老龙王,为将来埋下了隐患。常霄为了这件事欠了万俟嵩的人情,总要想办法还,自己不计得失帮助南海,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自然心里不痛快,眼前的问题就是从何处寻觅一笔巨资还给万俟嵩。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讲,只能闷在心里,因此闷闷不乐。 事情就是这么巧,眼前的事没有解决又添了新麻烦,岳父日观王喜欢游览中原山水,经常四处游玩,品尝各地美酒佳肴,有万仙堂关照本来没什么事。偏偏遇到一群怪人,用一种邪术夺走了随身的所有财宝,连车驾都丢了。据万仙堂的消息显示,这一批人也是来自天竺,没有引起注意,而且邪术古怪,防不胜防,前后三批人都被迷倒。得到消息常霄先让钟元,钟海把岳父接到聚龙山庄,自己联络丐帮寻找这一行人的踪迹。丐帮耳目众多,很快传回消息,这些人已经用邪术聚敛了惊人的财富,都装上海船准备出海。事不宜迟,常霄马上离开聚龙山庄,烈焰四蹄蹬开,风驰电掣一般,很快赶到海口,果然发现一只大船停泊,不少人在往船上装货。如果平时常霄一定会采取温和的办法解决,如今心情郁闷,顾不上别的,沉声喝道:“船上的人出来。”声音浑厚,好似铜钟一般久久不绝,震得船上人耳鼓嗡嗡作响。很快就有一群人冲下船,为首者是两名异族美女。常霄的两名妻子都是天竺公主,对天竺美女的相貌有几分了解,当即认定,这两名美女不是天竺人。十余名黑袍人簇拥着两名美女,虽然蒙着面纱也可以看出深目高鼻,来自异域。这一群人上下打量常霄,一名美女问道:“客人哪里来?”常霄冷笑道:“多说无益,交出天竺日观王的财宝任你们离去。”美女嫣然一笑,这个人太不自量,多少能人异士未能破解法术,狼狈逃走,这一个人竟然口出大言,岂不可笑?随行人也觉得可笑,一起笑起来,常霄怒喝一声,声音好似重锤一般砸在这些人心上,登时鸦雀无声。两名美女对视一眼,这才明白对面的人非同小可,彼此点头,摆出奇怪的姿势,摘下胸前佩带的水晶胸坠,口里喃喃叨念些什么。常霄心里奇怪,这些人在弄什么玄虚。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发觉异常,转头一看,烈焰的眼神竟然有些迷乱,身躯微微颤抖。常霄登时明白,这是对方施展的邪术在作怪,于是断喝一声,两名美女花容失色,好似受到重击一般踉跄后退,常霄倒觉得奇怪。这时两名黑袍人上前,手里拿着弯刀,常霄心里暗笑,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亮刀,不知死活。本来心里就有气,出手也就不留情了,出刀是太浪费了,对付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费力,身躯一转,已经把两把弯刀拿到手里,两名黑袍人仰面栽倒。这一下对面的人大惊失色,这两个人是教中的长老,本领出众,在对方手下竟然不堪一击,这个人实在可怕。有人把伤者抬上船,常霄冷笑:“乖乖交出财宝,否则难以善离此地。”众人商议片刻,鱼贯退回船上。常霄就在船下等候,不大一会儿船上走下来一名黑袍的老妇人,左手拿着一根长杖,顶端竟然是一个五颜六色的骷髅,右手托着一个水晶球,模样极为诡异。常霄明白,这个老妇人一定是这些人的首领,于是问道:“你们到中原敛财究竟为了什么?”老妇人上下打量常霄,神色间颇为凝重,一言不发就晃动手上的长杖。杖上挂着的金环叮当作响,颇为刺耳。烈焰感觉到恐惧,躲到常霄背后。常霄倒没什么感觉,冷笑道:“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老妇人神情有些紧张,把长杖立在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把粉末,口里喃喃叨念,把粉末撒向空中。常霄以为这些粉末有毒,当下大袖一挥,卷起一股疾风,把粉末卷得无影无踪。老妇人神色大变,身躯都有些颤抖。 常霄心里奇怪,自己并未杀人,对方不应该如此恐惧。老妇人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长杖顶端的骷髅上面,托起水晶球高声乱叫,常霄根本听不懂,也不在意,只是静静观察,看看对方的邪术有什么奥妙。老妇人全力施展,常霄根本不为所动,眼神清澈,没有任何迷乱的迹象。原来这就是摄心术,有迷惑催眠的效果,遇到意志坚定的人则无效。常霄的修为当世罕有,这样的小把戏当然无法奈何他。摄心术还有一个特点,如果迷惑不了对方,施术人的心智反而会被对方控制,老妇人害怕的就是这个。可是用尽了手段还是无法奏效,眼神开始迷乱。常霄当然觉察到这个变化,于是笑道:“你还是收起来吧,这样的把戏对我无用。”老妇人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僵立在那里,常霄不明究竟,问道:“你是首领么?”老妇人点头,常霄继续问:“为什么到中原敛财?”老妇人开口:“光大我教。”常霄冷笑:“这样的宗教还是消失最好,异族的事与我无关,你把日观王的财宝交给我,尽快离开,否则难免大祸临头。”老妇人马上发出命令,有人抬下三个箱子,常霄点头:“你们走吧,最好不要再见面。”老妇人马上传令,大船升起帆,拔锚起航。常霄也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顺从,也不愿多费心思,找了一辆车拉上财宝回返聚龙山庄。 五十四章 敌友难分 日观王经历一番变故,心神未定,正在饮酒压惊,钟元,钟海和月影公主陪着。常霄进门见礼,日观王点头:“我还担心你有什么闪失,回来就好。”常霄入座笑道:“幺魔小丑何足挂齿,岳父受惊了。”日观王一吐舌头:“贤婿好大口气,幺魔小丑,他们可是波斯火毒教的人,从来没人敢于招惹。”常霄不以为然,这些人实在没什么了不起,于是笑道:“那个老妇人被我吓破了胆,乖乖交出财宝离开,确实没有什么。”日观王吃惊道:“你把火毒教的祭司都制服了,真是没想到。”常霄摇头:“我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个水晶球是个稀罕物,长杖上的骷髅只能吓唬一般人。”日观王砸舌不已:“了不得,了不得。”月影公主笑道:“我丈夫是婆竭龙王转世,火毒教祭司算什么。”一家人欢聚数日,日观王收拾一番继续游玩,常霄还是留在家里,花影公主早晚临盆,不能轻易离开。万万不曾想到,江湖中竟然传出流言,一种说常霄应该把所有珍宝留下来还给失主,另一种说常霄把所有珍宝据为己有,贪财忘义。得到这个消息,常霄心里有气,别人没有能力保住珍宝关我什么事?有本事自己去夺,凭什么要我夺回来?如果真的全部夺回,一旦发还,肯定有一番争执,里外不讨好。至于说自己贪财忘义更是无稽之谈,从入江湖那一天起,就没想到这个词会落在自己头上。本来就有心事,如此一来更是郁闷,于是在家里闭门不出,谢绝宾客,潜心研习武功。因为南海船队与齐士真重新合作,丐帮对常霄也有不满,有金蟾长老关照,总算保持来往。常霄已经对江湖感到厌倦,不太关心这些事,一门心思钻研刀法。 江飞鸾与齐士真和解,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丐帮,全力寻找龙头。从前有雾灵山庄牵制,不能全力以赴,如今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放手大干。如此一来丐帮立刻感觉到压力,丐帮虽然弟子众多,可是真正的高手寥寥无几,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当然捉襟见肘。无可奈何之下,金蟾长老亲自到聚龙山庄与常霄会面。常霄还是热情接待,两人到密室会商,常霄问道:“长老这么急有什么大事?”金蟾长老叹口气:“不瞒老弟,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万仙堂已经做出让步,南海船队也与齐士真言归于好,醉霞道人的势力进一步稳固。最近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丐帮,丐帮可有些吃不消。”常霄纳闷道:“雾灵山庄不是与丐帮同气连枝么?为何不肯协助?”金蟾长老苦笑:“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雾灵山庄好像与醉霞道人达成了协议,丐帮已经成为唯一不听醉霞道人号令的力量。”常霄心里吃惊,想不到雾灵山庄的庄主竟然背弃多年的盟友。金蟾长老的话没错,各股势力都向醉霞道人低头,只剩下丐帮,一旦丐帮垮台,醉霞道人就成为真正的江湖霸主。如果在从前,常霄一定会向醉霞道人下战书,一决胜负。如今心境变了,就算战胜第一剑客又能怎样?得到虚情假意的支持又有什么用?谁也不会真心支持你。当下只是淡淡问道:“长老的意思怎么样?”金蟾长老道:“万仙堂,南海船队,雾灵山庄都与老弟有来往,老弟能不能出面让他们分散一下醉霞道人的力量?”常霄苦笑:“不瞒长老,万仙堂万俟嵩老谋深算,不会为了我得罪醉霞道人,何况我还欠了他们一大笔钱。南海船队负责中原的燕南楼对我有看法,也不会听我的话。至于雾灵山庄,他们跟丐帮合作多年都可以一朝背弃,对我这个外人更是不放在眼里。”金蟾长老叹气连连,摇头不语。常霄沉思片刻道:“目前还有一个人可用,高震离开中原日子不短了,如果他重入中原,一定可以牵制醉霞道人的力量,我再暗中协助,应该可以缓解丐帮的压力。”金蟾长老点头:“不错,高震的能力不可小视,请老弟发一封信邀他重回中原。” 江湖中风云难测,金蟾长老协助雾灵山庄多年,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指不上,反过来求常霄这个外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事态紧急,只能抓紧设法,先派人到关外打探高震的近况,很快传来回音。高震与尹天雷刻苦习练武功,同时调教了三十六名精干属下,作为将来的骨干力量,号称火神骑士。金蟾长老也猜不透高震的立场,先派人把常霄的信送到关外。丐帮的消息不假,高震确实卧薪尝胆,准备复仇,与尹天雷刻苦练功,进步极大。玉蝴蝶开始的时候不太习惯这种日子,后来领略到其中的乐趣,高震一门心思练武,根本不来纠缠,玉蝴蝶第一次身边没有男人,每日沉迷于白山黑水,天池飞雪中,享受难得的山水乐趣。高震不甘心失败,自己苦练刀法的同时还招募了三十六名属下,亲自调教。尹天雷埋头苦练电光锥,功力与日俱增,有常霄的例子摆在前面,尹天雷极为刻苦,高震对这位师弟的进步也极为赞赏。经过这次磨练,两人的修为迈进了一步,远非昔日可比。高震虽然身在关外,却很关心中原的动向,经常派人到中原打探,得知幽冥剑士彻底毁在常霄手上,心里既羡慕又妒嫉,羡慕常霄的本事,只恨自己为什么达不到这样的境界。经过刻苦磨练,三十六名属下的刀法日渐纯熟,高震也开始怀念当初锦衣玉食的生活。尹天雷倒是无所谓,这里环境优美,没有大城镇的喧嚣,山林中的乐趣无穷。这时有人送来书信,高震马上与师弟商议,尹天雷犹豫道:“我们的力量还小,难以在江湖立足。” 依着尹天雷的意思,在这里十年八年也无妨,高震可不是甘于寂寞的人,这一番磨练是迫不得已,见师弟不赞成解释道:“师弟,庄主的信里说得明白,万仙堂,南海船队,雾灵山庄都已经向醉霞道人低头,如果丐帮一旦被醉霞道人控制,整个江湖都在他掌中,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这个时候进关的好处可不少,首先是帮了丐帮的忙,我们就可以得到丐帮的协助,再有就是给了庄主面子,真要有事可以请他出头。”尹天雷还是不太放心:“如果醉霞道人把矛头对准我们,那可是灭顶之灾。”高震笑道:“醉霞道人要做江湖霸主,最大的目标不是我们,不会亲自出面。不是师兄吹牛,只要他不来,别人都不在我眼里。”尹天雷见师兄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坚持,开始准备行装。玉蝴蝶得知要回到中原的花花世界也很是欢喜,美酒笙歌,一呼百诺的日子同样诱人。高震身上还有不少钱,玉蝴蝶十分怀念当初在龙亭群芳会上的风光,想要重温旧梦。高震也想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没有被醉霞道人消灭,于是先派人进关准备,还在开封龙亭举办群芳会,三个人收拾一番打点进关。启程后尹天雷问道:“师兄,是不是要夺回通天堡?”高震摇头:“凭我们的力量夺不下来,再说夺下来也无用,反倒背上了包袱,还是想办法提升实力要紧。”玉蝴蝶倒是无所谓,笑道:“反正住得舒心就行了,好久没有品尝山珍海味了。”尹天雷叹口气:“还是庄主烤的苞米最好吃,那才是天下第一美味。”高震虽然惯会享受,也认可这句话:“师弟的话没错,可惜那样的美味很难再有机会品尝了。”玉蝴蝶不服气:“我不信,那样的粗劣之物有什么好吃。”高震摇头:“你哪里知晓,庄主的烤苞米可遇不可求,就算要十万两白银我也愿意,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笑着进关,玉蝴蝶嚷着要到京城买胭脂水粉,各色衣服首饰,高震并不急于赶路,三人取道京城,为群芳会做准备。如此张扬当然被齐士真得到消息,高震这个人曾经刀斩幽冥剑士,本身刀法极为了得,这个时候进关显然有所图谋。当初醉霞道人交代过小心这个人,于是齐士真传令属下密切关注高震。丐帮把消息传到聚龙山庄,常霄寻思,这一次帮丐帮的忙,主要是冲金蟾长老的面子,不过丐帮的龙头始终不露面,这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岂能统领庞大的帮会?金蟾长老话里话外提到,丐帮的龙头不是躲在幕后,一直在江湖走动,只不过用不同的身份。常霄寻思,自己应该没会过,如果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自己完全可以感觉到。既然只有丐帮不肯臣服于醉霞道人,自己就应该与这位龙头碰面,确定一下今后的步骤。金蟾长老明白常霄的意思,已经开始安排会面的事,常霄随时准备会见龙头。地点还没定,时间也没讲好,正好钟元进来禀报,有一位客人自称故友。常霄心里一动,是不是丐帮的龙头来了。刚要出迎,脑筋一转,既然丐帮的龙头隐藏身份,自己就不能出迎露出马脚,于是吩咐钟元领客人到观景楼会面。钟元心里纳闷,这个生客从未会过,为何要领到观景楼?不好多问,径直领客人到观景楼款待。常霄准备一下找钟元询问:“这位客人样貌如何?”钟元答道:“大约四十岁上下,面色红润,步履轻盈,有些根底,没看到兵器,穿着普通,没什么特异之处。”常霄点头:“你去吧,这个客人由我来接待。”钟元心里嘀咕:什么人这样神秘,连我都不能在场。 常霄整衣登楼,离开楼梯两步就感觉到异常,楼上虽然只有一名客人却好似有千军万马一般,杀气四溢,无孔不入。常霄暗赞:丐帮的龙头果然了得,比金蟾长老明显高明一块。接近门口,所有杀气忽然消失无踪,一切都失去了生气,死寂一片。常霄心头一震,丐帮龙头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屋里的人一定是醉霞道人。自从上次交过手,常霄对这位第一剑客深具戒心,此人的修为博大渊深,难测深浅,如今就要会面当然要多加小心。缓步进门,两位顶尖高手初次会面,眼神一碰,已经开始交锋,虽然无形无影,却比刀剑相搏还要凶险。两人无言对视,好似两座山峰一般,僵持许久,醉霞道人一笑:“这里是你的家,贫道不能喧宾夺主。”常霄的神色缓和下来,微笑道:“真人被尊为第一剑客,整个中原都在掌控之中。”两人叙礼落座,醉霞道人皱眉道:“今日会面,老弟有什么心事?”常霄心里佩服,只凭短暂接触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事,第一剑客名不虚传。于是苦笑道:“我的心事真人应该明白。”醉霞道人摇头:“其实我很少过问江湖事,江湖霸主和第一剑客本来就是互相冲突的两个角色。”常霄有些诧异,江飞鸾和齐士真把江湖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醉霞道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难以置信。醉霞道人解释道:“别人不懂,你应该明白,像你我这样的人不可能为名利动心,江湖霸主的位子对我没有吸引力。”常霄点头表示赞同:“不错,心无旁骛才能取得进步。”醉霞道人问道:“既然你明白其中道理,为何心事重重?”常霄叹口气:“常某步入江湖以来,一直诚以待人,遇事尽量忍让,给别人留几分余地。可是往往适得其反,混迹数年竟然一无所得,反而欠了别人的人情,还要被江湖人褒贬,难免不痛快。”醉霞道人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些琐事,江湖事不能太认真,江湖奉行的是强者至上,武功高只是一方面,还要有魄力,老弟遇事忍让只适用于平民百姓。” 这些话应该是朋友间的忠告,竟然从对手口里讲出来,外人难以理解,常霄却颇为认同,点头道:“江湖,我是越来越糊涂了。”醉霞道人解释:“当初贫道本来要彻底消灭幽冥剑士,可是临下手时改了主意,把这些人留在身边,本意就是威慑这些自命不凡的名门高手,黑道枭雄。恩威并施才能立足江湖,老弟一味施仁,太过手软,落到今日的地步并不奇怪。”两人虽然初次会面,却是神交已久,竟然好似老朋友一般谈心,醉霞道人指点道:“老弟解散聚龙帮,对万仙堂有大恩,结好雾灵山庄,真心协助伍青阳,用灵药解救神刀门主,提携高震,帮助南海稳定局势,如此奔忙都是为了旁人,没有为自己着想,可是你得到了什么?刚刚为岳父讨回珍宝就有人数黑道黄,说你贪财忘义,这就是江湖人的本质。”常霄被醉霞道人说中心事,摇头不语。醉霞道人笑道:“如今你应该明白了,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主要是因为你凡事忍让,别人认为你软弱可欺,虽然刀法绝伦却不肯轻下杀手,没有人怕你。从前贫道也是这样,没有人拿我的话当回事,直到收服幽冥剑士,江湖人才开始有畏惧之意。”常霄不由叹息:“世事难料,怪不得总有人说我不像江湖人。”醉霞道人点头:“这句话贫道也认同,老弟确实不像江湖人。还要忠告老弟,丐帮的龙头阴险狡诈,极有可能与官府有来往,或许就是官府安插到江湖的棋子,跟丐帮打交道可要多加小心。”常霄一时心乱如麻,想不到江湖竟然如此混乱,是敌是友都很难确定。脑中闪过一事,问道:“听说真人与段青霄交过手,这位前辈的刀法有何神奇之处?”醉霞道人笑道:“那是贫道永铭肺腑的回忆,那时候段青霄的大名如日中天,贫道剑术初成,不自量力登门讨战。连败六名神刀门弟子才见到段青霄,这位奇人只出一刀就击落我手中宝剑。当时不明白其中道理,直到五年后才领悟到,原来段青霄的刀法已经完全融入天地间,出刀的时候连己身都忘在脑后。”常霄惊叹不已:“这位前辈竟然有这等修为,不知是怎样修成。”醉霞道人笑道:“老弟不要灰心,段青霄在你这个年纪肯定不及你目前的修为。” 五十五章 再聚群芳 这两位明暗交锋多次的对手竟然坐到一起谈心,而且几乎无话不谈,好似多年的好友,这件事恐怕出乎大多数江湖人的预料。虽然两人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比试,可是并不影响两人的交往,醉霞道人心怀坦荡,常霄也是推心置腹,从江湖纷争谈到武功源流,从各路高手谈到本身武功心得,两人畅谈许久,忘记了时辰,不知不觉过了午时,钟元上楼询问要不要摆酒待客,醉霞道人笑道:“听说老弟烤的苞米乃是天下第一美味,贫道很想品尝,你我比试一下手艺如何?”常霄点头:“正要领教真人的高明之处。”马上准备,两人携手下楼,竟然没有一丝防备之意。架起火堆,钟元,钟海把苞米放好,有意多备了一些,打算着再次品尝美味。常霄与醉霞道人并坐,专心烤苞米,钟元惊奇的发现,这两个人的神情惊人的相似,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四下里颇为寂静,钟元不敢多话,心里断定,这个客人非同小可。不久两人手上的苞米烤熟,互相交换品尝,常霄赞道:“还是真人技高一筹。”醉霞道人摇头:“老弟的变化虽少却深得个中三昧,你我各有短长。”钟元,钟海对视一眼,这是在说烤苞米还是在说武功?这样的话可没有几个人能听懂。看着两人品尝美味,两兄弟垂涎三尺,一步也不舍得离开。常霄与醉霞道人各出花样烤苞米,其中的变化很是细微,蕴涵着武学的宗旨,说的话也是不着边际,外人根本弄不明白。醉霞道人随手拿起三根苞米同时烤,常霄依样葫芦,烤熟之后交换品尝,常霄叹口气:“还是不及真人挥洒如意。”醉霞道人一笑:“分心三用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能一概论之。”不知不觉苞米已经烤完,竟然没有留下一根,钟元,钟海颇为失望,醉霞道人回头笑道:“你们两个眼馋也没办法,想吃到这样的美味可不容易,令师也没有这样的口福。”钟元回头道:“兄弟,我的肚子早就叫了,我们赶紧吃饭去吧。”钟海叹口气:“等了半日,一口没吃着,赶紧走吧。”两兄弟自顾去寻吃食。 两位当代高手通过烤苞米交流武学心得,彼此都有一定了解,醉霞道人问道:“上次密林交手,老弟用的暗器是什么?竟然连贫道也不曾见过?”常霄笑道:“从天雷破秘籍上看到雷霆千里一招触动灵机,特意打造一种暗器,取名电光梭,与真人的御剑术有相似之处。”醉霞道人点头:“既然如此你我试演一番如何?”常霄大喜:“正要领教高招。”醉霞道人随手一挥,袖中射出一道寒光,紧接着身形好似羽毛一般轻飘飘飞起,跟随着寒光掠出十余丈,隐入山间密林之内。常霄抖出电光梭,身轻如燕,闪电射入密林。如果钟元看到,自然可以明白为什么常霄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退出五鬼巷,可惜两兄弟离开了,没有见识到这样奇妙的武功。密林中山风习习,两名高手各出奇技,醉霞道人的剑光曲折多变,灵动异常,常霄的电光梭却极为简单,快逾闪电。这一次不是交手,而是试演,而且这也不是两人真正的武功,刀法剑术才是两人的武功精华。在密林中穿行过后,两人重新回到观景楼,彼此都明白,两人的修为极为接近,很难分出优劣。醉霞道人沉吟道:“老弟,按说你这个年纪不可能领悟到这一层,超然物外,心头没有任何杂念,就算是释道中人也极为罕见,到底有何际遇?”常霄心里升起一股敬佩之情,醉霞道人果然了得,竟然感觉到自己心底的秘密,当下也不隐瞒,把当初在清风观受重伤,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经历和盘托出,最后道:“如果没有那一次经历,我不可能坚持苦练刀法十年之久,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醉霞道人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老弟已经勘破了生死玄关,将来不可限量。今日一会,受益匪浅,贫道就此告辞,有机会你我在泰山玉皇顶比试一下,自从段青霄在那里刀斩赤灵神之后许久没有人敢于涉足了,你我为武林再添一段佳话。”常霄抱拳:“敢不奉陪,能在泰山之巅比武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醉霞道人傲然道:“放眼江湖,有资格在泰山之巅比武者只有你我二人,老弟尽可把那些琐事抛在脑后,根本不用顾忌任何人,贫道去也。”从窗口飞掠而出,转瞬不见。 第一剑客的到访对常霄的影响极大,原来认为醉霞道人野心勃勃,要做江湖霸主,自己心里一直怀有敌意。可是后来发觉,雾灵山庄,万仙堂,南海船队,乃至丐帮,都是各怀心腹,江湖上的是非根本说不清。就算醉霞道人要做江湖霸主也是当之无愧,照此看来,这些混水还是不要趟的好。醉霞道人走后,钟元,钟海特意前来询问这位神秘客人的身份,常霄笑道:“如果你们猜不出来,聚龙山庄这些日子就算白白浪费了。”钟元脑筋转不过来,钟海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醉霞道人。”钟元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钟海笑道:“这还不好猜,当初我们在开封吃烤苞米的时候那个老汉跟庄主探讨,显然略逊一筹。今日这个客人非但不曾落后,竟然有些地方超过庄主,普天之下只有第一剑客有这个本事。”钟元还是不明白:“庄主数次坏了他的事,他怎能到这里做客?”常霄解释道:“第一剑客不会卷入江湖纷争,如果真的出手,根本没有哪一股势力能与之抗衡。”钟元不由惋惜:“早知道是他,就算求也求一根苞米尝尝,能吃到第一剑客亲手烤的苞米,足够让我风光一世了。”钟海点头:“怪不得他说我们兄弟没资格吃,别人说这话肯定是吹牛,第一剑客这么说,我只有认了。”两兄弟惋惜,常霄轻叹道:“从前总觉得自己的武功不错了,已经具备了向段青霄这位奇人挑战的资格。今日方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位第一剑客已经很难超越,段青霄还在第一剑客之上,看来我是自视过高了。”钟元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位神秘的客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第一剑客,常霄唯一的对手醉霞道人,摇头道:“实在想不通,明明势不两立的对头竟然坐到一起,比老朋友还亲近。”常霄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说不清到底谁是朋友谁是仇敌,似乎跟我们交往的每个人都不简单。”醉霞道人乃是顶尖的高人,根本没必要欺骗任何人,既然说丐帮龙头与官府有关联一定确有其事,常霄心里一片迷惘。 群芳会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各地佳丽跃跃欲试,纷纷准备参加。高震倒不急,与尹天雷,玉蝴蝶在京城准备。玉蝴蝶自顾享受山珍海味,锦衣玉食,高震另有打算,出重金为三十六名火神骑士打造护身甲。花钱好似流水一般,身上的银票逐渐减少,再应付群芳会有些不足。尹天雷问道:“师兄,你不是说黑龙镖局存着一笔钱,何不取出来?”高震摇头:“那是我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京城里官宦极多,哪里寻不出钱来?”尹天雷劝解道:“师兄,凭你的身手岂能失身做贼?”高震一笑:“师弟被腐儒欺骗了,那些达官显贵日费千金,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掠夺来的,金碧辉煌的皇宫更是无数百姓的血汗。为政者口口声声要百姓忠君爱国,为的只是自己享受,我拿他们的钱心安理得。”尹天雷虽然觉得不妥,却没什么话反驳,皱眉不语。高震知道这位师弟本性忠厚,就算死也不肯做贼,也不勉强,自顾准备一番准备下手。当夜就动手,尹天雷独自一人喝闷酒,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玉蝴蝶知道高震的打算,也不在意。发觉尹天雷喝闷酒颇为奇怪,过来问道:“天雷,有什么事不开心?”尹天雷施礼道:“师兄竟然做贼,我实在想不通。”玉蝴蝶嫣然一笑:“我说天雷,你也太傻了,从前我被万仙堂控制,经常与达官显贵周旋,无论文臣武将,还是皇亲国戚都是一个嘴脸。他们身居高位,穷极奢华,每日都在为自己打算,没有一刻想到百姓。谈起享受那是变化多端,闻所未闻,一坛酒就要上千两白银,赌起来更是一掷万金,为了讨美人欢心不惜珍宝,拿这些人的钱理所当然。”尹天雷叹气,始终转不过这个弯来,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观念,就算饿死也不能做贼。玉蝴蝶自然明白,尹天雷始终想不通,怎么劝也不行。 高震身手一流,做这等事简直是探囊取物,珍宝扎眼又不好出脱,此番只取银票。京城的贪官污吏多如牛毛,连一个小小的狱吏都有不小的身家,高震收获颇丰。回到客栈,尹天雷还在生闷气,高震进门笑道:“师弟还在生我的气?”尹天雷看到高震连忙起身:“师兄,我们快走吧,被官府察觉可不得了。”高震摇头:“京城的事还没办完,师弟不要担心。”尹天雷生长在乡村,最害怕官府,脸色都变了。高震劝解道:“师弟,你可不知这官场的勾当,这些官吏丢失了银票,九成不敢报官。”尹天雷纳闷问道:“为什么?丢了这么多钱怎能不报官?”玉蝴蝶笑道:“你真是榆木疙瘩,这些钱都是贪污来的,报了官首先要说清楚这些钱的来源,弄不好丢官罢职,谁也不会惹祸上身。”尹天雷摇头:“反正我是不懂,你们尽管自便,我可要躲一躲。”马上回到自己房里蒙头大睡,足不出门。高震心里好笑,这个师弟太过迂腐,脑筋不开窍。于是自行其是,打造华丽的彩船,邀请乔东山,水晶夫人一干名流,这一次务必要比上一次更加风光。数日后诸事齐备,准备离开,尹天雷这才敢出门,看到官差还是心惊肉跳。高震知道尹天雷的武功极为扎实,就是没见过市面,胆小怕事,于是打趣道:“师弟,这一回群芳会佳丽云集,要看中哪个尽管开口,师兄给你做媒。”尹天雷连连摇头:“我的天雷破还差火候,以后再说。”高震笑道:“如果常霄来了最好,你可以向他学学。”尹天雷点头:“正想向庄主请教。” 沿水路南下,三十六名火神骑士簇拥,颇为风光,有了上次的经验,根本不用高震费神准备,当地的官府已经布置好了,主持之人还是颜士青,规模比上次还要大,这是捞钱的好机会,谁也不肯错过。四乡八镇的人早早赶来,都想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就算看不着,欣赏一下各地的美女也是不虚此行。还有不少巨贾富豪,贪官污吏前来凑热闹,挑选中意的美人,或买或抢弄回家去享受,开封比过节还要热闹十倍。因为是常霄去信邀约高震,这一次群芳会总要捧个场,花影公主顺利生子,却不肯留在家里,非要跟着凑热闹,常霄只好准备了一条船,从水路前往开封。这一次没有引起江湖人的注意,各方势力都不太关心,袖手旁观。常霄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当散心,忽然有人送信,却是齐士真方面的人,信上说据可靠消息,丐帮的龙头会在龙亭出现,身份极为显贵。常霄半信半疑,与醉霞道人盘桓过后已经可以确定,这位第一剑客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果真的下手,聚龙山庄根本保不住,就算取自己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如此,齐士真就没必要欺骗自己,如果这份情报属实,那么丐帮龙头八成是官府中人,拉拢自己显然是别有用心。历朝历代,官府都会派出密探潜入江湖,把水搅混,不让江湖人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力量,威胁到政权。派人入主丐帮不是不可能,醉霞道人名动天下,实力雄厚,如果顺利成为江湖霸主,那就掌握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不管有没有野心,朝廷都不能容忍,扶植江湖势力与之作对就是顺理成章。原来常霄认为醉霞道人确实有野心,如今的看法可大不相同,凭借御剑术,攻破雾灵山庄简直是轻而易举,有那么多高手助阵,横扫江湖也不难,何必费那么多心思?醉霞道人的话没错,江湖霸主与第一剑客本来就是互相冲突的角色,很难重合到一个人身上。 既然齐士真送来的情报可信,那么此行就有可能见到丐帮龙头的真面目,这个人隐藏极深,就连丐帮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照常理看来,习武之人不可能如此胆小怕事,作为一帮之主不敢露面成何体统?再说醉霞道人也没对丐帮怎么样。如今的江湖纷乱复杂,是非黑白很难说得清楚,常霄感觉到,醉霞道人极有可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有意诋毁,造成江湖混乱的局面。能用这种手段的肯定不是习武之人,第一剑客乃是极流高手,全部身心都在剑术里面,根本不可能组织庞大的势力。由此推断,官府插手的可能性极大,这样做适得其反,原本醉霞道人沉迷剑术,不问世事,这么一来反倒形成了庞大的势力。从前自己的眼光被表面的现象蒙住了,还是万俟嵩老谋深算。一想到这些,常霄只觉头昏脑胀,江湖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从前的路走错了么?虽然自己问心无愧,可是竟然没有得到哪一方真正的信任,反而欠了别人一大笔钱,比较起来,还是醉霞道人更像是知心的朋友。在会面之前,常霄决不会想到这些,这时反思,确实该考虑一下将来的立场,不能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心里有事,自然不曾留心其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开封,喧闹的人声才让常霄回过神,钟元到城里转了一圈,回来笑道:“城里都满了,我们只能住在城外。”常霄点头:“就在船上休息,需用之物随时采买。”两兄弟开始准备,因为群芳会,开封城的大小客栈全部住满了人,物价翻了两倍,饮食果品菜蔬都涨了不少,常霄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安顿好家人。开封乃是古都,极为繁华,钟元,钟海结伴到城里闲逛,带回一个消息,此番群芳会竟然把当今的皇叔,在苏杭养老的廉亲王惊动了,这位老王爷也要来看热闹。常霄心里一动,说不定丐帮的龙头会躲在这个亲王的影子里出现。 五十六章 粉饰太平 高震的船从京城南下,得知群芳会的影响极大,玉蝴蝶极为欢喜,尹天雷把心思全用在武功上,不管不问。高震心里明白,夺回通天堡几乎不可能,单一个江飞鸾已经很难缠,再加上齐士真,以及背后的醉霞道人,这股势力没人惹得起。此番进入中原主要是立足,有了上次的教训,高震不准备再修堡垒,只带着一干骑士纵马江湖就可以了,料想没人找自己的麻烦。眼看来到开封,热闹的场面出乎意料,玉蝴蝶喜笑颜开,尹天雷不喜欢热闹,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丢失了通天堡不是丢人的事,实力悬殊,换做旁人也只有离开一途。因此高震不把旧事放在心上,派人安排一切,准备一场盛会。花钱好似流水一般,反正来的容易。尹天雷在乡下连银子都很少见到,看高震谈笑间用去千两万两心里别扭,随随便便一张银票就够全村人两三年的花销,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如此悬殊?高震已经对不起列祖列宗,对这个师弟倒是极为关爱,知道尹天雷解不开心结,特意派人打听常霄的落脚处,很快知道了常霄所在船的位置,特意让尹天雷找常霄谈心。尹天雷马上下船,忽然听到马嘶之声,尹天雷点头笑道:“你也想念伙伴了,我带你去。”牵出黑马寻找常霄。本来船只很多,不好寻找,可是黑马有特别的感知能力,径直来到一条大船边,仰天嘶鸣,很快有了回音,烈焰与两个伙伴从水里跳出来,来到黑马跟前,显得颇为兴奋。黑马连蹦带跳,表示欢喜,四个伙伴一道下水玩耍。尹天雷整衣登船。黑马一叫,常霄已经知道尹天雷来了,特意让钟元接一下,经过这一段时间磨练,尹天雷筋骨愈加健硕,皮肤黝黑,二目精光四射,钟元赞道:“好汉子,大丈夫理当如此。”尹天雷笑道:“无非多吃了点苦,比起庄主可差远了。” 进入船舱,常霄正中高坐,尹天雷拜倒施礼,常霄摇头:“不必多礼,看你的样子确实进步不少,坐吧。”尹天雷告罪入座,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常霄一笑:“你面带愁云,有什么心事?”尹天雷叹口气,把高震在京城敛财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询问道:“庄主,师兄可谓一流刀客,怎能做这等事?”常霄笑道:“这又算得什么?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高震行事往往不择手段,为达目的不顾道义伦常,这并不奇怪。”尹天雷皱眉道:“如此作为岂不被人取笑?”常霄摇头:“只要你的本领够强,谁也不会取笑你,就算十恶不赦的山贼强人,一旦受了招安,转眼就是腰金衣紫的官员。世事如此,不必执着。”尹天雷苦思常霄的话,历朝历代都有被朝廷招安的山贼做官,打天下时更拉拢诸多绿林人。话虽如此说,多年传承的观念一时改不过来,轻叹道:“师兄这一次举办群芳会,一日就花出去数万两,我在家乡连二两的银元宝都没见过,为何那些达官显贵一掷千金,辛苦耕作的农人却数着铜钱度日?”常霄苦笑:“这个问题不好解答,历朝历代政权更迭,都是要依靠农人的力量,为政者贪图享乐,不顾百姓疾苦,导致怨声载道。必然有人趁机蛊惑人心,揭竿造反,百姓以为换个皇帝日子会好一些,谁知经过多次血战登上皇位的新君根本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一旦皇位稳固,照样吃喝玩乐,骄奢淫逸,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又有人起来推翻他,百姓还是得不到什么好处。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尹天雷问道:“难道就没有农人的好日子过?”常霄反问:“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舒服还是在家乡的日子舒服?”尹天雷不假思索:“当然是家乡的日子舒服,解决了三餐之后再无一丝挂念,充分享受青山绿水,那才叫自在。”常霄一笑:“这就对了,没钱有没钱的乐趣,有钱不一定自在,得失之间早有定数。” 听了常霄的话尹天雷总算有些明白,点头道:“还是庄主明理。”常霄心道:你的心事找我排解,我的心事恐怕没人能解决。接下来就是谈论武功,常霄对尹天雷的进步赞许连连,这是在鼓励后进的年轻人,尹天雷颇为勤奋,进步着实不小,只是与高震和玉蝴蝶在一起总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事与自己太不协调。常霄明白尹天雷的想法,劝解道:“我知道你和高震的性情不一样,目前高震已经不缺少帮手,你可以找个借口离开,静心潜修武功。”尹天雷一向喜静,闻言喜道:“正合我意,只不过寻什么借口才好?”常霄笑道:“不妨回火神宫静修,那里没有外人,适合你的脾气。料想高震不会阻拦,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不会回到那里去。”尹天雷点头:“多谢庄主指点。”常霄心里明白,只要尹天雷离开,高震一定会埋怨自己,反正这个人对自己已经有了成见,以后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尹天雷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火神宫的宝藏,回到火神宫就可以完全放心,心里极为欢喜。常霄留尹天雷饮酒,询问关外的情形,对群芳会倒是无所谓。心里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尹天雷:“以后如果发生什么大事,我会让烈焰去找你,高震行事偏激,早晚会惹来祸事,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可对不住高氏一门。”尹天雷点头答应:“庄主放心,我一定随叫随到。” 畅饮一日,尹天雷告辞离开,径直回到高震的船上,高震问道:“师弟,庄主说了什么?”尹天雷答道:“庄主让我转告师兄,玉蝴蝶世之尤物,恐怕不会怀孕生子,为了高氏一门的血脉,希望师兄尽早设法。”高震本人无所谓,可是想到父亲,心里有些愧疚,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还要师弟帮忙。”尹天雷点头:“义不容辞。”高震心里一直嫉恨常霄,这个人处处比自己强一大块,偏偏又无懈可击,找不到漏洞。不过对常霄的性情也十分了解,这个人的热心发自肺腑,很少为自己着想。高氏一门的血脉关他什么事?何必操这份心?群芳会的日期眼看就到,玉蝴蝶精心打扮,准备再次显耀一番。各方佳丽云集,高震听说当今的皇叔都要来心里更加欢喜,影响越大越好。各地的官员也来了不少,玉蝴蝶清楚这些官员的真正嘴脸,最好让他们丑态百出,威严扫地。于是装扮极为妖娆,当初与月影公主姐妹相称,曾经互赠服饰,月影公主赠送的天竺服饰里有一套舞娘的装束,极为暴露,除了酥胸和下体,其余部位一览无余,只有一层轻纱若隐若现。玉蝴蝶特意找出这件衣服,高震看后笑道:“你穿这样的衣服出去,怕是那老皇叔也要动心,台下的人怕要打起来。”玉蝴蝶嫣然道:“我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这些达官显贵的真正嘴脸。”高震倒是满不在乎,放眼天下,能跟自己争夺玉蝴蝶的人寥寥无几,这几个人又不可能为美色动心,因此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尹天雷虽然知道玉蝴蝶喜欢卖弄姿色,却不曾料到连这样的衣服也敢穿出去,这跟赤身露体有什么两样?师兄不计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玉蝴蝶还特意到尹天雷面前展示一下,尹天雷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玉蝴蝶存心逗弄,问道:“天雷,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尹天雷头也不敢抬,喃喃道:“好看,好看。”玉蝴蝶盯住尹天雷质问:“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尹天雷更加窘迫,说什么都不妥,高震进来才解了围。 群芳会如期举行,各地佳丽纷纷登台亮相,玉蝴蝶自然要等到最后。颜士青特意邀请两位同年协助,都是风流倜傥的文士,一开场就透着热闹。各地佳丽纷纷登台,台下百姓大饱眼福,达官显贵一个个正襟危坐,道貌岸然,背地里差遣得力的家人把自己看中的美人记下来,等会后派人去办理。众人各自打着小算盘,常霄一行却不曾来,只留在船上,等最后一日见玉蝴蝶一面就可以了。高震志得意满,带领火神骑士耀武扬威,尹天雷躲在船里不出来。乔东山,水晶夫人,梅麓山三人都已经到了,此番自然不能与上次雷同,三个人带来了几十名弟子,用丝竹管弦给群芳会伴奏。这一场大会可谓盛况空前,就算皇帝亲临也没有这样热闹。老皇叔廉亲王高坐于楼船之上,身边十几名官吏陪伴,看到这样场景乐不可支,连称盛世,其实这跟盛世根本不沾边。陪伴的官员一起附和,自然是为了夸耀自己的政绩,好早日升迁。这些官员最喜欢粉饰太平,弄一些虚假的形式欺上瞒下,也是官场的惯例,古今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热闹了一日,近百名佳丽展示才艺,晚间更是热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趣,众多佳丽的衣饰华美,更衬得花容月貌。月影公主最爱凑热闹,自然忍耐不住,领着女儿蜻蜓到台前观看,钟元,钟海也想游玩一番,跟着同去。花影公主怕风留在船舱里,常霄独自一人坐在船舱品茶。群芳会的会场开始放焰火,常霄走到窗口观看,就在彩光四溢之时忽然有一道光芒射向常霄。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可是常霄不是普通人,在漫天的光芒中觉察到这一道光芒非同寻常,手脚不动,身子横移三尺。光芒穿窗入室,常霄笑道:“真人御剑术出神入化,佩服。”座位上多了一人,果然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笑道:“你横移三尺,深得静中要旨,我们各有千秋。”叙礼落座,常霄问道:“真人何事上船?”醉霞道人答道:“还不是为了丐帮的龙头,本来已经有机会摸清他的身份,忽然被另一件事岔开了。”常霄心里纳闷,什么事能比丐帮龙头还重要?醉霞道人叹口气:“贫道发现一件关乎国运的事,从东方海上来了一批人,秘密潜入中原,与官府之人来往密切。”常霄一笑:“这样的小事岂能难住真人?”醉霞道人摇头:“老弟不知,据贫道多方打探,得知东方海岛上有一个国度,那里的人生性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动辄砍头剖腹,对异国人更是残忍,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这批人来自这个岛国,肯定有重大的图谋。另外这些人中有一种号称忍者的杀手,专门负责暗杀追踪,所习与中原的武功截然不同,精于隐形潜踪,兵器更是歹毒,多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歹毒之极。”常霄的脸色也凝重下来,问道:“既然如此,何不尽早下手,除掉这些人?”醉霞道人摇头:“当今的皇帝对这个岛国的使者颇为礼遇,两国也确实有些来往,如果贸然动手,难免给对方以口实,惹起两国纷争。武林人不过问政事是江湖铁律,贫道实在不能出手。”常霄点头:“既然无法动手,最好尽快摸清这些人的意图以及武功的底细。”醉霞道人轻叹:“目前看来只好如此,贫道此来就是追踪这些人,这里有五名忍者混在人群中,不知有何图谋。”常霄琢磨片刻开言:“最好能生擒一名查问一下。”醉霞道人摇头:“已经试过了,他们口里都有毒药,一旦被擒立刻自尽,防不胜防。”常霄颇为惊异,这些人连生死都如此漠视。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常霄沉思后问道:“真人的意思如何?”醉霞道人摇头:“在没有摸清对方虚实之前不能贸然动手,本来只要查出跟这些人勾结的官员就可以弄清楚,可是贫道不能坏了江湖规矩。今日来此就是让老弟留心,如果遇到这些人千万多加小心,你我自然不惧,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常霄点头:“多谢真人美意。我会多加小心。”醉霞道人点头:“这就好,依贫道看来,这件事比丐帮龙头的事重要,一旦内外勾结,说不准闹出什么乱子。如今官府充斥着贪官污吏,一旦遇到大事,后果不堪设想。老弟保重,贫道走了。”袖中射出剑光,身形如飞消失在夜空。常霄心道:第一剑客不愧武林泰斗,竟然有忧国忧民的博大胸襟,从前的看法全错了。左思右想,这些人到这里做什么?群芳会上全是各地佳丽,如果这些人与某一位官员联络,不可能选这样的场合,八成是冲美女来的。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玉蝴蝶必然是首选目标,看来自己不能稳坐钓鱼台了。打定主意,等月影公主母女回来后就把钟元,钟海兄弟叫来。钟元问道:“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交代道:“你们两个留在船上,我要出去一趟。”钟海纳闷问道:“这时候出去做什么?”常霄一笑:“回头再说,你们记住,如果烈焰焦躁就是有敌人靠近,千万小心。”钟元领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点头道:“庄主放心,我们兄弟误不了事。”常霄向两个妻子交代一下,换了一身普通衣服离开座船。来自异国的武士让常霄充满了好奇,这些人的武功有什么特点?兵器与中原的刀剑有何不同?带着这些疑问,常霄缓慢接近高震的船。街上还很热闹,因为很多人只顾看美人,忘了吃饭,这时候都在抓紧填饱肚子,酒楼饭馆都极为热闹。大家高谈阔论,品评露面的美人姿色,乐在其中。常霄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作为杀手,必然与普通百姓有不同之处,别人看不出来,常霄这样的高手却能感觉到,路上并未发觉什么异常,想来这些杀手在等玉蝴蝶亮相才开始行动。虽然高震的修为不差,可是这些异国武士不同于中原高手,不能一概论之,另外常霄也想见识一下异国的武功。既然对方不动手,常霄先熟悉附近的环境,免得遇到情况时受到干扰,影响进一步的行动。 五十七章 颠倒众生 开封城里因为群芳会的缘故彻夜不眠,灯火辉煌,常霄小心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高震的船周围有不少官船停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群芳会还要进行两天,恐怕那些忍者不急于动手。刚要离开,忽然听到琴声,如果是普通曲调也就罢了,偏偏是水晶夫人的碧瑶琴,常霄被曲调吸引,心道:索性看一看船上人在做些什么。于是转到船后背光处,轻轻把身子贴上去,无声无息来到二层的窗边。里面是高震与乔东山,梅麓山二人在喝酒,琴声传自隔壁。常霄缓缓移动,透过轻纱看到水晶夫人正在抚琴,神情专注,聚精会神。琴声轻灵曼妙,果然不愧抚琴第一名家。另一面一名绝代佳人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舞姿有些眼熟,好像是传自天竺的一种妖冶舞蹈。如果不是娶了天竺的公主为妻,常霄也不认得。这个美女自然是玉蝴蝶,常霄曾经与这位佳人同床共枕,自然很是熟悉。灯光下玉蝴蝶衣着暴露,柔软的腰肢频频抖动,媚态十足,足以颠倒众生。常霄心里赞叹:玉蝴蝶确实是当今第一美女。水晶夫人闭目弹琴,心神完全融入曲调中,忽然手指一跳,一根琴弦绷断,玉蝴蝶停下来问道:“夫人,出了什么事?”水晶夫人皱眉道:“这一根琴弦忽断,说明有刺客在附近。”窗外的常霄心里一惊,难道自己被发觉了?不可能,自己没有恶意,根本没有杀气,不可能被水晶夫人感觉到。里面玉蝴蝶倒无所谓:“放心,不会有事的。”水晶夫人调整琴弦,把琴郑重收好,心情一乱就不能再继续了。玉蝴蝶吩咐人摆上酒菜,水晶夫人入座后道:“这一股杀气很是强烈,非比往常,好像来自水里,怎么可能?”窗外的常霄心里一惊,难道有人潜藏在水中?自己一直很小心,水面上根本没有动静,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杀手能在水里潜伏这么久确实大异寻常。玉蝴蝶不太相信水晶夫人的话,常霄却深信不疑,当身心完全融入乐声中,确实可以感觉到身边的风吹草动,这个道理与武学宗旨有相似之处。 因为当初经常陪火龙驹在海水里玩耍,常霄的水性颇为了得,加之功力深厚,本领卓绝,既然知道水里有人就不能放过。于是悄悄潜入水中,水里的感觉与陆地上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都要费不少力气。常霄曾经在水中练功,对这样的感觉极为熟悉,静下心体会身周的变化,绕着船底缓慢行进。不久就感觉到有异常,水流有变化,两条黑影从船底冲出来。常霄小心跟在黑影后面,龙亭的水面并不十分宽阔,两条黑影直奔对岸一条小船游去,没发觉有人跟踪。常霄眼见两人钻入小船上的芦蓬之内,缓缓靠近,贴在船边倾听。里面的人悄声低语,常霄却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听到也没有用,这些人说的话自己一点也不懂,只凭语气推断,两个人在夸赞玉蝴蝶的姿色,船上的人兴奋异常。常霄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是冲着美人来的。醉霞道人交代过,这些人极为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再加上常霄心里痛恨好色之徒,就打算下手除掉这几个人。船上的人确实是来自东瀛的忍者,此番来到中原有一项重大的图谋,到这里来专为美色,做梦也不会想到死神已经逐步逼近。常霄既然决心动手,船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活路,所谓的忍术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笑,常霄跃出水面,龙鳞宝刀好似游龙一般穿入芦蓬,里面的五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就到鬼门关去了。常霄再不停留,马上返回自己的船,换过衣服以后马上把钟元,钟海叫来。两兄弟知道有事,根本没睡,常霄吩咐道:“趁天还没亮,你们到龙亭西面找一只乌蓬小船,把船上的尸身处理一下,把他们的随身兵刃信件取来。”两兄弟答应欲行,常霄叮嘱:“小心些,这些人的兵刃暗器上都有毒。”两兄弟点头,匆匆离开。 这等小事自然轻而易举,两兄弟很快赶回来,钟元赞道:“庄主刀法当真出神入化,一刀夺取五条性命。”常霄笑道:“这一刀却融合了千百刀的精华。”钟海把三柄刀,两柄匕首,五个革囊放到桌上问道:“庄主,这五个人什么来头?怎么兵刃和装束都不像中原人?”常霄解释:“这五个人确实不是中原人,来自东海上的一个岛国,此番潜入中原肯定包藏祸心,到这里来却是为了贪恋美色。”三人一起检视兵器,发觉这些人的刀宽不到一寸,颇为锋利,暗器极为小巧,每件都喂了毒。钟元点头道:“冲这些兵刃完全可以认定,这五个人死得不冤。”钟海点头:“用这样歹毒的兵器肯定不是好人,宰一个少一个。”常霄低头寻思,这些人大老远的来到中原肯定有所图谋,人已经死了,只能从面前的线索下手。于是问道:“他们身上没有什么书信么?”钟元摇头:“除了兵器一无所有,想必是这些人行动前做了准备。”常霄点头:“目前看来,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肯定不止这五人,按理应该追查下去,只是有朝廷官员牵扯其中,我不好插手。你们把这些兵器收好,将来或许用得着。”两兄弟收拾以后,天已经亮了,这才抓紧休息片刻。 群芳会继续进行,还是热闹非凡,谁也不曾察觉,五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常霄的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丐帮的龙头究竟以什么身份前来,这个人一直躲在幕后,连齐士真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可见这个人行事谨慎,按说自己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这么久还不安排会面确实比较反常,这样处事不像丐帮帮主,更不像武林人。醉霞道人的消息恐怕有些根据,这个人八成与官府有联系。可是金蟾长老为人爽快,武功修为精湛,怎能让官府中人出任丐帮的龙头?这里面的玄机一时参详不透。既然解决了五名杀手,剩下来的就是群芳会了,月影公主兴奋得像个孩子,这样隆重的场面确实少见。如果不是有女儿蜻蜓绊着,早就上台了。常霄却在观察到场的官员,到底哪一个才是丐帮龙头?正职的知府知县不大可能,他们不能轻易离开衙门。带兵的武官也不会,从各方面推测,丐帮的龙头应该是一个品位极高却没有专署衙门的官员,这样的人并不多。常霄仔细观察,没发觉到场的官员有什么破绽。丐帮的帮主一定精于武功,这几个人一眼就可以断定不曾习过武功。白白等了一日,没有任何收获,月影公主倒是兴高采烈,有说有笑。转眼就是最后一天,场面更加热烈,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终于要露面了,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期盼。重头戏还是放在晚间,所有佳丽依次登台亮相,排定名次,领取奖品,皆大欢喜。常霄不喜欢凑热闹,只在远处遥观。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众多看客窃窃私语,把目光集中到了官府的楼船上。常霄闪目观瞧,发觉一名宫装女子出现在楼船上,众多官员纷纷起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只见这名女子衣冠精致,珠光宝气,衬托着美艳的面庞,更显富贵雍容。只见这名女子根本不把这些官员放在眼里,径直走到廉亲王身边落座。常霄登时明白,这名女子乃是皇室中人,怪不得百姓侧目。 虽然玉蝴蝶姿色无双,毕竟是民间佳丽,能见到当朝公主的机会确实很难得。不过官府规矩甚严,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惹上杀身之祸,远远观望一下就可以了。常霄倒不甚在意,皇室的公主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生在帝王家罢了,再说皇室的生活未必真的快活。日色偏西,期盼已久的玉蝴蝶终于要出场了,群情激动,数万人振臂高呼玉蝴蝶的名字,场面蔚为壮观。常霄自然不为所动,月影公主满怀欣慕,自语道:“等我的女儿长大了,我一定为她举办这样的盛会。”常霄摇头:“你看到的只是镜花水月,虚幻的假象,对女儿没有任何好处。不信你可以问问玉蝴蝶,她的日子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快活。”月影公主一向把常霄视为神明,点头答应,不过还是羡慕这样的场景,如果自己在台上就好了。乐声响起,主角要出场了,四面立刻静下来,台上的帘幕缓缓拉开,八名美女鱼贯而出,伴着乐声翩翩起舞,演奏者乃是当今名家,舞者都是美艳佳人,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灯火映照之下,轻烟缭绕,美女飘忽若仙,乐声好似天籁,这样的场景着实让人沉醉。楼船上的官员看得如痴如醉,色眼眯成一条缝,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早就原形毕露了。轻烟逐渐浓厚,慢慢隐去八名美女的身形,越是看不清楚越吸引人。玉蝴蝶深明男人的心理,你真的投怀送抱反而被男人看不起。只要钓起男人的胃口,就可以任意支使他,比对父母还要尽心。不过这个道理只适用于普通人,常霄这样的英雄当然是例外,在经历的诸多男人中,常霄是唯一主动离开的,也是最难忘怀的,玉蝴蝶心里明白,今生今世,这个男人都会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群芳会的场面愈加热烈,玉蝴蝶虽然满足于眼前的虚荣,如果常霄表示接纳,自己会毫不犹豫抛开眼前的一切,全心全意陪伴他,可是这个希望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梅麓山的斑竹笛响起,玉蝴蝶知道自己该出去了,整理一下衣饰起身走上台。轻烟由浓变淡,众目睽睽之下,玉蝴蝶在八名美女陪伴下缓缓展露身形,全场数万人目不转睛,轻烟中第一美人身披轻纱,腰肢婀娜,玉臂莹白,玉腿玲珑,眉目传情,难画难描。不少人目瞪口呆,楼船上的官员直勾勾盯住玉蝴蝶,恨不得马上抢到手里。连皇叔廉亲王也惊叹不已,第一美人当之无愧。玉蝴蝶在乐声中展露身形,勾魂摄魄的眼神不知让多少人神魂颠倒。月影公主惊羡不已,常霄却明白玉蝴蝶如此装扮的本意,只是不好明说。钟元,钟海也看直了眼,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常霄冷眼旁观,台下失态者成百上千,楼船上的官员也是丑态百出,没有了原先的架子,这就是玉蝴蝶想看到的场面。圆月高升,月光下玉蝴蝶更显妩媚,舞姿暧昧,极尽挑逗之能事,暴露的衣着,加上绝世的姿容,让全场沸腾了。无数人不顾一切向前冲,被挤落水者不计其数,也没有人在乎,众人不顾一切,局面立时混乱起来。高震已经心满意足,派手下保护玉蝴蝶离开,把一切交给颜士青。没有了玉蝴蝶,众人立时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见识到玉蝴蝶已经不虚此行。官府出面维持局面,救助落水者,好在这里的人多半会水,没有人丧命。群芳会落幕,众人满脑子都是玉蝴蝶妖娆的舞姿,欢欢喜喜离开,普通百姓没什么非分之想,这样的美人肯定落不到平民百姓手里,有幸见到已经不虚此生。 百姓容易知足,这些官员可坐不住,纷纷打起了小算盘,准备下手明抢暗夺,把这个美人弄到手。常霄根本不关心这些,群芳会结束,可以离开了。于是招呼妻子回船,月影公主犹自恋恋不舍,想着跟玉蝴蝶谈谈心,常霄劝解道:“你也知道玉蝴蝶与我的纠葛,高震肯定不乐意见我,还是回去吧。”钟元叹道:“每见一次玉蝴蝶,我对庄主的敬佩就深了一层,这样的美女竟然舍得推开,庄主绝非凡人。”钟海点头:“就是,如果玉蝴蝶肯嫁给我,做牛做马也愿意,杀人放火也值得。”常霄苦笑道:“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还是赶紧走吧。”回到船上,准备登程,忽然有人送来纸条,常霄一看,上面有金蟾长老的暗记,当即吩咐钟元,钟海保护两位公主先回聚龙山庄,自己留下来与金蟾长老会面。船只走后,常霄如约来到城郊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常霄找了一个最高的地方等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没有动静,常霄心里奇怪,金蟾长老不可能失信,难道遇上了什么难事?正在猜疑时远处出现人影,常霄目力极好,马上分辨出来者不是金蟾长老,难道长老有事,临时派人前来会面?按说金蟾长老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人影逐渐清晰,一身的黑衣,连头面都蒙的严严实实,不过从姿态上可以分辨出是个女人。常霄越发奇怪,金蟾长老怎么能派一个女人与自己会面?来不及多想,女子已经进入庙中,四下寻视,就是没有向上看。常霄觉得奇怪,武林人不可能忽略上面,这个女子轻功还过得去,应该是习武之人,怎么连最基本的江湖常识都不懂?女子找不到人,并不开口,自顾进入大殿。常霄更是奇怪,江湖人处处都要小心,到了陌生的地方都要仔细察看一番,冒冒失失进入大殿太大意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金蟾长老为何让这样一个女子前来?来者情况不明,常霄更要小心,并不急于现身,仔细观察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个女子摘下蒙面的黑布随手一甩,扔到一边,常霄一愣,这个女子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想不起来。只见这个女子从怀里取出一柄小巧的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皱眉。常霄猛然想起,怎么是她? 五十八章 火毒再现 金蟾长老约见常霄,来的却是一名女子,而且这个女子的身份出乎意料,竟然是出现在官船的皇家公主。因为服饰反差太大,常霄一时没有认出来,后来才想起这个人,心里自然惊诧,她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她约自己来的么?只见这位公主等了片刻,显然沉不住气,自语道:“什么第一刀客,不过是浪得虚名。”转身就要走,常霄已经可以确定,约自己的人就是这个女子,于是无声无息出现在大殿门口,女子见到常霄,上下打量片刻,不耐烦道:“为何不守时?”常霄一笑:“是你不守时,我早就到了。”女子面色一变:“草莽之人竟然要本公…本帮主久等?”常霄心里诧异,这个皇家公主竟然是丐帮的帮主,实在想不到。于是微笑道:“想不到丐帮帮主竟然是皇室的公主,难怪金蟾长老讳莫如深。”女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常霄解释:“群芳会上见过一面。”女子点头:“不错,我就是当今皇室的玫瑰公主。”说完就等着常霄大礼参拜,可是常霄没有任何动作,这位玫瑰公主心里恼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方不过是一个草莽江湖人,知道自己身份后竟然不行礼,实在是大逆不道。在常霄眼里,这位玫瑰公主实在配不上丐帮帮主这个重要的位置,心里已经在后悔这次会面。可是已经这样了,只能做些表面文章,淡淡道:“皇室公主有这样身手确实难得,此番约见常某有何大事?”玫瑰公主皱眉道:“不是你要见我么?怎么反过来问我?”常霄心道:如果知道你就是丐帮帮主,我才懒得搭理你,这次会面金蟾长老铁定不知。想归想,口里只能搭讪:“金蟾长老把丐帮客卿首位的位置给了我,按规矩我要见一见帮主,没有什么大事。”玫瑰公主大失所望,本来就看这个人不顺眼,听到这话更是泄气,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道:“听说你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展示一下让本公主看看。”本来常霄心里已经很不耐烦,听到玫瑰公主居高临下的语气更是不满,可是对方是丐帮的帮主,总要留几分颜面,于是自谦道:“在下微末之技不值一提,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名不副实的紧,修为远不及帮主。” 这只是一般的客套话,可是玫瑰公主却信以为真,心情好了一些,点头道:“大内侍卫统领都不如我,称我是京城第一高手,还说我要到了江湖上,肯定所向无敌。”听了此话,常霄简直哭笑不得,如果没有皇室公主的光环,你这样的人连二流都算不上,普通的镖头都比你强。这位玫瑰公主还在得意,继续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事不妨说来听听。”常霄心里别扭,难怪行事如此马虎,原来是高高在上,根本没有江湖常识。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常霄敷衍道:“如今政清民安,江湖也没什么动静,就数群芳会算是大事,其余不值一提。”玫瑰公主点头:“倒是满热闹,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让长老告诉我。”自顾走出大殿,有意卖弄一下轻功,不走大门,轻轻巧巧越过墙头,心道: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手。这点功夫在常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此番会面总算有一点收获,知道了丐帮帮主的真正身份。常霄已经可以确定,朝廷扶植丐帮对付醉霞道人的目的就是让江湖人自相争斗,可是让这位公主出任丐帮的帮主太过儿戏,想来还是有高手在背后协助,否则根本躲不过齐士真的眼线。回到聚龙山庄,常霄对会面的事只字不提,今后自己的立场很难确定。眼前的事最紧要的是寻一注财帛还万俟嵩的人情,其实也就是赔偿南海金库的损失。燕南楼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今后恐怕得不到南海船队的支持了。万俟嵩虽然不会开口问自己要,可是这么大的数目,总要给众多属下一个交代。常霄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刚巧月影公主抱着女儿骑着烈焰兜风回来,进门时月影公主对女儿道:“蜻蜓,有机会娘带你到大漠见识一下火龙驹,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万马之王。”常霄心里一动,马的寿命比人要短,按常理推算,火龙驹已经是老年了,自己应该去探望一下,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遗憾终生了。 主意打定,马上与妻子商议,这一次不准备全家出去,只自己一人就可以了。月影公主还有些不满,常霄劝解:“这个季节是大漠风沙最盛的时候,你们可受不了,我一人就行了。”另外叮嘱一下钟元,钟海凡事小心,稍做准备就离开聚龙山庄,单人独骑远赴大漠。烈焰正值盛年,体力充沛,奔走如飞。常霄心念火龙驹,路上并不耽搁,很快就出关进入大漠。烈焰回到久违的故乡,更加兴奋,不用指引,直接奔向火龙驹的绿洲,大漠中风沙虽大却无法奈何这样的武林高手。常霄心里惦记火龙驹,许久不见,不知火龙驹有多大的变化。烈焰对风沙颇为敏感,知道该怎么躲避,顺利来到绿洲。这里没什么变化,风沙大的时候,马群一般会到避风的地方躲避,绿洲里空荡荡的。常霄来到泉水边,烈焰口渴,喝了几口水,蹦跳着撒花,常霄知道它的心情。回到久违的故乡,喝到甜美清凉的泉水,自然心里欢喜。捧起泉水喝了几口,泉水清凉,直透肺腑,说不出的舒服。路上奔波多日,常霄也有些疲惫,就在泉水边草地上休息。天色渐黑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影子冲了进来,常霄飞身跃起,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火龙驹以为有人侵入了自己的领地,看清楚是常霄不由大喜。靠近之下常霄不由一愣,火龙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鬃毛长了不少,可是没有半分衰老的迹象,眼神依旧明亮,筋骨依然强健,精神比烈焰还要好,仍然是傲气十足的万马之王。烈焰乖乖躲在一旁,不敢靠近,常霄抱着火龙驹的脖项喃喃道:“好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火龙驹与常霄颇有感情,久别重逢极为欢喜,就在泉水边互相依偎着。常霄问道:“我还担心你老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有精神。”火龙驹甩头朝向泉水,意思是说多亏了泉水。常霄想起,当初南海龙王赠送寒玉瓶的时候就说过此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沉在泉水中日久,泉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普通泉水,对火龙驹颇有好处。再加上火龙驹本来就不是平常的马,这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看到火龙驹精神如昔,常霄极为欢喜,比较起来,火龙驹才是自己最贴心的朋友。天明时分,火龙驹要巡视自己的领地,带领野马群纵横驰骋,常霄与烈焰加入了野马的队伍,一时间大漠中黄烟四起,沙尘漫天,万马奔腾,马蹄声惊天动地。看到这样的场景,常霄觉得心胸开阔不少,天地空旷,万马狂奔,没有恩怨,没有江湖,把一切烦心事都抛在脑后,自从进入江湖就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马群跑累了,各自离开休息,常霄发觉火龙驹从来不进入一个沙丘地带,心里觉得奇怪,来到火龙驹跟前问道:“好兄弟,为什么你们不去那边?”火龙驹把前蹄踩到沙子里,常霄登时明白,那里是流沙,谁也无法驻足。一般来讲,流沙下面肯定有很大的空间,可是谁也没办法移走这些沙子,不要说自己一人,就连皇帝也没这个本事。火龙驹久居大漠,自然知道流沙的厉害。常霄与火龙驹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在脑后,在大漠中尽情驰骋。这一呆就是五天,常霄与火龙驹一直在一起,睡觉也不分开。作为万马之王,价值不仅仅是自身,只要得到火龙驹,就等于得到了大漠中数万匹野马,这个价值难以估算。虽然火龙驹不好捕捉,还是有人惦记,不过常霄已经公告武林,没有江湖人愿意得罪这位聚龙庄主。一般的人物又无法奈何火龙驹,所以火龙驹的日子很是平稳。说来凑巧,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动起了脑筋。 大漠中盘踞着不少马贼,专门劫掠客商,最大的一股足有八百余人。匪首是个光头大汉,刀法为群贼之冠,杀人不眨眼,自称快刀天下第一,匪号万人斩,意思是杀过上万人,极为嚣张。这个万人斩惦记火龙驹非止一日,可是根本没办法捕捉,火龙驹行动太快,反应灵敏,总能提前发觉布好的陷阱,多次行动都无法得手,万人斩也就死了心了。忽然手下马贼来报,一批客商经过,油水不少,万人斩马上带领人马前去抢掠。这一批人装束不是中原人,万人斩并不在意,大漠中的商道经常有异国的使者商人往来。传下号令,众多马贼蜂拥围上去,准备下手。这一批人与平常客商大不相同,看到马贼并不慌张,为首一人举起一个奇形的骷髅杖,抖动之下,杖上的铃铛乱响,万人斩只觉头昏脑胀,所有马贼也觉得异常难受,六神无主。惊魂初定,一名黑衣男子朗声用汉语道:“尔等听着,火毒教到西域传法,速速下马归顺,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死在眼前。”万人斩当然不甘心,咬牙道:“就凭你们想让我归顺,痴人说梦。”催马就冲过来,一名黑衣女子撒出一把粉末,万人斩闻到一股香气,不由自主打个喷嚏,女子取出一个水晶饰件,竟然也是骷髅之形。万人斩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女子吩咐道:“还不下马参拜?”万人斩乖乖下马跪倒,女子颇为满意,吩咐道:“带我们去你的巢穴看看。”万人斩二话不说,马上引路,众马贼知道这批人不好惹,乖乖跟在后面。很快进入一个绿洲,房舍都是前人留下来的,这是马贼的巢穴。万人斩把这批人让到大屋,为首的女子正中端坐,冷冷道:“把你们积攒的珍宝交出来。”万人斩马上下令,不大一会儿,屋中多了一大堆珍宝,女子点头表示满意,问道:“大漠里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万人斩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火龙驹。” 火毒教的摄心术对常霄无用,对付这些马贼绰绰有余,万人斩被对方控制,不假思索答出火龙驹,女子有些奇怪,问道:“什么马这样珍贵?”万人斩解释:“火龙驹是大漠野马之王,得到它就等于得到数万匹野马,可说是无价之宝。”女子登时动了心,数万匹马的价值确实难以估算。与同伙商议之后吩咐:“你带我们去收服火龙驹。”万人斩连连答应,女子吩咐从人把珍宝全数收好,跟着万人斩来寻火龙驹。可巧常霄还没有走,万人斩不知道火龙驹的绿洲,只能凭借经验,根据时辰推算火龙驹的大概位置。等候了片刻,果然远处腾起黄沙,万人斩用手一指:“火龙驹来了。”女子看到万马奔腾的场面心里有些发虚,到侧面一个沙丘上观看。火龙驹果然带领着野马群冲过来,一是火毒教的人与众不同,二是有常霄在,天大的危险也不用担心。径直冲过来,女子无暇细看,等火龙驹跑远就来不及了。于是震动手上的短杖,果然起到效果,当先的几十匹马登时迷乱,栽倒一大片,火龙驹也觉得很不舒服。正在这时,马群里传出浑厚的啸声,很快抵消了火毒教的摄心术。女子大吃一惊,注目观看,发觉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马群里射出,转眼就到了沙丘上。常霄也不曾想到这里会有火毒教的人出现,喝问道:“你们不是出海了么?怎会来到这里?”女子一愣,这个人说的话不着边际,于是皱眉道:“你是何人?我们捕捉火龙驹关你什么事?”常霄也觉得诧异,这些人应该是火毒教的人,怎会不认得自己?原来火毒教人数众多,分散到各地,这一路只在西域敛财,招收门徒,不曾到中原,所以不认得常霄。听到这样的话常霄笑道:“原来你们的人还不少,奉劝你们一句,少打火龙驹的主意,趁早离开,否则悔之晚矣。” 摄心术确实神妙,火毒教的人事事顺利,从未受到挫折,自然不肯低头,女子冷笑道:“阁下太过不自量力了吧。”吩咐一声,万人斩应声而出,挥刀就扑向常霄,对于这样的马贼,常霄根本不看在眼里,夹手夺过万人斩的刀,微笑道:“这样的人也敢与我交手,来世再见吧。”随手一挥,万人斩登时魂归地府。在场的人大惊,为首女子郑重举起短杖,伸手怀中,常霄见识过,笑道:“又是这一套,你省省吧。”女子撒出香粉,取出水晶饰件,常霄从短杖上看出,这个女子比当初见过的老妇人地位要低一级,反正有恃无恐,等对方施展之后再说。女子用尽浑身解数,常霄还是不为所动,这时又有两名男子站到女子旁边协助,可是同样徒劳无功,常霄看出女子的眼神开始迷乱,吩咐道:“交出你们聚敛的财宝,马上离开。”女子被摄心术反制,二话不说,传出号令,放下大小包裹,掉头就走。火毒教的人仓皇离开,常霄微笑自语:“想不到这里还有人送礼,却之不恭,只好生受了。”虽然包裹不少,颇为沉重,在常霄看来也是小事,把所有珍宝并在一个大包里,足有三百多斤,可谓价值巨大,常霄心里欢喜,这下子可以还万俟嵩的人情了。回到绿洲,常霄特意叮嘱火龙驹:“好兄弟,那些人有邪术,今后不要靠近他们。”火龙驹领教了摄心术的威力,点头答应。常霄又陪伴火龙驹数日,确定火毒教的人不敢再来才放心,向火龙驹道别,准备回返中原。 五十九章 财可通神 淳化镇在陕西境内,距离西安不远,也是个不小的城镇,官绅富户不少,街上做买做卖,人来人往。赵家老店坐落在北门里,属于末等的客栈,因为地势偏远,生意冷清,只有三成房子住了人,还经常拖欠房钱。老板赵洪江已经五十出头,看外面天色已晚,心里叹息,今日好不容易收上来的房钱都交了官税,预备的酒菜卖不出去又要糟蹋了,厨师伙计都该给月银了,自己手头只有一些铜钱,连一贯都不够,这日子怎么过?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传来马嘶,赵洪江心里一动,是不是有客人来了?连忙让伙计出去看看,不大一会儿,伙计领进一人,身材魁梧,衣着很是普通,手上拎着一个大包裹,看不出是做什么的。赵洪江殷勤招待,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这位客人答道:“只住一晚,明早便行,安排些吃食,好生照顾我的马。”赵洪江连连答应,吩咐伙计安排客房,准备酒菜。很显然,这位客人就是常霄,离开大漠回家,从此处路过,手上的包裹就是从火毒教得来的珍宝。伙计准备提包裹,看常霄随手拿着,不甚费力,以为包裹不重,谁知拎了两三次竟然没能拿起来,常霄笑道:“你不要管了,先去准备酒菜。”伙计暗暗吃惊,这位客人好大力气。 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虽然不像有钱人也不很穷,自然应该殷勤招待,赵洪江问道:“客官用些什么酒菜?”常霄不太讲究饮食,答道:“不拘荤素,随意炒几个菜,一壶酒,下一大碗面。”赵洪江马上让厨师准备,回头继续搭讪道:“客官从哪里来?”常霄笑道:“到大漠去了一趟,准备回家,从此路过。这里的客栈生意不错,家家没有空房,我才找到这里。”赵洪江摇头:“客官不知,哪里是没有空房,这是看客官穿着普通,没什么油水可捞,有意推托。”常霄笑道:“人之常情,他们怕我付不起房钱,这个破包袱也不起眼。”伙计端上压桌的小菜,常霄并不挑剔,随口问道:“这里生意如何?”赵洪江叹口气:“勉强维持而已,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常霄看出这里生意冷清,微微点头。这时门外一名青年急匆匆走过,赵洪江叫道:“四郎哪里去?”青年转头施礼道:“赵掌柜,今日身上不便,上次所欠八百钱改日奉还。”赵洪江出门拉住青年道:“我不是问你要钱,今日客人稀少,厨下剩下不少菜肴,扔了怪可惜的,趁没坏时我们一起吃了岂不是好?”青年这才点头:“多谢赵掌柜美意,却之不恭了。”两人携手进店,赵洪江吩咐伙计:“你到厨房说一声,把今日剩下的菜肴都用上,大家一起吃。”伙计答应着到厨房帮忙,赵洪江与青年到桌边坐下。 常霄觉得有趣,问道:“赵掌柜,能否同桌喝几杯?”赵洪江点头:“难得客官看得起。”于是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摆好座位,拉着青年入座。常霄看出赵洪江是个好心人,有意帮助一二,问道:“赵掌柜,这个青年是本地人么?”赵洪江点头:“这是北门里的郑家四郎,久居此地,从前可是大户人家,不过如今落魄了。”常霄转头打量,发觉郑四郎一脸忠厚,不像浮浪子弟,心里觉得奇怪,问道:“为何落魄?”郑四郎低头不语,赵洪江叹气道:“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郑家一向乐善好施,诗书传家,乃是这里一等一的好人家。可是如今的世道不好,官府专门欺压良善,摊派钱粮,抽丁从军,事事不肯放过郑家,偏偏郑家不会争执,把三个儿子都送去投军,战死沙场。只剩下四郎支撑门户,本来家业已经萧条,又赶上父亲病重,被庸医榨取不少银两,还是没能救回来。丧事又费去不少,只剩下祖宅,勉强维持生计。四郎的母亲身体也不好,时常要买药,家里的陈设一件件当掉,都送给了药铺。”常霄问道:“既然诗书传家,何不应试求取功名?如果真有实学,搏个一官半职岂不是好?”赵洪江摇头:“客官不知,如今的科举只是做做样子,考官看中的是钱财的财,不是人才的才,没有人情不可能考取功名。四郎应试五六次都没用,知县的侄子一共不认得一百个字,却能得到考官的嘉许,混了个差使,耀武扬威,嚣张的很。”这些情况常霄并不十分了解,身在江湖,没有多少功夫留心这些事。这时厨师做好了菜,烫了几壶酒,伙计帮忙,摆好酒菜,围坐在一起。常霄觉得有趣,这些人虽然身份低微,却比那些达官显贵真诚多了。 饮酒畅谈,郑四郎喝了酒以后也开始谈笑,虽然身处逆境却没有怨天尤人,言语中提到,因为家里贫困,郑四郎未过门的妻子悔婚别嫁,成为富户的小妾,常霄心里叹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难道好人就活该受苦?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真有神明,为何善恶颠倒如此?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这报应看不见,摸不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照样锦衣玉食,子孙昌盛。都说死后要下地狱,平民百姓害怕,那些官员为什么不怕?这些问题恐怕没有什么人能解答。酒足饭饱,郑四郎起身道:“家母有病,不能久留,赵掌柜隆情厚谊,早晚有以报之。”常霄笑道:“这样的世道恐怕没有你翻身的日子,难得有缘见面,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我的包袱里抓一把,抓到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赵掌柜也可以抓一把。”说着把包裹放到一张空桌上。郑四郎摇头道:“素不相识,不便叨扰。”常霄笑道:“同座吃酒就是有缘,你不要看我的包袱不起眼,说不准就能达成你的心愿。”赵洪江劝道:“既然这位客官美意,四郎抓一把何妨?”也是该着郑四郎时来运转,探手伸进包裹,触手尽是珠玉,虽然看不见,郑四郎却感觉的出来,心里明白,这位客人非同小可。于是抓了一把,看也不看收在怀里,躬身施礼:“阁下绝非凡人,此恩容当后报。”常霄笑道:“这是上天恩赐,希望四郎能够达成心愿。”郑四郎点头,告辞离去。 赵洪江满心想看看郑四郎从包袱里抓出了什么,可是根本没看到,正遗憾时听常霄道:“赵掌柜古道热肠,也来抓一把试试。”赵洪江点头:“倒要看看客官的包袱里是什么。”手一伸进去,赵洪江马上明白郑四郎为何道谢了,原来这包袱里全是珠宝,这么大一包恐怕可以把全城买下来了。于是也学着郑四郎的样子,抓了一把收到怀里,施礼道谢,常霄伸个懒腰道:“明日我要赶路,这就歇息了。”起身就要走,赵洪江问道:“这个包袱不带在身边么?”常霄一笑:“这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不会有人惦记。”赵洪江心道:这还不值钱,恐怕再没有比这个包袱值钱的物事了。常霄自顾休息,把这个价值连城的包袱丢在桌旁,伙计和厨师不明所以,看常霄的穿着就可以确定这个破包袱里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收拾一番各自休息,赵洪江可睡不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在灯下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之下,立时眼就直了,手上有圆润的珍珠,晶莹剔透的水晶,红宝石,蓝宝石,还有中原罕见的祖母绿,猫眼宝石,比较之下珍珠倒是最便宜的。全部出手的话,恐怕要值十几万两,这一注飞来的横财让赵洪江兴奋不已,不止为自己欢喜,也替郑四郎高兴,有了这笔钱,考取功名就有望了。这时候赵洪江已经明白,这位客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看着手上的珍宝,赵洪江根本没有睡意,索性来到栏柜后,不错眼珠盯着这个毫不起眼的破包袱。这里面装着无数人的梦想,恐怕皇帝见了也会垂涎三尺,如今却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虽然知道了包袱的价值,赵洪江却没有任何贪念,那一把的收获已经足够自己逍遥后半生的了,再说看常霄的样子肯定有非常的本领。面对着天大的财富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入睡,赵洪江也不例外,这一夜非但没有任何睡意,连眼皮都很少眨,直到五鼓鸡鸣。 常霄清晨起床,洗脸漱口,整衣来到外面,伙计收拾的时候赵洪江才缓过神,这时候正在打算盘,其实心思还是在包袱上。看到常霄连忙招呼:“客官睡得好么?”常霄点头微笑:“还可以,赵掌柜气色不错,看来要转运了。”赵洪江施礼:“托客官的福。”伙计可不明白话里的含义,自顾安排早点,常霄先到外面马棚照看一下烈焰,这才回来吃早点。就冲赵洪江不贪心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个人完全应该得到这笔钱。吃完早点结帐,赵洪江一皱眉,按说不应该收钱,可是一旦露出马脚难免被伙计怀疑,传出去就不好办了。常霄笑道:“别看我穿的寒酸,这点钱还不在眼里。”随手取出两块碎银,赵洪江道:“用不了这许多。”常霄摇头:“赵掌柜心好,该当得好报,这点小钱值得什么。”收拾一番离开淳化镇。赵洪江眼看着包袱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算松了口气,心道:这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说,今后可要多行善事,看来好心真的有好报。这个道理赵洪江相信,常霄可有些怀疑,好心人哪里都有,几个能遇到这样的好机会?自己一人能帮助多少?包袱的价值虽然巨大,比较天下百姓而言也做不了什么事,这一番经历对常霄的内心也有一定影响。因为心里惦记还万俟嵩的人情,常霄没有回家,直接到许昌万仙堂。这里的人大半认识常霄,殷勤招待,陆文俊一直留守,把常霄让到大厅。落座后开言:“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笑道:“我又不是堂主,怎能支使你?此来专为会晤令师。”陆文俊点头:“家师就在附近,午时就能回来。”常霄知道陆文俊颇有才干,熟知江湖各路人物,于是问道:“我刚从大漠回来,这些天中原有什么事?”陆文俊答道:“通天堡和齐士真方面没什么动静,丐帮好像内部出了点事,神刀门的段昔云近日出关,听说武功进步不少,南海船队的燕南楼借灵药提升功力,已经成为南海龙王的接班人。另外有不少人打玉蝴蝶的主意,都被高震轻松化解。” 这些事几乎都在意料之中,常霄不觉得意外,继续问道:“万仙堂有什么事?墨麒麟那边怎么样?”陆文俊微微摇头:“墨麒麟已经多次要求回总堂,让我到江南去,家师不肯才耽搁下来。”常霄心里明白,墨麒麟知道父亲准备让出堂主的宝座,生怕陆文俊抢夺,所以才要求回来。其实从各方面来看,墨麒麟都比不上陆文俊,这是万仙堂内部的事,自己管不着。于是只聊一些武林趣事,将近午时,万俟嵩回来,直接到大厅会面。陆文俊已经派人准备了酒宴,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有那个破包袱最碍眼,因为是常霄带来的,谁也不好提起。酒宴之上万俟嵩问道:“老弟从大漠回来,拎着一个破包袱何用?”常霄一笑:“这个包袱可不得了,它的神通我都比不了。”万俟嵩当然不信,摇头道:“老弟纵横江湖,几乎无所不能,这个包袱值得什么?”常霄正色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就算当今的皇帝见了它也要低头。”这么一说厅上的人都对这个破包袱产生了兴趣,凭常霄的身份威望不可能大言欺人。常霄转头道:“文俊,你把包袱拿到正中打开,看我说的话对不对。”陆文俊答应起身,近前一拎,已经感觉到沉重,拿到中间,一层层解开,掀起最后一层,五彩的宝光射出,陆文俊愣在那里,这么大一笔财富就算石头人也会动心。常霄笑问:“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陆文俊连连点头:“庄主的话不错,这个包袱能让山河变色。”别人还没看到,万俟嵩发话:“文俊,你倒是打开,让为师也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陆文俊答应着把包袱彻底打开,珍宝现出,大厅里的人吃惊不已,大部分人都惊呆了,这么大一笔财富竟然装在这样一个破包袱里面。 万俟嵩也觉得惊异,问道:“老弟从何处弄来这么一大笔财富?”常霄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包袱比我可厉害多了。”万俟嵩连连点头:“这笔财富可以让父子反目,夫妻成仇,兄弟拼命,确实威力无穷。”常霄解释道:“大漠中巧遇火毒教的人要抢火龙驹,我就把他们掠夺的珍宝抢过来了。”万俟嵩对火毒教略有耳闻,知道这批人颇为神秘,聚敛了无数珍宝,只有常霄曾经抢回过一批。于是叹道:“也就是老弟,换做任何人也做不到。”常霄解释:“当初我答应南海龙王保护金库,结果被齐士真发觉,财宝露了白,没奈何送给齐士真三车。后来燕南楼有埋怨之意,我才请堂主让一成价钱给南海船队,今日就是还这个人情来的。”万俟嵩这才明白,拈须道:“想不到燕南楼如此鼠目寸光,老龙王还是没有选对人。老夫以为那一成价钱是南海船队送给老弟的谢礼,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跟燕南楼做生意也要多加小心。”万俟嵩知道常霄的脾气,不可能欠这么大的人情不还,于是吩咐陆文俊估算价钱,一件件细算。别人虽然在饮酒,目光却都盯在珍宝上,常霄只与万俟嵩谈笑,若无其事。陆文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早忘了饥渴,仔细估算价值,核对账目。忙了半个时辰,只挑出三分之一已经抵消了所有账目。陆文俊一抹头上汗水施礼道:“师父,这些已经足够了。”常霄倒觉得意外,这么一小堆怎能抵得上三车财宝?陆文俊解释道:“庄主不知,这一批珍宝来自西域,中原罕见,价值自然加倍,反之中原的珍宝到了西域也是一样。” 六十章 心愿得偿 重新把珍宝包好,常霄笑道:“如今这个破包袱是不是跟方才不一样了?”陆文俊点头:“就算摆到皇帝老儿的龙椅上也相称。”陪酒的人连连称是。万俟嵩借题发挥,告诫弟子:“你们不要看着珍宝眼馋,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你们有能力克制火毒教的邪术也可以得到。”陆文俊苦笑:“放眼江湖,除了庄主,恐怕只有第一剑客有这个本事,我等可不敢妄想。”万俟嵩笑道:“这就是了,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痴心妄想只能消磨壮志,一事无成。”事情办完,常霄准备告辞,万俟嵩亲自送出,常霄飞马离开,万俟嵩的一干弟子还在直勾勾的盯着,不是看常霄,而是看那个破包袱,万俟嵩教训道:“看什么看,有本事自己去夺。”一名弟子苦笑:“师父说的轻巧,从火毒教手里强夺已经难上加难,从这位第一刀客手里夺简直是难于登天,除非不想活了。”另一人道:“夺是不敢想,多看几眼,晚上做个美梦总可以吧。”万俟嵩也笑了,对常霄的品性愈加佩服。南海船队欠了他那么大人情居然只字不提,为这点小事竟然费这么多心思,在武林高手中可谓绝无仅有。常霄以为这批珍宝抵偿账目之后剩不下多少才当众打开,没想到剩下这么多,在座的人自然传为奇谈,很快就被江湖人知晓,常霄在大漠得到一大笔珍宝,价值连城。消息传开,自然有不少人羡慕,可是常霄不是好惹的,谁也不敢到聚龙山庄生事。 这件事传遍江湖,惊动了一个人,就是尹天雷,别人都在传说常霄在大漠得到一批重宝,尹天雷马上联想到火神宫的宝藏。大漠里能有什么珍宝?是不是常霄私自取出了宝藏?这个念头一起,再不能安睡,恩师看守多年的宝藏不能落到外人手上。虽然常霄光明磊落,可是在如此宝藏跟前难保不会变心。这时高震一行乘船沿着长江上下游弋,一边游玩一边招募能人,发展势力,尹天雷帮不上什么忙,有了这件事再也不能耽搁,马上向高震提出,要回火神宫。高震已经买了两名美女,准备等有孕之后就托付给尹天雷,正好尹天雷提出要回火神宫,高震思量一下点头:“师弟,你先回去收拾一下,等我有了后就送回去,劳烦师弟费神调教。”尹天雷点头:“师兄放心,小弟一定尽力。”略微收拾一下就准备离开,相处日子不短,玉蝴蝶倒有些舍不得,特意叮嘱一番,最后交代道:“你师兄粗心,回头我给你寻一个美貌的佳人,早些成家。”尹天雷点头谢过,带上黑马匆匆赶回火神宫。进入久别的宫殿,尹天雷马上开启宝库察看,发现没有任何损失才放下心,自此就留在火神宫苦练电光锥,极少出山。无论常霄会不会动心,还是自己亲自看守最踏实。其实如果常霄真的要这批宝藏,尹天雷哪里看得住?可见人世上最难测度的就是人心,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常霄一片诚心得到的只是猜忌。 这几日神刀门可是喜气洋洋,段昔云自从回来以后就闭关练习刀法,受常霄的影响,已经不以胜负为念,苦修多时,终于取得了突破,出关之后与钟万山研讨,钟万山大为赞赏,称段昔云已经领悟到绝尘刀法的神髓。从前的段昔云锋芒毕露,经过一番挫折之后好似换了一个人,武功大进反而不愿出山,自己取得进步,高震也不会闲着。再说就算战胜高震,前面还有常霄和醉霞道人两座大山,要超越谈何容易。于是继续苦修,调教门人,很少离开。因为有段青霄的关系,哪一股势力也不会与神刀门过不去,所以神刀门得以顺利发展。常霄回到聚龙山庄,不过两三日,已经知道江湖的传言,心里不以为然,当初讨回岳父的珍宝时已经可以看出江湖人对自己的态度,无论你做过多少好事,只要有一次不合大众的胃口就会招来猜忌。反不如作恶多端的贼人悔过,只做一两件好事就会得到颂扬,什么改恶向善,功德无量,浪子回头金不换,把从前的过错一笔勾销。醉霞道人说的好,人善被人欺,自己凡事忍让,江湖上没有什么人害怕才导致今日的局面。不过虽然明白道理,常霄却不想立威,别人爱怎么说都可以,自己的路自己走。陆文俊说过,丐帮的内部出了事,如果不知道帮主的真正身份,常霄一定会过问,如今既然知道玫瑰公主的事,对丐帮也就不太关心了。武林人与官府勾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己不能同流合污。心里的疑问就是金蟾长老,如此高人怎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至于伍青阳,虽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一直神神秘秘,没有习武之人的磊落。因此对雾灵山庄的事也不太上心,专心在家里练功。 有人送来书信,乃是南海龙王的邀请函,请常霄到五龙岛观礼交接的仪式。常霄明白,燕南楼是南海龙王亲生骨肉,如今翅膀硬了,可以接手南海船队了。本来应该去,可是为了还当初的人情费了不少功夫,常霄不愿意再与燕南楼打交道,写下书信婉言谢绝。南海龙王接信以后大为诧异,按常霄的性情不会不来,既然推辞一定是有事发生。于是把燕南楼叫来询问,燕南楼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常霄得到一大批珍宝,享用不尽,没必要与我们来往。”南海龙王变色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常霄贪图南海的财富?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凭常霄的本事,完全可以在中原呼风唤雨,予取予求,与南海打交道从不曾讲价钱。上次要不是他,休说海湫船难保,整个南海的基业都危险。两次身临险境还是一如既往,这样的品性举世难求。看你的意思没把他放在眼里,你以为他只是个空头庄主,其实他的能量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实话对你说,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掐断南海的命脉。”燕南楼吃一惊:“怎么可能?”南海龙王冷笑道:“你以为老夫危言耸听,可这是铁打的事实。万仙堂的万俟嵩把仅次于堂主令牌的铁虎令送给常霄,他随时可以动用万仙堂的力量阻止我们的船与内地联系。”燕南楼还不服气,辩驳道:“还有齐士真,他们的力量雄厚,完全可以接纳我们的所有生意。”南海龙王叹口气:“你这孩子就是不开窍,齐士真又怎样?你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还不是靠第一剑客护着他。如今常霄与醉霞道人并驾齐驱,齐士真再傻也不会得罪他,只要他发出武林贴,相信没有哪一股势力敢于违抗,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燕南楼登时后悔当初的自作聪明,虽然收回了部分损失,但失去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帮手,确实得不偿失。南海龙王叹口气:“常霄这个人恩怨分明,他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虽然老夫不知情,但可以肯定你得罪了他,今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燕南楼跪倒在地:“还请龙王出面缓和一二。”南海龙王摇头:“常霄一片热心帮助南海,两次险些丧命,南海没有任何回报,反而开罪于他,木头人也要不满。老夫有什么脸去见他?就算见他也改变不了什么。”燕南楼懊悔不已。 南海龙王传位的事早就定下来了,各岛主都来观礼,燕南楼顺利接掌青龙令牌,成为新任首领。老龙王和太君留在海神宫养老,燕南楼就用当初周至诚的靖波天王作为名号,在自己的珠光岛修建宫室,成为新的南海霸主。接受以后,首先要笼络人心,有老龙王在,一切极为顺利。燕南楼还有一桩心事,就是赤金令,这块令牌非同小可,在某些程度上作用完全比得上自己的青龙令牌,如今已经得罪了常霄,一旦翻脸后果不堪设想,总要想办法收回才是。因此草草准备一番,就带领商队赶奔中原。至于凌波岛,还是由老龙王照顾,没有什么变化。燕南楼心里有事,脑子里盘算对策,如何才能顺利收回赤金令。左思右想,有了主意,抵掌赤金令的人固然有很大的权利,也要担负很大的责任。当初老龙王并未挑明,主要是因为知道常霄的性情,只要出了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燕南楼想好了主意,船只进入中原之后马上给聚龙山庄去信,请常霄负责联络买家卖家,监督生意。常霄接信后不由哑然失笑,旁边钟元问道:“庄主何事发笑?”常霄把书信交给钟元解释道:“燕南楼想收回赤金令,故意找这个借口。我既然拿了赤金令就要担起责任。”钟元不由摇头:“这叫什么事?我们没去找他,他反倒得寸进尺。”常霄一笑:“如果他直接来聚龙山庄,公开讨要,我一定会给他。既然他不敢来,我也没道理搭理他,你回封信,就说生意的事我不管,赤金令只能交给老龙王。”钟元答应,对于燕南楼的鼠目寸光极为鄙视。 燕南楼很快接到回信,心里明白,彼此的隔阂越来越深,很难化解,没奈何只能先处理生意。齐士真恢复了与南海船队的生意,又与万仙堂通气,控制价格,收入颇丰。通天堡的江飞鸾把注意力集中在潜入中原的忍者上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这时丐帮确实出了事,金蟾长老接到指令,邀请常霄出任丐帮的副帮主,如果不肯就收回客卿首位令牌。金蟾长老颇感为难,常霄不可能加入丐帮,如果讨回令牌一定会失去这个强有力的帮手。可是帮主的指令不能不听,无可奈何之下,金蟾长老开启紫云洞,请出了丐帮的圣物紫木神牌,上面有历代帮主的名讳和生平事迹。如今的帮主玫瑰公主不知丐帮的规矩,对紫木神牌嗤之以鼻,如此一来丐帮产生了分歧,一部分人受帮主辖制,另一部分以金蟾长老为核心,誓保紫木神牌。玫瑰公主一方用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拉拢人,得到了广泛的支持。金蟾长老坚守道义,只有很少的人愿意跟随,长老深感为难。到了危难的时候,从前的朋友早就没有影子了,长老深知,这个时候帮助自己等于对抗官府,思来想去,只有常霄可能帮得上忙,于是专程赶到聚龙山庄。常霄还是极为热情,隆重接待,酒足饭饱,常霄问道:“长老满面愁云,有什么事难以决断?”金蟾长老叹口气:“老弟,本来我是没脸来,可是世态炎凉,用着你的时候千好万好,一旦轮到你求他,马上变了一张面孔,还不如素不相识的外人。”常霄笑道:“俗语说的好,登天难,求人更难。黄连苦,贫穷更苦。春冰薄,人情更薄。江湖险,人心更险。古来如此,长老不必挂怀。”这几句话说到了金蟾长老的心里,不由摇头叹息:“这几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最险莫过于人心。我为了雾灵山庄动用了丐帮大批人手,协助他们度过多次难关。谁知他们翻脸不认人,根本不把我当回事。现在我也不瞒你,其实他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醉霞道人顾忌的不是雾灵山庄,而是隐藏在背后的人。”常霄吃了一惊:“竟有这等事?什么人有这样的神通?”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常霄的意外,金蟾长老苦笑道:“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近日才知道,雾灵山庄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常霄点头:“这就难怪了,醉霞道人的御剑术根本不是伍氏父子所能抵挡。对了,万俟堂主怀疑我与醉霞道人初次会面交锋是有人故意安排,我也有些怀疑。如今看来,应该是隐藏在雾灵山庄背后的人故意设局,试探一下我和醉霞道人的武功修为。”金蟾长老点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常霄一笑:“不要总说雾灵山庄,长老此来的目的为何?”金蟾长老正色道:“丐帮遭遇空前的危机,现任帮主下令让我邀请你做丐帮的副帮主,老夫料定你不肯,帮主竟然要收回令牌。老夫坚决反对,以至于公开决裂,我取出丐帮的圣物紫木神牌,可是他们用高官厚禄拉拢了大批的骨干,要把我排挤出丐帮。”常霄点头:“原来如此,玫瑰公主曾经与我会面,照理我不该问,既然如今闹僵了,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让朝廷的公主出任帮主?”金蟾长老已经没有什么顾忌,和盘托出:“老弟不知,上一任帮主叶长星武技精湛,比我强出不少,可是跟醉霞道人还有一定差距。虽然武功不敌,叶帮主却不肯向第一剑客低头。醉霞道人也没有过分紧逼,比武获胜,不提任何条件飘然离去,叶帮主虽然受了伤也很是敬佩这个对手。”常霄与醉霞道人接触过,知道这位第一剑客潜心武学,很少过问别的事。金蟾长老继续道:“叶帮主伤好之后本来要交出帮主的令牌,可是没有合适的接班人,这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人物,竟然进入丐帮的圣地紫云洞,向叶帮主发出挑战。照丐帮的规矩,帮主是不能在紫云洞拒绝挑战的,只有交手一途。可是这个神秘人物口出狂言,要在三招内制服叶帮主。叶帮主当然不信,就算醉霞道人也没有这个本事。于是答应对方的条件,如果落败就交出帮主令牌。来人说到做到,果然在三招内获胜,叶帮主只好认输交出令牌,这才有了玫瑰公主这个新帮主。” 六十一章 夜探行辕 此言一出,常霄心里惊诧不已,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隐藏在雾灵山庄背后的高手已经是神秘莫测,轻松战胜丐帮帮主的人物显然高出醉霞道人,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震惊。常霄喃喃道:“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高手,可是这样的高手为何帮助朝廷?竟然把令牌交给玫瑰公主?”金蟾长老点头:“我也搞不清楚,丐帮虽然高手不多,可是弟子遍及天下,一旦为朝廷所用,后果不堪设想。”常霄也颇为忧虑,问道:“前任帮主叶长星在何处?他有什么主意?”金蟾长老摇头:“叶帮主在丐帮圣地落败,交出了帮主令牌,自觉对不起丐帮的历代帮主,就在紫云洞自尽。”常霄黯然叹息:“可惜,可惜,造物弄人,以至于此。叶帮主修为不差,只是运气不佳。”金蟾长老点头:“从事发到如今,我多方打探,竟然摸不到这个神秘人物的任何蛛丝马迹。”常霄苦笑:“这样的高手当然不是丐帮弟子能查出来的,有机会我找人打探一下。这件事先不提,目前丐帮的危机怎样才能解除?”金蟾长老道:“只有夺回帮主令牌一途,玫瑰公主不足为虑,可是她身后的高手没有人能对付。”常霄沉思片刻问道:“如果帮主把令牌丢了该当如何?”金蟾长老不假思索:“连令牌都保护不住岂能做帮主?”常霄点头:“这就好办了,把令牌偷回来,一切难题迎刃而解。”金蟾长老颇感为难:“丐帮的令牌传承有序,每一次都极为郑重,用这种手段恐怕不妥。”常霄笑道:“事急从权,眼看丐帮要落入朝廷之手,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这个时候不能顾惜颜面。如果所料不错,那名神秘高手不会跟在玫瑰公主身边,由我这个外人出手,于丐帮声誉无损。”金蟾长老点头:“不管能否成功,丐帮都欠老弟一个大人情。”常霄苦笑:“一提人情我就头痛,事不宜迟,长老有没有玫瑰公主的消息?”金蟾长老点头:“她还在开封,令牌就在身边。” 虽然常霄不想介入江湖纷争,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改不了热心的毛病,满口答应下来。金蟾长老回去等候消息,常霄准备一番取道开封。烈焰乃是罕见的宝马,很快来到开封城下,因为有皇家公主在,守卫很是森严。可是对于常霄来讲,简直形同虚设。公主的行辕设在一座别致的庄园里,常霄进城住下。探查一番发觉,皇室的规矩很多,也很容易鉴别,公主的住处很容易寻找,常霄看准了位置随时准备动手。这时候玫瑰公主已经对江湖失去了兴趣,不把这个帮主当回事。从前只是图个新鲜,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尤其是丐帮的人一个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看着就不舒服。因此玫瑰公主把令牌交给随行护驾的大内高手李清尘,自己只在行辕享受,偶尔到外面散心。常霄夜探行辕,正赶上李清尘向玫瑰公主禀报丐帮的事,于是就在外面偷听。李清尘五十余岁,精神健旺,二目中神光充足,显见得内功深厚。常霄不免多加小心,被对方察觉可就贻笑大方了。李清尘开言:“公主,丐帮的人大半表示听从令牌调遣,只有金蟾长老死抱着紫木神牌不肯归顺。”玫瑰公主有些不耐烦,吩咐道:“就那么几个人,犯得着惊动我么?你派人除掉也就行了。”李清尘施礼道:“公主不知,金蟾长老武功修为极为精湛,当今武林没几个人能杀他。”玫瑰公主一撇嘴:“又是这一套,早先你们把那个常霄捧到天上,见到我还不是大气不敢出。金蟾长老还不如常霄的本事大,有什么难对付的。”李清尘点头称是,心道:常霄念你是丐帮的帮主,说几句客气话,要是连你都不如,一百条命也丢了。想归想,脸上不能带出来。玫瑰公主吩咐道:“既然把令牌给了你,丐帮的事就由你负责,不用向我禀报。”外面的常霄登时明白,原来令牌在这个人身上,那就更好办了。李清尘不敢多说,躬身退出,常霄远远跟在后面。 武林人向来把甘心为朝廷效力的人称为鹰犬,很多门派都立下门规,决不允许门人为官府效力。常霄心里也看不上这样的人,从表面上看,这个李清尘内外功都不错,完全可以在江湖上立足。偏偏卑躬屈膝,为这个黄毛丫头效力,实在是自甘堕落。本来要除掉这个人,转念一想,一旦出手就会露出马脚,自己无所谓,连累丐帮就不好了。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官府,不能鲁莽。于是暗暗跟在后面,等待机会下手。李清尘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位极流高手虎视眈眈,自顾安排各项事宜,分派人手。常霄可以确定,丐帮的令牌一定在这个人身上,如此重要的物件不可能交给旁人。李清尘安排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回到自己房里休息。常霄自然跟在后面,心里琢磨对策,很快做出了决定。李清尘回到屋内盘膝打坐,调匀内息,利用吐纳之术恢复精力。这是多年苦修的结果,吐纳一个时辰抵得上普通人酣睡一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感知身边的任何细小动静,所以李清尘极为放心。正在物我两忘之际,忽然耳边传来柔和的声音:“李清尘。”听到这三个字,李清尘心头一震,这个时候身边怎么会有人?如果怀有歹意,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无暇多想,赶忙把真气收回丹田,调匀呼吸,缓缓睁开眼。只见面前椅子上端坐一人,弯眉虎目,不怒自威,似笑非笑盯着自己。李清尘定神问道:“阁下是哪路高手?”常霄一笑:“看你也是老江湖了,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你身边不被察觉的人能有几个?”李清尘脑子里很快闪过两个人,马上做出判断,脱口道:“铁臂神刀。”常霄点头:“脑筋还算快,不错,我就是铁臂神刀。” 李清尘当然知道常霄的厉害,心里极为震惊,不过倒也不是十分惧怕。常霄出道以来,除了在太白山报仇之外,很少开杀戒,八成不会取自己的性命。于是问道:“庄主深夜到访所为何来?”常霄缓缓道:“专为你手上的令牌。”李清尘脑筋一转,丢了令牌自己必死无疑,反正常霄出了名的好脾气,新婚妻子与人通奸这样的奇耻大辱都轻轻放过,或许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于是假意道:“什么令牌?庄主能不能说明白些?”常霄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时间不多,交出令牌我马上走。”李清尘只好承认,为难道:“交出令牌我的性命休矣。”常霄傲然道:“不交出令牌一样活不了,我知道你背后有人,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谁也救不了你。”李清尘当然明白,常霄既然敢于现身,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想到身后的高手,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常霄做事干净利落,斩钉截铁道:“眼前你有两个选择,一条路是我废了你的武功,拿走令牌。另一条路就是放手一搏,死在我的刀下,令牌一样落到我的手里。”李清尘实在拿不定主意,早听说常霄已经到了刀气伤人的境界,动手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失去武功还不如死了好,当下咬牙道:“如果庄主高抬贵手,我愿意交出令牌。”常霄倒觉得意外,问道:“你不怕被人追杀么?”李清尘摇头:“火烧眉毛顾眼前,过了这一关再说。”常霄点头:“我知道你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你交出令牌难免九死一生,隐姓埋名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李清尘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先过了这一关,痛快取出令牌,常霄仔细看过,确认无误,点头道:“难得你这么爽快,将来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到聚龙山庄找我。”李清尘起身施礼:“希望庄主记住今日的话。”常霄笑道:“别人欠我的不一定记得住,我欠别人的肯定不会忘记,你就放心好了。”话音未落,踪影不见。 见识到这样神奇的武功,李清尘暗叫侥幸,这个人的本领还在江湖传言之上,自己万万比不上。既然丢了令牌,惹下大祸,朝廷不会放过自己,身后的高手也会追究,李清尘马上做出决定,反正自己的家室没人知晓,马上动手在行辕里收集了一些金银财宝,连夜离开,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十数年后重出江湖,在常霄的协助下给后代挣下一片家业,这是后话不提。常霄回到聚龙山庄,金蟾长老还在等候,见到令牌大喜,拜倒施礼,常霄连忙扶住:“如此大礼我可不敢当。”金蟾长老颇为激动,握住常霄双手道:“今后庄主就是丐帮的大恩人,老夫代故去的叶帮主谢过,今后有何差遣丐帮上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常霄摇头:“长老言重了,举手之劳不敢当谢字,丐帮的兴亡关乎整个江湖,出点力是应当的。”金蟾长老明白,只要令牌到手,丐帮上下没有人敢于违抗,如果想做官,只能先退出丐帮,朝廷要的是丐帮整体的力量,拉拢几个骨干没有任何作用。事情办好,长老马上告辞离开,召集人手传出消息,自己暂时接掌帮主令牌,代行帮主事。消息传开,丐帮上下马上拧成一股绳,朝廷的打算彻底落空。玫瑰公主得知李清尘神秘失踪,大为恼怒,派人追查,根本没有影子。后来知道令牌落到了金蟾长老手里,马上明白有人动了手脚,事关重大,一面呈报朝廷一面请人前来商议。两日后,行辕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不经任何人通报,直接来到玫瑰公主的住处。玫瑰公主并未生气,见到此人施了半礼:“师父来了。”来人点头,与公主对座,摘去头上的斗笠,原来是一位老妇人,鬓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二目有神。原来此人是教给玫瑰公主武功的师父,与南华圣母齐名的梅花圣母,乃是峨嵋派的前辈。 落座后玫瑰公主皱眉道:“师父,李清尘失踪,令牌落到金蟾长老手里,我们的打算全部落空了,要是父皇责怪下来如何是好?”梅花圣母点头:“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我们不理他,他倒找上门来,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玫瑰公主问道:“师父口中的人是谁?”梅花圣母笑道:“还不是常霄,普天下只有他能做出这样的事。”玫瑰公主不明白,继续问道:“师父怎知是他?我见过此人,没什么本领。”梅花圣母摇头:“当今第一刀客的声名不是凭空得来,能让李清尘乖乖交出令牌的只有他和醉霞道人。”玫瑰公主知道醉霞道人是第一剑客,享誉武林多年,问道:“为何是常霄而不是醉霞道人?”梅花圣母颇为肯定:“如果是醉霞道人,肯定会夺走李清尘的性命,取走令牌。如今李清尘搜卷金银外逃,这件事一定是常霄做的。”玫瑰公主咬牙道:“我马上下令,派官兵摧毁聚龙山庄。”梅花圣母忙道:“不可,江湖人的事要用江湖规矩解决,一旦动用官军,我们就被动了。”玫瑰公主不明白,问道:“为什么?”梅花圣母叹口气:“江湖中人一向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官军攻打聚龙山庄会导致很多人倒向常霄一方。”玫瑰公主一撇嘴:“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大不了,胆敢与朝廷作对,砍了就是。”梅花圣母摇头:“事情远非公主想象的那样简单,常霄的修为当今罕见,再加上龙鳞宝刀,千军万马也无法奈何他。如果惹急了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玫瑰公主不以为然:“惹了他又能怎样,他还敢树旗造反不成?” 原来这位公主不懂江湖事,只是在深宫大院住久了,想到外面散散心。梅花圣母当然明白,如果真的派出官军,谁也不知道常霄会做出什么事,凭他的本事,就算进入皇宫把皇帝的脑袋砍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尽力劝解玫瑰公主不要插手这件事,让自己去处理。玫瑰公主一直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超过师父,比常霄高明多了。心里琢磨,如果自己与第一刀客决斗,把常霄刺于剑下,那么自己的大名就会传遍江湖,风光无限。这个想法提出来,梅花圣母心里好笑,你这点本事根本没资格向常霄挑战,真是异想天开。于是从另一方面劝解,皇家公主身份高贵,常霄只是个草莽之人,没资格与公主比武,玫瑰公主这才息了念头。梅花圣母安慰徒弟之后,商量如何给朝廷答复,这个计划动用了大批的人力物力,被常霄一下子搅黄当然要有所交代。如果是别的官员,不管你是一品二品,脑袋九成保不住。如今是皇帝亲生的公主,圣旨里只淡淡的责备几句就算完事了。玫瑰公主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游玩赏景,品尝美味佳肴。梅花圣母离开行辕,马上发出消息,展开针对常霄的行动。雾灵山庄已经平静多日了,忽然有人送来指令,伍青阳一看就为了难。指令上要雾灵山庄集中力量对付常霄,醉霞道人已经不好对付,还要去惹常霄,凭如今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而且伍青阳也不愿意与常霄发生冲突。虽然想法是好的,可是老庄主还在,轮不到伍青阳做主。老庄主照命行事,马上安排人手展开行动。指令上说的明白,不用正面冲突,只要制造一些小麻烦,绊住常霄的手脚就行了。因为丐帮内乱,齐士真方面与常霄的关系也不稳定,雾灵山庄的人展开行动,没有被常霄察觉。只是觉得聚龙镇上的事忽然多了起来,而且有个特点,看似很严重,仔细一查,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常霄马上感觉到,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六十二章 贵客登门 这件事很容易明白,自己帮了丐帮的忙,自然会得罪另一方,眼前只是小麻烦,厉害的还在后边。于是把聚龙镇的事交给钟元,钟海兄弟,自己除了陪伴妻子儿女就是埋头练功。这个时候聚龙山庄已经成为各方注目的焦点,常霄已经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过常霄自己倒不觉得。各方势力互相争斗,哪一方都不简单,聚龙山庄人单力孤,只有自己和钟元,钟海兄弟,还要分神保护妇孺,对任何一方都构不成威胁。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常霄的人缘极好,各方面都给面子,已经具备了雄厚的实力,再加上本身的刀法冠绝天下,任何人也不能小视。最先给常霄制造麻烦的竟然是雾灵山庄,就算别人讲出来常霄也不会相信,伍青阳父子都受过自己的协助,不可能对聚龙山庄下手。世事难料,常霄闭门苦修,准备应对将来的风风雨雨。丐帮内乱未平,雾灵山庄转回头对付常霄,南海船队燕南楼有意疏远,虽然醉霞道人与常霄接触过,可是齐士真,江飞鸾还是记恨常霄。只有万仙堂的万俟嵩一如既往,偏偏万仙堂也出了事。主因还是夺权,万俟嵩有意让陆文俊接任堂主,可是江南的墨麒麟不甘心,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怎能落到外人手里?多次要求回许昌未果,于是把身边的智囊追魂针派到总堂,还带着一批心腹人,安插到重要的位置,为将来打基础。这样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去,万俟嵩明白,陆文俊也明白。如果陆文俊不满,很可能引起内讧,可是陆文俊根本不想做堂主,做堂主表面上虽然风光,可是每时每刻都要小心,梢有疏忽就会留下祸患。再说万仙堂也无力与醉霞道人的势力抗争,还要仰人鼻息,做堂主也没什么意思。 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陆文俊不想做堂主,可是墨麒麟却不这么想,不管陆文俊的态度如何,这个人已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万万不能留。知子莫若父,万俟嵩知道儿子的心意,也知道儿子的本事,从哪方面讲都不是做堂主的材料。可是陆文俊对堂主的位子不感兴趣,没奈何只能放任儿子安插亲信。追魂针有些谋略,恩威并施,收买人心,也笼络了不少人。万仙堂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万俟嵩要退位,下一任堂主只能是墨麒麟,陆文俊再有才干也是外人,总不及自己的儿子亲近。因此不少人想办法讨好墨麒麟,为将来留条后路。陆文俊极为精明,看出目前的形势,一旦墨麒麟羽翼丰满,就会下手除掉自己,与其等将来翻脸成仇,还不如及早抽身,离开是非之地。打定主意,把手上的所有事务交给追魂针,向万俟嵩辞行。万俟嵩不是不想留,可是没有理由,只能答应,特意准备了一笔巨款给陆文俊成家立业。陆文俊收下,这是自己应得的,没必要推辞。收拾行装离开,共事数年的师兄弟没有一个送行,这是怕墨麒麟做了堂主之后起疑心。陆文俊虽然明白,心里总觉得有些凄凉,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朝失势就落到这般田地。本来就要回老家,转念一想,万仙堂易主的事应该跟常霄说一声,自己离开也要打声招呼,于是单人独骑赶奔聚龙山庄。 常霄不知道万仙堂的事,全心苦修,准备对付看不见的强敌。听得陆文俊单骑到访,心里奇怪,就在大厅摆酒接待。陆文俊对常霄一向尊重,叙礼落座后开言:“庄主,小可已经离开万仙堂,准备回乡成家立业,特意前来知会一声。”常霄一皱眉,万仙堂除了万俟嵩,就数陆文俊有才干,怎能轻易放走?于是问道:“你师父知道么?”陆文俊点头:“我已经向师父辞行,师父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安家。”常霄脑筋一转,已经猜出了八九分,点头道:“离开万仙堂也好,墨麒麟远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勉强留下早晚撕破脸,还不如及早抽身。”陆文俊心里虽然明白,骤然离开万仙堂还是有些失落,忙碌了数年,只得到一笔钱财,颇有得不偿失之感。常霄劝解道:“你也不用灰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江湖各股势力明暗争斗,万仙堂虽然人手不少却处于最下风,哪边都惹不起,就算做了堂主也难免受气,还不如逍遥山水间自在。”陆文俊点头:“其实我也这么想,只是临行时竟然没有一人送行,难免心有不甘。”常霄笑道:“这又算得什么,人情冷暖乃是现在的风气使然,官场如此,江湖也是一样,我何尝没有经历过?”陆文俊知道常霄的经历,连连称是:“庄主如此武功尚且受这样的闲气,我又算得什么。”常霄想起一事问道:“令师把一块令牌交给我,我一直不曾用过,到底有什么作用?”陆文俊一笑:“铁虎令在万仙堂所有令牌中与堂主令牌并驾齐驱,可以更改堂主的指令,如果堂主出了事,所有人都要奉铁虎令行事。”常霄一直未曾在意这块令牌,如今才知道,铁虎令对于万仙堂正如赤金令对于南海船队,至关重要。知道详情,常霄想的不是如何借助万仙堂的力量为自己牟利,而是盘算着,一旦墨麒麟出任万仙堂主,自己就把铁虎令牌还回去,省得操心。席间常霄特意让钟元挑选十几件自己从大漠带回来的珍宝赠给陆文俊,陆文俊自然推辞,钟元笑道:“你就拿着吧,当今江湖,能得到庄主馈赠的人没有几个。”陆文俊登时明白话里的含义,谢过收下,旋即告辞离开。 送走陆文俊,常霄想到江湖局势,根本没有一点头绪,陆文俊一走,万仙堂必将落入墨麒麟之手,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混迹江湖数年,竟然还像当初的聚龙帮主一样,忙碌多时只落得两手空空。既然没有头绪,索性不想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各方势力继续明争暗斗,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表面上是醉霞道人一方占有绝对优势,可是有了官府的介入就复杂多了。常霄明白,自己取走丐帮令牌的事还有下文,不能掉以轻心,随时随地小心戒备。这一日有客到,却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常霄心里奇怪,醉霞道人很少公开表露身份,这一回一反常态恐怕有什么大事与自己商量。连忙迎接,果然是醉霞道人,两人来到观景楼对坐,常霄问道:“有什么大事能惊动真人大驾?”醉霞道人一笑:“贫道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有几分虚名罢了。客套话就不说了,老弟,你知道最近在聚龙镇制造事端的人来自何方么?”常霄摇头:“不知,也无从查起。丐帮内乱未平,帮不上忙。”醉霞道人叹口气:“说出来怕你不信,那是雾灵山庄的人在给你制造麻烦。”常霄一愣:“怎么可能?”如果别人说出来常霄肯定不会相信,可是面前的人是鼎鼎大名的第一剑客,没有任何理由欺骗自己。醉霞道人笑道:“贫道明白你的心情,经过多方探查,确实是雾灵山庄的人在捣鬼,很显然是受了某人的指使,这个人才是贫道真正的对手。”金蟾长老曾经提到雾灵山庄背后有人撑腰,常霄虽然知道却不好挑明,点头道:“照情形看来,确实如此。”醉霞道人拈须沉吟:“雾灵山庄老庄主的修为已经很是了得,而且自视甚高,什么人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常霄问道:“凭齐士真的人还查不出来?”醉霞道人摇头:“这样的高手不可能被普通人知晓,这件事暂且不提,丐帮金蟾长老忽然自立门户,废掉了龙头,老弟有没有消息?” 听到这句话常霄有些为难,这是丐帮的私事,不好对外人提起,眼为心之窗,常霄眼神一动,醉霞道人已经明白,笑道:“老弟虽然知道却不好讲出来,贫道明白。”常霄脸色一红,转过话题问道:“听说真人与丐帮前任帮主叶长星交手,情形如何?”醉霞道人回想一下开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叶长星拳掌功夫驰名江湖,兵刃就差一些了,贫道虽然以剑取胜,却不得不承认,拳掌功夫比不上他。后来听说叶长星羞愤自尽,贫道一直不明白,凭他的性情,不可能自尽,再说我们交手没有任何条件,无损于丐帮的颜面,何必如此?而且丐帮也没有向贫道寻仇的意思,这个问题困扰贫道多年了。”常霄心里有些犹豫,按说这件事无关大局,说出来没有什么,可是不经金蟾长老许可,不好把丐帮隐秘之事宣讲。思索片刻道:“真人,这件事别有隐情,关乎丐帮的颜面,如果我讲出来,希望真人不要外传。”醉霞道人笑道:“贫道本是修道之人,不会取笑于人。”常霄知道醉霞道人地位尊崇,不会信口开河,于是把叶长星自尽的真实原因讲出来,听完之后,醉霞道人神色颇为凝重,三招击败叶长星,这等武功实在难以置信。沉吟片刻醉霞道人纳闷道:“这个人得到丐帮帮主令牌之后为何不做帮主,而把令牌交给旁人?”常霄问道:“真人何以认定他没有做丐帮的龙头?”醉霞道人笑道:“如果丐帮的龙头真有这个本事,何必遮遮掩掩?又怎会与官府勾结?凭金蟾长老的本事岂能废得了他?”常霄点头:“真人言之有理,依真人之见,这个人的意图何在?”醉霞道人摇头:“目前还看不出来,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雾灵山庄的幕后主使人,也就是神刀门的开山门主段青霄。”常霄吃了一惊:“怎会是他?” 醉霞道人语出惊人,常霄大为诧异,问道:“真人为何如此肯定?”醉霞道人轻叹:“段青霄是贫道最大的心结,多年来一直不曾解开。不是贫道说大话,普天之下,除了段青霄没有人具备这个本领,能在三招之内击败叶长星者仅此一人。”常霄点头,自己未曾细想,只以为江湖中藏龙卧虎,没想到段青霄身上,于是又问:“真人怎知段青霄是雾灵山庄背后的人?”醉霞道人笑道:“花梦蝶曾经率领幽冥剑士全力攻打雾灵山庄,却遇到一个神秘人物,用花梦蝶的话说,遇到这个人,休说还手,连招架都无从下手。贫道当时就认定,除了段青霄再无旁人。”常霄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江湖中高人辈出,或许有别的高手也不一定。”醉霞道人摇头:“要成为高手,只在深山苦练远远不够,你应该明白,不在江湖上历练,根本不可能成为高手。”常霄点头表示认可:“不错,不经历风雨不可能成才。”醉霞道人续道:“这就对了,江湖中成名的高手都在贫道心里,没有人具备这个本领,除了他再无旁人。据贫道推测,段青霄这样做应该有特殊的目的,名利对于他没有任何吸引力,难道他要的是权利?”自古以来,最让男人沉迷的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绝色美女,而是权利。予取予求,说一不二,挥手之间,成千上万的人赴汤蹈火,那种感觉确实难以言表。常霄曾经做过聚龙帮主,体会过统领千军万马的乐趣,轻叹道:“看来只有权利能打动段青霄的心,他勾结官府为了什么?难道还想做官?”醉霞道人摇头:“他要做的是江湖的霸主,那可比皇帝还要风光,几乎无所不能又没有任何限制。”常霄心里一片茫然,自己一直仰慕的高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实在难以预料,想不到段青霄这样的高手也想染指江湖。 段青霄曾经叱咤江湖,纵横无敌,刀斩赤灵神之后更是威震江湖,天下侧目。正是做江湖霸主最好的时机,为何等到年纪老迈,洗手退隐之后再行动?常霄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醉霞道人思索片刻道:“照贫道看来,那时段青霄还不想做江湖霸主,只想成为一代宗师。可是徒弟不争气,儿子又不适合练习刀法,再加上没有一个知音,这才起心归隐。一旦退出江湖却又无所适从,难免胡思乱想,偶然发现一个目标就开始行动,不计后果。”这番话入情入理,常霄点头认可:“真人果然高明,情形八成是这样。既然段青霄想染指江湖,恐怕没什么人能与他争胜,真人有何打算?”醉霞道人颇有信心:“既然段青霄要重出江湖,风云际会,江湖上难免风起云涌,贫道准备进行一场比武,吸引所有江湖人的注意,从中取利。”常霄问道:“安排何人比武?”醉霞道人用手一指:“就是你与贫道,我们在泰山之巅玉皇顶正式比武,相信可以吸引九成以上的江湖人。”常霄一愣:“真人要与我比武,是切磋武功还是生死对决?”醉霞道人笑道:“主角没出场,我们岂能生死相搏?这是演一出戏给天下人看,试探各方势力的真正立场。如今雾灵山庄已经可以确定,他们站在段青霄一方,别人的态度还很难说,南海的燕南楼,万仙堂的万俟嵩,金蟾长老,这三个人的立场一定要搞清楚。另外,贫道也确实想看一看老弟的刀法到了何等境界,能不能与这位前辈奇人一争高下。”常霄点头笑道:“我也很想领教一下第一剑客的御剑术,还有剑气。”醉霞道人起身:“就这么定了,等一切安排稳妥贫道再通知你,告辞。” 六十三章 隔靴搔痒 第一剑客与铁臂神刀将在泰山之巅比武,这个消息一下子轰动了江湖,自从段青霄在玉皇顶刀斩赤灵神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于在那里比武,恐惹江湖朋友嘲笑,当今武林,够资格在泰山之巅比武者仅此二人而已。一时间各方势力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泰山,谁都想知道,究竟是第一剑客的剑术更高明还是铁臂神刀的龙鳞宝刀更厉害。因此泰山脚下热闹起来,四乡八镇都住满了江湖人,倒把当地知府吓了一跳,数万江湖人集中起来,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后来得知是为了一场比武才算放心。刚把心放下来,又传来消息,玫瑰公主也要来观看比武,知府的心又提起来。这么多江湖人,其中不乏武林高手,自己手下的差役根本没办法保护公主的安全。这就是做官的难处,每天患得患失,提心吊胆,稍不留神就可能丢官罢职。后来公主派人传话,准备好行辕即可,公主习武多年,用不着别人保护。知府当然不相信皇家公主肯下苦功,无非是学了几下花拳绣腿,装装样子而已,遇到高手,根本不堪一击。派人打探,得知公主身边有大内高手保驾,知府这才放心,自己不担责任最好。玫瑰公主确实要来观看比武,既然是轰动江湖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她。这位公主自命不凡,总把自己当成高手,心里想着:常霄的本事不怎么样,或许自己可以露两手,让天下人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高手,这样回到皇宫才可以让父皇赏识,兄弟姐妹羡慕。前呼后拥来到行辕,派人一问,得来的消息让这位公主十分恼火。原来醉霞道人表示,此番比武与当年段青霄决战赤灵神一样,不邀请任何人观战。玫瑰公主乘兴而来,听得不能亲身观战大为不满,吩咐手下的大内高手,无论如何也要到玉皇顶观战。手下人虽然勉强答应,可是谁都明白,比武双方乃是当今顶尖高手,根本不把当今的天子放在眼里,何况这个公主。 其实众多江湖人来到泰山,根本没指望亲眼观战,这样的高手比武不会容忍身边有成百上千的人观战起哄。之所以赶来只是为了尽快得知比武的结果,确定谁是当今的第一高手。这次比武确实惊动了不少人,神刀门上下都来了,江飞鸾,齐士真也到了。万仙堂的万俟嵩带领身边所有门徒以及墨麒麟,追魂针抛下所有的事赶到泰山。另外南海的新首领燕南楼,雾灵山庄的伍青阳,各大名门的门长也都到了。丐帮的金蟾长老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九成也来了。高震和玉蝴蝶有意不来,这次盛会的主角是常霄和醉霞道人,轮不到旁人抢风头,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行,因此两人有意回避。尹天雷留在火神宫,对外面的事不闻不问。自从段青霄退隐,醉霞道人一直是江湖中公认的第一高手。后来常霄崛起江湖,龙鳞宝刀称雄一时,力败万俟嵩之后,已经成为第一刀客,与醉霞道人并驾齐驱。这一回两人比武的胜家自然就是武林魁首,所以此战得到了空前的关注。至于段青霄的事,只有常霄与醉霞道人知晓,目前为止还是秘密。江湖人以武称尊,名门正派规矩森严,武林高手各有各的脾气,别人没什么好抱怨的,本事不济怪不得旁人。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人都认可,偏偏来了一位皇家公主,平时一呼百诺,对身边的人动辄鞭打惩戒,斩首也是平常事,连朝廷命官也要看她的眼色行事。养成一股骄横之气,说一不二。再加上自视过高,根本不把这个规矩放在心上,坚持要到玉皇顶观战。 这下子身边的人犯了难,就算少林方丈,武当掌教这等身份的高人都没资格观战,玫瑰公主这样的身手实在不值一提。可是又不能明说,只能百般开解,比武的两人乃是顶尖高手,剑气刀气能及十丈开外,而且没有任何先兆,伤人于无形,根本不是玫瑰公主所能抵挡的。玫瑰公主根本不信世上有这样的武功,大发雷霆,正在这时梅花圣母匆匆赶来,众人才松了口气。玫瑰公主对这位师父倒是很尊重,见礼后落座,梅花圣母笑问:“公主有什么事不开心?”玫瑰公主挥手让旁人出去,气鼓鼓道:“师父不知,我想到玉皇顶观战,他们办不到也就罢了,偏偏说比武两人发出的刀气,剑气威力无边,能在十丈外杀人,这不是危言耸听么?世上哪有这等神奇的武功?”梅花圣母摇头:“公主有所不知,他们并没有欺骗的意思,事实上真正的高手确实可以把内气通过手上的兵器延伸到数丈开外。”玫瑰公主听得此话,低头不语,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梅花圣母看出来,继续解释道:“有一门武功叫做八步打灯,就是在八步之外用掌风扑灭烛火,其实也就是内气的延伸,放到刀剑之上就是刀气和剑气。这一门功夫威力无边,可是修习的过程极为艰苦,百年来也没有几个人达到这一层境界。”玫瑰公主这才点头:“就算有这门功夫,常霄也不可能练成,我看他普普通通,没什么了不起。”梅花圣母苦笑道:“常霄这个人深沉内敛,大智若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显露武功,公主匆匆一面,难以看出这个人的深浅。”玫瑰公主这才勉强认可,问道:“照师父这么说,比武的两个人真的能在十丈外杀人,那不是无所不能了么?”梅花圣母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天下没有什么事能难住这样的高手,只不过武功达到这等境界,常人迷恋的金银财宝,美人佳酿都失去了意义。”玫瑰公主笑道:“那不是成了木头人。” 经过梅花圣母劝解,玫瑰公主总算打消了观战的念头,对于自己的武功也不那么自信了。如果常霄真的练到刀气伤人的地步,万万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看来自己看走眼了。其实皇家公主高高在上,看平民百姓总是居高临下,不可能细看,更不可能多想。虽然玫瑰公主打消了观战的念头,却不肯空手而归,要在泰山游览一番,好在泰山名胜颇多,也算不虚此行。其实泰山日观峰比玉皇顶还要高,只是玉皇顶是主峰,自然更具有吸引力,所以比武的地点定在玉皇顶。虽然来了数万江湖人,却没人见到比武的两位高手,不过谁都明白,这样的高手不可能失约,皇帝的金口玉言经常不算数,顶尖高手的话却是实打实的一言九鼎。这一次比武确实动静不小,不仅仅是为了争夺第一高手的地位,更影响到今后江湖的格局,所以得到空前的关注。不知谁先发现了常霄的宝马烈焰在山上玩耍,传出消息,常霄已经到了。伍青阳心里不自在,既然来了总要跟自己打个招呼,不声不响的算什么。万俟嵩却明白,这一场比武事关重大,不能为任何事分心。各路人物猜测不已,议论纷纷,谁也不曾料到,即将比武的两位高手竟然在山间一个隐秘的所在烤苞米,谈笑风生,彼此竟然没有一丝敌意。说来可笑,知道这个地点的只有烈焰知道,连钟元,钟海兄弟都不知情。 两位高手火边对坐,互相交换烤苞米,品尝最普通的劣酒,其乐融融。醉霞道人笑道:“老弟比贫道专心,余味无穷。”常霄摇头:“真人分心三用,变化多端,胜我多矣。”醉霞道人自谦道:“分心三用,总不如专心一致,老实说,贫道没有把握破解火毒教的摄心术。从这方面来看,老弟还有发展的余地,可是贫道的剑术已经到了自身的极限,总有一天老弟会超越贫道。”常霄当然不这么认为,缓缓道:“真人目前虽然处于停滞的阶段,并不是到了尽头,武学没有止境,只不过需要摸索。”醉霞道人点头:“到了今时今日,已经没有任何典籍可以借鉴,全凭自己摸索,能有什么收获半靠人力,半靠天成。”常霄问道:“这一次比武是否惊动了段青霄?”醉霞道人一笑:“当然,他一定会来,不过九成不会露面,就连他的至亲骨肉也难以见到。如果没有准备妥当,他不会公开现身。”常霄点头:“这样高的身份当然不能出尔反尔,总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两人都知道适可而止,吃喝到七成饱足以,眼看明月高升,醉霞道人起身道:“走吧,玉皇顶上的景色肯定不一般。”袖中宝剑射出,身形如飞燕一般随之而去。常霄发出电光梭,紧跟其后,直奔玉皇顶。下面的人隐隐看到两道亮光先后射向峰顶,知道比武的人已经到了。醉霞道人的御剑术享誉武林,可是常霄的电光梭却很少有人知道,谁也不明白常霄怎能施展与御剑术类似的武功身法。尹天雷如果在场,还可以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别人就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已经可以确定,这两个人的武功登峰造极,确实无人可比。这一回比武,自然是真实本领的切磋,醉霞道人背后别着长剑,神情飘逸,衣袂迎风,好似蓬岛仙人。常霄体魄魁伟,傲骨英风,好似天神一般。 下面观战的人各怀心腹事,江飞鸾,齐士真,乃至四大名门都希望醉霞道人获胜,万俟嵩却认定,常霄至少可以平分秋色。伍青阳另有打算,神刀门的段昔云受过常霄大恩,自然希望常霄获胜。心情最为复杂的倒是燕南楼,当初一念之差,失去了这个强援,至今还在后悔。做了首领之后更感觉到常霄清除奸细的重要性,可以这么说,没有常霄帮忙,南海的基业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可是自己斤斤计较,丧失了宝贵的机会,总要想办法弥补才是。如果常霄获胜,那么贺喜的人成千上万,排队也轮不上自己,如果落败,自己一定全力支持,报答一下常霄的恩情。虽然相距甚远,看不到什么,可是没有人抱怨,谁让自己没本事?圆月高挂,万籁俱寂,每个人的心都在玉皇顶之上,无暇顾及其他。这时隐隐传来风声,可是四下里的树木纹丝不动,燕南楼正在纳闷,听万俟嵩道:“老夫还以为是风声,原来是两人的刀气,剑气破空之声。”燕南楼心里赞叹,这样的修为确实值得自傲。正在胡思乱想,玉皇顶上巨响连连,好似闷雷一般。万俟嵩向同来的门徒解释:“这是两人的刀气与剑气全面接触,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产生的巨响,这样的威力绝非你们所能抵挡。”燕南楼心道:我也抵挡不住,恐怕逃都很难。这时墨麒麟开口问道:“爹,听说剑气可以在十丈外取人性命,只是谁也不曾见过,能不能说明一下?”万俟嵩笑道:“能以剑气伤人的都是绝顶高手,等闲难得一见,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够资格死在剑气之下。”如果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墨麒麟马上就会翻脸,从万俟嵩口里说出来可不一样,墨麒麟点头:“爹说的没错,我这点本事不值一提,只想知道这两位高人武功的真正威力。”万俟嵩自然关照儿子,指点道:“你不见两人的身法?醉霞道人的御剑术虽然不如传说中的红线那样瞬息千里,却也极为快捷,飞掠十丈只消眨眼功夫,再加上剑气,身周二十丈的人决难逃生。”墨麒麟惊叹道:“二十丈,那岂不成了神话?可是庄主为何能抵挡?”万俟嵩笑道:“常老弟深藏不露,谁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这样神奇的武功,显然不是御剑术,却跟御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处。” 万俟嵩父子对话,燕南楼留神细听,一个字也没落下。这时已经明白,常霄也具备醉霞道人的本领,可以在二十丈距离内伤人于无形,心里的敬佩自不必说。不管醉霞道人的声名多么显赫,燕南楼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什么时候也要站在常霄一边。玉皇顶上的比武牵动了所有江湖人,偏偏没有人在现场观看,只能远远猜测。不知过了多久,玉皇顶上忽然传出金铁交鸣之声,万俟嵩道:“两人开始比试招法,看来这一场比武耗时良久。”吩咐门徒预备饮食。燕南楼心里奇怪,比武最多一个时辰,预备饮食何用?心里没当回事,静听玉皇顶上的动静。眼看东方发白,金铁之声停止,燕南楼认为比武将要结束了,心里还在取笑万俟嵩,忽然传来长啸之声,恍如龙吟般响彻云霄。万俟嵩笑道:“这是在比试内功,常老弟果然了得,内功竟然丝毫不逊色。”燕南楼心里惊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比武还有如此充沛的真气,实在让人难以置信,难怪享有如此盛名。红日逐渐升起,玉皇顶上逐渐浮现出两个人影,观战的人聚精会神,都想见识一下两位顶尖高人的武功。啸声方停,日光下玉皇顶上的人影忽然被耀眼的光芒罩住,万俟嵩击掌道:“醉霞道人使出了御剑术,常老弟竟然以攻对攻,这下有的看了。”燕南楼凝神细看,只见玉皇顶上的光芒竟然覆盖了二十丈方圆,影影绰绰有人影在其中穿插。这就是梅花圣母口中提到的,御剑术加上剑气的威力,可以在二十丈的距离内伤人于无形。燕南楼深感大开眼界,这样的武功自己想都不敢想。这时万俟嵩与众门徒开始吃喝,燕南楼登时觉得口渴,从登山开始,一直未曾进食,到现在难免饥肠辘辘。这时候不得不佩服万俟嵩有先见之明。 六十四章 平分秋色 万仙堂与南海船队有生意往来,万俟嵩当然不能冷落燕南楼,派人来请,燕南楼欣然来到万俟嵩身边。见礼过后,燕南楼抓紧填饱肚子,眼睛还盯着玉皇顶。万俟嵩笑道:“这时候看不出什么,这样的武功远非我们所能企及。”燕南楼对万俟嵩有敬佩之意,点头问道:“依堂主看,这场比武何时能结束?”万俟嵩摇头:“说不好,这两人显然是要把胸中所学全部比试一番,还要比拼耐力,恐怕日中也完不了。”燕南楼叹道:“如此高深的武功,实在让人望洋兴叹。”万俟嵩笑道:“这等人物百年来也没有几个,你的年纪还轻,用不着灰心。”燕南楼苦笑:“不管我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这个境界。”正如万俟嵩所料,常霄与醉霞道人正是要把平生所学倾囊而出,借这个机会互相提点,取长补短,所以比武的时间难以预料。万俟嵩一向与各方势力和睦相处,吩咐手下给观战的其他人都预备饮食,无形中提高了万仙堂的声望。红日缓慢升高,玉皇顶上的比武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武学包罗万象,两人又都是顶尖高手,比拼起来,自然耗费功夫。下面观战的人无不赞叹,这等修为确实当得起武林泰斗。不知不觉间红日已经走到头顶,可是比武还没有结束,观战的人都有些坚持不住,比武两人的辛苦可想而知。这时已经不是清晨光芒四射的景象,只见到不时有寒光一闪而过,燕南楼虚心求教:“堂主,这时在比试什么功夫?”万俟嵩答道:“这是在比速度,看谁更快,这样看来,两个人不是要分胜负,而是交流彼此的武学心得。”燕南楼大惑不解:“何以见得?胜者就是武林魁首,为了这个目标还不值得尽力争胜么?”万俟嵩摇头:“武功到了那等境界,早已经把名利抛在脑后,胜负并不重要。心里有一毫贪念,也难以施展这样神奇的武功。”燕南楼点头:“听堂主一席话,果然受益匪浅。” 观战的人议论纷纷,互相猜测,交手的人却心无旁骛,醉心于比武之中,把一切抛在脑后。内功,刀法,剑术,轻功,定力,耐力,速度,各项门类一一比试,彼此的差距极为细微。有的方面醉霞道人占上风,有的方面常霄领先,经过多次较量,还是两平的局面。不知不觉红日已经西斜,观战的人已经吃了两顿,连话都懒得说了,就等着结果。不少人找地方休息,反正看不着,知道结果就行了。燕南楼却不肯走,心里暗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斗多久。众人早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劲头,虽然佩服比武双方的武功耐力,却也没多少心思观看了。燕南楼忍不住问道:“堂主,已经快一昼夜了,怎么还没结束?”万俟嵩笑道:“快了,照目前的情形,应该在月圆的时候见分晓。”燕南楼赞叹:“比拼一昼夜,这样的耐力实在惊人。”果然不出万俟嵩所料,堪堪到了半夜,玉皇顶上传出密集的兵刃碰撞之声,万俟嵩询问门徒道:“你们谁知道这一瞬间两人出了多少招?”墨麒麟抢先道:“急如骤雨,至少在八百招以上。”万俟嵩摇头,众门徒有的说上千招,有的说五百招,万俟嵩总是摇头,燕南楼忍不住开言:“依我看两人只出了一招。”墨麒麟笑道:“不可能,什么招式能连攻千刀以上?”万俟嵩郑重对儿子道:“你哪里懂得,两人确实只出了一招,不过这一招包罗万象,是两人武功的精华,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无穷无尽,万万难以抵挡。”墨麒麟咋舌道:“果然高明,望尘莫及。”万俟嵩知道,超越这两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没有责备墨麒麟不思进取。不过已经可以看出,燕南楼还是很有潜力,假以时日,定能在中原闯出名堂。 玉皇顶上的比武终于停止,每个人都想知道结果,一个人影缓缓靠近,众人细看,正是常霄,于是有人猜测,此番比武的输家八成是醉霞道人。经过一昼夜激战,常霄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之意,微笑与众人见礼,段昔云首先问道:“庄主,醉霞道人何在?是不是比武输了,不好意思见人?”别人也十分关注,常霄摇头:“哪里,真人与我各有千秋,谁也无法占到上风,平分秋色。真人清静惯了,不习惯热闹场面,先行离去。”万俟嵩已经猜出八九分,赞叹道:“老弟武功当真是一日千里,出类拔萃。”墨麒麟笑道:“岂止出类拔萃,简直登峰造极。”常霄从来不曾自满过,笑道:“还差得远,苦战一昼夜,实在有些疲惫,常某先行一步,告辞了。”径自离开,回返聚龙山庄。观战的人各自散去,把消息传开,虽然没有分出胜负,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各方都可以接受。常霄确实疲惫,这一场比武劳心费力,回家后调息半日才算恢复。钟元,钟海也没有观战,不过对结果并不意外,心里替常霄欢喜,经过这次比武,常霄必将被所有武林人认可。果不其然,数日后就传来消息,上清宫灵木真人联名少林,武当,华山三位门长发出武林贴,尊常霄与醉霞道人为南北昆仑,绿林人用另一种方式表示,拟了一副对联赞誉两位高手:刀如雷霆传千里,剑气冲霄震九州。用这两句话代表两位高人。连官府都知道,武林出了南北昆仑两位顶尖高手。钟元,钟海满心欢喜把消息告诉常霄,原以为常霄会摆酒庆贺,谁料想常霄竟然紧锁双眉,钟元问道:“庄主,这么大的喜事为何不开心?”常霄轻叹:“这算什么喜事?无非多了几分虚名。我感觉这里面有些事情不对劲,好像有人故意安排,灵木真人一向对我有看法,不可能改变观点,这次一反常态肯定另有文章。”钟海满不在乎:“庄主与第一剑客平分秋色,老道害怕了。” 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可是常霄明白,这些名门正派自视甚高,不可能轻易改变观念,自己不能被眼前的成就蒙住双眼。江湖形势很是复杂,凡事还要多加小心。这时忽然有一批神秘的客人拜访,竟然是火毒教的祭司,常霄心里好笑,自己硬生生夺下火毒教一大批珍宝,这一回找上门来自然是来算账,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在大厅招待,摆下美酒佳肴,火毒教的祭司还是当初的老妇人,首先施礼,常霄笑道:“来者是客,不必多礼,坐下讲话。”祭司落座后开言:“上次相逢,匆匆一面,未及打听,后来重到中原才知道,原来阁下是鼎鼎大名的武林高手,身份地位极为尊崇。”常霄摇头:“中原武林的事你们不明白,上次我在大漠抢了你们一批珍宝,说起来有些理亏,你们要是来讨还,我还给你们一半以示人情。”祭司郑重道:“阁下两次破解我教的神术,得到财宝是应当的,今日到访,我们不是来讨要珍宝,而是送礼。”常霄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忙道:“礼先不忙看,说说什么事。”祭司郑重道:“我教想邀请阁下做教中的圣王。”常霄马上回绝:“我不会加入火毒教。”祭司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接着道:“既然阁下不愿,我教不会勉强。如今有一股强悍的杀手威胁到我教,阁下能否伸以援手?”常霄一愣,中原出现杀手自己应该知晓,于是问道:“这些杀手来自何方?”祭司答道:“来自遥远的东瀛。”常霄登时记起,当初自己曾经除掉五名所谓的忍者,后来也没当回事,祭司一提才想起来,点头笑道:“我曾经除掉五名杀手,这批人没什么了不起。”祭司心道:你是不怕,我们可对付不了,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心狠手辣,贪财好色,实在不好对付。 经祭司提醒,常霄马上想到,这些东瀛杀手飘洋过海肯定没安好心,勾结官府,不知有何图谋。于是问道:“你们从哪里得知这些杀手的讯息?”祭司一笑:“我教自有办法。”常霄思索片刻开言:“既然东瀛的杀手潜入中原,我自然要处理,你们的礼就不收了,上次那一批足够花销的。既然你们有这些人的消息,不妨说明白,我好下手探查。”祭司有意展示一下火毒教的神术,有人托上一个很大的水晶球,祭司全神贯注盯住,半晌之后,神色忽然大变,吃惊道:“原来他们的胃口这么大,已经有十余万人分批进入中原。”常霄不以为然,这样看看水晶球怎能知道远处的事?祭司看出常霄不相信,解释道:“水晶球有神秘的魔力,非但可以知道远处的消息,还可以预测未来。”常霄笑道:“既然如此,你就看看我的未来如何。”祭司重新凝神观看,眉头紧锁,半晌开言:“有一场血腥的战斗等着你,还有一个庞大的阴谋伴随着你,你将从高峰跌入低谷。”常霄知道段青霄在算计自己,对祭司的话有几分相信,问道:“我的朋友怎么样?”祭司摇头:“你将失去最贴心的朋友,亲人也有损伤。”常霄始终半信半疑,不以为然,祭司也不坚持,郑重道:“阁下可以先看看东瀛的事准不准,我教准备北上暂避一时。”常霄点头:“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本事,自当趋吉避凶,东瀛人的事关乎到中原百姓,我一定会处理。”祭司点头:“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们告辞。”常霄坚持不收礼,把火毒教的人送走。回到大厅,马上让肿元出去打探一下,带回来的消息实在让常霄感到震惊,果然有大批的东瀛人来到中原,有朝廷官员安排住所,总数确实有十几万之多。常霄深知这些人不怀好意,可是官府为何容留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这时各方势力自扫门前雪,顾不上其他,等到摸清情况,江浙已经大乱。这些东瀛人同时发难,烧杀抢掠,荼毒生灵,百姓损伤不计其数,称这些东瀛人为倭寇。官府任用的多半是贪官污吏,遇到危险抢先逃命,当官的逃命驻军自然不起作用,告急的本章如同雪片一般送到京城。可是皇帝正在给皇后做寿,歌舞升平,这么大的事竟然搁置不理。很快倭寇的消息就传遍大江南北,难民数达百万,朝廷不顾百姓死活,常霄可坐不住,首先取出家里的金银财宝,让钟元,钟海尽量安置灾民,自己单人独骑赶奔江浙探查。一路行来,果然灾情严重,倭寇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狼籍,死尸遍地,几乎所有妇人都被强暴。常霄强忍怒火,这些倭寇根本就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就应该斩尽杀绝。前方发现一个小镇,常霄留神观看,发觉这里虽然还有部分居民,却也是人心惶惶,都拿着大包小包向北边走。常霄心里叹息,这些地方官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到了关键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比倭寇还该死。身边带着干粮,在井里取了些水,准备再往前边看看,忽然有一队衙役簇拥着一名官员风风火火跑进镇来,官员年纪不大,朗声道:“倭寇就在后面,大家尽快逃往扬州。”此言一出,居民就更慌了,哭喊成一片。常霄有些纳闷,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官员,看来百贪终有一清,终归还是有例外。官员一眼看到常霄,马上就被吸引住,鼎鼎大名的南昆仑当然与众不同。虽然在逃难,官员也不失礼数,近前抱拳:“这位壮士哪里来?”常霄微微点头:“聚龙山,既然倭寇转眼就到,大人还不逃命?”官员正容道:“身为朝廷官员,自当为百姓着想,岂能弃百姓于不顾?百姓都走完本官再走。”常霄知道,这样紧急关头不可能沽名钓誉,这个官员确实是个为民着想的清官。于是笑道:“看来大人福星高照,也是上天蔽护,有我在,多少倭寇也伤不了你。” 虽然事态紧急,可是官员认定常霄不是普通人,仔细打量问道:“壮士有些面熟,是否到过淳化镇?”常霄摇头:“我的足迹遍布天下,记不得许多地名。”官员越看越肯定,问道:“阁下是不是曾经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常霄一愣,这件事不可能被这个官员知道。当下点头:“不错,大人从何得知?”官员一躬到地:“我说看着眼熟,原来是恩公,还记得郑四郎么?”常霄猛然记起,当初一念行善,接济了两个人,郑四郎就是其中一个,于是笑道:“原来是你,换了官服竟然认不出了,士别三日,确实要刮目相看。”郑四郎叹道:“如果不是恩公,小可连祖业都守不住,谈何做官。本来应该大礼参拜,身着官服,代表国家法度,恩公不要见怪。”常霄当然不在意:“细枝末节不必理会,你得了什么官?”郑四郎苦笑:“金华学政,五品衔,乃是最为清苦的衙门。”常霄摇头:“对于你是清水衙门,落到别人手里可是肥缺,应试的举子众多,大有油水可捞。”郑四郎正容道:“举子们寒窗苦读,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忍心在他们身上搜刮?”常霄暗暗点头,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心里有些奇怪,问道:“既然你是学政,根本无权过问其他的事,应该及早逃命才是,为何拖延至今?”郑四郎叹口气:“倭寇作乱,还没到金华,知府已经逃走了,各级官员争相逃命,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我虽然是学政,也是朝廷五品官员,自然不能丢下百姓,可恨知府竟然把所有官军带在身边,我想守城也做不到,只能尽力疏散。” 六十五章 贪官误国 常霄探查倭寇情形,竟然遇到故人,着实出乎意外,两人攀谈,急坏了身边的衙役,倭寇转眼就到,不是谈心的时候。常霄自然不以为意,问道:“这些衙役都是你的属下么?”郑四郎摇头:“哪里,这些差人哪个衙门都有,只不过看我没有逃命,跟在身边,乃是临时凑到一起。”常霄点头:“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谁也无法伤害你。”郑四郎认定,常霄乃是李靖,虬髯客这一类风尘异人,必有非常的本领,满怀信心道:“没有恩公相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情愿把性命交到恩公手上。”常霄赞道:“果然有魄力,我们到前面的酒楼喝一杯。”郑四郎虽然是文弱书生,竟然比不少习武者还要豪爽,两人携手走进酒楼。跟随的差役叫苦不迭,郑四郎呵斥道:“如果要逃命尽可离开,本来就不是本官的属下,没有任何约束。”一名差役近前道:“要逃命早就逃了,我们无非是看中大人真心为百姓着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既然大人要留下,我们自当跟随,就算死也落个好名声。”常霄点头:“危机关头才能看出人的本性,你们放心,苍天有眼,不会让你们这些义士丧命的。”一干差役横了心,一起进入酒楼。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有差役到厨房收拾一些菜肴,常霄与郑四郎在楼上对座,自顾谈笑,根本没把倭寇当回事。倭寇开始作乱时,也害怕官军围剿,总是纠集在一起,每一伙至少有万余人。后来发觉官员都带着官军逃命,这些倭寇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分头劫掠,大伙两三千,小伙四五百人。追到这里的是一小股倭寇,因为马匹不足,才耽误了功夫。冲进小镇后,只见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街上乱七八糟,显然是逃难时手忙脚乱造成的。这些倭寇连叫晦气,一个个没精打采,这一次注定要空手而归了。路过一个酒楼,楼上竟然有人谈笑,这些倭寇大为奇怪,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仔细一看,竟然有一名官员在饮酒,倭寇大喜,原来只要追上一名官员,就可以得到一大批珍宝,倭寇认为中原的官员都很有身家。却不知晦运当头,遇上了武林顶尖的高手,性命只在顷刻间了。 酒楼上两人谈笑自若,根本不把楼下的倭寇放在眼里,差役们横了心,大不了一死,索性豁出去了。倭寇看到这个样子反而有些含糊,这样的景象实在不可思议。一名倭寇怪叫一声,挥刀冲上楼,立时有十几人跟随,飞快冲上楼梯,距离桌子还有数步,突然就地栽倒不起。郑四郎以及差役都是心惊胆战,强颜欢笑而已,看到这样场景脸色不免发白。常霄吩咐道:“你们几个把这几具尸体搭在一边,回头喂野狗,这些畜生不值得埋葬。”几名差役对视,都觉得不可思议,十几名凶神一般倭寇上得楼来,莫名其妙的栽倒,竟然变成了尸体,实在难以想象。见差役们不相信,常霄笑道:“倭寇也是人,不是什么凶神,就算是凶神,死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一名差役大着胆子上前试探一下,惊呼道:“真的死了。”其余的差役马上凑过来,果然这十几名倭寇都已经气绝身亡。最为奇怪的是,竟然找不到伤口,差役们大惊之下七手八脚把尸体抬到一边,郑四郎赞叹道:“恩公竟然有这等本领,李靖,虬髯客也不过如此。”常霄一笑:“当初除掉五名东瀛忍者,这些人反应不差,有些独到的地方。我以为这些倭寇也差不多,谁知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死在刀气之下抬举他们了。”一干差役目瞪口呆,将常霄视为神明。有这样的人在,倭寇不足为虑。郑四郎越发肯定自己的眼光,索性放开怀抱,举杯劝酒。楼下的倭寇还在等消息,半晌没有动静,楼上还是照旧。众倭寇不由纳闷,十几个人上去,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常霄已经明白,这些倭寇远不及忍者,比一般人强不了多少,只不过凭借凶狠横行一时,用自己的刀法对付这些人实在有些浪费。可是想到倭寇犯下的累累罪行,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声,咬牙道:“既然这些倭寇丧尽天良,我就把他们送进地府,为死难的乡亲出出气。”郑四郎起身敬酒:“本官代表受难的乡亲父老,敬恩公一杯。”常霄一笑:“昔日关圣温酒斩华雄,传为千古佳话,今日我也效仿一二,将这些禽兽送到鬼门关之后再喝此杯。”郑四郎赞道:“壮哉此言,恭候佳音。”常霄轻飘飘穿窗而出,龙鳞宝刀的威力根本就不是这些倭寇所能抵挡的,郑四郎居高临下,只看到一股旋风卷入倭寇群中,紧接着就是兵刃乱飞,首级翻滚,武林绝顶刀客对付这些倭寇结果可想而知,数百倭寇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糊里糊涂死于非命。不到盏茶功夫,常霄已经回到楼上落座,浑身竟然没有一点血迹。众差役目瞪口呆,喝酒的是人还是神?几百条人命,这么快就没了,说出去根本没人信。常霄饮尽杯中酒,微笑道:“今日杀得痛快。”郑四郎施礼道:“如果恩公肯于出面,倭寇不足为虑,不知恩公能否为江浙百姓出头?”常霄沉思片刻,微微摇头:“不是我不想为百姓出气,如果我出面召集武林人,确实可以铲除倭寇,可是立国根本在于百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抵御外敌是官军分内之事,也是朝廷上下官员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越俎代庖,何况武林人的规矩是不为官府效力。”郑四郎道:“难道恩公眼睁睁看着江浙百姓被倭寇荼毒?”常霄正容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子享受天下人供奉,官员养尊处优,理应解民倒悬,遇到大事就百般推托,贪生怕死,凭什么享受百姓的血汗?在我看来,这些人比倭寇还要卑鄙,要杀就先杀那个昏君。”郑四郎心里一惊,凭这个人的本事,除掉皇帝不是什么难事,脑筋一转,连忙岔开话头:“恩公的话也有道理,治国正如医病,再高明的医生也要病人自己努力,不能全靠医药。”常霄也是一时的气话,并不是真的要杀皇帝,说说也就罢了,谈到以后的事,常霄道:“倭寇当中有一种专司暗杀的忍者,行刺朝廷大员易如反掌,这件事我来解决。至于倭寇,就要朝廷设法了,选将派兵用不着我多说,还要百姓自己振作,上下一心,倭寇不足为虑。”郑四郎点头:“恩公的话我记住了。” 这里终归不安全,郑四郎要申报朝廷,尽快遣将发兵,解民倒悬,召集差役赶奔扬州,常霄仍然奔南走,探查倭寇的情形。这一次出手只不过是略施惩戒,要解决根本问题,还要靠百姓与朝廷设法,至于忍者的事与江湖有关,可以出面除掉。转了一圈,看来捕捉忍者的行踪并不容易,只凭自己一人实在不好办,可是找谁帮忙倒要费些心思,要查找忍者的行踪,依靠丐帮肯定不行,倭寇所过之处,一向不留活口,丐帮弟子没有什么出色的高手,难当此任,应该找一些轻功好手协助。万仙堂也没有这样的人,只有齐士真手里控制着一批,可是自己与齐士真不大对劲,不好找他帮忙。正为难时有人送信,常霄一看,竟然是齐士真相邀,于是欣然赴约,果然是齐士真,见面抱拳:“庄主被尊为南昆仑,成为武林泰斗,在下没有到贺,失礼之至。”常霄还礼道:“齐掌柜何必客气,南昆仑只不过是虚名,我还是我,与从前一样。”齐士真点头:“没有名利之念才能成为武林泰斗,庄主实至名归,佩服。客气话就不说了,倭寇肆虐,我等不能坐视,得知庄主南行我就猜出庄主要对付倭寇,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华夏男儿都不能容忍,我们从前的过节不值一提。”常霄心道:看来齐士真骨子里也是条汉子。事态紧急,常霄马上道:“驱除倭寇是官府的事,武林人不好插手,不过那些忍者不是朝廷官员所能对付,我打算除掉这些忍者,就是摸不着他们的行踪。”齐士真点头:“我的人一直严密注视这些人,倭寇作乱以来,这些人专门负责偷袭,遇到防守坚固的城池就由他们在黑夜偷袭,打开城门,百姓着实吃了不少亏。东瀛人等级分得极为严格,忍者的住所,饮食,衣着都与普通的倭寇大不相同,找倒是好找,不过这些人比野兽感觉还要灵敏,无法靠近。”常霄笑道:“我曾经除掉五名忍者,他们的本事不值一提。”齐士真点头:“能死在南昆仑的龙鳞宝刀之下也算这些忍者的福气。” 有了齐士真协助,一切迎刃而解,很快就摸清忍者的住所,只是这些忍者很少聚在一起,要想一网打尽并不容易。而且这些忍者有独特的联系方法,一旦有人出事,马上就会被别人知晓,立刻做出应变的反应,事情有些棘手。齐士真的人颇为精干,做事极为小心,不露一点马脚,小心探查。常霄明白,如果不能一网打尽,这些忍者潜伏在中原,必将遗祸无穷。凡事欲速则不达,常霄耐心等待机会,总要将这些忍者一网打尽。这时传来消息,朝廷派遣兵部尚书领兵二十万南下,本来是件好事,可是这位兵部尚书乃是臭名昭著的贪官,战事紧急,他却有意拖延,在各地搜刮金银,全不把江浙百姓当回事。常霄料定,此番出兵,注定劳民伤财,一事无成。朝廷的事与江湖人无关,齐士真传来消息,所有忍者集中到一起,准备偷袭海宁城。常霄马上动身,这个机会不容错过,飞马赶到海宁城下。这里有一名总督守城,数万精兵凭借高大的城墙抵御倭寇,已经僵持数月了。倒不是总督真的为百姓着想,而是海宁城里有一位亲王居住,亲王出了事,总督的脑袋铁定搬家,因此才带领重兵守城。来到城下,城门紧闭,谁也叫不开,常霄准备一番,趁着夜色潜伏到城墙脚下。月色甚明,四下里鸦雀无声,看到白日倭寇攻城留下的残肢断臂,兵刃旌旗,别有一番感慨。远处出现一股薄雾,常霄知道,这是忍者惯用的伎俩,心道: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不知道这些东瀛人是不是也会到森罗殿听阎王发落。忍者行动极为迅速,更善于伪装,城上的兵士毫无察觉。这些忍者很快渡过护城河,一个托一个,很快就接近城头,常霄心里也有些佩服,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肯定下过苦功。可惜这身本事不曾用在正地方。眼看上面的忍者已经搭上了城头,常霄再不犹豫,月光下淡淡的刀光闪过,爬城的忍者糊里糊涂死于非命。下面看护的人还在纳闷,只觉得冷风吹过,前后脚走进了鬼门关,连死在什么人手里都不知道。 事情办完,常霄再不停留,悄无声息离开,当真是人不知,鬼不觉。与齐士真会合之后齐士真一挑大指:“庄主那一刀没有一丝烟火气,神来之笔,不愧南昆仑的称号。”常霄不以为意:“这些忍者惯会暗杀,这样死法算是抬举他们了。目前要担心的不是倭寇,而是那个兵部尚书,一将无谋,累死千军,这样的贪官死了不可惜,那二十万将士就可怜了。”齐士真劝解道:“江湖人不过问朝廷事,官府的事有他们自己解决,庄主除掉忍者,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了。”常霄摇头轻叹,与齐士真隐入夜色中。倭寇本来打算等忍者打开城门就一鼓作气冲进去,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动静,派人打探,才发觉所有忍者都丧命于城墙之下,大惊之余,派人悄悄运回尸身,难免惊疑不定,一向无往不利的忍者竟然全军覆没,实在难以想象。正在商议时有人来报,兵部尚书派人送信,倭寇以为是下战书,叫进来一问,原来是兵部尚书胆小怯战,私下里派人许诺,用四十万两白银作为条件让倭寇退走。倭寇首领得知忍者全军覆没,海宁城又攻不下来,正准备退走,白得四十万两白银何乐而不为?于是满口答应,约好来日假意交锋,诈败退走。连夜准备,次日兵部尚书虚张声势、,带领军兵摇旗呐喊,锣鼓喧天,倭寇根本不与官兵接触,驾船退走。这一下兵部尚书可得意了,上表向朝廷请功,嘉奖军兵,又在当地搜刮一番之后满载回京。刚得到倭寇败退的消息常霄还觉得奇怪,这样的贪官怎敢亲自带兵出阵?后来齐士真送来消息,兵部尚书用四十万两白银买嘱倭寇,常霄怒火中烧,几次想把这个兵部尚书碎尸万断,左思右想还是忍了下来,一品大员牵扯甚广,贸然动手非国家之福。如果派兵封住海口,做好防范,倭寇也不至再来。可是兵部尚书急于请功受赏,把军兵遣回各地,常霄料定,用不了多久,倭寇就会卷土重来。可是朝廷以为大功告成,庆贺一番继续享乐,给江浙拨发的赈灾款项也不太当回事,层层盘剥,落到百姓头上十不存一。百姓被倭寇祸害一场,又被兵部尚书敲骨吸髓,苦楚自不必说。总算逃得性命,只能勉强稳住家业再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常霄的判断没错,倭寇贪得无厌,尝到了甜头当然不肯放弃,没过多久就卷土重来,江浙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六十六章 惊人变故 这一次比上一次来的人还要多,下手比上次还要狠毒,江浙百姓的苦难可想而知。常霄本以为朝廷会吸取教训,改派能人前来,谁知还是兵部尚书,说什么上次扫平倭寇,功在家国,正是国之柱石。非但常霄失望,江浙百姓也颇为愤慨,可是圣旨已出,万难更改。兵部尚书仍然打算用金银开路,价码到了八十万两,却不知上次有常霄暗中出手,这一回倭寇来势汹汹,根本不可能罢手。不过倭寇极为狡猾,先答应条件,准备收了银子之后再翻脸。这一大笔钱自然要着落在百姓身上,地方官刮地三尺,百姓切齿痛恨,却也没有办法。两军对垒之时,兵部尚书以为倭寇会像上次一样退却,谁料想倭寇分成几路冲杀过来,兵部尚书慌了手脚,掉头就跑,主帅一跑,军兵自然四散,倭寇取得大胜,乘势侵扰各地,大肆猖狂。常霄的注意力集中在东瀛的忍者身上,这些人几乎没有人性,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无论如何要铲除干净。有这位武林泰斗,赫赫有名的南昆仑出力,东瀛的忍者根本没发挥作用。不过官军可就惨了,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兵部尚书召集重兵退守扬州,只顾保全自己的性命,想办法瞒过这次大败。多亏新科进士中有几名正直的青年,不畏权贵,把兵部尚书大败的事禀明皇帝,皇帝震怒,派人将兵部尚书锁拿进京,另派贤能统帅全军与倭寇决战。常霄没抱多大希望,官员腐败成风,真正有本事的寥寥无几。齐士真送来消息,新来的官员确实有才干,到任数日,挑选出十万精兵,在海宁城下与倭寇决战,倭寇虽然凶狠,却不懂战阵,被官军一战击溃。常霄这才舒口气,有了这个开始,以后就好办了。 倭寇溃败,百姓群起响应,与官军协力破敌,倭寇很快立足不住,狼狈逃回东瀛。战事虽停,可是江浙百姓的苦难还没有结束,房舍无存,家产尽失,连衣食都难以解决。常霄有心拿出所有家产,可是这么多饥民,数目太大。忽然想起尹天雷的师父星河野叟看守的宝藏,这个时候应该是用得上了。于是马上联络尹天雷,这时尹天雷正在火神宫苦练武功,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培养师兄高震的后代。接信之后心里大喜,终于可以完成师父的遗愿了。于是马上请常霄出面取出宝藏。常霄觉得这件事最好让高震出面,可是这个人贪财,见到这么大一宗宝藏难免产生私心。于是请万仙堂帮忙,先放出风去,把李纲丞相藏宝的事公之于众,再把救灾的事晓谕武林,这样一来,谁也不好意思再动歪脑筋。再请出高僧百济大师主持救灾,高震作为看守宝藏多年的高门后人参与其事,万无一失。万俟嵩极为精明,公开宣布,万仙堂拨出一百万两白银捐助江浙百姓,自然得到不少好评。高震得知这件事大为吃惊,父亲明明把宝藏交给自己,哪里还有另一宗宝藏?特意找师弟一问,尹天雷源源本本把经过讲述一遍,高震叹气道:“都怪我不孝,让父亲费了这许多周折,原来父亲把二叔积攒的宝藏给了我。既然如此,师弟索性把我藏在镖局的珍宝取出来一并救灾,也算告慰一下父亲在天之灵。”尹天雷大喜,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高震确实有了很大转变。百济大师谁都信得过,他来主持救灾最合适不过,有各方协助,事情进展极为顺利。常霄一直不曾公开露面,铲除忍者也是在暗中进行,救灾更是隐在幕后,这是李纲丞相的功德,高氏一门的忠贞,自己没必要掠人之美。救灾之后,高震的名声好了许多,江浙百姓感念李纲丞相的功德不已。 眼看事情圆满解决,常霄仍然回到聚龙山庄,摆酒庆贺,钟元笑道:“忙碌多时,我们兄弟倒是得了几分善名,庄主奔波一场,功劳全被别人得了去,想起来总有些不自在。”常霄摇头:“只要事情圆满解决,记在谁的头上并不重要。倭寇的事告一段落,江湖中还是暗流汹涌,不可掉以轻心。你们兄弟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在这里耽误青春。既然我已经成为南昆仑,聚龙山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明日提出一笔财宝,你们兄弟成家立业去吧。”两兄弟也有这个意思,常霄被尊为南昆仑,不可能有人上门生事,大丈夫不能总活在别人的影子里,于是两人点头答应。常霄为人一向忠厚,感叹道:“你们兄弟帮了我不少忙,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全力协助。”钟海忙道:“庄主哪里话来,我们兄弟在庄主身上学到了很多,庄主对我们的帮助更大。”常霄点头:“令师享誉天下,凭借的不是武功,你们兄弟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今后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钟元点头:“庄主所言极是,我兄弟打算在水陆交汇之处建造庄园,做一些买卖,囤积米粮,随时救济困苦百姓,尽量不与江湖人来往。”常霄对钟元的打算颇为赞许,与江湖人打交道劳心费力,还不如专心行善。 议定之后,常霄亲自为两兄弟准备一番,两兄弟告辞离开聚龙山庄,常霄抓紧时间研习武功,自己与醉霞道人只在伯仲之间,既然有高于醉霞道人的段青霄插手江湖事,早晚会有接触,目前要多做准备。忽然有人拜访,名贴上是高震和玉蝴蝶。常霄一愣,这两个人对自己有些成见,怎会到这里来?月影公主倒是满开心,叫道:“玉姐姐来了,我要去迎接。”常霄也就随着,来人果然是高震和玉蝴蝶,救灾的事办完之后,高震心里产生了很大的触动。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从前费尽心机建立的通天堡转眼落到旁人手里,苦练刀法为的是扬名立万,可是根本没什么人看得起自己。这一次救灾得到的收获比从前奔波数年的收获大多了,高震最喜欢与常霄比较,看看常霄的收获就可以断定,自己走的路不对头。当初的差距并不大,可是几年过去,常霄成了武林泰斗,各派公认的南昆仑,自己还是在江湖漂泊,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每日里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根本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想起来也觉得泄气,亲生父亲竟然把宝藏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可是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如果落到自己手里,铁定随着通天堡落入别人的口袋,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此番拜访就是真心求教,漂泊江湖几时是个了局?常霄还是很热情,摆下酒宴招待,席间问到赈灾的事,高震脸色一红:“庄主胸襟广阔,高某实在佩服,如果不是庄主处置得宜,高某实在没脸见列祖列宗。”常霄摇头:“高兄久居深山,被物欲迷惑本在情理之中,用不着自责。”两人谈起江湖事,月影公主领着玉蝴蝶到后面与花影公主话家常,三个美女碰到一起自然说个没完没了。 高震登门主要是请教一下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常霄笑道:“高兄是聪明人,兵贵精不贵多,你招揽部署,还不如精心调教身边的人,当初的幽冥剑士就是例子,只要实力够强,谁也不敢小瞧。”高震点头又问:“依庄主看,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落脚?”常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火神宫,有天雷协助你,再加上赈灾的事影响深远,只要你肯努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江湖中取得一席之地。”高震大喜:“多谢庄主指点,火神宫虽然没有了宝藏,可是宫殿还在,只要努力经营,早晚被武林重视。”听了常霄的话高震极为欢喜,心里很快做出了决定,深感不虚此行。谈到刀法,高震苦笑道:“当初认为烈阳七式威力惊人,完全可以威胁到庄主,今日看来,今生我是没有希望超越了。”常霄心里也有顾虑,微微摇头:“我的压力也很大,南昆仑的称号九成是个阴谋,后面不定会出什么事。”高震吃惊道:“怎么可能,当今江湖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庄主?”常霄犹豫一下,决定透漏一些内情,轻叹道:“目前我的心腹大敌就是段青霄,他的修为比我和醉霞道人高出一块,而且蓄谋已久。”高震更是吃惊,段青霄本来就是火神宫的仇人,只不过自己没能力复仇罢了。闻言纳闷道:“段青霄已经封刀归隐,为何还要卷入江湖纷争?这样的高手怎能出尔反尔?”常霄笑道:“只要他想出山,必定会寻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高震皱眉道:“都怪我不用功,没本事为二叔报仇,为火神宫出气。”常霄劝解:“高手过招很是平常,如果段青霄丧命又当如何?这些旧事不用记在心上,还当着眼未来。”高震点头:“庄主所言极是。” 客人走后,常霄仔细思量,感觉到四大名门把自己尊为南昆仑似乎另有企图,好像是有意抬高自己的地位。可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恐怕这里面另有文章。而且伍青阳许久没有登门,好像有意疏远,两人之间的情意已经少得可怜了。正在思量,月影公主进门道:“夫君,我和姐姐到镇上转一转,带孩子散散心。”常霄心里有事,随口道:“去吧,记住不要娇惯。”月影公主和姐姐领孩子到聚龙镇玩耍,常霄仍然在盘算,段青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针对自己的行动究竟为了什么?左思右想没有头绪,猛一抬头已经接近日中了,可是两个妻子还没有回来,常霄敛气凝神,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忽然传来月影公主的笑声,常霄这才释然,认为自己过于敏感了。月影公主牵着女儿蜻蜓的手进门,常霄没看到花影公主和儿子,问道:“花影和孩子呢?”月影公主颇为诧异:“姐姐怕孩子受风,买了几件玩具就回来了。”常霄心头猛然一震,肯定出事了,来不及多想,吩咐道:“你赶快领孩子到观景楼,我出去找一找。”月影公主看到常霄神色不对,无暇多问,匆匆抱起蜻蜓到后面。常霄唤来烈焰,急匆匆离开山庄,烈焰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四蹄蹬开,好似风驰电掣,很快就转遍了聚龙山。没发现什么踪迹,于是到聚龙镇询问,镇上人谁不认得常霄,这个镇店就是常霄一手建造的。镇上人很快提供了线索,这里不是交通要道,没什么外人,两个月前来了一对夫妻,行迹有些可疑。常霄细问之下,催马沿路追寻,奔出十余里,在一个小山坡发现一条横幅,上面墨迹未干,写着斗大的黑字:常霄,你害了我一生,我要你的儿子偿还。很显然,这是有人寻仇,可是什么人如此痛恨自己呢?凭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只有两种人敢于寻仇,一种是有更大的靠山,另一种就是不想活了,临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来到近前,横幅的后面有一具尸体,正是爱妻花影公主,常霄屡经波折,总算得到称心的妻子,夫妻间感情极深。看到妻子的尸身,虎目中流下热泪,看过伤口不由咬牙道:“玉面狼,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原来花影公主身上的伤口是玉面狼的独门兵器铁扇留下来的,常霄马上认定,下手的人就是玉面狼。于是强忍悲痛,把妻子的尸身带回聚龙山庄,月影公主得知姐姐丧生悲痛欲绝。常霄吩咐家人安排丧事,同时传书武林,不惜一切代价捉住玉面狼,包庇者杀无赦。这个消息一出,江湖震动,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惹到南昆仑的头上。眼见得常霄急了眼,谁也不敢大意,各方势力无一例外,侦骑四出,就是把地皮翻过来也要找出玉面狼。这件事确实是玉面狼做的,自从回到自己的山寨,也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可是随着常霄声望逐日升高,绿林道把玉面狼除名,没有了绿林这个靠山,山寨根本保不住,没多久就被官军摧毁了。玉面狼带上积攒的珍宝狼狈逃出,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丁香也在其中。本来这些珍宝足够过日子,可是玉面狼本性难移,看到美女就迈不开步,大把花钱。后来沾上了花柳病,身边的女子一个个收拾细软扬长而去,只留下丁香,倒不是有什么感情,只是没地方可去。总算遇到一位名医,治好了病,可是从此成了太监,也是老天报应。可是玉面狼不怨自己,反而切齿痛恨常霄,丁香也是一样,两人时时刻刻想着报仇雪恨。可是常霄的本事太强,要报仇谈何容易。于是两人改名换性,四处漂泊,偶然来到四杰村,这里的周氏四杰从前也是绿林人,洗手之后改恶从善,收留四方孤苦,颇有善名。玉面狼和丁香编造了身世,就在四杰村住下。虽然衣食无忧,玉面狼却忘不了从前的快活日子,如今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都是常霄一手造成的。反正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无论如何要出这口气,于是想方设法准备报仇。有机会就到聚龙镇上打探,等待机会。因为这两人毫不起眼,一直没有引起注意,后来知道常霄被尊为南昆仑,成为武林泰斗,两人更是咬牙切齿,反正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决不能让常霄好过。于是两人抓紧寻找机会,等候多时,终于盼来了复仇的时刻,可怜花影公主无辜惨死,常霄怒发冲冠,将要在江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六十七章 挚友归天 四杰村收留了不少孤苦之人,远近都知道周家四兄弟是出名的大善人,连官府都赐予周家为善最乐的金匾以示表彰。可是玉面狼惹到常霄头上,震动江湖,数万人大举追寻玉面狼,就是躲到天边也要揪出来,很快就查到了四杰村。周家长兄周远山得到消息难免大惊失色,难道自己真的收留了玉面狼?这件事处理不好,四杰村将招来灭顶之灾。常霄乃是武林泰斗,而且发出武林贴,包庇者杀无赦,他要动手,恐怕没有人能阻止。正想派人捉拿玉面狼,家人急急奔进来禀报,一名红衣红马的高手冲进四杰村。周远山暗道:来的好快,看来常霄是真急了,倒要小心应对。连忙整衣出门,刚站到台阶上,已经看到一匹红马来到近前,马上人怒目横眉,杀气腾腾。周远山连忙抱拳:“庄主大驾光临,周远山有礼。”常霄此时虽然在盛怒中,也不失礼数,下马还礼道:“既然阁下在绿林混过,应该知道常某的武林贴,玉面狼何在?”周远山心里松了口气,看常霄的意思不是要赶尽杀绝,连忙回答:“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捉拿,庄主来了最好。”常霄已经知道周家兄弟的所作所为,此来没有问罪的意思,点头道:“越快越好,记得找出常某爱子的尸身。”周远山道:“或许令郎还没有死。”常霄摇头:“不可能,这里是你的家,用不着我动手了吧。”周远山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看常霄的态度,四杰村可保平安。马上吩咐人下手,先把常霄请到后院的练武场。周家兄弟精通武艺,手下也有一些得力帮手,很快就把玉面狼和丁香两人押到练武场。玉面狼早就准备死了,面上毫无惧色,冷笑道:“常霄,老子把你老婆宰了,儿子煮来吃了,死也值了。”丁香也是无所谓的样子。常霄咬牙道:“当初一念之仁,竟然招来这等祸事,看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根本就是欺人之谈。”看到常霄震怒,周远山不敢随便插话,玉面狼颇为得意:“你把我害得这么苦,我当然不能让你好受,反正我也活腻了,就为看看你的样子才等到如今。”常霄当然不能让这两人死得太轻松,铁青着脸问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玉面狼抱着必死的心,多活一刻是一刻,冷笑道:“我勾引你新婚妻子,你杀了我没什么,可你偏偏放了我。表面上宽宏大量,背地里却让绿林将我除名,结果山寨丢了,好日子一去不回头,如今更变成太监,你说这样的仇我能不报么?” 这样的歪理竟然讲得理直气壮,常霄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世上怎能有这样的人?转头问周远山道:“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个人充分品尝到死亡的残酷?”周远山忙道:“庄主放心,在下从前在绿林见识过诸般酷刑,这一次决不能轻饶这两个人。”马上传下号令,有人拿来火盆,还有人点着一柱香,常霄不解其意,周远山解释道:“这叫返魂香,免得他们昏厥过去,体会不到痛苦。”常霄点头,绿林的手段自己不十分了解。四名大汉上前,手里拿着一种奇形的小刀,丁香不懂,玉面狼大惊失色道:“周远山,你给我个痛快,我做鬼也感激你的恩德。”周远山冷笑道:“如今想痛快死也不可能了,自作孽,不可活。”心道:给你个痛快,我这四杰村连同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不让常霄出了这口气这件事就完不了。玉面狼想要咬舌自尽,可是早被人往嘴里放了铁核桃,周远山吩咐人下手,用小刀把玉面狼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狗,让玉面狼亲眼看着。玉面狼的惨呼声凄厉恐怖,丁香看着就吓傻了,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残酷的刑罚。周远山深明其中利害,事情做得极为彻底,玉面狼的四肢逐渐只剩下白骨,可是神智还是很清楚,这时早就后悔没有及早寻死。四名大汉有条不紊,把玉面狼的五脏六腑一一取出来喂狗,最后把玉面狼的眼珠取出来,足足一个多时辰玉面狼才算丧生。常霄也没见过这等酷刑,总算对死去的妻儿有了交代,丁香也不能轻饶,四名大汉依样葫芦,丁香终于自食其果。常霄直等丁香气绝,长出一口气,起身道:“难得周兄帮忙,常某谢过了,告辞。”再不停留,飞快离开四杰村。周远山终于松了口气,总算度过这个难关,看来常霄确实像传言那样好让不争,这样的大仇没有牵连旁人实在难得。 就在周远山庆幸度过难关的时候,一场塌天大祸降临到四杰村,这是一个庞大阴谋的一部分,四杰村终于没能躲过灭顶之灾。常霄回到聚龙山庄办丧事,把经过告诉月影公主,正在筹备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四杰村上下百余人,连同收留的所有百姓,总数两千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更有甚者,两千余人竟然死于同一柄刀下,死亡时间相差不到半个时辰。常霄脑子里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自己发出武林贴,上面明言包庇者杀无赦。到四杰村寻仇,刚刚离开,村里人就全数丧命,而且下手的人刀法出神入化,就算是傻子也会知道是自己下的手,普天之下有这样刀法者除了自己只有段青霄,可是谁也不会怀疑段青霄,这个黑锅实实扣在了自己头上。事不宜迟,常霄马上做出决定,安排船只,把月影公主母女连同花影公主的尸身送到南海凌波岛岳父那里,自己一人面对将要到来的风雨。果不其然,江湖上轰传,常霄为了一己私仇,一夜之间斩杀两千条无辜的性命,根本不配南昆仑的称号。因为常霄平素的所作所为江湖尽知,有不少人怀疑事件的真相,继而又有另一种说法,常霄妻儿丧命,受到刺激,神智大变,这才大肆杀戮。这两种说法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江湖,常霄仍然留在聚龙山庄,这件事肯定还有下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往聚龙山庄送消息了,这也在意料之中,照目前的形势看来,段青霄是在找借口重出江湖。 人情冷暖常霄品尝过不少次,根本不把眼前的冷清放在心上,这个时候与自己站在一起就会成为武林公敌,后患无穷,别人为自己打算无可厚非。这时想起火毒教祭司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亲人丧命,从高峰跌入低谷。只是还说自己会失去一名贴心的朋友,会是谁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禀报,观景楼来了客人。常霄明白,直接进入观景楼的都是贵客,连忙前往。来到楼上,却是醉霞道人正中端坐,常霄大喜抱拳:“真人大驾光临,定有要事相商。”醉霞道人纹丝不动,微微点头道:“坐下说话。”常霄心里有些奇怪,依言落座,醉霞道人缓缓道:“你不要插话,听我把事情讲完。”常霄点头答应,心里更是纳闷。醉霞道人轻叹:“你的妻儿遇害,到四杰村寻仇,紧接着四杰村两千余人丧生,这一切经过我都清楚,想必你已经知道是段青霄下的毒手。”常霄点头,平时醉霞道人总是自称贫道,这一回连称呼都变了一定是事情紧急。醉霞道人继续道:“后面的事顺理成章,四大名门发出武林贴,要各方人物联名邀请段青霄出山,为武林除害,也就是杀你。除了南海燕南楼,所有人都已经认可这件事。”常霄心道:这个时候不肯低头,看来燕南楼很够朋友,以后倒要多方关照。这时醉霞道人面色与平时大不相同,显得精神焕发,二目神光四射,常霄虽然奇怪也不好问。醉霞道人续道:“段青霄在神刀门接受各派请求,召开武林大会,声讨于你。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为了当初的耻辱,我上门挑战,交手之下,还是不敌,被他的刀气攻入肺腑,今夜子时就要归天了。”常霄大惊失色:“此话当真?”醉霞道人淡然一笑:“生死荣辱算不得什么,我只是牵挂于你,特意提醒一声,跟段青霄交手,千万多加小心。”常霄做梦也不会想到,平生唯一的知己竟然命在旦夕,虽然是顶尖高手也难免落泪。 作为享誉多年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确实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神色极为平静,淡淡道:“临行前我已经知道结果,你不用伤心,更不用内疚,我与段青霄之间早晚要有个了断。这次来还有两件事要交代,都写在信里,你一看便知。”说着递过两封信,常霄接过来,感觉到信里另有物件,来不及看,郑重收好,醉霞道人长出一口气,心事已了就没什么牵挂了,展颜笑道:“你我从闻名到见面,几经波折,最难忘的就是烤苞米,我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为我再烤一回?”常霄自然满口应承:“真人放心,常某一定尽力。”两人来到聚龙山顶,明月初升,天上的群星与大地上的灯火遥相呼应,万籁俱寂。常霄生起火来,专心烤苞米,心情极为沉重,万万不曾想到,火毒教祭司的话竟然全部应验了,自己唯一的知己竟然就要归天。说实话,醉霞道人挑战段青霄固然有复仇的原因,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为了自己,这份情义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报答。醉霞道人倒是很平静,微笑道:“我的精气已散,没办法为你烤了,不要见怪。”常霄实在没什么好说,这才是真正的高人,自己实在比不上。苞米烤好,醉霞道人狼吞虎咽,一口气喝掉半坛酒,点头赞道:“果然是天下无双的美味,看来上天满照顾我,我知足了。”常霄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泪水落到苞米上,醉霞道人感觉出来笑道:“恐怕我是当今武林唯一吃到这样苞米的人,不虚此生,不虚此生。”吃饱喝足,醉霞道人敛气凝神,聚集全身真气冲击泥丸宫,在午夜时分安然坐化。常霄目送知己归天,仰天长啸,山谷回响,声音传出十余里,整个聚龙山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归天,常霄心痛不已,这样的知己举世难寻,看来自己要一个人面对整个武林了。安顿好醉霞道人的遗体,常霄仔细看过两封书信,心里感慨万端,本来死的人应该是自己,醉霞道人走了,这个担子落到了自己肩上,今后的日子必然充满艰辛。越是这样越能激发斗志,常霄一向百折不回,越是艰难越要努力。很快做出了决定,让家人看守山庄,单人独骑离开聚龙山,潜身江湖。这时候江湖中呈现一边倒,段青霄出山,第一剑客归天,再傻的人也看得清形势,各方势力连同各派高手都向段青霄俯首称臣。醉霞道人的亲兄弟江飞鸾,得力属下齐士真也不例外,只有燕南楼自行其是。段青霄大为不满,吩咐中原武林黑白两道封锁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这一下南海立刻吃紧,没有中原的米粮,根本无法维持船队。这时候有人帮了忙,却是钟元,钟海兄弟,这两人购置了产业,经营米粮生意,在关键时候接济了南海船队。段青霄虽然不可一世,对百济大师也有几分顾忌,这个人不止声望高,本身的武功修为也是深不可测。因此南海船队得以维持。这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常霄,段青霄急于除掉这个对手,可是常霄偏偏销声匿迹,聚龙山庄只有几名家人看守。段青霄自持身份,不能把办法想到常霄亲人头上。虽然段青霄的出山为神刀门带来了很多好处,现任门主段昔云却颇有微词,从前的祖父是武林中一个不败的神话,如今重出江湖却与传言大有不同,收回滚珠宝刀没什么,对付常霄可就太不对了。 当初自己被高震重伤,武功尽失,如果不是常霄慷慨拿出灵药,自己这一生就算完了。可以这么说,常霄是神刀门的大恩人,就算常霄真的杀了两千人,出头的人也不应该出自神刀门,更何况常霄不可能是穷凶极恶的人,事情一定另有文章。从前祖父是自己心目中的神,是神刀门的骄傲,如今的祖父却斤斤计较得失,对各方的态度极为关心,根本不像武林泰斗。段青霄不关心旁人,对自己的亲人当然不能不管,再说段昔云也已经小有名气,是可造之才。既然发现段昔云有心事,马上腾出手来开导。段昔云忧心忡忡来到,段青霄和颜悦色道:“云儿,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神刀门的将来全在你身上。”段昔云眉头紧锁开言:“孙儿曾经受过常霄大恩,如今爷爷要除掉常霄,身为武者,岂能忘恩负义?”段青霄一笑:“我当什么事,不错,常霄对你,乃至神刀门都有大恩,可是他也欠我的人情。当初他初入江湖,血洗太白山清风观,四大名门的门长要杀他,是伍青阳出面救了他的命。四位门长不是冲伍青阳的面子,而是惧怕爷爷的威名,这救命之恩完全可以抵消他对你的恩情。”段昔云摇头:“话不是这么说,恩情不是金银财宝,可以互相抵消。就算抵消了,我们与他无冤无愁,为何要除掉他?四杰村的事九成不是他做的,就算是他做的与我们何干?”段青霄解释:“如今四杰村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并不重要,爷爷退隐江湖多年,是各位门长联名请爷爷出山为武林除害,这才是最关键的。就算常霄是被冤枉的,错也在那些门长,怪不到爷爷头上,与神刀门无关。”段昔云心头一片茫然,这一番话竟然出自被自己视若神明的爷爷之口。 六十八章 生死未卜 醉霞道人殒命,段青霄的声望直线上升,神刀门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可是神刀门内部却出了事,新门主段昔云不辞而别,销声匿迹。段青霄对段昔云寄予厚望,发出武林贴多方寻找,可是毫无踪影。段青霄出山,最主要的就是对付常霄,这件事不解决就没办法真正入主江湖,因此有很多人寻找常霄的下落。常霄的身手卓绝,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也难以发觉他的行踪。如果常霄一直避而不出,段青霄也没什么好办法。可是畏首畏尾就不是常霄了,段昔云失踪不久,常霄就发出战书,在无量山断魂崖与段青霄决战。江湖尽知,断魂崖下尽是尖锥一般的石笋,落下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常霄把决战的地点选在那里,显然是抱了必死之心。段青霄满心欢喜,欣然赶奔无量山,这一战几乎没有悬念,醉霞道人与段青霄比武的时候有不少人在场,两人之间的差距很明显。常霄与醉霞道人在伯仲之间,此战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锦上添花的事自然要抢着做,因此很多江湖人到无量山捧场,预备了锣鼓彩缎为段青霄助威,虽然不一定能看到比武,只要让段青霄知道就行了。常霄的事在江湖中极为罕见,刚刚被尊为武林泰斗,转眼就成了武林公敌,从顶峰一下子落到谷底,百年来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感触最深的当然是常霄本人,经过这一番变故,常霄对江湖,对人心,对自己的过去,乃至对生死都有了新的看法,整个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决战段青霄的消息轰动江湖,到处哄传,名动江湖的南北昆仑即将陨落在滚珠宝刀之下,段青霄才是当之无愧的武林魁首,神刀门必将再次崛起江湖。对于这些传言,常霄根本不予理会,不管段青霄的修为有多高,自己决不能退缩,安顿好亲人,又给义兄段奎送去一批财宝,心里再无牵挂,准备全力迎战这位刀中圣手,武林奇人。 江湖中发生巨变,当然惊动了火神宫,高震已经把所有人集中到这里苦练武功。得到消息大为吃惊,连忙把师弟尹天雷叫来商议。尹天雷得知常霄出了事极为震惊,纳闷道:“凭庄主的性情怎么可能大开杀戒?”高震摇头:“师弟怎么不明白,四杰村的事不可能是庄主做的,这就是段青霄的阴谋。明明自己想出山,染指江湖,又不能落个食言的坏名声,这才设计陷害常霄,让各位门长出面。”尹天雷犹豫道:“没那么复杂吧?或许庄主心痛妻儿惨死,大开杀戒。”高震笑道:“我说师弟,你可真是老实,别人说什么都相信。武功到了庄主那一层境界,几乎可以与天地融为一体,怎么可能乱了心智?至于醉霞道人挑战段青霄,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常霄,看来他与常霄的关系非同寻常。第一剑客丧生,段青霄已经是武林至尊,只要除掉庄主,江湖就是他的天下。”尹天雷皱眉道:“庄主一定会与段青霄一战,结果是必然的,看来神刀门必将君临天下。”高震摇头:“师弟不是知道庄主的往事么?庄主不会逞匹夫之勇,贸然送死。想当初庄主与万仙堂争锋,心思细密,智勇兼备,足以看出庄主的谋略不在武功之下。依我看段青霄肯定杀不了庄主,顶多占到一时的便宜。”尹天雷对常霄倒是很有信心,点头道:“希望如此,只是我们该当如何?”高震胸有成竹:“偃旗息鼓,就在火神宫静修,等段青霄丧命再出山。”尹天雷半信半疑,连第一剑客都不敌,常霄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段青霄即将君临江湖,就要力保火神宫这一片最后的基业。两人马上着手改造通道,囤积米粮,做长久之计。断魂崖之战是不去看了,保存实力要紧。 段青霄虽然有很大的把握,也不敢掉以轻心,常霄这个人一直深藏不露,没有什么人能准确说出他的武功深浅。不过形势上已经占尽了上风,各路高手都站在段青霄一方,南海的燕南楼自顾不暇,连站脚助威的功夫都没有,因此到无量山助战的人都支持段青霄。时间早就定下了,段青霄虽然不讲究衣着,但众星捧月之下自然显得卓然不群。比武的地点是断魂崖,别人只能远远观看,没资格靠近。人群中自然少不了段青霄的独子段辛夷,徒弟钟万山,万仙堂主万俟嵩,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以及伍青阳父子,丐帮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向被名门正派看不起,没有来人。另外通天堡的江飞鸾,手眼通天的齐士真也到了,各大名门自然全到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支持段青霄,暗中也是各怀鬼胎,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段青霄沉寂多年,寂寞难耐,这一回重出江湖,精神格外好。虽然年事已高但筋骨健壮,内功深厚,望之不过五十许人,肋下斜插着名动江湖的滚珠宝刀,俨然以江湖霸主自居。经过四杰村的事以后,一直没有常霄的消息,众人也想看一看常霄如今的模样。经过一番变故,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威风不可一世。时间一点点过去,段青霄嘴角泛出冷笑,身边钟万山问道:“师父,是不是常霄来了?”段青霄微微点头:“不错,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一般,难怪能与醉霞道人齐名。”别人都未发觉,崖口忽然出现一个人,铜筋铁骨,弯眉虎目,正是常霄。在场有很多人跟常霄打过交道,如果没有段青霄的事一定会抢着见礼,如今却噤若寒蝉,没有人开口。段青霄摇头叹息:“可惜他不是我儿子。” 常霄神色如常,抱拳施礼:“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段青霄还了半礼:“果然后生可畏,老夫在你这个年纪,连你七成都不如。”常霄微笑道:“可是眼下前辈却在我之上,明人不说暗话,醉霞真人把身后事交给了我,只要前辈杀了我就高枕无忧。不过常某的成就来之不易,不会轻易放弃,就算前辈武功通神也未必能如愿。”段青霄点头:“不错,如果在别的地方,老夫至少有七成把握,在这里最多有三成。”常霄虽然神色如常,心里却极为失落,段青霄重出江湖无可厚非,比武战胜醉霞道人也是平常事,可是段青霄身后的江湖人着实让人心寒,习武之人怎能如朝廷官员一般趋炎附势?难道死就那么可怕?两强相遇,寒暄过后常霄一指断魂崖下:“想必前辈已经知道崖下的情形,不用我多说,晚辈下面等候。”身形展动,转眼就消失在断魂崖下的烟雾中。段青霄一眼看出,常霄的身法融合了醉霞道人的御剑术,这两人过从甚密,取长补短,大是劲敌。无暇多想,飘身跃下断魂崖,观战的人都来到崖口,下面雾气蒸腾,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比武两人乃是顶尖高手,一个是久负盛名的武林至尊,一个是千锤百炼的绝顶刀客,这一场比武注定精彩万分。可惜没有人能看到,崖下雾气太重,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可循。当初常霄与醉霞道人比武,观战的人还能看到影子,这一次比武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可想而知,两人都是刀中圣手,必然是比拼刀气,姜是老的辣,段青霄浸淫此道多年,几达炉火纯青之境,常霄习成刀气日短,很多地方还没有融会贯通,自然有差距,可是常霄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观战的人都担心,万一常霄获胜,今后的江湖会变成什么模样,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崖下的雾气忽然有了变化,从混沌一片忽然变成了万马奔腾,纵横来去。众人都知道,这是两人的刀气带动雾气,从无形的交锋变为有形。刀气互相撞击,发出阵阵闷响,山谷回音,好似闷雷一般。崖上的人无不叹服,比武两人确实登峰造极,无人能望其项背。这一次是生死相搏,常霄不死,四杰村的事就难以遮掩,段青霄倾尽全力要取常霄的性命,不可能像当初的泰山玉皇顶,两名高手全力交锋,顶多一个时辰就会结束。随着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崖下传出一连串巨响,惊人的巨震过后,随即寂然无声。崖口出现一人,正是段青霄。众人松了口气,看来胜负已分,常霄必死无疑。钟万山与段辛夷上前贺喜,段青霄却神色郁郁,一言不发匆匆离开断魂崖。众人猜测,段青霄八成受了伤,急于回去医治,反正胜负已分,江湖格局已定,众人都放下心事。段青霄赶回神刀门,门人都来问安,段青霄吩咐道:“老夫毫发无伤,你们不用担心。”段辛夷最关心父亲,等门人散去开口询问,段青霄长叹一声:“常霄的刀法已经超越当年的赤灵神,步入天人合一之境,真是罕见的奇才。”段辛夷劝解道:“势成骑虎,父亲不必自责。”段青霄摇头:“常霄这个人不但刀法精绝,心计也不差,如果真的丧命最好。如果没死,那么将来取我首级的人非他莫属。”段辛夷吃一惊:“难道他没有死?”段青霄皱眉答道:“四面都是浓雾,虽然为父的刀气渗透进去,可是醉霞道人死在同样的招数下,他怎能没有防备?而且这次比武的地点对他颇为有利,他手里的奇形暗器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接近,正可以大展所长,如果借这个机会隐形潜踪,将是为父的心腹大患。”段辛夷开解道:“父亲可以派出得力之人搜寻他的踪迹。”段青霄摇头:“常霄的武功举世罕有,一旦潜身谁也无法找出来。”段辛夷还要劝解,段青霄吩咐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想办法找到云儿,神刀门的未来全在他身上。”段辛夷领命退出。 比武结束,常霄的生死未卜,很多人不放心。四大名门的门长出头,首先派人探查断魂崖的环境,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另外找一些轻功好手下去寻找一下,最好能找到常霄的尸体。人多好办事,十几人结伴下去,寻找了半日,回来讲述,崖下石笋密密麻麻,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再加上雾气蒙蒙,没有任何发现。另一路人回报,别处根本无法攀登,只能从断魂崖上来。四位门长商议一下,干脆在断魂崖等候十日,无论如何要把常霄的生死弄清楚。接连十日,没有任何动静,四位门长确定常霄必死无疑,发出消息,名动江湖的南北昆仑先后丧命。上清宫的灵木真人提议,取出聚龙山庄的珍宝为四杰村的死难者做法事超度亡魂,好生安排身后事。这个提议得到多方响应,马上定下来,本来要请百济大师,可是根本联系不上,又没有人愿意一人承担,商议之后决定由四大名门联名出头。聚龙山庄只剩下十几名不懂武功的家人,根本无力阻挡江湖人,被这些人顺利取出珍宝。做法事以及丧葬花费不了多少,剩下的落到何处就无人得知了。事情办妥,众人散去,万俟嵩把万仙堂全部交给儿子墨麒麟。本来准备清静度日,可是段青霄来信相召,无法拒绝,只能到神刀门暂时安身。段青霄少年成名,二十几岁就开始收徒弟,岁数比万俟嵩大不了多少,可是师父就是师父,万俟嵩只能听命行事。段青霄吸取当初的教训,对神刀门的弟子督促甚严,诸事顺利,唯一的遗憾就是找不到段昔云,这个关键人物不出现段青霄始终放不下心。 这一日神刀门来了一名文士,竟然是雾灵山庄的智囊唐先生,这个人足智多谋,精于奇门八卦,乃是当今的俊杰。段青霄亲自迎接,门人都觉得奇怪,什么人值得这样隆重?来到大厅,段青霄对身边的人道:“你们记住,唐先生是神刀门的客卿,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有不敬者废去武功。”众门人凛然听命。段青霄把唐先生引到密室,落座后迫不及待询问:“先生是否占算过常霄的生死?”唐先生点头:“当然算过。”段青霄大喜又问:“结果如何?”唐先生缓缓道:“常霄这个人的命数甚奇,按说他无论如何逃不过太白山那一劫,可他非但死中得活,反而成为高手,纵横江湖。门主出山,也是常霄的死期到了,可是偏偏被醉霞道人抢先挑战,南北昆仑注定只有一人归天,常霄必然未死。”段青霄对唐先生的话深信不疑,点头道:“老夫也感觉他没死,可是他怎么能在断魂崖下存身十日之久?”唐先生笑道:“门主应该了解此人的过去,此人做事讲究一个稳字,比武之前肯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电光梭可称暗器之王,本身修为也是极为罕见,竟然可以用电光梭带动身体,转瞬之间移动数十丈,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不相上下,断魂崖根本困不住他。”段青霄点头:“这个人确实莫测高深,那么他能不能威胁到神刀门?”唐先生郑重道:“最多五年,他就是神刀门的心腹大患。”段青霄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不奇怪,沉吟道:“凭他一人怎能与老夫作对?”唐先生摇头:“门主不知,据我推算,常霄手里掌握着一支极为可怕的力量,足以控制武林。”段青霄大为吃惊,这个消息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常霄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六十九章 神秘粮商 其实唐先生就是段青霄安插在雾灵山庄的心腹,所以雾灵山庄才能一次次度过难关,与醉霞道人抗衡。段青霄君临江湖,唐先生就没必要留在雾灵山庄了,这才公开身份。密室一番话让段青霄吃惊不已,常霄未死并不奇怪,可是他从哪里得到强大的力量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唐先生劝解道:“我只不过是推测,事实或许会有出入,门主不必过于担心。”段青霄拈须道:“老夫早已经把生死置于度外,就算死在龙鳞宝刀之下也无所谓。唯一的担心就是神刀门,四杰村的事没有留余地,恐怕常霄一旦卷土重来,神刀门将遭到灭顶之灾。”唐先生笑道:“门主不必担心,神刀门必将在新门主手上兴旺。昔云的前程远大,用不着费心。”段青霄点头:“如此看来,目前不用找他回来。”唐先生一笑:“当然,他回来神刀门就没有退路了,他顾念常霄的恩情,与常霄脾气相投,早晚两人会成为朋友。这时候勉强他回来没有好处。再说他的刀法已成,历练一番没什么坏处。”段青霄登时放心:“有你的话我就放心了,不管老夫的结果如何,神刀门都不会有事。只是常霄手上的力量从何而来?究竟有多大的实力?”唐先生摇头:“我只是从卦相推断,目前看来,这股力量人数不多,可是最弱的人也不比灵木真人差,更善于联手合击,再加上常霄这个首领,一旦出山,必将所向无敌。”段青霄问道:“老夫也无法抵挡么?”唐先生颇为肯定:“常霄必然卧薪尝胆,门主已经很难再进步,差距会逐渐缩短。再加上那一批高手,恐怕门主也没办法抵挡。”段青霄沉思片刻笑道:“看来老夫还有五年的好日子,既然如此,就应该及时行乐,逍遥江湖。”唐先生点头:“正当如此,八卦虽然神奇,不过天意难知,或许还有变数。诸葛武侯尚且失算何况我乎?” 断魂崖比武之后,江湖哄传常霄已死,聚龙山庄空无一人,自然是神刀门扬眉吐气的好时候,段昔云在不在没什么关系。段青霄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付唯一不肯低头的燕南楼,百济大师不能得罪,唐先生出了主意,让官府出面,这样一来钟元,钟海兄弟也就没什么办法了。段青霄把丐帮的令牌交给玫瑰公主,自然与官府有联系,这是唐先生的安排,有了官府的支持,很多事都好办。这一招果然奏效,官府无法奈何江湖人,对商人可有办法。钟元,钟海既然坐地经商,自然要与官府打交道,官府一纸禁令就封住了两兄弟的货源。燕南楼明知是段青霄搞的鬼,却说不出什么,心里烦闷,苦思对策。已经退隐的南海龙王得到消息极为担心,生怕燕南楼年轻气盛,逞血气之勇。一旦他出了事,南海的损失就大了,于是专程赶到内陆与燕南楼会面。见面之下燕南楼大礼参拜,南海龙王扶住:“如今你是首领,用不着如此大礼。”落座之后,燕南楼问道:“龙王不在海神宫纳福,到此何为?”南海龙王苦笑:“你也不用瞒我,目前的形势对南海极为不利,与中原的联系被人切断,饮食都难以解决。”燕南楼笑道:“没有的事,龙王放心,我们的生意好的很。”南海龙王摇头:“你当我不知道,断魂崖一战,常霄丧命于段青霄刀下,各方势力拱手称臣,只有你不肯低头,如今我们是在跟整个中原武林作对。”燕南楼点头:“既然龙王已经知道内情,我也不瞒了。这些消息流传甚广,江湖尽知。可是我不相信常霄真的死了,早晚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如果我们向段青霄臣服,一旦常霄击败段青霄,我们何以自处?再说常霄对我们有大恩,无论如何不能落井下石。”南海龙王长叹:“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信,可是对手武功之高强几达前无古人之境,常霄万难生还。”燕南楼颇为自信:“我看不然,常霄肯定健在。” 南海龙王与常霄颇有交情,当然不希望老朋友送命,不过三人成虎,江湖都传遍的消息怎能有假?于是问道:“你凭什么认为常霄没有死?”燕南楼解释:“我不是不知道段青霄的威名,也承认他的刀法在常霄之上。如果他首先与常霄比武,我完全可以认定常霄必死。可是段青霄首先与醉霞道人决战,第一剑客归天的消息千真万确,常霄不是傻子,不可能自寻死路。”南海龙王登时来了兴趣:“不错,常老弟智勇双全,不会贸然送死。”燕南楼接着解释:“醉霞道人归天的地点是在聚龙山庄,很显然,这位第一剑客把身后事交给了常霄。他经营了多年,手上一定握着几张对付段青霄的王牌,临死之前一定交给了常霄。试问常霄有什么理由孤身犯险?”南海龙王赞道:“大有长进,你的分析头头是道,看来老夫选对了人。”燕南楼笑道:“还不是龙王教导有方,依我看来,常霄一定在积蓄力量,时机成熟就会重出江湖,只要击垮神刀门就是武林至尊,我们旗帜鲜明站在他一方肯定会有好处,我认为这一注值得押。”南海龙王点头认可:“不错,换了老夫也会这么做。不过眼前的危机如何解决?”燕南楼展颜道:“龙王放心,当今朝政腐败,官员贪婪成性,只要我们送几份礼就可以打开通道,甚至可以把进贡的漕粮弄到手。”南海龙王大喜:“好主意,看来老夫的担心是多余了,你完全可以应付眼前的局面。既然如此老夫就回去了,你要留神对方派遣高手行刺。”燕南楼答应:“我记下了,龙王尽管放心。” 送走南海龙王,燕南楼紧皱双眉,说着容易做着难,如今官府是奉了玫瑰公主的谕旨,等闲的官员根本不敢违抗,如果玫瑰公主回京还好办,可是她偏偏赖在江南不走,要打通商道谈何容易。南海船队人员众多,米粮消耗很大,目前的存粮顶多支持一个月,再不解决就要出现危机了。燕南楼明白,如今的段青霄君临江湖,凭借南海的力量根本无力抗衡。这时手下人兴冲冲前来禀报,有一个庞大的船队从成都来到,船上全是米粮。燕南楼大喜,马上吩咐人预备礼品前去拜访。粮船与南海船队隔水相望,燕南楼吩咐人送上名贴,一名青年随小船过来,见面施礼:“我家员外有请。”燕南楼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就算出三倍的价钱也要把粮食买下来,先解燃眉之急。青年把燕南楼引到一个酒楼,三楼的雅间里摆着一桌精致的酒席,一名中年人当门而立,身材颀长,腰杆笔直,好似一根竹竿,与普通的客商大不相同。青年引见:“这就是我家员外,”中年人施礼道:“方子寿,祖籍成都。”燕南楼还礼:“南海燕南楼,方老板的身家果然不小,五十只大船的船队在内地极为罕见。”方子寿笑道:“哪里,这些船只有五只是我的,其余都是借的,专为运送这一批精米。燕老板才是家资巨万的豪客。”叙礼落座,燕南楼开门见山,首先发问:“方老板的货有买主了么?”方子寿笑道:“当然,没有买主岂能转运千里?说实话,定金已经收了。”燕南楼当然不死心,继续问道:“这些精米都有主了么?”方子寿摇头:“还有二十船没有买主,家母一向礼佛,要我把这些精米救济贫苦百姓。”燕南楼马上接口:“能不能把这二十船精米卖给在下?我愿意出高价。”方子寿皱眉道:“家母谆谆叮嘱,不好违命。” 燕南楼虽然是江湖人,也明白商界的风气,方子寿是在抬价,试探自己有几分诚意,如果知道自己急需这批货再加价。于是展颜道:“不瞒方老板,我的船队遇到难处,急需一批米粮救急,只要方老板答应,价钱好商量。”方子寿笑道:“商人自然以利当先,只要燕老板的价钱合适,方某求之不得。”燕南楼大喜:“方老板果然爽快,价钱任凭吩咐。”方子寿举杯劝酒,试探道:“燕老板能吃下多少货?”燕南楼一笑:“有多少吃多少,就看方老板的手段了。”方子寿点头:“这个不用担心,我有成都平南将军的公函,江南的官员无权过问。今年蜀中收成不错,有大批的余粮。可是别人弄不到船,只能经我的手,如果燕老板有这个能力,我们不妨长期合作,精米要多少都有。”燕南楼心里欢喜,拍胸脯担保:“价钱好说,只是一定要精米,不能以次充好。”方子寿笑道:“既然要长期合作,自然不能做手脚。精米的价钱要经过官府上税,不能定得过高。方某久闻南海广有奇珍异宝,这二十船精米是家母要我济贫的,最好燕老板能用一尊珍贵的佛像交易,只要家母喜欢我就有了交代。”燕南楼点头答应:“这个好说,蜀中富户不少,方老板可以带回一些海外珍奇货物,可获大利。”方子寿大喜,跟这个人搭上线,今后可就财源滚滚了。当下商定,精米按官价交易,价银折算成海外的货物,一旦出手就有数倍的利润。一时宾主尽欢,各取所需。燕南楼细心观察,发觉这位方老板的筋骨根本不像普通的商人,行动极为轻盈。可是极为瘦削,又不像练武之人,百思不得其解。特意询问,方子寿笑道:“我小时候生痢疾,百药无效,堪堪丧命,多亏一名僧人救活,后来无论怎么补也是这个样子。”燕南楼点头,这样的解释也说得过去。反正事在燃眉,能买到粮就行。生意谈妥,各自回去准备,燕南楼派人察看精米,方子寿派人估算货物,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燕南楼吩咐人把二十船精米送回南海,自己留在中原主持。 方子寿精于生意,根本不用账房,账目丝毫不差,燕南楼认定,这个人确实是生意场的老手。于是放心交易,尽快把精米送走。方子寿验看过货物,知道这一趟收获极大,匆匆赶回成都征集精米,把手上的货物出手。这么大的事当然惊动了段青霄,一边派人调查方子寿的底细一边想对策,把唐先生叫来商议。唐先生思索片刻道:“目前不能贸然行动,我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好像背后有人操纵。南海船队已经山穷水尽,这个方子寿忽然冒出来,还带着平南将军的公函,怎么会这么巧?”段青霄点头:“老夫也觉得可疑,所以派人调查这个人的底细,相信很快就有回音了。”唐先生劝解道:“门主不必过于执著,燕南楼不肯臣服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南海船队的生意很大,平白落到旁人手里实在可惜。”段青霄笑道:“南海的珍宝根本不在老夫眼中,此番重出江湖就为出口气,连一个燕南楼都制不住,我这个武林至尊也太无能了。”唐先生点头:“既然如此就发动力量对付方子寿,没必要多费手脚。”段青霄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你看让谁去合适?”唐先生不假思索:“应该让万俟嵩跑一趟,这点小事难不住他,让墨麒麟协助,万无一失。”段青霄马上传下号令,万俟嵩只好动身,心里不是滋味,这一次恩师重出江湖与从前大不相同。从前恩师醉心于刀法,根本不过问江湖事,如今却斤斤计较,燕南楼又没什么过错,难道不顺从就要铲除?这可不是武林魁首应该做的。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从万仙堂调集了三十名得力属下取道入川。 这一次主要是不让方子寿与燕南楼合作,算不上什么大事,万俟嵩只当散心。赶到成都,打听之下得知,方子寿确实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粮商,名下足有万亩良田,家大业大,而且与平南将军过从甚密。万俟嵩不打算伤及无辜,只要吓唬一番,方子寿自然胆寒。这时方子寿正忙于收购精米,因为得到了很大的利润,收购价加了一成,送米者络绎不绝,再加上当地的官绅富户抢购南海珍宝,忙得不可开交。既然尝到了甜头自然要抓紧,很快就装满了五十只大船,准备把生意做大。别人虽然看着眼红却没办法分一杯羹,主要是官府这一关过不去。方子寿有平南将军撑腰,知府也惹不起。万俟嵩打听明白,知道方子寿确实是普通的商人,对付这样人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于是派人假扮强人,找合适的地方焚毁粮船,只要生意做不成就可以了。这一次带来的人武功都不错,为了不露出破绽,三十人一起行动,万俟嵩只在客栈等消息。这次行动极为简单,万俟嵩根本不担心,等到半夜,一干属下鱼贯进门,为首一人跪倒请罪,万俟嵩颇为诧异,问道:“发生什么事?”为首者低头回禀:“粮船上有神秘的高手,我们远非其敌,第一批上船的八个人全死了。”,万俟嵩大吃一惊,追问道:“下手之人什么模样?”为首者答道:“就是方子寿身边的青年,随手一挥就夺走八条性命,还说只是略为惩戒,放我们一条生路。”万俟嵩双眉紧锁,想不到这个方子寿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沉思良久,如果就这样回去肯定交不了差,无论如何要与这个方子寿见一面,探听一下虚实。打定主意,吩咐人准备礼品,天明后假扮商人登船拜访。 七十章 铩羽而归 万俟嵩久在江湖,改换身份极为简单,粮船很快就会出发,不能拖延,天明时分万俟嵩带领八名随从飞马赶到江边。前面一溜大船排开,正中是一只楼船,显然是方子寿的座船,万俟嵩来到船边,船上人询问,万俟嵩开言道:“烦劳通禀一声,老夫有一批蜀锦出川,想搭个便船,价钱好商量。”一人答道:“船上都装满了,没办法再装货。”万俟嵩抱拳道:“只有五只箱子,占不了多大地方,老夫实在找不到别的船,还望通融一下。”手下人把一个五两的元宝递过去,船上人接在手里笑道:“也是,只有方老板的船能通过关卡,等我问一问。”转身上楼,不大一会儿,楼船上走下一名青年,身边的人小声道:“昨夜出手的就是这个人。”万俟嵩仔细打量,发觉这个青年面皮白净,肌肤细腻,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么会有高深的武功?只见青年抱拳施礼:“这位老人家请了,方老板有话,商贾中人,互相协助是应该的,只是开船的时辰已定,只要能赶上就可以,船钱可以免了。”万俟嵩忙道:“多谢方老板美意,货物马上就到,耽误不了开船,烦劳小哥传话,老夫想面谢方老板。”青年点头:“方老板正在楼上饮酒,老人家随我来。”身边的人想跟随,万俟嵩明白,这些人上船也帮不上忙,于是一人登船。来到楼上,方子寿果然在饮酒,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万俟嵩抱拳道:“多谢方老板慷慨,老夫万天和有礼。”方子寿还礼道:“同在商贾中,这点小事不值一提。成都的坐商行商我都认得,老人家不是本地人吧?”万俟嵩笑道:“不错,老夫祖籍河南许昌,四方奔波,将本求利。本钱微薄,比不上方老板财大气粗。”方子寿微微点头:“好说,既然有缘何妨共饮一杯。”万俟嵩顺坡下驴:“叨扰了。” 落座后青年添了杯子,满上酒以后退开,万俟嵩是老江湖了,却看不出这青年有练武的迹象,心里推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手下人看错了,出手的不是这个青年。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个青年练有内家功法,而且已经到了某种境界,精气内敛,从外形上看不出来。按说这个年纪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本领,面前的方子寿精瘦的身躯更不像练武之人,于是旁敲侧击问道:“方老板的随从有几人?”方子寿随手一指青年:“除了这个贺童,还有三个是心腹,其余都是伙计。”万俟嵩心里吃惊,这个贺童已经深不可测,再加上三个,恐怕自己难以应付。闲谈几句,方子寿问道:“老先生是否练过武功?”万俟嵩笑道:“漂泊多年,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勉强保命而已。方老板怎知老夫练过武?”方子寿解释:“老先生腰杆笔直,体魄魁伟,不可能是天生的。在下自小体弱,对身强体健之人格外羡慕,所以才有此一问。”万俟嵩点头,不过片刻,已经有人送来五只箱子,方子寿命人抬上船,问万俟嵩道:“老先生是否同船而行?”万俟嵩摇头:“老夫不惯坐船,让伙计跟着就行了。”表面文章做完了,万俟嵩告辞,只留一人在船上。带领随从暗暗盯住船队,反正目标明显,不可能跟丢。河道弯曲,万俟嵩直行快当,抢先赶到一个渡口,既然师父发了话,总要阻止粮船出川才好。不过既然吃了亏,就不能贸然动手,船上的人莫测高深,一旦失手,后果就难说了。渡口有官兵把守,黄昏时分粮船才到,过了渡口靠岸休息,万俟嵩知道前方还有一个渡口,准备摸清情况再说。身边的人武功不济,留在远处山坡观风,万俟嵩收拾一番,带上引火的家伙,有机会就放把火。趁着夜色靠近船队,夜色朦胧,船上的灯火映在江面上好似繁星一般,万俟嵩无心赏景,小心翼翼贴近正中的楼船,方子寿和四名随从一定在楼船上。 万俟嵩是老江湖,行动极为小心,从背灯处上船,蛇行鹤伏,悄无声息来到楼船的顶上。这时下面传来人声,正是方子寿的声音,声音清朗,听得极为清晰。“细草微风岸,桅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工部的才情没得说,这四句足见功力,可是不够洒脱,后四句就逊色不少,感怀身世之意太重。如果练武,杜工部肯定不能成为高手。”这时有人发问:“方大叔,这一笔生意做下来我们能赚多少?”正是贺童的声音。听方子寿笑道:“对月赏景,品酒谈诗,何等惬意。你偏偏说出钱财,大煞风景,大煞风景。”贺童辩解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方子寿也表示赞成:“这句话确实没有错,财可通神,上至九五至尊,下至黎民百姓都离不开它。琴童回来了么?”贺童答道:“回来了,刚把书信放下就被酒童拉走了。”方子寿叹道:“酒童总是改不了毛病,自己喝酒还不够,总要拉上一个人。”万俟嵩这才明白,白日见过的贺童并不姓贺,应该是仙鹤的鹤,琴童,酒童,鹤童,还有一个八成是剑童,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几人一定身怀武功。沉寂片刻,想是方子寿在看信,听鹤童问道:“方大叔,旗主有何吩咐?”方子寿答道:“旗主让我们放心,一切顺利,燕南楼那边的障碍已经扫清了。”万俟嵩心里琢磨,这个旗主是何方神圣?手下人如此了得,首领一定不简单。正猜疑时听鹤童发话:“剑童回来了,怎么样,事情顺利么?”屋里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这一趟没意思,太容易了,下回这样的事不要让我去。”听鹤童道:“谁让酒童犯了瘾,什么也不顾,还把琴童拉走了。”万俟嵩大吃一惊,什么人行动如此轻捷,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听下面方子寿道:“万俟堂主,可以下来了。”万俟嵩身躯一震,想不到如此小心还是被发觉了。 既然露了行迹,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虽然对手高深莫测,可是万俟嵩对自己的本领还是很自信,事实上与常霄交手之前,万俟嵩一直是公认的第一刀客。于是飘身落下,穿窗进入屋中,面前除了方子寿,鹤童以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应该就是剑童。方子寿笑道:“万俟堂主远来不易,坐下喝一杯如何?”万俟嵩抱拳:“来得鲁莽,方老板海涵。”叙礼落座,万俟嵩首先开言:“方老板何时认出老夫?”方子寿答道:“堂主威名远播,在下早就知道堂主的容貌。”万俟嵩心里纳闷,如果方子寿认得自己,应该是江湖人,为何没有一点印象?方子寿笑道:“老堂主一定是奉了令师的吩咐前来破坏这一笔生意,旗主有话,我们行事用不着遮遮掩掩,万俟堂主尽可传回消息。”万俟嵩问道:“你们口中的旗主是什么人?”方子寿摇头:“旗主就是旗主,没有别的身份,老堂主探查三次,应该有些收获,可以交差了。”万俟嵩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枉在江湖打滚多年,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没面子,当下告辞,方子寿送到门口抱拳:“恕不远送。”万俟嵩离开楼船,匆匆与手下人会合,可是看到的只是一堆尸首,万俟嵩惊于对方下手之狠,心里颇不甘心,就想为这些人讨个公道。脑筋一转,自己一人之力未必能占到便宜,那三个人显然有恃无恐,必定身手卓绝,这时候不能鲁莽行事。四下里鸦雀无声,万俟嵩心里盘算,自己带领三十人入川,如今只落得孤身一人,回去没办法交代。正犯愁时忽然有人发话:“万俟堂主,久闻你的刀法精熟,威震江湖,小可不才讨教一二。”万俟嵩转头发现,船上会过的剑童就在丈外,心里实在吃惊,这是什么身法?竟然没有任何声息,实在匪夷所思。 来的人正是剑童,深山苦练多时,难得遇到高手,心痒难耐,特意前来比试一番。万俟嵩咬牙道:“年纪青青,却如此心狠手辣,既然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剑童笑道:“江湖中以武称尊,你的本事比我大尽可杀了我,正如你的手下死在我手里,没什么好抱怨的。”万俟嵩点头,心道:就算你在娘胎里就练武也不过二十年左右,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让你知道厉害。心意已定,宝刀出鞘,闪电击出。却见剑童轻飘飘一闪,好似鬼魅一般,转眼竟然到了自己身后。万俟嵩刀光回转,可是一转眼,剑童竟然又换了方向。这一下万俟嵩吃惊不小,这种身法实在厉害,移动如此迅速,看来这一战并不轻松。数招过后,剑童笑道:“万俟堂主不会只有这两下子吧,拿出点真本事让我开开眼。”万俟嵩一咬牙,脚下倒踩七星步,展开独创的幻影刀法,一时四面俱是人影,劲风呼啸,四面罩定。剑童赞道:“这才象样,我可出招了。”手上多了一柄短剑,身形展开,每次进退都在一丈左右,剑光凝成一线,寻隙即入。万俟嵩暗暗吃惊,看来这个剑童不止身法了得,功力也是不凡,能把剑光凝成一线者江湖中并不多见。一老一少斗了个不可开交,难分难解。万俟嵩越斗越是心惊,这个剑童功力精湛,剑术神奇,再加上匪夷所思的身法,竟然是一等一的劲敌,自己的幻影刀法竟然发挥不出威力。还有一层,剑童已经如此,他那三个同伴应该相差不远,方子寿该当如何?再加上他们口中的旗主,这股力量实在可怕。酣斗之际,容不得多想,剑童初次与高手过招,极为兴奋,攻势如潮,万俟嵩守紧门户,寻隙出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百招,剑童连呼过瘾。万俟嵩不甘心空手而归,耐心寻找机会,准备把剑童斩于刀下。剑童虽然年轻,但经验老到,好似久经大敌的老江湖,剑招滴水不漏,万俟嵩想取胜没那么容易。 苦斗半个时辰,万俟嵩竟然没找到一丝破绽,心里暗暗赞叹,果然少年有为,将来不可限量。正在僵持不下,一条人影好似鬼魅一般切入,一把抓住剑童的衣领退出圈外,转眼消失不见。万俟嵩惊鸿一瞥,勉强看到来人身材瘦高,肯定是方子寿。既然方子寿能切入内圈,轻松带走剑童,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看来方子寿没有赶尽杀绝,手下留了情。这时候再不犹豫,对方下手狠辣,不是善男信女,真的下杀手,自己这把老骨头就保不住了,于是匆匆收拾赶回神刀门。段青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凭万俟嵩的本事对付一个商人绰绰有余。万俟嵩可不敢怠慢,匆匆找到段青霄,把经过详细讲述一遍。段青霄皱眉问道:“那个方子寿真的比你还强?”万俟嵩点头:“师父,弟子没必要为旁人吹嘘,方子寿的武功实在神奇,摸不到一点脉络,万万难以抵敌。”段青霄让徒弟回去休息,把唐先生请来商议。唐先生得知经过叹道:“那四个青年一定是醉霞道人贴身的四名童子,方子寿的身份就不大好说,那个隐在幕后的旗主九成是常霄。”段青霄点头:“如今看来确实如此,醉霞道人竟然把自己辛苦培植的力量交给常霄,自己从容赴死,这份洒脱实在难得。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手,我们该如何着手?”唐先生思索片刻开言:“看方子寿的态度,显然是有恃无恐,足以证明常霄手上的力量极为强大。目前最好找人试探一下虚实,至于人选就要门主设法了。”段青霄纳闷道:“老夫有什么办法?”唐先生笑道:“门主怎么糊涂了,这件事别人无法胜任,只有武功与门主相伯仲之人才能去,这样的高手别人可请不动。”段青霄这才明白:“原来如此。” 秘密商议过后,段青霄离开神刀门,唐先生安排之后回到住处。他的地位很是尊贵,住处极为讲究,有四名侍女伺候。唐先生不好女色,整日沉迷于文章典籍之中,很少出门,经常看书到深夜。当夜秉烛读书,不知不觉过了三更,唐先生收拾一下回到卧房准备休息,刚刚躺下,忽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唐时雨。”声音虽然轻微,对于唐先生而言却好似惊雷一般,这个名字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一时间浑身冒出冷汗,起身来到窗前,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人?”许久无声,无意中回头一看,心头不由一震,一名魁梧的大汉就站在自己身后。唐先生勉强稳住心神,小声发问:“阁下是什么人?”来人微微一笑:“凭先生的才智岂能猜不出我的身份?”唐先生定了定神,方才是突然受惊,未曾细想,这时回过神来马上就明白了,抱拳道:“阁下一定是鼎鼎大名的聚龙庄主南昆仑,久仰大名。”唐先生猜的没错,这个人确实是常霄,听了唐先生的话常霄笑道:“先生果然机敏,不错,我就是常霄。”两人在桌边落座,唐先生首先发话:“醉霞道人归天,我就料到阁下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果然有胆色。”常霄一笑:“诚然,我不是段青霄的对手,可是除了他以外没什么人能奈何我,只要他不在,哪里都是我的天下。”唐先生摇头:“庄主还是自视过高了,段青霄不是仅有的高手,与他伯仲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隐居深山,不与外人来往。”常霄大为吃惊:“想不到世上还有高人,看来常某眼界太浅,还望先生指教。” 七十一章 美人迟暮 这两个人会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里面自然另有隐情。这个唐时雨乃是进士出身,入翰林院任职,因为博学多才被召入宫,作为皇子和公主的启蒙先生。后来得到皇帝赏识,视为心腹,官职加到二品。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有武林人参与其中,因此朝廷颇为重视,派了不少密探监视江湖动静。皇帝看中唐时雨的才干,让他改换身份潜身江湖,统领这些密探,随时传递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处理。唐时雨安排机会接近段青霄,果然被段青霄看中,聘为身边的智囊,有什么事都与他商量。后来段青霄退隐,把唐时雨安排到雾灵山庄,与醉霞道人抗衡,醉霞道人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唐时雨的真实身份,秘密与他达成了协议,所以才会说雾灵山庄已经在掌握中。归天之前交给常霄的两封信里其中一封说的就是这件事,所以常霄才能知道内情,趁段青霄离开的时候潜入神刀门与唐时雨会面。谈论之时,常霄得知世上还有与段青霄武功伯仲的高手大为吃惊,连忙询问,唐时雨解释道:“段青霄与我无话不谈,我才能略知一二。记得曾经提过一个隐居的高人,乃是上清宫的前辈,已经是百岁高龄,灵木真人还要喊他师伯。此人内功出神入化,被武林尊为五木真君,避居世外已经数十年了。段青霄与此人颇有来往,这一回离开神刀门就是要请出此人对付你。”常霄点头:“原来如此,倒要小心防范。除了这个五木真君,还有什么隐居的高手?”唐时雨微微摇头:“我所知并不详细,段青霄曾经提过,五木真君与另一名高手比拼多年,始终无法占到上风。两人每年都要比试一番,一直是平分秋色,那名高手好像是寸心师太和南华圣母的师父,名号就不清楚了。”常霄点头:“想不到女子当中也有如此高人,有机会找百济大师问一问详细情形。”两人秘密商定联络办法,有消息随时联络,常霄仍然潜出神刀门。 段青霄很快就回来了,唐时雨询问之下得知五木真君闭关苦练上清宫的绝学惊涛掌,三月后才能出关。于是唐时雨把消息暗地里送出来,常霄这一边抓紧准备。这个时候不适合与段青霄争执,目前的情况还不允许,因此除了保障南海船队的供给之外没什么动作。段青霄也不想太过分,常霄手上的力量极为强大,一旦动起手来未必能占到便宜,因此两方相安无事。这个时候火神宫竟然出了事,尹天雷与高震师兄弟几乎翻脸,起因就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蝴蝶。隐居以来,玉蝴蝶颇为烦闷,这种日子太平淡了,没有意思。高震为了传宗接代买了两名美女,后来发觉新买的美女别有一番风味,年轻就是本钱,玉蝴蝶毕竟已经三十几岁了,再加上纵情声色,眉梢眼角已经出现细纹,肌肤也不如从前了。因此高震经常与新买的美女同寝,冷落了玉蝴蝶。本来玉蝴蝶就过不惯这种清淡的日子,再加上闹气,饮食不调,生了一场大病。高震翻脸无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尹天雷看不过去,请名医诊治,保住了性命。经过一番折磨,玉蝴蝶的容颜极为憔悴,再没有第一美人的绝代风华。高震有了新欢,就想把玉蝴蝶迁出火神宫,省得麻烦。尹天雷大为不然,劝解了数次,高震根本不听,两人争执之下,险些动起手来,最后尹天雷决定自己为玉蝴蝶安排今后的生活。玉蝴蝶与高震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草草收拾一番就离开火神宫。尹天雷与高震不同,虽然想给玉蝴蝶寻觅一注财帛却无处下手,只能把自己身边仅有的几件古物拿出来。这是当初师父星河野叟心爱之物,尹天雷一直留在身边,这个时候顾不得了,都交给玉蝴蝶。 黄昏,夕阳的余辉笼罩,玉蝴蝶与尹天雷并肩走来。如今的第一美人与普通的民女没有多大区别,衣着普通,容颜憔悴。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是人世间最大的伤心事,尹天雷虽然想安慰却无话可说。玉蝴蝶倒是很泰然,淡然道:“天雷,不要责怪你师兄,从我跟着他那一天就知道结果。”尹天雷有些意外,照常理看来,玉蝴蝶应该很失落才对,玉蝴蝶看出尹天雷的意思笑道:“你以为我会很伤心,其实我已经没有心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生的病么?”尹天雷摇头,玉蝴蝶叹道:“我的心早就被人拿走了,这个人出了事,我日夜愁闷才得了这场病。”尹天雷颇为诧异,问道:“是什么人?”玉蝴蝶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清泪,过了一会儿才开言:“这时候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了,我是听到常霄被段青霄击败,生死未卜的消息才生病的。说实话,不管我身在何方,一颗心却始终在他身上。你师兄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如此绝情,我并不怪他。”尹天雷颇为诧异,问道:“既然你喜欢庄主,为何不主动表白,反而与师兄在一起?”玉蝴蝶苦笑道:“造物弄人,当初我被万仙堂送给常霄,主要目的是瓦解聚龙帮,虽然与他同床共枕却只当游戏。他这个人深沉内敛,表面上很是谦和,骨子里却有百折不回的万丈豪情。我所见过的江湖人都是怒目横眉,目空一切,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所以就认为他懦弱,不像男人,没把他当回事。后来他察觉到万仙堂的阴谋,解散聚龙帮的时候我才发觉,他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一切都晚了,错已铸成,难以挽回。从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今生不可能再爱上旁人。”尹天雷颇为同情,点头道:“红颜薄命,可悲可叹。”玉蝴蝶抹去泪痕,长出一口气,把心事说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续道:“后来每见他一次我的痛苦就加重几分,强颜欢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不怕你笑话,就连梦里也全是他的影子。反正今生我是无缘与他在一起了,他这一走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尹天雷忙道:“庄主智勇双全,举世无双,就算落败也不至于身死,你不要灰心。” 玉蝴蝶确实已经心灰意冷,哀莫大于心死,尹天雷的话根本没听进去,下山后尹天雷问玉蝴蝶想去哪里,玉蝴蝶不假思索道:“我要到聚龙山庄,我的心在那里,我要找回来。”尹天雷寻了一辆马车载着玉蝴蝶赶奔聚龙山庄。数日来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偌大的山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息。玉蝴蝶曾经来过,对这里比较熟悉,径直来到大厅,看到正中的宝座忍不住落泪,恍惚中好像常霄就坐在那里。玉蝴蝶强忍心中的悲痛对尹天雷道:“天雷,我要在这里住下,你的前程远大,不要为我操心了。这里有吃有喝,又没有人打搅,你这就走吧。”尹天雷心里不是滋味,却没什么话劝解,自己总跟在玉蝴蝶身边也不是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于是叮嘱道:“你自己保重,我走了。”看着尹天雷远去的背影,玉蝴蝶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想不到自己竟然落到这步田地。来到宝座前喃喃道:“你拿走了我的心,为什么不还给我?你不是不愿意欠别人的情么,还给我,还给我。”可是宝座不会说话,玉蝴蝶跪倒于地,珠泪不断,自语道:“段青霄是万俟嵩的师父,是武林至尊,你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与他比武?就算比武为什么选断魂崖?下面都是尖椎,败就是死你不知道么?你怎么那么傻?你这一走让我可怎么活?”这些话出自肺腑,可惜没有人回答。痛哭多时,玉蝴蝶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我不能让你看到我这副样子,等我梳妆打扮再来陪你。”于是离开大厅,到月影公主的卧房寻找镜子梳妆打扮。因为常霄威名远播,又乐于助人,口碑极好,没有人毁坏聚龙山庄,连家具都没人动,月影公主的卧房里还是当初的模样。玉蝴蝶梳妆打扮一番,换上华丽的衣裙,重新来到大厅,就在宝座前喃喃自语,浑浑噩噩,忘记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玉蝴蝶感觉到浑身发冷,原来夜已深,山风吹入。玉蝴蝶已经万念俱灰,不愿意离开,抱着宝座不肯松手。朦胧中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蝴蝶。”玉蝴蝶马上听出,正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心头不由狂喜,大叫道:“常霄,你真的来了么?带我一起走。”激动过度,血液直冲头顶,一下子昏厥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浑身发热,睁眼一看,只见身在一间精舍中的卧榻上,身上盖着丝绒被,窗外青山隐隐,翠竹丛立,屋里的陈设颇为雅致。玉蝴蝶脑子混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大厅听到常霄的声音,一下子昏厥过去,怎么会来到这里?于是问了一声:“有人在么?”不大一会儿有人进门,面容娇好,腰肢婀娜,乃是一名美艳女子,玉蝴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主人是谁?”女子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主人的身份有好几个,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妹妹的旧识。”玉蝴蝶颇为奇怪,这个女子正当妙龄,自己已经三十多了,怎么管自己叫妹妹。于是问道:“你多大了?怎么管我叫妹妹?”女子一笑:“妹妹不许对外人说,我今年刚满四十。”玉蝴蝶吃一惊,摇头道:“不要骗我,你明明二十出头。”女子面露自得之色:“妹妹不要吃惊,旗主神通广大,想要什么有什么,这里的灵药大内都寻不出,另外这里还有一个热泉,每日在泉中沐浴可以驻颜长寿,再加上我们姐妹练的功夫,这才能保持容貌。”玉蝴蝶惊喜交集,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世外福地,忙问:“旗主是谁?我能见一见么?”女子摇头:“旗主忙的很,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临走时交代我们姐妹照顾你,看妹妹的容貌确实需要调养一番了。”玉蝴蝶自然爱惜自己的容貌,听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欢喜,问道:“姐姐怎么称呼?”女子答道:“我们姐妹四个住在这里,我叫寒梅,三个妹妹与我同岁,二妹香兰,三妹翠竹,四妹墨菊。”玉蝴蝶记住这几个名字,头脑逐渐清醒,可以确定,这里的人没有歹意,只是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何在,自己的容貌大不如前,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这里的环境幽雅,只是没有出路,三面是悬崖,一面是高山,石壁陡峭,根本无法攀登。方圆有一亩大小,共有九间精舍,前面种花草,后面是菜园。玉蝴蝶身子虽然虚弱,精神却好了许多,寒梅把三个妹妹叫来与玉蝴蝶相见,玉蝴蝶见这四人容貌一个比一个年轻,心里极为羡慕,容貌本来就是女子的第二生命,何况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寒梅看出玉蝴蝶的心思,笑道:“三妹快去准备一下,让蝴蝶妹妹试试热泉,我看她是等不及了。”翠竹答应着出门,玉蝴蝶确实想沐浴一下,借机会把思路重新整理一下。寒梅颇为细心,准备了应用之物,把玉蝴蝶领到一间大屋,进门才发觉,里面是一个大池子,足可容纳十人,四面拉着暗红色的布帘,池里的水略微泛红。寒梅指点道:“这就是热泉之水,妹妹放心沐浴。”玉蝴蝶答应着准备,心里认为寒梅会出去,谁知寒梅竟然宽衣解带,正纳闷时寒梅笑道:“姐姐陪你一起洗,向你讲一讲热泉的好处。”玉蝴蝶虽然不大习惯也没什么好说,都是女子,没什么好害羞的。两人宽衣进入热泉,寒梅道:“刚进来时有些热,一会儿就舒服了。”玉蝴蝶感觉到泉水除了热以外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辣椒抹到肌肤上。寒梅紧盯着玉蝴蝶的胴体啧啧赞叹,玉蝴蝶有些不好意思,寒梅笑道:“妹妹真是天生丽质,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如果调养过来,连神仙也要动心。”玉蝴蝶粉面含羞道:“姐姐玩笑了,年华老去,春光不再,往事不堪回首。”寒梅摇头:“妹妹如今还缺少自信,姐姐帮你恢复青春,那时候让天下人吃上一惊,姐姐也跟你风光一回。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面,恢复青春不是容易的事,要吃不少苦,妹妹可不能偷懒。”玉蝴蝶答应:“全听姐姐吩咐。” 沐浴过后玉蝴蝶感觉浑身发热,精力充沛,寒梅道:“这个时候筋骨柔软,最适合练功,她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快去。”两人携手进入另一间精舍,三个美女正在一个厚垫子上摆出奇怪的姿势,骨节柔软之极。玉蝴蝶苦笑道:“我可不会武功。”寒梅笑道:“这不是武功,是天竺瑜伽术,开始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姐姐帮你做。”玉蝴蝶能歌善舞,有一定的根底,再加上热泉的功效,在四女的指点下习练瑜伽术,进步极快。寒梅又拿出上好的灵药,研磨珍珠粉调理玉蝴蝶的肌肤,这样一来,玉蝴蝶从里到外都发生了变化,不到十日,眉梢眼角的皱纹就没了,浑身充满了活力,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心里虽然欢喜却有些担心,那个旗主是不是贪恋自己的美色?如果是那样,自己虽然恢复容貌,却成为别人的玩偶,回到从前的老路上,那样的日子实在过腻了。虽然心里顾虑,不过还是恢复容貌要紧,或许老天开眼,那个旗主是个女的也说不定。寒梅四女绝口不提旗主的事,问也没用,玉蝴蝶只能自己开解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好想了。 七十二章 世外桃源 二十日过去,玉蝴蝶好似换了一个人,重新找回了自信,每日与寒梅四人研究驻颜的方法,其乐融融。心里也惊于这个旗主神通广大,竟然把这个绝地变成了世外桃源。这一日夜晚偶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心上人常霄浑身是血,在一片阴云中向自己招手,等到跑过去,阴云中竟然冲出一条巨蟒,一口把自己吞了下去。惊恐之中猛然惊醒,这才回过神,回想梦中的情景心有余悸,擦去额头的冷汗,再也睡不着,于是披衣出门,月色朦胧,木叶萧萧,别有一番趣味。玉蝴蝶来到花丛里的秋千上坐下,默默的想心事,自己的将来一片迷惘,命运完全被别人控制,这么过下去有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就不能反抗?可是自己的力量太微薄了,就算反抗也无济于事。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音,侧耳倾听,声音来自墨菊的房间,于是起身来到窗前,因为这里不可能有外人到来,又是夏日,根本不拉窗帘,屋内的情景一览无余。两个红色的宫灯射出柔和的光线,卧榻上两个美艳女子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正是香兰和墨菊两姐妹。玉蝴蝶一直被男人摆布,对于情事司空见惯,可是从没见过两个女子做这等事,面颊一下就红了。心里想着赶紧走开,脚下却一动不动,好奇心的力量占了上风。屋中香兰与墨菊自顾享乐,娇喘连连,呻吟不断,玉体酥胸颇为诱人。玉蝴蝶虽然是女子也觉得心旌摇荡,难以自主,想不到女子的胴体对女人同样具有诱惑力。屋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玉蝴蝶也觉得浑身发热,不知过了多久,香兰和墨菊得到了满足,搂抱在一起沉沉睡去,玉蝴蝶才回到自己房里,心里好似鹿撞一般跳个不停,这一次经历把自己的情欲一下子激起来,如果自己像男人那样把别的女子压在身下,那种滋味一定很美妙。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进门来,却是寒梅,只见寒梅只穿着一件纱袍,好似梦呓一般,口里喃喃道:“我忍不住了,今晚就要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还沉浸在幻想中,寒梅近前一把抱住玉蝴蝶压倒在身下,玉蝴蝶面颊滚烫,任由摆布,寒梅为所欲为,大畅心怀。 次日五女一同沐浴的时候寒梅颇为自豪,向三个妹妹吹嘘昨晚的经历,香兰三女马上不依,当时就把玉蝴蝶抱到房里享乐一番,玉蝴蝶终于尝试到做男人的乐趣,心里极为畅快。午饭时寒梅问道:“妹妹,这里的日子是不是比神仙还快活?”玉蝴蝶低头不语,翠竹把纤纤玉手伸到玉蝴蝶的腰间乱摸,玉蝴蝶讨饶道:“好姐姐,饶了我吧。”嬉笑中寒梅道:“妹妹不知,从前我们姐妹每日都离不开男人,除了练功就是想着这件事,那是我们的师父有意调教的。后来师父死了,我们被另一个人关起来,好几个月见不到一个男人,只好自己想办法。后来遇到旗主把我们放出来,我们一下子就傻眼了,那才是男人中的男人,是女人梦寐以求的英雄。于是我们拼命纠缠,终于将他打动,收留了我们,这才把我们安排到这里。”香兰插话道:“要说旗主真是了不得,这么高的地方,连鸟都飞不上来,他却轻描淡写,来去自如。”墨菊嫣然道:“见识过旗主的本事,我再不想别的男人,能得到旗主的垂青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翠竹笑道:“再过几天,旗主就回来了,那时我们可要好好享乐一番。”玉蝴蝶问道:“旗主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告诉我?”寒梅皱眉道:“旗主不发话,我们不能乱讲,不过旗主肯定从心里喜欢你,你不用担心。”玉蝴蝶心里一凉,原来还是这么回事,那个旗主也贪恋自己的美色。这时墨菊笑道:“第一次见到旗主我就觉得旗主非同一般,岁数不大,本事却深不可测,想不到我竟然有机会接近他,要不是师父用了手段,我一定为他生个孩子。”玉蝴蝶心里一动,岁数不大,本事深不可测,似乎只有常霄当得起,难道这个旗主竟然是他?不可能,段青霄乃是公认的武林魁首,又在断魂崖那样的地方比武,常霄不可能逃生。不过尹天雷曾经说过,常霄有勇有谋,不会自寻死路,或许苍天有眼,让自己有机会与心上人见面。心里虽然有幻想却不能表露,一旦不是常霄就麻烦了。 既然开了头,玉蝴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每日除了练习瑜伽术,泡热泉,保养身体之外就是变着法取乐,五个美女自顾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该来的终归要来,这一日五姐妹在花间嬉戏,墨菊眼尖,看到下面有亮光一闪,拍手欢呼道:“旗主回来了,我们快去准备好吃食。”寒梅马上分派,翠竹准备清茶,香兰和墨菊准备美酒佳肴。玉蝴蝶心头迷乱,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里,欠了人家那么大的恩情,拿什么来偿还?难道真的以身相许?如果不是常霄该怎么办?心里胡思乱想,听外面传来笑声,声音清朗,却不是常霄的声音。常霄的声音低沉浑厚,这个声音却洪亮之极。容不得多想,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玉蝴蝶一咬牙,转头一看,登时愣在那里,这个身影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今却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玉蝴蝶惊喜交集,泪水瞬间涌出,喉头哽咽,说不出话。常霄长叹一声问道:“蝴蝶,你的病好些了么?”玉蝴蝶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跳起身扑上前,紧紧抱住常霄再不肯分开,泪水好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常霄安慰道:“蝴蝶,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玉蝴蝶屡经磨难,好不容易见到希望,死死抱住心上人不肯松手,常霄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寒梅前来招呼,看到这样的场景笑道:“久别重逢也用不着这样黏糊吧?酒菜预备好了,边吃边谈岂不是好?”玉蝴蝶这才松开,泪水把常霄的衣服浸湿一大片,常霄长出一口气:“蝴蝶,其实我心里一直忘不了你,当初的想法太固执了,如果换成今日,我决不会放弃你。”玉蝴蝶犹自哽咽,常霄百般安慰,牵着玉蝴蝶的手与四女一道饮酒。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突然出现,玉蝴蝶反倒说不出话,主要是难以适应这么大的变化。寒梅四姐妹谈笑风生,频频劝酒,常霄与四人谈笑,玉蝴蝶发觉,如今的常霄与过去大不相同,连声音都有些变化,心里颇为奇怪,只是一时缓不过来。 酒过三巡,玉蝴蝶终于开口:“真的是你么?怎么与从前不一样?”常霄微笑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古板就不会在这里见面了。是江湖改变了我的看法,一次次惨痛的经历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从前的金科玉律被彻底推翻了,我这个人也就变了。”玉蝴蝶不太清楚常霄的经历,虽然很想知道,但了解常霄的秉性,重提旧事徒增伤感。这时墨菊打趣道:“如果当初旗主就是如今的样子,我决不会离开聚龙山,一定赖在那里侍奉。”香兰点头赞同:“那时的旗主好似一柄出鞘的刀,看着就害怕,如今可不同了,我情愿为旗主奉献一切。”寒梅举杯道:“旗主与蝴蝶妹妹久别重逢,乃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庆贺一番。”众人一起举杯,开怀畅饮,玉蝴蝶压在心头的大石一朝消失,心里说不出的痛快,酒到杯干,不大一会儿面上就添了两朵红云,醉眼惺忪,更增妩媚。翠竹砸舌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见了都忍不住,何况男子?”寒梅笑道:“今日没有我们的份,让旗主和蝴蝶妹妹多呆一会儿,我们自己找乐子去。”四女招呼着勾肩搭背离开,墨菊回头叮嘱道:“旗主不能冷落我们姐妹呦。”常霄微笑点头,玉蝴蝶靠在心上人怀里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千万不要醒。”常霄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叹道:“造物弄人,当局者迷,等明白过来已经是两世为人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们从新开始。”玉蝴蝶感慨道:“听说你与段青霄在断魂崖比武,我担心得不得了,本来段青霄就是武林魁首,再加上断魂崖的凶险,我日夜担心,生了一场大病,险些送命。”常霄一笑:“地点是我选的,当然有活路。断魂崖确实凶险,可是对我而言却无妨,正因为段青霄不具备这种身法我才能全身而退。”玉蝴蝶狠拧一下常霄的臂膀,娇嗔道:“人家担心得生了病,你却轻描淡写,真没良心。多日不见,臂膀比从前还结实,拧的我手都痛了。”常霄把玉蝴蝶的手放到面颊上安慰道:“今后要拧就拧这里,别处你可拧不动。”玉蝴蝶赞道:“你真是铁打的。”抬头把香唇贴上,常霄笑道:“就算是百炼钢遇到你也要变成绕指柔。”轻轻抱起玉蝴蝶走向卧榻。 玉蝴蝶经历许多波折,终于可以跟心上人在一起,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两人卧榻交欢,如鱼得水,使出浑身解数,无休无止。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柔和的日光射到屋内,卧榻上的两个人犹自依偎着,享受这美好时光。常霄古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闪亮,玉蝴蝶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显诱人。一只毛茸茸,金黄色的小猫从窗外跳了进来,四处巡视,喵喵叫着找吃食,声音里还带着奶气。玉蝴蝶一下坐起来问道:“哪里来的小猫?”常霄笑道:“自然是我带来的,山野寂寞,我给你添些乐趣。”玉蝴蝶心里明白,当年成亲的时候自己说过最喜欢猫,想不到常霄还记得,心里感动,又流下泪来。常霄安慰道:“不要哭,真搞不懂,伤心的时候哭,开心的时候还要哭,哪里来的那么多泪水?”玉蝴蝶嫣然道:“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自然有无数的眼泪,不过只为心爱的人流。”看到可爱的小猫,玉蝴蝶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披上一件外衣,上前把小猫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口里叨念:“小乖乖,你一定饿了,姐姐给你找吃食。”自顾出门。常霄起身穿好衣服,佩上龙鳞宝刀,转头对窗外道:“出来吧,别藏着了。”翠竹和墨菊两人探出身来,墨菊笑道:“还是姐姐有办法,不用这一招,蝴蝶妹妹再不肯离开。”翠竹附和道:“不错,要换成我,别说是猫,就算老虎来了也不走。”常霄一笑:“鬼灵精。”这时寒梅早就预备了酒菜,常霄在四女陪伴下进食,玉蝴蝶抱着小猫再不肯松手,全神贯注,饮酒也是心不在焉。寒梅打趣道:“蝴蝶妹妹,你有了小乖乖,能不能把旗主让给我们两日?”玉蝴蝶一步登天,对寒梅颇为感激,点头道:“姐姐是我的大恩人,我感激不尽,你们尽管开怀。”四女大喜,热辣辣的眼睛紧盯着常霄,常霄笑道:“不要这样看我,吃饱喝足再说。”于是四女抢着给常霄斟酒布菜,自从妻儿惨死,醉霞道人归天之后,常霄确实变了不少,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落到这个下场?心境有了很大的转变,所以行事与从前有很大的差异,吃饱喝足,与四女一起到热泉沐浴,免不了寻欢作乐,玉蝴蝶抱着小猫时不时过来调侃几句,心里明白,如果换成从前,常霄万万不会如此。 寻欢作乐之后,常霄免不了与玉蝴蝶谈心,玉蝴蝶怀里还是抱着小猫,靠在常霄宽厚的胸膛,媚态撩人。常霄轻抚玉蝴蝶长发道:“我的事情很多,两天后就要离开,你安心在这里调养。”玉蝴蝶颇为担心问道:“你是不是要对付段青霄?那可是武林至尊,千万多加小心。”常霄一笑:“段青霄的刀法确实高深莫测,可也没那么可怕,我完全有能力除掉他,只不过不想用别的手段,要想在正式比武中取胜还有一段艰苦的路要走。”玉蝴蝶知道常霄从不说过头的话,心里踏实了许多,柔声道:“你真的变了,我都快认不出了,这两天我一直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你么?怎么变了那么多?”常霄笑问:“如今的样子跟从前有什么不同?”玉蝴蝶沉吟道:“从前的你好像天神一般,让人从心里敬畏,如今有了人情味,比从前亲切多了。”常霄苦笑:“我何尝想改变自己,这是天意使然。照我的推算,五年左右我就可以公开挑战段青霄,那时候江湖全是我们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玉蝴蝶憧憬道:“我还想举办一次群芳会,让天下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美人与天下第一英雄成为夫妻。”常霄满口应承:“没问题,不过你可要好生保养,不要让天下人看笑话。”玉蝴蝶满怀信心:“我一定想尽办法留住青春,寒梅姐姐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常霄点头:“我会尽量抽时间陪你,需要什么下次给你带来。”玉蝴蝶轻点小猫的额头笑道:“有了小乖乖,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常霄该走了,玉蝴蝶虽然舍不得心里却明白,常霄这样的人谁也留不住,反正心愿达成,今后的日子充满希望,用不着担心。常霄叮嘱一番之后,与寒梅姐妹道别之后,身形展动,好似大鸟一般飞扑而下,玉蝴蝶还有些担心,不错眼珠看着常霄的背影,只见常霄飞落数十丈,手中忽然射出一道亮光,身形加快,转眼消失在云雾中。玉蝴蝶心道:心上人有如此神通足可纵横天下,看来上天待自己不薄。 七十三章 他乡故知 尹天雷离开聚龙山庄,心里不是滋味,师兄高震如此绝情实在让人心寒,师父那么忠厚的人怎会有这样的儿子?心里盘算,师父交代的事已经做完了,自己不欠高震的人情,火神宫是不回去了,今后的路要自己走。经过几番磨练,尹天雷的武功进步极快,已经是一流的高手,只是本性忠厚,不喜欢张扬。身边的黑马倒是无忧无虑,饿了就啃几口青草,渴了就找水喝,尹天雷心里叹息:做人难,与人打交道更难。以常霄为例,刚刚被武林尊为南昆仑,没过多久就成为武林公敌,生死都说不清楚。难道这就是江湖?如果江湖就是这个样子,自己何必苦练武功?在家乡清闲度日不是很好?漫无目的,信马而行,囊中本来就没多少银两,十几日就花光了。尹天雷可不会像高震那样劫掠富户官绅,心里想着找份差使糊口,过得几时再说。走在街上,心里盘算,能不能在镖局找个差使,自己应该可以胜任。于是找镖局一问,谁知镖局收人有规矩,必须要有同行或者武林名门的荐书,尹天雷很少与江湖人打交道,没什么熟人,常霄又出了事,没处求人,只能另想办法。正在街上闲游,忽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什么,于是靠近观看。只见一名官差模样的人拉住一名中年的汉子,样子不像捉拿人犯,倒像是求告一般。尹天雷心里奇怪,官差怎能向百姓求告?心里好奇,凑过去听。人群中官差道:“老哥行行好,今日我拿不回这一道水晶肘子,老爷非把我的双腿打折不可。”中年汉子一脸忠厚,右手提着一个食盒,为难道:“我说官差大哥,你不是不知道,老先生等闲不做水晶肘子。我求告了半日,陪了无数小心,好不容易弄到一盘,我家老爷宴请知府,专等这道菜,实在没办法让给你。”如果是普通百姓,官差早就强抢了,可是对方的主人不是等闲之辈,自己惹不起,只能软言相求。尹天雷心里奇怪,这两个人好像在争一道菜,酒楼里什么菜没有,为何专要这一道?于是仔细倾听。 争执多时,一位老者出主意道:“你们争来争去也不是办法,听我出个主意,钱员外宴请知府,宾客都是官面的人,不如让管家回去禀明员外,给范知县发一份请柬,这样就可以过关了。”官差大喜,连连作揖,中年汉子点头:“这倒使得,我家员外一定会发请柬。”事情解决,人群散去,尹天雷颇为好奇,照此看来做菜之人手艺非比寻常,倒要见识一下。寻人一打听,得知城南一个小院半年前搬来一位老者,孤身一人,每日埋头整理菜肴,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后来城里最有名的厨师马三魁从城南路过,闻到香气大吃一惊,声称大内御厨也没有这等手艺。抛开一切,准备了各色礼品登门拜师。老者脾气古怪,坚决不收,马三魁只得作罢。这件事传开,登门求菜者络绎不绝,老者开始的时候一概拒之门外,后来因为收集材料麻烦,才吐了口,每日限定三道菜,先到者先得,做什么不一定,每道菜十两纹银,所得银两都用来收购菜蔬以及鸡鸭鱼肉。吃过的人四处宣讲,绝对物有所值,皇宫内院也没有这等美味。尹天雷囊中只有三四块碎银子,连二两都不到,不过见识一下这个奇人没什么关系,吃不吃菜倒无所谓。于是取道城南,正值午后,寻人一问,有人指点了路径,同时提醒,老先生午后从不接待客人,知府也叫不开门。尹天雷道谢后来到城南,找到小院之后驻足观望,正巧一名信使飞马而来,尹天雷向道旁一让,黑马却不甘心,仰天嘶鸣一声,信使的马登时慢下来,低着头,夹着尾巴缓步而行。黑马这才满意,自顾到一边找水喝。尹天雷知道,自己的黑马是大漠万马之王火龙驹的后代,在大漠显不出来,在中原可是罕见的千里马,自然有傲气,容不得普通马匹放肆。 信使不明所以,还以为马受惊了,安抚片刻,慢慢离开。尹天雷知道做菜的老者午后不开门,也准备离开,刚要走,小院的木门忽然开了,一名老者当门而立,向外张望,一眼看到黑马,吃惊道:“好一匹千里马,难得,难得。”尹天雷心里诧异,想不到这个老者从声音就判断出自己的黑马优劣。老者目不转睛打量黑马,好半晌才注意到尹天雷,眼神一变,展颜笑道:“老朋友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进来说话。”尹天雷心道: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于是抱拳施礼:“老先生何时会过在下?”老者一笑:“街上不好讲话,凭你的本事还怕我不成?”尹天雷更是奇怪,听对方的语气,对自己比较熟悉,可自己却没有一点印象。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就进去,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跟随老者进门,黑马也跟着,老者关好大门,向堂屋一指:“那边请。”领着尹天雷到屋中落座,倒上清茶,尹天雷问道:“老先生是不是认错了人?在下实在记不起。”老者笑问:“你不是尹天雷么?”尹天雷一愣,愕然道:“不错。”老者转过身,双手在脸上揉搓半晌,回身之后,尹天雷吃一惊,脱口道:“段门主。”原来老者取下一个薄薄的面具,露出真面目,竟然是神刀门的新门主段昔云。原来段昔云不满祖父的作为,从小就被自己奉为神明的偶像竟然是这个样子,心里难以接受,因此改变容貌,潜身民间,就在这里落脚。尹天雷心里的吃惊自不必说,段昔云笑道:“没想到吧,如果不是你的马与众不同,我们根本没机会见面,你不在火神宫,到这里做什么?”尹天雷长叹一声:“一言难尽,万万想不到师兄会是这样的人。”于是把玉蝴蝶的事源源本本讲述一遍,段昔云笑道:“这算什么事?玉蝴蝶心里惦记常霄,高震不可能不知道,心里自然不满,可是样样比不上,没什么好说的。玉蝴蝶思念常霄生病,怪不得高震绝情。”尹天雷皱眉道:“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路人遇到危难,我等也该出手相助,何况朝暮相处的情人?”段昔云点头:“这话原也不错,可是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还厉害,再说高震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 他乡与故知,尹天雷终于有机会把心里话讲出来,心里极为畅快,段昔云也是如此。准备了酒菜招待,两人对饮,尹天雷问道:“门主何以在饮食上下工夫?”段昔云叹口气:“当初在开封品尝过庄主亲手烤的苞米,我的感触颇多,真正的武林高手仅凭苦练远远不够,关键在感悟,山石树木,风云变幻,乃至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无不暗蕴天机。庄主已经领悟到这一层,把自己的体会放到烤苞米上,这才能烤出天下无双的美味。我醉心于烧菜其实是在领悟其中的道理,一道菜摆上桌来只有一盘,背后的功夫可不少,挑选材料,精工细做,火候调料,有一个环节出错,这道菜就毁了。把这个道理用到武功上也是一样,真正的高手能感悟天机,提前预知危险,正如高明的厨师从香气就能判断出菜的优劣。”尹天雷赞道:“多日不见,门主已经步入了新境界,可喜可贺。”段昔云摇头:“珠玉在前,我还差得远。既然你没什么事可做,不妨给我打个下手,我们互相提点如何?”尹天雷大喜:“求之不得。”段昔云点头:“我不想再牵扯江湖人,也不想见到神刀门的人,这才改变形貌,你的意思如何?”尹天雷笑道:“我也效仿门主,扮成老者,不会引人注目。”段昔云马上着手,尹天雷也装扮成老者,段昔云叮嘱道:“我们之间的称呼要换一下,今后你喊我二哥,我呼你贤弟,千万记住了。”尹天雷答应,段昔云把自己的心得讲出来,尹天雷细心体会。两人竟然在做菜中交流起武学心得,也是一桩奇事。说起来段昔云与尹天雷的武功不是一个路数,可是两人修为高深,完全可以找到相通之处,这种交流不是形势上的交流,而是深入的探讨。尹天雷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本身武功的特点,应用在厨房就做出了一道水晶肉串,火候调料自不必说,最难的却是穿肉串这一步,乃是用嫩藕做成的细条。尹天雷的兵器是电光锥,招式以攒刺为主,尹天雷试过多次,终于可以顺利穿透,段昔云赞赏连连,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 段昔云出门的时候带的银两并不多,买下这个小院已经没剩下多少,所以才定下每日三道菜的规矩,三十两银子足够花用。尹天雷一来,两人各出巧招,互相比试,做出的菜就多了。段昔云擅长鸡鸭鱼肉,尹天雷的素菜最拿手,两人各有分工,段昔云负责刀工,手里的菜刀出神入化,切出的肉片薄厚均匀,分毫不差。尹天雷使用嫩藕做成的细条,可以穿透牛肉片,堪称一绝,至于火候就看个人的修为了。开始的时候两人互相品尝,可是吃不了许多,经常剩下。段昔云无所谓,尹天雷出身农家,最讲究节俭,看着心疼,跟段昔云一说,段昔云思索片刻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做上一桌盛宴,挣一笔钱,离开这里,到各地走走,开阔一下眼界。”尹天雷问道:“一桌菜能挣多少钱?”段昔云颇有信心:“你等着瞧,价码越高越吸引人。”马上写了一张告示贴在门口,大意是家里出了事,要离开此地,为了感谢本地官绅的照顾,做一桌天价盛宴,要价一万两。尹天雷感觉不可思议,一万两,农人辛苦耕作一年也挣不到一两银子,一桌菜就一万两太离谱了。段昔云笑道:“肯定有人抢着送银子。”尹天雷还是不敢相信。消息传开,轰动一时,一万两银子一桌菜,从建朝以来就没听说过。果然不出段昔云所料,知府老早派人传话,定下这一桌菜,准备宴请当今的皇叔廉亲王。如果这个马屁拍对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段昔云告知来人,需要的材料昂贵,要先付钱,知府倒是很大方,痛快派人送来银票。尹天雷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事,段昔云解释道:“知府宴请亲王,花多少钱都无妨,只要亲王一高兴,随随便便一张纸条就能让知府升迁,好比做生意,利润丰厚,多下点本钱亏不了。”尹天雷摇头:“朝廷选材不是通过科举么?就是提拔官员也要考核,亲王的纸条管什么用?”段昔云苦笑:“你真是不开窍,科举选材,不是看你的文章,而是看主考官的喜好。就算主考不贪财,也要看王公贵族的脸色行事,总算这一科能出几个人才。如果考官贪财,那就没有任何指望了,穷书生根本没机会。”尹天雷一脸愕然:“这是什么世道?”段昔云笑道:“世情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廉亲王听说了天价宴席的事,心里也想跟大内的御厨比一比,这么个小地方怎能有这样的人才?于是欣然赴约,这时玫瑰公主已经与骁骑将军成了亲,骁骑将军成了驸马都尉,就在水师参赞军务。玫瑰公主住在杭州,廉亲王赴约,也把玫瑰公主叫上了。知府得信大喜,与皇亲国戚拉上关系,今后必然平步青云。于是精心预备美酒,不吝价钱,务必要极品。其实段昔云和尹天雷做的菜不是用什么珍贵的材料,主要在手艺上,没有哪个厨师有这等修为,更没有武林高手肯在厨房下这么多功夫。廉亲王地位尊贵,别的官员当然也想巴结,可是没有机会,只能干着急。既然收了一万两巨资,段昔云和尹天雷花了不少心思,对于自己也是一种磨练。当真是精工细作,用各种水果雕成十二生肖,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水晶肘子和水晶肉串自然少不了,另外段昔云精心烤制了融合了各种野味的山鸡,尹天雷做了一道珍珠鱼,这两道是主菜。一桌共十八道菜,每一道都有出奇之处。知府当然不会老老实实拿出一万两银子,派人紧盯着,如果亲王满意另外有赏,如果亲王挑出毛病,那么不但要追回银子,还要治罪。廉亲王如约来到,身边除了玫瑰公主之外还有两名御厨,乃是皇帝派在身边伺候的。这一回专程要来比试一番。玫瑰公主生性刻薄,是存心挑刺来的,不管好不好都一样。知府小心接待,大摆排场自不必说,客人入座,品茶之后开席,侍女上菜,玫瑰公主看到十二生肖不以为然,撇嘴道:“这样的刀工顶多算二流,根本比不上大内。”廉亲王回头问身边的御厨:“你看这刀工如何?”御厨低声道:“大内无人可比,乃是罕见的高手。”廉亲王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十八道菜陆续上齐,玫瑰公主喜欢吃鱼,尝了几口珍珠鱼问道:“这是哪里出的鱼?味道不错,回头让他们进一批。”知府也不知道,遣人询问,尹天雷传回话,珍珠鱼乃是素菜,不是真的鱼。玫瑰公主当然不信,廉亲王让御厨尝了一口,御厨赞不绝口:“巧夺天工,堪称绝顶高手。”知府心里欢喜,升迁有望了。玫瑰公主心里明白,大内御厨根本没有这样的手段,口气也软下来了,仔细品尝每一道佳肴。 七十四章 采石大战 这一餐确实物有所值,廉亲王赞不绝口,玫瑰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同来的御厨特意寻找做菜之人请教,段昔云露了两手,御厨明白,自己不可能达到这等境界,佩服得五体投地。知府极为欢喜,不过额外的奖赏就免了,一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段昔云和尹天雷顺利挣到一笔钱,收拾一番离开,结伴同游。这一次盛宴的消息传出去,很多人都听说江南出了两名高手厨师,做的菜比大内还要精致美味,有好事者给两人起了浑名,叫做水晶二老,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是潜身市井的武林高手。两人出名以后,行事反而更方便了,有了新的身份做掩护,更没人会注意。于是两人结伴同游,随性所之,不过有个特点,两人在饮食上下了很大功夫,再吃不惯别人的手艺,每每自己动手。这一日来到岳阳楼,两人凭窗而坐,欣赏美景,伙计上前招呼,段昔云笑道:“昨日是我动手,今日该贤弟了。”尹天雷点头:“正该如此。”转头对伙计吩咐:“来一坛状元红,至于菜肴就不用了,老夫到厨下自己收拾。”伙计一愣,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脑筋一转,惊呼一声:“原来两位就是水晶二老,失敬,失敬。两位高坐,小人马上下去准备。”伙计对老板一讲,老板马上吩咐厨师收拾好厨房,见识一下这两位高人的手艺。尹天雷径直来到厨房,看了看材料,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随手从身边的革囊取出专用的菜刀,岳阳楼八名大厨都在外面不错眼珠盯着。尹天雷手脚极为麻利,运刀如飞,很快就做出八道菜,外面的厨师都看傻了。尹天雷净手出门,八名厨师连连施礼,赞叹不已。回到楼上,伙计上菜,尹天雷笑道:“材料有限,二哥将就用一些。”段昔云点头:“出门在外,将就些没什么。”老板却明白,这两人口里的将就对于旁人来讲却是难得的享受,这八道菜价值至少在三百两以上。 两人饮酒谈心,尹天雷问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动静?”段昔云压低声音:“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位血影旗主,手下有一批高手,用血影旗作为号令,违抗者杀无赦,下手狠辣,武功高绝。据我推测,这个旗主八成就是庄主。”尹天雷问道:“二哥何以如此肯定?”段昔云笑道:“我祖父重出江湖,群雄俯首,这个血影旗主却敢于公然对抗,而我祖父却不曾大举发难。这就说明,我祖父没把握除掉血影旗主,当今天下,能威胁到我祖父的人除了庄主还有谁?”尹天雷面露喜色:“看来庄主真的没死。”段昔云苦笑:“当然是没死,不过性情一定变了,血影旗所到之处,有违抗者鸡犬不留,足以说明庄主已经没有从前的好脾气了。这也难怪,换成我或许下手更狠,庄主刀法绝伦,宅心仁厚,受过他恩惠之人数也数不清,这份心性在江湖中极为罕见。可是庄主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成了武林公敌,妻儿惨死,挚友归天,朋友的背叛,这样的打击足以改变庄主的性情。”尹天雷点头:“二哥所言不差,庄主一旦公开露面,上清宫好受不了。你我还是不要管这些事,经过这些日子,我觉得江湖还不如厨房有意思。”段昔云笑道:“我也想开了,今生在武功上超越庄主太难了,能在另一个领域拔尖滋味也不错,水晶二老这个称呼满顺耳。”尹天雷点头:“正该如此。” 自从万俟嵩铩羽之后,神刀门一直在准备,经过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一位贵客,正是上清宫的前辈五木真君。段青霄隆重接待,五木真君虽然地位尊崇却没什么架子,跟段青霄有说有笑,对唐时雨也很看重,三人在花厅品茶。五木真君胡须极长,面色极为红润,二目开盍之间精光四射,显见得内功出神入化。唐时雨态度恭敬,五木真君笑道:“唐先生博学多才,足智多谋,按说没有你应付不了的事,何必麻烦贫道?”唐时雨摇头:“这个对手非比寻常,非但刀法精绝,谋略也是一时之选,晚辈确实无能为力。”段青霄点头:“此话不假,这个常霄与醉霞道人过从甚密,两人互相促进,武功已经不可小视。再加上身边的一批高手,委实不好对付。”五木真君笑道:“你们对付不了,贫道恐怕也没这个本事。”段青霄摇头:“道兄过谦了,此人自称血影旗主,应该与血影真经有些联系,道兄乃是上清宫的嫡传,应该知道一些血影真经的详情。”唐时雨郑重道:“如今已经可以断定,常霄身边的高手就是当初的幽冥剑士,当初花梦蝶被杀,江湖哄传,余下的十一名幽冥剑士全部自尽。谁也不曾想到,这些人竟然被醉霞道人控制,秘密调教。后来醉霞道人归天,把这股力量交给了常霄,幽冥剑士原本已经不好对付,经过这两人倾力指教,已经成为当今最为可怕的力量。”五木真君对血影真经略知一二,沉吟道:“血影真经的精华不是浮光掠影身法,花梦蝶顶多领悟到五成。落到醉霞道人手里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常霄的调教,幽冥剑士确实是当今最强大的力量。你们派人试探过么?”段青霄答道:“老夫最得意的门徒万俟嵩曾经与一名幽冥剑士照过面,根本不是对手。可以肯定的是,如今的幽冥剑士远非昔日可比,连醉霞道人身边的四名童子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身法提升了一大步,单打独斗尚且难敌,一旦联手威力难以预测。”唐时雨笑道:“不管怎么说,真君的惊涛掌已经大成,幽冥剑士不可能抵敌。”五木真君摇头:“贫道预感到此行会有凶险,还是请唐先生占一卦。”唐时雨心里赞叹:玄门高人,果然有不凡之处。当下取出金钱卜卦,细看过后解释道:“真君此行确有凶险,不过只要记住一点就能化险为夷。”五木真君问道:“关键何在?”唐时雨一笑:“真君道号五木,五行之中金能克木,水能生木,只要不离开水就无妨。”五木真君点头:“果然高明。” 这一段方子寿与燕南楼的生意极为红火,从开始的简单交换变成了全盘接手,把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抓在手里,收获极大。万仙堂以及齐士真慑于段青霄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大把的银两流到别人的口袋只能干着急。方子寿颇为精明,在鹤童,剑童四人协助下生意做得井井有条。正在忙碌之时琴童送来密信,方子寿看过之后脸色凝重,马上吩咐鹤童,发出血影密令,召集附近的四名剑士尽快赶来。鹤童不敢怠慢,发出密令之后回来询问,方子寿轻叹:“有一名极流高手要找我们的麻烦,我担心应付不了,叫几个帮手以防万一。”鹤童点头:“原来如此,既然大敌当前,我让酒童不要喝酒了,免得误事。”方子寿摇头:“不必,旗主曾经讲过,酒童的剑术别具一格,只有在半醉半醒之间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只要不过量就可以。”鹤童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旗主放任酒童,原因却在这里。”一行人摩拳擦掌准备迎接大敌,五木真君万万不会料到,唐时雨这个关键人物竟然别有目的,私自把消息透漏出去。方子寿接到回音,四名剑士已经赶到附近,心里登时泰然,有了四名强手,完全可以应付任何情况。这时的生意来往大半在船上,方子寿仍然留在自己的楼船,因为对手远非万俟嵩可比,心里加了十二分小心。这一晚船泊采石矶,当初诗仙李白就是在这里归天的,经常有文人墨客到这里凭吊怀古。月色甚明,方子寿在楼船上对月独酌,江面上只有三两条小船。正沉浸于美景之中,远处忽然出现一道红光,转瞬即逝,方子寿心里一惊,这是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敌人已经登船了。方子寿暗暗吃惊,来人果然了得,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潜到自己身边,果然是极流高手。镇定一下心神朗声道:“难得贵客光临,请进来共饮一杯。”来人正是五木真君,听到方子寿的话也觉得诧异,想不到自己的行迹竟然被发觉,连方子寿都有这样的本领,那个血影旗主该当如何? 其实方子寿根本没感觉到异常,而是负责监视的幽冥剑士看到船头有人才发出信号。五木真君能避开四人的眼目,到船上才被发觉,本身的修为可见一斑。既然被发觉,五木真君展动身形进入室内,方子寿抱拳施礼:“前辈高人驾到,小可三生有幸。”五木真君仔细打量,点头笑道:“你的气血归元功已经有八成火候,难得,难得。”方子寿心里一惊,气血归元功乃是血影真经上的主要内功法门,外人不可能知道,修习这门内功的特点就是身材瘦削,所以幽冥剑士都有这个特点。五木真君微笑解释:“你也不用吃惊,血影真经乃是贫道师叔火龙真人手创,因为与上清宫正统武功有抵触,被封在石洞之内。阴错阳差,辗转落到花梦蝶手里,这才有了幽冥剑士。”方子寿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前辈是上清宫的前辈高人,此番登船有何见教?”五木真君犹豫一下开言:“专为会一会血影旗主。”方子寿故意装糊涂,问道:“前辈避居世外,从何得知血影旗主的名字?”五木真君摇头:“习武之人用不着兜圈子,幽冥剑士双手沾满血腥,早就该死了,贫道虽然不能开杀戒,废掉你的武功却是轻而易举。只要你出了事,不怕血影旗主不出头。”方子寿笑道:“前辈固然武功通神,幽冥剑士也不是好惹的。其实世上杀人最多的就是皇帝,倭寇肆虐之时,任用一名贪官就导致数万将士殒命,十余万百姓埋骨荒丘,前辈怎么不去找他算账?”五木真君不想耽误,斥责道:“无知小辈,贫道没功夫与你论理,既然不服可以到外面见真章。”话音未落就穿窗而出,方子寿紧随其后,幽冥剑士从来都是视死如归,刀山火海也不会皱眉头。 两人先后落到一个竹排上,五木真君大袖一挥,竹排飞快离开楼船,来到江心。方子寿面对强敌,心里也没底,对手太过强大,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五木真君刚要动手,心头一动,单掌斜击,一股真气撞出,水面一阵激荡,水花一番,四名青年穿出,身法轻灵,落在方子寿身后。五木真君笑道:“原以为你精明过人,谁知是个糊涂虫,这四个童子济得甚事?”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剑童自视甚高,听五木真君小瞧自己,心里不满,点指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别以为你胡子长就了不起,看剑。”袖出一柄短剑,飞身跃起,连人带剑化为一道寒光,闪电射向五木真君。鹤童,琴童不甘落后,从两侧夹攻,酒童剑走偏锋,斜斜刺出一剑。五木真君心里赞叹,小小年纪,剑术竟然如此精湛确实难得,醉霞道人果然不愧为第一剑客。四剑齐发,来不及多想,五木真君左掌一翻,充沛的真气护住全身,巧妙一转,围攻的四人都感觉到一股巨力撞来,身不由主被弹出丈外。五木真君原以为四人会落到水中,可是鹤童轻叱一声,四人短剑飞出,搭在一起,脆响过后,四人身形好似蝴蝶一般轻飘飘落回竹排。原来四人的短剑上连着乌金丝,这是御剑术初级的功夫。五木真君吃一惊,看来这四名童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方子寿当然不能错过好机会,朗声道:“前辈内功出神入化,不要怪我等以多欺少。”近身出剑,一道红光中宫直入,剑童招呼一声,四人挥剑协助,五人把这位前辈高人围在核心。五木真君心道:看来段青霄的话没错,这批人确实难缠,自己万万不能大意,于是打起精神与五人周旋。 方子寿知道对手厉害,还知道自己的武功底细,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废人,于是全神贯注施展本身的武功精华,可是五木真君周身有强大的真气护住,根本无法靠近,剑童,鹤童四人只能在外圈,帮不上什么忙。五木真君惊涛掌威力之强,足可断金碎石,真气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方子寿感觉到手臂越来越沉重,举步维艰。五木真君胜券在握,冷笑道:“小辈无礼,今日让你们知道厉害。”双掌前后击出,方子寿顿时感到呼吸不畅,寸步难移。千钧一发之际大喝一声:“雷霆千里。”五木真君就要得手,听到这句话心里一动,这是什么意思?刚一犹豫,就听远处传来回应之声:“剑指天南。”五木真君马上明白,这是方子寿在找帮手,心里暗笑,等你的帮手来到,你的武功早就被废了。刚要下手,心头猛然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下再不犹豫,回掌护身,封住周身所有方位。说时迟,那时快,四道红光如同闪电一般来到,从四面射向五木真君,同时方子寿反手出剑,闪电攻入内圈。五木真君大吃一惊,原来方子寿先前未出全力,一直在等机会。身为极流高手当然有应变之法,五木真君断喝一声,身躯一转,双掌弧形击出,真气破空,传出一连串闷响。可想而知,这一击的威力无以伦比。出手的五人显然早有准备,与五木真君的真气一接触,转眼退开,旋即回身,身形真好似幽灵一般,变换方位再度进击。五木真君感觉到,后来的四个人剑术武功都不在方子寿之下,心里明白,这些人一定是幽冥剑士,果然难缠,难怪连段青霄这样的高手都要请人帮忙,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一旦失手,恐怕难以善离此地。 七十五章 心照不宣 采石矶一场大战,五名幽冥剑士合斗五木真君,双方都不轻松。五木真君乃是顶尖高手,换做旁人根本抵敌不住,反过来五名幽冥剑士联手,就是段青霄也不好招架。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江面上苦斗多时,难解难分。五木真君明白,自己的真气损耗太快,而对手五人互相协助,损耗不大,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处在下风,幽冥剑士果然不好对付。无可奈何之下,长啸一声,双掌下击,震碎竹排,施展惊涛掌,水柱冲起数丈高,五木真君借势脱身,飞快消失在夜幕中。方子寿向四名同伴微微一点头,四人一言不发,悄无声息消失在江面上。方子寿回到楼船,鹤童与剑童先后进门,鹤童砸舌道:“好厉害的老道,如果没有准备非吃大亏不可。”方子寿点头:“不错,此老的掌力绝伦,乃是罕见的高人,今后要多加小心。”剑童苦笑道:“看来只有旗主能制住这个老道。”这时有人搭言:“单打独斗,我也制不住他。”三人闪目观瞧,主座上多了一人,弯眉虎目,气宇轩昂,正是常霄。三人连忙施礼:“参见旗主。”常霄笑道:“不必多礼,坐下讲话。”三人依序落座,鹤童问道:“既然旗主来了,为何不把那个老道除掉?”常霄摇头:“我来了,段青霄也到了,就算我出手也难以成功。”方子寿吃一惊:“段青霄来了,怎么没被发现?”常霄解释道:“段青霄极为狡猾,一直跟在老道的后面,老道一现身,你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所以他才能不被发觉。他的意思很明白,让老道在明处动手,自己在暗中寻找机会。”方子寿轻叹:“如果旗主不来,我和四个兄弟,再加上这四个孩子全都难逃一死,段青霄果然狡猾。”常霄点头:“此人老奸巨猾,出手狠辣,千万小心行事。琴童和酒童哪里去了?”剑童答道:“酒童吃了亏,心里烦闷,拉上琴童喝酒去了。”常霄笑道:“输给这样的高人不是丢人的事,回头你们开解他一番。”方子寿问道:“旗主找到修行法门了么?”常霄点头:“办法是有了,只是没那么容易做到,还需要百倍的努力。既然段青霄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大意,今后你们兄弟不要分开,明暗互济,应该可以自保,就算段青霄与老道联手,也无法奈何你们。”方子寿颇为自信:“不错,我们十一个兄弟在一起,天王老子也不怕。” 常霄交代一番悄然离去,剑童咬牙道:“早晚让他们知道厉害,我们忍气吞声做生意,他们却一再刁难,早知如此上回就应该把那个老家伙干掉。”方子寿劝道:“做事不能性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不能随性胡为。旗主如果带上我们兄弟,杀掉段青霄不是难事。之所以不动手就是遵守江湖规矩,要在正式比武中战胜这个大敌,这是武林高手必备的傲骨英风。”剑童点头:“我当然明白,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下回他们再找茬,我一定不留情。”方子寿劝解一番,首先把所有人集中起来,随时准备应变。另一方面抓紧扩大生意,聚拢钱财,为将来做准备。这时燕南楼正在纳闷,生意如此顺利有些反常,段青霄一再施加压力,不可能停手,为何这个方子寿能顺利的进货出货?这个人真的只是普通客商?经过几次接触,看不出任何异常,探查的结果表明,这个人的家产并不十分丰厚,为何能吃下南海船队所有的货?出货的时间如此短暂,资金回笼如此快捷,连万仙堂都做不到,能把整个船队的货物快速出手的人决不是普通客商。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方子寿不简单。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方子寿的出现,南海早就断粮了,从某种程度来说,方子寿对南海有恩,再说生意做大对双方都有好处,没理由抛开。正在思量时手下人来报,方子寿的船队到了,燕南楼马上带人迎接,两人见面,首先要谈生意,两方的人忙着卸货装货,燕南楼把方子寿请到江边的酒楼饮酒。席间燕南楼问道:“方兄,小弟有一事不明,我们初次交易,方兄只有五只船,证明家底不很厚,可没过多久方兄就吃下我所有的货,这里面的缘由何在?”方子寿笑道:“家底本来一般,只因头两笔买卖顺利,有不少同行看着眼馋,纷纷拿出本钱入股,所以才能把生意做大。”燕南楼点头,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是还有一节,万仙堂,齐士真这两股势力都不敢与自己交易,这个方子寿又有何出奇之处?段青霄为何不曾派人阻挠?于是问道:“这么大的生意,方兄一人独揽,别人难免眼红,路上太平么?” 方子寿极为精明,当然听出燕南楼的弦外之音,微笑道:“老弟尽管放心,为了保险起见,我花重金购得了一面小旗,有它在谁也不敢动歪脑筋。”燕南楼不解问道:“什么旗如此厉害?”方子寿从怀里取出一面三角形小旗,深红色的旗面上有一个黑色的骷髅若隐若现,方子寿解释道:“旗子本身当然没什么,关键是背后的人,最近江湖中最关键的人物是谁老弟一定知道。”燕南楼一直关心江湖动向,当然知道血影旗主的事,吃惊道:“这就是血影令旗?”方子寿点头:“不错,有了这面小旗,水陆畅通无阻。”燕南楼明白,如今的血影旗主炙手可热,行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连武林至尊段青霄都没有办法,各方势力谈虎色变。有了这面小旗确实可以放心。如今江湖中没有多少人知道血影旗主的底细,既然方子寿得到血影令旗,肯定知道一些内幕,燕南楼也想了解一下,问道:“方兄是如何与血影旗主取得联系?”方子寿明白,这个时候还不能透露内情,遮掩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找不到血影旗主,是他们找的我。据来人讲,血影旗主准备修建一座城堡,需要的银两数目极为庞大,所以才发出血影令旗,我只要拿出三百万两就可以得到血影令旗,从而得到血影旗主的蔽护。虽然数目不小,可是来人保证我的船队决不会出事,就算出了事也由他们赔偿,我考虑再三,如果不答应后果很难说,所以咬牙答应下来,”燕南楼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血影旗主要修建城堡,肯定会有消息,早晚会知晓。有了这把大伞,方兄的生意就有了保障,值得庆贺。”两人推杯换盏,等货物交割以后各自回船。 燕南楼得到血影旗主的讯息,马上派人打探,江南一带哪里有大工程在进行,很快就有了消息,官府的工程不算数,目前最大的工程竟然是聚龙山庄。据探查,聚龙山庄已经有两万名工匠大兴土木,工程之庞大可想而知。燕南楼沉思,常霄虽然在断魂崖落败,对声誉却没什么影响,除了上清宫灵木真人取走山庄的珍宝以外,没有什么人毁坏聚龙山庄。如今有人大兴土木,背后的人九成是常霄,受了不少窝囊气之后肯定要有所动作。再综合方子寿的话,基本可以认定,如今的血影旗主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被武林尊为南昆仑的常霄。得出这个结论,燕南楼心里欢喜,段青霄虽然武功盖世,毕竟年华老去,江湖早晚是常霄的天下,到那时自己押下的这一宝就会获得丰厚的回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船队回到南海,燕南楼匆匆赶奔海神宫见老龙王。这时海神宫里鼓乐齐鸣,老龙王和太君正在饮酒,太君的身边有两个美女,却是常霄的妻子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如今的蜻蜓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雪白,是太君的掌上明珠。燕南楼进门施礼,老龙王点头:“过来坐,说说中原的事。”蜻蜓抢先问道:“燕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到中原去玩?”燕南楼笑道:“不要急,这里是人间仙境,中原有什么好玩的。”月影公主拉女儿归座,太君连连点头:“好孩子,多亏老头子有眼光。”老龙王等了半天才有机会发问:“南楼,这一趟顺利么?”燕南楼答道:“生意没什么问题,此行最大的收获却不是生意,而是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老龙王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消息?是不是常老弟重出江湖了?”燕南楼心里赞叹:姜还是老的辣,老龙王竟然猜到自己带回的消息。于是点头道:“不错,庄主已经有所动作。”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当然是月影公主母女,蜻蜓拍掌道:“我爹有消息了,这下可以回中原了。”燕南楼笑道:“目前形势还不明朗,相信庄主会做好安排,你不要心急。”老龙王也想知道常霄的详细情况,催促道:“不要拐弯抹角,把经过说一说。”于是燕南楼把方子寿的话以及自己派人探查的结果讲出来,老龙王拈须道:“你的判断没有错,这个血影旗主一定是常老弟,看来是他在暗中帮助我们度过难关,那个方子寿一定是他得力的助手。”燕南楼摇头道:“方子寿身材瘦削,根本没有练过武的迹象,怎能是庄主的得力助手?”老龙王笑道:“武学博大精深,门类很多,方子寿所练的武功一定不为外人所知,你可不要小瞧他。”燕南楼点头:“我记下了。”老龙王轻叹道:“看常老弟的举动,短期内不会与段青霄决战,从段青霄的态度来看,常老弟手中的力量极为强大,他也对付不了。不过可以肯定,常老弟的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的聚龙庄主一去不复返了。”燕南楼点头:“不错,经历那么多变故,就算是木头人也要出火了,何况是有血有肉的武林高手?”老龙王指点道:“南海船队欠常老弟很大的人情,你要想办法为聚龙山庄的工程出力,这样常老弟就会明白你的意思,对将来大有好处。”燕南楼连声称是。 老龙王久经风浪,推断得丝毫不差,燕南楼暗自佩服,已经想好了步骤。最高兴的当然是月影公主和蜻蜓,虽然老龙王和太君热情款待,好似一家人,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常霄不在做什么都没有主心骨,既然有了准确消息就有了希望。老龙王知道,时机成熟常霄自然会派人联络,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在没有把握对付段青霄之前不能轻举妄动。燕南楼暗自庆幸,如果当初顺从段青霄,与常霄彻底闹僵,结果不堪设想。目前看来,常霄暗中对抗,段青霄一定不会坐视,双方一定接触过,只是外人无从知晓。段青霄已经是武林至尊,各方势力拱手称臣,整个江湖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常霄竟然在这种情形之下大举修建城堡,一定有所仗恃,看来自己要早些行动,这个时候帮忙肯定吃不了亏。打定了主意,燕南楼准备货物船只重返中原。船行甚速,很快进入内陆,燕南楼带上两名随从赶奔聚龙山。远远就听到嘈杂之声,靠近一看,只见到处热火朝天,人来人往,两万余人忙碌,场面自然壮观。燕南楼找人打听主事之人,有人指点,出钱营造的人一直不曾露面,负责监工的都是一时之选。燕南楼明白,这里的人不可能知道内幕,只从侧面打听得知,城堡的规模极为庞大,图纸出自高人之手,所需银两数目庞大,连皇家也未必拿得出。燕南楼打听明白,赶回船上,安排与方子寿会面。数日后方子寿的船队来到,燕南楼照例摆酒招待。谈过生意之后燕南楼抱拳道:“小弟有一事相烦,方兄千万帮忙。”方子寿一笑:“只要能做到,决不推辞。”燕南楼点头:“既然如此小弟就直说了,上次得知方兄的船队得到血影旗主蔽护,水陆畅通无阻。小弟思量,中原情况复杂,船队每过一处都要花不少钱打点,虽然每次数目不是很大,加起来却也极为惊人。因此小弟想请方兄做个中人,收购一面血影令旗。”方子寿笑道:“老弟刀法一流,船上也不乏好手,似乎用不着多此一举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燕南楼马上从这番话里听出来,方子寿不简单。方子寿也觉察到自己失言了,举杯劝酒遮掩过去,燕南楼道:“方兄所言不差,小弟的船队里不乏练武之人,可是中原藏龙卧虎,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有个靠山更安全。”方子寿沉思片刻,看燕南楼的意思,已经了解一些内情了,这是在表明态度,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一方。于是点头答应:“好吧,我想想办法,当初我手头没有那么多,讲好从每次生意中拨出五十万两,如今数目未完,他们取银的时候我提一提。”燕南楼马上吩咐人抬上一个箱子,点指道:“这箱珠宝就留在方兄船上作为进见之礼,事成后另有重谢。”方子寿摇头:“你我合伙经商,这点小忙算不得什么。”谈妥之后,生意交割完毕,燕南楼告辞。方子寿心里明白,这个燕南楼已经猜到血影旗主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常霄暗中接济的事,这一番做作是找借口送来谢礼,这一箱珍宝肯定价值连城。正好鹤童进门,方子寿吩咐道:“你把那个箱子拿过来看看,包管大开眼界。”鹤童轻轻提起箱子拿到近前,微笑道:“这个箱子里能有什么宝贝?”打开一看,登时傻了眼,五光十色的珍宝夺人二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价值难以估算。看到鹤童的表情方子寿笑道:“怎么样,这回开眼了吧,老实说,我也没见过。” 七十六章 各怀鬼胎 燕南楼送来的珍宝让鹤童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抓起一把晶莹剔透,泛着紫光的酒壶抱在怀里,方子寿笑道:“你又不喜欢喝酒,要那个酒壶做什么?”鹤童笑道:“我要用这个酒壶换酒童的寒冰尺,有了那个宝贝,再热的天气也不怕。”方子寿摇头:“旗主把寒冰尺给酒童是怕他喝醉误事,专门给他醒酒的,你可不要乱打主意。”鹤童思索片刻又有了主意:“我要他的大还丹总可以吧,感觉上有些吃亏。”方子寿笑道:“大还丹乃是极为珍贵的丹药,万金难求,酒童要是跟你交换是他吃亏,不是你。”鹤童点头:“就这么办,如果是他先看到就没机会了,谁让他总在外面喝酒。”打定了主意,鹤童就等酒童回来好敲上一笔。黄昏时分,酒童与琴童结伴回来,鹤童故意拿出酒壶把玩,嘴里叨念道:“这个壶真不错,热水倒进去一会儿就凉了,夏天解渴最好。”酒童一眼就盯上了,飞身近前上手就夺,鹤童早有准备,横移三尺质问道:“做什么?大白天的明抢啊?”酒童细看酒壶,半晌才开言:“好东西,原来传说中的温凉壶真的存在,你又不喝酒,留着它做什么?给我吧。”鹤童笑道:“不喝酒可以喝茶,你管不着。”这四人朝夕相处,彼此甚为了解,酒童猜出鹤童的用意,微笑道:“你想要什么就明说,不必绕弯子。”鹤童洋洋自得:“本来我想要你的寒冰尺,可是方大叔不让,我就要你的大还丹,不许打折扣。”酒童马上答应:“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掉头出门,片刻就回来,手里托着一个小盒,鹤童接过来打开细看,确认无误才把酒壶交给酒童。酒童爱不释手,从怀里取出一个夜光杯,与酒壶摆在一起拍手道:“这下凑齐了,皇帝老儿也没这个福气。”琴童凑趣道:“得到如此宝物应该庆贺,是不是把你藏的贡酒拿出来尝尝?”酒童心里欢喜,点头道:“一般的酒根本配不上温凉壶,今日可要尽情一醉。”与琴童携手出门。鹤童如愿以偿,小心收好大还丹,找方子寿炫耀一番。 聚龙山庄的工程进展极快,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江湖人,各方势力纷纷猜测,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这时候雾灵山庄的老庄主正式退隐,伍青阳接手成为新庄主,对江湖局势十分担忧。从前雾灵山庄一直在段青霄的蔽护之下,原以为段青霄复出,雾灵山庄就可以扬眉吐气,谁知段青霄根本不把雾灵山庄放在眼里,唐先生一走,山庄的实力大减。如果段青霄真的成为武林至尊,雾灵山庄自然风平浪静。可是凭空冒出一个血影旗主,竟然公开与段青霄对抗,各行其是,而段青霄却没有什么动作,任由血影旗主横行。伍青阳心里明白,段青霄目空一切,容不得旁人,这次一反常态足以说明,段青霄对付不了血影旗主,这棵大树一旦出了问题,雾灵山庄的处境就危险了。左思右想,既然指不上段青霄,只能另想办法,当初丐帮的金蟾长老帮过大忙,后来父亲处置不当才失去了这个帮手,其实丐帮的实力很不一般,最好能重新与金蟾长老建立联系。自从段青霄复出以来,丐帮偃旗息鼓,段青霄一直看不起丐帮,金蟾长老又忙于重整旗鼓,因此江湖上基本没有丐帮的准确消息。伍青阳派出三批人,用从前的联络方法寻找金蟾长老,可是都没有消息,伍青阳决定自己出去找找看,丐帮有不少人认得自己,或许能见到金蟾长老。自从夺回令牌之后,金蟾长老抓紧整顿,心里感念常霄的恩情。后来段青霄复出,又传来常霄的死讯,金蟾长老深感不安,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可想,段青霄是万万惹不起的。因此抓紧挑选人才,提拔好手,准备应付江湖风浪。经过一段时间努力,终于收到一些回报,金蟾长老颇感欣慰。这时忽然得知血影旗主的事,金蟾长老推敲一番,认为这个人就是常霄,权衡之下,准备与常霄取得联系,可是无从下手,几番试探都没有结果。忽然有人禀报,伍青阳发出讯息,想与丐帮重结旧好。金蟾长老心里明白,段青霄这棵大树快靠不住了,这个时候想起丐帮的好处了,吩咐人不必理会。 丐帮的消息灵通,得知南海船队在困境之下忽然得到一个神秘人物的协助,安然度过难关。金蟾长老分析,这个神秘人物应该与常霄有关系,可是没办法取得联系。很显然,常霄目前只想自行其是,不想借助外力。因此金蟾长老还是抓紧积蓄力量,整顿丐帮。伍青阳无法见到金蟾长老,心里也明白,父亲伤人太深了,短期内无法缓和,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想办法自保。连燕南楼,金蟾长老都知道了常霄的事,万仙堂的老堂主万俟嵩当然也觉察到了,经过与方子寿接触,以及后来段青霄的态度,万俟嵩认定,常霄必将卷土重来,而且动静一定不小,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一招棋错就会给万仙堂带来灭顶之灾。从种种迹象看来,常霄的性情已经变了,血影令旗所到之处,充满了杀戮血腥,违抗者必然惨死,无一幸免。万俟嵩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儿子,于是写信叮嘱儿子千万小心,血影令旗好比阎王的催命符,招惹不得。墨麒麟听说了血影旗主的事,已经商议过对策,只是没有结论。这时接到父亲的书信,连忙把智囊追魂针找来商议。追魂针看信过后吃惊道:“原来血影旗主就是常霄,难怪段青霄也没办法。”墨麒麟叹气道:“就是这个人最难对付,连段青霄这样的高手也杀不了他,用不了多久,江湖就是他的天下。”追魂针点头:“堂主所言不差,常霄本身已经是罕见的高手,再加上醉霞道人培植的力量,必将成为横扫江湖的武林至尊。”墨麒麟为难道:“可段青霄一方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他们两个争斗,我们该如何自处?”追魂针沉吟半晌苦笑道:“这两个人势成水火,按照常理,我们应该支持常霄,可是他的性情变了,一朝得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脚踩两只船已经不可能了,我认为应该全力支持段青霄,无论常霄如何努力,要翻过这座高山也不容易。”墨麒麟点头:“只好如此。” 万俟嵩得知儿子的立场,心里极为担心,照目前看来,自己的师父已经没有了当初纵横天下的豪情,而常霄卧薪尝胆,气势正盛,赢的几率很大,儿子这一步棋是把万仙堂推倒了悬崖边上。正在担心的时候,忽然接到消息,有人拿着血影令旗问万仙堂要五百万两银子,墨麒麟知道厉害,凑足了数目过关,可是心里不甘,写信向段青霄诉苦。万俟嵩心里埋怨儿子不晓事,当初常霄解散聚龙帮,万仙堂欠他很大的人情,花点银子补偿没什么亏吃。一旦小题大做,惹恼常霄,后果不堪设想。段青霄也在为难,血影旗主的影响日渐扩大,偏偏自己没有好办法,关键不在常霄,而是幽冥剑士,这一批人实在不好对付。经过五木真君探查之后,幽冥剑士每次行动至少在三人以上,根本无机可乘。从目前形势看来,常霄在做准备,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可是这些幽冥剑士已经足够让自己头痛的了。唐时雨出了主意,既然武林人惧怕血影旗主,不妨派出人手,用神刀令牌号令武林,有意划出两个阵营,不让各方势力脚踩两只船。段青霄马上发出号令,神刀令牌再现江湖,各方势力确实不敢违抗。而且血影令旗也不见了踪影,除了南海船队,已经没有哪股势力站在常霄一边。段青霄自以为得计,江湖仍然在自己手中。虽然获得暂时的平安,可是对手紧锣密鼓准备,自己不能坐等,于是段青霄尽量抽时间研习武功,准备迎接常霄的挑战。 玉蝴蝶在山间修养数月,果然颇见成效,容颜娇嫩,精神焕发,重新找回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自信。唯一的遗憾就是心上人来的次数太少,几乎要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总算有了小猫解闷,轻松了不少。这一日正在花间歇息,忽然听到翠竹的声音:“旗主马上就到,大家快点准备。”玉蝴蝶跳起身准备迎接,还忘不了爱怜的抱起小乖乖。很快常霄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玉蝴蝶迎上前去,皱眉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每次来都瘦了一圈?”常霄长吁一口气:“对手太过强大,我在进行一场极为艰苦的修炼。”玉蝴蝶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满足,劝解道:“人生一世,过得快活就可以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相信段青霄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两人携手进屋,落座后玉蝴蝶靠在心上人的胸膛,心里满是欢喜。常霄语重心长道:“你不知道,我平生唯一的知己就是醉霞道人,他把辛苦培植的力量交给我,自己从容赴死的用意很明显,一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二是因为,他自知没有机会战胜段青霄,身为武者,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击倒对手,活着做不到,死了也要达成心愿,所以才把一切托付给我。”玉蝴蝶摇头道:“不明白,那么高的身份,何必斤斤计较胜负?第一剑客享誉江湖,万人敬仰,何必自寻死路?”常霄苦笑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要有阳刚之气,宁折不弯,醉霞道人纵横江湖,唯一的遗憾就是段青霄,这个大敌不解决死不瞑目。如果真人集中手上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段青霄,可是真人不肯这么做,一定要在正式比武中一雪前耻,就算落败身死也不能辱没第一剑客的声名,这才是值得尊重的武林高手。”玉蝴蝶叹息道:“反正我是不明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知足了。”这时寒梅,香兰进门,取笑道:“老夫老妻了,还腻在一起不怕人笑话。”常霄这才起身饮酒吃喝。 这个时候,常霄方面的人手不足,满打满算十五人,幽冥剑士既要照顾生意又要保障燕南楼船队的安全,还不能分散,因此不能轻举妄动。至于常霄,确实分不出身,要想战胜刀中圣手,武林至尊决不是容易的事,不经过一番洗练不可能成功。总算有了玉蝴蝶,在苦修之余可以彻底放松,从感情上也可以释放一下。这时最尴尬的要数醉霞道人的亲兄弟江飞鸾和得力助手齐士真,这两人手上都有一定的力量,臣服之后,段青霄并未提出什么要求,两人还可以自在度日。可是口碑一落千丈,江湖人看不起这样的品性,两人的日子并不轻松。江飞鸾还是通天堡主,不过仅能自保而已,从前跟齐士真一直不合,如今却只有他可以来往,因此两人不时碰面商议对策。段青霄不太注意细节,神刀令牌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就可以了。这一日两人又聚到一起,虽然面前是美酒佳肴,可是谁也没心思品尝。江飞鸾长叹道:“自从大哥落败身死,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了,从前的风光一去不复返。”齐士真苦笑:“想不到真人如此性急,连句话都没留下来。”江飞鸾抱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段青霄的主要目标是常霄,非要自己抢先,白白搭上性命。最不该的就是把身后事交给常霄,段青霄复出的理由就是除掉常霄,不可能放过,断魂崖一战过后,所有的心血都付诸流水了。”齐士真摇头:“这件事不能怪真人,事实上没有其他的选择,能与段青霄对抗的只有常霄一人。”江飞鸾长叹:“段青霄岂是好惹的?常霄一死,谁还能与他争锋?”齐士真摇头:“你总在堡里不知道,前一阵子出现的血影旗主着实厉害,连段青霄也无可奈何。” 听到这个消息江飞鸾大喜,这个时候竟然出现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连忙询问究竟,齐士真大致讲述一下血影令旗的事,最后分析道:“段青霄有感于血影令旗的影响,迫不得已发出神刀令牌,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可是也说明段青霄对血影旗主无计可施。另外聚龙山庄大兴土木修建城堡,据我推测,幕后人八成是常霄,他并没有死在断魂崖。”江飞鸾一惊:“怎么可能?那可是武林尽知的绝地,没有任何人能生还。”齐士真摇头:“你怎么忘了,常霄有一件暗器,施展开来与真人的御剑术极为相似,可以瞬间移动十余丈,完全有可能逃生。”江飞鸾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别人没有活路他却有,地点本来就是他选的,当然有活路。不过他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就算他战胜了段青霄,我们的日子还是不好过。”齐士真点头:“这倒是,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江飞鸾意兴萧索:“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罢了。”齐士真摇头:“事在人为,总有办法可想。目前的形势很不明朗,段青霄与常霄各有千秋,胜负难料,如果段青霄获胜还好说,一旦常霄获胜,我们就难以自处了。所以我想另找一个靠山。”江飞鸾一撇嘴:“别开玩笑了,什么人能与这两人抗衡?”齐士真一笑:“武功强只是一方面,不能处处占上风,据我探查得知,大理无量山中有一个断肠谷,里面住着一群神秘人物,精于用毒,首领号称毒王,从不离开无量山。研制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江飞鸾大失所望:“那有什么用?” 七十七章 女中豪杰 齐士真提到无量山断肠谷有一位毒王,江飞鸾不以为然,齐士真笑道:“我说的靠山不是那个毒王,而是他手中的毒药,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掌握了这种毒药,杀人于无形,就可以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江飞鸾摇头:“这种毒药固然厉害,对付旁人好办,却对付不了段青霄和常霄这样的高手。”齐士真继续解释:“我们根本没有能力称霸江湖,只要有立足之地就可以了,有了这种毒药完全可以自保。”江飞鸾颇为犹豫:“自古以来,玩火者必自焚,就算弄来毒药,可是我们也没本事控制,一旦被他人所用,难免害人害己。而且纸里包不住火,一旦传扬开去,我们必将成为武林公敌,那时休说立足,连保全性命都难。”齐士真心里一动,看来这个江飞鸾不是没脑子,自己确实没安好心,想不到被江飞鸾觉察于事先。于是改换话题道:“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常霄的性情大变,下手狠辣,不留余地,一旦战胜段青霄,我们的处境不妙。”江飞鸾诧异道:“难道你希望段青霄获胜?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杀我大哥的凶手,我对常霄没什么好感,不过总希望段青霄落败,告慰大哥在天之灵。”齐士真笑道:“我何尝不希望为真人报仇,只是段青霄年纪不小了,就算战胜常霄也风光不了多久。一旦常霄获胜,我们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江飞鸾举杯劝酒:“不管谁获胜,都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段青霄的要求并不高,常霄总要顾念我大哥的托付之恩,不会把我们怎么样。”齐士真点头:“这倒是,江湖风云难测,或许会有转机。”其实齐士真对江飞鸾一直有看法,从前是看在醉霞道人份上,如今醉霞道人归天,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本来想把江飞鸾引入歧途,可是被他察觉,只能敷衍过去。 这几个关键人物都已经猜出常霄没有死,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他和段青霄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只是时间还说不准。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为将来做准备。万俟嵩老谋深算,抽空到聚龙山庄看了看,从工程的进度上推断,最多五年,常霄就会重回聚龙山,那时候万仙堂的处境就不妙了。计议之下,认定儿子站错了立场,倒不是从武功上分出高下,自己的师父虽然战胜了第一剑客,毕竟年纪高迈,已经日落西山,没有了当年的风骨,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反观常霄,自从出道以来,一步一个脚印,付出的辛苦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可是一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天地大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常霄的苦功必将带来丰厚的回报,从气数上来看,未来的江湖必然是常霄的天下。万俟嵩一方面担心儿子安危,一方面不忍心看着万仙堂毁在常霄手里,专程到许昌一行。墨麒麟虽然做了堂主,有很多地方还是要依靠万俟嵩,万仙堂能在江湖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完全是万俟嵩的功劳,赏罚分明,体恤下属,与各方势力和睦相处,至于武功倒在其次。墨麒麟志大才疏,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因此对万俟嵩极为尊敬。父子见面,墨麒麟大礼参拜,万俟嵩首先与一干旧部饮宴一番,叙旧谈天,联络感情。夜深人静,父子俩才坐到一起谈心。墨麒麟听父亲陈明利害,连连点头:“当初孩儿与军师商议,军师的话在情在理,所以才下定决心站在段青霄一边。”万俟嵩摇头:“身为一堂之主,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被别人左右。最关键的就是看准形势,一步走错,非但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常霄的潜力巨大,一旦君临江湖,万仙堂难免土崩瓦解。”墨麒麟问道:“师祖得到各方拥戴,神刀令牌威行江湖,如此庞大的力量还制不住常霄?”万俟嵩长叹:“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如今臣服于你师祖的人大半是当初醉霞道人纵横之时,聚在旗下的人,这些人一贯见风使舵。你师祖战胜醉霞道人,他们马上改弦更张,一旦常霄获胜,这些人一定会故伎重演,如今的臣服只是表面现象罢了。”墨麒麟登时愕然。 万俟嵩把利害关系详细解释一番,墨麒麟摇头叹息:“实在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名门高手也是趋炎附势之徒。”万俟嵩问道:“你觉得常霄这个人怎么样?”墨麒麟不假思索:“当然是难得的好人,重情重义,古道热肠,虽然武功绝顶却从不恃强凌弱。”万俟嵩一笑:“这就对了,既然是好人应该得到尊重才是,为何成为武林公敌?连家里的珍宝都被瓜分?”墨麒麟皱眉道:“还不是他下手太狠,一夜之间夺取两千条性命。”万俟嵩摇头:“你哪里知晓,四杰村的事不可能是常霄干的。”墨麒麟大吃一惊:“这话从何说起?除了他还能有谁?”万俟嵩长叹道:“本来为父不想说,你知道以后切记不要露出半点风声。为父曾经秘密调查这件事,发觉玉面狼和丁香受到绿林酷刑,下手的人是行家里手,应该是四杰村的人动手。既然四杰村的人下手处置,为常霄出气,说明常霄就在旁边,这就证明当时常霄对四杰村没有敌意。既然已经出了气,何必要斩杀那么多人?”墨麒麟还是不明白:“别的都好说,除了他谁有这等刀法?”万俟嵩长叹:“为父让你保守秘密就是为此,不错,下手的人刀法出神入化,可是天下有这样刀法的人不止常霄一个。”墨麒麟笑道:“当然,还有师祖,可是师祖退隐江湖,怎么可能到四杰村杀人?”万俟嵩郑重道:“别人看不出,为父却能分辨,四杰村的人分明死在神刀门的刀法之下。”墨麒麟登时愣住:“怎么可能?”万俟嵩叹息:“事实如此,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为父明白,你师祖想重出江湖,又不能自食其言,所以精心布了一个局。”墨麒麟实在不敢相信,可是自己的父亲不可能欺骗自己,更不可能诋毁师祖。 当初江湖轰传,常霄将四杰村男女老少斩尽杀绝,立刻有不少人站出来指责,常霄从万人敬仰的南昆仑一下子变成了武林公敌。墨麒麟做梦也没想到,真正下手的人竟然是自己奉为神明的师祖,回不过神,半晌说不出话。万俟嵩叮嘱道:“这件事你自己清楚就行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墨麒麟摇头不止:“想不到,这么高的身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万俟嵩心里也不是滋味,师父如此处事确实有失高人风范,继续指点道:“你师祖固然刀法神奇,可常霄也不是等闲之辈,高手相争,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忘我,心里没有一丝杂念才能发挥本身武功的精华。一旦这两人交锋,你师祖从气势上就落了下风,毕竟心里有愧,常霄就不一样了,根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为父认定,常霄早晚会战胜你师祖,为了万仙堂的将来,为父特意把底交给你,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墨麒麟点头。送走父亲之后,墨麒麟苦思对策,父亲的话再明白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想办法结好常霄。可是常霄行踪不定,又不可能公开露面,只能从聚龙山庄的工程上想办法。这件事既不能做得太明显,又要让常霄知道。左思右想,有了主意,传书江南,下令让从前聚龙帮的旧人以绿林的名义出面协助,出钱出力,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追魂针得知此事颇为奇怪,墨麒麟当然不能和盘托出,只说身在江湖,不能不留余地,追魂针虽然有些怀疑,也不便细问了。 山东境内最有名的当然是泰山,不过也有其他的山,鲁山就是其中之一,此山不如泰山高峻,连绵也有数十里。对于普通人来讲,不过是普通的荒山,对于丐帮弟子则不一样,因为丐帮的圣地紫云洞就在此山中。自从金蟾长老取回帮主令牌,重整丐帮之后,做为人数最多的江湖帮派,总算恢复了几分元气。经过周密的准备,金蟾长老传出了讯息,召集各地堂口首领到紫云洞聚会。得知消息,各地首领欢喜万分,紫云洞聚会没有别的事,一定是推举新帮主,有了帮主就有了主心骨,今后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因为段青霄看不起丐帮,根本不加注意,金蟾长老得以放心召集各路首领。丐帮弟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行动方便,没有什么人注意叫花子的行踪。各路首领纷纷来到鲁山,紫云洞是圣地,不经传召不能靠近。金蟾长老派人引领,众人依序上山,路上一言不发,表示对圣地的尊重。如今的丐帮,就数金蟾长老地位最高,武功也是首位,而且处事公允,深得人心,每个人都很尊重。紫云洞乃是天然的溶洞,里面宽阔处足以容纳数百人,众人进洞后径直来到宽敞处席地而坐,就等金蟾长老。经过朝廷这么一闹,影响确实不小,金蟾长老深知,如果不是常霄夺回令牌,丐帮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是这么大的帮会,不可能总依靠别人,还要自己振作,因此倾尽心血培养出一个新帮主,召集众人就是举行新帮主上台的仪式。这里是丐帮圣地,谁也不敢大声喧哗,金蟾长老缓步从后洞走出,众人起身施礼,长老含笑点头,摆手示意。落座后缓缓开言:“大伙都知道这次聚会的含义,老夫就不多说了,想我丐帮,自从上任叶帮主归天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自古道蛇无头不行,可是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老夫年事已高,行将就木,根本挑不起这个担子。劳累了数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今日就让大伙见一见。” 虽然已经猜出八九分,听得此言众人还是觉得欢喜,金蟾长老做事稳重,没有把握不会轻举妄动,这个人一定错不了。金蟾长老击掌三下,后洞缓步走出一人,众人注目观瞧,都觉得诧异,原来后洞走出一名中年女子,容貌端庄,衣着朴素,与普通民妇没什么差别。在意想中,丐帮帮主应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怎能是如此平凡的女子?众人登时无语。金蟾长老已经料到这一幕,解释道:“大伙不要忙着下结论,容老夫介绍一下。这个女子乃是前任叶帮主的侄女,大伙知道,叶帮主未曾娶亲,所以对这个侄女极为关照,费尽周折,把她送到一位隐逸的高人门下学艺。难得这个女子肯吃苦,得到高人指点,武功造诣极为深湛,八岁投师,学艺二十载,数年前回乡,到紫云洞祭奠叶帮主,巧遇老夫。从那时起,老夫就有意培养,准备让她出任新帮主。当然,要做丐帮帮主只凭武功远远不够,在江湖上打滚还需要丰富的经验,灵活的头脑。所以老夫安排她到江湖历练,数年来,老夫对她颇为满意,认为她完全有能力出任帮主,如今神刀门段青霄君临江湖,各方势力俯首称臣。段青霄看不起丐帮,不加注意,正是我们的好机会,老夫认为,我们应该抓紧机会重整旗鼓,首先要确立帮主,有了帮主才能稳定人心,徐图发展。”立帮主当然重要,可是立什么人就不好说了,眼见这个女子平平无奇,怎能统领弟子遍及天下,数以百万记的丐帮?只见这女子走到正中,不卑不亢开言:“在下紫云姑,长老已经介绍过,我就不多说了。需要强调的一点就是,今日不是任命帮主,而是推举,如果各位有合适的人选完全可以提出来,只要武功,谋略达到标准,完全可以站出来比试,夺魁者才是新帮主。” 这么一说众人也就信服了,虽然金蟾长老德高望重,强行任命新帮主也不合规矩。各路首领议论片刻,推举了三个人出来,一个是京城的首领胡文海,一个是南京的首领洪振英,还有一个是专门负责传递情报的蒋寒涛。这三个人都有些本领,而且人缘很好。金蟾长老胸有成竹,紫云姑的本领远在这三人之上,完全可以在比试中夺魁。紫云姑也颇为自信,多年的苦功为的就是这一刻,为了故去的叔父,也为了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胡文海功底扎实,一路虎豹拳颇具功力。洪振英的地趟刀招数巧妙,蒋寒涛精于猴拳,这三个人乃是丐帮知名的好手。至于紫云姑所学与这三人不同,前任帮主叶长星本身武功修为极高,他敬仰的高人当然非同小可。紫云姑在高人指点下苦练多年,已经是当今的高手,只是不为外人所知。金蟾长老见人选定下来交代道:“这里是丐帮圣地,不能同室操戈,你们把最得意的武功展示一下,大伙做个见证。”众人齐声答应。首先是胡文海,收拾一番走了一趟虎豹拳,拳风呼啸,门户严谨,得到一片喝彩之声。洪振英展示地趟刀法,刀光闪烁,舞到酣处,竟然看不到人影。蒋寒涛的猴拳颇有名气,施展开来,变幻莫测,点尘不惊。金蟾长老修为高深,马上认定,蒋寒涛的武功比前两人高出一块,别人也没有异议。轮到紫云姑,抖擞精神施展了一路掌法,身形转动间竟然有数条人影晃动,分不清哪一个是真人。别人不明白,蒋寒涛登时施礼:“紫云姑武功高妙,远胜我等。” 七十八章 无心巧遇 紫云洞中,蒋寒涛带头认输,别人自然没有异议,可是要做帮主只凭武功还不够,因此有人向紫云姑询问丐帮的详情。紫云姑做了充分的准备,对答如流,众人无不心服。事情进展极为顺利,金蟾长老开言:“列位,紫云姑与丐帮颇有渊源,又是罕见的高手,完全可以胜任丐帮帮主之位。按照规矩,新帮主要进入生死门,过独龙桥,进七星室,取出一颗楠木珠才能正式成为帮主。”紫云姑听长老提起过,知道这个规矩,不过长老也没有进过生死门,不知道里面的情形。紫云姑心高气傲,叔父能做到自己也可以,无论如何要取出楠木珠。众人留在原地等候,金蟾长老引领紫云姑进入内洞,来到一扇石门之前,特意叮嘱道:“此门之内凶险万分,成功取出楠木珠者固然成为帮主,不成功难免丧生,你可要做好准备。”紫云姑点头:“长老放心,生死等闲事尔,不管怎样也要取出楠木珠。”金蟾长老颇有信心:“你的修为不差,多加小心就是,老夫静候佳音。”说完缓缓推开石门,一股寒气冲出,冰冷刺骨,好在紫云姑内功精湛,提气护身,缓步进门。金蟾长老合上石门,心里思量:但愿紫云姑成功取出楠木珠,丐帮有了帮主才有希望。生死门只有帮主才能进入,紫云姑进门之后,前方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石门合拢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光线。在这种情形下,只有完全依靠自己的感觉,稍有差池难免大祸临头。紫云姑得到高人指点,所学乃是峨嵋派正宗内功太阴真气,早已打通大小周天,真气运行于经脉之中,施展所学心法,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屏除杂念,在空灵之中感知身边的情况。 前面的人等金蟾长老领紫云姑去后,马上埋怨蒋寒涛,胡文海首先发话:“我说蒋老哥,你的本事我们都清楚,那个紫云姑的掌法没什么了不起,何必认输?”立时有人附和。蒋寒涛摇头:“你们哪里知晓,紫云姑的掌法我是不认得,步法却见过,乃是峨嵋派的绝学梅花步,能学到这路步法的人必定内外兼修,决不是我等所能抵敌。再说生死门之内杀机四伏,我可没本事平安进出。”洪振英插言:“不错,生死门确实凶险,当初叶帮主曾经特意交代,真气没有贯通全身经脉以前万不可进门,我们这两下子还差得远。”胡文海点头表示同意:“不错,我们确实不敢进入生死门,如果紫云姑真的取出楠木珠,也是丐帮的大喜事。”洪振英微微摇头:“就算紫云姑坐上帮主的宝座,也未必是好事,如果蒋老哥所言不差,这个紫云姑一定是峨嵋传人,如果成为帮主,那么丐帮就要受到峨嵋派辖制。”蒋寒涛笑道:“老弟多虑了,峨嵋派出于佛门,很少过问江湖纷争。南华圣母行走江湖之前,首先要另立门户,不能以峨嵋派的名义。紫云姑也是一样,不能打着峨嵋派的旗号,峨嵋派也不会过问她的事。”洪振英点头:“这就是了,有了帮主丐帮就有了希望,我看紫云姑精明过人,是个人物。”胡文海轻叹:“但愿紫云姑能顺利取出楠木珠,长老的武功没得说,就是脑筋太死,不知变通,丧失了不少好机会,是该有个年轻人整顿一下丐帮了。”众人低声议论,纷纷猜测紫云姑能不能顺利取出楠木珠,这可是丐帮头等大事。 其实最担心的人还是金蟾长老,紫云姑从峨嵋学艺归来,自己曾经从头指点过,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如果紫云姑死在生死门之内,数年的心血白白浪费不说,恐怕自己没精力再次培养新人,丐帮的前途就很难说了。生死门之内悄无声息,听不到一点声息,长老的心里却好似潮水一般不能平静,丐帮的兴衰,前任帮主的悲惨遭遇,江湖上各方势力纷争,生死未卜的常霄,朝廷的介入,君临江湖的段青霄,种种难题一一涌入脑海,如果紫云姑不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前任帮主叶长星进入生死门之时,也是金蟾长老在这里等候,前后大约一个时辰,叶长星就取出了楠木珠。可是紫云姑的修为与叶长星无法同日而语,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金蟾长老对自己的决定也有怀疑,只是时间紧迫,没有别的选择。这时才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洞壁上的油灯逐渐燃尽,长老添上油,心里叨念:一个时辰了,不知道紫云姑怎么样了。转眼又过去半个时辰,蒋寒涛,胡文海,洪振英三人前来询问,长老摇头不语,蒋寒涛从背后摘下酒葫芦递过来道:“长老不要心急,喝口酒再说。”胡文海取出一个油纸包笑道:“我还带了叫化鸡,长老年事已高,不必自苦。”金蟾长老点头,接过葫芦喝了几口,撕了一条鸡腿,虽然是美味这时候却感觉不出来,所有的心思都在生死门之内。洪振英轻叹:“长老为了丐帮呕心沥血,所有丐帮弟子都不会忘记。”金蟾长老根本没听进去,口里还在叨念:“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老夫太过心急了?”蒋寒涛三人颇为感动,凭金蟾长老的武功和江湖地位,完全可以逍遥四海,纵横江湖。如今却在这里苦守,就冲这份苦心,足以得到所有丐帮弟子的尊重。 等待最为难熬,两个时辰过去,蒋寒涛发觉,金蟾长老已经没有了武林高手的气度,好像一个老态龙钟的普通老人,心里也不是滋味。胡文海和洪振英看到金蟾长老的样子也盼着紫云姑早点取出楠木珠,免得金蟾长老再受煎熬。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紫云姑身上。金蟾长老心急如焚,偏偏无计可施,只能在这里静候。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小,可是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就这样苦苦等了三个时辰,蒋寒涛心里明白,紫云姑凶多吉少,可是看金蟾长老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位老人,只能默默陪着。油灯下四个人好似木雕泥塑一般,四下里静得可怕,金蟾长老还是满怀希望,一旦希望破灭,后果实在无法想象。石门缓缓打开,紫云姑踉跄走出,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很显然,生死门之行极为艰苦。金蟾长老上前扶住问道:“怎么样?拿到楠木珠了么?”紫云姑勉强点头,身躯软倒。金蟾长老试探紫云姑脉息,转头吩咐道:“紫云姑只是脱力昏厥,休息半日就会复原,你们到前面去,把好消息告诉大伙。”三人领命欲行,蒋寒涛特意叮嘱道:“长老也要保重,丐帮可以没有帮主,却少不了长老。”金蟾长老微微点头,抱起紫云姑到静室调息,恢复元气。前面等候的人听说紫云姑成功取出楠木珠,都觉得欢喜,蒋寒涛地位最高,让大伙准备美酒佳肴庆贺一番,众人兴高采烈分头出去采办。紫云姑确实只是脱力,得到金蟾长老协助,很快缓过神,睁眼一看,面前的金蟾长老好似老了十岁,容颜颇显苍老,忙问道:“长老何故如此?”金蟾长老皱眉道:“别的事都不用想,恢复体力要紧。”紫云姑不明所以,无暇细问,打起精神调息,真气运行十二周天,终于恢复如初。金蟾长老顾不得自身心神憔悴,马上引领紫云姑到前面来见各路首领。见面之下蒋寒涛长叹:“长老为了丐帮呕心沥血,我等铭感肺腑,受蒋某一拜。”其余的人一起拜倒,异口同声:“长老多多保重。” 见到这等场面,金蟾长老摇头:“身为丐帮中人,为丐帮效力乃是理所当然,大伙应该参拜新帮主,拜老夫做甚?”紫云姑盈盈下拜:“长老乃是丐帮的顶梁柱,所有丐帮弟子都应该礼敬十分。”金蟾长老连忙还礼:“帮主一拜老夫可当不起。”紫云姑坚持道:“长老乃是我的长辈,又有师徒之份,于情于理都受得起。”金蟾长老长吁一口气:“老夫的使命已经完成,今后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从今日起,老夫要抛开一切,到四处散心。不过老夫会随时打探丐帮的情况,危难之时自会出面。”紫云姑道:“长老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金蟾长老一笑:“用不着,老夫混迹江湖多年,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不用为老夫挂心。”说完此语,大袖一甩,飘然离去。胡文海叹息:“帮主应该留住长老,还有很多事需要长老处理。”紫云姑摇头:“我何尝不想留,可是长老为丐帮付出了这么多,实在没理由挽留。”蒋寒涛点头赞成:“帮主言之有理,长老尽了自己的责任,我们也应该尽责,目前最紧迫的事就是举行丐帮大会,重整丐帮秩序。”洪振英附和:“不错,所有弟子都要见一见新帮主,这样就有了主心骨。”紫云姑点头:“大伙分头准备,随时保持联络。”众人答应,纷纷告辞回去准备,紫云姑也开始准备,取出楠木珠只是第一步,后面的路还很漫长。 离开紫云洞,金蟾长老一身轻松,虽然很是疲惫但精神很好,心事已了就没什么牵挂了。帮内的事已经全部交给紫云姑,自己可要清闲一阵了。从前所有心思都放在丐帮,一旦没了心事反而不太习惯,金蟾长老苦笑,难道自己注定要劳碌一生?信步而行,漫无目的,前方出现一条大河,不时有船只往来,长老心一动,何不搭船散心,走到哪里是哪里。于是搭了一条南下的船,每日自在赏景,颇为自在。船只进入运河,长老根本不管其他,只顾散心,自从踏入江湖就没有轻松过,这一回可要好好休息一下。船只一路南下,这一日船上人喝酒庆贺,说是目的地就要到了。长老一打听,原来明日就到武昌了。长老无所谓,反正无事,坐船也坐够了,上岸去散散心。武昌第一名胜当然是黄鹤楼,长老久闻其名,难得有空,于是取道前往。黄鹤楼乃是文人墨客往来之地,经常有文人在此处题诗,多半是附庸风雅。长老只为赏景,独自登楼,伙计让到临窗的座位上,长老随便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凭窗赏景,自得其乐。这里果然与别处不同,烟波浩淼,在远山夕阳映衬下别有一番情趣。长老喜欢这里的风景,就在附近住下,每日游览名胜,经常到黄鹤楼吃酒。这一日登楼,发觉伙计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心里奇怪,于是问道:“今日有什么大事发生?”伙计笑道:“老先生不知,驰名天下的水晶二老来了,我们这里的厨师都等着学两手,小人也想见识一下这两人的手艺。”金蟾长老一愣:水晶二老,听起来像是江湖称呼,怎会如此陌生?于是询问究竟,伙计解释:“水晶二老乃是天下绝顶的厨师,做的菜比皇宫的御厨还高明,当初十八道菜就卖到了天价一万两。因为这两人的拿手菜是水晶肘子和水晶肉串,所以被尊为水晶二老。”金蟾长老这才明白,原来是厨师,难怪自己不知道。 对于饮食,金蟾长老从不挑剔,丐帮之人,能吃饱喝足就够了,听过水晶二老的事也没往心里去,自顾赏景饮酒。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年轻人上楼,伙计让到长老旁边的桌子上,一名年轻人问道:“伙计,水晶二老真的来了么?”伙计点头:“不错,如今正在厨房收拾菜肴。”两名年轻人对视一眼,喜形于色,一人道:“你去说一声,我们出五百两买两道菜。”伙计心里叹息:五百两,能做多少事,却拿出来买两道菜,有钱人就是不同。答应着下楼,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垂头丧气道:“二位见谅,人家不答应。”一名年轻人马上道:“嫌少可以再加。”伙计摇头:“不是钱的事,水晶二老并不缺钱,就是不想为别人炒菜坏了兴致。”年轻人沉吟片刻道:“你再跑一趟,就说我们用极品佳酿换他们两道菜。”随手递给伙计一个二两的小元宝。伙计大喜,自己一个月也挣不到二两银子,欢天喜地跑下楼去。不大一会儿跑回来,喜滋滋道:“水晶二老说了,如果客官的酒真是极品,可以同桌共饮。”年轻人大喜。金蟾长老也觉得有趣,倒要见识一下水晶二老的菜有何出奇之处。不大一会儿,两名老者登楼,伙计极为恭敬,两名年轻人起身施礼,一名老者开言:“如果小哥的酒真是极品当然没话说,如果不是休怪老夫无礼。”一名年轻人笑吟吟取出一个酒壶,晶莹剔透,宝光四射,一望而知乃是宝物,年轻人笑问:“两位认得这把壶么”老者注目细看,点头道:“温凉壶,果然是宝物,不过还是有所欠缺。”年轻人从怀里取出一把蓝色的短尺和一个盒子,盒里是六只玉杯,老者神色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身怀如此宝物?”年轻人一笑:“我的名字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有缘相遇,共尽一醉,明日天各一方,各行各道,多说无益。”老者点头:“不错,你们的酒错不了,我们共尽一醉。”年轻人喜形于色,四人坐到一起。旁边的金蟾长老大吃一惊,酒壶酒杯不认得,那把尺子明明是武林至宝寒冰尺,当年峨嵋派寻遍天下未曾得到,这个青年人竟然用来吃酒,实在匪夷所思。 七十九章 水落石出 水晶二老的真实身份自然是段昔云和尹天雷,两个年轻人就是酒童和琴童,早就听说水晶二老名动天下,专程寻来想要品尝一番。尹天雷不大懂,段昔云却认得三种宝物,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非同寻常,这才答应同桌。伙计端上菜肴,金蟾长老留神观看,果然不一般,难怪享有盛名。酒童从背后取下一个大葫芦,把酒倒入酒壶,自夸道:“这可是进贡的极品玉壶春,配上我的酒壶酒杯,连皇帝也没有福气品尝。”段昔云点头:“这话不错,温凉壶只有三把,大内藏有一把,夜光杯皇宫也有,可是寒冰尺普天下只有一柄,皇帝也喝不到这样的美酒。”金蟾长老心里一动,这个人知道寒冰尺的珍贵,难道也是江湖人?本来金蟾长老对自己的酒菜很满意,可是身旁的四个人品尝极品美酒佳肴,比较之下,自己的酒菜就变了味了。如此一来,长老就没了心情,吩咐伙计结账准备离开。走出数步,迎面一名年轻人快步走来,脚下极快,金蟾长老出于本能微微侧身,右掌微出,暗藏一招寒鸦凫水。年轻人滑步退开,注目观看,小声道:“老人家好功夫。”金蟾长老一笑:“你也不差。”准备离开,两人互换一招,刚好被段昔云看在眼里,心里暗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两名高手。于是起身道:“这位老哥慢走,打扰雅兴实在有愧,可否共饮一杯?”金蟾长老一笑:“老夫身上可没有几文钱。”段昔云猛然记起,当初常霄在开封与高震比武,曾经邀约当时与会的高手聚会,这位老者后来加入,得到常霄青睐,应该是一位高人。于是坚持邀约,金蟾长老也想品尝一下极品的美酒佳肴,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这时与长老换了一招的年轻人近前笑道:“这样的好机会为何不叫我?”原来此人就是剑童,得知酒童和琴童寻访水晶二老,特意赶来凑热闹。酒童笑道:“刚好六个杯子,看来是天意。” 六人重新落座,彼此都不通名,这样就没有任何压力,可以全心品尝美酒佳肴。酒童珍藏的酒确实不一般,加上三件宝物,说是极品一点不过分,段昔云和尹天雷的菜肴也是难得的珍品。六人沉浸其中,羡杀旁人。金蟾长老看过刀工,心里已经明白,这水晶二老决不是普通厨师,而是武林高手,一定是借这个身份掩盖真实面目,而那三个青年也非等闲之辈,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里遇到五名高手。段昔云也明白,这三个年轻人不止武功精湛,背景也不简单,能拥有如此宝物者肯定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六人饮酒闲谈,绝口不提江湖事,彼此心知肚明,都不想破坏气氛。金蟾长老颇觉称心,这样的日子是从前梦寐以求的。吃饱喝足,六人并不多言,段昔云笑道:“这位小哥颇有身家,这一次我们就不客气了。”酒童毫不在意:“些须小事,不足挂齿,有缘再会。”取出一个元宝扔在桌上,与琴童,剑童结伴离去。金蟾长老也就告辞,离开黄鹤楼。段昔云问尹天雷:“贤弟看出些什么?”尹天雷皱眉道:“那个老者曾经会过,乃是武林高人,这三个年轻人就不大好说,看后来的那个身手,绝非等闲之辈。”段昔云赞道:“贤弟观察入微,长进不少。先来的两个青年也不简单,从我们的刀工上就推断出我们身怀武功,虽然不曾挑明,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可以确定,这三个年轻人身手一流,来自一股未知的势力,手下人如此了得,首领可想而知。”尹天雷一笑:“二哥又犯老毛病了,江湖纷争与我们无关,这样的日子足够舒心了,何必自寻烦恼?”段昔云点头:“不错,这样的日子颇有滋味,江湖与我们无关。”打点一番继续闲游。 金蟾长老可没有这么洒脱,从刀工来看,这水晶二老的武功极为精湛,连名门高手也没有这等修为。那三个年轻人就更不简单了,身手一流,富可敌国,不能不让人怀疑。盘算之下,水晶二老名头甚大,很容易寻找,先查探一下那三个年轻人,摸清底细再说。打定主意,暗暗跟在三人的后面,只见三个人有说有笑,在街市上闲逛一番,直等红日偏西才离开。金蟾长老缀在后面,看前面三人离开城镇,直奔江边一个船队,先后登上一只楼船。金蟾长老等到天黑,借着夜色掩护靠近楼船。金蟾长老的武功以及江湖经验都是一流,做事极为小心,这一干人决不是善男信女,万万不能大意。自从五木真君夜探楼船之后,方子寿加了小心,安排四名幽冥剑士在楼船附近,有事随时接应。金蟾长老是老江湖了,潜入水中耐心等待机会。等有船经过的时候才贴近楼船,看准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出水,好似狸猫一般跃上楼船,从暗影中来到上层的窗外。里面灯火甚明,白日见过的三个青年人与另一名年龄相仿的人坐在一处喝酒,还有一名瘦削的中年人独自一席。金蟾长老曾经协助雾灵山庄对抗醉霞道人,跟幽冥剑士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幽冥剑士,心头一震,原来幽冥剑士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隐形潜踪。金蟾长老知道幽冥剑士最擅长伏击暗杀,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心里多加了几分小心。屋内五人饮酒谈心,剑童连夸水晶二老的手艺天下无双,鹤童没能前去颇为遗憾。酒童问道:“到底被什么事绊住了?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鹤童苦笑道:“如果是大事还好说,乃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丐帮举行大会,推举了一位新帮主,叫什么紫云姑,峨嵋传人,辈分挺高。”琴童取笑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看来你是没口福。”鹤童点头:“就是,太可惜了。” 窗外的金蟾长老倒是满欢喜,丐帮有了希望当然是大好事。屋内方子寿开言:“关注丐帮是旗主的意思,你们不要看丐帮高手不多,其实丐帮的潜力很大。”金蟾长老马上认定,原来这些人就是血影旗主的属下,难怪血影令旗所向披靡,原来旗下竟然有幽冥剑士这样的高手。屋内剑童道:“从水晶二老的刀工来看,这两人武功修为极为了得,那个老者更是厉害,功力精纯,招数巧妙,比上次来找麻烦的万俟嵩强出不少。”方子寿点头:“虽然是无心巧遇,也有一定收获,不过我们人手不多,目前只能自保。经过五木真君的事,凡事都要小心,不能节外生枝。”金蟾长老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五木真君,上清宫最精于内功掌法的前辈高人,不是早已经羽化升天了么?正疑惑时听里面剑童叹气:“提起这个老家伙真是不简单,我竭尽全力,根本无法靠近,这等内功实在无法想象。”方子寿点头:“不错,五木真君的惊涛掌是我见过的威力最强的掌法,施展开来好似排山倒海一般,如果不是事先有了准备非吃大亏不可。”琴童插话道:“我一直弄不明白,旗主怎能知道五木真君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江湖上知道五木真君的人寥寥无几,知道行踪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旗主怎能适时提醒,让我们做好准备?”鹤童点头:“不错,这个消息隐秘之极,旗主怎能知晓?”方子寿笑道:“你们问我还不如直接问旗主,不过问也是白问,旗主不可能告诉你们。等着吧,早晚会明白。”金蟾长老心里也有此疑,自己都不知道五木真君健在的消息,这个旗主怎能觉察于事先?接下来屋内几人谈到生意,金蟾长老悄悄离开楼船,潜入水中,顺流游出三里左右才上岸,施展轻功,趁着夜色赶回居住的客栈,换过衣服,打坐调息,天色将明时已经完全恢复。 吃早点的时候长老思量,既然船上的五人就是援助燕南楼的人,足以证明血影旗主就是常霄,看来他和段青霄的争斗一直没有停止。有了幽冥剑士,常霄几乎无所不能,之所以不主动出击,肯定是想在武功上超越段青霄,在正式比武中取胜。金蟾长老明白,如果常霄借助幽冥剑士的力量,完全可以杀死段青霄,但是身为顶尖高手,胸中必然有万丈豪情,不论输赢都要光明磊落,不能投机取巧。作为武林炙手可热的两名顶尖高手,段青霄从心里看不起丐帮,既然常霄在关注丐帮,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长老马上写下密信,准备告知紫云姑,转念一想,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走漏消息麻烦不小,还是自己跑一趟最稳当。于是通过当地丐帮弟子发出消息,约紫云姑会面。此时的紫云姑精力也在常霄身上,丐帮大会之后,紫云姑与众首领商议过后,认为段青霄必然不能久长,如果常霄真的没死,那么江湖早晚是他的天下。因此首先派出人手,进行严密的调查,确定常霄的生死。从聚龙山庄的工程探查不出什么,不过丐帮确实有独到的地方,竟然查出,常霄从做聚龙帮主的时候开始,每隔一段就要到杭州一行。从迹象上来看,不是游玩赏景,而是与一个人会面。经过多方努力,终于查到,常霄与西湖边的药材商人段奎有深交。紫云姑亲自赶到杭州,从段宅的下人处了解到,段奎有一名结义兄弟,两人感情极厚,每年都要会面,一直没有间断过。紫云姑马上确定,常霄确实没有死,与这个段奎一直保持着联系。正在准备下一步,忽然接到消息,金蟾长老有事相约。紫云姑放下手边的事,飞马赶奔武昌。 金蟾长老没想到紫云姑这么快就赶到,见面之下埋怨道:“帮主应该约下地点,让老夫前往,何必亲身赶来?”紫云姑笑道:“长老不必拘泥,尊师重道乃是为人之本,岂能让师长奔波劳累?”金蟾长老暗暗点头,把自己巧遇水晶二老,夜探楼船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紫云姑面露喜色:“原来如此,长老的消息价值万金,居功不小。”金蟾长老摇头:“无心巧遇,算不上功劳。”紫云姑明白,金蟾长老对丐帮的贡献无人能比,说功劳倒是见外了。于是把自己的举措也讲出来,最后分析:“照此看来,段青霄已经无法奈何常霄,两人都在准备一场决战。”金蟾长老点头:“照情形看来,确实如此。”紫云姑轻叹:“早听说常霄这个人深不可测,我还不太相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想不到他的手里还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连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都铩羽而归,最让人怀疑的就是消息来源,五木真君的行踪怎能被他知晓?”金蟾长老点头:“这个问题只有常霄能解答,不管怎么说,老夫认定,今后的江湖全是他的天下,段青霄已经日落西山,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紫云姑自然有打算:“长老放心,既然常霄看重丐帮,又曾经有过来往,我一定把握分寸,不能丧失机会。”金蟾长老叮嘱道:“血影令旗所到之处,违抗者必死无疑,这就说明,常霄的性情已经变了,不过老夫对他有信心,再大的难题也难不住他,不管怎么变,常霄还是常霄。”紫云姑郑重答应,两人仔细计议一番,紫云姑自行离去,金蟾长老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下了决心抛开一切,好好散心,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总算有了收获,反正无事,就到聚龙山庄看看。 这时的聚龙山庄与从前大不相同,原有的建筑大半不见踪影,一座巨大坚固的城堡已经初具规模。金蟾长老四处转了转,心里极为吃惊,这座城堡的规模超出自己的想象,所用材料大半是青条石,坚固之极。正在建造中的宫殿简直比皇宫还要复杂,从前的黑龙潭也变了样,如此庞大的工程就算皇家也要筹措一年半载才能动工,常霄从哪里得到这么大一笔财富?巡视一番居然又有了发现,竟然有不少绿林人参与其中,不计报酬,出人出力。金蟾长老马上找人打探,得知这些绿林人都是被如今的万仙堂主墨麒麟差遣来的。金蟾长老脑筋一转,登时明白,一定是万俟嵩那个老狐狸看出风势,让儿子向常霄示好,为以后做打算。万俟嵩是段青霄的弟子,经常在段青霄身边出入,他的决定不会错。想到这里,金蟾长老越发觉得这一步走对了,段青霄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表面上顺从就够了,不需要过多的花费。这才导致各方势力说一套做一套,如果是常霄,决不会容忍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发生。不过段青霄的能力还是很强大,能请出五木真君这样的高手可见一斑,天知道他还认识几名隐逸的极流高手。再加上四大名门的支持,如果集中这些力量,不会比常霄一方逊色。常霄的偃旗息鼓不是没有道理,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两人的决战过后才能下结论。目前只有南海燕南楼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常霄一方,聚龙山庄庞大的工程肯定离不开他的支持。丐帮一定要及早表明立场,于情于理都要支持常霄。打定主意,长老特意发出一封密信,叮嘱紫云姑站稳脚跟,不能为任何事情左右立场,书信发出去长老才放下心来。 八十章 返老还童 紫云姑离开武昌,发出消息,长老已经打探清楚,杭州的人手可以撤了。此行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得知了寒冰尺的消息,这件宝物乃是万年以上寒玉所制,可遇不可求,对于修习峨嵋正宗内功太阴真气颇有好处。峨嵋派曾经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寻找,却未能如愿,既然得到了消息自然要禀报师长。紫云姑心里明白,要想从这一干人手里得到寒冰尺决不是容易的事,连段青霄都没有办法,丐帮就更没有这个能力了。峨嵋派有自己的联络方法,很快就有了回音,南华圣母和寸心师太联袂来到,紫云姑听到消息心里明白,这两人到访足以说明峨嵋派对寒冰尺的重视。三人见面,紫云姑施礼:“师姐在上,小妹这厢有礼。”南华圣母还礼笑道:“小师妹太客气了,如今你的身份还在师姐之上,不必多礼。”叙礼落座,寸心师太迫不及待问道:“师妹,寒冰尺真的出现了?”紫云姑点头:“确实出现了,有人亲眼见来。”寸心师太埋怨道:“师妹怎能如此糊涂,师父对寒冰尺期待已久你不是不知道,见到了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紫云姑苦笑道:“小妹何尝不知,可惜没有这个能力。”南华圣母颇为诧异:“难道凭丐帮的力量还不行?”紫云姑摇头:“拥有寒冰尺的人非比寻常,丐帮万万惹不起。说别人师姐不信,上清宫的五木真君受段青霄之邀出面找他们的麻烦,非但未能占到便宜,险些吃了亏。”南华圣母与寸心师太对视一眼,砸舌道:“五木真君的惊涛掌威力绝伦,连师父都奈何不得,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紫云姑虽然是峨嵋传人,却不能透露丐帮的事,不能和盘托出,只能说个大概,三人商议过后,决定还是请师父定夺,于是南华圣母留下来与紫云姑一道盯住方子寿的船队,寸心师太赶回峨嵋请师父拿主意。 原来紫云姑是峨嵋派上辈神目比丘的关门弟子,是南华圣母与寸心师太的小师妹,辈分很高。寸心师太急急赶回峨眉山,神目比丘的居所不在尼庵之中,而在山间一个隐秘的山洞。寸心师太曾经在山洞中学艺十余年,自然是轻车熟路,进洞后直奔师父修行的石室。石门打开,里面不见师父神目比丘,只有空空的蒲团。寸心师太心里纳闷,师父不在这里静修,跑到外面做什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这里等候。越着急越不见师父人影,寸心师太深知,出去寻找等同于大海捞针,师父的太阴真气已经大成,自己根本寻不到,只能在这里干等着。足足两个时辰,听到洞外传来人声,仔细一听,竟然是童谣,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前后走进洞来。前面的人正是师妹梅花圣母,后面却是一个少女蹦蹦跳跳跟着,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拿着泥人。见到寸心师太,梅花圣母施礼道:“师姐怎么回来了?”寸心师太顾不得寒暄,询问道:“师父哪里去了?我有要事禀报。”梅花圣母向身后一指:“师父不是在那里么,还不过去见礼?”寸心师太转头向后看,除了那个少女没有人了,于是埋怨道:“师妹不要玩笑,我有要事禀报。”梅花圣母笑道:“师姐,不是小妹玩笑,你仔细看看,那就是师父。”寸心师太仔细打量,只见那个少女眉目果然与师父极为相似,只是肌肤细嫩,不可能是师父。正狐疑时少女摘下帽子,露出油亮的光头开口道:“寸心,连师父都不认得了么?”声音柔和浑厚,就是师父的声音,寸心师太这才施礼:“师父,弟子无礼,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神目比丘到蒲团上落座吩咐道:“等为师吃完糖葫芦再说。”寸心师太心里纳闷,拉过梅花圣母问道:“师妹,到底怎么回事?师父怎么变成这样了?”梅花圣母苦笑道:“我也不知,我来给师父请安,就发觉师父变了样,非让我领她到镇上买衣服,我不敢违命,谁知师父买了一身女童的衣服穿起来,用帽子把头遮住,还要买玩具,我也不敢多问。”寸心师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着。 神目比丘吃完糖葫芦,又从怀里取出两件玩具把玩一番才开口:“寸心,过来说说出了什么事。”寸心师太近前,看到师父的装扮心里好笑,又不能失礼,低头禀道:“师父,紫云师妹发现了寒冰尺,持有者拥有强大的后盾,不敢擅专,请师父定夺。”神目比丘一皱眉:“紫云不是做了丐帮的帮主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丐帮也太差劲了。”寸心师太摇头:“师父不知,这一批人的首领就是血影旗主,极为难缠,段青霄请出五木真君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神目比丘点头:“看来为师要亲自去一趟,寒冰尺对本门极为重要,无论如何要弄到手。”寸心师太问道:“师父为何换了装束?”神目比丘一笑:“为师的太阴真气贯通全身经脉以后,自认为已经到了巅峰,可是偏偏斗不过五木真君的惊涛掌,后来特意向百济大师请教,据他讲,太阴真气练到极致可以生出少阳真气,好似太极图,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无休无止,循环往复。为师细心体会,果然感觉到体内隐隐有少阳真气。经过一年,终于可以阴阳调和,感觉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连性情都变了,整日里就是想着玩耍。”寸心师太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更上一层楼,反璞归真,可喜可贺。”梅花圣母吃惊道:“师父真的步入新境界,那不是天下无敌了么?”神目比丘笑道:“武学博大精深,真正无敌的人根本不存在,事不宜迟,你们两个跟我走一遭,无论如何要得到寒冰尺。”梅花圣母劝道:“师父能不能换一下衣服,这个样子出去被人笑话。”神目比丘摇头:“不换,这个样子怎么了?别人笑话关我什么事?”寸心师太劝道:“师父,南华师妹和梅花师妹在江湖上都有一定的名望,小师妹紫云也是丐帮的帮主了,向少女大礼参拜难免让人笑话。”两人轮番劝解,神目比丘最后终于答应换去衣服,三人动身离开峨眉。 这一段时日风平浪静,方子寿全心经营生意,聚龙山庄的工程全面展开,花钱好似流水一般,只能尽量扩展生意。在剑童,鹤童两人协助下,一切极为顺利。酒童与琴童没什么事做,除了练功之外就是想着美酒佳肴。自从尝过水晶二老的手艺之后,两人对美食的兴趣大减,尝过极品的珍馐美味,再吃普通菜肴自然少了滋味。因此两人只预备一些蚕豆,花生等零食喝酒,琴童还有一个喜好,就是围棋,两人得空就找地方下棋。这一日船只靠岸,酒童四下张望,发现江边小山上有一个亭子,把琴童叫来用手一指:“我们到那里下棋喝酒怎么样?”琴童点头:“甚好,预备些吃食,这就去。”两人准备了美酒和下酒零食,带上棋盘棋子下船上岸。来到亭子里四下一望,风光如画,天地空旷,美景尽收眼底。两人喝一声采,盘膝对坐,开始下棋,手边摆着美酒和吃食,一边下棋一边吃喝,其乐融融。正在兴头的时候,忽然一个少女跳了进来,冒冒失失抓起一把花生就吃,盯住温凉壶开口问道:“这把壶真好看,给我好不好?”两人正在兴头,不愿意被人打扰,酒童抓起一把蚕豆放到少女手里道:“快走吧,不要捣乱了。”少女接过蚕豆却不肯走,把嘴一撇:“你们根本不懂棋理,装什么样子?”琴童自然不服气,哂笑道:“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快走吧,不要捣乱了。”少女不服气,用手点指道:“连最普通的四角杀数都用不好还装什么?”琴童一愣,自己确实只会四角杀数,想不到被这个少女一言道破,皱眉道:“想不到真被你说中了,我们虽然在下棋,心思却未必在棋上,你还是赶快走吧。”少女指着夜光杯道:“给我一只杯子我就走。”酒童笑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没人跟着,动不动要人东西。”少女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布老虎拿在手里对两人道:“我用这个老虎跟你们换。”酒童哭笑不得,一只夜光杯至少值个几千两,这个布老虎连十文都不值,哪里蹦出这么一个难缠的家伙。 见两人不同意,少女琢磨片刻,又取出一个绢人,得意洋洋道:“让你们开开眼,这是我心爱的宝贝,把你们的酒壶酒杯都给我也不换。”琴童点头:“对对对,你的宝贝天下无双,我们比不上,你可以走了吧?”少女一笑:“算你们有眼力,我再给你们看一样宝贝。”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小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水晶瓶,上面有一只彩凤,难得的是图案竟然是从里面画上去的。琴童立刻认定,这件水晶瓶价值不菲,这个少女应该是富家小姐,私自跑出来玩耍,不懂礼数并不奇怪。于是向酒童使个眼色,两人露出羡慕的神情,少女这才心满意足,展颜道:“今日开眼了吧,我们一起玩好不好?”琴童暗自心烦,本来兴致挺高,全被这个丫头给搅了,正在想办法,少女忽然一皱眉:“我徒弟来了,有功夫再找你们玩,我先走了。”跳出亭子钻进树林,转眼不见。酒童笑道:“这个丫头真是胡闹,小小年纪怎能有徒弟?”琴童点头:“就是,来了人我们岂能不知道,不管她,走了就好。”两人继续下棋,片刻后酒童一皱眉:“真的来人了,难道那个丫头说的是真的?”琴童猛然想起一事,吃惊道:“对了,那个丫头来的时候我们竟然没有任何感觉,难道那个丫头竟然是高手不成?”酒童也觉得吃惊:“不错,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五木真君有这个本领,难道我们真的走了眼?”琴童摇头:“不可能,那样的高手怎能有这样的性情,我们回去问一问方大叔。”两人已经没有了下棋的兴致,收拾东西回到楼船。方子寿忙于生意,根本腾不出手,等到夜深人静才有机会。两人把事情一讲,方子寿皱眉道:“竟然有这样的事,五木真君乃是极流高手,与段青霄,旗主在伯仲之间,互有短长。从哪里冒出这样一个人?如果真是极流高手怎能拿着布老虎,绢人当宝贝?难道是故意装的?”酒童摇头:“我看不像,没这个必要。”方子寿点头:“确实没必要,不管这个人目的如何,我们都要加强戒备,或许是段青霄请来的高人来找麻烦。”两人点头称是,琴童问道:“要不要告知旗主?”方子寿摇头:“弄明白再说。” 这个莽撞的少女就是神目比丘,离开峨眉山之后两个徒弟每日里唠叨,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神目比丘不耐烦,索性一人先行,重新穿上少女的衣服,尽情玩耍。总算知道此行的目的,没有走错方向,无意中看到酒童和琴童,跑过去搅闹了一番。寸心师太和梅花圣母当然跟不上神目比丘,只能在后面追赶,心里对师父也是无可奈何。既然见到了方子寿的船队,南华圣母和紫云姑一定在附近,于是发出消息与两人会合。四人见面后紫云姑问道:“师姐,师父没来么?”寸心师太苦笑:“来是来了,就是不见人影。”梅花圣母轻叹:“我们与师父一道离开峨眉,师父嫌我们麻烦,一人先行,应该在附近。”南华圣母颇为诧异:“这是什么话,如此重大的事情可开不得玩笑。”寸心师太解释:“师妹不知,师父修习太阴真气有了重大突破,登上了新台阶。可是性情大变,返老还童,整日里想着玩耍,我们也没有办法。”南华圣母将信将疑:“师父有了进步自然是好事,可是本门武功乃是内家正宗,怎能影响性情?”这时忽然有人答话:“南华,你错了,为师的性情没有变,只是真气运转了一个大周天,重新开始罢了。”四人闪目观瞧,神目比丘就在跟前,总算没有穿少女的衣服,一袭僧衣。四人一起下拜,神目比丘正中端坐,四名弟子分立左右,紫云姑回禀道:“师父,寒冰尺就在船上,如何下手请师父定夺。”神目比丘吩咐道:“紫云身为丐帮帮主,不必参与此事,南华和梅花也不用去,寸心跟我上船就行了。”四人答应,神目比丘一半是为了办正事,另一半却是私心,第一是不想让南华圣母和紫云姑见到自己玩耍的模样有损威严,第二是身边人少约束也就少,可以自在玩耍。四名弟子自然猜不透师父的用意,做好了准备,寸心师太陪着师父直接登船拜访。方子寿得到禀报心里纳闷,峨嵋派的寸心师太倒是听说过,武功精湛,她的师父一定是罕见的高人,虽然没听说过名号,却不能失礼,于是吩咐隆重迎接,剑童,鹤童,琴童,酒童四人齐出,方子寿亲自下船迎接。见面之下,琴童和酒童登时发觉,这位神目比丘看着眼熟,虽然换了装束,可眉目未变,本来心里还有几分怀疑,神目比丘看到两人登时一乐:“原来你们就住在船上,早知如此就不用费劲了。”琴童与酒童对视一眼,一吐舌头,均感不可思议。寸心师太已经是七十开外的高龄,她的师父恐怕已经在百岁上下,怎能拿布老虎,绢人当宝贝?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八十一章 各有所得 方子寿极为精明,马上明白,这个神目比丘就是酒童提到的神秘高手,这个时候不能挑明,寒暄几句把神目比丘让到楼上。落座之后方子寿开言:“既然前辈是寸心师太的师长,应该是峨眉派前辈高人,此番到访有何见教?”神目比丘郑重道:“本门内功太阴真气修习不易,最忌心浮气躁,真气一旦走差,非但前功尽弃,还会失去武功,成为废人。辗转得知,寒冰尺乃是万年寒玉所制,最能稳定心神,对修习太阴真气颇有好处。多方寻找未果,偶然得知,此宝落在你们手里,这才特意赶来。”方子寿点头,当初峨嵋派搜寻寒冰尺的事隐约还记得,看来这件宝贝对峨嵋派确实很重要,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念念不忘。于是转头问酒童:“你的意思怎么样?”酒童摇头:“寒冰尺乃是旗主特意交给我醒酒的,我无权处置。”方子寿点头,对神目比丘道:“前辈,寒冰尺非是我等之物,要禀告旗主才行。”神目比丘笑道:“那就等他来,我们为了寒冰尺已经花费了不少心血,等几日算不得什么。”方子寿答应下来,心里有些不安,毕竟这位神目比丘武功卓绝,如果真是为了寒冰尺当然最好,如果另有图谋就要多加小心了。于是把附近的幽冥剑士集中到一起,随时准备应变,同时尽快联络常霄,请示一下应对之法。神目比丘安心住在船上,虽然很想玩耍一番,但在外人面前总要保持身份,再加上寸心师太盯得紧,倒是没出什么事。很快传回消息,常霄已经在路上,一两日就会赶到。方子寿这才放心,船上有这样一位高手终归不踏实。目前常霄的苦修正在关键时候,本来是没功夫来的,可是看信上说,神目比丘大为反常,百岁高龄竟然颇具玩心,别人不明白,常霄立刻意识到,这位高人已经突破了内功千斤闸,返老还童。这一门功法与自己的修行有共通之处,如果交流一下,定能有所收获,这才抛下手边的事专程赶来。 经过五木真君的事以后,方子寿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常霄,多半是飞鸽传书。为了稳妥起见,常霄特意与方子寿私下会面,把情况弄清楚再说,有些事情信里说不明白。两人会面,方子寿施礼道:“参见旗主。”常霄一笑:“不必多礼,目前一切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方子寿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旗主不要轻敌,没有把握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段青霄的力量依然强大。”常霄点头:“你放心,我今日的成就来之不易,不会鲁莽行事。越接近顶峰的时候越要小心,爬得越高,摔得越很,一招棋错,可就万劫不复了。”方子寿很清楚常霄的谋略,转过话题问道:“旗主是不是在修炼气血归元功?怎么身形瘦了许多?”常霄摇头:“我只是借鉴了一下,血影真经上的武功路子有些偏差,如果全心修炼必然走偏,所以上清宫才束之高阁,当初花梦蝶被我抓住漏洞的原因就在这里。否则凭他的修为,就算比不上我也不至于一招断腕。”方子寿如梦初醒:“原来如此,这件事困扰我们兄弟多年了,今日才算明白。”常霄询问了神目比丘的详情,盘算片刻吩咐道:“寸心师太与我照过面,这一次还是不见为好,你把神目比丘约到山上的凉亭会面。”方子寿答应,回船后对神目比丘一讲,寸心师太纳闷,为何要单独会面?师父的本领用不着担心,就怕童心太重,闹出什么事来让人笑话。神目比丘倒是满高兴,点头答应:“那个亭子我去过,挺不错的。”酒童与琴童对视一笑,那时的神目比丘可不是如今的模样。 神目比丘乃是极流高手,常霄也是叱咤江湖的武林奇才,这两人要单独会面别人可没有办法靠近。红日当空,天空碧蓝如洗,山间草木森森,山下江水缓缓东流,飞鸟翱翔,游鱼戏水,天地间一片生机。小亭之内,两人对面盘膝而坐,微风徐来,衣袂飘飘,恍如神仙中人。中间摆着一个沙盘,里面铺着细沙,平滑如镜。常霄伸手在沙盘中画了一个太极图,旁边画了一个人形。神目比丘会意,伸手在人形上画出两条细线,常霄沉思片刻在太极图上点了几个点,在人形头上画出火焰之形,脚下画出水纹。神目比丘神色一变,显然有些意外,伸手在太极图中画出一道曲线,在火形上加上水,水纹下加上火。两个人一言不发,画出一些别人根本看不懂的奇怪图案,仿佛两个孩童在做游戏,而且乐此不疲。沙盘清了一次又一次,图形也是五花八门,没有一点头绪,两人沉浸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原来红日已经西沉。两人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别人已经看不清沙盘里的图形,这两人却无妨。柔和的月光下,神目比丘画出一只展翅的雄鹰,下面全是水纹。常霄半晌没有任何动作,盯着沙盘里的图形冥思苦想。神目比丘又在左下角画出一只金丝雀,常霄微微摇头,从雄鹰的右爪画出两条虚线,神目比丘从金丝雀上画出一条蜿蜒的弧形,常霄点指雄鹰的眼睛,神目比丘轻叹罢手,两人面对着图形默默无语。明月缓慢移动,两人的身影随之变换,眼看月到中天,常霄忽然伸手在雄鹰头上画了一个圆圈,四面射出细线,好似明月一般。神目比丘一皱眉,微微点头。常霄思索片刻,又在雄鹰下面的水纹里画出一条鱼,神目比丘苦思良久,忽然仰天大笑,声音传出数里,山谷回音不绝,足见内功深厚。 原来两人是在交流武学心得,用图案表达自己的观点,神目比丘画出的雄鹰代表的是五木真君的惊涛掌,常霄画出圆月代表的是段青霄的绝技碎月斩,神目比丘画的金丝雀代表自己。惊涛掌威力无穷,段青霄的碎月斩确实能克制,可是神目比丘不满意,看到鱼形才高兴起来,这是因为找到了克制惊涛掌的办法。船上的人等了一天一夜,总算等到神目比丘,寸心师太心急问道:“师父,事情谈得如何?”神目比丘笑道:“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寸心师太知道师父不会说假话,诧异道:“一日一夜未说一句话,哪有这样的事?”休说寸心师太,连方子寿与鹤童等人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商谈寒冰尺的事,这么久不说一句话算什么?神目比丘轻叹一声:“想不到那个旗主竟然有如此高深的造诣,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寸心师太问道:“那寒冰尺怎么办?”神目比丘这才想起来,登时皱起眉头:“我忘了,赶紧把他叫回来问问。”方子寿抱拳道:“前辈不知,旗主已经远行,特意叮嘱于我,寒冰尺可以相让,只是要用醒酒的宝物交换。”神目比丘这才放下心,点头道:“一言为定,你们一定保存好寒冰尺。”方子寿一笑:“旗主有话,前辈乃是世外高人,言出必行,寒冰尺可以交给前辈带走。”神目比丘一愣,随即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旗主果然了得。”酒童双手托着寒冰尺近前笑道:“千万不要用布老虎,绢人糊弄我。”神目比丘亦笑:“放心,就是想要也不给你。”带领寸心师太下船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剑童问方子寿:“方大叔,旗主还说了什么?”方子寿答道:“旗主说此行受益匪浅,解决了几个难题,我猜旗主与神目比丘一定交流了彼此的武学心得,双方都有收获,至于寒冰尺倒是次要的。”酒童插话道:“交流武学心得要沙盘何用?”方子寿苦笑道:“极流高手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们能测度的。” 神目比丘召集四名弟子,把经过详细讲述一遍,至于小亭里边的事就免了,说出来也不懂。听说得到了寒冰尺,四人都觉得欢喜,神目比丘道:“你们不要急着欢喜,寒冰尺乃是至宝,天下仅此一件,我们总要找一件相当的宝贝交换才好。”紫云姑皱眉道:“这可难了,寒冰尺极为珍贵,要什么宝物才能配得上?”南华圣母笑道:“这个差使肯定是梅花师妹的,她是皇家公主的师父,肯定能找出宝物。”梅花圣母点头:“我可以试一试,只不过玫瑰公主人在江南,身边的宝物不会太多,比不得皇宫的珍藏。”神目比丘叮嘱道:“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当儿戏,峨嵋派享誉武林多年,如果敷衍了事非但对不住那个旗主,更对不住历代师长。”四名弟子点头称是。神目比丘还是不放心,决定不回峨眉山,等事情办好再说。紫云姑已经是丐帮的帮主,事情很多,先行离开,南华圣母也要回去料理一下,仍然是寸心师太陪着师父,梅花圣母独自登程找玫瑰公主。朝廷对于江湖的重视丝毫没有减弱,只是不能再让玫瑰公主胡闹了,全部由唐时雨负责。玫瑰公主有了夫婿,日子过得满舒心,在皇宫里太过拘束,礼数繁杂,外面就省心多了,几乎是说一不二,因此安心留在江南,极少回京城。梅花圣母知道师父心急,兼程前往,很快来到公主的府第,通报之后里面有人出来,乃是公主贴身的侍女,把梅花圣母让进府中。如今的公主府比当初的行辕强多了,雕梁画栋,殿宇巍峨,虽然比不上皇宫,在江南也算得数一数二了。穿堂过室,来到花园,玫瑰公主正指点几名少女练武,像模像样,梅花圣母心里好笑,你那点本领还要教别人,如果没有皇家公主的身份,真要让武林同道笑掉大牙。玫瑰公主看到师父停下手,近前微施一礼:“师父好久不来了,这一次可要传授几手绝技才能走。”梅花圣母笑道:“公主已经是罕见的高手了,用不着再学什么。”玫瑰公主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摇头道:“师父不要哄我,我到军营去过,军中大演武之时,一名普通将官也比我强。”梅花圣母心道:原来你已经明白了。 师徒两人来到花厅落座,侍女端上茶来,玫瑰公主开言:“师父,我知道你疼我,不舍得让我吃苦。成亲之后才知道,我那夫婿不论寒暑,每日苦练武艺,据他讲,要想在军中立足,武艺不济根本不行,就算你地位高,只要军中将士看不起你,那种眼光就能杀死人。”梅花圣母点头:“卫青,霍去病数次大败匈奴,可是被后人传诵最多的却是飞将军李广,原因就在于此。”玫瑰公主拉住师父手道:“我一直想让师父帮忙指点一下他,既然师父来了,我马上叫他回来。”梅花圣母忙道:“为师此来身有要事,不能耽误,办完了事一定到你这里盘桓。”玫瑰公主点头:“那也好,我看他举石锁,开硬弓,颇为辛苦,如果学到一些内功法门应该可以省些力气。师父有什么事?”梅花圣母把来意讲明,玫瑰公主笑道:“这样的事算不得什么,等我传下话,不怕没有好物。”马上写下手谕命人交给地方官,当真是雷厉风行,各地清点府库,抓紧搜罗珍宝。梅花圣母就在府中住下,公主特意派人把丈夫叫回来。当晚设宴招待,公主的丈夫魏河阳出身寒门,学过一些粗浅的拳脚,投身军旅后苦练武艺,弓马娴熟,每次演武都是魁首,这才得到上峰赏识。皇城阅兵时被皇帝看中,破格提拔,后来与公主成亲,这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麾下有三万精兵,乃是江南军中第一精锐。虽然得到很多人羡慕,魏河阳心里并不十分自在,娶到皇家公主有很多禁忌,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琴瑟和谐,还有人说自己的地位是靠皇亲换来的。如果不是每次演武都夺魁,肯定有不少人说闲话。得知公主相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放下手边的事前往,道上得知,公主的师父来了,要自己前去见面,魏河阳知道公主的本事很一般,师父也强不了多少,总算是一番好意,见见面没什么关系。不过心里认定,此行注定不会有收获,哄公主开心就是了。 酒宴摆好,玫瑰公主请出师父,魏河阳过来见礼,梅花圣母一眼看出,这个年轻人筋骨结实,沉稳干练,确实是将才,心里也替公主高兴。魏河阳见梅花圣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尼姑,心里暗道:这样的人连皮带骨不过一百多斤,能有什么惊人本领?落座后公主极力称赞师父的武功,梅花圣母当然要谦逊一番,魏河阳看在公主面上奉承几句。玫瑰公主提出让魏河阳向梅花圣母请教,魏河阳心里不自在,不过还是答应下来,以师礼对待。梅花圣母看出魏河阳的心思,本来不想多费功夫,可是此来有求于人,总要有所表示,于是开言道:“既然将军以师礼相待,贫尼就点拨一二。”魏河阳更不自在,你指点我,真是笑话,我的石锁都有四百斤。玫瑰公主一力撺掇,酒宴过后,魏河阳只好领梅花圣母到练武场。梅花圣母开言:“将军弓马娴熟,每日苦练,前程不可限量,能否露两手让贫尼开开眼?”魏河阳心里总算舒服一些,随手拎起石锁,抛起来再接住,浑身发热后先打了一趟拳,接着舞了一路刀,身上已经见了汗。心道:就凭你还想指点我,太可笑了。梅花圣母微笑道:“将军原来不懂内功,只凭蛮力,能有今日的成就着实不易。”魏河阳面色一变,心里极不自在。 八十二章 意外收获 演武场上,梅花圣母不疼不痒的几句话让魏河阳极不自在,在军中,自己执掌生杀大权,说一不二,岂能受这个尼姑的气?面色登时就沉下来,如果不是公主在场就要发作。公主连忙劝解:“师父乃是武林高人,不得无礼。”梅花圣母笑道:“大丈夫威风八面是应当的,身为三军统帅自然不能受气。不过为人处事,最关键在谦谨二字,江湖中高手如林,将军如果一味恃强,将来吃了亏可就不好了。”魏河阳当然不服气,碍着公主的面子一言不发。梅花圣母当然不能纸上谈兵,伸出左掌轻轻搭在石锁上,微笑道:“将军膂力不凡,老尼也献丑一下,将军看好了,如果能照老尼的样子来一遍,那么老尼就为方才的话致歉。”魏河阳心道:看你耍什么花样,我做不到,除非红日西出。仔细观看,只见梅花圣母凝立不动,半晌之后,左掌向下一按,奇怪的事发生了,数百斤的石锁竟然随之陷入土中大半,只有一小半露在外面,梅花圣母断喝一声,左掌一带,石锁破土而出,直飞出丈外,落地后砸了一个深坑。魏河阳大吃一惊,抢上前双膝跪地施礼:“前辈真乃神人,魏某心服口服。”梅花圣母双手相搀:“将军不必多礼,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魏河阳长叹:“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玫瑰公主借题发挥:“早跟你说我师父乃是武林高人你就是不信,今日知道厉害了吧。”魏河阳点头:“公主所言极是,从前鼠目寸光,不知深浅,今日领教了。”三人来到花厅品茶,魏河阳问道:“前辈神技出神入化,当是极流高人,不知出自何门何派?”梅花圣母摇头:“贫尼虽然修习武功多年,可当不起极流二字,所习武功出自峨嵋派。”魏河阳皱眉道:“前辈如此武功当世罕有,是自谦之辞还是真有其事?”梅花圣母笑道:“佛门不打诳语,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辈出,贫尼只不过勉强自立门户,谈不上高人。”魏河阳更是吃惊,照此看来,自己的眼光太浅了,于是详细询问各路高手。 梅花圣母首先提到的当然是段青霄,这个人是目前的武林魁首,然后提到五木真君和自己的师父神目比丘,说到与自己伯仲的人就多了。魏河阳不由目瞪口呆,原来世上竟然有那么多高手,看来今后要多加小心了。梅花圣母解释:“武功有两个途径,一种是由外及内,通过拳脚套路达到强健五脏六腑的目的,然后整体提升。另一种是由内及外,通过调养内息,打通经脉,真气灌注拳脚之上,威力惊人,也就是外家功法与内家功法。比较起来两种功法差别不大,区别在于,外家功法脚踏实地,见效慢一些。内家功法虽然快一些却多了几分凶险,一旦真气走差,轻则武功尽失,重则非死即残。”魏河阳再没有轻视之心,一字一句记在心里,诚心请教:“前辈,照此说来我多年的苦功不值一提。”梅花圣母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你多年苦练相当于在打地基,地基越深房子越结实,只是还没有遇到人点拨,功夫停留在表面。”魏河阳忙道:“就请前辈指点。”梅花圣母从怀里取出一本薄册,郑重道:“这是本门由外及内的入门掌法,凭你的功底,三月就可有成,那时老尼再来。”这时候魏河阳再没有轻视之心,接过来收好。梅花圣母心里明白,魏河阳自视甚高,一旦得知竟然有这么多人比自己强难免灰心,于是开解道:“其实你的本领已经不错了,只是未曾踏进门槛,一旦领悟其中奥妙,必然会提升一大步,皇天不负苦心人,你多年的苦功终究会获得回报。”魏河阳明白话里的意思,点头道:“还请前辈多多指点。”梅花圣母把内功的原理解释清楚,魏河阳见识到内功的威力,全心全意倾听,玫瑰公主点头:“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不像我那些皇兄,眼高于顶,除了父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两日后珍宝送来,梅花圣母左挑右选,没有称心的。玫瑰公主当然要让师父满意,也是为了皇室的尊严,思索片刻开言:“师父,海外暹罗国曾经进贡黑珍珠,最能醒酒,父皇赐给了廉亲王,也就是我那老爷爷,我去派人把这件宝物取来。”梅花圣母犹豫道:“廉亲王年事已高,正需要此宝醒酒,怎好开口?”玫瑰公主笑道:“师父不知,三月前老爷爷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御医叮嘱,万万不能再饮酒,老爷爷留这件宝物已经无用了。”梅花圣母这才点头。玫瑰公主马上派人动身,一日后就把黑珍珠取来,梅花圣母怕师父担心,匆匆告辞,很快与神目比丘会合。见到黑珍珠,神目比丘犹豫道:“东西是不错,只是用这件宝物交换寒冰尺不太合适,黑珍珠的价值并不低,可是他们船队的生意很大,根本不会在乎金银,黑珍珠对他们来讲意义不大,我们不能占他们的便宜。”寸心师太问道:“依师父之见该当如何?”神目比丘沉思片刻有了主意,吩咐道:“为师与五木真君赌赛,赢得他晚年自创的猎鹰七式,留之无用,用这门身法加上黑珍珠应该可以了,寸心马上走一趟。”寸心师太答应后问道:“师父有什么打算?”神目比丘笑道:“自然是回山静修,你快走吧。”寸心师太从师父的眼神里看出,事情办完,师父是想到处玩耍一番,决不会直接回峨眉山。本来想规劝一下,转念一想,反正师父是换装游玩,外人根本认不出来。再说做弟子的总约束师长也不是事,于是再不多说,拿了黑珍珠和猎鹰七式离开。神目比丘等寸心师太走后马上对梅花圣母道:“你答应人家的事还没办完,快去指点一下那个驸马。”梅花圣母答应后重新找公主指点魏河阳。门徒都走了,神目比丘登时轻松不少,重新换上少女的装束游玩。 寸心师太很快找到方子寿的船队,把师父的意思讲明,方子寿收下黑珍珠和猎鹰七式身法的薄册,事情就算了结了。黑珍珠自然交给酒童,方子寿仔细研究猎鹰七式,摸不着一点头绪,剑童看过也是一头雾水,方子寿苦笑道:“这是极流高手巧悟天机,从自身的武功中提炼出的精华,只有等旗主来看过才能明白,我们修为不到,难以领会其中奥妙。”于是仔细收好,把消息传给常霄。这时候常霄正在陪伴玉蝴蝶,两人情投意合,男欢女爱自不必说。寒梅,香兰四姐妹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墨菊接到了飞鸽送来的书信,不敢耽搁,马上交给常霄。常霄看过以后沉思片刻,玉蝴蝶问道:“是不是又要走?你放心,我不拦你。”常霄摇头:“这件事没那么急,想不到神目比丘竟然拿出一门武功来答谢,连方子寿都看不懂足以说明这门武功不一般,看来我要去看一看。不过先要做些准备,等准备好了再去不迟。”提笔写下数语,墨菊接过来转身出去,把指令传达下去。玉蝴蝶虽然口里说不拦着,其实也是舍不得,只是心里清楚,常霄乃是武林瞩目的人物,处处危机四伏,不能有一丝懈怠。得知常霄不用走当然欢喜,摆下酒宴,六人围坐,谈笑风生。寒梅笑道:“这一回旗主比上次多了几斤肉,我还以为旗主会一直瘦下去。”墨菊点头:“就是,原来旗主的样子多威风,这一瘦就显不出来了。”常霄轻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你不努力,早晚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忍,唯独一点,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由自己把握,不能被任何人控制。为了这个目标,付出再多的心血也值得。”玉蝴蝶明白常霄的心思,点头道:“我明白,别人越是打击你越不能认输,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叱咤江湖的武林至尊。” 方子寿接到常霄的指令,心里也佩服常霄想的周到,原来常霄的意思是首先搜集一下上清宫的武功脉络,不管猎鹰七式有多神妙,它的根一定在上清宫的武功里。方子寿马上传出消息,幽冥剑士禀承一贯的作风,做事干净利落,很快就得到上清宫入门的武功图谱,还有上清剑法掌法。方子寿本身的武功很不一般,看过上清宫的武功以后果然摸到猎鹰七式的一些特点。只是还不能完全明白,不能着手练习,还是要等常霄看过才行。数日后,常霄果然来到,方子寿把鹤童,酒童四人都叫来,常霄仔细看过猎鹰七式之后赞叹道:“果然别有巧思,五木真君不简单。我说神目比丘这么大方,原来这一门身法女人练不了,她留着无用。”方子寿问道:“旗主,这门武功对我们有用么?”常霄点头:“对我没什么用处,对你们倒是很有帮助。我不是说过血影真经的武功有偏差么?这门身法就可以弥补这个空档。当然,遇到段青霄,五木真君这样的高手还是没有机会,不过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以外,你们兄弟就可以纵横无敌了。”方子寿大喜,剑童过来问道:“旗主,我们可以学么?”酒童也是满怀期待:“这可是用寒冰尺换来的,里面有我一份。”常霄笑道:“你们所学乃是玄门正宗,当然可以修习,不过不要心急,我没有多少功夫指点你们,等子寿学会了再教给你们。”四人这才满意。常霄不能停留太久,抓紧时间向方子寿详细解释猎鹰七式,方子寿牢牢记在心里,与原来的浮光掠影身法印证,果然获益不少。试演多次,常霄纠正了所有偏差,这才放心离去。方子寿抓紧时间苦练,越练越觉得奥妙无穷,满心欢喜。发出消息,让幽冥剑士轮流到船上来修习,再教给剑童,酒童四人。得到猎鹰七式,这些人的实力无形中增长不少。 碧海晴空,一支船队乘风破浪,借着海风飞速行驶,正是南海的船队。正中的楼船上挂着紫色帅旗,很显然,首领燕南楼就在船上。当初接掌南海船队之时,有很多人不服气,经过一段时间,船队的事务井井有条,南海诸岛平安无事,众人已经开始认可这位新首领。这里面自然少不了老龙王的功劳,不过燕南楼的才略武功也确实值得称道。如今靖波天王的称呼已经得到认可,燕南楼自然欢喜,不过心里明白,眼前的成绩算不得什么,顶多是良好的开始,要想成为真正的南海霸主还要加倍努力才行。这一次带的货物不少,上次交易的时候方子寿提过,生意已经扩展到京城,需要更多的货物。燕南楼明白,这是聚龙山庄的工程到了紧要关头,需要大批的银两支撑。自己当然要帮衬一下,照目前看来,常霄的胃口很大,修建规模巨大的城堡决不是为了享受,而是要君临江湖,成为武林至尊。燕南楼详细了解过常霄的生平,其实常霄的本性极为淳朴,重情重义,很少为自己打算。可是别人不这么想,遇事首先考虑的总是自己,吃过无数次亏以后,常霄对江湖中的尔虞我诈寒了心,这才改变了性情。如果常霄顺利战胜段青霄,江湖会有什么变动谁也说不清,从当初聚龙帮与万仙堂的争斗来看,常霄不止武功绝伦,谋略也不一般,最大的特点是个稳字,没有把握决不出手,一旦出手决不留情,张弛有度,宽严得法,乃是少有的人才。只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南海船队就会一帆风顺。正在盘算时手下人禀报,已经发现陆地,快要靠岸了。燕南楼微微点头,吩咐船队按顺序停泊。靠岸后各船修整,准备进入内陆,手下人来报,有人求见。燕南楼看过名贴笑道:“齐士真也坐不住了,派人联络。告诉来人,南海船队的生意已经被人包下了,不会与别人交易。”手下人答应出去。片刻又进来禀报,又有人送来名贴,燕南楼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万仙堂派来的人,不由微微冷笑:“这时候都冒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不见。” 打发走来人,燕南楼心里好笑,看来段青霄这棵大树快靠不住了,齐士真,万仙堂都坐不住了,可是机会已经错过了。心里也佩服常霄的智谋,虽然还没有公开露面,却已经影响到很多人。当初断魂崖一战显然是以退为进,这一手实在漂亮。让方子寿抓住南海所有生意就有了财源,今后别人根本无法染指,段青霄就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才不能控制各方势力。其实表面的臣服能有什么作用?江湖人口口声声重义轻财,其实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成,。这一段日子齐士真肯定不好过,维持庞大的情报网并不简单。就算是皇帝没有钱也不行,常霄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不管你的武功有多高,做了多少好事,想得到江湖人真心的拥戴都是不可能的。要做武林至尊手中必然要有几张王牌,钱财就是其中之一。当然,雄厚的实力也必不可少,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常霄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要说从前常霄有什么弱点,那就是心肠太软,太重感情,如今的常霄已经变了,一旦重出江湖,必然威行天下,阻逆者决没有好下场。是江湖造就了他,改变了他,新的武林至尊即将诞生。不过在没有战胜段青霄以前,还不能下结论,段青霄不是好对付的。 八十三章 万事俱备 江湖形势逐渐明朗,表面上段青霄占优,但是常霄的影响逐渐增强,各方势力都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以及重出江湖的雄心。从聚龙山庄的工程就可以看出常霄的决心,段青霄预感到山雨欲来,可是并不十分在意,因为他的心里清楚,凭常霄的修为要想超越自己决不是容易的事。作为过来人段青霄知道这段路的艰辛和凶险,一步走岔就会前功尽弃,自己能成功至少有一半是天意。常霄的路更加艰难,能在这个阶段取得突破者根本没有先例,要想成功除非在神话里。因此段青霄极为放心,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满意。唐时雨当然清楚目前的形势,只是立场不同,无论谁赢了对自己都没有影响,没必要担心。不过南海的船队逐渐引起了唐时雨的注意,各方消息显示,南海船队的生意数目极为庞大,每一次交易总额都在一千万两以上,如果能加以利用对朝廷极为有利。虽然眼红,却不能操之过急,与燕南楼交易的人是令江湖人谈虎色变的幽冥剑士,五木真君那样的高人都无法奈何他们,别人更没机会了。如果贸然插手,激怒这些人,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困难重重,唐时雨还是决定试一下,毕竟白花花的银子最为实在。既然无法从方子寿那边下手,只能从燕南楼这一边想办法,虽然南海船队实力不弱,总比幽冥剑士差不少。唐时雨深知,幽冥剑士最善于隐形潜踪,偷袭暗杀,如果官府中人公开插手,很可能被这些人除掉。盘算过后,决定让税吏出面征税,试探一下虚实,料想燕南楼不敢与官府对着干。号令传出,很快传来回音,税吏顺利登船,可是下船不久就离奇死在闹市。派人调查,根本没有任何内伤外伤,无法定案。又派了五名捕快到船上调查,下船后五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同时毙命,身边数十人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五名捕快死状与税吏一模一样,官府无法定案,已经向上面请示。唐时雨马上做出判断,下手者决不是南海船队的人,一定是幽冥剑士。看来常霄对南海船队很是看重,派了高手保护。另外还说明,幽冥剑士今非昔比,武功更上层楼,已经成为真正的高手。 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不过首先要保住性命,性命没了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一番试探足以说明,常霄的态度与从前有了很大转变。从前常霄杀的人并不少,可是没有一次伤及无辜,如今可不一样了,对于阻逆者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下手决不留情。唐时雨这时更希望段青霄战胜常霄,如果常霄得了势,凭借雄厚的实力和滚滚财源,恐怕黑白两道都会听命于他,就会形成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朝廷最忌讳的事莫过于此。段青霄过于自信,常霄稳扎稳打,没有什么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唐时雨苦思对策,忧心忡忡,对付常霄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先派人知会官府,不要派人招惹南海船队,徒送性命,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看目前的架势,就算官军出面常霄也不会在乎,幽冥剑士下手之狠辣天下皆知,决不会心慈手软,人多势众欺负旁人可以,对这样的高手没有一点用处。唐时雨的想法固然好,可是官府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六条人命不是小事,逐级上报,召集各地经验丰富的仵作检验,没有一点头绪。很快刑部派来专人调查,还是没有办法,最主要的是找不到伤,无法定案。无可奈何之下,决定礼请武林高手帮忙。接连请了数人,看过尸身之后都自承修为不足,看不出究竟。这一下消息传开,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唐时雨心里埋怨地方官不明道理,幽冥剑士的目的是保障南海船队的安全,如果大张旗鼓追查下去,这些人肯定会把矛头指向朝廷官员,搞不好就会闹出大乱子。为免事态扩大,唐时雨直接上书皇帝,陈明利害。可是回信说已经派遣大内侍卫南下督查此事,唐时雨暗暗叫苦,这些大内侍卫一旦离京,个个嚣张跋扈,欺凌地方官,勒索钱财,非但查不出什么反倒会坏事。事不宜迟,唐时雨安排一番准备亲自进京面圣。可是还没登程已经传来消息,大内侍卫半路上尽数离奇死亡,另外参与调查此事的官员无一幸免,死状完全一样,朝野震动。 唐时雨知道常霄的性情变了,却没想到变得如此彻底,与从前判若两人。如此辣手是在传达讯息,如果朝廷继续追查,那么幽冥剑士的目标就是皇宫里的皇帝,如今的常霄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安危。事态紧急,唐时雨昼夜兼程赶奔京城。事在燃眉,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进京之后草草收拾一番就到皇宫面圣。唐时雨的品级很高,身上还有御赐的金牌,可以直接进入大内,守门兵将见到金牌放行,有太监把他领到书房等候。这里是皇宫,规矩很多,唐时雨正襟危坐,不敢放肆。半个时辰后,太监高呼:“圣驾到。”唐时雨起身迎接,叩拜于地:“微臣唐时雨参见陛下。”皇帝五十出头,因为沉湎酒色,精神不太好,微微点头道:“起来说话。”因为唐时雨曾经做过皇子的先生,皇帝吩咐人看座,落座后皇帝开口询问:“爱卿亲自赶来一定是为了大内侍卫遇害的事,到底什么人有这样的神通?杀了人竟然找不到伤痕?”唐时雨回禀道:“启奏陛下,下手的人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精于暗杀,微臣虽然关照地方官不要声张,还是闹到今日的地步。”皇帝皱眉道:“这些人如此心狠手辣,应当派遣能员尽早除去为是。他们的首领是何人?大肆杀戮有何目的?”唐时雨简单介绍一下常霄的事,说明此事的起因,皇帝怒道:“好大的胆子,犯下如此大罪理应诛灭九族。爱卿马上到江南主持此事,务必将这一干凶徒剿灭。”唐时雨当然不能应承,俯首道:“陛下,微臣实在没有这个能力,这一干人乃是令武林人谈虎色变的幽冥剑士,个个是一流高手,首领常霄更是被尊为南昆仑的武林泰斗,绝顶高手,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皇帝不以为然:“自古道双拳难敌四手,饿虎也怕群浪,调集精兵猛将也就是了。”唐时雨解释道:“陛下,这些人不是官军所能对付的,他们不是一般的毛贼草寇,首领常霄有勇有谋,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只消夺下帅旗,全军登时瓦解。”皇帝面露不悦之色:“照此说来,难道要朕放过这班凶徒不成?”唐时雨心里明白却不能直说,有伤朝廷尊严,看皇帝不悦更不敢开口。 皇帝心里确实不太相信唐时雨的话,草莽中能有什么人才?可是想到唐时雨的才干,应该不是危言耸听,缓和一下开言:“爱卿潜身江湖,应该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可对朕详细道来。”唐时雨整理一下头绪,详细介绍了幽冥剑士的由来,又讲述常霄的生平,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询问细节。半个时辰过去,总算明白了大概,皇帝沉吟道:“那个常霄真有如此神通?”唐时雨点头:“陛下,不是微臣危言耸听,此人心思细密,武功绝伦,乃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人才。如今他的目标是段青霄,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一切,如果朝廷横加阻挠,他把矛头指向官府,顶多三个月,江南就剩不下几个官员了。江南一旦大乱,必将波及天下,那时就难以收拾了。”皇帝微微点头:“江南不能乱,可是眼前的事如何收场?死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交代。另外,如果常霄战胜段青霄成为武林至尊,得到了黑白两道的支持,岂不是如虎添翼?那时候再想除掉他就更难了,他要是与朝廷作对该当如何?”唐时雨开解道:“陛下,武林中有一条铁律,就是不能插手政事,就算常霄成为武林至尊也不能破坏规矩。再说常霄本性淳朴,曾经救助数万灾民,倭寇作乱时更出力除掉东瀛的忍术高手为百姓解忧,相信他不会与朝廷作对。”皇帝点头认可:“也罢,就依爱卿所奏,朕一直以为,大内侍卫都是一流的高手,谁知遇到真正的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来武林有这样一条铁律。眼前的事自然是要压下去,爱卿有何高见?”唐时雨道:“不如用拖延之法,明紧暗松,再用别的事吸引群臣的注意力,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被人遗忘了。”皇帝笑道:“这是官员护身的法宝,想不到朕也会用这一招。”经过一番劝解,皇帝终于认可了自己的观点,唐时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皇帝为示恩宠,特意赐宴款待,抚慰一番才命唐时雨离开。 这件大事总算了结,江南的官员不是傻子,从种种迹象推测,南海船队必然有极大的靠山,万万不能招惹。见风使舵是官场的惯例,因此再没有人找南海船队的麻烦。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传到燕南楼的耳朵里,燕南楼心里叹息,如今常霄行事与从前相比判若两人,如果朝廷不肯退让,不定会死多少人,很难想象如今的常霄与当初救助数万灾民的常霄是同一个人。另外常霄手上的力量实在可怕,杀人不见血也就罢了,连伤都没有可见这些人的厉害。生意进行得极为顺利,燕南楼心里明白的很,既然站在了常霄一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常霄重出江湖也需要南海船队的大力支持。据消息显示,齐士真的力量已经削弱不少,反倒是没落的丐帮越来越受到重视,新帮主紫云姑颇有才干,经过整顿之后,丐帮重新成为消息最为灵通的帮会。燕南楼曾经派人调查,丐帮与段青霄一方没有任何接触,帮主紫云姑对段青霄抱有很大的敌意。相信常霄不会错过机会,这个时候应该派人联络丐帮,得到数以十万计的眼线对于将来至关重要。有了广阔的财源和准确的消息,再加上横扫一切的强大力量,一旦战胜段青霄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武林至尊。那时候整个江湖都会变样,不过燕南楼最关心的只是南海船队,只要能顺利维持,谁做武林至尊无关紧要。从聚龙山庄的工程来看,常霄复出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城堡完工之日常霄一定会重出江湖,挑战段青霄。燕南楼对这一战充满期待。这两人都是武学奇才,都是刀中圣手,他们之间的决战一定精彩。 燕南楼的猜测没有错,紫云姑已经与常霄秘密会面,达成了协议,丐帮会全力提供消息,帮助常霄重出江湖。本来常霄认为紫云姑会提条件,可是紫云姑绝口不提,反倒为常霄帮助丐帮的事道谢,仍然把常霄当作丐帮的客卿首位。这是紫云姑的聪明之处,常霄这个人最重情义,如果提出条件反倒疏远了,这样拉近关系绝对吃不了亏,一旦常霄成功肯定会帮助丐帮。如此一来,常霄已经为复出做好了所有准备,唯一欠缺的当然是武功,段青霄的刀法出神入化,没有把握决不能贸然行动,否则所有的准备都将成为泡影。据消息显示,如今段青霄也在闭关练功,准备迎接这一场决战,常霄心里清楚,这一战至关重要,自己万万不能输,段青霄也是如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目前最关键的当然是了解对方的底细,自己练功的地点以及详细情况根本无人知晓,可是段青霄身边却有一个关键人物唐时雨,可以随时把准确消息透露出来。据密信上讲,段青霄闭关练功,多半时间都是盘膝打坐,很少起身,看来段青霄还是要用刀气取胜,自己在这个方面确实很难超越他。可是自己也有优势,那就是暗器之王电光梭,有了这件暗器就可以倏忽来去,立于不败之地。当然,唐时雨是朝廷方面的人,不能完全信任,立场不同想法也就不一样。另外段青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电光梭,不可能不防备,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暗器之上,还是要从刀法内功上着手。因此常霄还是咬紧牙关苦修,段青霄也是人,他能做到的自己一样可以,再高的山峰也挡不住自己的脚步。 自从玉蝴蝶,尹天雷离开火神宫,高震身边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尹天雷的意思高震很清楚,自己对玉蝴蝶绝情也是无奈之举,如果玉蝴蝶真心喜欢自己,那么自己一定想尽办法维护,可是玉蝴蝶大半心思都在常霄身上,偏偏常霄在任何方面都比自己强,这口气无论如何出不来,所以才另结新欢。玉蝴蝶的生死无关紧要,师弟尹天雷可是难得的人才,少了这样一个强手火神宫的实力大大削弱。本来高震以为师弟只是一时生气,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一晃两年过去,根本见不到尹天雷的影子。高震这才后悔,当初不应该轻易让师弟离开。火神宫极为隐秘,外人很难发觉,每隔一段时间高震就会派出得力之人出山打探消息,对江湖形势有了大概的了解。神刀门固然威风,可是常霄的影响也不小,双方都在酝酿,至于结果要等到段青霄与常霄决战过后才能见分晓,毋庸置疑,胜者就是武林魁首。高震的心里何尝不想坐上那个宝座,可是力有不及。自己虽然吃了不少苦,可是常霄吃的苦更多,几乎已经超越了凡人忍耐的极限。试过几次之后,高震彻底灰了心,就连把本身倚仗的烈阳七式练到圆满都不容易,要取得突破简直是难于登天。烈阳七式乃是二叔赤灵神手创,自己离二叔的境界还很远,要超越常霄和段青霄这两个超级强人根本没有可能。因此高震也就死了心了,火神宫也算世外福地,在这里清闲度日没什么不好。 八十四章 齐头并进 这一段时间最开心的人当然是玉蝴蝶,心愿得偿,恢复青春,从前梦寐以求的愿望得以实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虽然山中有些寂寞,没有大城镇的喧嚣,可是有四个女伴陪着,整日嘻嘻哈哈,无忧无虑,这种日子比神仙还快活。玉蝴蝶心里清楚,心上人常霄准备挑战当今江湖唯一的大敌段青霄,那可是最不好惹的高人。对于此战免不了担心,这一次决战不比上次,双方都没有退路,败就是死。不过玉蝴蝶还是很有信心,心上人是天下第一英雄,没有做不到的事。就算真的落败身死,自己只需从这里向下一跳就可以解脱,没什么大不了。常霄的苦修极为艰难,到这里来主要是彻底放松一下,缓和一下疲惫的身心,因此玉蝴蝶与寒梅,香兰四女相约,决口不问江湖事,不让常霄分心。从外形上看,常霄的身形越来越瘦,后来又开始恢复,不过始终没有恢复到从前魁梧的样子。玉蝴蝶发觉,常霄从前铜浇铁铸一般的臂膀发生了变化,从前比铁还硬,如今却柔软了许多,只不过还是掐不着。原来如今常霄的浑身上下真气贯通,遇到外力自然生出抗力,玉蝴蝶试过多次,每次玉手都被弹开。就算是外行也明白,常霄的武功进步不少,达到了新境界。寒梅四女更是开心,常霄的浑身肌肉变得柔软,寻欢作乐的时候增加了不少乐趣,比从前更加畅快。因为容貌恢复,玉蝴蝶越来越自信,回想两次群芳会上的风光,恨不得马上让天下人看一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常霄已经答应要举办第三次群芳会,不过要等到他与段青霄决战过后,照此看来,常霄对这一战很有信心。玉蝴蝶已经下了决心,自己不可能承受再次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如果常霄落败,自己马上自尽。如今常霄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个月甚至三个月才来一次,不过每次来停留的时间都延长几日,玉蝴蝶预感到,常霄的苦修进入关键的阶段,各方面的准备也都到了紧要关头,距离决战的时间逐渐缩短。这一日两人缠绵过后,常霄酣睡之时,玉蝴蝶伸手抚摸常霄的额头,触手冰凉,心里不由吃惊,连忙起身找寒梅询问究竟。 寒梅毕竟学过剑术,虽然算不上高手也懂得一些门道,安慰道:“妹妹不要担心,旗主这样的高手不可能生病,你再看看旗主的脚心有何变化?”玉蝴蝶察看之下皱眉道:“他的脚心通红,往外冒热气。”寒梅笑道:“这是旗主的内功大成,冲破了千斤闸,天大的喜事。”玉蝴蝶还是不放心,催促道:“姐姐还是过去看看,我可什么都不懂。”寒梅摇头:“妹妹不知,我只要一进门旗主就睡不着了,他对你完全放心才能安心熟睡。”玉蝴蝶心里美滋滋的,毕竟不放心,回到常霄身边,再也睡不着,只静静的注视着。常霄一觉醒来,睁眼看到玉蝴蝶关切的目光不由纳闷,问道:“蝴蝶,为什么不睡?”玉蝴蝶轻叹道:“你的头顶冰凉,脚心火热,我以为你生了病,怎么睡得着?”常霄笑道:“原来如此,我刚刚突破内功千斤闸,真气上下贯通,阴阳互换。因为没有经历过,未曾收摄真气,害你担心了。”玉蝴蝶靠在常霄怀里喃喃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寒梅姐姐说,突破内功千斤闸的人极为罕见,就算是佛门高僧,玄门高士也很少有人做到,就算做到也是百岁左右的高龄了。”常霄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痛苦的回忆,也有成功的喜悦,轻叹道:“要说吃苦当然少不了,可是对于今日的成就而言,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好比登山一般,攀登的过程固然辛苦,可山顶的风光完全值得努力。”玉蝴蝶又摸了摸常霄额头,感觉没有异常才放心,满怀信心道:“我敢说,段青霄一定没有你吃的苦多,你一定能战胜他。”常霄微微摇头:“有信心固然是好事,可也不能放松,段青霄乃是武学奇才,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来衡量。修习内功的过程非但艰苦,还很凶险,稍有差池就成为废人了,他能取得成功一定有非凡之处。”玉蝴蝶不依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打败他,我还等着举办群芳会呢,你可亲口答应过我。”常霄含笑点头:“你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这一回群芳会一定比前两次热闹十倍。” 这一边常霄取得了突破,另一方段青霄也取得了进展,唐时雨送出的情报并不十分准确,段青霄闭关练功不假,却不是静坐调息,而是苦练专门对付电光梭的身法,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常霄逃脱了。经过一段时间准备,终于完成了新的尝试,唐时雨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隐瞒,段青霄获胜对朝廷更加有利。取得了进展段青霄固然高兴,摆酒庆贺,只有唐时雨坐在对面。段青霄兴高采烈频频劝酒,唐时雨问道:“门主如此开心是不是有了取胜的把握?”段青霄拈须笑道:“不是有了取胜的把握,而是有了除掉对手的把握。上次交手,我吃亏在身法上,虽然取胜却被他安然逃脱,以至于后患无穷。如今不同了,我已经找到了对付电光梭的办法,一旦交手,常霄必死无疑。”唐时雨对常霄怀有很大戒心,劝道:“门主不要大意,常霄这个人很不简单,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段青霄笑道:“当然,在他那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就极为不易,可是想胜过我就太天真了。内功根本没有速成的捷径,他的刀气不可能比我强,只要他一死,我出面邀约几名高手,联手除掉幽冥剑士,整个江湖都是神刀门的天下。”唐时雨举杯道:“祝门主早日清除祸患,一统江湖。”段青霄仰天大笑,举杯一饮而尽。虽然段青霄十分自信,唐时雨还是很担心,常霄这个人目光长远,从包揽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和与丐帮结盟这两件事就可以看出来。这样的人不会把性命当儿戏,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行动。不过段青霄正在兴头,不好扫兴。唐时雨心里明白,段青霄之所以如此自信主要是看准两点,一是有了对付电光梭的办法,二就是常霄的刀气不可能取得重大突破。可是常霄潜身苦修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肯定在研究对付段青霄的办法,他这个人不能用常理测度,从出道江湖到成为南昆仑的经历已经是个奇迹。 自从得到梅花圣母的指点之后,魏河阳埋头苦练,因为根底扎实,又得到玄门正宗内功,进步很快。膂力增长将近一倍,从前使用的大刀太轻了,重新打造一柄,分量加倍,需要两名士兵才能扛得动。军中演武的时候一亮相,就博得无数的喝彩,无人不服。魏河阳极为欢喜,对梅花圣母恭敬十分。峨嵋派除了拳掌内功之外,还擅长剑法,不过招数绵密,身法灵活,适合女子。魏河阳试了数次也不得要领,梅花圣母特意选出三式凌厉的杀招变化一番教给魏河阳,作为保命的招数。魏河阳学成后梅花圣母告辞,临行时特意叮嘱,如果遇到能破解这三招的人一定不要恋战,对方如果认出剑法出处也不会过分紧逼。魏河阳牢记在心,恭恭敬敬送走梅花圣母。心里有些奇怪,梅花圣母如此了得,公主为何如此不济?一念之差险些错过高人。经过这一番磨练,魏河阳提升了一大步,得到全军拥戴,公主也很是开心。虽然目前没有战事,可是不能放松戒备,魏河阳经常操练兵马,身边的五百虎卫亲军个个彪悍异常。这一日操练兵马归来,回到大营卸下盔甲,有人前来传话,公主在城中最大的酒楼秦风酒家等候。魏河阳心里奇怪,公主为何要到酒楼去?不说身边的御厨手艺一流,就算秦风酒家的酒菜真的好也可以让他们送到府上。无暇多想,收拾一番,带领四名亲兵离开大营,赶奔秦风酒家。马行甚速,很快来到酒楼前,下马进门一看,更是纳闷,原来里面极为热闹,每一桌都坐着食客。照公主的脾气,如果要在这里进餐,早就让人把食客轰走了。正纳闷时公主身边的侍女过来相请,魏河阳吩咐亲兵在外面等候,随便吃些酒食,自己跟随侍女登楼。来到楼上雅间,只见公主穿着普通服饰,对着眼前的菜肴眉开眼笑。见到魏河阳招手道:“快来,再不吃菜就凉了,这可是皇宫里都没有的美味。” 众所周知,皇宫的御厨都是各地名厨,材料都是一等一的,什么菜肴做不出来?魏河阳心里纳闷,落座后问道:“什么菜肴让公主如此看重?”玫瑰公主笑道:“我不是跟你提过,当初陪老爷爷品尝过一桌美食,当真是极品美味,带去的御厨自愧不如。”魏河阳猛醒:“是不是各地流传的天价宴席?”玫瑰公主点头:“不错,我一直想让你也尝尝,可是没有机会,水晶二老行踪不定。难得他们来到此地,我想办法弄到了一桌菜肴,特意让你尝尝。”魏河阳笑道:“那就托公主之福了。”侍女伺候斟酒,两夫妻品尝美味,魏河阳虽然不讲究吃喝,也能分辨出这些菜肴的优劣,赞不绝口,玫瑰公主也很是开心。魏河阳每日操练,还要刻苦练功,消耗得多食量就大,公主进食缓慢,魏河阳却好似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吃掉了大半。玫瑰公主颇为惋惜:“如此精美的菜肴全被你糟蹋了,要细细品尝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魏河阳笑道:“军中进食一向如此,没功夫细嚼慢咽,战鼓一响就没的吃了,只能饿着。这些菜肴确实与众不同,那条鱼为什么没有刺?”玫瑰公主解释道:“那道珍珠鱼乃是素菜,不是真的鱼,所以没有刺。”魏河阳吃惊道:“能把素菜做出鱼的味道,果然是高人。”旁边侍女插话:“公主最喜欢吃珍珠鱼,等了多时,可惜还是没吃着。”魏河阳连忙施礼:“怪我鲁莽,不曾问过公主。”玫瑰公主笑道:“两夫妻客气什么。”魏河阳道:“做菜的人在何处?让人跑一趟,再要一道。”玫瑰公主摇头:“水晶二老就在这里,正在与朋友吃酒,他们有规矩,每一餐只进一次厨房,去也无用。”魏河阳起身道:“成不成我去试试。”转身径直出门。 如今水晶二老的名头甚响,每到一处都引起重视,各地的厨师都想学上两手。可惜没有人能效仿,这两人有深厚的武功基础,普通厨师当然比不了。这时两人确实在陪朋友吃酒,这个朋友就是伍青阳,自从接掌雾灵山庄以来,伍青阳深感力不从心,很多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也怪不得旁人,一是自己的武功剑术确实难以服众,二是唐先生一走,山庄的奇门阵法没人主持,失去了作用,众人感觉没有了依靠。开始的时候伍青阳很是努力,可是根本没有进展,后来伍青阳失去了信心,就算自己的武功剑术再进一步,奇门阵法却不是短时间能学成的。先后聘请了数人,见到阵图都自承无能为力。在数次失望之后,伍青阳心灰意冷,很是怀念当初仗剑独行江湖的日子,于是把事情交给旁人,一人离开雾灵山庄,做一名锄强扶弱的剑客。漂泊多时,体会到乐趣,就更不想回去了。无意中听说水晶二老的事,想要品尝一下两人的手艺。就到江南寻访,果然碰了面,开始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后来伍青阳从两人的菜肴上看出端倪,段昔云也就不再隐瞒,三人表明身份,都是武林同道,自然脾气相投,就在一起盘桓,在这里已经数日之久。因为段昔云,尹天雷都是老者装扮,伍青阳也扮成老者,三人兄弟相称,[颇为亲近。魏河阳得知水晶二老所在,来到门前咳嗽一声,伍青阳笑道:“来了一位官老爷,我们是不是要大礼参拜?”段昔云赞道:“伍兄果然是老江湖,胜我多矣。”门外魏河阳却吃了一惊,里面的人竟然从自己的咳嗽声听出自己是官府中人,实在不简单。进门抱拳道:“来得鲁莽,三位海涵。”伍青阳打量之下点头:“原来是军中上将,失礼失礼,过来一叙。”魏河阳更是纳闷,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能一眼看出自己是军中的将军?旁边的尹天雷也觉得纳闷,问道:“伍兄是如何断定此人的身份?”伍青阳笑道:“先要问问猜得准不准,如果不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魏河阳点头:“老先生所言不差,在下确实在军中任职,品级不低,不知老先生如何知晓?” 最诧异的人就是尹天雷,素未谋面,从声音就能判断出身份实在不可思议。魏河阳落座后伍青阳开言:“行走江湖,最关键的不一定是武功,而是头脑,要多学多看,经历的事情越多越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关键时候就可以决定生死存亡,还要时时留心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这位将军的脚步声与普通百姓截然不同,咳嗽的声音里带着官威,所以我认定来人是朝廷官员。进门后抱拳的姿势明显有军礼的痕迹,双手落下后很自然的一手扶剑柄,一手向前一划才落下,这是坐在帅案后的习惯动作,先要扶一下令旗令箭。能坐到帅案后的至少也要三品头衔,所以我认定来人乃是军中上将。”魏河阳赞叹道:“果然高明,佩服。”尹天雷还是不懂:“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伍青阳笑道:“你是不曾留心,从你做的菜上来看,已经深得个中三昧,只是阅历有所欠缺。”尹天雷点头:“跟伍兄在一起果然长见识。”段昔云知道伍青阳是老江湖,有这样的眼力并不奇怪,开言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有何事到访?”魏河阳答道:“不瞒三位,此来专为求一道珍珠鱼。”段昔云笑道:“我们兄弟的规矩天下皆知,实在难以应允,望将军海涵。”魏河阳忙道:“在下愿出千两白银。” 八十五章 青阳剑客 魏河阳此言一出段昔云与尹天雷相视一笑,尹天雷解释道:“将军不知,我们兄弟不缺金银,规矩更是早就定下了,要是随便更改就不是规矩了。”魏河阳品级很高,如果不是为了公主说什么也不会低声下气,听得此言不免有气。这时伍青阳插话道:“想不到将军竟然身负正宗内功,能否告知师承?”魏河阳更是诧异,对伍青阳不由刮目相看,回答道:“在下习练内功日短,遇到行家难免贻笑大方。不瞒三位,峨嵋派梅花圣母曾经指点过。”伍青阳点头:“原来如此,我说二位老弟,这位将军既然得到峨嵋派内功,也算是武林同道,又没有一点官架子,极为难得,能否破破例?”尹天雷笑道:“伍兄金口一开,小弟自当效劳。”魏河阳惊于伍青阳的眼力,对这个人充满好奇。尹天雷到厨房收拾,魏河阳问道:“这位老先生眼力非凡,定是武林高手,能否指点一二?”伍青阳笑道:“我这两下子不值一提,江湖中不少人比我强,无非是靠阅历混口饭吃而已。”魏河阳摇头:“能猜出我的身份靠的是阅历,看出我学过正宗内功可不那么简单,没有深厚的武功基础根本做不到。”段昔云笑道:“你算说对了,这位伍兄家学渊源,内功剑术俱臻一流,济困扶危,颇有侠名,深得各方景仰。”伍青阳忙道:“不要听他胡说,我这两下子只能勉强立足,梅花圣母才是一流的高人。”段昔云不以为然:“伍兄何必过谦,梅花圣母修为比之四大名门门长还要略逊一筹,伍兄曾经与华山掌门赤霞真人切磋剑术,千招之外取胜,至今仍被江湖人传为佳话。”伍青阳摇头:“赤霞真人乃是玄门高士,不以胜负为怀。”魏河阳曾经了解过武林中的各路高手,梅花圣母确实比不上四大名门的门长,听得伍青阳竟然战胜过华山掌门,那可是一流的高手,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于是诚心求教。伍青阳倒是直言不讳:“峨嵋派的武功适合女子,剑法轻灵,招数变化比较复杂,对于你来讲不太适合。既然统领千军万马,首先要有压倒一切的气势,这种气势不可能装得出来。”魏河阳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连连点头。 伍青阳果然学识渊博,说起行兵之道也是滔滔不绝,魏河阳知道遇上了高人,诚心求教。两人攀谈多时,尹天雷提着食盒进门,微笑道:“做珍珠鱼需要功夫,随手做了几样配菜。”魏河阳这才想起公主,起身抱拳道:“有劳尊驾,回头我让人送银两过来。”尹天雷摇头:“伍兄一句话可比你那一千两银子管用多了。”要是刚进门的时候,魏河阳肯定不会认同,经过一番攀谈,心里已经明白,伍青阳乃是当今的奇人,不能用银两衡量。习武之人不会婆婆妈妈,魏河阳接过食盒谢过尹天雷,转头对伍青阳道:“能否请老先生到府上盘桓几日?”伍青阳点头:“做客可以,不过时日不定,该去的时候自然就去了。”魏河阳大喜,用手西指道:“在下的府第就在西门外。”还未说完伍青阳拦道:“不用细说,我知道你的身份自然知道你的府第。”魏河阳心里更是佩服,施礼告辞,与公主会面不提。尹天雷看魏河阳走远开口问道:“伍兄为何如此关照这个人?”段昔云也觉得奇怪,伍青阳解释道:“这个人乃是当朝的驸马,靖南侯飞虎将军魏河阳,掌握着江南最为精锐的三万雄师。”段昔云问道:“伍兄怎知此人就是魏河阳?”伍青阳笑道:“梅花圣母不可能把峨嵋派武功传给外人,更不会传给官府中人,只有一种解释,当朝玫瑰公主是梅花圣母的记名弟子,只有她的驸马才能得到峨嵋派内功。”段昔云纳闷问道:“就算是当朝驸马又能如何?江湖人不过问政事乃是铁律。”伍青阳笑道:“不过问政事不是不能与朝廷官员来往,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都接受过皇帝的敕封,全真教的丘处机不是也被成吉思汗尊为客卿么?北宋包龙图身边的三侠五义都是武林人,帮助包公捕盗拿贼,为民除害,照样被人传诵。不插手政事的真正意义是不能为朝廷所用欺压百姓,卷入朝中党羽纷争,至于帮助朝廷造福百姓正是我辈当为。” 段昔云与尹天雷对视一眼,一时回不过弯来,半晌无语。伍青阳解释道:“说过去的事你们不容易明白,就说如今,峨嵋派流传已经数百年,受到各大门派的尊重。可是梅花圣母将朝廷公主收为门下,为何没有人站出来指责?原因就是她没有参与朝廷纷争,为官府所用。”段昔云脑筋比较快,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武林人也要生存,也要与官府打交道,不可能置身世外,不食人间烟火,与官府有来往没什么关系。”尹天雷笑道:“这倒是,各大门派立足江湖,免不了与官府打交道。”段昔云虽然隐姓埋名,却一直很关心江湖事,不像尹天雷那样无忧无虑,既然遇到老江湖自然要询问一下。于是开口问道:“伍兄在江湖打滚多年,对目前的形势有何看法?”伍青阳微笑道:“如今江湖形势很明朗,一方是以令祖老门主为首的众多高手,另一方是常霄以及手下的幽冥剑士。断魂崖一战过后,常霄隐形潜踪,秘密发展力量,提升武功。随着实力的增强,态度也逐渐强硬,血影令旗的事你们自然听说过。常霄确实目光长远,抓住南海船队的所有生意,又得到丐帮的全力支持,一旦重出江湖,必将迅速崛起,实力丝毫不逊于令祖。”段昔云自然没有伍青阳消息灵通,听得此言摇头轻叹,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嫡亲的祖父,一个是救自己于危难的大恩人,偏偏势成水火,自己确实左右为难。尹天雷倒是很轻松,经过这些时日,从做菜中领会了不少武学道理,收获不少,对别的事不十分在意。伍青阳看出段昔云的心思,轻叹道:“我结识那个魏河阳就是为将来留一个退身步,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常霄一旦获胜必将威行江湖,雾灵山庄很难自保。”段昔云纳闷问道:“伍兄对常霄有救命之恩,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伍青阳摇头:“如今的常霄已经不是当初的聚龙帮主了,我救过他的命不假,可是他也曾为了救我们父子而面对第一剑客,我是没脸再提什么救命之恩了。”尹天雷插话道:“无论何时何地,庄主还是庄主。” 尹天雷的话当然有一定道理,段昔云也有所怀疑,一个人的秉性是天生的,很难改变。伍青阳微微摇头:“有很多同道问过我,常霄崛起江湖的时候为何不趁机拉近感情。”段昔云点头:“不错,我也纳闷,伍兄可是老江湖了,不可能看不出形势。”伍青阳长叹一声:“不瞒两位,伍某人一直在江湖打滚,阅人多矣,只有一个人看不透,这个人就是常霄。当初救下他以后,我认定他必将成为新一辈的领军人物,本来是要诚心结纳的。他做了聚龙帮主之后,我特意到山上拜访,本意就是拉近感情,结拜成兄弟也完全可能。可是仔细盘桓才发觉,他的眼神里隐藏着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力量,这股力量极为可怕,根本就不是世间所有,好似来自地狱一般,让我从心里感到恐惧。从那一刻我就改了主意,跟这个人不能走得太近。这个秘密你们可不要泄露,到目前为止,我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我的父亲。”尹天雷与段昔云对视一眼,伍青阳这样的身份武功不可能虚张声势,能让这样的高手从心里产生恐惧的一定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段昔云问道:“伍兄见过我祖父么?”伍青阳点头:“当然见过,令祖虽然是刀中圣手,本质上还是个人,没什么可怕。常霄则不然,那股可怕的力量一旦爆发,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我认定,常霄必然会坐上武林至尊的宝座,那时候恐怕整个江湖都会大变样。”段昔云关心祖父的安危,皱眉道:“照此说来我祖父注定要丧生在龙鳞宝刀之下。”伍青阳摇头:“也不一定,常霄这个人完全不能以常理测度,或许哪一天他会与你祖父化敌为友。”段昔云感觉不可思议,伍青阳起身道:“我是姑妄言之,你是姑妄听之,这两个超级强人的举动别人根本无法猜测。我要为将来做些准备,就此告辞。” 伍青阳走后,段昔云半晌没有回过神,尹天雷劝解道:“反正我们没能力插手,还是安心做菜游玩,过神仙日子。”段昔云点头:“只好如此。”两人收拾一番,继续到各处游玩。魏河阳取得珍珠鱼之后,公主自然开心,魏河阳讲述经过,告知公主自己结识了一位武林高人。公主很是欢喜,叮嘱魏河阳一定不能错过好机会。两夫妻尽兴回府之后,魏河阳念念不忘,吩咐守门人,如果有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来访马上禀报,千万不能失礼。守门人自然答应,自此后看到老人就多加小心,生怕怠慢了贵客。可是一晃十几日过去,根本没有老者登门,守门人也就不太当回事了。这一日午后,守门人正在打盹,一名樵夫挑着两大捆干柴从门前走过,看门人想起来,早上厨房关照过,厨下的干柴不多了,于是开口道:“站住,这柴我们要了。”樵夫是名中年人,浓眉阔目,一脸憨厚,赔笑道:“实在对不住,这是专门为知府大人府上打的柴,不能卖与别家。”守门人用手指指门头的金匾笑道:“认识字么?这是当今的驸马,靖南侯的府第,知府算什么。到了这里,休说公主和驸马,就是见了我也不敢放肆,挑进来吧。”樵夫挠头问道:“我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们侯爷真的比知府还大?”守门人大笑:“真是乡巴佬,你就没听说过皇亲国戚么?我们侯爷跺跺脚,整个江南都要颤三颤。”樵夫点头答应,守门人领着樵夫从侧门进府,直接来到厨房,把柴安放妥当回头吩咐道:“你跟我到账房领钱。”樵夫诧异道:“还给钱?知府大人从来不曾给过。”守门人笑道:“你哪里知晓,我们侯爷出身贫寒,深知百姓的艰辛,早就立下规矩,不许欺压百姓。我也是苦出身,就算捞钱也从那些官员身上想办法,不会算计你那两个铜钱。”樵夫到账房领了钱,千恩万谢离去,守门人仍然回到门口等候。 这个樵夫就是伍青阳,因为要结识魏河阳,需要从各方面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品行如何,如果高高在上,视百姓如草芥那就一走了之。经过了解,初步认定,魏河阳没有忘本,从不欺压百姓,也很少与地方官吏来往,大半时间留在军中,口碑甚好。至于玫瑰公主讲排场那是皇家的一贯作风,与魏河阳沾不上边。主意打定之后,伍青阳重新装扮成老者,华灯初上之时重新来到魏河阳府门前。守门人刚吃完饭,抱着一壶茶在门房休息,听得门环响,从门房探头一望,发现一名老者,脑子里登时想起魏河阳交代的话,放下茶壶跑出来开门。原来开门也讲规矩,四品官员以下只能走小门,三品以上才能开大门。知府才五品,所以守门人不放在心上。这一回可不同,来人是侯爷的贵客,万万不能怠慢,守门人打开大门,一躬到地:“老先生可来了,侯爷今早出门还问过。”伍青阳假意道:“老夫不认得靖南侯,只是有个亲戚在府里当差,特来探望。”守门人一愣,随即笑道:“老先生不要开玩笑,到这里探亲的人从来不走正门,虽然不是京城,规矩总还要守。”伍青阳点头笑道:“不难为你了,老夫就是靖南侯等着要见的人。”守门人大喜,抢到前面带路,口里叨念:“这可好了,我给老先生带路。”伍青阳摇头:“用不着,府里的一草一木都瞒不过老夫。”守门人一愣,虽然侯爷说过,来人是山野异人,却不可能知道府里的详情。伍青阳知道守门人不信,随口把府里的格局,道路,乃至花园,楼阁一一道来,守门人目瞪口呆,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人?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伍青阳曾经仔细探查过,当然心里有数。对守门人如此絮叨也有别的用意,今后免不了常来常往,要与府里的人打交道,借这个守门人之口给别人留下一个神秘的印象肯定有好处。当下举步前行,守门人跟在后面,赔笑道:“侯爷操练未归,老先生可在花厅等候。”伍青阳摇头:“靖南侯在两刻前由西角门进府,如今正在书房。”守门人颇为诧异,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这个老者怎能知晓?心里虽然怀疑,还是跟着伍青阳走向书房。来到书房外伍青阳点指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守门人心道:侯爷到底在不在里面?如果在的话这个老者就是活神仙了。到门口偷眼一望,一眼看到墙壁上挂的宝剑和弓箭袋,不由一吐舌头,这个老家伙果然厉害。魏河阳换下盔甲,正在书案后查看花名册,守门人刚到门口就察觉了,开口问道:“什么事?”守门人进门回禀:“侯爷,那位老先生到了,就在门外。”魏河阳大喜,马上起身更衣,守门人一边伺候一边赞叹,魏河阳问道:“你在叨念什么?”守门人苦笑道:“这个客人与众不同,好似小诸葛一般,什么事都知道。”魏河阳问明经过笑道:“此人乃是当今奇人,通晓古今,神通广大,连我都不敢得罪。” 八十六章 重出江湖 魏河阳对伍青阳极为看重,更衣接出,施礼不迭,伍青阳扶住:“老夫福薄,当不得侯爷大礼。”魏河阳自惭道:“老先生说笑了,我这点本事在老先生面前不值一提。”两人书房落座,魏河阳传下话去,预备美酒佳肴,伍青阳也不推辞,魏河阳笑道:“老先生不要见笑,府里的厨师远远比不上水晶二老。”伍青阳点头:“这倒是,不过水晶二老的菜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极品,早年有幸品尝到武林泰斗烤制的苞米,那才是绝顶的美味,可惜只有一次机会。”魏河阳也是苦出身,当然知道烤苞米的滋味,心里纳闷,问道:“烤苞米有何特别之处?这等吃食能烤出什么滋味?”伍青阳摇头:“烤苞米虽然普通,可是里面蕴涵着顶尖高手的精气神,这里面的道理很是细微,以后你会明白。”魏河阳想请公主出来见一见高人,伍青阳拒绝:“不必了,皇家人身份尊贵,规矩也多,山野之人不习惯。”魏河阳也就不坚持了。两人在后花园的凉亭中对座饮酒,魏河阳最关心的当然是武功,峨嵋派的剑术不适合男子,这位老者却是一流的剑客,必然有高深的剑术。伍青阳浸淫剑术多年,颇有些心得,指点魏河阳那是绰绰有余。饮酒过后,两人来到练武场,伍青阳乘兴施展了一路剑法,剑光所及,兵器架四散,石锁碎裂。魏河阳大惊拜倒:“老先生真乃神人,如蒙不弃,情愿投入门下。”伍青阳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能操之过急,扶起魏河阳笑道:“雕虫小技,难为人师,拜师的事以后再说。”魏河阳明白,武功身份越高收徒越是谨慎,也就不再坚持。伍青阳看过魏河阳演武指点道:“你虽然得到峨嵋派正宗内功,却没有完全融合于自身,虽然有些进展却并不得法,与真正的高手还有一定的差距。”魏河阳自然明白,施礼道:“请老先生多加指点,如有寸进,决不敢忘恩。”伍青阳点头:“每个人的条件不同,小说里常讲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是夸大之辞,其实一种兵器使好了已经很不容易,你不要贪多。”魏河阳完全认同,伍青阳取出一张图来指点道:“这是老夫为你设计的一种兵器,招法也包在老夫身上,一旦掌握不难成为沙场上的无敌将军。”魏河阳大喜拜谢:“老先生如此成全,粉身难报。”伍青阳笑道:“先不忙谢,能不能练成还很难说。” 第一步当然是打造兵器,魏河阳是统兵大将,又是当朝驸马,打造兵器自然轻而易举。传下话去,召集匠人,预备精铁,起炉打造兵器。伍青阳设计的是一柄巨剑,剑身长四尺八寸,连柄将近六尺,宽四寸八分,分量极重。几十名工匠轮流打造,日夜不停,伍青阳先帮助魏河阳整理一下梅花圣母所传的保命剑法,有这样一位高人指点,魏河阳自然收获颇丰。很快巨剑完成,净重六十三斤,通体黝黑,伍青阳又在剑柄上包金,凑足六十四斤。魏河阳试了一下,虽然拿得起来,却无力挥动。伍青阳提起巨剑来到练武场,让魏河阳退到外面,双手握住剑柄,气贯双臂,巨剑应手而起,毫不费力。开始几招,魏河阳还能看得清楚,后来伍青阳剑法展开,身形如飞,巨剑好似黑龙一般护住全身,魏河阳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这样刚猛的武功,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抵挡。伍青阳兴起,大喝一声,巨剑四面击出,气势磅礴,无坚不摧,围墙轰然倒塌,发出巨响。伍青阳含笑收剑,面不改色。魏河阳惊喜万分,如果自己练成这种剑术,在沙场上必将所向披靡。公主听到巨响,派人查看,得知究竟也为丈夫高兴,一力撺掇丈夫拜老者为师。魏河阳知道机不可失,多次提起,伍青阳也就不再坚持,正式收魏河阳为记名弟子。因为魏河阳身份特殊,不可能脱离官府,成为入室弟子。既然成为师徒,就不能再隐瞒身份,伍青阳把自己的身份和本来面目告知魏河阳,抓紧时间指点剑术。魏河阳极为刻苦,把从前所学抛在脑后,全心苦练,进步极快。伍青阳当然不会总留在府中,隔三差五就出去走走,打听江湖动向。经过数月苦练,魏河阳终于可以舞动巨剑,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伍青阳手把手的教导,魏河阳心里极为感激。转眼一年过去,魏河阳已经可以熟练挥舞巨剑,伍青阳打探得知,聚龙山庄的工程完工,要举行盛大的仪式,请了名动天下的高僧百济大师作为嘉宾。伍青阳马上推断出,常霄要出山了,这可是头等大事,于是把魏河阳找来交代一下,准备离开。 听说师父要走,魏河阳自然不舍,极力挽留。伍青阳笑道:“你已经掌握了剑法,火候不足需要慢慢磨练,心急不得。为师已经没什么好传给你的了,留在这里也没事可做。南昆仑出山,江湖震动,为师不能不去,以后为师会来看你。”魏河阳知道挽留不住,设宴送行,预备了重礼相送,伍青阳摇头拒绝:“为师家业不小,用不着这些。”魏河阳道:“受师父大恩,不能不有所表示。”伍青阳点头:“既然如此,你可以把这些财帛救济穷苦百姓,为师就承情了。”魏河阳点头答应。临行时伍青阳取出一个长盒郑重交给魏河阳,叮嘱道:“师徒一场,也是前缘,为师把珍藏多年的赤煌宝剑赠与你,睹剑思人,希望你不要懈怠。”魏河阳接过宝剑,细看之下,剑身暗红,寒气逼人,大喜拜谢。伍青阳叮嘱道:“此剑非普通兵刃可比,削铁如泥,不到危机关头不可轻出。”魏河阳答应,心里极为欢喜,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成为真正无敌的猛将。伍青阳交代之后,独自上路,目的地当然是聚龙山庄。路上就听说,聚龙山庄已经改了名字,如今叫做不夜城,乃是百济大师的主意。伍青阳明白,别人很难请得动这位高人,只有常霄有这个面子,为何改名就不清楚了。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聚龙山庄已经改名不夜城,工程完成以后,常霄的修炼也已经达到了目的,正式发出武林贴,南昆仑重出江湖。这个消息自然轰动一时,各路人物纷纷打探详情。常霄请的第一位客人就是百济大师,这位天下第一名僧欣然来到,常霄隆重迎接。百济大师来到城堡,看到如此规模也觉得吃惊,常霄隆重接出,身边的两名美女正是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再就是鹤童,剑童四兄弟,以方子寿为首的幽冥剑士没有露面,或许身在别处。见面之下常霄率先拜倒施礼,百济大师还礼不迭:“贫僧乃是出家之人,不讲俗礼,请起。”常霄请百济大师进城,百济大师问道:“城上刻字处为何是空的?如此规模的城堡还没有名字么?”常霄笑道:“大师不知,我的意思仍然叫聚龙城,可是心里觉得有些别扭,正要请大师赐名。” 百济大师世之高人,学识渊博,深明佛理,微笑道:“龙行九天,纵横四海,人世间却只有皇帝被尊为真龙天子,仅有一条又怎能相聚?当初的聚龙帮,后来的聚龙山庄不能长久就是名字不好,聚龙之名不可再用。”常霄问道:“既然大师知晓名号不对,当初为何只字不提?”百济大师轻叹:“兴衰早定,老衲不能泄露天机。”鹤童插言问道:“聚龙山为何没有事?”百济大师解释:“聚龙山的原意是山形蜿蜒似龙,自然无妨。”常霄问道:“聚龙镇也不妥么?”百济大师摇头:“聚龙镇乃是百姓居所,与世无争,没有妨碍。”月影公主笃信佛教,对百济大师极为尊重,上前道:“就请大师赐名,这几年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百济大师笑道:“苦尽甘来,好日子还在后面。依老衲之见,此城规模宏伟,富丽堂皇,可名不夜城,取辉煌之意。”常霄大喜致谢,马上吩咐人刻上去,通传天下。城中的建筑极为讲究,大厅的石柱足有数丈高,宫殿楼阁极尽精巧,百济大师自然不放在心上。来到大厅,几案上摆着各色干鲜果品,茶壶茶碗非金即玉,极为奢华。常霄请百济大师上座,百济大师推辞道:“那个位置普天之下只有你坐得,老衲世外之人,不会坐到火炉上去。”别人不懂常霄心里却很明白,不再坚持,请百济大师侧坐。把这位高僧请出来当然有要事,常霄让月影公主母女和剑童他们退下,自己与百济大师商谈。常霄讲述自己苦修的成果,百济大师赞叹不已,连称天意,接下来谈到江湖格局,正谈到兴头,忽然一个红色的影子飘了进来,好似电光一般,眨眼就到了近前。原来是一名红衣少女,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两个果子就吃。百济大师笑道:“你怎么来了?”常霄也觉得可笑,开言问道:“前辈不是回峨眉山了么?怎么又出来了?”来人正是神目比丘,也只有这样的高人能把高大的城墙视同无物。神目比丘摘下帽子,眉开眼笑道:“我一直没有回去,外面多好玩,何必在山里闷着。老和尚,告诉你一件事,我把五木那个杂毛彻底打服了。”百济大师颇为诧异:“你怎能破解惊涛掌?” 神目比丘颇为兴奋,战胜五木真君乃是多年的心愿,一旦成功心里的欢喜可想而知。对于旁人没什么好炫耀的,五木真君的名字外人很难知晓,这两个人却不同,所以神目比丘才找到这里来。既然见了面自然要吹嘘一番,神目比丘手舞足蹈,一边比划一边吹嘘:“惊涛掌算什么,我三下两下就破解了,五木还不服气,试了八次才彻底伏输。”百济大师笑问:“如果惊涛掌这么容易对付,你们何必比拼十几年?”神目比丘自然不能改口,辩解道:“那是我故意让着他,给上清宫留些颜面。”百济大师武功修为深不可测,知道神目比丘一定取得了新的突破,如果正面询问铁定问不出来,于是旁敲侧击:“你是用什么招式取胜的?”神目比丘大为得意,右掌从衣底穿出,划出一道弧线,好似鱼行一般。百济大师慧眼如炬,摇头笑道:“这一式决不是峨嵋派武功,你从哪里学来的?”神目比丘皱眉道:“就是我自创的飞鱼手,有什么稀奇?”百济大师笑道:“你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老衲,如果早一日遇到老衲还不明白,今日就不同了,你这一手分明与常施主苦修所得同一源流。”神目比丘扮了个鬼脸:“牛皮吹破了,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不错,飞鱼手是这个旗主想出来的,不过我也费了很大功夫才落到实处。”百济大师点头:“这就对了,你得了人家好处,拿什么做谢礼?”神目比丘一笑:“我把从五木那里赢来的猎鹰七式送给他了。”百济大师点指道:“就数你机灵,占了这么大便宜。”常霄插话道:“猎鹰七式对我虽然无用,对一干下属却极为重要,也算各有所得。”神目比丘展颜笑道:“就是,人家不介意,老和尚多什么事?” 三人谈到武功,互相交流胸中所学,谈笑风生。月影公主领着女儿蜻蜓在一座角楼上饮茶,剑童与琴童陪着两人说话。蜻蜓很想知道父亲这几年来的情况,可是剑童,琴童也不清楚,虽然不时见面,却不知常霄在何处苦修,对修行的过程更是一无所知。谈笑之时蜻蜓远远看到大厅里多了一个人,竟然是一名少女,心里纳闷,问剑童道:“你看看大厅里是不是多了一个人?”剑童注目细看,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她,话说回来,除了她也没有几个人能无声无息来到这里。”蜻蜓问道:“这个人是谁?有什么本领?为何能有如此神通?”剑童解释:“这个人可不简单,你看她细皮嫩肉,年纪不大,其实却是峨嵋派硕果仅存的高人,已经有百岁高龄了。”蜻蜓大摇其头:“你胡说,天下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琴童笑道:“开始我们也不信,后来看到寸心师太喊她师父,旗主又与她交流武学心得,由不得我们不信。”蜻蜓好奇之心大起,就想过去细看,月影公主拉住女儿:“你父亲苦修数年,为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在没有解决大敌之前不要胡闹。”蜻蜓点头答应。琴童讲述当初神目比丘交换寒冰尺的经过,蜻蜓对这个人充满好奇,盘算着将来一定弄清楚。月影公主放眼四顾,轻叹道:“离家数年,回来竟然变成了这样,从前的影子全没了,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造这样一座城堡有什么用?”剑童解释道:“照我看来,旗主认为从前行事太过软弱,被人看轻了,这一回重出江湖,自然要大张旗鼓,威行江湖。”琴童插话道:“既然这里叫做不夜城,旗主的称呼也该改一改了。”蜻蜓拍手赞成:“就是,应该叫不夜城主,满威风的。”月影公主叹道:“你父亲初入江湖,成为聚龙帮主,可是没过多久聚龙帮就解散了。后来修建聚龙山庄,别人都喊他庄主,玉皇顶一战过后,又被武林尊为南昆仑。还没欢喜几天,祸事就来了,竟然成为武林公敌,连家里的珍宝也被人拿走了。接着又成了血影旗主,虽然我不在中原也知道他杀了不少人,如今又叫什么不夜城主,但愿这一次能够长久才好。” 八十七章 贵客盈门 提起常霄的经历实在有些曲折,这样的例子十分罕见,没有哪个江湖人经过数次起落仍然屹立不倒。月影公主的担心不无道理,眼前规模宏伟的不夜城固然真实的存在,一旦常霄二次败于段青霄之手,这座城堡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剑童劝解道:“公主不必多虑,城主做事一向稳重,没有把握决不会重出江湖,这一次闹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有必胜的把握。”琴童也表示赞成:“不错,城主整个人都变了,好似脱胎换骨一般,一定取得了重大突破,段青霄不足为虑。”月影公主点头:“别人的话我不相信,看到百济大师我就放下一多半的心,这位高僧一定知道江湖未来的格局,能到这里做客足以说明我丈夫的赢面略大。”蜻蜓过来劝解:“娘不是总说爹是婆竭龙王转世么?既然是天神下凡怎能输给凡人?”月影公主轻叹:“天神没有凡人的情感,可是你爹心里牵挂的事太多,就算是天神,有了这么多牵挂也跟凡人没什么差别了。”自从花影公主母子遇害之后,月影公主的精神远不如从前,每日里胡思乱想,三个人轮番劝解,总算暂时放下心事。大厅里三名当代高人对座畅谈,早忘了身边的一切。神目比丘心里知道要保持身份,可是却忍不住,看到面前的果品就要抓在手里,百济大师心如止水,不以为然,常霄觉得好笑,不过也能保持不为所动。话题很自然的转到段青霄身上,神目比丘踌躇半晌道:“我可说不好,你的修为确实罕见,空手交锋我不怕你,用兵刃就不行了。段青霄的刀气比五木的惊涛掌厉害多了,你们两个交手,胜负很难说。”常霄转头问道:“大师怎么看?”百济大师笑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你自己心里,用不着老衲解答。”常霄微微一笑,眼神与百济大师一对,彼此心照不宣。神目比丘问道:“你们打什么哑谜?要不要打赌?我一定奉陪。”常霄转过话题:“过几日这里会有一场热闹,前辈如果喜欢的话尽可以留在这里。”神目比丘拍手道:“有热闹千万不能忘了我,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都喜欢。” 既然取名不夜城,自然要装点一番,常霄吩咐人采办各种灯火,在城中最高的七层凌霄塔设立灯山,城中所有建筑一律点起长明灯。夜晚之时,城里亮如白昼,五彩缤纷。远远望去,好似天上的宫阙落到凡尘。各种彩灯千奇百怪,乐坏了神目比丘,在各处跑来跑去,不时摘下彩灯玩耍。如果是普通富贵人家,点这么多灯根本顾不过来,可是对于武林高手则是小菜一碟,剑童和琴童两人就足以应付数千盏灯。不夜城除了规模大以外,奇珍异宝也是不少,南海船队的生意很大,财源滚滚,金银不在话下,因此不夜城的装饰摆设极为考究。百济大师知道常霄不是贪图享受之人,这样做自然有别的用意,趁神目比丘忙于玩耍,常霄问百济大师:“我心里有个疑问,段青霄与我真的不能并存么?”百济大师口诵佛号:“这个问题还是要问你自己,你们两个人决战的关键不在武功刀法,而在于心里,谁的境界高谁就是胜家,如果不能把生死荣辱完全抛开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高手。”常霄点头:“我明白了,大师果然高明。”百济大师明白,常霄已经领悟到话里的含义,暗暗点头。常霄发出武林贴公告天下,主要目的是投石问路,看一看如今有多少人是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一方。客人陆续来到,有分量的是南海燕南楼,丐帮帮主紫云姑,四大名门没有任何表示,伍青阳虽然到了却不急于公开露面。另外钟元,钟海两兄弟登门道贺,齐士真,江飞鸾不曾亲来,只派人送来贺礼,万仙堂方面也送来重礼,只是墨麒麟没有露面。既然百济大师登门道贺,伍青阳判断,常霄获胜的机会很大,这个时候应该公开支持。正在准备礼品的时候忽然看到两个人,却是化身水晶二老的段昔云和尹天雷,两人仍然扮成老者。伍青阳也没有换装,三人见面,叙谈一番,自然都是为了祝贺,于是结伴登门。 听说伍青阳来了,常霄亲自接出,看到伍青阳的装扮颇为奇怪,伍青阳从常霄的形貌变化上看出,此人的武功迈进了一大步,赞道:“老弟真乃神人,数年不见,竟然取得如此成就,愧煞为兄。”常霄自谦道:“侥幸而已,没有伍兄提携,焉有小弟今日?”看到常霄的态度,伍青阳放下心,常霄的本质没有变。展颜笑道:“来的匆忙,没有预备贺礼,为兄把名动天下的水晶二老请来给老弟捧捧场。”常霄一愣:“水晶二老,是新近崛起的武林高手么?”旁边酒童笑道:“城主不知,水晶二老乃是顶尖的厨师,手艺胜过皇宫御厨,我曾经尝过他们的手艺,确实是极品佳肴。”常霄这才明白,请伍青阳进城。大厅里客座首位自然是百济大师,伍青阳近前施礼,百济大师还礼,问讯一番落座。伍青阳颇有侠名,紫云姑和燕南楼都很尊敬,请他上座。伍青阳一向不拘小节,寒暄落座。品茶谈天,伍青阳发觉百济大师身边空着一个座位,心里明白,能与这样高人并座的客人一定不简单。谈笑之间却发觉一个少女进来径直坐到百济大师身边,心里颇为奇怪,这个少女又是何人?正纳闷时燕南楼发问:“伍兄久在江湖,认不认得那个女子?”伍青阳苦笑摇头:“未曾见过,能与百济大师并座决不是普通人。”燕南楼点头:“我也纳闷,别人对百济大师礼敬十分,她却不太尊敬,张口闭口老和尚。”紫云姑看到师父还是少女装扮,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挑明,盘算之下,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可能瞒得过去,于是开言道:“二位别猜了,那是我的师父。”伍青阳吃一惊,丐帮帮主的师承早就听说过,难道这个少女竟然是峨嵋派硕果仅存的高人神目比丘?太不可思议了。燕南楼却不知,问道:“帮主的师父是何方高人?”紫云姑笑道:“青阳剑客一定知晓。”伍青阳点头:“帮主的师父是峨嵋派的名宿神目比丘,应该有百岁上下了吧。”燕南楼吃惊道:“百岁高龄,怎么可能?”伍青阳明白其中道理,轻叹道:“看来这位高人已经突破了内功千斤闸,难怪能与百济大师比肩。” 酒宴摆下,每人一席,钟元,钟海兄弟坐在下手,有师父在当然不敢放肆。菜肴都出自段昔云和尹天雷之手,常霄看到菜肴笑道:“什么水晶二老,原来是他们两个,看来进步不少。”别人听不懂,伍青阳却明白,心里赞叹,看来常霄与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自己只看出水晶二老身怀武功,盘桓之下才知道两人身份。常霄只看一眼就能断定两人的真正身份,境界之高自己是根本比不上了。精美的菜肴一下子吊起了神目比丘的胃口,不过不能吃荤,吃遍了别的菜以后对着珍珠鱼发呆。百济大师笑道:“你放心,那道鱼也是素菜。”神目比丘半信半疑,夹起一块端详片刻笑道:“真是素菜,把我都瞒了,手艺真是不一般。”常霄赞道:“大师果然高明,我也是尝过才发觉。”百济大师解释:“说穿了很简单,老衲吃素多年,对于荤腥极为敏感,正如你对做菜之人很是了解,一眼就能断定身份。”两人相视一笑,伍青阳断定,常霄的修为已经与百济大师,神目比丘这样的百龄高人相去不远了,这时候再没有一丝嫉妒,只有敬佩,这一段路的艰辛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神目比丘很快吃完了桌上的菜肴,拍桌子叫道:“我还没吃饱,让他们做几道点心来,再做一大盆莲子羹,多放些糖。”有人传下话去,段昔云觉得奇怪,武林人聚会,谁会吃这些?难道大厅上有孩童不成?正好鹤童与剑童跑到厨房蹭些吃食,段昔云问道:“小兄弟,你们知道是谁要的点心么?”剑童笑道:“还能有谁,铁定是神目比丘,百龄高人还像小孩子一样好吃贪玩,当真稀奇。”段昔云暗吃一惊,竟然真的有返老还童的高人,看来自己的修为还差得远。既然是顶尖高人,自然不能怠慢,段昔云精心制作了十二色点心,有的做成鲜花,有的做成小动物,端上来之后,神目比丘拍手叫好,看着开心却不舍得吃,别人都觉得好笑。犹豫多时,神目比丘终于下定决心,闭上眼睛不看,把点心都吃到肚里。 红日西沉,神目比丘跳起来叫道:“天黑了,快挂灯,我要出去玩一会。”很快外面亮起来,灯火辉煌,照如白昼。神目比丘早跑得没影。众人在大厅品茶谈心,段昔云和尹天雷还是不想露面,与剑童琴童几人盘桓。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城外来了一批客人,常霄已经得到了消息,起身对百济大师道:“这位客人身份可不一般,我要出去迎接一下。”百济大师点头:“老衲也去,许久未见了。”伍青阳心里纳闷,什么人能让这两人亲自迎接?别人也觉得奇怪,不大一会外面传来人声,常霄与一名老者并肩进来,灯火之下看得分明,这名老者竟然是被尊为武林泰斗,常霄的死敌,神刀门的老门主,叱咤江湖多年的刀中圣手段青霄。紫云姑,燕南楼都没见过,问伍青阳,得知来人身份后不由万分诧异,他怎么会到这里来?来人确实是段青霄,常霄重出江湖的消息早在意料之中,就连唐时雨也不曾想到段青霄会带人到不夜城祝贺,作为顶尖高手,必然有与常人不同的思维。这一次同来的有万俟嵩,段辛夷,钟万山以及墨麒麟,其实这四人也不明白段青霄的用意,心里多方猜测,均不得要领。段青霄与常霄会面,根本不像仇敌,倒像是好友一般,握手寒暄,没有一丝戒备之意。进入大厅,众人依次见礼,段青霄是武林前辈,伍青阳也要奉为尊长,因为神目比丘吃饱喝足玩耍去了,段青霄就坐在她的位子上。常霄让人告知段昔云,段昔云心里也想不通,这两个势同水火的高人到底在想什么?决战在即却坐到一起,实在难以理解。如果自己做菜一定会被祖父认出来,因此让尹天雷做些菜肴,脑子里闪过伍青阳的话,常霄的行事谁也猜不透,或许真的能与自己的祖父化敌为友,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但愿如此。 大厅上能左右江湖的两位强人坐到一起,除了百济大师,别人根本插不上话,也没这个资格。段青霄举杯敬酒:“江湖中以武称尊,辈分无关紧要,普天之下除了你决没有第二人能与老夫对刀,老夫不能以晚辈相待,称呼你一声老弟。”常霄点头认可,如果换成以前,常霄决没有这样的自信,如今形势不同了,自己完全有资格与段青霄平起平坐。段青霄深为满意,能有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一种幸运。感叹道:“自从与赤灵神一战过后,老夫从未曾真正开心过,没有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相信你能明白老夫的感受。”常霄点头:“不错,我完全能体会这种心情。”段青霄展颜笑道:“上天待老夫不薄,多年以后竟然又赐给老夫一个对手,这杯酒就算老夫感谢上天了。”手臂纹丝不动,杯中酒忽然凝成一线飞出,穿出大厅,消失在夜色里。看到这一手功夫,伍青阳,燕南楼,紫云姑,乃至钟元,钟海兄弟无不心服,难怪段青霄被尊为武林泰斗,如此出神入化的内功确实无人可及。常霄微微颔首:“碎月斩夺天地造化,乃是刀法中的巅峰之作,能与前辈交手,已经是常某的荣幸了。”段青霄摇头:“老弟不必过谦,一见面老夫就明白,你已经突破了内功千斤闸,当真交手,顶多是两平的局面。”此言一出,跟随段青霄的四个人登时变色,想不到常霄竟然完成了武林人最大的梦想,这个年纪达到这等境界简直是神话。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伍青阳知道常霄取得了进步,却不曾料到常霄竟然迈过了这道门槛,百感交集,实在无话可说。常霄笑道:“对于你我而言,势均力敌的对手超过任何世俗珍宝,美酒当前,你我共尽一醉。”段青霄仰天长笑:“说得好,就冲这句话,老夫今日不醉不归。”两人酒到杯干,谈笑自若,其他人都无心饮食,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这次会面乃是轰动江湖的头等大事,错过了实在可惜。百济大师不能喝酒,自顾品茶,留意这两人的所有细微变化。一时间大厅里的人都好似泥塑木雕一般,只有这两人在饮酒谈笑。神目比丘不知从哪里跑进来,看到众人的表情感到很奇怪,转头发觉自己的座位上有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过去质问道:“谁敢抢我的座位?”段青霄自然认得,展颜笑道:“我当是谁,原来老姐姐先来了,听五木道兄讲,老姐姐创出飞鱼手破解了惊涛掌,恭喜,恭喜。”神目比丘大为得意:“你都知道了,那好得很,既然是你我就不追究了,谁让我打不过你。你们继续对眼,我玩去了。” 八十八章 亦敌亦友 神目比丘抓了一把果品跑出去,大厅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谁也不曾料到今时今日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均感到不可思议。段青霄品尝过菜肴赞道:“老弟果然有办法,连做菜之人都有这等修为,看来不夜城藏龙卧虎。”常霄摇头:“我的身边一共只有十几人,做菜者乃是贺客,特意捧场而已。”段青霄笑道:“幽冥剑士的实力非同一般,完全可以横扫江湖,掌握了这股力量就掌握了江湖的命脉。”常霄颇有感慨:“我也想不到醉霞真人会把幽冥剑士交给我,自己从容赴死。”段青霄长叹一声:“第一剑客才是真正的武者,如果换做老夫,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别人都不曾料到,段青霄竟然会称赞醉霞道人,百济大师口宣佛号:“醉霞道友潜心剑术,已经把身心完全融入其中,达到忘我之境。只是一直摆脱不了失败的阴影,与其说是败于滚珠宝刀还不如说是败在自己的心里。”段青霄点头认同:“大师的话切中要害,其实醉霞道友的剑术与老夫不相上下,如果没有初次交手,胜负很难预料。按说凭他的修为不可能留下空隙,看来那一次落败对他的影响很大。”常霄与醉霞道人互为知己,听到段青霄的话心里颇为感慨,能得到对手的尊重足以告慰老友的在天之灵。跟随段青霄同来的人中数钟万山刀法最精,万俟嵩虽然纵横一时,却被杂务缠身,不及钟万山专心,因此修为有了差距。钟万山听到师父的话心里不免着急,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己的底细告诉唯一的对手,这不是为对手提高信心么?可是段青霄一向独断独行,别人不能插嘴,只能忍着。对于段青霄的到访常霄毫不意外,外人根本无法理解。众人发觉,常霄丝毫没有怨恨之意,反倒有几分感激之情,段青霄也很是尊重这个对手,这两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这两个明暗交锋数次的对手好似多年好友一般,从前的恩怨纠葛只字不提,段青霄对菜肴赞不绝口,笑问:“听说天下第一美味是老弟亲手烤制的苞米,不知老夫能否有机会品尝?”常霄轻吁一口气:“自从醉霞真人归天以后,我再也找不到烤苞米的状态,恐怕要等到完成醉霞真人的心愿才能找到当初的感觉。”段青霄仰天大笑:“看来要吃到天下第一美味就要输给你,天下第一高手和天下第一美味好比鱼和熊掌难以兼得,有时候老夫真是羡慕你,似乎天下第一都与你有关。得到天下第一神驹,娶过天下第一美人,能做天下第一美味,修建天下第一城堡,结识天下第一剑客。如果再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就十全十美了,可惜老夫不会让你轻松如愿,这个第一无论如何要留在手里。”常霄郑重抱拳道:“决战之时常某必定全力以赴,无论胜败都要对得起醉霞真人在天之灵。希望前辈也不要有任何顾虑,放手一搏,如果不能见识到碎月斩的真正威力常某必将抱憾终生。”段青霄连连点头:“好,到了决战之时,老夫一定让你见到一个真正的武者。”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既有火星的碰撞,也有惺惺相惜的感情交流,其中的深意外人根本无法理解。段青霄抄起一坛酒,仰头喝干,大笑道:“痛快,痛快,改日请你喝酒,走了。”向百济大师微一点头,飘然离去。万俟嵩,钟万山四人跟随离去。大厅上半晌鸦雀无声,段青霄的到访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会面的情形更是匪夷所思,明明势不两立的仇敌竟然如此亲近,传出去恐怕也没几个人相信。伍青阳首先开言:“今日我算是彻底服气了,不是为了老弟的武功,而是为了老弟的胸襟,这份豪情,这份洒脱,为兄是望尘莫及了。”常霄淡然一笑:“数年不见,段青霄比我意想中更加强大,能与这样的高手比武足慰平生,胜负荣辱乃至生死存亡都无关紧要。” 热闹数日,客人离去,常霄才有功夫与妻子女儿谈心,蜻蜓问道:“爹,听人说你娶过天下第一美人,能不能对我讲一讲?”常霄很是疼爱这个女儿,笑道:“你母亲与玉蝴蝶是姐妹,问你母亲好了。”月影公主轻叹:“一别数年,我也很想知道玉姐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高震身边。”常霄犹豫片刻开言:“玉蝴蝶可算得红颜薄命,其实她心里一直惦记我,知道我在断魂崖落败,生死不明之后生了一场大病,高震不肯过问,险些丧命。”月影公主吃惊道:“那你还不帮忙?难道你的心是铁打的不成?”常霄微微叹息:“她离开高震以后来到这里殉情,被我发觉,有感于她的痴心,我决定接纳她,把她送到一个隐秘的所在调养。”月影公主大喜:“是真的?那你还不把玉姐姐接来?”常霄摇头:“目前还不是时候,等到我与段青霄决战之后才能接她出来,再承受一次打击,我怕她没有勇气活下去。”月影公主皱眉道:“如此说来,你没有战胜段青霄的把握。”常霄点头:“当然,段青霄也是一样,胜负只有天知道。”蜻蜓心里想见识一下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玉蝴蝶,可是父亲的安危总是最关心的,这个时候放松心情才是最紧要的。于是岔开话题道:“爹,大哥如今可威风了,前呼后拥,是名副其实的月轮王。”常霄摇头:“凭借血统坐上王位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别人尊敬的只是王位,不是坐在上面的人。”月影公主表示赞同:“你大哥的风光比起你爹来差得太远了,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也赶不上,你爹只是农人出身,却能修建如此规模的不夜城,得到众多人物支持。”蜻蜓点头:“我明白了,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这两位强人碰面的消息很快传遍江湖,各方人士议论纷纷,两人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从态度上来看谁也不占上风。在这样的情形下很难选择立场,因此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等待事态的发展。四大名门自然不希望常霄获胜,可是情况摆在那里,五五开,双方都不具备优势。因为素有积怨,一旦常霄获胜,不定会发生什么事,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幽冥剑士就可以闹一个天翻地覆。最担心的当然是上清宫,当初是灵木真人领头分了聚龙山庄的珍宝,如今常霄卷土重来,一定会报复,上清宫可没有招架之力。灵木真人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师伯五木真君。整个上清宫,知道五木真君健在的只有门长一人,没有重大的事情不能惊动这位前辈。如今事态紧急,严重威胁到上清宫的基业,灵木真人决定请师伯帮忙化解危机。准备一番之后灵木真人离开上清宫,独自前往五木真君潜修的山洞。五木真君败于神目比丘的飞鱼手,正在苦思究竟,对手是如何取得这样的突破?这门手法明显没有峨嵋派武功的痕迹,神目比丘又是从何得到?难道真是她感悟的天机?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就落后太多了。正在烦闷时感觉到有人来了,不用看就知道是灵木真人,能找到这个山洞的只有两个人,段青霄和灵木真人,段青霄从来不进洞,只在外面传声,进洞的人一定是灵木。既然来了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稳定心神开言:“灵木,进洞何事?”灵木真人施礼:“参见师伯。”五木真君微微点头:“不必多礼,遇到什么难事?”灵木真人把心里的担心讲出来,五木真君皱眉道:“这件事确实棘手,这个常霄很不简单,一旦报复上清宫难免毁于一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灵木真人答应退出,既然师伯应允事情就有了希望。五木真君的心情可不轻松,自己见识过幽冥剑士的厉害,十一名幽冥剑士联手几乎天下无敌,再加上首领常霄,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凭自己的力量硬来肯定不行。还是要找个人说合才好,可是找谁呢?一时很难有合适的人选。唯一的希望就是段青霄,如果他能顺利取胜,一切都迎刃而解。盘算之后,五木真君决定找段青霄探探虚实再决定下一步。 与常霄会面之后,段青霄赶回神刀门,唐时雨颇为关心,两人到密室会谈。唐时雨发觉段青霄面容不似平日,好似有天大的喜事一般,问道:“门主,是不是找到了常霄的弱点?有了取胜的把握?”段青霄摇头:“非也,常霄已经突破内功千斤闸,在内功上已经领先。”唐时雨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段青霄拈须赞道:“老夫也未曾料到,这个后辈竟然具有如此潜力,真是罕见的奇才。”唐时雨问道:“既然如此,门主还有几分胜算?”段青霄一笑:“没有胜算,我们两个势均力敌,谁也不占优势。”唐时雨颇为诧异,对手如此强大,段青霄非但没有任何担心反倒兴高采烈,实在琢磨不透。段青霄看出唐时雨的心思解释道:“老夫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刀斩赤灵神,赤灵神不但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老夫唯一的知己。常霄说过这样的话,对我们两个来讲,举目天下,要找一个真正的对手太难了,这句话已经埋藏在老夫心里多年,却被他一言道破,就凭这一点,老夫已经把他视为知己。”唐时雨更是诧异,这两个势同水火的死敌竟然视对方为知己,今后的局势恐怕谁也说不清了。段青霄笑道:“知己归知己,我们两个还是要在各方面比拼一下,他的谋略不差,老夫的根基也很深,刀法武功只是其中一方面而已。”唐时雨问道:“难道你们只论输赢,不谈生死?”段青霄解释道:“我们两个比武是免不了的,不过只能分胜负,谁也杀不了对方,自古至今,没有一个突破内功千斤闸的高手死于非命。”唐时雨点头,心里乱成一团,万万不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如果两个人分不出生死,不管段青霄能否获胜,常霄早晚会成为武林至尊。段青霄年事已高,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退隐江湖,常霄正当盛年,未来的路还很长。唐时雨考虑的事情很多,江湖事,朝廷事,天下事,一时没有头绪不由紧锁双眉。段青霄心里满是期待,心里有几个疑问,常霄是用什么办法取得的突破?又会用什么办法破解自己的刀气?经过数年苦修,他到底悟出了什么样的刀法?这几个问题都要等到决战之后才能明白。不夜城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常霄的虚实,段青霄兴高采烈,门下弟子以及段辛夷却开心不起来,万万不曾料到常霄会取得如此进步,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 五木真君来到的时候段青霄正在饮酒,听说老朋友来了起身迎接,寒暄数语之后,两人坐到一起商谈。五木真君对段青霄颇为了解,察言观色已经猜出八九分,猜测道:“能让你如此开心的事莫过于有了强大的对手,是不是常霄的进步太快,已经可以与你并驾齐驱?”段青霄一拍大腿:“这才是老朋友,一眼就看出我的心事。不瞒道兄,常霄已经突破内功千斤闸,成为真正的极流高手。”五木真君吃惊道:“简直不可思议,他怎能做到这一步?”段青霄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不过答案恐怕要等到我们两个决战之后才能明了。”五木真君点头:“确实如此,突破内功千斤闸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有什么对策?”段青霄摇头:“没有,只要尽情施展就可以了,对手如此强大正可以抛开一切,放手一搏。”五木真君点头:“自从刀斩赤灵神之后,你就没有全力施展过,这次当可如愿。”段青霄笑容满面:“就是,这个机会对于我来讲太珍贵了。对了,道兄远道前来有何要事?”五木真君把心里的担心说出来,段青霄满口应承:“道兄尽管放心,无论决战胜负如何,我都会关照一下,常霄决不会拂我的面子。”别人不明白,五木真君却理解这种顶尖高手之间的情感,点头道:“如此甚好,灵木处事不当,贫道还要教训他一下。”段青霄摇头:“也不能全怪他,这是四大名门多年养成的风气,一时改不过来。还有一件事要提一下,我在不夜城见到了峨嵋派的神目比丘,看来她与常霄接触过,据我推测,她破解惊涛掌的飞鱼手恐怕与常霄有关。”五木真君脸色一变:“难道说飞鱼手是常霄所创么?那可太可怕了。”段青霄劝解道:“没有那么玄,如果常霄真的找到惊涛掌的破绽就成神仙了,据我推测,这是他与神目比丘两人武功的结晶,他只不过提出了解决的方法,神目比丘对惊涛掌十分了解,这才能举一反三,一举成功。”五木真君点头:“神目比丘得到了寒冰尺,曾经向贫道炫耀过,言语中是与人交换所得,恐怕这交换之人就是常霄。既然如此,能不能从这方面了解一下常霄的武功?”段青霄沉吟片刻道:“从飞鱼手的变化看来,有醉霞道人御剑术的影子,还有血影真经上浮光掠影身法的精华,常霄与醉霞道人有深交,又得到幽冥剑士,对这两门武功自然熟悉。最难得的就是,他竟然很自然的把这两门武功融合在一处,能解决如此难题堪称是武学奇才。”五木真君点头赞叹:“不错,常霄确实是百年来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人才。” 八十九章 宫廷巨变 不夜城的出现使江湖发生了很大变化,有丐帮和南海船队支持,再加上幽冥剑士这样强大的力量,常霄已经具备了与段青霄分庭抗礼的实力。唐时雨作为朝廷安插在江湖的重要棋子自然很是关心,通过各方面打探消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段青霄与常霄的决战上面。可是这个时候朝廷内部却发生了大事,老皇帝年事已高,立下的太子懦弱,事事听母亲摆布,把没有真才实学的三个舅舅安插到重要位置,掌握京城的兵权,提拔亲信,发展党羽,野心勃勃。朝中有识之士进谏,外戚掌权,必然导致天下大乱。这些外戚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服众,只凭小聪明拉帮结派,打击异己,一旦太子登基,必然大权旁落,社稷不稳。老皇帝犹豫多时,准备废掉太子,可是外戚已经成了气候,安插了不少亲信,对皇宫内的情形了如指掌。得到准确消息以后竟然派兵封锁皇宫,对外宣称老皇帝卧病不起,太子监国,只等老皇帝驾崩就扶太子登基。老皇帝无法与外界联系,只能借助信鸽告知唐时雨,让他想办法化解危机。唐时雨只能放下手里的事,苦思对策。没有皇帝的圣旨,各地的军马不能进京,皇城禁军完全由外戚把持,没有精兵强将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左思右想,脑海里闪出一个人,那就是玫瑰公主,如今玫瑰公主住在江南,驸马魏河阳掌握着江南最精锐的渭河营三万精兵,如果得到这股力量支持就有了几分把握。自己曾经做过玫瑰公主的启蒙先生,可以凭借这个关系取得联系,只要公主信任自己那就好办了。事不宜迟,主意打定后唐时雨星夜兼程赶奔江南,很快来到公主的府第,递上名贴之后焦急的等待。玫瑰公主看到名贴心里颇为奇怪,这位启蒙先生不是得罪父皇,被贬到蜀中做小吏去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有师生之宜,不好不见,吩咐下人请唐时雨到花厅会面。 虽然是师生,不过君臣有别,唐时雨作为臣子还是要大礼参拜,会面之时公主还了半礼,请唐时雨落座。开口问询道:“一别多年,先生颇显苍老,想必受了不少苦。”唐时雨点头:“多承公主惦念,微臣数年来劳心费力,难得一刻清闲,筋骨远不如从前了。”玫瑰公主认为,唐时雨求见是想让自己说情,重新到京城任职,于是安慰道:“先生放心,父皇的心思我清楚,回头派人讨一封赦书,让先生到江南来做官,这里山清水秀,比京城自在多了。”唐时雨施礼道:“公主不知,微臣此番进见是有机密大事,非是讨人情。”玫瑰公主一愣,一个被贬的小官能有什么大事?看唐时雨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或许蜀中发生大事。于是吩咐左右退下,唐时雨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托在手里开言:“请公主看一下盒中之物。”公主接过来打开小盒,发觉里面是是一方玉印,仔细观瞧不由纳闷,问道:“这不是父皇随身的螭龙玉玺么?怎会落到先生手里?”唐时雨解释道:“当初陛下看中微臣的才学,命微臣潜身江湖,通过各种手段挑起纷争,不让武林人联合起来与朝廷作对,公主得到丐帮帮主令牌就是微臣的作用。因为事关机密,陛下把这方玉玺交给微臣,关键时候可以辖制地方官员。”玫瑰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先生在幕后操纵,贬官只是掩人耳目。既然先生到访,是不是武林人有什么大的举动威胁到朝廷?”唐时雨摇头:“微臣此来不是为了江湖事,而是为了朝廷,京城发生巨变,危及皇室,陛下被软禁在宫中朝不保夕,飞鸽传书于微臣,让微臣想办法化解。”玫瑰公主大吃一惊:“此话当真?”唐时雨取出几张字条道:“这是陛下亲笔所书,公主一看便知。”字条是鸽子带出来的,每张只有十几个字,不过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公主认得父亲的笔迹,知道了事态的严重不由花容失色,一旦外戚掌了权,铁定要排挤皇家人,自己的命运就很难说了,不由叫苦道:“这可如何是好?” 玫瑰公主担心父皇的安危,更担心自己的命运,一时六神无主。唐时雨劝解道:“公主不必心急,陛下身边有铁毅将军保护,不至有失,只要尽快解决外戚,就能转危为安。”玫瑰公主这才定下神,整理一下思绪问道:“先生有何高见?”唐时雨答道:“恐怕要借重驸马和麾下的精兵才能有所作为,皇城十八万禁军都被外戚控制,没有精兵很难与之抗衡。”公主点头:“既然如此我马上把驸马叫回来商议一下。”唐时雨叮嘱道:“事关机密,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公主点头,马上吩咐人到营中请驸马回府。魏河阳苦练多时,巨剑已经颇为纯熟,只是还没有机会施展,也没在军中展示,没有战事再好的武艺也用不上。这一日操练过后正在议事,朝廷的粮饷已经拖延了三个月,这在从前是很少有的事,三万雄师日费颇多,要多方筹措,度此难关。催粮的人去了好几批,都是无功而返,也说不清缘由。商议多时也没有好办法,这时公主差来的人进见,魏河阳与公主有约定,从来人拿的信物就能知道事情大小,不用问就明白发生了十万火急的事,交代一下匆匆赶回府中。快马加鞭,进府后来不及更衣,直接来见公主,两夫妻见面,魏河阳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玫瑰公主摒退左右开言:“京城出事了,父皇被软禁,朝不保夕。”魏河阳吃一惊,马上联想到粮饷的事,点头道:“怪不得户部的粮饷来不了。”玫瑰公主把唐时雨请出来商议,弄明白事情始末魏河阳道:“既然事在燃眉,拖延不得,我马上发兵入京平乱。”唐时雨劝道:“驸马不要心急,京城禁军十八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渭河营只有三万人,不能鲁莽行事。为今之计,最好能从江南六营人马中调出三营,一道起兵。”魏河阳摇头:“先生错见了,渭河营粮饷已经拖欠三月,我派人向地方官挪借,地方官员百般推诿。其他五营的粮饷却十分充足,足以说明这些外戚的手已经伸到江南了,没有兵部的文书,谁也无法调动五营兵马。另外这件事极为隐秘,一旦走漏消息,那些外戚手握重兵,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为今之计只能出奇制胜,用奇兵奔袭京城,一举攻入皇城,只要陛下临朝,禁军就不敢作乱。” 唐时雨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皱眉道:“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棘手。”玫瑰公主埋怨道:“大哥太糊涂了,大权旁落,就算坐上宝座又有什么用?”魏河阳劝解道:“公主不必担心,渭河营三万精兵只听我一人调遣,赴汤蹈火也不会皱眉头。京城禁军多为富家子弟,未曾经过战阵,徒有其名,不堪一击。只要我们行动迅速,完全可以化解危机。”唐时雨道:“驸马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挑明,一旦走漏消息就难以收拾了。”魏河阳颇有信心:“先生放心,渭河营的兵马误不了事,只是这私自带兵入京的罪名不小,先生的身份又不能公开,魏某难以安心行事。”唐时雨马上表态:“下官把陛下赐给的随身玉玺交给将军,这样就师出有名了。”魏河阳大喜:“一言为定,时不我待,我马上回营安排,公主要同行安抚军心,先生有何打算?”唐时雨道:“下官不得圣旨不能公开露面,只能安排人手策应一下。”魏河阳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事,三万人马动静太大,我要到军中安排一下,明早就可起兵,先生既然掌握着不少密探,可以随时传递消息。”唐时雨颇为精明,看出魏河阳有勇有谋,乃是难得的将才,交代过联系方法之后匆匆离去。魏河阳草草收拾一下,公主总算学过武功,带上几名侍从到军中随大军行动。魏河阳连夜升帐,灯火通明之下众将盔明甲亮,分列左右。公主深知军中规矩,只在后帐等候,派将的时候全听主帅一人调遣,自己出现会影响丈夫的威望。魏河阳身批金甲,面沉似水,冷冷道:“本帅得到密报,户部把渭河营的粮饷扣住不发,吏部发下公文,不许地方官接济。江南六营兵马,唯独针对渭河营,显然不是陛下的意思。本帅不能坐以待毙,准备用阜阳官仓的粮草救急。” 此言一出,众将都有些犹豫,阜阳官仓乃是江南最大的粮仓,直接隶属于国库,动用国库之粮等同于造反,因此众将不敢应承。魏河阳解释:“事在燃眉,本帅自然会到京城请罪,有令箭在手,谁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此番起兵,有公主与本帅一力担承,你们尽管听令就是,抗命者休怪本帅无情,军法从事。”魏河阳平素勇冠三军,又知道体恤下属,甚得军心,又有皇家公主担承,众将俯首听命。魏河阳拿起令箭吩咐:“虎翼将军沈汉凌。”一将出班施礼:“末将在。”魏河阳道:“命你率所部三千轻骑即刻启程,奔袭阜阳官仓,大军随后就到。”沈汉凌上前接过令箭转身走出大帐,点兵出营。魏河阳继续派将,五千铁甲骑兵跟随自己作为中军,用两万精兵为左右翼,两千人殿后,连夜起兵,分道行进,三万大军都到阜阳官仓聚齐。兵随将令草随风,众将拿着令箭,都有主心骨,点兵陆续出营,分道行进,直扑阜阳。魏河阳选择阜阳不仅仅是为了粮草,阜阳城郊养着良马万余匹,有了这些良马,就可以组成两万骑兵,可以迅速赶到京城。魏河阳特意让公主穿上显眼的衣服露面,众军彻底放了心,三万大军快速赶奔阜阳。兵贵神速,魏河阳顺利赶到阜阳补充粮草,把府库中的银两取出来犒赏三军,又派人把万余匹良马抢过来,组成强大的骑兵之后挥师北进,直扑京城。魏河阳深有谋略,知道京城的城墙最为坚固,己方远道奔袭,带不了笨重的攻城器械,只能用里应外合之法。因此派遣五百虎卫亲军带上千匹良马,昼夜兼程,务必赶在官报送达之前混入京城,等大军到时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接应大军进城。 京城里的外戚只凭小聪明猖狂一时,根本不懂得谋略,把皇宫控制住就认为高枕无忧,一门心思准备新皇登基,没想到皇帝还是送出了消息。京城禁军养尊处优,多半是富家子弟,根本没经过战阵,对普通百姓吆五喝六可以,遇到真正的敌手根本不堪一击。魏河阳派遣的虎卫亲军极为彪悍,马不停蹄赶到京城,这时官报还没到,五百人乔装进入京城潜伏下来,等大军一到就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地方官的呈文送达,太子一看登时慌了手脚,把一班外戚请来商议。这些人根本没有真才实学,虽然知道魏河阳夺了官仓的钱粮,挥师北上却不以为意,认为魏河阳是为了粮饷的事兴师问罪,正好用这个借口夺取他的兵权。扣住粮饷不发确实是这些外戚的主意,目的就是迫使魏河阳就范,借机打击手握重权的皇亲。如今魏河阳挥师北上正中下怀,商量之下,决定派遣十万禁军拖住魏河阳的兵马,调遣附近州县的驻军全歼渭河营的三万精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外戚如意算盘打得虽然不错,却不懂这最基本的道理,战场瞬息万变,不知道对手的虚实盲目应对只有落败一途。魏河阳大军行进极快,用更替之法节省马力,唐时雨沿途布下眼线,随时传递消息,大军很快赶到京城。这时外戚们才有些慌乱,吩咐人紧闭城门,让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应战。 两军对垒,魏河阳远远看到城门紧闭,对身边众将笑道:“你们看,城门紧闭,这些禁军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呢。”沈汉凌道:“大帅,自古用兵,只有敌众我寡的时候才能破釜沉舟,断去退路。如今禁军数倍于我,自断退路显然是不懂兵法。”魏河阳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手握兵权者非但不懂兵法,还是贪生怕死之徒,龟缩在城中不出。其实一旦兵败,躲到哪里也无用。京城禁军的马匹器械盔甲都是最好的,这一战我们可要换换装了。”虽然众将奉令行事,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这造反的罪名太重,是要株连九族的。魏河阳当然清楚,自己不动手,众将就不能全力以赴。于是吩咐人取出巨剑,催马冲出。禁军虽然多半是草包,也知道擒住对方主帅是天大的功劳,看到魏河阳冲阵,立时就有四员武官迎敌。魏河阳的巨剑初次亮相,存心立威,当头劈下,势不可挡,把一名武官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两军十余万人目瞪口呆。魏河阳一剑得手,再不犹豫,将三名武官劈落马下,撞入禁军队伍中大开杀戒,巨剑所到之处,血如泉涌,残肢断臂乱飞。玫瑰公主极为关心魏河阳,见到丈夫深入敌阵不免担心,总算学过武功,有些胆气,娇叱一声,带领身边侍从冲向禁军。有主帅在前,又有皇家公主做主,渭河营的兵将再没有任何顾忌,众将纷纷带领部下兵将冲杀过来。禁军本来就没打过丈,见到如此残酷的场面魂都吓飞了,有人带头扔下兵器逃跑,无数人跟着效仿,城门紧闭,还可以往别处跑,一时间十万禁军竟然作鸟兽散。 九十章 智勇双全 作为禁军统领的外戚本来在城头观战,见到这样惨烈的厮杀早就吓破了胆,急急逃回自己的府里。没有了统帅,禁军更加慌乱,不到一个时辰就彻底溃败,连魏河阳都觉得意外,虽然早知道禁军徒有其表,却不曾料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十万大军没有一点斗志。本来打算全军进城,临时改了主意,有五千人足矣。禁军溃败,魏河阳兵临城下,城上的军兵也是禁军,都躲在墙后不敢露头。城里的虎卫亲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打开了城门。魏河阳传下号令,大军驻扎城外,清理战场,自己与公主带领五千精兵进城。消息很快传遍京城,魏河阳派遣得力将领,首先控制兵部,免得外戚们发出公文调各地驻军作乱,两夫妻带兵直奔皇宫。自古道墙倒众人推,见风使舵是人之常情,官场就更是如此了。外戚得势的时候群臣想方设法巴结,如今禁军一触即溃,魏河阳大军进城,太子铁定靠不住了,自然有人看出火候,封锁皇宫的禁军将领马上改变立场,向魏河阳交出了兵权,群臣也想办法为自己开脱,京城秩序大变。魏河阳与公主顺利进入皇宫,老皇帝也不曾想到,当初与唐时雨约好的联络方法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经过一番磨难,老泪纵横。魏河阳听唐时雨提起过,老皇帝身边的铁毅将军颇有勇力,此番老皇帝得保平安多亏了他。见面之下,这位铁毅将军果然与众不同,铁毅将军听说了魏河阳身先士卒,巨剑无敌也很是钦佩,两人竟成为好友。老皇帝隐忍多时,顾不得劳累,马上上朝,召集群臣议事。魏河阳立下救驾大功,自然要到朝堂上受封,六部大员齐集,众口一词,都说是受了蒙骗,一个个表现得忠心耿耿。皇帝点头认可,看魏河阳站在武将班中微微冷笑开言问道:“爱卿为何发笑?”魏河阳实在忍不住答道:“陛下,如果京城里的文臣武将都是忠心耿耿,外戚焉能作乱?何劳微臣冒造反之名,夺府库钱粮?更用不着三万将士千里奔袭,血战破敌了。”群臣登时语塞,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知道,巧言辩解不可能瞒天过海。魏河阳智勇双全,又是皇家驸马,立下这等大功,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招惹,因此群臣俱个低头不语,朝堂上寂静一片。 老皇帝权衡得失,群臣虽然有错,主要责任却在自己,家事处理不当,监察不利才酿成这次变故。如果一概问罪,罢黜群臣必将导致天下大乱。因此首先检讨自己的过失,群臣也跪倒请罪,魏河阳虽然统兵在外,也知道官场的规则,也就顺水推舟。皇帝论功行赏,赦免魏河阳夺取国库钱粮之罪,加封龙骧将军,特赐空白圣旨三道,可以便宜行事,节制江南六营军马,同时犒赏渭河营三万将士。对于唐时雨的功劳不能讲在明处,公主是自家人,也不用多说了。魏河阳启奏道:“陛下,京城禁军责任重大,军力如此低劣难免误事。微臣保举铁毅将军为禁军统领,好生操练,以备不时之需。”皇帝这才想起,这些日子如果不是铁毅将军舍命护驾,自己根本坚持不到此刻,于是点头道:“铁卿家护驾有功,可当此任。”铁毅大喜谢恩,皇帝让魏河阳清除逆党,魏河阳推辞道:“陛下,渭河营将士千里奔袭,已成强弩之末,户部拖欠的粮饷也要抓紧催缴,此番冒了造反大罪起兵,军心不稳,微臣要到军中坐镇,京城之事还是让禁军担承好了。”这是魏河阳的聪明之处,此番起兵平乱,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也得到了封赏,再逗留京城就是画蛇添足了。京城的官场很是复杂,清除逆党必然要牵连六部官员,一旦处理不当后患无穷,再说还有太子和皇后牵扯其中,这样的事还是不能涉足。皇帝也就不再勉强,这三万精兵如此强悍,摆在跟前也不放心,于是吩咐道:“既然如此爱卿整军之后就回江南去吧,这半壁江山还要倚重爱卿大才。”魏河阳就在金殿辞行,下殿后再不停留,召集部属到户部提取粮饷,到手之后马上出城回到大营。朝廷已经送来酒肉犒赏,众军正在庆贺,知道大帅回营都来参见道喜,魏河阳传下号令,拔营起寨,班师回江南。众军有些意外,也不好多问,反正已经收获不少了,高高兴兴整装。 玫瑰公主得知此事颇为意外,此番立下如此大功正要在京城风光一下,何必急着回去?可是城外的大军已经要班师了,自己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只好赶到军中与丈夫同行。这时前锋已经动身,中军也要起行,玫瑰公主赶到帅旗下,看到丈夫埋怨道:“你着什么急?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何必急着走?”魏河阳摇头:“京城是个大染缸,一不留神得罪哪位官员就为将来埋下祸患,还是尽早回去为是。”玫瑰公主道:“等我见过母亲和兄弟再走也不晚。”魏河阳轻叹道:“宫廷巨变,人人自危,这个时候还是不见为好。京城禁军将领多半有后台,一朝落败必然怀恨于心,难免寻事报复,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是回江南最安心。”玫瑰公主明白其中利害,也就不说什么了,跟随丈夫同行。路上众将耻笑禁军无能,魏河阳告诫道:“行兵作战最忌讳轻敌,当初前秦苻坚率领百万大军南征,却被谢安八万精兵杀得大败,以至于江山易主,轻敌之害如此惨重,你等千万牢记。”众将答应,有这样的主帅确实值得庆幸。众将又称赞魏河阳的巨剑无敌,魏河阳也颇为欣慰,对师父伍青阳的感激又多了几分。如果没有这个师父教导,不可能轻易取得如此大胜。渭河营精兵班师,京城恢复秩序,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住人,皇帝重整朝纲,公告天下,各地都知道了江南渭河营的精兵所向无敌,、靖南侯魏河阳武勇盖世。各路官员,江南其余五营将领都派人送礼祝贺,魏河阳心里清楚,自己的本领在军中数一数二,遇到真正的武林高手还是不敌,因此把杂务交给公主,每日除了处理军务之外就是埋头苦练,这一次尝到了甜头自然更起劲了。 伍青阳知道了魏河阳的事也觉得欣慰,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个弟子确实是可造之才。经过不夜城之行,已经可以确定,段青霄与常霄两人势均力敌,必将在各个方面较量一番,不过看情形两人不会发动大规模冲突,只是要分个高低,好似下棋一般,只争胜负,一旦棋局终了,立时海阔天空。作为打滚多年的老江湖,伍青阳清楚的认识到今后的江湖变化,不夜城必将崛起,段青霄也不会没落,这两个顶尖高手会相持一段时日。既然常霄突破了内功千斤闸,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极流高手,又与百济大师,神目比丘这样的高人过从甚密,而段青霄也被这两位高人认可,很显然,这几位极流高手都是朋友,彼此的争斗只当玩笑,不会认真,分出生死。既然看清了形势,伍青阳也就不担心了,还是独行江湖,济困扶危,做一个游侠剑客,颇为惬意。常霄重出江湖,不夜城声名远扬,既有数不清的珍宝,又有强大的实力,自然有无数人想去投效。可惜不夜城选人极严,等闲之辈根本没有机会。另外段青霄的影响还是很大,在两人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有很多人还抱着观望的态度。重出江湖之后,常霄心里还有一个牵挂,那就是火龙驹,数年过去,不知道火龙驹变成什么样了。与段青霄会面之后,常霄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段青霄的争斗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谈不上什么凶险了,因此先把玉蝴蝶接到不夜城。在他的心里,火龙驹和玉蝴蝶同样重要。月影公主见到玉蝴蝶大为吃惊,数年不见,玉蝴蝶没有任何老态,反而更显容光。玉蝴蝶见到月影公主也觉得诧异,月影公主一向无忧无虑,活泼可爱,如今却满腹心事,呈现老态。蜻蜓对玉蝴蝶的姿色颇为心折,痴痴盯着不错眼珠,喃喃道:“我的天,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佳人,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月影公主拉住玉蝴蝶双手道:“玉姐姐,好几年不见,你怎么不见老?我都快变成老太婆了。”玉蝴蝶轻叹:“妹妹不知,姐姐几经波折,受尽辛苦才能如愿以偿。他把我送到一个世外福地,调养多时才算恢复。”月影公主埋怨道:“有这样的好地方却不告诉我,太偏心了,喜新厌旧,回头找他算账。” 常霄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只是考虑到月影公主母女在南海久住,老龙王不会亏待。没想到月影公主心事太重,以至容颜憔悴。月影公主很清楚玉蝴蝶和常霄的过去,没有一点吃醋的念头,听说有世外福地一心想去调养一段,找常霄一讲,常霄满口应承,亲自把月影公主送到寒梅,香兰四姐妹身边调养。蜻蜓也想去,常霄自然不允,就留在不夜城。把玉蝴蝶接来主要目的是一起到大漠看望火龙驹,如今没什么大事自然马上动身。不夜城交给剑童四兄弟,女儿蜻蜓娇生惯养,难以担当。安排妥当常霄与玉蝴蝶启程,烈焰沉闷数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放开四蹄,任情狂奔。玉蝴蝶初次领略到这种感觉,欢呼不止,好似孩童一般。很快进入大漠,常霄的心里很是担心,数年不见,火龙驹会不会出什么事?断魂崖一战之后,会不会有高手来找麻烦?烈焰倒是很开心,来到了久违的故土精神倍加,飞快冲向火龙驹的绿洲。这里没有什么变化,泉水依然清澈,草地依旧碧绿,只是不见火龙驹的身影。来到泉水边,玉蝴蝶见常霄心事重重问道:“你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常霄摇头:“我自己的生死不算什么,火龙驹就不一样了,同样的道理,你出了事我一样担心。”玉蝴蝶一皱眉:“原来在你心里,我还不如火龙驹重要。”常霄解释:“火龙驹好像我的兄弟一样,谁也无法替代,在我的心里,火龙驹远比不夜城重要。你却不一样,我把你看成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时时刻刻不分开才好。”玉蝴蝶轻抚常霄的面庞喃喃道:“你真的变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决不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你的口。”常霄仰望蓝天苦笑道:“我何尝想变,无非是天意弄人罢了,经过多次曲折,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玉蝴蝶深有同感:“江湖意味着什么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如今的你与从前的你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我自己也变了很多,从前浑浑噩噩,只知道纵情声色,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谁改变了你没人知晓,我却知道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 等候多时,不见火龙驹的身影,常霄心里越发不安,是不是火龙驹出了事?眼看圆月高升,常霄与玉蝴蝶来到高处,仰天长啸,声音传出数里,久久不绝。沉寂片刻,远方忽然传来一声马嘶,声音高亢,直入云霄。常霄喜道:“火龙驹没事,太好了。”很快火龙驹矫健的身姿就出现在绿洲,常霄抱住火龙驹的脖项百感交集,数年的辛苦从来不曾对人讲,今日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火龙驹也很是兴奋,一人一马依偎在泉水边,玉蝴蝶听说过火龙驹的神奇,今日一见心里感叹,难怪心上人如此看重,火龙驹确实不愧天下第一神驹。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玉蝴蝶在远处痴痴看着。只见常霄不时在火龙驹耳边低语,火龙驹回应,月光下看到常霄的眼中竟然有泪光闪动,玉蝴蝶感觉好似红日西出一般,这个铁打的强人竟然也会流泪。自己屡经磨难,见到常霄的时候痛哭多时,也没见到常霄流泪。玉蝴蝶虽然与常霄最为亲近却不理解常霄的另一面,自从出道江湖,常霄一直是以强者的姿态出现,再强的对手也不惧。久而久之,内心的感情完全隐藏起来,只有面对火龙驹的时候才能把情感完全释放。令玉蝴蝶奇怪的是常霄真的像传说那样懂得马语么?自己曾经问过,常霄说一点也不懂。可是眼前的景象如何解释?火龙驹明显听懂了常霄的话,常霄也完全明白火龙驹的意思。玉蝴蝶下定决心,一定把这件事弄明白。常霄与火龙驹久别重逢,说不完的话,几乎不停口的说了大半夜。玉蝴蝶庆幸自己见到了常霄的另一面,这个铁打的强人也有普通人的情感,也会流泪,见到老朋友也会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每日清晨,都是火龙驹巡视领地的时候,玉蝴蝶靠在烈焰身边过了大半夜,感觉浑身不舒服,好不容易等到天明,常霄起身道:“蝴蝶,我要陪火龙驹巡视领地,你和烈焰跟着来吧。”玉蝴蝶点头答应,挣扎着起身,如果不是烈焰通人性连马背都上不去。火龙驹嘶鸣一声,飞快冲出绿洲,烈焰小心跟在后面,玉蝴蝶紧紧抱住烈焰的脖项,生怕掉下去,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很快大漠中涌来无数的野马,玉蝴蝶开始是吃惊,后来发觉,所有的马都要唯火龙驹的马首是瞻,感觉很有趣。等到万马奔腾的时候看到壮观的景象又开心起来,万万不曾想到自己会有如此神奇的经历。于是兴高采烈,欢呼不止,好几次险些掉下马背,多亏烈焰神骏才没出事。 九十一章 百岁顽童 大漠周边居民以及边关将士,几乎都知道火龙驹,这匹马王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也难怪,普通的马根本不可能保持首领之位长达十余年,更不可能躲过无数次的围捕。常霄发觉,这一次见面,火龙驹好像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巡视领地过后野马群分散到四周,火龙驹回到绿洲,仍然与常霄依偎在一起。玉蝴蝶靠近一些,听常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么?”火龙驹微微点头,常霄轻抚火龙驹的鬃毛缓缓道:“你放心,如今形势不同了,中原决没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你可以尽情领略中原的名山大川,到大海里畅游。”火龙驹一双大眼凝视远方,眼神里充满期待。玉蝴蝶问道:“是不是火龙驹想到中原去?”常霄点头:“可以这么说,只不过火龙驹真正的意思是想念大海了。”玉蝴蝶吃惊道:“火龙驹是大漠马王,竟然对大海如此怀念,难道真的有龙性?”常霄一笑:“别的我不清楚,火龙驹喜欢到大海戏水倒是真的,当年我带它到海边,它经常在海里畅游,不到饿极了决不上岸。”玉蝴蝶缓步靠近问道:“我能摸摸它么?”常霄摇头:“这要问它的意思,它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或许会答应。”玉蝴蝶伸出玉手,火龙驹没有拒绝,玉蝴蝶心里欢喜,轻轻抚摸,喃喃道:“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火龙驹的珍贵,不知道它肯不肯让我骑上去。”常霄笑道:“天下第一神驹配天下第一美人,相得益彰。”玉蝴蝶嫣然道:“宝马配英雄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刀客,那才真正配得上火龙驹。”常霄马上想到了段青霄,这个人已经成为自己唯一的目标,如果真的分出胜负,自己会不会开心?很难说。如果战胜这个大敌,自然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是之后呢?自己达成了心愿,却成了巅峰上唯一的人,没有了目标这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锦衣玉食只是过眼云烟,恢弘的不夜城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想到这个问题常霄隐隐有些担心,对即将到来的决战有些畏缩。 经过数年苦修,到了这个时候常霄才算真的放松了,有火龙驹和玉蝴蝶在身边,没有任何压力,尽情享受大漠风光。火龙驹确实想念大海了,大漠固然是自己的王国,可是心里却着实想念大海,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到中原去。常霄已经掌握了强大的势力,完全可以保护火龙驹,因此极为放心。夕阳映照之下,天上是金色的云彩,常霄与玉蝴蝶携手站在山坡之上,火龙驹就在跟前。万物都罩上了金色,一切都显得朦胧,微风徐来,好像是神话里的场景,不像人间所有。一个是纵横江湖的绝顶高手,一个是美绝人寰的第一美人,再加上声名震天下的万马之王,就算是广阔无垠的大漠也无法抹杀他们的光芒。他们欣赏美景,却不知自己也成了美景中的一部分,如果被旁人看到,一定会认为自己看到了神仙。眼看夕阳就要落山,玉蝴蝶靠在常霄怀里喃喃道:“为什么美丽的事物总不能长久?”常霄安慰道:“周而复始,日月轮转,生生不息,夕阳落山,不是还有明月么?到了明日,朝阳一出,别有一番情趣。”玉蝴蝶靠在心上人怀里已经十分满足,微笑道:“同样的美景,如果不在你身边也体会不到。”两人深情对望,从心底感到满足。忽然火龙驹长嘶一声,常霄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竟然出现了奇景,烟雾笼罩中依稀有楼阁亭台,树木池塘,隐隐有人在楼阁中饮酒谈笑,少女抚琴,幼童戏水,美景绝非人间所有。玉蝴蝶大为吃惊,问道:“难道那就是仙境?”常霄轻叹:“往来大漠多次,虽听人讲过海市蜃楼却从不曾见过,想不到今日竟然出现,说是仙境完全可以。虽然看着不远,可是却没有人能到达那里。”玉蝴蝶颇为神往:“要是我能去就好了。”常霄一语双关:“或许你就是从那里来的。”玉蝴蝶微笑道:“你说我是仙女么?如果是的话火龙驹就是天马,你就是天神了。”两人与火龙驹都沉浸在罕见的美景中。 在大漠停留十余日,火龙驹跟随常霄回返中原。烈焰乖乖跟在后面,决不敢超越半步。常霄从不给火龙驹安缰绳,连马鞍都不用,关爱之情溢于言表。玉蝴蝶也很是喜欢,经常亲手喂火龙驹草料。因为玉蝴蝶名声远播,为免节外生枝,这次出行特意戴了一个斗笠,用轻纱罩住。虽然如此,火龙驹和烈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烈焰已经是万里挑一的良驹,火龙驹更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举世罕有其匹。只不过武林人都知道火龙驹与常霄的关系,谁也不敢动歪脑筋。唐时雨也知道这件事,传下密令,严禁官府中人过问。此时的唐时雨可与从前不同,因为平叛立下大功,皇帝深为倚重,虽然还是潜伏在江湖,却已经是一品大员,更掌握着监察大权,各地官员见到他的指令不敢不从。常霄和玉蝴蝶并不急于回不夜城,于路上游山玩水,火龙驹经常自己乱跑,常霄并不约束,任它自在逍遥。玉蝴蝶一门心思准备再举行群芳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事,只是要等常霄与段青霄决战之后。道上提起来,常霄沉思片刻道:“如今情形有了变化,我与段青霄的决战已经不是生死相搏,群芳会可以提前。”玉蝴蝶大喜,嚷着要到开封去看看,于是取道北行。这一日路过南阳,找酒楼打尖,见掌柜和伙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常霄有些纳闷,询问之下得知,原来水晶二老来到了此处,全城的厨师都去见识两人的手艺去了。常霄笑道:“他们两个倒自在,既然遇上了正好尝尝他们的手艺,你可不知道,这两人的手艺着实不一般,堪称一等一的厨师。”玉蝴蝶不知道尹天雷的事,问道:“一流厨师,比皇宫的御厨怎么样?”常霄对段昔云和尹天雷颇为信任,肯定道:“皇宫的御厨根本不能相比,他们曾经做过天价宴席,十八道菜就挣了一万两,我觉得这个价钱并不高。”玉蝴蝶马上来了兴致:“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可是我们没带多少银两,他们肯不肯为我们做?”常霄笑道:“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请不动这两人,你却可以,其中一个是你的熟人。”玉蝴蝶纳闷:“谁呀?”常霄摇头:“到时自知。” 水晶二老到了哪里都引人注目,很容易寻找,常霄和玉蝴蝶找到一个酒楼,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在那里议论纷纷。进门后伙计招呼,常霄问道:“水晶二老在哪里?”伙计答道:“就在楼上伺候一个小姑娘。”常霄心里纳闷,段昔云,尹天雷武功俱臻一流,怎会伺候人?脑筋一转,明白了几分,八成是神目比丘又跑出来胡闹了。上楼一看,楼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有人,正襟危坐的赫然就是神目比丘,段昔云,尹天雷两人下首相陪。神目比丘一眼看到常霄展颜笑道:“你怎么有功夫出来?过来陪我喝几杯。”转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再去弄十个八个菜来,荤素搭配,要快。”段昔云看到常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赔笑道:“看来我们兄弟今日注定吃不好饭了。”与尹天雷一道下楼。因为玉蝴蝶带着面纱,尹天雷又甚为古板,非礼勿视,两人都没有认出来。常霄与神目比丘对座,玉蝴蝶心里纳闷,这个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口气如此之大?水晶二老听命也就罢了,怎么自己的丈夫也如此恭敬?要知道常霄的身份地位很不一般,就算是四大名门的门长也不放在眼里。神目比丘口快心直,点指玉蝴蝶道:“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还戴什么面纱?让我看看好不好看?”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玉蝴蝶并不生气。常霄笑道:“她要不好看天下就没有好看的美人了。”神目比丘摇头:“我不信,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玉蝴蝶听到前辈这个称呼心里更是纳闷,难道这个少女竟然是武林前辈不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在神目比丘的催促下,玉蝴蝶摘掉了面纱,神目比丘乃是世外高人,与普通人眼光完全不一样,仔细端详多时赞叹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我敢打赌,皇宫里的贵妃公主也比不上。听说有个天下第一美女叫什么玉蝴蝶,虽然我没见过也可以肯定,这个美女一定胜过她。” 得到这样高人的认可常霄也替玉蝴蝶高兴,在这个年纪保持青春决不是容易的事。玉蝴蝶嫣然一笑,更增妩媚,轻启樱唇:“小女子便是玉蝴蝶。”神目比丘一愣,随即笑道:“我说呢,这样的佳丽天下不可能有两个,原来你就是玉蝴蝶,天下第一美人当之无愧。”常霄问道:“前辈怎么到这里来了?”神目比丘一指不夜城的方向:“你的不夜城好玩的紧,尤其是晚上亮灯的时候,就是人少,不够热闹。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四处闲逛,刚好碰到这两个假厨师,他们的手艺确实不错,我就让他们给我做菜,陪着我玩,已经有些日子了。”玉蝴蝶纳闷,开言问道:“为什么是假厨师?”神目比丘一指常霄:“你问他呀,那两个人他都认得。”常霄解释道:“这两个人本是武林高手,用厨师的身份混迹江湖,本身的修为都不差。我不是说过其中一个是你的熟人么?等他上来就可明了。”玉蝴蝶心里猜疑,既然是武林高手,那么很可能是假扮的老者,倒要仔细看一看。不大一会儿,段昔云和尹天雷各托一个大托盘上楼,一个托盘里是六个菜。尹天雷一眼看到玉蝴蝶,先是吃惊,当初玉蝴蝶留在聚龙山庄,万念俱灰,看样子活不了多久。如今却容光焕发,精神饱满,与当初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脑筋一转,随即释然,既然玉蝴蝶与常霄同时出现,一定是常霄接纳了玉蝴蝶,心愿得偿,再加上常霄的无所不能,恢复青春并不奇怪。摆好菜肴施礼道:“恭喜城主得此佳偶。”一出声玉蝴蝶马上听出来,叫道:“天雷,怎么是你呀?”尹天雷答道:“这样不是很好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段昔云也向常霄道喜,常霄轻叹:“世事如棋局,变幻无常,谁也无法预料。”神目比丘俨然以主人自居,吩咐道:“荤的放他们那边,素的放我这里,你们两个留一个就够了,另一个给我做点心,再带上一壶玫瑰露来。”因为尹天雷与玉蝴蝶相识,段昔云领命下楼,玉蝴蝶颇为奇怪,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常霄心里明白,尹天雷没什么心机,段昔云可不傻,神目比丘这样的高人不可能轻易受人恩惠,既然接受就要有所回报。随便指点三招两式就能省却三两年功夫,这样的买卖稳赚不赔。神目比丘食量不大,就图个新鲜,玉蝴蝶品尝之下也觉得这些菜肴确实非同寻常。四人谈笑叙旧,段昔云拿着点心上楼,落座后问道:“城主,听说大漠马王火龙驹进关了,是不是与城主一道?”常霄点头:“火龙驹想念大海,特意跟随我进关,这时候应该在城外玩耍。”段昔云又问:“火龙驹已经做了十余年马王,如今筋骨如何?”常霄一笑:“强健如昔,照样纵横天下。”段昔云连连赞叹,羡慕不已。神目比丘不以为然:“人可以返老还童,马也可以,在很多地方人还不如马呢。”常霄笑道:“就是,火龙驹纵横多年确实大违常理,前辈何尝不是如此?相信没有几个人能看出前辈的真正年纪。”神目比丘摇头:“休说旁人,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的年纪,早就忘了。”尹天雷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玉蝴蝶也正在幸福当中,这一次会面与上次分别有强大的反差,两人都不提旧事,免得勾出不愉快的回忆。段昔云最关心的莫过于常霄与自己祖父之间不可避免的决斗,神目比丘是局中人,安慰道:“你个娃娃不要乱操心,他们争的只是胜负,不是生死。凭他们两个取得的成就,谁也杀不了谁,你爷爷是我的小兄弟,我不会骗你。”玉蝴蝶见一个少女喊一个老者娃娃心里好笑,从尹天雷口中得知了神目比丘的真正身份心里羡慕之极,世上竟然真的有返老还童的奇事。段昔云问道:“城主从大漠归来,怎能走到这里?”常霄解释道:“蝴蝶念念不忘群芳会的风光,我准备在近期举办,此行就是先到开封看看,做些准备。”神目比丘拍手叫道:“我一定去凑热闹,肯定好玩。”尹天雷道:“我们兄弟一定前去捧个场。”段昔云也无异议,玉蝴蝶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神目比丘出主意:“不要忘了挂花灯,放焰火,不放焰火引不来好多人。”段昔云笑道:“就凭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已经可以吸引数万人了。”吃饱喝足,神目比丘嚷着要到城外看火龙驹,五人一道出城,尹天雷的黑马一直在身边,与烈焰相逢自然欢喜,不过一出城就老实了,万马之王的威风可见一斑。远处出现一个红点,转眼已经来到近前,正是火龙驹。神目比丘吃惊道:“好快,你跟它说说,我要跟它比比谁跑得更快。”常霄心里好笑,火龙驹不以为然,神目比丘叫道:“我就是不服气,有本事来追我。”展开身法,如同一缕青烟逝去,火龙驹也觉得吃惊,当然不能认输,嘶鸣一声追下去,转眼不见。 九十二章 神乎其技 神目比丘跟火龙驹较劲,一溜烟跑个没影,常霄也觉得好笑。段昔云赞叹道:“这位前辈果然武功精纯,竟然与火龙驹这万马之王并驾齐驱。”尹天雷点头:“我算明白二哥为何如此牵就了,这样的本领远非我所能及。”玉蝴蝶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开口问道:“那个小姑娘到底多大岁数?”常霄笑道:“她的徒弟寸心师太已经是七巡开外,你说她多大年纪?”玉蝴蝶还是半信半疑:“要真是那样岂不成仙了?”常霄解释道:“这是内功到了化境,反璞归真的结果,虽然极为罕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玉蝴蝶登时来了兴趣:“那我能不能学?”常霄笑道:“这段路的艰辛很难对外人道,打个比方,万仞绝壁相隔百丈,中间只有一条半尺宽的石梁,你敢不敢过?”玉蝴蝶连连摇头:“就算做梦也不敢过。”常霄点头:“这就是了,修习内功的路更加艰辛危险,一万人未必有一个能成功。”玉蝴蝶一吐舌头:“还是算了吧,这么难我可不敢想。”段昔云道:“城主一定迈过了这个门槛,能不能提点一二?”常霄摇头:“虽然你的修为不差,离这个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才能长久。”段昔云点头答应,心里明白,自己与常霄的差距已经很远了。谈笑之时一个红色的影子飞快奔来,眨眼来到近前,正是火龙驹。很快神目比丘的身影也出现了,来到跟前点指道:“如今我算明白了,两条腿确实不如四条腿跑得快。”常霄赞道:“前辈内功精湛,轻功高绝,如果是普通马匹一定赶不上。”神目比丘一噘嘴:“要比就跟最快的比,一般的我还看不上呢。我敢打赌,天下没有人能超过火龙驹。”常霄摇头:“那也不尽然。”神目比丘当然不服气:“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轻功比我还高,不可能。”常霄颇为自信:“远途不敢说,五十里之内火龙驹一定追不上我。”神目比丘大摇其头:“不要唬我,你的轻功不可能超过我。”常霄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打个赌,如果我赢了请前辈答应一件事。”神目比丘问道:“什么事?”常霄脸色一沉:“如果有一天我全力对付上清宫,请前辈不要插手。” 此言一出神目比丘心头一动,看常霄的意思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旦出手上清宫恐怕很难保全。峨嵋派与上清宫颇有渊源,如果不帮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是心里又实在不相信常霄能在轻功上超过自己,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要是你输了就放过上清宫。不过要说好了不许耍赖,火龙驹是你的朋友,到时候它故意落后怎么办?我们三个一起比试。”常霄含笑答应:“前辈可以歇息片刻。”神目比丘摇头:“用不着,刚才跑开了,这个时候正舒服呢。”火龙驹经常在大漠狂奔,这点路程根本不放在眼里。神目比丘高呼一声,带头飞掠而出,好似离弦之箭。火龙驹随后,常霄镇定自若,飞身而起,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神目比丘极为好胜,全力施为,火龙驹奔行之速天下皆知,很快就冲到最前面。神目比丘乃是顶尖高手,感觉到常霄就在身后不远处,心道:我就不信你能超过我,峨嵋派的轻功冠绝天下,不可能输给这个后起之秀。心里正得意时忽然有一道亮光从身后直射而出,神目比丘正纳闷时,只见一条蝴蝶般轻灵的人影随着亮光激射,很快就超越了火龙驹,赶到最前面。神目比丘大吃一惊,火龙驹首先加快了速度,四蹄登开,鬃毛都被风带起来。神目比丘全力施为,却逐渐落后,只能看到亮光遥遥领先。五十里对于普通人来讲是很长的距离,对这两位高手和火龙驹却算不得什么,神目比丘来到终点,看到常霄正在为火龙驹擦汗,于是高叫道:“不算数,你耍赖。”常霄问道:“我哪里耍赖了?”神目比丘气鼓鼓道:“说好了比轻功,你怎么用上了御剑术?这回不算。”常霄摇头:“前辈,我可没说要比轻功,只说五十里之内火龙驹追不上我。”神目比丘回想方才的话,常霄确实没说比轻功,再说什么都晚了。这等高人自然不能反悔,点头道:“我输了,回去再说。” 比试开始之后尹天雷问段昔云:“二哥,你看城主有几成胜算?”段昔云笑道:“十成,神目比丘忘记了关键的一点,武功所有门类当中最快的不是轻功,而是御剑术。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瞬息千里,一旦施展开来也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城主的电光梭本就是暗器之王,当初曾经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并驾齐驱,能在断魂崖那样凶险的地方全身而退足以看出这门武功的神奇。”尹天雷点头:“想不到神目比丘这样的高人也会漏算一招。二哥,城主真的要对付上清宫?”段昔云颇为肯定:“那是自然,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上清宫实在太过分了,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忍。”尹天雷颇为担心:“上清宫乃是享誉江湖的名门,与各大门派都有往来,牵一发动全局,树敌太多不是好事。”段昔云笑道:“如果城主全力对付上清宫,就好比千斤大锤砸鸡卵,其他门派九成不敢出头。再说就算出头也无用,幽冥剑士的实力天下皆知,当初就是最强大的暗杀组织,经过醉霞道人和城主精心调教,已经成为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说句泄气话,就连我那祖父也无可奈何。”尹天雷天性仁厚,不忍心见到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对玉蝴蝶道:“如今城主最听你的话,能不能找机会劝解一番?”玉蝴蝶也不愿意常霄四面树敌,点头答应:“有机会我会尽量开解他,不过能不能成就不敢说了,他这个人很有主见,改变他的想法不是容易的事。”远处出现了火龙驹的身影,常霄就在马上,而神目比丘却在后面拉着火龙驹的马尾,身形飘飞,好似落叶一般。段昔云赞道:“峨嵋派轻功名不虚传,四大名门都要逊色。”尹天雷也极为佩服:“这位前辈功力精湛,修为高深莫测,如果能指点一下就好了。”段昔云笑道:“她吃了我们的菜肯定会有所表示,这样的高人不会欠我们的人情。”尹天雷这才明白段昔云的用意,心里暗暗佩服。 来到近前常霄安抚火龙驹一番,火龙驹又跑远了,神目比丘兀自不甘心,嘟囔道:“赌输了,真没面子,我怎么就忘了御剑术?让他拣了便宜。”常霄叮嘱道:“前辈可要记住说过的话。”神目比丘噘嘴道:“放心,说话算话,决不耍赖。不过你要记住,下次打赌我一定赢你。”常霄笑道:“下次说什么我也不打赌了。”神目比丘叫道:“不行,是你开的头,要是不跟我赌我就到你的不夜城里去住,让你天天睡不好觉。”常霄点头:“前辈如果想打赌常某一定奉陪,不夜城随时欢迎前辈驾临。”神目比丘这才满意,常霄就此告辞,神目比丘还忘不了叮嘱几句:“记住我的话,群芳会一定要点花灯,放焰火,我一定会去看的,要是不热闹我找你算账。”玉蝴蝶笑道:“前辈放心,群芳会的主角是我,要是不热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神目比丘拍掌道:“对,他要不听话你就咬他,把他咬得满身牙印,没脸出来见人。”玉蝴蝶粉面含羞,妩媚之极。神目比丘指着常霄道:“真不知道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天下第一神驹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又娶到天下第一美人,又有天下第一暗器,掌握天下最强大的幽冥剑士,住在天下第一城堡,好事都被你占尽了。我看着就有气,不给你添点麻烦誓不为人。”常霄笑道:“随时恭聆前辈教诲,如果日子太平淡就算锦衣玉食也无趣的很,告辞。”常霄和玉蝴蝶走后尹天雷问道:“前辈何以怨恨城主?”神目比丘一撇嘴:“真是笨,他打赌赢了我,我当然恨他,要是我赢了该多好,总有一天我会赢他。”段昔云劝解道:“前辈一时失算,早晚会找回来。说起御剑术,确实快捷无双,连火龙驹这样的神驹都赶不上。”神目比丘马上瞪起眼:“你知道御剑术为何不告诉我?害我赌输了,该打。”段昔云苦笑道:“前辈第一个冲出去,根本容不得我说话。”神目比丘想想,自己也笑了。 不夜城建成以后,方子寿的船队与燕南楼的生意还在继续,累积的财富极为庞大。得知常霄与段青霄的接触以后,开始的时候方子寿不太理解,后来想到第一任首领花梦蝶为了捍卫武者的尊严慷慨赴死,醉霞道人明知不敌也要挑战强手的磊落豪情,心里也就释然了,真正的高手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不夜城建立之后,常霄有过明示,生意所得利润一半送到不夜城,一半由方子寿自己支配。方子寿与一干兄弟商量过,不夜城不适合幽冥剑士居住,应该另选地方安身。通过燕南楼了解到,长江入海口附近海面上有无人荒岛,方子寿已经选好一个定名为幽冥岛,常霄特意指点,在岛上修建一座七层宝塔作为标志。等常霄与段青霄决战过后,幽冥剑士就到岛上安身。工程正在进行当中,方子寿不能分身两地,留在中原打理生意,对常霄的安排很是满意。幽冥剑士纵横江湖多年,杀人如麻,虽然眼下不惧怕任何人,可是总有衰落的一天。一旦红日西坠,难免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尽早寻一个退身步。在海岛安身有很多好处,海上风波难测,可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修建宝塔还有一个用途就是看得远,一旦有船靠近可以提早发觉,防患于未然,这是长久之计。这时有人送信,方子寿看过,是常霄要举办群芳会,让自己协助。方子寿听说了常霄接纳玉蝴蝶的事,心道:这才是江湖人本色,我行我素,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隋炀帝连自己的亲妹妹亲姑姑都霸占了,照样有无数人为他卖命,谁敢说个不字?群芳会是大喜事,自然要多方帮衬,方子寿很是精明,知道目前的形势,不夜城的声威已经超越了神刀门,江湖中有的是人想方设法拉关系,根本用不着自己费心。于是把消息传给通天堡的江飞鸾,隐迹多时的齐士真,以及墨麒麟执掌的万仙堂。这一手果然奏效,三人得到消息,都知道这是讨好常霄最好的机会,纷纷拨出大批银两,派出大批人手到开封着手准备。动用人手之多,耗费财力之巨可谓空前。齐士真最为精明,对常霄知之甚细。常霄这个人从不把金银财宝放在眼里,不夜城建成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放弃南海船队的生意,如果重结旧好,分得一部分生意,今后的日子就有指望了。 群芳会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曾经参与的乔东山,水晶夫人,颜士青都已经接受了邀请。梅麓山已经去世,其子应约前来,此人深明乐理,造诣不逊其父,因为精擅《梅花三弄》一曲,被戏称为梅三弄。开封的百姓官员闻风而动,不过大家心里都有个疑问,玉蝴蝶至少已经有四十岁了,当年的绝代风华还能剩下几成?能不能像当初那样引起轰动?会不会被年轻的佳丽比下去?虽然有诸多疑问,该准备还是要准备,这一次的奖赏极为丰厚,比前两次多了三倍还多,自然吸引了众多佳丽,到开封城里预定住处的人一个接一个,客栈酒楼的老板都乐得合不拢嘴,连普通民房的租金都涨了数倍。据知情人透露,这次群芳会乃是最后一次,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今后再想见到天下第一美人几乎不可能了。因此四乡八镇的百姓都到开封来凑热闹,给自己平淡的一生添些色彩。亲眼见过天下第一美人就是今后吹嘘的资本,能蒙两碗酒喝也不错。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当地官员百姓都准备大赚一笔,反正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把握住就没机会了。基于种种原因,整个开封城都热闹起来,城里城外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有很多人没钱住宿就在城外觅地休息,因此各地卖小吃的也赶来凑热闹,生意好得不得了,就算皇帝驾临也不会有这样的场面。开封的官员自然欢喜,群芳会召开,惊动了养老的廉亲王,他一来江南大小官员半数以上都要前来,如果处理得当,升迁指日可待。这个时候魏河阳已经成为江南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仍在渭河营统兵,可是江南大小官员没有一个敢小瞧。主要是因为他手里有三道空白圣旨,握着生杀大权。因此开封官员老早把邀请函送到府上。魏河阳根本不关心这些事,玫瑰公主倒是很开心,准备到开封看热闹。皇家人一举一动都很讲究,准备车马,安排驿站,府里府外忙忙碌碌。本来玫瑰公主想让魏河阳陪着,魏河阳婉言拒绝,借口公务繁忙,其实是不想与那么多官员打交道,也不想凑这个热闹。玫瑰公主知道丈夫的心意,劝解道:“官场讲究的是圆滑,如果你不与地方官员打交道,将来难免吃亏。”魏河阳笑道:“官场的规矩我岂能不知,如果没有空白圣旨我还要敷衍几分,如今有了护身法宝,谁能把我怎么样?”玫瑰公主微微摇头:“空白圣旨虽然可保一时平安,可是你仍然要与各级官吏来往,关系闹僵了没有好处。” 九十三章 第一神驹 自从上次入京平叛过后,魏河阳确实放松了不少,听公主这么一说也有些动心,正在犹豫时有人送来急报,渭河营右屯的战马撞开围栏逃走了。魏河阳大吃一惊,右屯有良马五千余匹,一旦丢失为祸非小。来不及多想,马上辞别公主,飞马赶回营中。来到大营马上升帐,众将都来听令,魏河阳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最关键的是找回战马,追究责任是以后的事。马上吩咐众将分路追赶,哪一路发现战马踪迹发信号联系。传令之后魏河阳命沈汉凌坐镇大营,自己带领五百虎卫亲军出营,沿着战马逃走的方向找寻。追出三十里,各路发回消息,没见到战马踪迹。魏河阳心里纳闷,五千匹战马必然动静极大,怎能找不到?催动人马前行,忽然西面传来消息,战马都在山谷中。魏河阳马上带人前往,有兵将接着,魏河阳催马来到山坡上,手搭凉棚观看,只见山谷中尘头翻滚,数千匹马正在狂奔。魏河阳心里纳闷,这些战马一向无事,这一回一反常态到底是为了什么?来不及多想,马上吩咐属下封锁谷口,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战马逃出去。将士们分头行事,很快就封住了山谷的两个出口,魏河阳正要带人进谷,身边人叫道:“大帅,那边山坡上一定是带头的。”魏河阳注目观看,只见山坡上有一匹火红色的马,顾盼自雄,好似王者阅军一般审视着下面的战马。魏河阳马上认定,这不是军营里的战马。作为统兵的将领,一向把宝马视为第二生命,魏河阳看到这匹马不由一拍大腿赞道:“好一匹千里龙驹。”身边一员偏将道:“大帅,此马好似大漠中的万马之王火龙驹。”魏河阳一皱眉:“你没看错?火龙驹纵横大漠多年,早应该衰老了,怎能具有这等威风?”偏将答道:“末将在边关见过火龙驹数次,记忆极深,不会看错。火龙驹乃是万马之王,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匹马能与之相比。”魏河阳相信自己属下的眼力,久在军中不可能认错这样的宝马。于是微微点头道:“既然是火龙驹就难怪了,这匹万马之王果然神奇,依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它捉住驯服?”偏将苦笑道:“大帅不要徒费心力,当初边关悬赏二十万两白银也未能如愿。派出数千人前去追寻,数次围住此马却不能捕捉,总被它逃掉。后来行家指点,火龙驹是故意陷入重围,每冲出一次它在野马群中的威望就提高几分,如果不是那样我们根本就没机会靠近它。”魏河阳赞道:“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神驹。” 听说火龙驹如此神奇,魏河阳愈加想得到,传下号令,捉住火龙驹者赏银二十五万。军中无戏言,如此重赏当然诱人,一时众将士跃跃欲试,只有领教过火龙驹厉害的偏将不在意,火龙驹绝非普通战马所能相比,赏银再多也拿不到。众多将士兴高采烈布下绊马索,准备好套索,如果侥幸成功那就一步登天了,二十五万两白银足够逍遥一生的了。准备停当,魏河阳带人冲进山谷,谷中的战马久被驯服,没有野马暴烈的性情,很快被分开,马夫忙着收拾,数百名将士呐喊着冲向火龙驹。火龙驹进入中原以来颇为兴奋,总是四处乱跑,常霄根本不加约束。到河里戏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马嘶,进而发现了军营里的战马。火龙驹自在惯了,看不起这些战马,跑到营寨边奚落一番,战马鼓噪多时,撞开护栏跑出来。火龙驹只当游戏,随意露了两手就让这些战马俯首帖耳,火龙驹反倒觉得没意思,数千匹马连个对手都找不出来。因此带着这些战马进入山谷,就是想等人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魏河阳等人早就被它发现了,有意等他们布置好,等众将士围上来的时候火龙驹仰天嘶鸣,山谷回响不绝。声音未停众将士忽然发觉火龙驹不见了,四下找寻,发觉火龙驹竟然到了众人后面,行动如此迅捷实在不可思议。魏河阳在高处看得明白,马上传令,把火龙驹逼向山坡。很快火龙驹就到了山坡上,背后是高山,四下里都是手持刀枪的军士,魏河阳正欢喜时身边偏将开言:“大帅,火龙驹登山越岭如履平地,它正在嘲笑我们的布置太简单,不值一提。”魏河阳的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很显然,火龙驹是在利用自己和属下的将士展示实力,向所有的战马炫耀。可是要放弃实在舍不得,犹豫半晌咬牙道:“本帅倒要看看火龙驹能有多大本领,一千多人连匹马都捉不住太丢人了。”偏将不好再说什么,心道:要是这么容易捉火龙驹也就不值那么多钱了,不吃点亏你是不知道火龙驹的厉害。 魏河阳下定决心,带领将士围追堵截,火龙驹一次又一次跳出重围,最气人的是,每一次成功逃脱火龙驹都不走,就等在那里,还不住叫阵。开始的时候众将士为了赏银全力堵截,一次次的失败让这些人的信心逐渐下降。狂奔了将近两个时辰,火龙驹照样精神抖擞,这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了。魏河阳终于明白,火龙驹是不可能被捉到了,无可奈何之下传令收兵。所有的战马都低着头夹着尾巴,在万马之王面前只有认输的份。火龙驹意犹未尽,跟在后面嘲笑战马和这些人无能,魏河阳心头火起,传令众将带领战马回营,自己一人催马冲向火龙驹。魏河阳座下的马也是罕见的良种,可是没法与火龙驹相比,火龙驹等魏河阳靠近才起步,始终保持百余步的距离,又奔行了许久,魏河阳自己无事,可是座下马已经口吐白沫了,无奈收缰道:“火龙驹,我承认你是万马之王,有机会再较量。”跳下马来缓步往回走。火龙驹嘶鸣几声跑得没影。魏河阳垂头丧气,当初自己领兵平叛,千里奔袭,斩将夺旗,何等威风?如今却被一匹马戏耍个够,心里自然懊恼。来到河边饮马,忽然发觉一匹红马在河中戏水,魏河阳纳闷,难道火龙驹还不罢休,又跑到自己前面来了?等红马跳上对岸才发觉,原来不是火龙驹,此马虽然与火龙驹极为近似却有一个明显的差别,四蹄上方各有一个白圈,鬃毛也短了许多。河对岸有两个人坐在河边石上,魏河阳心道:这匹红马也是不可多得的良驹,如果是那两个人的坐骑自己可以买过来。只见红马走到那两人身边,任由其中一人放好马鞍,这时已经可以确定,这匹红马是有主之物。机不可失,魏河阳开口道:“对岸的壮士能否过河一叙?”只见对岸的两人轻飘飘跃起,好似闲庭信步一般越过了数丈宽的河水,魏河阳心里一惊,想不到对方竟然是武林高手。近前之后看清是一男一女,男子极为雄壮,女子戴着大斗笠,看不清面容。魏河阳抱拳道:“这位兄台请了。”男子还礼道:“好说,看阁下装扮应该是军中武官,何事相召?”魏河阳答道:“专为阁下的宝马。” 这两人就是常霄和玉蝴蝶,群芳会已经开始准备,两人要回不夜城一遭,路过此地,巧遇魏河阳。听到魏河阳的话常霄笑道:“武将爱马理所当然,可练武之人也是爱马如命,难以割爱。”魏河阳习武时日也不短了,见到武林高手自然不能放过,探询道:“请问阁下是哪一门的高手?”常霄摇头:“无门无派,只能算个刀客。”魏河阳除了巨剑之外一直在苦练伍青阳传授的剑法,这些日子颇有所得,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施展。难得遇到高手,就想切磋一番。说出此意常霄笑道:“切磋可以,闲着也是闲着,活动一下筋骨也好。”魏河阳大喜,赤煌宝剑到手之后还没有机会亮相,这一回倒要试一试。招呼一声探手出剑,一道红光直奔常霄面门。常霄反觉奇怪,朝廷的武官能有什么真实本领?可是看此人出手却是中规中矩的正宗剑法,显然经过名师指点。反正闲来无事,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周旋不久常霄开言问道:“青阳剑客是你什么人?”魏河阳一愣,收剑答道:“青阳剑客乃是在下恩师。”常霄微笑点头:“原来是伍兄门下,那就不用比了。”魏河阳意犹未尽,常霄笑道:“令师与我兄弟相称,也算自家人。”魏河阳只有五分相信,面前的人看样貌只有三十岁上下,怎能与自己的师父称兄道弟?常霄问道:“方才远远看到有不少兵将过去,为了什么事?”魏河阳没必要隐瞒,答道:“数千匹战马脱逃,那些兵将都是为了追寻马匹。”常霄苦笑摇头:“火龙驹就是贪玩,自己快活还不够,非要惹出点事来。”魏河阳吃一惊:“难道火龙驹竟然是阁下的坐骑么?”常霄解释:“火龙驹是我的兄弟,不是坐骑。”魏河阳轻叹:“如果我得到火龙驹,也会把它当作兄弟。”虽然魏河阳是伍青阳的弟子,终归是官府中人,常霄不想逗留太久,交代道:“见到令师代我问好。”魏河阳问道:“阁下高姓大名?”常霄一笑:“你一提火龙驹令师就知道了。”呼哨一声,很快火龙驹就来到跟前,常霄与玉蝴蝶上马离去。魏河阳羡慕不已,这个人武功精湛无所谓,得到火龙驹实在让人嫉妒。 月影公主休养过一阵之后,确实有了很大起色,外在的原因固然少不了,最主要的还是心里不用担心了,没有了心事就能全心全意保养自己。寒梅,香兰四姐妹对这个天竺的公主也很感兴趣,多方协助,颇见成效,常霄到来后看到妻子的变化也觉得欣慰。饮酒谈笑时寒梅问道:“旗主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常霄笑道:“你们在这里时日不短了,难免寂寞。我要为蝴蝶举办群芳会,免不了大大热闹一番,这次来就是接你们姐妹一起去热闹一下。”四姐妹大喜,这里虽然是福地,可时日久了难免觉得单调,这个机会可难得的紧。月影公主问道:“不是要等到你跟段青霄决战之后才举行么?为何提前?难道你有了必胜的把握?”常霄摇头:“取胜不敢说,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两个谁也无法杀死对方,既然没有了凶险,群芳会就可提前举行了。”月影公主长出一口气:“你倒是早说呀,害得我一直担心。”常霄笑道:“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开始的时候不能确定。”月影公主轻叹:“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敢认了。从前的影子一点也找不到了,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你,今日才知道从前的想法错了。”常霄遥望远方,缓缓道:“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在我身上会发生这么大变化,江湖中大多数人认为我一步登天,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我自己却清楚,虽然我达到了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却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我了,得失之间很难说清楚。”寒梅见两人的话题有些沉重,岔开话头问道:“旗主上次接蝴蝶妹妹不是说要去看火龙驹么?见到没有?”提起火龙驹常霄的神色马上有了变化,微笑道:“火龙驹没有多大变化,仍然是纵横大漠的万马之王。因为想念大海,特意跟随我到中原,前几日还把军营的战马带出来,把军中将士戏耍了一番。”月影公主叫道:“我见过火龙驹,不管有多少匹马在一起,吸引你注意的肯定是火龙驹。” 月影公主已经知道了常霄与这四姐妹的关系,而且自己也跟这四人极为亲热,经过艰苦的修炼,常霄已经到达了巅峰,完全有资格享受一切。经过一番缠绵,几人嘻嘻哈哈准备一番,由常霄一一带下山来,特意把玉蝴蝶最心爱的小乖乖也带下山。寒梅四姐妹来到不夜城,见到这样宏伟的城堡欣喜非常,如果可能的话在两边轮流居住,那种日子可比神仙都快活。玉蝴蝶见到小乖乖迫不及待抱在手里抚摸,六名美女聚到一起,谈笑起来没完没了,别人根本插不上嘴。这时有人送来焰火,乃是为群芳会准备的,先请常霄试一下,如果不满意再换。等到晚间常霄吩咐人燃放一下,五颜六色的花灯点起来,最兴奋的当然是寒梅,香兰四姐妹,这四人久居深山,根本没机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一个个眉开眼笑,花容月貌,娇艳欲滴,很难让人相信她们已经四十几岁了。剑童,琴童开始燃放焰火,一时五颜六色的光环竞相在空中绽放,声音传出数里。众人正在欣赏美景,忽然有一名少女拍着手跑进来,正是神目比丘,常霄心道:峨嵋派的轻功确实天下无双,竟然把数丈高的城墙视同无物,来去自如。神目比丘跑到剑童身边,把一个包裹放到剑童手里交代:“这是我找来的最贵的焰火,你快放给我看。”剑童笑道:“你自己为何不放?”神目比丘一撇嘴:“我要看焰火,不是放焰火,自己放就没功夫看了,快给我放。”剑童知道这位高人的脾气,接过焰火摆好,神目比丘叫道:“我到房顶去看,你等会儿再放给我看,不许提前。”剑童心里好笑,点头答应,神目比丘很快跃上屋顶,做了个手势,剑童一一点燃,伴随着巨响,焰火升空炸开,把整个不夜城照如白昼,神目比丘拍手欢呼,兴奋不已,把一切抛在脑后。 九十四章 审时度势 焰火放完了,神目比丘跑到房里要吃要喝,一眼盯上了玉蝴蝶怀里的小乖乖,跳过去抚摸,喜欢得不得了,开口就要:“这只小猫真好看,给我好不好?”玉蝴蝶自然不肯,常霄笑道:“前辈如果喜欢我可以让人找几只来。”神目比丘犹豫片刻摇头:“还是算了,带着小猫就不自在了,无论藏在哪里,小猫一叫就被别人知道了,不好玩。”寒梅四姐妹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得知这个少女打扮的高人竟然有百岁高龄颇有小巫见大巫之感,自叹不如。神目比丘阅历极丰,注目之下问道:“你们几个从哪里学的瑜迦术?”寒梅答道:“早年我们的师父跟一名天竺僧人有来往,是那个僧人教的。”神目比丘摇头:“瑜迦术可不简单,深奥莫测,比之中原的上乘武功毫不逊色,瑜迦术的高手颇有神通,不逊于中原的高手。”常霄以前从没注意过瑜迦术,认为这门功夫只是舒活筋骨,今日听说瑜迦术竟然有如此功用马上来了兴趣,问道:“瑜迦术真的能用于比武?”神目比丘笑道:“岂止比武,瑜迦术的高手能控制全身关节,交手时手臂能骤然长出半尺,如果不明底细难免吃亏。另外瑜迦术能封闭全身气脉,还能化解强力攻击,在瞬间把万钧之力分散到全身。”常霄点头:“原来瑜迦术竟然如此神奇,今后倒要留心了。”月影公主本来就是天竺的公主,自然知道一些,开口道:“真正的瑜迦大师并不多,确实颇有神通,我们的儿子册封月轮王之后父王特意请了一名瑜迦术大师作为导师教导于他。”对于常霄而言,月轮王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已经送给岳父,因此一直不太上心。今日听说自己的儿子竟然学了瑜迦术,心里盘算,如果将来儿子不甘居于海岛,要到中原发展,自己倒可以指点一下。这时常霄身边虽然有六名美女,可是寒梅姐妹不能生育,玉蝴蝶怀孕生子的机会也很渺茫,只有月影公主具备这个条件。玉蝴蝶知道常霄的情况,拉住月影公主的手道:“妹妹好生调养,身子强健了再生个小宝宝,将来好继承不夜城。”月影公主面色一红:“姐姐不要玩笑,哪有我这个年纪还能生子?”玉蝴蝶摇头:“只要妹妹苦练瑜迦术,生子并不困难,堂堂的不夜城主没有后继之人难免被人笑话。” 其实常霄对于传宗接代不是很看重,经过许多波折,虽然取得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付出的艰辛也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在常霄看来,人世间苦乐悲欢,变幻无常,江湖更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当初死在太白山倒省心了,一了百了,免得经受这许多磨难。神目比丘倒是无忧无虑,指手画脚,要这要那,四五个人都忙不过来。常霄想起段昔云和尹天雷二人开口问道:“水晶二老何在?”神目比丘笑道:“他们两个先到开封去了,这个热闹不能错过。我不耐烦等着,这才先来看看,刚好赶上放焰火,真是开心。回头群芳会一定要预备更多焰火,我还要看。”常霄点头:“这个好办,至少有十余万人到开封观看群芳会,开封百姓肯定会有所收益,我让他们给每家每户都发放焰火花灯,到时候全城一起热闹一回。”神目比丘大喜。月影公主道:“你为玉姐姐举办盛大的群芳会,可不能厚此薄彼。”常霄笑道:“除了天下第一美人,谁也无法成为群芳会的主角,别人都是陪衬。如果把主角换成别人,群芳会根本就办不成。”月影公主也是无可奈何。神目比丘可不管谁是主角,热闹开心就好。常霄预计,这一次举办群芳会与前两次不同,恐怕会吸引不少江湖人。因为不夜城的迅速崛起吸引了绝大多数江湖人的注意,或许还会惊动极流的高人。对于习武之人来讲,这可是极为难得的机会。因此常霄让剑童,琴童四兄弟一道前往,再通知方子寿,召集幽冥剑士到开封聚齐。剑童问道:“城主,大家都去开封,不夜城岂不成为空城?一旦有人来袭如何抵挡?”常霄一笑:“不必担心,今时今日,决没有人敢于偷袭不夜城。你们不要忘了,我不但是不夜城主,也是血影旗主,再也不是从前的聚龙庄主了。普天之下,珍宝最多的地方就是皇宫,为什么没人动歪脑筋?”剑童答道:“那是因为皇宫里戒备森严,皇权至高无上,生杀予夺无人能当。”常霄微笑点头:“不错,珍宝再好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不夜城就是鬼门关,就算城门大开也没人敢于以身犯险。我倒希望有人来找麻烦,那时候就有机会展示我们的实力,皇帝能做到的我们也能,皇帝做不到的我们却可以做到。” 常霄的话没有一点夸大,这个时候不夜城已经影响到大江南北,与从前的聚龙山庄截然不同。关键就在常霄的变化,如果常霄还像从前那么好脾气就很难说了。计议之下,不夜城精英尽出,一道赶奔开封,偌大的城堡只剩下几名侍女。江湖人大半都知道不夜城珍宝无数,虽然实力雄厚,如此托大也有些过分。江湖中有形形色色的人物,舍命不舍财者大有人在,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马上有一些亡命徒动起了脑筋,不夜城好比一座金山,虽然看着眼馋却有一只猛虎看守,谁也不敢动。如今猛虎离开了,不去捞一把简直对不起自己。得手以后驾船出海或者离开中原,到异域安家,过自在的神仙日子,只要事情做得干净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些人准备动手,却被丐帮得到了消息,负责情报的蒋寒涛马上请示帮主,紫云姑秘密派人把消息转给常霄,可是送信人回来后讲,常霄根本不相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用丐帮的人帮忙。紫云姑有些为难,这个消息千真万确,一旦被这些贼人得手,隐形潜踪就不好办了,这时候刚好得到金蟾长老的消息。原来长老也要去开封凑热闹,紫云姑马上会见长老,请长老去见一下常霄,最好能做些防范。金蟾长老满口应承,马上登程,却找不到常霄的踪迹。原来常霄没有跟家人在一起,而是陪着火龙驹,火龙驹随性所之,行动如飞,谁也无法找到。金蟾长老考虑再三,决定还是到开封再说,就算贼人得了手也没什么关系。这时候忽然又接到情报,贼人中竟然有几名高手,都是心狠手辣之徒,长老只好先告诉剑童。剑童知道长老是武林高人,答应把消息转达。除了丐帮之外,唐时雨也得到了消息,与段青霄商议,段青霄颇为重视,交代道:“不夜城的事交给老夫亲自处理,不要惊动旁人。”唐时雨问道:“难道门主要帮助常霄除去这些贼人?这么做是不是有失身份?”段青霄摇头:“老夫不是帮助不夜城,而是借这个机会探听一下常霄真正的力量。” 此言一出唐时雨颇为吃惊:“门主是说不夜城还有隐藏的高手?”段青霄拈须道:“当然,常霄这个人城府极深,除了幽冥剑士和剑童四兄弟之外肯定还有暗藏的力量。老夫研究过幽冥剑士的一些行动,虽然他们都是高手,毕竟只有十一个人,还要分出几个照顾生意,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圆满。善后的是另一股力量,照老夫看来,那才是常霄真正的实力所在。”唐时雨轻叹:“想不到常霄还有这一手,怪不得敢于如此大张旗鼓,门主竟然对常霄如此了解实在让唐某佩服。”段青霄郑重道:“他是老夫唯一的对手,不能忽略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幽冥剑士固然了得,剑童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可是这些人都摆在明处,很容易防范。再说这些人都是醉霞道人培植的力量,如果依靠这些人纵横江湖常霄铁定不甘心。照老夫看来,用不了多久幽冥剑士就会离开常霄,这次群芳会是故意卖一个破绽,让江湖人知道,不夜城乃是名副其实的龙潭虎穴。这些贼人就好比扑火的飞蛾,早已经注定要死在不夜城。”唐时雨点头:“原来如此,门主偃旗息鼓一定是等待时机摸清对手的底细,做好充分的准备再行动。”段青霄点头:“不错,常霄这个人确实不简单,竟然如此沉得住气。老夫想方设法探听他的底细,他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探查老夫的根底,在这方面老夫已经落了下风。这个破绽是常霄故意卖的,此行注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只能是确定一下而已。而常霄已经掌握了一些我方的内情,不久就会有所动作。”唐时雨跟常霄有过接触,对这个人有几分了解,段青霄的推测很可能成为现实,这两个超级强人的交锋很快就要开始了。 唐时雨固然足智多谋,却也不曾想到这两个强人竟然都有极深的心计,表面上的交往是真的,背后的交锋也不假。照目前看来,这两人的交锋影响深远,比武只是其中一方面,至于结果恐怕没有人能预料。唐时雨脑筋一转,出主意道:“既然常霄把一多半人手集中到群芳会,门主何不集中力量,一举摧毁不夜城?”段青霄摇头:“常霄的布置远非表面上这么简单,虚可为实,实可为虚。如果老夫集中力量攻打不夜城,城里留守之人铁定不会硬拼,而是借助地利拖延。只要消息传到常霄耳朵里,他就可以集中手上的力量全力出击。幽冥剑士已经集中起来,再加上剑童四兄弟,在常霄的带领下突然发难,我方如何抵挡?”唐时雨愕然半晌,不由拍案叹息:“不错,就算他们回头我方也要陷于被动。”段青霄继续解释:“还有一层,群芳会上聚集了不少高手,最有分量的就是金蟾长老和伍青阳,这两人虽然武功略逊却万万不可小视,有这两人协助,常霄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唐时雨有些纳闷:“丐帮的力量确实不小,伍青阳有何特异之处?”段青霄在江湖打滚大半生,眼光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微微摇头道:“金蟾长老的能力不在丐帮而在自身,伍青阳也是一样,金蟾长老交游颇广,从名门门长到绿林首领乃至各地镖头,甚至刑部总捕都很尊敬他,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或多或少都与他有联系,就连登上巅峰的极流高手也对他刮目相看,这种无形的力量不是丐帮所能相比的。至于伍青阳,仗剑行侠多年,虽然不留名,却瞒不过江湖人,他的地位谁也无法动摇。最宝贵的是他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这个人乃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不能为老夫所用。”唐时雨马上意识到这两个人的价值,点头道:“门主言之有理,我怎么就没想到。”段青霄道:“事不宜迟,老夫马上动身,这里的事交给先生。” 段青霄的判断确实没错,常霄有意卖一个破绽就是要引蛇出洞,不夜城表面上一片祥和,其实各处杀机四伏,不过知道内情的人极少,就连最亲近的玉蝴蝶和月影公主也不知道。段青霄孤身一人前往不夜城,这时江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群芳会,没有多少人关心不夜城。段青霄昼夜兼程,很快来到聚龙山,因为来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作为老江湖都知道,要潜入皇宫一类的场所夜晚最合适,而要进入武林高手的居所却要在白日,越到晚间防守越严密,因此段青霄专等日中时分潜入不夜城。就轻功而言,段青霄确实比不上神目比丘,可是经验丰富,顺利的找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所在安身。一般防守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围,段青霄打算趁机在城里探查一番,可是不夜城里只有几名侍女,自己的目标太明显,一旦被发现就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左思右想,还是耐心等候为上。幽冥剑士令江湖人谈虎色变,常霄更是雄踞武林的魁首,为免夜长梦多,这些贼人倒是不曾耽搁,选择在清晨动手。这个时候也是好机会,如果有守卫之人,正好是最疲倦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不夜城的大门根本就没关,贼人试探过后安然进入不夜城,心里暗笑常霄过于自信,赔本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做。为了金银财宝不顾身家性命的人成千上万,就算你的本事再大也阻挡不住深藏于每个人心底的贪婪。段青霄小心翼翼观察,这一干贼人行动倒是很迅速,穿过厅堂就分头行事,段青霄抓住时机潜到高处,只见六名贼人穿过一个花园时忽然无声无息栽倒,两侧飞出挠钩搭走尸身,花园还是花园,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段青霄心里吃惊,杀人不新鲜,可是这样的杀法确实少见。六个人丧生,下手之人竟然连个影子都见不到,看来常霄隐藏的人手不在幽冥剑士之下。这六人凭空消失,别的人也是一样,城里的侍女竟然不曾察觉。段青霄眼看着这些贼人丧生,经过计算得出判断,不夜城里至少隐藏着五十名高手,下手如此干净利落肯定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真是搞不懂常霄是如何积攒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对手越是强大段青霄反而越兴奋,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了初入江湖的时候,危机四伏,强敌环伺,随时处在危险之中。一想到这些段青霄热血沸腾,感觉上好像年轻了二十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段青霄瞅准机会潜出不夜城,火速赶回神刀门与唐时雨商议对策。 九十五章 盛会空前 唐时雨得知不夜城的情况也是极为震惊,喃喃道:“太可怕了,短短五年,常霄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段青霄点头:“老夫是越来越喜欢他了,事实上从老夫出道江湖到如今数十年,在很多方面都没有人超越。当初的赤灵神固然刻苦,可是太过执著,常霄可不同,竟然在各个方面都强过老夫,如果同时起步,老夫铁定不是对手。”唐时雨深有同感:“不错,这个人的成就远非普通人可比,看来门主也要动用老本了。”段青霄沉吟道:“目前还不能动,老夫感觉常霄卖这个破绽多半是投石问路,真正的实力还没有显露出来。如果老夫贸然行动,被他探明虚实,那就处处受制了。”唐时雨有些怀疑:“难道常霄这一招的真正目的是试探我方的虚实?”段青霄颇为肯定:“错不了,别人不值得他费这些心思。如果是对弈的话,常霄已经投下了第一颗棋子,如果老夫沉不住气,根本无法坚持到最后。”唐时雨听到这样的话颇有力不从心之感,这样的斗智斗力与朝廷纷争截然不同。自己无法了解武林极流高手之间这种复杂的情感,很多事难以插手。作为智囊,不允许犯错,可是自从常霄重出江湖以来,自己接连判断失误,段青霄固然不在意,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段青霄看出唐时雨有心事,安慰道:“先生不必多虑,老夫曾经详细调查过常霄的生平,这个人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对于普通人来讲绝对是天大的不幸。可是对于他来讲却是上天有意的磨练,没有那一连串惨痛的经历也没有今日的不夜城主。如今老夫最想知道的就是他的未来,一旦真正成为武林至尊,他还能做些什么?没有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唐时雨笑道:“这倒好解释,他的身边有玉蝴蝶和火龙驹,又可以纵横海上,足以排遣余生。”段青霄点头认可:“不错,有了美人和神驹,不夜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从常霄身上老夫明白一个道理,皇天不负苦心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常霄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磨练,完全有资格享受人生,或许上天是在通过他的经历警醒世人。”唐时雨也有同感。 就在段青霄潜入不夜城的时候,开封的群芳会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这一次规模比前两次扩大了至少十倍,整个开封城都受到影响,连城外都设了很多芦棚,专为安排找不到住处的百姓。既然惊动了廉亲王,江南的官员自然不能放弃好机会,够品级的官员都要前来。作为开封的官员就忙碌多了,远近十余万百姓前来看热闹,还有很多大员要来,万万不能闹出什么乱子。因此兵丁衙役不时巡视,不敢有一丝懈怠。作为群芳会的主办者常霄反而很是轻松,彩台的事交给齐士真,衣食住行由方子寿安排,至于彩灯和焰火由万仙堂负责,玉蝴蝶以及登台歌舞之人的服饰由通天堡的江飞鸾负责提供。不夜城的实力极为雄厚,各方势力都想办法结好,巴不得出些力,与常霄搞好关系铁定没有坏处,况且这些事情虽然烦琐却没有任何风险。各方数千人忙忙碌碌,玉蝴蝶忙着挑选服饰,设计舞姿乐曲,常霄则邀请金蟾长老和伍青阳饮酒谈心,还有两位客人在收拾饭菜,自然是段昔云和尹天雷。如今的常霄与过去确实有很大不同,从前极为朴素,衣食住行从不讲究。此番招待客人,却用了精美的器具,水晶杯,琉璃盏,夜光壶,每一件都价值巨万,盘碗都是纯金打造,做工精美。至于酒菜更是极品,就连皇宫大内也难以媲美。金蟾长老发觉常霄的变化确实很大,好像换了一个人,不过骨子里还是从前的常霄,从他对待伍青阳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段昔云和尹天雷的手艺自然没得说,五人谈笑风生。金蟾长老始终有些担心贼人偷袭不夜城的事,找机会提起,伍青阳笑道:“长老多虑了,既然城主早就知道了贼人的事,这些贼人就是飞蛾扑火,照我看城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常霄点头:“还是伍兄知我。”金蟾长老纳闷道:“不夜城所有高手齐集开封,那些贼人中有五名好手,没那么容易对付。”段昔云插言道:“长老怎么糊涂了,不夜城一定还有暗藏的力量。我看城主是故意卖这个破绽,真正用意铁定不是为了这些毛贼。”伍青阳赞道:“果然眼光独到,将来不可限量。” 金蟾长老在江湖打滚多年,马上明白,点头笑道:“城主的障眼法果然厉害,竟然把老夫都瞒过去了。”这一步棋很明显是针对段青霄的,作为享誉江湖多年的高手,肯定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只不过隐藏极深,外人根本不得而知,常霄有意暴露自己的实力就是要试探一下段青霄的反应。从各方面看来,常霄并未抱有多大敌意,只是比试一番。不过已经可以确定,常霄称雄武林是早晚的事。正谈得开心,神目比丘进门叫道:“我要的吃食准备好了么?”段昔云连忙回答:“早就预备好了。”递上一个大食盒,神目比丘看了看,点头表示满意,喜滋滋道:“好玩的真不少,再加上好吃的,不错,真不错。”转头出门。因为玉蝴蝶在排演歌舞,服饰精美,美女不少,很是热闹,神目比丘没心思跟常霄较劲,自顾玩耍。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陪着玉蝴蝶,里里外外的人都呼蜻蜓为小公主。谁也不曾想到,就因为这个称呼引出一场变故。历朝历代都把造反视为第一大罪,株连九族,就连言语犯忌都要追究,搞不好家破人亡。平民百姓敢自称公主可是谋逆大罪,皇室等级森严,公主郡主都分得极为清楚,稍有逾越就要追究,何况平民百姓。此番群芳会来的人很多,不夜城的人又没有任何顾忌,这件事很快传到知府耳朵里。这等大事不敢怠慢,只是群芳会马上就要开始,如果贸然动手拿人恐怕会引起骚乱,无法收拾。请示过后,决定等群芳会结束后再动手拿人。他们却不知道,就算得罪了皇帝还有可能活命,得罪不夜城就等于进入了鬼门关,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法保全性命。反正常霄这一干人目标明显,不怕逃走,派人盯紧也就是了。如果顺利,把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送到京里,龙颜必然大悦,那可就平步青云了。 幽冥剑士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十一人在一个僻静的小庙里喝酒,方子寿不是首领,武功剑术也不是最高的,只是脑筋灵活,适合做生意才掌管船队,十一人没有尊卑,都是兄弟相称。这时候幽冥岛已经初具规模,宝塔也接近完工,幽冥剑士各出己见,安排今后的生活。在江湖打滚多年,终于可以远离是非,心里自然欢喜,杀人不计其数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难得了。有了希望心情自然好,众人饮酒欢歌,不分彼此。方子寿心里清楚,常霄修建不夜城的时候秘密培植了另一股力量,作为与段青霄抗衡的本钱,不夜城的设计极为巧妙,有很多暗藏的密室,只要有高手隐藏在其中就可以严密控制不夜城。幽冥剑士从成立到如今,一直都被人控制,终日里生活在阴影中,难得常霄肯于放手,今后可以随心所欲。方子寿也看不透常霄,这个人实在难以理解,幽冥剑士的实力人所共知,掌握了这股力量就可以纵横天下,为所欲为。可是常霄偏偏要放手,说实话,幽冥剑士对常霄的帮助不是很大,常霄对幽冥剑士的关照一是出于对花梦蝶的尊重,二是对醉霞道人的缅怀。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常霄没有把幽冥剑士当成杀人工具,而是当作有血有肉的人。就冲这份尊重,幽冥剑士互相约定,今后不管身在何方,只要常霄有事,一定全力协助,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所以说得失之间很难说清楚,常霄表面上放弃了幽冥剑士,却得到这些人的真情,远比牢牢栓住这些人效果要好。这一点连醉霞道人也没有想到,恐怕常霄自己也始料未及。 群芳会尚未正式开始已经轰动了江南数省,佳丽云集自不必说。乔东山,水晶夫人以及颜士青见到玉蝴蝶都觉得不可思议,数年光阴并没有在这位第一美人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如今的玉蝴蝶与上次群芳会的时候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每个人都动起了心思,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反正不担心金银和人手。服饰乐曲歌舞填词都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水准,彩台装点得五光十色。因为神目比丘的关系,常霄特意给每个凑热闹的人发了花灯,每个小童都发了焰火,仅这一项花销就高达数十万两。到了晚间,各处亮起花灯,焰火竞相绽放,神目比丘欢喜非常,四处乱跑,谁也说不准她身在何处。官府自然也要表示一番,搭建了观景台接待官员。主角当然是廉亲王,这位老王爷虽然年事极高,身子骨还是很硬朗,得知群芳会已经是最后一次,坚持前来凑热闹。玫瑰公主和魏河阳也来了,魏河阳本来不喜欢凑热闹,玫瑰公主知道丈夫得到空白圣旨之后被江南文武官员嫉妒,又不肯与各级官吏来往,将来难免吃亏。因此坚持让魏河阳前来,借这个机会与各级官员修好,有廉亲王做主,对仕途大有好处。群芳会定于夜晚开始,黄昏时分,龙亭左近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明白,这样规模的盛会百年难逢,今后很难再出现了。最值得关注的当然是天下第一美人,据知情人透露,玉蝴蝶的姿色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衰退,反而更胜从前。有很多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岁月如刀,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过去。尽管心里怀疑,大家还是希望看到一个完美的美人,玉蝴蝶对于很多人来讲就是一个美梦,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美梦被破坏。彩台上的大幕徐徐拉开,乐声响起,四面焰火齐鸣,比过年还热闹十倍。在一片欢呼声中颜士青首先出场,虽然年纪不小还是风度翩翩。身边多了一个人,乃是江南最有名的花国状元彩虹夫人,当年也是颠倒众生的尤物,容貌妖冶非常偏又精诗文,经常与当时的文人雅士互相唱和,在江南一代有才女之美誉。如今已经年华老去,不过仍有六七分颜色,体态略为丰腴,显出一种成熟的丰韵。等焰火声略停,颜士青宣布,群芳会正式开始。 此番群芳会开场就与前两次不同,当时男女界限极为严格,而且女子地位低下,颜士青与彩虹夫人同时出场马上引起了关注。彩虹夫人出口成章:“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群芳会虽然不是佳节却胜似佳节,江南的佳丽云集,群芳争艳,乃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盛会。”颜士青插话:“夫人此言差矣,群芳会在本朝确实罕见,要说历朝历代都没有过未免有些夸大。”彩虹夫人微笑道:“既然颜大才子质疑小女子倒要请问,自汤周以来,男子事事做主,女子只能作为陪衬,三从四德,没有一点自主。如果嫁人不称心,另寻如意郎君就要被官府治罪,万人唾骂。可是男子少有不如意就可以任意休妻,更可以纳妾,到花街柳巷也被视为风流。在这样的世风之下有哪一次盛会的主角全是女子?”颜士青博古通今,辩解道:“夫人不要忘记,大唐女皇武则天威行天下,就连名震古今的狄公也要俯首称臣。”彩虹夫人微微摇头:“武则天称帝不假,却不曾改变男尊女卑的局面,既然是女皇帝,怎么没有女大臣?”颜士青点头:“夫人所言不差,小生知错了。”颜士青已经是四十开外,自称小生明显有调侃的意思,彩虹夫人笑道:“既然是女子的盛会,自然要由女子主持,颜大才子为何屡屡出现?”两人斗嘴,立时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口哨声四起,更有人让颜士青下去。颜士青自然有应对之策,解释道:“巍巍青山没有五颜六色的花朵就显不出灵秀,反过来也是一样,鲜花盛开没有绿叶陪衬也显不出美艳。小生的本意就是充当一片绿叶,给群芳会增加几分颜色。”彩虹夫人笑道:“怪不得名字里就带着青字,原来早就准备当绿叶了。”这样的开场白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场面也是绝无仅有,在一片哄笑声中群芳会正式开始。鼓乐齐鸣,第一批十名佳丽登台,燕瘦环肥,各有千秋,在悠扬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台下掌声不断。此番盛会不仅是展示姿色,还要展示才艺,反正没有时间限制,众多佳丽有的表演歌舞,有的展示歌喉,还有的当场做画。颜士青和彩虹夫人不时出来调侃,增加不少乐趣,众多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各级官员也觉得大开眼界,这样的盛会确实罕见。魏河阳本来没什么兴趣,心里还在挂念军营里的大事小情,看到颜士青和彩虹夫人逗来逗去也提起了兴趣,此行确实大开眼界。常霄没有什么要求,越热闹越好,总之要让玉蝴蝶满意,别的都无所谓。最开心的当然是神目比丘,花灯无数,焰火不断,好看的好玩的目不暇接,又有段昔云和尹天雷做的精美点心,这位百龄顽童开心到了极点。 九十六章 老友重逢 这一次群芳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服饰变化很快,台上的佳丽频频换装,彩虹夫人每次出场都换一身,就连颜士青的衣着也换了数次。台上的彩灯也不时变换,层出不穷,让台下的百姓大呼过瘾。这么大的手笔自然让人眼红,百姓无所谓,能举办如此盛会之人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官员们想的就不一样了,这次群芳会耗费金银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什么人能有如此庞大的财产?有精于计算的官员得出大概数目,算上奖金奖品,这次群芳会的花销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两。这个数目让所有官员都咂舌,廉亲王也颇为诧异,这么大的数目连皇室也拿不出来。询问当地官员,得知这个人曾经在聚龙山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堡,造价更是庞大,至于常霄的底细地方官却说不清楚。廉亲王责令地方官严查,这个时候知府还不想提起不夜城的人犯有谋逆大罪的事,这份功劳决不能让别人分享。升官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夜城富可敌国,这么大一座金山岂能让别人染指?这位知府完全被财富和权势蒙住了双眼,也没功夫多想。不夜城声名遍天下,能让无数奇人异士望而却步足以看出这位不夜城主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举办如此盛大的群芳会仅凭金银远远不够,还要有人力支持,没有强大的势力岂能令成千上万的人奔走效劳?官府中人有一个通病,就是自以为是,掌握着一定的权力就不把百姓放在眼里,知府也是如此,却不知这一念之贪为自己惹下了塌天大祸。在座官员中只有魏河阳与江湖有些牵连,至于玫瑰公主只是心血来潮,根本不关心江湖事。魏河阳听说过不夜城,只知道城主是当今江湖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为军务繁忙,一直没往心里去,这时候才想起来,在这种场合却不便多口,于是闭口不谈。 热闹了一夜,天明时分颜士青宣布休息,等晚间继续进行。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找地方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晚间再来。大家心里清楚,玉蝴蝶不可能第一天就出来,总要等到最后。反正上台的佳丽也很是养眼,彩台上五光十色,变幻无穷,颜士青和彩虹夫人的调侃又很有趣味,已经可以满足了。一时间偌大的开封城安静下来,常霄在酒楼上宴请客人,除了金蟾长老和伍青阳,水晶二老之外还有为群芳会出力的齐士真,江飞鸾,万仙堂主墨麒麟。幽冥剑士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方子寿一干人没有参加。这些客人当中,只有江飞鸾没有跟常霄接触过,不过看在醉霞道人的面上,常霄很是高看这位通天堡主。江飞鸾也算老江湖了,知道深浅,绝口不提醉霞道人,态度很是谦恭,向这样的高人低头没有人会取笑。常霄的兴致很高,频频劝酒,这么多高手聚会很容易让人想到数年前常霄与高震比武前的聚会,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今日的常霄武功地位有了太大的变化,虽然还是没有一点架子,可是在座的客人却轻松不起来。同样是人,同样练武,差距如此悬殊不能不让人有自惭之感。大家都明白,当初的感觉很难找回来了。酒宴之时琴童送来书信,常霄看过之后笑道:“想不到群芳会影响这么大,连他老人家也惊动了。”齐士真问道:“城主,还有哪路高人要来?”常霄心情极好,微笑道:“退隐的南海龙王和太君要来凑热闹,只是海上遇上了逆风,要耽搁两日,嘱咐我不要急着结束群芳会。另外百济大师与钟元,钟海也要来,玉蝴蝶的面子果然不小。”齐士真摇头:“天下第一美人固然吸引人,可是这些隐逸高人却是冲城主的面子来的。”伍青阳表示赞同:“此话不假,城主重出江湖,不夜城迅速崛起才是关键所在。”常霄笑道:“你们说的虽然有几分道理,却只对了一半。我的面子虽然管用,可是没有如此盛会也难以惊动老龙王。当初不夜城之会老龙王都没有来,如今却忙着参加群芳会显然是冲着热闹来的。也难怪,群芳会已经是最后一次,今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的盛会了。” 颜士青得知常霄的意思后重新做了安排,原先准备三日结束,如今要延长数日,很多事都要准备。好在人手很多,又不愁金银,要什么都很容易。玉蝴蝶自然开心,延长多久都没关系,不过不能总看着别人风光,自己等到最后再露面。颜士青计划一番,安排玉蝴蝶在每晚临结束的时候露面,免得抢了众多佳丽的风头。消息很快传开,开封内外的百姓大喜,满怀期待等着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正所谓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有开心的自然就有郁闷的,在郁闷的人当中,首屈一指的就是高震,得到常霄复出的消息并不意外,不夜城崛起也在情理之中。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常霄竟然接纳了玉蝴蝶,还举办规模空前的群芳会。高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左思右想多时,还是决定到开封来看看。虽然心里明白的很,此行注定伤感,可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看。玉蝴蝶离开火神宫的时候容颜憔悴,姿色大减,如今既然举办群芳会一定是恢复如初了,无论如何也要看上一眼。因为羞于见人,高震特意乔装进城,只带了两名随从。数年过去,高震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唯一的心愿就是重振火神宫,立足江湖。可是如今有段青霄和常霄这两座大山,火神宫很难出头,只能等待时机。这些年高震一直坚持练功,刀法内功都有很大进步,可是没有一毫自满之意。常霄进步之快江湖尽知,自己这两下子着实拿不出手。群芳会开始的时候高震也在人群中观看,见到这样规模的盛会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常霄极为妒忌。为什么自己与常霄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早就扬名江湖了,至少可以坐镇一方,呼风唤雨。听说玉蝴蝶会在晚间露面,高震左右为难,既想见又怕见,恢复青春对于普通人来讲固然是神话,对于常霄这样的人却不是不可能,最关键的就是玉蝴蝶是从内心喜欢常霄,对于有情人来讲,与心上人在一起远比灵丹妙药效果好得多。如果玉蝴蝶真的恢复容貌,自己的心里会更加难过。 听说常霄宴请各路高手,高震想到当初的聚会,更是五味杂陈,看到城里来来往往的人笑逐颜开谈论群芳会,高震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何不大开杀戒,把群芳会搅黄。正得意时猛然想到幽冥剑士,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如今的常霄已经不是当初的聚龙庄主,也不是武林泰斗南昆仑,除了不夜城主之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血影旗主,血影令旗所到之处无人能逃生。诚然,自己曾经斩杀过幽冥剑士,可那是出其不意,经过这么多年,幽冥剑士远非当初可比,真要下手,火神宫根本抵挡不住。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搅局的念头。从这次群芳会可以看出,如今各方势力都站在常霄一方,自己一旦出手,肯定会被查出来,常霄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好脾气,一旦知道自己捣乱那就大祸临头了。独自生了半天闷气,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自己家学渊源,从小就得到上乘武功,起点比常霄高出一大块。如今双方差距如此悬殊只能说明常霄比自己刻苦百倍,练武之人拼的就是刻苦,人家只凭一套六合刀法就闯出这么大一片天地,自己还能说什么?犹豫多时,还是决定看看玉蝴蝶如今的模样,虽然可以推测出来总不及亲眼看过踏实,大老远的赶来就是为了玉蝴蝶,不看一下回去也睡不好觉。黄昏时分,成千上万的人兴高采烈赶奔彩台,高震心里更不是滋味,只能跟着人群向前走。今日开幕与昨日有所不同,出场的竟然有四个人,除了颜士青和彩虹夫人之外,还有一对孪生姐妹,只有十五六岁,都是圆脸,一笑两个酒窝,颇讨人喜欢。这两姐妹非但生得俊秀,口齿也极为伶俐,两人一唱一和,再加上彩虹夫人敲边鼓,颜士青明显招架不住。亏得博学多才,每到尴尬的时候总能化解。四人逗口,惹得台下百姓不时哄笑,气氛很是轻松。 佳丽登台,各显所能,颜士青和彩虹夫人详细介绍,孪生姐妹不时露出羡慕的表情,台下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廉亲王虽然见多识广,也没看过这样的盛会,颇为欢喜,深感不虚此行。别的官员自然见风使舵,顺情说好话。这次群芳会确实与众不同,连魏河阳这样的武将也觉得很有趣味。佳丽献艺之后,为免单调,颜士青特意安排杂耍,还找戏班之人上台插科打诨,台下掌声不断,叫好声不绝于耳。神目比丘目不暇接,不知道该看什么才好。欢乐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夜,有人想到,事先承诺的玉蝴蝶还没有出现,于是开始起哄,颜士青看时间差不多了,吩咐把台上的灯火灭掉,四角升起淡淡的青烟,朦胧中乐声响起,观众都知道玉蝴蝶要出场了,一时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万众瞩目,都等着看一看名动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美人。首先出现的是水晶夫人,正襟危坐,聚精会神抚琴,琴声悠扬,曲调柔美。接着是乔东山和梅三弄,两人各展所长,洞箫声轻灵曼妙,斑竹笛好似清泉流淌,超然物外。这三位名家合作,效果可想而知,台下十余万人如痴如醉,沉迷其中,忘记了一切。三人身着古装,衣袂飘飞,在青烟中好似神仙一般。不知何时,一名女子悄然出现,穿着极为普通,秀发轻挽,好似刚刚沐浴归来,臂弯抱着一只金黄色的小猫,静静的坐在那里。开始的时候,台下几乎没有人认出这就是玉蝴蝶,因为玉蝴蝶每次出现都穿着华丽的衣着,戴着精美的首饰。等到发觉这名女子就是玉蝴蝶,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都张大了嘴愣在那里。虽然玉蝴蝶没有精心打扮,可是那种洗净铅华之后显出的静谧安详,月光下好似女神一般端庄,更让人觉得自惭形秽。最诧异的还是高震,自己和玉蝴蝶相处时日不短,可是从没想到,玉蝴蝶还有这一面。另一方面看玉蝴蝶容光焕发,根本不像四十几岁的女人,不得不感叹常霄确实神通广大。 玉蝴蝶素面出现,展示真实的自我,效果反而更好,全场十余万人痴痴盯住台上,不错眼珠,连喘气都忘了。大幕徐徐闭上,四面传出奇怪的声音,那是十余万人一起长出一口气。玉蝴蝶是见到了,可是实在没有什么话语形容,每个人心里都有了肯定的答案,这个美人决不是人间佳丽,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普通百姓没有非分之想,很多朝廷大员也吃过苦头,当初也曾想尽办法想得到美人,可是高震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如今的不夜城主肯定更不好惹,又不能动用官府的力量,还是小心为好。天色渐亮,百姓们匆匆赶回家,抓紧时间做个好梦,如果能梦到第一美人那就太好了。开封城重归寂静,大家都在养精蓄锐的时候,有一批人急急赶到,正是南海龙王一行,燕南楼陪同。除了太君和随从之外,还有常霄的岳父日观王和儿子月轮王一行,日观王本来就喜欢热闹,知道了群芳会自然是非来不可,动身并不晚,只是海上风波无常,耽误了几日。常霄自然得到消息,叫上月影公主和女儿蜻蜓迎接。这么多人会面自然热闹,南海龙王好久没见到常霄,不过对中原的情况很是了解,连连赞叹:“我说老弟,你的进步真是神速,老哥哥已经是望尘莫及了。”常霄笑道:“侥幸而已。”南海龙王清楚,常霄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后面不知有多少艰辛,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久别重逢自然亲热,月轮王一直住在海岛,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却极少见面。月影公主拉住儿子的手到常霄跟前拜见,常霄仔细打量,想到无辜遇害的花影公主母子心里不是滋味,安抚几句把众人让到酒楼。太君最关心群芳会,迫不及待问道:“群芳会结束了么?我们是不是来晚了?”月影公主安慰道:“太君放心,群芳会进行了两日,好戏还在后面。”太君点头:“没错过就好,要不是最后一次老身也不着急,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偏偏赶上逆风,走不快,可把老身急坏了。”月影公主百般安慰,太君草草吃喝就找地方休息,准备观看晚上的热闹。常霄热情款待老龙王,请江湖朋友一道,日观王和月轮王由月影公主设家宴。南海龙王很久没到中原,见到这么多同道极为欢喜,畅谈往事,饮酒欢歌,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这一回老龙王带来了不少精美服饰和海外珠宝,一半是为了庆贺常霄重出江湖,不夜城崛起,另一半是为群芳会增添几分颜色。常霄吩咐人把服饰送到玉蝴蝶那边,玉蝴蝶喜出望外,这些服饰很多是来自海外,中原根本见不到,一旦穿出去效果肯定不一般。因为服饰太多,玉蝴蝶要求延长几日,颜士青倒是无所谓:“只要有人捧场,办一个月也无妨。”彩虹夫人笑道:“越久越好,最好能记到史书上去,给我们女子争口气。” 九十七章 美人飞天 期盼了多时就为见一见天下第一美人,心愿得偿本来应该高谈阔论一番,可是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无法形容,开封城里最流行的一个词就是仙女。所有人都认可,人间不可能有这样的美人。高震心灰意冷,默默离开开封回转火神宫,世事无常,想不到自己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玉蝴蝶的出场把群芳会推向了高潮,很多人守在彩台跟前不离开,就为占一个好位置,近距离欣赏一下天下第一美人。老龙王和太君兴高采烈,人山人海的场面再加上花灯焰火,还没有看到精彩的表演,绝色的美人已经让这老夫妻乐不可支。日观王也喜欢这样的场面,女婿有这样的手笔完全值得夸耀。至于燕南楼则另有打算,常霄已经垄断了南海的生意数年时间,虽然不愁销路,对生意拓展也有不利的影响。如今不夜城已经完工,常霄已经不需要靠南海的生意来维持,不久就会放手。难得墨麒麟和齐士真都在,正好借这个机会与这两人搭上关系,为今后的生意打好基础。齐士真自然是喜出望外,墨麒麟也很想与南海船队合作,不过要看常霄的态度如何。常霄早就计算过,不夜城珍宝山积,一百年也用不完,幽冥岛也接近完工,既然燕南楼想拓展生意,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常霄心里明白,段青霄之所以不把齐士真,通天堡,万仙堂乃至丐帮这几股力量放在心上,肯定是掌握着更加强大的力量,自己虚晃一枪就是投石问路,恐怕段青霄不会轻易上当。常霄的眼光与段青霄不同,齐士真,万仙堂,通天堡,丐帮这几股势力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高手,可是却不能忽视。作为高手必定自持身份,很多事情不愿意去做,很多消息就得不到,很多事情无法处理。就以这次群芳会为例,没有万仙堂和齐士真的大力协助就不能如此顺利,有时候金钱也不是那么好使,修建不夜城也是一样。如今常霄还在揣测唐时雨的立场,这个人代表朝廷,虽然帮过自己的忙却不是出自真心,对于他给的情报不能完全相信,只能作为参考,要通过各方的情报互相对照才能放心。 群芳会进行到第三天,因为玉蝴蝶要求延长,南海龙王和太君也想多热闹几日,常霄知会颜士青一声,不怕花钱,想办法留住这些百姓。颜士青倒是很有办法,既然有钱什么都好办。于是命人给留在彩台前的人发放酒肉干粮,每人六个烧饼一斤熟肉,一壶酒。消息传开,全城震动,不到半日彩台前就聚集了两万余人。颜士青还精心安排了各种娱兴节目,摆设桌椅,设立老幼专座,妇女专座,以免有人趁乱行窃捣乱,还给每桌预备糕点清茶。另外还给到场的每个孩子发放花灯,焰火,糖果。如此一来,人人都盼着群芳会多办几日。这几项又花去了大笔的银两,常霄倒是满不在乎,齐士真和墨麒麟也是心甘情愿的出人出力。经过一番努力,第三日开场时比前两日还要热闹。佳丽登台献艺,歌舞不断,娱兴节目也是别出心裁,彩台上竟然出现了黑熊和杂耍,猴子戴面具也跑到台上,什么飞刀舞叉翻跟头,开心之外又多了几分惊险,更是吊起了众人的胃口。玉蝴蝶还是最后出场,不过服饰有了很大变化,雍容华贵,好似高高在上的女皇,冷艳的表情更加让人难忘。因为与前一日有很大的反差,闭幕之后百姓都觉得意犹未尽。常霄陪老龙王夫妻观赏,伍青阳,金蟾长老一班客人谈笑观景,神目比丘不时出现,手里不是拿着糖葫芦就是玩具花灯。太君极为开心,不枉远道奔波一番。在颜士青的主持下,有强大的人力财力支持,群芳会一日比一日热闹,玉蝴蝶每日装束都不一样,有时妖冶非常,扮成天魔女,有时又扮成观音,慈祥端庄,让人望而生敬。转眼过去数日,群芳会依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常霄心里奇怪,老龙王夫妻已经到了,怎么百济大师还不来?钟元,钟海兄弟也不见踪影,百济大师乃是首屈一指的高僧,群芳会再热闹也不在乎,可是钟元,钟海兄弟应该来到才对,他们兄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不知不觉群芳会已经到了第十五日,场面依然热烈,百姓依旧热情,就连官员们也没有一个离开。如今群芳会吸引了各方注意,就算回到衙门也无事可做,还不如留在这里看热闹。常霄知道见好就收,不能无休止的办下去,一旦百姓厌烦就无趣了。于是传下话去,到十八日就闭幕。颜士青安排评选佳丽,分出优劣,准备好奖品。经过十几日,各地佳丽都已经亮了相,既然是最后三日,就让这些佳丽一起登台,协助玉蝴蝶歌舞,水晶夫人,乔东山,梅三弄都把各自的门人带出来一起奏乐,一时间鼓乐喧天,彩台上佳丽云集,花瓣飘飞,蔚为奇观。玉蝴蝶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歌舞不断,服饰屡屡变换,层出不穷,台下掌声不断,场面极为热烈。群体亮相之后自然就是颁布群芳榜,发放奖品。这一次的奖品奖金极为丰厚,各地佳丽笑逐颜开,唯一的遗憾就是不会有下一次了。颁奖的时候焰火声惊天动地,光芒照亮了开封城,百姓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落幕的时间快到了,台下十余万人高呼玉蝴蝶的名字,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看到第一美人了,当然不能放过。颜士青确实有才华,竟然在彩台最高处与附近的高楼之间连上了粗绳,做了一个小巧的秋千,让玉蝴蝶坐在上面,在台下所有人头上掠过。玉蝴蝶巧笑嫣然,虽然有些危险却没有一丝畏惧之意。一手挽着秋千,一手挥舞着数丈长的纱巾向下面的百姓致谢。这时候很多人都希望玉蝴蝶坐不稳秋千掉下来,刚好落到自己怀里。结束的乐声想起,玉蝴蝶频频挥手向众人道别,台下之人依依不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颜士青生怕激起众怒,不好收拾,不敢骤然停止。玉蝴蝶已经完全心满意足,人生至此,确实没有任何遗憾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纱巾忽然脱手飞出,随风飘向远方。立时有人奔跑追逐,马上影响到全场。颜士青趁这个机会马上收篷,熄灯闭幕,群芳会圆满结束。 热闹了十八天,群芳会终于结束了,百姓冷静下来之后各自回家,恢复正常的生活。善后的事自然是官府处理,事实上这次盛会官府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官员各自离开,开封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常霄在酒楼宴请各方宾客,玉蝴蝶也出来见客,太君拉住玉蝴蝶的手仔细端详,赞不绝口,把自己珍藏的首饰一股脑拿出来相送,惹得月影公主直嚷偏心。月轮王知道这个天下第一美人是自己父亲的妻子,不管样貌怎么年轻也不能失礼,参见之时玉蝴蝶有些纳闷,这个月轮王虽然眉目有几分与常霄相似,可是皮肤白皙,气度雍容,完全不像常霄的样子。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常霄自小受穷,成人后屡屡受挫,经受了无数的苦楚。而月轮王生在富贵中,襁褓里就被册封为王,养尊处优,不像常霄并不奇怪。因为齐士真,墨麒麟都为群芳会出了力,南海龙王又送了精美服饰,玉蝴蝶一一答谢。段昔云为了祝贺群芳会圆满成功,特意做了丰盛的宴席。尹天雷心里也替玉蝴蝶高兴,拿出所有的本事做出各色极品菜肴,南海龙王和太君吃到这样的美味赞不绝口。正在热闹之时有客人到,常霄亲自迎接,正是百济大师和钟元,钟海兄弟。见面问道:“大师怎么这个时候才到?”百济大师一笑:“早到晚到有什么差别?”钟元插话:“要不是我们兄弟催促,连最后美人飞天一场都错过了。”常霄把百济大师让到楼上,玉蝴蝶过来见礼,百济大师当世高僧,合什道:“女施主得上天灵秀之气,劫数已满,今后一帆风顺,可喜可贺。”玉蝴蝶谢过。百济大师德高望重,就连南海龙王与金蟾长老这样的前辈高人也要礼敬十分。入座后钟元,钟海兄弟品尝到极品菜肴才不再抱怨。在座虽然尽多高手,却没有人对百济大师无礼,唯一的例外就是神目比丘。见面毫不客气叫道:“老和尚,这下错过好戏了吧?整整十八天,开心死了。”百济大师微笑道:“你开心就好,老衲早忘了喜怒哀乐。”神目比丘摇头:“那多没意思,成了木头人。” 钟元,钟海颇为奇怪,虽然师父不讲尊卑,可到了哪里都受人尊重,这个少女如此无礼实在奇怪。神目比丘可满不在乎,问道:“老和尚,你要来不了就别来,人家都闭幕了你还来干嘛?”百济大师笑道:“这一回确实是有事情耽误了,老衲的师弟苦行西域各国四十载,于近日来到中原,老衲自然要去会一会。”此言一出常霄也来了兴趣,问道:“大师竟然还有师弟在世,能否介绍一二?”百济大师点头:“说说何妨,老衲师弟法号百空,颇有慧根,悟性在老衲之上。四十岁上就领悟到佛法真谛,潜心典籍,后来觉得门类繁杂,穷一生之力也未必能完全领悟,索性抛开一切,托钵苦行,遍游中原各地,与各地高僧研讨佛法,增长阅历。因为佛法乃是从天竺传入中土,在五十八岁上师弟远赴天竺,在天竺二十余年,后来受西域高僧邀请,到西域各国讲经传法。”常霄点头又问:“不知这位百空大师武功如何?”百济大师摇头:“佛门中人一向把武功视为细枝末节,佛法通则无所不通。百空师弟一直没有真正练过武功,不过苦行数十年,筋骨还过得去。”钟元插话道:“师父,佛门不打诳语,百空师叔岂止是筋骨过得去那么简单?”百济大师一笑:“为师岂能破戒?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常霄知道百济大师不十分看重武功,换个方式问道:“百空大师筋骨过得去,大师自己又当如何?”百济大师答道:“老衲与师弟走的路虽然不同,所得却是一样。”常霄已经明白,这位百空大师的修为在各方面都不在百济大师之下,今后倒要留心。神目比丘叫道:“又多了一个老和尚,怎么没有一起来,让我认识认识。”百济大师解释:“师弟带回不少梵文佛经,要好生安置,募化善款,修建一座寺院,抽不开身。”常霄笑道:“这就是大师失算了,在座哪一位都有不小的身家,任谁一出头,修建寺院也是轻而易举。”百济大师摇头:“非是老衲失算,修建寺院不是一家之事,要募化十方,不分男女贫富,多少不拘,就是要一片诚心,富家的千两黄金未必比得上穷苦百姓的几文铜钱。”常霄点头:“大师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出三万两白银。”齐士真马上表示:“我出五万两。”墨麒麟跟着开口:“万仙堂出十万。”江飞鸾有些为难,说少了不好意思,说多了实在有些舍不得。百济大师笑道:“几位此时出资不是诚心向佛,而是冲老衲薄面,这样的钱不能用来建寺院。” 按照常理,有人拿出大笔的钱财修建寺院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大多数僧人求之不得。而百济大师反而一口回绝,足见修为高深,见解不同一般。玉蝴蝶拿出几件首饰问道:“我这几件首饰大师能不能收下?”百济大师点头:“女施主心诚,寺院建成之日老衲一定诵经回向。”南海龙王命人取出一盒珠宝送上,百济大师口宣佛号:“老施主固然财大气粗,可是有轻慢之心,老衲不能全领,只选五件。”从盒子里取出五件珠宝。南海龙王吃惊道:“那五件是我那老婆子拿出来的,看来还是她心诚。早听说百济大师盛名,今日方知名下无虚,佩服。”月影公主特意取出几件心爱的首饰,寒梅,香兰四姐妹也拿出身边的首饰,百济大师全部收下了,逐一记下名字。常霄,墨麒麟,齐士真的大笔银两一毫不受。段昔云抱拳道:“我们兄弟也想出些力,寺院建成之日,我们想到寺里为四方善信做素斋。”百济大师合什道:“善哉,两位施主此念一生,功德无量。”伍青阳也想出一分力,百济大师拒绝:“施主杀气太重,俗缘未了,你的钱老衲不能领。”伍青阳也就不再坚持。别人都有所表示,金蟾长老不能装聋作哑,可是身上确实没什么钱,摸了半天只有三块碎银,加起来不过一两。长老面带惭色上前:“丐帮无钱天下皆知,些须碎银聊表心意,大师千万收下。”百济大师郑重收好:“今日所得善款,就数这一份最重,老衲要做一场法事回向才行。”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别人拿出数万两白银还比不上这三块碎银,这个道理实在弄不明白。江湖人都知道,百济大师极少做法事,不管出多少金银也请不动。如今金蟾长老拿出一两碎银就要做法事回向,休说旁人,就连百济大师的弟子钟元,钟海也不明白。百济大师并不多做解释,转头问神目比丘:“你明白其中道理么?”神目比丘毕竟久在佛门,点头道:“无他,心诚而已。”百济大师赞道:“佛法无边,唯心自知,一念为善,灭罪恒沙。” 九十八章 改朝换代 听说了百空大师的事,常霄马上传出了消息,让幽冥剑士注意这个人,方子寿等人马上着手探查。群芳会圆满结束,月影公主总是想着回到山里休养,寒梅,香兰四姐妹游玩一番也想回去,常霄先把这五人送走。客人们都有自己的事,燕南楼开始准备货物拓展生意,齐士真和墨麒麟也回去准备。虽然常霄让出了生意,可是齐士真和墨麒麟都会从利润里拿出一成送到不夜城,这是为了长远打算。日观王喜欢游山玩水,如今年事已高,再不游玩就没机会了,于是收拾一番带着月轮王领略中原山水。常霄请南海龙王和太君到不夜城做客,老龙王欣然前往,看到不夜城的规模连连赞叹。玉蝴蝶已经心满意足,所有的心愿都达成了,今后除了全心全意陪伴心上人就是保持青春。至于贼人偷袭只是小事一桩,常霄安排好不夜城的事就陪老龙王散心,至于火龙驹早就跑到海边玩耍去了。群芳会影响很大,天下人大都知道不夜城富甲天下,城主挥金如土。常霄正在筹划与段青霄争胜并准备与这位刀中圣手较量一番,忽然有人禀报,开封知府会同一名副将带领数千官军直奔不夜城而来。常霄心里好笑,小小的螳螂焉敢到猛虎跟前撒野?这时的常霄行事与当初大不相同,马上传出号令,就在军中取下知府和副将首级,同时派人到开封将知府满门诛戮,以警将来。幽冥剑士行动极为迅速,下手干净利落,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这等大罪要是不追究遗祸无穷。皇帝震怒,吩咐开封附近驻军攻打不夜城,务必擒住首恶,以正国法。想法是不错,可惜遇到了常霄,朝廷不肯甘休,常霄传令下去,胆敢带兵讨伐不夜城者一律处死。不过四五日,江南就有十余名统兵武官离奇丧生。皇帝马上想到了当初杀死大内侍卫的幽冥剑士以及首领常霄,心里颇感为难,马上召唐时雨进京商议此事。 唐时雨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事态严重,星夜进京面圣。皇帝深夜召见,参拜过后起身,唐时雨暗吃一惊,皇帝气色极为不好。原来皇帝本来身体就不好,经过外戚作乱一事更是雪上加霜,虽然多方调养仍然不见起色,只是勉强维持而已。最主要的就是操心,朝中官员勾心斗角,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皇子们结党争权,地方官文武不和,事事都要操心,稍有处理不当就遗祸无穷。如今的皇帝已经是风中之烛,朝不保夕了。唐时雨博学多才,略明医理,看出皇帝身体极差,心里担心,上次太子被废以后还没有正式册立,一旦皇帝驾崩朝中各方势力难免争斗,必然要波及天下。皇帝开口问道:“爱卿知道不夜城的事么?”唐时雨点头:“微臣知之甚详,不夜城主就是重出江湖的常霄,开封知府起兵的原因是常霄的女儿蜻蜓被称为公主。”皇帝皱眉道:“平民百姓自称公主岂不是大逆不道?”唐时雨解释道:“陛下,常霄的岳父乃是天竺日观王,妻子乃是天竺的月影公主,儿子被册封为月轮王,有这一层关系,称呼公主并不过分,开封知府起兵主要是为了不夜城的财富和美人玉蝴蝶。”皇帝点头:“上次爱卿已经陈明利害,朕不准备扩大事态,常霄实为当今奇才,只要他不造反就不用追究,这件事由爱卿全权处理。召爱卿回来主要是为了立储之事,如今朝中六部大员各走门路,攀附皇亲国戚,结党夺权,为了皇位使尽手段。朕的五名皇子和后宫都牵扯其中,朝上朝下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信任。”唐时雨自然感激皇帝的信任,也知道京城形势的复杂,出主意道:“陛下勿忧,据微臣所知,京城对陛下最为忠心者只有铁毅将军,此人武勇冠京城,又掌握禁军兵权,可以托付大事,应当尽早调回身边护驾。”皇帝连连点头:“不错,铁卿家朕信得过,有他在身边完全可以放心。” 这立储之事关乎国运,唐时雨心里颇为踌躇,自己虽然品级不低,可一直不在京城,朝中六部大员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出面立储。皇帝也明白,轻叹道:“朕早就想召爱卿回朝任职,可是爱卿的担子没人能挑得起来,如今为时已晚。”唐时雨也觉得为难:“本来驸马是最好的人选,偏偏江南出了这等大事,军心浮动,难以脱身。”皇帝也觉得可惜:“驸马能来最好,可是江南一下子十余名将领丧生,驸马不能轻离。就目前的形势,爱卿有何高见?”唐时雨道:“如今京城大员都在忙着找靠山,拉关系,陛下不妨快刀斩乱麻,趁如今头脑清楚马上举行禅位大典,另立新君,稳定局势。至于人选微臣久居江湖,不敢妄言。”皇帝踌躇片刻点头:“只好如此,连夜把铁卿家召入宫中,皇宫侍卫一向奉之为神明,不会作乱,只要控制京城的兵马就能顺利举行禅位大典。”事不宜迟,皇帝马上差心腹人召京城禁军统领铁毅进宫。铁毅武勇过人,在京城禁军乃至御林军中颇有威望,最主要的是秉性刚直,忠心耿耿。连夜进宫,皇帝让唐时雨跟铁毅筹划,两人文武互济,安排好一切。准备了一日就宣布举行禅位大典,将皇位传与皇帝第五子瑞王。消息传出,震动京城,各部官员见风使舵,往瑞王府送礼者不绝于道路。铁毅统领禁军严密把守,唐时雨在背后出谋划策,禅位大典顺利进行,在六部大员中本有一部分支持瑞王,一旦瑞王登基,自然好处多多。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瑞王登基之后自然是提拔亲信,老皇帝谆谆交代了一番,特意把铁毅和唐时雨的功劳提了一下,安心到后宫休养。要说这位瑞王确实颇有心机,惯会做表面文章,衣食极为朴素,谦恭礼让,对下人也很是宽容,所以才得到了老皇帝的赏识。其实瑞王野心勃勃,背地里拉拢户部兵部大员,已经掌握了不少钱粮和兵马,准备为将来夺权做准备。万万不曾料到,老皇帝会把皇位传给自己,这一下倒省了心了。 新皇登基,照惯例要大赦天下,各地官员都要进京祝贺,魏河阳身负重任,不能轻离,只写下贺表,由妻子带上京去。玫瑰公主准备了不少贺礼上京,新皇极为高看,盛情款待。姐弟之情倒无所谓,关键是魏河阳掌握着江南半壁江山的各路人马,总数将近百万,不能不想办法拉拢。即位之初,新皇就制定了今后的步骤,江南乃是税赋重地,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魏河阳权势过重,而且武勇无敌,深得军心,乃是极大的隐患,应该想办法夺下他的兵权,收回空白圣旨。手下谋臣献了计策,一种是用蚕食之法,通过兵部封赏江南五营将领,孤立渭河营,让五营将领与魏河阳分庭抗礼,这样就达到了削弱魏河阳的目的。另一种就是调虎离山,找借口将魏河阳调离渭河营,派别人接手,江南六营兵马统帅品级完全相等,互相牵制,这样就不会作乱。新皇权衡之下决定采用第二种办法,热情款待玫瑰公主其实是另有目的。玫瑰公主没想到这些,见父亲年老体弱就留在皇宫照顾,去信让魏河阳放心。新皇马上紧锣密鼓安排,首先让人改了玫瑰公主的信,就说公主路上受了风寒,卧床不起,让魏河阳赶快到京城来一趟。派内侍先送到江南,同时发出兵部火牌,调江南五营人马困住渭河营,接着派出精干之人到渭河营宣旨,接掌兵权。安排妥当,自以为得计,就等着好消息,却不知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有一个天大的漏洞。原来魏河阳智勇双全,深知官场黑暗,与公主早有约定,两人来往的书信都有暗记,外人不得而知。内侍把书信送达,魏河阳马上就看出不对,内侍并不知情,魏河阳派人查探,很快得知江南五营人马都已经派出重兵向渭河营靠近,新皇的钦差马上就到。魏河阳苦思对策,凭自己的本事,带领渭河营将士杀出重围并不困难,可是冲出去以后呢?自己的妻子是皇家公主,不致有事,可是这三万弟兄今后将何去何从?一旦大举交锋就要背上造反的大罪,牵连到家人,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 新皇登基,第一件事竟然是夺自己的兵权,魏河阳万万不曾想到,这时候确实进退维谷。新皇的钦差只等魏河阳离开才敢前来宣旨,魏河阳不走,那是万万不能莽撞的,魏河阳大破京城禁军,巨剑所向无敌,又深通兵法,被众军拥戴,一旦带兵造反,必将天下大乱。新皇刚刚登基,人心不稳,第一步要是失败,后面的形势就不好说了。魏河阳苦思一夜,拿定了主意,单人独骑出营,径直来找钦差。钦差万万不曾料到魏河阳竟然找到自己,心生惧意。得知魏河阳单人独骑,又没带着巨剑,自己身边还有数十名随从以及五百亲兵,也就安心了,亲自出迎。见面之下叙礼,魏河阳开门见山:“钦差大人到哪方宣旨?”钦差颇感为难,无言可对。魏河阳笑道:“大人不必多虑,魏某孤身前来已经拿出了十分的诚意,再遮掩就不是朝廷当为了。新皇要夺我兵权尽可以名正言顺下旨,使出这样的手段实在有欠光明。”钦差尚未开口,身后一名随从呵斥道:“大胆,竟敢诋毁圣上,不怕满门抄斩么?”这是新皇的亲信,正在春风得意之时,不知深浅。魏河阳冷冷一笑,剑眉一挑,钦差隐约看到一道红光,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之人发出惊呼,原来发话之人人头忽然落地。钦差大吃一惊,一名随从乍着胆子质问:“你竟敢当着钦差的面杀死内侍,要造反不成?”话音未落,红光落下,身躯轰然倒地,分成两半。钦差大惊失色,早听说魏河阳勇冠三军,那只是在军中长弓大戟交锋。没想到剑术也如此了得,近在咫尺拔剑杀人,自己竟然没看到任何动作,实在可怕。看到钦差脸色煞白魏河阳安慰道:“大人不必多虑,这两个奴才无礼才招致魏某出手,与大人无关。”钦差勉强定了定神,心里盘算,既然魏河阳什么都知道了,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看魏河阳的态度不像有什么恶意,于是和盘托出。 其实魏河阳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听完经过点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不放心我手握重兵并不奇怪,使出这等手段足见不是目光长远的明君。魏某已经决定,不再为朝廷效力,卸甲归田,离开军营。只是不放心渭河营的三万将士,会见大人就是商议一下善后的事,想办法安抚军心。”钦差这才松口气,赞道:“驸马深明大义,下官回京后一定向圣上保举,即使不能官复原职也可保住封爵,或许还能出任显官。”魏河阳摇头:“既然新皇不信任,勉强留在朝中也无趣,还是辞去官职为好。”钦差与魏河阳商议过后,魏河阳独自回营,钦差对魏河阳的本领胆识极为钦佩。次日钦差来到渭河营,众将都来听旨,钦差当众宣读,让兵部主事接掌渭河营。众将自然要来询问,魏河阳安慰道:“新皇登基,身边没有得力之人,特意调本帅到京城出任兵部尚书,你等好生操练,不可懈怠。”众将听得魏河阳出任兵部尚书也就没什么说的了,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乃是一等显官。魏河阳安抚军心,把空白圣旨私下交给钦差,将令旗令箭花名册逐一交付,换去盔甲,辞别众将,与钦差一道离开渭河营,其余五营的兵马自然各自回营。事情如此顺利连钦差也觉得意外,新皇亲口许诺,只要成功就会提拔自己出任刑部侍郎,这下子可风光了。为免夜长梦多,抓紧赶路。 魏河阳没带一兵一卒,连巨剑都留在军营,与钦差同行十里之后就孤身上路,自然是上京与妻子相见。心绪不宁,信马由缰,盘算着见到妻子该怎么说,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帅一下子变成了平民百姓,玫瑰公主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心里犹豫自然走得缓慢,钦差一行则火速回京交旨。听说自己的亲信顺利接掌渭河营,新皇极为欢喜,得知经过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魏河阳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斩杀朕的亲信,马上传旨,锁拿进京问罪。”钦差忙劝道:“陛下,魏河阳有勇有谋,乃是难得的帅才,满朝无人能出其右,更深得江南军兵拥戴,一旦锁拿进京,后果不堪设想。”新皇犹豫片刻点头:“也罢,这件事先放一放,等江南局势稳定再说。”玫瑰公主一直陪伴父亲,不知道外面的事。新皇的亲信不忿魏河阳斩杀同伴,故意散播消息,皇宫上下都知道驸马魏河阳被贬官为民。玫瑰公主听到传闻连忙找新皇询问,新皇避而不见,玫瑰公主多方打听,终于知晓自己的丈夫确实丢了官,连空白圣旨都被收回了。心里委屈,就向父亲诉苦。老皇帝得知此事,大为震惊,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新皇蒙骗了。把江南的兵权交给魏河阳不仅仅是因为驸马的身份,更主要的是魏河阳的本领,一将无谋累死千军,没有出色的统帅再多的兵马也是不堪一击。鉴于事态严重,马上找新皇质问。 九十九章 良师贤徒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新皇根本不在乎老皇帝,可是自古以来孝为立身之本,一国之君更要注意,因此新皇还是尽快赶来拜见父亲。老皇帝开门见山,直接问到魏河阳的事,新皇埋怨手下人不懂事,这件事应该暂时保密,等事态平息了再说。事已至此只能敷衍:“父皇不知,驸马乃是本朝第一帅才,最近边关吃紧,孩儿想让驸马到边关统兵。”老皇帝发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瞒我,你登上皇位的最大功臣就是禁军统领铁毅和朕的心腹唐时雨,可是你刚刚登基就夺了铁毅的兵权,对唐爱卿更无任何封赏,如今又把驸马的兵权夺了,朕怎么瞎了眼,把皇位传给你?”新皇辩解道:“父皇,禁军驻扎京城,不能不小心,唐爱卿劳苦功高,孩儿不会忘记,早晚召他入朝为官。至于驸马,孩儿的本意是调他到边关,可是他误认为孩儿要夺他兵权,斩杀两名内侍,逃出大营,孩儿念及亲情,没有追究此事。”老皇帝谓然长叹:“身为一国之君,竟然满口胡言,大宋立国之初,国力强大,可是太祖皇帝疑心过重,夺下众多大将兵权,皇位虽然暂时安稳却埋下了极大的隐患,导致兵力极度衰弱。后来金人入侵,宋军一触即溃,以至把徽钦二帝掳走。教训如此沉重你竟然忘在脑后,还要重蹈覆辙。你以为你身边的亲信真的那么可靠?”新皇见父亲发怒,不敢搭言,垂首侍立。老皇帝喃喃道:“用人首先要看才能,想不到你任人唯亲,连铁毅这样忠心耿耿的人都信不过,自己的姐夫也不放心,一旦有外敌入侵,你仰仗何人来保家卫国?外戚作乱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外戚遇到驸马都变成了纸老虎,连面都不敢露,十余万禁军一触即溃。你身边的那些亲信还不如外戚,你竟然把大权交给他们,太平时节作威作福,一旦遇上大事,跑得比谁都快,祖宗的基业早晚葬送在你的手里。”新皇思索父亲的话,自己确实做得不对,请罪道:“孩儿知错了,马上重用铁毅将军,派人请回驸马。”老皇帝摇头:“兵权交替乃是头等大事,岂能儿戏?铁卿家乃是将才,驸马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国之栋梁,好比汉武身边的卫青。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寒了心,请不回来了。” 老皇帝对魏河阳知之甚深,料定魏河阳不会再次入朝为官,新皇也后悔自己行事鲁莽。可是错已铸成,难以挽回。老皇帝挥手道:“你去吧,朕已经风烛残年,管不了许多了,今后的路你自己走,是福是祸你自己承担。”新皇无言退下。老皇帝把玫瑰公主叫来,安慰道:“驸马虽然不能入朝为官,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到哪里也不能被埋没,朕早就认定,此人前程远大,不可限量。”玫瑰公主含泪点头:“父皇善保龙体,不必费心了。”老皇帝轻叹:“你五弟能改错最好,如果一意孤行,早晚铸成大错。”吩咐人将自己珍藏的宝物取出,尽数赐予玫瑰公主,叮嘱道:“孩子,你还是回江南去吧,千万不要慢待驸马,朕一生谨慎,临了竟然犯下如此大错,天数。”玫瑰公主本来想等父亲归天再回江南,如今魏河阳出了这么大的事,只好先行告辞。新皇没脸相送,派人预备一份厚礼,玫瑰公主黯然上路离开京城。老皇帝的教训确实起到一定作用,可是架不住身边的人歌功颂德,进献珍奇之物,出色美女。新皇很快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开始享乐。这时候有人提起群芳会,夸赞玉蝴蝶乃是当今公认的第一美人。新皇马上动了心,这样的美人岂能沦落民间?应该召入皇宫才是。查看卷宗,得知不夜城的事,也不细查就派出钦差专办此事,根本不与唐时雨打招呼。命钦差务必捣毁不夜城,把玉蝴蝶迎入皇宫。钦差也是心腹,得意洋洋离开京城,路上耀武扬威自不必说,这趟差使太轻松了。只消调集江南兵马,不夜城旦夕可破,到时候护送美女上京,升官发财指日可待。一路上尽做美梦,到了江南与地方官一接触登时傻了眼。前些时开封知府的事人所共知,后来攻打不夜城的差使好比阎王的催命符,接手之人绝活不出三日,如今江南各营并无一将敢于承担此事。钦差得知详情大惊失色,先后十几名武官被杀,多半是在军营之中,千军万马都保不住性命,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顶什么用?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贪生怕死,钦差也是一样,今后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必冒这个风险?可是既然奉了圣旨出京,总要有个交代。据江南将领讲,如果没有新皇登基的事,攻打不夜城就要由渭河营担承,钦差大为后悔,早知如此,何必费心思夺魏河阳的兵权,就让他攻打不夜城,成不成功无所谓,丢了性命才好。如今这个差使成了最烫手的山芋,钦差坐卧不宁,苦思对策。经过详细调查,得知不夜城富可敌国,城主乃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受到各方势力拥戴,手眼通天,几乎无所不能,一纸之书就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效力。得到准信,钦差更是烦恼,原以为这是一趟美差,谁知竟然作茧自缚,进退两难。苦思多时终于有了主意,皇帝的目的是为了美人,只要有了出色的美人讨得皇帝开心,自己就算有了交代,不夜城的事就可以放在一边。打定主意,秘密派出人去,用各种办法找寻出色的美女。江南本来就是出美女的所在,不到十日,钦差就找出近百名美女。经过挑选,选定其中一人,精心打扮之后果然妩媚动人,秀色可餐。钦差想好了说辞,动身回京。进京后皇帝马上召见,询问经过,钦差回禀:“启奏陛下,微臣到了江南,寻访之下得知,玉蝴蝶已经是四十余岁的高龄,年老色衰,不及当年之万一。又是有夫之妇,一旦宣召入宫,恐怕会被天下人耻笑。微臣特意选得江南绝色佳丽一名,芳龄二八,姿容绝世,远胜玉蝴蝶。”皇帝马上传旨:“宣上殿来。”不大一会儿,美女上殿,皇帝马上动了心,把不夜城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马上将美女纳为妃子,重赏钦差。钦差自以为得计,领了封赏回府庆贺不在话下。 玫瑰公主回到府中,马上派人寻找魏河阳,可是没有任何音讯,公主心里明白,魏河阳自视甚高,也确实有真才实学,原打算大展宏图,留名青史。谁知祸起萧墙,此番交出兵权,从前的所有抱负成为泡影,必然羞于见人,短期内不会露面。正如玫瑰公主所料,魏河阳确实心灰意冷,从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帅一下子变成平民百姓,这样大的反差实在难以接受。原想着到京城见妻子,可是见到又怎样?就算妻子不嫌弃,自己又怎能安心?宦海沉浮,富贵荣华转眼成空,难免意兴萧索。信马而行,漫无目的,浑浑噩噩。行路之时,忽见道边一座青山,景色秀丽,半山处一个小亭颇为别致。魏河阳心情不好,思量着散散心,在道旁酒店买了酒肉,准备到小亭消遣一番。山道并不难行,牵马上山,花香鸟语,绿树葱葱,清风徐来,心情舒畅许多。眼见小亭在望,隐约发觉里面有人,靠近看清,原来里面有两人对坐,一僧一俗,僧人皮肤黝黑,油光发亮,身材偏瘦,其貌不扬,看不出年纪,另一人却是自己的师父青阳剑客。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施礼,伍青阳只收了一个徒弟,当然要时时关照,知道魏河阳丢官罢职特意前来开导,在这里等候,巧遇高人,这才盘桓几时。见到魏河阳,伍青阳微微点头:“先拜见高僧。”魏河阳深施一礼,僧人合什道:“尊驾的弟子堂堂一表,果然是人中龙凤。”魏河阳心里不是滋味,落魄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伍青阳道:“你的事为师都知道了,丢官罢职等闲事尔,大丈夫顶天立地,赤手空拳一样能打出一片天地。”魏河阳点头:“师父所言极是,弟子记住了。”僧人起身道:“贤师徒难得相会,贫僧有事先行一步。”伍青阳起身相送:“大师好走。”僧人微一点头,飘然离去。 魏河阳知道师父在江湖中颇有身份,对这个僧人如此尊重足见此僧不凡,于是问道:“师父,这位高僧在哪里修行?”伍青阳摇头:“为师也不清楚,无心巧遇,连法号也不曾问得。不过可以确定,此僧极有神通,你注意到他的僧鞋没有?”魏河阳摇头:“不曾留心。”伍青阳郑重道:“此僧的僧鞋根本没有底,乃是赤足行走,在布满碎石的山道上行走自如,足见此僧大异寻常。”魏河阳大为吃惊,暗暗佩服师父的眼力,果然观察入微。接下来自然是谈论今后的事,伍青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魏河阳摇头:“茫无头绪,不知所谓。”伍青阳安慰道:“伴君如伴虎,大唐的无敌将军罗成不是死在自己人之手么?大宋的名将杨继业号称金刀无敌,还不是被自己人陷害,尸骨无存。天下皆知其冤,为何皇帝不为他们报仇?脱离官场未必是坏事,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笑傲江湖,纵横天下。”听到这番话魏河阳心里舒服不少,腰金衣紫虽然风光,也有很多常人体会不到的苦处,抛开一切,纵马江湖也是美事,不过心里终归不能释然。伍青阳也明白,要转过这个弯来并不容易,要让这个徒弟领略到江湖的乐趣。于是解释道:“为师一直没有提过家事,今日对你透露一二。其实为师家业颇丰,数辈经营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山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为师是唯一的继承人。”魏河阳纳闷道:“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在江湖闯荡?”伍青阳笑道:“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为师年轻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后来受到一位高人影响,为师彻底改变了想法,只带着一百两银子一柄宝剑闯荡江湖。”魏河阳问道:“这位高人是何方神圣?”伍青阳郑重道:“就是丐帮的前辈名宿金蟾长老,就是他改变了为师的一生。” 伍青阳开导徒弟,提到了金蟾长老,魏河阳询问究竟,伍青阳侃侃而谈:“此老幼年父母双亡,乞讨度日。后来加入丐帮,刻苦练武,在丐帮考核中脱颖而出,出任一方堂主。做了堂主之后,尽心尽力为丐帮效力,立下大功,被帮主破格提拔,授以丐帮秘传武功,成为帮主特使,有监察大权。此老最大的特点就是热心,从不考虑自己的得失,丐帮人手众多,消息最为灵通,武林各门各派有了难事,只要求到此老头上,决没有推辞的时候。后来丐帮帮主叶长星落败自尽,交出帮主令牌,丐帮仍然屹立不倒完全是此老之功。”魏河阳问道:“此老与师父走的路截然不同,何以受到影响?”伍青阳笑道:“此老与为师的生父有深交,为师幼年时经常与此老在一起。时常讲一些亲身经历的江湖趣事,其中剑客,美人,刀客,捕快,侠盗,绿林豪强,名门弟子,江湖游侠,种种多姿多彩的人物深深打动了为师,因此为师从小就对江湖充满了期待。”魏河阳点头:“原来如此。”伍青阳继续道:“为师自小立志闯荡江湖,苦练剑术就是为此。金蟾长老的经历深深影响了为师,不过每个人走的路不同,为师觉得长老终日奔波太累了,人生苦短,不能处处为别人着想,总要为自己留出一些时间享受人生。因此只做一名游方剑客,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魏河阳感觉茅塞顿开,眼前展现了一片新天地,心里充满期待。 看到魏河阳的神情伍青阳明白,这个徒弟已经动了心,指点道:“踏入江湖第一步,首先要记住的就是放下架子。江湖中藏龙卧虎,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尊贵,武功剑术有多高,只要你自狂自傲,决没有好下场。卖油翁的故事你一定知道,声名显赫的神箭手遇到一个平凡的老人结果如何?在江湖行走,要注意发现每个人的长处,连一个乞丐也不要小瞧。就以今日为例,那个不起眼的僧人修为之高,为师也难以望其项背,可见处处小心没有坏处。”魏河阳点头:“师父放心,弟子出身贫寒,无论到了何等地步也不会忘本。”伍青阳赞许道:“为师就是看重你这一点才收你为徒,你先跟着为师增长阅历,结识各路高人,用不了一年就可以自己行走江湖了。为师担保,江湖之乐,甚于庙堂多矣。”魏河阳点头称是。伍青阳与徒弟一道同行,一边指点武功一边介绍各色江湖人物,拜访各路高人。首先是少林武当几大名门,接下来就是形形色色的江湖帮会,伍青阳身份地位武功都没得说,交游极广,到了哪里都受人尊敬,魏河阳处处留心,增长阅历。这个时候伍青阳还不想到不夜城去,常霄如今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自己也看不透。再有就是常霄的武功太高,一旦魏河阳发觉差距如此悬殊难免心灰意冷,失去上进心。这是为人师长的一片苦心,伍青阳纵横江湖多年,只收了一个弟子,自然要加意关照,这个徒弟也确实是可造之才,前程远大。 一百章 好色君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蝴蝶的事刚刚告一段落,偏偏有人进献了一幅画,乃是当今才子颜士青与几名书画名家合作的绝世美女图。颜士青主持群芳会的时候,因为是最后一次,特意邀请了当代著名的画师,要合作画上一幅长卷,纪念群芳会以及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会后这些名家聚到一起,各展所长,在一幅丈余长卷上描绘了玉蝴蝶的一百种姿态,因为都是名家,画像极为传神,活灵活现,呼之欲出,题诗留印自不必说。此画初成,就有人出五万两白银收购,颜士青并不缺钱,不为所动。后来价码一路高升,达到了二十万两,颜士青还是不动心。这个价钱惊动了官府,巡抚亲自出面找颜士青,以势压人,颜士青无奈交出此画。巡抚上京之时就把此画献给皇帝。皇帝见到此画大为震惊,比较之下,自己新纳的美人逊色太多了。开始还以为这是玉蝴蝶年轻时的模样,后来得知,此画就是近日所作,玉蝴蝶容貌根本未见衰老,仍然是当今的第一美人。皇帝年轻气盛,被玉蝴蝶的绝世姿容迷住,下定决心要得到这个美人。因为玉蝴蝶是有夫之妇,不好公开下旨,派遣身边的亲随到江南去办理此事。不夜城又成了官府的目标,常霄自然知道。如今幽冥岛已经完工,方子寿等一干幽冥剑士已经到岛上安居,通传武林,要找幽冥剑士复仇者欢迎上岛。剑童,琴童四兄弟还留在不夜城,本来这四个人出手也无妨,可是常霄决定还是自己处理,一方面让朝廷知难而退,另一方面向段青霄展示一下实力,离开了幽冥剑士,自己一样无所不能。因为官府一再纠缠,常霄已经起了杀心。作为一国之君,初登皇位,该处理的大事数不胜数,竟然一门心思要夺取美人,这样的昏君还不如没有。打定主意,离开不夜城,先到海边与火龙驹会合,有了火龙驹,行动就更加方便了。会合后随即展开行动,这一番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头落地。 江湖人都知道常霄的厉害,再加上火龙驹,那就好比索命的瘟神,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挡。消息很快传到唐时雨耳朵里,唐时雨大吃一惊,新皇登基以后,提拔亲信,大权独揽,不以社稷民生为重已经让很多人失望,如今更为了美人大动干戈,常霄岂是好惹的?普天之下有几人能躲过他的龙鳞宝刀?一旦此人杀上京城,岂不天下大乱?事态紧急,唐时雨找段青霄商议,段青霄不以为意:“就算是平常百姓,也不能容忍夺妻之恨,何况是武林顶尖高手?就算新皇被常霄斩杀又与老夫何干?幽冥剑士已经退居海岛,老夫正想看看常霄的真正实力。”唐时雨没有办法,只能动身赶奔京城,尽最大可能挽回局势。如果没有武林人不干涉政事的铁律,常霄早就杀上京城去了,不过对于企图不利不夜城的人就没有顾忌。幽冥剑士出手已经让人胆寒,常霄出手的效果可想而知。皇帝派到江南的亲信首当其冲,一行数十人无声无息死于非命,紧接着这些人居住的行辕就变成了凶宅,无论什么人,只要踏进一步必死无疑。消息很快震动江南,告急的本章送到京城的时候刚好唐时雨赶到,皇帝看过本章正在发怒,什么人如此大胆,杀人之后连收尸都不许,这也太猖狂了。正准备派遣大员到江南督办此事,内侍禀报,唐时雨求见。皇帝心情不好,不见两个字刚要出口猛然想起,父亲叮嘱过,唐时雨足智多谋,忠心为国,受命潜身江湖以来,尽职尽责,屡建大功,外戚作乱时他的功劳不比魏河阳小。手里还控制着一股隐形的力量,不可等闲视之。另外自己登基多亏了这个人,不能过河拆桥。因此话到临头改了主意,让内侍引唐时雨到书房见驾。 唐时雨见驾,皇帝假意慰问一番,唐时雨已经看出皇帝口是心非,心里暗叹:新皇疑心颇重,自己要早寻退路才是。皇帝问道:“爱卿何事进见?”唐时雨答道:“专为不夜城一事。”皇帝脸色一变,这件事并不光彩,决不能提玉蝴蝶的事,只能讲官面文章,于是开言问道:“爱卿潜身江湖,应该知道不夜城主的详情,此人到底有什么靠山?竟然如此嚣张?”唐时雨回禀道:“陛下,不夜城主与朝廷第一次冲突以后微臣就将此人的详细资料上呈先皇,被先皇收为头等御札,陛下登基后没看过么?”新皇当然是没看,不过要找个托词,于是笑道:“登基后百事待理,朕未曾得空,既然提到此人那就取来一看。”吩咐太监取来御札,很快就找到了。皇帝打开细看,越看越是吃惊,想不到这个常霄竟然有如此神通,既然父亲如此重视当然有一定道理,于是问道:“此人如此横蛮,杀人如麻,难道任由他横行?”这句话明显还有居高临下的意思。唐时雨解释道:“陛下,先皇也想除掉这个人,只是没有这个能力。千军万马也威胁不到他,与官府有来往的门派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顶尖的高人大多是他的朋友,不会与他为敌。微臣可以断言,就算倾江南百万大军也无法撼动不夜城。对于这样的高手而言,除了有数的几名极流高手,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取下任何人的首级。”皇帝吃惊道:“难道说他也能取朕的首级么?”唐时雨点头:“确实如此,他要杀一个人,多少精兵强将也护不住。武林中有一条铁律,就是不能过问政事,对于极流高手更是如此。只要官府不去招惹就没事,一旦冲突起来,难保他不杀上京城。”皇帝对于唐时雨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天下怎能有这样的人?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想着玉蝴蝶的绝世姿容,要放手实在舍不得。于是安慰道:“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自会酌情处理。”唐时雨看出皇帝不甘心,却不好再说什么,告辞退出,心里暗叹:皇帝自高自大,贪图美色,非吃大亏不可。 皇帝打发唐时雨离开,虽然不信常霄无所不能,也清楚这个人确实不一般,不能轻视。琢磨多时有了主意,天下能人异士不少,不可能只有一个常霄独占鳌头,只要多出珍宝,不愁请不来高人。打定主意,次日早朝过后就派出亲随在京里寻访武林高人,目的是打听一下哪里有真正的高手。大内侍卫中虽然没什么高手,多少也知道一些武林的事,可以问一问,从这两方面下手。京城里练武的多半是镖局中人,能有什么高手?举荐的人倒是不少,不过都是碌碌之辈,最多是四大名门的二流角色,连门长都沾不上边,大内侍卫就更不用说了。皇帝颇为失望,这时有人出主意,武林中享誉最久的就是四大名门,四位门长都是公认的高人,一定知道哪里有极流的高手。不过这四位门长不会轻易奉召,应该找个借口见面。皇帝马上决定,挑选良辰吉日到泰山封禅,祭拜苍天,真正目的是到上清宫一行。皇帝出京,自然惊动了不少人,大摆排场自不必说。皇帝的本意是为了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为了这个美人大费周折国事自然就顾不上了,随身带着玉蝴蝶的画像,玉玺可以不带,画像可不能忘了。这位青年皇帝沉迷美色,不顾一切想要得到玉蝴蝶,根本不考虑江山社稷,百姓安危。因为心急,路上倒是不曾耽搁。到泰山的时候刚好下雨,皇帝不耐烦,索性直接赶奔崂山上清宫。灵木真人听说皇帝驾到颇为纳闷,皇帝泰山祭天,到上清宫何干?既然来了总要接待,四大名门都与官府有来往,要遵循国家法度,因此灵木真人亲自带领门徒出迎。皇帝和颜悦色,一口一个真人,显得很是亲热,拜过三清之后就找灵木真人谈话。 醉翁之意不在酒,灵木真人当然知道皇帝此来必有大事,因此小心应对。皇帝已经对常霄的本领有了一定了解,知道灵木真人不是对手,开门见山把常霄行凶杀人的事情讲出来,假做忧国忧民道:“这等凶徒恶行累累,早应绳之以法,明正典刑。朕也曾多方设法,可是此贼武功高强,大内侍卫无法匹敌,此番来到上清宫就是请真人协助。”灵木真人登时明白,皇帝是想除掉常霄。可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常霄的武功进步之快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上清宫根本奈何不得,就连自己的前辈五木真君也制不住他。于是开口推辞,皇帝也知道灵木真人不是常霄的对手,开解道:“朕不是让上清宫对付常霄,只是想问一下有什么人能对付他,武林中不可能只有他一个高手吧?”灵木真人思索片刻开言:“陛下,就贫道所知,当今天下只有神刀门的门主段青霄与此人不相上下,两人早晚会分出高低。”皇帝登时来了兴趣:“这个段青霄算一个,还有没有别的人?”灵木真人一直对常霄有看法,自然不希望常霄纵横江湖。思索片刻道:“这两人乃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中原确实无人可以匹敌。不过贫道听少林寺住持惠远长老提到过一位奇人,乃是密宗高手,隐居于大雪山,潜修数十年,颇有神通。所学与中原武功截然不同,或许可以对付常霄。”皇帝大喜,询问详情,灵木真人也不十分清楚。于是皇帝马上离开上清宫,取道少林寺见惠远长老。灵木真人还以为这个皇帝真是为了维护法度,如此辛劳算得上明君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皇帝竟然是为了美人才如此卖力,要是为国为民,根本不会离开皇宫半步。 少林寺久负盛名,官府也一直很尊重,这次皇帝到访自然要隆重接待。皇帝自然要做一些表面文章,参拜佛像,布施银两,题字留念自不必说。休息时自然是请惠远长老陪伴,惠远长老认为新皇登基不久,乞求上苍护佑很是平常,却不曾想到皇帝竟然问起武林极流高手。既然皇帝开了口只能照实回答:“陛下,就老衲所知,确实有这个人,此人修炼密宗武功大半生,自号密陀僧。密宗武功与中原不同,修习方法也有很大差异,此僧曾经到少林探讨武功,因为修行法门不同,被老衲拒绝。”皇帝问道:“那么此僧能否对付不夜城的城主常霄?”惠远长老一愣,皇帝竟然有此一问实在意外,佛门不打诳语,长老思考片刻答道:“不夜城主常霄乃是中原顶尖高手,密陀僧是密宗奇人,就武功而言,这两人的修为都在老衲之上,很难说孰优孰劣。”皇帝点头又问:“如果密陀僧与段青霄联手,能不能除掉常霄?”惠远长老更是吃惊,这个年轻的皇帝为何一定要跟常霄过不去?常霄非但武功卓绝,谋略也是一等一,如今的不夜城决不仅仅由他一人支撑,背后肯定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如果是从前还好,如今的常霄与过去简直判若两人,动辄就是大开杀戒,如果真的闹僵了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鉴于后果严重,惠远长老婉言相劝。如果真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皇帝根本不会离开京城跑这么远,为了美人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个目的不能讲在明处,所以长老的劝解根本起不到作用。皇帝详细询问了密陀僧修行的地点,再不停留,马上摆驾回京。路上就选好了人,回到皇宫马上预备礼品,不管多难也要把密陀僧请出山。 密陀僧隐居之所终年积雪,几乎没有路,接到这个差使的钦差叫苦不迭。不过财可通神,只要肯出钱,还是有人愿意上山送信。密陀僧隐居多年,根本不问外事,接到书信看也不看就回绝了。钦差无奈再出重金请人上山,说明皇帝的诚意,密陀僧得知皇帝请他出山对付中原顶尖高手登时动了心,只是怀疑常霄值不值得让自己出山。密陀僧修炼的武功需要借助上好的药材,寻觅很是艰难,正好有这个机会,于是列出清单,钦差满口答应,密陀僧这才答应出山。皇帝一方面派人延请密陀僧,另一方面传话给唐时雨,想方设法激化段青霄与常霄的矛盾。唐时雨颇感为难,这两个人内功修为都已经进入化境,思维敏锐,眼光独到,只要有一丝微小的破绽就能看出端倪,要挑拨这两人比登天还难。可是皇帝已经下了决心,没有挽回的余地。反正这两个人注定要在各个方面分胜负,不用推动也会交锋,因此静观待变。请密陀僧耽误了很长时间,这一段皇帝暂时隐忍,没有轻举妄动。常霄立威之后也就回到不夜城,与玉蝴蝶朝夕共处。玉蝴蝶心里清楚,常霄表面上美酒欢歌,暗中却有不少行动,段青霄的实力非同一般,决不能掉以轻心。经过多方打探,常霄对百空大师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消息显示,这位高僧除了精通中原武功之外,对天竺瑜迦术也有极深的造诣,而且把两种不同门类的武功融合,实在是莫测高深。常霄有心让自己的儿子月轮王投入百空大师门下,因此先把月轮王叫回不夜城,派人探询百空大师踪迹,准备自己亲自去请。月轮王自幼修习瑜迦术,颇有些心得,听说有这样的高僧也很是兴奋。这次到不夜城本来要向父亲学中原武功,可是父亲不答应,如果能投入百空大师门下也是难得的机缘。 一百零一章 高手过招 百空大师筹建寺院,募化十方,行踪不定,对于常霄而言要找到也不是难事。得到准确消息常霄准备出门,玉蝴蝶也要跟着,两人一起动身。百空大师就是与伍青阳凉亭盘桓的僧人,为了筹建寺院奔走。因为久在西域奔波,皮肤晒得黝黑,其貌不扬,很多人嗤之以鼻,一个多月也没募化到十两纹银。百空大师毫不在意,继续奔走。远远一个红影飞快靠近,百空大师目力极好,看清是一匹红马,马上有两人,一男一女。红马很快来到近前,百空大师微笑道:“施主一来,寺院建成就有望了。”来人正是常霄和玉蝴蝶,因为早知道百空大师修为高深,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下马见礼,百空大师合什为礼:“施主一定是不夜城主,这位女施主必然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了。”玉蝴蝶有些奇怪,自己带着斗笠和面纱,怎能被人一眼认出?常霄可不觉得奇怪,施礼道:“大师慧眼如炬,小可就是常霄。”百空大师点头:“听师兄提起过你,确实非同寻常。”叙礼过后,三人到路旁的茶棚落座,伙计上茶后常霄开言:“大师修为之高,当世罕有,常某有一件事奉求。”百空大师笑道:“贫僧也有事相求。”常霄一愣,随即应道:“大师有事尽管开口。”百空大师道:“还不是建寺之事,谅城主不会推辞。”常霄皱眉道:“大师见谅,不是常某不肯出钱,百济大师在不夜城做客时就提过此事,常某当时表态,拿出几万两白银,可是百济大师不肯收不夜城的金银。”百空大师点头:“师兄拒绝必然有他的道理,贫僧也不会要不夜城的金银。”常霄更是诧异:“大师究竟何意?”百空大师道:“不夜城所在聚龙山脚下有一个聚龙镇,镇上有居民数万。据说此镇乃是城主为了救助灾民所建,如今镇上居民衣食充足,安居乐业,应该偿还城主的恩情了,贫僧要的就是这份恩情。”常霄点头:“原来如此,大师果然高明,与其说让常某出面要聚龙镇百姓出钱出力建寺,还不如说大师为这些居民消弭祸端于无形。”百空大师吃惊道:“城主竟然想到这一层,难怪师兄如此看重。” 说完建寺的事百空大师问常霄的来意,常霄把替儿子月轮王求师的意思讲出来。百空大师倒是不曾拒绝,微笑道:“拜师先不忙,只要令公子能与贫僧同吃同睡同行三月,贫僧就收下这个徒弟。”玉蝴蝶颇为欢喜,常霄却知道与百空大师朝夕相伴决不是容易的事,儿子虽然苦练过瑜迦术,也未必能做到。不过自己已经尽了心,能不能成为百空大师的门徒要看儿子自己的造化。既然两人说的事都要到聚龙山解决,因此三人一道奔不夜城。玉蝴蝶也练过一些瑜迦术,很想向百空大师请教,百空大师是当今天下唯一既精于中原武功,也通晓瑜迦术的高人,见解自然不同一般,给玉蝴蝶指出了今后修行的法门,玉蝴蝶颇为欢喜。很快回到不夜城,常霄让儿子拜见百空大师,月轮王虽然地位尊崇,在这样的高人面前也摆不起架子,毕恭毕敬施礼。百空大师端详片刻问道:“你的瑜迦术传自何人?”月轮王答道:“是从天竺请来的导师迦那。”百空大师点头:“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只是你为何没有练习过中原武功?难道你父亲不曾指点你么?”月轮王答道:“我自出生就住在海岛,很少与父亲会面,无暇传授。”百空大师摇头:“不对,肯定另有原因。”常霄赞叹:“大师果然高明,常某习武之初没有遇到名师,几经波折,九死一生。这才痛下苦功,苦练十年,这其中的艰辛难以向外人道。江湖飘泊多年,常某阅人不少,没有一个能如常某一般苦熬这十年。犬子生在富贵中,锦衣玉食,根本完不成这最开始的修炼,所以常某没有指点他中原武功。”百空大师点头:“原来如此。” 就连常霄的妻子月影公主,儿子月轮王,乃至最为亲近的玉蝴蝶都不知道常霄不传授武功的原因,却被百空大师看出端倪,足见这位高僧不凡。安顿下来,首先要处理建寺的事,常霄首先派人到聚龙镇了解一下情况。原来聚龙镇建立之初,接纳了十余万灾民,后来年景好了,一部分人回乡去了,有一部分人就留在这里定居。经营的时间久了,也开设了客栈酒楼,米行商行药行等等,自然有人搬来居住,如今已经成为一座繁华的城镇。因为聚龙镇是常霄一手建成的,镇上居民特意刻了一块高大的石碑,把聚龙镇的由来详细说明,因此不管是原住居民还是外来的,都知道常霄的大名。打听清楚,常霄准备一番,到聚龙镇上巡视一番,得到镇上居民热情的招待。常霄提到建寺的事,镇上居民满口应承,马上组织青壮,凑出金银。安排妥当,常霄才请百空大师出面主持建寺。有常霄出面,一切极为顺利,就在桐柏山太白顶下起建寺院。如果百济大师出面,要多少金银都不在话下,建多大规模都可以。可是这两位高僧见解高人一等,寺院乃是清净之地,规模没必要太大,佛像也没必要太高,关键在心诚。因此寺院只有三十余间房舍,聚龙镇出了两千多人帮忙,自然进度极快,百空大师邀请各地高僧,听说有远自天竺带回的佛经,各地高僧欣然前来。当初段昔云曾经许诺,寺院建成之时要来做素斋,得知此事也和尹天雷一道赶来。百济大师把筹来的钱财用做装点佛像,彩绘殿堂,给寺院定名为清泉寺。佛门中人不讲张扬,少林寺的惠远长老只以普通僧人的身份前来,其余的高僧也不讲身份。常霄却知道,这些僧人看着不起眼,其实都不简单,比较之下惠远长老都算不得什么。这些高僧聚到一起,彼此交流佛学,所讲的话外人多半不懂。在这些人当中,最扎眼的是一个小沙弥,跑前跑后,没一刻闲着,非但没有人管束,还有不少高僧向他行礼问好。别人不清楚,常霄却知道,这个人就是神目比丘,穿了僧衣好似小沙弥。她的辈分很高,所以不少人向她行礼。 百空大师中原知道的人不多,百济大师则是无人不晓,众多高僧聚到一起的机会很是难得,自然要盘桓几日。等到寺院建成开光之时,自然要做法事,前来拜佛的善信不是很多,因为寺院不大,也没有张扬。众多高僧手持法器,口诵经文,香烟飘渺,在梵唱声中,清泉寺正式面世。百空大师在天竺多年,通晓梵文,取出经文与众多高僧探讨,这时候讲的话外人更是不懂了。常霄知道自己杀业太重,没有到寺中去,就等佛会以后请百空大师探讨一下武功。这场佛会足足进行了十八日,段昔云和尹天雷一直留在寺里做饭招待各路高僧,常霄明白,这两人决不会空手而归,百济大师和百空大师都是莫测高深的圣僧,任谁指点一下也够这两人受用的了。佛会圆满结束,各路高僧离去,常霄把百空大师请到不夜城研讨武功,了解一下天竺瑜迦术到底有何奥妙,百空大师也想知道这位不夜城主的武功究竟到了哪一层境界。当初常霄也曾与百济大师研究武功,不过都是在言语上交流,百空大师则不然,提出要正式交手,常霄自然求之不得,邀请百空大师到自己练功的大厅。常霄的武功当然以刀法为主,不过到了今时今日,不用刀也可以施展。两人拳掌相交,常霄感觉到百空大师的真气与众不同,带有一种吸力,与中原各派武功都不相同。数招过去,百空大师放手抢攻,常霄门户严谨,采取守势。两人出招快极,斗到酣处,百空大师身形飘飞,足不点地,双臂竟然各长出半尺,双腿也长了不少,而且可以任意翻转,击向所有方位。常霄暗暗吃惊,早听说瑜迦术高手可以随意控制本身的关节,想不到传闻竟然是真的,这样交手自然占很大便宜。当初神目比丘曾经讲过,瑜迦术可以化解巨力,能把临身的强大力道分散到全身,倒要试一试。于是右掌做刀,施出了至为凌厉的一招,看似变化多端,其实根本没有变化,以最快的速度切入内圈,落到百空大师肋下。 这一招乃是常霄多年浸淫刀法得出的精粹,百空大师根本不曾想到,吃惊之下已经来不及躲闪,常霄右掌落下,感觉上好像碰到一条大鱼一般,强大的劲力竟然被轻松划开。换过这一招两人都吃惊不小,深知对方武功造诣高深莫测。两位顶尖高人各出奇招,变幻莫测,翻翻滚滚恶斗,劲力逐步增强,半个时辰过去,还是难解难分。百空大师身法极为巧妙,加上瑜迦术的神奇,十招中至少有七招是攻势,占着上风。久斗之下,常霄呼喝一声,双掌轮开,反守为攻,常霄的左手刀丝毫不逊于右手刀,因此双掌的攻势几乎一样,配合起来威力更是强大。百空大师最头疼的不是常霄的招数,而是出招的速度,常霄出刀之快天下皆知,放到双掌上也是如此。百空大师感觉到压力,身法一变,好似陀螺般旋转起来,手脚齐出,与常霄展开对攻,好似多生了几只手脚一般。这时已经分不清招数,拼的就是谁更快,拳掌相击之声好似疾风骤雨一般。百空大师对中原武功也很了解,发觉常霄的招数很简单,就是最为普通的六合刀法,可是自己博采众长的奇妙招数偏偏奈何不得。不知过了多久,常霄的招数忽然一变,双掌并在一处,合身跃起,好似一尾鲤鱼般撞向百空大师。百空大师明白,这一击石破天惊,根本没办法化解,身躯旋转,手脚大张,好似螃蟹一般应对常霄的怪招。两位高人都施出了本身武功的精华,全力一搏,这时外面忽然有人鼓掌大笑:“真好玩,飞鱼咬螃蟹,螃蟹要吃鱼。”交手的两人各自退开,百空大师问道:“什么人捣乱?”常霄笑道:“普天之下除了神目比丘,谁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前辈,进来吧。”窗外跃进一个红影,站定后果然是神目比丘。 百空大师虽然见过却没认出来,神目比丘换了少女装束与清泉寺出现的小沙弥反差太大。神目比丘颇为兴奋,拍着手道:“多少年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比武了,你们继续。”常霄笑道:“前辈何不自己动手?”神目比丘摇头:“看你们打更有意思,自己打就会错过好多机会,不过瘾。”百空大师这时才认出来,微笑道:“原来是峨眉山的神目比丘。”神目比丘可不客气,张口叫道:“黑和尚,这回服气了吧,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连我都打不过他,我一直纳闷,他那么点岁数怎能一步登天?”百空大师点头:“不错,如果他的手上有刀,贫僧根本抵挡不住。”常霄当然不能认同:“大师玩笑了。”百空大师正色道:“贫僧句句实言,如果仅凭你的招式内功,贫僧毫不逊色,甚至有些地方领先不少。可是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决不是因为这些,通过交手贫僧感觉到你独自一人在山中苦练十年得到的不仅仅是熟极而流的六合刀法,而是把六合刀法的精义与身边的环境结合起来,完全融入自身。大到天地之变,小到蚁行蝶飞,花开花落,风云雪雨,这些变化无不暗蕴天机。能领悟这里面的变化者都是震古烁今的奇才,你一定做到了。”常霄摇头:“大师错见了,常某读书不多,怎能领悟如此深奥的道理?”百空大师颇为肯定:“如果你没有领悟天机,根本不可能与贫僧交手,武功没有取巧之处,贫僧比你年长几十岁,十三岁入佛门就开始练武,一直没有懈怠。就算你不眠不休也不可能赶上,唯一的解释就是你领悟到天机。”神目比丘赞道:“黑和尚,连你师兄也没想到,有两下子嘛。” 这师兄弟二人虽然走的路不同,可是修为相差无几,互有短长。百济大师行踪不定,普度十方,对江湖事不太上心,从没有与常霄正式交手,没体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百空大师当然明白,笑道:“师兄没与他正式交手,未能悟出其中道理。”常霄不以为然:“不管大师怎么说,天机我是根本不懂。”百空大师轻叹:“雪中月色天然妙,霜后芦花分外奇。多少人穷一生之力也难以明了的天机竟然被你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自身,看来今后的江湖全是你的天下。”神目比丘问道:“是不是段青霄也打不过他?”百空大师沉吟道:“贫僧没见过段青霄的武功,据师兄讲,此人乃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奇才,刀法登峰造极。如果他们两个交手,胜负很难说。”神目比丘叫道:“那就赶快比一比,谁赢了就是第一了,那多威风。”常霄微微摇头:“第一有什么好威风的?我更希望与段青霄把酒谈心,秉烛论刀,对于我来讲,那才是最大的美事。就算要正式比武也是刀法的交流,没有胜负,更没有生死。”神目比丘问道:“那你不为醉瞎道友报仇了么?”常霄正容道:“醉霞真人乃是常某知己,常某对真人知之甚深。真人把幽冥剑士交给我的意思决不是要我为他报仇,而是看准我是江湖中唯一有机会超越段青霄的人,不能让我在刀法大成之前被段青霄毁去,这份关爱之情常某永铭肺腑。与段青霄争胜当然有为真人出气的意思,这是对常某心里的安慰,要是为了报仇就把真人看轻了。真人仙去之时极为平静,没有任何牵挂,这才是高人风范。” 一百零二章 各出奇谋 如果换做旁人,肯定理解不了这种情感,百空大师和神目比丘都是极流的高人,完全理解常霄的意思。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常霄并不认同,天机对于自己遥不可及,这种说法太离奇了。百空大师倒是很肯定,虽然知道常霄不信也不在意。再比下去已经没有意义,百空大师告辞,常霄把儿子叫来叮嘱一番,在月轮王的心里,对这个父亲没什么亲情可言,从出生到长大都很少见面,亲父子也不亲了。不过父亲乃是人中之龙,高踞峰顶,一览众山小,心里主要是敬仰之情。事先已经讲好,百空大师也不多说什么,领着月轮王离开不夜城,神目比丘见没有热闹可瞧又跑得没影。处理完这些事,接下来就是针对段青霄了,常霄心里盘算,两方的人都不要露面,比试一下双方的能力,看看谁的能量更大,过后自己再与段青霄正式比武,切磋刀法。作为常霄唯一的对手,段青霄也在考虑,自己年事已高,不可能总留在神刀门,与常霄全面比试过后就要退隐了。段昔云自然是接掌神刀门的最佳人选,可是经过多方调查,段昔云漂泊数年,整个人都变了,根本不想当神刀门主。段青霄考虑多时,决定把神刀门交给门徒钟万山,别人都无异议,钟万山的刀法造诣炉火纯青,完全有能力支撑神刀门。这时候唐时雨接到了皇帝的指令,密陀僧已经出山,让唐时雨想办法挑起段青霄和不夜城的争端,找机会除掉常霄,摧毁不夜城。唐时雨颇感为难,段青霄不会与常霄全面冲突,这两人已经不是仇敌,无论怎么争斗也不会流血。挑拨他们的关系难于登天,他们两人彼此十分了解,外人根本插不上手。唐时雨明白,皇帝念念不忘的是美女玉蝴蝶,什么维护法纪,为民除害都是幌子,要没有美人,皇帝根本不会过问这样的小事。如今皇帝已经铁了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过几番周折,密陀僧终于离开了大雪山,虽然挂了个僧字,可是密陀僧与中原僧人截然不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忘不了找女人,美其名曰参欢喜禅。虽然毛病很多,密陀僧也确实非同小可,在校军场当众演示,手分双牛,单手举石狮,铁掌开碑。这些只是笨功夫,与真正的高人交手远远不够。密陀僧不只膂力惊人,还精通密宗上乘武功天雷印,被西域各国尊为神僧。皇帝目光短浅,见识了密陀僧的本事信心大增,认为这个密陀僧完全可以除掉常霄。密陀僧并未看重这件事情,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就当来中原游玩一番,每日在通译的带领下四处闲游,吃喝玩乐不在话下。因为皇帝心急,接连派人催促,密陀僧就离开京城南下。坐船南行,每到一个码头密陀僧都要耽搁几日,所以走得很慢。这时候常霄与段青霄已经开始第一次比试,目标是神目比丘寸步不离的寒冰尺,哪一方得到哪一方就是胜家。这个题目听着轻松其实很不简单,神目比丘内功已入化境,身周数丈之内,飞花落叶也瞒不过去,要靠近这位高人简直比登天还难。还有一件难事就是这位高人轻功冠绝天下,又十分好动贪玩,谁也说不准她身在何处。要想得到寒冰尺,首先要找到并盯住神目比丘,这件事决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至少需要十名轻功高手。这个题目是百济大师提出来的,双方都没有异议,着手进行。与其说是比试还不如说是游戏更加恰当,不过要完成这个游戏决不是简单的事。两位超级强人都已经派出了人手,用的方法却不相同,段青霄是全力寻找,常霄则是准备安排一场热闹,把神目比丘引来。唐时雨给段青霄出的主意是因势利导,就算找到神目比丘也不可能拿到寒冰尺,唯一的办法就是做一个假的,找机会换下来。段青霄深以为然,从各方面开始准备。 神目比丘是不夜城的常客,主要是为了观赏花灯,每到夜晚,不夜城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花灯连成一片,蔚为奇观。神目比丘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现。在轻功方面,确实没有人能与之相比。不夜城和神刀门的赌赛神目比丘并不知晓,随性所之,想到哪里玩耍就奔哪里,无忧无虑。寒冰尺一直带在身上,这件宝物对峨嵋派的将来至关重要,决不能丢失。游玩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消息,不夜城举办赛猫会,因为第一美人玉蝴蝶喜欢猫,常霄传出消息,在不夜城前面的广场举办赛猫大会,各地养猫的人士都可以参加,奖品是纯金打造的一只猫,眼珠是两颗名贵的猫眼宝石,价值不菲,饮食完全由不夜城提供。当时养猫之人多为女子,男子抱着猫要被人笑话,女子又多有好胜心,要是在成千上万只猫里面脱颖而出,再得到金猫,那可风光到极点了。神目比丘听说这件事以后马上来了兴趣,赛猫大会,自古到今就没听说过,一定很热闹,各式各样的猫凑到一起铁定好玩,于是取道不夜城。段青霄得到消息不由莞尔,常霄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吸引神目比丘。唐时雨也觉得意外,赞道:“别有巧思,神目比丘一定会去,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才行。”段青霄沉吟道:“在不夜城不好动手,我们是不是也举办一个类似的大会吸引神目比丘?”唐时雨摇头:“办法是常霄想出来的,我们照猫画虎无济于事。赛猫大会不可能在不夜城里面举行,一定是在城外,我们安排人参加赛猫大会,这样的场合比较混乱,容易下手,只是女性高手不容易找。”段青霄思索片刻展颜道:“人选老夫去找,先生尽管安排细节。”唐时雨马上开始部署。神目比丘一门心思想着玩耍,根本不曾想到,这次赛猫大会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自己怀中的寒冰尺。 这次赛猫大会由南海龙王的夫人老太君主持,这老两口一直在不夜城享福,老龙王很是豁达,太君却想着落叶归根,自己百年之后一定要回到故乡去,海路遥遥,还是留在中原放心。反正没什么正事,就开始张罗赛猫大会的事消遣一番。这次赛猫大会主要看模样,不管什么类型的猫,乖巧可爱就行。因为奖品贵重,也吸引了不少人,清一色都是女子,就是有陪同的男子也留在山下等候。神目比丘老早就来了,看到各式各样的小猫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才好。逗逗这只,抱抱那只,乐此不疲。这时一名宫装女子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狮子猫走来,狮子猫懒洋洋的在打瞌睡。神目比丘跑过去抚摸狮子猫,宫装女子笑吟吟开言:“小姑娘,我家的白狮懒极了,吃饱就睡,你喜欢就送你好了。”神目比丘摇头:“我可没功夫给它找吃食,看看就好了。”狮子猫果然懒惰,任由神目比丘抚摸,一动不动,只偶尔睁一下眼睛。远处走来一名青衫女子,宫装女子招呼道:“五姑娘也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一道来岂不是好?”青衫女子抱着一只极为乖巧的梨花猫,来到近前寒暄,神目比丘根本没看人,注意力全在两只可爱的小猫上。趁着猫主人说话,把狮子猫抱起来跟梨花猫逗趣。只过得片刻狮子猫忽然不安起来,宫装女子抱过来纳闷道:“我家的白狮只有碰到冰凉的物事才会这样,今日是怎么了?”神目比丘伸手一摸,拿出寒冰尺笑道:“我带着寒冰尺,不小心吓到它了。”宫装女子随手摸了一下点头:“真的挺凉,亏你揣在怀里。”青衣女子笑道:“原来是寒冰尺,也是件稀罕物,听说天下只有三把。”神目比丘摇头:“只有这一把,我费了好大劲才得到的。”青衣女子不以为然:“你不信就算了。”神目比丘半信半疑,追问道:“哪里还有?”青衣女子不慌不忙从随身革囊里取出一个小盒递过来:“我就带着一把,不信你拿去看看。” 寒冰尺独一无二,如今竟然出现第二把,神目比丘当然不相信,接过来打开,盒子里果然有一柄寒冰尺,与自己的分毫不差。拿到手里轻重也一样,感觉也差不多。神目比丘一下子愣住了,难道真的有第二把寒冰尺?于是拿着两把尺子仔细比较。青衣女子笑道:“怎么样,这下没得说了吧。”宫装女子插话道:“真的一样么?让我看看。”神目比丘爽快的把两把尺子放到宫装女子手里。这是唐时雨布的局,专门要骗出神目比丘的寒冰尺,青衣女子的寒冰尺当然是假的,不过唐时雨精心制作,形貌与真的一般无二。唯一的差别就是材质不同,十日后就不凉了。神目比丘不知这些原委,多一半心思都在猫上,虽然心里怀疑却没太当回事。这时又走来一群女子,都抱着花猫,神目比丘拿回自己的寒冰尺跑过去玩耍,宫装女子向同伴使个眼色,两人很快消失在人群里。赛猫大会很是热闹,五颜六色的小猫完全吸引了神目比丘,根本没功夫想别的事。常霄举办赛猫大会为的就是寒冰尺,当然要严密的注意,宫装女子换下寒冰尺的事早就被发现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人安然离去。这两名女子乃是段青霄特意安排的高手,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宫装女子乃是驰名江湖的花四姐,幼年在江湖漂泊,四处卖艺,擅长耍戏法,最精于易容术,后来巧遇高人学得上乘武功。这次正好用到她的长处,所以才能如此顺利。 得手以后马上下山,这次赌赛完全是两方综合实力的比拼,游戏的意思很浓,不能面对面的动手,因此常霄安排了不少人参与其事。花四姐知道不夜城莫测高深,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用最快的速度换了打扮,一个宫装美人竟然变成了一名毫不起眼的村妇。狮子猫自然扔了,事先早有约定,自己走水路,青衣女子走旱路,两边都有人接应。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来到河边,果然有船在等候,上船之后就安全了,小船顺流而下,事情基本成功了。如果被段青霄如此轻易得手,不夜城也就不算什么了,就在船上的花四姐庆幸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变故,一阵怪响过后,小船忽然裂成无数碎块,船上的人自然落入水中。花四姐也是老江湖了,水性十分了得,马上意识到不夜城的人动手了,一个猛子潜入水底,先把寒冰尺藏在一块大石下面。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自己被捉住,寒冰尺也落不到对方手上。记好方位,花四姐迅速离开,顺流游出三里上岸,看看周围没有动静,改换装束悄然离开,赶回神刀门见段青霄。另一面青衣女子倒是平安无事,来到神刀门,段青霄与两人会面,花四姐把经过一讲,段青霄笑道:“老夫早知道常霄的手段,你藏在水底的寒冰尺肯定落到他手里了,不过也没什么,那是一把假的,真正的寒冰尺已经由另外的渠道送回来了。”花四姐吃惊问道:“什么时候换的手?”段青霄解释:“就在你上船的瞬间,寒冰尺已经换了,这是唐先生的妙计。”花四姐赞道:“果然高明。” 赛猫大会结束,夺魁的自然得到金猫,参与的每个人都得到十两银子,一枚金钱,皆大欢喜。作为主持的老太君很是开心,好像年轻了十岁,玉蝴蝶也很满意,能见到这么多可爱的猫咪已经心满意足了。目的达到,常霄知会百济大师,两方要正式碰头,会面的地点选在岳阳楼,神目比丘自然也要到场。这次会面只有四个人,段青霄先到,百济大师与常霄同来,神目比丘最后来到。会面后寒暄一番,百济大师微笑开言:“你们都下了不少功夫,今日可要见分晓了。”常霄取出寒冰尺,段青霄也取出一柄,神目比丘问道:“老和尚弄什么玄虚?”百济大师把赌赛的事情说明,神目比丘也拿出一柄笑道:“老和尚看看哪一柄是真的。”百济大师当然识得这件宝物,仔细鉴定之下笑道:“不夜城主的寒冰尺是假的。”常霄一愣:“怎么可能?寒冰尺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怎能有假?”段青霄颇为自得:“百密总有一疏,还是老夫获胜。”百济大师摇头:“门主的寒冰尺也是假的。”段青霄不由愕然,神目比丘颇为得意开言:“这样的伎俩岂能瞒得过我?想从我手上拿走寒冰尺,除非红日西出。你们两个都输了,每人赔我一件好东西。”百济大师点头:“不错,你们两家都没能成功,应该补偿一下。”原来神目比丘虽然贪玩,毕竟是顶尖的高手,寒冰尺至关重要,不可能被旁人偷梁换柱,一开始就觉察到不对,加了小心,两方都没有得手。常霄首先表态:“我认输了,回头一定预备一件稀罕物赔给前辈。”段青霄知道百济大师不可能说假话,点头道:“老夫也认输。”神目比丘洋洋得意,这回终于占了上风了。 一百零三章 技高一筹 密陀僧坐船南下,路上吃喝玩乐,耽搁了不少功夫,在陪同官员的催促下,终于来到江南。不夜城远近皆知,照着密陀僧的意思,就要到不夜城挑战,但是当地官员知道不夜城不好惹,力劝之下,密陀僧决定在开封设擂,专门挑战不夜城主。消息很快传出来,江湖人都取笑这个番僧不知死活,要是从前挑战常霄,就算落败也没有性命之忧。如今常霄再没有从前的慈悲心肠,决不会心慈手软。常霄虽然听说了却没往心里去,这样不自量力的人不值得自己出手,因此没有任何回应。密陀僧自高自大,认为常霄害怕了,大为得意,就在开封擂台上挑战中原武林高手,也有一些人应战,密陀僧下手狠辣,比武之人非残即伤。接连月余没有对手,密陀僧更加猖狂,比武过后就找一班青楼女子鬼混,美酒佳肴享受不断。这一日擂台下来了两个人,一个皮肤黝黑的僧人正是百空大师,身边的青年自然是常霄的儿子月轮王。两人来到开封观擂,见到密陀僧猖狂百空大师颇为不然,密陀僧的修为确实不差,可是如此猖狂,一旦常霄真的来了难免大祸临头。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予此僧当头棒喝,如果执迷不悟,命丧中原也是咎由自取。清晨开擂,密陀僧照常登台,嚣张之极,对于上台比武之人下手毫不留情。此僧的武功确实精湛,半个时辰就胜了三名高手,正在得意之时,看到一名僧人上台,密陀僧合什施礼,百空大师久在西域,通晓各种语言,知道密陀僧懂得藏语,于是用藏语问候道:“久闻密宗神僧颇有神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密陀僧听到藏语颇为亲切,微笑道:“想不到师兄竟然会讲藏语,好极了。”百空大师问道:“神僧不在大雪山修行,到中原何为?”密陀僧回答:“中原出了一个魔头,无人能制,皇帝邀请贫僧降魔。”百空大师点头又问:“听说你挑战不夜城主,难道皇帝口中的魔头竟然是他不成?”密陀僧首肯,百空大师笑道:“亏得他懒得理你,要不然你这密宗神僧难免葬身中原。”密陀僧皱眉道:“明明是他不敢应战,胆小之辈能有几分本领?” 百空大师念密陀僧修行多年,有今日的成就极为不易,有意点醒此人,口舌之辩毕竟不能服人,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才行。于是微笑道:“贫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今日你我不妨切磋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挑战于他。”密陀僧大喜:“师兄赐教,再好没有。”百空大师武功修为高深莫测,密陀僧也是罕见的高手,早看出百空大师不凡,这才一口一个师兄,否则早就轰下台去了。密陀僧叫一声得罪,单掌劈出,劲力含而不发,手法巧妙。百空大师存心震慑密陀僧,依样葫芦,招式与密陀僧一模一样,可是后发先至。密陀僧吃惊不小,马上变招,百空大师武功极为渊博,无论密陀僧怎样变招都能中规中矩的施展出同样的招式。密陀僧接连施展十几门武功都不如对方精湛,心里既惊且佩,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实在了得。于是施展独擅的密宗绝学天雷印,却不料百空大师一点不含糊,招式依然相同。密陀僧吃惊不小,天雷印威力极为惊人,乃是密宗一等绝学,修行极为艰苦,百年来练成者仅有寥寥数人。这一代只有密陀僧一个,所以密陀僧才如此狂妄。见到百空大师施展天雷印,密陀僧心道:原来你只是凭架势唬人,天雷印乃是密宗独传,不可能被外人学会。心里有了底,出招就有了把握,逐步把功力提升,准备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百空大师根本不理会,任由对手施为。密陀僧几天来连胜数十阵,正在兴头,而且有皇帝撑腰,没什么顾忌,断喝一声,发出天雷印,百空大师不躲不闪,挥掌反手击出。两股威猛之极的力道撞到一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整座擂台竟然被震得粉碎,烟尘四起。 观战的月轮王一点不担心师父,连父亲这样的高手都如此推崇,百空大师的修为可想而知,密陀僧根本没有机会获胜。烟尘渐淡,观擂的人发现密陀僧竟然被震出五丈开外,坐倒在地,百空大师笑吟吟立在密陀僧跟前。密陀僧感觉浑身好似火焚一般,骨节胀痛,喘气都费劲,难受之极。百空大师口宣佛号,伸出左掌贴在密陀僧顶门,密陀僧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贯向全身,说不出的舒服。片刻后复原,密陀僧起身问道:“师兄怎么会醍醐灌顶大法?这是密宗独一无二的法门。”百空大师笑道:“贫僧在天竺那烂陀寺与一位密宗高僧隆格盘桓数年,所以对密宗武功极为熟悉。”密陀僧大吃一惊,百空大师口中的高僧隆格乃是自己上辈中的佼佼者,修为远比自己为高,可是心里还是有怀疑,密宗武功不能外传,隆格大师不可能破坏规矩。于是问道:“隆格大师真的把密宗天雷印和醍醐灌顶大法传给师兄了么?”百空大师摇头:“隆格不会破坏密宗的门规,当时他在修习瑜迦术过程中遇到几个难题,与贫僧探讨,贫僧得以知晓一些密宗武功的脉络。今日施展的武功只具有密宗武功的架势,本质上并不相同。”密陀僧从话里听出来,自己的上辈隆格大师竟然向面前的僧人请教,那么这名僧人的修为远非自己能比。于是小心问道:“不知师兄法号怎么称呼?”百空大师一笑:“贫僧法号百空,谅你没听说过。在天竺有人赠送贫僧一个雅号,名唤万灵僧。”密陀僧大吃一惊,难道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僧人就是西域盛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万灵圣僧?回想交手的经过,再无半分怀疑,倒身下拜:“小僧鲁莽,冲撞高僧。”百空大师笑道:“佛门讲功德,不论尊卑。”这只是自谦之词,在中原没什么人知道万灵圣僧的名字,在西域乃至天竺,那可是鼎鼎大名,无人不知。 密陀僧遇到高人,满心欢喜,不敢唐突,改以弟子之礼。自己出山主要是为了不夜城主,既然面前的圣僧与不夜城主交过手自然要问一问,百空大师郑重道:“贫僧奉劝你一句,趁不夜城主没有计较于你尽快离开中原,否则多年苦功难免付诸东流。”密陀僧深知万灵圣僧不可能虚张声势,不过对于不夜城主的本领还是有几分怀疑,问道:“那位不夜城主在圣僧手上走了多少回合?”百空大师微微摇头:“我们苦斗半日,未分胜负。不过那是赤手空拳,不夜城主以刀法驰名中原,如果手上有刀,贫僧根本无法抵敌。”密陀僧大吃一惊,万万不曾想到这个不夜城主竟然如此了得。连万灵圣僧都不敌,自己这两下子岂不是白白送死?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想不到中原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对于百空大师的话,密陀僧深信不疑,脑筋一转,躬身施礼道:“既然圣僧垂怜,点化愚顽,能否收为门徒?”百空大师笑道:“密宗自有修行法门,贫僧做不得你的师父。”密陀僧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机会,坚持道:“密宗只有师长才能对门徒施展醍醐灌顶大法,这个规矩圣僧一定晓得。”百空大师皱眉道:“贫僧施展的功法与醍醐灌顶大法形似而实非,不能一概论之。”密陀僧笑道:“不管是哪一门功法,自头顶运功乃是密宗独有,要么就算是摩顶受戒。”百空大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也罢,贫僧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密陀僧大喜,马上抛开一切,跟随百空大师同行。朝廷派遣的朝廷官员无可奈何,这个大和尚脾气不好,偏又力大无穷,惹不起。百空大师到附近寺院举行简单的仪式,收密陀僧为记名弟子。这时月轮王还没有被百空大师收为弟子,这个密陀僧算是师兄。事情如此解决月轮王也觉得欢喜,这个大和尚虽然鲁莽毕竟有真才实学,当真要死在父亲刀下也颇为可惜。 一转眼魏河阳已经离开军营大半年了,跟着师父拜访各路高人,四方游历,确实增长了不少见识。江湖确实多姿多彩,可是心里毕竟有些遗憾,江湖的滋味确实不错,可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一日师徒两人来到信阳城,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开封这些大城镇,也颇为繁华。两人在酒楼找了个位置凭窗饮酒,魏河阳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戎马生涯,统领千军万马的辉煌不可能被遗忘。街上吹吹打打走来一队人,乃是出殡的队伍,极为隆重,前面打幡的就有八人,吹鼓手唢呐也有几十人,另外还有百余人簇拥。很显然,这是某一位官员的亲人出殡。伍青阳观察入微,感觉到不对劲,出殡的队伍中哭泣的都是下人,没有一个有身份的,如果死的是下人不可能这么隆重,如果死的是官员不可能没有一个亲人哭泣。叫伙计过来一问,原来这次出殡竟然是信阳侯心爱的一只狮子狗,打猎时被马踢死,信阳侯下令大办丧事。得知详情伍青阳剑眉一挑,魏河阳知道师父动了杀机,信阳侯如此跋扈确实该死,魏河阳道:“师父,这件事让弟子去办如何?”伍青阳沉吟片刻摇头:“还是为师去办,今日探查一下侯府,明晚动手。”除恶惩奸自然不能落后,两人酒足饭饱就到信阳侯府周边转上一转,熟悉一下路径,准备夜晚进府探查。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人离开客栈,街上有巡更之人,两人只在墙头屋顶前行。眼看快到信阳侯府,魏河阳发觉侧面有人影一闪,心知是夜行人。伍青阳也看到了,压低身子缓慢靠近,欲看个究竟。原来是四个夜行人,目标不是侯府而是一家青楼,伍青阳纳闷: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不会对青楼感兴趣,难道这几人是下五门的小贼不成? 夜晚自然是青楼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乌烟瘴气。伍青阳要探查侯府,反正这几个小贼不会有什么本领,就让魏河阳跟下去,自己到侯府踩道。魏河阳紧盯着前面的四个人,只见这四人来到青楼的屋顶,两人望风,两人施展珍珠倒卷帘把头探下来从窗户向里窥探。魏河阳也觉得奇怪,从这四人身手看来,不是等闲之辈,怎会用这样的手段探查青楼?大大方方进去也没什么。脑筋一转,这四人的目标肯定不是青楼那几个钱,而是一位客人。小心靠近,攀上青楼对面的高楼仔细观察。从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有五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载歌载舞,正中端坐一名青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宇轩昂又眉清目秀,魏河阳暗暗喝彩,心里奇怪,这样的人物何必到青楼寻欢作乐?细看之下可以确定,这个青年不是读书人,眉宇间那种自信是习武之人才能具备的。窗外的贼人并没有看那个青年,而是对墙壁上挂的一柄宝剑指指点点。魏河阳自然把注意力转到宝剑上,既然学了剑术,自然对宝剑有一定的了解,注目之下马上确定,这柄宝剑绝非凡品。这时才算明白,这四个贼人的目标是宝剑。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佩带非常之剑必然有非常之本领,四个贼人如此小心当然有一定道理。里面的青年尽情享受醇酒美人,夜半时分起身离开,随手摘下宝剑佩在身上。魏河阳微微摇头:身为剑客,一定要尊重自己的宝剑,如此随便一定达不到人剑合一之境,难与高手过招。想来这名青年是初入江湖的名门弟子,不知深浅, 青年离开青楼,骑上一匹雪白的骏马,四个贼人跟在后面,魏河阳也跟下来。青年径直回到客栈休息,四名贼人也到客栈里,看情形跟踪不是一两日了。魏河阳回转与师父会合,伍青阳已经摸清了信阳侯府的情形,对这件事没怎么在意,商量之下决定,魏河阳继续跟踪四名贼人,自己除去信阳侯这个祸害,安排善后,事情了结之后在城外十里长亭会面。商议妥当,两人休息,天明时分头行事。伍青阳除掉信阳侯当然是轻而易举,魏河阳乘马到青年住宿的客栈附近等候。辰时过半,青年出门,乘马离开,四名贼人换了装束远远跟在后面,魏河阳不动声色跟下来。青年径直出城,不紧不慢前行,前方出现一片密林,青年毫不犹豫,催马而入。逢林莫入是江湖共知的,这个青年如此托大显然有所仗恃。四名贼人当然欢喜,快马加鞭冲进密林。魏河阳就小心多了,把马拴到树上,飞身上树,借着枝叶的掩护缓缓往里走。密林当中有一片空地,魏河阳靠近后发觉,那四名贼人跪成一排,青年傲然而立,满脸不屑之色。心里不由吃惊,这个青年下手竟然如此迅捷。细看之下,四名贼人都少了左耳,连声讨饶。青年显然很得意,开口问道:“本少爷的剑术如何?”贼人当然夸赞几句,青年颇为得意,问贼人道:“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是什么人?”贼人答道:“首推神刀门主和不夜城主。”青年脸色一变,贼人马上改口:“当然是少爷了。” 一百零四章 不自量力 正所谓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这个青年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四个贼人见风使舵,争相吹捧,青年大为受用,拍剑笑道:“本少爷马上到不夜城挑战城主,神刀门段青霄年事已高,赢了也显不出本事。”四个贼人连声称是,心里都明白,暗道:你要真去了不夜城,如果活着出来我跟你姓。表面上奉承连连,青年点头道:“看你们颇有悔意,本少爷网开一面,饶你们一次。记得要改恶向善,再若胡为,定斩不饶。”一名贼人拍胸脯担保:“少爷放心,我等决不敢胡为。”另一名贼人恭维道:“只要少爷战胜不夜城主,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开宗立派之时,我等一定前去效奔走之劳,以偿今日大恩。”青年有些飘飘然,微笑道:“只要你们真心改过,本少爷一定收留。”四个贼人千恩万谢告辞离去,心道:你收留我们,除非你不去不夜城,只要进去就别想活着出来。魏河阳远远看着,这个青年明明阅历甚浅,偏偏要装作老江湖。正想着要不要见面,青年朗声道:“后面的朋友出来吧。”魏河阳一惊,想不到自己如此小心还是被发觉了,看来这个青年内功修为精湛,难怪如此狂妄。当下整衣跳下,抱拳道:“这位小哥竟然身怀绝技,佩服。”青年看魏河阳堂堂一表,抱拳还礼道:“好说,些须毛贼,不值一笑。看阁下形容当是武林中人,难得有缘相见,何不切磋一下剑术?”魏河阳当然没有退让之理,刚好借机会看看这个青年的宝剑有何稀奇之处。两人并不通名,青年锐气正盛,探手出剑,一道奇异的光芒射出,魏河阳注目细看,只见青年手中的宝剑晶莹剔透,日光下呈现七彩光芒,以前从未听说过。青年挥剑直刺,魏河阳拔出赤煌宝剑招架,一声怪响,赤煌宝剑竟然被对方宝剑砍出一个缺口,魏河阳大惊跳出圈外。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赤煌宝剑乃是恩师所赠,极为锋利,虽不是极品也是一等利器,今日竟然被砍出缺口,足见对方的剑出类拔萃。青年意犹未尽,魏河阳道:“小哥的剑太过锋利,难以匹敌。”青年笑道:“我的剑乃是举世无双的利器,听说不夜城主的龙鳞宝刀也不差,看来只有不夜城主才能与我放手一搏,告辞。”转身离开,跳上白马,如飞而去。魏河阳吃惊于对方的宝剑,自己的师父一直没有提起过,见面时倒要问一问。师徒两个约定的时间是黄昏,伍青阳解决了信阳侯,到长亭与魏河阳会合。魏河阳提到宝剑,伍青阳看过赤煌宝剑的缺口微笑道:“这柄剑为师认得。”魏河阳问道:“什么剑如此锋利?”伍青阳道:“你先说说经过,回头为师再告诉你。”魏河阳把经过详细一讲,伍青阳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那个青年真的到不夜城去了?”魏河阳有些纳闷,点头道:“不错,他口口声声要挑战城主,做天下第一高手。”伍青阳顿足道:“这个孩子怎如此莽撞,不夜城岂是他能去的,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魏河阳从没见过师父如此着急,无暇多问,匆匆备马,两人快马加鞭赶奔不夜城。青年是清晨动身,伍青阳师徒黄昏才开始赶路,已经差了大半天,再加上青年的马极为神骏,要赶上谈何容易。伍青阳心急如焚,魏河阳也弄不明白,只能跟在后面,两人火速赶到不夜城,守门人都认得伍青阳,常霄早就交代过,伍青阳是一等贵客,根本不用通报,因此热情款待。伍青阳问道:“有没有年青人来这里挑战?”守门人点头:“有,这个青年口气不小,本事一般,不过他的剑可非同小可,惊动了城主。”伍青阳忙问:“结果如何?”守门人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一命呜呼,城主正在欣赏宝剑,已经有半日光景了。”伍青阳脸色大变,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青年不自量力,已经丧命,常霄对这柄宝剑极为关注。凭自己的阅历可以认定,此剑乃是当今极品中之极品,价值无法估量。当然,常霄不会考虑这柄宝剑值多少银两,心里想的是,如果当初醉霞道人手上有这柄宝剑,就算不能战胜段青霄也不至于身死,造物弄人,可悲可叹。睹剑思人,心里颇为伤感,独自一人饮酒,回想当初与醉霞道人来往的情景,早忘了身边的一切。手下人禀报,伍青阳来了,常霄准备迎接,把伍青阳师徒让到大厅。魏河阳想起来,这个城主就是当初捕捉火龙驹之时遇到的奇人。看伍青阳神色不对,常霄问道:“伍兄遇到什么大事?凭你我兄弟,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伍青阳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日向城主挑战的青年乃是伍某嫡亲的侄子,雾灵山庄的接班人。”此言一出,常霄不由愣住了,魏河阳也觉得意外,想不到那个狂妄的青年与师父竟然有这么深的关系。伍青阳解释道:“家父知我在雾灵山庄呆不长,特意把我侄子带到深山仔细调教,准备继承雾灵山庄。”魏河阳问道:“未曾谋面,师父怎知那青年的身份?”伍青阳苦笑:“这柄宝剑乃是雾灵山庄珍藏多年的稀世神兵,一直在家父手里,我也只见过两次,手持这柄宝剑的年青人只能是我那侄子。”常霄有些怀疑:“伍兄不会弄错吧?令尊在江湖打滚数十年,怎能调教出如此狂妄的接班人?剑术未成怎能把这柄稀世神兵赠与他?这是爱之还是害之?”伍青阳点头:“这些道理家父都明白,其中缘由我也不十分清楚。事到如今,只好把这孩子的尸身和宝剑带回去再说了。”常霄沉吟片刻开言:“伍兄不要见怪,令侄的尸身可以带走,这柄宝剑恐怕要留在不夜城。”伍青阳一愣,常霄以刀法驰名江湖,又有一等利器龙鳞宝刀,宝剑再好对他也没什么用处。 魏河阳念念不忘宝剑,插言问道:“这柄宝剑的名号是什么?”伍青阳郑重道:“此剑晶莹剔透,名唤甘露,乃是当今宝剑中之极品。”魏河阳点头:“甘露宝剑,好名字。”伍青阳不解常霄话里的含义,问道:“城主为何要留下甘露宝剑?”常霄正色道:“伍兄乃是江湖一流剑客,应当知道宝剑都有灵性,如果所遇得人,切金断玉不在话下。如果沦落在凡夫之手,不过是一块废铁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灵性。据我看来,甘露宝剑的灵性已经受到重创,如果继续沉沦,不出五年就会完全失去灵性。”伍青阳颇为诧异:“家父一生浸淫剑术,将此剑珍逾性命,此剑的灵气怎能损伤?既然损伤又怎能将赤煌宝剑砍出缺口?”常霄微微摇头:“小弟不妨直言,甘露宝剑世之神物,天下虽大却没有任何一柄剑能与之相比,此剑就是剑中唯一的王者。既然是王者,自然有王霸之气,只有剑客中的佼佼者才能与之相通,这样才能相得益彰,施展出至高至妙的绝顶剑术。令尊显然没有达到这一层境界,虽然爱逾性命却无法与宝剑的灵气相通,此剑沉埋多时,灵气大伤。如今又落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手里,竟然将稀世名剑用在毛贼草寇身上,此剑灵气再次受损。将赤煌宝剑砍出缺口只能说明此剑锋锐大减,如果所遇得人,此剑完全可以将赤煌宝剑斩断。”伍青阳半信半疑,自己苦修剑术多年,而常霄练的是刀,不可能比自己还清楚。看伍青阳不信,常霄解释道:“虽然小弟以刀成名,可是当初经常与醉霞真人探讨,对于剑术并不陌生。再说武功之道,一通百通,刀剑都是手臂的延伸,没有本质的差别。”伍青阳问道:“就算城主说的有理,那么此剑留在不夜城就能恢复灵气了么?就算恢复灵气又该归谁所有?”常霄摇头:“神兵利器不属于任何人,就算有配得上的人也只是暂时拥有,人终有一死,可是宝剑还要代代相传,千年以后照样斩金截铁。” 这番高论魏河阳从没听说过,不过已经可以确定,这位不夜城主的武功修为远在自己师父之上。伍青阳颇为豪爽,既然常霄的话在情在理,马上表态:“既然城主要留下甘露宝剑,一定有办法恢复此剑灵气,我就不多留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马上回去安排一下家事,就此告辞。”常霄点头:“伍兄果然爽快,甘露宝剑恢复灵气之日,小弟准备召集天下剑客,举办一次甘露大会确定此剑的新主人,到时候还请伍兄光临。”伍青阳一笑:“一定到。”起身就走,常霄想起一事叫道:“伍兄慢行,小弟有件事要与令高足商议一下。”伍青阳也不清楚常霄找魏河阳能有什么事,反正自己要赶回家里,魏河阳去不去无关紧要,于是让魏河阳留在不夜城,自己带着侄子的尸身赶回雾灵山庄。魏河阳心里纳闷,这位不夜城主武功高深莫测,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不过与这样的高人盘桓不会吃亏,也就安心留下。常霄首先安顿好甘露宝剑,把魏河阳让到花厅,落座后魏河阳问道:“城主有什么事与在下商议?”常霄一笑:“我知道你曾经是渭河营的武官,最近渭河营的兵马出了点事,我想找个知道内情的人问一问。”魏河阳更是纳闷,常霄是江湖人,与官兵能有什么瓜葛?虽然心里怀疑,渭河营出了事总要问一问,于是耐心听下去。常霄继续道:“渭河营三万精兵哗变,被江南五营重兵困住,朝不保夕,我打算把这支精兵收为己用,刚好你来了,既然你曾在军中任职,一定知道渭河营军兵的内情,正好借重一下。” 魏河阳大吃一惊,渭河营将士与自己情逾骨肉,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想不到,连忙询问详情。原来自从魏河阳离开之后,接手的官员恣意克扣军饷,打点朝中权贵,根本不拿将士们当人看。从前魏河阳在的时候渭河营的待遇在江南是最好的,魏河阳一走马上成为最差的,将士们本来就有怨言,因为新任大帅贬斥下属,漏出口风,将士们得知魏河阳不是升迁了,而是贬官为民,原先总指望魏河阳照应一下,还有出头之日,这一下没有任何指望了,登时鼓噪起来。新大帅不知安抚军心,反而给带头的几人扣上谋反的大罪,要诛灭九族,一下子军心大乱,将士们把新大帅及其亲信扣押,向朝廷上表申辩。皇帝一直忌惮渭河营三万精兵过于强悍,刚好借这个机会下手。于是派遣钦差南下,督帅五营军马困住渭河营,准备一举剿灭。形势十分危急,常霄看准这个机会,要把这三万精兵抓到手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见到魏河阳正好问一下内情。听完事情始末,魏河阳低头不语,渭河营将士与自己有深厚的情感,落到今日的地步实在想不到。看不夜城的规模,可以推断出这个城主神通广大,完全有能力控制局势。可是自己不希望渭河营三万将士被江湖人控制,心里为难,脸上自然带出来。常霄有些纳闷,问道:“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讲出来,江湖人用不着拐弯抹角。”魏河阳犹豫片刻,下定决心,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常霄听完颇为意外,想不到魏河阳竟然是渭河营的大帅。考虑多时常霄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也罢,既然你割舍不下渭河营的将士,我就把这三万精兵送给你。” 听到此话魏河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万精兵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使用得当完全可以化外称王,这个不夜城主竟然如此慷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常霄看到魏河阳的表情好似吃了一个热包子咽不下去似的合不拢嘴,心里觉得好笑,催促道:“如果你想跟你师父一样做个行侠仗义的剑客就罢了,这三万精兵我也有些舍不得。不过我看你还是忘不了军营,事不宜迟,军情紧急,再耽误就来不及了。”魏河阳如梦初醒,纳头便拜:“城主如此慷慨,魏某铭感五内。”常霄笑道:“江湖人没那么多礼数,本来我已经计划周详,准备全盘接手,在武陵山中选了一块极好的屯兵之所,名叫猛虎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马上到军中布置,凭你的本事完全有能力带领这三万精兵杀出重围,撤退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马匹辎重全部放弃,到时候自然有人送来。”魏河阳还有一个担心,问道:“这些将士的家属怎么办?一旦对抗朝廷,家属都要遭殃。”常霄一笑:“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局势,家属包在我身上。”魏河阳明白,三万将士,家属将近二十万,要安置这么多人必须有庞大的人力物力支持,看来这个不夜城主确实神通不小。想到就要与旧部重会,心里说不出的兴奋,马上准备动身。常霄叮嘱道:“事情解决之后记得找高手匠人重炼赤煌宝剑,另外你的妻子要你自己去接,我可插不上手。”魏河阳点头:“城主如此成全,魏某感恩非浅,今后如有差遣,水里火里决不皱眉头。”常霄摇头:“言重了,其实三万精兵对于我没有太大的意义,我只是想回味一下当初做聚龙帮主的时候统领千军万马的感觉。”魏河阳心下骇然,这个不夜城主太可怕了。 一百零五章 再战江南 军情紧急,魏河阳飞马离开不夜城,渭河营自然再熟悉不过,自己的妻子是皇室公主,用不着担心,先解决渭河营的危机要紧。很快接近营盘,魏河阳心潮澎湃,想不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还能与将士们并肩作战。这时候江南五营兵马已经将渭河营团团围住,常霄定下的突围路线是唯一的机会,魏河阳心里叹息,这个不夜城主非但武功盖世,谋略也是一流,如果投身军旅,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了。来到军营边,等夜深之时潜入大营,魏河阳久在军中,深知屯兵之道,顺利穿过营盘,进入渭河大营。中军帐上几名将军正在商议对策,朝廷已经下了狠心,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投降就是突出重围。可是四面都有重兵把守,要突围必然损失惨重。有人对朝廷抱有幻想,主张交出人质,放下武器纳降,有人主张拼死一战,杀出重围。几位将军品级相同,没人能做主,正在争执不下之时忽然有人昂首进入大帐,灯火之下看得分明,几位将军大喜拜倒:“大帅,再不回来渭河营就彻底完了。”魏河阳心里也不是滋味,轻叹一声:“当初委曲求全本是为保全渭河营,谁想还是闹到这个地步,你们不要对朝廷再抱什么幻想,事到如今,只有拼死一战,杀出重围。”魏河阳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一发话,再无人争执,魏河阳坐到帅案后传令升帐,敲聚将鼓。没过多久,渭河营正将偏将牙将都来到大帐听令,见到魏河阳无不欢欣鼓舞。有了主心骨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重新执掌渭河营,心里颇为激动,一拍虎胆喝道:“本帅没有朝廷的敕封,愿意听令者留下,不愿听令者马上离开,本帅决不追究。”众将纹丝不动,没有一个挪动脚步。魏河阳颇为满意,看来众将没有忘记自己。 自古道兵随将令草随风,蛇无头不行。如果魏河阳不回来,渭河营的三万精兵只是一盘散沙,没有多少战斗力。魏河阳一到,全军都有了主心骨,渭河营重新成为一支无敌的劲旅。魏河阳马上传令,发给所有将士三日口粮,丢下笨重盔甲,整备兵器,准备突围。发给虎卫亲军每人一面藤牌,一柄短刀作为先锋,把所有的草料扎成草人备用。众将奉令行事,很快全军都知道了魏河阳回来的消息,众军兵摩拳擦掌,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到了。天明时魏河阳亲自巡查,所到之处,欢声雷动,渭河营面貌一新。准备一日,扎成万余草人,黄昏时分魏河阳传令,将所有草人绑在马上,分三面冲出,作为假象,所有军兵步行从西南角杀出去。行动之前,有人送来巨剑,魏河阳咬牙道:“让朝廷知道渭河营的厉害,来人,把那狗官和一干亲信斩首祭旗。”众将压抑许久的怨气终于有机会宣泄,将一干人质全部斩首。魏河阳看天色已黑,吩咐人把所有战马放出去,手提巨剑怒喝一声:“弟兄们,跟随本帅杀出重围。”在一片欢呼声中,魏河阳带领五百虎卫亲军当先杀奔敌营。三万将士紧随其后,好似一条长龙一般势不可挡。围困的军兵不急于进攻,渭河营精兵极为强悍,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反正他们的军粮有限,只要断了粮,再强悍的军兵也不堪一击,因此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当然,防备突围是必须的,所以夜晚还是加了小心。二更时分,魏河阳带人冲到敌营,这时四面都已经乱起来,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战马驮着草人把三面的官军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抵御,根本想不到这次偷营是假象。 经过一番历练,魏河阳的武功进步不少,拿起巨剑更加得心应手,砍开鹿角,三两下就把寨墙砍倒,怒吼一声,冲进敌营。身后的将士好似猛虎一般,犹如黄河决口,涌进大寨,所到之处死尸遍地,一片狼籍。官军虽然有防备也难以抵挡这如狼似虎的三万精兵,见到冲上去的人一个个身首异处,谁也犯不着拼命,趁着黑夜躲起来要紧,反正没有杀头的罪过。这些官军远不如渭河营的精兵训练有素,呐喊声倒是满响,就是没几个人上前认真厮杀。因此上渭河营将士在官军大营里横冲直撞,斩杀无数,在魏河阳带领下,三万将士很快突破重围,进入一个山谷。厮杀半夜,众军兵都有些疲惫,魏河阳传令稍事休息,马上赶路。朝廷不会坐视渭河营精兵突围,肯定会在后面追赶,不能耽搁。因为没有战马,不能走官道,翻山越岭,次日眼前出现一片平原。常霄交代过,到了这里会有人送来马匹。魏河阳虽然知道常霄神通广大,心里也有几分担心,三万将士,至少需要两万匹战马,一时之间哪里能弄到这么多战马?众军休息,魏河阳站到高处四下寻找,追兵距离这里还有六十里左右,时间并不宽裕。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魏河阳表面很镇定,心里却十分焦急,步兵对骑兵铁定吃亏,没有战马,一旦追兵赶到后果难料。正担心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马嘶之声,直入空际,好似龙吟虎啸,久久不绝。很快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正是傲视天下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后面不远处跟着一大群战马,一眼望不到边。魏河阳大喜,赞叹道:“火龙驹真是无价之宝。”身边的人问道:“大帅,这些战马都是火龙驹召来的么?”魏河阳点头:“没错,除了万马之王,谁也没这个本事,可惜此马与我无缘。”有了战马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传令,全军上马,身材瘦小者两人合乘一骑。三万将士还有五千人没有马,魏河阳吩咐得力将领沈汉凌带领这些人换装改道赶奔武陵山。官军的注意力一定集中在大队人马上,因此这些人没有多大危险。安排妥当,全军起程。 众将认为魏河阳是当今的驸马,一定有办法解决难题,与朝廷重归于好,因此安心听令。路上果然有人供应粮草,丝毫不用耽搁,数日后魏河阳带领精兵顺利进入武陵山,对常霄佩服得五体投地。追兵就在不远处,不能耽搁,魏河阳巡查一番,传令下去,自己率领一万精兵驻扎山口,其余人抓紧休息,半日后轮换。渭河营精兵突出重围,如果处理不当,钦差的性命难保。因此督帅全军在后面追赶,先锋足有五万大军。不过仓促之间,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好,还是耽误了一些功夫,落后了半日。渭河营休息的军兵出来替换的时候刚好追兵赶到,众将摩拳擦掌准备大战,魏河阳笑道:“该休息的进山休息,这些乌合之众用不着那么多人,官军的大队还在后面,不要心急。”众将觉得有理,留下一万精兵,其余的到山中休息。魏河阳吩咐人挑起帅旗,亲自带领五百虎卫亲军立马阵前。钦差看到帅旗吃了一惊,难道驸马魏河阳又回来了?此人可是本朝第一虎将,无人能与之对垒。派人打探,果然是驸马魏河阳统兵,钦差倒吸一口冷气,当初装备精良的十余万禁军被此人一阵杀得大败,自己身边这些兵将恐怕没本事与这员虎将抗衡。脑筋一转,有了主意,只消把责任推到魏河阳身上,自己的性命就保住了。不过两军必须要交手,官军损失惨重自己才有说辞,只消保住自己性命,官军死伤多少也无妨。因此传令进攻,务必消灭渭河营的人马。官军都知道魏河阳不好惹,渭河营的精兵所向无敌,因此预先做了准备,调出五千弓弩手打头阵,众军随后跟进,就算你魏河阳有三头六臂,也架不住弓箭。 打算是不错,可惜魏河阳已经料到了,五百虎卫亲军人人手持藤牌,既轻巧又能挡住强弓硬弩。魏河阳在师父身边大半年,剑术进步不少,正好一显身手,传出号令,五百虎卫亲军开路,恶狠狠扑向官军的弓弩手,虽然箭如飞蝗却没有一个人退缩。接近敌阵,魏河阳长啸一声,山谷回响不绝,声势惊人。紧接着巨剑好似黑龙一般卷入官军阵营,弓弩手擅长远攻,一旦近身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力,魏河阳的巨剑大显神威,一剑挥过,至少有四五颗首级落地,弓弩手看到这等架势,不由得失魂落魄,齐声呼喊,四面逃窜。弓弩手一散,渭河营的将士各举刀枪,呐喊冲杀过来,官军勉强接战,两军混战在一起。虽然官军有五万之众,可是对方的统帅太过厉害,所向无敌,从气势上完全占了上风,而己方的钦差已经带领亲随后退,脱离了战场。这样交锋岂能有胜算?因此官军无心厮杀,纷纷夺路奔逃,留下满地的死尸,军器旌旗散落得满地都是。魏河阳心头压抑已久的怨气一朝尽吐,说不出的痛快,跟在官军后面掩杀,传下号令,用不着多做杀伤,尽量收集马匹军械粮草,以备后用。钦差知道此战必败,跑得比谁都快,后面还有十余万大军,完全可以重整旗鼓。作为先锋的五万官军可惨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魏河阳大获全胜,追出五十里才收住军马,得到不少马匹辎重,众军兴高采烈班师。这时沈汉凌还没有赶到,魏河阳派人把大败官军的消息送过去,安定军心。回到武陵山,常霄交代的猛虎崖果然是极为理想的屯兵所在,魏河阳知道官军还会前来,要早做准备,吩咐军兵分头驻扎,严密防守。此番与朝廷对垒,乃是造反大罪,难免祸及家属,众军虽然不曾明说从面上也看得出来。常霄曾经许诺,家属包在他身上,魏河阳如今对常霄是一百个放心,再无半分怀疑。 钦差与后队会合,马上写表申奏朝廷,说驸马魏河阳重回渭河营,带领三万将士冲出重围,自己带兵追击,浴血苦战,终于不敌,官军损失惨重,请旨定夺。魏河阳曾经大败禁军,输在他手上自然没有死罪,皇帝见到表章大吃一惊,魏河阳公然与朝廷对抗,难道要造反不成?这员虎将满朝无人可敌。事态紧急,连忙召群臣商议。群臣大半是阿谀奉承之徒,除了唱喜歌没什么真才实学,有人出主意,将魏河阳的妻子玫瑰公主抓起来作为人质,迫魏河阳就范,群臣齐声附和。皇帝哭笑不得,点指道:“你们这些饭桶,玫瑰公主是朕的姐姐,哪有一国之君拿自己的姐姐当人质的道理?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记到史书上,朕岂不是要遗臭万年?”群臣纷纷请罪,皇帝也没什么好说,这些庸才都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就算是苦酒也只能咽下去。商议半日没有对策,只好退朝,回到宫中难免闷闷不乐。这时候老皇帝已经去世了,一班老臣多已不在,皇帝为难之时才想起父亲的教诲,心里颇为后悔。魏河阳勇冠三军,又得到三万精兵,一旦起兵造反,自己的宝座就不稳了。苦思之下猛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当初老皇帝最亲近的爱将铁毅,这个人或许能与魏河阳一拼。连忙查找卷宗,原来铁毅已经辞官,在京郊的庄园休养。皇帝马上派人下旨,召铁毅星夜进见。这时候措词极为温和,对从前的过失做了一些检讨,这是怕铁毅不肯奉诏。危急的时候才想起良将,也算临时抱佛脚。 铁毅确实对新皇不满,刚刚登基就夺了自己的兵权,任用一班小人执掌大权,朝政混乱,早晚闹出大事。因此找借口辞官休养,不问外事。忽然有人前来传旨,而且传旨的太监极为客气,铁毅已经猜到,新皇一定遇到了难题。本来不想去,可是权衡之下,为了黎民百姓还是接了旨,跟随太监进京面圣。皇帝这回倒是放下架子,热情款待,摆下御膳以示恩宠。铁毅心里明白,不到了十分为难的时候皇帝不会想起自己,且看看出了什么大事再说。皇帝频频劝酒,看铁毅面色和缓才提起魏河阳的事。铁毅暗吃一惊,魏河阳有勇有谋,更深得军心,一旦造反必将天下大乱。皇帝问道:“爱卿能否挂帅讨伐叛军?”铁毅忙道:“陛下,驸马精通武功,末将远非其敌,谋略也比不上。渭河营三万精兵训练有素,各地官军均非其对手,末将实在无能承担此事。”皇帝还不死心,问道:“爱卿武艺冠京师,怎会不及魏河阳?”铁毅摇头:“末将实话实说,驸马曾经得到高人指点,精于剑术,末将确实比不上。”皇帝颇为失望:“难道任由叛军猖狂?”铁毅出主意道:“陛下,依末将看来,驸马不至于造反,只想保住渭河营的三万手足。只消派遣能臣前往说和,就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皇帝皱眉道:“魏河阳将朝廷派遣的大帅及其亲信斩首,已经犯下大罪,又大败官军,朕岂能与他讲和?”铁毅不能多说,只能旁敲侧击:“陛下,正人先正己,事情闹到这一步朝廷也有责任。末将认为,目前只有这一策可行。”皇帝沉吟片刻问道:“如果讲和,派谁去最合适?”铁毅不假思索:“非唐时雨莫属。” 一百零六章 峰回路转 在新皇眼里,确实没有唐时雨的位置,用得着就召回来,用不着就随他去。事到如今,满朝大臣没有一个指得上,这才想起唐时雨的好处,听铁毅提起马上点头:“唐爱卿国之栋梁,你不提朕倒忘了。”铁毅无话可说,皇帝竟然把这样的人才忘在脑后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告辞离开,皇帝马上封官,大加赏赐,铁毅坚辞,仍然回到家里休养。皇帝考虑多时,还是决定召唐时雨回朝商议对策。唐时雨得信之后马上赶回京城,皇帝这次倒是很热情,唐时雨消息灵通,知道魏河阳的事,也明白皇帝召见自己的目的,假意不知,只奉承皇帝几句。如果平时听了这样的话皇帝一定会很开心,这时候就不一样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缓过神,长叹一声道:“爱卿不要取笑了,朕知道所作所为深为不当,望爱卿看在先皇面上,不计前嫌,为朕分忧才好。”唐时雨自然分得出轻重缓急,点头道:“陛下,驸马魏河阳出身贫寒,胸怀大志,极肯吃苦,马上步下乃至弓箭都是军中第一,从一个普通的军士逐步提升,在阅兵时被先皇看中,这才招为驸马。要知军旅中最看重真才实学,驸马一直与手下军士一同摸爬滚打,同甘共苦,深得军心,更深有谋略,乃是本朝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帝点头认同:“这些朕也知道,当初大破禁军足见驸马的本领超群。如果驸马肯入朝为官,朕一定委以重任。可是渭河营的军士哗变,斩杀朝廷委派的重臣,更与官军交锋,此罪决不能饶。”唐时雨看皇帝还是居高临下的态度进言道:“陛下,按说这样的大罪不能不追究,可是目前的形势是根本无人能与驸马匹敌,也没有哪一路兵将能与渭河营精兵交锋。”皇帝咬牙道:“朕可以拿渭河营军士的家属问罪,乱其军心,再封锁武陵山,困死他们。”唐时雨看皇帝一意孤行,施礼道:“既然陛下胸有成竹,微臣听命就是。”皇帝问道:“爱卿能否出任钦差,专办此事?”唐时雨当然不能答应:“陛下,微臣潜身江湖多年,一旦公开露面,不免前功尽弃。”皇帝点头:“爱卿先留在京城,等事态平息以后再回去。”唐时雨明白,一旦硬的不行,还要自己前去讲和,也就答应了。 魏河阳首战告捷,抓紧休整,准备迎接下一轮大战。官军驻扎在五十里之外,等候圣旨定夺。沈汉凌送来消息,殿后的五千余人没有急于赶奔武陵山,而是在深山潜伏下来,作为一支奇兵。魏河阳知道沈汉凌机智过人,这支奇兵留在官军的背后,一旦两军交锋,出其不意,可收奇效。于是传令沈汉凌不要贪图小利,耐心等待时机,一举击溃官军。目前魏河阳最担心的是军士的家属,一旦朝廷彻底翻脸,拿这些家属开刀,军心难免大乱。这时军士禀报,有一支奇怪的队伍从水路来到武陵山。魏河阳马上派人查看,原来是渭河营将士的家属,从水旱两路来到武陵山。魏河阳大喜,马上派人接应,好生安置,家属一到,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众军士最担心家里人受到牵连,如今聚到一起,欢喜自不必说。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等到钦差接到皇帝圣旨,再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人也没捉到。钦差叫苦不迭,困住武陵山,哪有那么容易?魏河阳所向无敌,手下将士个个彪悍,哪里困得住?有人出了主意,大军步步为营,用连环马的战法向前推进,在山口筑起一座城池,这样就能把渭河营将士困住。钦差大喜,马上传令下去,大队起兵。连环马只有钩镰枪可破,可是渭河营的将士突围时多用短刀长枪,没带钩镰枪,所以此计可行。得知官军的策略魏河阳毫不担心,带领将士后退,借地势防守。官军顺利占领山口,开始征集民夫筑城。有将领担心,向魏河阳请战,等对方城池筑好己方就被动了。魏河阳不准,解释道:“我们屯扎于此,山口正应该有一座城池,如今官军替我们建城再好没有。”众将知道魏河阳的谋略,再不多说,反正官军不敢硬攻,抓紧时间修建房舍,安顿家属。 强将手下无弱兵,魏河阳最信得过的沈汉凌也不是等闲之辈,带领五千人潜伏深山,趁官军大营前移的时候反插回去,抢得马匹粮草器械,准备等魏河阳与官军全面交锋的时候在背后突袭,可得全胜。其时官军中有五营人马,各有统属,丢了辎重一时也弄不清是哪路军马抢走的。武陵山的城池修建很是快速,极为坚固,耗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钦差自以为胜券在握,城池建成,就算魏河阳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魏河阳也在等城池建成,虽然官军有十余万众,可是五营将领素有不和,不能一心作战,钦差只看过几本兵书,根本不曾亲临战阵。对于连环马更好办了,巨剑所到之处,再坚固的铁链也要断开,根本无济于事。眼看城池接近完工,魏河阳吩咐众将固守山口,不得轻举妄动。准备好马匹器械,等看到信号再出击,自己孤身一人潜出武陵山。官军虽然把守严密,也挡不住武林高手。魏河阳顺利出山,找到沈汉凌的人马,准备发动大规模进攻。钦差自以为必胜,修城又捞了不少油水,正在欢喜之时忽然军兵来报,一队人马从背后杀向大营,打着帅旗,应该是魏河阳亲自带队。钦差大吃一惊,魏河阳明明被困在山中,怎会出现在背后?来不及多想,马上传令连环马前去应战。两军对垒,虽然魏河阳只带着五千人,但气势上占有压倒性优势,钦差依仗连环马,颇为嚣张,催动人马进攻。魏河阳一马当先,巨剑的威力绝伦,根本不是连环马所能抵挡,刚一接触,就被砍开缺口,官军大惊失色,沈汉凌催动人马冲杀过来,展开混战。魏河阳威名赫赫,首战京城,再战江南,两次大战已经让官军彻底胆寒,根本无人与之交锋,再加上渭河营军兵训练有素,以一当十,很快占据了主动。 武陵山中的兵将一直在等信号,魏河阳看到官军倾巢而出对付自己,命人发出信号。武陵山中的兵将呐喊杀出,很快夺下城池加入战场,官军队伍登时大乱。其实魏河阳完全有能力杀死钦差,可是没这个必要,留着这个贪生怕死的主帅对己方没什么坏处。果不其然,钦差一看形势不利,掉头就跑,官军没了统帅,登时乱了营,五营将领为了保存实力纷纷召集部署撤退,魏河阳顺利夺取城池,取得大胜。打扫战场,获得不少辎重,魏河阳吩咐人全力巩固城池,修建房舍,准备在武陵山安家。两次大捷,渭河营将士兴高采烈,反正家属都到了,就住在这里也没什么。魏河阳将城池取名锁魂关,猛虎崖更名为百丈崖,积草屯粮,准备在这里扎下根。官军新败,不可能很快回来,魏河阳把军务交给沈汉凌,自己孤身去接妻子玫瑰公主。两夫妻已经很久没见面了,魏河阳丢官以后一直没有回府,此番回家不无感慨。玫瑰公主一直派人打探丈夫的消息,许久没有音信难免惦记,忽然听到丈夫回府不由喜出望外,两夫妻见面,别有一番感慨。魏河阳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讲述一遍,最后征询妻子的意见:“如今三万将士已经屯扎在武陵山,我是专程来接你的,如今朝廷的态度还不清楚,你要是跟我同行,有可能背上造反的罪名,地位难保,是去是留你可要想清楚。”玫瑰公主倒是很痛快,当即表态:“父皇曾经交代过,有真才实学的人到了哪里也不会被埋没,我们夫妻一体,你到哪里我到哪里。既然你决定在武陵山安家,我自然也要去,事不宜迟,马上准备,我对那个兄弟是彻底死了心了。”马上吩咐人收拾所有细软动身,当初老皇帝赐给玫瑰公主一批珍宝,价值连城,自然要全部带上,这时正需要用钱。准备停当,举家迁往武陵山。地方官根本不敢拦阻,皇家的事可不能随便插手,梢有差池就会掉脑袋,因此玫瑰公主顺利赶到武陵山。 皇帝接到本章,大吃一惊,江南五营人马加起来也不是魏河阳的对手,渭河营将士的家属也没能抓住,如今只有和谈一途了。于是把唐时雨找来商议,唐时雨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开出了价码,魏河阳本来就品高位尊,要让他归顺朝廷,恐怕要封王才行。皇帝倒是很痛快,从内心里面也觉得对不起姐姐和死去的父亲,再说就算封王也没有什么关系。唐时雨继续提出要求,要把江南的军政大权完全交给魏河阳。皇帝登时犯了难,那可是半壁江山,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唐时雨劝解道:“陛下,江南半壁江山自然不能交给旁人,这只是微臣的计策。驸马这个人没有野心,否则上次兵权旁落的时候就起兵了,何必等那么久?这次与官兵交锋也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余地。照目前的形势看来,驸马是要在武陵山扎下根,就算封了王也不会离开。只要陛下拿出诚意,把驸马和公主当成亲人看待,驸马一定会回头,至于军政大权,微臣担保驸马会拒绝。”皇帝半信半疑:“如果他接受又当如何?”唐时雨笑道:“接受也没什么,大小官员都是朝廷任命,谁都知道该倾向哪一方,各地钱粮赋税都是由朝廷直接征收,就算驸马坐镇江南也动摇不了国本。”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就依爱卿所奏,这圣旨就仰仗爱卿大才了。”唐时雨点头:“包在微臣身上。”当即提笔刷刷点点,片刻完成,皇帝看过之后赞不绝口:“好文字,难怪先皇如此倚重,如今朝中均是碌碌庸才,爱卿可否到朝中任职?”唐时雨知道皇帝翻脸无情,难以共事,推辞道:“陛下,微臣在江湖日久,懒散惯了,而且责任不轻,还是潜身江湖为好。至于朝廷乏人,微臣倒可以举荐一人,只消让他担任主考官,必然可以得到真才实学的栋梁之才。”皇帝忙道:“既有这样贤才爱卿快快道来。”唐时雨道:“就是京中挂职留任的吏部侍郎郑东陵。”皇帝有些奇怪,犹豫道:“六名官员一起参奏,朕岂能重用于他?”唐时雨笑道:“陛下忘了,遇到真正为难的大事这些平日里争相献媚的官员能指得上么?”皇帝猛醒:“多亏爱卿提醒,朕一定照办。”唐时雨这才放心,皇帝还没有糊涂到家。 这个时候武陵山可是热闹非凡,魏河阳把妻子接来,拿出大笔的金银修整锁魂关,在山谷中修建房舍,安置将士们及其家属。正忙碌时有人来报,故人唐时雨来到,魏河阳马上猜出来,笑道:“皇帝请出和事老来了,这个人实在太合适不过了。”吩咐人有请。片刻唐时雨来到,因为是公主的启蒙先生,魏河阳也很尊重,请到内室接待。唐时雨落座后问道:“驸马此番重回渭河营到底是何人点拨?”魏河阳摇头:“是我顾念旧情,没有人点拨。”唐时雨笑道:“驸马何必瞒我,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一定有强大的力量支持才能大败官军。”魏河阳苦笑:“什么事也瞒不过先生,不错,渭河营三万将士死中得生,反败为胜多亏了不夜城主,没有他的帮忙神仙也难以保全。”唐时雨并不意外,事实上有这个能力的人非常霄莫属,问题是常霄为何要帮忙。询问之下,魏河阳合盘托出,唐时雨皱眉道:“这个人实在莫测高深,动用了庞大的人力物力,眼看就要成功竟然把成果拱手送人,这份胸襟举世罕有。”魏河阳深有同感:“不错,把三万精兵拱手送人,这份豪情绝无仅有,在这个人面前,我这个大帅根本不算什么。”唐时雨身负重任,弄清楚事情经过就要谈正题,魏河阳心里有数,唐时雨先不拿圣旨,把皇帝的意思讲清楚,魏河阳半信半疑,当今皇帝疑心颇重,怎能把江南的军政大权交给自己?唐时雨安慰道:“驸马不必多心,陛下曾经与我商量数次,亲口对我说,玫瑰公主是嫡亲的胞姐,驸马就是姐夫,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闹点别扭没什么,这亲情还是割舍不断。”魏河阳也不想与朝廷长久对抗,事情拖延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没有好处。既然皇帝拿出了诚意,自己也没必要绷着,于是表态,封王不封王的没什么,江南的大权自己也不要,只要带领手下将士驻扎在武陵山就可以了。唐时雨心里欢喜,战端平息于国于民大有好处,于是取出圣旨,劝魏河阳接受王位,魏河阳拒绝,唐时雨把公主请出来,公主听说之后极为欢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力赞成。魏河阳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功劳,贸然封王会让很多人不服,唐时雨劝解道:“驸马不必固执,当初平定外戚作乱这一件大功就足以封王,经过几次大战,驸马的威名传遍天下,何人不服?”公主也极力劝说,魏河阳这才答应,消息传出,武陵山一片欢腾。 一百零七章 高僧解争 魏河阳正式被册封为武陵王,坐镇武陵山,除了仪仗执事之外另赏赐一批珍宝,官府拨银十万两起建王府,麾下精兵由官府提供粮饷,事情圆满解决。魏河阳深知,自己能坐上王位多亏了常霄,本来已经计划周详,只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临时改了主意,这份人情比天还大,如今自己登上王位,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挑选了一批大内珍宝,准备到不夜城拜访,公主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湖豪强,这个时候公主还不知道如今的不夜城主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魏河阳知道江湖人的习气,没有摆王爷的架子,两夫妻轻装简从,只带四名从人动身。这些事情常霄自然很清楚,渭河营将士的家属是万仙堂和丐帮联手救出来的,动用了不少人,如果在从前,常霄一定会想办法还这个人情,如今可不同了,不夜城雄据一方,各方势力俯首称臣,出力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常霄在琢磨上清宫的事,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上清宫没什么人能与自己抗衡,五木真君虽然了得也抵挡不住龙鳞宝刀。唯一的问题是五木真君与段青霄颇有交情,一旦发生冲突,段青霄八成会出面,搞不好就会全面冲突起来,因此要严密的部署,不能有差错。为了这次行动,常霄特意知会了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这些人不用出手,牵制一下就可以。因为动用的人手很多,已经筹划了数日,玉蝴蝶几次想劝解都被常霄岔开,江湖事不是女人能理解的。这时候有人来报,魏河阳夫妻前来拜见,常霄吩咐人把客人请到大厅,这两夫妻是道谢来的,不好拒之门外。玫瑰公主见到如此规模的城堡,富丽堂皇的殿堂也觉得吃惊,这个不夜城主有这样大的手笔一定富可敌国。因为来者是武陵王和皇室公主,常霄特意让玉蝴蝶出来见一见,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大厅上盛排酒宴,菜肴之精美,器皿之豪华丝毫不逊皇宫,玫瑰公主暗暗吃惊,江湖豪强竟然有这样的享受,比皇帝还要自在。 在常霄面前,魏河阳没有一点威风,习武之人遇到高人只有低头的份,常霄与玉蝴蝶并肩走出,两人的衣着很普通,但是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一个是纵横江湖的绝顶刀客,一个是声名满天下的第一美人,就算是日月星辰也夺不走他们的光芒。魏河阳起身施礼:“得城主之助,魏某非但重返军营,还得到朝廷敕封,一步登天,这等大恩粉身难报。”常霄一笑:“小事一桩,不必挂怀。令师与我交非寻常,帮点小忙不算什么。”魏河阳摇头道:“对于城主是举手之劳,对于魏某则是天大的恩情,今生今世不会忘记。”常霄点头:“你与你师父是一路人,难怪成为师徒,你已经是武陵王,不必多礼。”魏河阳低头道:“在城主面前,谁也没资格摆架子。”落座之后,玫瑰公主越看越眼熟,在魏河阳耳边小声问道:“这个城主是不是从前的聚龙庄主?”魏河阳还没有回答常霄已经开口:“公主不必问了,我就是当初的聚龙庄主,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玫瑰公主心下骇然,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竟然被他听到,这个人实在可怕。玉蝴蝶笑道:“你怎么会认得皇室公主?我不信。”盈盈一笑,足以颠倒众生,魏河阳也觉得心头猛跳,连忙把视线挪开。玫瑰公主对玉蝴蝶的姿色颇为心折,相比之下,自己这个皇室公主远不如玉蝴蝶过得那么多姿多彩。把酒谈天,常霄皱眉道:“你的赤煌宝剑怎么还没有恢复灵气?不是告诉过你么?难道做了王爷就要脱离江湖不成?”魏河阳心头一惊,想不到常霄的修为如此高深,连忙解释:“魏某决不敢忘本,赤煌宝剑乃是恩师所赐,重炼之事要请示恩师定夺。”常霄点头:“令师乃是当世豪杰,其父老庄主就不够洒脱,这个时候一定恨我入骨,恐怕令师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魏河阳知道甘露宝剑的事,默默点头。 虽然常霄和玉蝴蝶热情招待,魏河阳与玫瑰公主还是不自在,面对比自己强过百倍的高人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盘桓半日,两夫妻告辞离开。回到武陵山,立刻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魏河阳苦笑道:“江湖有句俗话,不服高人有罪,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在这里风光无限的武陵王到了不夜城简直一文不值。”玫瑰公主轻叹:“那个玉蝴蝶实在让我羡慕,拥有举世无双的容貌,多姿多彩的人生,那是每个女人心底的梦想。”魏河阳笑道:“皇室公主竟然会羡慕平民百姓,我没有听错吧?”玫瑰公主正色道:“公主也是女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再说生在皇室也有很多外人不知道的苦楚。”魏河阳对这句话表示认同:“不错,有得必有失,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两夫妻着手修整武陵山,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是安家极好的场所。客人走后常霄着手进行庞大的计划,神目比丘不插手,上清宫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五木真君一人独力难支,上清宫已经岌岌可危。幽冥剑士进入中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段青霄的耳中,段青霄与唐时雨商议,常霄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唐时雨思索片刻开言:“幽冥剑士在明处,很显然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常霄的真正意图还不清楚,不过看目前的架势恐怕是要与我们全面交锋。”段青霄拈须道:“也不尽然,常霄只是做好了与我们全面交锋的准备,也就是说他的目标与我们有关。”唐时雨马上认定:“上清宫,只有上清宫才能让常霄摆开这么大的架势。”段青霄猛醒:“不错,五木道友和神目比丘都曾经提过,常霄对灵木一直耿耿于怀,他这次的目标一定是上清宫。”唐时雨首先要弄清楚段青霄的态度,于是问道:“门主是打算全力协助上清宫还是帮帮忙就算了?”段青霄颇为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协助,誓保上清宫。” 两位顶尖刀客,江湖魁首即将展开全面交锋,两方精英尽出,段青霄和常霄都已经赶到崂山附近,大战迫在眉睫。作为这次行动的焦点上清宫自然要做好准备,其实灵木真人心里明白,上清宫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常霄的庞大力量,就算是请出前辈五木真君也无济于事,唯一的希望就是段青霄,希望他有能力阻挡常霄的强大攻势。四大名门一向同气连枝,得知上清宫有难,少林,武当,华山三位门长都带领得力门人赶来助阵,虽然人多可是每个人都明白,就算这么多人合力也阻挡不住龙鳞宝刀。常霄对于上清宫的怨恨非只一日,当年太白山复仇之后就被四大名门追捕,如果不是伍青阳适时出现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后来这个结一直没机会解开,断魂崖一战之后,灵木真人带头抢走了聚龙山庄的珍宝,这个仇就更深了,常霄此番大举复仇完全在情理之中。这一次冲突集中的人数之多,武功之高都是前所未有,一旦交锋后果不堪设想。双方剑拔弩张时候事情竟然有了转机,百济大师忽然出现在上清宫,这一下灵木真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这位高僧与常霄的关系非同一般,能化解眼前危机的人非他莫属。百济大师对常霄的影响很大,常霄一直把这位高僧当成师长,听说他到了上清宫颇感为难。百济大师对中原武林的情形很是熟悉,深知两方一旦交锋,必然损失惨重,几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因此专程来到上清宫调和此事。首先派弟子钟元,钟海去请常霄。这两个人在常霄身边数年,颇有感情,常霄没办法拒绝,只好应邀。段青霄也不愿意全面交锋,既然常霄接受了邀请就说明事情有转机,于是也到上清宫来会谈。这么大的事灵木真人的分量明显不够,五木真君代表上清宫出面。 这次会谈,只有四个人参与,连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大派也没有一席之地。百济大师坐在正中,左边是五木真君和段青霄,右边是常霄。这三个人非但是极流高手,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乃是当今江湖分量最重的角色。百济大师和颜悦色开言:“不夜城主与上清宫有什么仇怨可以讲出来,如果确实没有缓和的余地老衲马上离开,任你们交锋。”常霄长吐一口气,把当年的经历讲述出来,五木真君心里埋怨灵木,身为上清宫掌教,一举一动都影响深远,不只是维护上清宫那么简单,四大名门在武林中举足轻重,门长不知自重如何约束门下弟子?百济大师听完之后口宣佛号:“城主与上清宫的仇怨起因是太白山清风观的血案,虽然林清父子咎由自取,终归是上清宫的人,灵木追究无可厚非。错就错在一心护短,本意是维护上清宫的名声,这一念之间已经背离了江湖道义,五木道友以为如何?”五木真君点头:“大师所言不差,如果不是青阳剑客适时出现,城主难免丧生,这件事就会被掩盖起来,大举复仇理所应当。”听到这样的话常霄心里舒服许多,五木真君比灵木强了不少。段青霄道:“四大名门享誉多年,一直被江湖人尊重,先辈的声名太过响亮,后辈的压力也很是沉重,生怕坏了本门的声誉。如果德才兼备还好说,可是谁能保证每一代都有出色的人物?”百济大师点头:“老门主的话切中要害,这是名门的通病,说白了就是死要面子。”常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缓缓道:“名门维护声誉就可以不顾江湖道义么?如果常某当初死在灵木剑下上清宫的名誉就保住了么?谁又知道上清宫为了维护名誉让多少人含冤地下?”这三句话问得厉害,五木真君无言以对,段青霄也没办法回答,百济大师轻叹:“城主的意思老衲明白,此番大举复仇的真实目标根本不是上清宫。” 此言一出段青霄心里一惊,难道常霄的真实目的是要与自己一决雌雄?百济大师微笑道:“老门主不要乱想,城主的目标也不是你,而是名门正派护短的风气。”常霄点头:“大师所言不差,我确实看不上四大名门的所作所为,此番兴师动众主要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武林人不能活在前人的光环里,一切要靠自己创造。”五木真君表示认同:“此话不错,贫道回来后发现,上清宫的门徒武功平平,脾气倒是不小,动不动就扛出上清宫的招牌,如果这样下去,一代不如一代,上清宫早晚被武林除名。”百济大师感觉到常霄的语气有些松动,向五木真君使个眼色展颜道:“城主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老衲以为大肆杀戮未免不妥。”常霄一皱眉:“如果不下狠招,难以让他们回头。”五木真君明白百济大师的意思,事情已经出现了转机,于是马上表态:“贫道准备重回上清宫,大力整顿门风,让灵木闭关思过。”段青霄道:“老夫薄有微名,可以晓谕少林,武当,华山三门自省。”有百济大师出面,段青霄和五木真君都做出了让步,常霄心里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扭转江湖风气是不可能的,总算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也就不再坚持了,此番一旦交锋,后果很难预料,对事情未必有好处,于是点头认可:“也罢,冲百济大师金面,我与上清宫的仇一笔勾销。”话音未落有人拍着手跑进来,正是神目比丘,进门笑道:“打不起来了,虽然没热闹看也算没白来。”原来神目比丘虽然答应常霄不插手,还是跑来看看情形,毕竟峨嵋派与上清宫颇有渊源,不能置身事外,只要不出手就不算食言。见到这个结果心里也觉得欢喜,这才跑进来做见证,让常霄不能反悔。 这样的形势已经没办法动手了,常霄起身道:“但愿四大名门能真正改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让步仅此一次,告辞。”起身离开,段青霄皱眉道:“看他的意思,还是没有忘记旧仇。”百济大师笑道:“城主的意思很清楚,这是给四大名门施加压力,让他们小心行事,既然说过不记旧仇就不会反悔。”五木真君长叹一声:“上清宫遭此一劫完全是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贫道恐怕要耽误不少时日整顿门风。”段青霄劝解道:“此时振作还来得及,如果没人约束,发展下去后果难料,这件事情对于上清宫,乃至几大名门未必是坏事。”神目比丘颇为赞同:“就是,有病尽早治,等发作了再治就来不及了。”百济大师起身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老衲此番调解功果已完,后面的路要靠你们自己了。”五木真君从心里感激,施礼道:“大师放心,上清宫决不会重蹈覆辙。”百济大师准备离开,神目比丘叫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常霄得到一柄稀世宝剑,盖世无双,准备举办什么甘露大会决定新主人呢,你们知道了可不许说出去。” 一百零八章 高手云集 甘露宝剑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伍青阳和弟子魏河阳都不会宣扬,常霄也不可能对外人讲,因此段青霄和五木真君并不知道。最吃惊的人是段青霄,甘露宝剑一直被雾灵山庄的老庄主珍逾拱璧,从不示人,怎能落到常霄手上?神目比丘一定不是空口白话,段青霄离开上清宫之后马上派人调查这件事,很快证实,确实有伍青阳的一个亲人死在不夜城,身上的宝剑极为不凡。段青霄推测,老庄主决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办法报仇,可是凭他的力量根本没有机会,八成会找到自己头上。鉴于往日的交情,不能一口回绝,找常霄报仇牵扯太大,还是避一避的好。于是找了个理由,就说寻找新门主段昔云,潜身江湖。不出所料,老庄主果然来到神刀门请段青霄出面复仇,唐时雨自然清楚,只能拖延,老庄主也无可奈何。经过这一场变故,灵木真人受到很大触动,准备交出掌教之位,闭关练武。五木真君心里明白,如今的上清宫没有人能替代灵木执掌门户,因此保留他的掌教之位,闭关是免不了的。五木真君把自己多年苦修的成果全部拿出来,希望灵木能在武功上取得突破,真正步入高手之林。自己留在上清宫严格督促门人,对于武功不济,品行不端者坚决逐出。上清宫的事也影响到少林,武当,华山三门,段青霄已经说清常霄的真正用意,三位门长通情达理,各自回山整顿门风,定下严格的考核标准,不能通过者不许到江湖走动。四大名门的举动很快传遍江湖,常霄总算舒了口气,通知幽冥剑士回岛,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准备甘露大会,这可是轰动武林的大事,不能草率。 不夜城里有一处禁地,只有常霄一人进出,连玉蝴蝶都不清楚里面的情形。这里香烟不断,却没有供奉任何神祗,条案上只有两柄宝剑,一长一短,墙壁上有四个大字:剑指天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似欲破壁而出。这里是常霄专门为挚友醉霞道人设立的,专为缅怀逝去的第一剑客,常霄隔三差五就会来到这里陪伴老友。条案上的短剑就是醉霞道人随身的利器,上面凝聚着第一剑客的精魂,虽然第一剑客已经归天,可是剑客的神魂依然留在剑上。至于长剑就是新近得到的甘露宝剑,除了醉霞道人,没有人配得上这柄稀世宝剑,所以常霄把甘露宝剑放到这里恢复灵气。经过一段时日,甘露宝剑确实有了变化,常霄颇为欣慰,如今的江湖完全是段青霄和自己的天下,没有一个出色的剑客,常霄希望通过甘露大会引出一位剑术大师为江湖增几分颜色,也可以告慰老友在天之灵。甘露大会注定将成为轰动武林的盛会,要通知很多人,常霄把地点选在泰山南天门,提前半年就放出消息。用剑之人谁不想得到天下第一的名剑?只要得到甘露宝剑,剑术的威力至少增加五成,很可能成为新的第一剑客。因此各大门派闻风而动,召集本门高手准备赴会。甘露大会影响很大,各路高手都想知道谁能得到这柄宝剑,成为当今第一剑客,因此各方高人也都准备到泰山参加。常霄不想让一些二流三流的人物参与大会败了兴致,特意请钟元,钟海兄弟负责接待,不够分量的一概谢绝,两兄弟欣然答应。 如今江湖中用剑的高手以武当,华山,上清宫三门最多,峨嵋派的神目比丘与五木真君的剑术相差无几,领先其他人不少,他们两个都是前辈,不会跟后辈争夺甘露宝剑,其他门派都逊色不少。另外通天堡的堡主江飞鸾剑术造诣很深,伍青阳也是一时之选,还有幽冥剑士,这一批杀手的剑术别具一格,谁也不敢轻视。因为幽冥剑士与中原各派多半有仇,常霄没有通知他们,如果幽冥剑士夺魁,各派肯定不会容忍甘露宝剑落到他们手里,恐怕当时就要动起手来,那就大杀风景了。甘露大会是武林第一盛事,南海燕南楼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赶奔泰山,新近登上王位的魏河阳也会参加。水晶二老自然不能错过好机会,万仙堂主墨麒麟,丐帮帮主紫云姑,金蟾长老,通天堡主江飞鸾,齐士真,各路有分量的高手都会参加。神刀门自然少不了,段青霄带领门徒也准备赴会。一时间泰山脚下高手云集,每个人都不简单。在不夜城享福的南海龙王和太君也要参加,本来要一道前往,可是老夫妻提前两个月就动身,目的是早些赶到泰山与老朋友叙旧,常霄让剑童,琴童四兄弟陪着,认识一些武林高手,增长阅历。自己与玉蝴蝶一道走,特意把火龙驹叫上。女儿蜻蜓公主也想去,常霄不许,这是武林高手的聚会,蜻蜓公主不懂武功,没必要参加。蜻蜓公主不服气,玉蝴蝶也不会武功,为什么能去?常霄笑道:“你爹的武功再高也比不上蝴蝶一笑,在某种程度上绝世姿容比武功还要管用。”蜻蜓对玉蝴蝶的容貌极为心折,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常霄准备了华丽的香车,玉蝴蝶还是忘不了带着心爱的小猫,两人并坐车中,火龙驹跑来跑去撒花,傲气十足,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火神宫的高震也知道了甘露大会的事,犹豫多时还是决定不去,自从在群芳会上见过玉蝴蝶之后,高震的情绪一直没有恢复。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日子本来不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妻妾子女都有了,不应该再有什么奢望。可是心里始终忘不了玉蝴蝶,感情是谈不上,说白了就是嫉妒心在作祟,为什么好事都被常霄赶上了,宝刀,宝马,绝世美人,横扫天下的庞大势力。自己从小练武,一直不曾懈怠,为何差距如此悬殊?如今有数不清的人想方设法巴结常霄,连地位尊崇的武林前辈也对他刮目相看,而自己连个谈心的朋友都没有,唯一的师弟尹天雷一去不回,就算见了面也是形同路人,每每想到这些难免闷闷不乐。其实高震的刀法也可算得一流高手,只是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偏偏常霄这座大山挡在前面,无力超越,这才心事忡忡。如果没有玉蝴蝶的事,常霄看在高震父亲的分上,一定会想办法提携一番。因为高震与玉蝴蝶相处过很长时间,常霄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就把火神宫彻底放下了。至于尹天雷,本来就看不上高震的所作所为,冲着师父的面子勉强协助多时。见到高震对朝夕相处的情人玉蝴蝶如此绝情,尹天雷彻底寒了心,再不想见到高震,根本就没打算重回火神宫。心里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有一天段昔云重新回到神刀门接任门主,自己还是用水晶二老的身份行走江湖,这样的日子自由自在,很对自己胃口。到了哪里都被奉为上宾,随时随地可以品尝到极品佳肴,根本不用担心金银,要什么有什么,这样的日子比神仙还快活,何必在江湖打滚? 这就是有野心和没野心的差别,高震放着好日子不过,整日自寻烦恼。尹天雷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每时每刻都很快乐,正所谓知足者长乐。甘露大会是武林中头等大事,各路高手都到泰山脚下聚会,最开心的莫过于南海龙王,见到这么多老朋友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段昔云和尹天雷也来到泰山,这时段青霄已经知道段昔云化身水晶二老的事,一直不曾挑明,不过已经知道段昔云的武功刀法取得了很大进展,更与各方高手建立了联系,完全有能力执掌神刀门。后继有人段青霄颇感欣慰,这桩心事解决了自己就可以拿出全部的精力与常霄分个高低。钟元,钟海兄弟的身份江湖尽知,本身武功极为高强,眼力也不差,由这两兄弟负责接待客人再合适不过,有不少专为看热闹的人被两兄弟挡在山下。甘露宝剑在常霄手里,甘露大会的主角自然是常霄,他不到大会就没办法进行。最活跃的人当然是神目比丘,跑来跑去,地位身份十分尊崇偏又好耍贪玩,谁也没有办法。神目比丘的轻功极为了得,不时到高处了望,远远看到火龙驹拍手道:“来了,来了,火龙驹来了常霄一定也来了,车上还有一个人,哈哈,是玉蝴蝶,还抱着猫呢,我去找他们耍耍。”展开身形奔向火龙驹。在场的众多高手多半只看到火龙驹的一点影子,根本看不清其他的,对这位高人的功力赞不绝口,连五木真君也自承不如。 神目比丘身法极快,很快来到火龙驹跟前问道:“火龙驹,还认得我么?”火龙驹与神目比丘比过速度,当然记得,点点头,跳跃两次。神目比丘摇头笑道:“不比了,我没你快,不过我也没输,你有四条腿,占了便宜。”火龙驹四足点地,微微低头,神目比丘笑道:“你让我手脚着地跑,我的手可不能当脚使唤。”火龙驹将头一甩,颇有傲气。神目比丘无可奈何认输:“好了,我没你快总行了吧。”玉蝴蝶看到这样场景颇为奇怪,问道:“前辈也懂马语么?”神目比丘摇头:“哪有人能懂马语?”玉蝴蝶更加奇怪:“不懂马语怎能明白火龙驹的意思?”常霄解释道:“与火龙驹交流,首先要静心,还要具备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这是顶尖高手才能具备的。”玉蝴蝶一皱眉:“不许糊弄我,你初入江湖就得到了火龙驹的信任,那时候你的武功根本算不上顶尖。”常霄点头:“此话也不错,我能得到火龙驹的信任另有原因,主要是我没有把火龙驹当作异类,而是当成了朋友,首先得到了火龙驹的信任。”玉蝴蝶问道:“火龙驹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神驹,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火龙驹肯定对人有很大的戒心,怎能轻易相信你?”常霄一笑:“你的脑筋比从前好使多了,火龙驹不是一般的马,非但通人性还能看出人的内心善恶,它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没有贪欲才跟着我。”玉蝴蝶颇为吃惊:“太玄了吧,我跟你成亲多时也没有看清你的内心,火龙驹怎能做到?”常霄还未回答,火龙驹探过头来冲玉蝴蝶疵牙表示不满,玉蝴蝶忙道:“我说错了,你比我厉害行了吧?”火龙驹这才满意。玉蝴蝶苦笑道:“火龙驹脾气真不小,说都不能说。”低头一看,忽然发觉自己怀里的小乖乖不见了,忙问常霄:“我的小乖乖跑哪里去了?”常霄笑道:“一定是被神目比丘抱走玩耍去了,这位前辈的轻功当真是独步天下,无声无息抱走小乖乖,连我都没有察觉。” 常霄所言不差,小乖乖确实被神目比丘抱走了,跑到一边逗弄,也不管玉蝴蝶着不着急。玉蝴蝶知道这位高人的脾气,只能等她尽了兴再说。香车继续前行,没过多少功夫神目比丘就跑过来把小乖乖交到玉蝴蝶手里,嘻嘻笑道:“快给你吧,我拔了它两根胡须,它就拼命抓我咬我。”玉蝴蝶爱怜的抚摸,柔声道:“小乖乖,你受委屈了,姐姐给你好东西吃。”神目比丘扮个鬼脸,转眼消失不见。剑童,琴童四兄弟到车前来迎,常霄郑重把一个古色古香的檀香木盒交给剑童,叮嘱道:“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甘露宝剑,如果醉霞真人拥有此剑,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可惜造物弄人,致使英才早逝。今日甘露大会,由你们四个把甘露宝剑交给夺魁之高手,告慰一下真人的在天之灵。”剑童双手捧起宝剑单膝跪地,琴童,鹤童,酒童三人跪在后面,四人同声道:“多谢城主。”常霄想到挚友,心里不是滋味,轻叹道:“真人乃是我的良师益友,没有真人多方成全就没有我的今天,希望今日之会能有一名真正的高手出现。”一行人缓缓行进,甘露宝剑世之奇珍,只要是习武之人,谁舍得送人?虽然常霄用的是刀,能把这柄宝剑拿出来也极为难得,因此各路高手对常霄的态度都有一些转变。按照正常的思维,谁不希望自己独占鳌头?谁肯真心扶植其他的高手?可是常霄与众不同,居然把甘露宝剑拿出来培养新一代的第一剑客,这份胸襟很是难得。当然,也有人怨恨常霄,那就是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伍青阳的父亲。甘露宝剑本应属于自己,却被常霄拿出来风光,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另外,自己费尽心机培养的接班人死在不夜城,这口气无论如何不能忍。按照江湖规矩,上门挑战,生死各安天命。老庄主不是不明白,可是常霄杀了人之后,还把宝剑留下,丝毫不顾念当年伍青阳的救命之恩,还举行什么甘露大会提高自己的声望,这就太过分了。因此老庄主将常霄恨之入骨,特意赶来参加此会,准备重夺甘露宝剑。当初老庄主之所以没有拿出甘露宝剑与醉霞道人争胜主要是对付不了御剑术,生怕丢了宝剑,如今醉霞道人已经仙去多时,自己完全有把握重夺甘露宝剑,在众多高手面前一显身手,扬名江湖。 一百零九章 甘露大会 武林各路高手如此集中很是少见,常霄认为百济大师与师弟百空大师也会赶来,可是没见到这两位高僧,心里明白,此番盛会没有什么凶险,乃是武林大会,两位高僧看重的是佛法,不是武功,不来参加也在情理之中。此会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段青霄与常霄这两位顶尖刀客,比较之下还是常霄这一边更吸引人。有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神驹,再加上甘露宝剑,段青霄一边自然没办法相比。各路高手依序登山,神目比丘最为活跃,又跟火龙驹较上了劲,要比赛一番。火龙驹当然不服输,登山越岭根本难不住天下第一神驹。神目比丘高喊一声,施展轻功跳跃前行,火龙驹紧随其后,很快两个影子就消失在山间。神目比丘没把甘露宝剑当回事,这次来就是为了凑热闹,开心就好,因此尽情玩耍。别人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上清宫,武当,华山三大名门都想得到甘露宝剑,其他门派也不甘落后,一旦得到宝剑,本门的声望地位就会提升不少。目前看来,最有希望的是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他是武林前辈中唯一参与争夺宝剑的人,自然比旁人更具优势。常霄明白老庄主的意思,心里有些不然,甘露宝剑乃是天地奇珍,不是某个人的私产,作为武林前辈心胸如此狭窄难怪雾灵山庄一直没有起色。伍青阳也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是自己没办法阻拦,虽然父亲的剑术高深莫测,可是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取得甘露宝剑决不是容易的事。魏河阳此番不是以王爷的身份前来,而是以伍青阳弟子的身份,玫瑰公主也想凑热闹,以峨嵋派弟子的身份前来,专为见识一下各路高手的剑术。 来到南天门,各路高手席地而坐,围成一圈,虽然只有百余人却集中了当今武林的精英。人人都知道这次盛会是决定甘露宝剑的新主人,用不着多说,剑童,琴童四兄弟捧剑立于一侧,中间自然是展示剑术的地方。钟元,钟海兄弟走到正中,四方抱拳,钟元首先开言:“列位,这次甘露大会就是为了决定甘露宝剑的新主人,在座都是当今高手,更有神刀门主与不夜城主这样的顶尖高人,法眼如炬,用不着比试,只消展示一下即可分出优劣。”钟海接着:“反正我们兄弟是没指望,饱饱眼福就知足了。今日不是打擂,先后没什么差别,哪位高人下场?”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来到正中,乃是昆仑派的高手,抢先亮相主要是为了让众多高手认识一下,今后行走江湖更加方便。施展一路昆仑派剑法,抱拳下场,有人开头就有人接着,各派高手纷纷展示本门剑术,虽然各有所长却没有出类拔萃的高手。上清宫的灵木真人没有来,以五木真君为首,可是五木真君不能出面,看到各派高手的剑术心里已经明白,甘露宝剑不可能落到上清宫了。雾灵山庄的老庄主暗暗得意,这些人都比不上自己,甘露宝剑还是要回到自己手中。那时候就可以奚落常霄一番,出出心里的闷气。常霄看过一人的剑术就失望一分,这些人根本配不上甘露宝剑,难道这柄稀世名剑还要回到雾灵山庄?眼神四面一扫,看到华山掌门赤霞真人的表情与众不同,显得极为自信,胸有成竹。常霄心里奇怪,上清宫,武当两大名门都已经失去了自信,为何华山派如此有把握?随即就在赤霞真人身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道士,见此人身长七尺,颇为瘦削,面色苍白,留着山羊胡,四十岁上下,双眼无神,没精打采的表情加上破旧的道袍显得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坐在华山掌门身边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这时候华山派已经有三人下场,与各派高手在伯仲之间,常霄认定,赤霞真人一定对身边的道士很有信心,倒要看看这个道士有什么出奇的剑术。伍青阳因为父亲的关系没有下场,魏河阳自然不能跟老庄主争夺,也就静心观看,观摩一下各派的剑术,取长补短。各派依次展示,老庄主有意等在最后,这是在自抬身价,可是谁都明白,老庄主下场明显不合适,甘露宝剑落到他手里九成会被埋没。虽然如此,谁也不能说什么。等各派高手展示过后,以通天堡主江飞鸾的造诣最高。老庄主志得意满下场,施展一路剑法,剑锋破空,哧哧作响,剑气射出尺许,各派高手无不低头。老庄主更加得意,眼看甘露宝剑就要重回自己手中。忽然有一人进场,正是赤霞真人身边的道士,赤霞真人介绍:“各位,此人乃是贫道师侄,道号宝鼎,潜心剑术多年,今日结识各路高人,以后相见可要多多关照。”众人看这位宝鼎道人其貌不扬,没精打采都觉得泄气,这样人下场有什么用?老庄主含笑退到一侧,心道:赤霞不知轻重,让这样的人物下场根本就是给华山派抹黑。众目睽睽之下宝鼎道人缓缓拔出宝剑,常霄登时发觉,这个宝鼎道人决不简单,从手握到剑柄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这个人已经与宝剑融为一体。常霄已经明白,这位宝鼎道人已经把心神完全融入剑术之中,手上没有剑,只不过是行尸走肉,没精打采,一旦手上有剑,就成了高手中的高手。虽然还未施展剑术,常霄已经认定,这个人的剑术铁定在老庄主之上。段青霄也注意到这个人,转头对身边的万俟嵩道:“记住这个人,今后他就是剑客中之魁首,老夫归隐后他就是常霄的新对手。”万俟嵩点头答应。 宝鼎道人走了一趟华山剑法,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可是行家都明白,宝鼎道人施展的华山剑法与方才华山派三名高手有本质的区别,虽然招式一模一样,可是火候十足,意在剑先,有飘然出尘之意,乃是罕见的高手。老庄主当然是行家,心里暗吃一惊,想不到华山派还有如此出色的高手。各路高手都已经亮了相,接下来就是评选优劣,江飞鸾首先表态:“今日之会,华山派的宝鼎道人剑术居首。”常霄也表示认可,段青霄碍于老庄主的面子没有表态。大多数人都看出这位宝鼎道人剑术精绝,可是老庄主不甘心,变脸道:“老夫不服,既然华山的宝鼎道人剑术不凡,老夫不才领教一二,胜者得到甘露宝剑。”这次盛会不应该有比剑的场面出现,可是老庄主坚持,各路高手对老庄主没什么顾忌,主要是怕伍青阳的面子下不来,一时间鸦雀无声,没人发话。这时神目比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高叫道:“打就打,一个人比划没意思。”神目比丘一发话,等于峨嵋派表了态,五木真君劝解道:“不夜城主一团美意,最好不要动手。”神目比丘一瞪眼:“手下败将,不许多话,不服我们两个再打一场。”五木真君拿这个百龄顽童也没有办法,点头附和道:“好好好,听你的。”五木真君代表上清宫,他一表态别人也就没什么说的了。伍青阳眼光独到,看出宝鼎道人的剑术在父亲之上,按理说应该阻止,可是父亲的脾气很大,自己也阻止不了,心里暗暗着急。父亲心高气傲,一旦在各路高手面前落败,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要是在从前,可以请段青霄出面解围,如今父亲对段青霄也颇为不满,谁也劝不回来。 老庄主急于夺回甘露宝剑,催促宝鼎道人下场,宝鼎道人对剑术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有人交手再好没有,对手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于是欣然下场。两人对面而立,老庄主呵斥一声,挥剑直刺,明显是以上示下。宝鼎道人因势利导,并不硬接,剑锋贴着对手的剑轻轻巧巧一转,竟然转到老庄主侧面,剑锋斜斜一挑,直指对手的空门。常霄脱口赞道:“好剑法。”段青霄也看出,宝鼎道人虽然没有到剑气伤人之境,可是剑法高妙,老庄主心浮气躁,必败无疑。伍青阳心里焦急,没想到神目比丘突然跑出来促成了这次比剑。老庄主对甘露宝剑势在必得,对手又是后辈,此战万万不能输。因此剑招纵横来去,把宝鼎道人罩在其中。反观宝鼎道人,则极为轻松,好似鲤鱼戏水,猎鹰展翅。明眼人都看出高下,可是老庄主极为固执,久攻不下,断喝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剑,一道寒光射出,宝鼎道人的剑瞬间被斩断。这一手明显违背了江湖道义,可是老庄主顾不得许多了,无论如何也要夺回甘露宝剑。眼见宝鼎道人必败无疑,可是宝鼎道人并未退出圈外,身形一轮急转,带起一股劲风,拈起断剑继续对敌,剑招变幻莫测,反而把老庄主罩在其中。老庄主又羞又怒,自己使出这样的手段还不能取胜,这下子老脸可要丢光了。只好咬牙猛攻,这样的身份竟然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不应该。宝鼎道人沉迷剑术,极少到江湖走动,不懂江湖事,看到对手露出破绽,毫不思索挥剑切入,冰冷的剑锋瞬间到了老庄主咽喉。老庄主已经没有任何闪躲的余地,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眼看老庄主就要丧生,忽然有一道黑线闪过,宝鼎道人只觉得手腕一震,手中剑竟然脱手,大惊之下跳出圈外。老庄主认为自己必死,忽然间转危为安反倒不知所措,愣在当地。停顿半晌跺脚道:“常霄,老夫绝不领你的情。”转身离开,伍青阳不放心,跟着追下去。神目比丘不住刮脸皮:“那么大年纪还耍赖,不羞。”多亏老庄主没听到,如果留在当场,非自尽不可。高下已分,常霄颇为欣慰,朗声道:“各位,甘露宝剑沉埋多年,锋锐尽失,此番甘露大会就是要给这柄稀世宝剑寻觅一个合适的主人。华山派宝鼎真人剑术卓绝,自然可以得到甘露宝剑。”别人都无异议,只不过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想不到华山派竟然笑到了最后。宝鼎道人径直走到剑童跟前,郑重接过檀木盒,心情十分复杂。神目比丘高叫道:“喂,让我们看看宝剑什么样子,也算没白来。”神目比丘乃是峨嵋派的上辈高人,说话很有分量,赤霞真人吩咐道:“宝鼎,取出宝剑让各路同道见识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宝鼎道人摇头道:“神兵利器,空出不吉。”赤霞真人一愣,想不到这个师侄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五木真君却听出话里的含义,微笑道:“这位宝鼎道友不是不肯亮出宝剑,而是要向在场的某位高手挑战。”赤霞真人颇为吃惊,刚得到宝剑就要立威未免太着急了。宝鼎道人向五木真君施礼道:“前辈法眼,贫道确实想向一位高手挑战。”赤霞真人问道:“哪一个?”宝鼎真人转过身子,二目射出精光,一字一顿道:“贫道自学剑以来,视剑如命,今日竟然有人将贫道掌中剑击落,足见人外有人。贫道不才,就以甘露宝剑挑战不夜城主。”此言一出,全场皆惊。没有常霄的慷慨就没有甘露宝剑,更没有甘露大会,谁也不曾想到,宝鼎道人刚刚得到宝剑就要挑战常霄。 常霄的武功无人不知,近些年来性情大变,向他挑战几乎等于自寻死路,所有人都等着看常霄的态度。万俟嵩悄声问段青霄:“师父,这位宝鼎道人究竟什么意思?当真交手,常霄会不会留情?”段青霄轻叹道:“宝鼎道人自视甚高,一方面不忿自己掌中剑被常霄击落,另一方面就是得到甘露宝剑,剑术威力倍增,对自己有信心。”钟万山凑过来道:“师父,我觉得这位宝鼎道人与当初登门挑战的醉霞道人有些相似。”段青霄赞道:“好眼力,宝鼎道人的想法与当初的醉霞道人一模一样,可惜结果也是一样。本来为师还指望他能在将来的日子里超越常霄,如今看来不可能了。今日一战,常霄铁定不会下杀手,可是宝鼎道人此时落败,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注定无法超越常霄。”万俟嵩道:“既然知道结果,师父何不阻止宝鼎道人挑战?”段青霄摇头:“你不见他连赤霞的话都不听了么?为师能有什么办法?另一方常霄如果不应战就不是常霄了,习武之人,就算明知必死也不能拒绝挑战,何况是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当初的醉霞道人慷慨赴死你们也见到了,那就是真正的武者刚风。”万俟嵩点头:“看来今后的江湖还是常霄的天下。”旁人议论纷纷,常霄考虑片刻开言:“常某有几句良言,道长初得宝剑,信心大涨可以理解,当面挑战未免有些过分。学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如果道长真想挑战可以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常某一定奉陪。”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信心倍增,根本听不进旁人的劝告,坚持道:“今日既然是甘露大会,总要让各路同道见识一下甘露宝剑。贫道认为,普天之下只有城主的龙鳞宝刀能与甘露宝剑媲美。”神目比丘看不上宝鼎道人的态度,跑到常霄跟前怂恿道:“是牛鼻子要打,你怕什么?让他吃点苦头,你不打我可要羞你了。”常霄长叹:“满以为举办甘露大会能告慰醉霞真人在天之灵,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让我骑虎难下。” 一百一十章 神乎其技 宝鼎道人当面叫阵,常霄只好应战,各路高手都想见识一下不夜城主的绝顶刀法,聚精会神盯着,错过一招都可惜之极。南海龙王特意把燕南楼叫到跟前随时点拨,魏河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随师父离开,错过这场比试必将抱憾终生。段昔云与尹天雷并坐,两人游历多时,结识了不少高人,也学到了不少诀窍,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做个总结,两人颇为兴奋。段青霄既然明白其中道理,常霄自然也清楚,可是没有退路,只能应战。宝鼎道人打开木盒取出宝剑,郑重背在身后,面前的人是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连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都自承不如足见此人的厉害。常霄心里有怜惜之意,想着留几分余地,脑筋一转,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宝鼎道人的剑术精湛,自己稍有疏忽难免丧命,从前的努力完全成为泡影。既然是对手就不能留情,出招之际有一丝犹豫就会露出破绽。打定主意下场,傲立正中,好似山峰一般岿然不动。玉蝴蝶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丈夫是天下无双的英雄,决不会输。宝鼎道人感到了对手施加的强大压力,面色凝重,紧盯着常霄的双眼,虽然两人都没有动手,却已经展开了无形的交锋。目前看来,谁也不占上风。宝鼎道人修道多年,定力自然了得,常霄经过千锤百炼,更是稳如泰山,两人对峙半个时辰纹丝不动,观战的各路高手不错眼珠盯着,这场交锋必将轰动天下,一点也不能错过。红日逐渐移到头顶,宝鼎道人肩膀微微一抖,背后的甘露宝剑跃然出鞘,日光下划出一道七彩光芒。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气,一道寒光距离自己脖项已经不到一尺了。宝鼎道人大惊之下旋身滑出,伸手接剑准备迎敌,可是寒光如影随形,根本没机会握到剑柄。宝鼎道人万万不曾料到,对手竟然能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发动攻势,自己一招未出已经处在下风,没有还手之力。无可奈何之下施展浑身解数,好不容易腾出手握住剑柄,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僵在当地,龙鳞宝刀已经停在自己的脖项,众目睽睽之下宝鼎道人一招未出已然落败。 这样的交锋让观战的绝大多数高手目瞪口呆,早听说常霄出刀快,却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常霄收刀归座,此时再说安慰的话等于是讥讽对手,还是不说为好。赤霞真人上前将宝鼎道人拉回自己身边安慰几句,宝鼎道人神情木然,一言不发。绝大多数人感到很吃惊,常霄的刀法确实不可思议。神目比丘叫道:“你怎么那么着急,多打一会儿不成么?看得不过瘾,没意思。”常霄微笑道:“身在江湖,决不能小瞧自己的对手,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全力以赴。”段青霄赞道:“老弟的话不错,比武之时,只有将身份,地位,亲情完全抛在脑后才能将本身的武功完全发挥,这是成为高手必备的条件。”神目比丘无忧无虑,觉得这样结束没意思,吵嚷道:“你们两个打一场让我看看。”常霄与段青霄相视一笑,每个人都清楚,这两位顶尖刀客早晚会进行比武,可是不可能是今天,也不可能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动手。神目比丘也明白,这两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调遣。脑筋一转有了主意,跳到正中叫道:“五木,我们两个打一场。”五木真君笑道:“不夜城主刀法绝伦,你我何必献丑?既然甘露宝剑有了主人,甘露大会也可以结束了。”他一发话,各路高手纷纷起身离开,神目比丘未曾尽兴,点指道:“五木,回头我到上清宫找你算账。”五木真君笑道:“要来尽管来,贫道欢迎之致。”神目比丘也无可奈何。 各路高手纷纷离开,不管怎么说,甘露宝剑落在了华山派,华山的人自然欢喜。宝鼎道人闷闷不乐,常霄的刀法已经深深印在脑中,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常霄不是人,没有人能练成那样的刀法。就算他平时是人,施展刀法的时候也变了,变得好似魔鬼一般。常霄也打点回转,尹天雷,段昔云过来见礼,然后飘然离去,不与段青霄会面。魏河阳带着妻子过来,赞叹道:“习武多年,今日才算见识到真正的高手,比较起来,我这两下子实在不值一提。”玫瑰公主回想当初笑道:“可笑我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功夫满不错了,见到城主的刀法才明白什么叫做极流高手。”常霄安抚一番,两夫妻仍回武陵山。段青霄带领门徒过来,常霄起身见礼,段青霄苦笑道:“实在不曾想到,老弟竟然与老夫境遇相同,宝鼎终于没有沉住气。老夫一旦退隐,老弟就成了高居峰顶的神,那种日子虽然风光却并不好过。”常霄点头:“我何尝想过那种日子,实在是形势所迫,但愿宝鼎能够忘记今日之败,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剑客。”段青霄摇头:“宝鼎还不及醉霞洒脱,不可能忘记今日之败,虽然得到甘露宝剑也不可能超越醉霞,你就别指望了。说起来你比老夫幸运多了,身边有第一美人,第一神驹,更有独一无二的御剑术可以逍遥名山大川,这样的日子比神仙还快活。”常霄长吁一口气:“今日的风光固然让很多人羡慕,可是背后的艰辛又有几人知晓?”段青霄完全可以理解,甘露大会已经结束,段青霄带领门徒告辞离去。神目比丘又跑得没影,常霄与玉蝴蝶也动身回返。虽然有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成为新一代的第一剑客,可是常霄却高兴不起来,段青霄年事已高,这个宝鼎道人败于自己手上,这个阴影必将伴随终生,看来今后自己注定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魏河阳夫妻回到武陵山,此番参加甘露大会颇有收获,两夫妻摆下酒宴,兴致勃勃谈心。忽然有人递进一张名贴,魏河阳一眼看到名贴上的印章不由一愣,脱口道:“奇怪,他怎么会来?”玫瑰公主问道:“谁来了?”魏河阳递过名贴,玫瑰公主看过也是一愣,问道:“要不要迎接?”魏河阳摇头:“还是不要张扬的好,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就行了。”于是起身更衣,不大一会儿与一名文生公子并肩进门,玫瑰公主让侍从重新摆上酒菜,打发下人出去,起身施礼道:“参见陛下。”原来这个文士竟然是当今皇帝,玫瑰公主的亲兄弟。皇帝态度很亲切,搀扶道:“姐姐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落座后魏河阳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帝一笑:“姐夫放心,没什么事。自从提拔郑东陵以来,朝上朝下面貌一新,各项政务井井有条。”魏河阳点头,看来皇帝是来散心的。玫瑰公主问道:“陛下要到江南来散心,怎么轻装简从不带仪仗?”皇帝面色微微一红:“姐姐不要见笑,朕此番到江南来不是为了散心,而是为了一名女子,自然不好大张旗鼓。”魏河阳心里好笑,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美人,难怪如此隐秘。经过数次波折,玫瑰公主对这个兄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亲情与权势比起来不值一文。淡淡道:“皇宫里云集了各地佳丽,什么样的美人值得陛下亲到江南?”皇帝明白,以往的结没那么容易解开,轻叹道:“当初登上皇位,得意忘形,恣意胡为,险些铸成大错,我不怪姐姐记恨我。”魏河阳心里明白,皇帝一言一行牵动着天下苍生,不能为了个人恩怨与朝廷闹僵,于是岔开话题:“江南有美人只要一纸诏书就可让地方官送到京城,何必陛下亲来?”皇帝微微摇头:“这个美人非同小可,地方官也无能为力。”玫瑰公主也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连官府都惹不起?”皇帝郑重道:“就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蝴蝶。” 听到此言魏河阳与玫瑰公主对视一眼,皇帝竟然迷恋玉蝴蝶,如今江湖中无人不知,玉蝴蝶固然姿色无双,可是不夜城主常霄万万不能招惹,美人再好也要保住性命。玫瑰公主微微点头:“玉蝴蝶果然颠倒众生,乃是当今绝代尤物。”魏河阳问道:“陛下何时见过玉蝴蝶?”皇帝长吁一口气:“朕未曾见过玉蝴蝶,只见过一幅画像。不瞒姐姐,姐夫,朕为了这个美人着实下了几分功夫,可是不夜城主实在不好对付。”魏河阳点头:“不夜城主非但刀法绝伦,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官府确实无能为力。”皇帝心系美人,询问道:“姐夫武勇盖世,能不能帮个忙?”魏河阳明白,如果直接推托肯定招致皇帝不满,沉思片刻有了主意,将皇帝请到演武场的阅兵楼上。皇帝不解其意,登楼落座,魏河阳传令下去,有军士们移来八块巨石,四面摆好。魏河阳一指下面的巨石:“陛下请看,这是极为坚硬的太湖石,难得圣驾亲临,微臣冒昧,请陛下看看微臣的武艺。”皇帝有求于人,当然很客气:“正要见识姐夫神技。”魏河阳飘身下楼,探手拿起巨剑,呼喝一声,巨剑击出,一块巨石被削去一角,皇帝拍手叫好。魏河阳展开身法,巨剑挥动之间太湖石好似豆腐一般,剑到石开。过得片刻,魏河阳断喝一声,巨剑破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八块太湖石顷刻间碎裂,只留下满地狼籍。皇帝大张了口说不出话,魏河阳到底是人还是神?凡人怎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魏河阳上楼之后皇帝感叹道:“姐夫神剑无敌,江南半壁朕无忧矣。”魏河阳不置可否,落座后开言:“陛下,微臣不是炫耀武功,就是想让陛下明白,不夜城主的武功远在微臣之上。”皇帝当然不信:“不可能,这样的武功完全可以称得上天下无双。”魏河阳一笑:“陛下,微臣授业恩师乃是江湖中一流的剑客,与不夜城主颇有交情,微臣也得到过不夜城主的协助,到不夜城去过几次。身为武者,谁也不愿意居人之下,可是差距摆在那里,不承认也不行。前几日甘露大会上当今武林高人齐集,微臣有幸参与,在众多高手中微臣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不夜城主却是佼佼者,只有神刀门主段青霄能与之抗衡。华山派的宝鼎道人剑术卓绝,技压群雄,成为第一剑客,得到甘露宝剑,当即向不夜城主挑战,结果一招未出已然落败,不夜城主的武功可见一斑。”皇帝这才有些相信,喃喃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玫瑰公主劝解道:“陛下,不夜城主不止武功绝顶,还拥有强大的财力人力,几乎无所不能,万万不可招惹。”皇帝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美人。魏河阳只好和盘托出,把常霄协助自己解救渭河营三万将士的经过详细道来,皇帝这才意识到这个不夜城主的可怕,心凉了半截。思想多时提出,让魏河阳设法,要亲眼见一次玉蝴蝶,也算没白跑一趟。魏河阳考虑多时,点头答应,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而玫瑰公主担心皇帝见到玉蝴蝶又生歹念,魏河阳不以为然,在常霄面前,没有什么人能抵挡那横扫一切的气势。 要见玉蝴蝶首先要到不夜城,总要找个借口才好,商议多时,玫瑰公主把库藏的水晶灯取出来,再加上皇室精制的十二盏宫灯作为礼品,就说是皇帝新近所赐,送给不夜城添彩。另外再给玉蝴蝶挑选一些罕见的首饰以及波斯送来的香粉,用这个借口到不夜城拜访,让皇帝同行,或许可以见到玉蝴蝶。皇帝为了美人倒是肯屈尊降贵,满口应承。准备妥当之后动身,皇帝换成普通装束,就说是魏河阳的兄弟。不夜城此时还是很平静,常霄和玉蝴蝶回来以后留神探查江湖动向,华山派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一定会影响到江湖格局。果不其然,有不少门派向华山派示好,还有人干脆投入华山门下,而宝鼎道人却闭关苦修。常霄心里清楚,宝鼎道人自视极高,一朝落败当然不甘心,抛开一切苦修正在情理之中。这时候有人传信,月影公主想回来住几天,别人可没本事登上峭壁,常霄索性把寒梅,香兰四姐妹一起接到不夜城住一阵子。六个美女聚到一起自然热闹,每日都在大厅里饮酒欢歌,排演歌舞,到了晚间灯火齐明更加热闹。魏河阳夫妻来到的时候大厅里正在歌舞,常霄心里觉得奇怪,这两夫妻身份尊贵,到了不夜城显不出来,难免心里不自在,没有要紧事不会登门拜访。反正不是外人,吩咐人直接请到大厅。魏河阳虽然是武陵王,到了不夜城只好收起架子,能被直接请到大厅已经不容易了。皇帝看到如此规模的城堡极为震惊,不夜城主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实在想不到。三人来到大厅,里面正在歌舞,因为来了客人,玉蝴蝶和月影公主坐在常霄身边。魏河阳上前见礼,常霄微微点头:“都不是外人,坐下讲话。”魏河阳点头,与妻子入座,皇帝坐在魏河阳身边,留神观察,首先看到常霄,心里竟然生出畏惧之意,好似来到庙中,看到天神一般。 一百一十一章 色动君王 皇帝为了美人来到江南,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名动大江南北的玉蝴蝶,竟然被常霄的气势吸引住,自己也始料未及。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不是凡人,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魏河阳言语之间提了一下,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皇帝穿上普通衣着就是平民百姓,没什么稀奇。玫瑰公主看到寒梅,香兰四姐妹的舞姿颇为羡慕,月影公主笑道:“能见到皇室公主可不容易,姐妹们拿出真本事助助兴。”寒梅嫣然道:“皇室公主到来,天竺公主也不能闲着。”月影公主摇头:“有天下第一美人在,我可不敢献丑。”常霄兴致很高,怂恿道:“蝴蝶,你们姐妹索性一起热闹热闹。”玉蝴蝶含笑起身,皇帝这才注意到,双目登时就直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绝色佳人,画像虽然传神毕竟比不上真人,一时间僵在当地。常霄根本没往心里去,这样的眼神群芳会上多了去了,见到玉蝴蝶,一百个男人至少有九十个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魏河阳说明来意,常霄心里明白,魏河阳此来决不是为了送礼,八成与那个年轻人有关。也不细问,只吩咐人收下礼物,张挂起来,等晚间点上让大家开开心。魏河阳知道自己不配与常霄探讨武功,因此提到当今的朝政,常霄笑道:“本来我不关心朝廷的事,听说如今朝野上下风气变了,百姓得到一些实惠才略微留心。原来新任宰相是郑东陵,这个人可是难得的好官,皇帝能提拔他也算有眼光。”魏河阳有些奇怪:“听城主口气,好像认得郑东陵。”常霄微微点头:“倒是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个布衣,第二次是倭寇作乱的时候,他已经是五品学政,如今竟然做了宰相,也算老天开眼。”魏河阳心里纳闷,常霄竟然与当朝宰相有过来往,实在匪夷所思。 说起来玉蝴蝶的舞姿比不上寒梅姐妹,可是姿容绝世,当然是主角,月影公主也只能作为陪衬。玫瑰公主虽然养尊处优,保养极好,却不及这六人容光焕发,心里很是羡慕,心里琢磨着请教一下养颜的好办法。皇帝的注意力全在美人身上,比较起来,六宫粉黛根本不值一提。六个美女歌舞多时,要到后面歇息,玫瑰公主提出要与六人谈心,多个女伴自然开心,七人玩笑着到后面歇息。皇帝这个时候才算缓过神,魏河阳与常霄谈的多为史实,古今名将得失,皇帝自然了解不少,偶尔插上两句话。很快话题转到古今帝王,皇帝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其实做皇帝也不容易。”常霄摇头:“皇帝人人都可做得,有什么难的?当初的孺子婴坐到宝座上,文武百官还不是山呼万岁?”魏河阳解释道:“要做昏君或者傀儡皇帝当然容易,要做明君就难了。”常霄笑道:“因人而异,如果有真才实学,博大胸襟,做明君并不难。李世民就是例子,贞观盛世虽然过去千百年还是被人称颂。如果才略不足,目光短浅,又想做明君当然不容易了。江湖中也是如此,武功不济的人就算做了掌门也不会长久。”皇帝深以为然,自己登上皇位以来事事阻逆,经常感觉到才略不足,时时后悔当初没有多下苦功。魏河阳借机会点醒皇帝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不过言语之间留了分寸,不能让皇帝难堪。常霄可没有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皇帝心里清楚,满朝文武,皇室宗亲中比自己强的人很多,随便找一个穿上龙袍都可以做皇帝,可是不夜城主只有一个,谁也无法替代。因此虚心求教,彻底放下了架子,问道:“如果才略不足的人做了皇帝应该怎样办事?”常霄一笑:“第一要谦虚,遇到大事不轻易发表意见,把大臣的各种观点综合起来考虑周详再做决定。这样做既可以不耽误事又能给人讳莫如深的感觉。”皇帝连连点头:“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常霄有些纳闷,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皇帝慑于常霄的气势,虽然见到了玉蝴蝶却没有了占有之心,只有不夜城主才配得上这个美人。也只有在常霄面前皇帝才能认真听取意见,这个人实在太强大了,听完了第一又问第二,常霄只是随口应答,没往心里去:“第二就是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一人之力有限,要处理国家大事需要很多人共同努力。”皇帝连连点头,接着问道:“第三是什么?”常霄笑道:“哪有什么第三第四,我只是随口一说,治国与治军道理相同,军旅中讲究军令如山,军法无情。所憎者有功必赏,所喜者有过必罚。军中的军法就好比国家的律法,君王执法不能带有个人好恶。国家的根本不在官员而在百姓,只要君王真正体谅百姓的疾苦,处处为百姓设想,自然江山稳固。”这些道理皇帝不是没听过,只是一直没往心里去,就算是传道授业的师长也是臣子,说的话自然没什么分量。如今在常霄跟前,从前的优越感一扫而空,这才能认真听取意见。魏河阳暗自庆幸,这一趟没有白来,看皇帝的态度确实有些收获。常霄已经猜出来,魏河阳此来八成是让这个年轻人见一见玉蝴蝶,如果是从前,早就查清楚了。如今的形势有了很大变化,注意力全在段青霄的身上,没必要为这些事情费心。三人饮酒谈天,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常霄吩咐人掌灯,很快不夜城内外亮起了无数花灯,大厅里也是灯火辉煌。玫瑰公主与玉蝴蝶,月影公主等人来到大厅观灯,看焰火,皇帝心里叹息,常霄和玉蝴蝶不是凡间的人,而是天上的神仙,心里再没有任何痴心妄想。不夜城的灯火瞬间亮起来,皇帝吃惊道:“这么多灯一下子亮起来,怎么没见到点灯的人?”魏河阳笑道:“不夜城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点灯实在太简单了。”常霄点头:“只有四个人点灯,身法快一点罢了。”皇帝彻底信服了。 灯下看美人,更增几分颜色,皇帝看得如痴如醉,恨不得留在不夜城,天天面对这样的美人,皇帝不做也没什么。常霄笑对魏河阳道:“武陵山试演的新战法确实不错,应该扩展到全军,我觉得这种战法非但可以防守还可以进攻,更可以度过激流。”魏河阳确实在操演新战法,这可是军中的机密,别人不可能知道,常霄手眼通天,知道此事并不奇怪,于是询问详情。原来魏河阳设计了一种新盾牌,中间是四方的,上下都是三角形,边角都安了挂钩,可以连在一起,专为步兵使用,一旦遇到骑兵可以连在一处组成盾墙阻挡对方的进攻。常霄的意思是,制作大量的盾牌,一层一层叠起来,既可以当作云梯攻城使用,也可以变成桥梁渡河。魏河阳大喜,连连道谢,皇帝根本没听到两人的话,痴痴望着玉蝴蝶,惹得寒梅,香兰姐妹嘲笑不止。皇帝根本不在意,多看一眼也是好的。魏河阳与常霄研究新战法,获益匪浅,道谢就免了,没有常霄的慷慨就没有如今的武陵王,这样的大恩不是口头道谢能了结的。焰火升空,五颜六色的彩光照耀,玉蝴蝶与女伴谈笑,衣袂飘飘,好似月宫嫦娥下凡,皇帝越发认定,这个人一定是天上的仙女,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午夜时分,玉蝴蝶有些倦意,回去休息,行走之间弱不禁风,皇帝看得如痴如醉,半晌缓不过神。常霄心里好笑,年轻人看到玉蝴蝶有这样的表情很是平常。从前皇帝批阅奏章,三更就困得不行,如今却精神极好,等到天明还是没有丝毫睡意,满心希望再见一次玉蝴蝶。魏河阳准备告辞,可是皇帝就是不动,常霄笑道:“看来你这个兄弟还想见一见玉蝴蝶。”皇帝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常霄吩咐人请玉蝴蝶出来送客,片刻后玉蝴蝶来到,皇帝虽然不好意思还是舍不得美人,饱看了一回才算满意,告辞离开。 常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玉蝴蝶乃是绝代佳人,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皇帝在路上魂不守舍,脑子里全是玉蝴蝶的影子,到了武陵山的王府才算回过神。玫瑰公主问道:“陛下不夜城之行可否满意?”皇帝清理了一下思路才回答:“常霄和玉蝴蝶不是凡人,乃是天上神仙,能见到已经很幸运了。”魏河阳试探道:“陛下不想得到玉蝴蝶了?”皇帝摇头:“如果没有常霄,朕一定不改痴心,可是见到常霄,朕已经明白,天下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夺走玉蝴蝶。”玫瑰公主暗暗佩服丈夫的算计,果不其然,皇帝见到常霄就改了主意。既然来到了武陵山,魏河阳请皇帝阅兵,看一看自己手下的三万将士。皇帝休息过后来到阅兵场,没有暴露身份,魏河阳吩咐军兵依次操练。皇帝在京城也曾考察禁军,看到魏河阳麾下精兵才明白,京城禁军远非其敌,深感此番江南之行获益匪浅。魏河阳提到,当朝宰相郑东陵与常霄有过接触,皇帝记在心里,准备回京后仔细询问一番。身为天子当然不能久留江南,魏河阳派人护送,皇帝走水路回京。回到皇宫首先召见郑东陵,询问政务以后提到常霄,郑东陵不知道常霄的姓名,详细询问之后才明白,常霄就是两次帮助自己的奇人。于是详细讲述认识常霄的经过,皇帝对常霄又多了一分了解,叮嘱郑东陵派人考察一下常霄的生平,这个人的分量太重,了解得越多越好。 甘露大会之后,江湖中人都认清了常霄的态度,不夜城的目标只有段青霄,别人根本不够资格。而且常霄有意栽培后进,不会过问各派的事,因此各行其道,通天堡,丐帮,万仙堂,齐士真乃至南海燕南楼的船队都各自发展。最轻松的就是段昔云和尹天雷,这两人游行各处,一边享用美酒佳肴一边研习武功。段青霄已经看开了,不管段昔云是不是神刀门主都可以在江湖立足,自己没必要费心。因此决定把门主之位交给钟万山,自己全力准备与常霄的决战。至于手上控制的众多高手,钟万山可没能力接手,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只有常霄能把握全局。唐时雨清楚段青霄的心思,不管决战胜负如何,段青霄都不会留恋江湖了,今后的江湖就是不夜城一枝独秀。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皇帝为了美人玉蝴蝶大费周折,竟然亲自来到江南,本来心里很担心,后来得知皇帝到了武陵山才放下心。魏河阳办事老练,出不了错。果不其然,皇帝到不夜城之后改变了想法,回到京城以后重整朝纲,朝政务实,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鉴于情况平稳,唐时雨也准备抽身,找个清静地方安享余生。华山的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已经成为当今第一剑客,华山派的地位提升了不少,不过从各方面看来,不管宝鼎道人如何努力,也无法与常霄抗衡。从前曾经辉煌一时的雾灵山庄和火神宫都已经没落,虽然有外力的因素,主要原因还是在内部,怪不得旁人。雾灵山庄老庄主斤斤计较,火神宫高震心胸狭窄,已经很难恢复了。 甘露大会上老庄主丢了面子,伍青阳颇感为难,多方劝解,老庄主怒气不息,甘露宝剑至关重要,一旦丢失当然不甘心,尤其是丢在常霄手里,这口气说什么也不能忍。可是要出气没那么容易,不夜城如日中天,常霄的声望,势力,武功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凭雾灵山庄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老庄主明白,段青霄已经靠不住了,要想复仇只能靠自己,可是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武功不可能取得重大突破,唯一的希望就是伍青阳。可是伍青阳无意与常霄为仇,所以父子两个总说不到一块,要修习上乘武功,首先要屏除杂念,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而老庄主太重得失,本身的武功非但没有进步反而不及从前。伍青阳劝解多时,老庄主就是听不进去,无奈之下,伍青阳答应父亲重掌雾灵山庄,举行盛大的典礼,如果能得到各方响应就证明自己走的路没有错,行走江湖不一定完全依靠武功。老庄主勉强答应,伍青阳行走江湖多年,惩奸除恶,济困扶危,名声早已经超过了雾灵山庄,虽然手上没有强大的势力和庞大的财产,却累积了无形的财富。伍青阳与父亲回到雾灵山庄,放出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武林四大名门闻风而动,都准备前来祝贺。紧接着传来消息,神刀门主段青霄与不夜城主常霄联名发出武林贴,邀请各方同道参与盛会。这两人出面,各路人物纷纷准备贺礼,从前默默无闻的雾灵山庄因为伍青阳的缘故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焦点。常霄特意派人送信,百济大师与五木真君,神目比丘这几位高人也会到雾灵山庄祝贺。老庄主又惊又喜,当初常霄重出江湖也没有这么多高人祝贺。因为常霄的关系,丐帮的帮主紫云姑,金蟾长老,通天堡的江飞鸾,齐士真,南海的燕南楼,乃至于退隐的南海龙王夫妇都准备前往祝贺,这个典礼将成为规模空前的武林盛会。 一百一十二章 盛大典礼 听说师父举行盛大的典礼接掌雾灵山庄,作为弟子的魏河阳自然不能闲着,如果用武林人的身份前去,有段青霄与常霄这样的高手,自己根本显不出颜色,索性用武陵王的身份前往。玫瑰公主自然同行,两夫妻准备了贵重的礼品,摆开仪仗从水路前往,惊动了不少官员,忙前忙后的迎送。魏河阳不仅仅是武陵王,还是统兵大将,坐镇江南,权势极重,更是当今皇帝的姐夫,大船所到之处地方官尽心接待,百般讨好。魏河阳从不摆排场,此番一反常态主要是为了给雾灵山庄壮壮声势,确实起到了很大效果。雾灵山庄所在的地方官听说武陵王要来祝贺纷纷准备迎接,首先到雾灵山庄拜访,请伍青阳替自己美言几句,最好能调到江南混个美差,平时官威十足的官员向一个平民百姓低声下气,伍青阳也觉得有趣。一时间雾灵山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老庄主这才相信,儿子走的路没有错,能吸引这么多人前来祝贺仅凭武功远远不够,心里的气消了不少。伍青阳也不曾料到自己连一张请帖都没发就惊动了这么多人,还没到日子已经来了好几百,官府的人就占了多一半。伍青阳明白徒弟魏河阳的好意,只是官府中人不能与江湖人坐到一起,于是安排分开招待,好在雾灵山庄规模够大,房舍很多,完全招架得住。魏河阳身为武陵王,官面的人自然以他为首。江湖人就不大好说,段青霄与常霄并驾齐驱,两人虽然都控制着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一统江湖,伍青阳判断,常霄没有一统江湖的野心,段青霄重出江湖的时候有这个打算,后来常霄的迅速崛起让段青霄改了主意,把目标指向了不夜城。鉴于百济大师与五木真君要来,伍青阳安排这几位高人在一起,其他人就好说了。 这件事轰动武林,段昔云和尹天雷自然听说了,伍青阳享誉江湖,人缘极好,再加上高人捧场,这次盛会确实空前。两人商议一下,凑凑热闹没什么坏处,如今段昔云已经知道,祖父决定让钟万山接任门主,没什么顾忌了,因此两人准备一番动身前往。伍青阳得知水晶二老来了当然欢喜,热情招待,段昔云笑道:“庄主不必多礼,我们兄弟是以厨师的身份来的,什么贺礼都没带。”伍青阳摇头:“贤弟太客气了,我那徒弟大摆排场,惊动了官府,贺礼多了去了,典礼还没开始已经放不下了。”尹天雷点头:“魏河阳的事我们听说了,这个人确实有才,坐上王位全凭真本事,实至名归。”伍青阳轻叹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常霄,没有他的帮忙就没有如今的武陵王。我原打算让徒弟接替我游侠江湖,不曾料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段昔云和尹天雷不知道这件事,伍青阳讲述一番,两人暗暗吃惊,不夜城的力量确实非同小可,常霄的慷慨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段昔云的意思是想办法与百济大师这些高人盘桓,武功声望自然比不上,可是两人做得一手好菜,伍青阳考虑一下答应,两人当即着手准备材料,做上一桌精美的素菜打动这几位高人。正忙碌时跑进来最让人头疼的神目比丘,俨然以主人自居,伍青阳也没有办法。这位前辈地位极高,偏偏好耍贪玩,只好一切由她。神目比丘指手画脚,段昔云和尹天雷少不了做些可口的糕点孝敬。神目比丘当然不是为了吃喝,这次来就是为了凑热闹,要了不少糕点糖果,两个侍女跟在后面给她拿着。神目比丘一边吃着一边比划,伍青阳只有赔笑听着,神目比丘吩咐,张灯结彩,预备鞭炮,还要焰火,更要找一些童子。伍青阳暗暗叫苦,武林人的聚会不是百姓娶亲嫁女,金榜题名,让一班童子胡闹实在不像话。 老庄主万万不曾料到,沉寂多年的雾灵山庄还有如此风光的时刻,胸怀大畅,对于以往的事也不那么看重了。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可是自己的剑术配不上,看目前的架势,就算没有甘露宝剑雾灵山庄也可以扬名天下。因此对神目比丘十分容让,让儿子百依百顺,峨嵋派的地位在江湖中也不可小视,神目比丘又是极流高人,顺着她没什么坏处。因此伍青阳言听计从,神目比丘颇为满意,连连叮嘱伍青阳,就说这次典礼完全是自己布置的。伍青阳心道:这样最好,要是被江湖同道传扬自己布置这样的典礼,恐怕要取笑一年。这时候传来消息,段青霄颇为看重这次典礼,召集所有门徒前来祝贺,不夜城的常霄除了玉蝴蝶,连月影公主和寒梅姐妹也带来了,剑童,琴童四兄弟也要前来,至于幽冥剑士就不必了,这些人已经退隐海岛,没必要惊动。另外南海龙王夫妻与燕南楼一道,预备了贵重的礼品,伍青阳明白,这次典礼收到的贺礼将是一笔很庞大的财富。因为参加过赛猫大会,神目比丘打算弄些小猫小狗助兴,伍青阳百般劝解,没有哪次武林聚会出现猫狗。神目比丘想想也是,琢磨着举办赛马大会,可是常霄的火龙驹天下无双,就算赛马也没有悬念,没意思。最后决定,准备各色会学舌的鹦鹉,伍青阳没有办法,只好着手准备。于是雾灵山庄到处挂满了鸟笼,五颜六色的鹦鹉不时冒出一两句人话,颇为有趣。神目比丘这才满意,四处玩耍,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冒出来。客人陆续来到,伍青阳忙于接待,安排住处,主要是江湖同道,至于官府中人倒不用费神,武陵王的授业恩师谁敢得罪?因此这些人尽力协助,非但不添麻烦还帮了不少忙,伍青阳用不着领情,这些人不是冲着自己。 常霄一行已经在道上,伍青阳对自己有救命大恩,又是久负侠名的剑客,于情于理都应该捧捧场,至于老庄主就没这个面子了。只是没想到段青霄也如此看重伍青阳,动静比不夜城还大,伍青阳剑术虽然不差,可是与段青霄还有很大差距,看来段青霄看重的是伍青阳的江湖经验和人缘。常霄把六个美女带在身边本是为了热闹,没走出多远就后悔了,六个美女没完没了的谈笑,一会儿一个主意,搞出很多花样,有时候一日走不出五十里,惹得火龙驹频频表示不满。这样的一行人当然惹人注目,寒梅和香兰四姐妹久居深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买了不少东西,也不管用得着用不着。另外这四人没学过什么三从四德,也不认识几个字,没有礼教的约束,看到一个青年就要品评一番,难免让人想入非非。道上的人无不羡慕常霄,这样的艳福不知是怎生修来。如果这样走根本赶不上典礼,常霄无奈答应六人,参加完典礼之后好好游玩一番,这才加快行程。道上得知,魏河阳摆足了王爷的架子,惊动了不少官府中人。常霄当然明白魏河阳的意思,心里佩服伍青阳目光长远,这个徒弟真是收对了。玉蝴蝶念念不忘群芳会,打算着比较一下,看参加这次典礼的人多还是群芳会的人多,常霄解释,这是武林盛会,跟群芳会没有可比性,玉蝴蝶可不管这么多,常霄只好由她,面对这样的美人谁也没有办法。看目前的情形,雾灵山庄必将因为这次典礼而声名鹊起,足以说明在江湖上混仅凭武功是不够的,这次典礼惊动了这么多人,与伍青阳多年的努力和热心肠是分不开的。 伍青阳主持典礼,前来祝贺的人当中分量最重的就是百济大师,段青霄和常霄,前两位需要远接近迎,常霄就不必了,两个人颇有交情,又是兄弟相称,不会计较细枝末节。百济大师能来除了常霄的邀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伍青阳确实做了很多好事,帮助了很多人,冲这份人品也要前来祝贺。伍青阳心里明白,当今江湖中,能请动百济大师的只有常霄,心里暗暗承情,有这位高僧到场,雾灵山庄的名声必将远胜从前。老庄主兴高采烈,亲自接待百济大师,心里对段青霄还有几分埋怨之意,让儿子去接待。魏河阳一行来到,虽然是王者之尊,却是伍青阳的弟子,而且在众多高手中显不出威风,伍青阳安排两夫妻与官府中人坐在一起,自然风光无限,各级官员想方设法巴结。常霄紧赶慢赶,总算在典礼开始前赶到,最先出现的人却是神目比丘,洋洋得意的吹嘘,自己布置了很多好看的好玩的助兴。常霄表面上赞同心里却觉得好笑,玉蝴蝶怀里的小乖乖还认得神目比丘,呲牙咧嘴发威,神目比丘笑道:“就拔了你几根胡须,用不着这么恨我吧?”玉蝴蝶百般安抚,神目比丘看到月影公主以及寒梅姐妹问常霄:“你怎么把六个老婆都带来了?不怕别人抢走?”常霄摇头轻叹:“本来是为了凑热闹,出来就后悔了,这几个人一会儿一个主意,耽误了不少功夫,险些赶不上典礼。”神目比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个老婆就够费神的了,你偏偏找了六个,苦头还在后面呢。”常霄只有苦笑:“所以我决定不再找了,真搞不懂皇帝娶那么多老婆干什么?这六个老婆已经耗费了我很大精力,皇帝有几百个老婆,还有多大精力治理国家?”玉蝴蝶嫣然道:“皇帝虽然有很多嫔妃,可是陪伴身边的不过三两人,很多人入宫十余年见不到皇帝一面,默默无闻的年华老去,郁郁而终。”寒梅口无遮拦:“就是,皇帝一晚上应付一个妃子都吃力,怎及得上城主之万一,我们姐妹都在虎狼之年,城主以一敌六还能占到上风,实在了不得。”常霄脸色登时就红了。 神目比丘幼年出家,不懂男女间事,没听懂寒梅的话,问道:“你们六个能有什么武功,加起来打不过他很平常,有什么了不得?”寒梅微笑不答,其他几人也不好回答,偏偏神目比丘认了真,继续问道:“皇帝又不会武功,怎么能跟妃子动手?”六女笑成一团,神目比丘更是不解,非要常霄回答,常霄支支吾吾,好在有人前来迎接,把话头岔开了。来到雾灵山庄,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常霄与六个美女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伍青阳在门口等候,见面抱拳:“城主远来祝贺,这份情为兄记下了。”常霄笑道:“伍兄太客气了,些须小事不足挂齿。”两人携手进门,常霄是最晚到的,四大名门以及各路同道都已经到了,伍青阳当即宣布,典礼正式开始。看到童子和鹦鹉,常霄心里好笑,原以为神目比丘是说着玩的,谁知竟然是真的。伍青阳忙着解释,这些布置不是自己的意思,常霄笑道:“伍兄当然不会找一班童子,一定是神目比丘的主意。”伍青阳点头:“正是,这位前辈的话不能不听,为兄也没有办法。”典礼正式开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伍青阳正式接掌雾灵山庄。仪式进行极为简单,半个时辰就完了,接下来就是聚会,饮酒欢歌自然少不了。常霄被邀请到一间静室,同座的只有百济大师,段青霄和五木真君,神目比丘也在。进得门来段青霄首先发话:“老弟的六位夫人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同来?”常霄不解其意,随口答道:“她们到女宾席去了。”段青霄一笑:“听老姐姐说你以一敌六还占上风,老夫可不相信,正想问问,想不到老弟有先见之明,一人来了。”常霄这才明白。 原来神目比丘没弄清楚寒梅的话,找这几个人问问,百济大师和五木真君都是方外之人,不明白男女之事,只有段青霄明白,因此借这件事取笑常霄。常霄当然不好应答,神目比丘插话道:“你倒说说,为什么出家人不明白,他一听就懂了?”常霄只好赔笑道:“这是俗人的琐事,方外人不清楚并不奇怪。”神目比丘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不告诉我我去问别人。”这时五木真君拈须笑道:“贫道有些明白了,这件事应该说的是男女交欢,调和阴阳。”神目比丘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明说就是了,遮遮掩掩做什么?”五木真君解释:“玄门本来有合籍双修的法门,只是后来的人定力不足,往往堕入魔道,因此很少有人敢于尝试。密宗佛教也有欢喜禅的法门,只有修行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涉猎。”百济大师点头:“天地间阴阳互换,男女交欢也是正道,遮掩的主要原因是中原的风气使然。老衲的师弟曾经讲过,西域有一个国度,男女没什么界限,竟然有百余男女赤身裸体一同沐浴之事。”常霄点头:“看来是我着相了。”段青霄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要是没有礼教约束,天下不知会乱成什么样。说起来老弟真是厉害,有六个如花似玉的夫人还能保持充沛的精力,高强的武功,控制着强大的力量。换成老夫,武功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常霄低头笑道:“门主过谦了。”脑子里想着换个话题,看到桌上的菜有了主意:“水晶二老亲手做的菜可不常见,不要浪费了,我先尝尝新。” 一百一十三章 美食诱人 作为新近得到甘露宝剑,成为当今第一剑客的宝鼎道人没有到场,据华山掌门赤霞真人讲,宝鼎道人败于常霄之手后一直摆脱不了那一刀的阴影,闭关苦修,这也在情理之中。南海龙王与万俟嵩,钟万山,以及一班老友叙旧,燕南楼如今的声望地位都很高,得到很多人的尊敬。武功只是其中一方面,为人很重要。齐士真交游甚广,上到名门的门长,下至走镖的镖师都能说上话,就算到了如日中天的不夜城也是座上客。相比之下万仙堂的墨麒麟可差远了,自从接手以来,万仙堂在江湖的影响远非昔日可比,只能勉强维持局面。墨麒麟也意识到,没当堂主的时候觉得坐上这个位置很威风,真的当上堂主才发觉,原来堂主并不好做,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才德兼备,恩威互济才能让属下信服。要不是有智囊追魂针协助,恐怕早就干不下去了。这些事情万俟嵩自然清楚,知子莫若父,万俟嵩知道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能有什么办法?丐帮的紫云姑倒是很受重视,自从前帮主叶长星去世,丐帮受到重创,险些被朝廷瓦解。自从紫云姑接手以来,经过大力整顿,丐帮上下面貌一新,紫云姑在江湖上的地位直线上升,与四大名门的门长不相上下。至于金蟾长老,虽然为雾灵山庄出了很多力,却没有得到老庄主的真心,长老已经不把旧情放在心上了。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凑凑热闹,如今紫云姑已经完全胜任丐帮帮主,自己也可以清闲些了。长老人缘极好,很多人接受过长老的帮忙,因此纷纷有人邀请长老同桌,长老看重这热闹的气氛,没有与段青霄,常霄几名高人聚会。在众多武林人中,最受瞩目的就是燕南楼,齐士真,紫云姑和金蟾长老这四个人。 这次典礼还有很多官府中人参加,人数比武林人还多,都是冲着魏河阳来的。所以魏河阳夫妻成为理所当然的主角,官员们好似众星捧月一般,想方设法巴结。魏河阳虚以委蛇,心里很清楚,这些官员对待亲生父母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升官发财。这样的官员一旦到了百姓面前马上就会变一副脸孔,在上司面前越是谦恭,对百姓越加刻薄。玫瑰公主对这样的景象早就习惯了,不以为意。这样的聚会一定少不了水晶二老,玫瑰公主想着要几道好菜。魏河阳这个时候已经知晓,水晶二老乃是武林高手,武功只在自己之上,想得到他们做的菜并不容易,只能让自己的师父前去试探一下。伍青阳当然不能推辞,找到段昔云一说,段昔云笑道:“难得今日不夜城主肯动手烤苞米,我们兄弟期盼已久了,做几道菜没什么,只要不耽误烤苞米就好。”伍青阳也觉得奇怪,自从醉霞道人归天以后常霄就没烤过苞米,这回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于是到静室来看,果不其然,几名高人正围坐在院中一个火堆边烤苞米。这次让常霄改了主意最大的原因就是神目比丘,早就听说常霄烤的苞米是天下第一美味,自己却没有品尝过实在不甘心,这个念头早就有了。可是要常霄改变主意不是容易的事,当初上清宫的事足以说明,连最亲近的玉蝴蝶都左右不了常霄的想法何况其他?这一回神目比丘趁常霄没到的时候跟其他几人打好招呼,想方设法让常霄动手烤苞米。别人的话常霄可以拒绝,或者根本不理,可是在座几位乃是当今顶尖高手,段青霄是自己最为钦佩的对手,百济大师对自己影响极深,这两人的话不好回绝,这才答应动手。最欢喜的当然是神目比丘,不错眼珠的盯着。 伍青阳来到的时候神目比丘已经吃了不少了,别人一口还没吃到,首先是没人与她争,其次是神目比丘轻功独步天下,动作奇快,别人抢不过他。一旦常霄开始烤苞米就忘记了一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段青霄点头:“就冲这份专心,必然能烤出天下第一美味。”五木真君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门主和大师定力够深,贫道可不能忍了,劳烦城主给贫道烤上几根。”这样一来神目比丘就不好再抢了,不管怎么贪玩,毕竟是峨嵋派的高人,要注意身份。揉着肚子笑道:“牛鼻子等不及了,我吃饱了,到外面跑跑,一会儿饿了再回来接着吃。”蹦蹦跳跳跑出去。别人这才有机会品尝,觊觎烤苞米的除了段昔云和尹天雷之外还有钟元,钟海兄弟,闻到久违的香味立时把馋虫勾了出来,常霄不可能烤很长时间,数量有限,要抓紧机会。因此两兄弟就在旁边等着。段青霄品尝过后点头赞道:“确实是天下第一美味。”段昔云不想与祖父会面,让尹天雷前来,常霄烤了四根交给尹天雷,尹天雷告罪道:“先走一步,凉了就走味了。”段青霄笑道:“极流高手集中精力烤制的苞米岂能走味?只要不经过烟熏火燎,放个三五日还能保持滋味。”尹天雷点头,心里有些怀疑,跟段昔云一讲,段昔云笑道:“既然兄弟不信我们就试一试,留下两根放着。”神目比丘跑了一大圈回来,常霄已经罢手了,神目比丘叫道:“再给我烤十根。”常霄摇头:“今日已经破例了。”神目比丘坚持,段青霄劝解:“老姐姐不要闹了,我才吃了两根,大师只吃了一根,五木道友吃了五根,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没你一人吃得多。”神目比丘悻悻道:“烤了多少我心里清楚,都被他自己吃了,小气。”百济大师笑道:“这你可错怪城主了,城主根本没吃,多的被老衲的两个徒弟分食了,另外还赠送四根给水晶二老。”神目比丘知道百济大师不会说谎,挠头问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吃?”常霄微笑不答。 对于别人来讲,烤苞米是一等美食,而对于常霄却是自己心血的结晶,当然不舍得吃下肚。神目比丘知道,再让常霄动手已经不可能了,脑筋一转转头来寻钟元,钟海,两兄弟不知何事,神目比丘问道:“你们的苞米都吃了么?”钟元,钟海对视一眼回答:“当然,这等美食谁舍得放手?”神目比丘再不多问,一转眼又没影了,搞得两兄弟莫名其妙。神目比丘找到尹天雷问道:“你们的苞米都吃了么?”尹天雷老实,实话实说:“吃了两根,留下两根。”神目比丘喜道:“快给我。”尹天雷纳闷道;“前辈还没吃够?为何不让城主多烤几根?”神目比丘摇头:“他要是肯动手我找你干吗?快给我。”段昔云道:“听说顶尖高手全心烤的苞米几日都不会变味,我打算试一试,送给前辈一根,留下一根。”神目比丘点头:“真懂事。”随手从怀里取出一本薄册交给段昔云:“我不白拿你的。”取了苞米掉头就走。尹天雷过来询问:“二哥,前辈给了什么东西?”段昔云低头细看,面露喜色:“原来是醉头陀的泼风八打。”尹天雷没听说过醉头陀,询问详情,段昔云解释:“醉头陀幼年出家,在少林寺学艺,因为根骨资质上乘,又肯吃苦,得到住持亲自指点,习得少林上乘武功。中年后武功大成,在寺里的地位很高。游行江湖,不知何故忽然沉迷于美酒,犯了戒律,被逐出少林。自此后遍行各地,品尝各色美酒,因为内功深厚,酒量极为惊人,这才得到了醉头陀的称号。泼风八打是醉头陀在醉乡悟出的一门武功,招式匪夷所思,前所未见,威力极为惊人。”尹天雷点头:“原来如此,这门武功对我们有用么?”段昔云一笑:“当然,真正的高手必须要见多识广,博采众长,泼风八打虽然是拳法,化到兵刃上一样可行。”尹天雷笑道:“这位前辈从哪里得到别人的武功秘籍?” 原来神目比丘受到门规约束,不能把本门的武功轻易传授外人,就拿别人的成果来做人情。峨嵋派历代收集了不少武功图谱作为借鉴,神目比丘就拿出与峨嵋派武功没什么联系的来做人情。另外神目比丘喜欢打赌,自然要带些赌本,当初交给常霄的猎鹰七式就是赢来的。拿到苞米以后,神目比丘马上返回,在常霄跟前显示:“怎么样,你不给我烤我还是能吃到。”常霄已经猜出了八九分,百济大师微笑道:“大伙都没得吃了,你还要拿出来显示,不怕别人抢你的么?”神目比丘满不在乎:“谁能从我手上抢东西?”这句话很多人都认同,神目比丘内功已入化境,从她手上抢东西确实很难。神目比丘很是得意,故意慢慢吃,好似孩童一般炫耀。这一次常霄烤制的苞米多半被神目比丘吃到肚里,连作为主人的伍青阳都没能分到一根,也不好计较,事实上这几位高人能到雾灵山庄来已经帮了自己很大忙。从前雾灵山庄有奇门阵式,常年有浓雾笼罩,自从唐时雨离开,阵式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段青霄提议,让唐时雨重新设计阵图。伍青阳考虑多时婉言谢绝,看到这么多人前来参加典礼已经可以说明,江湖人重视的不仅仅是武功,主要看你的为人,如果人品不行谁都懒得理你,奇门阵式只能是摆给自己,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于伍青阳的观点几位高人均表示认同,如果换成老庄主,来的人能有如今的十分之一已经很难得了。就算你摆下奇门阵式有什么用?老庄主如今的思想也有了变化,对伍青阳很是放心。不过始终忘不了自己苦心培养的接班人死在常霄手里,这个仇不可能抛在脑后。常霄自然明白,冲伍青阳的面子,不予计较,是对方上门挑战,自己没做错什么。 这次聚会持续了好几天,这几位高人不说离开别人不好提前走,另外武林人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会聚一堂。官府中人就更好办了,武陵王不走谁也不敢离开,这样的场面在武林在官场都很少见。神目比丘吃出了滋味,想方设法要常霄为自己烤苞米,可是常霄心意已绝,谁也劝不动。神目比丘知道,和常霄关系最深的人是玉蝴蝶,于是鼓动玉蝴蝶出面。常霄心里一直怀念醉霞道人,坚持不再烤苞米一方面是为了缅怀挚友,另一方面是找不回那时候的心情了,烤一次已经是破例了。神目比丘可不管那么多,换成谁都可以,唯独是常霄,这个人认死理,说过的话一定不会反悔,九头牛也拉不回。要是别人早就放弃了,偏偏神目比丘也喜欢叫真,既然尝到了滋味就要吃个够。于是变着法鼓动常霄,把能说话的人都找来了,却没能如愿。常霄未曾料到,此行会被神目比丘缠上,再呆下去,不定又找来多少人劝自己,于是向伍青阳辞行。当初曾经答应过六个妻子,聚会过后要游玩一番,因此不准备回不夜城,要在各处转转。刚走出一天玉蝴蝶就丢了,常霄知道是神目比丘捣鬼,对这个前辈颇感头疼,被她缠上实在不好受,脑子里想着用什么办法转移神目比丘的注意力。神目比丘打算用玉蝴蝶问常霄换苞米,可是常霄知道玉蝴蝶没有危险,就是不肯答应,神目比丘觉得没趣,只好把玉蝴蝶放回来,再想别的法子。玉蝴蝶知道原委开解道:“烤苞米又费不了什么功夫,你烤一堆给她不就行了?”常霄摇头:“想烤出极品美味没有那么容易,直到如今我依然认为,只有醉霞道人才有资格品尝,那才是剑中之圣,人中之神。”玉蝴蝶纳闷:“醉霞道人不是败于段青霄刀下了么?” 提起这件往事,常霄的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摇头轻叹道:“造物弄人,醉霞道人的剑术已达巅峰,段青霄取胜是占了心理上的便宜。我看重的不只是剑术,醉霞道人光明磊落,乃是真正的武者,也是我唯一的知己。”玉蝴蝶一皱眉头:“我不是你的知己么?”常霄一笑:“我今日的成就全是从武功得来,武功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你能跟我探讨武功么?”玉蝴蝶又问:“难道段青霄,神目比丘这样的高人也不能与你探讨武功么?”常霄解释道:“段青霄的武功路数与我截然不同,他是先练内功,后练刀法,神目比丘的武功也是以修习内功为主。我的经历你也清楚,根基就是六合刀法,完全依靠自身苦练,千锤百炼才能立足江湖。醉霞道人走的路与我有些相似,也是由外及内,我们两个既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无话不谈的挚友,彼此互利互惠。”玉蝴蝶点头:“我有些明白了,你们两个本领差不多,地位也差不多,性情也接近,成为好友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旁边月影公主插话:“我知道,当初看到玉姐姐我就想,这个美女一定是仙女下凡,我一定要跟她做姐妹。想来男子也差不多,好像叫什么惺惺相惜。”常霄表面上不予争辩,心里却明白,自己和醉霞道人的情感外人很难理解,女子就更不用说了。寒梅姐妹修习过剑术,有些根底,问道:“宝鼎道人能不能与醉霞道人相比?”常霄摇头:“虽然得到了甘露宝剑,宝鼎道人也很难赶上醉霞道人,宝鼎道人痴迷于剑术,已经抛开了一切,好比一个武痴,远远比不上醉霞道人的博大胸怀。”寒梅笑道:“只要宝鼎超不过你我就放心了。” 一百一十四章 巧遇故人 普通人很难理解武林高手的想法和做法,要理解常霄这样的高人就更难了,常霄并不希望自己独占鳌头,野心膨胀的人根本练不成上乘武功,成不了高手。经过雾灵山庄的会面,常霄已经觉察到,段青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未曾挑明,但彼此都明白,决战的日子不远了。对于这场期待已久的决战,常霄心里五味杂陈,看段青霄的态度,不管胜负如何,都要退隐了,那么自己即将失去这个对手。没有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自己的余生怎样打发?虽然身边有玉蝴蝶,挚友火龙驹,可是作为武者忽然没有了目标,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想必段青霄就是受不了这种日子的煎熬才冒天下之大不韪,用非常手段重出江湖,看来自己也要走上段青霄的老路了。不过自己比段青霄幸运多了,能有如此多姿多彩的人生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因此放开怀抱,陪伴六个妻子尽情游玩,如今的江湖人谁不认得不夜城主的香车?每一股势力的首领都会引起各方重视,常霄在江湖打滚多年,已经被各路人物调查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知道,常霄乃是当今江湖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个人恩怨分明,如果结好于他肯定吃不了亏。因此有不少人想办法讨好,与官员巴结上司的道理有相通之处。当然,觊觎玉蝴蝶美色的大有人在,垂涎火龙驹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常霄实在太强大,谁能当得起威名传遍江湖的龙鳞宝刀?性命没有了美人和宝马还有什么意义?常霄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青年成长为武林绝顶刀客,这段经历好似神话一般,受他的影响,各门各派都开始重视六合刀法,六合刀谱也成了抢手货。另外玉蝴蝶的容貌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火龙驹也是迥异凡俗,已经有很多人认为,就算他们不是来自天上的仙境也是出自大地的精灵,虽然常霄不以为然,却有很多人认可这种说法。 玉蝴蝶发觉常霄有心事,询问之下常霄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六个美女七嘴八舌出主意,人生一世,值得享受的太多了。可是这些享受在常霄心里却觉得很平常,说说笑笑前行,领路的却是火龙驹,随性所之,漫无目的。火龙驹进入中原最大的原因就是大海,由它领路自然还是奔海边,不过道路与以往不同,走的是山东地界。山东境内有趵突泉,重镇济南更被称为泉城,品茶之风颇盛,因此茶叶贸易兴隆,品种齐全,价格高昂。常霄不喜欢喝茶,可是其余几位高人都好此道,剑童,鹤童兄弟受醉霞道人影响也喜欢品茶,于是让四兄弟买几样好茶叶。对于茶道数琴童最明白,因此买茶以他为主,其他三人则是不耐烦车上六个美女无休无止的说笑,找个借口清静一会儿。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四兄弟对常霄的脾气很清楚,这个人的忍耐程度超过很多人的想象,而忍无可忍之时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也是无与伦比。四兄弟放心挑选茶叶,在街市上游玩,不管耽搁多久常霄都不会责怪。琴童很是在行,挑选的都是极品,反正不怕花钱。买来买去,买到毛峰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这种茶叶一年出不了多少,进贡之外顶多剩下一两斤,价格自然极高。难得这里有家商号存有二两,不是琴童不舍得花钱,而是货主不肯卖。开始的时候琴童以为伙计有意抬价,于是把价码加上去,可是对方还是不肯,琴童不由质问道:“你们的牌子上写着,我出钱买又不卖,莫非认为我是外乡人好欺负么?”偏偏伙计认为琴童相貌平平,衣着普通,不会有什么本领,讥笑道:“欺负你了又能把我怎样?”琴童一怒之下伸手抓住伙计衣领随手一掷,伙计好似断线风筝一般穿窗飞出,落地时已经是数丈外了。 这么一来自然吸引了很多人,剑童,酒童,鹤童过来询问,琴童解释道:“他们这里牌子上写着毛峰,要是没有也就罢了。伙计说有,我说要买,伙计就取笑我买不起,我拿出银票又说不卖了,还故意气我,不得已才教训一下。”剑童皱眉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城主不是说过,不动手则已,只要动手就不能留情,不管对手是什么人。”琴童点头:“我当然记得,只是不想落个恃强凌弱之名。”谈论之间一名中年人过来施礼,言语很是和气,琴童微微点头:“你就是货主了?”中年人忙着道歉:“这位小哥千万不要动怒,伙计不懂事,不要往心里去,我就是货主吴庄。”琴童平息一下怒气解释道:“如果没有货或者已经被人定下都好说,我不一定买。可是你的伙计说得很清楚,标价一万两银子一两,现存二两。我拿出银票又说不卖了,我再加三千两,他还是不卖,一怒之下随手一丢,让他吃些苦头。”看热闹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经过,纷纷指责伙计不对。吴庄知道自己的伙计处事不当,连连赔礼,致歉道:“不瞒小哥,这极品毛峰极为稀少,已经被人定下。是伙计看小哥衣着普通,打算用大价钱吓唬一下,没想到小哥深藏不露,广有身家。”看吴庄这么客气,常霄又不会在乎什么毛峰,琴童表示退让:“算了,回头好好教训一下伙计,人不可貌像,海水不可斗量。几万两银子对于他是天大的数目,对于我们兄弟根本不算什么。”话音未落有人发话:“好大的口气,几万两银子还不算什么,皇亲国戚也没有这么大的派头。”剑童冷笑道:“皇亲国戚,就算皇帝也没我们有钱。”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人,金冠鹤氅,颇有风度,吴庄引见,此人就是定下毛峰的陆员外。 四兄弟中鹤童最有经验,看出这个陆员外身负武功,微笑道:“敢问陆员外哪里出身?能否报个万儿?”这是江湖话,一语双关。陆员外神色一变,显然没有想到被对方看出底细,于是微笑抱拳:“小哥好眼力,毛峰虽然被我定下,要不要还不一定,我们到迎仙楼详谈。”鹤童登时会意,在场的人太多,这位陆员外不想泄露懂武功的事。于是四兄弟跟着陆员外来到一座酒楼,伙计对陆员外极为恭敬,陆员外解释道:“本人薄有身家,在城里有八家买卖,迎仙楼就是其中之一。”鹤童点头:“原来是你开的酒楼,那我们可不付账了。”陆员外一笑:“那是自然。”几人来到楼上雅间落座,伙计摆下精美的酒席,陆员外举杯敬酒道:“我早年混迹江湖,后来潜身商贾中,只求清淡余生。今日被小哥一言道破,足见高明,佩服。”鹤童不以为然:“这点眼力算不得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买毛峰,实在是伙计斗气。”陆员外询问道:“四位身怀一流身手,竟然穿成这样,难道是居人之下?”琴童笑道:“既然陆员外曾经混迹江湖,应该清楚江湖规矩,武功愈高地位愈高,我们兄弟确实在一位高人身边伺候。”陆员外心里暗暗吃惊,方才看得清楚,琴童随手一掷就把伙计扔出那么远,身手极为了得,竟然是某人的属下,下人如此主人该当如何?心里猜疑,什么人来到了这里?谈到毛峰的事,琴童本来就无所谓,陆员外定下毛峰另有用途,见对方放手也就放心了,这时候有人进门,在陆员外耳边低语,陆员外登时愣住。 四兄弟看到陆员外的表情觉得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员外起身笑道:“四位的主人是不是乘坐一辆香车?”琴童一愣,对方不可能猜出来。陆员外颇为自信:“四位不必怀疑,在下与香车上的人是旧识,当初颇有来往。”剑童点头:“这就难怪了。”陆员外解释道:“在下还经营着城里最大的绸缎庄,今日来了几位奇怪的女客,其中有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琴童笑道:“不错,玉蝴蝶是我们主人的最爱。”陆员外起身道:“几位尽管享用,我要更衣前去迎接。”琴童点头:“员外任便,我们先吃酒。”陆员外告罪下楼,剑童问道:“你们看这个员外是不是真的认识城主?”鹤童点头:“应该认得,看他的举止不是一般人,不会虚言相欺。”酒童插话:“这么好的酒不喝可对不住自己,我可不客气了。”自斟自饮起来。反正常霄对四兄弟没有任何约束,四人尽管享受。陆员外换了衣服赶奔绸缎庄,远远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香车,车上有一人端坐,虽然隔着帐幔还是感觉到很大压力。来到车前毕恭毕敬施礼,车中就是常霄,六个妻子挑选绸缎,自己可不耐烦陪着,就在车里等候。发觉有人施礼,认清来人不由展颜:“文俊,好久不见了。”原来这位陆员外就是万俟嵩的首徒,万仙堂的得力干将陆文俊,因为墨麒麟夺权,为了避嫌脱离万仙堂,就落在此处。陆文俊曾经与常霄打过交道,常霄对此人印象很好,因此态度很是亲热。陆文俊虽然脱离万仙堂,但年纪轻轻,总不能退隐江湖,虽然在这里经营生意,对江湖动静也很清楚,知道不夜城如日中天,常霄的地位举足轻重,能有这样的态度当然是好事。 六个美女挑起绸缎来很费时间,陆文俊把常霄让到绸缎庄的楼上,有人奉上茶,常霄笑道:“不必拘礼,坐下说话。”陆文俊点头,常霄仔细打量一番开言:“看你的样子挣了不少钱,不过你不是简单的做生意,恐怕没有真正脱离江湖吧?”陆文俊连连点头:“城主法眼,离开万仙堂之后我就进入生意场,不过做生意也要讲黑白两道,没有一定的势力很难立足,所以我也积攒了一些力量。”常霄轻叹:“我看的出来,你在这里颇有影响,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足见你的才干。如果做了万仙堂的堂主,万仙堂决不会是眼前的局面。”虽然离开了万仙堂,陆文俊却一直在关注万仙堂的变化,知道墨麒麟志大才疏,万仙堂已经不是当初叱咤江湖的第一帮会了。听到此话触动心事,微微摇头,常霄劝解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离开万仙堂照样可以闯天下,凭你的本事到哪里都不会埋没。”陆文俊表示认可:“城主的话没错,当初断然放弃聚龙帮足见城主胸襟,我就是学不会这份洒脱。”常霄笑道:“这是每个人的天性,强求不得。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既然碰上了总要有所表示。”陆文俊推辞道:“多谢城主美意,当初离开万仙堂,承蒙城主赠送一些珍宝,这份情还没有还。”常霄不以为然:“小事一桩,钱财身外之物。”陆文俊详细介绍自己发展生意的经过,主要是靠茶叶,常霄赞道:“就凭小小的茶叶就被你搞出这么大名堂,果然是人才。”陆文俊自谦道:“城主谬赞了,比起城主,我连只蚊子都算不上。”常霄一笑:“如果不是段青霄重出江湖,我不会费心积蓄力量,修建不夜城。段青霄控制着一批高手,不这么做就没办法与之抗衡。”陆文俊点头:“总算没有白费力,照目前的形势,不夜城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常霄摇头:“段青霄准备退隐了,这才偃旗息鼓。” 这个消息江湖中知道的人极少,陆文俊颇为震惊,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今后的江湖就是不夜城的天下了。常霄很是看重陆文俊,推心置腹:“我再向你透露一些内情,段青霄一旦退隐,我准备把龙鳞宝刀留在不夜城,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值得我动用此刀了。另外,对江湖事也不会十分过问了,华山的宝鼎道人将是最有分量的高手,另外还有一人,就是通天堡主江飞鸾,此人得到了醉霞道人的驭剑心诀,剑术突飞猛进,已经具备了与宝鼎道人抗衡的实力,恐怕这两人要在各方面争个上下。”陆文俊清楚,能把这些消息告诉自己完全可以看出常霄的态度,心里极为感激,连连道谢。要明白今后江湖格局,最关键的就是知道宝鼎道人和江飞鸾两人的剑术高低,于是诚心求教。常霄耐心解释:“这两人都不可能达到醉霞道人的境界,宝鼎沉迷剑术,算是个武痴型的人物,招数之精远非常人可比。可是剑术最关键的不是招数而是剑意,宝鼎不可能领悟到剑术的神髓。江飞鸾受醉霞道人影响,剑术基础很好,可是此人斤斤计较得失,拿得起,放不下,不可能练成御剑术。开始的时候宝鼎道人占优,时间一久,江飞鸾就会慢慢赶上,或许会把甘露宝剑夺过来。”陆文俊牢牢记住,常霄乃是当今极流高手,说出的话一定不会错。因为有琴童买毛峰的事,陆文俊想把茶叶送给常霄,常霄拒绝:“我本来就不喜欢喝茶,听说此茶极为珍贵,还是留给懂行的人吧,给我算是糟蹋了。”陆文俊不再坚持,让人预备精致的小菜美酒,两人对饮谈心。要说女子买起东西来实在很耽误时间,两人攀谈多时,玉蝴蝶等人的绸缎还没有买好,陆文俊表示,今后收到稀罕的绸缎一定派人送到不夜城。 一百一十五章 巅峰之战 陆文俊深知,常霄的话已经指明了今后的江湖走向,宝鼎道人必将与江飞鸾展开一系列的争斗。这两人各有短长,宝鼎道人是华山门人,有四大名门的支持。而江飞鸾通天堡的势力已经不小了,加上齐士真的协助,丝毫不处下风。因为常霄与醉霞道人交非寻常,如果站到通天堡一方,江飞鸾的优势就很明显了。雾灵山庄的伍青阳没有野心,八成不会介入这场纷争。常霄特意叮嘱,要在江湖上混,耳目灵通是必须的,因此要注意与丐帮和齐士真搞好关系。陆文俊是聪明人,当然明白其中道理,难得遇到明白人,陆文俊说出自己的打算,要把生意扩展到蜀中。可是关节还没有打通,费了不少心血依然不能如愿。常霄笑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你到武陵山见一见魏河阳,问他讨一张文书,一切迎刃而解。”陆文俊正在打通官府,当然知道鼎鼎大名的武陵王,可是人家门槛太高,自己够不上。听常霄一说登时来了兴趣:“城主识得武陵王?”常霄微微摇头:“不是我认得他,而是他认得我,你尽管去,只要提我的名字一定好使。”陆文俊心里诧异,听常霄的语气,鼎鼎大名的武陵王在他面前也要低头,江湖人的势力再大也不能与朝廷相比,武陵王位高权重,怎能向江湖人低头?常霄看出陆文俊的担心,解释道:“魏河阳乃是伍青阳的门人,也算半个江湖人,我帮过他的忙,你尽管去,什么礼物也不用。”陆文俊点头:“是不是要有什么信物?”常霄傲然道:“普天之下谁敢冒用我的名字?除非不想活了。”陆文俊对常霄一向信服,连连道谢。六个美女终于买好了丝绸,常霄当即告辞离开。 陆文俊表面上是生意人,背地里却控制着不少人,收买贼赃获利,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势力。既然常霄指了路,自然要到武陵山去一趟,能不能成都没什么损失。因此专程前往,给武陵王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也分三六九等,按照官位定尊卑。不管陆文俊穿着有多讲究,毕竟是平民百姓,只能在后面等着。看门人倒没有势利眼,询问道:“这位先生何事登门?”陆文俊忙道:“小可是生意人,遇到点难事,想请王爷帮忙。”看门人有些奇怪,既然是求人怎么两手空空?于是问道:“有人引见么?”陆文俊点头:“是不夜城主常霄指引我来的。”看门人取出纸笔写下来递进去,请陆文俊到门房等候。陆文俊发觉武陵王府的人与一般的官员不大一样,没什么架子,看来这位武陵王确实不凡。很快里面传下话,王爷亲自召见。陆文俊暗暗称奇,常霄的名字果然好使,别的官员预备了成千上万的重礼还没轮上,自己一介平民倒抢了先。跟随家人来到大厅,正中宝座上就是魏河阳,穿上王服又是一个模样。陆文俊大礼参拜,魏河阳让左右退下,和颜悦色道:“起来说话。”陆文俊起身后打量,发觉这位武陵王筋骨健壮,目蕴神光,显见得内功深厚,早听说此人行伍出身,被尊为无敌将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魏河阳道:“既然是不夜城主引见来的本王就不多问了,有什么事尽管说。”陆文俊连忙把自己的意思讲出来,魏河阳点头:“这个容易。”马上提笔书写公文,盖上大印。陆文俊眼见事情办成了,心里极为欢喜。 魏河阳把公文交给陆文俊之后问道:“你怎么会认得不夜城主?”陆文俊答道:“小可曾经在万仙堂效力数年,正值不夜城主出道江湖,打过几次交道。”魏河阳点头:“听说不夜城主初入江湖就与万仙堂作对,争斗数次,难得有个知情人,可对本王详细道来。”让人预备酒菜,陆文俊就把当初常霄统领聚龙帮与万仙堂争斗的经过详细讲述一番。魏河阳不时询问细节,对常霄又多了几分了解。陆文俊知道江湖规矩,既然得到了魏河阳的协助一定要有所表示,而魏河阳安全是冲常霄的面子,不希罕陆文俊的回报。后来商定,陆文俊除了自己的生意以外,还负责为武陵山的大军收买上等的强弓硬弩算作答谢。魏河阳清楚,常霄推荐来的人一定有些手段,或许将来用得上,因此真心结纳。陆文俊自然欢喜,有了武陵王的公文,自己就可以得到官府的协助,生意至少扩大三倍。离开武陵王府,陆文俊马上着手,调集大批资金收买货物,寻觅船只,准备把生意扩展到蜀中。本来需要很多衙门审批手续,因为有了武陵王的公文,各级官吏非但不敢刁难,反要想办法巴结,因此事情极为顺利。蜀中除了米粮还有一宗特产就是蜀锦,陆文俊本来就经营着绸缎庄,自然少不了收购,有什么新鲜的图案,挑选上品收起来,准备送到不夜城去。中原的特产到了蜀中也有利润,蜀中特产到了中原也是抢手货,因此获利很多。 如今常霄正在想办法把这六姐妹分开,聚在一起太耽误事,白日里纠缠不清也就罢了,到了晚间,六个美女不依不饶,冷落了哪一个都不好,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十天半月还好,时日久了难免耽误正事,好不容易劝得几人回心转意,寒梅四女准备回到山中,月影公主也想清静一下,因此常霄身边只留下了玉蝴蝶。送走五个妻子,常霄开始准备与段青霄的决战,虽然没有性命之忧,这场交锋也非同小可,从听说段青霄这个名字开始,自己就在准备与这位高人比试一下,这场决战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作为一个以刀成名的刀客,能与巅峰之上的段青霄比试已经值得自傲了。而常霄并不满足,还想着要战胜这位刀中圣手,主要是想让世人看看,只要肯努力,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江湖中传开了,这场比武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一旦真的要付诸行动,还是引起了轰动。这两个人不只是武林高手,还掌握着强大的势力,他们的胜负完全可以影响江湖格局。关心的人虽然很多,真正有分量过问的不过寥寥数人。因为决战双方都没有下战书,也就是说事情还没有定,不过既然段青霄和常霄都开始备战,足以说明决战的时日不远了。神目比丘一直在常霄的香车附近,一直想着要常霄为自己烤苞米,偏偏常霄软硬不吃,就是不肯答应,正为难时听说了决战的事,这下子心里就更急了。一旦开始备战,就更没功夫烤苞米了。常霄送走五个妻子,回到不夜城之后静心苦修,整理一下自己的武功。这个时候再练招数已经无用了,正在清修的时候,窗口露出神目比丘,点指道:“要静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烤苞米。”常霄心里一动,此话不假,烤苞米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很显然,神目比丘出主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可是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这个时候烤苞米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常霄准备一番开始烤苞米,自己的经历一幕幕掠过脑海,从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到太白山惨痛的回忆,从结义大哥段奎到归天的挚友醉霞道人,从德高望重的百济大师到绝世美人玉蝴蝶,以及生死相随的火龙驹,思绪好似海潮一般起伏不定。神目比丘看准机会拿过来就吃,觉得这一回的苞米与上次有些不同,感觉上有些沉重,不过滋味还是没得说,因此抓紧机会大快朵颐,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常霄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根本不在乎神目比丘,专心烤苞米。神目比丘可领略到了,这一回的苞米千变万化,没有两根滋味一样,心里的开心就不用说了。今后可有的吹了,能吃到这样的苞米完全值得夸耀,最难得的是没有人与自己分享。这一场决战从一开始就透着不一样,两方抓紧准备,却没有准确的时间地点,各方面猜测,这次决战的地点最可能在泰山,应该是月圆之夜。因为常霄曾经与醉霞道人在泰山比武,为了纪念逝去的第一剑客选在泰山比较合适。另外段青霄的碎月斩独步天下,要在月圆之时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因此这个猜测得到很多人的认同。还有一种说法就是断魂崖,常霄曾经在那里输给段青霄,作为顶尖刀客应该时时刻刻想着一雪前耻。这两种说法都有些依据,可是决战双方都不表态,推测始终落不到实处。忽然传来惊人的消息,段青霄离开了神刀门,没有人知道准确行踪。另一方面常霄也离开了不夜城,连最亲近的玉蝴蝶也说不清他去了哪里。 就在各方人物猜测的时候,当代两位顶尖刀客已经到了蓬莱阁,这场轰动天下的比武竟然没有一个人观战。不过还是有一位旁观者,相信有很多人希望观看两人的绝顶刀法,可是得到这个机会的却是天下第一神驹。蓬莱阁位于山东境内,雄踞丹崖山的悬崖之上,一面是秀丽的山景,一面是碧波万顷的大海。段青霄穿着极为普通的白袍,肋下斜插着滚珠宝刀,银须随风飘摆。常霄则是黑色的紧身衣,魁梧的身躯配上充满自信的眼神显得极为彪悍。淡淡的轻烟笼罩,两人的身形若隐若现,好似神仙降世一般。两人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来好像在重复着同样的事,白日里用沙盘研讨刀法,夜晚就是实打实的比试。清晨时分,两人对坐在沙盘跟前,不时画出奇怪的图形,每个图形都代表着凌厉的刀法。两人一语不发,沉浸其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这样的比武虽然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这场比武是段青霄和常霄两人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让别人观战。三天来两人一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完全沉浸在武学的交流之中,不吃不喝数日对于普通人当然受不了,对于这两位高手中的高手却也平常。两人白日里在沙盘各出奇招,晚间就用宝刀印证,第四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苦斗之后,天色依然漆黑,段青霄长出一口气:“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了。”常霄点头:“终于可以见到碎月斩了,为了明日之战,我们休息一下,我为前辈烤苞米。”段青霄大喜:“那可有劳了。” 来之前已经预备好了,常霄取出一个大葫芦放在一边,里面自然是美酒。烤苞米很是简单,升起一堆火就可以,常霄专心烤苞米,段青霄满怀期待等着品尝,两人好似多年的好友,外人如果看到,决不会相信这两人竟然是明暗争斗多年的对手。很快传出烤苞米的香气,段青霄大口品尝,常霄首次破例,段青霄吃一根自己也奉陪一根,两人用一个葫芦喝酒,没有一点戒心。天明时分,两人静静欣赏海上日出,段青霄感叹:“蓬莱十景,最著名的要算是海市蜃楼,如果有幸见到,那可是十全十美了。”常霄点头:“我曾经在大漠见过海市蜃楼,果然美仑美奂,如果能在此时此刻见到确实心愿足矣。”段青霄傲然道:“你我都是可以左右江湖的强人,我相信,只要我们想见,海市蜃楼一定会出现。天子一怒,千万生灵丧胆,你我一怒,不难令风云变色,你看着,海市蜃楼一定会出现。”常霄也被段青霄的豪气感染,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愿意,没有做不到的事。”两人继续用沙盘比试,招式层出不穷,变化多端,图形反而越来越简单,两三条线就很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段青霄跃然而起,一脚踢飞沙盘,断喝一声:“来吧。”两人先后跃上蓬莱阁,滚珠宝刀与龙鳞宝刀好似有了灵性,化成两条银龙搅在一起。 两人的刀法都经过千锤百炼,意动刀出,出刀之快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想象。明月移动很快,堪堪来到顶上,段青霄长啸一声飞身而起,宝刀挥动间形成一个极大的光环,好似明月坠落人间。常霄知道,段青霄即将施展成名绝学碎月斩,胸中升起一股豪气,普天之下,能见到真正威力的碎月斩者舍我其谁?对于这样的高手,胜负生死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见识到刀法的巅峰。两人竭尽所能,施展出本身武功的精华,段青霄施展碎月斩,巨大的光环顷刻四散,射出无数道光,每一道光都藏着凌厉高妙的招数。碎月斩是一招,也是无数招,一变十,十变百,无穷无尽。常霄施展六合刀法的精义,以繁对简,以简敌繁。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段青霄的碎月斩早已经不局限于月下,常霄的刀法也足以应付任何变化,两人斗到酣处,都已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天地间只有两柄宝刀在盘旋交锋。火龙驹本来一直在海里玩耍,不知不觉被这场精彩之极的比武吸引,来到近处观看,交手的已经不是凡人了,这时候两人不是在蓬莱阁的顶上,而是在半空争斗,凡人绝对做不到。常霄是用电光梭带动身体,段青霄则是完全依靠对手的力量,这样的武功确实称得上登峰造极。两人无休无止的酣斗,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发白,两人都已经进入忘我之境,正在紧要关头,火龙驹忽然发出龙吟般的嘶鸣,海市蜃楼竟然真的出现了。 一百一十六章 野心勃勃 日光微露,海面上笼罩着薄薄的轻雾,轻雾中隐隐出现了城市楼阁,更有一座长长的大桥。段青霄豪气勃发,仰天长笑:“天从我愿,碎月斩从今日起除名江湖。”常霄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段青霄能有如此圆满的结局值得庆贺,可是自己将来如何收场?这个问题如今可不敢想。段青霄心愿已足,兴高采烈收刀,抱拳施礼道:“多谢老弟帮忙,老夫可以交出滚珠宝刀遨游四海了。”飘然离去,大笑之声回响不绝。常霄可没有这么轻松,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对手,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打发?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先回不夜城。很快就有消息传来,段青霄把滚珠宝刀传给钟万山,与唐时雨结伴归隐,这一次是不可能重出江湖了。紧接着不夜城传出消息,决战之后常霄心情不好,不打算过问江湖事了。这两位高手不仅仅是顶尖刀客,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这两股力量也是江湖人极为关心的。段青霄临行前有交代,钟万山没有支配众多高手的能力,已经让这些高手自行其是,安享天年。至于常霄控制的力量则没有任何表示,很显然,常霄没有放弃的打算,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事,没有强大的力量难免有人找麻烦。随着段青霄的退隐,不夜城成为当今最强大的力量,不过常霄的态度很明确,对江湖已经感到厌烦,如果没人招惹,不夜城不会与哪股势力为难。这样一来形势就很清楚了,新一代的第一剑客宝鼎道人很快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而通天堡主江飞鸾也是蠢蠢欲动,不过崛起江湖的却是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潜力惊人,短短时日就把宝鼎道人和通天堡的风头压了下去。 说起这股势力的首领很多人感到意外,竟然是沉寂多时的火神宫高震。作为消息最为灵通的丐帮和齐士真一方,都派出大批人手详细调查,得到的结果是,高震的武功进步不大,而倚仗的竟然是一种邪术。原来高震新近娶了一名波斯女子进门,这个女子就是火毒教新任祭司,两人取长补短,形成了一股新兴的势力。利用邪术很快聚集了一批高手和无数财宝,众所周知,当初火毒教横行,无人能制,直到常霄出面破解了邪术才算平稳。如今高震竟然得到了邪术,谁也说不清楚,这种邪术由武林高手施展出来会是何等威力。除了火神宫和火毒教,还有一个消息,高震得到邪术以后,曾经远赴边陲,将隐居于无量山的毒王纳入旗下,也就是说,如今的火神宫非但有邪术还有毒药,这个消息足以让江湖震动。四大名门派遣高手试探,没有任何结果,只说邪术厉害,难以抵挡。江飞鸾本来想扬名立万,忽然被高震搅局当然不甘心,派人试探之后已经明白,高震已经成了气候,自己没本事对付,只好偃旗息鼓,静观待变。这么大的事当然有人到不夜城打探,常霄的意思是,高震的先人有天大功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手铲除。高震心里一直有气,好不容易得到扬眉吐气的机会,于是大肆张狂,自封为火灵圣君。至于火毒教的新祭司也是别有所图,打算利用高震扩大火毒教的影响,在中原大捞一笔。没有火毒教的支持高震什么也做不好,因此对新夫人极为尊敬,奉为火毒圣母,两人协力准备入主中原。 就高震而言,本身修为堪称一流,江湖上能抵挡火神刀的人并不多。学会摄心术以后高震体会到这门邪术的威力,沉迷其中,收服毒王之后又得到无色无味的毒粉,可以杀人于无形,高震的野心逐渐膨胀。火神宫在很短的时间内积攒了强大的力量,高震野心勃勃,准备攻打不夜城,一统江湖,把常霄彻底踩在脚下。火毒圣母另有企图,中原人不可能被火毒教控制,只要捞到大把的好处就可以抽身,只是中原有人破解过摄心术,为了安全起见才拿高震做个挡箭牌。摄心术确实厉害,尤其是武林高手施展的时候威力加倍,高震轻而易举收服了很多高手,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不过每每想到常霄,高震的心里总是隐隐作痛,要超越这个人比登天还难。段青霄退隐之后,不夜城已经成了当今最强大的力量,要撼动这棵大树实在不容易。不过高震有信心,不夜城尽多高手,我可以用人海战术,十敌一不行我用五十敌一,一百敌一,早晚把不夜城拖垮。既然定下了目标就要实行,高震大肆扩张,吸收大批的人手,聚敛无数金银财宝,一心成为武林至尊。如此一来火神宫实力膨胀,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首先被摄心术控制的高手不是真心归顺,其次火神宫用毒粉违背了江湖道义。高震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火毒教一味敛财,明眼人都知道,这样下去高震不会有好结果,一旦犯了众怒,就算是常霄这样的极流高手也难以保全火神宫。高震一意孤行,尹天雷极为担心,这样下去休说火神宫难保,恐怕高氏一门也难逃灭顶之灾,高震自取灭亡怨不得旁人,可是师父多年的苦心竟然落到断子绝孙的地步,做弟子的实在不忍心,因此打算到火神宫规劝一下,希望高震悬崖勒马。 段昔云跟高震交过手,知道这个人功利心极强,尹天雷去也是白去,说不准还会遭遇危险。尹天雷何尝不明白,可是为了师父,明知有危险也要前去。因此孤身上路,星夜赶奔火神宫。这时候火神宫的大名无人不知,从前是深藏中条山的神秘宫殿,如今整座中条山都成了火神宫的势力范围,到处都有人把守。尹天雷在火神宫多年,对环境极为熟悉,看到这个架势已经明白,中条山至少有万余人守御四方,看来高震确实招募了不少人。因为高震是熟人,尹天雷没有扮成老者,刚到山口已经有人盘问,尹天雷表明身份,有人通报进去,很久才传来回音,准许尹天雷进山。尹天雷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为火神宫出了很多力,到了如今进入火神宫竟然要被外人吆来喝去。其实尹天雷的武功修为极高,只不过天性好让不争,深藏不露罢了。为了火神宫的未来,尹天雷忍气吞声跟着守山之人来到火神宫。远远就看到一座高大的建筑,原来的火神宫出口只是一座石门,极为隐秘,如今却多了一座宫殿,乃是高震最近修建的,就是为了显示一下实力。来到宫门口,守门人让尹天雷交出兵器,尹天雷当然不肯,作为武林高手,兵刃就是生命的一部分,当然不能离身。一霎时围上来十几人,气势汹汹的要擒住尹天雷。尹天雷虽然脾气好,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忍了,二眉一立,傲然道:“火神宫乃是先师所留,岂容你们这班鼠辈猖狂。”自从得到电光锥,尹天雷一直在苦练,不过很少显露,江湖中知道的人并不多。如今亮出兵刃足见尹天雷心里的怒气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常霄曾经交代过,要么不出手,既然出手就不能有半分犹豫,不是自己死就是敌人死,尹天雷电光锥呼啸击出,势不可挡,一下子就把为首者刺了个对穿,紧接着围上来的十余人相继栽倒,死状完全一样。 高震正在宫里与新夫人商议事情,听说师弟回来正在欢喜,这下子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忽然得报,尹天雷在宫门口大开杀戒,心里极为奇怪,师弟的脾气很好,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火毒圣母听说尹天雷发威,面露不悦之色,吩咐道:“来人,把尹天雷给我押上来。”高震忙道:“夫人且慢,尹天雷乃是先父亲传弟子,是我嫡亲的师弟,这件事让我来处理。”火毒圣母勉强答应。高震匆匆到宫门口来见尹天雷,这时已经有数十人把尹天雷围在核心,就等令下拿人。高震远远就呵斥众人,众人无声退下去,尹天雷冷冷道:“师兄好大的威风,火神宫竟然成了禁地,连我都不能进了。”高震忙道:“师弟不要介意,这些新人不认得你,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尹天雷压住怒气,勉强抱拳,高震深知尹天雷的本事,得到这个帮手对自己大有好处。因此态度很是亲热,拉着尹天雷的手进入火神宫,因为火毒圣母不满,暂时不见面,两人来到练功室对座。上茶之后高震满面喜色道:“师弟,火神宫今非昔比,声势之强当世无双,我正缺帮手,刚好师弟回来,可喜可贺。”尹天雷摇头道:“师兄,小弟回来主要是想听听师兄的真正想法,火神宫闹出这么大动静究竟为了什么?”高震长出一口气:“别人问出此话不奇怪,师弟问就不该了,我的意思很清楚,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不夜城摧毁,把常霄踩在脚下。”尹天雷早知道高震的野心,可是常霄已经不是当初的聚龙庄主,如今的不夜城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常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段青霄的退隐标志着常霄已经成为武林至尊,高震竟然野心不死。 师兄弟会面,一开始就切入正题,尹天雷开门见山道:“师兄,不是小弟给你泼冷水,凭火神宫的力量,要对付不夜城实在远远不够。”高震点头:“我自然知道,不夜城隐藏着不少高手,另外常霄还控制着幽冥剑士,我打算先除掉这批杀手。”尹天雷劝解道:“师兄何必跟常霄为难?火神宫使用火毒教的邪术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又使用毒粉更是让很多人恨之入骨,这样下去自保都成问题。”高震不以为然:“师弟过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成功,没有人会关心你用什么手段。”尹天雷知道高震的心意已绝,很难改变主意,索性把事情挑明:“师兄如果真的要对付常霄,大可以公开下战书挑战,如果获胜,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武林至尊,何必用这些伎俩?就算摧毁了不夜城,只要常霄不死,武林至尊还是他,轮不到师兄。”高震面色一红,说心里话,自己确实没有把握对付常霄。虽然有摄心术,可是常霄曾经破解过,毒粉更不可能伤害突破内功千斤闸的高手。要讲真实本领,两人的差距很明显,常霄一直在进步,可是自己心事太重,停步不前,恐怕还比不上当初。尹天雷的话让高震意识到,自己在追寻一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虽然如此,高震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于是对尹天雷道:“师弟,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不会放弃,一山不容二虎,我和常霄不可能并存。”尹天雷苦口婆心劝解:“师兄,这次会面我发觉师兄的武功没什么进步,而常霄却一直没有停滞,已经是神龙在天。另外常霄与四大名门的结已经解开了,如今各方势力都承认常霄的地位,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调动整个江湖的力量,一旦他发出号令,火神宫将遭到灭顶之灾。”高震冷笑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摧毁不夜城,他跟玉蝴蝶重归于好也就罢了,为什么举办群芳会,那不是存心羞辱我么?这口气决不能忍。”尹天雷简直哭笑不得,人家举办群芳会与你有什么关系? 高震的本意是想挽留尹天雷给自己帮忙,尹天雷当然不肯答应,高震心里很不高兴,打算先留下尹天雷慢慢劝解。偏偏有人搅局,原来火毒圣母到宫门口察看,知道尹天雷下手狠辣,心里不满,特意寻到练功室,昂首径入。尹天雷没见过,高震连忙引见,如今的火神宫火毒圣母至少当着半个家。尹天雷起身施礼,火毒圣母微微点头,坐下之后冷冷道:“既然是同门师兄弟怎么如此无情?难道你回火神宫就是为了立威的么?”尹天雷压住心里的怒气,要不是看在先师的面上,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与我讲话。高震打圆场道:“夫人多心了,师弟乃是当今高手,兵刃更是先父所赠,算得上火神宫半个主人,守门人不知原委,让师弟交出兵器才导致冲突。”火毒圣母微微点头:“看你的面子这件事就算了,只要他肯留在火神宫,我们既往不咎,还是一家人。”尹天雷当即表态:“我有自己的事,不会留在火神宫。”火毒圣母神色一变:“好大担子,竟敢当面顶撞我,来人,把这个狂徒拿下。”很快冲进四人,乃是火毒圣母旗下的高手。尹天雷冷笑道:“在这火神宫可没有你们撒野的地方,今日我代先师清理宫殿。”电光锥跃然而出,快如闪电,身形好似鬼魅一般,四名高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竟然被尹天雷一招夺命,同时栽倒。尹天雷既然动了手就不会留情,电光锥眨眼间到了火毒圣母的咽喉,眼见形势危急,高震亮出火神刀,从后面劈向尹天雷。尹天雷感觉到金风,电光锥回头一撞,将火神刀撞开,弹身退到一侧,抱拳道:“师兄,冲先师的面子,我不跟你动手,奉劝一句,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决没有好下场。言尽于此,告辞。”再不多说,展开身形离开火神宫。火毒圣母吓出一身冷汗,问道:“那个常霄比你师弟如何?”高震长叹:“技高何止一筹。”火毒圣母目瞪口呆。 一百一十七章 名将出兵 火毒圣母当然知晓,本教的摄心术两次受挫于常霄,之所以选择高震就是要借助武林高手的力量压制常霄。如今见到尹天雷都如此了得,心里难免打鼓,原先的如意算盘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见到尹天雷的身手,高震已经意识到,这个师弟武功迈进了一大步,已经成为真正意义的高手,自己却走错了路,真实的武功没有进步反而不如从前,休说常霄,要战胜段昔云都很困难。虽然心里明白,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打倒常霄自己已经付出了太多,不可能中途放弃。于是仔细筹划对付不夜城的办法,首先当然是铲除幽冥剑士,这批杀手名头太响,只要除掉这批人,火神宫就可以得到各方势力的认同。当然,幽冥剑士不好对付,可是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武功一定不如从前,否则也不会退隐海岛了。如今高震的想法与从前不同,根本没打算用武功取胜,火毒教已经聚敛了很多财宝,完全有能力购买大船。西洋有一种战船,船上安装了火炮,威力极为惊人,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火毒教来往于各国之间,各地都有信徒,已经购买了五只战船,只是没有人会控制,正在抓紧操练,一旦掌握了操船开炮的办法就会有所行动。高震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威力,满怀信心,就算你常霄武功通神也招架不住火炮。还有一点,这种火炮在战船上好使,到了陆地上也可用,只要预备五十门火炮,完全可以把不夜城夷为平地。因为有这个倚仗,高震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尹天雷离开也无所谓。火毒圣母的意思就是敛财,帮助高震主要是为了获取更大的财富,一旦目的达到就会一走了之。 尹天雷离开火神宫,先与段昔云会合,段昔云已经猜到了结果,尹天雷闷闷不乐,把经过讲述一遍。段昔云皱眉道:“高震竟然要对付幽冥剑士,凭他的本事怎敢放出这样的狂言?”尹天雷道:“看样子他不是无的放矢,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段昔云沉吟片刻开言:“我们两个应该到不夜城去一趟,跟城主商量一下。”尹天雷有些为难,不管怎么说,高震还是自己的师兄,自己不帮忙也不能拆台。段昔云看出尹天雷的心思笑道:“你以为我们去不夜城是与高震作对,实话对你说,城主对高震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随时可以消灭火神宫,我们此去是为高震谋一条生路。”尹天雷颇为诧异:“二哥此话何意?”段昔云解释道:“我祖父已经正式退隐江湖,旗下的高手已经星散,但是不夜城的高手并没有散,还在城主控制之中。如果我是城主,一定会严密监视高震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凭城主的力量,完全可以让火神宫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尹天雷大吃一惊,连忙与段昔云赶奔不夜城探听虚实。水晶二老曾经数次来到不夜城,守门人都认得,见面就开玩笑,要两人做几样小菜。两人有事在身,胡乱答应就问常霄的消息,守门人笑道:“自从与神刀门老门主一战之后,城主感叹,天下已经没有人配得上龙鳞宝刀。因此把宝刀收起来,整日与夫人和火龙驹在一起。”段昔云点头:“放眼天下,确实没有人能让城主使用龙鳞宝刀了,麻烦你通禀一声,就说我们兄弟求见。”守门人满口应承:“城主正闲得无聊,一定会见你们,记得答应我的小菜。”段昔云满口应允。 自从段青霄退隐,常霄就把龙鳞宝刀收起来了,与醉霞道人的宝剑放到一起。多年来龙鳞宝刀一向是自己的第二生命,寸步不离,一旦手边没有了宝刀,干什么都觉得不自在。因此不是拥着玉蝴蝶就是与火龙驹在一起,只要手闲出来就觉得无所适从。正闲得无聊,听说水晶二老到访正好排解一下,请两人到大厅相见。见面之下段昔云和尹天雷施礼,常霄笑道:“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礼,坐下讲话。”玉蝴蝶取笑道:“天雷,怎么还扮成老头子,真的不想娶媳妇了?”尹天雷点头:“这样的日子满自在,多个媳妇就多个累赘,到哪里都要惦记着。”常霄笑道:“你们兄弟都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置个宅子不大现实,娶个女中豪杰还是可行的,最好也能烧一手好菜。”段昔云低头道:“武功未成,如果娶亲怕耽误练功。”常霄摇头:“娶亲与练功并不冲突,我不是娶了六个老婆?”段昔云轻叹:“城主已经突破内功千斤闸,当然没有顾忌。”常霄点拨道:“我娶亲的时候可没有突破内功千斤闸,只要你们练的不是童子功就没有关系。娶亲不是你个人的事,而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把祖先的血脉传承下去。”段昔云若有所悟,这个说法父亲也提过,只是没往心里去,同样的话从常霄口里讲出来分量当然不同。尹天雷也意识到这一点,点头认同:“城主的话我明白了,有机会一定尽力。”常霄颇为满意:“这就对了,要不要我帮忙?这阵子正没事可做。”段昔云忙道:“这样的事强求不得,还是我们兄弟自己解决。”玉蝴蝶笑道:“他的手里没了刀,好像换了个人,唠唠叨叨,都快变成老头子了。” 叙谈多时才提到来意,尹天雷把自己到火神宫的经历讲述一遍,常霄不以为然:“高震之所以口出大言,要消灭幽冥剑士无非是仰仗西洋火炮,凭真实本领,一名幽冥剑士就可以将高震刺死剑下。”段昔云颇为吃惊:“幽冥剑士的武功也进步了么?”常霄点头:“那是自然,如今的幽冥剑士已经不是从前的冷血杀手。自从得到猎鹰七式之后,幽冥剑士重新苦修,已经步入了新境界,就算不是宝鼎道人的对手也足以自保。”尹天雷暗暗吃惊,这样一批高手岂是高震能应付的?这时才完全相信段昔云的话,一切都在常霄的掌握中。于是恳请常霄给高震留条生路,常霄笑道:“如果真要动手,火神宫早就没了,之所以不动手就是看在高震的先人有大功于国的分上。不过高震不知自重,一意孤行,如果惹恼幽冥剑士,那就是自寻死路了,那时候高氏一门难免绝后。”段昔云问道:“幽冥剑士不是在城主控制之下么?”常霄摇头:“幽冥剑士也是人,应该有自己的空间,我不会把他们当成杀人工具。从归隐海岛那一刻起幽冥剑士就脱离我的控制了,我和他们只是朋友,有事情的时候互相帮忙,彼此并不干涉,一切由他们自己做主。”尹天雷大为吃惊:“城主竟然放弃幽冥剑士?”常霄淡然一笑:“幽冥剑士固然是当今最强大的力量,可是我不想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切还要靠自己努力。”段昔云赞道:“城主的胸襟果然广阔,难怪取得这样的成就。”常霄沉吟片刻道:“高震势力膨胀,谁的话也听不进,幽冥剑士本来已经决心归隐,如果被他一闹,重入中原,那时候很难说会有多少人丧生。这件事情已经在筹划当中,你们就不用管了。”段昔云听出,常霄的意思是保全高震,如此一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尹天雷也明白,连连道谢,常霄根本没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就在高震紧锣密鼓准备战船的时候,燕南楼忽然接到常霄的消息,高震借助火毒教的力量准备了五只战船,准备横行江湖。燕南楼当机立断,马上赶回南海,调集海湫船,准备把这五只战船夺过来。经过数年历练,燕南楼做事与早先有很大不同,不急于行动。首先派人调查对方的底细,得知高震本人不懂海战,虽然有不少人却没有操船的好手,连一些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不过预备的材料都是最好的,燕南楼传下号令,派出精干之人混进对方的船场,摸清情况,看准时机把对方的船完全接收过来,不能有任何损伤。本来高震就是外行,再加上没功夫监督,船场没什么高手,南海的密探顺利混进去见机行事。因为舍得花钱,高震买到的船和火炮都是上好的,南海的密探请示燕南楼,派遣操船和操炮的好手混进船场,让战船尽快完工,免得夜长梦多,走漏风声。燕南楼深以为然,马上安排,派遣能手进入船场。高震见进度加快还在欢喜,自己的美梦快要实现了,万万不曾料到,费了无数财力人力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南海船队的人颇为精干,很快准备好战船,瞅准机会,在一个深夜悄悄把五只战船驶离港口,有海湫船接应,人不知,鬼不觉的回转南海。高震得报,如堕五里雾中,好好的五只战船怎么会凭空消失?派人调查也没有结果。火毒圣母总算有些神通,通过水晶球卜算,得知战船加入了南海船队。高震心里纳闷,自己与南海船队没有瓜葛,燕南楼为何与自己为难?一定是常霄在背后捣鬼。这一次倒没猜错,夺取战船是常霄的意思,不过本意是好的,如果高震利用战船攻打幽冥岛,倒霉的将是火神宫,一旦招惹幽冥剑士,火神宫难免玉石俱焚,那就难以挽回了。 高震可体会不到常霄的好意,没有战船就无法攻打幽冥岛,难以在江湖中立威。火毒圣母出主意,可以出重金请出海盗船帮忙,这些海盗极为凶残,杀人不眨眼,只认钱财不认人。高震未曾细想就派人前去联络,火毒教自然有独有的办法,很顺利得到海盗船的支持。高震大喜,准备亲自出马消灭幽冥岛。这些事自然瞒不住常霄,海上的事燕南楼完全可以处理好。果不其然,燕南楼果断出击,海湫船千里奔袭,以压倒性的优势彻底摧毁了海盗船,收获极大。高震的算盘再次落了空,迁怒于不夜城,没有了战船还可以造火炮,可以把不夜城夷为平地。火毒教的摄心术确实厉害,竟然将一些朝廷官员控制在旗下,有了这些官员协助,火神宫扩张的脚步愈加快速,势力得到空前的发展,总数竟然超过五十万人。自古以来,朝廷最重视的都是聚众造反,火神宫势力扩张自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有官员把火神宫的事上报,得到了宰相郑东陵的重视,接连派遣能员调查,得回的消息让郑东陵十分震惊,五十万人,其中还有武林高手和朝廷官员,事态如此严重当然要禀报皇帝。皇帝最怕百姓造反,得知这个消息当然吃惊,马上让郑东陵全权处理。郑东陵深知,要消灭这股力量需要一支与朝廷军队没有瓜葛的精锐之师,还需要一名能征惯战的大将,很自然的想到了武陵王魏河阳。郑东陵虽然是当朝宰相却没有权利调动魏河阳的精兵,因此向皇帝请旨,皇帝知道事态严重,马上派人传旨,请魏河阳出兵攻打火神宫,同时调集当地官军协助,务必消灭这股力量。魏河阳接到旨意,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五十万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人被火毒教控制,一旦交锋必然舍命拼杀,不容易对付。 武陵山虽然只有三万精兵,可是这三万精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远非普通官军可比。魏河阳召集将领议事,众将休养多时,听说有仗打各个面露喜色。魏河阳道:“这次攻打火神宫可是一场硬仗,对方足有五十万人。”沈汉凌笑道:“大帅,不是硬仗也显不出我们的厉害,五十万人算不得什么。”魏河阳叮嘱道:“对方虽然没有经历过战阵,却被火毒教邪术控制,交起手来很有可能舍命相搏,还有武林高手协助,你等万万不可大意。”众将齐声答应。魏河阳马上派将,三万大军分道进兵中条山,在山口扎寨,不得军令不得擅自攻打。众将领命,准备一番带兵出营,三万大军兵分三路,浩浩荡荡杀奔中条山。高震虽然野心勃勃却并不傻,知道火神宫动静太大,必然会惊动朝廷。按照常理应该想办法抵御,在官军未到之时半路截杀。可是高震另有打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武陵王如果兵败中条山,火神宫的大名必将传遍天下,压过不夜城,那时候再聚集力量,踏平不夜城,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高震的一厢情愿导致魏河阳的大兵没遇到任何障碍,顺利来到中条山,封锁山口扎下大寨。高震自视甚高,根本没想到武陵王不仅仅是皇帝的姐夫,统兵的大将,还是青阳剑客的高足,本身武功剑术俱臻一流,尤其是巨剑,两军阵上施展开来所向披靡。高震认为,皇亲国戚都是靠关系做官,不会有什么真才实学,而且只来了三万军马,自己的中条山就不下三十万人,外面还有很多信徒,里应外合,官军必败无疑。另外火神宫不乏高手,两军阵前擒捉魏河阳易如反掌,此战几乎没有悬念,所以心里很踏实。火毒圣母更是满不在乎,如今的官员大多是酒色之徒,根本抵挡不住摄心术,此战获胜必然会让更多的人投效,财源就更加广阔了。 一百一十八章 摧枯拉朽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魏河阳起兵之前已经派人详细调查火神宫的底细,而高震对魏河阳则一无所知,两军未曾交锋火神宫已经处在下风。魏河阳详细分析了火神宫的情况,认为火神宫虽然人多势众,弱点却很明显。首先是号令不清,高震虽然是名义上的首领,顶多能做一半主。火毒圣母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这个女子一心敛财,不懂得战阵,因此对方虽然不乏高手却是乌合之众。魏河阳马上下令,多准备强弓硬弩,对方根本没有准备盔甲,山地作战,弓箭的效果最好。要注意的是,对方笼络了不少武功好手,如果单打独斗己方必然吃亏,因此要求军兵行动时五十人为一组,互相协助,盾牌长枪掩护弓弩手,尽可能的增加对方的伤亡。各军分头准备,大寨之中杀气腾腾,旌旗猎猎,一片肃杀的景象。另一面高震也在安排应战,官军只有三万,己方占据绝对优势,因此分派五路人马分头出击,每路一万人,都有武林好手带队。这些人一向看不起官军,这一仗以上示下,人多势众,胜利是必然的。高震和火毒圣母信心十足,早早摆下庆功宴,火毒圣母特意安排火毒教的人最先下山,斩将夺旗,拿下头功。魏河阳旗下精兵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很快察觉到火神宫的举动,魏河阳马上传下号令,对方主帅没有出现,这几路人马只是试探,没必要过早暴露实力。因此决定使用骄兵之计,故意示弱,这样的计策并不出奇,众将心领神会,做好了准备。火神宫五路人马杀到的时候官军只做了象征性的抵抗,放弃大寨退后。火神宫的人大喜,首先想到的不是追敌而是请功,高震和火毒圣母大喜,封赏功臣。 魏河阳有意示弱,把大寨丢给对方就是分散对方的实力,对方必然会派人驻扎在大寨,看准机会可以一举歼灭大股力量。果然不出魏河阳所料,首战告捷,高震忘乎所以,火毒圣母也笑话官军无能,两人决定,由高震带领十万人到大寨驻扎,不急于破敌,务必要捉到武陵王。在扎寨的时候魏河阳已经安排妥当,安排了四路伏兵,准备切断高震一路人马与火神宫的联系之后一举破敌。高震生怕魏河阳怯战逃走,捉不到武陵王显不出火神宫的威风。魏河阳正在紧密部署,忽然有军兵来报,辕门外来了一群江湖人,为首者自称青阳剑客。魏河阳连忙让人把伍青阳请进大帐,三军主帅不能随便离开帅案。原来伍青阳得知徒弟带兵对付火神宫,高震得到火毒教的协助,势力极强,生怕有闪失,特意联络一些同道前来协助。师徒见面,魏河阳施军礼:“师父远来有何指教?”伍青阳回答:“高震刀法一流,火神宫今非昔比,高手不少,为师担心你吃亏,特意前来协助一二。”魏河阳胸有成竹:“师父放心,火神宫虽然人多势众,可是不懂战阵,弟子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伍青阳叮嘱道:“万万不可大意,高震刀法极高,火毒教摄心术更是难当。”魏河阳点头:“如果支撑不来再请师父出手。”伍青阳点头,两军交锋,士气第一,主帅有信心当然是好事。魏河阳分兵派将,就等对方讨战。果不其然,高震急于扬威,带领人马讨战,魏河阳点兵迎战,为了贯彻骄敌的策略,只带了五千人,衣甲不齐,高矮不等。高震一错再错,投效的官员已经说过,魏河阳乃是当今朝廷首屈一指的大将,智勇双全,麾下精兵所向无敌。可是高震还是没在意,认为官军不堪一击,魏河阳是靠公主的关系坐上王位。 自古以来,轻敌就是兵家大忌,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多半是轻敌的缘故。虽然火神宫在人数和总体力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可是一念轻敌已经埋下了隐患。两军对垒,看到官军队伍不整,高震越发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时候想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想着怎样才能把武陵王生擒活捉。自从娶了火毒圣母以后,高震学到了一些摄心术的法门,效果很不错,因此对于武功就不十分看重了。魏河阳是武陵王,红色的帅旗正中是明黄色,很是显眼,高震已经知道,帅旗下的人就是当今皇帝的姐夫,此番讨伐火神宫的主帅武陵王魏河阳。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因此飞马出阵,手里不是火神刀而是一根骷髅杖,杖上挂满了金环。魏河阳曾经详细调查火神宫的底细,对火毒教的摄心术有一定的了解,看到高震出马已经明白对方的用意。既然高震武功高强,就没必要让手下将领冒险,因此催马迎上。高震心头暗喜,只要擒住此人,官军顷刻土崩瓦解,火神宫的大名必将响彻大江南北。为了生擒魏河阳,高震施展摄心术,晃动骷髅杖,发出刺耳的怪声,眼看魏河阳眼光开始迷乱,身躯晃动,这是心智迷失的表现。高震继续施展摄心术,小心靠近,准备生擒魏河阳。二马靠近,眼看就要得手,高震志得意满,探手要捉魏河阳。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心头猛然掠过一丝阴影,这是武林高手对危险本能的反应。高震心头一动,自己的感觉不会错。果不其然,一道红光闪电一般射向自己胸口,高震毕竟苦练多年,危急关头身躯后仰,火神刀出鞘,堪堪架住魏河阳的宝剑。魏河阳暗赞高震武功精湛,出刀之快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自保。当下收回宝剑,挥动巨剑当头劈下。 高震做梦也没想到,摄心术竟然失灵,而且这个武陵王精通剑术,这一剑火候十足,时机部位恰到好处,显然是高手。时机紧迫,来不及多想,魏河阳的巨剑已经落下来,这个时候来不及多想,只有凭真本事了。高震毕竟是火神宫的传人,刀法极为精湛,只不过魏河阳的巨剑太过霸道,火神刀短了不少,被魏河阳占到上风。高震一心扬名,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无论如何不能丢脸,因此打起精神,全力抢攻,火神宝刀射出耀眼的红光。数十合过去,魏河阳已经明白,凭自己的本事很难杀死高震,这个人的刀法确实了得,于是拨马退回本队,发出了进攻的讯号。官军摆开整齐的队伍,齐刷刷逼向火神宫的大军。高震也清楚,对手武功一流,自己取胜都很难,生擒更是不可能了。因此发出号令,全面迎敌,凭借人多势众,一鼓作气打垮官军。火神宫的人在摄心术的操控下呐喊冲上来,目光呆滞,勇往直前。魏河阳的精兵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火神宫的人反应迟钝,只要用弓箭就能造成极大的伤亡。因此前锋把盾牌连接起来阻挡对方的攻势,标枪开路,箭如飞蝗,火神宫的人成片栽倒,死伤无数。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继续冲击,魏河阳准备得极为充分,弓箭标枪密如骤雨,给对方造成极大杀伤。开始的时候高震还没在意,后来发觉,首次冲阵就损失了上万人,而对方竟然没有任何损失。这样下去,自己的十万人能坚持多久?因此马上传令收兵。魏河阳的布置显然不会如此简单,旌旗摆动之下两路铁甲骑兵冲出,高震当然不甘心失败,只是没料到对方的弓箭如此厉害。官军既然脱离了弓箭的范围就好对付了,因此传出号令,分派两路人马迎敌。魏河阳催动人马,摆开整齐的队伍冲阵。 两军很快搅在一起,虽然火神宫不乏好手,可是没有配合,各自为战,而官军都是协同对敌,此进彼退,各军种极为默契,火神宫的人损失惨重,而官军的阵营没有多大损伤。高震虽然不懂兵法,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己方的优势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训练有素,阵形严整,占了很大便宜。这时候就算想退兵也晚了,两军已经混战到一起,如果退却将遭到更大伤亡。因此高震传令,所有人马全部出击,用人海战术以多为胜。一时间战场上尘头大起,杀生震天。魏河阳一直在关注战局的变化,发觉对方全军出击心里暗喜,发出讯号,预先埋伏的精兵火速出击,夺取大寨,切断对方归路。高震正在指挥人马与官军全面交锋,身边人忽然惊呼,回头一看,身后大寨已经成为一片火海。高震总算是将门之后,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中了对手的计策,面前的武陵王及其属下精兵远非普通官军可比。战场上没功夫犹豫,高震马上传令,全军努力向前,大寨不要了。在摄心术的作用下,火神宫的人舍命冲杀,势头很猛。魏河阳看出形势,传令军兵交替掩护后退,后面的弓弩手已经预备好了。看到官军队伍后退,高震认为时机到了,亲自带人冲过来,夺取大寨的官军只是小股人马,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官军经常操练,虽然退后,队伍却丝毫不乱,众军兵且战且退,诱敌深入。高震没想到魏河阳的布置如此严密,一心以为只要一鼓作气就可获胜,因此催动人马全力冲杀。官军退后三里左右,战鼓声响起,所有官军再不纠缠,火速隐入道路两侧的密林。高震心头一震,这个阵势显然是有伏兵,果不其然,两侧立起无数旌旗,伴随着战鼓声,利箭好似雨点一般落下。高震没有办法,只好传令退兵,火神宫的人掉头后退,可是退路也布满了弓弩手,火神宫的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魏河阳知道计策成功,传下号令,不用顾忌任何事,尽量杀伤敌人。 一将无谋累死千军,高震一念轻敌,导致十万余人陷入困境,死伤不计其数。高震当然不甘心失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办法,因此带领一班高手舍命拼杀,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候火毒圣母派人前来接应,魏河阳也没打算赶尽杀绝,传令军士们让开道路,只在两翼用弓弩杀伤敌人,因此高震得以带领一批残兵败将狼狈退回火神宫。魏河阳马上传令,打扫战场,整军之后全军进入山口,清剿四面残敌,直逼火神宫。高震逃回火神宫,惊魂未定,火毒圣母倒是不曾埋怨,魏河阳及其麾下军兵的强悍确实出乎意料。首战失利,高震懊恼不已,想不到自己连官军都对付不了。这时候传来消息,官军已经逼近火神宫,火毒圣母提出疑问,魏河阳怎能抵挡摄心术?高震也觉得奇怪,摄心术威力惊人,中原虽然高手众多却只有常霄敢于面对,这个魏河阳用什么办法破解?这两人想不明白,官军阵中的伍青阳也不明白,摄心术极为难缠,就算魏河阳能够抵挡,那些军兵怎能不受干扰取得大胜?因此特意询问,魏河阳解释道:“说白了很简单,摄心术主要是声音,其次是药物,我事先做了准备,让身边的将士在耳朵里塞了棉花,用旗号传令。听不到声音自然不受影响,药物不能及远,两军交锋发挥不了作用。伍青阳连连点头,这个徒弟确实有才干,完全可以对付火神宫,因此放心告辞,魏河阳知道师父的好意,道谢不止。送走伍青阳,魏河阳马上部署全面攻打火神宫,首先让附近驻军在中条山外围拉开大网,尽量不让贼人逃脱。这一次的策略是火攻,不做正面接触,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也架不住熊熊烈火。一时间中条山火神宫四面烈焰冲天,魏河阳首战大捷,附近的官军自然要来摇旗呐喊,锦上添花自然要抢着做,如果魏河阳落败就是另一个场景了。 高震一招棋错,陷入被动,苦思多时做出决定,让一部分人牵制官军,自己带人从秘道退出,暂避锋芒。因为摄心术太过阴损,魏河阳下令彻底消灭火毒教,决不能让这些人在中原兴风作浪。因此官军用烈火开路,全面进攻。高震召集亲信,收拾所有珍宝,与火毒圣母一起进入秘道,派遣大批人手抵挡官军。火神宫修建之时留出了退路,利用山腹的溶洞建成秘道,高震带领数千人悄悄潜出中条山。魏河阳的大军顺利攻下火神宫,已经知道高震逃了,马上派人追查,很快得到消息,高震一行突破了官军外围的包围圈,不知所踪。魏河阳知道,高震一旦潜身江湖,官军就无能为力了。不过火毒教肆虐中原,不仅仅是官府的事,火神宫一战,有不少江湖人丧命,应该借助四大名门的力量。自己的分量不够,因此派人准备了一份重礼送到雾灵山庄,请师父出面。伍青阳当然义不容辞,常霄早已经表态,不会过问这件事,因此伍青阳传书四大名门,火毒教使用邪术,致使不少江湖人丧生,高震助纣为虐,应该除名江湖。书信发出,很快得到各方响应,一方面火毒教的摄心术不得人心,另一方面很多门派都有人在火神宫丧命,这笔账应该记在高震头上。因此四大名门发动门人弟子,联络各帮各派,全力追剿高震一行。江湖人一旦发动起来,高震一行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官府已经很难应付,如今各方势力全面搜寻,天下虽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庞大的势力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土崩瓦解。 一百一十九章 咎由自取 高震和火毒圣母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互相利用,高震知道火毒教不得人心,因此决定与火毒圣母分道扬镳。火毒圣母也知道高震没有利用价值了,带领教中骨干自行离开,摄心术足以自保。四大名门联名发出武林贴,不惜一切代价铲除火毒教,决不让这个邪教遗祸将来。另外高震倒行逆施,已经成为武林公敌,坚决要除掉。官府中人自然全力支持,事实上没有江湖人的协助很难铲除火毒教。一时间大江南北各路江湖人都在行动,清剿火毒教余孽,搜寻高震的下落。虽然暂时没有收获,可是这么多人齐心合力,成功是必然的。尹天雷得到消息极为着急,按高震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能原谅,可是高氏一门为国家看守宝藏,有大功于天下,如果就此绝后,自己怎么对得起师父?与段昔云商议,段昔云马上指明了道路,在这种情形下只有求常霄帮忙了,别人没有这个实力。尹天雷马上动身赶奔不夜城,段昔云自然同行。事情紧急,两人马不停蹄,星夜赶到不夜城,因为是常客,守门人马上放行。常霄正在大厅上,手里没有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两人进见,尹天雷迫不及待讲述高震的事,常霄笑道:“早知道高震没有好结果,没想到这么快,魏河阳确实是个人才。”尹天雷说出自己的担心,如今各方势力联手,一旦找到高震必将斩草除根,高氏一门就会绝后了。常霄沉吟片刻开言:“高震自寻死路不值得可怜,因为他的野心已经让很多人丧生,那些人一样有父母亲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承担。”尹天雷心里着急,连连恳求,段昔云劝解道:“贤弟不必如此,城主已经决定帮忙了。” 听到此话常霄有些吃惊,赞道:“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眼力,看来进步不少。不错,我决定插手此事,不过是非自有公论,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件事完全是高震咎由自取,我不希望火神刀就此湮没,准备救出高震一个儿子,带走火神刀。”尹天雷道:“先师只有一个儿子,城主能不能想办法保全?”常霄摇头:“我决定插手主要是看在你师父的面上,再有就是赤灵神这位前辈高手,在目前的情形下,能保全高氏一脉和火神刀已经很不简单了。”段昔云忙道:“多谢城主援手,我们兄弟感激不尽。”常霄点头:“事不宜迟,这件事要我亲自走一趟,你们留在这里等消息,如果高震不肯把火神刀交给我,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了。”段昔云明白,要抢在各方势力之前找到高震需要动用很多人,此行的收获已经不小了。常霄马上传出号令,发动手上所有力量,首先找到火毒圣母一行人的行踪,通告天下,争取时间,自己想办法先于各方势力找到高震。很快有了回音,火毒圣母已经准备了大船准备离开中原,各方势力得到消息,很快集中力量对付火毒教,常霄得以抢先找到高震。这时的高震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威风,简直成了惊弓之鸟,多日的逃亡已经磨灭了壮志。一行人在幽深的密林中歇息,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看着狼狈的亲人高震心里很不是滋味,今后的日子更加艰难,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一个人缓缓走来。高震虽然是一流高手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等到来人来到近前停下脚步,高震还是没有反应,来人开口道:“高兄久违了。”高震心头一震,外人靠近自己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如果对方怀有恶意,自己的性命早就没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脱口道:“不夜城主。” 高震脑子很好使,当今天下,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只有两个,除了段青霄就是常霄,段青霄不可能来,那么面前的人一定是常霄。其他人都吃了一惊,这个人轻描淡写靠近,己方这么多人竟然没感觉到任何异常,这个人到底是人还是神?常霄微笑点头:“难得高兄还记得我,借一步说话。”高震心里明白,常霄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有大事,于是爽快跟随常霄来到密林深处。常霄开门见山:“不瞒高兄,尹天雷到不夜城求我出头保全于你。”高震低头叹气:“师弟如此仁厚,愧杀我也。自作孽,不可活,我罪孽深重,已经不抱生的希望了。”常霄表示认同:“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救你,事实上从内心也不想救你。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以及赤灵神的赫赫威名,我打算保全高氏一脉,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一个儿子和火神刀交给我,如果你不相信,我马上离开,任你自生自灭。”高震马上做出决定:“多谢城主美意,高某马上把儿子交给城主。”高震心里明白,常霄帮人是发自内心的,决不会有始无终,自己的儿子交给他错不了。因此马上叫出自己的长子高远,仔细叮嘱一番,把火神刀和刀谱交付,叮嘱儿子苦练刀法,多读书,不要挂念亲人。高远不愿与亲人分开,高震叱责道:“你背负着高氏一门的希望,岂能儿女情长?这是我们一家最后的机会了。”高远含泪拜别父亲,与母亲兄弟道别之后跟随常霄离开。高震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带领一行人继续逃亡。常霄已经算计到,四大名门对付不了摄心术,必然要找自己协助,因此带领高远赶回不夜城。高远见到尹天雷,百感交集,拜倒于地。尹天雷心里不是滋味,安抚高远一番。高远求尹天雷帮父亲度过难关,尹天雷长叹:“有心无力。” 果然不出常霄所料,火毒教的摄心术极为歹毒,各方势力集中了数百好手,却屡屡被摄心术所迷,自相残杀,损失不小。不过火毒教也损失了不少人,两方僵持不下。当初常霄破解摄心术的事天下皆知,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是伍青阳,伍青阳与常霄颇有交情,因此各派商议,请伍青阳给常霄写信,请他出头破解摄心术。常霄接信之后马上动身,为了高远的将来,自己应该出头,否则高远还是要背负武林公敌的罪名,很难在江湖立足。首先与伍青阳会面,常霄把自己保全高远的事情讲出来,伍青阳做不了主,与各位门长商议之后达成协议,看在高氏先人的面上放过高远。常霄放下心事,准备对付火毒教。原来的祭司通情达理,做事稳重,新任的祭司年轻气盛,任性胡为,这才招致大祸临头。如今火毒教的船被困在太湖,进退两难,只仗着摄心术和毒粉自保,日子极为艰难。常霄乘坐竹筏靠近,根本不用任何人帮忙,火毒教的人没什么高手,只仗着邪术,一旦邪术失灵就是待宰的羔羊,常霄轻而易举除掉火毒教的几名首领,伍青阳带人彻底铲除余孽,将火毒教搜刮的珍宝变卖,救济中条山大战死难者的家属。事情圆满解决,常霄回到不夜城,高远还在惦记亲人,尹天雷也无能为力,常霄向高远交了底,各方势力已经决定,只要高震自戕以谢天下,就放过其他的人,这是看在常霄出面解决火毒教的面上做出的让步。高远也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了,不好再要求什么。 高震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能保全亲人完全是常霄努力的结果,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没脸面对这个人。身为武者,生不能扬名四方,能够轰轰烈烈的死也是好事,于是写下绝命书,要在火神宫自戕以谢天下。消息传开,各路人物纷纷赶奔火神宫,高震一死,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魏河阳得到了消息,也准备赶往火神宫,这么大的事自己总要眼见为实才好申报朝廷。常霄得到消息却不准备前去,虽然高震咎由自取,毕竟是一代高手,自戕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另外高震如果在众人面前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不好拒绝,还是不去为好。尹天雷自然是非去不可,高远也想见父亲最后一面,尹天雷考虑,中条山大战伤亡了数万人,这些人的家属一定痛恨高震,如果高远露面就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还是不去为好。因此尹天雷与段昔云动身赶奔火神宫,路上已经有不少人,除了武林同道还有官府中人和遇难者家属。火神宫四周已经被大火焚毁,到处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生气,尹天雷难免黯然神伤,自己在火神宫生活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难免伤心。高震行事偏激,根本没什么朋友,尹天雷准备了两坛好酒送高震上路。段昔云曾经败于高震之手,如今高震必死无疑,段昔云却高兴不起来,早知如此自己应该早些挑战,恢复名誉,高震一死,自己就没机会翻身了。火神宫虽然聚集了很多人,善意的却只有尹天雷,高震心里自然明白,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人太失败了。各路高手纷纷赶到,还是以伍青阳为首,高震一人面对成千上万怨恨的眼神,不觉得害怕,反而生出一种成就感,临死之前能得到这么多人关注也是一件幸事,可见高震虚荣心之强。 伍青阳端过一碗酒,高震接过来道谢:“多谢庄主美意,可笑高某自命不凡,却败于庄主的门人之手,实在自愧不如。”伍青阳道:“念你是当代高手,祖上有天大功德,伍某保证你的亲人无恙。”高震一口喝干,慨然道:“多谢庄主,九泉之下也忘不了这份恩情。”虽然有很多人在场,上来敬酒的却寥寥无几,段昔云端着酒过来,有些惋惜道:“当初败于阁下之手,一直没有机会翻身,今日一别,恐怕我们的账要等到来世再算了。”高震微微一笑:“高某走错了路,刀法已经退步不少,远不及师弟尹天雷,阁下武功在我师弟之上,当真交手,高某必败无疑。”这样的话要是放在从前,决不可能出自高震之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高震一方面知道自己的武功确实退步了,比不上段昔云,另一方面一死百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没必要留下这个过节。段昔云体会到高震的意思,轻叹道:“我怎么也斤斤计较起来,连胜负都看不透岂能成为高手?”高震喝完酒笑道:“就凭这句话,阁下已经领先我很多了。”尹天雷过来敬酒,高震长叹一声:“师弟,我一意孤行,上对不起祖先,下对不起妻儿,更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了。”尹天雷心里不是滋味,黯然道:“师父对我有大恩,帮助师兄是应该的,老实说,师兄落到今日的地步我也有责任。”高震愧悔交加:“师弟,你要这么说师兄真是无地自容了。”尹天雷抹一把泪道:“不说了,师兄一路走好,身后事交给我了。”高震知道,尹天雷虽然好心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自己树敌太多,既然常霄没有来,有能力的只有伍青阳了,因此没有把自己亲人隐藏的地点告知尹天雷,而是告诉了伍青阳,伍青阳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反悔。 心事已了,高震抽出佩刀,仰天大笑:“常霄,想不到我活着没有超过你,临死却压你一头,你死的时候一定没有这么多人送行。”言罢挥刀自尽,众人见高震临死还忘不了虚荣,不无感慨,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虚荣心。尹天雷上前收拾高震的尸身,火神宫的传人应该有自己的归宿,众人散去,这件事告一段落。段昔云问尹天雷有什么打算,尹天雷沉思片刻答道:“我本来想照顾师兄的妻儿,可是他没有告诉我藏匿地点,至于高远,交给城主也用不着我操心,安顿好师兄之后我还是用水晶二老的身份混迹江湖。”段昔云点头:“说实话,我也舍不得放弃水晶二老的身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烦心事,比皇帝还快活。”火神宫虽然经过官兵洗劫,却没有被毁,尹天雷小心把高震尸身放到高氏先祖留下的安身之所。本来打算整理一下火神宫,段昔云劝道:“贤弟,高震树敌无数,有很多人恨之入骨,这时候不宜重整火神宫,还是等几年再说吧。”尹天雷点头:“二哥言之有理,我看这件事还是留给高远。”两人计议一番,重新扮成老者,尹天雷始终不放心高远,因此两人重到不夜城。常霄已经知道了经过,劝解尹天雷放下心事。尹天雷没有见到高远,询问之下常霄笑道:“我不熟悉火神宫的刀法,因此将高远送到一位高人身边。”尹天雷颇为诧异:“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庄主?”常霄转头问段昔云:“你能猜出这位高人的身份么?”段昔云思索片刻开言:“难道城主所言高人是我祖父?”常霄微笑点头:“当今天下,熟悉火神刀法之人只有令祖,得到如此高人提点,相信高远前途无量。”尹天雷大喜,段昔云却觉得奇怪,祖父退隐,连至亲骨肉和门人都不知行踪,常霄怎能找到?提出疑问,常霄解释道:“令祖内外功俱臻化境,虽然退隐却不曾避居世外,经常与老友盘桓,除了我以外,还有五木真君知晓令祖行踪。”段昔云已经明白,与祖父来往的都是极流高人,自己的修为与这些高人还有很大差距,难以见到祖父。 一百二十章 人生苦短 得知高远竟然能够得到段青霄的指点,尹天雷心里极为欢喜,对常霄又多了几分敬重,不管常霄怎么做,高远都不可能有感激之心,将来不把常霄当作仇人已经很不错了。因为高震念念不忘超越常霄,高远受父亲影响,心里对常霄怀有很深的敌意。这些事常霄不可能不知道,明知高远的态度还如此成全,这份胸襟确实难能可贵。出于对常霄的感激,尹天雷竭尽所能做了一桌盛宴,不夜城自然少不了佳酿,常霄把玉蝴蝶叫出来品尝,女儿蜻蜓也来凑热闹,剑童,琴童四兄弟也想沾沾光,常霄从来不曾把这四兄弟当作下人,因此大家坐到一起,热热闹闹品尝美食。一共有九个人,常霄却让人摆了十个座位,段昔云有些奇怪,问道:“城主还有客人么?”常霄笑道:“不是客人,我可没有请她,她喜欢来就来,谁也拦不住。”段昔云马上会意,脱口道:“神目比丘。”话音未落已经有人回答:“谁喊我?”一眨眼之间,座位上多了一人,正是神目比丘。这位高人经常到不夜城来,这些日子总想着让常霄为自己烤苞米,一直没有离开,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她。神目比丘一到,尹天雷就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好了,起身笑道:“我为前辈做几样糕点。”神目比丘点头道:“好孩子,真懂事。”神目比丘还是少女打扮,而尹天雷却是老者,一个少女喊老者孩子当然有趣,蜻蜓抿嘴微笑,神目比丘从不讲礼数,点指道:“我比他爷爷岁数还大,喊他孩子有什么不对?”蜻蜓微笑不答,神目比丘尝了几口菜微微摇头:“还是比不上烤苞米。”段昔云点头道:“城主亲手烤制的美味确实天下无双。”神目比丘满脸自得:“我敢说,当今江湖上,就数我吃过的烤苞米最多,连他自己都比不上。” 伍青阳接掌雾灵山庄之时,段昔云知道神目比丘鼓动常霄烤苞米,吃了不少,可是要说吃得最多却有些夸大。神目比丘看出段昔云不信,一指常霄道:“不信你问他,他的话总不会假。”常霄点头:“不错,吃得最多的人非她莫属。”段昔云有些奇怪,常霄解释道:“与令祖比武之前,我潜心准备,用烤苞米的办法调整,所烤苞米都被她一个人吃了。”段昔云这才明白,马上问起常霄决战的经过,江湖中很多人都想知道结果,段青霄和常霄究竟谁占了上风。神目比丘笑道:“你问也是白问,我也想知道结果,怎么问他都不说,找到你爷爷也问不出来,害得我跟人打的赌都作废了。”常霄微笑道:“我们两个走的路不同,各有短长,如果要问结果,可以说是平分秋色。”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段昔云明白,自己问不出什么,心里有些遗憾。神目比丘笑道:“这样也不错,很多事没有结果比有结果效果更好,他们两个没有输赢最好,谁输了都不好受,赢的人也未必开心。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已经无所谓胜负了,跳出了这个圈子。”段昔云颇有感慨。尹天雷知道神目比丘的口味,做好了糕点送来,神目比丘抓过来就吃,蜻蜓也喜欢糕点,看得眼馋,又不好意思开口。玉蝴蝶笑道:“前辈能否让我尝尝水晶二老的糕点?”神目比丘倒是很大方,随手递过两块,玉蝴蝶放到蜻蜓面前,神目比丘点指道:“小丫头,想吃就说,他们两个最听我的话。”蜻蜓尝了几口,确实是美味,神目比丘把面前的糕点都递过来,转头吩咐段昔云:“他忙完了,你再去弄几样来。”段昔云答应起身,上次给的泼风八打已经让自己受益不少,出些力是应该的。神目比丘大为得意,免不了吹嘘一番。 火毒教彻底消失,高震自尽,江湖中各方势力抓紧恢复元气。通天堡的堡主江飞鸾苦修剑术,进步极快,当初甘露大会上江飞鸾并没有展示实力,甘露宝剑虽然是当今第一利器,可是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有此剑,没有把握之前还是藏拙的好,反正已经知晓甘露宝剑的下落,时机成熟,比武夺过来也就是了。江飞鸾做事稳重,耐心等待时机,段青霄退隐之后,常霄放下了龙鳞宝刀,宝鼎道人闭关苦练,这可是个发展势力的好机会。因此江飞鸾联络齐士真,重新联手发展。如今丐帮已经恢复元气,万仙堂也稳稳站住脚跟,雾灵山庄也是风生水起,齐士真当然不甘心落后。因此两人一拍即合,重新联起手来,主要的目标就是宝鼎道人。因为常霄已经无意江湖了,只要不得罪他就不会有事。齐士真与常霄有些交情,再加上醉霞道人的关系,完全可以放心。为了保险起见,齐士真特意到不夜城一趟,探听一下常霄的态度,发觉常霄意兴索然,也难怪,没有了目标自然无所适从。如今常霄已经没有了对手,不夜城的势力也是空前的强大,没有什么事情好担心。得到了准信,齐士真开始展开行动,经营多年,齐士真的根基很深,启动了很多暗藏的人手。在江湖中立足,不仅要有庞大的人力物力,还要有很好的人缘,齐士真深谙此道,想办法结好丐帮,与伍青阳搞好关系,帮助万仙堂,为将来打好基础。江飞鸾主要是提升武功,调教门人,选拔好手充实通天堡。因为宝鼎道人是华山门人,四大名门同气连枝,要与宝鼎道人对抗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宝鼎道人初次亮相,取得甘露宝剑确实是好事,可是偏偏败于龙鳞宝刀之下,这个结始终解不开,因此闭关苦练,想要突破那神鬼莫测的一刀。 齐士真的人缘一向不错,因此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消息灵通有很多好处。齐士真发觉,武陵王魏河阳这个人很不简单,智勇双全,地位尊崇,乃是江南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不仅如此,魏河阳还是伍青阳的门人,武功高强,与不夜城有来往,在江湖中有一定影响。齐士真马上派人调查魏河阳的态度,各方消息显示,比较之下,魏河阳更倾向于朝廷。齐士真放下心来,这时有人禀报,山东有一名茶商得到了武陵王的公文,到蜀中做生意,获利很大。齐士真马上派人调查,得知此人竟然是万仙堂万俟嵩的首徒陆文俊,齐士真马上认定,此人能量不小,应该想办法合作。马上派人联络,陆文俊当然知道齐士真,这个人消息灵通,与各方势力都有来往,联起手来大有好处。因此安排会面,陆文俊刚刚打开蜀中的商道,不能轻离,会面地点选在成都。齐士真的眼线分布很广,蜀中也有一些,不过没有多少,江湖人大多集中在中原,没必要多派人手。两人顺利会面,陆文俊忙碌多年,确实积攒了不少钱财,在成都置下了不少产业,其中有一家酒楼,两人就在酒楼商谈。齐士真见过陆文俊,当初英姿勃发的青年已经步入中年,不由感叹道:“岁月催人老,看到你的变化才感觉到自己老了。”陆文俊笑道:“日月轮转,谁也阻挡不住,这些日子我总是自问,人生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各地奔波又是为了什么?”寒暄落座,齐士真慨叹:“一别多年,我已经垂垂老矣,这大半生忙忙碌碌,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开始的话题有些沉重,陆文俊笑道:“人贵知足,你我锦衣玉食,不定有多少人羡慕。”齐士真点头:“这倒是,皇帝虽然富有四海也未必比我们快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酒过三巡,陆文俊吩咐人准备歌舞,齐士真笑道:“老弟身在江湖,竟然要歌舞助兴,看来人老了想法与从前就不一样了。”陆文俊点头:“人生苦短,手边有的是金银,及时行乐没什么好奇怪的。”八名美女鱼贯而入,齐士真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些佳丽个个国色天香,娇娆多姿,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由赞叹道:“贤弟果然会享受,这样的佳丽皇宫内院也未必有。”陆文俊一笑:“齐兄忘了,当初的第一美人玉蝴蝶就是我一手培养的。”齐士真问道:“难道贤弟得到什么秘方不成?”陆文俊点头:“秘方是我师父从古籍中得到的,很早就开始培养,我是半路接手。”齐士真一皱眉:“难道玉蝴蝶的姿色是后天培养的结果?”陆文俊摇头:“非也,玉蝴蝶丽质天生,调养虽然起到一定作用,先天资质也很重要。”齐士真想起一事问道:“那玉蝴蝶如今到底有多大年纪?”陆文俊轻叹:“今年应该有五十左右了。”齐士真大为吃惊:“五十岁,怎么可能?上次我到不夜城,那玉蝴蝶容貌妖娆,怎么看也只有三十上下。”陆文俊泰然道:“不夜城主已经是将近六十的人了,从外表看来与初入江湖没多大差别。”齐士真摇头:“城主内功精湛,保持青春不奇怪,玉蝴蝶又不懂内功。”陆文俊笑道:“城主神通广大,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歌舞开始,八名美女载歌载舞,舞姿轻盈,柔若无骨,齐士真感到眼界大开,展颜笑道:“看来贤弟得到武陵王的公文是这些美女的功劳了。”陆文俊正容道:“武陵王智勇双全,不会为美色财帛动心,如果没有城主帮忙,我不可能得到他的公文,根本没机会到蜀中发展。” 听到此话齐士真有些吃惊,询问经过,陆文俊把巧遇常霄的经过讲述一遍,齐士真颇为感慨:“看来城主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很多,说是当今的武林至尊一点也不过分。”陆文俊表示认同:“城主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巅峰,可是却没有了雄心壮志,主要是没有了对手。”齐士真笑道:“城主放下龙鳞宝刀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也难怪,作为一个视刀如命的刀客手里没有刀自然浑身不自在,可是天下已经没有人值得他出手了。”陆文俊感叹道:“说起来城主确实不是凡人,只有玉蝴蝶才配得上他,另外火龙驹也是大异凡俗。”两人感慨一回谈到合作的事宜,陆文俊无意江湖,只想做个富商,正中齐士真下怀,没有野心最好,可以互相得利。当时商定,由齐士真提供各地行情,陆文俊在利润中拿出一成作为酬劳,这可是很大的生意,对双方有很大好处。一时宾主尽欢,陆文俊让齐士真挑选两名美女,齐士真拒绝,陆文俊劝道:“齐兄何必执著,城主那么古板的人都想开了,非但接纳了玉蝴蝶,还纳了四名美女,我等何必自苦?”齐士真这才答应,陆文俊道:“小弟一共调教了十八名佳丽,齐兄回到中原可以带上这两个美女亮相,让天下人都知道小弟调教的佳丽。”齐士真极为精明,马上会意,大笑道:“贤弟果然会做生意,这些美人将为贤弟带来丰厚的利润。”陆文俊微笑:“在商言商,自然要多动些脑筋,自古以来有几个人能抵挡美人的诱惑?”齐士真点头:“贤弟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为兄回到中原一定帮衬一下。”生意谈妥,齐士真休息两日,带着两名美女离开蜀中回返中原。接受了人家的美人自然要为人家办事,齐士真带领两名美女在公开场合亮相,大肆宣扬,首先引起了官府中人的注意,很快大江南北都开始传扬,蜀中富商陆文俊调教了十几名国色天香的美女。 陆文俊这一步棋果然奏效,这个消息竟然惊动了南海龙王夫妻,原来燕南楼岁数已经不小了,却一直不肯娶亲,主要是见过了玉蝴蝶之后,对寻常佳丽提不起兴趣。老龙王当然着急,多方物色,就是没有中意的,得到这个消息极为欢喜,马上动身到成都。陆文俊当然认得老龙王,如果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经营的茶叶和丝绸销往海外,利润就更大了。当即表态,挑选两名最出色的美女送给燕南楼。老龙王虽然年事已高,脑筋却很好使,盘算了一下,这件生意对南海船队没什么坏处,也就答应下来。欢欢喜喜带着两名美女回返中原,首先让燕南楼相看一下,燕南楼果然中意,老龙王大喜,马上开始张罗亲事。作为南海船队的首领,成亲自然要在南海,可是太君不想回去,坚持要在中原成亲,燕南楼只好答应,准备成亲后再回南海。这时候老龙王已经在中原置下了房产,就在九朝古都洛阳,亲事就在这里举行。消息传开,送礼的人自然少不了,老龙王交游很广,南海船队富可敌国,贺喜的人络绎不绝。老年人最喜欢热闹,老龙王和太君高兴得合不拢嘴。如今南海船队在中原的生意主要是由万仙堂和齐士真两方负责,墨麒麟和齐士真都送了重礼,武林同道也来了很多。常霄正闲的没事,也准备前来祝贺,得知不夜城主要来,很多人都充满期待,不是想见常霄,主要是想见一见玉蝴蝶,这个美人实在让人难忘,多看一眼也是好的。这一次常霄没有坐香车,与玉蝴蝶一道乘火龙驹前来,动身之后并不急于赶路,沿途游山赏景,散散心,虽然没带什么礼物,常霄亲自到场已经比什么礼物都贵重了。 一百二十一章 美色当前 南海船队极为富有,亲事自然很是豪华,老龙王和太君当然是主人,客座首位自然要留给常霄。燕南楼作为新郎,只能任人摆布,一切听老龙王安排。客人主要是武林同道,谁不知道不夜城主的大名?因此常霄和玉蝴蝶一到就成为焦点。常霄从来不讲究穿着,事实上到了今时今日,穿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玉蝴蝶也没有刻意打扮,淡施脂粉,怀里抱着小猫,一蹙一笑都让人沉醉。老龙王欢喜之极,太君把玉蝴蝶叫到跟前问长问短,好似一家人。典礼开始,鞭炮自然少不了,燕南楼正式成亲,算是了却了老龙王和太君的一桩心事。仪式过后自然是酒宴,众人开怀畅饮,不少人都想多看两眼玉蝴蝶,这个美人实在让人沉迷。正在热闹之时常霄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人,正是神目比丘。这位高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出现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常霄笑道:“前辈又来凑热闹了?”神目比丘摇头:“成亲没什么好看,我是跟人打赌才来的。”常霄问道:“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神目比丘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万俟嵩那个家伙精心培养了一个美女,近日才亮相,不少人认为,这个美女已经超越玉蝴蝶,我当然不信,跟万俟嵩打了赌。”常霄一愣,想不到万俟嵩还有这么一手,于是问道:“打赌到这里做什么?难道那个美女要到这里来?”神目比丘一笑:“当然,那个美女一心要跟玉蝴蝶比试一下,另外我还听说,她发过誓,要嫁给当今的武林至尊。”常霄没有回过弯,皱眉道:“武林至尊是谁?我怎么没听过?”神目比丘一刮常霄的鼻子:“真笨,当今的武林至尊就是你自己。”常霄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可从来没想过做什么武林至尊。”神目比丘笑道:“段青霄退隐,江湖中数你的武功最高,不夜城的势力也是最大,不管你愿不愿意,别人都认为你是武林至尊。”常霄摇头:“就算别人把我当成武林至尊,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那个美女怎会想到要嫁给我?”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老龙王的注意,插话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个美女自视甚高,当然不能委身凡夫,就冲如今老弟的身份地位以及能力,做你的夫人比做皇后还要风光。”神目比丘点头:“就是,你本来挺聪明的嘛,怎么变傻了。”常霄笑道:“我的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很少想到自己。当初我曾经说过,六个妻子已经够我忙的了,就算这个美女真的超过玉蝴蝶我也不会动心。我与玉蝴蝶有很深的感情,那个美女纯是为了权势,不可能打动我的心。”神目比丘表示赞同:“万俟嵩坚持认为,你一定会被这个美女打动,我就跟他打赌,你可不要改了念头,我要是输了跟你没完。”常霄答应:“前辈放心,今时今日,能让我动心的人和事已经屈指可数了。”谈论之时有人来报,万俟嵩到贺,老龙王与万俟嵩相识,出去迎接,不大一会儿万俟嵩进门,身后果然有三名女子,两名是侍女,都是出色的美人,正中的女子白衣飘飘,戴着面纱。万俟嵩在江湖中颇有影响,自然要让到上座。见到常霄,万俟嵩抢先开言:“经过无数风雨,老弟终于登上了巅峰,还记得老哥哥么?”常霄连忙还礼:“这是什么话,如今的不夜城主与当初的聚龙庄主没什么差别,老堂主取笑了,过来坐。”万俟嵩暗暗点头,常霄虽然成为武林第一人,秉性还是没有变。落座后万俟嵩引见:“丫头,这就是当今武林魁首,你心目中的大英雄,过来见见吧。”女子近前撩起面纱,飘飘万福,娇唇轻启:“小女子珊瑚参见城主。” 珊瑚露出面容,常霄还没怎样,神目比丘心里却没了底,这个女子弯眉凤目,面色白里透红,云髻高梳,灵气逼人,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在场的老龙王当时认定,这个女子姿色不逊玉蝴蝶。常霄不为所动,微微点头:“好说,武林人不必多礼。”珊瑚起身,本来应该到女宾席,可是珊瑚却不肯走,万俟嵩道:“这个丫头是老夫的义女,平时总缠着老夫讲老弟的事迹,难得今日碰面,老夫可要清闲了。”珊瑚顺水推舟,靠近发问:“小女子一向仰慕城主,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才算了却心愿。城主的事迹听了不少,心里有些疑团,不知城主能否赏脸解开?”常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今日常某专为道贺,往事已渺,不提也罢。”珊瑚当然不甘心,有意无意展示自己娇好的身材,附近的客人都看直了眼。神目比丘只想着打赌的事,转头问老龙王:“喂,玉蝴蝶在何处?叫过来比一比。”老龙王知道神目比丘的身份,连声答应:“玉蝴蝶被我那老婆子叫去了,一会儿就来。”玉蝴蝶不知何事,过来看到珊瑚,不由夸奖道:“哪里来的美人,莫非是月宫嫦娥下凡了不成。”珊瑚当然听说过玉蝴蝶,上前施礼道:“小女子珊瑚,久仰天下第一美人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玉蝴蝶受常霄影响,已经没有争强好胜的心了,微笑道:“老了,老了,天下第一美人应该是你才对。”两人握手之后,珊瑚已经察觉,玉蝴蝶没有一点内功根底,心里更有了底。旁边神目比丘却着了急,玉蝴蝶自承不如,自己岂不是要输?因此叫嚷道:“自己说的不算,要别人说才算数。”让老龙王安排十名男客,十名女客,大家一起比较一下两女的姿色。常霄也不好拂神目比丘的面子,因此任由她胡闹。 客人来到,听得这个题目大喜,欣赏美女可是美事。不过要分出高低却很难,有人认为玉蝴蝶更胜一筹,有人认为珊瑚占优。最后的结果是,玉蝴蝶年轻时一定比珊瑚更美,如今却略逊一筹。珊瑚心里欢喜,年轻就是本钱,再说自己还有一个玉蝴蝶无法比拟的优势。玉蝴蝶阅人无数,自己还是处子之身,今日的比试一定可以打动常霄的心。玉蝴蝶本来没把这次比试当回事,可是从珊瑚的眼神里发觉,这个女子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心里登时警觉起来。神目比丘跟万俟嵩打了两个赌,第一个已经输了,心里很不高兴,第二个无论如何不能输,因此叮嘱常霄,千万不能改了主意。常霄已经觉察到珊瑚美丽的外表下包藏的野心,因此根本不为所动,岔开话题对万俟嵩道:“老堂主,听闻当今皇帝正在各地征集美女充实后宫,令爱国色天香,何不应征?如果入宫,必然可以得到皇帝宠信,一旦成为皇后,老堂主就是国丈了,那时候呼风唤雨,好处多多。”万俟嵩已经明白常霄的意思,微笑道:“老弟玩笑了,小女对皇宫不感兴趣,一心仰慕江湖英雄。”常霄并不接口,故意打岔:“老堂主交游极广,必然可以为令爱找到年貌相当的才俊。”万俟嵩道:“小女眼界甚高,要嫁给天下第一英雄。”常霄淡然一笑:“江湖中藏龙卧虎,哪有什么第一英雄?”珊瑚插话道:“当今江湖,只有城主当得起天下第一。”常霄摇头:“常某根本算不上英雄,更当不起天下第一。”在座的人都已经明白珊瑚的意思,可是常霄根本无动于衷,很多人心痒难耐,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送上门来竟然推出去,真搞不懂常霄的想法,别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艳福竟然一口回绝。不管怎么努力,玉蝴蝶也不可能挽留青春,珊瑚正当妙龄,又是心甘情愿,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推出去。 不管万俟嵩和珊瑚怎么说,常霄就是不答应,万俟嵩已经明白,珊瑚没有打动常霄,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的。心里不免奇怪,常霄的六个妻子,除了月影公主之外都不是完璧之身,珊瑚年纪轻轻,姿容绝世,又是处子之身,从哪一方面讲都没有理由拒绝,真搞不懂常霄是怎么想的。神目比丘当然开心,最开心的却是玉蝴蝶,经过多时相处玉蝴蝶深深了解到,常霄这个人极重信诺,没有把握不会答应别人,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如果自己没有在聚龙山庄吐露心声,常霄不可能接纳自己。从今日对待珊瑚的态度可以看出,常霄确实没有动心,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也就是说,珊瑚不可能嫁给常霄。万俟嵩本来满怀信心,没想到常霄一口回绝,于是要求与常霄单独商谈,老龙王安排两人到静室。万俟嵩说出自己心里的疑问,常霄解释道:“老堂主一团美意常某心知肚明,明人不说暗话,常某的五个妻子都不是完璧之身,可是她们看中的是我个人,而不是我的势力和金钱,不管我能不能成功她们都不会离开我。珊瑚则不然,如果我败于段青霄之手,她会毫不犹豫选择段青霄,她要嫁的是武林至尊,容貌,年纪都无所谓。”万俟嵩颇为诧异:“自古以来,男女两情相悦的例子并不多,百桩婚姻至少有九十以上另有所图,皇室和亲为的是什么?难道与感情有关系么?不管珊瑚图的是什么,这样十全十美的美人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常霄微微一笑:“老堂主的话只适用于普通人,我与玉蝴蝶初次相识的时候,玉蝴蝶风华绝代,颠倒众生,比如今的珊瑚还要美艳,可是我还是放弃了,原因就是没有感情。后来我接纳玉蝴蝶的时候,她的容颜憔悴,与普通民妇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对我痴情一片,我改变了主意,断然接纳的原因就是感情,与容貌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一番话,万俟嵩已经明白,虽然常霄的身份地位武功与从前有了很大变化,可是骨子里还是没有变。珊瑚已经铁了心,只要有一线希望自己就不能放弃,于是继续劝解:“老弟何必执著,玉蝴蝶对你用情很深不假,难道花梦蝶的四个门人也痴情于你?珊瑚可是心甘情愿要嫁给你,老弟经历了千辛万苦,如今功成名就,正该享受一切,这样的美人除了老弟别人根本配不上。”常霄摇头:“方才已经说过,我的妻子看中的只是我的人,如果我放弃不夜城和控制的势力,她们依然会留在我身边。经过多次波折,我已经看淡了人世种种,老堂主就不要费心了。”万俟嵩轻叹:“看来老弟心意已绝,老夫也就不勉强了。”出来对珊瑚一讲,珊瑚心里极为怨恨,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还是输给了玉蝴蝶。在场的人多半取笑常霄不解风情,这样的美人竟然舍得推开。如果真是愣头青也就罢了,可是常霄有六个妻子,不可能不懂温柔,真是让人想不通。旁人议论纷纷,神目比丘总算挽回了颜面,与万俟嵩到一边兑现赌注。燕南楼出来谢客,众人纷纷道喜,把话头岔开。老龙王找机会把方才发生的事告知,燕南楼注意到珊瑚,心里暗暗佩服,这样的美人,换成自己无论如何不舍得推出去。虽然惊于珊瑚的姿色,燕南楼却有自知之明,这个女子眼界太高,不可能轮到自己,因此尽量避免接触,免得沾上麻烦,这是燕南楼的聪明之处。 玉蝴蝶很是开心,虽然珊瑚的姿色在某种程度上超过自己,可是常霄对自己死心塌地,有这样的丈夫完全可以知足了,不管珊瑚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在场有很多男子,多半被珊瑚的美色迷住,就连年纪高迈的老龙王眼光都有所不同,唯独常霄的目光清澈如水,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珊瑚很是聪明,心里明白,要打动这个人已经不可能了。脑子里盘算,自己不能嫁给常霄就没必要混迹江湖了,退而求其次自然是投身皇宫,如果做到皇后也可以风光无限,更可掌握生杀大权。虽然心里怨恨,珊瑚却没有任何报复的心思,万俟嵩曾经详细讲过常霄的经历,这个人的武功声望以及手里控制的势力都达到了巅峰,几乎无所不能,普天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奈何他。珊瑚年纪还轻,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感情的可贵,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万俟嵩培养这样一个美人自然花了不少心思,当然有所企图,如果常霄接纳最好,如今事情不成就要另想办法大捞一把,投身皇宫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因此在婚礼上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据可靠消息,当今皇帝年纪不大,曾经痴迷玉蝴蝶,费了很多手脚未能如愿,从这件事上完全可以推断出,珊瑚的姿色一定可以打动皇帝。只要得到皇帝的旨意,万仙堂就可以得到官府的支持,势力无形中增长。珊瑚可不是柔弱的女子,曾经练过内功,有一些护身的手段,对于常霄来讲不值一提,到了皇宫倒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皇宫里尔虞我诈更甚江湖,有武功护身没什么坏处。珊瑚除了武功以外还学过媚人之术以及歌舞弹唱,对常霄起不到作用,对付年轻的皇帝倒是绰绰有余,因此万俟嵩马上定下了今后的步骤,准备让珊瑚进京,想办法接触皇帝。 一百二十二章 风云再起 燕南楼的婚事顺利结束,老龙王准备船只,安排燕南楼回南海一趟,让各岛岛主认识一下新夫人,庆贺一番。常霄与玉蝴蝶回返不夜城,道上就得知,珊瑚的出现影响很大,到处都在传言,从前的天下第一美人玉蝴蝶被人比了下去,珊瑚才是真正的第一美人。玉蝴蝶倒是满不在乎,不管珊瑚怎么美艳,在自己面前也抬不起头,她不可能找到比自己的丈夫更出色的人。万俟嵩自然有手段,很快珊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皇帝没有得到玉蝴蝶,心里一直有些惋惜,特意安排专人寻访民间的美女,珊瑚的出现果然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马上把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得知大喜,迫不及待,马上派出亲信寻访。如果为皇帝找到称心的美女那可是大功一件,高官厚禄唾手可得,因此这些人极为卖力。万仙堂的势力也不算小,很快与皇帝的特使取得联络,见过珊瑚,特使心花怒放,马上准备香车,亲自护送。万俟嵩派人保护,安全把珊瑚送到皇宫。皇帝听说美人到了,马上放下所有的大事,外面把这个美女传得神乎其神,是不是真的超越了玉蝴蝶?见面之下皇帝登时目瞪口呆,外面的传言确实不过分,这个美女在某些方面确实压过了玉蝴蝶。青春靓丽,活力十足,得到这个美女完全可以弥补玉蝴蝶的遗憾。当时册封珊瑚为贵妃,赏赐珍宝绸缎无数。此时皇帝大权在握,没有什么顾忌,卧榻交欢,珊瑚使出浑身解数,皇帝神魂颠倒,如在梦中,将后宫粉黛视为尘土。自此一连数日不曾上朝,珊瑚倒是明白,如果皇帝不顾朝政自己就会背上祸国殃民的罪名,因此想办法劝皇帝处理朝政。皇帝舍不得美人,索性让人把奏章拿到寝宫来处理,珊瑚这个女子竟然接触到六部重臣的奏章。开始只是随口问问,皇帝偶尔回答两句,没过多久就开始出主意,有时候竟然代替皇帝批阅。 万俟嵩对珊瑚有大恩,珊瑚自然不能忘,找机会向皇帝讨赏,万俟嵩是江湖人,不愿意接受官职,心里想的是包揽私盐的生意。私盐的利润很大,有很多人惦记,真正做起来的都有很强硬的靠山,普通百姓根本没资格过问。皇帝知道私盐的事,屡禁不绝,万俟嵩开出的条件很合适,每年向朝廷交纳三百万两白银,皇帝于是下旨,特许万仙堂经营盐务。这样一来万仙堂多了一条财路,势力自然得到一定扩张。珊瑚得到皇帝宠信,自然有很多人眼红,以皇后为首,后宫嫔妃都把珊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假借太后的名义赐给珊瑚糕点,在里面下毒。跟随珊瑚进宫的两姐妹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抢先吃了,当即毒发身死。珊瑚大惊,这才明白皇宫里面的凶险,找皇帝一讲,皇帝严令彻查,可是根本没有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珊瑚意识到,自己的日子必将充满艰辛。万俟嵩是老江湖了,当然知道江湖人的规矩,不过问朝廷事,只是帮助儿子拓展财路。私盐的利润很大,有很多人眼红,万俟嵩当然清楚,要想顺利开展生意就要打点各方势力,墨麒麟显然没有这样的才干。追魂针有些谋略,与万俟嵩协力,很快打开了局面,万仙堂的实力逐步回升。这些时候丐帮在紫云姑的带动下也是有声有色,紫云姑本身修为不差,头脑灵活,处事公允,得到丐帮弟子的拥戴。金蟾长老虽然决定撒手不管,可是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要出头,对丐帮的帮助还是不少,丐帮上下都十分敬重。 段青霄退隐,钟万山成为神刀门主,江湖自然是以不夜城为首。可是常霄放下了龙鳞宝刀,很少过问江湖事,因此各方势力抓紧时间发展。万仙堂拓展财源,丐帮建立了严密的消息网,齐士真正在找机会发展,看到目前的形势做出了决定,与丐帮联手。首先派人约见帮主紫云姑,除了通天堡和齐士真,丐帮与各方势力都有来往,原因就是齐士真的情报网不逊丐帮,用不着找丐帮协助。得到消息紫云姑觉得奇怪,齐士真约见自己能有什么事?权衡之下决定见一见,齐士真的能量不小,碰碰头没什么坏处。两人很快会面,齐士真开门见山:“帮主,如今的形势很明朗,除了不夜城就数华山的宝鼎道人居首。通天堡主江飞鸾剑术大进,准备与宝鼎道人抗衡,我自然要全力协助。不知丐帮的立场如何?”紫云姑笑道:“丐帮一向自行其道,不管黑道白道。”齐士真点头:“这是丐帮的宗旨,我此番约见帮主的目的就是想与丐帮联手,互相交换情报,这样对两方都有好处。”紫云姑沉吟,这个提议固然不错,可是这样一来丐帮难免得罪四大名门。齐士真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要丐帮支持我方,只是合作。如果四大名门问丐帮要情报,帮主完全可以协助,只要不把我方提供的情报泄露即可。”紫云姑觉得此事可行,于是表态道:“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只要与立场无关,我愿意合作。通天堡江堡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习武之人争强好胜也是应当的,说句实话,我认为这样的争执没什么意义,有不夜城主在,别人有什么好争的?”齐士真摇头:“不夜城主是当今顶尖刀客,武林至尊。江堡主争的是第一剑客,与城主无关。习武之人谁不想做第一?谁甘心居人之下?” 事情谈妥,情报互换之后两方的消息更加灵通,齐士真之所以决定与丐帮合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四大名门看不上丐帮,就算合作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只要己方端正态度,早晚能与丐帮全面合作。江飞鸾抓紧苦练剑术,调教门人,提升通天堡的实力。虽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要与宝鼎道人抗争还是心里没底。齐士真提出,可以到不夜城请常霄身边的剑童,琴童四兄弟前来协助。江飞鸾考虑多时,担心常霄不答应,过早暴露己方的意图。齐士真劝解,不管成与不成,常霄都不会泄露消息,试探一下没什么坏处。江飞鸾答应,本来要亲自到不夜城,又担心被常霄的气势压倒,毁掉武者的信心,最后决定,还是让齐士真出面。齐士真准备一番,动身赶奔不夜城。常霄这些时候经常心烦意乱,原因就是手里没有刀,得知齐士真到来刚好可以叙叙旧,排解一番,因此让人接进来。齐士真与常霄很早就打过交道,见面极为亲热,常霄摆下盛宴款待。两人饮酒畅谈往事,沉浸在回忆中,都有很多感慨。常霄知道齐士真有事,却不着急问,尽兴之后才谈到正题。齐士真首先发问:“城主对如今的江湖形势知道多少?”常霄一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齐士真完全相信,点头道:“难怪武林共尊城主为魁首,果然神通广大。”常霄摇头:“还不是没事可做,借以消遣。江飞鸾的进步虽然不小,要想对付宝鼎道人还差火候。”齐士真点头认同:“江堡主也知道己身的不足,所以才请我来不夜城找城主帮忙。”常霄已经知道齐士真的来意,当时表态:“江飞鸾是醉霞真人的至亲骨肉,醉霞真人于我有大恩,应该协助。剑童兄弟如果愿意去我不拦着,要是不愿意也不能勉强。” 齐士真知道常霄的秉性,他不会把剑童四兄弟当作下人,因此满口应承:“不管事情能不能成我和江堡主都感激城主。”常霄马上把剑童,琴童四兄弟叫来,把事情一讲,四兄弟商议片刻鹤童开口道:“反正闲着没事,出去散散心也好,江堡主是真人的亲兄弟,冲真人的情面也应该帮忙。”齐士真大喜。常霄让四兄弟准备一下,齐士真询问道:“城主结识世外高人,能否告知一下这些高人的动向?”常霄点头:“五木真君已经离开上清宫,如今的掌教自然是灵木。神目比丘游行四方,不会介入江湖纷争,其余几位高人都置身世外,不会过问江湖事。”齐士真放下一桩心事,又问道:“城主对宝鼎道人了解多少?”常霄轻叹:“这个人的根基很厚,可惜脑筋不够灵动,很难领悟上乘武功的神髓。武学博大精深,仅凭刻苦达不到巅峰。”齐士真苦笑:“这样的道理我可不懂,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宝鼎道人确实是第一剑客。”常霄点头:“有甘露宝剑在手,江飞鸾很难获胜。三月后宝鼎道人就会出关,你抓紧准备一下。”齐士真暗暗吃惊,没想到时间已经不多了。此行收获很大,齐士真道谢不止,与剑童兄弟离开不夜城。来到通天堡,江飞鸾隆重接待,剑童四兄弟今非昔比,连常霄都不以下人对待,自己可不敢托大。齐士真把常霄的话交代之后江飞鸾马上着手,首先请剑童兄弟协助自己练剑。当初四兄弟追随醉霞道人已经学了不少,经过多年磨练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试探之下江飞鸾大吃一惊,这四兄弟的剑术高深莫测,尤其是剑童,自己全力以赴才能占到上风,如果两人联手,自己必败无疑。 武林人以武为尊,四兄弟剑术高深,自然得到敬重,江飞鸾虚心求教,没有一毫架子。四兄弟表明态度,此行就是帮助江飞鸾提升剑术,不会出手与四大名门争执,介入江湖纷争。江飞鸾自然满口应承,吩咐人好生款待,拿出醉霞道人留下的驭剑心诀与四兄弟一起研习。四兄弟也有一些收获,各出己见,江飞鸾得到四人协助,剑术更上层楼,心里的欢喜自不必说。齐士真派人打探宝鼎道人的消息,可是华山山势险峻,华山派门规森严,外人很难靠近。四大名门的门人弟子遍及天下,众弟子每年都要回山拜见师长,把所见所闻详细禀报,遇到急事还可以用飞鸽传书,因此四大名门的消息也很灵通,知道通天堡的事。华山掌门赤霞真人没把江飞鸾放在眼里,认为这个人不可能战胜宝鼎。上清宫灵木真人闭关之后确实有些改变,整顿门风,对门人严加约束,想办法提升本门武功。不过内心还是怨恨常霄,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狠下心来除掉这个祸患,得罪伍青阳也没什么大不了。如今常霄已经高踞封顶,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撼动。这时候华山派送来通天堡的消息,灵木真人很有些不以为然,江飞鸾算什么,通天堡能有什么作为?因此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从华山派得到甘露宝剑之后,确实有不少人投入四大名门一方,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宝鼎道人必将成为将来的武林魁首,灵木真人完全有理由自信。可是后面的消息就让人担心了,齐士真全力支持通天堡,包括雾灵山庄在内,江湖帮会大都表示支持,连丐帮也同齐士真达成了协议,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只要宝鼎道人剑术领先就不用担心。可是江飞鸾苦修驭剑心诀,剑术突飞猛进,已经拉近了与宝鼎道人的距离,这才是最关键的。 鉴于事态严重,灵木真人觉得有必要与几位门长商议一下,于是发出请帖,在少林寺会商大计。三位门长都知道了江飞鸾的事,都认为应该商议一下,于是四位门长在少林寺会面商议通天堡的事。因为地点在少林寺,惠远长老自然要招待一下,三位门长先后到来,寒暄之后很快谈到主题。灵木真人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目前看来,通天堡蠢蠢欲动,紧锣密鼓进行准备,想必是有所倚仗。武林人以武称尊,关键是江飞鸾的剑术能不能超越宝鼎道友。”武当玉虚真人点头:“不错,当初甘露大会,江飞鸾显然没有全力以赴,这个人的城府很深,没有把握不会有所行动。”惠远长老转头对赤霞真人道:“宝鼎是华山门人,道友一定知晓详情。”赤霞真人很有自信:“三位放心,宝鼎乃是武学奇才,悟性极高,对剑术已经达到痴迷的程度,所下苦功超乎旁人的想象。虽然甘露大会上败给常霄,对他的心理却没有影响,在他看来,这只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江飞鸾虽然得到醉霞道人的驭剑心诀,却不可能达到醉霞道人的境界,贫道担保,江飞鸾没有机会战胜宝鼎。”听到这番话三位门长都放下心,赤霞真人本身剑术造诣很高,他的话完全可以相信。灵木真人研习剑术多年,自然想知道详情,于是问道:“宝鼎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赤霞真人轻叹:“要说常霄这个人确实深不可测,回山之后宝鼎曾经与我探讨,他的招式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烟火气,最难当的就是速度,出刀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三位门长都有同感,玉虚真人皱眉道:“常霄出刀快天下皆知,可是醉霞道人和段青霄怎生解决这个问题?”赤霞真人解释道:“这个不难明白,醉霞道人有御剑术,进退快如闪电,自然可以化解。至于段青霄,他浸淫刀气多年,可以用刀气将对手阻挡,所以无妨。” 一百二十三章 紧锣密鼓 四位门长谈到宝鼎道人的近况,得知宝鼎道人正在考虑抵挡常霄的办法都觉得欢喜,如果真的能对付常霄,江飞鸾何足挂齿?想法是好的,可是谁都清楚,要实现可太难了。如今的常霄已经不是当初的南昆仑了,武功刀法都步入了极流境界,更掌握着强大的势力,就算四大名门联手也难以撼动这棵大树。据消息显示,段青霄退隐以后,常霄有些意兴索然,放下了龙鳞宝刀意味着淡出江湖,虽然没有公开挑明也不会轻易过问江湖事。因此四位门长认定,常霄不会介入通天堡与宝鼎道人的纷争。四大名门的门人弟子遍天下,还有不少分支,实力也很强大,这才不把丐帮,万仙堂等等江湖势力放在眼里。可是一旦这些势力联起手来也很难应对,四位门长商议之后决定,用各种关系拉拢丐帮,雾灵山庄和万仙堂,不能让这些势力站在通天堡一方。丐帮的帮主紫云姑是峨嵋派弟子,峨嵋派与上清宫颇有渊源,因此丐帮由灵木真人负责。雾灵山庄的伍青阳老于世故,不可能开罪四大名门,少林寺的惠远长老准备亲自跑一趟。至于万仙堂,万俟嵩是个老狐狸,最为圆滑,不可能旗帜鲜明的站在通天堡一方。不过如果四大名门的态度冷淡就不好说了,因此玉虚真人决定与万俟嵩会谈。没有这三股势力支持,齐士真和江飞鸾翻不起多大浪。至于赤霞真人,最紧要的就是协助宝鼎道人提升剑术,不管各方势力的立场如何,宝鼎道人如果败于江飞鸾剑下,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武林人以武称尊,如果江飞鸾战胜宝鼎道人,夺得第一剑客的称号,各方势力自然会倒向通天堡一方。赤霞真人的担子很重,需要费尽心力帮助宝鼎道人修炼剑术。华山派出自全真教,武功乃是玄门正宗,极为高深,只要苦修本门武功就足以立足江湖,没必要涉猎其他。常霄的武功根基只是六合刀法,照样纵横天下。 离开少林寺,灵木真人首先派人联络紫云姑,紫云姑极为精明,对灵木真人的意图已经猜出八九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见一面。其实四大名门一直没把丐帮放在眼里,不管金蟾长老怎样努力,在这些名门眼中丐帮还是不值一提。首先安排与灵木真人会面,虽然紫云姑的年纪与灵木真人相差很多,可是紫云姑是神目比丘的弟子,就辈分而言两人没有高低,因此紫云姑并不十分恭敬。对待常霄是另一回事,常霄的地位很特殊,如果论资排辈,连万俟嵩都可以算作长辈,可是段青霄竟然称呼常霄老弟,百济大师,神目比丘这样的高人也是以平辈相待,别人自然要随着。武林人当然看重武功,武功不济辈分再高,说出的话也没人听。灵木真人地位尊崇,事实上多年来只在常霄跟前吃过亏,与紫云姑会面有很大的心理优势,虽然态度很是和蔼,神色间已经带出来。紫云姑得到峨嵋派真传,又得到金蟾长老的指点以及丐帮帮主必修的武功,本身修为很高,要做丐帮帮主武功自然不能逊色。紫云姑自视很高,对灵木真人有些不满,只是脸上不能带出来。灵木真人讲明自己的意思,通天堡江飞鸾蠢蠢欲动,四大名门已经准备对付他,希望丐帮不要站错了立场。紫云姑没有当时答复,很显然,四大名门不需要丐帮的协助,只是不希望丐帮帮助江飞鸾。刚好金蟾长老就在附近,紫云姑马上派人请长老过来商议。听说此事以后,金蟾长老考虑多时讲出自己的意思,丐帮弟子遍天下,上下一心,没必要顾忌四大名门,自己的路自己走。紫云姑有些奇怪,长老一向讲究和为贵,怎么一反常态?金蟾长老解释道:“这是受不夜城主的影响,从他的经历可以看出,你越是忍让别人越看不起你。我丐帮弟子众多,实力雄厚,只要挺起腰杆,谁能奈何?”紫云姑点头:“长老所言极是。” 经过这些日子整顿,丐帮上下面貌一新,紫云姑注意发掘人才,建立严密的联络系统,如今与齐士真全面合作,互换情报,消息极为灵通,确实不用顾忌四大名门。金蟾长老的意思是,不管四大名门与通天堡的争斗胜负如何,丐帮尽管自行其是,做任何事都从丐帮的利益出发。紫云姑有了主心骨,比较起来齐士真一方的态度比四大名门强了很多,而且对丐帮有利,完全可以放心合作,因此灵木真人的算盘基本落空。少林寺的惠远长老到雾灵山庄拜访,伍青阳深谙世故,好言应对,就是不表态,说的话都留有余地。惠远长老明白,在形势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伍青阳不会轻易得罪哪一方。江湖尽知,万仙堂的堂主虽然是墨麒麟,真正能够完全控制的人却是万俟嵩,如果没有他全力支撑,万仙堂很难维持到今日。因此玉虚真人约见的人不是堂主,而是万俟嵩。自从段青霄退隐,钟万山执掌神刀门以来,万俟嵩就回到了万仙堂帮助儿子处理堂中事务。如今万仙堂得到了朝廷许可,经营盐务,墨麒麟忙不过来,把这一片生意完全交给父亲处理。经过多方打点,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收获很大,万俟嵩很是欢喜,有了这笔庞大的收入,就不用在南海船队上花那么多心思了。这时候得知玉虚真人相邀,万俟嵩欣然赴约,玉虚真人乃是武当掌教,地位尊崇。两人会面,万俟嵩抢先失礼,玉虚真人笑道:“老堂主不必多礼,比较起来万仙堂在江湖上的影响比武当可大多了。”万俟嵩摇头:“真人过谦了,武当乃是内家正宗,万仙堂只是江湖帮会,无法相提并论。”寒暄过后玉虚真人说明来意,万俟嵩当然知道通天堡的事,早就有了主意,坦诚开言:“真人在武林中地位尊崇,到哪里都受人尊重,不了解江湖帮会的难处,要在江湖立足就要受到八方风雨的考验,稍不留神就会被消灭。” 看到万俟嵩的态度,玉虚真人颇感欣慰,能够推心置腹足见诚意,于是诚恳道:“老堂主有什么心里话尽管讲,贫道洗耳恭听。”万俟嵩长叹一声:“自从我创立万仙堂,得到各方支持,顺风顺水,发展很快。这些事真人都清楚,直到常霄的出现,形势急转直下,万仙堂在这个人的影响下从高峰跌入谷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的武功不及常霄,江湖人对万仙堂的看法发生了很大转变,连万仙堂内部都出现了很多问题。平心而论,我何尝想忍气吞声,只不过情况摆在那里,常霄所下苦功远胜于我,我不可能超过他,委曲求全也是不得已。当然,如果常霄只是个一勇之夫也好办,偏偏常霄谋略也在我之上,为了保全万仙堂我才低声下气,好在常霄本性忠厚,万仙堂得以度过难关。”这些事情玉虚真人很清楚,有些自惭,轻叹道:“那时候贫道应该协助一下才对。”万俟嵩笑道:“真人不必自责,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解决。后来常霄解散聚龙帮,万仙堂的势力扩展到江南,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可是我却发觉,地盘扩大之后日子反而更艰难了。从前总想着扩展地盘,可是真的扩展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反不如从前的日子自在。江湖上有很多人针对常霄,连我那退隐的师父都被惊动了,各方势力先是倾向于第一剑客醉霞道人,后来常霄与醉霞道人竟然成为朋友,江湖格局又发生了变化。等到我师父出山,醉霞道人归天,常霄在断魂崖落败,江湖又出现一边倒的形势。可是等到常霄重出江湖,形势又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师父二次退隐,江湖中只有不夜城拥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横扫一切,形势又变了。真人不要嫌我罗嗦,提起这些事就是想说明,要在江湖立足不可能保持立场始终不变。”玉虚真人点头认可:“这些事情贫道很清楚,万仙堂维持到今天很不容易。” 对于玉虚真人的态度万俟嵩也很欣慰,因此开诚布公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万仙堂的方针是结好各方势力,扩展财源,站稳脚跟,不求发展。通天堡也好,四大名门也罢,不管怎么争斗都不可能压过不夜城。常霄正当盛年,武功刀法都达到了巅峰,不夜城的势力也是深不可测,再加上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我敢断言,至少十年之内不夜城都将是雄踞江湖的最强一股势力,因此万仙堂倾向于不夜城。”玉虚真人点头:“这些事情贫道清楚,也可以理解,邀约老堂主的目的不是要万仙堂协助,与通天堡为敌。”万俟嵩登时放下心来:“真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万仙堂的立场很明确,不会帮助江飞鸾,相信四大名门完全有能力对付通天堡。”玉虚真人点头微笑:“有老堂主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宝鼎道人和江飞鸾都不可能达到常霄的境界,无论谁获胜都影响不到不夜城,江湖格局不会有多大改变。事情谈妥,万俟嵩自然回到万仙堂,虽然答应了玉虚真人,也不能得罪齐士真,如今齐士真与丐帮达成了协议,万仙堂地盘很大,免不了有求于他。玉虚真人与万仙堂会商的结果算是比较不错的,得到了万俟嵩的亲口许诺,而灵木真人与紫云姑的会谈适得其反,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增加了麻烦。雾灵山庄的立场没有变,惠远长老算是白跑一趟。综合结果,还是要看宝鼎道人和江飞鸾的剑术高低,因此关键还在华山派。赤霞真人得知会商的结果,心里明白关键所在,因此想办法协助宝鼎道人。甘露大会之后,宝鼎道人一直弄不明白,常霄出刀怎能快到那个地步?首先考虑的是刀与剑的区别,剑形是直的,拔剑出鞘需要一个过程,手臂要变换一下姿势。而刀形是弯的,只要手握到刀柄就可以很顺利的出刀,同样是三尺长短,同样的武功修为,出刀就比出剑快。 这只是第一个难题,就算自己的武功修为与常霄伯仲也比不上他快,更不要说武功还有差距了。当初醉霞道人用的是短剑,又连着乌金丝,段青霄用的也是刀,没有这个顾虑,自己要用甘露宝剑战胜常霄很不容易。只有两个方法,第一是先发制人,抢先出剑,这个办法只适用于势均力敌的对手,对常霄则不行,这样的高手必然观察入微,决不会被自己抢到先机。第二个办法就是以退为进,可是一旦被常霄抢到先机,再想还手谈何容易。宝鼎道人闭关苦修就是想解开这个难题,赤霞真人把常霄的生平详细告知,要想战胜对方首先要了解对方。宝鼎道人发觉,常霄一生最关键的就是山中苦练的十年,没有这十年苦功就没有后来的叱咤江湖。如果仅仅是苦练的话不可能取得那样的成就,自己从小学剑,披星戴月,风雨无阻,所下的苦功并不少。赤霞真人出主意,常霄武功的根基是六合刀法,应该了解一下这门刀法的奥妙。因此宝鼎道人放下宝剑,从六合刀法入手,这个过程也不简单。宝鼎道人自小学剑,要找到六合刀法的神髓需要百倍的努力。经过多方设法,总算有些收获,基本上摸清了六合刀法的脉络,可以大致推断出常霄出刀的路线,这样就能改变策略,在宝剑出鞘一半的时候挡住龙鳞宝刀。当然,就算这个策略成功也只能挡住常霄的出手一刀,要获胜还有很长的距离。出关后才得知,常霄已经放下了龙鳞宝刀,宝鼎道人大为失望,这样一来自己的闭关就失去了意义。赤霞真人提到江飞鸾的事,宝鼎道人见过江飞鸾,对这个人的剑术有些了解,心里有底,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通天堡的江飞鸾可没有任何轻视的意思,宝鼎道人沉迷剑术,已经得到华山剑法的精华,乃是一等劲敌。剑童,琴童四人得到猎鹰七式以后武功整体提升一步,身法极快,进退之间好似鬼魅一般。江飞鸾反过来向四人学习这一门身法,与本身武功融合,另外江飞鸾也在修习御剑术,不过没办法与醉霞道人相比。如果对手是常霄就不用费劲了,就算御剑术大成也没有取胜的机会,对付宝鼎道人倒是用得着。因此埋头苦练,收获很大。齐士真做了很多准备,虽然万仙堂没有表明态度,万俟嵩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最为圆滑,不会看不出火候,与通天堡为难。自从与丐帮联手以后,齐士真对江湖中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得知万仙堂分出很多人手经营盐务,齐士真有些不然,自古道伴君如伴虎,珊瑚固然是国色天香,可是皇宫内院勾心斗角,很多嫔妃与朝中大员有勾结,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争权夺利。珊瑚一个弱女子很难在后宫长久,一旦出了事就会牵连到万仙堂,那时候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既然万仙堂转移重点,己方正好接手南海船队的生意,南海船队不仅是商队,最关键的是,南海有战船,火炮犀利,乃是一股极强的势力,如果得到燕南楼的协助可以得到很多好处。因此齐士真认准方向,想尽一切办法与燕南楼全面合作。 一百二十四章 名剑出炉 两大阵营都开始了准备,很快江湖上就开始流传这个消息,各种说法莫衷一是。江湖中自然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纷争,捕快与盗贼,镖局与绿林,门派帮会之间,武林高手之间,等等等等,或为名或为利,司空见惯,没有纷争就不叫江湖了。虽然这次两大阵营的势力很强大,还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主要原因是不夜城,当初段青霄与常霄的争斗有很多意义,那是巅峰之上的比拼,所以才得到很多人的关注。如今江飞鸾和宝鼎道人的分量明显有些不足,无论谁获胜都影响不到江湖格局,不夜城遥遥领先。宝鼎道人认为,通天堡的挑衅应该是件好事,在对付常霄之前先拿江飞鸾开刀也不错。赤霞真人可没有这么乐观,江飞鸾一直不曾显山露水,可是本身剑术修为很高,没有一定的把握不会轻举妄动。宝鼎道人早就听说过从前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既然江飞鸾得到了驭剑心诀,自己应该可以领略几分醉霞道人的剑术,最好能把驭剑心诀弄到手,这样一来对付常霄就更有把握了。齐士真紧锣密鼓准备,事情进展极为顺利,江飞鸾的剑术进一步提升,信心大增,目前的问题是,宝鼎道人得到了甘露宝剑,这可是当今第一利器,自己没有堪与匹敌的宝剑,难与对方争斗。本来江飞鸾想到不夜城问常霄取回醉霞道人的宝剑,可是常霄认为江飞鸾御剑术不够火候,达不到人剑合一的地步,不够资格使用醉霞道人的宝剑。江飞鸾知道自己与兄长的差距,只好作罢,另想办法。因为经常与南海船队打交道,齐士真得知,西洋的冶炼技术与中原不同,锻造的宝剑颇有韧性,或许能抵挡甘露宝剑。因此托燕南楼设法,不惜重金搜寻上好的兵器,同时着手寻找高手匠人,准备锻造宝剑。 燕南楼清楚江湖事,不管宝鼎道人和江飞鸾谁会获胜,齐士真与南海船队合作多年,于情于理都应该帮衬一下。南海船队与四大名门没什么瓜葛,用不着顾忌。齐士真了解到,甘露宝剑曾经将赤煌宝剑砍出缺口,那么己方准备的宝剑一定要超越赤煌宝剑。因为赤煌宝剑是雾灵山庄所出,甘露宝剑也曾经被雾灵山庄珍藏多年,因此齐士真特意到雾灵山庄拜访伍青阳摸摸底。自从做了庄主以后,伍青阳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很不适应,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忍耐,心里很是憋闷。齐士真也是老江湖了,当然与伍青阳打过交道,登门拜访,伍青阳亲自出迎,两人见面寒暄,携手进入山庄。大厅落座,伍青阳打趣道:“听说齐掌柜忙着做生意,是不是有什么财路关照?”齐士真笑道:“庄主有武陵王这样的门徒,金山银山也不在话下,我的生意遇到点难处,这次就是借钱来的。”伍青阳当然清楚,齐士真不可能为了借钱,随口应答:“好说,只要能力所及,决不推辞。”齐士真话锋一转:“明人不说暗话,久闻庄主精明过人,能否猜一猜我的来意?”伍青阳点头:“齐掌柜当然不是为了借钱来的,如今通天堡江飞鸾准备与华山宝鼎道人争锋,最大的障碍就是甘露宝剑,齐掌柜一定是为了此事来的。”齐士真赞叹:“庄主果然高明,宝鼎的剑术固然不差,可是江堡主毫不逊色,正如庄主所料,如今的难处就是甘露宝剑。”伍青阳笑道:“这有何难,事先讲明,让宝鼎道人不用甘露宝剑也就是了。”齐士真摇头:“宝剑乃是剑客的第二生命,决战时换剑不合江湖规矩。”伍青阳表示认同:“此话不错。” 甘露宝剑在雾灵山庄珍藏多年,伍青阳当然有所了解,心里明白,要找出一把能与甘露宝剑匹敌的利器有多难。首先向齐士真讲解甘露宝剑的神奇,齐士真细心聆听,牢记在心。接着提到赤煌宝剑,伍青阳解释,甘露宝剑今非昔比,经过常霄一番作用,完全可以将赤煌宝剑斩断。齐士真大为吃惊,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请伍青阳提点。伍青阳沉思片刻道:“你用的办法固然很合适,可是成功的机会并不大。”齐士真一皱眉,连忙询问详情,伍青阳道:“利器神兵出世,半为人力半为天成,你的想法很好,吸收西洋锻造的技术,可是你到哪里寻觅高手匠人?要想成就真正的利器就需要真正的高手。”齐士真道:“我已经用重金请来当今铸剑名家。”伍青阳摇头:“那些人能铸出与赤煌宝剑相当的利器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可能锻造出能与甘露宝剑匹敌的利器。”齐士真忙问:“庄主有何高见?”伍青阳郑重道:“我给你指条路,当今天下,唯一能成就此事的人只有一个。”齐士真大喜:“请庄主明示。”伍青阳缓缓道:“不夜城主。”齐士真一愣:“竟然是他。”伍青阳解释道:“虽然常霄以刀成名,可是对剑并不陌生,既然他能恢复甘露宝剑的灵气,就能锻造出能与甘露宝剑匹敌的利器神兵。”齐士真还是不大相信:“所谓隔行如隔山,常霄的武功修为摆在那里,谁也无法否认。可是他从未学过铸剑,怎能锻造出利器神兵?”伍青阳一笑:“我品尝过常霄亲手烤制的苞米,就连段青霄也承认那是天下第一美味,这里面的道理你明白么?”齐士真苦笑摇头:“听是听说过,就是搞不懂。”伍青阳轻叹:“其实我也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有个道理明摆在那里,极流高手如果全心全意做一件事可以达到常人根本达不到的境界。”齐士真有些明白了:“原来如此,看来我还要到不夜城走一趟。” 伍青阳提到常霄,齐士真深感此行不虚,没有伍青阳指点,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请常霄铸剑。出于好奇,齐士真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何段青霄不能烤制天下第一美味?”伍青阳笑道:“这要看个人兴趣,段青霄的修为固然高深,可是没有受过穷,体会不到饿肚子的滋味,对粮食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常霄出身农家,深知粮食的可贵,所以才能把全部心思用来烤苞米。”齐士真点头:“难怪有人说,与庄主盘桓一日比闯荡江湖一年所得经验还要多,今日我算是信服了,可是常霄能把全部心思用在铸剑上么?”伍青阳颇为自信:“一定可以,从他与醉霞道人之间的深情厚谊以及他对剑术的了解完全可以确定。”齐士真点头,心里还是有些迟疑:“不知常霄肯不肯答应。”伍青阳笑道:“你趁早去,常霄放下龙鳞宝刀以后一直没什么事做,正好借此事排解,如果有其他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就难说了。”齐士真起身施礼:“多谢庄主指点迷津,这份情一定牢记在心。”伍青阳很是淡然:“些须小事不足挂齿,江湖儿女理当互相提携。”齐士真马上告辞,心里对伍青阳充满感激,来之前万万没有想到此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看来伍青阳得到各方高手的尊敬实至名归。道上就盘算,常霄能不能答应帮忙,如果按照常理推断,常霄已经让剑童,琴童四兄弟到通天堡协助江飞鸾,八成不会答应此事。可是伍青阳对常霄知之甚深,他的话完全可信,因此心里很是欢喜。时间紧迫,齐士真昼夜兼程,很快赶到不夜城,守门人都觉得奇怪,这个齐士真来得这么勤到底有什么事?齐士真老于世故,当然会处理这些事,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守门人打点不好难免多费手脚。 常霄得报也觉得奇怪,把齐士真让到大厅,齐士真首先致歉,常霄不以为然:“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用不着客气,有事尽管直说。”齐士真先不提请常霄铸剑的事,把自己拜访雾灵山庄的事讲出来。常霄点头认同:“理当如此,剑术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宝剑就至关重要,你的决定没有错。”齐士真讲出伍青阳的意思,常霄一愣,脑筋一转,拍案叫道:“还是伍兄知我,我怎么没想到。”齐士真探询道:“城主能不能帮忙?”常霄摇头:“我不是帮你的忙,而是找到一件事情可以排解心中的郁闷,你马上着手准备。”齐士真大喜,常霄交代道:“首先要说清楚,能不能成功我也没有把握。”齐士真颇有自信:“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城主。”常霄摇头:“这次情形不一样,神兵利器多为天成,尽人事还要听天命。你先着手准备,我也要熟悉一下,开炉时我一定到。”齐士真连连道谢,马上离开不夜城,拨出大笔的金银,动用很多人力准备这件事。选地点,建炉,请匠人,预备材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江飞鸾明白这件事情对自己的重要,放下一切,把所有精力投入到铸剑中来。作为一名剑客,宝剑自然至关重要,江飞鸾要亲眼见到宝剑出世的过程。齐士真也觉得欣慰,能体会到这一点证明江飞鸾确实进步很多。剑童,琴童四兄弟本来就对铸剑有兴趣,得知常霄要亲自前来铸剑很是欢喜,也赶来协助,主要是为开开眼界。常霄答应的事决不会变卦,这一点每个人都相信,这次起炉动用了一千余人,其中不乏能工巧匠,报酬倒是次要的,大家都想知道这次能不能铸成希世神兵。 这次铸剑所用材料都是上品,有燕南楼送来的,还有在中原搜集来的,五花八门。炉子也极为高大,木柴堆积如山,风箱就预备了十几个,规模之大可谓空前。很多匠人都听说,这次负责铸剑的人本身不是铸剑师,也没学过铸剑,这样的人怎能锻造出真正的宝剑?可是看主持此事的江飞鸾一提到此人眼神里就充满敬意,想来这个人非同小可,大家都想见一见。万事俱备,正式开炉的时候果然来了一个人,看江飞鸾的态度大家都认定,这个人就是此番主持铸剑的人。常霄已经斋戒了七日,作为武者当然清楚这个规矩,要锻造神兵利器首先要有敬意。常霄一到所有人都成了陪衬,一切都听常霄吩咐。常霄很是看重这次铸剑,让剑童,琴童四兄弟打下手,熟悉一下就开始动手。挑选出合适的材料就起火,烈火腾起,要融化材料不是三两日能做到的,因此开始的工作只是盯住炉火。常霄抓紧向匠人们询问一些细节,匠人们心里好笑,这样的人想锻造神兵利器实在可笑,很多人都认为这次铸剑八成要以失败告终。江飞鸾对常霄倒是很有信心,如果连常霄都做不到自己也就可以放弃了。数日后进入关键阶段,常霄一人控制炉火,剑童,琴童四兄弟协助,开始时匠人们觉得好笑,次日就觉得这个人不寻常,竟然在炉火前一动不动一日夜,这样专注做一件事很费精力,普通人能坚持两三个时辰已经很难得了。匠人们对常霄的看法有了很大转变,难怪江飞鸾如此看重,这个人果然非同寻常。常霄全神贯注,一言不发,需要什么只做个手势,剑童,琴童四兄弟自然会意。第一日如此,第二日如此,第三日还是如此。匠人们对常霄已经从敬佩上升到惊骇,不言不动,全心全意控制炉火三昼夜,就算是闻名于世的铸剑大师欧冶子也做不到。江飞鸾满怀期待,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常霄在炉火前一坐就是七日七夜,炉火的火苗发生了变化,匠人们都清楚,这是宝剑将成的先兆,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多日的辛劳终于要有结果了。常霄端坐七日夜,在炉火映照下好似一尊石像般,看样子就算天地变色也影响不到他。炉火逐渐现出五彩颜色,匠人们知道该出炉了,可是常霄纹丝不动,有人着急,私下告知江飞鸾,时辰一到,如果不出炉宝剑就毁了。江飞鸾对常霄充满信心,叮嘱匠人们不要开口,这是最关键的时刻,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炉火从五彩恢复正常,没过多久又变成五彩,半日之间竟然变换了几十次,匠人们目瞪口呆,这样铸剑的方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在大家惊疑不定之时炉火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火焰竟然熄灭了。众人大吃一惊,炉火一断就算失败了。可是转眼间炉火竟然重新升腾,火焰比从前还要炙烈。炉火接连发出巨响,炉火变换数次,常霄忽然开口:“江堡主近前来。”江飞鸾不假思索靠近,常霄随手一划,指甲划破江飞鸾的手腕,一注鲜血射出,众目睽睽之下一股青烟冲天而起,四下里一片欢呼声,青烟意味着宝剑铸成了。众人纷纷近前来观看,只见常霄手里握着一柄剑,比普通的长剑短一些,只有二尺四寸,剑身隐隐有暗黄色。常霄仔细审视手里的宝剑,别人都不敢多口,过了很久,常霄长出一口气,微笑道:“你还是拿走吧,再看一会儿我就舍不得了。”江飞鸾郑重接过宝剑,倒身下拜:“多谢城主大力援助。”常霄长身而起,双臂一振,浑身骨节发出脆响,江飞鸾赞叹道:“城主修为果然高深,江某望尘莫及。”常霄一笑:“当初达摩祖师在少林一坐数年,连影子都留在石上,我只坐了几日,算不得什么。” 一百二十五章 登堂入室 虽然常霄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江飞鸾心里清楚,这样的境界是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心里极为钦佩。常霄问道:“当初令兄把身后事完全交给我,你明白他的意思么?”江飞鸾点头:“家兄知道我的本事,根本没能力接手,再有就是与城主的交情。”常霄轻叹:“令兄如果没有遭劫,如今的江湖一定是另一个模样,在我心里,令兄的位置远远超过段青霄。”江飞鸾连连道谢,常霄神色凝重,交代道:“你马上回通天堡准备一下,、在铸剑过程中我感悟到将来震动天下的一件大事,需要留在这里准备一下。”江飞鸾心头一震:“城主能不能泄露一二?”常霄摇头:“这件事影响深远,早知道了没有好处。”江飞鸾心里清楚,常霄不想说没有人能勉强,当即告辞,交代匠人们继续协助常霄。匠人们满口答应,这时候大多数人都把常霄看作天神,报酬要不要都无所谓,能为这样的人效劳已经很荣幸了。江飞鸾走后,常霄吩咐人重新准备,再次启炉,匠人们都不知道常霄的意图,只是听命行事。剑童,琴童四兄弟留下来协助,常霄让齐士真搜集兵刃,不拘刀剑,也不论好坏,只要杀过人的,最好是刽子手和久经沙场的将军所用之兵刃。齐士真不解其意,这件事并不难办,齐士真很快搜集到两百余件,马上派人送来。常霄传下话,兵刃可以,就是数目不够,让齐士真继续努力,要凑齐整数一千才行。齐士真更是纳闷,反正问不出来,也就不用多想了。于是派出大批人手,全力搜集,因为不是每一柄都可用,齐士真没有限定数目,越多越好,很快就有数千柄刀剑摆到了炉火前。 常霄已经准备好一切,挑选合适的兵刃放入炉中,说来奇怪,为江飞鸾铸剑之时天青气朗,二次开炉,天气就变了,乌云滚滚,风声猎猎,好似随时要下雨。常霄全神贯注,匠人们忧心忡忡,这次所炼兵器决不是利器神兵,开炉之始就有浓重的杀气,连天气都变了。虽然天气变了却没有一滴雨落下,气氛很是压抑,休说匠人们,连剑童,琴童四兄弟都觉得有些难受。随着入炉的兵器越来越多,杀气也越来越重,没有一个匠人敢于靠近炉火,都是剑童兄弟忙碌。因为有了经验,常霄胸有成竹,炉火一直保持在最高温,这是普通匠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又是一个七日七夜,一千柄兵刃放下去,炉火发出暗红色,幽深恐怖,匠人们交头接耳,感觉好像有大祸临头一般。午夜时分,天空响起雷声,闪电照亮大地,看样子大雨就要来临。匠人们纷纷祈祷,希望这次不要成功,大雨浇灭炉火最好。随着闪电,大雨倾盆落下,随着一声巨响,高高的炉子倒塌了,匠人们暗自庆幸,大家都是行家,都清楚,这柄兵刃一旦出世,不定会有多少人遭殃。没过多久,常霄和颜悦色安排匠人们回家,匠人们虽然不敢问也猜出了八九成,炉子一倒,所炼兵器注定失败。打发走匠人,常霄安排剑童,琴童四兄弟还到通天堡,看看江飞鸾的剑术有何进步,自己仍然返回不夜城,除了常霄自己,竟然没有任何人能确定所炼兵器成功与否。 江飞鸾得到宝剑,心花怒放,火速赶回通天堡,找其他兵刃一试,应手而断,江飞鸾也是行家,知道此剑就算比不上甘露宝剑也不会被甘露宝剑斩断。作为剑客得到了称心如意的宝剑,心里的欢喜自然不用多说,江飞鸾马上着手修习剑术,数日后剑童兄弟来到,江飞鸾特意询问常霄留下匠人所为何来,可是剑童也说不清楚,只得作罢。目前最关键的事是宝鼎道人,顾不上其他,再说常霄的事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没过多久,江飞鸾得到宝剑的事就传遍江湖,华山赤霞真人得知常霄出面协助有些不满,宝鼎道人倒是很豁达,开解道:“师叔不必计较,常霄这个人的想法与一般的江湖人不同,按照常理,武林高手生怕别人超过自己,处处提防。可是常霄恰恰相反,真心提携后进,可惜这些人不争气。”赤霞真人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从前的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宝鼎道人正色道:“这是闭关的结果,经过这次闭关我感觉到,要想成为极流高手首先要具备博大的胸襟,从前的醉霞道人,段青霄以及如今的常霄都有这个特点。常霄与醉霞道人明争暗斗多时才化敌为友,竟然成了可以互相托付生死的至交,没有博大胸襟根本做不到。另外常霄与段青霄也是争斗多次,到了后来竟然成了挚友,可见极流高手都具备博大胸襟。”赤霞真人连连赞叹:“难为你了,能有这样的想法足以证明你的剑术有了长足的进步。”宝鼎道人微微一笑:“同样的道理,如果我斤斤计较要超越常霄,那么我的心理就落了下风,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有机会。对江飞鸾也一样,作为真正的武者,应该希望自己的对手越强越好,把自己的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如果斤斤计较得失根本算不上高手。”赤霞真人不由得对这个师侄刮目相看,于是问道:“是什么改变了你?”宝鼎道人轻叹:“甘露宝剑和常霄。” 四大名门一直对常霄有看法,后来经过上清宫的事,矛盾就更深了。听到宝鼎道人真正的想法,赤霞真人感觉到,这个师侄已经登堂入室,进入了新境界。这可是好消息,其实当代高手每个人下的苦功都不少,而真正能跳出圈外的人却极为罕见,宝鼎道人显然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于是商量如何对付江飞鸾的威胁,宝鼎道人笑道:“他得到宝剑最好,如果他没有宝剑,我会用普通长剑与他交手,至于剑术之外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想。”赤霞真人连连点头:“看来你的进步超乎了师叔的想象,华山一门必将在你手里发扬光大。”宝鼎道人轻叹:“武学殊途同归,到了一定程度都会走上同一条道路,门派,招式都无所谓。我只是略窥堂奥,很显然,常霄早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如果有可能我想向他请教一些难题。”赤霞真人心里一动,四大名门与常霄一直有很深的芥蒂,连百济大师这样的高人也无法化解,或许可以从宝鼎道人身上取得突破。心里还是有些怀疑,问道:“常霄能告诉你么?”宝鼎道人一笑:“完全可能,常霄能有今日的成就关键不在所下苦功,而是在他的胸怀,他是真心真意提点后进之人,没有一点私心。这么做其实是两方受益,被提点的一方自然取得进步,而常霄本身修为也在不知不觉中得以提升,正所谓海纳百川,大而化之,恐怕常霄自己也不曾想到。我一直弄不明白,常霄没有学过玄门典籍,怎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目前只能看作是上天成全。”赤霞真人虽然不相信常霄达到了这样高深的境界,也认同宝鼎道人的观点。宝鼎道人准备行装,赤霞真人问道:“你想到哪里去。”宝鼎道人一笑:“先到不夜城,再奔通天堡,看一看江飞鸾的剑术。” 常霄回到不夜城,多日不见,自然少不了跟玉蝴蝶缠绵一番,也不能忘了另外五个妻子,因此不夜城又开始热闹起来。玉蝴蝶与常霄最为亲密,感觉到这次常霄出门回来有些细微的变化,好像有什么心事。按说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好担心的了,旁敲侧击询问,常霄故作不知,玉蝴蝶明白,常霄不愿意讲必然有他的道理,也就不问了。月影公主关心儿子的安危,打算着将来让儿子月轮王住在不夜城。常霄不置可否,对六个妻子解释,不夜城不仅仅是一座城堡,还是一股强大势力的象征,如果有一天自己退出江湖,月轮王根本没能力接手。一旦这股强大的势力消失,不夜城就失去了意义,自保都成问题。如果月轮王住在这里就会面临各式各样的危险。月影公主自然不甘心,常霄多方劝解,真正纵横江湖的本钱在自身而不在身外,只要有真才实学,到哪里都过得自在。月影公主似懂非懂,也就不提了。六个美女聚到一起,花样百出,变着法玩耍,常霄周旋其间,顾不上其他。数日后有人禀报,宝鼎道人拜访,常霄一愣,按说宝鼎道人不应该这么快就取得突破。安排一番在大厅会面,六个妻子盛装出现。宝鼎道人缓步进门,一身道装,背后是名动天下的甘露宝剑。从宝鼎道人的举止气度常霄已经断定,这个人的修为迈进了一大步。叙礼落座,常霄首先询问:“道长取得如此成就是闭关的缘故么?”宝鼎道人摇头:“非也,贫道是在甘露宝剑上感悟到第一剑客的精魂,醉霞道人虽然仙去,可是他的剑还在,精魂还在。”常霄点头嘉许:“如果没有醉霞道人留下来的宝剑,我就不能恢复甘露宝剑的灵气,道长竟然感知到醉霞道人的精魂,足见修为高深。”宝鼎道人微微欠身:“如果不曾与城主交手,贫道也不会有此感悟,能有今日的进步还要多谢城主的大力协助。” 武林高手自然有傲气,一朝落败就会想方设法复仇,恢复名誉,可是宝鼎道人竟然向常霄道谢,常霄认定,此人已经跳出了剑术本身,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心里极为欢喜,和颜悦色询问:“道长此来是为了何事?”宝鼎道人直言不讳:“有几个疑问想向城主请教。”常霄满口应承,起身道:“道长随我来。”两人先后来到一个八角小亭,里面摆着一个平滑如镜的沙盘,宝鼎道人不解其意,常霄解释道:“我曾经与神目比丘和段青霄交流武学心得,基本上没有开口,道长可以试一试,有时候言语说不清的道理却可以用图形表达出来。”宝鼎道人这才明白,点头道:“贫道勉力一试,多谢城主关照。”两人对面盘膝坐下,常霄在沙盘里画出数条细线,宝鼎道人注目之下暗吃一惊,这几条细线竟然是一招凌厉之极的剑法。常霄以刀成名,怎么剑法也如此了得?脑筋一转随即释然,常霄与醉霞道人有深交,两人经常切磋,常霄熟悉剑术并不奇怪。于是将自己心里想好的应对之法画到沙盘上,常霄微微点头,随即画出几道弧线,宝鼎道人一皱眉,这一招出剑的角度匪夷所思,绝非人力能及。苦思片刻猛然想到醉霞道人的御剑术和常霄的电光梭,登时明了,别人无法在这个角度出剑,这两人却可以。要应付这一招可不简单,宝鼎道人考虑多时才想出办法。常霄明白,宝鼎道人刚刚迈进门槛,不能操之过急,因此先不用高深的剑术。这时的常霄好似考官一般,画出一道道难题让宝鼎道人解答,宝鼎道人小心翼翼应对,虽然不是真正交手,可是却不能有一丝马虎。如今的常霄融会贯通,信手拈来俱是招数,层出不穷,不到半个时辰宝鼎道人已经觉得头昏脑胀。偏偏常霄的招数变化多端,明明是一招,稍加变化竟然衍生出十招百招,实在有些难以招架。这时常霄又出了一道难题,宝鼎道人冥思苦想没有办法解决,沉默很久没有答案。忽然旁边伸过一只手,画出一道蜿蜒的弧线,宝鼎道人如梦初醒,见常霄起身施礼:“前辈又来搅局了。” 宝鼎道人转头一看,赫然是峨嵋派的高人神目比丘,连忙施礼,神目比丘点指道:“这一招不算什么,你怎么解不开?害我急了半天。”原来神目比丘来到不夜城玩耍,听说宝鼎道人前来拜访心里觉得奇怪,特意跟来看看。见到两人用沙盘交流武学登时来了兴趣,可是宝鼎道人修为不足,看得心里着急才跳出来。宝鼎道人颇有感触,看来自己距离这些高人还很远。常霄笑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前辈不是也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么?”神目比丘点头:“话是不错,可是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脾气,你们继续,我玩去了。”一转眼跑得没影。本来常霄还想继续,可是宝鼎道人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推辞道:“城主见谅,今日所得甚多,需要仔细消化,再多就吃不消了。”常霄微笑道:“我也有些心急,你在这里仔细琢磨一下,我回大厅等你。”宝鼎道人目送常霄远去,静下心来仔细回想方才的招数,原来的想法完全错了,常霄采用的办法闻所未闻,不过效果极佳,竟然比言传身教还记得牢。今日常霄用的招数极为繁复,目的是让宝鼎道人凭借自身的努力找到至简敌至繁的办法。说来简单,要做到就不容易了,宝鼎道人绞尽脑汁也无法解决,不知不觉天色已黑,只好先到大厅。从宝鼎道人的表情常霄已经看出究竟,劝解道:“不要过于执著,先把问题放在心里,说不准什么时候脑中灵光一闪问题就解决了。”宝鼎道人答应入座。晚间的不夜城四处亮起花灯,里里外外亮如白昼,六个美女载歌载舞,宝鼎道人满脑子都是剑术,人虽然在大厅,心思却早就在平生所学中寻找答案,这个问题不解开寝食难安。 一百二十六章 如数家珍 宝鼎道人确实没想到,常霄会用这样的方法,一时不太适应,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正在冥思苦想,忽然耳边传来巨响,回过神来才发觉是在放焰火,神目比丘一来焰火自然少不了。常霄明白宝鼎道人的心思,开解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想牢牢记住今日的所有招式根本无用,应该领会所有招式的根源,华山乃是玄门正宗,这些道理你应该理解。”宝鼎道人心头一动,自己怎么没想到,一时之间眼前出现了一片新天地,再繁琐的招式也是由人发出来的,只要认准了对手就有脉络可循。宝鼎道人一直想知道当初的醉霞道人的剑术到了何等境界,普天之下只有常霄最清楚,因此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到醉霞道人,常霄颇为伤感,缓缓道:“醉霞道人浸淫剑术多年,早已经跳出了桎梏,可惜天妒英才,穷其大半生竟然没有称心如意的宝剑,再有就是出道之初就遇到段青霄,那一次失败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如果没有这两个因素,醉霞道人必然可以领袖群伦,成为叱咤江湖的武尊。”宝鼎道人也颇为惋惜,醉霞道人归天确实是武林的一大损失。接着问道:“如果醉霞道人没有归天,今时今日之江湖会是何等模样?”常霄颇为肯定:“只要度过那一劫,醉霞道人的剑术就如龙行九天一般无拘无束,那时候江湖就会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可惜天不从人愿。”宝鼎道人又问:“如果真的三足鼎立,谁会领先?”常霄微微摇头:“这就不好说了,没有人能在所有领域占先,只能是各有千秋。开始的时候段青霄占优,后来的发展谁也说不清楚。”宝鼎道人询问当代高人,常霄介绍道:“当今够分量的高人屈指可数,这几人都已经把人世种种看淡了,人虽然在尘世,心已经遨游九霄,道长没必要费心。” 临行前赤霞真人特意叮嘱,一定要问一问如今江湖中的格局,这是为了华山派着想,宝鼎道人自然不能忘记,于是特意询问。常霄笑道:“能影响江湖格局的无非是各路高手,这些人多半在甘露大会上露过面。据我所知,当今最具实力的高手应该是水晶二老,他们两个本身修为都不错,通过菜肴又博得高人的垂青,更进一步。再有就是这两人朝夕相处,配合极为默契,一旦联手对敌,恐怕没有人能奈何。”宝鼎道人明白,常霄这是以局外人的角度提出看法,没把自己算在其中。常霄继续介绍:“除了水晶二老,还有一对亲兄弟,就是百济大师的两位高足,钟元,钟海。这两人虽然韬光养晦,从不计较名利,可是武功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联手对敌足可独当一面。”宝鼎道人沉吟道:“城主所说四人淡薄名利,似乎不会卷入江湖纷争。”常霄微笑道:“这只是表面,这四个人都在盛年,心里都想一展胸襟,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宝鼎道人点头:“还有什么人称得上高手?”常霄首先提到伍青阳,宝鼎道人一愣,这个人的人缘极好,武功就逊色一些。常霄解释道:“我敢说,当今江湖没有几个人知道伍青阳的武功深浅,事实上伍青阳一直没有展示过真正的实力。我们初次会面时他就叮嘱我隐藏武功,不到必要时不能全力施为。后来虽然经常来往我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底细,心里认为他的武功剑术还差火候,后来武陵王的出现让我改变了想法。从前的魏河阳只是军中的武将,不懂上乘武功,就算得到峨嵋派梅花圣母的指点也算不了什么。可是自从拜伍青阳为师之后,魏河阳的武功突飞猛进,在极短的时间步入高手之林。从这一件事上可以看出伍青阳的修为,我认为他的剑术比之江飞鸾也逊色不了多少。” 常霄提到伍青阳已经出乎宝鼎道人意料,另一个名字说出来宝鼎道人更是吃惊,自己竟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就是齐士真。赤霞真人曾经列举了江湖中的高手,里面没有这个名字。常霄笑道:“当今江湖中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就是他。”宝鼎道人这才醒悟:“城主说的是通天堡的得力助手齐掌柜。”常霄点头:“这个人隐藏的比伍青阳还要深,最起码别人还知道伍青阳是一流的剑客,而知道齐士真底细的人除了我以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了。”宝鼎道人完全认同:“不错,从没有人提过这个人的武功。”常霄回首往事:“我觉察到异常是在数年前了,那时候南海船队出现了危机,老龙王托我保护一宗财宝,就在我转移的时候齐士真赶到,要我分一份给他。虽然他带着不少人,这些人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可是那一刻齐士真表现出来的气势让我感到这个人不简单。表面上我是害怕财宝露白招来祸患做出让步,实际上是没有把握对付齐士真。”宝鼎道人颇为吃惊:“那时候城主不是习成刀气了么?怎能对付不了他?”常霄郑重道:“我的为人很多人都清楚,再强的敌手也不惧,可是审时度势,见机而行才是江湖生存之道。我判断,齐士真内功极为深厚,已经达到了御气伤敌的境界,我的刀气伤不了他。当然,如果一对一的比试我一定会占上风,可是当时情况特殊,再加上从前齐士真帮过我的忙,我不得不让步。虽然如此,齐士真这个人的武功也极为了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江飞鸾。”宝鼎道人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常霄提出来,自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接下来提到的人就是丐帮的金蟾长老,因为此人为了丐帮耗费了很多心血,没有多余的时间钻研武功,与前面的人相比略逊一筹,不过知交遍天下,也是江湖中不可缺少的高人。宝鼎道人当然知道,金蟾长老在江湖中威望极高,地位不可动摇。 两人谈论天下高手,玉蝴蝶和月影公主听得气闷,拉着女伴到外面看花灯焰火,大厅里只有常霄与宝鼎道人对座谈心。介绍了前面提到的几名高手,常霄又说起钟万山,这个人沉稳老练,极少与人动手,可是刀法境界很高,段青霄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滚珠宝刀传给他。至于万俟嵩,这个人老于世故,当年的豪气磨灭了许多,刀法已经退步不少。接下来提到的人就是丐帮帮主紫云姑,南海船队首领燕南楼,这两人不是以武功称雄,而是两股势力的首领,不过本身修为也不差。至于其他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宝鼎道人深感此行不虚,各方面都有收获。因为下一步就要到通天堡,宝鼎道人征求一下常霄的意见,常霄笑道:“江飞鸾这个人资质中上,受其兄醉霞道人的影响步入高手之林。如果能领悟醉霞道人留下的驭剑心诀倒是道长一个理想的对手,铸剑之时我已经觉察到他的变化,他已经达到了道长在甘露大会之时的修为。”宝鼎道人颇为欢喜,常霄的话不会错,作为武者,这样的对手太珍贵了。这时候宝鼎道人已经明白自己的武功与常霄的差距很大,沙盘上已经难以招架,真正动手只有自取其辱,因此绝口不提交手的事。常霄提到的高手之中漏掉了幽冥剑士和剑童,琴童四兄弟,对于四大名门也只字未提,宝鼎道人很想做个比较。当今之世,只有常霄知晓幽冥剑士的根底,常霄犹豫了一下还是讲出来,幽冥剑士原本就是高手,经过多年磨练,已经不是从前的冷血杀手,成为名副其实的高手,前面提到的人都比不上。而剑童,琴童兄弟联手对敌,完全可以抵挡宝鼎道人,江飞鸾这样的高手。宝鼎道人心里有了底,此行收获颇丰。 在不夜城盘桓三日,宝鼎道人告辞离开,取道通天堡。齐士真早就知道宝鼎道人离开了华山,派了很多人打探行程,得知宝鼎道人竟然到不夜城做客心里觉得奇怪。这件事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宝鼎道人剑术取得突破,要到不夜城挑战一雪前耻,另一种就是真心求教。如果是第一种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宝鼎道人根本没机会获胜。如果是第二种就有些麻烦,按照常霄的性情一定不会藏私,那样一来己方就处于劣势了。经过多方打探,得到准确的消息,宝鼎道人不是到不夜城挑战,齐士真马上意识到,宝鼎道人已经摆脱了甘露大会上失败的阴影。从这一点上可以确定,宝鼎道人领先江飞鸾不少。没过多久传来消息,宝鼎道人竟然动身前往通天堡,齐士真马上联想到当初的醉霞道人,宝鼎道人已经从一个武痴变成了真正的高手。事不宜迟,马上把消息传给江飞鸾,叮嘱他小心应对。江飞鸾得到消息颇为奇怪,两方虽然没有挑明却已经开始互相较量,这个时候宝鼎道人前来能有什么事?思量多时,反正有剑童,琴童兄弟在,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准备一番,亲自接出十里以示隆重。宝鼎道人知道齐士真消息灵通,对于江飞鸾的迎接并不意外,见面寒暄,江飞鸾极为客气,施礼道:“道长乃是当今的第一剑客,能到通天堡来江某万分荣幸。”宝鼎道人还礼:“堡主太客气了,贫道虽然侥幸得到甘露宝剑,却不敢以第一剑客自居,江湖中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堡主当时如果全力一战,甘露宝剑的归属还不一定。”江飞鸾暗暗点头,宝鼎道人果然了得。 甘露大会上是剑童亲手把甘露宝剑交给宝鼎道人,今日会面自然要道谢,剑童施礼道:“道长剑术精湛,技压群雄,得到甘露宝剑乃是实至名归,我们兄弟只是奔走之劳,当不起谢字。”琴童附和道:“自从醉霞真人归天,我们兄弟一直希望江湖中能有新的第一剑客出现,道长得到甘露宝剑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希望道长再接再厉,完成我们兄弟的心愿。”宝鼎道人点头:“尽力而为。”寒暄过后江飞鸾把宝鼎道人让进通天堡,请到大厅上落座,首先询问:“道长到不夜城拜访城主,一定收获颇丰,能否透露几分?”宝鼎道人长出一口气:“不夜城主的武功修为实在莫测高深,就算是赤手空拳贫道也没有任何机会。”详细介绍自己到不夜城的经历,只是没有提及常霄品评天下高手的细节。江飞鸾转头问剑童:“城主用沙盘与神目比丘交流武学心得之时你们兄弟在场么?”剑童摇头:“使用沙盘之时一定要心无旁骛,只有局中人才能领会,就算我们兄弟在场也看不明白。”江飞鸾点头,吩咐人取来沙盘,请宝鼎道人演示一下。宝鼎道人画出了常霄最开始画出的图形,江飞鸾琢磨半晌也不得要领,在宝鼎道人解释之下才算明白,赞叹不已。勉强看到第三个图形,江飞鸾已经招架不住了,不由慨叹:“看来道长修为远胜于我。”宝鼎道人摇头:“不夜城主以刀成名,竟然用剑术难住了贫道,如果用刀法贫道恐怕一招也接不住,差距实在悬殊,堡主与贫道可算得半斤八两。”江飞鸾询问详情,得知常霄为宝鼎道人画出了数十副图,也就是说出了数十招,加上所有变化就说不清了。自己只看到第三招,看来就算自己得到了宝剑也赶不上宝鼎道人。 宝鼎道人问剑童:“据你们兄弟所知,城主使用沙盘通常用去多少时间?”剑童思想片刻回答:“当初与神目比丘初次会面,用沙盘交流,将近一昼夜,后来就很少使用了。听城主说,与段青霄决战数日,白日里都是用沙盘,晚间才是实打实的较量。”宝鼎道人苦笑道:“堡主听见了吧,你我正是五十步笑百步,有那样的高手在前,还有什么好争的。”江飞鸾点头认可:“道长言之有理,有不夜城主在,第一剑客根本显不出来。不过身为剑客,第一要务自然是剑术,其他的都可以抛在脑后,难得道长前来,你我不妨实打实切磋一下。”宝鼎道人欣然应允,自己的来意就是为了研讨剑术,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江飞鸾郑重取出宝剑,宝鼎道人询问:“听闻不夜城主亲自为堡主炼制出一柄宝剑,正要见识一下,不知此剑何名?”江飞鸾轻抚宝剑回答:“此剑深得地气,泛暗黄色,可名地黄剑。”两人准备一番,来到通天堡最高处,相隔五丈,对面而立,剑童,琴童四兄弟远远观战。宝鼎道人敛气凝神,甘露大会之后,自己还未与人交过手,面前的江飞鸾正是最理想的对象,倒要印证一下胸中所学。自从败于龙鳞宝刀之下,宝鼎道人深知出剑速度的重要,强手当前,万万不能犹豫,甘露宝剑瞬间出鞘。江飞鸾在甘露大会上见识到常霄出刀的迅捷,也下了不少功夫,两人同时出剑,江飞鸾的地黄剑短了一尺多,但是出剑比宝鼎道人稍慢,两柄宝剑撞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两人弹身退开,检视手上的宝剑。甘露宝剑自然无恙,江飞鸾仔细查找,确认地黄剑无恙,心里大喜,朗声道:“地黄剑毫发无损,今日你我可以放手一搏。”宝鼎道人也是满心欢喜,有这样的对手互相促进,自己的剑术可以得到很大提升。两人二次出剑,剑光闪动间各出奇招,两位当代顶尖剑客展开一场精彩的对决。 一百二十七章 剑客胸怀 江飞鸾一直精研剑术,虽然修为高深,但是有醉霞道人在前,很少有人注意到他。后来得到驭剑心诀,剑术逐步提升,这才起心逐鹿江湖。虽然在境界上略逊于宝鼎道人,可是本身的剑术极为精湛,招数变幻莫测,身法灵动飘逸,与宝鼎道人斗在一起难解难分。如果没有到过不夜城,宝鼎道人一定会以攻对攻,首先遏制对方的攻势。在沙盘里领教了繁复之极的剑法后,宝鼎道人已经摸到了一些脉络,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江飞鸾剑术的特点,因此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好整以暇。至于醉霞道人留下的驭剑心诀,江飞鸾并没有完全掌握,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尽管如此,剑术也展现出极大的威力。宝鼎道人心里感叹,江飞鸾的剑术缺少一股灵动之气,好比一篇文章,虽然佳句很多却没有一条主线串联起来,称不上精品。由此可见当初的醉霞道人剑术之精妙,如果对手是他,自己很难应付得来。江飞鸾放手强攻,可是偏偏奈何不了宝鼎道人,根本攻不进内圈。在交手过程中江飞鸾也发觉,宝鼎道人的剑术稳则稳矣,当得起静如山岳,可是却很难发出雷霆一击,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两人互有短长,观战的四兄弟已经看出,宝鼎道人确实略胜一筹,甘露宝剑处处占先,江飞鸾取胜的机会不多。观战的人都看出来,交手的两人当然更加清楚,江飞鸾久攻不下,知道取胜无望,地黄剑展开,漫天的剑影,竟然没有一剑落到实处。宝鼎道人会意,甘露宝剑划出一道光环,两人各自收剑退开,相视一笑。江飞鸾抱拳道:“道长技高一筹,江某甘拜下风。”宝鼎道人摇头:“你我只是切磋剑术,不是正式比武,双方都没有出全力,算不得数。” 回到大厅,江飞鸾首先提出自己的看法,宝鼎道人深以为然,轻叹道:“贫道沉迷剑术,很少与人动手,在甘露大会上落败,心里难免留下阴影,因此在进攻之时有些犹豫,难以控制自如。”接着提出自己对江飞鸾剑术的看法,江飞鸾也表示认同:“驭剑心诀里面最关键的一条主线是御剑术,可是我没有练成,所以剑术有缺陷。”宝鼎道人试探问道:“能否拿出驭剑心诀让贫道一观?”秘技自珍是武林惯例,宝鼎道人虽然问出来也没指望江飞鸾答应,没想到江飞鸾极为爽快,马上从怀里取出一本薄册。宝鼎道人有些意外,心里犹豫该不该接过来。江飞鸾笑道:“道长不必犹豫,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完全掌握。道长肯于协助江某求之不得。”宝鼎道人点头:“堡主果然爽快,佩服。”江飞鸾摇头:“这是从我兄长那里学来的,每一门武功都是很多人智慧经验的结晶,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成就的。修习武功也不能固步自封,要旁征博引才能取得更高的成就。”宝鼎道人赞叹:“醉霞道人确实是真正的武者,第一剑客当之无愧。”接过薄册细看,虽然剑术修为很高,毕竟修习的路数不同,经过江飞鸾解释才算明白。本来宝鼎道人以为,凭借自己的剑术完全可以找到关键所在,可是看过之后才发觉,驭剑心诀远比自己想象中深奥,虽然有江飞鸾解释也很难贯通。因为江飞鸾如此慷慨,宝鼎道人也没有藏私,尽自己所能一招一式研讨,江飞鸾确实收获不少。可是宝鼎道人心里的疑问就更多了,在不夜城常霄用沙盘展示的剑法多半出自醉霞道人,可是那些剑法与驭剑心诀竟然看不出任何联系。苦思多时没有答案,宝鼎道人不得不承认,先前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自己与醉霞道人的差距不是短期内能拉近的。 有了良好的开始,后面就好办了,宝鼎道人把自己在不夜城见过的剑法详细绘出来与江飞鸾交流,江飞鸾看过十分纳闷,这些招式确实眼熟,可是脉络却不同。两个人面对着图形一筹莫展,旁边剑童与鹤童相视微笑,宝鼎道人有些奇怪,这四个人显然对江飞鸾不十分尊敬,于是开口询问,江飞鸾解释:“他们四个是我兄长一手调教的,后来兄长归天,安排他们到常霄身边,一直到如今。正所谓身在芝兰之室,久而不觉其香,他们兄弟的剑术造诣很高,已经开始修习御剑术,江湖人以武为尊,我可不敢乱摆架子。”宝鼎道人欢喜道:“既然如此何不一起研讨?”四兄弟中剑童的修为最高,可是首先看出端倪的却是鹤童,这是因为鹤童曾经从刀法入手印证自己的剑术。于是提出自己的看法:“驭剑心诀我是不太明白,城主的图形倒是有些眉目。城主绘出的图形虽然是剑法,可是却暗藏着六合刀法,你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从刀法的角度重新考虑一下。”江飞鸾皱眉道:“怎么可能,刀与剑截然不同,这些图形明明是剑法。”宝鼎道人也觉得不可思议,鹤童笑道:“口说无凭,你们用刀试一试就明白了。”江飞鸾马上命人取刀,宝鼎道人拿过刀来依式而为,感觉到很不对劲,江飞鸾试过也不明白。鹤童拿起刀来,首先走了一路六合刀法,接着换剑,施展图形上的剑招,然后用剑展开六合刀法。看到这里宝鼎道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妙到毫巅。”探手出剑,剑光暴涨,蜿蜒游走好似飞龙一般。江飞鸾还不明白,问道:“道长是如何领悟到其中关键?” 众人拾柴火焰高,经过鹤童提醒,宝鼎道人悟出了关键所在,心里极为欢喜。向江飞鸾解释:“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醉霞道人与常霄过从甚密,两人经常研讨武功,不知不觉互相影响,常霄绘出的图形确实是剑法,可是根基却建立在六合刀法之上,驭剑心诀也是如此。醉霞道人受常霄的影响,留下的剑法很大程度上都是针对六合刀法,只要明白这个关键就好办了。”江飞鸾大喜,连连向鹤童道谢,如果不是他看出端倪自己不定要耽误多久才能领会其中的玄机。宝鼎道人也是连连道谢,鹤童笑道:“纯属偶然,要不是在六合刀法上多下了几分功夫我也看不出来。”明白道理就好办了,宝鼎道人首先琢磨六合刀法,江飞鸾用驭剑心诀上的剑法与鹤童过招,鹤童使用六合刀法进攻,江飞鸾这才明了其中关键,极为欢喜,如此一来自己的剑术在短短时间内迈进了一步。六人研讨半日,宝鼎道人重新与江飞鸾到外面对剑,这一次与上次截然不同,江飞鸾的剑法已经连贯起来,宝鼎道人也明白了关键所在,两人奇招迭出,精彩纷呈。两人都下了很多苦功,摸索了很长的时间,一旦迈进门槛自然畅快。这一场争斗足足过了千招才算罢手,回到大厅宝鼎道人向剑童,琴童四兄弟致歉,先前确实有几分轻视之心。剑童笑道:“我们兄弟接触的极流高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丝毫架子,虚心对待任何事物。大到风云雷电,小到蚁行蝶飞,我就见过城主数日不吃不喝,就为关注一只螳螂。”琴童附和:“不错,我见过城主为了观看小鱼在溪边苦坐两日夜。”宝鼎道人若有所悟:“看来要成为真正的高手首先要具备博大胸襟。”江飞鸾感叹不已,回想当初,自己的兄长也有这样的事,当时自己不明白,还出言取笑,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是惭愧。 经过一番探讨,宝鼎道人,江飞鸾乃至剑童四兄弟都有很大收获,宝鼎道人准备告辞,要找个清静地方好生消化此行所得。通过交手,江飞鸾感觉到宝鼎道人确实是真心实意,而且没有野心,先前的打算选错了目标。送走宝鼎道人之后就请齐士真到通天堡来商议对策,齐士真一直在关注,得到消息马上赶来,江飞鸾倒是不避讳剑童兄弟,就在大厅商谈。听完宝鼎道人进堡的经过,齐士真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此看来宝鼎道人没有染指江湖的野心,一门心思钻研剑术,可是我们先前的准备也没有白费。宝鼎道人没有野心不假,可是他身后的四大名门有何企图就说不清了。据我判断,四大名门虽然不想控制各方势力,却想保持从前高高在上的地位,让各方势力低头,就冲这一点我们也不能停下脚步。”江飞鸾点头:“正该如此,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对宝鼎道人要推心置腹,对待四大名门则要换一副肚肠。”齐士真马上做出安排,江飞鸾还是要抓紧研习剑术,宝鼎道人对剑术的执著达到了狂热的地步,己方不能落后太多。另外对待四大名门也不能操之过急,这是一场暗地里的交锋,不能摆到明面。商议过后,齐士真离开通天堡,安排人手到处宣扬宝鼎道人的剑术和人品,这个人确实当得起第一剑客的美誉。这样做对己方有很多好处,另外要大力发展手上的消息网,因为与丐帮结盟,很多人手可以腾出来放到其他地方,一方面可以多方搜集消息,一方面可以提高消息传递的速度。这是很繁杂的工作,齐士真投入了大半的精力。 宝鼎道人回到华山,首先向赤霞真人禀报此行的收获。赤霞真人关心的是江飞鸾的剑术修为以及手上的宝剑能不能与甘露宝剑匹敌。听完了经过不由愁眉紧锁,宝鼎道人不愿意为这些事费神,径自到山上钻研剑术。赤霞真人得到门人传递的消息,知道齐士真的动作,不明白齐士真抬高宝鼎道人的用意。很快答案就有了,宝鼎道人与江飞鸾交手并联手研讨剑术的事被公之于众,非但宝鼎道人的地位声望有所提升,江飞鸾也开始被江湖人重视,虽然比宝鼎道人略逊一筹也可算是剑术高手。赤霞真人马上明白,这个齐士真果然会算计,宝鼎道人得到甘露宝剑已经是公认的第一剑客,而从前默默无闻的江飞鸾却一下子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在这件事上获利更大。四大名门的本意就是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压制其他的势力,齐士真和江飞鸾的动作已经犯了忌讳,自然引起重视。赤霞真人马上把消息传出去,从各方面着手,想办法控制局面,不让通天堡发展下去。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施行起来并不容易,齐士真极为圆滑,与江湖帮派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最主要的是他手里掌握着严密的消息网,江湖人遇到难处少不了请他帮忙,谁也不能得罪他。宝鼎道人急于钻研剑术,没有把齐士真本身也是高手的消息告知,主要原因是常霄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宝鼎道人也知晓江湖规矩,齐士真的事极为隐秘,多少年都没有泄露,一旦经自己的口公之于众,就会结下很深的仇,当真较量起来不定会死伤多少人。赤霞真人不知内情,考虑再三,认为目前最关键的人物不是江飞鸾而是齐士真,这个人的能量很大,应该想办法摧毁他的消息网。既然是名门自然要顾忌身份,不能采用暗杀,偷袭这些手段。赤霞真人的意思是放出很多假消息,让齐士真无所适从,消息网自然失去作用。这个主意得到三位门长的认可,发动门人及其分支近派,到处散播虚假消息,一时间江湖中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齐士真早知道四大名门的态度,做了一些准备,可是没料到这一手,真假消息满天飞,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齐士真明白,这是四大名门针对自己施行的阴谋,用意是让自己控制的消息网失去作用。于是想办法应对,与丐帮交换情报之后发觉,丐帮的消息也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齐士真马上认定,四大名门发动了很多人,存心把水搅混。这一招果然不好应对,齐士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到不夜城拜访,请常霄帮忙。对于江湖上的小事,常霄一般不予理会,可是对于够分量的高人却极为清楚。虽然两人有旧交,可是常霄帮的忙已经不少了,总去麻烦他也不合适。可是除了常霄没有人能解决目前的危机,无可奈何之下齐士真还是动身前往不夜城,带了很重的一份厚礼。守门人倒是很客气,来到大厅会面,齐士真首先施礼:“实在不好意思,又来麻烦城主了。”常霄笑道:“老朋友了,用不着客气。”先把礼物呈上,常霄一皱眉:“这是做什么,不夜城的珍宝已经不少了,多了反而麻烦。”齐士真道:“数次麻烦城主,没有一毫表示心里不安,城主如果拒绝我就没脸开口了。”常霄微微点头:“也罢,我让蝴蝶她们挑上几件喜欢的,其余的你还带回去,你正在用钱的时候,不要用在空处。”齐士真谢过。常霄把六个妻子叫出来,每人挑了两三样,其余仍旧收好。六个美女对江湖事漠不关心,径自到后面玩耍,齐士真才有机会说明来意。常霄微笑道:“这一招我早想过,却没机会使用,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目前的形势极为明朗,江飞鸾能与宝鼎道人推心置腹出乎我的意料,他们两个互相提携可以取得更大的进步。四大名门把水搅混其实没什么作用,如果他们有什么重大图谋就不好办了,只能先发制人,集中力量各个击破。据我所知他们就是想让你的消息网失去作用,没有什么大动作,你大可不用理会,了解宝鼎道人的行踪就足够了,不相干的事随他去。”齐士真这才明白,感叹道:“还是城主明白。” 一百二十八章 奇人奇事 目前四大名门一方的关键人物就是宝鼎道人,既然已经与江飞鸾成为朋友就不用过分担心。两方的争斗不大可能演变成真刀真枪的厮杀,只是暗地里较劲,常霄点破关键,齐士真也就放心了。其实有不夜城在前,其他的势力闹不出什么花样来,这次来访,齐士真发觉常霄有些变化,懒散的感觉没有了,眼神里出现了锐气,心里奇怪,因为是老朋友了,没什么顾忌,开口询问。常霄笑道:“不愧是老江湖,不久的将来会发生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我正在准备。”齐士真心头一震,常霄口中的大事一定惊天动地,连忙询问:“能否透露一二?”常霄表情很淡然:“其实这件事对我个人没什么,只是牵扯了很多人。”齐士真心里没了底,常霄劝解道:“这件事完全是针对不夜城,与别的势力没有关系。”齐士真颇为纳闷:“今时今日,还有什么人敢动不夜城?”常霄摇头:“目前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预感到事情不小,好像是由一个女人引起的,事情闹大之后,不夜城将迎来各路高人,恐怕连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也要赶来凑热闹。”齐士真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再有就是常霄怎能预知到未曾发生的事情?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常霄解释道:“内功运行就好比日月轮转,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后确实能感悟天机,与普通的八卦五行推算不同。”齐士真大为钦佩:“城主修为一日千里,我等是望尘莫及了。”常霄一笑:“这件事牵扯很广,不过一切有我承担,你就不用担心了。”齐士真点头自嘲道:“连幽冥剑士都惊动了,我这点本事算什么?”常霄微微摇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能把天罡气练到第八层的人还不够分量?”齐士真一惊,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随即明白,在这个人面前什么秘密也保不住,于是赔笑道:“微末功夫不足挂齿,城主见笑了。”常霄笑道:“天罡气可不是微末功夫。” 这个秘密齐士真隐藏极深,今日被常霄一语道破心里难免不安,常霄开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身在江湖,处处荆棘,留一手确实很有必要。可是这样做有利有弊,你对所有人都留心眼,那么修习内功就得不到任何协助,只能靠自己,很难取得进步。如果你能坦诚相待,真心向高人求教,天罡气早已经突破第九层了,那时候谁能奈何你?”齐士真脑子乱成一团,不知该说什么。常霄明白齐士真的心情,让他自己琢磨清楚。过了片刻齐士真长出一口气:“难道我真的错了么?”常霄笑道:“你是聪明人,用不着我点醒,天地有阴阳,事情有利弊,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智者懂得阴阳调和,能者可以化弊为利。”齐士真本是聪明人,很快明白其中道理,致谢道:“多谢城主一言惊醒梦中人。”常霄解释道:“从我们相识开始,你一直不曾完全相信我,这是江湖惯例,无可厚非。我与醉霞真人的交往经过你都清楚,说实话,如果不是醉霞真人与我推心置腹,互相促进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今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看你苦修多年,枉费了功夫,有意协助一下。”齐士真感叹道:“城主的胸怀当世罕有。”常霄很是泰然:“胸怀谈不上,帮过我的人我一定不会忘记。天罡气出自玄门,本来指点你的最佳人选是五木真君,可是你正与四大名门较劲,找他当然不合适。我今日提出此事的主要原因就是眼前有一个机会,这位高人行踪不定,一旦远行就很难寻觅。”齐士真起身拜谢:“城主如此成全,齐某铭感肺腑。”常霄笑道:“你我兄弟相称,用不着客气。河南的外方山山腰有一座小庙,三日后那里会有一场佛事,你到那里等候,如果见到一位皮肤黝黑的僧人就上前拜见,只要提我的名字,一定会有所收获。”齐士真牢记在心。 很显然,常霄口中的高人就是百空大师,这位高僧见多识广,武学造诣极高,完全有能力指点齐士真。此事对于齐士真极为重要,自然要详细询问,据常霄所言,参与佛事的都是高僧,齐士真觉得奇怪,既然是高僧怎会在如此荒僻的地方出现?常霄解释道:“真正的高僧根本不会计较寺院大小,佛门讲究清净。”齐士真马上会意,时间紧迫,马上告辞,飞马赶奔外方山。两地相隔甚远,齐士真换了十匹马才在第二日黄昏赶到外方山,抓紧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准备一番来到山脚下。这里山色秀丽,清风徐徐,齐士真把一切抛在脑后,信步登山。绿树红花掩映,飞鸟鸣唱,溪流潺潺,山谷中隐隐传来钟声,齐士真感觉如沐春风,心旷神怡。这时候才理解到,名山大寺免不了人来人往,喧嚣不断,比不上这里清静。顺着山路前行,齐士真第一次把江湖抛在脑后,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自己混迹江湖大半生,何时是个了局?应该早寻退路才好,如果有可能就找个这样的地方退隐,安享余生。至于接手的人选倒是现成的,陆文俊颇有才干,一定可以处理好所有的事。脑子里盘算着,信步前行,转过一个山坡,进入一片密林,忽然有一条黑影靠近,齐士真心头一惊,来人的身法很快,应该是武林高手。来到近前,却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齐士真心里琢磨,常霄说的是皮肤黝黑的僧人,这个青年或许跟自己要找的僧人有些关系。因此抱拳道:“这位小哥为何拦住去路?”青年深施一礼:“老人家大清早登山,好兴致。” 很显然,青年也发觉齐士真不是普通人,齐士真心情很好,笑问:“小哥也是游山么?”青年摇头:“我来这里好几天了,看老先生的样子可不像游山。”齐士真点头:“我是来寻找一位高僧。”青年一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佛事?”齐士真一笑:“自然有人指点。”青年点头:“我也不问了,反正你不会说。佛事午时才会结束,你最好不要打扰。”齐士真此行是来求人,自然不能失礼,应道:“多谢小哥指点,我在外面等候即可。”青年笑道:“反正天色还早,我们两个聊聊,既然你武功不错,又知道这里有佛事,应该对中原武林很了解吧?”齐士真皱眉道:“小哥根底这么好,应该是名门高弟,难道不清楚中原武林的事么?”青年笑道:“我跟师父苦行,所行之处多半人迹罕至,很少与人打交道,对中原武林一无所知。”齐士真这才明白:“原来如此,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的消息很灵通。”青年挠头道:“别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不夜城主和神刀门的段青霄比试了没有,胜负如何就可以了。”齐士真一愣,没想到这个青年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于是苦笑道:“这两人确实比试过了,可是除了比试的双方,当今江湖没有一个人能给你准确的答案。直到如今也没人能确定此战的胜负,就连这两位高手比试的地点也没人能说清。”青年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点头道:“完全可以理解,那么后来不夜城和神刀门有何变动?”齐士真马上意识到,这个青年思路敏捷,问到了关键。于是答道:“段青霄把滚珠宝刀传给门徒钟万山,正式退隐江湖。不夜城主也放下了龙鳞宝刀,很少过问江湖事。”青年连连摇头:“还是猜不出来。” 反正时辰还早,齐士真颇有兴致,问道:“小哥习武几年了?”青年一笑:“你猜猜看。”齐士真颇有眼力,拈须道:“小哥习武至少有十五年了。”青年摇头:“我的情况很特殊,可以说是出了娘胎就习武,也可以说才学了一年。”齐士真大惑不解:“此话何解?”青年笑道:“我在一年前才拜师,确实只学了一年,可是从出生那一天就开始打根基,所以两种说法都可以。”齐士真点头认可,萍水相逢,不好深究,于是改变话题:“小哥行动如飞,轻功确实不错,不知还有什么本领?”青年摇头:“轻功我可没练过,就是跟着师父到处走,脚力比平常人强一些罢了。至于别的,师父只教给我一路转圈的招数,我练了一年才练到头不昏。”齐士真颇为奇怪,中原武学流派很多,却没有一门转圈的武功,一时技痒,提议道:“难得有缘相遇,我们过过招如何?”青年点头:“我还没跟人对过招,试试也好。”在齐士真心里,这个青年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后生,自己提点一下而已,等到交上手不由大吃一惊。这个青年一直在转圈,自己根本没有目标,不知该往哪里出招,而青年却可以在任何角度发起攻势。这样交手自然吃亏,虽然齐士真经验丰富,功力深厚也闹了个手忙脚乱。另外齐士真还发觉,两人拳掌接触时,不管自己用多大力都被对方轻松化解,更难应付的是对方借着转身之际拳脚齐出,角度极为怪异,大违常理,好像多生了数条手臂,实在不好应付。青年出招极快,看齐士真没有还手之力退开笑道:“你没学过转圈,我不能占你的便宜。”齐士真停下手来,兀自觉得头昏脑胀,自己看都看昏了,这门武功实在匪夷所思。 齐士真一直不曾张扬,可是本身武功修为极高,这次受挫于一个无名青年,心里自然不自在,苦思应对之法。心里奇怪的是,自己凝聚真气的一击,足以破碑碎石,怎么会被对方轻松化解?青年笑道:“老人家本领确实不小,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力道,比我强多了。”齐士真问道:“你是如何化解的?”青年左拳直击,右掌画圈拦住:“你看,如果硬碰硬,只能是比力气,谁力气大谁就赢,还容易受伤。可是我没有直接招架,而是从侧面接触,只用很小的力就能让你的力改变方向。这只是入门功夫,我师父可以把你的力反回去打你,自己一点都不用力。”齐士真大吃一惊,这门武功实在神奇,弱可敌强,一旦练成会是何等威力?于是细心体会其中道理,越想越觉得奥妙无穷,不由沉迷其中,伸手比划。青年也不打扰,笑嘻嘻在一边观看。作为武林高手,见识到新的武功自然不能放弃,齐士真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此行的目的也抛在脑后。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佛事结束了,你要找人还不快去?晚一点就来不及了。”齐士真猛然醒悟,顾不上其他,只说了一声:“多谢小哥提醒。”转身奔向小庙。远远见到十余名僧人从小庙里走出,果然有一名皮肤黝黑的僧人,极为显眼。众僧纷纷散去,齐士真盯住皮肤黝黑的僧人,看准机会上前施礼:“拜见大师。”僧人微笑道:“一定是不夜城主指引你来的。”齐士真不由愕然,僧人解释道:“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知晓贫僧的行踪,不夜城主就是其中之一。”齐士真心服口服,施礼道:“大师果然高明,确实是城主指引。”僧人点头:“看你的面色就知道你的来意,随我来吧。”齐士真惊佩之极,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进入密林,方才会过的青年过来施礼,僧人笑道:“初次与人交手,感觉如何?”齐士真更是诧异,这个僧人怎知自己与这个青年交过手? 看到齐士真,青年笑道:“原来你要找的人是我师父,怎么不早说?”僧人来到密林中盘膝坐下,青年侍立身后,齐士真近前拜倒,这个僧人莫测高深,用不着多说。僧人和颜悦色道:“不夜城主的意思贫僧明白,你来到此处也是有缘,贫僧就为你指开迷津。”伸出右掌,轻轻放在齐士真头顶,齐士真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贯入,顷刻间遍体清凉,说不出的舒服,心神俱醉,好似身在梦中。不知过了多久,齐士真猛然惊醒,面前空无一人,僧人和青年已经不见踪影。重新整理思绪,经历的事一幕幕回到脑海,这个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个青年又是什么人?常霄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三个疑问暂时无法解答,目前最关键的是检查一下自身的变化。于是就在密林中打坐调息,发觉身体内真气运行极为顺畅,平常每每冲到膻中穴就气血翻涌,丹田鼓胀,如今却没有任何异常。这一下可是惊喜交集。惊的是僧人的神奇,喜的是自身的变化,顺利打通膻中自己就可以进一步完成天罡气的修炼。这里显然不是练功的好地方,齐士真起身后下山,抛开一切专心练功,天罡气取得很大进步。另外经过这次奇遇之后,齐士真的思想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前十分看重的财宝权势如今都无所谓了,自己从懂事起就开始奔波,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虽然如今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一旦撒手归西,一切都是别人的。既然想通了就没什么好耽搁的,齐士真马上联络陆文俊,准备把自己手上的一切全部交出去,做一个清闲之人。陆文俊得到消息很是奇怪,齐士真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会面之下齐士真马上讲出自己的意思,陆文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士真长叹一声,把自己的经历详细介绍一番,陆文俊这才明白,原来齐士真是看破红尘,要退身了。 一百二十九章 福兮祸兮 离开万仙堂的时候陆文俊心里就憋了一股气,虽然过了很多年还是难以忘怀,如今这个机会完全可以使自己扬眉吐气,让墨麒麟看看,自己离开了万仙堂照样可以呼风唤雨。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顾虑,这么多人要控制自如很不容易。齐士真是心灰意冷了,这个包袱无论如何不能再背了,陆文俊提出,自己不能贸然接手,最起码需要熟悉一段时间,摸清所有情况再定。齐士真满口应承,这个要求很合理,当时决定,首先让陆文俊认识一下各路眼线的首领,掌握钱财出入的账目。陆文俊对齐士真的变化感到很奇怪,这个弯很多人都转不过来,齐士真是怎么做到的?那个高僧真的有那么神奇?齐士真颇有感慨,为了解开心里的疑问,陆文俊提出要到不夜城拜访。齐士真也想到不夜城致谢,于是两人一道起程。这时候常霄还是陪着六个妻子,听说齐士真和陆文俊一同到访,常霄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就在大厅会面。齐士真首先致谢,常霄笑道:“虽然有些晚,总算迈出了这一步。”齐士真提到青年施展的武功,常霄点头道:“我曾经领教过,那一门武功确实别有巧思,极为深奥。”齐士真问道:“不知城主如何应对?”常霄淡然道:“当然是快,用最快的速度切入内圈。”齐士真苦笑:“城主的快刀天下闻名,别人可做不到。”常霄点头:“这倒也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反其道行之,对方画圆你也可以画圆,因势利导,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齐士真犹豫道:“难道我也去练转圈?”常霄微笑道:“你不要小看转圈,没有高人指点很难控制自如。中原武学也有自己的特点,你可以让自己本身的真气往来不息,形成一个圆就可以了。”齐士真会意,心里极为欢喜。陆文俊学的是刀法,要接手如此庞大的组织武功不济难免心里没底,请常霄提点一下。常霄以刀成名,当然有很多心得,另外陆文俊的刀法传自神刀门,常霄与段青霄接触过很多次,对神刀门的刀法极为了解,从自己的角度提出看法,陆文俊受益匪浅。 齐士真还在担心常霄讲过的大事,心里一直琢磨,到底会是什么事?转念一想,天大的事常霄也能接得下,自己操心无济于事。常霄对齐士真的变化倒是很满意,能把忙碌了大半生的事业放弃足见这个人是真的看开了。从第一次接触,常霄对陆文俊的印象就很不错,这个人沉稳干练,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由他来接手再合适不过,恐怕将来陆文俊在江湖中的地位会远远高于万仙堂主墨麒麟。齐士真心里明白,虽然自己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可是已经晚了很多年,恐怕很难真的成为高手,逍遥江湖。而常霄的看法则不同,解释道:“说别人你们不信,就拿我为例。江湖中各门各派培养掌门人都是从小抓起,三四岁就开始调教,通常是四五个人手把手的教。照常理推断,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掌门的武功应该很高才对。我的经历你们应该清楚,八岁投师,师父嫌贫爱富,看不上眼,只教了扎马步,铁牛耕地几样笨功夫,十年就学了一路六合刀法。可是这六合刀法竟然帮助我报仇雪恨,崛起江湖。”这段经历江湖中几乎尽人皆知,陆文俊点头:“城主的经历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常霄微微一笑:“如今四大名门的门长一再向我低头无非是武功有差距,他们的根基,环境比我强上百倍不止,为何会落后许多?”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沉思片刻齐士真开言:“是不是因为城主多下了百倍的苦功?”常霄摇头:“这只是其中一方面,中原武学博大精深,仅凭苦练不可能达到巅峰。据我的看法,关键就在人心,随着武功逐步增强,自信心跟着增长,这是必然的。好比爬山,你爬到了山腰,看到山下有数不清的人,心里难免有嘲笑的意思。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迷失了自我,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忘记了自己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陆文俊一拍脑门:“我有些明白了,就好像一个平民百姓做了官,就摆起架子,六亲不认了。” 除了有数的几位高人,常霄极少与人谈论武功心得,齐士真和陆文俊都明白,这个机会很难得,聚精会神听着,牢牢记住每一句话。常霄转头对齐士真道:“道理很简单,相信那些门长都明白,可是却过不了这一关。那位高僧对你的帮助不止在武功上,更在心里,要成为真正的高手必须具备包罗天地的胸怀,如果斤斤计较高低就落了下乘了。以神目比丘为例,这位前辈连自己的年纪都忘了,什么身份,地位,人世种种全都抛到九霄云外,灵台明澈,这才能返老还童。”齐士真点头:“城主高论,我记下了。”陆文俊询问今后自己的路,常霄笑道:“当今天下,能跳出凡俗的人寥寥无几,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人都在名利场中。你不是调教了一些美女么?只要善加利用,完全可以控制局势。”陆文俊恍然大悟,齐士真手下的人有不少身手了得,钱财打动不了,用美女最合适不过。齐士真道:“城主出道江湖时三十几岁,那时候的城主意气风发,傲视群雄。经过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多大变化,想来与神目比丘修行之路接近。”常霄淡然道:“路虽然不同,所得却差不多。”三人畅谈许久,临别时常霄叮嘱道:“近日不夜城将有一场热闹,对今后的江湖乃有很大的影响,错过了实在可惜。”齐士真马上表态:“我是一定要来的。”陆文俊也想来,常霄解释道:“这次热闹充满了血腥,牵连甚广,为了将来着想,你还是不要来了。”陆文俊心里明白,常霄这么说一定有很充足的理由,也就不坚持了。两人离开不夜城,齐士真加快脚步,把自己手上的势力全部交给陆文俊控制,自己抽身事外,倒要看一看不夜城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齐士真和陆文俊走后不久,不夜城又来了一位贵客,正是闻名天下的高僧百济大师,常霄亲自出迎,六个妻子都很敬仰这位高僧,一起到大厅拜见。落座后百济大师问道:“老衲的来意城主清楚么?”常霄点头:“当然。”百济大师点头又问:“那么城主意下如何?”常霄郑重道:“大师慈悲之心常某明白,如果是我去找别人的麻烦,大师一句话,马上可以放手。可是这一次是别人找我的麻烦,万万没有退却之理。”百济大师劝解道:“城主退一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功德无量。”常霄微微一笑:“常某言出如山,断无反悔之理,当初在上清宫曾经挑明,让步仅此一次,大师不会忘记吧?”百济大师当然记得,心里明白,常霄已经铁了心,没有挽回的余地,口宣佛号,叹息不止。旁边的玉蝴蝶,月影公主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两人话中的含义。百济大师深知,发生冲突的双方都有充足的理由,都不会退却,眼看一场前所未有的杀戮不可避免,自己能做的只有召集高僧大德做一场法事,时间不多了,要抓紧进行,于是匆匆告辞离开。送走客人玉蝴蝶问道:“你们两个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我一点也不懂?”常霄一笑:“事情还没发生,到时候自然明白。”月影公主问道:“你怎么知道还没发生的事?”常霄并不正面回答:“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天神下凡么?天神当然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月影公主知道常霄不会说,也就不问了。这时香兰插话道:“我发觉火龙驹这几天特别高兴,好像预感到什么。”常霄点头:“百兽大多能预感到危险,火龙驹乃是万马之王,已经感觉到即将到来的热闹。”玉蝴蝶不由泄气:“我们还不如火龙驹。” 一转眼,珊瑚进宫已经快一年了,从前以为皇宫里的日子比神仙还快活,进来之后才发觉,这里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稍不留神就会丧命。进宫伊始两个女伴就被人毒死,连凶手都找不到,从那一刻起珊瑚处处小心,虽然有很多人伺候,锦衣玉食却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简直是度日如年。唯一的欣慰就是皇帝十分宠幸,百般呵护,不过要册封皇后就不可能了,很多朝中大员与后宫勾结,拉帮结派,珊瑚孤立无援,根本没机会。如今倒是有了盼头,珊瑚身怀六甲,顺利生下一子,皇帝亲口许诺,要立这个孩子为太子,这样一来,珊瑚早晚会成为皇后,孩子做了皇帝就是太后,日子有了盼头就好过了。就在珊瑚憧憬未来的好日子,一场祸事忽然降临。原来后宫妃子争权夺利,本来就闹得不可开交,听说皇帝要立珊瑚的儿子为太子,这些人把矛头对准了这对母子,唆使人将珊瑚的儿子掐死。得知此事,皇帝震怒,下旨严查,可是后宫嫔妃互相回护,只杀了几名太监宫女就算了结。珊瑚所有的希望完全破灭,万念俱灰,对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再也没有任何留恋。进宫之初,万俟嵩曾经交代,要珊瑚隐藏自己练过武功这个秘密,到了关键时候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因此珊瑚一直没有泄露,打定了主意之后,珊瑚抓紧调养,预备了爬墙用的钩子,在一天深夜悄悄潜出了皇宫,用万俟嵩留下的联系方法找到万仙堂的密探,在这些人的帮助下离开了京城。万俟嵩很快得到了消息,心里极为震惊,放下所有的事来见珊瑚。虽然不是亲生,可是万俟嵩一直对珊瑚百般关爱,可以算是珊瑚唯一的亲人,珊瑚一年来所受委屈全部爆发出来,痛哭不止。 看到珊瑚容颜憔悴,好似老了十岁,万俟嵩心里也不是滋味,只好安慰一番。痛哭过后,珊瑚把经过一讲,万俟嵩知道事态的严重,问珊瑚的打算,珊瑚的态度很坚决,无论如何不回皇宫了。万俟嵩知道,珊瑚的身份是贵妃,又深得皇帝宠信,这件事处理不当必定会牵连到很多人。很显然,万仙堂可没有这个能力控制局势,当今江湖中,唯一能有力量与朝廷抗争,又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就是常霄,因此万俟嵩带着珊瑚星夜赶奔不夜城,请常霄帮忙度过难关。对于万俟嵩的到来常霄并不意外,玉蝴蝶见到珊瑚倒是很吃惊,从前的样子一点都没了,珊瑚正当妙龄,却好似三四十岁的妇人,面上没有一点光彩。月影公主和寒梅,香兰四姐妹听说过珊瑚的事,都想见识一下,比较比较,这个美女是不是真的能超越玉蝴蝶。见面之下大失所望,众姐妹心里纳闷,皇宫是平民百姓最羡慕的地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都有人此后,珊瑚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珊瑚见到玉蝴蝶,极为自惭,玉蝴蝶与一年前没什么变化,照样容光焕发,充满自信,可是自己却落到这般田地,心里委屈,只有哭泣。玉蝴蝶把珊瑚领到自己房里好生抚慰,万俟嵩把事情经过向常霄讲述一番。常霄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满口应承:“老堂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万仙堂必然要受到一些牵连,老堂主马上回去安置一下,珊瑚就留在不夜城。”万俟嵩大喜,来之前根本没想到常霄会大包大揽。时间紧迫,万俟嵩马上告辞,这么大的事皇帝一定会追究,要早做准备。 常霄马上发出消息,把珊瑚留在不夜城的事传开,江湖震动,珊瑚是皇帝宠信的贵妃,收留她等于公开造反。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珊瑚失踪让皇帝极为震怒,亲自监督寻找,可是一无所获,为了这件事已经处死了十余人。这时候忽然传来消息,珊瑚竟然潜出了京城,被不夜城收留了。皇帝心里十分喜欢珊瑚,但是也知道常霄不好惹,马上派心腹人到不夜城商谈,请常霄交出珊瑚。很快传回消息,派去的人根本进不了不夜城。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珊瑚留在不夜城的事已经传开了,大江南北都在谈论这件事。皇帝恼羞成怒,下定了决心,一国之君怎能向江湖人低头?马上下旨,让宰相郑东陵留守京城,自己亲自带兵攻打不夜城。皇帝在禁军中挑选了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南下,同时传令江南五营人马都到聚龙山附近驻扎,随时听候调遣。因为常霄武功绝顶,特意让魏河阳出兵协助。魏河阳接到圣旨极为震惊,皇帝竟然要亲自带兵攻打不夜城,按说应该想办法阻止事态发展,可是皇帝心意已绝,大军已经在路上。魏河阳就想到不夜城请求常霄退一步,不要把事态扩大。刚要动身有人来报,伍青阳已经到了门口。魏河阳明白,师父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连忙出迎。师徒两人见面,伍青阳点头:“终于赶上了,我还怕来晚了你做出什么傻事。”进入王府,大厅落座后魏河阳问道:“师父担心什么事?”伍青阳叹道:“为师担心你到不夜城去。”魏河阳不解,伍青阳解释道:“如今的形势极为严峻,你我师徒根本无力阻止,如果你到不夜城去了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更遭。”魏河阳不明白,伍青阳解释道:“想必你已经接到了圣旨,皇帝要攻打不夜城,调动大军三十余万,火炮近百门,而不夜城方面的情况你清楚么?”魏河阳摇头:“还没有消息。”伍青阳面色凝重:“常霄已经是当今的武林至尊,虽然没有发出号令,已经有很多人前往不夜城,就连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也重入江湖,很快就会赶到不夜城,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南海船队的首领燕南楼调齐所有战船驰援不夜城,船队已经进入内陆。” 一百三十章 大浪淘沙 虽然魏河阳地位尊崇,毕竟在江湖闯荡过一阵,深知幽冥剑士的厉害,这些人重入江湖已经很让人头疼了,而南海的船队更让人担心,这些战船上都有火炮,一旦交锋必然会给官军带来极大的伤亡。鉴于事态的严重,魏河阳请师父想想办法,伍青阳苦笑道:“连百济大师都劝不动常霄,为师能有什么办法?据可靠消息,百济大师延请全国高僧,准备做一场法事,不是为了祈福,而是为了超度亡魂,可以想见,不夜城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魏河阳忧心忡忡:“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伍青阳点头:“所以为师才赶来阻止你,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如果知道你在这个时候到不夜城去必然会迁怒于你,那时候就不好收拾了。”魏河阳当然明白,接着询问道:“师父有何高见?”伍青阳长出一口气:“照为师看来,官军必然会在不夜城遭到惨重的损失,而南下的禁军恐怕没有几人能够生还,此战过后,朝廷的威望一落千丈,民心不稳,军心混乱,能稳定局势的只有你和麾下精兵,因此你无论如何要保存力量,这是朝廷的根本。”魏河阳当然明白,可是皇帝圣旨已下,自己不能抗旨,伍青阳出主意:“你照样发兵,不过要尽量避免与其他人马搅在一起,为师与你同行,常霄念及往日的交情,一定会手下留情。”魏河阳起身致谢:“师父如此关照,弟子铭感肺腑。不过还有一件事最让人放心不下,常霄会不会杀死皇帝?”伍青阳颇为肯定:“不会,常霄这个人极有谋略,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杀死皇帝必然导致天下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不过跟随皇帝的官员以及扈从侍卫恐怕保不住,十万禁军八成会全军覆没。”有伍青阳做主,魏河阳就有了主心骨,点兵出征,选好屯兵之所,乃是聚龙山脚的歇马河,与江南五营人马保持一定距离。皇帝虽然心急,可是路途遥远,这时候还在路上。 目前除了不夜城之外,最难对付的是南海的战船,魏河阳派人送出急报,请皇帝下旨,将江南军中火炮集中起来封锁河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南海的船队靠近聚龙山。皇帝准奏,魏河阳安排得力干将办理这件事,同时派人打探不夜城方面的消息。这时候不夜城里喜气洋洋,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这可是不夜城建成以来最大的热闹。客人已经来了不少,通天堡主江飞鸾带领十名好手最先赶到,丐帮的金蟾长老也到了,神刀门的钟万山带领数名门人也到了,齐士真自然不能错过,身边也有六名高手。四大名门没有表示,常霄心里清楚,这些人不可能来。常霄在大厅上款待,剑童,琴童四兄弟喜滋滋的,这可是从未经历过的大热闹。这些客人都清楚,常霄不可能退让,皇帝也不会罢休,两方交锋已经是必然的,因此没人劝说常霄,只是饮酒,谈论如何对付官军。常霄朗声道:“各位,皇帝调集重兵对付不夜城,说白了无非是为了美人。珊瑚的事大家都清楚,虽然得到皇帝宠信,可没过一天好日子,先是被人下毒,两个女伴死于非命,皇帝连凶手都没有找到。后面的日子更是艰难,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皇帝不是不想立她为皇后,就是左右不了朝中势力以及后宫的嫔妃。总算怀孕生子,皇帝亲口许诺,要立这个孩子做太子,可是还没欢喜几天,孩子就被人害死了。说实话,珊瑚与我非亲非故,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为珊瑚讨个公道。”金蟾长老一向以和为贵,这一次态度也很坚决:“老夫早就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皇宫就是天下最肮脏的藏污纳垢之地,难得城主旗帜鲜明与朝廷对峙,老夫无论如何要来凑凑热闹。”这位老人家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没话说了。江飞鸾笑道:“这一回可要让地黄剑饱尝人血,其实城主完全可以应付,我们不过是凑凑热闹,可不能忘了感谢城主提供这样的好机会。” 这个说法每个人都认可,仅凭常霄一人就可以斩杀皇帝,用不着兴师动众。在座都是聪明人,都清楚常霄不会杀皇帝。这时候消息传来,南海船队受阻,燕南楼已经带领得力属下赶来。常霄本来也没指望靠火炮取胜,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另一个消息就是武陵王魏河阳起兵前来,伍青阳随行。常霄明白伍青阳的意思,这一支精兵不会参与攻打不夜城,用不着放在心上。一名老者走进大厅,正是南海龙王,常霄一皱眉,此老年事已高,养尊处优多年,恐怕不适宜参与这场厮杀。本来想劝解一番,可是老龙王兴致极高,拍着胸脯担保:“老弟不用担心,在练功方面老哥哥从来没有偷过懒,当初服食的灵药也起到很大作用,这一回让那些鼠辈见识一下老人家的厉害。”这么一说常霄也就放心了,老龙王与金蟾长老坐到一处,这两人身经百战,非但武功精湛,经验也极为丰富,应该可以独当一面。商谈之中,有人提起,万仙堂方面没有人来,常霄不以为意,墨麒麟胆略不足,万俟嵩忙于应付朝廷,脱不开身,来不了不奇怪,再说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段昔云和尹天雷并肩进来,这一次没有扮成老者,衣着鲜明,傲骨英风,常霄点头微笑:“这才是武者本色,这一回倒要看看你们兄弟的武功到了哪一层境界。”段昔云施礼道:“这场热闹古今罕有,无论如何不能错过。”尹天雷附和:“请城主看一看我的雷霆千里火候如何。”常霄对这两个人很是看重,马上安排两人就座。这时有人禀报,钟元,钟海兄弟赶来了,还有一位客人,就是甘露大会上夺魁的宝鼎道人。常霄点头赞许:“宝鼎能来说明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武痴了,可喜可贺。” 众多高手济济一堂,兴高采烈准备一场大战,常霄热情款待,夜晚之时点起所有花灯,燃放焰火以示庆贺。剑童近前来做了一个手势,常霄起身离开大厅,别人不明白,齐士真解释道:“一定是幽冥剑士到了。”众人心头一动,幽冥剑士也被这场热闹惊动了,看来官军必将损失惨重。果然不出齐士真所料,幽冥剑士特立独行,我行我素,不与江湖人相处。会面之下常霄笑道:“许久不见,你们兄弟还是老样子。”方子寿施礼道:“城主这一次公然对抗朝廷,这么大的热闹我们兄弟岂能错过?再说许久不亮相,恐怕江湖人会把我们兄弟遗忘。”常霄点头:“这一次皇帝调集了三十余万大军,我都准备杀一个过瘾,你们兄弟来了最好,我们一道对付皇帝身边的十万禁军。”方子寿极为精明,点头道:“只要不动那狗皇帝,所有禁军就不敢退,我们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常霄微笑道:“这一次跟随皇帝同行的官员都是些贪官污吏,衙役随从也都是为虎作伥的败类,你们兄弟尽管放手厮杀,不放过一个才好。”幽冥剑士齐声答应。常霄的话没有错,皇帝亲征,有不少官员随行,这些官员都是宰相郑东陵的对头,生怕郑东陵掌了大权之后对自己不利,这才请求跟随皇帝,一方面可以避祸,一方面讨好皇帝,为将来的升迁做准备。可惜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对于这些人,不夜城就是鬼门关,来了就别想走了。皇帝这次发兵一半是为了心爱的美人珊瑚,还有一半就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堂堂的贵妃竟然逃离皇宫,如果不追究,皇室岂不成为笑柄? 不夜城聚集了众多武林高手,皇帝的大军也到了聚龙山,三十余万众,漫山遍野,皇帝充满信心,这么多人,就算你常霄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这次攻打不夜城的主力是京城禁军,其余兵马都在后面协助,皇帝让众兵将抓紧休整,准备全力攻打不夜城。因为火炮都被调走拦截南海战船,只能准备云梯冲车攻城,弓箭手自然少不了,皇帝深知对手的厉害,生怕常霄行刺,在身边安排了很多弓弩手护驾。按照常理,交战之前应该下战书,皇帝觉得向江湖人下战书有损威严,因此一心准备攻城。次日清晨,大军齐集不夜城下,刀山枪海,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皇帝坐着龙辇,身后有人打着黄罗伞盖,前呼后拥,摆足了架子。远望城头,竟然有一个五颜六色的彩棚,下面并排端坐着数名美女,虽然离的远,还是可以看出来,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玉蝴蝶与自己的爱妃珊瑚赫然在座,众美人谈笑风生,指指点点,好似在看热闹。皇帝极为恼怒,大兵压境,这些人竟然有心情看热闹,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刚要传令攻城,不夜城的大门竟然打开了,当先出来的不是人,竟然是一匹马。原来火龙驹性急,抢先跑出来,这样的场面很对胃口,四下里战马云集,足有数万,正好显一显万马之王的威风。火龙驹抖擞精神,仰天嘶鸣,声音传出老远,顾盼自雄,以王者自居。众多战马纷纷低下头表示臣服,皇帝大为不悦,传令弓弩手上前射杀火龙驹,弓弩手刚要靠近,城里走出一行人,正中就是不夜城主常霄,这一次特意穿上了大红袍,颇为显眼。剑童,琴童四兄弟两边侍立,十一名幽冥剑士重新穿上了银色紧身衣,这是幽冥剑士的招牌。 从穿着上已经可以看出常霄的决心,这一次免不了大开杀戒,可是常霄并没有佩带龙鳞宝刀,最扎眼的是酒童与鹤童两人抬着的一个黑色长条形包裹,八成是常霄的兵器。见到常霄,皇帝免不了心里打鼓,这个人实在太强大了。可是势成骑虎,没有退路,因此皇帝点指道:“大胆贼人,竟敢窝藏朕的爱妃,公然对抗朝廷,少刻朕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常霄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与魏河阳一起到不夜城做客的年轻人,于是冷笑道:“原来你就是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表面上好像你是有情有义,可是照我看来你根本算不得是男人。”皇帝身边立时有人斥责:“大胆,诬蔑圣上当诛九族。”话音未落,发话之人一跤栽倒,稀里糊涂死于非命。皇帝登时变色,这样的武功,取自己的性命太容易了。常霄朗声道:“我这么说你一定不服气,你口口声声说珊瑚是你的爱妃,也就是你心爱的女人,可是有人下毒谋害她的时候你做了什么?抓住凶手了么?既然你喜欢珊瑚,为何不肯立她为皇后?”皇帝登时语塞,皇宫内部的复杂外人很难了解,常霄继续质问:“你亲口许诺要立珊瑚的儿子为太子,可是这位太子竟然被人杀害,你有什么表示?幕后凶手是谁?”皇帝无言以对,常霄毫不留情,数落道:“作为一国之君,竟然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你自己说,你算得上是男人么?这么多人在后宫兴风作浪,你竟然没有任何作为,有什么脸高坐金銮殿,号令天下?”皇帝当然不能认错,咬牙道:“大胆逆贼,竟敢犯上,弓弩手,放箭。”这是皇帝唯一的办法了,在皇帝看来,万箭齐发,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不可能逃生,杀死这个人一切都好办了。算盘打得不错,可惜面对的是常霄和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的幽冥剑士,既然话已说尽,只有动手一途,常霄伸手拿起酒童与鹤童抬着的包裹,随手一抖,亮出一柄大刀。 当初帮助江飞鸾炼剑,剑成后常霄留下所有工匠重新起炉,费了不少心血打造的兵器就是这柄大刀。此刀极为沉重,与青龙刀形状相似,不同之处就是刀柄很短,还不到两尺,刀身却很长,刀背很宽,最宽处超过尺半,通体黝黑,杀气腾腾。这柄大刀一亮相,在场的人不由自主打个冷战,这件兵器不像人世所有,好似来自地狱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官军的弓弩手开始放箭,常霄舞动大刀,羽箭纷纷落地,根本无济于事。常霄当然不仅仅挡住对方的羽箭,这柄大刀舞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好似万鬼齐哭,听之让人毛骨悚然。常霄仰天长啸,随之不夜城上焰火升空,发出巨响。很显然,这是常霄发出的信号,随着响声,四面都开始乱起来,喊杀声响成了一片。皇帝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常霄已经冲到了近前,大刀过处,无坚不摧,众军士成片栽倒。常霄的策略很明确,首先要铲除留在皇帝身边的贪官污吏,以及为虎作伥的衙役和内侍,接下来就是禁军。皇帝身边的侍卫虽然有些武艺,可是谁当得起常霄的大刀以及幽冥剑士的利剑?没过多久皇帝身边的数百人全部身首异处,皇帝被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说不出话。这是人么?分明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扫清弓弩手和皇帝身边的人,常霄呼哨一声,火龙驹很快来到近前,常霄飞身跃上,舞动大刀杀入禁军队伍中,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大刀挥动间,无数条性命被夺走。幽冥剑士很久没有动手,这一次自然如鱼得水,身法快如幽灵,剑出夺命,不留一个活口。剑童,琴童四兄弟并肩冲突,斩杀无数,连呼过瘾,这样的场景从未经历过。城头上珊瑚咬牙切齿,隐忍多时的闷气终于有机会出了,自己的委屈,儿子的惨死都涌上心头,为了这一刻就算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一百三十一章 空前大战 远处的山坡上有两个人在观看,正是伍青阳和魏河阳师徒,看到这样的搏杀两人都觉得吃惊,伍青阳长叹一声:“四面都开始动手,这是有史以来江湖人与朝廷之间最大的冲突,此战过后,这三十万军兵恐怕剩不下多少,如果是为国捐躯还好听一些,可惜是为了一个女人。”魏河阳可没功夫感叹,留神观察,这一战常霄必然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力量,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虽然离得比较远,可是魏河阳目力很好,禁军队伍中就是常霄与幽冥剑士以及剑童兄弟,东面是通天堡主江飞鸾和当今江湖中的第一剑客宝鼎道人,还有就是齐士真,齐士真武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这一次全力施展,如鱼得水。而江飞鸾与宝鼎道人联手,两柄宝剑组成剑幕,无坚不摧,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南面是两名老者当先,燕南楼带领得力属下跟随,还有两人颇为引人注目,正是钟元,钟海兄弟,这两人虽然武功精湛却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江湖人大多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仰仗百济大师的声名,这一回终于可以展示武功,两兄弟的斑斓锤和描金月斧使开,挨着就死,碰着就亡,风头之劲已经压过了南海龙王和金蟾长老。北面最显眼的是段昔云和尹天雷,两人朝夕相处多年,彼此极为了解,配合之默契几乎可以说天衣无缝,尹天雷的电光锥开路,段昔云的刀法左右横扫,斩杀不计其数。钟万山手持滚珠宝刀,带领门人左冲右突,好似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到处杀成一团,魏河阳心里叹息,本来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不错了,看到这些才知道,江湖中确实藏龙卧虎,动手这些高人每一个都非同小可。伍青阳问道:“你对这些人的武功怎么看?”魏河阳点头道:“师父的话没错,江湖中确实藏龙卧虎。”伍青阳解释道:“不到危机关头,武林人不会拿出真实的本领,今日情况特殊,一方面是场面极为惨烈,再有就是众多高手在一起,互相较劲,谁也不伏输,拿出了压箱底的武功,你可要牢牢记住,这个机会很难得。” 虽然各路高手都是所向披靡,最显眼的还是常霄,因为穿着红袍,又乘坐火龙驹,颇为醒目。行动之快超乎常人的想象,将无数的兵将视同无物,大刀好似旋风一般横扫战场,斩杀之人不计其数。魏河阳问道:“师父,城主这一次是不是拿出了全力?”伍青阳摇头:“算不上,这一次交锋完全以杀戮为主,精妙的招数一概用不着。如果常霄使用龙鳞宝刀,刀气可达数丈,威力可以比如今强上数倍。”魏河阳极为震惊:“难怪被尊为武林魁首,果然登峰造极,无人能望其项背。”伍青阳点头:“这个事实谁也无法否认,自从段青霄退隐,常霄就放下了龙鳞宝刀,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人配让他使用此刀了。今日虽然情况特殊,为师推测,他认为不值得对这些兵将使用刀气,所以才用那样一口大刀。”魏河阳惊叹不已,心里涌起一个疑问:“师父,除了幽冥剑士之外,城主不是还控制着一股力量么,怎么没见到?”伍青阳也不清楚这股力量的底细,只能凭推测:“一种可能是这些人没有露面或者另有行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有双重身份,虽然出现了却没人知道。”魏河阳喃喃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还可以理解,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城主就太可怕了。”伍青阳深有同感:“你说出了为师的心里话,这个人的能力确实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凭借六合刀法血洗清风观,战败华山掌门已经让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后来他竟然练成刀气,与醉霞道人并驾齐驱,这简直超出了为师的想象。更有甚者,他竟然突破内功千斤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极流高手,这样的经历简直是神话。”魏河阳颇有感慨:“此时的城主好似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决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伍青阳也认可这个观点:“他手里没有刀的时候还是个人,一旦手里有了刀就变了。” 除了伍青阳师徒,还有人在观看这一场恶战,就是四大名门的门长。虽然没有参与其事,如此轰动天下的冲突总不能错过,因此四位门长相约前来观看。见到这样惨烈的厮杀四人都有些不忍,倒是华山掌门赤霞真人最洒脱,开解道:“三位不必多虑,大浪淘沙未必是坏事,众多高手全力施为,这样的场面极为难得,万万不能错过。”这么一说三位门长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些高手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常霄,四人都明白,常霄已经达到了巅峰,没有人能超越,因此最关注的就是江飞鸾与宝鼎道人。两人联手冲杀,从招法上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两人心无芥蒂,灵木真人点头道:“宝鼎道友的剑术取得了很大进步,心性也变了,远非我等可比。”赤霞真人解释道:“自从得到甘露宝剑,宝鼎确实变了很多,到不夜城和通天堡去过之后所得颇丰,剑术到达了新的境界。”玉虚真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宝鼎道友固然进步很多,其他人也不能忽视,段昔云和尹天雷的武功已经炉火纯青,钟元,钟海兄弟此番亮相也很让贫道吃惊,这两人的武功确实高深莫测,不夜城的四个年轻人也是潜力十足,看来今后的江湖是百花齐放的局面。”四人都明白,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到常霄的帮助,只是常霄与四大名门的结一直没有解开,四人谁也不愿意提及此事。少林的惠远长老看到无数官军丧生心里不忍,连连念佛,灵木真人感叹:“照这样杀法,三十万大军恐怕剩不下多少,杀戮如此严重常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玉虚真人的看法不同:“这件事的起因天下皆知,是皇帝为了一个女子兴师动众,如果不夜城不具备足够的实力,早就被夷为平地了,此事乃是皇帝有过在先。”灵木真人摇头:“皇帝固然有错,可是常霄如果交出珊瑚,事情就不会演变到这一步。”赤霞真人摇头:“自古以来都是弱者向强者低头,没听说强者向弱者臣服,不夜城实力雄厚,常霄刀法冠绝天下,无所不能,让他低头确实没有道理。” 各方的观点不一,而不夜城下的厮杀还在继续,虽然官军人多势众,可是面对的都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盾牌盔甲兵器全都起不到作用。而这些高手却好似猛虎入羊群一般为所欲为,一时间不夜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城头上的月影公主首先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太惨了,我可看不下去了,回头连觉都睡不好。”玉蝴蝶也有同感:“我也不想看了,我们回去休息一下。”珊瑚却不肯动:“两位姐姐请便,我可不想走。”主要是心里积压了很多怨气。寒梅笑道:“我们姐妹无所谓,陪着珊瑚小妹妹,你们尽管休息。”原来寒梅,香兰四姐妹跟随花梦蝶学的都是暗杀的武功,都杀过不少人,对这样的场景无所谓。玉蝴蝶与月影公主不懂武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匆忙回房休息。珊瑚知道皇帝喜欢自己,如果没有旁边的人阻挠,自己早就是皇后了,儿子也不会死,因此对皇帝身边的人恨之入骨,巴不得这些人死个干干净净,心里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痛快。黄罗伞盖不倒就说明皇帝还在,众军士谁也不敢言退,只有忘命厮杀,好似飞蛾扑火,前赴后继。连久经沙场的魏河阳都有些不忍,伍青阳却很是淡然,开解道:“事情有利有弊,这场厮杀固然惨烈,可是未必没有好处。”魏河阳一愣:“师父此话何意?难道死这么多人还有好处不成?”伍青阳点头:“对于天下而言未必是坏事,首先跟随皇帝的大臣以及随从全部丧生,那么朝中就没有人与宰相郑东陵作对,可以提拔真才实学的官吏充实官场,切实为百姓牟利,于国于民未必是坏事。另外皇帝身边的侍从全部被杀,这些人多半是后宫嫔妃的眼线,随时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这些人一除,皇帝可以大力整顿后宫,腾出大部分精力来治理国家。” 听到师父的话魏河阳眼前一亮,伍青阳的话不无道理,于是询问道:“禁军多半是富家子弟,没有多少战斗力,经过这件事可以重新组建。可是江南五营人马损失惨重有什么好处?”伍青阳解释道:“江南五营将领品级相同,互相牵制,素来不合,一旦发生战事必然互相推诿观望,起不到什么作用。经此一战,五营将领没有机会生还,皇帝八成会把江南所有兵权交到你的手上,你可以重新组建精兵,好处还用为师说明白么?”魏河阳点头:“师父所言确实有理,可是皇帝为了一个女子兴师动众,损失惨重不说,还没有达到目的,必然会被天下人看轻,这样的局面很难处理。”伍青阳颇为自信:“这些事你我明白,常霄也明白,他可不想让天下大乱,必然预备了解决的办法,为师推测,常霄八成会安排珊瑚重回皇帝身边,只要此女回到皇宫,一切都好办了。”魏河阳将信将疑:“城主的态度如此坚决,不可能低头,怎能把珊瑚交出来?”伍青阳笑道:“我对常霄知之甚深,他这次大举对抗朝廷多半是天意使然,凭他的秉性不可能展开如此庞大的杀戮。他这个人做事极为谨慎,没有回天之力不可能放手厮杀,为师认定他已经安排好后面的事。再说交出珊瑚不等于向朝廷低头,取得如此大胜,不夜城必将达到巅峰,就算交出珊瑚谁还能说什么?”魏河阳对师父一向信服,点头道:“但愿师父所料准确。”伍青阳安慰道:“放心,八九不离十。” 众多高手埋头厮杀,除了常霄就数幽冥剑士最为显眼,这些杀手冷血无情,剑术高绝,身法如同鬼魅,连被尊为第一剑客的宝鼎道人也觉得吃惊,如果一对一,自己或许能占到上风,可是幽冥剑士十一人联手,确实当得起无敌二字。这一场厮杀从清晨开始,到了黄昏时分接近尾声,到处都是官军的尸体,连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皇帝僵坐在龙辇上,表情呆滞,好似木雕一般。幽冥剑士完成使命,随即消失不见,自然仍回海岛去了。大战结束,常霄看到一望无边的尸体心里不忍,马上回到不夜城,请众多高手一道庆贺,让剑童和琴童好生安置皇帝。大厅上众人兴高采烈,最高兴的就是南海龙王,连连向常霄道谢,在垂暮之年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扬威确实很难得。宝鼎道人见到了段昔云,尹天雷,以及钟元,钟海兄弟的武功大为赞赏,对剑童兄弟更是刮目相看。华灯初上,大厅上盛摆酒宴,段昔云和尹天雷免不了做菜助兴,大家推杯换盏,喜笑颜开。这时候有人禀报,伍青阳到了,常霄点头自语:“我算计着他也该来了。”伍青阳进来,南海龙王首先道:“我说伍庄主,错过这场厮杀太可惜了。”伍青阳笑道:“要不是为了徒弟,我一定与老哥哥并肩作战。”常霄清楚伍青阳的来意,这时候先不提,只与众多高手把酒言欢。众人兴致很高,常霄抽空把伍青阳请到静室,伍青阳笑道:“我的来意城主一定明白。”常霄点头:“伍兄深谋远虑,这时候来一定是为了善后事宜。不瞒伍兄,这次冲突不是出自我的本意,而是冥冥中天数早定,我只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至于后面的事已经安排妥当,珊瑚对皇帝还有情意,我会让他们两个重返皇宫。” 这句话一下子解除了伍青阳所有担心,登时展颜道:“我就说城主做不出这样的事,原来如此,有了你的话我就放心了。”常霄接着表明自己的观点:“当朝宰相郑东陵一心为国,才略不凡,完全可以稳住朝中局势。至于江南,有魏河阳在可保无恙,经此一事,当可有一段太平的日子。”伍青阳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大浪淘沙,经过这次清洗,朝廷或许会有一些新气象,我那徒弟还在担心,我就不多留了。”常霄亲自送出,离开不夜城,伍青阳发觉所有尸首都不见了,心里暗暗吃惊,不夜城果然实力雄厚,这么快就把战场打扫干净,难怪称雄武林。回到营中,魏河阳马上询问,伍青阳讲明常霄的态度,魏河阳这才放心,马上派出得力之人处理善后。这件大事要解决,最关键的还是珊瑚,如果她不肯回皇宫还是没办法了结。常霄首先与皇帝商谈,皇帝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常霄阵上的话深深打击了皇帝的自尊心。常霄开解道:“既然你到不夜城来过,自然了解我的本事以及手里控制的势力,此番亲征你是冒着生命的危险,能做到这一点你也可算得上是性情中人。”皇帝的眼神一亮,能得到常霄的夸奖可不容易。常霄续道:“作为当朝天子,自然要有恩有威,说实话,后宫如此混乱你要付很大的责任。”皇帝长出一口气:“朕何尝不想整顿后宫,可是太后纵容嫔妃,又有朝中大员鼓动,实在没有办法。”常霄笑道:“这就是你的威不够,遇事优柔寡断,顾忌太多。其实当断则断,既然定下章法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这样才能让所有人信服,你的金口玉言要是不算数自然大事小事都处理不好。”皇帝心里还在牵挂珊瑚,常霄看出来,笑道:“如果你真的能重新振作,我担保让珊瑚随你同返京城。” 一百三十二章 改弦更张 皇帝确实念念不忘珊瑚,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听到常霄的话心头一震:“城主此话当真?”常霄正容道:“我的话可不比你的话,既然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皇帝马上表态:“朕可以首先切断后宫与外界的联系,后宫的侍卫不听朕调遣者一律清除,最多一月就立珊瑚为皇后。”常霄点头:“立皇后当然是你说了算,旁人无权过问,就算是太后也管不到这一段,大丈夫自然要有魄力,关键时刻就需要独断独行。”皇帝一心牵挂珊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信誓旦旦。常霄当然清楚皇帝对于整个国家的重要性,经过这一场变故,这个年轻皇帝的触动很大,只要能真的振作,对黎民百姓还是有好处的。因此想办法鼓励皇帝拿出勇气,重整朝纲,皇帝这时候脑子里全是珊瑚,如果自己继续软弱下去必然会被美人看不起,为了这个原因也要改弦更张。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不起对于一个男子来讲是最难堪的事,就算平民百姓也要想办法改变自己,何况是九五之尊的天子?经历这么多事皇帝彻底下了决心,感叹道:“初次会面已经可以确定,城主不是凡夫俗子,此战过后朕更加确定,城主乃是遨游四海的神龙。”常霄淡然一笑:“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心不坚。只要脚踏实地,认准目标,再高的山峰也只在你脚下。”皇帝仔细玩味话里的含义,连连点头。其实常霄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农人,取得今日的成就多半是自身努力的结果。皇帝心里最担心的还是珊瑚,如今看来,身份,地位,权势都已经用不上了,只有依靠感情,最真挚最普通,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每个人都有,谁也离不开的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条件。 珊瑚显然没有猜到常霄的意思,脑子里弄不清楚,常霄为何对皇帝如此客气?经过这次变故,珊瑚对皇宫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脑子里想的是如何安排今后的生活。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与玉蝴蝶比试了,一年过去,玉蝴蝶还是容光焕发,美艳绝伦。可是自己已经憔悴很多,虽然年龄还是很轻,心境已经老了。独坐小亭,虽然四外风光如画,心里却一片茫然。正在出神之时一名青衣人缓步走来,珊瑚并未在意,或许是不夜城里奔走之人。青衣人进亭之后轻唤一声:“珊瑚。”听到这个声音珊瑚心头一震,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却十分遥远。闪目观瞧,竟然是皇帝,在皇宫里皇帝无时无刻不在端架子,就算是卧榻交欢也有几分矜持。这时候的皇帝完全变了,没有了龙袍皇冠,没有了威严,只是一个普通人。珊瑚心头乱成一团,手足无措,毕竟两人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皇帝长叹一声:“珊瑚,你这一走我的三魂六魄飞了一半,明知不可为还是来到不夜城。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不夜城,可是为了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做万分的努力。”珊瑚不知该如何开口,皇帝连连摇头:“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一切都是我的错,城主说的完全对,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珊瑚连忙拦阻:“不能这么说,你也有难处,朝上朝下这么多事,后宫多半是太后的亲信,嫔妃们与朝中大员勾结兴风作浪,你能在这种情况下保全我已经很不易了。”皇帝心里难过,险些落泪,感叹道:“珊瑚,虽然有无数的人在我身边,可是真正知心的人只有你一个。” 自从登上了皇位,皇帝就带上了一个面具,每时每刻都戴着,这一次才真正摘下了面具,变成了普通人。珊瑚心里十分感动,女人对于自己第一个男人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再加上朝夕相处,宠爱有加,心里自然有怜惜之情。虽然如此,珊瑚对于皇宫还是十分反感,不肯明确表态。皇帝明白珊瑚的心思,劝解道:“珊瑚,经过此事我算是明白了,造成今日的局面完全是我太软弱,如果对下毒的事狠心深究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我是当朝天子,朝上朝下乃至后宫都应该唯我的马首是瞻,朝中大员,后宫嫔妃,乃至太后都不能撼动我的尊严。”珊瑚面露喜色:“你能这么想最好,女人最喜欢的就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汉。”皇帝咬牙道:“这一回我要大力整顿朝纲,清理后宫,希望你能帮我。”珊瑚皱眉道:“祖训里不是严令后宫干政么?”皇帝冷笑道:“太后没有干政么?嫔妃们与朝中大员勾结不算干政么?我是当朝天子,我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决不能打折扣。”珊瑚点头:“我相信你能做到,经过这次血战,你我都变了不少。”皇帝的眼神里充满期待:“你能帮我么?没有你在身边,我就没有勇气面对一切。”珊瑚脑子里盘算着该不该答应,皇帝郑重表态:“如果我不能兑现诺言,你可以随时离开皇宫,我给你特权,胆敢阻拦者杀无赦。”珊瑚对于皇宫还是有很深的戒心,犹豫道:“你不止一次答应立我为皇后,更答应立我们的孩子为太子,都没有兑现,这次的话能不能算数?一旦回到皇宫,如果又成了笼中鸟我该怎么办?”皇帝满怀信心:“这一场大战已经改变了我,从今日起,我的话就是真正的金口玉言。”珊瑚左思右想,皇帝确实改变了不少,可是能不能兑现诺言还不一定,侯门一入深似海,何况是皇宫? 皇帝心里明白,儿子的惨死对珊瑚的刺激太深,让她放心回到皇宫很不容易。珊瑚提出自己的条件:“如果城主担保的话我就跟你回去。”皇帝马上来找常霄,常霄当然要促成这件事的圆满,点头答应。来到小亭,珊瑚深深施礼表示道谢,来不夜城之前,做梦也想不到常霄会公然与朝廷对抗。常霄安慰几句之后谈到正题,皇帝确实已经变了,可以信任。为了保险起见,常霄特意把浮光掠影的身法交给珊瑚,习成这种身法,完全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谁也留不住,珊瑚这才完全放心,连连道谢。这么大的恩情不知该如何报答,常霄笑道:“初次会面,你曾经要嫁给我,就冲这份情已经值得帮忙了,你不欠我什么。”珊瑚感叹道:“城主实在是人中龙凤,我辈实在是望尘莫及了。”皇帝听说珊瑚应允了,连连致谢,就算攻破不夜城,抢回的也只是珊瑚的人,得不到真心。如今珊瑚回心转意,一切都有了希望。收拾一番准备离开,常霄特意叮嘱,江南军兵损失惨重,只有魏河阳能够稳住局面。皇帝自然清楚,离开不夜城,第一站就是武陵山,然后再回京城。魏河阳自然十分关注事态的发展,得知皇帝与珊瑚一道离开不夜城,心里暗暗佩服师父老谋深算,所料分毫不差。马上派人暗中保护,皇帝重新赢得美人心里极为欢喜,在不夜城吃的大亏已经无所谓了。来到武陵王府,魏河阳与玫瑰公主摆酒压惊,皇帝满面笑容,此番江南之行总算如愿以偿。目前最紧要的事当然是稳定人心,皇帝与魏河阳商议,首先发出诏书,皇帝已经取回爱妃珊瑚,不日就会返京,这样一来就对天下人有了交代。接着是把江南的兵权完全交给魏河阳,重新组建五营精兵,吸取从前的教训,分出统属,免得互相牵制,到了关键时刻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魏河阳当然记得兵权被夺之事,心里难免有几分戒心,皇帝在珊瑚面前再也不能懦弱,当即表态:“姐夫放心,父皇曾经交代过,用人不疑,如果我反悔,姐夫可以用剑术取我性命。”魏河阳这时已经可以确定,皇帝真的变了。皇帝随身带着玉玺,当时写下圣旨,设立兵符,魏河阳正式接掌江南所有兵权。交代过后准备返京,因为来的时候有无数人跟随,回去的时候不能草率,因此魏河阳安排一只大船,盛排仪仗,大张旗鼓返京。皇帝也不放心京城,预备好船只就动身,放出消息之后,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已经顺利迎回爱妃,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总算挽回了声誉。皇帝回到京城,果然雷厉风行,大力整顿朝纲,严格约束后宫嫔妃,正式册立珊瑚为皇后。太后虽然不满意,可是皇帝铁了心,当面顶撞,作为一国之君,连立后都做不了主还有何颜治理天下?太后无计可施,只好认可。皇帝把整顿官场的重任交给宰相郑东陵,请出老将军铁毅从头组建禁军,不时与珊瑚巡视阅兵,京城恢复秩序,风气大变。郑东陵自然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心里极为佩服常霄,原以为会是惊天动地的大变,最后竟然是这样收场。好像一个人生了毒瘤,割下去自然疼痛难忍,可是疼痛只是暂时的,不久就会痊愈,如果畏首畏尾,任由毒瘤长大,早晚会危及性命。皇帝把江南兵权完全交给魏河阳,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专门与宰相郑东陵商议此事,说出自己的担心。郑东陵开解道:“陛下,自古以来因为疑心导致败亡的例子数不胜数,以汉高祖为例,天下一统之后生怕韩信,彭越这些能臣造反,处心积虑对付自己人,夺去兵权还不算,处死才心安。这样一来让所有将士都寒了心,外敌入侵,谁也不肯出力,以至于被匈奴围困,险些丧生,只好献上美人买命,这是我中华千年也洗不清的耻辱,起因就是疑心。” 白登之围这段史实皇帝自然清楚,点头道:“如果让韩信领兵,匈奴鼠辈焉能得志?汉高祖确实犯了大错,导致后辈数代人抬不起头来,到了汉武帝才有能力反击。这些事朕都清楚,可是汉高祖的担心也有道理,这些功臣坐拥重兵,一旦起心谋反,江山难免易主。当初周武王分封诸侯,这些诸侯势力扩大,羽翼丰满,都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郑东陵郑重道:“周朝衰落的主因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是周幽王倒行逆施,各路诸侯也不会起异心。”皇帝沉思片刻点头:“爱卿言之有理,朕担心的不是武陵王,他是朕的姐夫,铁骨铮铮,一诺千金,不可能起兵造反。可是将来呢?从前江南六营军兵互相牵制,谁也没有能力造反,可是如今江南的兵权集于一身,一旦起兵,江山易主,朕岂不成了千古罪人?”郑东陵颇有谋略,提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只要广行德政,万民拥戴,谁也没有能力造反。造反必然需要军兵支持,其实军兵也是百姓,百姓的愿望就是丰衣足食,只要日子过得好谁也不会造反。当然,只是广行仁政还不够,不能完全放手,宋太祖陈桥兵变就是因为主弱臣强。”这句话说到了皇帝的心里:“朕就是担心这一点。”郑东陵献策:“这也好办,可以订下制度,七品以上武官由朝廷旌表门第,家属免去一切赋税,登记在册,一旦离开原籍就取消一切待遇。这样做一方面可以表现出朝廷的恩宠,还可以完全掌握这些将领的家属。”皇帝大喜:“爱卿果然大才,这件事就由爱卿全权处理,如此一来朕心始安。”放下心头的大石,皇帝开始着手整顿朝纲,认真选拔人才,朝野上下确实有了很大变化。珊瑚回宫后抓紧苦练浮光掠影身法,有备无患,万一发生变故可以轻松离开是非之地。 处理完皇帝和珊瑚的事,不夜城迎来了各路高僧,百济大师亲自主持,做法事超度亡魂。高僧来了不少,很多百姓前来随喜,场面极为热闹。这时候参与大战的高手都没有走,坐在一起交流武学心得,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取长补短才能更快的进步,再说还有常霄在,有什么难题可以随时请教。这样的场面在武林中十分罕见,一般来讲,各派一向秘技自珍,生怕别人超越。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神目比丘,其实这位高人早就到了,因为是佛门中人,不忍见到杀戮的场景,就在城里玩耍,等到事情了结,众多高手交流武功,神目比丘当然要来凑热闹。这位高人武功已入化境,由她指点别人自然求之不得,神目比丘这一回摆足了架子,正襟危坐,俨然以师长的面目出现。大家都知道,这位前辈已经是百龄开外的高人,如果讲究辈分,在场的都差了不少,因此都很尊敬。神目比丘大为得意,摆架子只摆了半个时辰就烦了,故态复萌,开始胡闹,说的话往往不着边际。宝鼎道人知道神目比丘与常霄用沙盘交流武功,特意提出自己心里的疑问,神目比丘随口应答,宝鼎道人实在不明白,还是常霄出面解释。正在热闹之时,有人来到,竟然是百空大师和常霄的儿子月轮王。因为参加法事,百空大师特意赶来,后来得知众多高手在不夜城交流武功,百空大师所学极为渊博,对西域密宗以及天竺瑜珈术十分了解,虽然修习过中原武功,却不曾与各门各派交流,很想了解一下中原高手的武功,因此带着徒弟前来。齐士真马上认出,上前道谢,百空大师笑道:“举手之劳,你还是谢城主吧,是他的胸怀影响到江湖风气。”齐士真表示认同:“不错,这次盛会只有城主才能促成。”神目比丘看到百空大师登时来了精神,高叫道:“黑和尚,你那螃蟹功满不错的,我跟你比试比试。”百空大师微笑道:“正要领教一下峨嵋绝学。” 一百三十三章 互助互惠 在场众多高手认识百空大师的人并不多,这个僧人皮肤黝黑,毫不起眼。可是得知跟随僧人的徒弟竟然是常霄的儿子,据此推断,这个僧人一定非同小可。神目比丘的身份武功谁都清楚,可是没有人见过她展示武功,听说神目比丘要动手大家都来了兴趣,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一般来讲,极流高人比试武功多半在人迹罕至之处,正如段青霄与常霄,可是神目比丘想到做到,没有任何顾忌,百空大师也是超然物外,身边有没有人都无所谓,这才让众人有了大饱眼福的机会。休说旁人,连常霄也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比试。众人环立四周,神目比丘还是笑嘻嘻的,百空大师泰然自若,根本不像要与人比武。神目比丘高叫道:“黑和尚,我来了,接招。”眨眼之间已经贴到近前,行动迅捷无比,百空大师早就听说过神目比丘轻功当世无双,心里有了准备,身躯巧妙一转,双掌斜斜挥出,明明两人出招方位相差很远,偏偏碰到了一起,观战众高手暗暗吃惊,这样的武功确实匪夷所思。交上手以后,两人各展所长,神目比丘见过百空大师的武功,曾经琢磨过应对的办法,跟常霄想的接近,脚下画圆,真气流转配合上身法的变化,好似陀螺一般。百空大师自然明白对手的意思,反其道行之,身形凝立,手臂封住四面,滴水不漏。神目比丘心里极为奇怪,当初看百空大师与常霄比武,明明已经出了全力,也就是说,那个螃蟹功是他最擅长的。如今竟然施展出一门迥然不同的招法,这在中原武林可是从未有过的。于是手上加紧,围着百空大师四面发招,虽然快捷却丝毫不乱,好似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百空大师心里暗赞对手武功炉火纯青,内外功俱臻化境。眼看神目比丘出招越来越快,好似疾风骤雨一般,百空大师忽然盘膝坐地,这一下观战的高手都觉得纳闷,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怎能坐下迎敌? 虽然与百空大师交过手,常霄也不曾想到百空大师会施展这样奇怪的招数。神目比丘当然不服气,招数加紧,对方坐着自己站着,就算赢了也无趣。百空大师坐下以后并不是不动,随着手臂的姿势身躯随之改变方位,从容应对神目比丘。这些中原高手初次领略到瑜珈术的神奇,百空大师手臂竟然可以随意弯转,双腿也可以从任何角度发招,关节可以自如控制。因为两人出招极快,在众人眼中百空大师好似生了无数条手臂,齐士真脱口道:“这不是千臂如来么?”宝鼎道人马上附和:“不错,这位高僧堪称千臂如来。”在场众人都是当今高手,身份地位武功都是一流,因此就这一个提议让百空大师得到了千臂如来的美誉,被中原各路高手所推崇。其实百空大师不看重虚名,一向默默无闻,要论真才实学确实值得尊重。神目比丘好胜心重,总想占到上风,可是偏偏百空大师不留一丝空隙,没有机会。两人苦斗多时仍然难解难分,常霄倒是很轻松,这两人各有所长,讲轻功以及身法变化是神目比丘领先,可是百空大师的定力远非神目比丘所及,当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如止水,灵台一片空明,心里根本没有胜负的念头。神目比丘久攻不下,施展出一门罕见的武功,合身跃起,好似鲤鱼跳龙门一般插入内圈,这一式巧夺天工,姿态之美妙难以言传。百空大师果然没有挡住这一招,神目比丘一掌击到百空大师胸膛。众高手认为胜负已分,可是神目比丘的手掌触到百空大师胸膛之后陡然一滑,没有取胜反而留出了空门,百空大师双掌回击,神目比丘反掌一接,借力穿出,站定后笑道:“好家伙,连我的透心掌都能滑开,了不得。” 这一番交手让在场众人大开眼界,百空大师赞道:“峨嵋派武功果然了得。”神目比丘摇头:“我施展的武功包罗万象,不仅仅局限于本门武功,如果固步自封就会一代不如一代。”百空大师点头:“不错,最后一式好像与不夜城主的武功有几分神似。”神目比丘胸无城府,也不隐瞒:“眼力不错嘛,我们研讨过武功,互相影响,他能突破内功千斤闸也要感谢我。”这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颇有感触,当时武林中人对于门户之见看得很重,四大名门更是门规森严,本门武功决不能外传。可是眼前这几位极流高人显然没有这个顾忌,天地无私,只有真正具备博大胸襟的人才能领略到天人合一的武功,成为真正的高手。如果都像段青霄的门人,对常霄影响极深的陈洪仁那样,处处提防,传授武艺好像做生意,总要留上几手。用不了多久,再高明的武功也难逃失传的下场。不过选徒之时一定要看准,如果品行不端就不好收拾了,一旦闯下大祸难免连累师门。剑童与琴童取来一个四方的大沙盘,常霄与神目比丘,百空大师各据一方,宝鼎道人与江飞鸾并坐,两人都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只有协力才能与其余三人比肩。沙盘摆好之后,剑童手持长剑,琴童佩刀对面而立,鹤童与酒童赤手空拳,准备演示四方的招式。这样的场面很奇怪,在场的高手没有经历过,都觉得奇怪。可以确定的是,这几人要演示武功,这样的机会可难得之极,每个人都聚精会神,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神目比丘心急,首先画出一个北斗图形,酒童随即摆好了魁星踢斗的架势。百空大师画了两个互相交错的圈,常霄画出几道水纹,宝鼎道人与江飞鸾商议之后画出了一个之字形。剑童一挽长剑,剑尖走出之字形,在场高手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谁也不开口,仔细观看。 大厅里颇为寂静,五名高人借图形交流武功,剑童四兄弟演示,把招式放慢,在场众人受益匪浅,均感不虚此行。这次交流是常霄发起的,当然以常霄为主,常霄心里明白,贪多嚼不烂,如果比试时间过久,难免让尹天雷,燕南楼等人难以消化,因此半个时辰过后就画出了一条笔直的长线。百空大师微笑摇头,神目比丘也罢了手,宝鼎道人长叹:“好厉害的力劈华山。”观看众人都觉得奇怪,力劈华山最为简单,几乎人人都会,有什么厉害可言?本来琴童用刀演示常霄的招法,看到这一招收刀笑道:“这一招我可使不出来。”齐士真看出端倪,赞叹道:“好快的一刀,除了城主再没有人能使得出来。”常霄颇为欣慰,齐士真确实跳出了名利圈,成为当今高手。在场高手中只有燕南楼修为略逊,知道这个机会难得,上前问道:“城主,这一招力劈华山有何出奇之处?”常霄微笑道:“招式本身很简单,几乎人人都会,就是占了一个快字,最简单,最直接,反而难以破解。”燕南楼还是不太明白,正在思索之时忽然觉得面前似有人影一闪,来不及反应,人影已经消失了。正在错愕之时四面赞叹声响起,南海龙王高声道:“老弟刀法登峰造极,佩服。”伍青阳颇有感慨:“刀法练到这一步实在匪夷所思。”燕南楼摸不着头脑,金蟾长老笑道:“方才城主化掌为刀,已经在你头顶拂过,如果当真交手,你已经被分成两半了。”燕南楼大吃一惊,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功,询问道:“我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南海龙王叹道:“城主的武功已经到了无形无影的境界,你岂能察觉?”燕南楼大惊施礼:“城主神技,望尘莫及。” 常霄在断魂崖落败之后,燕南楼一直没有改变立场,常霄自然心里有数,再加上南海龙王的交情,总要提点一下,因此刻意指点一番。这一次聚会的本意是交流武功,众位高手纷纷拿出胸中所学,提出自己的疑问,连隐藏武功多年的齐士真都毫不保留,金蟾长老也拿出丐帮秘传的武功请百空大师指点。段昔云专攻刀法,虽然祖父是绝顶高手却很少有机会指点,除了段青霄,当今天下只有常霄最了解神刀门的刀法,因此诚心求教。常霄接刀在手,一瞬间好似换了一个人,在场高手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常霄提出自己的看法:“神刀门的刀法精华就在碎月斩,只要领悟碎月斩的奥妙就能融会贯通。”神目比丘叫道:“好久没见过碎月斩了,你就施展一回,看看比段青霄如何。”常霄微笑问段昔云:“你研习碎月斩多年,可知这一招三式要出几刀?”段昔云不假思索回答:“九九八十一刀。”常霄摇头:“只有一刀。”段昔云愕然:“一刀,怎么可能?”常霄解释道:“我出刀的速度你也清楚,你祖父如果出刀不够快怎能占到上风?”段昔云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研习多年,对碎月斩知之甚深,如此繁琐的招式怎能只出一刀?常霄敛气凝神,身躯骤然跃起,刀光展动,形成一个光圈,好似明月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刀光骤然四散落下,寒气四散,大厅里如临寒冬。常霄收刀之后过了片刻段昔云才缓过神,心里还是有些怀疑,常霄真的只出了一刀? 百空大师首先开言:“城主确实只出了一刀。”神目比丘点头:“虽然比不上段青霄也不错了。”齐士真问道:“难道城主的刀法不及段青霄?”神目比丘笑道:“碎月斩是段青霄的刀法,谁也没有他使得好。反过来说,六合刀法自然是这个家伙使得好,没人比得上。”神目比丘一向口无遮拦,也没有人与她计较。常霄郑重道:“我施展的碎月斩徒具其表,未得其神,蓬莱阁一战,海市蜃楼之中老门主施展的碎月斩才是刀法中巅峰之作。”神目比丘想起往事指责道:“你们两个比武为何不告诉我?”常霄反问:“当初前辈与五木真君比武有旁观者么?”神目比丘摇头:“那不一样,开始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没有把握,所以不让别人看。后来我能赢他了,巴不得让别人知道。”常霄笑道:“我们两个同样没有把握,自然不想让人知道。”神目比丘追问:“你们两个到底谁赢了?”常霄轻叹:“哪里有什么输赢,那次对刀只是为了了却彼此的夙愿。”段昔云还在沉思,碎月斩颇为繁琐,用什么办法能把所有招式连贯起来?常霄微笑道:“碎月斩的关键不在刀而在身形的变化,利用姿势的改变带动刀势才能一气呵成。”段昔云心里更是奇怪,自己浸淫碎月斩多年,怎么一直没有领悟到这个关键?常霄解释道:“刀谱里确实没有提到这个关键,老门主的意思很明显,要领会碎月斩的精华首先要完全掌握招式及其所有变化,这个过程需要千锤百炼,火候不足贸然施展就会留出空隙,遇到高手极其危险。”段昔云马上想到自己与高震的那一次比武,感叹道:“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我贪功冒进,妄自尊大也不会有那一次失利。” 常霄心里明白,经过多年历练,段昔云已经取得了很大进步,沉稳干练,刀法纯熟,可以把诀窍告知了。于是把碎月斩的关键之处详细解释,段昔云大喜,得到碎月斩的精华就可以更上一层楼。尹天雷最擅长的当然是雷霆千里一招,这一招石破天惊,威力惊人,可是缺点就是没有退路,因此诚心求教。常霄详细解释:“雷霆千里的发展有两个方向,你只能选择其中一种。”尹天雷对常霄极为敬服,连忙询问详情,常霄续道:“一种是养气,这个气不是内气,而是气势,养胸中浩然之气,将生死置于度外,挟天地之威,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另一种就是将自身与兵刃融为一体,这样做自然达不到上一种的威力,好处就是收发由心,进退自如。”尹天雷询问:“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常霄微笑道:“办法不是没有,其实两条路的终点都是一个,就是天人合一,发则无坚不摧,收则无影无踪,只是要达到这一步需要走很长的路。”尹天雷沉思片刻问道:“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真正的雷霆千里?” 常霄刚要回答忽然发觉众人都停下来看着自己,心里奇怪,笑问道:“各位为何停下来?博采众长才能更进一步,不要总听我的,一家之言毕竟有局限。”齐士真首先表态:“城主的武功经过千锤百炼,每一句话都是真知灼见,我等自然要留心。”别人也是这个意思。常霄摇头:“在座每一位都有独到之处,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收获也不同,如果累积起来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只听我一人的就失去这次聚会的意义了。”伍青阳赞道:“我算明白了,城主取得今日的成就关键不在多下了苦功,而在虚心,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发现旁人的长处,这才能博采众长,傲立巅峰之上。”众人都表示认可,常霄却不以为然。极力促成众人互相交流,可是过不了多久,众人还是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常霄也无计可施。其实百空大师与神目比丘也是极流高人,只不过淡泊名利,名头远远比不上不夜城主。如果常霄只精于刀法还好办,可是一艺通,百艺通,对别的门类都有很深的了解,众人自然都想向他请教。神目比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下子知道出名的坏处了吧,我敢说,你决没有机会过我这样自在的日子。”常霄苦笑点头:“确实如此,背负了这么重的包裹,想卸下来太难了。”百空大师口宣佛号:“城主不必执著,人有形包裹自然有形,人如果无形包裹自然就不存在了。”常霄猛然醒悟,近前施礼道:“多谢大师点醒,所谓的包裹都是自己给自己背上去的。” 一百三十四章 神秘嘉宾 不夜城的聚会取得了很大成功,与会之人都得到了很多,这样的聚会在武林中极为罕见。众高手盘桓十余日才离开,回去消化这一次聚会所得。这些高手中只有宝鼎道人是四大名门的人,四位门长自然向他了解聚会的详情。宝鼎道人把经过详细告知赤霞真人,随即闭关清修,把这次聚会所得尽量融入自身。赤霞真人与三位门长碰头商议此事,灵木真人感叹道:“参与此会之人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我等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玉虚真人提议道:“这个办法很不错,我等何不借鉴一下,每年举行一次四门盛会,交流各派武功。如果继续固步自封,恐怕将来武林就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了。”惠远长老马上认同:“我们已经落后了不少,不能再混沌了。聚会不应当只局限于四门,应当广聚博收,不管身份地位,只要与四门有关联的高手都可以参加。”灵木真人还在犹豫,把上清宫秘传的武功拿出来总有些舍不得。赤霞真人劝解道:“道兄不必执著,说实话,自从常霄重出江湖,不夜城虎踞江湖,四大名门的地位已经一落再落。武林中当然首重武功,常霄进步神速,远远高于我辈,没什么好抱怨的。参加这次聚会的高手没有一个庸手,聚会过后又取得进步,如果这些人的武功都超越我等,四大名门将何以自处?”听了这番话灵木真人下定了决心:“也罢,除了掌门独传武功,上清宫的剑法掌法内功都可以公开。”四位门长达成了协议,开始筹备武学交流大会。常霄得到消息心里欢喜,让四大名门改变观念可不容易,武林应该是百花齐放的局面,如果抱残守缺难免一代不如一代,招式套路是死的,人是活的,研习武功不能被招式束缚手脚。 终于,在常霄的影响下,武林风气发生了根本转变,四大名门联手举办大会交流武功,除了四位门长之外特意请出了五木真君,另外少林寺惠远长老特意请出了一位前辈高僧,竟然没有一个人相识。四大名门享誉武林多年,当然隐藏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高人。上清宫有五木真君,少林寺也请出了高僧,华山派自然是宝鼎道人,得到了甘露宝剑,已经成为当今第一剑客,分量足够了。武当玉虚真人表态,到时候武当会请出一位精于剑术的高人前来,这个人的剑术至少不逊于宝鼎道人。可以预见,这次盛会必将会集众多高人,五木真君有意请神目比丘前来,峨嵋派也是武林正宗,神目比丘武功卓绝,轻功独步天下,能来当然最好。神目比丘最喜欢凑热闹,欢欢喜喜准备参加盛会。本来宝鼎道人有意邀请百空大师,可是百空大师没有应邀,云游去了。四大名门紧锣密鼓准备,这次盛会最大的悬念就是玉虚真人会请出什么样的高人前来。盛会定在武当紫霄宫举行,四大名门联手,自然有很多人参加,武当山集中了很多人,其中自然不乏高手。常霄也很关注这次盛会,对于玉虚真人承诺的高人很感兴趣,玉虚真人不会大言欺人,如果公开挑明这个人剑术不逊于宝鼎道人,那么很有可能这个人的剑术在宝鼎道人之上。常霄心里明白,四大名门根深蒂固,享誉江湖多年,必然有一定的倚仗,这一回可要露出几分端倪了,机会难得,万万不能错过。 因为地点在武当,玉虚真人着手布置一切,接待各方来客。四大名门立派都有数百年,门人弟子遍及天下,来的人自然少不了,不过门规森严,秩序井然。数日间武当已经接待了数百人,玉虚真人在紫霄宫前的广场设下了演武之处,预备了不少饮食,这次聚会的目的是交流武学,互相促进,演武是次要的,交流才是重头戏。武当,上清宫,华山三门都是用剑,少林寺拳掌功夫享誉江湖,兵器五花八门,以棍为主,因此玉虚真人特意设立两处演武场,一边比剑,另一边是棍棒拳脚。四大名门从未举行过这样的聚会,第一次当然不能草率,紫霄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随着日期临近,参与大会之人纷纷到场,到了正日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极为热闹。四位门长率领门人各踞一方,正中设了五个座位,第一个位子就是五木真君,挨着的是一个老僧,其貌不扬,眉毛长过耳际,没精打采。旁边就是神目比丘,这样的场合当然不能失了身份,可是本性难移,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接着就是宝鼎道人,虽然辈分差了不少,可是宝鼎道人在甘露大会上夺魁,被誉为当今第一剑客,这次聚会主要是为了交流武功剑术,宝鼎道人坐在这里谁也说不出什么。最后一个位子空着,显然是留给玉虚真人请来的贵宾。事先很多人都知道武当派请出一位剑术高手,大家心里充满好奇,宝鼎道人剑术高妙,进步很快,已经得到各方认可,还有什么人能与他比肩?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就在开始前一刹那,座位上出现一人,在场众人都觉得惊诧。 原来座位上的人竟然是一名娇怯怯的少女,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容貌端庄,举止有些拘束。这个人的出现让很多人觉得吃惊,武当派请出的剑术高人竟然是一名少女,那五个座位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份地位,坐在那里的人都是凌驾于四大名门的高手,宝鼎道人剑术无双才有资格坐上去,这个少女能有多大本领?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神目比丘本来就觉得这次聚会的气氛太严肃,想着搅闹一番,发觉这名少女登时来了精神,起身来到少女面前端详,拉起少女双手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少女面色一红,低头答道:“小女子姓聂,排行在九。”神目比丘点头:“原来你叫聂九娘,多大了?”聂九娘悄声道:“十七。”神目比丘心里纳闷,脱口而出:“十七岁怎么坐在这里?”聂九娘抿嘴一笑,随即回答:“无非仰仗前人余威罢了,前辈内功如此精湛,一定是峨嵋名宿神目比丘,难得有缘相见,还请多多指点。”神目比丘点头:“你听过我的名字不奇怪,知道我的本事么?”聂九娘侃侃而谈:“前辈内功精湛,已经打通了生死玄关,轻功独步天下,飞鱼手更是罕见的绝学。”神目比丘诧异道:“你知道我的本事没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姓聂的好像没什么高手。”这位百龄顽童一向不管不顾,转头高叫道:“玉虚过来,我有话问你。”玉虚真人虽然地位很高,在神目比丘面前也摆不起架子,应声来到近前施礼,神目比丘问道:“这个丫头哪里来的?为什么安排她坐在这里?”这句话很多人都想问,顾忌面子没法开口,也只有神目比丘能当面质问。玉虚真人赔笑道:“前辈见谅,这是武当门户之内的私事,不能外传。贫道担保,这位姑娘绝对有资格坐在这里。”神目比丘一撇嘴:“人就在跟前,你不说我还问不出来?你回去吧。”玉虚真人归座以后,神目比丘问聂九娘:“你家在哪里?武功跟谁学的?”聂九娘欠身道:“前辈见谅,祖上遗训,不能泄露居所以及家事。”神目比丘一笑:“早晚我会知道。” 大会开始,四门弟子轮番上场展示武功,神目比丘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聂九娘身上,点指宝鼎道人:“你到我的座位去坐,我跟这个小丫头谈谈心。”宝鼎道人微笑起身,说实话,当今江湖,不管武功身份有多高,见到神目比丘都要容让三分。神目比丘仔细观察,聂九娘的双手十分细嫩,所练剑术一定是由内及外,既然玉虚真人担保,那么聂九娘的修为一定超越了四位门长,可是神目比丘没有发现聂九娘的佩剑,于是开口询问,聂九娘含糊应答,说是参加盛会不是比武交锋,没有带剑。神目比丘摇头道:“小丫头休想瞒我,你身上明明有暗藏的杀气。”聂九娘心头一惊,怪不得声名如此响亮,神目比丘果然了得。从聂九娘的装束上神目比丘推断出,聂九娘用的是短剑,多半暗藏在袖中,于是问道:“醉霞道人的名字你听说过么?”聂九娘点头:“略有耳闻,不是已经落败归天了么?”神目比丘摇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醉霞道人乃是真正的武者,虽然落败也无损于他的声名。”聂九娘点头称是,显然没往心里去。神目比丘续道:“他用的也是短剑,更练成御剑术,被誉为第一剑客,享誉江湖,剑术高绝,至今仍未有人超越。”聂九娘淡然道:“醉霞道人只不过练成了御剑术的初级功夫,如果真的厉害怎能落败?”神目比丘面色一沉:“小小年纪就如此狂妄,小心将来吃亏。”聂九娘低头表示歉意:“前辈见谅,小女子不敢狂妄,只是实话实说。”神目比丘告诫道:“奉劝你一句,关于醉霞道人的话不要乱讲,如果口无遮拦,惹来祸事就晚了。”聂九娘口里答应,面色却有不然之意。神目比丘经常到不夜城玩耍,知道常霄与醉霞道人有深交,如果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子。于是岔开话题,开始谈论剑术。 武当与华山门人比剑,招式中规中矩,门户严谨。神目比丘问道:“这两人剑术如何?”聂九娘微微一笑:“照本宣科而已。”神目比丘见这女子口气极大,心里有些反感,悻悻道:“练武之人的起点都不一样,有的生在武林世家,有的幼年就遇到名师,得以学到上乘武功。可是也有很多人没有好机会,完全依靠刻苦,这样的人更加值得尊重。自己站得高就瞧不起旁人,这样的人在江湖中可吃不开,难怪讳莫如深,原来是怕丢脸。”聂九娘神色一变,神目比丘的话有些伤人,本来要发作,可是想到神目比丘的身份武功,临出门时家里人的嘱咐,咬咬牙,压住火气,整理一下思绪开始旁敲侧击:“江湖人自然是以武称尊,不管有没有名师都要在手上见高低。”神目比丘看出聂九娘心高气傲,心里暗笑:就算你在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不到二十年,或许家里珍藏着上古绝学秘籍和炼筋熬骨的捷径,可是要想凭着这样的本领闯荡江湖还是有些不自量力,更不要说傲视群雄了。哪一个武林高手没经过千锤百炼?要想在江湖立足只凭武功远远不够,一人之力有限,就算你生了三头六臂也不能一手遮天。眼见聂九娘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神目比丘也就不再说什么,心里盘算,常霄一定会留意这次聚会,这个女子来路不明,一定会引起重视,如果听到她轻视醉霞道人就有好看的了。聂九娘可不明白神目比丘的想法,心里有些不快,初次参加这样的盛会,本来准备散散心,却碰上神目比丘,实在煞风景,好心情全没了。宝鼎道人一面关注场上的变化,另一面也在观察聂九娘,玉虚真人提过,这个女子精于剑术,从她与神目比丘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来,聂九娘显然研习过御剑术,或许在某些地方强过当初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看来这个人不简单。虽然留了心,宝鼎道人也不相信聂九娘真的超越了醉霞道人,每个武林高手都经过无数次交锋,接触过各式各样的对手,积累无数宝贵的经验才能从容面对一切,稳稳在江湖中立足。仅仅在山中苦练不可能成功,聂九娘对于本身武功过于自信,早晚会吃亏。 场上四门弟子一一展示,请高手逐一指正,神目比丘坐不住,聂九娘狂妄自大,跟她谈话没意思,于是把注意力转到了五木真君身边的老僧,高叫道:“我说长眉毛和尚,你有多大岁数?过一百了么?”老僧微微摇头,意思是没有一百岁。神目比丘得意洋洋:“那你一定没我大,虽然我把生辰都忘了,也知道自己一百多岁了。”老僧点头:“老衲清修数十年,还是未曾勘破法外之法,身外之身。”神目比丘问道:“老和尚练的是什么功夫?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老僧摇头:“早忘了。”这三个字一出口神目比丘心头一动,能把毕生所学武功忘记决不是容易的事,自己可做不到。如果这个老和尚真的做到了,那么一旦与人交手,信手拈来俱是招式,已经达到了无形的境界。想到这里点头道:“想不到当今天下还有这样的高僧,恐怕我是打不过你了。”宝鼎道人插话问道:“敢问高僧,如果与不夜城主对垒能有几分胜算?”老僧淡然道:“老衲不会与任何人动手,谈不上胜算。”神目比丘解释道:“这个老和尚深得寂灭之道的真谛,只有百空那个黑和尚能与他说到一处,百济老和尚都不行。”老僧一直在少林寺清修,没听说过百空大师的名号,问道:“师兄何以能断定百空能与老衲交流?”因为神目比丘年长,同属佛门中人,不分男女,因此老僧呼神目比丘为师兄。听到老僧问话神目比丘颇为自得:“百空黑和尚远游西域,对密宗和天竺佛学了解很深,得到了忍字真趣,对生死轮回颇有一些真知灼见,一定跟你谈得来。”老僧起身施礼:“还请师兄指引。”神目比丘笑道:“急什么,大会完了再说。”老僧坚持道:“师兄坐卧不宁,恐怕大会未完已经不见踪影了。”神目比丘笑道:“这话也对,我就告诉你,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能找到百空黑和尚,一个是百济老和尚,还有一个就是不夜城主。要找百济老和尚也不容易,你不如去趟不夜城,就算常霄出去了也能知道你的事。”老僧点头归座。 一百三十五章 神秘家族 聂九娘虽然隐居深山,却不是避居世外,经常以普通人的身份出来办事,因此才能认得神目比丘。不夜城崛起江湖,常霄声名如日中天,聂九娘当然听说过,此番前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看一看常霄的刀法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这时听神目比丘提起常霄的名字登时来了兴趣,询问道:“那个不夜城主的武功真有那么高么?”神目比丘脑筋一转,耍了个心眼:“闻名不如见面,你去一趟不夜城就可以见到他。其实常霄的武功没有传说的那么高,主要是人缘好,有人帮衬,要不不夜城早就被人打垮了。”神目比丘这么说别人不好反驳,五木真君对神目比丘知之甚深,心里埋怨,聂九娘固然狂妄,可是罪不致死,如果真的到不夜城去,九成要丧生,这岂不是凭空造下业障?于是开解道:“九娘不要相信,不夜城主刀法登峰造极,出刀之快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在座的宝鼎道友曾经领略过,你可以问一下。”聂九娘果然发问,宝鼎道人苦笑道:“说起那一刀实在惭愧,直到如今贫道也没弄明白他是何时近身,如何出的刀。”聂九娘半信半疑,事实上在内心里,宝鼎道人算不上什么人物。五木真君已经推测出来,聂九娘必然来自于一个隐匿多年的武林世家,祖上曾经有过极为辉煌的年代,留下了高深莫测的秘籍之类,聂九娘沉浸在前人的光环里,不可能用平和的心态待人接物。因此岔开话题,谈到这次大会。因为宝鼎道人参加过不夜城的聚会,五木真君想做一个比较,开口询问,宝鼎道人轻叹道:“虽然四大名门迈出了艰难的一步,可是都有所保留,与不夜城的聚会相差甚远。在不夜城,每个人都没有藏私,连隐藏武功大半生的齐士真都说出了自己修习的天罡气心法,青阳剑客也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别人就不用说了。”五木真君点头:“只有常霄才能让众多高手敞开心扉,拿出胸中所学。” 虽然有所保留,这次聚会还是有一定的收获,四位门长以及门下弟子都学到了很多。不过比较起来,参与不夜城聚会之人收获更大,这些人必然成为江湖中闪烁的群星,各有所长,各领风骚。大会开始的时候参与之人兴致很高,两日后大家都已经明白,四门都没有拿出真正的绝技,少林的易筋经,武当的阴阳掌法,华山的北斗剑法,上清宫的清泉剑法都没有出现,因此很少有人真的拿出所有本领。这样一来自然没什么意思,大会只进行了三日就草草收场。五木真君心里明白,四大名门还是很保守,这样一来段昔云,尹天雷这些高手早晚会凌驾于四位门长之上,四大名门的未来很难说。神目比丘口无遮拦,高叫道:“没意思,下回说什么也不来了。说一套做一套,都想让别人倾囊而出,自己留一手。”说完掉头就走,转眼无影无踪。四位门长面面相觑,都有些自惭,这次聚会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候,四门都舍不得拿出独擅的武功。宝鼎道人白跑一趟,一无所获,当即向赤霞真人辞行,云游去了。聂九娘知道四大名门在武林中的地位,见到大会上没有一个真正的高手,心里有了一个观念,就是当今江湖只重虚名,四大名门尚且如此,其余帮派就不用提了。至于常霄,多半虚多实少,有了这样的想法,连不夜城都懒得去了,离开武当径直回转。却不曾料到有人跟踪,隐藏多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原来常霄虽然没有参加紫霄宫的聚会却对大会情形了如指掌,对聂九娘这个人很感兴趣,判断与五木真君一致,聂九娘身后一定有一股隐匿很久的力量。经过调查,得知聂九娘竟然精于御剑术,常霄权衡之后决定亲自追踪聂九娘,一方面是怕其他人不懂御剑术跟丢了目标,另一方面就是借机活动一下筋骨。 聂九娘没什么江湖阅历,就算阅历丰富也觉察不到常霄这样的高手,因此放心赶路,离开武当山一路向南,很快进入了一座青山,常霄打听得知,此山名叫老君山,不甚高峻,景色清幽,相传老君曾经在此处修道因而得名。进入山谷中,聂九娘展开身形,身法果然有些奇妙之处,在密林中穿梭自如。常霄远远跟在后面,四下里寂静一片,微风轻拂,树叶摆动,没有一点人声。常霄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躲过武林高手的耳目,这也就是自己亲自跟踪的理由,其他人没有达到无人无我的境界,难免暴露行踪,一旦被对方察觉就没意思了。聂九娘放心前行,很快来到一处断崖,常霄留神观看,这个女子来到这里一定是要施展御剑术,倒要比较一下。只见聂九娘袖中射出一道红光,身形随之跃起,向断崖下飞纵而出。常霄与醉霞道人研讨过武功,对御剑术有些了解,电光梭的使用方法与御剑术极为接近,因此看出门道,这个女子施展的御剑术确实与醉霞道人不同,竟然可以乘着气流变换身形,这一点醉霞道人也做不到,看来这一趟不会白来。崖下有一层雾气,看不到下面的情形,按照常理应该准备一番再下去,可是常霄艺高人胆大,轻轻从断崖上跃下,有电光梭在手,完全可以控制。今时今日,已经没有什么人能与常霄争一日之短长,虽然如此,还是加了小心,毕竟面对的是一股未知的势力,看聂九娘的态度,这股势力来头不小。因为有雾气,又不能跟得太近,常霄下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聂九娘的人影了。仔细观察,崖下只有三四亩大小,绿草茵茵,花木围绕着一池清水,显然是人为设置的。既然没有房舍,那么这里的人一定住在山洞里,至于洞口所在就不好说了,四面都是石壁,看不出什么破绽。琢磨片刻,常霄打定了主意,这里的人总要出来,索性就在这里等一等,放松一下。 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常霄就没有彻底放松过,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想放也放不下来,如今面对着深谷石壁竟然有了出尘的想法。于是在一棵树下盘膝打坐,调理内息,很快放松下来。四下里极为寂静,有任何风吹草动常霄都可以感知,没有任何顾虑,抛开一切尽情休息,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四下里鲜花争艳,春日和暖,垂柳依依,映着池水别有一番情趣。常霄的忍耐力举世公认,能把六合刀法练到这等地步的百年来只有这一人,没经名师指点成为武林至尊者更是绝无仅有,在这里等候当然算不得什么。到了日中时分,雾气逐渐消散,露出头顶的青天,这个时候应该是午饭时间,常霄推断,一般来讲午饭过后应该是老年人休息,年轻人偷空玩耍的好机会,或许会有人到这里来,因此小心观察,寻找洞门所在位置。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上面就传来细微的声响,常霄登时明白,怪不得下面没有痕迹,原来洞门却在上面。隐身在树后向上看,只见距离地面五丈左右出现一个洞口,随即有三个女子先后落下来,为首的就是聂九娘。后面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衫,虽然容貌姣好却一脸顽皮,显然年纪尚轻,未脱稚气。最后的女子一身鹅黄衣裙,云髻高梳,弯眉凤目,丰姿绰约,宛如图画中人,显得年纪稍长。三女来到水池边,蓝衣女子长出一口气:“老祖宗总算睡了,姐姐快跟我说说玉虚宫大会的事。”聂九娘笑道:“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那些所谓的高手都是徒有虚名,没什么真才实学,妹妹要是去了保证没有对手。”黄衣女子摇头道:“九妹不要这么说,四大名门创立都有数百年了,一直被尊为正宗,受到各方尊重,没有独到之处不可能经久不衰,或许那些人有别的原因,没有展示真才实学。” 听到这样的话常霄暗暗点头,这个女子有几分见识,事实上四大名门都有保留,确实没有展现绝技。聂九娘却不认同:“姐姐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本来我这次出去还想见识一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不夜城主,见到四大名门的所谓正派高手都没什么真本事,不夜城我都懒得去了。”蓝衣女子面露失望之色:“原来姐姐没去不夜城,没见到玉蝴蝶。”黄衣女子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既然名门高手都是虚有其表,足见如今的江湖人只重虚名,照此看来第一美人也未必如何。”蓝衣女子摇头:“我不信,曾经有好多人见过玉蝴蝶,从没有人对第一美人的称号表示置疑,玉蝴蝶一定美得不得了,我一定要见识一下。”三女在池边嬉戏谈心,常霄了解到,三女乃是嫡亲姐妹,黄衣女子是三姐,蓝衣女子是最小的,看来这一家人儿女不少。三女谈论的焦点就是不夜城和玉蝴蝶,也难怪,女人把容貌看得比性命还重,对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玉蝴蝶当然关注,至于武功倒是次要的。常霄小心潜到洞口附近,仔细观察,没发觉什么异常,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这也好理解,住在里面的人自视极高,又有天然的屏障,不会御剑术很难到达。当今天下擅长御剑术的人可谓凤毛麟角,用不着设立机关。看清楚没有动静,常霄悄悄进入洞门,扑面一股幽香,这里女人不少,有这样的香味不奇怪。可是常霄却感觉到不对劲,这股香味里面暗藏杀机,虽然没有毒却能让人昏昏欲睡。如今常霄的武功已入化境,当然不会被这股香味难住,于是潜运内息,提起真气。仔细观察,面前是三十步左右的通道,里面还有一道虚掩的门,门口却有一只肥胖的金毛狗,懒洋洋的趴在那里睡觉。常霄心里明白,狗对外界的感觉比人灵敏得多,瞒过人容易,瞒过狗却不简单。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让金毛狗感觉不到。 这次探查主要是为了御剑术,常霄自己也没想到,还没见到正主已经两次施展电光梭了。随着电光梭出手,常霄的身形好似鬼魅一般,瞬间穿过木门,金毛狗还在睡觉,没有一点反应。进入木门,两个大汉当门而立,常霄心头一惊,门后有人自己应该能感觉到,难道这两人已经达到忘我之境了么?仔细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两尊塑像,栩栩如生,二目放光,好似真人。看来塑像者本为高手,双眼又是用稀有的宝石镶嵌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塑像后是一堵影壁,转过来是一个宽敞的走廊,有八根大柱撑着洞顶,墙壁平滑,顶高过丈,看来这个山洞规模很大。常霄心里明白,这样的山洞多半是天然形成,经后人大力修整才能有这样的规模。话虽如此,这样的工程也极为庞大,建造者必然具备一定的人力财力。看石壁上的图画已经有不少年了,图画里的美女丰润有余,好似唐代所绘。这时正当午休,走廊里空荡荡的,常霄小心前行,隐隐听到水响,这个山洞附近想必有暗河,山间有清泉并不奇怪。走廊两边有宽窄高低完全相同的石门,只有石门上的图案不一样,每一扇石门都绘着一种花朵,最显眼的就是牡丹,绘着花中之王的石门后自然是这里的主人居所,常霄来到这道门前,凭借超强的感觉能力断定门后没有人。除了牡丹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玫瑰,鲜红的颜色最为夺目。常霄来到这扇石门前,听到里面有流水的响声,细心感知,断定里面有人,而且这个人的内功很是深厚,正在进行吐纳调息,想必练的是子午时的功夫。所谓子午时就是在正午时和半夜子时练功,借助天地阴阳之气调节体内的真气。 这次探查深山主要是为了御剑术,没有明确的收获不能离开,常霄推测,室内的人练功多半与水有关,自己也曾经在溪水瀑布中苦修,并不奇怪。从门内人细微的呼吸声中可以断定,这个人是个女子,内功极为深厚。正想在别的石门转一转,忽然听到犬吠之声,应该是进来人了。常霄隐身在一根石柱后,果然在洞外谈心的三姐妹走进来,蹑足潜踪,生怕被人发觉。常霄心里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家,何必这么小心?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三女分别打开一扇石门进去,四下里又寂静下来。常霄准备继续探查,心头忽然一动,好像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难道自己被发觉了?应该不会。正在犹豫时忽然听到利器破空之声,常霄身经百战,当然有办法对付,身躯轻轻一旋,数十枚钢针落空,紧接着一道银光迎面射来,常霄身形左闪,银光如影随形,可是常霄还在原地,左闪不过是假象而已。这一招火候十足,拿捏的恰到好处。出手之人显然没有料到,收回了兵刃。常霄闪目观瞧,原来是一名老妇人,银白的头发,慈眉善目,满面红光,手持一根桃木杖,上下打量常霄。常霄抱拳道:“冒昧登门,老夫人千万海涵。”老妇人缓缓道:“想不到当今江湖中还有人懂得御剑术,你师从何人?”常霄微微一笑:“用聂九娘的话来讲,小可根本不懂御剑术,这次来的原因就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御剑术。”老妇人冷冷道:“你能潜到这里,不受阴沉香的影响,还能避开灵犬,内外功都已经达到了一流境界,远非九娘可比,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百三十六章 游龙戏凤 凭常霄的修为,竟然被老妇人发觉,可见此人也有不凡之处。虽然如此,常霄也未曾把这里的人放在心上,第一点是聂九娘目中无人,妄自尊大。祖先的声名是祖先挣下的,与后代无关,后辈人需要自己努力,不能活在祖先的光环里。第二点就是这里的人必定很久没有到江湖中历练,再神奇的招式不经过实战的演练也起不到作用,不曾与各式各样的高手切磋,只在山中苦修算不上是高手。基于以上两点,常霄的态度不卑不亢,老妇人心里有气,斥责道:“老身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可是到了这里,你那点本事根本不值一提。”常霄微笑道:“老人家不要过于自信,江湖中每一派的武功都是数代人的心血结晶,所有人的经验汇总到一起才能自成一家。而各派弟子艺成后都要在江湖中闯荡三年,经本门师长考核以后才能正式使用师门的名号。”老妇人颇为不屑:“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常霄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能在江湖中立足的每个人都不简单,而你们好像很看不上这些人,如果真有惊人之艺还好,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妄自尊大,岂不叫人耻笑?”老妇人颜色更变,这个家族多年来一直看不上在江湖打滚的人,自诩为剑仙之流,这个观念根深蒂固,今日竟然被常霄数落当然不甘心,拐杖一顿斥责道:“大胆狂徒,竟敢到这里撒野,待老身教训于你。”常霄微笑道:“老人家不必动怒,聂九娘亲口说习武者以武称尊,我也认可这句话。如果这里确实有人武功比我强,自然任凭发落,如果这里没有人能够胜我又当如何?”老妇人咬牙道:“好大的口气,如果这里没有人能赢你,老身把性命赔给你。”常霄点头:“一言为定。” 常霄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探查竟然演变成一场比武,事到临头,万没有退缩之理,倒要领教一下这里的人有什么惊世绝学。从方才的身法上可以看出来人武功十分了得,交手经验丰富,乃是罕见的劲敌。思索片刻开言:“你随我来。”常霄知道,这里的人自视极高,不会使用下三滥的伎俩,因此放心随行。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大厅,极为宽敞,没有什么摆设,只有正中高台上有一个条案,一个宝座。老妇人来到跟前却不坐下,敲响了条案上的金钟,声音极为悦耳,回响不绝。很快就有人声传来,十名女子鱼贯而入,聂九娘以及一起谈心的两姐妹都在其中。为首者是一位宫装美女,白衣胜雪,细眉凤目,举止从容,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首饰却显得雍容华贵,这是多年培养出来的气质。看到这个女子常霄心里一动,心底涌起一股温馨的滋味,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在母亲陪伴下尽情玩耍,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自从母亲去世,常霄就没有过这种感觉,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忽然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十名女子进来,看到常霄都吃了一惊,为首女子开口问老妇人:“姥姥,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老妇人郑重道:“这个人私自闯进洞府,图谋不轨。”常霄微笑摇头:“图谋不轨可算不上,是聂九娘的话把我引来的。”宫装女子走到正中坐下,聂三娘拿来一个绣礅让老妇人侧坐,众女子两边排开。常霄对宫装女子印象很好,态度不知不觉发生了转变。老妇人在宫装女子耳边低语,听完经过宫装女子眉头一皱,显然意识到常霄是来者不善。首先发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这里来?”常霄一笑:“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江湖人,说出名姓你们也未必知道,至于来的原因就要问聂九娘了,如果没有她在玉虚宫大会上的一番言语我就不会来。” 聂九娘回来后自然详细禀告了经过,宫装女子问道:“她说的什么话把你引到这里来了?”常霄已经成为江湖第一人,没有人敢于使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可是因为对宫装女子有几分亲切感,常霄毫不介意,微笑道:“聂九娘小瞧四大名门的人与我无关,可是她说江湖公认的第一剑客御剑术还不到家,我就想来见识一下。”宫装女子冷冷道:“就为这个理由潜入这里,与私入民宅有何差别?难道你就不懂理法么?”常霄微笑道:“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规矩,就算是登门挑战总不坏规矩了吧?如果你们想到我家里去,不管什么理由都欢迎。”宫装女子颇为不屑:“不明事理之人能住什么好地方,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不去。”常霄并不争辩,点头道:“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我的家又当如何?”宫装女子认定常霄不可能生离此地,随口道:“如果我食言的话随你怎么样。废话少说,既然你上门挑战,我就成全你。”挥手之下,一名女子走出,却是与聂九娘谈心的三姐,也就是聂三娘。看到这个对手常霄连连摇头,对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本事,索性把话挑明:“这位姑娘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换一个吧。”宫装女子冷笑道:“口气不小,交过手再说吧。”常霄解释:“不是我狂妄,我潜身树后多时,这位姑娘没有觉察,高下已分,何必多费手脚?”聂三娘当然不服气,宫装女子却是行家,让聂三娘退下。常霄不等对方换人就提出来:“依我之见,方才在绘有玫瑰图案的石室内练功者或可一战,旁人就不必多费神了。”宫装女子暗吃一惊,在石室中练功的人就是自己,此人竟然能隔着厚厚的石门感知到里面有人练功,难道此人竟然达到天视地听之境了么?怎么可能?可是事情摆在这里,由不得不相信。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知道常霄说的是谁,这是在自己家中,万万没有退却之理,宫装女子思索片刻起身道:“就由我来应战。”听到此话常霄已经明白,在石室内练功者就是面前的人,心里更踏实了。这里的人都修习御剑术,用的自然是短剑,常霄此来没有带刀,凭借电光梭完全可以应付。两人在大厅正中对面而立,常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从二次潜修以来,每次与人交手都会把一切抛在脑后,这一次竟然做不到,面前的人好似自己的至亲骨肉,无论如何不能当作对手看待。另一方可不这么想,祖辈传承下来的家族威望第一次受到了挑战,而且对手又是如此强大,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两人对峙片刻,宫装女子首先沉不住气,轻叱一声,袖中射出一道寒光,身形随之跃起,常霄看得出来,对手还有后手剑没有发出,一明一暗,一阴一阳,有些门道。其实武学殊途同归,到了一定境界都会走上同一条路。因为对这个女子感到很亲切,常霄没打算速胜,施展了从百空大师身上领悟到的身法,身形展开,好似陀螺一般旋转不休。宫装女子虽然在深山潜修,也曾研究过各门各派的武功,却不曾见过这样的身法,根本无从下手。常霄留神观察,发觉对方施展的剑术确实玄奥,可是万变不离其宗,还是有脉络可循。可以确定的是,这一门剑术如果练到家必然可以叱咤天下,可是对手显然差着火候,看情形比之宝鼎道人略逊,与江飞鸾不相上下。想当初常霄曾经轻松战胜宝鼎道人,这次比武获胜当然没问题,摸清对手底细之后再不犹豫,电光梭闪电击出,直奔对手面门。宫装女子连攻数百招,竟然没有见到对手的兵器,心里自然焦躁,此战万万输不得。可是对手一直转圈,根本看不清楚如何下手?正在想办法,忽然有一道寒光直射面门,速度之快难以言表。大惊之下急忙闪身,却不料电光梭竟然在前面等着,如果是久经江湖的高手必然有准备,可是宫装女子临敌经验不足,招式用老了,性命只在顷刻间。 常霄自然不会下杀手,挥掌轻轻一带,将对手撞出圈外。胜负已分,别人还好说,老妇人脸上可挂不住了,咬牙道:“好小子,老身这条命是你的了。”宫装女子不知道老妇人与常霄打了赌,闻听此言不由得花容失色,询问道:“姥姥,到底怎么回事?”老妇人气恨恨道:“我们打了赌,谁输了就把性命交给对方。”此言一出,众女子都围过来,聂九娘叫道:“老祖宗,这怎么行?”常霄微笑道:“这个赌虽然是我赢了,可是我无意伤害这位老人家。如果你们能找到高人,只要与我战成平手,这次赌赛就可作罢。”宫装女子点头:“那就委屈你在我们这里住下来,三日内必然有高人前来会你。”常霄痛快答应:“好说,那就叨扰了。”宫装女子马上吩咐聂九娘为常霄安顿住处,聂九娘引领常霄来到一间石室,里面布置像个书房,显然是男子居所,常霄询问道:“你们这里还有男子居住么?”聂九娘待答不理:“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头请来高人,够你受的。”常霄不以为意,自己擅自闯入,对方自然抱有敌意,不过自己是强势的一方,没必要看对方脸色,于是提出要求:“从追踪到比武,一直没有进食,你们是不是弄些酒菜?”聂九娘点头出门,回头白了常霄一眼:“便宜你了。”常霄不明白话里的含义,看聂九娘离去就坐下来休息,过得片刻两名女子各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里有四样素菜,一壶酒,两碗香喷喷的米饭。看到这些菜肴常霄登时明白了聂九娘话里的含义,原来这几样菜极为精巧,色香味俱全,堪称上品,米饭散发着清香,米粒晶莹好似珍珠一般,常霄点头赞道:“想不到山谷之中还有这样的美味。” 两名女子退出以后,常霄品尝一下,感觉这些菜肴与段昔云和尹天雷的手艺不相上下,精工细做,只是出自女人之手,有些脂粉气。酒也是女人所酿,温厚醇和,没有后劲。虽然有些不足,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很难得了,于是敞开怀抱,把酒菜米饭一扫而空。聂九娘过来收拾,看到盘碗俱空,嘴角一撇:“如此美食落到你这莽夫肚里实在是糟蹋了。”常霄微笑道:“这些菜肴确实堪称一流,尤其是米饭,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容易了。”聂九娘大为不满:“你不要以为我们没见过世面,我姐姐的手艺天下无双,没人比得上。”常霄摇头:“这样的手艺虽然一流,却当不起天下无双,你听说过水晶二老么?”聂九娘点头:“那两个老头子能有什么本事,一定比不上我姐姐。”常霄一笑:“有机会让你姐姐与水晶二老比试一下,看看谁更胜一筹。”聂九娘收拾离去,常霄正准备调息一番,石门忽然开了,闪进一个少女,正是聂九娘谈心的小妹妹。常霄知道这个少女天真活泼,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正好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少女小心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放下心,石门关闭以后还是压低声音问道:“外面来了人你能不能知道?”常霄点头:“可以。”少女面露喜色:“那就好,来了人你千万告诉我,我好躲起来。”常霄首肯,开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嫣然道:“我叫樱桃,好不好听?”常霄自然赞赏两句,樱桃大为得意:“你这个人不错,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外面来的人,你把外面的事说给我听听。”常霄微笑道:“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山川河流,城市乡村,还有各式各样的人,从哪里说起?”樱桃脱口而出:“玉蝴蝶。” 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什么人能比常霄更加熟悉玉蝴蝶,听到樱桃询问,常霄微笑颔首:“玉蝴蝶我倒是见过,你想问什么?”樱桃迫不及待询问:“她生得真有传说里那么美么?”常霄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樱桃马上摆出一个姿势问道:“你看我怎么样?比玉蝴蝶如何?”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樱桃虽然年幼也不例外,常霄当然不能正面回答,委婉道:“美女就好比鲜花,牡丹虽然是花中之王,却有人喜欢玫瑰,芍药。”樱桃显然认可这个答案:“有理,那你看我算不算美人?”常霄心里好笑,随口答道:“一等一的美人。”樱桃大为欢喜,常霄试探着询问:“你们住的地方叫什么?什么时候修建的?”按照常理,樱桃不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毕竟常霄来者不善,两方仍然处在对立中。没想到樱桃根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里叫做隐仙宫,跟你交手的就是我娘,除了我们三姐妹,别人都喊她素云宫主。”常霄倒觉得意外,没想到樱桃竟然毫不隐瞒,或许樱这个小姑娘久居深山,没有什么机心,如果是这样自己倒不好问了。可是樱桃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继续讲述隐仙宫的事:“我们的祖先可是鼎鼎有名的,你一定听说过,就是著名的剑仙聂隐娘。”常霄心头一动,聂隐娘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印象,好似是神仙传里面唐代的剑仙,那不是文人杜撰的么?难道真有其人?樱桃满脸自得道:“了不起吧。”常霄点头:“对对对,聂隐娘乃是遨游人世的剑仙,想不到你的祖先这么了不起。”听到常霄赞赏自己的祖先,樱桃更是欢喜,滔滔不绝讲述起来,不过常霄还是有些怀疑,聂隐娘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她的剑术真的达到巅峰了么?这些疑问只能放在心里,樱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叮嘱道:“你可要多加小心,我娘已经去信请皓月宫主了,这个人可不得了,老祖宗都喊她姐姐。” 一百三十七章 家族往事 对于即将比武的对手常霄当然感兴趣,从樱桃的话里得知,这位皓月宫主至少有八九十岁了,可是一点不见老,容貌与樱桃的母亲素云宫主相仿佛,据此可以推断出,这位皓月宫主内功极为高深,已经突破了生死玄关,常霄心里欢喜,想不到此番探查竟然引出这样一位高手。樱桃是偷偷跑来的,不能停留太久,匆忙离开之后常霄仔细琢磨,这里的人真的是聂隐娘的后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家族的剑术一定是传女不传男,照此推断,那个皓月宫一定是这个家族里的男人所居,皓月宫主既然是女子,家族里女子的一定高于男子。左思右想,常霄对这个家族充满了好奇,聂隐娘的御剑术真的可以瞬息千里么?常霄的内心并不相信,剑仙之说虚无缥缈,或许聂隐娘的御剑术确实高明,被外行人见到,惊为神人,传扬开去,后人添枝加叶,演变成一段剑仙的故事。这位即将到来的皓月宫主剑术一定极为惊人,倒要仔细领教一下,看看能不能比得上醉霞道人。正在考虑应对之策,忽然听到脚步声响,两个女子前后走进门来。常霄自嘲道:“看来今日是休息不好了。”进来的人是聂九娘和聂三娘两姐妹,聂三娘端来两样菜放到桌上转头道:“听九妹讲你品尝过水晶二老的菜肴,方才几样只是随性而为,显不出本事,今日让你开开眼界。”常霄这才明白,原来聂三娘是来比试手艺来的。仔细观察过后点头赞到:“姑娘好手艺,这两道菜就算大内皇宫的御厨也做不出。”聂三娘马上追问:“水晶二老呢?”常霄实话实说:“要说选料之精良,搭配之精细,用料之细致,姑娘确实占上风。可是刀工和火候就差一些了,不瞒姑娘,水晶二老的武功极为精湛,乃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高手,在这一点上姑娘确实比不上。” 如果常霄胡乱品评,聂三娘当然不会相信,可是常霄说得头头是道,聂三娘有几分相信,于是沉吟道:“你是说我的武功不及水晶二老。”常霄点头:“那两人内外兼修,已经超越了四大名门的门长,确实比姑娘高明一些。”聂三娘一皱眉:“四大名门根本没有什么高手,门长也没什么真才实学,照此看来水晶二老也未必怎么样。”常霄摇头:“姑娘在外面谈天时说的话很有道理,怎么一进来就忘了?四大名门享誉江湖多年,根基很深,每一门的门长都有一脉单传的绝技,不到危急关头不会使用。门人弟子中也不乏高手,只是行走江湖最忌心浮气躁,所以这些人韬光养晦,其实每个人都不简单。”聂三娘若有所思,显然有所领悟。聂九娘插话道:“姐姐不要轻信他的胡言乱语,这样一个莽夫懂得什么?”聂三娘郑重道:“妹妹的脾气要改一改了,这个人可不是莽夫,能无声无息潜到这里的人已经说明这个人不简单了。”聂九娘犹自不服气:“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聂三娘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聂九娘恨恨瞪了常霄一眼退出石室。常霄心里好笑,这里的女子确实挺有趣。既然有如此声名赫赫的祖先,难怪这里的人看不起江湖人,不过今非昔比,首先聂隐娘未必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其次后代也未必赶得上,没什么好担心的。因此常霄放开怀抱,尽情享受美酒佳肴。另一方素云宫主则是忧心忡忡,常霄武功之强实在出乎意料,自己苦修多年的剑术竟然施展不开,虽然去了信请皓月宫主前来,可是能不能取胜还很难说。如果仅仅是为了胜负还好说,偏偏加进了赌赛的因素,万万输不起。常霄尽情享受,素云宫主却是度日如年。 总算等来了消息,皓月宫主已经赶来,素云宫主放下了一半的心事。常霄过得很自在,好吃好喝,樱桃那个小丫头抽空就来逗闷子,颇不寂寞。三日功夫很快过去,聂九娘引领常霄来到大厅,虽然面前有不少人,可是常霄的注意力完全被一个人吸引。只见一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美女傲立正中,二目射出寒光,冷冰冰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人的情感,好似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虽然这个女子先声夺人,常霄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连火毒教的摄心术都无法奈何他足见常霄定力。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已经展开了无形的交锋,皓月宫主试探过后开言:“定力不错,不知剑术如何。”从这一句话上常霄已经可以认定,这个女子修为不到家,真正的高手岂能感觉不到对手使用什么兵器?因此正容道:“宫主自视过高了,这次比武顶多是两平的局面,宫主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这么说已经很客气了,其实占据优势的应该是常霄才对。可是皓月宫主并不认同,冷冷道:“口气不小,今日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霄神色一凝,紧盯着皓月宫主双目缓缓道:“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宫主最好多加小心,我可不希望三招两式结束这次比武。”皓月宫主心头一震,常霄的眼神和话语中包含着极强的自信心,没有强大到可怕的力量不可能对自己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在这一瞬间皓月宫主意识到,这一战决不轻松,面前对手的强大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隐仙宫所有人环立两边,不错眼珠盯着正中的两个人,皓月宫主乃是家族中地位最高,剑术也最高的一号人物,在后辈眼中就是当代剑仙,此战必然获胜,剑仙怎么可能输给凡人?别人可以这么想,皓月宫主本人可没有这么乐观,祖先的辉煌代表不了什么,一切都要靠真本事,虽然自己很努力,可是祖先流传下来的剑术还是没有练到家,偏偏对手又是如此强大。鉴于形势严峻,皓月宫主准备先声夺人,凭借祖先留下来的神剑一举成功,决不能让对手有还手的机会。如果这个家族没有避居世外,从电光梭就能推断出常霄的身份,常霄出手之快天下皆知,如果皓月宫主了解到这一点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这些人自视太高,从不把江湖人放在心上,吃亏也就是必然的了。皓月宫主打定了主意,轻叱一声,施展出一门罕见的身法,脚踩七星,一瞬间竟然出现了三个身影。这一门身法包含了上古流传极为深奥的奇门遁甲,在江湖上已经绝迹数百年了。这门身法的关键就在于潜身,三个身影全是幻影,真身得以靠近对手发出致命一击。可惜皓月宫主还是错了,经过多年苦修,常霄已经步入天人合一之境,无论对手怎么移动也无法遁形,这些幻影根本起不到作用。常霄与人交手,一向是先发制人,岂能被对方制住?皓月宫主贴上来准备出招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花,竟然失去了常霄的踪迹。这下子可吃惊不小,自己强攻不成必然招致对手的反击,皓月宫主毕竟剑术精深,袖中剑左右穿出,好似蝴蝶一般护住全身。可是已经晚了,常霄已经抓住了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切入内圈,化掌为刀,施展出至为凌厉的一招力劈华山,没有任何变化,就占了一个快字。皓月宫主一招失算已经没机会还手了,常霄的右掌已经逼近面门。 虽然皓月宫主感觉到常霄的强大,也未料到常霄出招好似闪电一般,根本没机会还手。经过数日相处,常霄对这个家族的态度有些转变,对方毕竟是女子,没必要下狠手。因此临时收手,穿出圈外。皓月宫主凝立当地,好似木雕一般,过了片刻长出一口气:“我输了。”隐仙宫的人大吃一惊,常霄与素云宫主交手还周旋了一段时间,怎么面对剑术更加高强的皓月宫主竟然一招分出胜负?素云宫主目瞪口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想到事情的严重不由得花容失色,这次比武的胜负直接牵连着老祖宗的生死,没想到平日里奉为神明的皓月宫主竟然败给这个神秘的人。常霄微笑道:“宫主急于求胜,没有给我留余地,自己的余地也不多。”皓月宫主咬牙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常霄摇头:“你们隐居多年,对江湖事不十分了解,说出我的名字你们也未必知道。既然宫主自承落败,前面的赌赛依然有效,我可以再给你们几日功夫,如果你们能请来真正的高手还有机会。”皓月宫主点头:“就这么说。”叫上自己的妹妹和素云宫主匆匆离开大厅商议对策。常霄自然回到自己的居所,别人都是忧心忡忡,唯独樱桃这个小姑娘无忧无虑,看没人看管又来找常霄。见面就问:“你是怎么赢的?”常霄比划一下:“很简单,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樱桃皱起了眉头:“你骗我,皓月宫主神通广大,你一定使用了高明的法术,快跟我说说,你是不是茅山道士?”常霄心里好笑,解释道:“我可不懂法术,使用的确实是武功,只不过我比常人多花了几分功夫而已。”樱桃自然不信,刚要接着问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改口问道:“你为什么跟老祖宗打赌?要是你赢了真的要老祖宗的命么?老祖宗对我可好了,你能不能假装认输?”常霄犹豫一下回答:“不是我想打赌,是你那老祖宗坚持,其实我根本无意伤害这位老人家。不过认输是不行的,我答应你,就算我赢了也不会伤害老祖宗一毫一发。”樱桃登时放心,又开始问东问西。 皓月宫主自视极高,这次落败难免气愤,素云宫主一筹莫展,老祖宗倒是很泰然,开解道:“二姐不必发火,大不了把妹妹的命赔给他就是了。”素云宫主叫道:“姥姥,这怎么行。”皓月宫主恨恨道:“这个人出手无影无踪,虽然站在那里,我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好似面对幽灵一般。”素云宫主清楚,家族里只有皓月宫主剑术最高深,想什么办法才能挽回这个局面?皓月宫主倒是很有主见,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到大雪山请大哥帮忙了。”老祖宗摇头:“大哥与我们断绝来往至少有四十年了,怎么可能请的来?再说就算请来了也没有把握取胜。”这件事素云宫主并不知晓,连忙询问,老祖宗这才解释。原来这个家族重女轻男,女子从小就修习剑术,衣食住行都很讲究。男子就差很多了,只能学最基本的剑术,还受到很严格的约束。规矩如此,多年来一直没有什么改变。到了皓月宫主这一代,出现了一个叛逆的人物,就是皓月宫主的长兄。这个人胸怀大志,不甘心活在女人的阴影之下,想方设法改变局面。祖上除了流传下剑谱之外,还有一本刀谱,乃是大唐一代奇人虬髯客所留,机缘巧合,落到了聂隐娘手里,保存了下来。虽然保有这本刀谱,却一直没有人习练,原因是这门刀法不适合女子,而家族里男子又不受重视。皓月宫主的长兄无意中知道了这件事,想方设法得到了刀谱,暗中苦修,可是在刀法未成之前被人发觉,按照规矩应该废去武功。老祖宗顾念同胞之情,通风报信,这个人得以逃离,保全了性命,从此销声匿迹。后来皓月宫主成了新的首领,曾经寻找过长兄的下落,可不是为了亲情,而是为了清理门户。辗转得知,这个人在大雪山隐居,自号灵鹫上人,苦练刀法。皓月宫主曾经亲赴大雪山,见到了兄长,两人交手数次,开始的时候皓月宫主占了上风,灵鹫上人使用同归于尽的招数才得以保全。可是没过多久,灵鹫上人刀法突飞猛进,竟然与皓月宫主战成平手。后来老祖宗出面,兄妹才算和解,达成协议,灵鹫上人不得泄露家族的秘密,皓月宫主也不再为难兄长。 这件往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除了皓月宫主和老祖宗之外没人知晓,今日到了关键时刻,皓月宫主提起了这个兄长。素云宫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皓月宫主神通广大,可是一招就落败,灵鹫上人顶多与皓月宫主不相上下,取胜的机会不大。老祖宗也有这样的担心,可是皓月宫主颇为肯定,解释道:“妹妹不知,交手之后我担心大哥泄露家族的秘密,一直监视。多年来大哥足迹一直没有离开大雪山,已经完全沉浸在刀法中,造诣之高已经不是我所能测度的了。”素云宫主又惊又喜,想不到家族里还隐藏着这样的奇人。皓月宫主轻叹道:“虽然我们是同胞兄妹,可是我与大哥已经势成水火了,要请他出山并不容易。”素云宫主马上提出:“我去一趟,不管怎么样也要请出灵鹫上人。”皓月宫主思索片刻点头应允,详细指明了路径,并叮嘱素云宫主严守秘密,不能泄露。素云宫主准备一番离开隐仙宫,兼程赶奔大雪山。事情紧急,耽误不得,三日后已经来到了大雪山。大雪山极为高峻,最高的几座山峰终年积雪,普通人自然望而却步,素云宫主内功精湛,又修习御剑术,自然如履平地。皓月宫主指明了路径,素云宫主一路寻找,很快来到一座山峰之下,这里极为寒冷,山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极为难受,素云宫主提气护身,咬紧牙关寻路登山。虽然有些准备还是很吃力,毕竟没有经历过,素云宫主心里纳闷,这里如此荒凉,灵鹫上人怎能耐得住性子隐居在这种地方?外面的花花世界要什么没有?住在这里闷也闷死了。 一百三十八章 灵鹫上人 虽然根底扎实,又有御剑术,来到灵鹫上人居住的山洞后素云宫主还是觉得疲惫,总算到了地方,休息片刻准备进洞。皓月宫主交代过,灵鹫上人武功修为很高,洞口来了人马上就会知晓。正在考虑怎么开口,忽然从洞里传出一阵雷鸣般的怪笑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素云宫主连忙提气抵御。过了片刻里面传出人声:“终于等来了,二妹,你也有求我的时候。”素云宫主不明白话里的含义,正琢磨时忽然眼前一花,细看时原来多了一个人,身材瘦削,长发蓬乱,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二目如灯,好似猛兽一般。素云宫主心道:这个人一定是灵鹫上人,于是施礼道:“后辈聂素云参见。”这个怪人就是灵鹫上人,看到素云宫主显得极为欢喜,简直有些手足无措,满面堆笑道:“来得好,来得好,快进来,外面有风。”素云宫主觉得奇怪,这位灵鹫上人隐居数十年,火气早应磨灭了,怎么言谈举止如此随便,一点不像高手。两人进洞后,很快来到一个简陋的石室,里面只有四五个厚厚的蒲团。灵鹫上人随手指着蒲团道:“坐下说话。”素云宫主满腹狐疑坐下,还没开口灵鹫上人已经发问:“我妹妹遇到什么难题想起我来了?”素云宫主长叹一声,把常霄到访的经过详细讲述一遍。灵鹫上人赞道:“好小子,真有一套。”素云宫主更是奇怪,不管怎么样,灵鹫上人也是家族里的人,如今家族遇到危难怎能称赞对头?灵鹫上人笑道:“你不要奇怪,当初家族全力追杀于我,我又打不过她们,被她们捉住,只有等死的份。是我那三妹苦求,拿性命担保才算捡回这条命。后来虽然来到大雪山,还是摆脱不了她们的控制。直到我那二妹做了首领才放松一些。不过二妹逼我发下毒誓,不得离开大雪山一步。只有家族的人前来请我,才能摆脱誓言的束缚。你这一来,我就可以摆脱誓言,四海遨游,你说我不应该谢谢那个傻小子么?” 听到这番话素云宫主吃惊不已,原来皓月宫主与这位灵鹫上人达成了协议,灵鹫上人不是真心留在大雪山,而是受到誓言的约束。这样的人能战胜那个神秘来客么?是不是皓月宫主有意徇私,借这个机会恢复兄长的自由?心里胡思乱想,只听灵鹫上人咬牙切齿道:“二妹,我一定要你好看。”言语中怨恨之意极重。素云宫主问道:“皓月宫主使你摆脱誓言,恢复自由之身,你们又是亲兄妹,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为何怨恨于她?”灵鹫上人恨恨道:“你在这大雪山住上几十年试试,一年见不到一个人就能把人憋疯,我在这里一住几十年,那种滋味你想过么?”素云宫主这才体会到灵鹫上人的痛苦,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换成自己,根本忍受不了这种寂寞。灵鹫上人极为兴奋,等候数十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带着一柄刀下山。回头遥望雪白的山峰,灵鹫上人顿足道:“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回来了。”素云宫主完全可以体会这种心情。灵鹫上人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换装,素云宫主自然有准备,如果这个样子回去难免被外人笑话。灵鹫上人饱读诗书,只是呆在那种地方没有办法,如今要到人世自然要整理一番。打扮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子,素云宫主知道灵鹫上人比老祖宗还要年长,可是打扮之后发觉,灵鹫上人没有想象中那么老,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腰板笔直,精神抖擞。素云宫主也是行家,看出这位灵鹫上人比之皓月宫主确实高明一些。皓月宫主虽然看着年青,其实眉梢眼角都有皱纹,虽然精心掩盖还是能发觉。而这位灵鹫上人则不同,浑身上下活力充沛,好似年轻人一般。 常霄自然留在隐仙宫等候,美酒佳肴不断,乐得自在。皓月宫主落败之后闷闷不乐,怎么也想不通原因,自己苦修多年,怎能输在如此简单的招式之下?对手又怎能在那稍纵即逝的瞬间发出如此凌厉的一击?正在苦思的时候忽然看到樱桃,别人都在担心,这个小姑娘却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皓月宫主心里奇怪,把樱桃叫到近前,樱桃还是无忧无虑,施礼之后询问:“宫主找我有事么?”皓月宫主点头:“你的老祖宗把性命当作赌注,你怎么不担心?难道老祖宗对你不好么?”樱桃马上回答:“老祖宗对我可好了,不过我不担心,那个人说他不会伤害老祖宗。”皓月宫主一愣:“哪个人?”樱桃小嘴一撇:“就是比武的那个人呗。”皓月宫主心头一动,接着问道:“他何时说的?”樱桃想了想,摇头道:“想不起来了,我们每天都聊天,记不得是哪天说的了,反正他说过。”皓月宫主脑筋一转,或许能从这个小姑娘身上了解一些情况,于是询问道:“比武那一天他说了些什么?”樱桃摇头:“好几天了,我记不得。”皓月宫主换个方式发问:“他对那次比武说了些什么?”樱桃回想片刻才回答:“他说只用了什么力劈华山一招,我不信,他一定会法术。”皓月宫主知道这个小姑娘思维简单,只能旁敲侧击,因此询问道:“那个人有没有说我的剑术怎么样?”樱桃回想片刻答道:“他说宫主心上有太多的牵挂,招式连贯不起来,经验也不够丰富,别的我就忘了。”皓月宫主暗暗点头,如果不是家族首领,自己的剑术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从樱桃嘴里能问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因此皓月宫主改变了话题:“你看这个人怎么样?”樱桃不假思索:“挺好的,他的法术这么厉害,却一直客客气气的,打赌赢了还等着我们请人。” 隐仙宫的上下人等都对常霄抱有很大敌意,樱桃的话可谓一言惊醒梦中人。皓月宫主马上醒悟,常霄根本没有恶意,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予取予求,比武获胜,打赌又赢了,何必留在这里等候?而且公平比武过程中生死各安天命,常霄两次手下留情,显然不是找麻烦来的,想到这里皓月宫主紧绷的弦松了下来。于是展颜笑道:“樱桃,你去告诉你三姐,好生做几样菜肴招待他,另外你有空的时候就去跟他聊聊天,聊完之后到我这里来一趟讲讲。”樱桃颇为欢喜,马上跑去找聂三娘。皓月宫主马派人把妹妹找来,老祖宗一直心绪不宁,打赌输了,赔上自己的老命没什么,可是家族的威望被毁,到了九泉之下自己怎么有脸面见自己的前辈?这个结解不开自然吃不好睡不好。皓月宫主相请才出来见面。皓月宫主把樱桃的话讲述一遍,老祖宗摇头道:“孩子的话岂能当真?”皓月宫主摇头:“正因为樱桃年纪小才不会说假话,我看她的话可信,再说那个人也没必要撒谎。”老祖宗思量片刻点头:“二姐的话在理,我这脑子里全被打的赌装满了,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皓月宫主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个人应该对我们没有敌意,可是他究竟为什么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御剑术?”老祖宗长叹一声:“想不到我们祖辈传承的剑术到了我们这一代竟然没落了,看来我们确实是有些坐井观天了。”皓月宫主点头:“我也有同感,我们祖辈避居世外,一直把江湖人视同无物,想不到江湖中竟然出现了如此人物。这个人的武功如此简单却如此难当,我们研习大半生的剑术根本无法施展,看来祖辈流传的剑术不是独一无二的绝学。” 灵鹫上人来到隐仙宫,自然是与亲人相见,对待老祖宗态度很亲切,对待皓月宫主则极为踞傲。三人在静室商议,皓月宫主道:“大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妹妹也没办法,祖辈定下的规矩不能改变。”灵鹫上人冷笑道:“如今怎么改了?家族里什么事都由女子做主,何必让我来?”老祖宗劝解道:“大哥,虽然二姐做了首领,却有很多顾忌,安排大哥在大雪山静修也是好意。”灵鹫上人怒道:“好意,那里是人住的地方么?你去试试。”皓月宫主毕竟是首领,正容道:“大哥,如果你不愿意来尽可以回去,这里的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我应付的来。如果不是顾念兄妹之情我怎么会把刀谱交给你?怎会派人请你来?”灵鹫上人脑筋一转,如果这个妹妹真的翻脸,自己还要回到大雪山,想到这里连忙变脸道:“方才只是气话,憋闷了几十年,自然不好受。”老祖宗打圆场,皓月宫主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灵鹫上人问到常霄,皓月宫主讲述交手的经过,灵鹫上人沉吟片刻道:“这个人非同小可,我需要皓月宫珍藏的劈风刀和隐仙宫珍藏的断流刀。”皓月宫主询问:“宝刀没问题,只是为何要两柄?”灵鹫上人微笑道:“二妹这个首领实在名不副实,这个人明明是刀中圣手,虽然他没带着随身宝刀,可他施展的还是刀法,哪一家的剑术里面有力劈华山?”皓月宫主这才醒悟:“原来如此,可是他既然是刀中圣手,怎么能来到隐仙宫?不会御剑术的人不可能轻松越过天险。”灵鹫上人笑道:“这件事要等到交手以后才能明白,你们快去取刀吧。” 这个家族从唐代就隐居,秉承的还是当时的风气,诗书传家,千金一诺,做人光明磊落。灵鹫上人为了一句誓言在大雪山停留数十年,这样的事后人很难理解。常霄孤身犯险,有很多手段可以使用,下毒,机关,联手拒敌。可是这些人非但做不出来,连想都想不到。灵鹫上人要两柄宝刀的意思就是与常霄公平比武,不能占一丝便宜。皓月宫主派人去皓月宫取劈风刀,樱桃得知此事,马上告知常霄。得知灵鹫上人为了一句誓言苦守荒山数十年,常霄心底涌起一股敬意,这样的品行太难得了,这个家族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灵鹫上人着手准备比武,虽然数十年来都沉浸在刀谱中,可是毕竟没有与人交过手,而对手出招又迅捷无比,不能有一丝马虎。很快劈风刀取来,灵鹫上人与常霄进行初次会谈。两人对座后灵鹫上人首先发问:“你的刀法传自何人?”常霄微笑道:“就是一路六合刀法,什么人创的我也不清楚。”灵鹫上人点头:“你走的路比我艰难许多。”常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仅凭一句话就能体会到自己的艰辛,这个人完全可以作为自己的知心朋友。灵鹫上人继续问道:“你没有学过御剑术怎能来到隐仙宫?”常霄心里纳闷,反问道:“阁下怎知我没有学过御剑术?”灵鹫上人一笑:“御剑术乃是上古所传,对传人的要求极为严格,而你的眼神狂放不羁,显然没有受过这种近乎苛刻的约束。”常霄由衷赞叹:“阁下果然高明,我确实没有学过御剑术,只是利用一种暗器带动身体,与御剑术形似而神非。”灵鹫上人感慨道:“能做到这一步,你吃的苦绝非凡人所能想象,想不到当今江湖还有这等人物。”常霄发觉,这位灵鹫上人谈吐文雅,思维敏锐,眼神里充满智慧。经过一番交谈,两人彼此间都有一定了解,常霄认定,此人乃是从玄门典籍中领悟到天地之变,进而养气修身,乃是不可多得之高手。灵鹫上人也体会到,面前这个人经历了千锤百炼,这次比武最多势均力敌,自己没有任何优势。 素云宫主送来两柄宝刀,灵鹫上人请常霄挑选,随即问道:“你为什么放下了随身的宝刀?”常霄轻叹一声:“举目天下,没有称心如意的对手。”灵鹫上人微笑道;“我还以为江湖中高人辈出,原来你这样的人并不多。”常霄表示认可:“可以这么说,其他几位高人悠然世外,只有我混迹江湖,这才闯出一些声名。”灵鹫上人微笑询问:“那么你看我够不够资格成为你的对手,让你重新拿起刀来?”常霄郑重道:“阁下博古通今,修为已入化境,正是理想的对手。”灵鹫上人大笑起身,探手拿起了断流刀:“这里不够宽敞,我们到外面交手。”常霄拿起劈风刀,两人前后离开隐仙宫,登上断崖,来到一座青翠的山峰。正值清晨,红日初升,微风轻摆绿叶,空气格外清爽。灵鹫上人与常霄在山峰顶上对面而坐,心平气和,准备交手。本来常霄还担心皓月宫主前来观战,心中有顾虑就不能全心施展。灵鹫上人已经想到了,首先发话:“这次比武只有我们两个,为了公平起见没有人前来观看,免得分神。”常霄极为满意,这个家族的人确实明白事理,处处想得周到。两人调息过后,灵鹫上人断喝一声,飞身跃起,断流刀出鞘,射出一道耀眼的寒光,当头罩下来。与段青霄决战之后,常霄几乎没与人交手,这次终于有了机会,高手当前,激发了常霄的斗志,劈风刀闪电出鞘,冷气森森。灵鹫上人大喜道:“你的刀气竟然收发由心,难得难得,今日我可要全力以赴了。”常霄当然求之不得,灵鹫上人钻研刀气很多年了,一直没有机会施展,遇到常霄这样的高手极为欢喜,气贯右臂,断流刀光芒大涨,刀气破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常霄喜出望外,没想到灵鹫上人刀气如此强大,招式玄奥莫测,这一趟的收获实在不小。 一百三十九章 奇思妙想 山峰之上,常霄与灵鹫上人对刀,有形的宝刀与无形的刀气碰撞,发出阵阵巨响,好似雷鸣一般,山谷轰鸣,声势极为惊人。日光下根本不见人影,只有两团雪亮的银光互相碰撞,灵鹫上人一生浸淫刀法,又得到最高深的刀谱,成就之高不言而喻。常霄没想到这个对手如此强大,刀气充沛,刀法精湛,最难得的是出刀迅疾如风,神出鬼没,正堪放手一搏。于是两人各显其能,在山峰上酣斗。灵鹫上人研习的刀谱传自唐代奇人虬髯客,高妙自不必说,而常霄的六合刀法精益求精,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对于常霄来讲,这个对手与段青霄有所不同,段青霄的武功气势磅礴,而灵鹫上人的武功则极尽巧妙,招式与刀气极为连贯,浑然天成。常霄满心欢喜拿出平生所学,与灵鹫上人展开对攻,两人互不相让,出招快如闪电。苦斗多时,灵鹫上人觉察到,对手使用的确实是六合刀法,普通之极。自己用的却是唐代奇人流传下来的玄奥刀法,高下不言而喻。可是自己偏偏占不到一点上风,明明很普通,很简单的招式,对方施展开来却是如此难当。交手双方内功极为深厚,后力悠长,越战越勇,开始还有些试探的意思,后来都放开手脚,刀法展开,整个峰顶都被寒光罩住。两人从清晨开始,到了日中时分还是难解难分。常霄心里极为畅快,不曾想到山野中还隐藏着这样的高手,胸中豪气勃发,仰天长啸,声音回响天际,久久不绝。灵鹫上人暗吃一惊,经过这样苦斗,对方竟然还有如此充沛的真气,这个人实在莫测高深。长啸过后,常霄手中的劈风刀刀光大涨,刀气随刀喷涌而出,好似怒海狂涛一般势不可挡。灵鹫上人登时有些吃力,苦斗半日,精力已经损耗不少,面对势不可挡的攻势,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常霄斗得兴起,已经忘记了一切,放手抢攻,灵鹫上人勉力支撑,暗暗叫苦。正在这时忽然有人鼓掌大笑,常霄心头一动,收刀退开,灵鹫上人长出一口气,顾不得别的,抓紧调息,恢复元气要紧。 隐仙宫的人不可能前来观战,普天下有这个本事潜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而有这个闲情逸致的人只有一个,自然是神目比丘。常霄微笑道:“前辈怎么有兴致来到这里?”神目比丘果然在一侧现身,点指道:“我要是不来,这个家伙必然伤及肺腑,到时候你后悔就晚了,还不谢谢我?”常霄这才注意到灵鹫上人,自责不已。自己应该时刻关注对手的变化,偏偏斗得兴起,忘记了这一层。这时顾不上别的,仔细看视灵鹫上人,确定没有大碍才算放心。神目比丘笑道:“我没说错吧,还不谢谢我?”常霄深施一礼:“这次确实多亏了前辈。”神目比丘洋洋自得:“光说不行,我找到这里费了很大劲。”常霄点头应允:“好说,只是前辈如何找到这里来的?”神目比丘讲述经过,原来紫霄宫大会不久,神目比丘心血来潮,要到不夜城看花灯,放焰火。到了不夜城没见到常霄觉得奇怪,一般常霄出行都会带上玉蝴蝶和火龙驹,如今孤身出门一定有事。经过推断,神目比丘认定,常霄这次出行与聂九娘有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因此神目比丘找到紫云姑,要她动用丐帮的力量查找聂九娘的行踪。本来很不容易找,聂九娘只在紫霄宫大会上露过一面,没有引起重视,要找这样的人很难下手。多亏陆文俊一方的消息才掌握了聂九娘的行踪,最后的目标就是老君山。神目比丘很快来到这里,发现了断崖,可是没办法下去,不会御剑术的人无法控制疾速下坠的身形。神目比丘忽发奇想,要做一个大风筝飞下去。紫云姑派人全力协助,可是事情并不顺利,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神目比丘认为这件事很好玩,因此一直留在老君山。这一天听到响声,又看到山峰顶端的亮光,神目比丘知道有人比武,这才赶来观战,刚好解了围。 灵鹫上人恢复元气之后仰天长叹:“天道酬勤,天道酬勤。”神目比丘问道:“什么意思?说给我听听。”灵鹫上人明白,如果不是神目比丘适时出现,自己必然伤及肺腑,因此心里感激,解释道:“这句话很容易理解,就是上天对于勤奋的人格外看重,格外关照。”神目比丘点头认可:“你可不知道,这个家伙简直不是人,能把六合刀法练到这个地步的人百年来只有他一个。”灵鹫上人虽然不敌常霄,毕竟也非寻常可比,知道神目比丘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点与自己所学有相通之处,因此高看一眼。神目比丘心里藏不住事,指着一座小山峰道:“你们跟我来,看看我的大风筝。”根本不容人反驳,飞身就走。灵鹫上人问道:“这位高人是何方神圣?”常霄笑道:“峨嵋派名宿神目比丘,内功出神入化,轻功独步江湖。”灵鹫上人点头:“这样的高人岂能错过?”紧跟在神目比丘后面奔向另一座山峰,常霄无可奈何,只能跟在后面。虽然相距很远,对于这三人倒也稀松平常,很快来到峰顶,距离地面有十五六丈左右,神目比丘得意洋洋展示自己的大风筝。常霄细看之下,这个风筝确实不小,足有两人多高,骨架是细竹,用丝绸覆盖,绘满了图形,煞是好看。灵鹫上人得知神目比丘竟然想利用这个风筝飞翔不由失笑,神目比丘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胡闹么?我已经飞过好几次了,要不是风向不对,我就飞到你们比武的地方,吓你们一大跳。”灵鹫上人半信半疑:“这个风筝真的能把人带上天?”常霄沉吟片刻提出自己的看法:“我看有可能,苍鹰在天上飞翔时经常双翼展开,一动不动,完全凭借风力漂浮在空中。如果设计合理,人在天上飞也不是不可能。”神目比丘大喜:“还是你明白,我这就飞一次给你看看。”常霄忙道:“不忙,这个风筝还有缺陷,应该重新修整一下,要是摔坏了就可惜了。” 神目比丘说自己在天上飞有些夸大,事实上只是滑翔一阵落地罢了,而常霄的意思是真的乘风飞翔。神目比丘登时兴趣大增,询问道:“你说说,我的风筝有什么毛病?”常霄笑道:“这个风筝太重了,如果放飞也飞不起来,应该尽量减轻分量。另外不能只顾着好看,要注意实用,材料尽量轻薄,边上应该像刀锋一样。其实我也不算行家,如果我要做这件事一定会找高手匠人协助。”神目比丘开始琢磨,灵鹫上人觉得很有趣,这个设想太大胆了,自古到今也没听说过人借助风的力量在天上飞。过了片刻神目比丘一拍脑门:“我不管了,你给我做。”常霄拒绝道:“我的事情很多,恐怕没功夫处理这件事。”神目比丘当然不依,高叫道:“不成,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让你做这么一件小事都不肯,不行。”常霄马上后悔,自己为何要出这个主意,神目比丘玩兴很浓,过不了两天就把这件事忘记了。自己这一提醒刚好吊起了她的胃口,这下子可麻烦了。做个风筝当然不算什么事,可是要带人上天就难了。神目比丘认了真,常霄只好首肯。目前首先要解决灵鹫上人的事,神目比丘有了新的目标,对聂氏家族失去了兴趣,马上带着风筝离开老君山,到不夜城找剑童兄弟四个一起研究。常霄与灵鹫上人重回隐仙宫,皓月宫主自然关心胜负,灵鹫上人直言不讳,坦诚自己的修为不及常霄。素云宫主大吃一惊,灵鹫上人落败意味着打赌彻底输了,老祖宗把性命押出去了,万万输不起。而皓月宫主却很是泰然,常霄没有恶意是肯定的了,自己的三妹不会有什么危险。兄妹三人与常霄坐到一起,预备了精致的酒菜,素云宫主没有在场。 常霄对于这个家族很感兴趣,这些人隐藏在人迹罕至之处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又是如何传承的?皓月宫主作为首领自然清楚这些事,酒宴之上详细讲述,原来这个家族都是女子当家,所有的后代都随母姓。选婿的时候非常严格,不要求武功,一定要文采出众,品貌端庄。常霄心里奇怪,平常的男子都不愿意入赘,出色的就更不愿意了,儿女都随母姓对于男子来讲可是很大的耻辱。皓月宫主解释,因为有御剑术,家族里的人一旦出现都被视为仙人,因此没人会拒绝。一旦成亲后只有三年相处的时间,到时候就把男子送走,再无任何牵挂。常霄这才明白,原来世上流传的文人遇仙之说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么做好像有些无情。皓月宫主笑道:“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与其等到将来鸡皮鹤发,白首相对空自嗟叹,还不如早些分开,留下美好的回忆。”常霄本来就是很豁达的人,点头笑道:“宫主的话也有道理,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乃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及早抽身不失为良策。”灵鹫上人感叹道:“其实这次比武我已经占了便宜,如果你用的是自己的宝刀,我决支持不了这么久。”常霄笑道:“多亏神目比丘出现,她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出左手刀了。”灵鹫上人大吃一惊,原先的预想是自己与常霄的差距并不大,如今看来,对手一直没有出全力,仍然有所保留。皓月宫主得知此事极为震惊,怎么也想不通常霄怎能达到这样高深的境界。常霄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皓月宫主也不问,只询问一些江湖上的事。常霄知道皓月宫主修炼内功时急于求成,已经埋下了隐患,这个问题自己可解决不了,唯一能帮忙的就是神目比丘,因此提出此事。皓月宫主颇感为难,自己与外界没什么来往,根本不认得神目比丘,怎好开口求人?常霄决定设法让神目比丘出手相助,随即离开隐仙宫,回返不夜城。 这时候不夜城可热闹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神目比丘的大风筝上面,每个人都有飞翔的梦想,可是真正下手去做的却没几个。神目比丘在不夜城一向都是以半个主人自居,对谁都不客气,随意支使。她的修为摆在那里,又是名副其实的前辈高人,因此没人与她计较。在她的安排下,已经请来了五位专门制作风筝的高手匠人,材料预备了一大堆,剑童,琴童四兄弟跑前跑后帮着忙碌,心里也想知道结果,人真的能飞上天么?常霄回来看到忙碌的场面心里好笑,也怪自己多嘴,闹得这么多人不得清闲。见过玉蝴蝶,还没说几句话,神目比丘已经跑过来叫道:“你快去看看,第一个风筝已经做好了。”常霄本想推托,可是玉蝴蝶也极为好奇,一力撺掇,只好到前面来看看。在众人努力之下,果然已经完成了一只风筝,虽然很大却极为轻巧,常霄当即吩咐,拿到高处放飞,看看效果如何。神目比丘心急,当时就想上去,常霄劝解道:“前辈不要心急,飞不起来没什么,一旦飞上去就很难控制,掉下来就危险了。”神目比丘想想也对,不再坚持。初次放飞很顺利,大风筝乘风飞起半空,极为稳定。接下来常霄吩咐增加分量,在风筝下面挂上重物,加到三十斤的时候,风筝虽然飞起来却很难保持平衡。常霄明白,要是换了人在上面,随时控制风筝,迎着风势还是有可能成功的。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风筝相继上天,经过多次放飞,终于有了一些经验,多次改进之后终于做出了一只大风筝,带着百余斤重物也能飞起来,神目比丘拍手欢呼,兴奋不已。 忙碌数日,常霄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蜻蜓,心里奇怪,这样新奇的事蜻蜓不可能错过。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蜻蜓喜欢水晶二老做的菜肴糕点,为了品尝美食已经离开了不夜城。段昔云和尹天雷都是当今俊杰,蜻蜓跟他们两个一道没什么好担心的。风筝完成,终于要放飞了,神目比丘兴高采烈。为了稳妥起见,常霄决定自己先试试。神目比丘当然不肯,办法是自己想出来的,第一个试飞的当然是自己。常霄劝解道:“我不是想和前辈争,只是担心失去控制,如果真的坠落,我可以利用电光梭化解强大的力道。”神目比丘犹豫多时才勉强答应。常霄做事一向稳重,已经研究了风势的变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之后来到了聚龙山最高的山峰,借着强劲的大风展开了风筝,风筝带动常霄滑向山谷。如果仅仅是滑翔后落下算不得成功,神目比丘不错眼珠盯着,眼看着风筝带着常霄一路向下,很快接近地面,正失望时忽然看到风筝跃然而起,被一股劲风吹到了半空,很快超过了山峰。神目比丘大喜,拍手欢呼不已。常霄也觉得十分新奇,原本是为了游戏,真的飞上天之后却有了奇妙的感觉,树木河流山峰历历在目,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飞鸟,自由自在翱翔。看到常霄在半空的样子神目比丘急得不行,一叠连声催促,让常霄赶快下来,自己好上去。常霄体会到,要控制风筝走向不是那么容易,要顺应风势,一直让风筝好似船帆一样吃满风,无论怎么转向也不能逆风,另外控制落点也不容易,需要顺着风势看准了落脚点逐步降低,万万不能心急。 一百四十章 游戏人生 听说风筝真的把人带上了天,不夜城里的人都来看新鲜,这样的事从古到今就没听说过。常霄落下来以后,神目比丘迫不及待,马上就要上去,常霄抓紧把控制风筝的要领讲述一番。神目比丘虽然心急却也明白道理,虽然自己的轻功天下独步,从那么高的天空跌落也很危险,因此细心听着,牢牢记在心里。经过一番准备,在神目比丘的欢呼声中,风筝再次飞上天。因为神目比丘身材瘦小,比常霄轻了许多,很快就飞到了高空。开始的时候,神目比丘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尝试着控制风筝,顺应风势。没过多久,掌握了一些窍门之后就开始得意起来,在上面东张西望,浏览美景。刚好有一队大雁飞过,神目比丘大喜,马上靠过去。大雁看到这个怪物纷纷躲避,神目比丘高声欢呼,兴奋到了极点。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常霄内功精湛,目力远胜常人,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埋怨道:“这个时候岂能忘形。”别人还不明白,常霄解释道:“人在高空,无处借力,再高的武功也无法施展,万万不能马虎。这位前辈玩心太重,一旦失控就麻烦了。”话音未落,神目比丘在上面跟大雁打招呼,风筝陡然侧翻,飞快滑落。常霄叫一声不好,电光梭闪电射出,身形好似离弦之箭,飞速奔向风筝。不夜城的人虽然知道常霄利用电光梭行动如飞,与醉霞道人的御剑术并驾齐驱,可是大多没有见过,这一回算是开了眼了,原来施展开来真的如此快捷。如非必要,常霄极少展示武功,这一回神目比丘玩过了火,危险之极,迫不得已才使用电光梭。总算抢到神目比丘落地前赶到,凝聚真气发出一掌,力道雄浑,足可开碑碎石。神目比丘武功精湛,马上挥掌一接,利用常霄的掌力化解下落的力道,轻飘飘落地,笑嘻嘻道:“玩过头了。” 对这位前辈谁也没有办法,按说吃了亏应该收手才是,可是神目比丘还要上天。常霄劝解,神目比丘根本不听,点指道:“有你在下面接着我怕什么,再说就算接不住也没什么,死就死了。”常霄知道这位高人早已经勘破生死,没有办法,只好奉陪。神目比丘准备一番再次上天,失手一次总算加了小心,掉下去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也被旁人笑话。看到神目比丘在天上的样子,旁边的玉蝴蝶羡慕之极,问常霄道:“我能不能上去?”常霄摇头:“你不懂武功,很难控制风筝,顺应风势。而且高空风力强劲,你可受不了。”玉蝴蝶颇为遗憾:“要是我也能飞上天该多好。”旁边剑童插话道:“如果做一个更大的风筝,或许能带两个人上去。”玉蝴蝶马上来了精神,常霄苦笑道:“我就是因为多嘴招来这一场麻烦,你这么一说不是更麻烦了?”剑童嘿嘿一笑:“不瞒城主,我们兄弟也想飞上去领略一下,人生一世总要多姿多彩才好。古今多少英雄,有几人领略过这等滋味?”酒童附和道:“就是,名震古今的楚霸王也没有这样的福气,只要能飞上天,我宁愿戒酒。”鹤童和琴童都有同感。常霄无奈点头:“也罢,你们兄弟的修为都不差,应该可以掌握要领。话说回来,在天上飞翔的滋味确实不错,视野开阔,别有一番情趣。”玉蝴蝶听说剑童兄弟也要上天,说什么也要试试,常霄无奈应允,开始计划制作风筝。正午时分,风力减弱,神目比丘觉得饿了,落下来准备大吃一番。剑童说出自己的想法,神目比丘拍手叫好:“一个人飞总觉得孤单,大家一起玩耍才有意思。”因此一力促成,常霄只好着手继续制作风筝。 有了经验进度自然就快了,各式各样的风筝接连做成,每一个都由常霄试过之后才让别人上去。半月后剑童,琴童兄弟已经可以乘着风筝上天了,神目比丘开心到了极点,与四兄弟在天上玩耍,好像大雁一般排成次序。看到别人相继上天,玉蝴蝶极为心急,可是要带人上天没那么容易。经过多次试验,大风筝终于成功了,常霄带着玉蝴蝶乘风飞起,玉蝴蝶欢呼不已,人生至此,夫复何求?神目比丘也是极为开心,能有这样的经历足可向所有人炫耀了。自此这些人每隔三两日就上天玩耍,有聚龙镇的百姓上山砍柴,看到风筝没当回事,后来有人发觉,风筝上竟然有人,这可是天下第一的新鲜事,免不了四处宣扬,消息很快传开了,很多人不相信,天下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很快有江湖人知道了这件事,也觉得半信半疑。首先被惊动的是丐帮帮主紫云姑,因为神目比丘在老君山做风筝的时候就是紫云姑出的力,所以紫云姑相信这个传言。如果常霄全力协助,乘风筝上天不是不可能。为了眼见为实,紫云姑决定到不夜城走一趟,亲自看一看。神目比丘正想炫耀一番,徒弟来了当然不能错过,马上准备,让紫云姑见识一下。风筝相继上天,紫云姑目瞪口呆,天下竟然真有这样的事,师父能上天已经是奇闻,常霄竟然带着玉蝴蝶一起上天,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神目比丘想让徒弟尝试一下这种滋味,紫云姑试了几次,因为心里牵挂太多没有成功,只得作罢。常霄知道紫云姑没有勘破生死,不能勉强。紫云姑离开不夜城,因为常霄没有要求保密,丐帮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一致认为,不夜城主确实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 丐帮帮主自然不会大言欺人,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都想到不夜城见识一下,可是能到不夜城做客的人并不多。段昔云和尹天雷听说这件事也有些怀疑,这时常霄的女儿蜻蜓正与两人在一处,知道了这件事登时坐不住了,马上就要回家看看,因此三人动身赶奔不夜城。另外跟常霄相处过数年的钟元,钟海兄弟听说此事也想见识一下,两人放下手里的事赶奔不夜城。通天堡的江飞鸾,雾灵山庄的伍青阳也被惊动了,都准备开开眼界。常霄也不曾想到,游戏之举会惊动这些人。最先来到的就是段昔云一行三人,蜻蜓看到父亲真的飞上天大喜,坚持要常霄把自己也带上去尝试一下,常霄知道女儿不懂武功,又不曾经历过挫折,到了天上难免心慌,为了安全起见并未答应。段昔云和尹天雷看到这样的场面吃惊不已,风筝竟然可以把人带上天,实在匪夷所思。神目比丘倒是很开心,马上吩咐两人做些可口的吃食。蜻蜓不得所愿有些失望,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撺掇常霄把母亲接回来欢聚一回,玉蝴蝶也想见一见五个姐妹,因此常霄把五个夫人接回来热闹一番。客人陆续来到,最得意的就是神目比丘,办法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又多次飞上天,当然值得夸耀。几位客人都知道这位高人的脾气,免不了奉承一番,神目比丘得意到了极点。当初因为受阻于断崖,没有到达隐仙宫,神目比丘一直耿耿于怀,这回风筝成功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酒宴之上就表示要让那些人见识一下自己的风筝。常霄马上想到皓月宫主,自己答应想办法让神目比丘帮忙的,趁着神目比丘高兴马上提起来,神目比丘满口应承,正好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风筝。 看到常霄带着玉蝴蝶上天,月影公主首先不依,另外四个夫人也嚷着要一视同仁。常霄只好轮流把五人带上天领略一下。月影公主经历过大喜大悲,早就不以生死为念了,而寒梅,香兰姐妹原本就是杀手,对生死看得很淡,因此每人都得以顺利上天,把蜻蜓嫉妒得不行,却没有什么办法。钟元,钟海兄弟看到剑童兄弟也能上天,不免跃跃欲试,很想尝试一下,可是牵挂太多,没有成功。伍青阳为人很是豁达,修为又不差,在常霄的协助下成功借助风筝上天,深感不虚此生。江飞鸾本来只想见识一下,看到伍青阳成功难免心里痒痒,请剑童兄弟帮忙,顺利升空,欢喜之极。段昔云也想尝试一下,只是开始的时候心里没底,不敢贸然尝试。看到伍青阳和江飞鸾先后成功再也坐不住了,自己也要试试。常霄很是看重,加意帮忙,段昔云得以成功,欢喜之极。尹天雷为人保守,试了几次觉得难以适应,干脆放弃。大厅上众人欢聚饮酒,宾主尽欢。月影公主发觉,女儿蜻蜓看尹天雷的眼神有些不一样,知道女儿已经不小了,两人相处一阵已经有了感情。尹天雷本领不差,又做得一手好菜,索性成全两人的亲事。跟常霄商量,在常霄的心里更加看重段昔云,尹天雷本领确实不错,毛病就是忠厚有余,魄力不足,比不上段昔云洒脱。蜻蜓喜欢尹天雷,做父亲的也不好勉强,因此让月影公主操办这件事,用不着大张旗鼓,江湖人没必要讲这个排场。 这次聚会最得意的就是神目比丘,没有自己的奇思妙想就没有今日的聚会,大家一起恭维一番,神目比丘高兴得手舞足蹈。段昔云和尹天雷做了满满一桌菜表示谢意,常霄猛然想到隐仙宫的聂三娘,笑对段昔云道:“上次出门,遇到一位奇女子,烹调与你相比可谓各有千秋,除了刀工,别的方面都胜你一筹。”段昔云一愣,常霄不可能说大话,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于是询问详情,常霄不能泄露隐仙宫的秘密,只大概描述一下聂三娘的手艺。段昔云颇感兴趣,问道:“这个女子懂武功么?”常霄点头:“虽然不及你也相差不远,满腹经纶,容貌秀丽,乃是不可多得之才女。”段昔云登时打起了主意,常霄笑道:“你们两个极为般配,如果有意我倒可以帮忙。”段昔云深知,常霄说的话极有分寸,一是一,二是二,决不会夸大其词,因此马上表态:“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女子当然不能错过,有劳城主费神。”常霄自然应允,反正自己还要与神目比丘到隐仙宫走一遭。别人没当回事,神目比丘却留了心,女子口味不同,做出来的美食一定更对自己胃口,脑子里又打开了主意。客人陆续告辞,月影公主开始张罗给女儿成亲,段昔云自然留在不夜城,常霄与神目比丘一道前往隐仙宫。这两人赶路当然快捷,来到断崖上常霄发出讯号,很快皓月宫主和灵鹫上人就上来迎客,神目比丘得意洋洋道:“你们的御剑术叫我给比下去了。”皓月宫主不明究竟,常霄解释一番,皓月宫主半信半疑,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灵鹫上人倒是深信不疑,常霄这样的高手不可能说大话。来到隐仙宫,众女子都来看热闹,聂三娘也在其中,神目比丘摆足了架子,张口就要聂三娘给自己做好吃的,聂三娘自然应允,精心制作糕点招待客人。 皓月宫主苦修多年,已经看出神目比丘的修为,知道常霄领来的人确实比自己高明,因此诚心求教。常霄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气,只要开心就好,因此叮嘱聂三娘拿出真本事,只要吃得可口一切都好商量。果不其然,神目比丘品尝过美食连呼妙哉,旁边樱桃颇为自豪:“我三姐做的豌豆糕最好吃了,是天下第一美味。”神目比丘摇头:“天下第一美味是那个家伙烤的苞米,别人都比不上。”樱桃小嘴一撅:“我不信,你骗人。”神目比丘笑道:“这个丫头真有趣,。”聂三娘对自己的手艺很自负,听说此话很不服气,烤苞米最简单不过,不可能比得上自己做的糕点。神目比丘吃得高兴,与皓月宫主到静室研讨,常霄与灵鹫上人谈天。聂三娘过来施礼,常霄点头道:“姑娘手艺确实不同凡响,前日水晶二老在我家做客,我向他们提起你,他们很不服气,想跟你比试一下,你意下如何?”聂三娘道:“比试一下当然好,只要母亲同意,我愿意出山。”樱桃高叫道:“我也要去。”素云宫主就在旁边,斥责道:“宫里的规矩不是不知道,胡闹什么。”聂三娘无奈低头,樱桃撅起了小嘴。常霄缓缓道:“照我看你们的规矩也该改一改了,经历过尘世风霜的人在深山峡谷隐居无妨,可是让后代闷在这里就有些不近人情,大千世界,多姿多彩,应该见识一下。”素云宫主轻叹:“祖辈流传的规矩不能坏在我手上。”常霄笑道:“规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时过境迁,不能总抱着先辈的死规矩,人要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素云宫主默然无语,常霄的话确实有道理,先辈有先辈的活法,后辈有后辈的活法,此一时彼一时,不能总被先辈的规矩束缚手脚。虽然心里有些认同,素云宫主还是不能做出决定,自己不是首领,一切要看皓月宫主的意思。灵鹫上人在大雪山闷了多年,早就想出去走走,听到常霄的话大为赞同:“此话不错,自己的路自己走,先辈的辉煌代表不了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应该加倍努力,争取超越先辈,取得更大的辉煌,这才能更好的告慰先辈在天之灵。如果困守在深山峡谷中,闭关自守,妄自尊大,只能逐渐没落,相信先辈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素云宫主自然明白,点头道:“经过这次风波我算明白了,江湖中高人辈出,我们聂氏一门已经没落了。” 一百四十一章 宿世深仇 神目比丘是过来人,对皓月宫主遇到的问题很清楚,指点起来自然很轻松。皓月宫主解决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难题,内心的欢愉自不必说。回到大厅首先向常霄致谢,常霄马上提出自己的看法,聂氏家族的人应该离开深山峡谷,到外面走走,接触一下各式各样的人,拓展思路,开阔眼界,这样对提升祖辈流传的剑术颇有好处。皓月宫主沉吟片刻请常霄到静室单独商谈,别人都不明其意,常霄隐约感觉到,这个家族隐居不是厌世那么简单,或许有其他的原因。果不其然,皓月宫主首先提出来:“家族中自我以下,谁不想自由自在,逍遥四海?这么做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常霄已经有些心理准备,点头道:“如果宫主信得过我不妨明言,或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皓月宫主长叹一声:“我们家族本来极为自在,虽然定居深山却时常到各处游玩,比神仙还快活,后来遇到变故才闭门不出。”常霄登时来了兴趣,难道这些人遇到了强手不成?这个家族流传的剑术极为精妙,能让她们退避三舍的人一定是罕见的高手。皓月宫主下定了决心,解释道:“这件事是家族最大的机密,只有首领一人掌握,既然阁下武功远胜我等,又对我有大恩,今日不妨坦诚相告。早年间先祖仗剑行走江湖,当真是所向披靡,后来听说在长白山隐居着一名神秘的高手,当即前往。那时候先祖屡战屡胜,养成一股傲气,见面之下态度比较强硬。交手之下发觉,对方武功确实极为精湛,要取胜并不容易。两人恶斗三日三夜,先祖终于占得先机。交手之时决不能手软,机会稍纵即逝,因此先祖一剑斩断对方右臂。虽然获胜,对这个人的武功也极为敬佩。” 常霄自然是大行家,已经明白,这两人的武功相差只在毫厘之间,后面一定还有变化,因此继续细听。皓月宫主续道:“一剑废了这个人的武功,先祖也极为惋惜,本来想补救一二,可是对方怨恨之意很浓,径自离去,只得作罢。这个人虽然失去了右臂,报仇之心却极强,想尽一切办法苦练左手,数年后终于取得进展。这个人自以为可以报仇了,想方设法找到先祖,没想到先祖遍会天下高手,剑术更进一步,两人的差距比第一次交手时更大。二次落败之后这个人明白了差距,再次潜身,失去了踪迹。先祖认为这个人已经心灰意冷了,因此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人报仇之心一毫没有减弱,想尽一切办法搜寻武功秘籍,苦心钻研,因为用脑过度,苦练不休,真气走岔,伤了心脉,导致神智不清,时好时坏。虽然如此,这个人还是不忘复仇,后来深入大漠,迷失了方向,本来已经必死无疑。没想到忽然出现了海市蜃楼,这个人伤势发作,已经出现了幻觉,在海市蜃楼的作用下进入一种奇幻的境界。因为此人时刻不忘复仇,竟然在幻境中悟出一门武功,夺天地造化,威力之强简直无以伦比。”听到这里常霄颇为吃惊,询问道:“这一门武功流传下来了么?”皓月宫主点头:“如果失传我们家族就不用隐避深山了。这个人悟出这一门武功之后当即找先祖报仇,交手之下先祖不敌,仰仗御剑术抽身而退,这个人不肯放手,紧追不舍,先祖无奈跃入深涧才得以保全。”常霄心道: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如果是男子,死也不会逃的。皓月宫主知道这件往事并不光彩,可是在常霄面前没必要隐瞒,因此继续讲述:“此人不肯罢休,四处追寻,先祖生怕牵连到家族里的人,因此告诫族人隐居深山峡谷中避一避风头。这个人多方寻找不果,但报仇之心不息。在自己的后辈中挑选了一人,把这门武功传承下来,把报仇的事情也交给后辈。” 江湖恩怨极为复杂,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听到这段纠葛,常霄不免嗟叹,仇恨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两个家族一直没有解开这个过节,聂氏一门始终不敌对头的武功,只好定下规矩,严格限制后辈出山,免得遭到不测。于是询问道:“那么这个家族如今情形如何?”皓月宫主微微摇头:“他们的武功都是单传,每一代只有一人,每一代传人都要牢记往日的仇恨,随时准备复仇。”常霄点头,这件事怪不得对方,聂氏家族隐居也是不得已。思想片刻问道:“宫主见过这一门武功么?”皓月宫主摇头:“没有,我的修为还不及上辈,不敢鲁莽行事。”常霄纳闷道:“到底什么样的剑术能超越御剑术?”皓月宫主摇头:“这一门武功不是剑术,而是一路刀法。”常霄闻言一震:“刀法,怎么从未听说?”皓月宫主轻叹:“就是因为敌不过对方的左手刀法,先祖才费尽心思寻觅虬髯客所遗刀谱,想从中找到克制对方的办法。”听说有这样神奇的刀法,常霄马上兴奋起来,追问道:“这个家族住在哪里?”皓月宫主说出这个秘密当然有用意,常霄的刀法神鬼莫测,高深之极,如果能压过对头,自己的家族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因此直言道:“这个家族一直住在关外,可是唯一的传人却在中原,这是为了随时监视我们的家族。”常霄继续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这个人?”皓月宫主郑重道:“他们也有祖训,那一路刀法完全得自上天,只能用于复仇,不能争名夺利。只要我们不出现,对方就不会现身。” 得知这个秘密,常霄马上打起了主意,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御剑术的踪迹,原来是这么回事。作为以刀成名的刀客,得知这样神奇的刀法当然不能错过,可是只有精于御剑术的女子才能把这一门刀法引出来。考虑多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依我看来,这个过节完全属于上辈,与后辈没什么关系,你们两个家族都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何时是个了局?”皓月宫主当然明白,可是自己没有解决的能力。常霄建议道:“照我看不如公开露面,与对方接触一下,想办法把这个结彻底解开,不要让后辈继续背负这个包袱了。”皓月宫主当然不想让后辈躲在深山里,只是不明了对方的情况,不能贸然出山。为了见识奇妙的刀法,常霄倒是很愿意花心思,说出自己的安排,由自己带领聂三娘出山,放出消息,吸引对方注意,然后自己出面调和,尽量化解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皓月宫主求之不得,事实上自己的本意就是借重常霄的武功。事情谈好,常霄出来告知素云宫主,要聂三娘跟随自己出山,原因暂时先不提。既然首领认可,素云宫主也就答应了。听说姐姐可以出去,樱桃急得不行,神目比丘满喜欢这个孩子,答应带樱桃出去散散心。皓月宫主当然不能拒绝,樱桃欢欢喜喜回去准备。眼看要走了,神目比丘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自己还没有让这里的人见识一下大风筝,因此马上准备,皓月宫主确实不相信,自古以来也没听说人能乘着风筝飞上天。神目比丘喜欢热闹,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准备停当,众人都在山顶上看着,神目比丘得意洋洋,乘着山顶的大风飞起来,素云宫主以下众人目瞪口呆,皓月宫主也是惊诧非常,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樱桃见到了天底下最好玩的物事,拍手欢呼不止。神目比丘志得意满,这回算是风光到家了。 不夜城正在准备亲事,月影公主心疼女儿,玉蝴蝶以及寒梅姐妹也想热闹一下,因此不夜城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当然,一切要等常霄回来才能进行,常霄不但是父亲,还是不夜城的灵魂,也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魁首,他要是不在婚礼就失去了很大一片颜色。很快常霄就赶回来了,除了神目比丘以外还带回两名女子。谁也不明白常霄的意思,神目比丘藏不住事,到处宣扬,来的人是姐妹俩,做的菜比水晶二老做的还可口。段昔云得知此事颇为留心,尹天雷在准备亲事,自己刚好有空,因此特意前来与聂三娘会面。常霄把聂三娘带到不夜城有一半是为了段昔云,自然要安排一下,先不让两人见面,只让两人各自做出拿手的菜肴互相比较一下。聂三娘年轻,好胜心极重,精心做出了四道素菜,段昔云自然不甘心被人比下去,做了八道大菜,荤素搭配,一道比一道精致。神目比丘抢着要做见证,主要是为了品尝美食。两人的菜摆上来,常霄让两人首先看看对方的菜肴。段昔云还是老者装束,看到聂三娘的手艺连连点头,聂三娘看到段昔云的菜也觉得吃惊,这样的刀工自己可比不上。幸亏神目比丘只能吃素菜,否则别人一口也吃不上。众人都在等结果,神目比丘叫道:“当然是小姑娘做的好吃。”常霄笑道:“我们都是外行,要让他们两个自己说出结果才算数。”段昔云道:“这位姑娘心灵手巧,菜肴搭配颇具巧思。”聂三娘接口道:“老先生的刀工实在厉害,我是自愧不如。”两人互相推崇,还是分不出高低。常霄先把段昔云叫出来问道:“昔云,你看聂三娘这个人怎么样?”段昔云点头:“心灵手巧,仪态万方,堪称一流才女。”常霄点头:“实话对你说,这个姑娘的剑术也是不凡,又曾饱读诗书,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万万不能错过。”段昔云年纪已经不小了,不是没接触过女人,就是没有中意的,如今天上掉下来这么合适的人选当然不能错过,因此施礼道:“全仗城主帮忙。” 段昔云这一边没问题,常霄又找到聂三娘,提到婚事聂三娘断然摇头,自己风华正茂,岂能嫁给一个老人?再说没有母亲的允许也不能私自做主。常霄微笑道:“如果这个老者返老还童又当如何?”聂三娘心里好笑,这个人是不是在说梦话,常霄续道:“我知道姑娘不信,你看那是谁。”聂三娘转头一看,门口走进一人,堂堂一表,气宇轩昂。段昔云本来就人才出众,经过磨练,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锐气,沉稳干练,风度翩翩。聂三娘正在纳闷,段昔云施礼道:“方才比试菜肴,一转眼姑娘就不认得在下了么?”聂三娘久居深山,阅历很浅,半晌回不过弯来。常霄笑道:“水晶二老年纪并不大,只是乔装打扮而已,你们两个棋逢对手,年貌相当,用不着我多说。”起身离开。段昔云老于世故,当然知道把握机会,聂三娘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个人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是家族里的规矩万万不能更改,因此芳心乱成一团。常霄倒是很放心,神目比丘过来问道:“你这个大媒做得如何?”常霄颇为自信:“段昔云完全可以把握机会,用不着担心。樱桃哪里去了?怎么没跟着前辈?”神目比丘挠头道:“方才只顾得吃,把这个小丫头忘了。”常霄心里好笑,马上让人去找。原来樱桃久居深山,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来到不夜城更是眼花缭乱,趁没人看着四处乱跑玩耍。片刻后鹤童把樱桃领进来,常霄问道:“这里怎么样?”樱桃笑嘻嘻回答:“满好玩的。”神目比丘提醒:“白天没什么好玩,到了晚上亮起花灯才叫好看呢,再加上放焰火,包管让你美上天。”樱桃大喜:“真的么?我看到房顶上挂着好多好看的玩具,原来是花灯。”常霄想起隐仙宫里的对话,微笑道:“你不是想亲眼看看玉蝴蝶么,她就住在这里。” 虽然常霄的声名震动江湖,可是在樱桃的心里,分量最重的还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玉蝴蝶。听说玉蝴蝶就住在这里,樱桃大喜。常霄吩咐人把六个夫人都请出来见客,这时有人禀报,段昔云和聂三娘交起手来了。常霄笑道:“他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出不了事,不必理会。”不大一会儿,玉蝴蝶和月影公主并肩走出,樱桃紧盯着玉蝴蝶大张着嘴,连喘气都忘了。玉蝴蝶觉得有趣,问常霄道:“这个小姑娘哪里来的?死盯着我做什么?”常霄笑道:“这个小姑娘对你那个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服气,这次来就是跟你比试一番。”玉蝴蝶嫣然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了,怎么比得上年轻人?”神目比丘插话道:“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天下第一美人还是你。”寒梅,香兰四姐妹跟着出来,谈笑片刻樱桃才缓过神,长出一口气:“我的天,你怎么这么好看?”玉蝴蝶对樱桃很有好感,上前拉起手道:“晚上我们一起看花灯。”樱桃欢喜之极。谈笑多时,段昔云进门,常霄问道:“三娘的态度如何?”段昔云答道:“应该是有意了,就是担心母亲和家族规矩。”常霄点头:“这些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准备成亲好了。”段昔云大喜。因为常霄与皓月宫主达成了协议,完全可以做主,至于聂三娘的母亲素云宫主,常霄并不担心。让鹤童送去一封信,就说聂三娘在不夜城遇到如意郎君,不日成亲。素云宫主得知此信大惊,女儿怎能如此大胆?初次离家就私定终身,这还了得?马上向皓月宫主请示,因为有求于常霄,皓月宫主不好出面,万般无奈之下,素云宫主亲自赶奔不夜城,无论如何要阻止女儿成亲。 一百四十二章 出人意表 因为事情棘手,时间紧迫,素云宫主没有多想,火速赶奔不夜城,一定要在女儿成亲之前赶到。常霄的信说得很蒙胧,素云宫主并不知道详细情况,来到不夜城,风风火火找寻聂三娘。有人把素云宫主领到大厅上,正中端坐的就是常霄。素云宫主心头一动,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这次女儿成亲也是他的意思?正在胡思乱想,常霄笑道:“这下子好了,能做主的人来了。”素云宫主沉着脸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女儿回去。”常霄不以为意:“宫主不要忘了,我们初次会面时曾经有过约定。”素云宫主一愣:“什么约定?”常霄胸有成竹:“当时我说过,如果你们要到我家做客,什么理由都欢迎。你当时严词拒绝,还说如果有一天到了我的家随我处置。”素云宫主心头一震,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脑筋一转道:“虽然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惜这里不是你的家。”原来常霄一直没有表露身份,素云宫主缺乏江湖经验,虽然知道不夜城却不曾把常霄和不夜城主联系起来。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笑起来,素云宫主问道:“有什么好笑的?”剑童笑道:“今时今日,还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好笑,普天下练武之人谁不认得不夜城主?”素云宫主只是缺乏经验,有人提醒马上就明白了,潜入隐仙宫的这个神秘人物就是江湖中炙手可热的不夜城主,想到自己说的话不由失色。常霄问道:“宫主说过的话算数么?”素云宫主咬牙道:“千金一诺,生死无悔。”常霄赞道:“有魄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令爱冰雪聪明,不会做傻事,选的夫婿才貌双全,武功精湛,乃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既然两情相悦,长辈就不要阻挠了。”素云宫主咬牙道:“你说了算。” 明眼人都看出,素云宫主并不甘心,只是受诺言的约束。大喜的日子最好消除所有顾虑,于是常霄开解道:“如果宫主念念不忘家族的规矩,我可以担保,皓月宫主那边绝对没有问题。”素云宫主在隐仙宫地位很高,这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头当然不甘心,不管常霄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常霄考虑了一下开言:“有件大事要与宫主商量一下。”素云宫主没奈何,跟随常霄来到静室,常霄把聂氏家族隐居的真正原因讲述一遍,素云宫主吃了一惊,没想到皓月宫主会把家族最隐秘的事告诉外人。常霄解释道:“我与皓月宫主达成了协议,要出面解决这个矛盾,只要这个结解开,你们的家族规矩就失去意义了。”素云宫主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听到这个秘密也就理解皓月宫主的安排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为了解决这段夙仇,让我那孩子做出牺牲也值得。”常霄笑道:“牺牲可谈不上,既然我把事情挑明,就是要彻底解决这段纠葛,你放心,天大的事也难不住我。”素云宫主有些奇怪,传说中不夜城主威行江湖,杀人不眨眼,如今看来传闻不大可信。而常霄如此热心一方面是为了那神秘的刀法,另一方面就是素云宫主。从第一次见面,常霄就觉得素云宫主极为亲切,这才如此热心,想方设法帮忙。既然说开了,常霄笑道:“宫主可以去见见女婿了,我的女儿蜻蜓也要成亲,这两个女婿是结义兄弟,所以就在这里一起热闹热闹。”素云宫主点头同意,常霄吩咐人把聂三娘和段昔云领来见见母亲。聂三娘心里打鼓,不知道母亲会不会责罚。没想到会面之后素云宫主态度极为和蔼,温言抚慰一番。段昔云拜见岳母,素云宫主自然要考察一番,段昔云见多识广,武功精湛,确实是一等一的人才,素云宫主也就不说什么了。 亲事进行顺利,常霄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一路神秘刀法上面。首先放出消息,有精于御剑术的女子出现在不夜城,然后派出人手严密监视各方面动静。段昔云成亲自然要告知父亲,段辛夷得知此事极为欢喜,与钟万山商议过后,神刀门骨干全部赶奔不夜城参加典礼。最开心的莫过于樱桃这个小丫头,玉蝴蝶每晚领着她看花灯,放焰火,可口的果品糕点不断,樱桃兴高采烈,把隐仙宫都抛在脑后了。常霄准备彻底解决聂氏家族的夙仇,这次要来的人非同小可,万万不能马虎。很快有了消息,一名陌生的青衫文士带着一名书童来到不夜城。常霄相信自己属下的眼力,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于是安排剑童兄弟四人专门负责招待,四兄弟知道来人不简单,把客人安排到花园里面的雅轩。常霄亲自接待这位客人,首先在远处观察,只见这位客人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举止从容,显得极为自信。常霄步入雅轩,文士抱拳施礼:“阁下一定是鼎鼎大名的不夜城主,龙景天有礼。”常霄还礼:“好说,贵客远来,怠慢了。”落座后常霄问道:“龙公子从哪里来?”龙景天答道:“山东胶州。”常霄点头:“明人不说暗话,龙公子与不夜城没有任何瓜葛,此番到访一定是为了隐仙宫。”龙景天赞叹道:“都说不夜城主神通广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错,我此来就是为了隐仙宫。看目前的架势,城主是一定要为隐仙宫出头的了。”常霄大包大揽:“不错,这段仇恨早晚要做个了断。”龙景天抬手把书童打发出去微笑问道:“城主能否猜出龙某的身份?”常霄沉吟片刻道:“阁下一身文气,眼神举止带着几分官威,应该是官府中人。”龙景天点头:“城主眼力果然不凡,一点不错,本官就是胶州五品正堂知府。” 这个答案让常霄觉得很吃惊,习武之人都有傲气,怎能在官府存身?龙景天笑道:“说实话,本官丝毫不懂武功。”常霄更是诧异,不懂武功怎敢到不夜城来寻仇?龙景天解释道:“隐仙宫的事确实是个秘密,龙氏家族代代相传,说白了也很简单。”常霄心头一震,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龙景天笑道:“聂氏家族的人公开出面,龙某已经明白,这段仇怨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不瞒城主,先祖确实在海市蜃楼中领悟出一路刀法,可是这路刀法并没有传下来。”听到此处常霄不由愕然,自己费尽周折想要见识的奇妙刀法竟然失传了,实在意料不到。龙景天解释道:“城主应该知晓,当初先祖领悟这路刀法的时候情形很特殊,首先自己要处在幻境与现实之间,正好出现海市蜃楼才能触发心底的灵机,达到一种凡人无法企及的境界。可是这样的机遇太难得了,百年千年也未必能遇上。”常霄是大行家,当然明白,提出自己的疑问:“既然刀法已成,总可以流传下来。”龙景天摇头:“城主以刀成名,当然对刀法知之甚深,可是这一路刀法并非人间所有。先祖试了很多种办法也无法传授于人,后来才明白,这一路刀法一定要在一种幻境当中才能施展,普通人进入幻境以后根本无法保持灵台明澈。”常霄若有所悟,脑子里闪过了火毒教的摄心术,能抵挡的人少之又少,那么这路刀法没有传下来就可以理解了。于是接着问道:“既然没有传下来,怎么隐仙宫的人不敢出山?”龙景天笑道:“这是先祖开的玩笑,首先让对方知道这路刀法的厉害,再四处散播寻仇的消息,其实这路刀法妙到毫巅,完全可以取对方的性命。先祖念对方是女子,练成这样的剑术颇为不易,没有下杀手。对方认为逃生的原因是御剑术,其实那路刀法展开,已经超越了御剑术的范围。”常霄叹道:“一个玩笑就让聂氏家族隐居多年。” 说明原委,常霄心里觉得,这位前辈没有错,断了一条臂膀只开个玩笑惩戒一下实在算不得过分。造成今日结果的主要原因就是男女之别,如果聂氏家族的先祖是个男子,一定会明白对方手下留情,处置得宜,两人完全可以成为朋友。可是女子的想法与男子不同,导致后辈隐居深山多年。龙景天解释道:“先祖一直在等对方出山,把事情挑明,可是对方隐形潜踪,一晃数十年,先祖归天之期已近,无可奈何之下把这件事交代下来,让后辈记住,一旦聂氏家族重出江湖,就想办法了结这段夙仇。”常霄长叹一声:“想不到数百年的过节竟然是一个玩笑。”心里颇为失望,原先期待的神奇刀法已经失传,自己是白忙一场了。虽然有些失望,毕竟有了结果,而且龙景天这个人虽然习文却颇为慷慨,有燕赵之风。思索片刻常霄道:“如果聂氏家族的人得知真相,八成会向你们寻仇,而你们家族又没有习武之人,必然会吃大亏。”龙景天皱眉道:“不会吧,先祖这么做已经很宽容了,隐居深山是她们自己贪生怕死,不敢面对现实的选择。”常霄摇头:“女人的想法与男人不同,否则就不会隐居数百年了。依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能挑明,由我来处理。”龙景天知道常霄的身份地位,这个人一言九鼎,敢于担当,由他来处理最合适不过,因此慨然道:“城主乃是武林泰斗,完全可以做主,龙某绝对放心。”常霄点头:“龙公子千万不要泄露真相,由我来向聂家人解释,就说龙家人前来寻仇,败于我的刀下,已经承诺放弃。”龙景天极为精明,知道常霄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龙氏家族着想,连声道谢。常霄问道:“龙公子怎会投身官府?”龙景天一笑:“在下颇喜经史,总想有一番作为。可是朝政混乱,只好混迹于高山流水。后来宰相郑公得到皇帝支持,大力整顿官场,我才起心做官,为一方百姓做些好事,也算没有虚度此生。” 每个人的志向不同,龙景天这么想当然没有错。事情虽然解决,可是常霄心里始终有些遗憾,没能见到这种神奇的刀法。龙景天把书童叫进来,奉上一个卷轴,看样子应该是一幅画。龙景天解释道:“先祖虽然没有把刀法传给后人,却绘下了这幅画,交代下来,这一路刀法就藏在画中,或许后世有人能看懂此画,领悟到其中隐藏的刀法。城主乃是当今武林魁首,龙鳞宝刀威震江湖,刀法登峰造极,龙某就把这幅画送给城主。”常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或许自己能领悟到这一路刀法。接过画来龙景天交代道:“希望城主不要沉迷于此画,如今不夜城如日中天,城主大名威震天下,能不能领悟这路刀法已经无关痛痒了。”常霄摇头:“龙公子不是习武之人,不能理解武者情怀,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修炼这门刀法需要进入幻境,一旦灵台被蒙蔽就会丧失神智,遗祸无穷。这一点公子尽管放心,我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决不会迷失在幻境中。”龙景天点头:“城主乃是武林泰斗,决不会大言欺人。”事情谈清楚,龙景天当即告辞,常霄亲自送出,聂家的事已经解决了。素云宫主还在等消息,听说常霄已经挫败夙敌不由大喜,这个人实在莫测高深,压在整个家族数百年的大石头竟然被他轻易搬掉了。没有了心事自然就可以全心操办亲事,玉蝴蝶觉得奇怪,开始的时候常霄对亲事很上心,如今却好像失去了兴趣,把一切都交给旁人。神刀门的人来到不夜城,按照常理,段昔云成亲应该在自己家里才对,可是段昔云无意出任神刀门主,一心纵马江湖。再加上尹天雷的关系,一起进行婚礼合情合理。另外不夜城在江湖中举足轻重,在这里举行婚礼足以说明神刀门与常霄的关系,有一定的好处,因此段辛夷也就不说什么了。 聂三娘才貌双全,剑术不凡,段辛夷颇为满意。神刀门也是享誉江湖的大派,自然不能寒酸,带来不少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作为女方的素云宫主,首先自然是把好消息传回去,皓月宫主大喜,带领隐仙宫的娘子军到不夜城热闹一番。尹天雷没有什么亲人,月影公主心疼女婿,多方关照,常霄私下叮嘱剑童,琴童四兄弟,隐仙宫不乏美女,而且家学渊源,大多修习御剑术,四兄弟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四兄弟答应,各自准备。交代完这件事,常霄把自己关在密室中,仔细研究龙景天送来的图画。这幅画颇为凌乱,五颜六色,普通人看上一会儿就会头昏脑胀,常霄曾经两次遇上海市蜃楼,一次是在大漠,另一次是在海边蓬莱阁,因此有些准备。这幅画极为复杂,能看出脉络已经很难,要领悟其中隐藏的刀法更是难上加难,常霄明白,如果容易的话就不会失传了,因此抛开一切,细心研习。神目比丘最喜欢热闹,成亲的又是自己的熟人,当然要搅闹一番。两对新人,有三人精于菜肴,神目比丘出主意,让这三人联手做出一道举世无双的大菜,为这次婚礼添彩。段昔云不想在这个时候做菜坏了兴致,可是聂三娘却很上心,因为神目比丘提过,天下第一美味是常霄烤的苞米,聂三娘一直不相信,正好借这个机会展示一下。三人合力,一定可以做出天下第一的美味佳肴。尹天雷也不想在成亲的时候到厨房去,可是神目比丘态度很坚决,只能答应。神目比丘满心欢喜,准备让常霄动手烤苞米与这三人比试一下,可是找来找去就是不见常霄的人影。虽然对不夜城极为熟悉,可是常霄不想见人谁也找不到,神目比丘左思右想,无论如何要把常霄找出来,没有他的烤苞米自己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一百四十三章 离奇婚礼 神目比丘修为极高,轻功高绝,想找个人当然很容易,可是不夜城毕竟是常霄建造起来的,当然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神目比丘一心想着美食,到处乱闯,竟然被她找到一个密室,虽然没找到常霄却找到两样好玩的物事。一个很大的水晶球和一根金杖,这是常霄铲除火毒教的时候带回来的,虽然用不上也不能落到歹人手里。本来是要毁掉的,可是常霄觉得宝剑有双锋,摄心术使用得当也能做好事,因此收藏起来。今日神目比丘误打误撞闯进了密室,把金杖和水晶球当成了玩具,拿出来玩耍。水晶球晶莹剔透,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极为引人注目。而金杖上却是骷髅之形,极为逼真,大喜的日子出现这样的东西当然不合适。神目比丘也明白,领着樱桃找没人的地方玩耍。有人进入密室,取走里面的东西当然是大事,马上有人禀报了常霄。提到水晶球常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能不能利用这两件东西解开图画之迷,领悟隐藏其中的刀法?想到这里连忙来找神目比丘,找到以后不觉好笑,原来神目比丘和樱桃一边一个趴在花园的草地上,紧盯着水晶球,好像两个小伙伴,外人绝对想不到其中一人已经是百龄人瑞了。常霄首先拿起被扔在一边的金杖,神目比丘发话道:“不许拿走,我还要玩呢。”常霄笑道:“这两件东西害人不浅,还是不要玩了。”樱桃不知道,神目比丘对火毒教的事当然有所了解,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刚准备放弃突然又改了主意:“既然是害人的东西你干嘛收着?别想蒙我。”常霄对这位前辈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解释:“摄心术不能算是邪术,使用得当也可以做好事。”神目比丘自然清楚,常霄是江湖中唯一敢于面对摄心术的人,当然可以使用这两件东西,别人就不敢说了。虽然如此,神目比丘也不能轻易放手:“你想要可以,不过要给我烤苞米,两个新郎和一个新娘要做一道大菜,我要跟他们比一比。”常霄苦笑;“这里好像是我的家,这两件东西也是我的。”神目比丘可满不在乎:“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你不答应我就不给你。”常霄无奈点头。 得知常霄答应烤苞米,聂三娘颇为兴奋,心底里想要比试一下。段昔云却不抱什么希望,只是看聂三娘跃跃欲试,不好泼冷水。三人各出巧思,准备做出三道大菜,加上配菜一共十八道,神目比丘要求常霄烤出十八根苞米作为比较。不夜城里的人不算少,可是真正品尝过常霄亲手烤制的苞米者却很少,每个人都清楚,除了神目比丘,连玉蝴蝶都无法让常霄烤苞米。新郎新娘一起下厨房做菜,这样的婚礼实在罕见,好在江湖人不拘小节。皓月宫主带领家族的人前来凑热闹,听说此事颇觉好笑。而剑童,琴童四兄弟则想办法接近隐仙宫的美女,准备了结终身大事。不夜城里热闹起来,因为没有放出消息,来的人仅限于神刀门和隐仙宫。不过不夜城里最活跃的人却是神目比丘,领着樱桃四处乱跑,就等着品尝美食。既然是比试自然要有见证人,神目比丘以主人自居,十八根苞米早就分派好了,做菜的三人一人一根,素云宫主和皓月宫主自然不能少。然后就是段辛夷和钟万山,另外新娘蜻蜓和亲生母亲月影公主一人一根,其余全是自己和樱桃分享。婚礼要等到比试过后才举行,因此首先在大厅摆上了一桌大菜,果然精致无比,远远超过了大内御厨。另一边则摆着一大盘烤苞米,神目比丘不顾大菜,首先站到烤苞米跟前。聂三娘请皓月宫主和母亲首先品尝自己的手艺,段辛夷和钟万山也品尝一下,赞不绝口。樱桃对姐姐很有信心,看不上极为普通的烤苞米,一心想尝尝精美的菜肴。常霄本人没有出面,这只不过是个玩笑,没必要多费神。品尝过菜肴之后神目比丘递给皓月宫主一根烤苞米,皓月宫主虽然知道常霄的本事,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烤苞米怎么能比得上如此精致的菜肴。吃过之后细细品味,不由得半晌无言。素云宫主也尝了一根,转头对聂三娘道:“孩子,这一回你就认输了吧。” 聂三娘当然不服气,自己吃过之后长叹道:“这样的美味我可做不出来。”神目比丘早就知道结果,听聂三娘认输,马上把苞米收起来,想了想觉得不大合适,还是给段辛夷,钟万山,月影公主和蜻蜓母女一人一根,段昔云和尹天雷就免了。虽然到了手,神目比丘却不急着吃,首先品尝菜肴,尽兴之后才拉着樱桃找没人的地方自在享用。比试之后就是举行婚礼,两对新人正式成亲,常霄只出来应应景就离开了,不是不关心女儿,主要是心里有事,脑子里在盘算图画里的刀法。通过水晶球和金杖,已经摸到一些脉络,可是离成功还是很远。常霄已经有了计划,首先要寻找一个隐秘的洞窟,整理一番,再找人把自己在图画上感悟到的场景完全描绘下来。完成以后,自己借助水晶球和金杖的力量,或许可以感悟到隐藏的刀法。这件事已经开始进行了,只是旁人不知道。皓月宫主作为聂氏家族的首领,能在自己手上解决夙仇当然开心,今后家族的人就可以自由自在,逍遥度日了。锣鼓鞭炮齐鸣,道喜之声不绝于耳,正在热闹时忽然有几只风筝飞来,原来神目比丘吃完了苞米,想在众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大风筝,因此叫上剑童兄弟一起乘风上天,如果能落到院子里当然最风光了。段辛夷和钟万山听说了风筝的事,开始还不相信,后来伍青阳亲口证实,不夜城的风筝确实可以带人上天,自己也成功了。当时除了伍青阳,还有人见证,由不得不信,两人这次来也想见识一下。虽然有心理准备,真的见到神目比丘和剑童兄弟乘着风筝飞过来还是目瞪口呆,这样的事休说去做,连想都不敢想,可是神目比丘偏偏做到了。 这一天刚好天气晴和,风力极为合适,神目比丘在众人瞩目之下顺利落到庭院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剑童,琴童四兄弟先后落地,抓住时机邀请隐仙宫的美人,素云宫主首肯,一群青年男女嬉笑着到山上玩耍。皓月宫主非常有主见,过去家族里完全是女子说了算,今后可以改一改了,男女双方可以进行各方面比试,谁获胜谁说了算,对这个办法素云宫主也表示认可。婚礼进行得极为热闹,可是作为主人的常霄只停留了片刻就不见了,没人能说清楚他在何处。这个时候常霄正在布置一项庞大的工程,专门为了隐藏在图画里的刀法,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发动了很多人。虽然动静不小,却都是在暗中进行,不夜城里没有什么人知道。婚礼之上,段辛夷想让儿子回家住上一段,段昔云却有自己的看法。如今的门主是钟万山,自己曾经担任过门主,回去以后见到旧人难免尴尬,因此决定与新婚妻子聂三娘到各处游玩一番,尽情欣赏大好河山。段辛夷不好勉强,儿子翅膀硬了,做父亲的不好过多干涉。尹天雷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这一次两人要分开了,从前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今多了妻子,总有许多不方便处。婚礼结束,客人散去,两对新人准备天南地北游玩一番,段昔云与尹天雷相处多年,一旦分离难免有些伤感。段昔云准备北上,而尹天雷想到西南游历一番,准备停当之后,两人在长亭浅酌。段昔云为人洒脱,举杯道:“贤弟,你我恢复本来面目,水晶二老是不是要除名江湖了?”尹天雷摇头:“二哥此言差矣,我们兄弟此番分别早晚还会见面,到时候还可以化身水晶二老游戏江湖。”段昔云笑道:“贤弟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既然如此我们以三年为期,三年后九月初九,我们在洞庭湖岳阳楼见面。”尹天雷点头应允。 月影公主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心头肉,如今刚刚成亲就要远行,难免舍不得,却没什么办法,女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心里难过就想找常霄倾诉一下,可是到处找不到,心里难免气闷。本来以为常霄和玉蝴蝶在一起,可是玉蝴蝶也不知道常霄身在何处,六位夫人聚到一起面面相觑,搞不懂常霄在忙碌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值得费神?婚礼结束后,皓月宫主准备回返皓月宫,素云宫主也应当回隐仙宫,可是一班后辈初次离开深山,一个个兴奋异常,都想见识一下大千世界。皓月宫主决定,由素云宫主带领后辈散散心,神目比丘知道这些人久居深山,刚好可以显示一下自己见多识广,因此要求同行,自然没人拒绝。剑童与三个兄弟商议一下,决定与这些美女同行,慢慢培养感情。素云宫主本来不同意,可是神目比丘坚持,只好认可,一行人欢欢喜喜离开不夜城游玩。不夜城安静下来,常霄抓紧进行自己的计划,已经选好了地点,就在武夷山中。这个山洞极为深邃,窄处只可一人通行,阔处却可容纳千人,常霄准备了很多工匠大力修整,按照自己的意思把山洞设计一番。虽然工程很大,可是对常霄来讲也算不得什么,工程再大也比不上不夜城的规模。虽然动静不小,可是江湖中却没有几个人知晓,常霄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没有公开露面。工程需要时间,常霄抽空回到不夜城与六个妻子团聚。见面之下就遭到月影公主的埋怨,玉蝴蝶也不满意,六个美女轮流发难,倒把常霄搞得很狼狈,只好多方开解。 不夜城牵动着江湖,很快各门各派都知道了御剑术出现以及神目比丘借助风筝飞上天的奇闻,相比之下两桩亲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在各路高手中,触动最大的就是通天堡主江飞鸾,当初醉霞道人是从古籍中找到的修炼法门,极为笼统,还有残缺,虽然花了很多心思,取得了一定成就,却不曾领悟到御剑术的精髓。如今御剑术出现,如果自己得到正统的修炼法门,对于剑术的提升大有好处。详细打探之下得知,这些人久居深山,极少露面,江湖中与这些人有联系的只有神目比丘和常霄。打听明白,江飞鸾就想到不夜城请常霄帮忙,到了不夜城才知道,常霄行踪不定,十天半月才回来一次。虽然没见到常霄却也有所收获,就是知道了剑童四兄弟与这些人同行,江飞鸾马上有了主意,可以请剑童兄弟帮忙。离开不夜城,江飞鸾派人打听,这一行人颇为显眼,很容易寻找,因此江飞鸾很快就得到了准确消息,这些人在杭州西湖游玩。江飞鸾马上动身,武林各派都有自己的独门武功,秘不外传,御剑术必然是这个家族最大的秘密,想要得到一定不容易。江飞鸾已经预知事情的艰难,做了一些准备,准备用兄长醉霞道人珍藏的古籍与剑谱作为交换条件。除此之外还有一批珍宝首饰,这个家族都是女子,应该喜欢这些。剑童,琴童四兄弟如果肯帮忙就好办了,希望他们能看在醉霞道人的面上出些力,虽然这四兄弟今非昔比,也不应该忘记醉霞道人的恩情。 西湖美景天下皆知,三潭印月,苏堤春晓,柳浪闻莺,平湖秋月等等早就家喻户晓。不过被人传诵最多的还是断桥,因为白娘子的传说深入人心,到这里游玩的人都要到断桥走一遭。素云宫主带领后辈来到西湖已经数日了,这些女子初次领略大好美景,都不愿意走。剑童包了一只画舫几只小船,让这些美女玩个痛快。神目比丘当然成了主角,滔滔不绝讲述西湖美景的由来,古今文人赞美西湖的诗句,自然少不了白娘子和雷峰塔的传说。隐仙宫避世很久了,虽然有些珍宝却没什么金银,一切花销都是剑童兄弟应付,反正不夜城有的是钱。如果没有钱,再好的美景也会变样,曾经有个人终生不谈钱,妻子把钱堆在跟前,他只说把这些阿堵物拿开。其实这样的人最虚伪不过,人的一生当中,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钱,口里不谈钱,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哪一样不是钱换来的?足见此人虚伪到了极点。有钱自然好处多多,隐仙宫的美人品尝着美酒佳肴,各色果品糕点,在西湖中自在游玩自然欢喜。剑童还准备了各色首饰和精美的衣裙,买来了琴瑟琵琶,笙萧古筝,众美女载歌载舞,畅快之极。江飞鸾赶到西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行人,首先找机会与剑童兄弟商量。趁鹤童买茶叶的时候上前会面,鹤童有些意外,施礼道:“江堡主何来?”江飞鸾把鹤童拉到僻静处说明来意,鹤童皱眉道:“这恐怕不好办,聂氏家族的御剑术传承有序,先祖遗训,决不能泄露与外人。”江飞鸾当然不甘心,鹤童犹豫片刻道:“这些日子素云宫主无意中提起,城主对她们家族有很大的恩情,如果城主出面或许会有用。”江飞鸾为难道:“城主不知在忙什么,行踪不定,再说就算城主肯出面,对方也不一定答应。”鹤童笑道:“堡主明知不可为何必强求?”江飞鸾轻叹:“家兄研习御剑术多年,虽然有些成就却始终不得要领,我也知道聂家不可能把秘籍泄露,这么做只是为了告慰家兄在天之灵。”鹤童点头:“我可以试探一下。” 一百四十四章 皓月婵娟 鉴于对醉霞道人的怀念,鹤童与三兄弟商量一下,决定试探一下。别人做不了主,只有找素云宫主。聂氏家族传承数百年,一直把御剑术作为根本,不可能泄露,素云宫主当然不会同意。剑童详细讲述醉霞道人的生平,素云宫主也很是惋惜,只是不能泄露家族最大的秘密。江飞鸾最后提出,与素云宫主比试一回,也算了却一桩心事。素云宫主答应,两人准备在西湖上进行一场比武。自从与宝鼎道人来往以后,江飞鸾的声望与日俱增,在江湖中颇有些影响。不过面对素云宫主,还是不能大意,御剑术极为深奥,没什么取巧的余地,能练成者一定是高手。经过上次与常霄比试,素云宫主心有余悸,从前是看不上江湖人,如今却有些心虚。不过婚礼之上了解到,像常霄那样的高手可谓凤毛麟角,其他人都要逊色。两人准备一番,半夜时分开始比试。虽然没到十五,可是月亮却极为皎洁,群星闪烁,水波荡漾,微风轻拂,水中的月影晃动,树影婆娑,远处灯火忽明忽暗,别有一番情调。江飞鸾虽然没有修习过御剑术,可是内外兼修,本身修为很高,选了一根长竹放到水面上,两人就在长竹上对剑。素云宫主虽然年纪不小,因为保养得法,内功精湛,望之不过三十许人,花容月貌,仪态万方,月下看来好似神仙中人。江飞鸾轻飘飘落到长竹之上,素云宫主娇叱一声,袖中射出一道寒光,身形随之跃起,姿态轻盈曼妙,好似瑶池仙子翩翩起舞。江飞鸾挥剑招架,与宝鼎道人切磋之后,江飞鸾进步很快,这一剑沉稳老练,火候十足。双剑顷刻撞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素云宫主借势旋身,剑光回旋,招数变化极为自然,有如水到渠成。 交手一招,江飞鸾已经明白,对手剑术与当今江湖各派剑术迥然不同,自己要多加小心。两人出招极快,眨眼间已经换了三十招,江飞鸾双脚一直没有离开长竹,而素云宫主一直没有沾到长竹,完全凭借对手的力量和御剑术盘旋半空。御剑术已经沉寂多年,首次亮相果然不同凡响,观战的剑童兄弟都觉得大开眼界。神目比丘看两人都有几分顾忌,打得不过瘾,于是高叫道:“堂堂的通天堡主要是输给女人可要颜面扫地了,我看你今后怎么在江湖上混。聂家先祖辉煌一时,后辈无论如何不能丢脸,拿出真本事来,好好打一场。”虽然交手双方都知道神目比丘唯恐天下不乱,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江飞鸾宝剑斜斜刺出,月光下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似大雁滑翔,没有一丝烟火气。神目比丘赞道:“这一剑还不错。”素云宫主双剑齐出,一直一曲,攻敌所必救,招数极为精妙。神目比丘点头:“这才对嘛,要么不打,要打就拿出真本事,你们出招不够快,再加把劲。”其实两人出招已经很快了,只是在神目比丘眼里觉得慢。素云宫主与常霄交手的时候被常霄出招的简单,实用,快速完全克制住,本身剑术没机会施展。这一回终于可以施展出潜修多年的御剑术,衣袂飘飘,剑光如雪,在月光下好似九天仙女,美仑美奂。观战的四兄弟中只有鹤童喜欢读书,赞叹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从前读到杜工部这首诗总觉得有些夸大,今日方知唐代剑术果然高妙,雍容华贵中隐藏无限杀机。”神目比丘虽然顽皮毕竟是大行家,点拨道:“唐代文风极盛,上至七巡老翁,下至黄口孺子皆知诗文,习剑者也不例外,浪漫情怀融入了剑术中就是这个样子,如今的人可做不到。” 西湖上的比剑从开始的试探到了相持阶段,江飞鸾出剑越来越圆熟如意,素云宫主也逐步发挥御剑术的威力,两人展开对攻,剑光映着月光,再加上水面的倒影,不像是武林高手在比武,好像是仙人在水面上斗法。虽然不及常霄与百空大师这样的高手,却也极为精彩,招式连贯,脉络清晰,姿态美妙。神目比丘看得高兴,不时出言调侃几句,得空指点一下身边的人,其乐融融。交手双方内功深厚,后力悠长,剑术精湛,旗鼓相当,酣斗一个时辰分不出胜负。江飞鸾此番原不是为了求胜,素云公主出手也留了余地,神目比丘知道没什么花样了,高叫道:“别打了,再打也没什么好看的。”两人罢手,一同来到船上。神目比丘大剌剌道:“御剑术变化精微,可惜火候不足,主要吃亏在经验上。”江飞鸾知道神目比丘的修为极高,施礼道:“江某的剑术有何不足?”神目比丘一笑:“你的剑术进步倒是满快的,欠缺的就是浩然之气,今后要在养气上多下些功夫。”剑童插话道:“方才宫主施展御剑术,好似天仙下凡,今夜大开眼界。”这么说虽然有讨好的意思,素云宫主也确实仪态万方。神目比丘觉得不过瘾,伸手比划道:“这四个小伙子剑术也不错,联手对敌颇有一套,平日里总是眼高于顶,只有在我面前还老实些。你们这些丫头别闲着,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女子不是好欺负的。”素云宫主马上应允,微笑道:“先祖曾经留下合击之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今日正好试一试。”此言一出这些青年男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神目比丘最喜欢看热闹,安排道:“一边出四个人,不能让他们说我们以多为胜。”素云宫主安排四名后辈,以聂九娘为首。这么多人比试一根长竹当然不够,于是找来一个竹排,准备让这些青年比试一番。 素云宫主的话不假,祖上确实传下联手据敌之法,招式中隐含深奥的北斗天罡之数,变化莫测。而剑童兄弟也有联手之法,乃是常霄从幽冥剑士的武功中提炼出来的,也是高深的武功,这场比试各有千秋,谁也无法预料胜负。神目比丘明白剑童兄弟四人陪伴这些美女的目的,自作主张道:“你们四个要是赢了,我就做主让你们在这些美女当中选一个作为妻子。”素云宫主本心不想答应,可是发觉自己这些后辈一个个面现娇红,欲语还休,心里明白,这些姑娘已经动了情。转念一想,剑童四兄弟武功修为都不错,个个眉清目秀,知书达理,怪不得这些姑娘动情。这么一想,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四兄弟大喜,聂九娘问道:“要是我们赢了呢?”神目比丘笑道:“你们赢了就可以在他们四个当中随意挑选夫婿,反正喜酒我是喝定了。”聂九娘面色一红,皱眉道:“这算什么?”神目比丘满脸自得之色:“如果看不上可以把机会让给旁人,我告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可不好找,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聂九娘芳心乱跳,无言退下。素云宫主重申了一下家族的新规矩,夫妇之间谁的本领强谁说了算,没有什么男尊女卑,过去的女子做主也不可取。这些青年男女一个个摩拳擦掌,表面上是比武,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机。神目比丘颇为得意,这样的比武更有看头。准备停当,随着素云宫主一声号令,八名青年在竹排上交起手来。神目比丘把江飞鸾叫到自己跟前一起欣赏,樱桃笑吟吟坐在一边。这次比武从一开始就透着不一样,每个人都不急于求胜,着重的是展示姿态表情,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神目比丘笑对江飞鸾道:“怎么样,这样的比武好看吧?”江飞鸾点头:“依我看不像比武,倒像是舞蹈一般,就是缺少乐曲。” 提到乐曲樱桃马上叫起来:“我娘会弹琴,可好听了。”神目比丘马上吩咐道:“不是有笛子琵琶什么的么,快弹起来助助兴。”素云宫主知道神目比丘地位很高,武功精湛,又帮过皓月宫主的大忙,不好拒绝,于是吩咐人焚香净手,取出瑶琴。乐声响起,曲牌正是春江花月夜,隐仙宫的美女们有的用笛声相和,有的轻吟低唱,一时间西湖上轻歌曼舞,乐声悠扬,好似仙境一般。比武的八名青年听到乐声更加来了精神,按照节拍出招,借着插招换式的机会眉目传情。神目比丘看得津津有味,喜笑颜开。江飞鸾也觉得新奇,这羊的经历想都没想过。柔和的月光撒下,四对青年男女在水面上此来彼去,穿梭不定,好似蜻蜓点水。尤其是四名美女,在月光下更显得花容月貌,楚楚动人,好似瑶池仙女下凡一般。随着悠扬的曲声,明月缓慢移动,有人给江飞鸾端过茶来,看到玉杯江飞鸾脑子里猛然闪过宋词名家晏几道所作《鹧鸪天》中的名句,脱口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神目比丘颇为赞许:“不错不错,看不出你还满有才的嘛,想出这么好的句子来。”江飞鸾忙道:“这是前人所作,我可没这个本事。”神目比丘点头:“我说你怎么长本事了,原来是套用前人的句子,不过确实挺应景。”素云宫主微笑道:“我也想起一句,乃是柳屯田所作,似乎更加贴切。”神目比丘忙道:“快念出来,把他比下去。”素云宫主轻吟道:“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神目比丘拍掌叫好:“好一句皓月婵娟。” 这一行人多半是女子,个个身怀绝技,非但不把男尊女卑的礼教放在心上,反而处处想压过男子一头,所以素云宫主提起这一句,皓月婵娟,除了明月就是美女,根本没有男子的立足之地。神目比丘当然叫好,江飞鸾也无话可说,自己的本事确实比不上面前的人,只好赔笑。众人兴致很高,琴声歌声不断,比武的八人沉浸其中,一点感觉不出劳累。不知不觉明月逐渐落下,东方泛出一缕微光,素云宫主收起瑶琴,众人这才停下来回船休息。江飞鸾告辞离去,临行时素云宫主问道:“当今的第一剑客宝鼎道人剑术如何?”江飞鸾正色回答:“宝鼎道人胸襟博大,每次出剑都能全神贯注,身剑合一,胜我一筹。”素云宫主已经明白,自己的剑术还比不上宝鼎道人。送走客人,樱桃询问道:“他们斗了这么久,到底谁赢了?”神目比丘笑道:“小丫头,这次比武没有输赢,要么都输了,要么都赢了,他们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剑上。”樱桃不明白,思想片刻拍手道:“我知道了,是我姐姐赢了,那几个哥哥害羞,不好意思承认。”素云宫主笑道:“如今你还不明白,过两年就懂了。”隐仙宫的人一直被严格约束在深山,如今终于可以放开怀抱,充分领略大好河山,男欢女爱,当然开心,因此兴致很浓,在西湖流连多时,有人提到蓬莱仙境,神目比丘马上做主,马上到山东蓬莱去玩耍一回,众人兴高采烈沿水路北上,于路游山赏景自不必说。剑童,琴童四兄弟都有了自己中意的佳人,想方设法接近,博取好感。素云宫主是一家之主,只要她一点头,什么事都好说,因此四兄弟对素云宫主极为尊重。神目比丘是佛门中人,以游戏的心态看待这些年轻人,不时调侃几句,再加上樱桃配合,经常搞得这些年轻人面红耳赤,别有一番趣味。 这个时候常霄的精力完全放在武夷山的工程上面,已经有很多人参与其中,不过除了常霄本人,谁也不知道进行这个工程的真正意图。除了开凿的人以外,还有很多能工巧匠在忙碌,有的在整理好的墙壁上做画,有的雕刻石像,有的用金银铜铁做成各式各样的神像。虽然参与的人很多,但是谁也不知道常霄的真正身份,反正工钱丰厚,又没有危险,何必旁生枝节?因为这个工程要完全按照常霄的设计来进行,因此常霄大半时间都留在武夷山,陪伴妻子的时间自然少了,只要回到不夜城就被六个妻子牢牢看住,没有一丝空闲,常霄不得不慨叹,齐人之福也有不好的地方。这个工程需要营造出与海市蜃楼接近的幻境,除了图画雕塑以外还需要多种光线从很多角度折射,因此常霄让人精制了大小数百面铜镜,又预备了一些晶莹剔透的珍宝,等到工程结束时再安装进去。因为领略过海市蜃楼,又有图画在手,事情进展极为顺利。剑童兄弟的事常霄自然清楚,青年男女的事情用不着自己操心。可是另一件事就不能不管了,原来有消息显示,幽冥剑士隐居的幽冥岛有异动。这股力量极为强大,当今天下,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控制,因此决定到幽冥岛去一趟。好不容易安抚住六个妻子,常霄抽身前往幽冥岛,同行的当然是火龙驹。半路上常霄改了主意,自己没必要上岛,可以去信联络,在陆上与幽冥剑士会面。常霄与幽冥剑士的联络方式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很快传来消息,方子寿已经进入内陆,约常霄在海边一个渔村会面。常霄心里奇怪,幽冥剑士令江湖人谈虎色变,有什么好顾忌的?难道遇上强敌了不成?火龙驹日行千里,很快赶到渔村,这个渔村处在一个山环中,没有多少人居住。方子寿前来迎接,见面施礼道:“正有件事想请城主帮忙,走到半路上就听说城主要来,倒省了事了。”常霄看方子寿的样子放下心来,没什么大事。两人不进渔村,径直登山,火龙驹看到大海早就冲进波涛玩耍去了。 一百四十五章 幻境之行 来到背风处,两人在山石上坐下,常霄首先发问:“有什么事情找我?”方子寿微笑道:“城主先看看这个。”用手一指天上,常霄注目细看,发觉半空中有一只蝙蝠,脑子一转,蝙蝠不可能飞这么高,也没有这么大。凝神之后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好似蝙蝠一般,乘着海风漂浮在半空。常霄点头:“原来你们兄弟听说了风筝的事,制作了这样一种衣服。”方子寿轻叹:“这个过程可不简单,我们兄弟为了成功飞上天都吃了不少苦头,有两个伤及内腑,如今还不能行走。”常霄知道这件事情的艰难,心里不明白,问道:“为了游戏何必如此费神?”方子寿一笑:“城主把这件事看成游戏,我们兄弟却不同。”常霄脑筋一转:“你们是要掌握海上飞行技能,永保幽冥岛。”方子寿点头:“不错,如果这种衣服成功,相信不会有什么人敢打幽冥岛的主意。”常霄对这个点子很感兴趣,询问道:“你们遇到什么困难要找我?”方子寿苦笑道:“城主熟悉我们的武功,飞起来问题不大,关键是落地,落点很难控制,一旦收回翅膀就会跌落,落到海里还好说,落到地面上就麻烦了。”常霄已经明白,幽冥剑士不会顺应风势,减速盘旋,落地很是凶险,这才请自己帮忙。于是爽快答应,方子寿大喜。因为心里牵挂武夷山的工程,常霄不准备上幽冥岛去,就在这里指点。首先改进蝙蝠衣,试过多次之后终于达到了理想的效果。然后就是传授方子寿顺应风势的办法,这门武功是从百空大师那里领悟到的,幽冥剑士当然不会。方子寿本身修为很高,试过十余次已经大致掌握要领,心里极为欢喜。道谢就免了,常霄对幽冥剑士恩情极重,道谢反倒见外了。交代完事情常霄准备离开,方子寿想起一事问道:“城主还没说找我们兄弟有什么事?”常霄笑道:“险些忘记了,我得到消息,你们兄弟在中原物色了不少少年,还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这才来看看,如今已经知道是蝙蝠衣的事,没有关系了。” 方子寿清楚常霄的力量,知道这些并不奇怪,点头道:“我们兄弟确实物色了一批少年,都是孤苦无依的苦孩子,这样的孩子能吃苦。我们兄弟年纪都不小了,一旦老迈难免被人寻仇,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才着手培养接班人。”常霄完全理解,表示赞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么做无可厚非。蝙蝠衣一旦成功你们兄弟就可以雄踞海上,不过也不能大意,蝙蝠衣虽然出人意表也有弱点,就是躲闪速度很慢,弓箭自然奈何不了你们兄弟,可是火器就不同了,我建议你们最好在夜晚使用。”方子寿牢牢记住,常霄交代完马上离开,自然先到武夷山,工程进度很快,已经接近尾声,常霄极为满意,给工匠的报酬十分丰厚。工匠们都很奇怪,没有人知道这次工程的目的,反正有这么大手笔的人决不是普通百姓,拿到工钱就好,知道多了没有好处。与方子寿接触过后,常霄萌生了一个想法,蝙蝠衣的原理与大风筝相同,却极为轻便,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占不了多大地方,自己应该预备一件。有了蝙蝠衣,自己走到哪里都可以借着风势上天,办事方便多了。因此着手制作,为了区别于幽冥剑士,常霄特意把自己的蝙蝠衣做成红色,不用的时候折叠起来带在身边,极为便利。这件事可不能让神目比丘知道,一旦被她知晓又会惹出麻烦来了。眼看工程完工,常霄好生打发工匠们回去,着手把铜镜运过来,安装好铜镜,最后就是使用各种宝石营造出奇幻的感觉。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达到了常霄的要求。因为每个工匠都知道山洞的位置,为了不让人打扰,完工以后常霄设置了重重障碍,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一切处理停当才返回不夜城。 玉蝴蝶与月影公主年纪都不小了,寒梅,香兰姐妹还要年长几岁,这六人虽然年长却保养有方,精力旺盛,同宿的时候免不了互相纠缠,见到常霄当然不能放过。因此常霄回到不夜城,来不及休息就被六个妻子缠住,彻夜寻欢作乐。虽然常霄内功精湛,让六个妻子满足后也觉得疲惫,抓紧休养调息一番。恢复精力之后自然是准备到武夷山去,那个山洞被常霄定名为幻魔洞,里面光影变换,好似仙境一般,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领悟龙氏家族祖先隐藏在图画中的刀法。本来常霄只打算带玉蝴蝶一道进洞,可是玉蝴蝶与月影公主以及寒梅四女姐妹情深,把事情泄露出去。五女当然不依,一起缠住常霄,无可奈何之下,常霄只好带着六个妻子一道前往武夷山。道上玉蝴蝶美滋滋道:“当今天下,除了你之外只有我们姐妹有缘进入幻魔洞,足以自傲了。”火龙驹甩头嘶鸣一声,常霄笑道:“我进洞的时候身边自然少不了火龙驹,它已经见识过了。”月影公主狠锤一下埋怨道:“什么事都忘不了火龙驹,把我们都放在后面。”常霄轻叹:“火龙驹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们之间的感情很难用言语说清。”带着六个妻子自然走不快,火龙驹还是随心所欲,四处乱跑,数日后来到武夷山,这里山明水秀,风景宜人,不过六女的心思都在幻魔洞,没功夫顾及美景。在常霄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幻魔洞口,有无数藤蔓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常霄启动机关,现出洞门,玉蝴蝶欢呼一声就想进去,常霄拦住,告诫道:“洞里多为幻境,你们要有准备,不要大惊小怪。”月影公主满不在乎:“没关系,我们胆子大,什么也不怕。” 进入幻魔洞,洞门关闭之后一片漆黑,玉蝴蝶埋怨道:“这么黑能看什么?”常霄叮嘱道:“这是第一层,重生。”四面亮起微光,月影公主四面寻找,发觉四面漆黑中呈现暗红色,好似有火焰跳动,气氛压抑恐怖。紧接着发现数点亮光,逐渐放大之后月影公主芳心狂跳,冷汗直冒。那些亮光竟然是幽灵,奇形怪状,都做骷髅之形,有的捧着血淋林的人心,有的舞动骨棒。这些幽灵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骷髅,看到这些月影公主大惊失色,原以为幻魔洞里好似仙境一般,乃是最好玩的去处,怎么如此恐怖,好似来到地狱一般。受到惊吓,一般人都会失声惊叫,可是惊吓过度反倒叫不出声了,月影公主哆哆嗦嗦抖成一团,不管身边的人是谁都紧紧抱住,死也不肯松手。玉蝴蝶也是一样,常霄认为,寒梅,香兰四姐妹学过剑术,杀人不少,胆子至少要比月影公主和玉蝴蝶大一些。没想到四女更加害怕,原来四女并不怕人,却极为怕鬼,看到这样的景象反应更加强烈,抱成一团。后面的火龙驹笑话这些人,故意发出一些声响,六女认为有恶鬼前来索命,不由自主惊叫起来。常霄心里好笑,张开双臂一揽,带着六个妻子穿过第一层。第二层是人间,顶上有日月星辰,四面有山川河流,乡村城郭,光线柔和。六女好久才缓过神来,常霄笑道:“不是告诉你们了么?何必吓成这样?”玉蝴蝶跳起来张口就咬,常霄抬起手臂,玉蝴蝶发泄一回才开口:“明明是你故意吓唬我们,自己在一边看笑话。”常霄辩解道:“我明明已经说了这是幻境。”玉蝴蝶当然不承认:“你根本没说清楚,该打。”月影公主也加入进来,常霄只好认错。 聪明人不会跟女人讲理,常霄面对六个美女当然不能自讨苦吃,可是六女受了惊吓,岂能善罢甘休?因此轮流发难,一边数落一边动手,还是火龙驹解了围。常霄感叹道:“好兄弟,你有那么多老婆没有一个闹事,有什么诀窍教教我。”火龙驹摇头摆尾,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常霄长叹:“堂堂的不夜城主竟然被老婆欺负,让人知道岂不要笑掉大牙?”六女闹过一阵才算安静下来,玉蝴蝶问道:“这里不就是人间么,有什么好看?”常霄解释道:“人间当然不只是这些,左面是大漠,右面是大海。”玉蝴蝶想起自己在大漠中的经历,问道:“大漠里有海市蜃楼么?”常霄点头:“当然,大海里也有。”玉蝴蝶高兴起来,拉着姐妹们奔左面,火龙驹当然喜欢大海,到右面去了。玉蝴蝶念念不忘大漠风光,看到大漠夕阳极为兴奋,讲述自己与常霄在大漠中的所见所闻。幻魔洞的设计极为复杂,竟然有日夜轮换,白日的景象与夜晚各有巧妙,六女兴奋不已,忘记了进洞时受到的惊吓。欣赏过大漠,六女又到右面的大海玩赏一回,玉蝴蝶找常霄问道:“第一层是地狱,第二层是人间,第三层是什么?”常霄解释道:“自然是天堂。”玉蝴蝶马上要求:“快带我们去看看。”常霄笑道:“第一层还有很多变化,你们只看到了其中一小部分,都看完了再进第三层不迟。”玉蝴蝶连连摇头:“我才不干呢,你快带我们去。”六女一起撺掇,常霄只好领着六个妻子进入第三层。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天堂,虽然各不相同却有很多相似之处。天堂自然是金光闪闪,处处祥和,奇花异草,彩云缤纷,宫殿巍峨,六女沉浸在其中忘记了一切。常霄已经预备了不少饮食,六女腹中饥饿才出来寻觅吃食,寒梅满脸兴奋之色道:“这里果然是最好玩的地方,我要在天堂里寻欢作乐。”香兰马上附和:“我想在大海的波涛里为所欲为。”其余四女马上认可,常霄皱眉道:“我修建幻魔洞是为了领悟一门武功,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玉蝴蝶摇头:“我才不管,你是我们的丈夫,必须满足我们。”如果是别人,常霄一定狠得下心,可是面对玉蝴蝶的绝世姿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首肯。六女齐声欢呼,一起动手收拾饮食,吃饱喝足就缠着常霄到各处寻欢作乐,一连耽误了数日才安静下来。六女各处游玩,都是在第二层和第三层,第一层是不能去的,太吓人了。幻魔洞当然不止三层,还有第四层,有一道坚固的石门封住,门上有四个大字,太虚幻境。六女要求进去看看,常霄不答应,那里是自己研究武功的所在,杀气极重,更有利用水晶球和金杖制造出来的幻境,普通人进去就会迷失神智,极为凶险。虽然六女极为好奇,可是谁也无法打开石门,只好作罢。好在人间和天堂两处已经足够逍遥的了。准备数日之后,常霄安顿好六位妻子,自己进入第四层修习武功。对于这一路刀法,常霄没抱多大希望,习成又如何?自己的地位已经够高了,武功再进一步也没有什么意义。如今已经没有了对手,真的练成这门刀法岂不是成了高踞峰顶的孤家寡人?这样的日子未必有意思。之所以大费周折就是把这幅图画当作一道难题来解,解不开也无所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给自己建造一个安乐窝,退出江湖以后可以自在度日。 对于普通人来讲,幻魔洞确实可以算得上人间仙境,六女沉迷在各种美景中自在逍遥,把不夜城都抛在脑后。常霄进入太虚幻境钻研刀法,数日没有进展,虽然脑中出现了灵机却总是抓不住。这一日玉蝴蝶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乱走,常霄找到的时候还在胡言乱语,常霄心头一动,当初龙氏先祖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感悟天机,自己的神智太清醒了,难以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灵机。想到这里有了主意,自己可以借助美酒,当然,喝醉了就不行了,要有五分酒意五分清醒。有了办法常霄极为兴奋,马上取来美酒进入太虚幻境。这里的变化极为复杂,前面三层的变化都包含其中,更有很多瑰丽的色彩,常霄一边喝酒一边寻找解开难题的途径。其实这么做极为凶险,火毒教的摄心术极为厉害,如果常霄神智清醒完全可以抵御,如今在美酒的作用下神智模糊就不好说了。常霄做事谨慎,今日的成就来之不易,没必要冒险,因此小心行事,不忙着喝酒,逐步增加,决不贸然行事。这么一来耽误的时间就长了,反正没有什么大事,因此这些人就留在幻魔洞中自在度日。堂堂的不夜城主忽然销声匿迹当然引起了旁人的关注,隐仙宫重出江湖乃是大事,惊动了很多人,各方面消息显示,隐仙宫复出与常霄有很大关系,很多人都想找常霄询问究竟,可是常霄忽然隐形潜踪,各路高手纷纷猜测,均不得要领。消息很快传到神目比丘耳朵里,神目比丘觉得很奇怪,找剑童兄弟询问,这四兄弟也毫不知情。神目比丘好奇心重,马上赶到不夜城寻找,发觉常霄和六个妻子都不见了,神目比丘推断,常霄带着妻子一定不是为了什么大事,于是到处宣扬,常霄跟妻子在一起享受齐人之福。神目比丘地位尊崇,她的话当然可信。大多数人认可这个说法,可是有一个人却不相信,就是对常霄极为了解的青阳剑客。伍青阳对常霄知之甚深,心里明白,常霄这次隐形潜踪一定有别的原因,不可能仅仅为了陪伴妻子。至于详情就推断不出了,按说常霄各方面都已经达到了巅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提起兴趣? 一百四十六章 美梦难圆 龙景天的事江湖中确实无人知晓,对于常霄这次潜身的目的自然没人说得清。可以确定的是,不夜城雄踞江湖,各方势力都要逊色很多。常霄虽然地位尊崇,却从不限制其他势力的发展,因此各方人物都不担心,放心发展。皇帝为了珊瑚攻打不夜城一战,官兵损失极为惨重,事情解决后,皇帝与珊瑚回京,把江南这个烂摊子交给了魏河阳。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恢复几分元气。魏河阳位高权重,可以调动各方官吏随时协助,经过一番准备之后重新组建精兵,选拔将领,量才而用,没有丝毫偏袒。魏河阳不仅是当今皇帝的姐夫,坐镇武陵山的王者,还是本朝第一虎将,沙场上的无敌将军,因此众军兵无不心服。事情进展极为顺利,五座大营很快重新组建起来,兵强马壮,虽然人数没有过去多,战斗力却增强了不少。魏河阳清楚皇帝最担心手握重兵的武将造反,军士们哗变,因此做了防范。五营人马不再像过去那样分出各兵种,每营只保留一个兵种,攻城略地需要各兵种配合,这样一来每营都不具备作乱的条件,而且也不会发生抢夺辎重的事情。其实魏河阳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能让皇帝彻底放心,自己就得不到地方官和朝廷的支持,不能大力整顿。经过多方努力,总算稳定了局势,江南恢复了秩序。忙碌多时,魏河阳终于可以清闲一些,腾出一些精力关注江湖动向。经过多方了解得知,不夜城仍然是当今江湖最强大的势力,在常霄的努力之下,各路高手都在想方设法提升本身修为,四大名门也改变观念,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宝鼎道人仍然是公认的第一剑客,通天堡主江飞鸾进步神速,已经超越了四大名门,与宝鼎道人齐名。除了这两人,齐士真异军突起,出人意料的步入高手之林,其他人的进步也很显著。 魏河阳虽然醉心军旅生涯,也没有忘记江湖的滋味,眼见各路高手齐头并进,如果自己满足现状,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甩在后面,没有立足之地。因此腾出手来研习剑术,王者之尊固然威风,江湖的多姿多彩也很难舍弃。这时传来消息,不夜城突现奇景,风筝竟然把人带上了天。听到这个消息魏河阳大为诧异,世上怎能有这样的事?本来到不夜城去一趟就可明白,可是魏河阳今非昔比,威仪颇重,在常霄面前又抬不起头,所以不想去。这一日伍青阳到访,魏河阳隆重迎接,没有这个师父就没有自己今日的风光,做人不能忘本。师徒见面,魏河阳极为恭敬,伍青阳倒是很洒脱,不理会细枝末节。两人在花园凉亭里饮酒,伍青阳夸奖徒弟整顿军营大见成效,魏河阳自谦道:“这是为将者的本分,近来听闻不夜城竟然用风筝带人上天,实在匪夷所思,师父以为如何?”伍青阳笑道:“刚听说此事为师也不相信,后来到不夜城去了一趟,眼见为实,此事千真万确。”魏河阳颇为吃惊:“城主果然神通广大,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没听过这样的事。”伍青阳点头:“这个设想出自神目比丘,是常霄把这件事落到实处。为师非但亲眼看到,还尝试了一回,不夜城的大风筝果然厉害,竟然把为师带上天,那种滋味实在美妙。”魏河阳更是诧异:“师父竟然亲自尝试过,愿闻其详。”于是伍青阳把自己在不夜城乘风上天的经历详细讲述一番,魏河阳感叹道:“真乃古今第一奇闻,不知我能不能体会一下这样的滋味?”伍青阳解释道:“做风筝其实并不难,乘风飞上天也很容易,最难的是控制。身在高空,无处借力,再高明的武功也施展不出。一旦失手跌落难免粉身碎骨。神目比丘因为得意忘形,风筝失控,跌落尘埃,如果不是常霄相救,早就一命呜呼了。这样的高人尚且如此何况你我?”魏河阳不甘心:“师父不是试过了么?” 伍青阳心里清楚,这个徒弟身系江南安危,万万不能轻身涉险,因此劝解道:“为师敢于尝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后顾之忧,当时常霄就在下面,失手也没有性命之忧。你可不要贸然尝试,这件事极为凶险,一旦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魏河阳颇为向往,不甘心放弃这个想法:“师父可以在下面帮忙。”伍青阳摇头:“武功之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为师可没把握接住你。首先是距离很难测定,风向随时变换,不定把你吹到何处,一旦失手,为师没把握及时赶到,常霄如果没有电光梭也做不到。还有一点就是力量,从高空坠落,力道之强超乎你的想象,为师没把握化解。”魏河阳皱眉道:“师父内功精湛,掌力强劲,完全可以化解。”伍青阳轻叹一声:“这里面的道理很深奥,如果落下的是块大石,为师有把握移开。可是落下的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力量小了自然救不到人,如果力量大了,两股力道反击之下,就算你保住性命也要受重伤,这里面分寸拿捏丝毫马虎不得,为师可没有这个本事。”魏河阳想了又想,师父的意思很明白,可是飞上蓝天的诱惑力太大,还是不死心,接着询问道:“城主以刀成名,内功非其所长尚且能做到,师父家学渊源,精修内功多年,难道还不及城主么?”伍青阳当然不想让徒弟涉险,耐心解释道:“常霄的武功虽然是由外及内,可是他已经突破了内功千斤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内功已经领先为师很多了。”魏河阳终于认可了师父的说法,点头道:“看来要飞上天少不了城主帮忙。”伍青阳一笑:“如今常霄与六个妻子一道离开不夜城,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魏河阳颇为惋惜。 听说了大风筝的事,魏河阳念念不忘,如果仅仅是常霄和神目比丘飞上天,自己也就不想了,修为相差太多,没有可比性。可是不夜城还有旁人也飞上了天,而且常霄竟然把妻子带到天上去,这么看来自己飞上蓝天完全有可能。虽然伍青阳多方劝解,魏河阳还是念念不忘,脑子里盘算着找人制造大风筝。伍青阳了解这个徒弟,不吃点苦头就不会死心,因此不急着离开,自己在跟前还安全一些。武陵山有个百丈崖,风力极为强劲,自然是最理想的场所。魏河阳下令制作风筝,身为掌握江南大权的武陵王,自然是一呼百诺,很快就送来十余个。伍青阳毕竟有些经验,挑选出三个准备放飞。制作风筝的匠人不知道魏河阳的用意,做出的风筝轻巧有余,但是不能负重,没有一个成功。魏河阳不能把事情挑明,如果被玫瑰公主知道一定会阻止,夫妻两个感情很深,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争执,因此把制作风筝的理由说成是为了传递消息方便。虽然伍青阳曾经尝试过,毕竟没有参与制作风筝,对于要领并不十分清楚,又不能把事情挑明,因此接连失败。魏河阳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伍青阳不能久留,叮嘱徒弟一番就离开武陵山,取道回返雾灵山庄。段昔云和尹天雷成亲的事虽然没有张扬,伍青阳也得到了消息,尹天雷与常霄的女儿蜻蜓成亲没什么,段昔云的妻子却是来自隐仙宫,这可是一股隐匿多年的势力,很多江湖人都在关注。伍青阳也不例外,可是没有人能说明白,只有见到常霄才能了解详情。如今的江湖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格局,各路高手齐头并进,这样良好的势头与常霄的大力推动是分不开的。如今够分量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接受过常霄的协助,四大名门改变观念也是常霄的作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隐仙宫忽然出现,为江湖增添了新的色彩,御剑术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一回总算出现了。 当初醉霞道人修习的御剑术残缺不全,虽然取得一定成就毕竟有些缺陷,隐仙宫的人乃是正统传人,必然有独到之处,因此伍青阳很想见识一下。打听得知,隐仙宫的人游玩四方,行踪不定,同行的人除了不夜城的剑童兄弟还有神目比丘。伍青阳交游很广,了解到这一行人在山东境内蓬莱游玩,等候海市蜃楼的出现。因此伍青阳回到家里安排一下就动身前往蓬莱,准备领教一下御剑术。这时候隐仙宫的人玩兴正浓,久居深山多年,见到波澜壮阔的海洋,心里的兴奋自不必说。神目比丘最喜欢热闹,与这么多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无穷,因此把别的事抛在脑后。剑童兄弟当然不能走,青年男女情意绵绵,岂能舍得离开?江飞鸾西湖比剑之后已经离开了,虽然没有得到御剑术,能见识到真正的御剑术也算不虚此行。伍青阳并不急于赶路,隐仙宫的人要等海市蜃楼出现,不会很快离开。海市蜃楼可遇不可求,有时候两三年不出现,有时候一月之中出现两三次,谁也无法预料。伍青阳仗剑独行江湖多年,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对于中原的风土人情极为熟悉,因此到了哪里都不陌生。这一日来到泰山脚下,日色正盛,有些口干,思量着找个酒店歇息片刻再走。泰山乃是五岳之首,名胜古迹很多,伍青阳曾经来过数次,回想一下,这里有个酒店自酿的酒很有味道,店主是退隐的江湖人,与自己有些交情,何不前往叨扰一下,叙叙旧情?因此催马前行。 很快就看到了酒幌,还是老样子,这个酒店不大不小,毫不起眼。伍青阳对店主知之甚深,此人本名史怀玉,十六岁投身镖局,从普通的趟子手做起,直做到副总镖头,后来另起炉灶,自己开设镖局。因为武艺精熟,人缘又好,挣了不少钱。在镖局最兴旺的时候全盘转手,得了一大笔钱,隐姓埋名,逍遥度日。年老时回到老家,也就是泰山脚下,开了一家酒店安享晚年。当年史怀玉保的一趟镖被强人夺走,碰巧伍青阳在山寨做客,为两家说和,达成了协议。史怀玉非但没有损失反而有所收获,对伍青阳十分感激,后来隐居山野也没有断了来往。今日伍青阳路过,想起这个人刚好前去看望。很快来到酒店,伙计殷勤招待,伍青阳问道:“老掌柜一向可好?”伙计明白是熟客,躬身答道:“两年前老掌柜就不管生意了,醉心于酿酒,经常到各处寻觅清泉水。”伍青阳点头:“先来几样小菜,两壶酒。”伙计答应着下去准备。店里走出一人,方面浓眉,青衫小帽,一脸忠厚。看到伍青阳躬身施礼:“伍大叔,小侄有礼。”伍青阳认得,正是史怀玉的长子史廉江。伍青阳点头:“好孩子,数年不见有出息了。”史廉江笑道:“大叔玩笑了,守着这么个小店能有什么出息?”伍青阳点拨道:“平淡也是一种福气,高官厚禄,前呼后拥的日子并不好过,站得越高,摔得越狠。”史廉江点头:“大叔的话小侄明白,伴君如伴虎,再高的官职也架不住皇帝一句话,那样的日子小侄想都不去想。”伍青阳问道:“那么你理想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史廉江一笑:“就像大叔这样,单人独剑,走南闯北,除恶惩奸,济困扶危。”伍青阳摇头:“江湖复杂的很,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处置不当难免惹祸上身,那时候天下虽大却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每个年轻人的心里都有梦,史廉江这么想完全可以理解。伍青阳知道江湖险恶,史廉江武功平平,只有一腔热情,贸然踏入江湖极为危险,因此劝解一番。话题很快转到史怀玉身上,原来史怀玉醉心于酿酒,需要很多泉水,经常到各处收集,此时还在外面。伍青阳只是路过,见不到也没什么。史廉江吩咐伙计取出史怀玉酿造的美酒请伍青阳品尝,香味传出,伍青阳精神一振,连称好酒,品尝之下更是回味无穷。史廉江笑道:“家父对所酿美酒极为看重,不许出售,如果不是大叔,我还不敢拿出来。”伍青阳点头:“这样的美酒确实难得,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品尝过各地美酒,连进贡大内的御酒都喝过,没有一种比得上你爹酿的酒。”史廉江颇为自信:“大叔不知,家父为了这些酒着实花了不少心思。”正闲谈之间外面忽然走进一名文士,进门后迫不及待叫道:“店家快上酒。”伍青阳没有在意,伙计端上酒来,文士闻过之后摇头:“不是这一种,快去换来。”伙计为难道:“那种酒是自家用的,不能卖。”文士笑道:“你怕我没钱么,快去拿来。”随手取出一片金叶子放到桌上。伙计目视史廉江,史廉江家里根本不缺钱,微微摇头,伙计赔礼道:“客官见谅,不是有意抬价,老掌柜有话,实在是不能卖。”文士一皱眉:“岂有此理,别的客人吃得我就吃不得。”这话是冲伍青阳说的。史廉江上前道:“客官不知,此酒乃是家父自酿,从不出售。这位客人乃是家父旧交,有通家之好,不是过往客商。”文士微微点头:“也罢,你们拿出能卖的好酒来,弄几个小菜。”史廉江吩咐伙计取出二十年的女儿红,文士品尝之后轻叹:“虽然是陈年佳酿,还是逊色几分,只好将就了。”见这位文士通情达理,伍青阳难免留意一下,此人面色略显苍白,中等身材,衣着普通,身材有些瘦削,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一百四十七章 稀世美酒 既然史怀玉不在,伍青阳不打算多留,史廉江自然挽留,坚持要伍青阳等父亲回来。伍青阳心里有事,当然不能久留,刚要离开就听伙计叫道:“老掌柜回来了。”伍青阳闪目观瞧,一队推车停到了门口,车上都是大缸,一名老者正在安排人卸车,把大缸搬进店里,正是史怀玉。史廉江上前问好,史怀玉斥责道:“不是告诉你不许卖我的酒么,为何不听?”原来史怀玉已经闻到了酒香,史廉江笑道:“伍大叔来了,孩儿自然不能用一般的酒招待。”史怀玉面露喜色:“伍兄真的来了么?”史廉江点头:“就在店里。”史怀玉闪步进门,看到伍青阳满面堆笑,抱拳施礼:“哪阵香风把伍兄吹到我这里来了。”伍青阳还礼道:“贤弟久违了。”叙礼落座,史怀玉问道:“伍兄此来有事么?”伍青阳一笑:“到蓬莱会个朋友,路过此处,特来探望。”史怀玉点头,伍青阳赞道:“贤弟酿的酒着实不凡,堪称极品。”史怀玉摇头:“这种酒算不得什么,难得伍兄大驾光临,我把最得意的好酒拿出来。”伍青阳听说还有更好的酒,登时来了精神,史怀玉到后面取酒,片刻后托着一个瓷坛出来。史廉江凑过来问道:“爹,我能不能尝尝?”史怀玉马上拒绝:“没你的份。”伍青阳心里好笑,史怀玉这个人真是奇怪,连亲生儿子都不让喝。于是开言道:“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贤弟有好酒不给儿子喝实在说不过去。”史怀玉这才答应:“看在伍兄面上,就让这小子尝尝,不是我小气,只是觉得这个傻小子配不上我的酒。”史廉江喜笑颜开:“多谢伍大叔。”酒坛打开,香气飘出来,伍青阳立时觉出此酒不一般,史怀玉解释道:“此酒性寒,又在井底浸泡多时,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伍青阳这才明白,史廉江内功不济,抵抗不住,不是史怀玉小气。 史廉江取出两只玉杯,酒倒进去呈现淡蓝色,史怀玉道:“我这点本事伍兄清楚,最多喝上三杯,那个傻小子一杯就够了,伍兄尽管开怀。”伍青阳举杯尝了一口,只觉一股寒气直冲肺腑,浑身寒毛俱开,登时遍体清凉,脱口赞道:“好酒。”举杯一饮而尽。史廉江喝了一杯已经明白,苦笑道:“怪不得不让我喝,早说我就不惦记了。”史怀玉只喝了三杯,换了另一种酒,伍青阳连喝十余杯面不改色。史怀玉赞道:“伍兄修为与日俱进,小弟佩服。”伍青阳摇头:“到此为止,再喝就无益有害了。”这时独酌的文士忽然自语起来:“万金难求的寒冰酒竟然落到凡夫手里,可惜,可惜。”伍青阳心里一动,问史怀玉:“此酒名叫寒冰酒么?”史怀玉点头:“我是在古籍里偶然发现的,这个人怎么知道?”伍青阳觉出这个文士不简单,开口相邀:“阁下既然知道寒冰酒,也算是酒道中人,能否赏脸共饮几杯?”文士马上应承:“就怕你们舍不得好酒。”史怀玉在江湖上打滚多年,手里积攒了不少金银,酿酒只是个人喜好,并不放在心上,当即表态:“只要阁下能喝,寒冰酒管够。”文士大喜,近前告罪入座,迫不及待倒酒,伍青阳暗吃一惊,这个文士随手倒酒,酒入杯中竟然没有一丝晃动,看来此人内功极为深厚。文士不及开口,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脱口赞道:“妙,实在是妙。”连喝十杯才停下来回味。史怀玉也是行家,明白这个人内功远胜自己,开口问道:“阁下对寒冰酒知道多少?”文士胸有成竹:“寒冰酒需要用九种珍稀药物,九种泉水,费时费力,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完成。”史怀玉点头:“此酒费时整整五年。”文士笑道:“寒冰酒固然麻烦,烈火酒更甚。”伍青阳一愣:“还有烈火酒?”史怀玉解释:“不错,烈火酒需要三种药材,可是这三种极为罕见,我一直没有凑齐,这才耽误下来。” 文士稍微休息片刻又开始喝酒,喝到三十杯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伍青阳大吃一惊,这个人的内功竟然远胜自己。史怀玉也觉得奇怪,伍青阳已经是当今一流高手,这个文士竟然领先这么多,到底是何方神圣?文士一直喝到三十六杯才算停下来,点头道:“今日有幸品尝到寒冰酒,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拿这个作为酒资。”随手取出一本书,封皮已经发黄,显然年代久远。伍青阳扫了一眼,上面两个字赫然是酒经。史怀玉吃惊道:“这就是失传数百年的《酒经》?”文士微笑点头:“本来打算自己酿造好酒,可是太费功夫,反正里面的内容已经烂熟于胸,就送给你了。”史怀玉大喜,连连道谢,文士摇头:“这本《酒经》是今日的酒资,你我两不相欠。”伍青阳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这个人没有一点江湖人的影子,那么他的武功从何而来?这样深厚的内功极为罕见,不应该是无名之辈,看来此人是隐居山野的奇人。文士虽然内功深厚,也不敢再喝了。伍青阳问道:“《酒经》上最为难得之酒是什么?”文士微笑道:“莫过于寒冰烈火酒,其实就是把寒冰酒和烈火酒放到一起。”伍青阳心里奇怪,接着问道:“寒冰酒冰凉,烈火酒火热,放到一起不就毁了么?”文士摇头:“寒冰酒和烈火酒制作起来极为繁杂,酒成后需要使用犀角杯,将两种酒放到一起,冰者愈冰,热者更热。据说此方乃是仙人所传,凡人喝过此酒有成仙了道之机。不过此说有些靠不住,凡人根本无法抵挡冷热两种酒力,一旦喝下此酒,五脏六腑都要受到重创,神仙也救不活。”史怀玉问道:“难道就没有人能喝寒冰烈火酒?”文士笑道:“既然有这种酒自然有人能喝,寒冰烈火酒的制作之法就是大唐一代奇人虬髯客所传,这位奇人走到哪里都带着寒冰烈火酒,至于后世什么人能喝就说不清楚了。”听到这里伍青阳已经明白,只有内外功俱臻绝顶之人才能享用这寒冰烈火酒,这个文士内功如此深厚都不敢尝试,恐怕当今之世没什么人有此口福了。 伍青阳试探着提起当今江湖中的高手,一般来讲,练武之人都会关心这些事。可是这位文士显然漠不关心,似乎是个局外人,尽兴之后当即离开,飘然远去。史怀玉问道:“伍兄,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伍青阳摇头:“猜不透,应该是隐居世外的高人隐士之流。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的内功极为深厚,不逊于神目比丘。”史怀玉得到了《酒经》,心里极为欢喜,这本书里面有失传多年的酿酒之法,有了这本书就为子孙后代留下了一条取之不尽的财源。伍青阳要到蓬莱,不能久留,因为两人交情很深,史怀玉装了满满一大葫芦寒冰酒,伍青阳并不推辞,当即告辞,说好回来时再来盘桓。送走伍青阳,史怀玉马上研究《酒经》,着手酿造各色美酒。伍青阳很快赶到蓬莱,隐仙宫的人还没有走,海市蜃楼一直没有出现。神目比丘发觉海边的风势很猛,突发奇想,要在这里使用大风筝,等海市蜃楼出现的时候就飞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隐仙宫的人都被这个想法打动,大家一起努力,每天都在海边玩耍。在海上飞不用担心掉下来,这些人武功精湛,落到海里也没什么,因此众人尽情游玩。伍青阳到的时候众人正玩得开心,神目比丘带领剑童兄弟在半空尽情玩耍,看到伍青阳马上挥手高叫道:“看我厉不厉害?”伍青阳心里暗暗佩服,这位前辈内功实在了得,离这么远非但能看清自己,还能把声音传过来。提气传声道:“前辈乘风飞翔,风光到极点了。”神目比丘极为欢喜,左右盘旋,耍开了花样,大风筝接连翻了几个筋斗。隐仙宫的美女正在叫好之时,忽见神目比丘忽然脱离了风筝,笔直落下。伍青阳大惊,根本来不及想办法,神目比丘已经飞快坠落。素云宫主笑道:“又来了,白白浪费一只风筝。” 原来神目比丘经常玩这个把戏,落到海里吓别人一跳,每玩一次就丢失一只风筝,今日见到伍青阳自然要卖弄一下。看到神目比丘落进海里,伍青阳才算明白,心里也觉得好笑。神目比丘穿波逐浪,很快跃上岸来,伍青阳上前施礼,神目比丘问道:“吓到没有?”伍青阳点头:“着实吃了一惊。”神目比丘极为得意,一眼看到伍青阳带的大葫芦,问道:“没事带个葫芦做什么?解渴也用不着这么大,多累赘。”伍青阳解释:“这是朋友自酿的好酒。”神目比丘登时来了兴趣:“好不好喝?拿给我尝尝。”伍青阳当然不能拒绝,把葫芦递过来叮嘱道:“此酒入口冰凉,只能慢饮,不可贪多。”神目比丘满不在乎,接过葫芦仰头就是一大口,满口冰凉,知道不能急着咽下去,提起真气,慢慢把酒送下去,点头赞道:“好酒,都归我了。”伍青阳极为豪爽,根本不吝惜这些身外之物,何况史怀玉与自己有深交,想喝直接去找他就行了。因此爽快答应:“既然前辈喜欢,伍某双手奉送。”神目比丘马上把剑童兄弟叫下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耍弄着葫芦道:“我请大家喝酒,保准你们没喝过。”相处多时,隐仙宫的人都清楚神目比丘的脾气,想起什么是什么,因此每个人都顺着。神目比丘极为得意,俨然是一行人的首领,首先介绍伍青阳,素云宫主不认得,剑童兄弟介绍一番才算明白,大家坐到一起。酒童最喜欢喝酒,听说有好酒当然开心,但是这么多人只有一葫芦酒,如果自己喝不上就可惜了,因此抢先表态:“喝酒我最在行,我先来。”鹤童笑道:“你先来就没有我们的份了。”伍青阳摇头:“此酒非比寻常,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一口喝干。” 伍青阳乃是当今江湖响当当的剑客,说的话自然有分量,神目比丘吩咐人预备些菜肴,大家围坐在一起。不夜城富可敌国,器皿自然很讲究,酒杯都是玉制,酒童抱着葫芦,给每个人倒上一杯,估算着剩下的酒还有多少。素云宫主品尝了一口吃惊道:“寒冰酒,什么人能找到酿造之法?”伍青阳心里一动,听素云宫主的口气,显然知道一些内情。随即询问道:“酿造此酒颇费周折,伍某一个朋友在古籍中发现酿造之法,费了无数心血,五年方成,宫主是从何处知道寒冰酒?”素云宫主笑道:“祖上传下一本《酒经》,闲来翻阅,得以知晓一二。”伍青阳已经明白,在史怀玉酒店遇到的文士与隐仙宫有些关联。大家一一品尝,这样的酒确实难得,可惜谁也不能多喝。酒童喝过三杯赞叹:“果然是好酒,不过好像有些不足,在冰水中浸泡过后味道更好。”伍青阳点头:“此酒一直被泡在井里,方才忘记提起。”神目比丘随即取出寒冰尺:“这算什么,我有寒冰尺,浸一下就行了。”于是把寒冰尺放到一个酒瓮里,倒出来的酒果然更加可口。酒童平常喝酒都是大碗招呼,如今却细细品味,剑童问道:“你不怕酒没了?”酒童一笑:“这种酒谁也不能多喝,我要细细品味一下,好酒与好茶一样,一口喝下去就糟蹋了,要慢慢体会。”神目比丘表示认可:“人家辛辛苦苦折腾了五年,你一口就吞下去实在不合适。”隐仙宫虽然保有《酒经》,可是一直隐居深山,没有机会酿造。再说一切都是女人说了算,酿酒这样的事当然不放在心上。因此素云宫主也没有喝过寒冰酒,今日领略到滋味才有些后悔,早知寒冰酒如此可口还不如自己酿造一些。 伍青阳有意无意提起道上邂逅的文士,素云宫主已经猜出,这个人一定是灵鹫上人,也不点破,含糊应答几句。伍青阳知道问不出来,神目比丘听说寒冰烈火酒马上吩咐伍青阳:“你快去弄些寒冰烈火酒来给我尝尝。”伍青阳苦笑道:“前辈过于心急了,烈火酒需要的材料极为难求,目前还没有凑齐,就算做出了寒冰烈火酒前辈也未必能喝。”神目比丘质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喝?”伍青阳只好解释:“前辈内功精湛,应付寒冰酒绰绰有余,烈火酒也不在话下,可是两种酒混合之后冷热交攻,前辈恐怕难以承受。”神目比丘仔细一想,伍青阳的话确实有道理,点头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寒冰烈火酒我确实喝不了,等烈火酒酿成你可要送我一葫芦。”伍青阳点头答应。剑童问道:“城主能不能喝寒冰烈火酒?”伍青阳沉吟片刻摇头:“很难说。”神目比丘笑道:“那个家伙简直不是人,或许能喝,哼,就算能喝也不给他。”素云宫主问道:“前辈此话何意?”神目比丘解释:“天下的好事不能都让他一个人占了,最美的玉蝴蝶是他妻子,最神骏的火龙驹是他的好兄弟,最大的城堡是他的家,他还能做出天下第一美味,手里有天下第一暗器电光梭,再加上龙鳞宝刀,别人梦寐以求的珍宝都跑到他的手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寒冰烈火酒乃是酒中极品,我喝不到也不能让他喝。”剑童笑道:“前辈错了,城主根本不知道寒冰烈火酒的事。”神目比丘板起脸道:“所以你们都要记住,谁也不能告诉他这件事,要是他喝上了寒冰烈火酒我就找你们算账。” 一百四十八章 青年高手 伍青阳远道而来主要是为了见识一下御剑术,素云宫主听说以后欣然应允,聂氏家族隐身多年,如今重出江湖,应该了解一下当代高手的武功。伍青阳声名远播,临敌经验极为丰富,后辈当然不是对手,还是素云宫主出手,两人就在海边比剑。品尝过寒冰酒之后,众人兴致极高,刚好天公作美,当夜风平浪静,一轮明月缓慢升起,一望无际的海面平滑如镜,月光映在水面上,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倦鸟归巢,繁星满布天空,天地寂寞,海空寥廓。伍青阳与素云宫主对面而立,作为剑客,生命已经与剑融为一体,面对强手,最关键的就是身剑合一。伍青阳虽然一动不动,却已经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素云宫主当然感觉到伍青阳的变化,这个对手比之江飞鸾丝毫不逊色。随着一声脆响,两人同时出剑,两道寒光瞬间接触到一起,发出悦耳的响声。神目比丘赞道:“小伍这一剑不错,先前小瞧你了。”听到这个称呼伍青阳啼笑皆非,自己纵横江湖多年,到哪里都受到尊重,就算在不夜城也是座上宾,到了神目比丘口里竟然变成了小伍。也难怪,神目比丘游戏江湖,对谁都不十分尊重,见到百济大师这样的高人也是一口一个老和尚。高手相争,最忌分心,伍青阳经验丰富,当然明白其中道理,于是全神贯注与素云宫主交锋。御剑术施展开来,姿态美妙,在月光下素云宫主衣袂飘飘,好整以暇,双剑纵横来去,不带一丝烟火气。伍青阳心里赞叹不已,大唐的剑术果然有独到之处,招式曼妙,与寺院中的壁画相仿,处处暗合《悟剑篇》,看来此行必然会有所收获。素云宫主也惊于伍青阳的剑术,江湖中果然藏龙卧虎,这位青阳剑客与西湖比剑的江飞鸾都不是好相与,看来今后要想办法振兴家族的御剑术。 这次比剑纯为切磋,不是生死之争,因此两人出剑力求完美,不带一丝杀气。剑童四兄弟一直认为伍青阳剑术一般,直到不夜城大战之后众多高手切磋武功才意识到伍青阳剑术造诣很深,比之第一剑客宝鼎道人略逊一筹,与江飞鸾在伯仲之间,因此细心观察,与自己所学互相印证。神目比丘得意洋洋向隐仙宫的美女指点两人的剑术,时不时调侃剑童兄弟几句,乐在其中。明月逐渐高升,素云宫主的剑术展开,身形飘飞,足不点地,好似月宫仙子临凡。伍青阳长剑倏忽来去,好似神龙见首不见尾。月光下寒芒闪动,剑影如山,神目比丘觉得少了点什么,吩咐美女们拿起乐器助兴,柔美的乐声响起,交手的两人出招换招不知不觉与节拍暗合,这样的比武确实罕见。御剑术变化多端,伍青阳见多识广,招数层出不穷,尽情酣斗。两人的修为接近,越斗越是兴起,伍青阳长剑破空,竟然发出哧哧声响,神目比丘解释道:“这是内气充盈,形之于外的特征,看来小伍可以修习剑气了。”剑童问道:“学剑者一定要修习剑气么?”神目比丘摇头:“无所谓,剑气是内气的延伸,火候到了固然可以伤敌,也可以用来感知身周的变化。因为无形无影,给人以莫测高深的感觉。剑气伤敌有利有弊,只要对手真气护身就很难奏效。如果像小伍这样内气充盈,剑气自然形之于外就是正道。可是很多人急于求成,那个江飞鸾就是不够踏实,盲目追求剑气,这才被我看出那么多破绽。”剑童若有所悟,因为常霄进步很快,剑童兄弟确实有些心急,神目比丘这番话刚好说到心里去。比武双方旗鼓相当,等到乐声终了,两人各自退开,相视一笑。 虽然不是正式比武,但两人心里有数,如果同为男子就可以仔细研讨一番得失,可是男女有别,好在有神目比丘这个大行家。重新归座之后,神目比丘笑道:“小伍的毛病就是死板,放不开手脚,把心里的事完全放下剑术就不一样了。”伍青阳点头:“道理我也明白,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神目比丘点头;“你被有形的剑法束缚了手脚,从有形到无形这一步极为关键,你还要多多积累,早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伍青阳牢记在心。素云宫主称赞伍青阳的剑术,伍青阳自谦不已,诚恳道:“我辈的剑术仅限于交锋,谈不上美感。御剑术非但可以用来交锋,还融合了柔美的舞姿,彰显了华贵雍容的大唐风貌。”素云宫主问道:“不是说当初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的剑术美仑美奂,好似仙人临凡么?”伍青阳点头:“此话不错,醉霞道人已经达到了无形的境界,出剑随心所欲,那份洒脱体现在剑术上自然令人赏心悦目,可惜目前还没有人达到这个境界。”素云宫主颇为惋惜,不能领教醉霞道人的剑术确实是个遗憾。神目比丘插口道:“西湖跟你交手的人就是醉霞道人的亲兄弟,虽然得到了醉霞道人留下来的驭剑心诀,他的剑术还是没办法与醉霞道人相比。”素云宫主问道:“宝鼎道人的剑术如何?”神目比丘一笑:“这个人的剑术不好看,简单,实用,从来不管姿势好不好看。”素云宫主马上想到了常霄的武功,这样的高手确实难当。领教过御剑术之后伍青阳随即告辞,少男少女们一起欢聚,自己没必要搀和。神目比丘特意叮嘱一番,无论如何不能让常霄知道寒冰烈火酒的事,伍青阳心道:不让我说,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说出来了。 伍青阳的猜测没有错,神目比丘藏不住事,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任何顾忌,只要见到常霄保管会把寒冰烈火酒的事讲出来。离开蓬莱,伍青阳取道泰山,与史怀玉相会。史怀玉已经精心准备了美酒佳肴招待,两人开怀饮酒,畅谈往事。酒到半酣,史怀玉问道:“伍兄消息灵通,小弟有件事请教,能否赐告?”伍青阳摇头:“贤弟怎么客气起来,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史怀玉郑重道:“不是小弟客气,这件事关乎名门正派的颜面。”伍青阳一皱眉:“到底什么事?”史怀玉郑重道:“近日传来消息,江湖中出现一名神秘刀客,仗手中宝刀遍会各路高手,四大名门无人能敌。”伍青阳一愣:“有这等事?”史怀玉颇为诧异:“这么大的事伍兄竟然不知情?”伍青阳点头:“确实不知,贤弟知道些什么?”史怀玉道:“我也不知详情,只听说这个人年纪很青,刀法极为精湛,有一式绝技名为怒龙斩,各路高手均敌不住。”伍青阳微微点头:“都有什么人败于怒龙斩之下?”史怀玉一笑:“我的消息并不准确,只是江湖传言,伍兄不要当真。据说上清宫的灵木真人首先落败,邀约三位门长一起到上清宫,交手详情外人不得而知,结果是四大名门承认这个青年的怒龙斩凌厉高妙,丝毫不逊于当年赤灵神的烈阳七式。”听到这里伍青阳不由动容,这件事确实震动江湖。史怀玉接着道:“这个人有意挑战第一剑客宝鼎道人,可是宝鼎道人云游四方,一时找不到。后来此人想到不夜城挑战,可是非但城主不在,连剑童兄弟也游玩去了,这个人四处寻找,行踪不定。”伍青阳沉吟道:“四大名门虽然好面子,毕竟是武林正宗,说的话应该可信,看来这个青年确实不一般,我要详细探查一番。”得知此事再也无心吃喝,马上告辞离开。 赤灵神乃是与段青霄齐名的高手,灵木真人将怒龙斩与烈阳七式相提并论足以证明这个青年非同小可。离开泰山,伍青阳马上与丐帮取得联络,又与陆文俊接触一次,了解到这个青年自称濮云龙,二十岁上下,血气方刚。与灵木真人交手的事完全属实,四位门长的评价也是真的。除了这些还有最新的消息,这个濮云龙得知常霄不在不夜城,宝鼎道人又不见踪影,于是到通天堡挑战,江飞鸾已然败于怒龙斩之下。伍青阳知道江飞鸾的剑术很高,已经超越了四大名门,连他都不敌怒龙斩,恐怕自己也招架不住。为了了解详情,伍青阳火速赶奔通天堡,准备向江飞鸾了解一下濮云龙的武功。江飞鸾这时正在苦思冥想,濮云龙年纪轻轻,怎能施展出如此高深的刀法?怒龙斩一出,自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恐怕宝鼎道人也难以抵挡。这时伍青阳来到,虽然没什么交情,毕竟是武林同道,又在一起研讨过武功,因此江飞鸾亲自迎接,见面笑道:“伍兄此来一定是为了濮云龙的事,里面请。”伍青阳本来以为江飞鸾会闷闷不乐,如今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明白,江飞鸾的修为远非旧日可比,已经不把声名放在心上了。寒暄之后来到大厅落座,酒宴摆下,伍青阳道:“不瞒堡主,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濮云龙的情况,怒龙斩有何神妙之处。”江飞鸾点头:“我也正在纳闷,濮云龙年纪轻轻,怎能施展出如此老练的刀法?内功独到,火候老练,好似久经江湖的高手。那怒龙斩更是神来之笔,没有任何脉络可循。”伍青阳也觉得奇怪,凭空冒出这样一个人,一下子把江湖都震动了。江飞鸾问道:“伍兄消息灵通,对这个人知道多少?” 自从齐士真把手里的消息网交给陆文俊以后,江飞鸾的消息远没有从前灵通,这才问伍青阳。听到此话伍青阳苦笑道:“这个濮云龙好似从天上掉下来一般,没有人知晓他的来历。”江飞鸾有些失望:“这个人竟然如此神秘。”伍青阳问道:“堡主能否衡量一下濮云龙的武功?”江飞鸾点头:“江某是抵挡不住怒龙斩,恐怕宝鼎道人也难以招架。”伍青阳暗吃一惊:“难道濮云龙竟然超越了第一剑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江飞鸾一笑:“也不能这么说,要讲修为,濮云龙年纪轻轻,不可能超越众多高手。关键是怒龙斩,这一式刀法好似画龙点睛之笔,没有这一式濮云龙根本无法战胜灵木这样的高手。”伍青阳已经明白,濮云龙本身的武功没有那么高,关键是怒龙斩。于是接着问道:“照堡主看常霄能不能接住怒龙斩?”因为伍青阳与常霄有兄弟之情,所以直呼其名,旁人大都称常霄为城主。江飞鸾沉思片刻摇头:“如果城主先发制人,濮云龙根本没机会出刀,可是等怒龙斩施展开以后就不大好说。”伍青阳吃惊道:“怒龙斩竟然如此难当。”江飞鸾轻叹:“江某钻研武功大半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刀法,那一刻目夺神摇,几乎难以自主。”伍青阳了解到详情,当即告辞,首先追踪濮云龙。丐帮与陆文俊联手,很快查出濮云龙到不夜城扑了空以后,已经北上赶奔蓬莱,目的是找剑童兄弟了解常霄的行踪。伍青阳很想见识一下怒龙斩,因此马不停蹄赶奔蓬莱,剑童兄弟不是好相与,八成会与濮云龙交手,凭这四兄弟的武功完全可以让濮云龙使出怒龙斩。路过泰山之时又从史怀玉处取了美酒,顺便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消息显示,濮云龙不急着赶路,每到一处都会浏览当地古迹,品尝美酒佳肴,因此伍青阳也不着急赶路。这时候神目比丘以及素云宫主一行人还在蓬莱玩耍,根本不关心其他的事。隐仙宫的人个个身手不凡,素云宫主更是一流高手,再加上剑童兄弟和神目比丘,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海市蜃楼确实值得期待,神目比丘坚持要等候,隐仙宫的人也想开开眼界,反正海边好玩的事情很多。剑童兄弟自然要陪伴心仪的美女,反正有的是钱,尽量满足这些美女的所有要求。众人经常泛舟海上,捕鱼戏水,利用海风上天玩耍,美酒笙歌不断,尽情自在逍遥。素云宫主闷在深山多年,难得有这样的经历,因此放开怀抱享受人生,在隐仙宫常霄曾经说过,人要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这句话深深打动了素云宫主,多年来自己背负着家族的重担,处处操心,除了苦练武功剑术之外就是处理家族事务,督导后辈,难得有一刻清闲,什么时候才能抛开一切,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伍青阳提到过灵鹫上人,这位家族的前辈已经放弃了一切,尽情逍遥四海,自己也应该效仿。回想过去,自己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从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如今家族的夙仇已经解决了,后辈们尽情享受青春,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总要为自己打算,不能总背着家族的包袱。有了这种想法,素云宫主自然不十分约束后辈,心里有些遗憾,家族的夙仇了结得太晚,自己已经找不回逝去的青春了。这是素云宫主内心深处的想法,不曾对任何人讲,这一日神目比丘带领年轻人到海上玩耍,素云宫主独自坐在蓬莱阁上欣赏海景,心里却在琢磨自己的将来。正在出神之时忽然感觉到异常,四下扫视,发觉一个年轻人在下面不远处痴痴望着自己,眼神直勾勾的一动不动。素云宫主虽然有三个女儿,五十几岁年纪,可是内功精湛,保养得法,望之不过三十上下,风姿绰约,韵味十足,处处显出成熟的诱惑,与那些后辈截然不同。发觉有人窥视,素云宫主半怒半喜,怒者就是此人无理,喜者就是自己虽然年纪不小,还能吸引年轻人的目光。 一百四十九章 一见钟情 这个青年衣着普通,筋骨强健,明明天气凉爽偏偏要敞开衣襟,将一条手臂和大半胸膛裸露在外。面目端正,皮肤泛出古铜色,腰间斜插着一柄刀。一般来讲,如果没有歹心,窥视美人被发觉之后往往要道歉或者借故离开。换做登徒子就会近前套近乎,想方设法讨美人欢心。可是这个青年却没有任何表示,明知素云宫主已经发觉还是一动不动,痴痴凝望。素云宫主不想搭理这个傻小子,侧过身去,没想到青年转到另一面继续凝望,素云宫主换了方向,青年又跟过去。素云宫主索性掉过头来,面对大海,下面的青年看不到素云宫主正脸开言叫道:“就算你是仙女,让我看看也没什么,何必扭扭捏捏?”素云宫主心里好笑,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傻小子。见素云宫主不开口,青年继续叫道:“仙女回过头来吧,我给你磕头还不行。”说完真的磕起头来。自古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个青年竟然向自己跪拜,素云宫主忍不住笑道:“哪里来的仙女?”青年一下子跳起来:“原来你不是仙女,太好了,我要娶你做老婆。”素云宫主啼笑皆非,板起脸斥责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如此无理。”青年一本正经道:“我喜欢你就娶你做老婆,有什么无理的?你等着,我这就上来。”三步并做两步飞快上楼。素云宫主不想和这个人纠缠,施展御剑术轻飘飘跃到蓬莱阁顶上,青年来到楼上找不到美人,挠头道:“原来真是仙女,被我吓跑了。”素云宫主认为这个青年找不到人一会儿就走了,没想到青年不肯走,口里喃喃道:“我再到下面去,没准仙女还会回来。”转身下楼,继续在下面等候。素云宫主并不理会,径自离开,任凭青年在那里傻等。 神目比丘玩耍够了,领着一班青年男女嬉笑着回来,素云宫主不提遇到青年的事,大家聚在一起说笑谈心。接连两日未到蓬莱阁上去,把那个青年完全抛在脑后。伍青阳赶到了蓬莱阁,神目比丘招呼青年男女一同去,素云宫主认为那个傻小子等不到自己早就走了,没往心里去。会面之后神目比丘开口道:“小伍这么急赶过来有什么事?是不是看中了哪一个美女前来提亲?”伍青阳笑道:“前辈不要开玩笑,此番重到蓬莱当然是有正经事。”神目比丘不以为然:“这个时候能有什么正经事?”伍青阳讲述濮云龙的事,神目比丘笑道:“这算什么事,一个毛头小伙子能有多大本领?倒是四大名门进步了不少,如果在从前,早就把这个小子秘密除掉了。”伍青阳心里明白,在常霄的影响下,四大名门的门风确实改变了很多。听说江飞鸾也抵挡不住怒龙斩,素云宫主很想见识一下,提出来以后神目比丘摇头:“还是我先来,管他什么怒龙斩,摔他几个跟头再说。”酒童念念不忘寒冰酒,凑过来问道:“伍庄主这次来没带什么好东西么?”伍青阳一愣,鹤童笑道:“上次庄主带来的寒冰酒把他肚子里的酒虫勾出来了。”伍青阳这才明白,点头道:“酒是带了一些,寒冰酒谁也喝不了多少,难以尽兴,我特意挑选了两种美酒带来。”酒童大喜,立刻下楼找寻伍青阳的坐骑,发现两个大葫芦,喜不自胜,拿下来就往楼上跑。神目比丘没把濮云龙的事放在心上,马上让人准备好菜,大家热闹一回。菜肴很快摆好,酒童给众人倒酒,随时估算葫芦里的酒剩下多少。史怀玉酿的酒确实不一般,香气芬芳馥郁,久久不散。众人齐声喝彩,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伍青阳也把濮云龙的事放在一边,向众人讲述自己闯荡江湖的经历。神目比丘虽然是前辈,可是多半在峨眉山静修,阅历比不上伍青阳。隐仙宫的美女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不时问东问西,伍青阳见闻广博,随口解答。正在兴浓之时楼下有人大叫:“好酒,我也要喝。”神目比丘一皱眉:“哪里来的愣头青。”素云宫主却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前日纠缠自己的青年,想不到还没走。果不其然,楼下很快出现了那个青年,一眼看到素云宫主大笑道:“终于被我等到了,这回我不上去了,仙女别走,让我多看一回。”别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神目比丘问道:“你们谁认得这个傻小子?”众人一起摇头,素云宫主只好把前日的事讲出来,隐仙宫的人不由抿嘴微笑。伍青阳却注意到青年佩带的刀,脱口道:“他就是濮云龙。”剑童问道:“庄主怎知他就是濮云龙?”伍青阳颇为自信:“江堡主曾经提过,濮云龙所用之刀形状特殊,刀柄有骷髅之形,所以我才认定这个人就是濮云龙。”剑童起身道:“我去会会他。”神目比丘发话:“有我在岂能轮得上你?谁也别动,我先去逗逗他。”话音未落已经失去了踪影,伍青阳赞道:“这样的轻功伍某望尘莫及。”素云宫主知道神目比丘乃是佛门高人,不会犯戒杀生。因为这个青年满口胡言乱语,自己不便下楼。伍青阳以及一干后辈都想见识一下怒龙斩,因此众人一起下楼,酒童兀自抱着酒葫芦,生怕自己少喝一口。 神目比丘对任何人都不客气,下楼之后点指道:“傻小子,你是不是叫濮云龙?”青年根本没听进去,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楼上的素云宫主。见对方不回答,神目比丘心里有气,上前揪住青年的耳朵就拧,青年吃痛才回过神,高叫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拧我做甚?”神目比丘叉着腰质问道:“谁叫你不理我?”青年反问:“我又不认得你,为什么要理你?”神目比丘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当即反驳道:“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青年摇头:“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神目比丘洋洋得意:“你叫濮云龙对不对?”青年一愣,挠头道:“你怎么知道?”神目比丘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叫濮云龙,还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很显然,这个青年就是濮云龙,因为初入江湖,阅历很浅,搞不明白其中缘由,当然不信神目比丘的话,连连摇头道:“我不信。”神目比丘胸有成竹:“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不夜城的人,好挑战城主。”濮云龙大笑道:“根本不对,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等候仙女。”神目比丘有些诧异,问道:“你不想挑战了么?”濮云龙挠挠头:“好像有这么回事,看到仙女我就忘了,你快走吧,让我多看几眼。”神目比丘自然知晓濮云龙口中的仙女就是素云宫主,心里奇怪,这个傻小子的想法与江湖人截然不同。这时候伍青阳与剑童以及隐仙宫的美女来到近前,神目比丘随手一指:“傻小子,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仙女,这回看傻了吧?”没想到濮云龙仍然紧盯着上面的素云宫主,摇头道:“上面的才是仙女。”此言一出伍青阳都觉得奇怪,隐仙宫的人自聂九娘以下都是美女,年青貌美,活力充沛,素云宫主毕竟年事已高。 神目比丘觉得面前的傻小子挺有趣,存心逗弄,问道:“如果上面的仙女到下面来呢?”濮云龙不假思索:“下来也是仙女。”众人都不明白,濮云龙为何对素云宫主如此执著。伍青阳一心想见识一下怒龙斩,可是濮云龙全部心思都在素云宫主身上。神目比丘笑道:“傻小子,上面的人不是仙女,跟你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濮云龙精神一震:“真的么?你可别蒙我。”神目比丘一撇嘴:“不信拉倒。”濮云龙大喜,一下子跳起来,高叫道:“我要娶她做老婆。”转身就上楼。素云宫主有些不好意思,仍然躲开。濮云龙来到楼上找不到人,极为失望,下来埋怨神目比丘:“你骗我,仙女又走了。”神目比丘笑道:“谁叫你癞蛤蟆要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这副德性还想讨老婆。”濮云龙辩解道:“我有什么不好?讨老婆有什么不对?”平心而论,濮云龙容貌端正,筋骨强健,不管本身武功如何,凭借怒龙斩已经可以跻身高手之林,算得上一等人才。喜欢素云宫主也没有错,只是大家都清楚,素云宫主已经有三个女儿,至少比濮云龙年长三十岁,两个人不大可能走到一起。可是濮云龙的态度极为坚决,把挑战的事完全抛在脑后,一门心思等候素云宫主出现。大家都已经看出,濮云龙对素云宫主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伍青阳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濮云龙为情所困,武功必然打了折扣,只好暂时离开。神目比丘也不想打击濮云龙,招呼大家一起到海上玩耍,濮云龙仍然留在蓬莱阁等候,满脑子都是素云宫主,把所有的事都抛开。 素云宫主与大家会面,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个年纪还遇到这样的事。神目比丘笑道:“那个傻小子铁了心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素云宫主摇头:“濮云龙年纪轻轻,阅历太浅,过不了多久就会移情别恋了。”琴童却提出另一种看法:“我看不然,这个濮云龙阅历虽然不深却不是愣头青,眼神极为坚定。灵木作为上清宫的门长必然有独门绝技,江飞鸾的剑术也非同小可,不可能输给一个傻小子。”剑童也表示认同:“仅凭一手怒龙斩不可能战胜这两名高手。”神目比丘想了想点头:“道理不错,可是我们讲的不是武功,而是男人的痴情。”四兄弟中剑童的武功最强,要讲见识还是鹤童最明白,当即提出自己的观点:“我看濮云龙不会轻易移情别恋,如果不懂武功,明白差距以后很快就会放弃,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可是濮云龙武功精湛,怒龙斩更是当今绝技,这样的人一旦动了情决不会轻易放弃。”神目比丘一挥手:“把他轰走也就是了。”樱桃忽然插口道:“那个傻小子喜欢我娘,干脆让我娘把他娶了。”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原来隐仙宫一向由女子当家作主,成亲时都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素云宫主首先斥责道:“胡说什么?”有神目比丘在身边,樱桃没有顾忌,反驳道:“我哪里错了?”素云宫主面色一红,就想教训女儿,神目比丘拦道:“樱桃的话提醒了我,这个小伙子满不错的,既然一片痴心,你就娶过来也是美事。”素云宫主颇为尴尬,神目比丘武功远在己上,地位尊崇,不好得罪。没有办法,跺脚道:“前辈无状,我走了。”闪身就走,可是神目比丘已经拦在前面,嘻嘻笑道:“在这个距离谁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这么说并不夸张,神目比丘轻功独步天下,素云宫主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好闷坐在一边。神目比丘笑道:“我是为你好啊,跑什么?濮云龙其实满不错的,年轻有为,武功也不错。”素云宫主皱眉道:“前辈不可乱说,我的女儿都出嫁了。”神目比丘不以为然:“年纪大算什么?皇帝选美女都是十六七岁,那些高官纳妾也是越年轻越好,可他们自己都是老头子了。凭什么男人可以挑肥拣瘦女人就不行?”听到此话素云宫主心里一动,常霄的话又浮现出来:人要为自己活才能活的精彩。自己的顾忌是什么?年龄差距没有关系,主要是怕后辈笑话,被江湖人耻笑。自己的路自己走,旁人爱怎么说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态度有些转变。聂九娘正容道:“娘不必多虑,前辈的话没错,多少年来都是男人凌驾于女子之上,如今我们就要反过来。”酒童凑过来帮腔:“就是,九娘说一,我决不说二,让我打狗,我决不骂鸡?”素云宫主忍不住微笑,神目比丘趁热打铁:“我看那个傻小子满不错的,你就把他娶过来,听话就留着,不听话一脚踢开,连休书都不给他,让他自己哭去。”在众人的怂恿下,素云宫主拿定了主意,决定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濮云龙仍然在蓬莱阁附近等候,满脑子都是素云宫主,自己也搞不明白原因,年轻美貌的女子不是没见过,可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素云宫主。因为素云宫主来去无踪,只能在这里等候。每日里胡思乱想,浑浑噩噩。眼看一天又过去了,仙女还是没出现,濮云龙拎着一坛酒闷头猛喝。平日里酒量不小,可是如今精神不集中,很快就觉得头昏脑胀,濮云龙顺势躺倒,希望仙女能在梦里出现。朦胧中天际飞来一只仙鹤,上面端坐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仙女,濮云龙大喜,顾不得别的,爬起来就叩头。仙女来到近前,轻轻跃下仙鹤,柔声道:“你我前生有缘,快随我到天府逍遥。”牵着濮云龙的手跃上仙鹤,濮云龙握着仙女的手喜不自胜,仙女弱不禁风,轻轻把身子靠过来,濮云龙张开双臂拥住,兴奋到了极点。夜半时分,素云宫主独自来寻濮云龙,发觉濮云龙醉倒在一个凉亭里,紧紧抱着一根柱子,口里喃喃嘟囔着什么。素云宫主心里好笑,轻轻提起剩下的半坛酒,一股脑儿倒在濮云龙头上。濮云龙正做着美梦,忽然觉得浑身冰凉,睁眼一看,自己抱着的根本不是仙女,而是一根柱子,怒气上涌,跳起来叫道:“谁敢戏弄我?”素云宫主轻轻哼了一声,濮云龙转头一看,登时愣在那里,张大了口说不出话。素云宫主开言道:“是我浇醒你的,不服气亮出刀来。”濮云龙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得一咧嘴,确定不是梦,马上叩头:“仙女真的来了,千万别急着走。”素云宫主板起脸吩咐道:“跟我来。”飘然而行,濮云龙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一百五十章 神秘古洞 月光轻柔,微风拂面,灯火明灭,蓬莱阁披上了银纱,更显得古朴庄严。景致固然美,濮云龙的心里更美,虽然衣服湿漉漉的还有酒气,海风一吹浑身冰凉,可是胸膛里的心却是火热。素云宫主自顾前行,把濮云龙领到一所庭院中,推开一扇门吩咐道:“进去沐浴更衣,清洗之后再来见我。”一句话也不多说,径自进入另一道门。濮云龙不敢多问,老老实实进门,屋里已经预备了香汤,旁边摆着簇新的衣服。濮云龙本来天不怕,地不怕,到了这个时候却好似幼童初进学堂见到师长一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脱下衣服,水温不凉不热,极为舒适。濮云龙仔细搓洗,尽量不发出声音,生怕惊动了隔壁的仙女。仔仔细细洗过之后,濮云龙穿上新衣服,带上自己的刀,对着镜子整理多时才来到隔壁门前。还没敲门,门已经开了,门后却没有人,仙女在屋子正中高坐。濮云龙认定素云宫主是仙女,自然不觉得奇怪,缓步进门,弯腰低头,目不斜视。素云宫主吩咐:“抬起头来。”濮云龙当然听从,素云宫主打量一番微微点头:“这才像样,你叫什么?哪里人世?”濮云龙老老实实回答:“濮云龙,祖籍关外。”素云宫主喝道:“胡说。”濮云龙一哆嗦,跪倒在地请罪:“仙女恕罪,我确实不叫濮云龙,真名是龙云圃。”素云宫主当然不了解真情,只是为了立威,没想到一下子问出了实情,当下不动声色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于我。”龙云圃叩头不止,连连请罪,素云宫主神色稍和:“念你初犯,姑且饶恕一回,起来说话。”龙云圃如释重负,擦了一把汗起身。素云宫主冷冷道:“为何隐去本名?”龙云圃再不敢隐瞒:“祖上遗训,闯过万刀堂才有资格进入中原,不得族长允许不得使用龙姓。我虽然闯过了万刀堂却没有得到族长允许,这才把真名颠倒。”素云宫主心里一动,龙氏家族,是不是聂氏家族的夙仇? 当初常霄已经解决了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怨,隐仙宫的人得以恢复自由,素云宫主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面前的龙云圃竟然来自龙氏家族,一时勾起了心底的怒气,呵斥道:“给我跪下。”龙云圃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请罪,看到龙云圃诚惶诚恐的样子素云宫主心里一软,柔声道:“起来吧。”龙云圃感觉如沐春风,欢喜之极。素云宫主问道:“这么说怒龙斩就是你们祖上流传下来的绝技喽?”龙云圃点头:“怒龙斩秘籍一直由族长保存,闯过万刀堂才能练习。”素云宫主考虑一番开言:“实话对你说,我不是什么仙女,不过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不会做任何人的老婆。”龙云圃低头道:“不敢痴心妄想,只要能跟随左右就心满意足了。”素云宫主点头:“念你一片痴心,我就收你做个随从,今后你要任凭驱使,任劳任怨。”龙云圃满口应承:“决不敢有半句怨言。”素云宫主吩咐:“今后不要叫我仙女,免得让人笑话。我喊你草蛇,你称呼我宫主。”龙云圃点头答应:“今后我就是草蛇。”素云宫主给龙云圃起名草蛇有贬低龙氏家族的意思,龙云圃已经痴迷,顾不了许多了,能跟在美人身边已经是三生有幸了。素云宫主考察龙云圃的武功,发觉龙云圃的刀法极为娴熟,好似千锤百炼的高手,询问之下得知,龙氏家族的先祖设立了万刀堂,专门考察后辈的武功,万刀堂里包罗万象,变化极为复杂,能闯过万刀堂就能从容面对各路高手。另外龙氏家族的内功心法也是极尽巧妙,不逊于聂氏家族。至于怒龙斩,在这样的情形下无法施展,以后再说。确定龙云圃对自己死心塌地,素云宫主也就放下心,带着他与神目比丘一干人会合。 龙云圃的刀法内功都是一流,轻功就逊色不少了,跟不上素云宫主,免不了被数落几句。会面之后大家嘻嘻哈哈取笑一回,素云宫主抱怨新收的随从轻功不行,神目比丘马上出头:“我看这个小伙子满顺眼的,教他两手。”龙云圃心里当然不服气,可是接触之下才明白,这个丫头的轻功实在了得,远非自己能及,这才虚心求教,有了一定收获。隐仙宫的后辈自然要道喜,大家热闹一回,素云宫主告诫这些后辈,聂氏家族的规矩是能者居上,这个随从的武功谁也比不上,旁人不得随意支使。剑童兄弟当然明白,如果不是被情所困,这样的高手不可能甘居人下。而龙云圃的眼里只有素云宫主一个人,别人说的话根本不管用。事情演变成这样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一位青年高手放弃大好的前程,甘心投入石榴裙下实在让人想不通。素云宫主的心里也没底,龙云圃武功一流,只是被情所困,说不定什么时候想开了就会离开自己。另外龙氏家族恐怕也不会容忍龙云圃如此胡为,如果出面干预,龙云圃的态度很难说。虽然龙云圃百依百顺,素云宫主也没有问及龙氏家族的情况,先祖定下规矩,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利用龙云圃的痴情了解龙氏家族内幕有欠光明。龙云圃倒是很满意,所有心思都放在素云宫主身上,惹得聂九娘一班姐妹羡慕不已,这样痴心的男人并不多见。一行人继续留在蓬莱,每日里变着法玩耍,可是海市蜃楼迟迟不出现,神目比丘坚持不肯走,旁人也想见识一下,反正没什么事,一行人尽情逍遥,把所有事情抛在脑后。 灵木真人和江飞鸾都是声名赫赫的高手,两人相继落败当然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很多人在追寻怒龙斩的来源。这时候忽然传出惊人的消息,泰山黑龙潭里隐藏着一个古洞,里面有无数珍宝,除此之外洞里石壁上还有前人留下的刀法,怒龙斩就是出自这里。已经有人探查过,洞口隐藏在水下,有一个巨大的转轮刀闸挡住,谁也进不去。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开了,有不少人赶往泰山。伍青阳得知此事心里奇怪,既然有转轮刀闸阻住,怒龙斩是怎么传出来的?经过调查得知,原来每到水枯的时候转轮刀闸会出现停顿,水性好的人可以穿过刀闸进入古洞。可是每次停顿的时间很难确定,如果没来得及出来就会死在里面。因为四大名门和江飞鸾都承认怒龙斩的厉害,很多江湖人都动了心,纷纷赶奔泰山,都想得到古洞里的宝藏和神奇武功。伍青阳核实过后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到泰山寻宝的人中不乏名门高手。这些人有的是为了宝藏,有的是为了武功,贪婪之心一起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因此伍青阳再次来到泰山,落脚点当然是史怀玉的酒店,史怀玉当然清楚这件事,明白伍青阳的来意,安排伍青阳住在山间一所庭院,把酒店交给儿子,自己与老朋友盘桓。伍青阳询问详情,史怀玉长叹一声:“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毁在贪欲之下,从事发到如今,已经有数十人因为宝藏死于非命。”伍青阳颇为感慨:“为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宝藏丧命实在不值得。”史怀玉摇头:“宝藏倒不是空穴来风,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古洞里确实隐藏着一批宝藏,而且石壁上确实有武功图谱。”伍青阳一皱眉:“真有此事?”如果古洞里确实有宝藏,事情就不好办了。 史怀玉也是老江湖了,当然不会胡言乱语,解释道:“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想办法进入古洞,多半丧身在转轮刀闸之下,也有数人进入古洞,却只有一人生还,此人就是太湖蒋氏兄弟中的老二。”太湖的蒋氏兄弟属于绿林道,武功一般,水性极好,很讲交情,伍青阳略有耳闻,点头道:“蒋氏兄弟算得上好汉,不会弄虚作假。”史怀玉接着讲:“蒋老二能成功最大的原因不是水性好,而是不贪心,见好就收。据他讲,古洞里确实有成箱的珍宝,石壁上的武功图谱极为深奥,根本看不懂。最凶险的就是洞里极为憋闷,呼吸困难,凭他的本事最多坚持一柱香的时间。除去水里的功夫,只能在洞里停留片刻。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多看,蒋老二包了几样珍宝就出来了。别的人都是看到珍宝和图谱,贪念大起,不舍得离开,活活闷死在洞里。”伍青阳对洞里的武功图谱很感兴趣,问道:“石壁上的武功图谱有何玄虚?”史怀玉笑道:“蒋老二那两下子还不如我,能看出些什么?据他讲,当时草草浏览了一下,石壁上绘满了图形,有剑法,刀法,还有修炼内功的经络图,他只记得几个简单的姿势,据行家看过,好像是失传已久的华佗五禽戏。”听到这里伍青阳登时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多了。如果古洞里确实有宝藏和神奇的武功,必然会引起一场血腥的争夺,不定会有多少人丧生。伍青阳老于世故,考虑到这件事的两个可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如果古洞的出现确实属于意外,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怕就怕这件事是人为操纵之下的一个阴谋。”史怀玉吃了一惊:“不可能吧?谁有这么大的神通?”伍青阳郑重道:“我曾经与丐帮帮主紫云姑和接手齐士真事业的陆文俊接触过,他们两方都没有查出消息的来源。” 丐帮弟子遍天下,陆文俊的眼线也是无处不在,按说不可能查不出来。史怀玉虽然承认伍青阳的怀疑有道理还是不肯认同,解释道:“伍兄的顾虑自然有理,可是要说这件事是别有用心之人布的局还是让人难以置信。进入古洞的人不可能到处宣扬,查不出准确来源完全有可能。再说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手笔布这个局?首先这个人要有巨大的财富和庞大的人力物力,还要有失传多年的武功图谱,就算拥有了这些,他怎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庞大沉重的转轮刀闸沉到黑龙潭?据行家指点,这个转轮刀闸设计极为巧妙,当今之士没有人能破解。如果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完全可以把江湖握在掌中,还有什么必要布这个局?”伍青阳点头:“我也不能肯定,只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人为操纵的迹象。”史怀玉摇头:“伍兄多虑了,古洞的出现纯属偶然。”伍青阳还是有些怀疑,提出自己的理由:“换个角度考虑,这个洞是做什么用的?如果是武林高手潜修之地为何会有大批的珍宝?如果是前人藏匿珍宝的所在为何会有武功图谱出现?”史怀玉笑道:“这个不难解释,古洞里的武功图谱和财宝未必是同时代的,谁先谁后并不重要。”伍青阳思维敏锐,马上想到了关键所在:“要想核实这件事情的真相首先要了解蒋老二带出的珍宝出自何时何地,还要找到濮云龙询问一下怒龙斩的出处。”史怀玉笑道:“伍兄侠名远播,蒋老二一定给面子,找到濮云龙也不难,就怕问不出实情。”伍青阳当然明白,怒龙斩是濮云龙最大的秘密,要问出来很不容易。史怀玉叮嘱道:“伍兄如果要查明真相最好快些着手,已经有人准备淘干黑龙潭的水了。”伍青阳一惊,如果黑龙潭干枯进洞就容易多了,转念一想登时释然:“既然转轮刀闸设计巧妙,黑龙潭的水一定连着水脉淘不干。”史怀玉点头:“还是伍兄想的周到,如此巧妙的设计不可能被这样笨的方法破解。”伍青阳起身:“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找蒋老二。” 蒋氏兄弟有了一些收获之后已经离开泰山,因为所得仅有几件珍宝没有引起重视。伍青阳火速赶到太湖,蒋氏兄弟在太湖经营多年,颇有些影响,很容易寻找。伍青阳乃是当今一流剑客,在蒋氏兄弟看来遥不可及,听说消息极为欢喜,一起前来迎接。见面之后态度谦恭,伍青阳从来不摆架子,和颜悦色,寒暄之后登船,蒋氏兄弟摆下了酒宴盛情款待。伍青阳说明了来意,蒋氏兄弟已经猜出了几分,提起古洞蒋老二心有余悸,长吁一口气:“能拣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说什么我也不再去那个鬼地方了。”伍青阳问道:“洞里的情形如何?”蒋老二当然记得清清楚楚,轻叹道:“说起来真是九死一生,总算我的水性不错,能在水里换气,否则十条命也没了。最可怕的还是转轮刀闸,远远看着转得并不快,只要水性好完全可以从空隙中穿过去。可是靠近之后才发觉,转轮刀闸周围有一道旋转的暗流,力量极为强大,只要陷身其中就会身不由己,把身躯自动送到刀口上去。”伍青阳纳闷道:“进不去不能退出来么?”蒋老二苦笑:“一旦陷身旋涡,再想抽身就难了。还好我随身的蛾眉刺够结实,我又有些经验,这才得以穿过去。”伍青阳点头:“原来如此。”蒋老二接着讲述:“水里的凶险看得见,摸的着,出水之后的危险却是无形无影,更加厉害。一般来讲,出水后第一件事就是换气,可是洞里憋闷之极,根本无气可换,如果把仅存的一点气呼出去马上就会毙命。总算我加了小心,不急着换气才得以无恙。”伍青阳最想知道的是洞里的武功图谱,询问道:“石壁上除了图谱之外有没有文字?”蒋老二点头:“字倒是有,与如今的字有很大差别,我不大认得。那些图谱我也看不懂,出来以后凭着记忆画下了几张,庄主是大行家,一看便知。”伍青阳心里欢喜,总算有些收获,凭自己的阅历应该可以看出些端倪。 一百五十一章 往来奔波 蒋老二取出数张图画,伍青阳虽然见多识广也看不出究竟,这些图画上的姿势前所未见,蒋老二解释道:“因为有很多人关注怒龙斩,我主要看了一会儿刀谱,时间紧迫,随便拿了几样东西就退出来了。”伍青阳点头问道:“那几样东西找行家看过了么?”蒋老二笑道:“不用找别人,我四弟就是大行家。”蒋老四近前道:“从材料和做工到提款完全可以确定,这几件东西出自唐代皇室,每一件价值都在万两以上。”伍青阳找不出整件事情的破绽,准备告辞,询问道:“这几张图画能否让我带走?”蒋老二笑道:“庄主太客气了,我们兄弟留着这些图画有什么用?”伍青阳道谢之后马上告辞,带着图画赶奔通天堡,江飞鸾见识过怒龙斩,如果图画上的刀法确实是怒龙斩应该可以看出来。泰山宝藏的事轰动一时,江飞鸾自然知晓,可是没往心里去。这样的事多半虚多实少,宝藏再多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得到多么高深的秘籍自己也不可能超越常霄。伍青阳的到访让江飞鸾觉得意外,这位青阳剑客往来奔波到底是为了什么?会面之后伍青阳说明来意,江飞鸾笑道:“伍兄一向洒脱,这一回怎么一反常态?难道也相信宝藏神功这样低劣的骗人手段么?”伍青阳摇头:“堡主不知,这次泰山宝藏的事影响不小,有很多人牵扯其中,如今已经有数十人丧生,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不定会死多少人。”江飞鸾点头:“原来伍兄又动了侠义心肠,怎么样,古洞里真有宝藏和武功图谱么?”伍青阳轻叹:“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古洞里藏有一批价值巨大的财宝和武功图谱。”江飞鸾一皱眉,随即笑道:“那也没什么,把珍宝都给我只能带来麻烦,那些武功图谱对我也没什么用。”对于江飞鸾的洒脱伍青阳表示认同,天下没有无敌的武功,常霄的根基只是最普通的六合刀法,如今却凌驾于各路高手之上,呼风唤雨。 提到怒龙斩江飞鸾才打起精神,伍青阳把自己会见蒋氏兄弟的经过讲述一番,取出图画。江飞鸾仔细观看,沉吟多时提出自己的看法:“这几式刀法不是怒龙斩,不过却与怒龙斩有一定渊源。”伍青阳大为奇怪,难道怒龙斩真的出自这个古洞?江飞鸾笑道:“弄清楚这件事最简单不过,找到濮云龙问一下不就清楚了么?”伍青阳摇头:“没那么容易,濮云龙为何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泄露出来?”江飞鸾点头:“这倒也是,伍兄可以把这些图画拿给濮云龙看一看,相信能有所收获。”伍青阳猛醒:“我怎么没想到。”因为濮云龙痴迷于素云宫主,这时候应该还在蓬莱,伍青阳马上告辞,离开通天堡赶奔蓬莱。这段时间是龙云圃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成为素云宫主的随从以后可以经常接触,对素云宫主更加痴迷。自己心里也不明白,隐仙宫的后辈个个美艳动人,容光焕发,偏偏对自己没有任何吸引力。不管怎么看素云宫主都是最美的,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休说见到人,听到声音就会让自己激动不已。经过接触龙云圃已经知晓,素云宫主有三个女儿,最少也有五十多岁了。这些并不影响龙云圃的痴情,在内心深处,龙云圃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占有欲,素云宫主是高高在上的仙女,自己是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能跟随左右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虽然被情所困,龙云圃毕竟是苦修多年的高手,除了素云宫主,谁也不放在眼里,就连聂九娘和樱桃也无法支使。神目比丘对谁都是呼来喝去,如今这个龙云圃不听话当然要想办法教训一下。 对于这位前辈高人,素云宫主也没有办法,神目比丘心里清楚,龙云圃不服气最大的原因就是怒龙斩,他认为这是举世无双的刀法,就连威名赫赫的不夜城主也未必接得住。因此神目比丘决定领教一下怒龙斩的厉害,如果自己破解了怒龙斩,龙云圃就没有任何倚仗,乖乖俯首。怒龙斩乃是当今绝技,每个人都想见识一下,神目比丘修为已入化境,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大家一起撺掇。别人说的话不管用,只能找素云宫主。经过考虑之后素云宫主答应下来,内心里也想见识一下龙氏家族的绝学。龙云圃对素云宫主俯首帖耳,满口应允,一行人乘船出海,红日初升,清爽的海风扑面,龙云圃与神目比丘在船头对面而立,素云宫主与隐仙宫一干后辈以及剑童兄弟在侧面观看。开始的时候龙云圃没把神目比丘放在心上,经过素云宫主告诫才明白,神目比丘已经是百龄开外的高人,内功出神入化,除了怒龙斩之外,自己其余的武功根本用不上。这次交手注定不会拖延,就看神目比丘能不能接住怒龙斩。龙云圃在素云宫主面前低声下气,面对其他人却是傲骨英风,笔直立在船头,手扶刀柄,人与刀已经融为一体。在场的人都是行家,就凭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龙云圃确实是当之无愧的高手。神目比丘当然明白,灵木和江飞鸾都不是等闲之辈,先后败于怒龙斩之下足见这一路刀法非同小可。两人对峙多时还是纹丝不动,四下里寂静一片,只有风吹衣衫猎猎作响。这是另一种比试,龙氏家族的武功一直没有外传,既然能与聂氏家族的先辈抗衡自然有独到之处。龙云圃经过艰苦的磨练,定力自然不凡,与神目比丘对峙多时丝毫不落下风。 等候了多时,龙云圃已经感觉到神目比丘的强大,面对这个人好似面对一座高不可及的山峰,如果自己不抓住机会的话恐怕连出刀的力气都要耗尽了。因此凝聚全身的精力亮出了刀,一道寒光闪过,日光映照下好似彩虹一般绚丽。随着刀势展开,龙云圃整个人都变了,七彩的光芒映衬下好似天神一般威武不群。隐仙宫的美女们本来看不起龙云圃,这一刻才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不凡之处。神目比丘自然全神贯注,龙云圃的刀势展开,精光四射,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魔力,让人神魂飘荡,难以自主。神目比丘虽然感觉到对方刀势的威力却能保持灵台明澈,自己心里明白,多亏了寒冰尺,要不是这件宝贝自己很难保持清醒。龙云圃进步挥刀,刀光跃动下好似怒涛一般撞向神目比丘。众目睽睽之下神目比丘身形巧妙一旋,好似海燕穿过波涛一般穿出,毫发无伤。龙云圃看到怒龙斩无功一下子愣在当地。神目比丘挑起大指赞道:“好刀法,难怪江飞鸾抵挡不住。”龙云圃一直认为怒龙斩天下无敌,这一次失手实在出乎意料。素云宫主心里叹息,这样的刀法确实巧夺天工,龙云圃只有二十岁已经如此了得,他的上辈又当如何?憋了半天龙云圃才开口询问:“你是如何脱身的?”如果在别的场合,神目比丘一定会大吹大擂一番,如今看龙云圃受到了很大打击,不忍心欺骗,实话实说:“怒龙斩确实厉害,我没有受到影响最大的原因就是寒冰尺,这件宝贝放在怀里能保持灵台明澈。当然,我的轻功身法也是一等一的。”龙云圃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比试结束,大家又坐到一起,谈论的话题当然是怒龙斩。龙云圃终于明白,怒龙斩并不是天下无双的刀法,心情难免郁郁。因为剑童兄弟经常提到常霄,龙云圃开言问道:“如果不夜城主面对怒龙斩会是何等局面?”别人还没来得及说神目比丘抢先道:“如果面对常霄,你根本没机会出刀。如果他等你展开怒龙斩再出手,你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龙云圃大吃一惊,如果在比试之前自己一定不会相信,如今不信是不行了,喃喃道:“怎么可能?”神目比丘笑道:“你才二十岁就想超越那个家伙太天真了,我都一百多了都打不过他,其实你能施展这样的刀法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如此龙云圃还是有些垂头丧气。素云宫主与常霄交过手,当然明白神目比丘没有夸大,安慰道:“不夜城主乃是当今江湖中首屈一指的超级强人,无人能望其项背。怒龙斩固然是罕见的绝学,可你毕竟只有二十岁,如果继续努力还是有机会的。”别人说的话不管用,素云宫主的话却说到了龙云圃心里,神色大见缓和。神目比丘故态复萌,又开始吹嘘自己的武功,这里确实没有人能比,所以大家只有听着。素云宫主心里有些奇怪,怒龙斩确实奇幻莫测,虽然龙云圃功底不够,没有施展出精华也可看出,一旦发挥到十成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神目比丘也未必能脱身。可是怒龙斩与龙云圃本身的刀法有些不同,不像是同一源流。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怒龙斩是龙氏先祖巧悟天机得到的绝学,与原来的刀法不同并不奇怪。谈笑间神目比丘皱眉道:“我怎么觉得怒龙斩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龙云圃皱眉道:“不可能,这一代家族里只有我一人得到怒龙斩,我的祖上习武者至少有十辈未曾进入中原,你不可能见过。” 因为两个家族之间的夙仇已经了结,原来的秘密已经可以公开了,所以龙云圃没什么顾忌。原来龙氏家族的规矩是文尊武卑,家族里的大小事务一向由习文者做主,习武者地位低了很多,受到很多限制。神目比丘本来也没有什么根据,只是觉得怒龙斩的风格有些眼熟,既然龙云圃如此坚持也就不提了。本来龙云圃一直想挑战常霄,如今知道差距也就死了心了,反正能在素云宫主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了。剑童兄弟一致认为,怒龙斩厉害的地方不在凌厉的刀势,而在令人眩目的魔力,在那一刻很难保持清醒的神智,这样看来江飞鸾落败也就不足为奇了。经过这次比试大家都对龙云圃另眼相看,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伍青阳赶到的时候一行人还在游玩,会面之下神目比丘笑道:“小伍真有心,知道我们的酒喝没了,又送来这么多。”原来伍青阳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气,不带好酒一定没好气。大家取笑一回落座,伍青阳说明了来意,神目比丘哼了一声:“活该,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宝藏也好,神功也罢,总不如性命重要,这些蠢人愿意送死,与人无关。”伍青阳点头:“前辈所言极是,只不过世上愚人太多,看不透其中关键。”这次主要是为了怒龙斩,当然与龙云圃有关,听说此事龙云圃颇为不然,怒龙斩乃是家族传下来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古洞里?可是看过图画之后不由得目瞪口呆,这几幅图画虽然有些走形,却可以看出,就是怒龙斩的起手势。伍青阳也觉得诧异,素云宫主推断:“或许那个古洞是龙氏先祖坐化之地,那些珍宝不是出自唐代皇室么?时间刚好合适。”伍青阳点头:“有这个可能。”因为年代久远,龙云圃也不清楚先祖的情况,目前看来确实只有这一种解释。神目比丘最想得开,叫道:“不管他,我们尽管自在玩耍,他们愿意送死关我们什么事?”众人一起点头。 伍青阳听说神目比丘轻松避开了怒龙斩当然要详细询问一下,神目比丘指手画脚吹嘘一番,虚多实少,还是素云宫主交代一下才大致明白。因为担心泰山宝藏的事进一步扩大,伍青阳离开蓬莱重回泰山,临行时神目比丘还叮嘱好酒的事,伍青阳满口答应,连常霄都对这位前辈没办法何况自己?离开蓬莱,取道泰山,半路上就听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泰山黑龙潭古洞中的宝藏以及洞里的武功图谱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转轮刀闸被毁。对这个消息伍青阳半信半疑,什么人有这样的手段?要知道黑龙潭附近至少有一千余人,就算这个人有本事攻破转轮刀闸,怎么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把古洞里的宝藏运走?带着满腹疑问,伍青阳火速赶到泰山,见到史怀玉劈头就问:“宝藏真的被人取走了么?”史怀玉点头:“古洞里只剩下空箱子,石壁上的图谱完全被毁,显然已经被人拓走。”伍青阳询问详情,史怀玉讲述经过,原来转轮刀闸毁于一柄罕见的利器之下,从各种迹象上来看,进入古洞者有六七人左右,武功极为了得,都可以闭气半个时辰以上。这些人把古洞里的珍宝包在包裹里,拓走石壁上的图谱,悄然离开,竟然没有惊动守在黑龙潭附近的人。听完经过伍青阳不由紧锁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什么样的利器能毁掉巨大笨重的转轮刀闸?”史怀玉笑道:“当然是斩金截铁的神兵利器。”伍青阳摇头:“就算是斩金截铁的利器也无法毁掉巨大笨重的转轮刀闸,何况是在水里?当今之世,最为锋利的利器首推甘露宝剑,可是第一剑客宝鼎道人也没有这个能力毁掉转轮刀闸。”听伍青阳这么一说史怀玉也觉得奇怪:“既然如此,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伍青阳沉吟片刻道:“黑龙潭古洞里面的宝藏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至少引出了一股神秘,强大,而且未知的势力。” 一百五十二章 异军突起 史怀玉也算得上老江湖了,当然明白伍青阳话里的含义,连连点头:“不错,取走宝藏的人神通广大,远非我等所能测度。小弟心里有个疑问,当今武林魁首不夜城主有没有这个能力?伍兄与不夜城主交非寻常,当可明了。”伍青阳摇头微笑:“常霄当然有这个能力,龙鳞宝刀虽然比不上甘露宝剑锋利,可是他的刀法已经登峰造极,威力之强大绝非普通人所能想象。他的手里也确实控制着一批高手,做这件事轻而易举,当今江湖具备这个能力的人非他莫属。只是他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宝藏也好,神功也罢,对他都没有意义。所以我说做这件事的人来自一股未知的势力,从各方面迹象看来,这股势力非同小可。”史怀玉出主意道:“要弄清楚真相也容易,只消与丐帮和陆文俊联手就可明了一切。”伍青阳摇头:“毁掉转轮刀闸的人一定是武功卓绝的高人,至少与神目比丘,五木真君这样的高人不相上下,丐帮与陆文俊都不具备这个能力。”史怀玉笑道:“只要不夜城主出面,一切迎刃而解。”伍青阳苦笑:“难就难在这里,最近常霄忽然销声匿迹,六个妻子也不见踪影。”史怀玉开解道:“伍兄不必多虑,江湖从来就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所谓江山代有能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伍青阳点头:“这话也对,江湖人随时都要面对未知的风浪,用不着我来操心。”史怀玉话锋一转:“自从得到《酒经》以来,我多方筹措,已经酿出烈火酒,伍兄要不要尝尝?”伍青阳微笑道:“我说今日贤弟没有用寒冰酒招待我,原来烈火酒已成,那是非尝尝不可。”史怀玉亲自到后面取出一个小坛,小心倒入玉杯中,酒色呈现暗红色。伍青阳举杯要喝,史怀玉叮嘱道:“伍兄小心些,烈火酒酒力极为霸道,入口之时不觉得怎样,一旦入腹就好似烈火焚烧一般,我只喝了一小口就觉得承受不起。”伍青阳点头,提起真气之后才慢慢喝酒。 果然如史怀玉所说,入口之时有些微热,感觉比较舒适,一旦进入腹中酒力发作,五脏六腑都好像燃烧起来,如果不是史怀玉提醒的话,贸然咽下一大口难免吃亏。小心翼翼喝完杯中酒,伍青阳点头赞道:“果然是好酒,就是酒力太过霸道,我最多只能喝三杯。”史怀玉问道:“既然烈火酒不能尽兴,小弟拿出寒冰酒来助兴如何?”伍青阳连忙摇头:“万万不可,喝完烈火酒,全身血脉都开了,如果这个时候喝下寒冰酒必然会经脉逆行,我可承受不起。”史怀玉这才明白。两人饮酒谈心,守门人忽然进来禀报,有江湖朋友到访,指名要见伍青阳。史怀玉心里奇怪,纳闷道:“我这个别院知道的人极少,伍兄来到这里也不过两三个时辰,谁能找到这里来?”伍青阳已经猜出几分,微笑道:“贤弟稍坐,我要出去迎一下。”起身就往外走。史怀玉心里纳闷:青阳剑客乃是当今江湖一等人物,什么人值得他亲自迎接?很快伍青阳与一人携手而入,这位客人虎背熊腰,筋骨极为结实,脚下却极为轻巧,足不粘尘,眉宇间威仪颇重,好似君临天下的霸主,不过态度很是和蔼。伍青阳不提客人的名姓,只说是江湖朋友,史怀玉是老江湖了,既然伍青阳不说自己也就不问了。落座后伍青阳拿起了烈火酒给这位客人倒上,却并未提醒,史怀玉不好开口,只见这位客人举杯一饮而尽,随即眉头一皱,史怀玉心道:烈火酒酒力霸道,这下子吃亏了吧。没想到这位客人若无其事,脱口赞叹道:“好酒,想不到这里竟然能酿出极品美酒。”伍青阳笑道:“此酒失传多年,费了不少周折方才酿成,贤弟适逢其时也算有缘。”客人点头道:“难得,难得。” 伍青阳说过,自己只能喝三杯,可是这位客人连喝了六杯仍然面不改色,史怀玉心里诧异,难道这位客人也与赠送《酒经》的客人一样,内功远胜伍青阳?因为烈火酒酒力太烈,史怀玉都是用小坛盛放,没过多久,酒坛已经空了。客人问道:“此酒味道不错,还有没有?”史怀玉暗暗吃惊,虽然坛子小也有三十杯左右,伍青阳喝了三杯,这位客人竟然喝了二十余杯,照此看来这位客人比之伍青阳以及赠送《酒经》的高人都要高明。伍青阳微笑答道:“此酒名为烈火酒,贤弟要喝自然还有,不过这里还有一种寒冰酒,与烈火酒刚好相反,不知贤弟有没有兴趣尝尝?”客人面露喜色:“还有寒冰酒,那可不能错过。”伍青阳请史怀玉取寒冰酒,史怀玉满腹狐疑,方才伍青阳说过,喝完烈火酒之后血脉贲张,万万不能喝寒冰酒,如今怎么又变了?取来寒冰酒之后伍青阳倒满一杯,微笑道:“寒冰酒与烈火酒截然相反,贤弟喝了不少烈火酒,再喝寒冰酒可要小心些。”客人颇为自信:“料也无妨。”一杯下肚,客人长吐一口气:“好酒,不过酒力不及烈火酒,需要多喝一些才能相得益彰。”伍青阳和史怀玉都不能再喝,这位客人自斟自饮,连喝数十杯才停下来。史怀玉实在忍不住问道:“贵客内功如此高深,显然是高手中之高手,能否赐告姓名?”客人微笑道:“这个时候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可算不上老江湖。”史怀玉有些糊涂,伍青阳提醒道:“当今天下的极流高手屈指可数,能与我称兄道弟者仅有一位。”史怀玉马上醒悟,连忙起身施礼:“原来是不夜城主,小老儿眼拙,千万恕罪。”客人还礼道:“都是江湖朋友,不讲什么礼数。” 这位客人自然就是常霄,史怀玉从前只是耳闻,今日才算领教到不夜城主的厉害。只听说不夜城主刀法登峰造极,没想到内功也是深不可测,难怪不夜城如日中天,雄踞江湖。酒过三巡,伍青阳提到寒冰烈火酒,常霄沉吟片刻道:“目前我恐怕还不能把寒冰酒和烈火酒放到一起喝,看来大唐奇人虬髯客确实了得。”伍青阳问道:“目前不能喝,将来能不能喝?”常霄笑道:“当然可以,就是麻烦一些,需要随身带着两种酒,经常用来解渴,完全适应以后,大约半年左右就可以混到一起喝了。这两种酒对修习内功很有好处,只不过要量力而行,不可贪多。”伍青阳一挑大指:“贤弟不愧为当今武林魁首。”史怀玉赞叹道:“城主实在莫测高深。”三人闲谈片刻伍青阳问道:“贤弟此番来到泰山是不是与宝藏的事有关?”常霄点头:“不错,古洞里的宝藏其实是我一手安排的。”此言一出伍青阳和史怀玉都觉得吃惊,没想到宝藏果然是人为布下的局,布局的人就是面前的不夜城主。伍青阳问道:“贤弟布下这个局所为何来?”常霄解释道:“主要是为了考验一下当今江湖中的各路高手,看一看有多少人会被贪心蒙蔽神智,矛头针对四大名门。结果还算满意,四大名门虽然有人牵扯其中,四位门长以及门下骨干都没有动心。”伍青阳这才明白,接着问道:“怒龙斩又是怎么回事?濮云龙的刀法明明是祖传的,怎会出现在古洞中?”常霄微微一笑:“濮云龙只是化名,真名叫做龙云圃,来自关外的龙氏家族。龙氏家族确实有一路神奇的刀法,不过早已失传了,怒龙斩其实是我的刀法。”伍青阳颇为吃惊,没想到这件事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常霄详细讲述自己的安排,因为龙景天把祖传的图画送到了不夜城,作为回报,常霄把自己独创的怒龙斩交给了龙景天。龙景天是龙氏家族的族长,就把怒龙斩当成是祖上流传的武功传给了龙云圃,至于龙云圃本人,确实是毫不知情。因为怒龙斩是常霄自创的刀法,自然有常霄武功的脉络,外人看不出来,神目比丘却觉得眼熟,原因就在此处。事情说开就简单了,伍青阳问道:“既然贤弟布下了这个局,为何草草收场?”常霄摇头:“伍兄误会了,取走宝藏的人不是我。”伍青阳一愣:“难道真的有一股未知的势力出现?”常霄点头:“所以我才放下手边的事赶到这里来。”很显然,当今江湖最了解这件事的人就是常霄,伍青阳当然要询问原委,常霄讲述经过:“本来我设这个局是为了考验一下江湖人,没想到却引出了一位隐藏多年的高手。这个人首先找到宝鼎道人比剑,取胜之后赢得了甘露宝剑,随即带领数名高手攻破转轮刀闸,取走古洞中的宝藏,拓下了石壁上的图谱。”听到这个消息伍青阳极为震惊,宝鼎道人的修为虽然不及常霄,却也是当今极流高手,比之神目比丘,五木真君只不过略逊一筹,谁能在他手上赢走甘露宝剑?因此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个人既然可以战胜宝鼎道人,修为一定很高,怎会为了宝藏如此大费周折?”常霄点头:“这一点我也不大明白,这才展开全面调查,近日就会传回消息。因为这些人在古洞里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我要仔细追查,就把联络地点定在泰山,得知伍兄来到才赶来一会。”前因后果说明白,伍青阳总算放下了心事,微笑道:“早知道贤弟在背后操纵我就用不着往来奔波了。” 不夜城乃是当今江湖最为强大的势力,常霄又是名副其实的武林魁首,多少人想方设法巴结,如今来到了自己的家里,当然不能错过。史怀玉言语间流露出结纳的意思,常霄当然明白,却不曾表态。伍青阳笑对常霄道:“寒冰烈火酒天下仅此一家,贤弟今后可要关照一二。”史怀玉当然明白伍青阳的意思,马上表态:“只要城主喜欢,小老儿愿把酿成的酒全部奉上。”常霄当然不会平白收人之物,点头道:“寒冰烈火酒确实难得,既然喝了总要有所回报。”史怀玉大喜,常霄地位尊崇,一言九鼎,决不会虚言搪塞。当晚常霄就在这里住下,次日午时有人送来消息,伍青阳心里很想知道那个神秘高手的情况,可是不能随便过问,这是江湖规矩。常霄倒是没有什么顾忌,发出指令以后就与伍青阳商谈。伍青阳询问道:“查出些什么情况?”常霄毫不隐讳回答:“如今已经查明,这一批人来自云南无量山,山中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宫殿。当地汉人极少,多为壮,苗等族,风俗与中原不同。”伍青阳赞道:“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到对方的行踪,贤弟果然神通不小。”常霄微笑道:“仅仅查出对方的老巢算不上什么,目前已经知道,对方的首领自号丹阳子,年纪大概接近百龄,武功修为相当了得,被当地人尊为丹阳大仙,所居宫殿称为极乐宫。从侧面了解,这个丹阳子利用各种手段聚拢了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应该是通过采阴补阳的办法提升内功修为。”伍青阳皱眉道:“采阴补阳这样的邪术竟然还没有消失。”常霄摇头:“采阴补阳本质上算不得邪术,玄门本来就有合籍双修的法门。古人首重修身,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可以修习。后来的人急于求成,根基不牢就贸然尝试,往往被淫欲迷失本性,再想回头已经晚了。”伍青阳问道:“那么这个丹阳子的根基怎样?”常霄摇头:“贪念未除,至少有一只脚已经入了魔道。” 很快有人送来一个包裹,打开之后赫然是名动江湖的龙鳞宝刀,自从段青霄退隐之后,常霄已经放下了龙鳞宝刀,这次重新拿起宝刀足以说明这个对手不简单。伍青阳询问常霄的计划,常霄微笑道:“我准备到极乐宫走一趟,会一会这个丹阳子。”对于常霄的修为伍青阳十分放心,只不过心里有些疑问,询问道:“丹阳子真的配得上龙鳞宝刀?”常霄点头:“照我推断,丹阳子采阴补阳的办法出自玄门正宗,否则丹阳子早就欲火焚身,武功尽失了。如果丹阳子一直在用这个办法修行的话,他的功力必然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伍青阳知道常霄做事稳重,点头道:“有备无患,贤弟带上龙鳞宝刀,极乐宫之行必然顺利。”常霄佩上宝刀准备离开,史怀玉预备了一大一小两葫芦酒送上,自然是寒冰酒和烈火酒,常霄道谢收下,出得门来,呼哨一声,远处出现一个红色的影子,眨眼间已经来到近前,正是天下第一神驹,常霄飞身跃上马背,抱拳为礼,火龙驹嘶鸣一声,四蹄蹬开,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史怀玉赞叹道:“早听说火龙驹被尊为天下第一神驹,今日一见果然神骏,当之无愧。”伍青阳轻叹:“常霄这个人以及龙鳞宝刀,火龙驹,再加上第一美人玉蝴蝶,对于普通人来讲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神话。”史怀玉表示赞同,想起一事问道:“伍兄奔波多时,眼见谜底就要揭晓,为何不与城主同往极乐宫?凭你们的交情城主一定不会拒绝。”伍青阳苦笑道:“我哪里跟得上他?火龙驹独一无二,奔行如风,没有任何一匹马能追得上。就算能追上又如何?那个丹阳子能从宝鼎道人手上赢走甘露宝剑,剑术之高可想而知,我这两下子去了能有什么用?”史怀玉点头又问:“伍兄看城主此番极乐宫之行吉凶如何?”伍青阳颇为自信:“常霄各方面都已经达到巅峰,可以说无懈可击。丹阳子贪心未除,必然会败于龙鳞宝刀之下。” 一百五十三章 丹阳大仙 离开泰山,火龙驹尽情驰骋,很快就来到了云南。一人之力毕竟有限,事先常霄已经安排了一些人到云南做好准备。因为这里没有多少汉人,很容易暴露行踪,常霄换了装束,扮成贩盐的客商,先在各村寨之间转上几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极乐宫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地位。这里的道路崎岖,气候潮湿,常霄内外功俱臻化境,丝毫不受影响。至于火龙驹就更得意了,这里的马比之中原的马矮小很多,火龙驹到了这里颇有虎入羊群的感觉,颇为兴奋。了解之下常霄有些意外,原先以为,极乐宫乃是污秽之地,必然被当地人不齿。没想到极乐宫在当地人心里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圣地,如果有年轻女子被极乐宫选中全寨的人都会庆贺。看到这些常霄大为不解,难道这里的人不知道极乐宫的所作所为么?仔细了解才明白,原来当地人与中原人风俗不同,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只要男女双方中意就可以住到一起。极乐宫的男子一个个姿容俊秀,又有各式各样的神通,当地女子都以被极乐宫选中为荣。另外极乐宫每选中一个女子,都会送给女子家人一大笔钱,加入极乐宫之后还可以随时回家,所以当地人才会庆贺。看到这些常霄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原来极乐宫没有用强取豪夺的手段,既然那些女子都是自愿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数日之后来到了无量山附近,极乐宫位于一座高峰之上,距离峰顶不远,道路极为难行,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两边用粗大的绳索连接,通过绳索上面挂的筐才能通过。这些自然难不住常霄,准备行装,忽然发觉了蝙蝠衣,常霄心里一动,既然丹阳子被人尊为丹阳大仙,自己何不带上蝙蝠衣,让丹阳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打定主意之后带上了蝙蝠衣,心里也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也同神目比丘一样贪玩? 因为有电光梭,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常霄一路登山,快捷之极。接近极乐宫之后仔细打量,原来极乐宫的规模并不大,依着山势只有十余间房舍,装饰虽然华丽却远远比不上不夜城。常霄飞快来到峰顶,向下估摸一下距离,测量一下风势,只等风向改变就飞下去,让极乐宫的人开开眼界。这时候极乐宫里一片欢声笑语,得到这么多珍宝当然值得开心,俊男美女们互相打扮,调笑欢歌,其乐融融。正午时分,一名少女无意中抬头,看到一只巨大的红色蝙蝠,靠近才看清,竟然是一个人。少女惊叫一声,大家都跑到外面来看,一个个目瞪口呆,天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马上有人禀告丹阳子,丹阳子也觉得诧异,自古到今也没听说过人在天上飞。脑筋一转,马上意识到来者不善,吩咐身边的人做好准备。常霄有意卖弄,在极乐宫上空盘旋多时才落下来,从容收好蝙蝠衣。四周有不少好奇的眼神,可是没有一个人靠近。这时传来金钟之声,极乐宫的人马上退开,片刻后两队美女迎出,三个人出来迎接,正中是一名银须银发的老者,左首一名美艳妇人,右首是一名青衫文士。老者身材魁梧,面色红润,二目精光四射,显然是这里的主人。老者抱拳道:“贵客竟然从天而降,真乃古今奇闻。”常霄还礼:“丹阳大仙自然是云来雾去,我这点伎俩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班门弄斧,献丑了。”老者笑道:“这里的人见识短浅,大仙二字只是玩笑罢了,贵客不要见笑。”常霄微微摇头:“阁下确实当不起大仙二字,因为你根本不是丹阳子。”老者一愣,辩解道:“贵客何以认定老夫不是丹阳子?”常霄微笑道:“你的本事也算不错了,可是要赢取甘露宝剑,攻破转轮刀闸还不够。”老者点头:“不错,老夫只是侍从,主人在里面恭候,请。”常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盯着老者身边的青衫文士微笑:“丹阳子就在眼前。” 丹阳子非但武功精湛,谋略也是不凡,存心试探一下来客的深浅,如今被常霄一语道破,再隐瞒已经没有必要了,于是爽快承认:“贵客好眼力,我就是丹阳子。”对于常霄来讲,认出丹阳子很简单,丹阳子也认识到这位不速之客非同小可,心里加了小心。出言探询:“贵客大费周折来到极乐宫意欲何为?”常霄开门见山:“当然是为了甘露宝剑。”丹阳子一皱眉:“甘露宝剑是我赢来的,光明正大。”常霄泰然道:“你能从别人手上赢走甘露宝剑,我也能从你的手上赢走。”丹阳子摇头:“虽然你的本事不小,要想胜我也不容易。就算你能赢我也无用,你用的是刀不是剑,我不会把甘露宝剑当作赌注。”常霄脸色一沉:“要是我强夺呢?”丹阳子不以为然:“首先你未必胜得了我,如果你真的胜过我,就不可能做出抢夺宝剑这样的无理之事。”别人不明白,常霄却心知肚明,修为到了这个境界当然不会任性胡为。于是展颜笑道:“丹阳大仙名不虚传,果然了得。”丹阳子笑道:“贵客才是遨游九天四海的神龙,里面请。”常霄昂首直入,极乐宫的人大都觉得不忿,平日里奉若神明的丹阳大仙竟然处在下风。美艳妇人哼一声道:“主人敬客,客人也当自重才是。”常霄笑道:“如果没有任何瓜葛,初次登门我当然不会鲁莽行事。如今是你们取走了我的东西,我没有兴师问罪已经算是客气了。”美艳妇人辩解道:“谁拿了你的东西?”丹阳子已经看出这位客人的深浅,喝住妇人,请常霄到里面盘桓。常霄昂首进门,原来极乐宫也是利用山中的洞穴修建的,外面房舍不多,里面规模倒是不小,宽敞处可容数百人,不过比之不夜城还是逊色很多。 大厅上摆好了酒宴,常霄在客座上坐下来,丹阳子一挥手,四名少女上前伺候,常霄开门见山:“我在四乡八寨打听了一下,原来到极乐宫的女孩子都是自愿的,极乐宫的口碑也不错。”丹阳子问道:“阁下调查极乐宫的用意何在?”常霄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你们取走了我的东西。”丹阳子一头雾水:“极乐宫的人极少外出,决不会偷盗,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常霄索性挑明:“泰山黑龙潭古洞里面的宝藏和武功图谱都是我的。”丹阳子当然不相信,微笑道:“原来阁下觊觎宝藏,却被我们抢了先,这才来到极乐宫。想分一杯羹可以明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常霄笑道:“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事实就是事实,那些宝藏确实是我的。”丹阳子皱起了眉头:“阁下再这么说就不对了。”见丹阳子不信,常霄改变话题:“我知道大仙的修为不凡,既然见了面总要切磋一下,宝藏的事先放在一边。”丹阳子早就明白来者不善,已经做好了准备,起身道:“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索性交手之后再论是非。”吩咐一声,很快有人捧来甘露宝剑和八卦道袍。丹阳子一直彬彬有礼,背上宝剑,披上道袍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神情飘逸,二目射出寒光,好似蓬岛仙人临凡。常霄不卑不亢与丹阳子对面而立,两位高手展开了无形的交锋。常霄感觉到,丹阳子的内功极为充沛,自己先前的推断没有错。丹阳子感觉,面前的对手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倒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亘古以来就在那里。对峙多时,丹阳子肩膀一晃,甘露宝剑跃然出鞘。当初宝鼎道人曾经用过这一招,可惜被常霄抓住机会抢攻,没来得及还手就落败。丹阳子久居深山,不知道这件事,吃亏也就难以避免了。眼看甘露宝剑落下,丹阳子刚伸出手去接,忽然感觉到寒气扑面,大惊之下侧身急闪。常霄的宝刀已然出鞘,当然不会轻易收回,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切入内圈。 丹阳子虽然谦恭有礼却自视极高,只看出常霄不好对付却没料到这一招,一时失算已经没机会还手了。总算功底扎实,脚下施展一门罕见的武功,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跳出圈外,可是甘露宝剑已经落到了常霄手里。两人仍然对面而立,丹阳子的神情却发生了很大变化,脱口道:“你是不夜城主。”常霄微笑点头:“难得你还知道我。”丹阳子长叹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常霄摇头:“你只是一时失算,我们重新比过。”挥手一掷,甘露宝剑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落入丹阳子背后的剑鞘。丹阳子赞道:“阁下已经步入天人合一之境,难得。”常霄微微摇头:“没有那么玄,方才你施展的步法也是难得一见的绝技。”丹阳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轻叹道:“那是全真教最为奇妙的迷踪步,可惜还是比不上你的刀快。”常霄意犹未尽,提议道:“这一回你先出剑,我们再比一回。”丹阳子摇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招失算我已经处在下风,再动手只能是徒取其辱。”常霄当然不甘心:“阁下内功之深厚为常某仅见,如此收场常某这一趟岂非白来了。”丹阳子笑道:“城主放心,这样收场我也不甘心,极乐宫当然不会轻易认输。”常霄点头,看丹阳子的架势好像有所倚仗。二人重新归座,菜肴虽然精美却远远比不上水晶二老的手艺。常霄对饮食极为随便,从不挑剔,不过身边带着极品美酒,自然用不着喝这里的酒。丹阳子有些奇怪,开口询问:“城主走到哪里都带着酒葫芦么?”常霄笑道:“从前没这个习惯,最近有人酿造出极品美酒送给我,这才随身带着。”丹阳子来了兴趣:“什么酒当得起城主如此看重?”常霄解释道:“失传已久的寒冰烈火酒。”丹阳子一皱眉:“这么奇怪的名字,怎么从未听闻?”这时屏风后有人搭言,声音娇柔动听:“寒冰烈火酒传自大唐奇人虬髯客,因为酒力霸道,后人无福消受,已经失传数百年了。”丹阳子笑道:“还是贤妹博学多才,高人在座,何不出来一会?” 环佩声中,一名道装美女从屏风后转出来,举止轻盈,面容端庄秀丽,向常霄微微躬身:“贫道起手了。”常霄起身还礼:“好说,仙子内气充盈,却没有半分形之于外,难得之极。”丹阳子介绍:“这位就是名动江湖的不夜城主。”女子微笑道:“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贫道道号玉贞子,隐居深山多年,久闻城主大名一直无缘见面,今日总算了却心愿。”常霄谦逊几句,玉贞子与丹阳子并座后询问道:“城主是否感觉出贫道就在屏风之后?”常霄微微摇头:“仙子从后堂进入大厅之时我已经感觉到了。”玉贞子半信半疑,自己擅长轻功剑术,行动之时无声无息,对方不可能觉察。常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眼前的玉贞子必然是与丹阳子合籍双修的伴侣,也就是说这两人的武功境界极为接近,心意相通,如果联手的话威力必然加倍,看来这就是丹阳子的倚仗。玉贞子问道:“城主当真得到了寒冰烈火酒?”常霄点头:“机缘巧合而已。”玉贞子又问:“城主说泰山黑龙潭古洞里的宝藏是有主之物,此话可确?”常霄微笑回答:“不错,古洞里的宝藏都是我的。”玉贞子接着询问:“如果城主的话没错,贫道就不明白了。城主无端设计这样一个宝藏神功的迷局,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争夺,甚至互相仇杀,究竟所为何来?”宝藏已经被取出,常霄也就没必要隐瞒了,爽快说出自己的用意:“宝藏神功就是一块试金石,目的是考验一下各路高手是否贪心。” 开始的时候,丹阳子并不相信常霄的话,交手之后想法发生了变化,武功到了这等境界的高手没必要撒谎。玉贞子听说过不夜城在江湖中的地位,常霄完全有这个能力安排转轮刀闸和宝藏。常霄的说法也站得住脚,只是己方也有一定道理,于是辩解道:“就算古洞里的宝藏都是城主的,如果保存在不夜城自然无人动心。可是城主把这些宝藏放到了古洞里,让各方人物争夺,那么这些宝藏已经是无主之物了。”常霄爽快点头:“可以这么说。”丹阳子有些意外,常霄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宝藏么?怎么承认玉贞子的话?玉贞子也不明白,皱眉道:“既然城主承认宝藏属于无主之物,大老远的跑到极乐宫做什么?”常霄笑道:“两位会错意了,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讨回宝藏,那些宝藏对我没什么意义。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想会一会战胜宝鼎道人的高手。”丹阳子与玉贞子对视一眼,这才明白常霄的来意。常霄问道:“二位的武功出自何处?”丹阳子倒是没有隐瞒:“全真七子之首马真人留下来的一本《丹阳真经》。”常霄点头:“原来如此,那么真经里一定记载着合籍双修的法门了?”玉贞子解释:“阴阳调和本来就是天地正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常霄微微一笑:“道理我自然明白,如果根基稳固,摒弃七情六欲当然可以借此入道。”丹阳子有些意外:“想不到城主竟然懂得这一层道理。”常霄不以为然:“阴阳调和本来就是天地正道,前辈留下这个法门当然是一片好意。只是后人急于求成,不讲根基,贸然尝试之下被淫欲迷失本性,堕入魔道。另外历朝历代都以孔孟之道约束百姓,男女授受不亲,将这一法门视为异端邪说才导致没落。” 一百五十四章 神的微笑 经过一番交谈,丹阳子和玉贞子对常霄的看法发生了转变,话题很快转到了甘露宝剑,玉贞子道:“道兄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神兵利器唯能者居之,宝鼎道人剑术不足,心甘情愿交出宝剑,就算城主夺回去宝鼎道人也不会接受。”常霄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转向丹阳子问道:“你与宝鼎道人交手情形如何?”丹阳子轻叹一声:“宝鼎道人的剑术确实精湛,最难得的却是剑客风骨。甘露宝剑当世无双,如果用此剑与我交手,我根本没有机会取胜。宝鼎道人换了普通长剑之后,我们苦斗三个时辰,宝鼎道人败于《丹阳真经》中的绝学关山飞渡之下,这才罢手交出甘露宝剑。我们订下三年之约,到时候再决高低,甘露宝剑的归属也要到三年后再见分晓。”常霄点头:“原来如此。”玉贞子开言:“久闻城主纵横宇内,所向无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毋庸置疑,丹阳道兄与我都不可能取胜,如果城主有意切磋,我们两人联手或可一战。”常霄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求之不得,《丹阳真经》乃是玄门真传,合籍双修也已经隐匿多年,这个机会实在难得。”虽然只过了一招,丹阳子对常霄的刀法已经有了戒心,这个人出刀之快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两人联手也不能有丝毫大意。经过一番准备,三人离开极乐宫,很快来到峰顶之上。虽然气候潮湿,因为山峰高峻,还是有劲风扑面,三人对面而立,衣袂被山风刮得猎猎作响。丹阳子知道常霄出刀速度惊人,不能有一丝马虎,因此首先亮出甘露宝剑,玉贞子用的是一对短剑,日光下晶光四射,夺人二目,显然不是凡品。随着一声轻叱,丹阳子和玉贞子身形左右一分,宝剑划出优美的弧线。常霄已经看出,这两人的宝剑所指已经封住了各个方位,招数极为精妙,看来《丹阳真经》确实非同小可。对方的宝剑锋利之极,不能大意,常霄身形一转,龙鳞宝刀已然出鞘。 随着耀眼的银光,丹阳子和玉贞子都觉得手腕一震,虎口发麻,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不夜城主的内功如此深厚。合籍双修自然有独到之处,丹阳子断喝一声,二人的宝剑光芒大涨,剑气激射而出。常霄赞一声好,脚下不停,身形旋转不休,刀光四面击出,三名高手搅在了一起。经过多年磨练,常霄的刀法已经炉火纯青,以一敌二竟然攻多守少。丹阳子和玉贞子当然不甘心,只是没有对方快捷,龙鳞宝刀无孔不入,不敢放手抢攻。转眼之间双方已经各出了两百招,丹阳子和玉贞子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这样下去当然不行,玉贞子下定决心改变策略,吆喝一声,丹阳子收回甘露宝剑,与玉贞子的宝剑连成一体,形成一大一小两个光环。这样一来常霄就无法切入内圈,将两人分开。开始的时候常霄利用速度让对方无法联手,如今就要面对两人联手之后的强大攻势了。丹阳子和玉贞子合籍双修,武功在伯仲之间,联手之后威力加倍,剑锋所指无坚不摧。常霄纵横江湖多年,从来没有服过软,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退缩。龙鳞宝刀挟着开山破鼎之威,呼啸着撞向对方宝剑组成的光环。接触之下发出一声巨响,山谷轰鸣不绝。接触之后,丹阳子和玉贞子不退反进,剑光好似游龙一般左右穿插,直奔常霄两肋。接触之后常霄感觉对方的剑势有一股吸力,自己强大的劲力好似泥牛入海,无影无踪。这一招实在没想到,刀势用老,对方已经从两边切入。虽然只是切磋武功,可是刀剑无眼,危险还是存在。这个时候来不及多想,常霄身形不动,原地后移数尺,龙鳞宝刀跃然而起,刀光一路向上,随即闪电落下,正是独创的绝技怒龙斩。这一式乃是常霄武功的精华,龙云圃年纪轻轻,只凭这一招就战胜了灵木真人和江飞鸾这样的高手,这一式刀法的凌厉可想而知。如今在常霄手里施展出来威力自然更加强大,刀未落,气先到,丹阳子和玉贞子都感觉到刺骨的寒气,心意相通,宝剑搭在一起,硬接怒龙斩。 这是实力的碰撞,双方都是全力以赴,刀剑撞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常霄竟然被弹出丈外。丹阳子和玉贞子也不轻松,虽然勉强接住常霄倾尽全力的一击,两人都感觉气血翻滚,呼吸困难。常霄赞道:“《丹阳真经》果然了得,竟然挡住了怒龙斩。”丹阳子勉强一笑:“城主的怒龙斩当真是惊天地,动鬼神。”玉贞子调匀内息之后朝丹阳子使个眼色,丹阳子会意,甘露宝剑斜斜刺出,同时朗声高呼:“关山飞渡。”常霄已经知道,宝鼎道人就是败在这一招之下,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只见甘露宝剑光芒大涨,射出七彩光芒,好似瑰丽的彩虹一般。紧接着玉贞子娇声喝道:“铁索横江。”左手剑脱手飞出,身形随之跃起,与丹阳子的剑光合在一处,将常霄罩在其中。这是《丹阳真经》上最为高妙的剑术,两人联手,互相补充,没有丝毫破绽。很显然,这是极乐宫最大的倚仗,如果不是常霄太过强大,丹阳子决不会施展这手绝技。常霄施展怒龙斩受挫,对方忽然亮出了这等绝技,一时间难以应对,整个身子都被剑光罩住。丹阳子本心不想下杀手,可是剑势已成,自己也无法控制,眼见叱咤江湖的武林魁首就要丧生在甘露宝剑之下。刹那间常霄脚下忽然踉跄数步,好似醉汉一般,丹阳子有些奇怪,难道常霄在如此绝学之下还能反击不成?这时候已经身不由己了,不管对手有什么举动也无法改变。在接触的一刹那,丹阳子看到常霄面上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笑容里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意味,好似寺庙中的神像一般。那决不是人的微笑,而是神的微笑。丹阳子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紧接着就感觉飘飘荡荡,神魂离开了躯体,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微笑中。玉贞子认为常霄必死无疑,普天下决没有人能抵挡这一招,偏偏事与愿违。 四下里一片寂静,三人仍然对面而立,丹阳子面露微笑,常霄的眼神里却流露出惋惜之情。玉贞子不明所以,山风吹来,丹阳子忽然倒地,玉贞子大吃一惊,上前看视,只见丹阳子已经气绝多时了。玉贞子修道多年,早不以生死为念,看到丹阳子的表情已经明白,丹阳子是在一种超然物外的状态下归天的,于是转头问道:“城主施展的是什么刀法?”常霄长出一口气,轻吟道:“落日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玉贞子对于丹阳子的去世非但不伤心,反倒有些羡慕,感慨道:“丹阳道兄能在如此情形下抛却躯壳实在是幸运。”常霄当然理解玉贞子的意思,只是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想不到此番云南之行会出现这等变故,我确实没有料到《丹阳真经》中所载武功如此高深,怒龙斩竟然不能取胜,偏偏我又无法控制最近领悟的刀法,可惜了。”玉贞子倒是很泰然,开解道:“修道之人能有如此结局已经很难得了,城主不必内疚。”思索片刻常霄提出自己的想法:“丹阳道兄仙逝,仙子的修行很难继续下去,能否请宝鼎道人来此与仙子一道修习《丹阳真经》?”玉贞子摇头:“城主好意心领,合籍双修的条件极为苛刻,就算宝鼎道人的武功在丹阳道兄之上也不可能。”常霄解释道:“仙子不知,宝鼎道人乃是华山门人,也是全真教下分支,内功路数应该相同。”玉贞子还是有些犹豫,询问道:“宝鼎道人剑术不差,定力如何?”常霄对宝鼎道人十分了解,拍胸脯担保:“宝鼎道人醉心剑术,对于人世种种看得很淡,根基稳固,丹阳道兄如果不用关山飞渡的话不可能取胜。”玉贞子沉吟片刻点头:“既然城主认为可行,那就让宝鼎道人来极乐宫试一试。” 常霄利用蝙蝠衣从天而降,极乐宫的人都明白来者不善,每个人都十分关注比武之事。好不容易等到比武结束,玉贞子出面宣布,丹阳大仙已经仙去。众人极为震惊,玉贞子安排大家瞻仰丹阳子的遗容,看过之后大家都认可这种说法,那种表情决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玉贞子下令,让人将丹阳子的肉身供奉起来,宝鼎道人的事还没有确定,以后再说。常霄没有再入极乐宫,带着甘露宝剑独自离开,直接到中原与宝鼎道人会商。宝鼎道人败于丹阳子之手,输掉了甘露宝剑,已经觅地潜修,准备三年后之战,居所极为隐秘。常霄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势力,传出号令以后很快找到了宝鼎道人隐居的山谷。宝鼎道人正在苦思破解关山飞渡之法,这个难题确实棘手。华山派传自全真七子末位郝大通,而宝鼎道人不是掌门,有些精妙武功没有涉猎。关山飞渡乃是全真七子之首马钰所创绝技,从根本上就有差距,不管宝鼎道人如何努力也没有任何进展。经过一段时间摸索,宝鼎道人已经明白,自己破解关山飞渡的机会微乎其微。虽然没什么希望,还是要精心准备,三年之后比剑,不管胜负都要尽力而为。这一日正在溪水边打坐调息,耳边传来喜鹊聒噪之声,宝鼎道人心里一动,有人进入山谷自己怎么没有察觉?很快就明白了,来的人是常霄,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两人对面盘膝而坐,宝鼎道人笑道:“城主此来一定是为了甘露宝剑。”常霄轻叹一声:“可以这么说。”随即递过一个包裹,宝鼎道人一皱眉:“城主怎么把甘露宝剑夺回来了?”言语中有埋怨之意。常霄当然理解宝鼎道人的意思,苦笑道:“事情变化太快,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宝鼎道人询问详情,常霄就把自己极乐宫之行的经过详细讲述一遍。得知丹阳子归天,宝鼎道人惋惜之极,叹息不止。常霄说出自己的苦衷,宝鼎道人点头:“这件事怪不得城主。” 失去了最理想的对手宝鼎道人连连嗟叹,常霄说出自己的意思,宝鼎道人摇头:“合籍双修的道路极为艰难,就算同门同龄,修为接近的人也很难成功,半路入手更是难上加难。”常霄摇头:“事在人为,既然《丹阳真经》记载了这个法门,一定是因为这个法门有流传下来的必要,如果连道长这等修为的人都不行,那么《丹阳真经》早就该失传了。”宝鼎道人思索片刻,常霄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自己也出自全真教下,对于《丹阳真经》当然看重。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因此宝鼎道人表态:“既然如此贫道这就动身,作为全真教下,有机会见到《丹阳真经》实属万幸。”常霄点头:“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丹阳子归天毕竟是武林一大损失,我要承担责任。道长马上动身,我先到极乐宫安排一下。”宝鼎道人已经明白,常霄准备帮忙,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有这样的高人协助,修习《丹阳真经》必然事半功倍。火龙驹天下独步,宝鼎道人自然赶不上,常霄先行,宝鼎道人收拾一番,背好甘露宝剑取道云南。跋山涉水对于宝鼎道人来讲自然是轻而易举,虽然惋惜丹阳子的归天,对于常霄还是充满感激,对于常霄的刀法更是敬佩。自己领教过关山飞渡的厉害,当时丹阳子用的是普通长剑,换成甘露宝剑之后威力自然更加强大。与玉贞子的铁索横江配合施展,威力倍增,绝非血肉之躯所能承受。可是常霄在这样的绝学之下非但安然无恙,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还击,实在让人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样的刀法?常霄到底是人还是神? 一路上宝鼎道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无量山下,常霄交代过路径,宝鼎道人背剑寻路而行,虽然道路崎岖,对于内外兼修的高手也属平常。极乐宫很快映入眼帘,常霄的到访出其不意,从天而降,极乐宫的人没有准备。宝鼎道人就不一样了,俊男美女两边排开,当初迎接常霄的老者和美艳妇人盛装立在门口。宝鼎道人上前施礼,老者还礼道:“道长里面请。”首先进入大厅,美艳妇人笑道:“主人有命,请道长先入炼心堂。”宝鼎道人已经明白,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如果根基不稳难免出丑。修道之人连生死都置之度外,当然不在乎各种考验,因此宝鼎道人爽快答应,跟随美艳妇人来到一座石门之前。美艳妇人打开石门,宝鼎道人整衣昂首而入,石门随即合拢。四下里漆黑一团,宝鼎道人缓步前行,墙壁上现出烛火,宝鼎道人看到正前方有一个蒲团,于是走过去盘膝而坐。四面忽然出现怪异的影子,有数个奇形怪状的丑陋小鬼跃舞靠近。宝鼎道人闭目养神,根本不为所动。众小鬼怪叫不止,挥动骷髅棒,口吐烈火,互相搏斗,极为恐怖。宝鼎道人若无其事,正襟危坐,好似木雕泥塑一般。众小鬼闹了多时,见宝鼎道人无动于衷,四面退下。过了片刻,灯火映照下出现数个铁箱,里面满是金银财宝,有老人幼童,青年男女捧起珍宝眉开眼笑。宝鼎道人岿然不动,对这些身外之物根本不感兴趣。珍宝消失以后,四下里重归寂静,片刻后耳边传来丝竹之声,数名少女身披轻纱,盈盈起舞,很显然,这才是考验定力的关键。 一百五十五章 前因后果 修道之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要跳出这个圈子确实很难。少女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娇躯若隐若现,尤为撩人。没过多久出现了数名俊美青年,与少女对舞,情意绵绵。乐声缠绵,青年男女们压制不住心底的情欲,互相搂抱着拥在一起,娇喘呻吟,说不尽的旖旎缠绵。宝鼎道人充耳不闻,端坐蒲团之上稳如泰山。随着乐声变换,这些男女们宽衣解带,寻欢作乐,更有少女来到宝鼎道人跟前搔首弄姿,极尽挑逗之能事。宝鼎道人非但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都停顿下来,好似没有生命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曲终人散,四下里重回寂静,石门缓缓打开,美艳妇人柔声道:“道长根基深厚,主人有请。”宝鼎道人起身出门,与进门时没有丝毫变化。美艳妇人把宝鼎道人领到大厅上,主座上就是玉贞子,常霄在客座。玉贞子一指自己跟前的座位:“道友这里坐。”宝鼎道人并不推辞,爽快坐到玉贞子身边。常霄笑道:“我说宝鼎道友根基深厚你还不信,非要搞什么测试,多此一举。”玉贞子点头:“城主所言不差,宝鼎道友心如止水,深得玄门要旨。”常霄轻叹:“《丹阳真经》确实玄奥,关山飞渡,铁索横江,这样的绝技常某出道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宝鼎道人问道:“城主是如何取胜的?”玉贞子也很想知道答案,常霄解释道:“那是一路失传多年的刀法,我也是无意中得到的,目前只是略窥堂奥。”玉贞子极为震惊:“略窥堂奥已经如此难当,练成之后该当如何?”常霄轻叹:“如果再进一步,收发由心,丹阳道友就不至于归天。”宝鼎道人赞叹:“城主修为日进,我辈是难以企及了。”常霄摇头:“老实说,我宁愿没有得到这一路刀法。” 极乐宫的事情解决,常霄告辞离开,仍然回到武夷山。经过这一番奔波,常霄对于龙氏家族先祖的刀法产生了一些抵触情绪。练成了又能如何?丹阳子和玉贞子都是高手,两人联手施展绝技都抵挡不住,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时候心底里涌出一股恐惧之感,主要是针对那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有鉴于此,常霄多半时间都与六个妻子在一起,实在无聊才到内洞研习刀法。六个美女自然求之不得,玉蝴蝶体会到常霄的担心,变着法开解。常霄下定决心,抛开所有心事,安心陪伴妻子和好兄弟火龙驹。因为宝鼎道人通过了测试,玉贞子拿出《丹阳真经》,宝鼎道人潜心研习,进步很快,在玉贞子的协助下开始通过合籍双修互相促进。伍青阳一直留在泰山等候消息,可是常霄没有露面,只派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明原委。伍青阳完全可以体会常霄的感受,这件事谁也帮不上忙,宝藏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伍青阳离开泰山,回返青云山庄。这件事情惊动的人不多,知道内情的人就更少了,因此江湖中各种传言莫衷一是。对于这些事神目比丘一概不关心,尽情在蓬莱游玩,等候海市蜃楼出现。隐仙宫的美女们也是无忧无虑,尽情享受人生。素云宫主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还有人对自己如此痴情。经过一段时间接触,龙云圃对素云宫主的痴迷与日俱增,将隐仙宫一干后辈视为尘土,只要素云宫主一句话,龙云圃就会毫不犹豫的赴汤蹈火,男子的尊严早就扔到脑后去了。虽然如此,龙云圃毕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己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总要给家族的亲人一个交代。这时候龙氏家族的族长龙景天就在山东做官,龙云圃向素云宫主请了假前去拜见,准备把事情挑明。素云宫主也很想知道龙氏家族的态度,因此没有阻拦。 蓬莱距离胶州并不远,龙云圃心念美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进入了胶州城。龙景天是五品知府,在京城里五品官根本不值一提,到了这里大权在握,简直就是土皇上。龙景天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本来是隐居山野的隐士之流,对仕途看得极淡,如果不是朝政清明根本不会出仕。虽然做了知府也是一心造福百姓,广积功德,为子孙后代造下福田。这里的百姓受惠良多,交口称颂知府的仁德。本来龙景天政绩斐然,早就可以升迁,只是心念百姓,一直留在胶州。龙云圃进城之后发觉,城里道路宽敞,房舍整齐,道路清洁,处处井井有条。来往的百姓一个个和颜悦色,互相谦让,商贾也是一团和气,很显然,这里政清民安,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是富庶安乐之乡。对于族长龙景天的才干龙云圃当然信服,治理一方绰绰有余,就是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一想到要见龙景天,龙云圃的心里难免打鼓,龙氏家族的规矩是文尊武卑,龙景天身为族长更是说一不二,龙云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顶撞过一句话。如今自己甘心投入石榴裙下,家族的尊严扫地,该怎么开口才好?犹豫多时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素云宫主,不管族长怎样责罚也要担当下来。龙景天对于衣着以及言谈举止极为看重,因此龙云圃先在客栈住下,买来簇新的衣服,精心修饰一番,穿得整整齐齐,预备了名贴,这才到府衙前等候。这里的府衙与别处不同,前后都是静悄悄的,各级官吏尽职尽责,百姓安居乐业,讼事极少,因此府衙极为清静。龙云圃递上名贴,衙役看过以后交代,知府大人有令,不管上午多么清闲也不处理家事,让龙云圃午时以后再来,龙云圃只好先回客栈。 好不容易挨过午时,龙云圃再次来到府衙,衙役这才把名贴传递进去,不久有人传话,让龙云圃到后堂会面。因为是家事,不能走正门,龙云圃跟随一名衙役从角门进入府衙,因为四下里静悄悄的,龙云圃也不敢喧哗,闷头跟着,穿过两个院落来到书房,龙景天青衣小帽,手捧一本古书端坐,神情专注。衙役低声回禀,龙景天微微点头,衙役出来打个手势,让龙云圃进去。龙云圃低头进门,拜倒在地:“二叔在上,小侄云圃有礼。”龙景天放下手里的书,打量片刻才开口:“起来吧。”龙云圃毕恭毕敬起身,垂手侍立一侧。龙景天语调中有一股无形的威严,责问道:“为何这么久才来?”龙云圃连忙解释:“二叔坐镇一方,事务繁忙,不敢随便惊动。”龙景天微微点头:“这也罢了,孤身闯荡江湖有什么收获?”龙云圃小心回禀:“小侄仰仗先祖所留刀法,战败上清宫掌教灵木真人,通天堡主江飞鸾,闯出一些微名。”龙景天显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不置可否:“古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奔波江湖,增长阅历,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也是一种磨练。不过要牢记先祖的教诲,牢牢站稳脚跟。”龙云圃连连答应:“小侄记下了。”龙景天神色稍和:“你这次来不仅仅是请安吧?”龙云圃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过去,鼓足勇气道:“二叔,小侄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请二叔做主。”龙景天微微一笑:“你父亲已经来信让我帮你物色,想不到你自己有了目标,先祖遗训,选妻不看家事容貌,只看才学,你选中的是哪方女子?”龙云圃在长辈面前从不撒谎,老老实实讲述:“二叔容禀,说起来很有些怪异。小侄离家时日不短了,四方游历多时,没有一个美女能让小侄动心。前些时在蓬莱遇到一名女子,不知怎的,小侄完全被迷住了,难以自拔。”龙景天笑道:“姻缘天定,人力难为,既然钟情于她娶过来就是了。” 素云宫主已经五十几岁了,还有三个女儿,对于龙氏家族来讲万万不能接受,可是纸里包不住火,隐瞒无济于事。因此龙云圃实话实说:“二叔不知,这个女子固然熟读经史,却成过亲,有三个女儿。”龙景天一皱眉,随即释然:“只要有真才实学,成过亲也可以考虑。这个女子多大年纪?”龙云圃犹豫片刻终于说出实情:“五十四岁。”此话一出龙景天拍案而起,断喝一声:“胡闹。”龙云圃连忙跪倒请罪,龙景天戟指质问:“你怎么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龙云圃低头不语,龙景天尽力数落一番,虽然心里有气,还是没有失态。龙云圃不敢搭言,等龙景天数落之后勉强开言:“二叔息怒,气大伤身。”龙景天冷笑道:“你还知道气大伤身,要是你爹知道了非气死不可。”龙云圃叩首道:“二叔,小侄也知道这件事很荒唐,实在是万般无奈。”龙景天平息一下胸中的怒气,连连摇头:“冤孽,我怎么就鬼迷心窍,把刀谱给了你?”龙云圃低头不语,叔侄俩相对无言。沉寂多时龙景天长出一口气:“这件事万万不可让你父亲知晓,如果你坚持要娶这个女子只有一条路,就是等成亲过后再纳此女为妾。”龙云圃解释:“二叔,此女文武全才,就算小侄明媒正娶也不肯答应。”龙景天觉得奇怪:“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她还看不上你?”龙云圃源源本本把经过讲述一遍,听说素云宫主本身姓聂,来自隐仙宫,龙景天面色大变,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两个家族之间的纠葛龙云圃毫不知情,龙景天却一清二楚,考虑到前因后果,龙景天有些明白。聂氏家族埋首深山多年的原因就是龙氏先祖的一个玩笑,看来龙云圃迷恋素云宫主是上天有意安排,借后辈之手了结陈年旧帐,龙云圃受气是代替先祖化解两家的夙仇。一旦想明白龙景天也就不生气了,考虑多时吩咐道:“既然你迷恋那个女子,二叔也不好过问,从今日起你公开使用龙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龙云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那里说不出话。龙景天咳嗽一声,龙云圃这才缓过神,询问道:“二叔说的都是真的?”龙景天微笑道:“二叔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龙云圃大喜,叩头不止。龙景天叮嘱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爹,一切有我做主。”虽然龙云圃的父亲居长,但龙景天是家族的首领,只要他认可谁也无法阻止。龙云圃欢喜之极,龙景天虽然认可了这件事毕竟要维护龙氏家族,告诫道:“从今以后自己的路自己走,遇到什么难处也不要牵扯到家族。”龙云圃点头答应:“小侄记下了。”龙景天知道这个侄子今后免不了受委屈,轻叹道:“还是那句话,姻缘天定,人力难为,你好自为之。”龙云圃已经喜出望外了,来之前想的是,二叔不把自己逐出家族就算万幸了,没想到龙景天竟然表示认可。人逢喜事精神爽,龙云圃没有了负担,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自己闯荡江湖的种种经历。龙景天听说龙云圃竟然想到不夜城挑战心里好笑,特意叮嘱道:“云圃,不夜城主乃是当今第一奇人,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不要贸然行事。”龙云圃有些不明白:“怒龙斩不是天下无敌的刀法么?”龙景天点头:“这话不错,只是你的火候不足,初出茅庐就战胜上清宫掌教足见怒龙斩的威力。可是距离战胜不夜城主还很远,你不要妄自尊大。”龙云圃点头:“小侄记住了,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已经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休说旁人,那个神目比丘就可以轻松化解怒龙斩,隐仙宫的人每个都不好惹,不夜城的剑童四兄弟也不好对付,不夜城主是不敢想了。”龙景天点头:“孺子可教。” 来的时候龙云圃满腹心事,离开的时候却是一身轻松,压在心头的大石一朝搬开,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二叔怎么会一反常态。不管怎么说,家族这边已经不用担心了,自己可以全心全意侍奉素云宫主。蓬莱阁很快映入眼帘,龙云圃一想到素云宫主心里就充满了温暖。会面之后素云宫主免不了盘问一番。龙云圃没有说明龙景天在胶州做知府,素云宫主也没有细问,关键是龙氏家族的态度。听完经过,素云宫主也觉得奇怪,龙氏家族怎么会容忍龙云圃的所作所为?虽然搞不清楚原因,龙云圃这个随从今后就是死心塌地了。因此素云宫主极为开心,龙云圃看到素云宫主的笑容如痴如醉。素云宫主随手就是一掌,叱喝道:“傻乐什么,去给我温水去,我要洗澡。”龙云圃答应着下去准备。神目比丘笑道:“有这么个随从真不错,抬手就打,呼来喝去,回头我也弄一个耍耍。”剑童凑过来插言:“前辈轻功卓绝,没人跟得上。”神目比丘仿效素云宫主,翻掌打下,剑童可不像龙云圃,随势一倒,轻轻巧巧躲开。神目比丘赞道:“不错嘛,有长进。”剑童满脸自得之色:“跟着你老人家不学乖点怎么成?”神目比丘板起脸来:“跟着我不好么?”剑童一笑:“好处当然有,不好的地方也不少。”神目比丘道:“你倒说说哪点不好。”剑童站得远远的才开始说:“跟着你老人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轮不上,只有等你老人家吃饱喝足,玩耍够了才有我们的份。”神目比丘颇为自得:“我的年纪最大,武功最高,你们当然不敢跟我抢。”鹤童插话:“不是不敢抢,而是抢不过,你老人家手快脚快,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东西就没了。”神目比丘嘻嘻一笑:“你们本事不济怪得谁来?”剑童当然不服气:“没见过哪个武林前辈跟后辈抢夺糖果糕点。”神目比丘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活该你们倒霉遇上我。” 一百五十六章 两情相悦 没有了顾虑龙云圃自然开心,一心一意侍奉素云宫主。看着聂九娘与一班后辈跟剑童兄弟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素云宫主沉寂多时的春心又开始荡漾,只不过在众多后辈面前不好表露出来。如果没有龙云圃的出现素云宫主绝对想不到这些,这个后生身强体壮,活力十足,面貌端正,武功也不错。最关键的是一往情深,对自己百依百顺,作为女人,得到这样的青睐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神目比丘只想着玩耍,大家在一起热闹就好,顾不上其他。素云宫主犹豫多时终于下定了决心,完全接纳龙云圃。首先要创造机会,神目比丘经常带领一班青年到海上玩耍,素云宫主找借口躲开,带着龙云圃来到一个隐秘的庭院。龙云圃从来不问东问西,闷头跟着。素云宫主吩咐道:“烧水去。”龙云圃老老实实烧水,水烧好以后素云宫主径自沐浴,却不曾关门,洁白粉嫩的臂膀以及莹莹玉手暴露在外,龙云圃看得两眼冒火,就是不敢放肆。素云宫主问道:“我好看么?”龙云圃深深低着头,呐呐道:“好看。”素云宫主轻笑一声:“你喜欢我什么?”龙云圃挠挠头:“不知道,哪里都喜欢。”素云宫主虽然五十几岁,因为内功精湛,保养得法,身材仍然姣好,与少女比起来别有一股成熟的魅力。酥胸粉腿在水波荡漾中极为诱人,尽管龙云圃咬牙克制,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素云宫主将身子转过来柔声道:“草蛇,给我擦擦背。”龙云圃望着那洁白粉嫩的肌肤几乎手足无措,勉强拿起丝巾,哆哆嗦嗦上前。素云宫主轻笑道:“练武之人连条丝巾都拿不稳。”龙云圃面红耳赤,勉强应答:“宫主这般丽质,神仙见了也要动凡心了。”素云宫主随手一掌打下,斥责道:“看你外表满老实的,原来也这么滑头。”龙云圃根本没觉得疼痛,二目几乎喷火。原来素云宫主挥手之时,酥胸跃出水面,水珠滑落,龙云圃血气方刚,哪里禁受得起? 素云宫主存心吊足胃口,虽然自己春情已动却不肯轻易就范,斥责道:“出去,没有我的话不许进来。”龙云圃应声出门,偷眼在素云宫主的胴体上滑过。出得门来只觉得浑身燥热,三两步来到井边,拎上一桶冷水往自己头上浇下。冷静下来不由得挥手抽打自己,心里埋怨自己没用,心仪的美人赤身裸体展现在眼前,为何自己没有勇气?在井边接连浇了三桶水,总算舒服一些,闷头坐在井边。屋里传来水响,素云宫主出浴,门窗都没有关,日光映照下美妙的胴体纤毫毕现,匀称饱满,曲线玲珑。龙云圃紧咬嘴唇,出了血都不知道。素云宫主擦拭一番披上一件沙衣,跟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丝毫隐约,更加诱人。龙云圃索性把头扎进冷水里,禁止自己胡思乱想。可是素云宫主却不肯放过他,吩咐道:“看你浑身都是汗,进来洗洗。”龙云圃浑浑噩噩进门,素云宫主随手扯下了龙云圃的外衣,因为从小练武,龙云圃的筋骨极为强健,在素云宫主纤纤玉手的抚摸之下,龙云圃不由自主颤栗起来。素云宫主望着龙云圃下体的小帐篷明知故问:“你的身上怎么这么热?生病了么?”龙云圃生怕出丑,连忙跳进水里。素云宫主靠过来问道:“用我的剩水不介意么?”龙云圃红着脸答道:“宫主是天仙下凡,万万没有介意之理。”素云宫主拿起丝巾,玉臂莹白如玉,龙云圃不敢多想,一头扎进水里。素云宫主笑道:“我看你能憋多久。”龙云圃当然不能总在水里,一露头就要面对那喷火的胴体,这种煎熬实在难当。素云宫主忽然提高了语调:“站起来。”龙云圃不假思索起身,素云宫主仔细擦拭一番,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下定决心之后素云宫主正色道:“看你一片痴心,本宫主就成全你。”龙云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过一番挑逗,素云宫主心底的欲望已经压制不住,懒散的靠向龙云圃,娇声道:“我累了,抱我到床上休息。”龙云圃轻轻抱起朝思暮想的美人,来到床边,素云宫主紧紧抱住龙云圃,两人滚到床上颠鸾倒凤,共携鱼水之欢。龙云圃初次品尝到男女之乐,如在梦中一般,素云宫主埋藏在心底的情欲爆发出来,两人无休无止的寻欢作乐,只不过占据主动的一直是素云宫主,龙云圃一方面没有经验,另一方面心里有畏惧之意,生怕惹怒对方,因此任凭摆布,尽心尽力使素云宫主满意。翻云覆雨多时,两人终于放松下来,依偎在一起,通身是晶莹的汗珠。素云宫主掐一把龙云圃的臂膀:“还不去烧水?”龙云圃答应着起身,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二叔答应自己的选择已经出乎意料,素云宫主竟然接纳自己更是不可思议。不大一会儿,水烧好了,两人一起沐浴。同床共枕之后两人的态度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龙云圃越发的小心,期盼着哪一天素云宫主开心的时候能再次接纳自己。而素云宫主的态度则越发蛮横,通过亲密的接触已经可以感觉到,龙云圃对自己确实是死心塌地,那么自己就有了蛮横的本钱。温馨之后素云宫主重新立下规矩,龙云圃当然是全盘答应。重整衣冠,两人一起进餐,小睡之后素云宫主恢复精神,感觉有些意犹未尽,索性二次交欢,有了经验之后两人配合愈加默契,充分享受男欢女爱,直到黄昏时分才停下来。神目比丘领着一班青年男女从海上回来,一起进餐的时候注意到素云宫主的变化,开口询问:“今天你怎么跟从前不大一样?”素云宫主嫣然道:“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换了件衣服罢了。”神目比丘摇头:“休想瞒我,你整个人都有些变样,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琴童看出端倪,打趣道:“宫主的精神确实好了很多,那位随从也变了不少。”神目比丘确实不懂男女间的事,其他人却已经明白了,不好明说,纷纷举杯庆贺。神目比丘想不明白,懒得费心,也就不提了。 自今日起,素云宫主对待龙云圃愈加严厉,颐指气使。龙云圃非但没有任何怨言,心里还觉得美滋滋的。虽然海市蜃楼迟迟不出现,神目比丘却不肯放弃,每天就是变着法玩耍。这一日来了两位客人,说是客人也不大合适,因为来的人是聂氏家族的首领皓月宫主和老祖宗。皓月宫主一向严厉,而老祖宗对待后辈颇为关爱。看到一班后辈如此放浪形骸,皓月宫主的脸色立时板起来,素云宫主作为首领当然难辞其咎。皓月宫主首先把素云宫主叫到静室,板着脸斥责道:“那些后辈如此放肆,你怎么不约束?任由他们胡为?”素云宫主低头不语,皓月宫主接着道:“后辈们不懂事,你这做长辈的不加约束还在其次,怎么你自己也放荡起来?那个随从是怎么回事?”素云宫主面色通红,不知该如何应答。龙云圃最关心素云宫主,一直密切关注,在窗外见到皓月宫主严词斥责心中恼怒,撞开门冲进去喝道:“我就是喜欢她,关你什么事?”皓月宫主脸色一沉:“滚出去。”龙云圃对素云宫主俯首帖耳,对别人可就不一样了,横眉立目,反唇相讥:“你有什么本事敢斥责我?”皓月宫主冷笑道:“你这是向我挑战喽?”龙云圃满不在乎:“挑战就挑战,谁怕谁。”素云宫主知道皓月宫主剑术精绝,一旦交起手来龙云圃凶多吉少,于是板起脸来喝道:“休得胡言,出去。”龙云圃转身出门,口里悻悻道:“算你命大。”皓月宫主自视甚高,岂能受这样的气?冷冷道:“既然你向我挑战,本宫主就成全你。”素云宫主本来想劝解,可是皓月宫主主意已定。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请神目比丘出面。没想到神目比丘最喜欢看热闹,非但不阻止,反而推波助澜,皓月宫主与龙云圃的比武竟然变成了现实,素云宫主心里暗暗叫苦。皓月宫主是家族的首领,有什么闪失就会影响到整个家族。而龙云圃一旦落败,非死即伤,实在可惜。 皓月宫主确实心里有气,没想到这些后辈如此任性胡为,已经下定决心立威,就拿龙云圃开刀。隐仙宫的人都认为龙云圃凶多吉少,而神目比丘的看法却不一样,怒龙斩的威力不可小觑,自己能接得住主要是有寒冰尺。如果皓月宫主抢先出手龙云圃就危险了,可是皓月宫主性情高傲,必定不会抢先出手,怒龙斩一旦施展开,胜负很难预料。皓月宫主没有听说龙云圃的事,心里认定,这个青年没有任何机会取胜,因此对别人的告诫充耳不闻。龙云圃对皓月宫主充满敌意,这个人竟敢斥责自己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仙女,绝对不能容忍。神目比丘促成这次比武倒不全是胡闹,皓月宫主这个人的毛病就是心高气傲,这是做家族首领以来养成的一股傲气,这股傲气对于本身的修为是一种障碍,因此让她在龙云圃手上吃个亏。怒龙斩是常霄自创的刀法,融合了很多因素,刀法中竟然有火毒教摄心术的影子,所以灵木真人以及江飞鸾才会吃亏。交手双方对面而立,龙云圃恨意极重,恶狠狠盯着面前的对手,咬牙切齿。皓月宫主冷冷道:“你出手吧。”龙云圃清楚自己的分量,要想取胜只能依靠怒龙斩,因此抛开杂念,全心全意施展。刀光闪动间幻化出绚丽夺目的光彩,皓月宫主只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象,目夺神摇,几乎难以自主。电光火石之间,龙云圃的刀已经到了,总算皓月宫主根底扎实,在千钧一发之际双剑齐出,右手剑走空,左手剑撞上了龙云圃的刀,刀势高了一尺。刀光过处,皓月宫主的青丝被刀锋掠过,十余根头发断落,缓缓飘落地面。皓月宫主僵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龙云圃点头道:“能避开这一招,你的剑术不错。”皓月宫主心里明白,对手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而自己浸淫剑术大半生,不管心里多么不甘,这次比武已经输了。神目比丘跳出来叫道:“打完了,还站在这里对什么眼?”上前一把抓住龙云圃的腰带,随手一掷,龙云圃好似断线风筝一般飞出丈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皓月宫主长叹一声,看来自己的修为还差火候,比之神目比丘逊色很多。 素云宫主首先把龙云圃支使开,神目比丘让人摆下酒宴,后辈们一起欢聚,素云宫主与神目比丘陪着皓月宫主和老祖宗。端起酒杯,皓月宫主连连叹气,这一次在众多后辈面前出了丑,今后怎么统领家族?神目比丘满不在乎,点指道:“我说皓月,你的毛病就是心高气傲,太看重输赢胜负。”老祖宗劝解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姐姐何必耿耿于怀?”皓月宫主还是沉默不语。素云宫主解释道:“这个龙云圃就是与我们家族对峙数百年的龙氏家族后代,他用的刀法就是祖上流传下来专门针对我们的。”皓月宫主一愣:“此话当真?”这件事老祖宗也不知情,神目比丘笑道:“错不了,当今上清宫掌教以及通天堡主先后败于怒龙斩,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听到这里皓月宫主紧绷的弦缓和下来,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落败就在情理之中了。素云宫主把结识龙云圃的经过讲述一遍,皓月宫主也觉得奇怪,龙云圃年纪轻轻,为何痴情于素云宫主?继而得知龙氏家族竟然没有阻止龙云圃的所作所为,心里极为奇怪。神目比丘笑道:“人家比你开明多了,他们两个愿意在一起,谁也无权过问,做长辈的不能总把后辈关在笼子里,翅膀硬了就应该飞出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皓月宫主不是不明事理,只是担心家族的未来,因此提出自己的顾虑。神目比丘笑道:“自古以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人在变,规矩也在变。这些后辈们离开了深山,领略大千世界的种种,都有一定的收获。如果继续留在深山,不管长辈怎么督促,日夜不停的练功,只要不是心甘情愿,进步就很有限。你不要以为她们每日里就是玩耍,这些孩子在不知不觉中互相影响,武功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再说你们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功也是在江湖中积累起来的。”皓月宫主若有所悟,神目比丘趁热打铁:“你的毛病就是放不开,脑子里总放不下家族,其实家族是大家的,每个人都有分,齐心合力才能有所作为。”皓月宫主点头:“看来我的观点错了,应该充分发掘每个人的潜力,把这些力量凝聚到一起。”老祖宗表态:“既然我们离开了深山,这老规矩也该改一改了。”皓月宫主念念不忘龙云圃施展的刀法,这个年轻人只有二十岁,却能接连战胜武林高手,足见怒龙斩的厉害。经过磨练之后的怒龙斩会是何等模样?神目比丘笑道:“这个不用担心,那个傻小子已经彻底爱上了素云,赶都赶不走,随便支使。”皓月宫主苦笑摇头:“情之一字确实难以琢磨。”为了坚定皓月宫主的信心,神目比丘特意把年轻人叫过来,让剑童兄弟跟隐仙宫的美女对剑,皓月宫主发觉,这些后辈的剑术与从前有很大不同,招式变化巧妙,与从前的照本宣科有本质的区别。神目比丘的话没错,这些年轻人互相较劲,取长补短,取得的进步都不小。 一百五十七章 难解古书 皓月宫主考虑多时做出了决定,给年轻一代自由的空间,也不再过问龙云圃与素云宫主的事。龙氏家族任由年轻后辈拜倒在五十几岁的素云宫主石榴裙下,自己如果阻止就显得太过小气了。虽然放了手,皓月宫主还是叮嘱后辈们牢记先祖的辉煌,时时刻刻不能忘记。神目比丘询问两人出山的缘由,皓月宫主道:“我们姐妹准备到不夜城会见城主,先到这里就是为了督促一下后辈。”神目比丘摇头:“常霄那个家伙带着六个老婆享福去了,不在不夜城。”皓月宫主一愣:“堂堂的不夜城主岂能轻易离开不夜城?”神目比丘笑道:“那个家伙洒脱的很,什么都看得很淡。”剑童插话道:“近日不夜城传来消息,城主好像受到了某种打击,意志有些消沉,短期内不会回到不夜城。”皓月宫主纳闷:“以他的本领还能受到挫折不成?”神目比丘有些明白,提出自己的看法:“照我看来,这个家伙又取得了某种突破,彻底登上了巅峰。虽然可以一览众山小,却也有天下一人的寂寞。”皓月宫主颇为吃惊:“再进一步,那该是何等武功?”神目比丘摇头:“目前还说不清楚,我也很想知道他又悟出了什么,只不过他不想见人,谁也找不到他。”皓月宫主颇为失望,神目比丘问道:“你们姐妹找他做什么?”皓月宫主道:“后辈们离开了隐仙宫,我准备把紧要的东西转到皓月宫去,无意中发现一个尘封已久的玉匣,里面有一本绢册,上面的图形很是奇怪,文字也大异寻常,一个字也看不懂。我们家族久居深山,与外界很少来往,因此就想通过不夜城主找寻能人异士解开这本古书。”神目比丘登时来了兴趣:“给我看看。”皓月宫主取出一个玉匣,一尺见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本薄薄的绢册,封面上有五个字,神目比丘一个也不认得。翻开之后,里面都是一些奇怪的图形,图形下方或多或少有些文字注释,都是古篆,神目比丘苦笑摇头:“我也看不懂。”年轻人都凑过来,交头接耳多时,没有一个认得,只得作罢。 龙云圃一直就在附近,没有素云宫主的许可不敢进去,就在外面歇息。看到里面的人在传看一本书,心里有些好奇,靠近窗边张望。这时神目比丘开口:“这本书虽然是唐人所著,用的文字却极为罕见,当今之世恐怕没有人识得。”皓月宫主道:“所以我才想到找不夜城主,以他的名义访求奇人异士,或许能弄明白书中所载。”神目比丘摇头:“这个家伙灰了心,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就算他出面也未必能找到识得这种文字的奇人。”剑童笑道:“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敢惊动。”素云宫主点头:“以城主目前的成就,确实没有人敢于冒犯。”皓月宫主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人能解读这本书?”这时窗外的龙云圃发了话:“一本破书有什么稀罕的。”素云宫主转过脸斥责道:“谁让你多嘴,滚一边去。”龙云圃马上闭口闪到一旁。别人对龙云圃的话不甚在意,老祖宗却留了心,开口问道:“难道你认得书上的文字?”半晌无人应答,剑童笑道:“除了素云宫主,别人的话都不管用。”老祖宗转过头对素云宫主道:“你把他叫进来,我有话问他。”素云宫主这才吐口:“进来吧。”龙云圃轻手轻脚进门,眼神紧盯着素云宫主。老祖宗问道:“好孩子,你看得懂这本书么?”龙云圃没有回答,素云宫主数落:“老祖宗问你话呢,没听见么?”龙云圃这才开口:“我也不认得。”素云宫主斥责:“不认得多什么嘴。”抬起手就要打下去,老祖宗拦道:“你让他把话说完。”龙云圃嘟囔道:“我是不认得,有人认得不就行了。”老祖宗问道:“谁能识得书上的文字?”龙云圃看着素云宫主的脸色勉强开口:“我二叔学贯古今,读过成千上万的书,什么字都认得。” 龙云圃口中的二叔自然就是龙景天,龙氏家族看重文采,外人几乎不知道这个家族还有练武之人。年深日久,收藏了很多书籍,龙景天确实博览群书。在龙云圃的印象里,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是二叔不知道的。皓月宫主心里一动,龙云圃的痴情,龙氏家族的宽容似乎预示着两个家族的矛盾有望彻底化解。脑子里很快做出了决定,当即表态:“既然你说有人识得这种文字,那就把人请来。”龙云圃摇头:“我二叔不会为了一本书奔波赶路。”老祖宗发话道:“反正我们也不认得,索性让他把书拿到他二叔那里。”皓月宫主点头认可,素云宫主吩咐道:“限你三日内赶回来。”龙云圃答应,收好古书出门,临行时转过头深情注视一下素云宫主,素云宫主板起脸:“快去快回,看什么看。”龙云圃答应一声,瞬间不见踪影。老祖宗笑道:“素云这丫头真好福气,遇到这么一个多情种子。”素云宫主面色一红:“有什么好,像个影子一样,走到哪里都甩不掉。”老祖宗是过来人,取笑道:“丫头知足吧,自古到今多少美女,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机会?”神目比丘点头:“就算是西施,杨玉环这样的美女也要被男人支配,除了武则天,谁能让这样出色的青年整天围着自己转来转去?”有后辈在场,素云宫主不好意思应答,想办法改变话题:“龙氏家族真的有人能认得书上的文字?”老祖宗笑道:“认不得也没什么,这次出山已经有了很大收获。原本是想看看小丫头们找的如意郎君,没想到你这长辈竟然抢了先。”素云宫主粉面通红,皱眉道:“姥姥不要取笑。”神目比丘适时插话:“有什么好害羞的,让龙云圃死心塌地是你的本事,别人眼红也没用。” 离开蓬莱,龙云圃星夜赶奔胶州,两地相距并不远,一日夜已经赶到。这次长了记性,二叔午时以前不处理家事。休息多时,等午时过后才来到府衙,守门人虽然知道龙云圃是知府大人的亲人却没有一丝巴结的意思,龙景天律己甚严,搞这些歪门邪道只能是自讨苦吃。进入府衙,龙景天仍然在书房里,龙云圃进门施礼,龙景天微微点头:“起来吧。”让座是不可能的,龙氏家族长幼有序,龙景天不但是长辈还是族长,不管龙云圃多么出色也没权利落座。问安之后龙景天询问:“这么急赶来有什么事?”龙云圃把古书的事讲述一遍,龙景天精神一震:“什么古书?拿来我看。”龙云圃觉得奇怪,一本书有什么稀奇。他却不知,对于龙景天这样的高士,金银财宝不在眼中,却将书籍视为至宝,古书更是宝中之宝。龙云圃取出玉匣,龙云圃马上认定:“这个玉匣出自唐代宫廷匠人之手。”龙云圃一向将二叔奉为神明,丝毫不觉得奇怪。打开玉匣,看到封面上的五个字,龙景天耸然动容:“《太乙混天象》,这本书竟然真的存在。”小心翼翼取过古书,察看之下见此书完好无损不由大喜。龙云圃从没见过二叔失态,颇为新奇,一本书有什么好?龙景天捧着古书再也不舍得放下,询问道:“这本书的主人肯出让么?”龙云圃微微摇头,素云宫主只让自己拿这本书给二叔看看,二叔的意思却是收购这本书,自己可做不了主。只好实话实说:“她们谁也看不懂才让我拿来给二叔看看,没说出让。”龙景天当然不死心:“你马上回去问问,二叔愿意出高价收购这本书。”龙云圃答应,要回去当然容易,只是古书不能留在这里。龙景天爱不释手,不舍得交到龙云圃手上,马上打发龙云圃动身,叮嘱道:“古书先由二叔保管,你快去快回。”龙云圃颇感为难,如果自己把古书留在这里,回去一定会受罚,因此不肯动身,龙景天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放不下这本古书,考虑多时做出了决定:“二叔跟你一道去蓬莱。” 听到这句话龙云圃感觉好似红日西出一般,从小到大,二叔一直都是从容不迫,什么时候都是稳如泰山,这一回怎么一反常态,为了一本书竟然离开官署到蓬莱去?龙景天对这本书极为看重,根本不舍得交给龙云圃,郑重收好收在怀里,把府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匆匆离开胶州。文人赶路自然不能与习武者相比,龙云圃担心时间来不及,而龙景天为了古书倒是豁得出去,快马加鞭,总算在第三日来到了蓬莱。龙景天从未如此奔波,下马之后匆忙休息,龙云圃一人先来见素云宫主。皓月宫主正在督促后辈们练功,督促太紧固然不好,太过放纵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素云宫主看到龙云圃还是没好气,劈头就问:“你二叔认得书上的文字么?”龙云圃点头:“认得。”素云宫主接着问:“这是一本什么书?”龙云圃摇头:“二叔没说,我不敢问。”素云宫主皱眉道:“怎么这么笨,这不是白跑一趟?把书交回来吧。”龙云圃吞吞吐吐回答:“书在我二叔那里。”素云宫主变色道:“好大的胆子,给我过来。”龙云圃刚一近身,素云宫主的玉掌已经打了下来,清脆的响声过后,龙云圃的脸颊登时红了一片。虽然下手惩戒,素云宫主却有分寸,没有使用内力,毕竟心里还是有龙云圃的位置。挨了打龙云圃反倒笑起来:“好几天没挨打,浑身不舒服,宫主再来两下。”素云宫主反手就是一掌,接连几下,龙云圃连连点头:“还是这样舒服。”素云宫主也笑了,龙云圃这才说明,二叔龙景天舍不得古书,已经赶到蓬莱。素云宫主这才知道错怪了龙云圃,伸出玉手抚摸龙云圃脸庞,柔声道;“是我错怪你了,今晚到我房里来。”龙云圃欢喜之极,连连称谢。 皓月宫主听说此事也想见一见龙景天,这个人既然识得古书上的文字必然是满腹经纶。这个时候家族之间的仇恨已经解开,接触一下对双方都有好处。龙云圃死心塌地跟随素云宫主,可以随便驱使。龙景天则不同,因此皓月宫主安排聂九娘礼请龙景天到蓬莱阁一会。老祖宗特意叮嘱素云宫主,龙景天是龙氏家族的长辈,在他面前不要呵斥龙云圃。素云宫主当然知道分寸,答应下来。龙景天如约来到,皓月宫主迎接,见面寒暄数语,将龙景天让到蓬莱阁上。一共设了四个座位,龙景天,皓月宫主,老祖宗以及神目比丘四位长辈依次落座。素云宫主有些害羞,借故躲开了。神目比丘性急,首先发问:“你真的认得书上的字?”龙景天笑道:“这种字乃是大唐奇人袁天罡独创的龙篆,很多年来只有袁氏后裔才能识得。后来袁氏家族没落,这种字也就没人提起了。”皓月宫主问道:“书上的图形是什么意思?”龙景天解释:“这是一本棋谱,那些图形其实就是袁天罡记录下来的古谱。”神目比丘虽然好动,也喜欢下棋,提出疑问:“既然是棋谱我怎么看不懂?”龙景天笑道:“这些古谱在当时就十分珍贵,袁天罡打算留给后代,又怕有人觊觎,招来祸事,这才用独创的龙篆记录棋谱,别人就算得到也没有用处。”这么一说大家才算明白。皓月宫主本来以为古书上记载着神奇的武功,得知竟然是一本棋谱也就不上心了。龙景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酷爱手谈,也就是俗称的围棋,见到这本古谱当然不能错过,因此马上提出要收购这本书。皓月宫主笑道:“先生如果用得着就留下,反正我们都看不懂。”龙景天极为欢喜,只是不能答应,两个家族都讲究为人之道,决不能平白收人之物,何况是如此珍贵的古书? 龙景天讲出自己的理由,神目比丘笑道:“一本书值得什么?你把龙云圃这么好的孩子送给隐仙宫,十本书都值了。”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也有几分道理。龙景天权衡之下,终究舍不得这本书,也就点头认可。皓月宫主吩咐人摆酒招待,神目比丘非要跟龙景天下棋,龙景天自然奉陪。神目比丘根本坐不住,也不耐烦思考,只下到四十几手已经心烦意乱,起身摇头:“我不玩了,太闷,没意思。”古书到手,龙景天挂念府衙的公事,草草吃喝就起身告辞。龙云圃自然要送行,龙景天叮嘱一番马上登程。素云宫主一直没有露面,龙景天是龙云圃的二叔,可是还没有自己的年纪大,见了面不好称呼,还是不见为好。古书的事情解决,皓月宫主准备离开,隐仙宫的美女多半是老祖宗一手带大的,都想让老祖宗留下来,皓月宫主一想,留个人督促一下也好,因此一人回返皓月宫。老祖宗也喜欢这些年轻人,就留在蓬莱享福。这次会面虽然没有提及家族的事,但是双方都明白,过去的仇恨已经烟消云散了,今后两个家族完全可以互相来往,互助互惠。促成两个家族和解自然多亏了常霄,如果不是他独闯隐仙宫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因此皓月宫主对常霄十分感激。这里面还有一个秘密,怒龙斩并不是龙氏家族的刀法,目前为止,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龙景天和常霄,再有就是极乐宫的玉贞子,这三个人都不会公开这个秘密。虽然两个家族已经冰释前嫌,这个秘密还是不便泄露,有些时候不明真相反倒能起到良好的作用,知道了反而不好。 一百五十八章 弈林状元 得到了独一无二的古谱,龙景天极为欢喜,快马赶回胶州丝毫没觉得疲惫,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府衙马上处理公务,腾出手来马上研习棋谱。这本棋谱不仅仅是记载对局,而是借着对局从各个角度阐述棋理,龙景天本身棋艺就很高明,得到这本古谱之后棋艺大进一步,与当地名流对弈百战百胜,可巧就有事情找上头来。原来高丽国派遣了使团前来进贡,使团中有三名钻研围棋的高手,说是向大国请教,实际上有挑战的意思。如果中华无人能胜,那么就没脸接受高丽的进贡。当时朝廷里面专门设了棋院,有两位国手为首,名唤程兰若,梁思远。这两人棋艺精湛,得到各方认可。既然高丽来人挑战,当然不能退缩,围棋本来就源自中华,一旦输给高丽,朝廷颜面无存。两位国手应战,宰相郑东陵多了个心眼,让程兰若,梁思远二人降低身份,假说师父远游未归,两名弟子应战。高丽人信以为真,当即对弈,开始一切顺利,高丽两名高手棋力不足,先后弃子认负。没想到第三名高手棋力远胜同伴,接连战胜程兰若,梁思远两名国手,朝廷上下无不为之震惊。多亏宰相留了后门,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一方面留住高丽使团,另一方面派出人手召集各地弈棋高手进京。有人举荐了龙景天,朝廷下诏命龙景天火速进京。表面上是弈棋,实质上却关乎朝廷的威信,国家的荣辱,因此龙景天奉诏进京。当然,被召进京者不止龙景天一人,先后有十余名弈棋高手赶到,由程兰若,梁思远二人分头考核,宰相郑东陵亲自过问。这些人在地方上小有名气,实际上还不如两位国手,纷纷被淘汰。宰相郑东陵颇为心急,高丽使团不可能在京城久留,如果没有人能获胜,事情传开,非但高丽,其余邻国也会取笑中华无人,后果难料。 龙景天到京之后先到宰相府候见,郑东陵立刻召见,看到龙景天颇为失望,程兰若,梁思远都是接近六旬的老者,龙景天还不到五十岁,加之保养得法,望之也就三十几岁。这样的人显然比不上两位国手,就算棋力在两位国手之上,也难以充作两位国手的师父。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程兰若前来考核,对弈之后大吃一惊,龙景天的棋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高妙之极。梁思远听说此事马上赶过来,经过一番博弈,梁思远自承不如,当场拜师,程兰若也有此意。宰相郑东陵提出自己的担心,三人的年纪差距一目了然,说是师父怕高丽人不相信。程兰若进言,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郑东陵当即决定,安排龙景天正式收两位国手为徒,准备一番正式与高丽人对弈。因为此番对弈是代表天朝大国,郑东陵做主,让龙景天仔细修饰一番,衣冠务必华美,要体现出泱泱大国的气度。龙景天原本就风神俊朗,精心打扮一番重新出来见礼,换去官服,纶巾鹤氅,轻摇羽扇,神情飘逸,好似诸葛重生一般。郑东陵只觉得眼前一亮,赞叹道:“好,这样才能显出我中华丰茂。”果不其然,高丽棋手见到龙景天吃惊不已,惊为天人。龙景天举止文雅,语音清朗,镇定自若,未曾对弈已经占了上风。对坐弈棋,高丽棋手竭尽所能,龙景天随手应对,态度极为轻松。双方言明三局两胜,首盘很快结束,高丽棋手中盘投子。第二局高丽棋手改变策略,落子极慢,一步棋就要思考半个时辰。很明显,这是在进行另一番较量,看龙景天的定力如何。龙景天的态度极为悠闲,落子很快,时而品茶,时而欣赏窗外景致,后来索性拿起一本书来看。态度虽然悠闲,下出的棋却是咄咄逼人,四处绞杀,把局势搞得极为混乱,存心让对手耗费心力。 两人对弈,有宫女把棋谱传到外面,程兰若,梁思远两位国手看过之后连连摇头,在这等混乱的局面之下很难判断出得失。郑东陵虽然不好此道也能看出,龙景天的优势很明显,就算高丽棋手赢了这一盘,也没有多少精力下第三盘了。龙景天博学多才,在对弈中竟然使上了兵法,第二局存心输给对手,根本不动脑子,只是把水搅混,耗费对手的心力,那么第三盘就稳操胜券了。高丽棋手显然中了计,把全部心思都用上,绞尽脑汁,一心求胜。这一盘棋一直耗到了半夜终于见了分晓,高丽棋手获胜。龙景天极为轻松,而高丽棋手却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是汗。很显然,他已经无力进行第三盘博弈了。龙景天倒是很大方,提议让高丽棋手休息一日,高丽棋手颇为感激。郑东陵觉得奇怪,条件是对方开出来的,眼看就要取胜,为何让对方休息?这样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找龙景天询问,龙景天笑道:“正如郑公所料,下官确实使用了孙膑兵法,第一盘力求速胜,拿出全部精力,而对方准备不足,乃是以己之上对敌之中。第二盘根本不用心力,处处布下疑阵,诱使对方拿出全部精力,乃是以己之下对敌之上。剩下这第三盘,对方已成强弩之末,获胜已经是必然了。”郑东陵点头:“道理我也明白,只是你为何让对方休息一日?一旦对方缓过神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如此妙计?”龙景天胸有成竹:“郑公不必多虑,今日对方心力几乎耗尽,休说一日,三日也缓不过来。索性大方一点,让高丽人心服口服。”郑东陵一挑大指:“贤契果然高才,此番扬我国威,居功第一。”龙景天态度很是淡然:“棋局而已,不敢居功。”郑东陵已经详细调查了龙景天的履历,知道此人心志高远,不以庙堂为念,也就不提升迁的事了。虽然有取胜的把握,毕竟棋局还没有完,不能高枕无忧。休息一日,重新开局,正如龙景天所料,高丽棋手心力憔悴,频频出现失误。面对一流高手,一个失误就足以落败,因此龙景天轻松获胜。 经过这一番较量,高丽人心服口服,整装离开京城回国。郑东陵询问龙景天,此番立下大功,至少应该官升两级。而龙景天的态度很明确,只愿留在胶州为一方百姓造福,郑东陵不好勉强,因此上奏皇帝,钦赐龙景天御匾一块,上书四个金字:弈林状元。另赐状元冠带,金锭,玉如意以示嘉奖,龙景天领了赏赐仍回胶州府衙。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到处轰传,胶州知府棋艺冠绝天下。因为御匾上的状元二字,有很多人不服气,纷纷赶到胶州找龙景天对弈。龙景天倒是来者不拒,不过规矩不变,午时以前处理公事,午后才能对弈,每日以两个时辰为限,如果棋局未完可以封盘,次日再继续。当时围棋已经广为流传,有很多人研究,有些人甚至以之为业,很多地方都有比赛,有的是官府举办,有的是私人举办,只要夺魁,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程兰若,梁思远两位国手就是屡战屡胜成的名,朝廷专门设立棋院和官职,只要进入棋院就可以获得很多好处。因此各地弈棋之风颇盛,每个地方都有出色的高手。因为时间紧迫,有些人没有来得及赶到京城,这些人对于龙景天的弈林状元称号耿耿于怀,因此都想到胶州与龙景天对弈,只要获胜就可以一举成名。虽然来的人很多,但是龙景天有自己的原则,不能耽误公事,因此每天只接待一人。当初程兰若,梁思远二人成名时也曾遍会各方高明之士,这两人甘心拜龙景天为师,曾经败于两位国手的人自然知道深浅。不过学棋者都想见识一下龙景天的高妙招数,因此胶州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棋手。为了让庸手知难而退,龙景天安排人把自己与高丽棋手对弈的棋谱记录下来,发给这些棋手,免得被一些平庸之辈打扰。这一招果然奏效,很多人看了棋谱之后望而却步。 因为来的人多半是冲着龙景天,胶州城里的客栈不失时机,家家预备专门的棋室供众人研究,棋盘棋子自然少不了。各地棋手聚到一起,每日里就是研讨棋局,因为每日只能有一人与龙景天对弈,这些人自发进行比试,优胜劣汰,免得耽误大家的时间,一时间胶州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围棋。这样的氛围对提升棋艺很有好处,在京城棋院供职的程兰若特意告假,专程到胶州与各方高手切磋棋艺,交流心得。这位国手一到自然成了焦点,各路棋手达成共识,由程兰若决定与龙景天对弈的人选。既然成为师徒,龙景天自然不能亏待,安排程兰若每日观棋,棋局终了之后一起探讨得失。围棋的变化极为复杂,学棋之人首看天分,如果天资不足,无论怎么努力也成不了高手。棋艺的高低与年纪的关系不是很大,所以两位国手才甘心拜龙景天为师。经过实践,龙景天对古书的了解更深了一层,棋路越发玄奥,应对各方棋手极为轻松。这一日胶州城里来了一位奇怪的老者,此人身材瘦小,胡须花白,二目灵动,好似猿猴一般,骑一头瘦驴。这个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衣服上写着四个字:中华棋王。很显然,这是存心与龙景天弈林状元称号较劲来的。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耻笑这个老家伙不自量力,老者并不在意,住下以后不急着与别人对弈,先看棋谱。别人对龙景天的棋路赞不绝口,这个老者却不以为然,提出自己的观点,既然高丽人不自量力,就应该大刀阔斧,让他们知道厉害,输掉一局太不应该,也有一些人认可这个说法。老者在城里各棋室转了四五天,终于开始与人对弈,连胜数场,棋路变幻无穷,令各方棋手刮目相看。 程兰若听说了这件事,首先找来老者与人对弈的棋谱,看过之后暗吃一惊,这个老者的棋路奇正变幻,高深之极。因此把棋谱送到龙景天的面前,龙景天看过之后决定与这个老者对弈。消息传开,各路棋手议论纷纷,都想知道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获胜者就是当今弈林第一人。因为龙景天定下规矩,每日最多抽出两个时辰下棋,老者放出狂言,只要龙景天不拖延,自己必然在两个时辰之内获胜。龙景天毫不在意,输赢本来就无所谓。这次对弈非同小可,程兰若安排人随时把棋谱传到外面,让所有棋手在最快的时间里看到棋局变化。棋局顺利开始,老者并不通名,信心十足。各路棋手都聚集到棋室里,等待欣赏两位高手的精妙招数。对局开始,老者并不猜先,让龙景天先行,龙景天也不谦让,随手落子,老者从容应对,两人落子很快,半个时辰后棋势就混乱起来,休说棋室里的人看不明白,连身为国手的程兰若也是一头雾水。老者开始的时候信心十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到了中盘眉头开始拧起来,龙景天则没有任何变化,神情极为轻松。黑子白子胶着在一起,老者拈着一枚白子苦思多时放不下去。如果事先没有说大话还好,拖延个两三日也没什么,偏偏自己把话说满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勉强落子,留下了破绽。龙景天毫不留情,抓住对手的漏洞紧追猛打,将小胜逐步扩大,两个时辰之后,优势已经极为明显。老者并不认输,预备次日再战。封盘之后离开府衙,各路棋手均认定老者必败,可是老者不以为然,还是很有信心的样子。程兰若向龙景天请教,龙景天也猜不出对方还有什么手段反败为胜。 好不容易熬过一日,棋局继续,众棋手又聚到棋室里。老者首先落子,龙景天稳扎稳打,确立自己的优势。眼看老者的棋势已经无法挽回,没想到老者突出奇兵,将自己经营多时的边角完全放弃,在中腹燃起战火,这一下子局势立刻紧张起来。在优势明显的情况下,龙景天不想与对方做很大的转换,老者就是抓住这一点频频挑衅,看似无理却收到奇效。龙景天的优势逐步缩小,发觉苗头不对,反守为攻,弃掉中腹,从边角入手。首先是老者提掉龙景天十余子,龙景天马上还以颜色,将对方一个角硬夺下来。老者继续挑衅,龙景天再出妙手,在对方腹地连投数子,全面绞杀,老者看到大势已去,无奈投子认输。观战的程兰若赞叹道:“好一场搏杀,精彩纷呈。”老者输了棋,抓耳挠腮,龙景天心里好笑,开解道:“老先生棋艺果然高明,这倒卷乌龙使得出神入化。”老者气鼓鼓道:“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我的棋再高明也输给你了,你不是更高明。”龙景天微笑道:“一局胜负说明不了什么,如果老先生不服气明日可以再来。”老者马上换了笑脸:“一言为定,明日我一定赢你。”当即起身离开。程兰若与龙景天探讨得失,龙景天解释道:“这个老者的棋路极为高明,与我所学相比可谓各有千秋,输棋的主要原因就是心浮气燥,头脑不清,没能把握时机。其实今日他使出倒卷乌龙的时候已经占了上风,一时欢喜,头脑发热,没有看出我的破绽,这才让我度过难关。”程兰若虽然是国手也没能看懂这一盘棋,赞叹道:“这位老先生确实了得,想不到山野之中还有如此高人。”龙景天微笑道:“我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今后他注定抬不起头了。” 一百五十九章 精彩对局 虽然先前说了大话,大家对这位老者的棋艺也很是赞赏,众口一词,这一次对局的棋谱比之龙景天与高丽人对弈的棋谱精彩许多,堪称经典。老者不甘心失败,精心准备一番,准备与龙景天再决雌雄。龙景天并不着急,老者却早早到府衙前等候,二次开局,老者再不敢托大,双方猜先,偏偏还是龙景天先行,老者不好意思争执。龙景天笑道:“前日是我先行,今日该老先生了。”老者摇头:“既然猜了先,就当遵守规矩。”龙景天微笑点头,投下了棋子。这一次老者长了记性,落子颇为慎重,龙景天胸有成竹,既然持先就不能给对方机会。因此处处占先,不让对方缓出手来。经过第一盘较量,龙景天已经了解到这个老者的脾气,喜欢下顺风棋,如果处于逆境就会心烦意乱,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有鉴于此,龙景天的棋势颇为强硬,寸土必争。果不其然,老者越下越不顺,首尾难以兼顾,反不如第一盘来得精彩。到了中盘,老者方寸已乱,摇头道:“败局已定。”程兰若本以为这一盘应该比上一盘更加精彩,没想到波澜不惊,有些失望。老者虽然认输却不甘心,询问道:“你敢与老夫下盲棋么?”要知道围棋纵横十九道,千古无重局,下盲棋需要牢牢记住每一个子的位置,一旦出错就算输了。龙景天毫不犹豫:“可以,这一回老先生先行。”老者大喜。既然下盲棋,两个人都不能看棋盘,由程兰若摆出棋谱。老者兴高采烈,很快布下了四角杀数,龙景天把子力集中在中腹。老者显然擅长这个棋路,几乎不假思索,而龙景天仍然不紧不慢。程兰若负责摆棋,也惊于老者棋力之强。龙景天似乎毫不担心,应对极为从容。 到了中盘阶段,老者占据了主动,脸上露出自得之色。这个时候龙景天忽然挑起争端,将打入对方阵营,再加一手就可净活的棋弃之不顾,转到另一处争夺大场。老者大喜,连下三手,准备吃掉这块棋。龙景天在别处捞到了很大便宜之后突然回手,用巧妙的手法与对方开劫。老者没料到这一手,为了这块棋自己已经用了三手棋,如果这个劫打输了只有认输。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应劫。龙景天与对方开劫之后咄咄逼人,大有一举获胜之势,老者绞尽脑汁保住这个劫。没想到龙景天虚虚实实,关键时候又在另外两个地方开劫,三个劫环环相扣。摆棋的程兰若赞叹不已,这样的招法实在匪夷所思。纠缠多时,这三个劫终于有了结果,老者保住了两个劫,龙景天虽然只赢了一个劫,却借着打劫的机会捞取很大便宜,占据了绝对的主动。老者的棋路被这三个劫破坏殆尽,无可奈何之下表示认输,不得不承认龙景天棋高一招,当场把写有中华棋王四字的衣服焚毁,告辞离去。龙景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安心做知府。没想到两日后老者竟然重回胶州,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辆香车,透过纱帘隐约可以看出车里是一名女子。因为老者的棋艺很高,自然有人关心,想方设法打听老者来意。这一次老者没有说大话,只说家里的后辈想领教一下龙景天的棋艺。程兰若把事情告知龙景天,龙景天笑道:“来者不善,这位老先生自视甚高,一旦谦虚起来就说明来人的棋艺在他之上。”程兰若颇为吃惊,老者的棋艺已经十分了得,带来的人会是何等高深?龙景天倒是无所谓,让程兰若与老者商量一下对弈的事情。程兰若找到老者,商议之后决定,次日午后对弈。与老者同来的女子没有露面,从言语中得知,这个女子是老者的孙女。 强中更有强中手,老者的出现已经让很多有心挑战龙景天的棋手望而却步,如此高深的棋艺到了龙景天面前竟然一败涂地,自己这两下子就没必要献丑了。不过对于即将进行的对弈还是很感兴趣,首先是关注精妙的棋艺,再就是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战胜龙景天。不管别人怎么关注,龙景天的规矩还是不变,午时以前不管有没有空都要在大堂坐镇。与老者同来的女子深居简出,不与外人见面,据老者讲是在研究棋谱,龙景天棋艺高深,需要做些准备。在大家的期盼当中,午时终于过去了,老者带着孙女进入府衙。这个女子带着面纱,披着斗篷,外人无法窥见庐山真面目。龙景天仍然是老样子,羽扇纶巾,泰然自若。见面之后老者只说女子是自己的孙女,并不报名,龙景天也不多问。女子摘下面纱,解开斗篷,程兰若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个女子肌肤雪白,眉目如画,纤纤柳腰,眼神里充满智慧。龙景天赞道:“素骨凝冰,柔葱蘸雪,姑娘当得起天姿国色。”女子微笑道:“羽扇纶巾,雄姿英发,先生才是真名士。”是真名士自风流,女子言语中有调侃之意。龙景天为人洒脱,随口应道:“载酒买花年少事,而今非复旧心情。”女子摇头道:“先生才高八斗,艺冠天下,正所谓皓月一出冷千山,岂能与凡夫俗子等同?”简单几句话龙景天已经明白,这个女子颇有几分学问。寒暄过后自然是对弈,龙景天已经有心理准备,这个对手非同小可。开始时两人落子中规中矩,随着女子的一招打入,棋局立刻发生了变化。龙景天一反常态,根本不去应战,在对方的阵营里投入孤军。开局时出现这种情形极为罕见,女子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投下孤子,对方却不回应,如果自己退让防守就处在下风,因此全力经营大场。龙景天在对方的阵营里四处布下伏兵,观战的程兰若大为吃惊,接连二十几手双方各行其道,这样的对局实在罕见。 棋谱很快传到外面,在棋室观看的棋手们大惑不解,自古到今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对局。很快双方经营的结果就显现出来,女子占据了大块的实地,龙景天所有的子都没有根。按照正常的理解,龙景天必败无疑。可是谁也不敢认定,因为对局者是御笔亲封的弈林状元。明明占据了很大优势,女子落子却越来越慢,龙景天倒是越发轻松。因为女子的拖延,两个时辰很快过去,棋局未终,暂时封盘,来日继续。老者与女子离开府衙,程兰若问道:“今日的对局我怎么看不懂?”龙景天笑道:“明日就可见分晓。”径自休息。程兰若对着棋盘苦思多时,无论如何看不懂,只得作罢。回到客栈,老者自然要与孙女研究棋局,对着棋局研究多时,女子吃惊道:“我上当了。”老者吃了一惊,连忙询问,女子解释道:“虽然占了不少实地,可是都被分割开来,对方所有的棋连成一片,根本没有后顾之忧,随时可以压迫任何一块,而我却无力还击。”老者纳闷道:“你的实地明显占优,有什么好担心的?”女子指着棋局道:“我们把这盘棋进行下去就明白了。”于是女子走龙景天的棋与老者对弈,十几手过后老者才发觉不对,自己的棋束手束脚,对方的棋却灵动非常,占据着主动。进行到这里老者拍案叫道:“好厉害的龙景天。”女子轻叹道:“这一局我堕入对手算中,败局已定,明日只好重新开局。”老者很不甘心:“连你都赢不了他?”女子笑道:“人家棋高一着,输就输了。”老者摇头:“不行,爷爷长这么大第一次栽跟头,让你来就是挽回颜面。如果你也输给他,爷爷的老脸就丢尽了。”女子苦笑道:“那个龙景天博学多才,棋风飘逸灵动,几乎无懈可击,孙女有什么办法?”老者坚持道:“我不管,反正你要赢了他。”对于祖父的任性,女子也没有办法,仔细研究棋局,先机已失,面对这样的高手再想挽回几乎不可能。 次日午后来到府衙,女子要求重新开局,龙景天赞道:“姑娘果然高明。”女子面色一红:“先生取笑了。”程兰若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占据优势,为何要甘心认输?老者板着脸一言不发。棋局重新开始,女子执黑先行,这一次就慎重多了,龙景天的策略也变了,寸土必争,抢夺实地,双方展开新一轮厮杀。这一局双方势均力敌,两个时辰过去,龙景天一挑大指:“姑娘棋艺果然了得。”老者以为孙女赢了,喜形于色,叫道:“总算出了口气。”女子摇头道:“爷爷不要欢喜,这一局最多是平手。”老者仔细清算,果不其然,双方旗鼓相当,是个平局。老者大失所望,程兰若开解道:“能下成平手已经很难得了。”老者一瞪眼:“昨日输了,今日平手,我们还是输了。”女子赞叹道:“如果不是先生弃长就短,小女子根本没有机会,先生乃是当之无愧的弈林状元。”龙景天很是淡然:“游戏而已,弈林状元只是个戏称,当不得真。”老者没有挣回面子,面红耳赤,挥掌击下,棋盘连同几案登时粉碎,旗子散落一地。龙景天一皱眉:“老先生武功竟然如此精湛。”老者咬牙道:“武功好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跟我比武。”女子开言劝解:“爷爷休要动怒,武林第一高手比之弈林状元丝毫不逊色。”老者愤愤不平,坐在一边生闷气。龙景天虽然习文,对江湖也有一定了解,当今江湖公认的第一高手是不夜城主常霄,这个老者显然有些妄自尊大。程兰若不懂江湖事,对于老者的武功极为佩服,赞叹道:“这等武功当真是天下无双。”龙景天摇头:“未必。”听到这句话老者一下子蹦起来,跳到龙景天跟前质问:“你敢小瞧我的武功。”龙景天面不改色:“虽然龙某人是外行,也知道当今江湖中首推不夜城主,阁下没听说过么?”老者一撇嘴:“你懂什么,真正的高手岂能混迹江湖,与鼠辈为伍?”龙景天笑道:“如果龙某人不曾与这么多人对弈,怎能获得弈林状元的称呼?阁下不肯与各路高手比武,岂能以武林第一人自居?” 从第一次对局落败,老者心里就压着一把火,这口气一直没有出,如今听到龙景天的话再也忍不住,跳到院中单掌击出,随着一声巨响,院中的假山轰然粉碎。程兰若目瞪口呆,老者鼻中哼了一声:“这样的武功当得起武林第一么?”龙景天还是老样子:“还是那句话,武林第一不是自封的,需要各方认可。”老者大怒,跺脚道:“你等着,老夫这就把那个不夜城主抓来给你看。”气呼呼的大步离开,女子匆忙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程兰若吃惊不已,龙景天若无其事,吩咐人收拾一下,径自进内休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给不夜城送去一封信,让常霄有所准备。可是常霄心灰意冷,根本不在不夜城,所以这封信也就起不到作用。老者正在气头上,匆匆收拾一下离开胶州,兼程赶奔不夜城。因为不夜城的彩灯焰火算得上江南胜景,很多人都曾经欣赏过,打听到不夜城的方位很简单,因此老者直奔目标兼程赶路。来到不夜城才知道,常霄及其妻子女儿都不在,老者大为失望,自己自称中华棋王已经栽了一个大跟头,在武功上如果不能挽回颜面,如何面对龙景天?可是正主不在,着急也没有办法。老者左思右想有了主意,自己可以找其他的高手比武,用不了多久就会惊动不夜城主。打听得知,当今公认的极流高手神目比丘在蓬莱游玩,因此老者带着孙女取道蓬莱。心里琢磨,只要自己战胜神目比丘,常霄一定会知道。一老一少重回山东境内,因为神目比丘一行人多半是美女,很惹人注目,花钱又很大方,所以老者很容易找到了神目比丘。 这时候神目比丘正领着一群年轻人自在玩耍,乘着大风筝飞上天自然必不可少。老者虽然自视极高,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吃惊不小,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虽然见到了人,要与神目比丘接触也不简单,这一行人随心所欲,有时聚在一起,有时各自游玩,居所也是随时变换,老者等候了两日才算在蓬莱阁见到了神目比丘。老少二人来到蓬莱阁下,上面的神目比丘眼尖,看到两人靠近笑道:“那个小丫头真不错。”大家细看,却看不出究竟,那个女子带着面纱,看不到容貌。老少二人登楼,神目比丘毫不客气,张口叫道:“小老头儿,过来让我瞧瞧。”听到这个称呼老者面露不悦之色,初次见面岂能如此无礼?神目比丘可满不在乎,老者开口询问:“哪一个是神目比丘?”神目比丘笑道:“原来是找我的,有什么事?”老者没想到峨嵋名宿神目比丘居然是这个模样,摇头道:“不要开玩笑。”神目比丘一瞪眼:“谁跟你开玩笑,神目比丘就是我。”老者还是不信,神目比丘挥手道:“不相信就算了。”老者一心想挽回颜面,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因此说出自己的来意:“我要与不夜城主比武,可是没找到不夜城主,这才来到这里。”神目比丘点头:“已经有很久没人挑战不夜城了,我就试试你的斤两。”与老者同来的女子问道:“你有多大岁数?”神目比丘做个鬼脸:“记不清了,反正一百多了。”女子惊诧万分。老者武功修为很高,只是没留神,仔细观察才发觉神目比丘内功已经出神入化,心里有了谱,这个小姑娘打扮的人就是神目比丘。 一百六十章 平湖侠隐 既然有人挑战,神目比丘巴不得搞出点事来,欢欢喜喜准备与老者交手。首先询问名姓,老者摇头:“你赢了老夫再说不迟。”神目比丘想了一下,拍手叫道:“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呢,今后我喊你老猴儿。”这个老者的身形确实有几分像猴子,旁边的人忍不住笑,连老者的孙女也觉得有趣。老祖宗找人把素云宫主找来欣赏这场比武,这个时候素云宫主正与龙云圃在一起,得知此事马上来到蓬莱阁。老者显然对这次比武很有信心,神目比丘自然是满不在乎,询问道:“你的兵器在哪里?”老者取出一个巴掌大圆乎乎的东西,神目比丘虽然见多识广也不认得,问道:“这是什么兵器?”老者一笑:“等一会儿自然明白。”神目比丘性急,也不多问,取出随身短剑劈头就刺,一道寒光瞬间逼近对方。老者不慌不忙,身形一晃,避开这一剑。神目比丘轻功天下独步,行动之快不言而喻,剑光闪动,眨眼间刺出十八剑,老者大为吃惊,面前的神目比丘确实有真才实学,不是浪得虚名。当下喝叱一声,右手一抖,那个圆乎乎的东西瞬间变了样,抖开之后竟然是一柄利剑,只有一指宽,精光四射。观战的素云宫主吃了一惊,脱口道:“盘龙剑。”旁边老祖宗问道:“你知道这柄剑的出处?”素云宫主点头:“对方是丹丘生一脉。”老祖宗吃了一惊,御剑术兴盛于唐朝,聂氏家族的先祖聂隐娘不是唯一的传人,丹丘生也是其中之一,乃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盘龙剑柔韧非常,极难控制,当时只有丹丘生一人尽得其术。后来有传言,丹丘生由剑道入仙道,羽化升仙,没想到竟然把剑术传了下来。照此看来,这个老者乃是隐逸山林的极流高手。 盘龙剑展开,神目比丘登时处在下风,老者身随剑走,好似猕猴一般,瞻之在前,忽而在后。神目比丘当然不肯轻易认输,短剑光芒大涨,剑气激射而出,老者剑术展开,浑身都被剑光罩住,两人展开对攻。神目比丘的武功修为江湖尽知,今日遇到这个老者竟然占不到一毫上风,足见老者剑术之高明。作为御剑术的传人,素云宫主看出一些门道,这个老者的剑术显然高于聂氏家族的御剑术,盘龙剑刚柔并存,虚实难测,神目比丘的剑气没有发挥出作用。虽然如此,老者要想获胜也不简单,神目比丘内功深厚,剑气刚猛,不足取胜,自保有余。两位高手苦斗多时,仍然是难解难分,神目比丘对胜负看得很淡,玩耍之心很重,下手没轻没重。反正没有结果,索性拿出真本事来。于是断喝一声,将飞鱼手化在短剑上跃然刺出。老者一心求胜,偏偏对手难缠之极,飞鱼手一出,势不可挡,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紧要关头,老者施展出一招灵猿献果,盘龙剑抖成一个光环,神目比丘的短剑触到光环,发出一声巨响,盘龙剑骤然化成无数银蛇卷过来,神目比丘眼见难以招架,短剑画弧,好似一道彩虹护住全身。随着盘龙剑落下,一阵疾风骤雨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这一瞬间两人的兵器接触了无数次。随着一声巨响,交手双方分开,神目比丘嘻嘻笑道:“老猴儿有两下子,我输了。”老者虽然略占上风,对于神目比丘的武功也十分敬佩,赞叹道:“峨嵋名宿,果然了得。”神目比丘对于自己的输赢根本无所谓,告诫道:“虽然老猴儿比我强一点点,要找常霄挑战还不够格。”老者登时变色:“老夫还有很多招法没有施展。”神目比丘笑道:“窥一斑而知全豹,你不信我的话就去试试,到时候吃了亏可不要后悔。” 来的时候老者信心十足,交手过后就不敢乐观了,自己与神目比丘的修为在伯仲之间,而不夜城主是各方公认的武林魁首,看来自己先前确实有些妄自尊大了。素云宫主邀请老者入席,老者心情不好,准备离开,素云宫主道:“我等与老先生一脉相承,难得有缘相会,岂可错过?”老者一愣:“一脉相承,不可能吧。”素云宫主一笑:“老先生的盘龙剑传自大唐丹丘生,是也不是?”老者面色一变,休说丹丘生的名字,认得盘龙剑的人也极为罕见,因此答应留下来。入席之后神目比丘一口一个老猴儿,老者的孙女听着不舒服,开言道:“我爷爷自号平湖侠隐。”神目比丘可不管这些:“谁让他不报名,我就管他叫老猴儿。”大家都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气,认定的事谁也无法改变。平湖侠隐倒是不在乎,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孙女袁桂华。”神目比丘越发得了理:“原来你们姓袁,猿者猴也,我可没叫错。”平湖侠隐连忙改变话题,这个神目比丘确实难缠。素云宫主讲述隐仙宫的来历,平湖侠隐这才明白,如今最关心的是不夜城主的武功修为。素云宫主郑重道:“老先生虽然剑术高深,要挑战城主还是要慎重。”平湖侠隐轻叹:“看来老夫的面子是找不回来了。”素云宫主询问缘由,平湖侠隐也不隐瞒,把自己与龙景天几次对弈的经过详细讲述一番。这些人一直在蓬莱游玩,不知道这些事,听到龙景天战胜高丽棋手,获得弈林状元称号大为欢喜。素云宫主把龙云圃叫进来告知此事,龙云圃毫不意外:“我早说过,我二叔是诸葛重生,没有不认得的字,没有不知道的事,下棋算得了什么。”虽然有些夸大,但龙景天的才学确实值得称道。 神目比丘比武输了,心里不服气,听说平湖侠隐接连败于龙景天之手颇为开心。不过心里还是不太痛快,总要在某个领域压过对方才好。脑筋一转有了主意,拍桌子叫道:“老猴儿,我能飞上天,你行么?”平湖侠隐摇头:“没有尝试过。”神目比丘大为得意:“明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知道我的厉害。”平湖侠隐本来心里就不服气,当即表态:“你行我也行。”神目比丘笑道:“那好,明日我们再比一回。”袁桂华劝道:“爷爷不要斗气了。”神目比丘敲开了边鼓:“对呀,再输一次老脸就要丢光了。”平湖侠隐心里有气,也拍起了桌子:“比就比,飞上天有什么稀奇。”神目比丘大喜,马上让剑童兄弟准备风筝。平湖侠隐一时冲动答应比试,冷静下来一想,心里实在没底,乘着风筝上天不是那么简单,稍有闪失掉下来可不好受。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算再危险也不能退缩。袁桂华极为担心,多方劝解,平湖侠隐主意已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次日清晨,天公作美,刮起了风,神目比丘把众人叫到船上,得意洋洋演示一回,平湖侠隐牢记每一个细节,这一次万万不能出丑。剑童兄弟先后飞上蓝天,神目比丘不住叫阵,平湖侠隐一咬牙,豁出去了。等到风筝被风带起来才发觉,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这风势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控制?勉强飞起一会儿就掉了下来。袁桂华极为担心,老祖宗问道:“你爷爷水性如何?”袁桂华这才回过神:“爷爷自号平湖侠隐,水性精通。”老祖宗劝解:“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果不其然,很快老者就游回船上。失手落水不算什么,丢人可受不了。于是继续尝试,连试了数次都没有成功,毁掉了五六个风筝。神目比丘自然得意,平湖侠隐不甘心,可是风筝已经没了。 老祖宗心肠软,趁准备风筝的时候让剑童悄悄把诀窍告知平湖侠隐,金童也佩服平湖侠隐的剑术,于是把控制风筝,顺应风势的诀窍和盘托出,平湖侠隐这才明白,如果不是有人提醒,自己不定要毁掉多少风筝。有了准备自然顺利许多,平湖侠隐掌握诀窍之后继续尝试,终于成功飞上蓝天。开始的时候提心吊胆,后来适应以后领略到美妙的滋味,竟然不舍得下来了。当晚大家聚在一起,平湖侠隐喜形于色:“原来飞上天是如此有趣,比下棋强多了。”神目比丘笑道:“今后可以叫你飞天猴了。”平湖侠隐毫不介意,所有的兴趣都转到了风筝上面。席间与剑童兄弟探讨经验,准备明日继续。准备停当以后就等天明,可是风竟然停了,平湖侠隐急得抓耳挠腮,却没有办法可想。袁桂华觉得危险,总想阻止,素云宫主私下劝解道:“桂华,你爷爷迷上风筝是好事,如果他坚持挑战不夜城主,一朝落败又当如何?”袁桂华犹豫道:“那个不夜城主果真无敌么?”素云宫主颇为肯定:“神目比丘经常到不夜城去,对城主的武功知之甚深,据她讲,城主的刀法无懈可击,所向披靡。最近有消息,城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你爷爷取胜的机会微乎其微。”袁桂华轻叹:“我就是担心爷爷失手。”素云宫主笑道:“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你爷爷水性好得不得了,能有什么危险?”袁桂华仔细琢磨一下,觉得素云宫主的话在理,也就不阻止了。两日后海风又起,平湖侠隐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兴奋之极,与神目比丘斗口是免不了的。数日后平湖侠隐发觉,神目比丘的水性远不及自己,这下子有了吹嘘的本钱,两人互有短长,经常争得面红耳齿。 自从高震自戕以后,火神宫就没落了,冷冷清清,往日辉煌的宫殿成了蝙蝠栖身的场所。这一日清晨,山道上走来两个人,正是尹天雷和蜻蜓夫妻两个,成亲之后游历多时,尹天雷怀念火神宫,因此两人特意赶来。看到破败的场景尹天雷心里不好受,向妻子讲述自己成长的经历,师父的恩情。蜻蜓理解丈夫的心情,两人携手进入火神宫,尹天雷回想过去,感慨万千。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祭奠一下恩师,至于高震就不必了,这个人不值得怜惜。尹天雷带来了香烛纸马,将师父以及高氏祖先的牌位仔细清理一遍,郑重焚香。祭拜过后,两夫妻缓步离开,刚刚走出火神宫,尹天雷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阴影,这是武林高手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四面忽然冒出数名黑衣人,无声无息注视着夫妻二人。尹天雷沉声喝道:“什么人?”随着一阵怪笑,一名衣冠华美的青年人缓步走出来,尹天雷脱口叫道:“高远。”青年人冷笑点头:“难得你还记得我。”尹天雷万万不曾想到,高远竟然对自己抱有如此敌意,质问道:“你想做什么?”高远阴沉着脸:“当然是杀你,还有常霄的女儿。”尹天雷心头一震,斥责道:“高远,你不要命了么?”高远满不在乎:“常霄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随手一挥,数名黑衣人逼近,尹天雷取出了电光锥,高远喝道:“这里是火神宫,你手里的兵器和身上的武功都是我爷爷传授的,你在火神宫用我爷爷的兵器和武功对付我,怎么对得起我爷爷?”尹天雷心头酸楚,高震已经走错了路,高远不知自省还要坚持下去,高氏一门怎么会有这样的子孙?蜻蜓看出危险,催促道:“天雷,对付这种人万万不可留情。”尹天雷马上意识到,自己还要保护妻子,当下一咬牙,准备动手。高远并不靠近,呼喝一声,数名黑衣人撒开一张大网,向尹天雷当头罩下。尹天雷电光锥击出,劲力奇大,大网登时破裂。随之腾起一股浓烟。尹天雷马上意识到烟里有毒,连忙退向一侧,迎面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尹天雷马上意识到对方使用了毒针,形势危急,尹天雷不假思索,电光锥护住全身,毒针纷纷落地。 尹天雷本身的武功修为很高,算得上当今高手,高远显然早有准备,毒烟散尽之后尹天雷面色大变,原来妻子蜻蜓已经落到对方手里。高远冷笑道:“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受缚。”蜻蜓高叫道:“天雷,你快走,不要管我。”尹天雷最重情意,明知高远用心歹毒还是不能抛下妻子。于是咬牙道:“你放她走,我任凭处置。”高远随手一刀扎进了蜻蜓的左臂,鲜血喷出,高远恶狠狠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尹天雷心疼妻子,将电光锥掷在地上:“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她。”几名黑衣人近前将尹天雷捆绑起来,高远仰天大笑,吩咐人将夫妻两个带进火神宫。尹天雷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担心妻子,几次要求高远放过蜻蜓,高远咬牙切齿道:“常霄是我们高家的大仇人,岂能放过他的女儿?”尹天雷告诫道:“高远,你要是伤害蜻蜓,高氏一门将遭受灭顶之灾。”高远满不在乎:“就算常霄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今日我要为父亲报仇雪恨。让你亲眼看着妻子被人奸淫,让你的妻子亲眼看着你被凌迟碎剐。”数名黑衣人狞笑着扯下蜻蜓的衣衫,恣意奸淫,两名黑衣人拿着小刀在尹天雷身上划来划去。两夫妻受到人间最残酷的折磨,双双毙命在火神宫。高远深知不夜城的可怕,做完这件事放火烧毁两人尸身,隐形潜踪,躲了起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尹天雷和蜻蜓在火神宫附近失踪的消息混快传到了不夜城,通过特殊的渠道转给了常霄。常霄大为震怒,这个时候竟然有人胆敢挑衅不夜城。马上派出人详细调查,很快得知女儿和尹天雷的死讯,常霄火速赶到火神宫,看到爱女和女婿只剩下焦黑的枯骨,常霄怒发冲冠,断然下令,发动各方势力,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凶手,不夜城侦骑四出,整个江湖都被震动了。 一百六十一章 兴师动众 消息传开,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搜捕,每个人都知道,常霄这一次势在必得,发出了最为严厉的格杀令,胆敢包庇凶手者诛灭九族。一时之间江湖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丐帮,陆文俊,万仙堂,四大名门,各山各寨的绿林好汉,所有帮派都行动起来,连各路镖局都不敢怠慢,黑白两道一起行动,参与其事者达到了数十万人。这样的找法就是一只蚂蚁也无法遁形,很快传回消息,这件事是高远所为,常霄马上下令,火速将高氏一门男女老幼抓到火神宫,全力追捕高远及其党羽,只要活的。这时候隐居海岛的幽冥剑士得到了消息,决定出一份力,兄弟十一人赶赴中原,参与抓捕高远。伍青阳也得到了消息,震惊之极,追捕高远在情理之中,将高氏一门全部抓去就有些不通情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应该牵扯到家人。如果常霄真的处死高氏一门,多年积累的威信必将荡然无存。鉴于事态紧急,伍青阳马上动身赶奔火神宫劝说常霄。这个时候火神宫内外素旗飘飘,素幡招展,虽然有很多人却一片肃然。常霄一个人正中端坐,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握着名动天下的龙鳞宝刀,脸色阴沉,四下里很多人没有一个出声。伍青阳特意换了一身素服,因为两人有深交,用不着多礼,伍青阳径直走过去,常霄看到老朋友,长出一口气:“伍兄来了,好得很。”伍青阳当然不能直说,首先表示慰问,常霄愁眉紧锁:“如今我想的是怎么向孩子的母亲交代,蜻蜓是不夜城的小公主,六个妻子都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刚刚成亲就遭此惨祸,一旦让她们知晓,如何承受得起?”伍青阳点头:“贤弟顾虑得甚是,如此噩耗还是暂时隐瞒为好。”常霄咬牙道:“女儿女婿遭此惨祸,怎么瞒得住?可恨高远贼子,下手狠毒之极,杀人焚尸,不将此贼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伍青阳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一时难以措词。 古人对死者极为尊重,阴宅阳宅都不可侵犯,偷坟掘墓者一旦被捉必死无疑。高远杀人焚尸恶劣之极,难怪常霄如此震怒。沉寂多时伍青阳问道:“听闻贤弟下令将高氏一门老幼妇孺尽数擒下,此事可确?”听到此话常霄马上明白:“原来伍兄是给这些人求情来的。”伍青阳忙道:“也不能这么说,为兄是担心贤弟盛怒之下失了方寸。”常霄摇头:“伍兄不必说了,这一次不仅仅是高氏一门,高远的党羽十数人,每个人的九族都在追捕之列。”伍青阳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件事牵扯如此之广,照此算来恐怕有千余人受到牵连。连忙劝解道:“贤弟万万不可鲁莽。”常霄态度极为坚定:“这一次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得罪不夜城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伍青阳颇感为难,常霄的态度如此坚决,自己恐怕无能为力。常霄轻叹一声:“伍兄的意思我明白,杀了这些人会让很多人恨我入骨,只是如今我已经顾不了许多了。伍兄是明白人,你来评评理,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高家。”伍青阳熟知往事,平心而论,常霄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完全是高震的虚荣心在作祟。常霄又道:“伍兄应该知晓,尹天雷的武功修为再不济,对付高远也是绰绰有余。”伍青阳点头:“为兄也在奇怪,凭高远那两下子岂能轻松得手?”常霄解释:“高远的党羽已经有三人被捉,当时的情形是,高远首先搬出尹天雷的师父,接着又以小女要挟,尹天雷顾念师徒之义,夫妻之情,这才放弃了抵抗。”伍青阳点头:“原来如此,高远果然卑鄙。”常霄恨恨道:“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对我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尹天雷为人忠厚,苦练武功多年却从未与人争强斗狠,他的要求并不高,小女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没有野心,安分守己。可是这样的人为何会横死深山?” 伍青阳对于各路高手都有一定了解,尹天雷是所有高手中最谦和的一个,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奋起还击,绝不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要说善有善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常霄咬牙道:“当初我一念之仁,放过了丁香和玉面狼那一对狗男女,结果却造成我爱妻和幼子丧生,那时候我已经怀疑自己处世的态度。为了高氏先祖的功德,也为了保住火神宫的武功,虽然高震一直怨恨我,我却没有追究,直到高震自尽,我还出面保全他的家人,更把高远送到段老门主跟前,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却是女儿女婿惨死。如此惨痛的教训足以让我明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不过是欺人之谈。”伍青阳没想到,这件事情让常霄产生了观念上的转变,这个人掌握着当今最强大的力量,一旦抛开传统,后果很难预料。于是探询道:“那么贤弟如今的想法是什么?”常霄冷冷一笑:“这个世界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弱肉强食,所有的道理只能从强者口中说出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决不留情。”听到这样的话伍青阳不由打个冷战,常霄的话里杀气十足,颇有君临江湖的霸主气势。伍青阳马上意识到,高远的鲁莽造成的后果远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常霄已经彻底变了,从前那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常霄一去不复返了,代之的是一个铁血无情的江湖霸主。照此看来,这次血腥杀戮只不过是个开始,自己的想法完全错了。既然常霄心意已决,自己也不好劝解,本来想就此告辞,可是常霄心情不好,希望伍青阳留下,借着谈心缓解一下心里的苦闷。消息接二连三传来,高远及其党羽被幽冥剑士擒获,那些党羽的家属也在抓捕当中。常霄再次下令催促,尽快把所有人押到火神宫。伍青阳没有办法,叹息不止。这次会面,常霄用的是犀角杯,也就是说,常霄已经可以喝寒冰烈火酒了,这就意味着常霄的内功取得了突破,这个人的武功已经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今后的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了。 幽冥剑士素以行动迅速著称,很快把高远及其党羽押到了火神宫,会面之后方子寿发觉,常霄彻底变了,眼神里的杀气连杀人如麻的幽冥剑士看了也觉得胆寒。常霄吩咐下去,分头审问,务必问出残杀尹天雷夫妻的所有细节。很快整理出来,得知女儿和尹天雷死得如此凄惨,常霄咬牙切齿,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高远及其党羽必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这个时候高远已经彻底没了威风,瘫软得好似一团泥,常霄冷冷道:“高远,身在江湖每个人都清楚,打人一拳防人一脚,既然你有胆残杀我的女儿女婿就应该想到今日的后果,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面前。”被擒之后高远有好几次想要自尽,可是方子寿防患在先,没有得逞,如今就算想舒舒服服的死都成了奢望。常霄吩咐人准备丧事,自己离开火神宫,到武夷山接六个妻子。脑子里好似乱麻一般,见了妻子该怎么说?月影公主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隐瞒是不可能的,这么大的事做母亲的有权利知道,越接近武夷山越是犹豫,出道江湖以来,常霄第一次觉得举步维艰。月影公主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夜城如日中天,女婿尹天雷武功精湛,决不会有什么危险,心里还在盘算着给女儿女婿安排一切。常霄进洞后,心情沉重,玉蝴蝶首先看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常霄小声把噩耗告知,玉蝴蝶愕然半晌,眼泪骤然喷涌而出,蜻蜓是月影公主的心头肉,也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尹天雷也帮过自己很多忙,算得上知心朋友,听说这两人遇难玉蝴蝶悲痛之极。常霄本来打算让玉蝴蝶把噩耗告知月影公主,如今玉蝴蝶如此悲痛,这件难事还要自己来做。月影公主和寒梅姐妹听到哭声都来察看,常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实话实说。 自从花影公主去世后,月影公主一直与女儿蜻蜓在一起,蜻蜓就是自己的精神支柱,成亲的时候月影公主舍不得,已经在背后哭过好几次,如今听说女儿和女婿遭到不幸,月影公主悲痛欲绝,一下子昏迷过去。常霄连忙救助,过了好半晌,月影公主勉强缓过一口气,眼神呆滞,头脑中一片空白。寒梅姐妹也极为疼爱蜻蜓,得知这个噩耗痛哭不止,面对这样的场面常霄手足无措,这位纵横江湖的超级强人也没办法安抚失去至亲骨肉的母亲。如果月影公主哭出来还好,如今这个样子更让人担心。寒梅问道:“凶手抓住了么?”常霄点头:“所有凶手连同家属都已经被擒获。”寒梅咬牙道:“我要亲手取出凶手的心肝。”常霄点头,目前最关键的是月影公主,很显然,这位母亲禁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失魂落魄。常霄虽然武功绝顶也没有好办法,只好安排六个妻子离开武夷山,乘车赶奔火神宫。月影公主一直木然不语,无论怎么劝说也无用,常霄首先找郎中诊治,郎中说是悲伤过度,痰阻心窍,开了药方,可是月影公主根本喝不进。看到这个样子常霄明白,如果让月影公主得知女儿女婿尸身被毁,只剩下一堆枯骨,恐怕月影公主永远也缓不过来了。于是发出指令,让方子寿寻找高手匠人给女儿和尹天雷塑像,假充尸身,免得月影公主受不了打击。方子寿马上着手,时间紧迫,用最快的速度找来高手匠人,精心制作塑像。伍青阳一直留在火神宫,既怜惜眼前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更担心今后的江湖风云,自己无能为力,只好以酒浇愁。 塑像进行顺利,即将完工之时有一行人来到火神宫,原来是以神目比丘为首的少男少女。得知常霄发出格杀令,神目比丘再也没心思玩耍了,招呼大家到火神宫看看。剑童兄弟当然关心,素云宫主也要前来吊丧,平湖侠隐听说此事,决定见一见被尊为武林魁首的不夜城主,因此带着孙女袁桂华一路同行。路上得知,凶手已经捉到,参与者家属也在押送途中,一行人都换了素服。神目比丘心里明白,这件事对常霄打击太大,不定会产生什么变故,因此抓紧赶路。一行人来到的时候常霄还没有回来,只有伍青阳在各处照应。神目比丘连忙询问详情,伍青阳长叹一声:“前辈,这一回高远闯的祸太大了。”神目比丘一皱眉:“怎么回事?难道常霄真的要把这么多人处死?”伍青阳苦笑道:“这些人是死定了,可怕的事还在后面。”神目比丘大吃一惊:“怎么会如此严重?”伍青阳把常霄的变化详细描述一番,神目比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为难道:“这个家伙急了眼,谁也拦不住他。”得知尹天雷夫妻被残酷折磨致死,剑童兄弟怒气填膺,摩拳擦掌准备血债血还。格杀令的事惊动了很多人,各路高手都准备到火神宫前来吊丧,伍青阳一总接待。正忙碌时两条人影如飞而来,前面的人正是段昔云,因为路途遥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昼夜兼程,此时方到。这时灵堂已经布置妥当,段昔云快步进入灵堂,看到牌位上尹天雷的名字大叫一声,一跤坐倒在地。段昔云与尹天雷化身水晶二老游戏江湖,朝夕相处,感情极为深厚,如今人天永隔怎能不伤心?聂三娘大吃一惊,连忙救治,还是神目比丘有经验,连点数个穴道,段昔云总算缓醒过来。 忙碌多时,段昔云总算哭出声来:“贤弟,我们朝夕相处多年,一朝分别竟成永诀,怎不叫为兄痛断肝肠。”往事一幕幕闪现,真情流露,热泪好似泉涌一般,旁边的人纷纷落泪。痛哭多时,段昔云忽然跳起来喝道:“凶手在哪里?我要摘下他的心肝祭奠贤弟在天之灵。”伍青阳劝解道:“城主还没有到,暂时不要动手,天雷夫妻死状凄惨,一刀结果高远太便宜他了。”段昔云不知道详情,询问之后牙齿咬的呵呵作响,怒目横眉道:“血债血还,就算把高家人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伍青阳心里暗暗叫苦,常霄已经彻底变了,眼前的段昔云也是杀气冲天,仇恨的力量实在可怕。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常霄终于带着六个妻子来到,看到常霄阴郁的眼神,所有人都觉得心底发凉,这位武林魁首完全变了。神目比丘看到月影公主的模样,连忙出手援助,月影公主哇的一声哭出来,常霄总算好受一些。月影公主虽然哭出来,还是有些迷糊,一眼看到樱桃,高叫道:“孩子,娘在这里,快过来。”神目比丘明白,月影公主思念女儿心切,产生了幻觉,于是跟素云宫主商量,让樱桃暂时安抚一下月影公主的心情。素云宫主叮嘱几句,樱桃小心靠近月影公主,月影公主抱起樱桃再也不肯松手,口里喃喃道:“好孩子,别害怕,有娘在什么也不怕。”常霄抓紧布置丧事,高远为首的行凶之人跪在前面,这些人的家属在后面。阴云密布,山风猎猎,四下里杀气腾腾。高远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痛快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这时候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自己的家人已经没有任何机会活命了,火神宫以及自己的家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一百六十二章 血债血偿 这件事轰动江湖,因为常霄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再加上不夜城的影响,前来吊丧的人很多。大家都发觉常霄的变化,当初花影公主母子被害,常霄虽然怒发冲冠也没有牵连其他人,如今一下子捉了这么多人,可见这位武林魁首的决心。伍青阳侠义心肠,不忍心看到这么多人送命,总想着挽回一二,来宾当中,与常霄关系最近的就是南海龙王,伍青阳找南海龙王商谈,老龙王沉思片刻摇头:“这件事老夫恐怕无能为力,月影公主从小在南海长大,是我那老婆子的心头肉,蜻蜓更是被看作掌上明珠,如今蜻蜓惨死,月影公主变成了这样,我那老婆子承受不了打击,昏厥过去数次,我都不敢让她来。如果为这些人求情,我那老婆子第一个饶不了我。”伍青阳理解老龙王的难处,询问道:“还有何人能改变常霄的想法?”老龙王颇为肯定:“只有段青霄一人,别人的话根本不管用。”伍青阳为难道:“老门主没有来,这可如何是好?”老龙王沉吟道:“这么大的事老门主应该会来,如果来不及可以请神目比丘拖延一下。”伍青阳问道:“百济大师不行么?”老龙王摇头:“百济大师不在中原,就算来了也劝不住,常霄已经变了,想法与从前截然不同。”伍青阳自然清楚,目前只能请神目比丘出面。神目比丘虽然贪玩也明白轻重缓急,心里也不忍这么多人丧生,答应想想办法。看到常霄的表情,段昔云以及剑童兄弟咬牙切齿的样子,月影公主浑浑噩噩,五位夫人悲痛欲绝,这求情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平湖侠隐从见到常霄的那一刻已经明白,这个人太强大了,自己虽然钻研剑术大半生,却没有杀过人,如果与常霄交锋,根本无法抵挡那冲天的杀气,看来神目比丘的话没错,这个人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武林魁首。 伍青阳心里焦急,段青霄不到,这么多人就会丧生此地,从此以后,必然有很多人怨恨不夜城,而不夜城的实力如此强大,不知会有多少人丧生。正在焦急,忽然看到两条人影如飞而来,从身法上就可看出,来人的武功非同小可。注目细看,前面的人就是段青霄,后面的是五木真君。伍青阳连忙迎上去,段青霄是伍青阳的父辈,用不着客气,询问道:“怎么搞出这么大乱子?”伍青阳长叹一声,把经过大略讲述一遍,段青霄一跺脚:“老夫早就看出高远心术不正,冲常霄的面子勉强接纳,根本没有传他刀法,没想到还是惹出这么大的祸。”伍青阳道:“目前最关键的是如何劝阻常霄,放过那些人的家属。”段青霄明白事态的严重,点头答应:“老夫尽力而为,能不能成就不敢说了。”伍青阳一愣:“老门主的话还不好使?”段青霄轻叹一声:“自从决战之后,老夫已经彻底抛开了一切,刀法没有任何进步。如果常霄的武功也没有进步,老夫的话一定好使,如果他的武功更进一步,老夫的话就未必管用了。”听到此话伍青阳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半,从极乐宫之行和寒冰烈火酒两件事情上看,常霄已经取得了突破,看来段青霄也未必能劝得动。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段青霄与五木真君步入灵堂,常霄看到段青霄进来连忙起身迎接,段青霄安慰几句,两人携手到外面落座,伍青阳坐陪,准备找机会劝说几句。段青霄长叹一声:“老弟一片美意照顾高氏一门,竟然遭此惨祸,闻之痛心。”常霄恨恨道:“这件事的责任完全在我,如果当初不去照顾高震,任其自生自灭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段青霄颇为感慨:“一片好心遭此恶报,可悲可叹。”伍青阳目视段青霄,段青霄当然明白,但是不能操之过急,首先询问武功,常霄并不隐瞒:“不瞒老门主,本来是很难进步了,前些时巧得一副古画,领悟到一路奇幻的刀法。”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伍青阳也只是猜测,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段青霄明白,以常霄的武功再想进步实在太难了,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中的过程一定颇为曲折,而且这一路刀法的威力一定超乎想象。如果在从前,段青霄一定会详细询问,领教一下这一路奇幻的刀法。如今情况不同了,想法也不一样了,于是段青霄提到眼前的事:“按高远的所作所为,死十次都不过分,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牵连这么多人吧?”常霄摇头:“老门主不必说了,我意已绝,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满,可是我有我的道理。”段青霄连忙询问,常霄整理一下思绪缓缓道:“如果平民百姓杀死了皇家公主该当何罪?”段青霄不假思索回答:“凌迟处死,诛灭九族。”常霄点头:“这就对了,我的女儿受尽折磨,尸身都被焚毁,换成了皇室公主该当如何?”段青霄登时语塞,伍青阳也无话可说。常霄继续道:“皇室可以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行?是我的实力比不上么?”不夜城的实力江湖尽知,经过珊瑚的事以后,大家更加清楚不夜城的力量。常霄恨恨道:“虽然我拥有了强大的势力却不曾改变初衷,更没有欺凌弱小,就是因为我的软弱才酿成今日的惨祸。为了告慰女儿女婿,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不得不立威。”段青霄与伍青阳对视一眼,常霄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平民百姓触犯皇室,必然会被诛灭九族,没有什么人说不对。常霄武功绝顶,不夜城高手如云,势力之强大朝廷也无法相比,完全有理由这么做。所谓的金枝玉叶也是血肉之躯,与平民百姓没什么差别,只不过生在帝王家罢了。大家认可的最大原因就是实力,皇帝富有四海,生杀予夺随心所欲。而常霄显然具备了这样的势力,为了报仇株连多人无可厚非。 段青霄无话可说,伍青阳连连摇头,常霄恨恨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行善者升天,作恶者下地狱。所谓的神明在哪里?天堂地狱在哪里?我已经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欺骗了大半生,也该醒醒了。历代君王哪一个杀的人少?哪一位名将不是双手沾满血腥?还不是照样被人歌功颂德,建庙祭祀。从今后我要真正为自己而活,别人怎么评价是别人的事。”段青霄赞道:“老弟说得对极了,天下是强者的天下,如果老夫早些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伍青阳终于明白了常霄的真正想法,没什么好说的了。常霄傲然道:“只要没有人打败我,我就不会改变。”马上传出号令,刽子手开始行刑,悲号之声响成一片,伍青阳实在不忍心,而段青霄与常霄二人充耳不闻,对座饮酒。随着无数人头落地,高远及其党羽受尽酷刑,一命呜呼。葬礼正式开始,下葬后僧道做法事超度亡魂,客人纷纷告辞,别人都好说,月影公主却不肯承认女儿丧生的事实,固执的认为樱桃就是自己的女儿。常霄没有办法,只好与素云宫主商量,如果没有龙云圃的事,素云宫主也舍不得女儿,如今想法有些变化,常霄对聂氏家族有大恩,女儿留在月影公主身边也吃不了亏,因此答应下来。段昔云再也没心思游玩,素云宫主自然关心,让女儿带段昔云到隐仙宫住一段,慢慢调整一下情绪。聂三娘领命,带着段昔云辞别众人回返隐仙宫。神目比丘还准备到蓬莱等候海市蜃楼,劝常霄想开些,常霄道:“与前辈同来的祖孙二人有些奇特之处,如今家事缠身,腾不出手,前辈多留点心。”神目比丘点头:“那个老猴儿不简单,听素云丫头说是什么丹丘生一脉,剑术别具一格,把我都赢了。”常霄沉吟片刻道:“那个老者好胜心未息,剑术有缺陷,他背后的人才是真正高人。” 听到此话神目比丘颇为吃惊,自己与平湖侠隐相处多日也没感觉出来,常霄匆匆一面就能判断出老者的缺陷和背后的高人,实在不可思议。于是询问详情,常霄解释道:“灵鹫上人向我提过,御剑术的传人都受到极为严格的约束,举止与普通人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我知道此人深浅。这位老者年岁大概在七巡上下,而修习这等剑术之人必然长寿,所以我推断他的师长依然在世。”神目比丘一挑大指:“了不起,我师父升天以后我就没服过人,这回是真的服了你了。”丧事办完,各路人物纷纷告辞,为了月影公主,常霄暂时先回不夜城。剑童兄弟知道常霄心情不好,准备同行。方子寿劝阻,这个时候只有最亲近的朋友才能缓解常霄的心情,别人无能为力。因此剑童兄弟仍然与神目比丘同行,一起到蓬莱散心。平湖侠隐对飞翔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当然不肯走。经过这件事,每个人都明白,常霄的性情变了,从前热心的善士变成了铁血无情的江湖霸主,今后的江湖会出现什么局面谁也说不清。常霄回到不夜城,看着月影公主的样子心里不好受,妻子承受不了打击,自己欺骗自己,这样的情况何时才能解决?玉蝴蝶虽然是最亲近的人,却不是最知心的朋友,心里的苦闷难以排解。只好到醉霞道人的灵堂独酌,把心里话一股脑儿讲出来。这么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醉霞道人归天已久,怎么可能排解常霄的苦闷?好在还有火龙驹陪伴,常霄只有在火龙驹跟前才能抛开所有一切,成为有血有肉的人,把压在心底的一切完全释放出来。火龙驹显然体会到常霄的感受,玛瑙般的大眼里面充满了理解和安慰,常霄痛哭一场,心里总算好受些。 神目比丘带领一行人来到蓬莱,看到火神宫残酷的杀戮,大家的心情都好不起来。龙云圃一直跟在素云宫主身边,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提出自己的看法:“那位不夜城主实在可怕,看到他我连拔刀的勇气都没了,亏得没向他挑战。”剑童解释道:“从前城主不是这样,待人很是和气,只有面对强敌时才让人恐惧,如今爱女丧生,性情变了。”平湖侠隐与龙云圃的感觉相似,对神目比丘道:“亏得没向他挑战,一旦交手,那股杀气我就受不了。”神目比丘轻叹:“原先那个家伙虽然比我强也强不了多少,这一次会面才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平湖侠隐问道:“你又没有跟他交手怎么知道?”神目比丘一撇嘴:“还不是因为你这老猴儿?别看他心里有事,你一露面就被他看出了底细。”平湖侠隐大吃一惊:“怎么可能?”神目比丘解释:“临行时他让我留意你,还说你的缺陷就是心火未平,一味好胜。另外他还看出你的师父依然在世,将来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平湖侠隐大张了口半天合不拢,半晌才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袁桂华也觉得吃惊:“难怪被尊为武林魁首,果然深不可测。”神目比丘问道:“老猴儿,你师父还活着么?”这样问话很不礼貌,相处多时,平湖侠隐已经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气,也不往心里去,点头回答:“我师父确实在世,隐居在深山之中,我已经有八年没有前去拜望了。”素云宫主插话:“尊师的盘龙剑是什么质地?”平湖侠隐点头:“这话只有行家才能问出来,我师父的盘龙剑是金的。”素云宫主面露喜色:“太好了,祖训里记载,使用金质盘龙剑的人至少是半仙之体,几乎无所不能。”龙云圃挠头道:“我看不然,那个城主太可怕了,谁也打不过他。”剑童兄弟表示认可。 平湖侠隐将师父奉为神明,当然不承认比不上常霄,素云宫主也认为平湖侠隐的师父一定可以战胜常霄,一行人分成两种观点,各有各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执不下。神目比丘叫道:“别闹了,回头让他们两个打一场不就行了?”素云宫主轻叹:“哪有那么容易,不夜城主家事缠身,月影公主短期内不可能恢复。”平湖侠隐点头:“我师父有命,不得召唤不许打扰。”神目比丘不以为然:“事在人为,你马上找你师父去,就说常霄那个家伙目中无人,以天下第一自诩。”平湖侠隐皱眉道:“欺瞒师长怎么行?再者说就算常霄自称第一,我师父也不可能为了这样的理由出山。”神目比丘一笑:“练武之人都有这个毛病,只要你把常霄的本事夸大一番,你师父一定感兴趣。”龙云圃插话:“如果你师父喜欢下棋就好办了。”听到此话平湖侠隐眼前一亮:“有了,我的棋路就是师父教的,传艺之时师父断言,我的棋艺已经足以横扫中原了,我这才以棋王自诩。如今输给龙景天,师父的话已经打了折扣。另外师父还说,我的剑术已成,完全可以称雄武林,如今不夜城主明显领先一大块,师父的话又出现了差错,两件事加在一起,师父一定会出山。”神目比丘大喜:“那还等什么,快去请你师父。”平湖侠隐为难道:“就算我师父出山,不夜城主正在繁忙之中,未必会有功夫应战。”神目比丘有自己的看法:“不然,化解悲伤,缓解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江湖中出现这样的高手常霄一定不会放过,或许交手之后心情就好起来了。”素云宫主点头:“此话有理。”平湖侠隐道:“那也不成,我还想飞几回呢,飞不过瘾我就不走。” 一百六十三章 师徒同瘾 神目比丘好耍贪玩,平湖侠隐也不逊色,否则也不会为了下棋往来奔波了。不管大家怎么说,平湖侠隐就是不肯走,没有办法,大家只好满足平湖侠隐的要求。神目比丘很想见识一下平湖侠隐的师父剑术到了何等境界,也想知道这个人与常霄交手会是什么局面,出于这两个原因破天荒做出了让步。平湖侠隐颇为得意,尽情玩耍一番,尽兴之后才动身。袁桂华不能去,就留在蓬莱。平湖侠隐的瘦驴看着不起眼,跑起来速度也不慢,擅长在山地行走。平湖侠隐离开蓬莱,很快进入河南地界,直奔外方山行来。真正的高人隐士多隐居于深山大泽,人迹罕至之处,平湖侠隐的师父也不例外,居所极为隐秘,除了平湖侠隐没有外人知晓。当初出山的时候师父有话,不满十年不许前来打扰。如今虽然有了说辞,还是要做些准备。师父喜欢下棋,平湖侠隐特意把龙景天与自己和孙女袁桂华对局的棋谱整理出来,看到这些,或许师父不会责怪。进入深山之后,四下里静悄悄的,经过了八年时光,草木变化很多,平湖侠隐仔细寻找,总算找到了入口,师父修为高深莫测,自己一露头就会被发觉,万万不能鲁莽。从缝隙中观察,山谷里还是老样子,桃花盛开,溪水潺潺,只是不见师父人影。平湖侠隐安顿好瘦驴,悄悄进入山谷,自己从小生活在这里,一别八年,故地重游,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反正师父一定会知道,没有必要隐瞒,平湖侠隐推算,这个时辰应该是师父研究棋谱的时间,于是直接走向棋室。远远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平湖侠隐心里好笑,师父正在与棋友对弈,这样最好,有外人在场不会过分责怪自己。来到棋室外面,对局的两人映入眼帘,一名身材颀长,清瘦矍铄的老者坐在客位上,主座上就是平湖侠隐的师父天来子。要说平湖侠隐的形貌与猿猴近似的话,这位天来子简直就是猿猴穿了人的衣服。 棋局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对弈两人心无旁骛,全神贯注盯着棋盘,无暇顾及平湖侠隐的到来。平湖侠隐也是棋道高手,大略一看已经明白,师父天来子的实地占优,而对手正在想办法进行大的转换,把水搅混,以求乱中取胜。平湖侠隐心里明白,师父天来子的棋路缥缈灵动,变化浑然天成,必胜无疑。果不其然,天来子乘胜追击,获得了大胜。棋局终了,与天来子对弈的老者拈须苦笑道:“好厉害的蟠龙妙手,老夫认输了。”天来子颇为得意:“说起来你的棋已经很不错了,比我这个徒弟高明一些。”老者转过头来,平湖侠隐近前施礼,老者微笑点头:“老夫自号瘦竹居士。”平湖侠隐心里好笑,这个名字倒没起错,果然瘦得出奇。天来子板起脸来斥责道:“谁让你回来的?”平湖侠隐连忙请罪:“弟子没有忘记师父的交代,实在是迫不得已。”天来子点头:“说来听听,如果理由不够充分我可要罚你。”平湖侠隐解释道:“师父曾经说过,弟子的棋艺完全可以称雄中原,弟子听了师父的话,以棋王自诩,没想到遇上了高手,一败涂地。”天来子一皱眉:“怎么可能?”平湖侠隐苦笑道:“不仅如此,师父曾说弟子的剑术天下无敌,弟子也是这么认为,谁知中原出现一位高手,乃是各门各派公认的武林魁首,称为不夜城主,武功之强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天来子追问:“你败给他了么?”平湖侠隐轻叹:“弟子无能,我们没有交手。”天来子怒道:“没交手你怎么知道武功不及对方?”瘦竹居士笑道:“急什么,让你徒弟把话说完。”天来子微微点头:“接着说。”平湖侠隐解释:“弟子曾经与昆仑名宿神目比丘交锋,仰仗师门剑术,略占上风。而神目比丘断言,凭弟子剑术没资格挑战这位不夜城主。”天来子冷笑:“神目比丘有什么资格品评你的剑术?”平湖侠隐不好应答,瘦竹居士劝解:“何必如此心急?” 天来子生就一副猴相,脾气也跟猴子接近,听到瘦竹居士的话勉强闭口,平湖侠隐这才接着说:“弟子当然不会轻信神目比丘的话,后来机缘巧合,见到了这位不夜城主。弟子的感觉是,这位不夜城主霸气冲霄,根本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好像是寺庙里面的凶神恶煞一般。”天来子对自己的徒弟极为了解,不可能凭空捏造,挠头思索,喃喃道:“怎么可能?”瘦竹居士笑道:“你们师徒俩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江山代有能人出,有什么好奇怪的。”天来子还是搞不懂:“什么人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平湖侠隐自然有所准备,继续道:“弟子了解了一下不夜城主的生平,这个人一直没有得到过高人的指点,武功的根基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六合刀法。”天来子更是不解,瘦竹居士提出自己的看法:“老夫听百济大师说起过这个人,令徒的话没错,不夜城主本性淳厚,最肯吃苦,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令徒的剑术未必不敌,主要是抵挡不住不夜城主的杀气,令徒虽然剑术高深,却极少与人动手,更没有杀过人,面对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不夜城主自然处在下风。”天来子摇头:“剑道天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那个不夜城主杀人无数,必然被上天所弃,面对盘龙剑,势弱的应该是他才对。”瘦竹居士微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句话没有错,可是你的理解错了。这个世界除了人以外还有飞禽走兽,各种生灵,人只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在上天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的祖师不是也明令后人不许用剑术伤害各种生灵么?”天来子点头:“我当然知晓,就是不明白,那个不夜城主杀人无数为何心里没有阴影。”瘦竹居士淡然道:“猛虎捕杀角鹿山羊,心里会不会有阴影?”天来子若有所悟:“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瘦竹居士不太关心比武的事,对棋艺倒是很感兴趣,很快把话题转过来,平湖侠隐呈上棋谱,瘦竹居士仔细琢磨,拍案叫道:“好棋,果然高明。”天来子也来了兴趣:“拿过来给我看看。”瘦竹居士不肯:“你跟你徒弟继续研究那个不夜城主,棋谱我先看。”如果瘦竹居士不关心棋谱,天来子也无所谓,如今瘦竹居士如此上心,天来子也坐不住了,探手就抓,瘦竹居士右手拿着棋谱,左手做梅花之形,虚空点了几下,天来子登时难以靠近。平湖侠隐赞道:“好手法。”天来子一瞪眼:“大胆,竟敢取笑师父。”抬起手就要打,瘦竹居士笑道:“要打就打,别指望我来劝解,想趁机抢走棋谱,门儿也没有。”天来子确实是这么想的,被瘦竹居士识破,脸上有些下不来,板起脸道:“这回不想打你也不行了。”平湖侠隐忙道:“师父且慢,弟子还有一件事,那个神目比丘竟然可以借风力飞上天空。”天来子笑道:“就算不想挨打也用不着如此荒唐的理由,飞上天,你是不是把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平湖侠隐解释:“不是弟子危言耸听,实在是确有其事,神目比丘经常乘坐特别制作的大风筝,借着海风飞到半空玩耍。不瞒师父,弟子已经学会其中的诀窍,成功飞上天了。”天来子转头问道:“瘦竹竿,你看呢?”瘦竹居士沉吟片刻点头:“有这个可能,每个人都有飞翔的梦想,借助强大的风力完全有可能成功。不过极为危险,极少有人敢于尝试。”天来子一下子跳起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看看。”平湖侠隐没想到,龙景天的棋艺,不夜城主的武功没有打动师父,游戏之举却收到奇效。瘦竹居士最关心棋局,拦阻道:“等等,先告诉我下棋之人身在何处。”平湖侠隐笑道:“就是现任胶州知府龙景天,御笔亲封弈林状元。” 得知徒弟乘坐风筝飞上天,天来子再也坐不住了,马上就要动身,瘦竹居士要到胶州与龙景天切磋棋艺,三人一道离开山谷,天来子颇为心急,一叠连声催促赶路,瘦竹居士取道胶州,平湖侠隐陪伴师父赶奔蓬莱。道上平湖侠隐首先把神目比丘的脾气告诉师父,免得闹出不愉快。天来子满不在乎,事实上自己的脾气也差不多。很快来到蓬莱,远远就看到半空中的风筝,天来子发觉风筝下面确实有人,兴奋异常,展动身形直奔大船,把平湖侠隐远远甩到后面。神目比丘在天上玩耍,船上以素云宫主和老祖宗为首,天来子冒冒失失闯上船,见人就问:“风筝在哪里?”素云宫主觉得奇怪,出来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天来子活脱儿就是一只猿猴。天来子问道:“有什么好笑的,风筝在哪里?”素云宫主反问:“老先生为何到船上来?访友也该说出姓名。”天来子一撇嘴:“访什么友?我就是来找风筝的,快给我。”素云宫主已经看出,这位老者不简单,微笑劝解道:“老先生不要心急,乘着风筝上天不是那么简单。”天来子心急,催促道:“快给我风筝,出不了事。”素云宫主看出天来子性急,索性给他一只风筝,让他吃点苦头。天来子拿到风筝极为欢喜,马上来到船头,迎着海风飞身跃起,因为不明白诀窍,很快落下来。天来子的武功与平湖侠隐自然不能相提并论,眼看落入海中,天来子把风筝掷在海面,脚尖轻点,大袖一挥,产生强大的推力,借助风势在海面上滑行片刻,安然来到船边,回到船上,衣服竟然没有一处沾水,素云宫主大吃一惊。 平湖侠隐使用风筝,一旦失误只能落入海水中,面前的人显然技高一筹,平湖侠隐与神目比丘交手已然占了上风,这位老者该当如何?天来子一时心急,毁掉了一只风筝,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原来飞上天并不容易,你告诉我怎么做才不会掉下来。”素云宫主摇头:“我也没有尝试过,只有等他们几个下来。”天来子抓耳挠腮,急得不得了。这时候平湖侠隐赶到,向素云宫主解释,素云宫主心里好笑,这位天来子着实奇怪。平湖侠隐知道师父心急,就想指点一番,天来子一瞪眼:“好大的胆子,师父还用你教?找打。”平湖侠隐只好退开,袁桂华过来拜见,天来子点头:“好丫头,比你爷爷强多了。”素云宫主吩咐人招待贵客,而天来子的所有心思都在风筝上面,等候多时也不见上面的人下来,实在忍耐不住,跳到船头提起中气喊道:“神目比丘快下来。”声音好似铜钟一般,传出数里。神目比丘正玩得开心,听到这个声音马上意识到此人的内功精湛之极,于是招呼剑童兄弟返回,片刻后轻轻巧巧落在船头,天来子羡慕之极,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神目比丘鼓掌笑道:“又来了一个老猴儿,真有意思。”天来子急于飞行,也不计较,迫不及待要求:“快告诉我怎么飞上天去。”对方越是着急,神目比丘越是沉得住气,板起脸道:“凭什么要告诉你?”天来子一愣,神目比丘的话确实有道理,人家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平湖侠隐连忙打圆场,神目比丘当然不能错过好机会,提出自己的条件:“给你师父风筝,告诉他诀窍可都可以,只是有条件。”天来子马上跳过来:“什么条件?”神目比丘满脸得意:“我要你跟不夜城那个家伙打一场。” 天来子此番出山完全是为了玩耍,如今神目比丘提出条件,天来子毫不犹豫:“我答应,打一场算不得什么,快告诉我。”神目比丘知道天来子不会反悔,这才着手告知,天来子牢记在心,马上来到船头,神目比丘示范两次,天来子叫道:“我学会了。”拿起风筝尝试,偏偏预想和现实走不到一块儿,还是没有成功。天来子无奈,只好静下心来自己体会,在剑童等人的协助下,终于飞到了半空。这位前辈高人领略到美妙的滋味,兴奋之极,在半空就手舞足蹈,风筝失控,跌落下来,这一次飞得高,难以控制,落入了海水中,搞得极为狼狈。神目比丘拍手笑道:“学得真快,把这一招都学会了。”天来子这才明白,神目比丘经常搞这样的把戏吓唬人。经过多次尝试,天来子终于掌握了诀窍,成功飞上蓝天,心里的欢喜难以言表,不住口的欢呼,好似孩童一般,剑童兄弟看了都觉得好笑。神目比丘准备促成天来子与常霄的比武,可是天来子领略到飞翔的滋味以后上了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比平湖侠隐的瘾头还要大,谁也劝不动,当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这时候常霄仍然留在不夜城,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常霄除了稳定情绪,安抚妻子之外还要严密关注各方人物的动静。自己一下子处死了这么多人,江湖人对不夜城的看法一定变了不少,虽然自己有自己的道理,可是有很多人并不认可。各方消息显示,很多人对不夜城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今时今日,常霄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看法,要得到所有江湖人的拥戴根本不可能,就好像朝廷的文武百官各怀心腹事一样。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不与不夜城作对就够了。月影公主依然如故,将樱桃当成了亲生女儿,百般呵护,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肯面对现实。 一百六十四章 弈林之争 瘦竹居士很快来到胶州,府衙自然很容易找,瘦竹居士不忙着见龙景天,首先观察胶州的民情,从各方面了解龙景天的为人以及百姓对这位知府大人的评价。数日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这位龙景天才略过人,乃是当今一流人物。心里有了谱,瘦竹居士就把精力转到棋局上来,首先在城里的棋室看看棋,搜寻龙景天的所有对局棋谱,了解龙景天的棋路变化,有了一定的把握之后才报上名字,等候与龙景天对弈。龙景天的规矩依然不变,因为有程兰若在,很多棋手都被淘汰了,没资格与龙景天对弈。瘦竹居士自然轻松过关,两日后就得以进入府衙。龙景天对瘦竹居士评价很高,打量之下认定,此人骨骼清奇,眼神深邃,乃是智者型的人物。瘦竹居士对龙景天的印象也很好,年岁不大,博学多才,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两人对弈,数招过后龙景天感觉到,这位老者棋路细腻精妙,不留一丝破绽。瘦竹居士经常与天来子对弈,天来子心急,落子极快,一旦对手考虑时间久了就会出言嘲笑,因此瘦竹居士养成习惯,落子很快,龙景天从容应对,两个时辰下来,双方都没有失误,是个两平的局面。程兰若对瘦竹居士的棋路极为佩服,到目前为止,瘦竹居士是唯一与龙景天旗鼓相当的棋手。一局终了,瘦竹居士赞道:“知府大人的棋艺果然高妙,佩服。”龙景天淡然道:“游戏而已,不必当真。”瘦竹居士轻叹:“如果知府大人抛开政务,老夫早败多时。”龙景天摇头:“不然,对弈之时双方都是心无旁骛,输赢胜败都是本身棋力的体现。”瘦竹居士摇头:“如果大人不做知府,而是隐居山林,棋力一定会有所提升,老夫却已经很难进步了,还是知府大人领先。”程兰若觉得奇怪,别的棋手大都对龙景天弈林状元的称号耿耿于怀,这位老者明明与龙景天不相上下,偏偏自承不如,实在让人想不通。 因为龙景天要处理公务,瘦竹居士告辞离开府衙,约好明日再战。回到客栈,瘦竹居士仔细回想棋局,隐隐感觉到龙景天似乎有什么心事,这次对局有些心不在焉。至于原因就不清楚了,只能等到明日。龙景天照常处理公事,午后瘦竹居士依约前来,对座之后瘦竹居士道:“昨日研究棋谱,老夫感觉到知府大人有什么难解之事,如果不是如此老夫不可能占到便宜。”龙景天点头:“老先生果然高明,竟然从棋盘里看出龙某有心事。”瘦竹居士微笑道:“老夫也只是推测,如果知府大人心事未曾解决,今日就不要对弈了。”龙景天点头:“也罢,老先生绝非凡夫俗子,你我到凉亭一叙。”因为不下棋了,程兰若告辞到棋室去了,龙景天把瘦竹居士让到花园凉亭,有人端上茶来,两人对面落座。瘦竹居士道:“知府大人博学多才,按说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龙景天摇头:“老先生错了,如果龙某隐居山野,啸傲烟霞,自然没什么好为难的。如今身为官员,自然要为朝廷,为百姓着想。”瘦竹居士表示理解:“有什么难事说来听听,或许老夫帮得上忙。”龙景天苦笑:“说说无妨,帮忙就免了。”瘦竹居士从龙景天的话语里听出来,龙景天认为自己帮不上忙,于是表态:“老夫固然是悠然世外,结识的朋友却不简单。”龙景天解释:“龙某知道老先生的本事,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确实棘手。最近中条山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了大江南北,朝野为之震动。”瘦竹居士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龙景天轻叹:“如今已经查明,火神宫传人高远为报父仇,使用卑鄙手段残害了不夜城主的女儿和女婿尹天雷,不夜城主震怒,发动各方势力抓捕凶手,参与其事之人及其三亲六故全部被擒,尽数被处死,总数接近两千。” 瘦竹居士听说过常霄,却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因为天来子性急,平湖侠隐没来得及讲述详细经过。如今听说难免吃惊,点头道:“果然是烫手的山芋。”龙景天续道:“龙某与不夜城主有过一面之缘,从外表看此人心思细密,沉稳干练,遇事总是谋定而后动。再有就是此人生就一副热心肠,颇有容人之量。”瘦竹居士不解:“这样的人怎能大肆杀戮无辜?”龙景天长叹:“照龙某推断,女儿女婿遇难让不夜城主改变了观念,从踏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不夜城主一直本着勤勉自励,提拔后进的宗旨,虽然经过多次波折仍然不改初衷。江湖中接受过他帮助的人很多,所以他一声号令,就有无数江湖人为之效力。”瘦竹居士点头:“老夫对此人的生平略知一二,知府所言不差。”龙景天心事忡忡:“此人已经掌握了江湖中最强大的势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武林魁首,龙某本来颇为庆幸,有他在江湖人就不可能兴风作浪,与朝廷为敌。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事,中条山一次处死千余人,朝廷无论如何不能坐视。而不夜城的势力如此强大,城主的武功通天彻地,谁有这个能力解决?”听完缘由瘦竹居士也觉得为难,这件事自己也没能力解决,难怪龙景天为难。沉思片刻询问:“朝廷是什么意思?”龙景天苦笑:“宰相郑公已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坐镇江南的武陵王,相信武陵王也在为难。”瘦竹居士点头:“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无法奈何不夜城,别的不说,仅凭幽冥剑士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这件事既然交给了武陵王,知府何必多费心力?”龙景天正色道:“这件事处理不好,朝野上下乃至地方官员都会对朝廷丧失信心,动摇国本。”瘦竹居士这才明白,轻叹道:“知府忧国忧民之心可对天日,相信事情一定会圆满解决。” 两人虽然初次相识,却已经视对方为挚友,正所谓惺惺相惜。瘦竹居士筹思片刻开解道:“据老夫所知,不夜城主的武功虽然高深,却未必无敌,如果有人能战胜他,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龙景天摇头:“不然,不夜城主得到一张神秘的图画,如果领悟图画上的武功,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战胜他。”瘦竹居士一愣:“什么图画?”龙景天不能泄露这个秘密,只从侧面大略描述一番,瘦竹居士颇为吃惊,照此看来,天来子取胜的机会也不大。龙景天笑道:“老先生不必多虑,当今宰辅郑公一心为国,朝野上下唯其马首是瞻,只要朝廷不乱,百姓就不会受苦。武陵王智勇双全,应该可以妥善处理。”瘦竹居士拈须微笑:“既然如此,知府大人何必心事忡忡?”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事情瞬间消散。重新对弈,龙景天棋路大变,凌厉稳健,瘦竹居士感觉到压力极重,小心应对。在龙景天凌厉的攻势之下,终于没能守住,行棋虽然没错,但棋势已经输了,只好投子认负。棋局终了,瘦竹居士赞道:“知府的棋果然了得,与老夫那个猴子朋友有一拼。”龙景天问道:“什么猴子?”瘦竹居士笑道:“不是猴子,是老夫一个朋友,我们两个在一起经常开玩笑,因为他长相与猿猴相似,我就喊他猴子,他喊我瘦竹竿。”龙景天也觉得好笑,接着询问:“照此说来,老先生这位朋友的棋艺更加高妙了?”瘦竹居士点头:“要说棋力,老夫自问不逊于他,只是他有一路妙招,名唤蟠龙妙手,世人所知仅限于乌龙摆尾,其实那只是蟠龙妙手最简单的变化。”龙景天颇为吃惊:“蟠龙妙手最高深的招数是什么?”瘦竹居士轻叹一声:“说来惭愧,虽然我们两人对弈多次,老夫却一直没见过蟠龙妙手最精妙的画龙点睛,只能怪自己棋力不及。” 自从得到皓月宫主赠送的古书以后,龙景天的棋艺大进一步,所向无敌,忽然听说蟠龙妙手,很想见识一下,连忙询问。瘦竹居士笑道:“老夫这个朋友形貌似猴,脾气也相似,好耍贪玩,他有个徒弟曾经与知府交过手。”龙景天马上想到自称棋王的老者,点头道:“原来如此。”瘦竹居士解释:“如今他已经出山,眼前虽然沉迷于玩耍,一旦回过神来就会找知府对弈,除此之外还要与不夜城主交锋。”龙景天很想见识一下蟠龙妙手的威力,询问道:“怎样才能让老先生的朋友转移视线?”瘦竹居士沉思片刻展颜道:“有了。”说出自己的想法,龙景天不由莞尔,点头应允。马上安排一番,准备与天来子交手。这时候天来子正玩得开心,忘记了一切,只要有风就不肯休息。神目比丘可不想陪着,让剑童兄弟打听常霄的近况,准备促成这次比武。这一日风平浪静,大家聚在蓬莱阁饮酒谈心,天来子心不在焉就等着风起好飞上天继续玩耍。神目比丘无意中发现,蓬莱阁侧面的小亭里有两个人在对弈,登时来了兴趣,跳起身来飞奔过去。平湖侠隐也注意到了,却没往心里去,有人对弈再平常不过。没过多久神目比丘就回来了,琴童问道:“前辈怎么不看棋了?是不是那两人棋艺不高?”神目比丘摇头:“不是棋艺不高,而是太高了,我根本看不懂。”平湖侠隐心里一动,龙云圃手搭凉棚仔细观看,微笑道:“那不是我二叔么,堂堂的弈林状元当然厉害。”平湖侠隐闪目观瞧,吃了一惊,转头道:“师父,果然是龙景天,对手就是您老人家的棋友。”天来子一愣:“瘦竹竿,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听说两大高手对弈,天来子坐不住了,飞身前往观棋。 很显然,瘦竹居士就是要逗弄天来子,眼看计策成功,对弈两人心照不宣,对天来子不理不睬,置若罔闻。天来子根本不看人,进入亭中就紧盯着棋盘。龙景天与瘦竹居士有约定,为了让天来子起急必须要速胜,瘦竹居士有意卖出破绽,龙景天穷追猛打,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天来子看得着急,可是观棋有观棋的规矩,不能随便开口,好不容易等到棋局终了,天来子一叠连声埋怨:“我说瘦竹竿,你怎么这么笨,输得这么惨。”瘦竹居士笑道:“输赢与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输,你管不着。”天来子点指棋盘:“他打入的时候你不管他,转过头掏他的角,至少可以挽回五目棋。”瘦竹居士不以为然:“你不要捣乱,快去玩风筝吧。”天来子不肯走:“你是我的朋友,输给年轻人我的脸上无光。”瘦竹居士笑道:“输给御笔亲封的弈林状元没什么丢人的,你还是快走吧,不要打扰我们下棋。”天来子就是不肯走,赖着看棋。龙景天心里好笑,继续与瘦竹居士对弈。这一局瘦竹居士输得更惨,天来子急得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却没有办法可想。一局终了,天来子又开始抱怨,瘦竹居士变脸道:“起风了,你快去玩风筝吧。”天来子叫道:“你不行,让我来。”瘦竹居士当然不肯:“你不是想玩风筝么?别打扰我们下棋。”天来子就是这个脾气,你请他下棋,他就要端起架子,百般刁难。你不让他下棋,他反倒上赶着。眼看计策成功,瘦竹居士把握火候,答应天来子的要求,天来子心里欢喜,迫不及待落座,猜先之后就催着龙景天落子。龙景天知道这个对手非同小可,小心布局,天来子开始的时候有些心急,几十手过去,意识到龙景天的棋艺了得,再也不敢大意,小心应对,两位弈林高手展开了精彩的对局。 龙景天的布局稳健,天来子的棋路弹性十足,变化极多,到了中局,黑白子纠缠在一起,连瘦竹居士这样的高手也看不清形势了。平湖侠隐当然关心棋局,特意赶来观看,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对弈两人的思路。龙景天准备得极为充分,天来子也是信心十足,棋逢对手,棋局变化多端,精彩纷呈。很快到了关键时刻,天来子得意洋洋投下一子,瘦竹居士与平湖侠隐都不曾看懂,龙景天却皱起了眉头,苦思良久。天来子信心十足,认为自己胜券在握。龙景天考虑多时拿出了自己的应手,天来子面色一变,马上回应,龙景天接着落子,棋局进入收尾阶段。经过激烈的搏杀,双方的差距很小,最后收关,龙景天落后半目。天来子挑起大指:“高明,在我蟠龙妙手之下取得这样的佳绩实在难得。”龙景天笑道:“阁下的棋路确实高深,蟠龙妙手果然难当。”天来子对龙景天的棋艺十分敬佩,夸赞不已,龙景天却不以为然:“听闻蟠龙妙手最为高深的乃是画龙点睛,今日未能领教实在遗憾。”天来子笑道:“从我师祖到如今,将近百年光景,还没有什么人能见识到画龙点睛。”龙景天颇为自信:“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破解阁下的招数,那时候是不是可以见到画龙点睛了?”天来子沉吟片刻点头:“如果你能轻松破解我的棋路,画龙点睛必然会出现。”龙景天点头:“三月后还在此处,你我再战一回。”天来子满口应允:“没问题,我也希望有人能突破蟠龙妙手。”龙景天起身告辞,也不去见龙云圃,飘然离去。天来子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神目比丘已经带领剑童兄弟飞上天了,登时跳起来叫道:“晚了,晚了。”如飞奔去,平湖侠隐紧随其后。 一百六十五章 奇绝武功 瘦竹居士仔细研究棋局,很有些收获,天来子和徒弟先后飞上天,神目比丘却下来了,直接落到小亭附近。瘦竹居士沉浸在棋局中没有在意,神目比丘倒是不客气,开口叫道:“瘦竹竿,我有话问你。”瘦竹居士转头笑道:“这位一定是鼎鼎大名的神目比丘了?”神目比丘颇为得意:“就是我,怎么样?”瘦竹居士询问:“有什么事情找我?”神目比丘开门见山:“我想让老猴儿的师父跟不夜城那个家伙打一场,他已经答应了,我知道不夜城那个家伙很厉害,老猴儿的师父就不清楚了,特意找你问问。”瘦竹居士点头:“原来如此,天来子的剑术已经达到了巅峰,足可纵横天下。本来我认为世上没有人能抵挡,可是龙景天却说不夜城主有机会取胜,所以我的看法是两平的局面。”神目比丘追问:“老猴儿的师父剑术真有那么厉害?”瘦竹居士颇为肯定:“盘龙剑一出,鬼哭神惊,就算那个不夜城主刀法通神也难以获胜。”神目比丘点头:“这就好办了,他们两个打起来一定好看。”瘦竹居士也很是期待,当即决定留在蓬莱等候消息。神目比丘一直在关注常霄,要促成这次比武不是那么简单,从前常霄听到这样的事一定不会错过,如今情形不一样了,首先常霄极乐宫之行致使丹阳子归天,受到了打击。接着女儿女婿丧生彻底改变了常霄的想法,随之武功也发生了变化。虽然有难度,可神目比丘做事从来不顾虑后果,马上给常霄去信,刻意夸大一番天来子的剑术。书信传到不夜城,常霄看过之后已经明白,这位天来子得到了大唐剑术的精髓,乃是不可多得之高手。因为月影公主的关系,常霄已经把小姑娘樱桃认为女儿,五个妻子也已经认可,家里算是平静下来了。看信之后,常霄当即决定会一会天来子,因此安顿好妻子,专程前往蓬莱。火龙驹奔行起来风驰电掣,很快赶到蓬莱,常霄告诫自己,这一回一定要多加小心。 常霄一到,自然成为了焦点,瘦竹居士看到火龙驹,赞不绝口,看到常霄反倒没什么话可说了,这个人虽然有血有肉,可是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天来子倒是不在乎,对手要是不够强大交手就没意思了。初次见面常霄已经意识到天来子的不凡,这个人已经完全跳出了尘俗,真正超然物外。天来子却觉得奇怪,看常霄的样子俗缘很重,怎么可能领袖群伦,成为武林魁首?神目比丘俨然以主人自居,龙云圃也不想错过这场比武。大家坐到一起,瘦竹居士一直没有太注意素云宫主,这次会面之下才感觉到不同寻常。素云宫主有些奇怪,瘦竹居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特异,询问之下瘦竹居士解释:“宫主得天独厚,从容貌到举止乃至声音都富含母性,对于缺乏母爱之人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常霄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初见素云宫主就有亲切感,龙云圃痴迷的原因也在这里。不由得对瘦竹居士刮目相看,这个人确实不一般。天来子已经答应神目比丘,对于比武的对手自然关心,询问道:“你的武功根基真的是六合刀法?”常霄点头:“不错。”天来子又问:“自从踏入江湖,你一共杀了多少人?”常霄微笑摇头:“记不清了,仅仅不夜城一战就有数千人。”天来子颇为诧异:“你的内心没有丝毫愧疚么?”常霄颇为泰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身在江湖首先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自量力必然要尝到苦果,山羊到猛虎面前挑衅,被杀死有什么好抱怨的?猛虎又怎会内疚?”天来子目视瘦竹居士,心道:又被你说准了。常霄坦然道:“说起来我杀的人的确不少,可是每一次都是别人挑衅在先,我从没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聂九娘插话道:“我们隐仙宫可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追踪于我?还搞得整个家族鸡犬不宁?”常霄笑道:“隐仙宫之行纯为切磋武功,如果我真的挑衅的话后果是什么相信你心里明白。”聂九娘登时语塞,常霄的话没错,如果常霄存心挑衅,恐怕隐仙宫早就不存在了。 通过观察,常霄对天来子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位前辈显然没有杀过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句话没有错,可是还有一句话,杀恶人即是善念。也就是说,除掉穷凶极恶的歹人也是在行善,足见这杀生与行善并不完全冲突。遇到了杀人如麻的强盗,我如果不肯杀生,轻轻放过,那么这个强盗再次行凶,岂不是我假手强盗杀人?这就不是行善而是作恶了。当然,如果具备大智慧,大神通,能够感化强盗放下屠刀,真心悔过自然最好,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将这个强盗杀死。”天来子轻叹:“这一层道理我也明白,事实上具备大神通的人万中无一,太难得了。”常霄点头:“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只能按照自己的标准为人处事。前辈与我走的路虽然不同,达到的境界却极为相似。”天来子从简单的对话中已经了解到,这次交锋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这个对手确实强大到了可怕的地步。虽然如此,天来子也不缺乏信心,事实上历代传承的剑术无往而不利,从未受挫,这一次也不例外。神目比丘注意到常霄喝的酒,跳起来质问道:“你的寒冰烈火酒哪里来的?”常霄有些奇怪,随口答道:“友人所赠,有何不妥?”神目比丘恨恨道:“一定是小伍,这么不听话,回头好好收拾他。”常霄问道:“这是为何?”神目比丘说出自己的想法,常霄不由失笑,解释道:“寒冰烈火酒不是伍兄泄露的,我们在泰山巧遇,伍兄的朋友用烈火酒招待,这才送给我一些。”神目比丘犹自不平,嘟囔道:“最好的酒也归了你了,真气人。”天来子没听过寒冰烈火酒,询问之下笑道:“瘦竹竿,这下子没的吹了吧?你的酒根本比不上。”原来瘦竹居士除了喜欢下棋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调酒,将各种年代不同,品质不同的美酒调和到一起,形成独特的风味,经常自夸自己调的酒天下无双。闻言苦笑道:“寒冰烈火酒失传多年了,谁知道会出现?” 闲谈过后,大家都期待着两位高手的比武,天来子性急,看外面圆月初升,放下酒杯叫道:“要打就趁早,明日我还要飞几回呢。”飘身而出。常霄笑道:“这位前辈倒是性急的很。”随后跟随。其余的人选好位置观看,因为交手双方武功绝顶,谁也不敢靠近。天来子看常霄来到跟前,探手取出一个金丸,只有核桃大小,轻叱一声,随手一抖,金丸展开,竟然是一柄金剑,只有一指宽,极为轻薄。常霄点头:“原来世上真有这种剑术,不虚此行。”天来子攒身飞起,金剑画出一道寒芒,好似游龙一般射向常霄面门。这种剑刚柔互济,很难控制自如,能使用者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常霄自然有准备,龙鳞宝刀出鞘,后发先至,眨眼间已经到了天来子的前胸。天来子喝一声好,身形好似柳絮一般斜斜飞起,金剑抖开,刹那间金蛇乱舞。既然对手剑术惊人,常霄也用不着客气,宝刀射出耀眼的光芒,好似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两人出招快捷无伦,身法巧妙,观战之人只看到无数道金光与一团银光激烈碰撞,看不到两人身在何处。因为天来子性急,剑招越来越快,常霄自然不甘示弱,以攻对攻。不到半个时辰,天来子朗声喝道:“匹练飞光,倒泻半湖明月。”飞身跃起,金色的剑光化作一道长虹落下,剑气纵横,光芒夺目,剑锋破空,竟然发出闷雷之声。很显然,这一击必然是石破天惊,无坚不摧。而常霄的应对之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常霄轻吟道:“翠袖天寒,晓风千里关山。”话音未落,刀法一变,众目睽睽之下龙鳞宝刀忽然失去了踪影,天来子感觉好像有一股微风拂过,自己强大的攻势竟然在微风之下顷刻瓦解。两人各自退开,天来子问道:“这是什么刀法?”常霄一笑:“这不是刀法,而是剑法。” 此言一出,休说天来子,观战的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常霄竟然用龙鳞宝刀施展剑法,而且威力如此惊人。天来子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得到全真教绝学?”常霄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施展的剑术,这件事情没必要隐瞒,于是爽快回答:“我曾经与全真教高人切磋武功,这一式就是从对方的剑术中领略到的。”天来子赞叹:“果然了得,不过你的剑势留下了一线空隙,似乎还隐藏着另一式。”常霄点头:“不错,这一式可以单独对敌,也可以联手出击,那一线空隙就是留给另一式,溪横水远,断桥斜日归船。”天来子思索片刻轻叹:“如果这一路剑法使全,我只有认输一途。”常霄微笑解释:“目前全真教的人还没有领悟到这一层。”天来子当然不甘心,问道:“如果面对这一路剑法,你有没有办法破解?”常霄摇头:“破解是不能,最多是同归于尽。”天来子吃了一惊:“你用什么办法反击?”常霄微笑不答。天来子轻叹一声:“看来今日藏拙是不可能了,想不到沉埋多年的剑术竟然有机会重现江湖。”常霄心里明白,对方即将施展的剑术必然非同小可,心里有些犹豫,双方同时施展威力绝伦的武功,谁也收不住手,当初丹阳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归天的。天来子的剑术更加高深,对决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这时候脑海里闪现出一位老朋友,就是纵横江湖的第一剑客醉霞道人,到目前为止,常霄依然认为,这位高人才是真正的武者。一想到这里常霄也就不担心了,只要能领略到惊世绝学,胜败何妨?生死又何妨? 两位高手这一次都不急于出手,静静立在那里,好似岩石一般。观战的人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了细节,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明月缓缓移动,对峙的两位高手纹丝不动,好似与大地融为一体。在大家印象中,常霄最沉的住气,先动手的应该是天来子。没想到这一次首先出手的人竟然是常霄。月光映照下看得分明,常霄迎着月光露出一丝微笑,轻轻舒展身体,显得颇为懒散。而天来子的表情也极为反常,好似酣睡初醒一般,随着常霄的动作,天来子朗声吟道:“午梦千山,窗阴一箭。”金光激射而出,好似流星一般耀眼夺目。明明双方离得很远,刹那间就到了一处,平地里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火星飞舞,光芒灿烂,谁也无法看清交手的两人身在何处。这样的武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观战之人无不惊骇。光芒散尽,交手双方踪影皆无,大家都觉得奇怪,四处寻找。神目比丘抬手一指:“他们打到上面去了。”众人抬头观看,之间一道金光与一道银光在半空往来穿梭,好似流星一般。素云宫主吃惊道:“天来子的剑术已经超越了我们家族的御剑术,纵横来去不奇怪,不夜城主有什么样的武功能与之抗衡?凭借电光梭不可能停留这么久。”众人都觉得奇怪。天来子施展绝顶剑术,竟然无法奈何对手,更为惊奇的是,常霄竟然可以停留在半空,自己以上示下的剑术根本发挥不出来。御剑术只能短暂停留,时间不能持久,天来子只好收剑落下来。常霄随之落地,天来子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常霄一笑:“不是武功,只是一件衣服。”天来子大为诧异,常霄振臂一抖,背后突然出现了翅膀,好似蝙蝠一般,天来子惊诧不已。 神目比丘看到蝙蝠衣登时来了兴趣,高叫道:“什么衣服这么好玩?过来给我看看。”常霄一拍脑门:“这位前辈可招惹不起,我走了。”电光梭激射而出,身形随之跃起,到了半空展开蝙蝠衣,瞬间消失在夜色中。神目比丘知道自己追不上,气恨恨道:“早晚让我捉到你。”大家都想知道这一战的结果,常霄离开了,只能问天来子。天来子轻叹:“这位不夜城主果然名不虚传,竟然看出我的剑势,抢占上风头,处处压我一头。也亏得如此,如果我们两个的招式完全使出来,只有一个结果。”剑童询问:“什么结果?”瘦竹居士笑道:“两败俱伤,就算不死武功也废了。”剑童点头,对于天来子的剑术十分羡慕。天来子长叹一声:“这一战是我输了。”平湖侠隐不解:“明明是平分秋色,师父为何认输?”天来子摇头:“我的剑术传承有序,经过历代祖师的锤炼,我得到先师的垂青,等于得到了一笔宝藏。而不夜城主完全是靠自身积累,脚踏实地,一点一滴的努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我输了。”神目比丘可不管胜负,心思转到了蝙蝠衣上面,这件衣服比风筝有趣多了,一定想办法弄到手。与大家商量对策,剑童道:“如果城主不想出面,谁也找不到,我等可以自己制作。”神目比丘摇头:“你们哪里知晓,蝙蝠衣与风筝不同,控制起来更加困难。如果没有幽冥剑士的浮光掠影身法不可能成功。”剑童笑道:“我们兄弟都学过。”神目比丘斥责道:“你们那两下子根本不行,只有找到那个家伙才行。”众人面面相觑,要改变常霄的想法可太难了。 一百六十六章 巧用贪官 见到了蝙蝠衣,神目比丘对风筝的兴趣就差一些了,脑子里琢磨,怎样做才能得到蝙蝠衣和浮光掠影身法。这一门身法传自幽冥剑士,剑童四兄弟只学到两三成,没能力控制蝙蝠衣。另外还有御剑术,常霄利用电光梭,与蝙蝠衣配合使用效果出奇的好。天来子劝解,能把这几门绝学融入一身太难了,神目比丘不死心,谁的话也听不进。于是大家各自休息,天明之后利用风筝飞上天空玩耍,看别人玩的开心,神目比丘心里痒痒,与大家一道飞上天,暂时把蝙蝠衣放在一边。瘦竹居士还在惦记龙景天,这个人能不能破解蟠龙妙手?天来子对龙景天的评价也很高,如果蟠龙妙手真的被破解,那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和棋艺都要打个折扣了。瘦竹居士见过常霄之后已经认定,这个人的武功集各家之大成,精益求精,已经达到了巅峰。另外这个人还掌握着强大的势力,不夜城在江湖中的地位坚不可摧。从各方面来看,要打倒这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江湖中出现这样的人应该是件好事,如果天来子一脉流传的剑术始终没有人能抗衡,只能说明后人比不上前人。龙景天的棋艺也值得称道,如果能够破解蟠龙妙手自然最好,有突破才能有进步。这次比武对龙云圃的触动也很大,与常霄相比,自己这两下子值得什么?从前以为,常霄比灵木真人,江飞鸾高明不了多少,如今才算明白,这位不夜城主已经是龙行九天,自己顶多是一条草蛇。天来子一旦玩耍起来就把其他的事完全抛在脑后,招呼神目比丘,剑童四兄弟以及徒弟平湖侠隐摆开队形,与海鸟玩耍,反正下面是碧波万顷的大海,失手了也没什么危险。一行人自在玩耍,乐在其中。 自从皇帝授权以后,魏河阳总揽江南大权,经过多方努力,总算稳定了局势。眼看军心稳定,百姓安居乐业,魏河阳心里很是欢喜。忽然接到消息,常霄在中条山处死千余人,朝廷下旨,由武陵王全权处理。魏河阳颇赶为难,这么大的事不追究显然不行,可是不夜城的实力太强大了,这么短的时间发动起无数人,查明真相,捉住凶手,还把牵连的所有人擒获。从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不夜城的力量,朝廷也没有这个能力。不管怎么说,首先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因此魏河阳首先去信向伍青阳询问。伍青阳当然了解一切,亲自赶到武陵山,把经过源源本本告诉魏河阳。听完经过,魏河阳沉默良久,常霄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可是圣旨已下,自己总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伍青阳看出徒弟的心事开解道:“朝廷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你,你也可以扔给旁人,这里面有个诀窍。如果选择廉洁奉公的清官,这件事就麻烦了。一定要找一个久在官场的老滑头来处理,保管没事。”魏河阳不解其意:“师父的话我怎么不懂?”伍青阳笑道:“这有什么难懂的,如果派清官能吏前去调查,必然会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上报,一旦被天下人知道真相就不好收场了。”魏河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伍青阳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圆滑的官员很清楚厉害得失,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魏河阳点头又问:“道理明白了,只是一时之间到哪里找出合适的人选?”伍青阳一拍大腿:“清官不好找,贪官遍地都是,你只消派人调查一下这些官员的起居就明了一切了。”魏河阳猛醒:“当初跟随师父行走江湖,曾经学过一二,这一回刚好用上。” 有了办法就好办了,魏河阳马上派人调查,很快选定了人选。正如伍青阳所料,贪官有贪官的一套办法,看清火候做出了处理。上报的呈文上写明,两路山贼为了争夺地盘进行大规模火并,死伤惨重,官府派兵镇压,一举荡平。后面列举了百余条证据,还有剿匪殉职的军士姓名,立功武将名单。看到这份呈文魏河阳哑然失笑:“如果事先不知道,我也会信以为真,这些贪官果然有办法。”伍青阳开解道:“官场鱼龙混杂,掌权者要量才而用,贪官是永远杀不绝的。”魏河阳点头认可,斟酌一番,吩咐人重新修改润色一下呈文,盖上武陵王的大印,呈交朝廷。宰相郑东陵是聪明人,这件事如此解决最好,于是请皇帝下旨嘉奖军士武将,做实这件事。伍青阳帮助徒弟处理完这件事准备离开,魏河阳挽留,原来魏河阳一直没有放弃飞行的念头,想请师父协助一二。伍青阳沉思片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为了避免危险,还是应该仿效神目比丘,到海边去,借助海风的力量飞翔,就算失足落水也没什么危险。魏河阳大喜,马上准备到蓬莱去。伍青阳考虑,魏河阳身份特殊,而神目比丘一贯没大没小,口无遮拦,被身边的侍从看到不像话。因此建议魏河阳不去蓬莱,另选地点。魏河阳满口应允,请师父协助,伍青阳自然不能拒绝,因此陪着徒弟同行。如今魏河阳掌握着大权,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出行需要无数人跟随,还要通知各处官府,有紧急公文随时投递。事情繁杂,准备了数日才动身。为了保险起见,魏河阳派人打前站,布置一切,免得到时候多费手脚。车马簇拥之下,一行人来到了海边,驻扎下来,魏河阳迫不及待,伍青阳连忙阻止,安排人精心准备一番,自己先尝试一下,确认无误再让徒弟飞行。 失败数次之后,魏河阳终于如愿以偿,心里欢喜之极,这种滋味实在美妙。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伍青阳还是不能放松,直到魏河阳完全掌握要领才放心离开。魏河阳手握江南大权,偶尔放松一下没关系,时间久了就不行,因此玩耍几日就回转武陵山王府。伍青阳取道北上,因为美酒的关系特意到泰山来找史怀玉。老朋友见面自然亲热,史怀玉已经听说了火神宫的事,伍青阳消息灵通,自然要打听一番。伍青阳对经过极为清楚,也不用隐瞒,详细讲述一番。史怀玉颇为感慨,高远一念之差导致这么多人丧命实在可悲。饮酒之时伍青阳想到了神目比丘,如果被这位前辈知道常霄得到了寒冰烈火酒,一定会怪罪自己。这位高人乃是当今最难缠的人物,万万不能得罪。因此准备了一些好酒,专程到蓬莱走一遭,免得将来惹上麻烦。这个时候神目比丘正在跟天来子和平湖侠隐师徒较劲,仗着自己轻功好,掌握飞行技巧,处处压制这两人。天来子当然不认输,这次出山,比武已经落了下风,下棋虽然赢了,可是龙景天放出话来,有能力破解蟠龙妙手。历代先辈都没有遇到的事都被自己赶上了,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输。伍青阳到来的时候双方正在比试,看谁飞得更高。神目比丘已经占了上风,平湖侠隐心急,急于求胜,风筝失去控制,掉进了大海。天来子咬牙坚持,想方设法超越对方。伍青阳见到多了几个新人自然要询问,素云宫主介绍一番,伍青阳颇为吃惊,原来山野之中还隐藏着如此高人,竟然与常霄战成平手。瘦竹居士过来见礼,伍青阳以晚辈自居,瘦竹居士眼光独到,叮嘱伍青阳向天来子请教一二,定会有所收获。 经过一番较量,还是神目比丘占到了上风,欢喜自不必说。下来看到伍青阳马上板起了脸:“我正找你呢,常霄的寒冰烈火酒是不是你给的?”伍青阳连忙解释:“前辈多心了,寒冰烈火酒不是伍某所酿,乃是友人之物。因为巧遇城主,伍某的朋友拿出烈火酒招待,这才谈到寒冰烈火酒。”神目比丘一贯不讲理:“我不管,反正是你走漏的风声。”伍青阳赔笑道:“当今江湖,这寒冰烈火酒只有一人能够消受,城主得到寒冰烈火酒是上天注定的事,非人力所能阻止。”神目比丘虽然认可伍青阳的话却不肯罢休,伍青阳知道神目比丘的脾气,一味顺从不是好办法,于是拿出酒葫芦道:“既然前辈不肯原谅我,那么这些美酒只好留给我一人了。”神目比丘一瞪眼:“想的美。”身形一晃,眨眼间把酒葫芦抢到手里。天来子修习的剑术要求极为苛刻,酒色是万万不能沾的,瘦竹居士却是调酒品酒的大家,品过之后赞叹连连。天来子询问:“瘦竹竿,比你的酒如何?”瘦竹居士一笑:“酒确实是上品,如果调配得宜,滋味必然绝佳。”伍青阳问道:“比寒冰烈火酒如何?”瘦竹居士摇头:“寒冰烈火酒的酒力霸道,说不上味道,喝过这种酒的人再喝别的酒好似喝水一般,什么滋味也没有。我调的酒专为怡情,两种酒不具备可比性。”听到这里神目比丘开心起来:“原来喝惯了寒冰烈火酒就不能喝别的酒了,这下子那个家伙没有口福了,不错。你不是会调酒么,快给我们调。”瘦竹居士笑道:“调酒可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不像酿酒那么麻烦,也不是容易的事。”神目比丘询问:“有多麻烦?”瘦竹居士解释:“需要很多种酒,收集起来可不容易。”酒童笑道:“我们有的是钱,需要什么花钱就是。”瘦竹居士点头:“这就好办了。” 当下开出单子,按时间分为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二十五年,三十年,五十年以上。酒名列出了十余种,瘦竹居士对各地出产的美酒有所了解,这些酒都可以在附近买到。酒童最为上心,而且经验丰富,由他去买酒最合适不过,当下拿了单子欢欢喜喜前去采购。神目比丘很是期待,天来子却想着继续飞翔,瘦竹居士关照老朋友,提议道:“采购这些酒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调酒也很废时间,你们不妨尽情玩耍,酒成了再喝也不迟。”神目比丘考虑片刻点头:“也好,你要看好小伍,不许他偷喝。”伍青阳笑道:“我跟前辈一道飞上天总行了吧?”神目比丘这才满意,招呼大家准备风筝。正如瘦竹居士所说,收购这么多酒不是容易的事,酒童奔波了大半天也没有凑齐,只好先返回。瘦竹居士并不挑剔,酒有很多种调法,这么多种酒不一定都用得上。当即着手调酒,以伍青阳带来的美酒为主。黄昏时分,神目比丘玩耍够了下来找酒喝,瘦竹居士拿出了三种调好的酒,神目比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皱眉道:“很平常嘛。”瘦竹居士解释:“这种酒需要仔细的品,你一口喝下去自然感觉不出来。”神目比丘点头,端起第二杯,喝下一小口,不忙着咽下去,仔细品味,片刻后面露喜色:“真不错,难为你了。”酒童忙了大半天,一口还没喝到,心里着急,凑过来道:“给我一杯尝尝。”神目比丘尝出了滋味,马上拒绝:“不给,我还没喝够呢。”酒童没办法,只好忍着。好在瘦竹居士又拿出了酒,酒童抢先接过来,细细品味,赞叹道:“真是绝顶美味。”这两人喝上美酒,旁人也觉得眼馋,瘦竹居士武功修为很高,调起酒来速度很快,大家总算都品尝到美酒。伍青阳赞叹:“没想到调酒还有这么大学问,从前喝过的那么多好酒都可惜了。”天来子出主意:“既然你的朋友懂得酿酒,瘦竹竿懂得调酒,何不让他们两个合作?”伍青阳点头:“好主意,相互交流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们也可以品尝到极品佳酿。” 想法是不错,可是瘦竹居士却不肯,不是不想与史怀玉合作,主要是心里惦记棋局,龙景天这个人莫测高深,完全有可能破解蟠龙妙手,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次对局。好在这些酒能够支持一阵,大家耐心等候,龙景天言出必践,到时候一定会来。大家耐心等候,有的人等候观赏棋局,大多数人却在等候品尝美酒。龙景天如约而至,众人一起迎接,龙景天觉得意外,神目比丘口快,抢先道:“我们不是等你,而是等着喝酒。”龙景天虽然聪明也不明白话里的含义,瘦竹居士解释一番,龙景天不由莞尔,这些人确实满有趣的。瘦竹居士特意给龙景天留了美酒,龙景天品尝过后赞不绝口,没想到瘦竹居士还有这一手。天来子不理会美酒,对棋局到是很上心,马上安排。顶尖高手对局,旁人根本看不懂,观战者只有瘦竹居士与平湖侠隐,袁桂华三人。回去之后龙景天仔细研究了蟠龙妙手的种种变化,这次来确实有了充足的把握,不过要破解画龙点睛还不敢说。这次对弈从布局开始就加了小心,天来子也知道对手棋艺高深,不敢大意。两人落子很快,旁观的三人根本理解不了二人的棋路变化。到了中局阶段,形势变得十分复杂,双方的棋势犬牙交错。龙景天首先放出了胜负手,接连开劫,环环相套,棋局进一步复杂化。天来子小心应对,接连十余个回合,数个劫都没有结果。这样复杂的局势最需要平心静气,而天来子性急,耐不住,不得已做出一些让步,想尽快解决这个连环劫。没想到龙景天抓住机会,四处开劫,天来子越发心烦,放出了关键的一手,棋局立刻发生了变化,明明占据优势的龙景天一下子陷入被动。观战的瘦竹居士立时明白,这就是蟠龙妙手的精华,画龙点睛。龙景天虽然做出了很多努力,终于没能破解。 一百六十七章 人心难测 一局终了,龙景天闷头思索,瘦竹居士赞叹:“好一手画龙点睛,妙不可言。”平湖侠隐点头:“以一手棋致使局势逆转,这画龙点睛果然厉害。”天来子苦笑道:“我也是无奈,这几个劫打下来,我的全局都陷入被动,不出奇兵只有认输一途。”龙景天沉吟多时展颜笑道:“原来如此。”天来子询问:“先生所言何意?”龙景天胸有成竹:“蟠龙妙手确实精妙,不过我已经摸到了其中的脉络。”天来子颇为吃惊:“如果能破解蟠龙妙手,先生就是当今弈林第一圣手。”再次开局,天来子更加小心,尽量避免局势复杂化,而龙景天的布局也极为严谨。双方的阵营很快明朗,龙景天付出很大代价铸起了一道铜墙铁壁,随之在各处燃起战火,与对手展开纠缠。天来子开始占了不少便宜,正在沾沾自喜,等龙景天发动攻势的时候才觉出不妙,看起来没有任何漏洞的棋竟然被对方打开了缺口,内外夹攻。而对方的铜墙铁壁也发挥出很大作用,自己根本无力发起进攻。到了中局阶段,龙景天的优势已经很明显。天来子试探多次,找不到对手的漏洞,这画龙点睛一着竟然施展不出。随着猛烈的攻势,龙景天在另一面又建立起强大的厚势,天来子明白大势已去,投子认负。观战三人目瞪口呆,龙景天的棋路匪夷所思,竟然完全压制住天来子的棋势,奇怪的是天来子并没有使出画龙点睛来挽回局面。瘦竹居士问道:“这回怎么不用画龙点睛了?”天来子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用?是根本没机会用。”瘦竹居士向龙景天一挑大指:“先生果然高明,这铁桶江山的布局实在厉害。”龙景天终于化解了蟠龙妙手,心里很是欢喜,通过与天来子对弈,自己的棋艺更进一步,恐怕在这个领域已经是独占鳌头了。众人过来祝贺,龙云圃一向将自己的二叔奉为神明,取胜是必然的,不过心里有些畏惧,不得允许还是不敢过来。 神目比丘可不管棋局的事,一门心思想着让瘦竹居士为自己调出美酒,龙景天把家族流传下来的古画送给了常霄,上次对弈时已经知晓,天来子会与常霄进行比武,这次来当然要询问一下结果。天来子长叹一声:“说起来这位不夜城主果然了得,武功境界之高出乎我的想象。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我输了。”龙景天询问经过,明白双方都没有发出最后的一击。不过结果还很难说,天来子的看法不一定全面,还要听听常霄的观点才能做出结论。如果常霄完全领悟龙氏祖先流传下来的刀法,战胜天来子完全有可能。伍青阳对龙景天这个人的评价很高,这个人精华内敛,博学多才,最难得的就澹泊名利,属于高人逸士之流。眼前首先要做的是向天来子请教一下剑术,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剑术的巅峰,万万不能错过。天来子一脉规矩很严,不能随便泄露,可是有瘦竹居士说好话,伍青阳与常霄又有深厚的交情,所以破例点拨一番。伍青阳本身的剑术修为不凡,经过天来子点拨,有了很大收获,心里极为欢喜,这一趟能有如此收获实在万幸。神目比丘惦记着美酒,撺掇瘦竹居士,因为帮了伍青阳的忙,伍青阳马上陪伴瘦竹居士到泰山与史怀玉交流一番,打造极品美酒。两人走后,天来子继续跟神目比丘较劲,这一次出山受到的挫折太多了,一定要想办法在某个领域占到上风。神目比丘当然不甘心,与这师徒俩比试,天来子虽然很努力,要占到上风也不容易。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认可,龙景天确实是当代奇才,龙云圃的话并没有夸大。经过一番周折,大家都已经摆脱了火神宫的悲伤情绪,重新把心思用在玩耍上面。 旁人可以忘记,常霄却不行,那种痛入骨髓的悲伤不可能轻易抛开。虽然与天来子比武过后稍微缓和一些,但是一旦面对月影公主,心情无论如何好不起来。总算樱桃这个小姑娘乖巧懂事,月影公主的精神好了很多。玉蝴蝶了解常霄的心情,想办法开解,常霄回想自己坎坷的经历,最舒心的时光不是刀法大成,以不夜城主的身份重出江湖的这一段,而是化身血影旗主,蛰伏江湖的那一段时光。根本原因就是,那时候自己隐形潜踪,没有人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所作所为。重出江湖以后,什么事情都摆在表面,人类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物事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一旦展现在眼前就不可怕了。有鉴于此,常霄产生了新的想法,脑子里酝酿着一个崭新的计划。如今不夜城实力之强一时无两,可是还有人敢于挑衅,这就说明要想高枕无忧,仅凭强大的实力还不够。为了给女儿女婿报仇,自己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大部分江湖人都参与其中,可是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帮忙呢?不要说与自己有过冲突的门派,就算是接受过自己恩惠的人也未必真心协助。习武之人哪一个甘居人下?不夜城雄踞江湖有几个人不眼红?如今不夜城实力雄厚自然用不着担心,可是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有盛必有衰,一旦不夜城衰落,这些江湖人会有什么举动谁也说不清。从出道江湖到今天,常霄经历了很多坎坷,从前的目标都已经达到了,可是自己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反而背上了新的包袱,看来自己应该在各方面反思一下江湖的真正意义了。 丹阳子归天,宝鼎道人得以进入极乐宫,接触到《丹阳真经》记载的高深武功。在玉贞子的协助下,武功剑术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主要原因是宝鼎道人的根基牢固,基础扎实,所习武功与《丹阳真经》同出一门,因此很快领略到关山飞渡的精要所在。玉贞子也吃惊于宝鼎道人进步之速,照此看来,用不了多久,宝鼎道人就可以超越丹阳子,自己也未必能及。关山飞渡与铁索横江乃是《丹阳真经》中所载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功,两人每日演练不息。宝鼎道人深深体会到关山飞渡与铁索横江联手施为的厉害,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常霄是如何破解的?在如此强大的剑势之下,能够全身而退已经很难了,而常霄竟然有能力反击,在千钧一发之际夺走丹阳子性命,什么武功能有如此威力?向玉贞子询问,玉贞子摇头:“我也说不明白,当时我们剑势已成,无暇顾及其他。从丹阳道兄的表情来看,那一门武功必然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宝鼎道人接着问:“分开之后城主说过什么没有?”玉贞子苦笑:“当时不夜城主确实说过一句话,直到如今我也不明白。”宝鼎道人心里凉了半截,玉贞子不明白,自己也未必懂。无论如何总要问一下,玉贞子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问他施展的是什么武功,他只说了一句话:落日风帘动,碎影舞斜阳。”宝鼎道人仔细品味话里的含义,从表面上看,这句话描绘的是一幅美景,黄昏时分,落日余辉透过竹帘,微风吹动竹帘,日影晃动,形成一幅奇景。虽然意境很高,可是与武功有什么关系?思考多时也找不到答案,玉贞子劝解道:“不明白就算了,没什么关系。”宝鼎道人摇头:“不然,我感觉这句话与关山飞渡,铁索横江有些关联。”玉贞子一皱眉:“怎么可能?” 原来宝鼎道人已经感觉到,关山飞渡与铁索横江的招式之中还隐藏着另外的变化,与常霄留下的这句话有些关联。考虑数日没有结果,这时有人送来一封书信,宝鼎道人打开一看,登时明了。把玉贞子找来,取出一张字笺,上面只有两行字,左面是:溪横水远,断桥斜日归船。右面是:翠袖天寒,晓风千里关山。玉贞子不解其意,宝鼎道人笑道:“这是不夜城主的一团美意,关山飞渡和铁索横江虽然是《丹阳真经》中最后记载的绝学,可是其中的变化还没有完。”玉贞子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领悟《丹阳真经》,听到这样的话觉得难以置信。宝鼎道人解释道:“我一直研究城主留下的话就是想弄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没想到城主竟然如此慷慨。关山飞渡延伸下去就是溪横水远,断桥斜日归船。”玉贞子有些明白了:“照此看来,铁索横江的延伸就是翠袖天寒,晓风千里关山。”宝鼎道人点头:“关山飞渡本来是攻势,铁索横江是守势。如果延伸下去,攻守应该可以互换,那才是《丹阳真经》的精华所在。”玉贞子思索片刻吃惊道:“如果真是那样,威力该是何等惊人?”宝鼎道人颇为感慨:“如果不是城主点拨,再过十年我也想不明白,这份胸襟实在罕有。”玉贞子想明白以后颇为欢喜,随即纳闷道:“不夜城主是什么意思?我们练成这一门绝学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有能力破解,故意卖个人情?”宝鼎道人摇头:“道友不要胡乱猜疑,不管不夜城主的动机如何,我们都应该领情。”玉贞子表示认可:“是我多心了。”两人马上着手,仔细研究剑势的变化,越是深入玉贞子对常霄越是佩服,自己浸淫剑术这么多年都没有领悟,而常霄作为一名刀客,仅仅见过一次就能找到其中的关键,这样的武功修为实在可怕。 很显然,常霄指破迷津另有用意,宝鼎道人虽然知晓却没有告知玉贞子,只是抓紧研习剑术。因为极乐宫地处西南边陲,火神宫的变故没有传到这里,虽然常霄在信里提了一下宝鼎道人也不十分清楚。不管怎么说,常霄如此慷慨,自己总要有所回报才是。因此抓紧研习剑术,玉贞子也沉浸在变化无穷的剑术中。经过刻苦努力,两个人终于领悟到剑势的变化,欢喜之极。宝鼎道人提出要到中原一行,玉贞子明白,常霄送来的信里决不仅仅是一张字笺,反正已经领悟到其中的变化,没必要阻拦,因此爽快答应。宝鼎道人换上八卦仙衣,甘露宝剑背在身后,颇有些道骨仙风。独自离开极乐宫,经过这一番磨练,这位第一剑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真正步入极流高手之林,心里对常霄充满感激,没有这个人的协助,自己不可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可是宝鼎道人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刚刚进入中原就听说了火神宫的事,常霄为了给女儿报仇,一次处死了一千余人,作为修道之人显然不能认可。当然,蜻蜓死状凄惨,尹天雷这样的高手被害更是可惜,可是处死高远及其同党已经够了,不应该牵连其他人。这么一想,心里对常霄的好感降低了不少,对于常霄信里交代的事也不十分上心了。本来应该先到不夜城道谢,临时改变主意,首先回华山拜见掌门赤霞真人。江湖中人所共知,宝鼎道人在甘露大会上夺魁,成为当今第一剑客,剑术已经超越了华山掌门赤霞真人。因此宝鼎道人回到华山,同门都十分看重。宝鼎道人虽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却不曾忘本,对门中人极为客气,没有一点第一剑客的架子。 赤霞真人热情接待,宝鼎道人为华山一门增加了很多光彩,应该得到优待。宝鼎道人还是一如既往,赤霞真人连连夸奖。落座之后宝鼎道人询问江湖动向,赤霞真人长叹一声:“高远这个孩子不懂事,闯下大祸,如今很多人对不夜城怀有不满情绪,只是没有能力奈何常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宝鼎道人点头:“这是意料中的事,一下子处死这么多人,很难让其他人信服。”赤霞真人愁眉紧锁:“事情就难在这里,如果换成别的帮派,四大名们早就发出武林贴,联合各方英雄,一举将其铲除了。可是不夜城高手如云,常霄武功绝顶,江湖中人数最多的丐帮帮主紫云姑,消息灵通的齐士真以及后来的陆文俊,南海燕南楼,通天堡主江飞鸾,万仙堂的万俟嵩,神刀门的段昔云,这些在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都得到过常霄大力提携,一旦不夜城有事,一定会全力协助,如此庞大的势力谁能应付?”宝鼎道人问道:“难道一定要铲除不夜城?”赤霞真人颇为肯定:“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岂能逍遥江湖?当然,要铲除不夜城很不容易,仅仅幽冥剑士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宝鼎道人虽然对常霄有些看法却不曾想过铲除不夜城,平心而论,常霄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当代第一刀客。而赤霞真人的态度很是坚决,与其说是为江湖除害还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常霄的武功太强,不夜城势力太大,显不出旁人的本事。鉴于不夜城的厉害,宝鼎道人劝解一番,赤霞真人轻叹:“目前要对付不夜城根本不可能,要耐心的等待时机。”宝鼎道人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掌门的想法,心里叹息,常霄的好脾气已经没有了,一旦起了冲突,死的人数恐怕要远远超过火神宫。常霄的厉害不仅仅在武功,还有谋略,要不是处置得宜,每一次风浪都能要了他的性命。如今这个人的武功已经达到了巅峰,不夜城的势力足以横扫江湖,这个时候与他作对后果很难预料。不管宝鼎道人怎么劝,赤霞真人心意已决,宝鼎道人只好作罢。 一百六十八章 左右为难 这次回到中原,宝鼎道人原本是为了常霄的托付,如今改了主意,自然不消再提。至于极乐宫的事也不好说,自己得到常霄的协助,领悟到《丹阳真经》上面所载武功,这件事不能让赤霞真人知晓。首先这里面有常霄的协助,另外赤霞真人乃是华山掌门,在武林中颇有地位,如果得知自己的武功剑术远胜于彼难免心里不自在,徒生事端。本来以为铲除不夜城只是一个想法,没料到赤霞真人接下来的话却是已经付诸了行动。赤霞真人喜滋滋道:“最近传来消息,江湖中出现一位异人,自号天来子,武功剑术堪称绝顶,与常霄较量的结果是平分秋色。”宝鼎道人颇为吃惊:“什么人有此神通?”赤霞真人笑道:“山野之中藏龙卧虎,有这样的异人当然不值得大惊小怪。我与三位门长商量过,可以借助这个人来对付常霄,只要常霄一倒,不夜城立刻土崩瓦解。”宝鼎道人的态度十分谨慎,叮嘱道:“常霄这个人深沉内敛,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底细。照常霄从前的所作所为,与这样的异人交手一定不会全力以赴,表面上的平分秋色未必可信。”赤霞真人摇头:“经过严密的调查,天来子的剑术出神入化,他的门人平湖侠隐与神目比丘交锋占到了上风,徒尚如此,其师可想而知。”宝鼎道人微微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疑虑,常霄这个人深不可测,能够指出《丹阳真经》所载剑术的精华所在足以证明这个人的修为。赤霞真人说出自己的安排:“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天来子痴迷于飞行,一直留在蓬莱,你可以前去探听一下底细。”宝鼎道人答应:“这倒使得。”内心里也想领教一下这位异人的剑术。赤霞真人并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首先抬高天来子的声望,将其奉为当今第一高手,变相贬低常霄。然后通过各种渠道丑化不夜城,经过火神宫的杀戮过后,很多人对不夜城不满,这个时候推波助澜正当其时。 宝鼎道人离开华山,路上左思右想,从心底里不愿意与常霄为敌。首先这个人的武功确实出类拔萃,没经过名师指点,只凭一路六合刀法步入极流高手之林者百年来仅此一位。其次常霄热心助人,胸襟宽广,这一次如果不是他指破迷津,自己决不可能领悟到《丹阳真经》所载剑术的精华。还有一点,常霄这个人城府很深,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他控制的势力有多大,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与这样的人为敌太过凶险。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自己没有能力阻止四大名门,只能随波逐流。眼看来到蓬莱,宝鼎道人整理了一下思绪,准备与神目比丘一行人会面。享誉江湖的第一剑客走到哪里都受尊重,神目比丘却是个例外,这位前辈对任何人都不在乎。宝鼎道人自然有心理准备,径直来到蓬莱阁,刚好赶上伍青阳带着瘦竹居士最新调配的美酒赶回来请大家品尝,众人坐在一起谈笑品酒。伍青阳以及剑童兄弟是熟人了,隐仙宫的人则是初会,平湖侠隐,袁桂华祖孙二人以及天来子极少行走江湖,自然从未谋面。平湖侠隐听说过宝鼎道人,对这位第一剑客颇为礼遇。宝鼎道人直言,自己此来就是为了向天来子请教剑术。天来子的态度却有些朦胧,平湖侠隐觉得奇怪,第一剑客前来讨教是好事。私下里询问,天来子解释:“这个宝鼎道人言不由衷,作为将生命融入宝剑的剑客,心底有些微一点私心就会表露出来,这个人的剑术确实了得,可是心底却不大干净。”平湖侠隐颇为奇怪:“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天来子笑道:“他的境界已经超越了你,自然看不出来。”平湖侠隐曾经了解过,知道宝鼎道人比之神目比丘,五木真君这两位前辈略逊一筹,应该比不上自己才对。向师父提出自己的疑问,天来子摇头:“或许这位宝鼎道人一直在藏拙,另一种可能就是在近期内取得了突破。”要确定这两种可能很简单,只消问神目比丘即可。平湖侠隐马上去问,神目比丘颇为肯定,宝鼎道人从前不可能藏拙。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宝鼎道人在近期内取得了突破,初次见面,天来子不好探询,刚好伍青阳在,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伍青阳并没有感觉到宝鼎道人的变化,听天来子一说才注意到,找机会询问。宝鼎道人并不直说,顾左右而言他。伍青阳心里奇怪,这位第一剑客到底在隐藏什么?不能坦诚相见,天来子的态度自然无法转变,宝鼎道人心里明白得很,可是为了华山一门着想还是不能和盘托出。平湖侠隐不关心江湖事,既然宝鼎道人前来讨教,当然不好拒绝,因此撺掇天来子与宝鼎道人比试一番。天来子虽然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这一次比剑显然不如常霄与天来子的比试来得精彩,不过宝鼎道人的剑术修为确实很高,因此大家还是很感兴趣,天来子经常告诫平湖侠隐,决不能轻视自己的对手,平湖侠隐一直没有忘记。可是这一次作为师父的天来子却不怎么尊重宝鼎道人,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宝鼎道人并不介意,对方的剑术修为确实比自己高,以晚辈自居没有什么关系。天来子这一次出山,比武未能获胜,蟠龙妙手也被龙景天化解,心里确实不自在。如今宝鼎道人遮遮掩掩。刚好拿来出气。主意打定,天来子毫不客气,取出金丸,叱喝一声,一道金光射向宝鼎道人。如今的宝鼎道人剑术迈进了一大步,远非当年了,意动剑出,甘露宝剑划出一道彩虹,在身前形成剑幕。天来子的金剑撞到剑幕之上发出一声巨响,宝鼎道人纹丝不动。天来子赞道:“根基不错。”金剑一抖,数条金蛇当头罩下。宝鼎道人当然不想采取守势,面对这样的高人,自己根本守不住。可是天来子身形好似猿猴一般,飘忽灵动,自己很难确定对手的方位,难以发出凌厉的剑招。天来子存心让宝鼎道人吃点苦头,处处抢攻,开始的时候宝鼎道人看不清对手的位置难以发招,后来天来子占尽先机,宝鼎道人已经无力还手了。 天来子剑术领先是必然的,可是观战的人多半没想到这次比剑会出现如此场景,赫赫有名的第一剑客竟然如此被动,在天来子的攻势之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宝鼎道人当然不甘心,仗着甘露宝剑乃是当今第一利器,强行发出了关山飞渡。天来子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宝鼎道人出剑强攻,防守就留下了空隙,天来子毫不犹豫,金剑射出耀眼的光芒,一下子切入了内圈。宝鼎道人剑势不停,本来是强攻的一招关山飞渡忽然回头,变成了守势,剑光凝成一线,与天来子的金剑撞到了一起,随着一声巨响,天来子飞身退开,宝鼎道人虽然抵挡住这一剑,心里已经明白,如果没有得到常霄的指点,自己已经败于这一剑之下。天来子微微点头:“能挡开这一剑,你这第一剑客当之无愧。”话音未落,身形骤然跃起,剑光化作长虹,正是曾经对常霄施展过的绝学:匹练飞光,倒泻半湖明月。宝鼎道人当然不能像常霄那样硬碰硬,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只有拿出最后的绝技,因此不假思索施展出最近领悟到的剑术。双方宝剑撞到一起,宝鼎道人感觉好似被雷击中一般,五内俱焚,心里叹气:我命休矣。过了片刻没有动静,宝鼎道人感觉到自己安然无恙,抬头观看,天来子已经归座,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伍青阳过来打圆场,拉着宝鼎道人与大家一道饮酒。宝鼎道人来到天来子跟前诚恳道:“前辈剑术精绝,甘拜下风。”天来子不以为然:“甘露宝剑当世无双,你自问配得上么?”宝鼎道人一愣,这句话很难回答。伍青阳插话道:“宝鼎道友虽然不敌前辈,却是各方英雄公认的第一剑客,当然配得上。”天来子摇头:“要讲剑术,这个人确实当得起第一剑客。可是我说的不是剑术,而是剑客的精魂。”伍青阳登时一愣,不明白话里的含义。 事实上听懂这句话的人除了平湖侠隐之外只有神目比丘,伍青阳虽然剑术高深却未能领会其中含义。宝鼎道人明白了天来子话里的含义,自己这次来到蓬莱确实怀有私心,在常霄的指点下取得进步,非但没有感激的打算还要想办法对付不夜城,扪心自问,确实有愧于甘露宝剑以及第一剑客的称号。天来子乃是世外高人,不会介入江湖纷争,宝鼎道人考虑多时做出决定,把自己的苦衷讲出来。天来子爱惜人才,答应单独会谈。来到僻静处,宝鼎道人说出自己的苦衷,天来子连连摇头:“就算不夜城主是天字第一号魔头,却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又怎能恩将仇报?”宝鼎道人辩解:“除魔卫道乃是习武者本分,个人恩怨与江湖大义比较起来算不得什么。”天来子冷笑几声:“你口中的江湖大义是什么?要说杀人,哪个江湖人的手上没有血腥?为什么只针对不夜城主?当初不夜城大战参与的江湖人很多,要报仇雪恨也是皇帝的事,与旁人何干?”宝鼎道人无言以对,事实上自己也参与了那一场大战,剑下死伤无数。这个理由说不通还有第二个,宝鼎道人提出火神宫的事:“习武者最忌讳以武凌人,伤及无辜。不夜城主为报私仇一举处死千余人,犯了武者大忌。”天来子一笑:“如果你的理由很充分,为何不发出武林贴,发动各方力量铲除不夜城?就算不想兴师动众,也可以下战书公开挑战,这才是光明磊落的第一剑客。”宝鼎道人皱眉道:“不夜城主刀法绝伦,不夜城高手如云,鲁莽行事非但达不到目的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天来子轻叹:“说来说去,四大名门针对不夜城还是为了名利,什么江湖大义,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不夜城主真的十恶不赦,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高手为其效力?这些人都不明是非么?”宝鼎道人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宝鼎道人没有对付不夜城的意思,可是身为华山门下,违抗掌门的指令就是欺师灭祖,为武林所不容。天来子明白宝鼎道人的苦衷,索性把实底说出来:“就武功而言,我与不夜城主的修为极为接近,如果放手一搏只能是两败俱伤,四大名门自然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不管为了什么原因,我们两人也不会舍命相搏。如果你真的想除掉不夜城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今日你施展的剑术。凭你一人当然没有机会,如果两人联手,把剑势使完,完全有可能成功。不过不夜城主说过,如果面对天衣无缝的剑势,他还有能力反击,造成同归于尽的局面。”宝鼎道人当然清楚剑势的威力,可是没有常霄的协助,自己就领会不到剑术的精华,如果用这一门剑术对付常霄,不管如何粉饰也摆脱不了恩将仇报之嫌。得知原因后天来子笑道:“你不是说过,为了江湖大义可以抛开私人恩怨么?目前看来,除掉不夜城主只有这一个办法,如何选择是你的事。”再不多说,径自离去。宝鼎道人沉思良久,难以做出决定。掌门的意思是逐步削弱不夜城的势力,寻找机会除掉常霄,如今自己与玉贞子联手完全有机会成功,这么做固然对得起师门,可是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经过深思熟虑,最后终于决定,为了师门自己可以粉身碎骨,如果自己与常霄同归于尽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自己侥幸没死,就自刎以谢常霄的恩情,死亡完全可以终结一切。 有了决定,宝鼎道人离开蓬莱,赶奔极乐宫与玉贞子商议这件事。伍青阳向天来子询问缘由,天来子并不直说,给出另一种解释:宝鼎道人剑术大成,想要与常霄比武,心里割舍不下常霄的恩情。这么说也可以理解,伍青阳的疑问是:宝鼎道人的剑术虽然取得了进展,要与常霄较量显然有些不自量力。天来子说明,宝鼎道人的剑势需要两人联手,如果剑势展开,完全有可能取胜。伍青阳一笑置之,首先宝鼎道人不可能恩将仇报,其次就算剑势使完也未必能成功。天来子也不多谈,径自休息,准备继续飞行玩耍。神目比丘感觉到宝鼎道人的变化,心里虽然奇怪却没当回事。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天来子对伍青阳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开始时认为这位青阳剑客的剑术修为不足,没有多大发展。相处之后发觉,伍青阳光明磊落,侠骨柔肠,不到必要时决不显露剑术,这样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剑客。因此天来子决定,拿出自己修习剑术的心得与伍青阳交流一下。伍青阳自然欢喜,得到这位高人指点,自己的剑术就可以提升一大步。平湖侠隐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先辈严令,本门剑术决不能泄露。天来子的解释很简单,自己并没有泄露一招半式,只是与伍青阳交流心得。剑童兄弟得知宝鼎道人要与常霄比武颇为不然,这位第一剑客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很快传来消息,宝鼎道人正式向不夜城下了战书,要与常霄进行比武。不过这次比武不是一对一,宝鼎道人与另外一名高手联手对抗龙鳞宝刀。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江湖,各路人物议论纷纷。 一百六十九章 宝剑更迭 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常霄的意料,原来的打算全盘落空了。自己好心帮助宝鼎道人指破迷津,只希望他帮一点小忙,可是宝鼎道人非但不帮忙,还要用领悟出来的剑术对付自己,这位第一剑客到底在想什么?《丹阳真经》乃是全真教绝学,里面记载的剑术和修行法门极为深奥,如果真的抵挡不住,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虽然如此,常霄却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有些惋惜,宝鼎道人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成为各方公认的第一剑客,一旦全力交锋,生死只有天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与四大名门有关,事实上常霄已经发觉,有不少人私下里丑化不夜城。今时今日,常霄已经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不可能得到江湖人的真心,根本原因就是不夜城的风头太劲,招致很多人眼红。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常霄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开杀戒,血洗江湖。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有什么用?所有人都惧怕自己,那种日子好过么?经过深思熟虑,常霄做出了决定,接受宝鼎道人的挑战。比武的地点定在华山云台峰,宝鼎道人是华山门下,常霄不希望这位第一剑客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次比武轰动江湖,自然要有人做见证,四大名门的门长都要到场,还有就是上清宫前辈五木真君。常霄邀请的见证自然少不了天来子与平湖侠隐,伍青阳是老朋友了,自然不能少。至于神目比丘就随意了,愿意来就来。比武之前,常霄的酒喝完了,因此专程到泰山史怀玉处取一些。瘦竹居士正在与史怀玉合作调酒,听说比武的事也想观战,常霄自然欢迎。瘦竹居士感觉到这次决战非同小可,特意提出,决战之前最好见一见龙景天,这个人虽然习文却通晓天文地理,见识高人一等。常霄对龙景天的印象很不错,当即取道胶州。 这些日子龙景天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就是研究蟠龙妙手,颇有一些心得。这一日黄昏,龙景天在庭院中抚琴,琴声悠扬,缥缈入云,颇有古风。正在兴浓之时,琴声忽变,旁边听琴的程兰若感觉心头乱跳,魂不守舍。龙景天停止抚琴,吩咐人收好古琴,准备迎客。程兰若不明所以,龙景天笑道:“琴声有变,当有客来,杀气如此凝重霸道,来人必为江湖豪强。”程兰若点头,心里却在怀疑,上古的高人雅士确实有凭琴声知吉凶之说,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只是传闻。这位知府大人棋艺冠绝天下,抚琴的造诣不会也是如此高深吧?要是那样岂不成神人了?心里胡思乱想,龙景天已经更衣出迎,很快领进一位客人。程兰若吃惊不已,这位知府确实深不可测。这位客人自然就是常霄,龙景天吩咐人看茶,与常霄在凉亭里对坐,程兰若站在一旁。常霄首先贺喜:“听闻先生成功破解蟠龙妙手,棋艺更上层楼,独步宇内,可喜可贺。”龙景天谦逊道:“游戏之举,难登大雅之堂。”寒暄过后龙景天问道:“城主怎么有空到胶州来?”常霄一笑:“不日将有一场决战,瘦竹居士建议,让我找先生问一问吉凶。”龙景天点头,吩咐人取金钱来。用金钱排演八卦古已有之,龙景天深谙此道,不过很少显露,连程兰若都不知道。排演八卦需要郑重,龙景天重新焚香,祷告天地,然后排演金钱。片刻后开言:“城主此番决战以一敌二,势均力敌。”常霄点头赞道:“先生果然高明。”龙景天接着讲述:“从卦相上看,三人中必有一人归天。”常霄心头一动,如果三人归天就是同归于尽,一人归天会不会是自己?询问之下龙景天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城主对自己还没有信心么?”常霄有些失望,龙景天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城主完全领悟图画中的刀法,龙某可以断言,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城主。”常霄已经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危险。 程兰若没想到,这位知府大人非但棋艺惊人,抚琴也是高手,还精于八卦,简直是活神仙。龙景天轻叹一声:“就算城主取胜恐怕也开心不起来,对方两人传承的武功颇为罕见,一旦伤损一人,恐怕很难延续下去。”常霄吃了一惊,瘦竹居士的话没错,这位龙景天确实是当代奇人。关于决战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常霄改变话题,取出一个大葫芦:“这是瘦竹居士精心调配的美酒,让我转交先生。”龙景天微笑:“有劳城主,既然如此何不共饮几杯?”常霄苦笑道:“喝过寒冰烈火酒之后,再喝什么酒都没有滋味了。”龙景天博览群书,自然知道寒冰烈火酒,点头赞叹:“城主能饮寒冰烈火酒,完全可以纵横四海九州,逍遥人世。”常霄对龙景天的才学颇为赞赏,摇头道:“先生才是悠游人世的神仙,我只是一介武夫。”两人相视一笑,心底涌起相知之情。龙景天设宴款待,常霄欣然应允,两人畅谈多时,从个人经历到天下大势,江湖格局。龙景天对常霄这个人多了几分了解,这位武林魁首的经历确实坎坷,取得今日的成就实至名归。常霄也体会到龙景天的博学多才,心里后悔没有早些结识此人,如果第一次会面就倾心结纳,后面的事很可能就不一样了。两人畅谈多时,不知不觉过了一夜,龙景天要到公堂上处理公务,常霄当即告辞,龙景天亲自送出,看到火龙驹连连赞叹,常霄抱拳告辞,表态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是人间有的物事我就能办到。”龙景天还礼:“城主有事尽管来,龙某一定竭尽所学。”两人互道珍重,常霄跃上火龙驹,如飞远去。龙景天望着常霄的背影多时,从内心已经把常霄当作知心好友。 离开胶州,常霄的心情好了很多,没想到此行会有这么大的收获,结识了龙景天这样一个朋友,将来有什么心事都可以找他来排解。一想到华山的决战,常霄的心情又沉重起来,无论如何没想到,宝鼎道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今势成骑虎,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应战。来到华山,已经有很多人来这里打探消息,当然,能够到云台峰观战者不过寥寥数人,这些人都是来等候消息的,不管哪一方获胜都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华山山势险峻,道路极为难行,对于常霄当然是轻而易举。一路向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只大风筝,不用问,一定是神目比丘借这个机会显示一番。不出所料,神目比丘喜欢炫耀,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与天来子和平湖侠隐赶到华山,借助山风飞起来。经过一段时间适应,天来子师徒已经完全掌握了技巧,可以在山谷上空飞翔了。瘦竹居士和伍青阳在一起,看到常霄过来见礼,寒暄过后常霄盛赞龙景天的才学,对卜卦的事只字未提。伍青阳说出自己的疑问:“宝鼎道友为了什么事下战书?”常霄淡然一笑:“应该是四大名门的意思,这些名门正派一直对我有看法,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可能被他们认可。”伍青阳摇头道:“不会这么简单吧,前些日子宝鼎道友来到蓬莱向天来子请教剑术,天来子前辈断言,宝鼎道兄的剑术取得了很大进步,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常霄颇为无奈,轻叹一声:“这里面有些曲折,等交手过后再与伍兄详谈。”伍青阳也就不多问了,从常霄的态度来看,对这次比武颇有信心。另一方已经就位,宝鼎道人与玉贞子早早来到,四大名门以五木真君为首,还有一位高人就是段青霄。这位前辈很想看看常霄的刀法到了何等境界,因此专程赶来观战,五木真君自然求之不得。 常霄与段青霄颇有些交情,见了面自然少不了寒暄,段青霄发觉,常霄已经摆脱了火神宫的阴影,心里自然欢喜,伤心事就不提了,首先询问比武的缘由。常霄也很难解释,目前还猜不透宝鼎道人的想法。玉贞子虽然感谢常霄指点迷津,却不能忘记丹阳子归天的事,这才答应宝鼎道人。不过心里没想取常霄的性命,修道之人岂能恩将仇报?宝鼎道人却不这么想,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常霄发觉宝鼎道人的神情有些异常,可以确定,宝鼎道人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也问不出来,只好打点精神准备比武。双方即将交手,神目比丘招呼天来子下来观战,三人武功卓绝,先后落在峰头,观战之人纷纷赞叹。宝鼎道人郑重亮出甘露宝剑,常霄心里叹息,没想到自己好心提点竟然促成了这次比武,如果宝鼎道人没有领略到剑术的精华就没有这次比武。木已成舟,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宝鼎道人深知常霄出刀之速,因此先发制人,抢先出剑。高手相争,用不着浪费时间,玉贞子与宝鼎道人配合,发出了至为凌厉的一击。常霄曾经领教过极乐宫的绝学,自然有些准备,龙鳞宝刀发出耀眼的银光,与对方的剑光搅在一起。很快三人的身形都被银光笼罩,出招之快令人叹为观止。观战之人都是当今高手,都已经看清楚,双方势均力敌,都没有优势可言。如果一对一的话常霄完全可以轻松获胜,不管心里有多少不满,却不能否认事实,常霄的武功确实达到了巅峰,当今江湖无人能望其项背。宝鼎道人对常霄的武功有所了解,这个人的刀法精湛,刀气极为充沛,如果对耗下去己方一定占不到上风,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发出致命一击,等到常霄掌握了局势就没有机会了。因此抢先发出关山飞渡,玉贞子施展铁索横江与之配合,招式连贯,没有一丝空隙。观战众人都看出这一式非同小可,聚精会神盯着。 当初丹阳子就曾经施展过,可是在常霄反击之下丢了性命,这一次玉贞子加了十二分小心,千万不能重蹈覆辙。宝鼎道人做了充分的准备,不等招式使老骤然变招,甘露宝剑射出奇光,与玉贞子的剑光联成一体,形成一个光罩将常霄困在其中。两个人都拿出了全力,剑锋破空发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很显然,宝鼎道人的意思就是速战速决。在强大的剑势笼罩下,常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朗声喝道:“长河饮马,弄影中州。”龙鳞宝刀划出一道笔直的弧线,众目睽睽之下常霄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不管常霄如何应对,宝鼎道人都无法收住剑势了,这一轮接触双方都拿出了全力,生死立判,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大家看得明白,常霄的招式太简单了,学武的人都认得,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力劈华山。可是如此简单的招式竟然收到奇效,硬生生将宝鼎道人与玉贞子组成的剑幕撞开。随着一声巨响,火星四散,双方骤然分开,常霄没有任何变化,宝鼎道人面上露出微笑,缓缓道:“能见识到如此奇幻绝伦的刀法,贫道知足了。”探手取下甘露宝剑,仔细审视一番,长吐一口气:“可惜辜负了天下无双的宝剑。”挥手掷出宝剑,身躯随即后仰,直挺挺落到地上,二目凝视天空。常霄接住甘露宝剑,缓步上前,心情颇为沉重,盯着宝鼎道人缓缓道:“仙长的苦衷常某理解。”宝鼎道人缓缓闭上了双眼。观战众人都觉得心情沉重,宝鼎道人归天实在是武林的一大损失。许久无声,玉贞子上前提出,要把宝鼎道人的遗体带回极乐宫。赤霞真人不答应,常霄正色道:“宝鼎道友这次挑战不是出自本心,完全是为了师门,准确的说是为了掌门的私心。如今以身殉道,还要用什么门规来约束不成?”言辞简单直白,赤霞真人无言以对。 玉贞子心情郁郁,带着宝鼎道人遗体离开华山,常霄仰天长叹:“《丹阳真经》的绝学竟然毁在我的手里,可惜。”赤霞真人心头一震,《丹阳真经》,那可是全真教的至宝,宝鼎道人怎么没有提及?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玉贞子的剑术大家都见到了,不是四大名门所能比拟的,如今因为宝鼎道人归天又产生了隔阂,要想得到这本真经是不大可能了。常霄拿着甘露宝剑心情极为复杂,天来子过来安慰道:“这位宝鼎道友不能摆脱桎梏,一朝解脱也算是善终,比武之前老夫就知道甘露宝剑即将易主。”常霄心头一动,询问道:“前辈此话何意?”天来子一笑:“甘露宝剑乃是当今第一利器神兵,只有真正的剑客才能做它的主人。”言外之意已经有了人选。在场的人都想知道甘露宝剑的新主人究竟是谁,因此侧耳倾听,天来子一指伍青阳:“只有这位青阳剑客才是最适合的人选。”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吃惊,常霄也觉得不可思议。诚然,伍青阳的剑术修为很高,可是要做第一剑客显然有些不足。天来子解释:“城主以刀成名,对剑客并不十分了解。真正的剑客最关键处在于诚心正意,秉天地正气,才能与宝剑融为一体,将剑术发挥到极致。”天来子乃是世外高人,一生浸淫剑术,他的话当然可信。常霄马上来到伍青阳跟前,双手递过甘露宝剑:“伍兄,枉我们相交多年,竟然被旁人指破,愧杀我也。”伍青阳摇头:“贤弟不必自责,休说旁人,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天来子正容道:“就凭你多年来培养的胸中浩然之气,甘露宝剑非你莫属。” 一百七十章 蜃楼奇景 虽然天来子久居世外,可是每个人都清楚,这位高人的剑术修为独步江湖,说出的话自然有分量。伍青阳在江湖中素以人缘好著称,而且甘露宝剑本来就是伍家世代珍藏之物,甘露宝剑落到伍青阳手里大家都没有异议。伍青阳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感觉自身修为有些不足,但是拒绝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就算是为父亲了却心愿也好。神目比丘一向不以生死为念,心里还在惦记常霄的蝙蝠衣,等事情了结之后马上抢上前叫道:“把你的蝙蝠衣拿出来给我看看。”常霄最为头疼的就是这个人,如今心绪不好,没功夫与她斗口,身形跃起,神目比丘抢在前面,可是常霄利用电光梭改变了方向,从高耸入云的云台峰飞掠而下,蝙蝠衣展开,无声无息消失在云雾中。段青霄与五木真君对视一眼,相顾骇然,没想到常霄竟然掌握了如此精湛的飞行之术。四大名门的门长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已经明白,这位不夜城主已经无懈可击,谁也无法奈何了。神目比丘自然不满意,与蝙蝠衣比起来,风筝就显得慢多了,被别人比下去当然开心不起来。天来子可不管这些,风筝有风筝的好处,带着平湖侠隐乘风飞起,师徒两个轻松飞下高山。伍青阳对神目比丘道:“既然前辈不喜欢风筝,能否容我借用一下?”神目比丘刚要点头,转念一想马上变脸:“想的美,你想轻松飞下去,让我走路,门都没有。”说罢飞身跃起,借着风势向山下飞去。因为宝鼎道人归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默默离开华山。伍青阳心里有事,比武之前常霄有些话没有交代清楚,本来要仔细盘桓一下,被神目比丘一搅和提前走了。离开华山,准备到不夜城去一趟,没走出多远就有人送信,常霄请自己到鄱阳湖一会,正中下怀,马上动身前往。 虽然没有说明准确地点,却不愁找不到,远远就看到一个水里有一个火红的影子时隐时现,正是名动天下的火龙驹。常霄一定在附近,果不其然,常霄正在湖边的小亭里独酌。相见之下伍青阳首先开言:“贤弟的武功夺天地造化,为兄是望尘莫及了。”常霄摇头轻叹:“接连两位高手丧生龙鳞宝刀之下,《丹阳真经》所载绝学如果不能延续下去,我的罪过就大了。”伍青阳劝解道:“贤弟不必自责,丹阳子与宝鼎道友都是在公平比武中归天的,怨不得任何人。”常霄点头,心里始终不能释然。伍青阳询问道:“比武之前,贤弟曾说宝鼎道友下战书的事有些曲折,这个时候可以明说了么?”常霄点头:“宝鼎道友修习的《丹阳真经》最后记载的绝学关山飞渡,铁索横江隐藏着精微的变化,是我去信指破迷津,除了提携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想请宝鼎道友帮个忙,由他做中间人,我与四大名门商谈一下,把所有的恩怨说开,做一个了断,免得遗祸将来。”伍青阳颇为吃惊,常霄的武功登峰造极,不夜城势力强大,这个时候与四大名门捐弃前嫌实在难得。可是事情一定有了变化,否则宝鼎道人就不会下战书挑战了。皱眉道:“贤弟委曲求全,宝鼎道友为何不肯出力?”常霄苦笑道:“四大名门对我的成见很深,一直在处心积虑除掉我,宝鼎道友的话显然没有起到作用。相信下战书不是他的本意,与师门比起来,我的小恩小惠自然算不得什么。”伍青阳点头:“宝鼎道友下战书完全是为了师门,看来交手之前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常霄颇为无奈:“要是我没有去信宝鼎道友就不会出事,怎么我每一次退让都没有好结果?”伍青阳也无法解答。 常霄把伍青阳约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关于宝鼎道人的话题太过沉重,常霄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伍兄虽然得到了甘露宝剑,要做第一剑客恐怕有很多人不服气,小弟略尽绵薄。”伍青阳接过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本薄册,常霄解释道:“每次与高人切磋,小弟都会把对方的武功特点记录下来,这一本是关于剑术的记载,相信对伍兄有所帮助。”伍青阳郑重收好,感叹道:“贤弟实在是有心人,取得今日的成就完全是努力的结果。”常霄苦笑:“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博得四大名门的认同。”伍青阳开解道:“贤弟不必执著,江湖风气就是这样,只要你比他们强就是他们的眼中钉,如果你不如他们又会被他们踩在脚下,要改变这个局面可不简单。”常霄轻叹:“我的本意是解开矛盾之后着手淡出江湖,可是四大名门却不肯罢手,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怨恨我。”伍青阳是老江湖了,当然明白,解释道:“四大名门享誉江湖多年,一直是高高在上,贤弟出现伊始就让他们栽了大跟头。随着贤弟武功日进,结识各路高手,从各方面都压过了四大名门,这些人自然不甘心。这些矛盾都容易化解,最关键的就是,贤弟大力提携后进,导致钟元,钟海兄弟,段昔云,齐士真,南海燕南楼,通天堡主江飞鸾,剑童兄弟等等众人武功大进,超越了四大名门,这才是四大名门怨恨贤弟最主要的原因。”常霄连连摇头:“提携后进有什么不对?武学的宗旨应该是发扬光大,一代更比一代强。如果抱残守缺,固步自封就会逐渐消亡。”伍青阳轻叹:“这是人性的弱点,不仅是江湖,朝廷也一样,平民百姓更是如此,谁也无力改变。” 道理虽然明白,可是常霄的心情依然沉重,这个结恐怕没有人能解开。不管怎么说,伍青阳得到甘露宝剑总是好事,两人转变话题,谈到武功上才算轻松许多。分别之后伍青阳赶回雾灵山庄,老庄主得知此事欢喜之极,没想到事隔数年,甘露宝剑会以最光彩的形式重回雾灵山庄。本来要大张旗鼓庆贺一番,伍青阳知道自己的分量,不想过分张扬,闭关研究剑术。常霄回到不夜城,发觉月影公主基本恢复,只是离不开樱桃。经过宝鼎道人的事,常霄对江湖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准备休息一段,因此决定,到武夷山的幻境中休养。月影公主也不想留在不夜城,于是大家一起动身,樱桃自然随行。进入幻魔洞,樱桃看到瑰丽的幻境大喜,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安顿下来常霄精心调整一下,景色与从前有很大变化,尽量让妻子忘记忧伤。玉蝴蝶心里明白,常霄的内心更加沉重,只是不曾表露在外罢了,因此想方设法排解。常霄乃是当今顶尖刀客,要转移视线,缓和情绪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刀法。经过两次出手,常霄已经感觉到,龙氏先祖流传下来的刀法威力绝伦,不是人间所有,任何血肉之躯也抵挡不住。玉蝴蝶得知此事以后一力撺掇常霄精益求精,完全掌握这种刀法。常霄考虑多时终于首肯,静下心来仔细研究这一路刀法的各种变化。寒梅姐妹的主意是通过男女交欢来缓解情绪,这个主意显然存有私心。五个美女商定,只要常霄闲下来就去陪伴,让他腾不出功夫来思考。月影公主全部心思都在樱桃身上,什么事都不管。因此常霄除了研习刀法就是与五个妻子在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终于把烦心事完全抛开,身心得到真正的放松。 神目比丘离开华山之后,本来不急着赶路,忽然接到素云宫主的来信,蓬莱出现了海市蜃楼,这可万万不能错过,等候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天来子比神目比丘还急,如果没学会飞行还无所谓,如今可以乘着大风筝飞到海市蜃楼里面,这样的经历完全可以算得上前无古人。神目比丘也是这个心思,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蓬莱。果不其然,海市蜃楼确实出现了,云雾弥漫中出现了五彩霞光,霞光里隐隐有楼台亭阁。神目比丘马上就想飞上天,可是海面上风平浪静,飞不起来,神目比丘十分焦急,眼看心愿达成偏偏天公不作美。海市蜃楼有时候只出现几个时辰,有时候连续数日,这一次已经持续了两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神目比丘不停的尝试,可惜都没有成功,不住口的埋怨,如果得到蝙蝠衣就用不着费劲了。次日清晨刮起了风,神目比丘大喜,当地的老人说,海风大起,海市蜃楼就快消失了。神目比丘抓紧时机,与天来子师徒,剑童兄弟乘风飞起,直奔海市蜃楼飞去。众目睽睽之下,一行人好似大雁一般排成人字形飞进了海市蜃楼。神目比丘排在最前面,不错眼珠寻找美景,生怕错过。可是海市蜃楼好像有意捉弄这一行人,飞行了很远距离,海市蜃楼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老样子,与在海边观看一样。神目比丘不肯罢休,其余的人也是一个心思,这样的经历太难得了,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因此一行人笔直向前,坚持着寻找传说中的仙境。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不懈的追寻之下,众人眼前出现了奇景,金碧辉煌的宫殿,五彩祥云笼罩下的青山绿水,精美的亭台楼阁。里面的人一个个神清气朗,怡然自得。神目比丘兴奋之极,一头冲向美景,猛然发觉高高的山峰之上有两位仙人并肩而立,神态颇为悠然,看面目赫然是不夜城主常霄和玉蝴蝶,两人的旁边就是火龙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神目比丘高声大叫,风筝失控,一下子坠落下去。其他人也看到了,反应与神目比丘一样,相继坠落海中。 因为神目比丘一行人飞得太远,素云宫主吩咐人驾船来迎,一行人先后登上大船。素云宫主首先发问:“你们看到了什么?”神目比丘转头问天来子:“你看到什么了?”天来子挠头道:“还是听听别人的吧,我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平湖侠隐也不肯说,素云宫主再问剑童兄弟,四人面面相觑。聂九娘与酒童关系极为亲密,上前斥责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再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酒童连忙赔笑:“九娘不要生气,我说还不行。别人看到什么我不清楚,我看到了宫殿楼阁,秀美山川,仙人往来其中,美景瑰丽多彩,绝非人间所有。”聂九娘上前拧住酒童耳朵:“快说实话,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酒童连连告饶,终于说出了实情:“我看到城主和玉蝴蝶并肩站在仙境里的山峰之上,火龙驹就在旁边。”此言一出众人都呆住了,一霎时鸦雀无声,一片寂然。最先打破寂寞的是龙云圃:“我知道了,那个不夜城主和玉蝴蝶都是天仙下凡,火龙驹是天马,所以才能在仙境里出现。”这样的解释虽然合理却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素云宫主再问旁人,得到的答案一致,大家都看到了同样的场景。老祖宗开言:“仙境朦胧,你们会不会看错?”神目比丘摇头:“不可能,那个家伙的样子很特别,不可能看错。”剑童道:“玉蝴蝶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怎么可能认错?”琴童点头认可:“火龙驹乃是天下第一名驹,错不了。”七人都很肯定,素云宫主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很难用常理解释。众人商谈多时,谁也说不清楚。刚好瘦竹居士来到,原来这位高人离开华山之后先到泰山取了些美酒,耽误了行程,此时方到。看到老朋友天来子马上高叫:“瘦竹竿,我们遇到一件奇事,快来给我们说个明白。”瘦竹居士笑道:“不明白的事情多了,糊涂有糊涂的好处,都弄清楚了未必是好事。” 玩笑归玩笑,听到众人在仙境里见到常霄和玉蝴蝶,瘦竹居士也无法解释,海市蜃楼与梦境不同,很多人在梦境中见到过去世的亲人,这个很好理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海市蜃楼是虚无缥缈中的仙境,就算七个人都在梦境中也不可能看到同样的景象,这件事实在匪夷所思。众人之中只有龙云圃最轻松,主要原因就是头脑简单,心里有了答案就不再费心了。神目比丘提议,大家一起到不夜城问问常霄那一刻在做什么,众人都想弄清楚,首先探询,得知常霄与六个夫人连同樱桃都已经离开了不夜城,火龙驹也不在。众人商议多时没有结果,事实上大家都清楚,就算见到常霄也不一定找到答案。虽然见到了海市蜃楼,大家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多了疑问,再等下一次显然不大现实。正在商议动向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段昔云和聂三娘夫妻新得一子,正往蓬莱行来。素云宫主颇为欢喜,马上安排住处,女儿得子可是大喜事。众人把别的事暂时抛开,神目比丘又惦记上段昔云的手艺,如今虽然品尝到极品美酒,可是菜肴显然要逊色许多,最好能让段昔云做上几样菜,那就十全十美了。想的虽好却不容易实现,尹天雷去世,段昔云极为悲痛,虽然大仇已报,心情还是很沉重,这个时候让他做菜显然有些不近情理。聂三娘的手艺固然不差,可是有孩子要照管,八成腾不出手。虽然如此,神目比丘还是没有放弃这个念头,闷头想办法。段昔云人还没到,聂三娘的信先到了,叮嘱大家不要提及尹天雷的事,免得勾起段昔云的伤心事。大家都已经明白,段昔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要不是为了孩子不会到这里来与大家会面。 一百七十一章 游子还乡 次日清晨,段昔云夫妻带着孩子来到蓬莱,隐仙宫的姐妹们都围拢过来看孩子,嬉笑不绝。段昔云心情不好,与素云宫主见礼过后就到一边喝闷酒。瘦竹居士带来的酒风味绝佳,段昔云精神为之一振,神目比丘不失时机来到跟前,旁敲侧击道:“酒是极品,菜就差一些了。”段昔云当然明白话里的含义,沉默不语。剑童兄弟是老熟人了,用不着多礼,老祖宗是初会,自然要拜见,另外天来子与平湖侠隐师徒,瘦竹居士,袁桂华以及龙云圃都是初会,不能置之不理。大家都理解段昔云的心情,都表示安慰,劝解几句。龙云圃有些不以为然,嘟囔道:“生有何欢,死有何苦?大仇已经报了,何必愁眉苦脸?”素云宫主斥责道:“多什么嘴,滚一边去。”龙云圃应声退开。段昔云为人本来极为洒脱,只是割舍不下尹天雷的深厚情意,听到龙云圃的话心头一动,常霄为了报仇斩杀千余人,怎么说都够了,完全可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自己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对身边的亲朋好友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想到这里深施一礼,向大家表示歉意,随即取来两大坛酒,痛饮一场。别人想要劝解,瘦竹居士拦阻,段昔云的意思很明白,要借一场大醉摆脱悲伤的情绪。众人这才明白。老祖宗抱过孩子来喜笑颜开,如果是女孩就可以姓聂,成为隐仙宫的一员。男孩就随父姓,这是成亲时说好了的。老祖宗叮嘱聂三娘,一定要再接再厉,为隐仙宫接续香烟,众姐妹取笑一番。聂三娘最关心丈夫,瘦竹居士劝解:“老夫随身带着解酒清凉散,保管没事。”聂三娘这才放心,如果丈夫摆脱悲痛,恢复正常生活当然最好。段昔云喝了很多烈酒,昏昏大睡,瘦竹居士经验丰富,吩咐大家不要惊扰。神目比丘心里欢喜,如果段昔云恢复正常,自己就可以品尝到美味佳肴了。平湖侠隐得知段昔云就是鼎鼎大名的水晶二老,心里极为欢喜,如果能品尝到水晶二老的手艺那可真是不虚此行了。天来子倒是无所谓,自己不能吃荤,没有这个口福。 段昔云昏睡一夜,次日醒来头痛欲裂,瘦竹居士拿出解酒清凉散放到段昔云鼻下,段昔云狠吸一口,一股凉意很快传遍全身,酒意全无,精神焕发。起身道谢,瘦竹居士微笑摇头:“举手之劳,难当谢字。”酒醒过后,段昔云的状态好了很多,来到前面与众人相见,大家正在给孩子起名,做父亲的最有发言权,段昔云不假思索:“不用费神了,就叫段天雷。”聂三娘大喜,取这个名字说明段昔云已经摆脱了悲痛,恢复正常了。神目比丘拍手叫道:“我们好好庆祝一下,你们两口子做些好菜。”聂三娘心里欢喜,满口应允,段昔云很久没做菜了,点头应允,神目比丘欢喜之极。剑童兄弟深知段昔云的手艺精湛,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顿,老祖宗也没有品尝过段昔云的手艺,深感这次来对了。因为有的是金银,材料很快预备齐全,段昔云首先做出尹天雷的拿手菜,向去世的好友表示思念之情,这几道菜不是给大家吃的。随即两夫妻联手做菜,因为武功精湛,没过多久,一道道精美菜肴就端了出来。最开心的当然是神目比丘,抢先把自己爱吃的抢过来,一饱口福。总算不能吃荤,否则大家只能看着她一个人吃了。段昔云很久没有做菜了,这一次一发不可收拾,菜肴变化无穷,花样繁多,大家赞不绝口。天来子也感觉到这些菜肴与众不同,水晶二老名不虚传。大家品尝极品美酒佳肴,谈笑风生,急坏了龙云圃,素云宫主不让他与大家坐到一起,看着众人享受美味急得直流口水。鹤童心好,指点他到厨下找些吃食,龙云圃马上跑出来,到厨房外探头探脑。段昔云心里明白,正是这个青年的一句话点醒了自己。因此特别关照,龙云圃大喜,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口里叫道:“酒好,菜更好,皇帝也比不上我快活。”抱着酒坛手舞足蹈。 看到龙云圃的样子段昔云颇有感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龙云圃这样真正开心过了,主要原因就是心里牵挂的事情太多,放不开,今后要改变想法。看到丈夫的变化聂三娘极为欣喜,拿出浑身解数,反正人很多,完全有施展的余地。这次宴会开心之极,段昔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离开神刀门已经很久了,数年来一直没有考虑父亲的感受,如今有了儿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家看看了。说出这个想法大家都表示支持,神目比丘马上提出条件,起码再来两次宴会才能让两夫妻离开,老祖宗也舍不得孩子,段昔云答应与大家盘桓三日再走。吃饱喝足,飞行自然是最好的消遣方法,大家分头准备,段昔云也加入进来,天公作美,风力大小刚好合适,一行人乘着海风飞翔半空,段昔云发觉,原来飞行可以很好的放松身心,缓解情绪,因此尽情玩耍。晚间聚会的时候剑童提起,在海市蜃楼中看到了常霄和玉蝴蝶,段昔云吃惊不已,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经过一番盘桓段昔云才得知,平湖侠隐与神目比丘动过手,还占到上风,天来子更曾经与常霄战成平手,瘦竹居士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就连龙云圃这个愣头青也不简单,曾经战胜过灵木真人和通天堡主江飞鸾。习武之人遇到高手自然不能轻易错过,段昔云与这几人交流,瘦竹居士对段昔云的评价很高,认为这个人的刀法精湛,虽然比不上常霄也可以独当一面。因为天来子师徒精于剑术,与刀法有很大差异,瘦竹居士精于养气,也不擅长刀法,段昔云的收获多半在内功方面。三日后段昔云准备回家,素云宫主预备了一份礼品,段昔云告别众人,与妻儿一道回转神刀门看望父亲。 段青霄重出江湖,与常霄明争暗斗多次之后退隐江湖,把滚珠宝刀交给了门徒钟万山。因为不夜城的声名远播,神刀门一直没有什么起色,钟万山年事已高,抓紧培养后进,为神刀门的未来打基础。段辛夷很是挂念儿子,可是段昔云有自己的主见,做父亲的不好勉强,只能把思念之情藏在心底,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到段昔云的住处喝酒,盼望儿子早些回来。段昔云做了父亲才体会到这份心情,这才想回家探望一下。如今段昔云的武功修为已经超越了四大名门以及师伯钟万山,不过对门主之位没什么兴趣,江湖的乐趣很多,一旦做了神刀门主就多了很多顾忌。段辛夷得知儿子回来大喜,因为媳妇初次登门,不能草率,段辛夷让人把房舍殿堂打扫干净,悬灯结彩。段昔云领着妻子进来拜见,段辛夷双手搀扶,等候了多年,儿子终于回家了,心里欢喜,忍不住落下眼泪。段昔云也觉得心酸,请罪道:“爹,孩儿不孝,劳父亲惦念。”段辛夷轻叹:“回来就好。”因为聂三娘在场,段辛夷要保持身份,好言安抚。见到了孩子,段辛夷笑得合不拢嘴,老年人多半如此。一家人团聚,段辛夷兴奋异常,安排酒宴,派人去请钟万山。段昔云的身份比较特殊,首先是老门主段青霄的单传后裔,又曾经做过神刀门的门主,作为如今的门主钟万山当然十分重视,放下手边的事赶过来。段昔云见过师伯,钟万山颇为感慨,在内心里,钟万山并不想做神刀门主。自从常霄出道江湖以来,几乎所有的风头都被他占去了,自己很难有所作为。老门主段青霄叱咤江湖,为神刀门开创了大好的局面,到了自己手里,前面有不夜城这座大山拦在前面,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超越。承接这副担子的最佳人选当然是段昔云,虽然有这个意思,可是段昔云以水晶二老的身份游戏江湖,数年来没有回家一次,这件事自然没有着落。这次会面钟万山已经打定主意,想办法把这个担子交给段昔云,自己退隐江湖,过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 这次会面,最开心的当然是段辛夷,儿子已经成长为武林高手,又有了后代,对于神刀门来讲是天大的喜事。钟万山察言观色,猜测出来,段昔云不会很快离开,脑子里开始盘算,怎样才能让段昔云答应出任门主。本来段昔云只想在家里小住几日,可是看到父亲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提出来。当晚钟万山找段昔云单独商谈,段昔云已经预感到钟万山的用意,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答应。落座后钟万山首先询问一下段昔云的经历,得知段昔云结交了很多高人,妻子聂三娘的家族也是武林世家,心里极为欢喜。很快谈到了正题,段昔云解释道:“师伯,当年小侄曾经出任门主,因为年轻气盛,吃了大亏,成为江湖笑柄。后来游行江湖,见识到各路高人的武功,尤其是不夜城主,比较起来,小侄这两下子实在上不得台面。”钟万山当然明白段昔云的意思,开解道:“贤侄,不夜城独领风骚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你仔细想一想,江湖中很多门派流传都在百年以上,历代门长有几人达到不夜城主的辉煌?”段昔云沉思片刻摇头:“一个也没有。”钟万山点头:“这就对了,对于神刀门而言,需要的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段昔云轻叹一声:“师伯的意思小侄明白,只是经过数年游历,小侄已经适应了随心所欲的生活,不想受到约束。”钟万山板起脸:“这话就不对了,身为男子就要承担责任,你的身从何来?你的父亲苦心培养你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你混迹江湖,尽情享受一切?”段昔云登时语塞,这个问题自己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钟万山趁热打铁:“如今你也有了后代,你的希望是什么?难道就是要你的儿子长大以后像你一样做个无根的浪子?”段昔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从前都是为自己考虑,没想过其他。 这次商谈的内容段辛夷也知道,内心里希望儿子接手神刀门。钟万山的话深深触动了段昔云,自己从前的想法太简单了,做人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要往长远打算。设身处地想一想,师伯出任门主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报答自己祖父传艺之情。自己作为正统传人为神刀门做过些什么?除了麻烦就是麻烦。如今自己羽翼丰满,有什么理由让师伯继续承担这副重担?钟万山看出段昔云心眼活动了,继续开解:“你爹身子骨一直不好,师伯只能勉强维持局面,如果你不肯担起来,神刀门必然会没落,那时候你还能放开怀抱享受么?再者说做了门主不一定就失去了自由,青阳剑客做了雾灵山庄庄主以后还跟从前一样,四处漂泊,一年当中最多有两三个月在家里,日子照样过得舒坦。”段昔云考虑多时终于做出了决定:“也罢,小侄一意孤行,愧对师伯,愧对父亲,从今日起重回神刀门。”钟万山大喜,马上把好消息告知段辛夷,段辛夷兴奋之极,觉也不睡了,与钟万山计议,准备举办交接仪式,通传江湖。段昔云把自己的决定告知妻子,聂三娘很是通情达理,漂泊江湖终究不是常法,为了孩子的将来,总要有个根才好。反过来说,家族有事,自己也要出力。事情定下来,钟万山安排人发出武林贴,请各门各派前来观礼,聂三娘写信请母亲和姐妹们前来凑凑热闹。因为段青霄的缘故,神刀门在江湖中还是无人小觑,接到武林贴,各路高手纷纷预备贺礼,准备到场祝贺。素云宫主接信后有些意外,这么大的事段昔云临行时怎么只字未提? 得知此事神目比丘第一个跳出来,心里盘算,自己去凑热闹,段昔云一定会拿出好东西招待,那时候又可以品尝到美味佳肴了。这个提议得到大家响应,天来子无所谓,平湖侠隐却忘不了段昔云的手艺,因此决定,大家一起去凑热闹。一行人高高兴兴启程,路上得知,不夜城主常霄潜身江湖,八成不会露面,另外伍青阳闭关练剑,由雾灵山庄的老庄主代表。由此可以断定,这次聚会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神目比丘了。因为老门主段青霄依然在世,这次聚会很有可能会出现,因此各门各派的门长都动身了,神目比丘与段青霄打过交道,认为段青霄为了门主交替的事来的可能性不大,为了段昔云的儿子倒是很可能来,这可是神刀门的希望。因为时间很宽裕,一行人并不急着赶路,老祖宗和素云宫主让青年男女们到各处采购一番,准备各式各样的贺礼,让神刀门的人看看门主夫人的家族人多势众,非但精于剑术还很有钱,这是为了聂三娘的地位着想。这时候伍青阳得到甘露宝剑的事已经传遍了江湖,正如常霄所料,有一部分人不服气,认为伍青阳配不上第一剑客的称号。天来子眼光独到,认定伍青阳完全有可能成为当代第一剑客。神目比丘无所谓,不管伍青阳是什么身份都要听自己的话。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只有常霄最不听话,有机会一定要找他的麻烦,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一行人一路走一路采购,很快后面就多了两辆大车,车上的东西五花八门,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大到屏风床帐,小到戒指耳环,还有各色绫罗绸缎,好似搬家一般。 一百七十二章 后继有人 段昔云已经出任过一次神刀门主,这一次本来没打算铺张,可是段辛夷和钟万山坚持,这次来的客人很多,万万不能草率。如今的段昔云与当初截然不同,当初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如今深沉内敛,腹隐珠玑。这些年段昔云多半时间与尹天雷化身水晶二老游戏江湖,真正的朋友并不多,可是冲着段青霄的面子,来的人还是不少,场面很是热闹。不过真正的热闹还在后面,神目比丘一到,场面登时热闹了好几倍。首先这位武林前辈地位尊崇,峨嵋派享誉江湖,另外丐帮帮主紫云姑是神目比丘的弟子,师父的话自然要听,所以神目比丘举足轻重。不过这位前辈喜欢开玩笑,好诙谐,很容易相处,没有人惧怕。神目比丘一到隐仙宫的人自然也到了,这些美女十分引人注目,一般来讲武林聚会女子不是很多,这一次可不一样,娘子军势头已经压过了各方高手。神目比丘是当然的主角,素云宫主仪态万方,雍容华贵,隐仙宫的美女个个妩媚多姿,比较起来,各门各派的门长都要逊色许多。负责接待的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就是万仙堂的老堂主万俟嵩,这一次为了师门放下手边的事特意赶来帮忙。自从插手盐务以后,万仙堂财源滚滚,收获颇丰。万俟嵩是老江湖了,在官场同样吃得开,这里面有个诀窍,有钱大家赚,不能过于贪心,如果吃独食早晚会遭到暗算。因此万俟嵩从来不吝惜钱财,打点各级官吏,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府县官员,因此万仙堂顺风顺水。当然,万俟嵩也不是善男信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贪官污吏永远喂不饱,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威慑的手段。各路人物纷纷赶来,段昔云注意到南海首领燕南楼变化很大,当初不夜城交流武功的时候燕南楼是最弱的一个,如今的燕南楼却是精华内蕴,举止从容,已经有了大家风范。段昔云深深体会到逆水行舟的道理,如果自己不努力,早晚会被人超越。 不夜城方面只有剑童兄弟,段昔云理解常霄的苦衷,在各方面都达到巅峰的时候竟然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心情之郁闷完全可以理解。当初伍青阳接掌雾灵山庄时神目比丘就闹出不少花样,这一次有了这些青年男女乱出主意,场面之混乱可想而知。总算万俟嵩久经风浪,老于世故,处理得十分得体。仪式极为简单,钟万山正式把滚珠宝刀交给段昔云,众门人参拜新门主,接着就是锣鼓鞭炮,大摆酒宴。万俟嵩把客人安排得井井有条,互相有矛盾者分开安置。场面很是热闹,神目比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品尝美食,段昔云要招待宾客脱不开身,那就找聂三娘,在这样的日子里聂三娘自然不能扫大家的兴,动手做出美味佳肴招待大家。来宾之中不乏高手,平湖侠隐一直认为师父坚持只有伍青阳配得上甘露宝剑有些武断,原因就是师父一直隐居深山,极少与江湖高手接触。如今各路高手齐集,师父会不会改变初衷?询问之下天来子笑道:“师父不可能看走眼,其中的道理很是细微,将来你会明白的。”平湖侠隐只好不提。大多数宾客参加完仪式,酒宴过后就告辞了,神目比丘当然不肯罢休,带着一大群人住下来。段昔云虽然担负起神刀门的担子,心里却有几分遗憾,尹天雷去世,自己成为神刀门主,从前潇洒江湖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安顿好神目比丘一行,独自坐在静室里,面对着滚珠宝刀沉思,回想自己的经历,为将来打算一番。正在出神之时一阵微风拂过,一片落叶从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段昔云拿起落叶,心道:落叶归根,自己的根就在神刀门。转过头来,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人,正是叱咤江湖的刀中圣手,自己的祖父段青霄。 在段昔云的记忆里,对祖父的印象只是停留在表面,没什么亲情可言,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几次。在心目中,段青霄是武林前辈,是赫赫有名的神刀门主,却不是称职的祖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前的人毕竟是至亲骨肉,因此段昔云跪倒施礼,段青霄点头微笑:“好孩子,翅膀硬了,不把爷爷放在眼里了。”段昔云忙道:“孙儿不敢。”段青霄双手搀扶:“这是什么话,你要是这么胆小爷爷这次就白来了。”段昔云没有听出话里的含义,段青霄解释道:“如果你没有超越爷爷的欲望就配不上滚珠宝刀。”祖孙两人落座,段青霄轻叹一声:“很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把滚珠宝刀传给了陈洪仁,这个人在任何方面都算不上出色。”段昔云也有这个疑问,祖父既然提起这件事自然会有下文,段青霄长吁一口气:“当时神刀门众多门人中只有陈洪仁的野心最大,为了得到滚珠宝刀不择手段,爷爷的看法是,这些门人要想在刀法上超越是不可能的,神刀门要想发展下去需要陈洪仁的野心。”段昔云这才明白祖父的真实想法,段青霄颇为感慨:“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当初的决定还是错了,爷爷没料到陈洪仁的私心太重,目光短浅,得到滚珠宝刀之后完全满足,竟然离开了师门。”段昔云完全理解祖父的感受。段青霄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陈年旧事,转过话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爷爷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神刀门的将来,一错不能再错。”段昔云点头:“孙儿一定尽力。”段青霄摇头:“立足江湖没那么简单,常霄的例子你也看到了,刀法达到了巅峰又如何?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势力又如何?女儿女婿还不是被人害了,处死千余人也不能让死者生还了。”提到这件事段昔云的心里隐隐作痛,尹天雷是自己最贴心的朋友,无论如何不能抛在脑后。 段青霄想到段昔云和尹天雷的交情,自责道:“爷爷不该提起这件伤心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你的修为取得了不小的进步,爷爷说的不仅是武功,要成为真正的高手仅凭武功远远不够,相信你能明白其中道理。”段昔云点头,这个道理自己已经有了很深切的体会。经过一番交谈,段青霄把自己的底亮了出来:“孩子,爷爷退隐江湖之后,并没有完全放弃手上的力量。”听到这句话段昔云心头一振,当初祖父控制的力量与不夜城不相上下,明争暗斗多次丝毫不落下风,随着祖父的退隐,这股力量逐渐被人淡忘,没想到祖父还掌握着这股力量。段青霄从怀里取出一块赤红色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柄刀,段青霄解释:“这就是信物,谁掌握了它就掌握了这股力量,今日爷爷就是为了把这块玉牌交给你专程赶来的。”段昔云盯着面前的令牌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块令牌的价值太大了,谁拥有了它就拥有了一切。沉默多时,段昔云做出了决定,表态道:“这块令牌不属于我。”段青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孩子,是块材料。其实这块令牌没有什么意义,爷爷就是想看一看你能不能胜任神刀门主。”段昔云一愣,不明白祖父的意思,段青霄解释:“爷爷确实控制着一批高手,这些高手都有公开的身份,平时尽管安居乐业,有事情时就会恢复江湖人的身份。他们不认令牌,只认你爷爷。”段昔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搞不懂祖父到底想做什么,段青霄续道:“退隐江湖以后,爷爷不把这股力量完全放弃的用意就是为了防备万一。爷爷安排这些人关注常霄的一举一动以及有数几名极流高手的行踪,得到一些外人很难得知的内情。”段昔云做了神刀门主,当然关心江湖动向,因此询问详情,段青霄介绍:“常霄得到一幅奇画,画里隐藏有奇幻绝伦的刀法,常霄大费周折,终于领悟到这一门刀法。”段昔云对这件事略有耳闻,当然不如段青霄清楚,这时候才算明白,心里叹息:自己恐怕没有机会超越常霄了。 对于常霄这个人的经历,就连叱咤江湖的段青霄也不得不服气,这个人的成长历程好似神话一般。段青霄对常霄的行踪极为了解,着重指出了几个人,第一个就是聂氏家族的灵鹫上人,这个人的刀法精湛,内功深厚,乃是与神目比丘比肩的极流刀客。段昔云颇为惊异,自己的妻子就是聂氏家族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祖父竟然一清二楚。除此之外段青霄又提到了极乐宫,就是这一次常霄首次施展了那种奇幻的刀法,在丹阳子和玉贞子合力施展的剑势之下夺去了丹阳子的性命。随后提到了平湖侠隐和天来子师徒,段昔云听说过,天来子曾经与常霄交手,是个两平的局面。段青霄的看法不同:“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迷惑,那一次交手常霄并没有出全力,天来子的剑势也没有使完,平手是天来子的看法,真正的结果只有常霄才清楚。宝鼎道人挑战,华山交锋之时爷爷看得明白,常霄的刀法已经跳出了尘世的羁绊,达到了无形无影,信手拈来的境界。”宝鼎道人归天这件事段昔云当然清楚,甘露宝剑易手乃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对于常霄施展的刀法,各路人物众说纷纭,段青霄当然最有发言权,段昔云有个疑问埋在心里,一直没有机会问,这一次总算有了机会,于是当面提出来:“当初祖父与常霄交锋,应该是两平的局面,事隔多时,常霄取得了很大进步,祖父的刀法是不是比不上常霄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段青霄颇为肯定:“没错,爷爷退隐江湖以后就把刀法彻底放下了,有得必有失,爷爷的日子比常霄可快活多了。首先钻研刀法是件苦差事。以常霄的修为再想进步更是难上加难,再加上火神宫的打击,根本比不上爷爷快活。” 身为一门之长当然要了解江湖各路高手,段昔云提到南海燕南楼进步神速,段青霄笑道:“那是常霄的提点之功,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华山比武过后,常霄与伍青阳私下会面,将一本册籍交给对方,伍青阳回家以后马上闭关,相信这本册籍与剑术有关,等到伍青阳出关,他的剑术一定会有很大变化,你可不能用从前的眼光看待。”段昔云点头:“青阳剑客侠名远播,沉稳干练,江湖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剑术深浅,孙儿从来没有小瞧过他。”听到这样的回答段青霄颇为欢喜,后继有人确实值得庆贺。畅谈多时段青霄取出了一本绢册,微笑道:“常霄送给伍青阳一本书,爷爷也给你一本。”段昔云大喜,连忙接过来,这本书一定是刀谱。打开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本书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只有十二幅小画,笔力遒劲,意境高远,显然出自名家之手,可是这与刀法有什么关系?段青霄郑重道:“这次爷爷交给你的不是刀法,而是刀意,在极乐宫常霄获胜后说过一句话:落日风帘动,碎影舞斜阳。这句话就是刀意,刀法融入自然,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在华山比武之时,常霄施展绝技之前也曾经吟过:长河饮马,弄影中州。这两句话的意思一样,刀法达到这个境界已经是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了。”这样的话段昔云可理解不了,段青霄自然清楚,交代道:“你不要急于求成,要把绝尘刀谱与这些图画融合起来,如果能领悟其中奥妙,未来的江湖就是你和伍青阳的天下了。”段昔云一愣:“不夜城雄踞江湖,常霄刀法登峰造极,岂能有别人的机会?” 自从醉霞道人归天,江湖中最了解常霄的人只有段青霄了,听到段昔云的疑问段青霄微笑解释:“常霄经过火神宫的打击,已经心灰意冷,用不了多久就会淡出江湖。”这么说当然有根据,对于祖父的话段昔云完全信得过。段青霄这次来不想惊动旁人,抓紧时间指点,十二幅画都取材自唐诗,要与刀法融合不是简单的事,时间紧迫,段青霄只能说个大概,主要让段昔云自己领悟。祖孙俩研究了大半夜,段青霄看天色不早了,起身道:“这次来除了提点你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看一看你的儿子,段家的血脉。”段昔云当然没理由拒绝,马上到后面来找聂三娘,忙碌了好几天,聂三娘感觉疲惫,已经睡熟了,段昔云悄悄抱起儿子,聂三娘毕竟武功精湛,虽然在熟睡中也感觉到来了人,见是丈夫随口问道:“这么晚了抱孩子到哪里去?”段昔云悄声道:“我祖父来了,想看一看孩子。”聂三娘听说过神刀门的老门主段青霄威震江湖,声名响亮,乃是一等一的高人,就想起身前去拜见,段昔云阻止,祖父这次来不想惊动旁人,将来自然有机会见面,聂三娘也就不坚持了。段昔云抱着孩子来到前面,段青霄看到孩子满面堆笑,抱过来仔细端详,问道:“取名了么?”段昔云点头:“取好了,为了纪念好友,孙儿给他取名段天雷。”段青霄赞到:“够响亮,将来一定可以在江湖上闯出名堂。”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交给段昔云,交代道:“这里面三十六颗药丸,等孩子满一岁的时候每月给他吃上一颗,长大以后修习内功可以事半功倍。”段昔云牢记在心,祖父结识世外高人,这些药丸一定极为珍贵。段青霄叮嘱道:“要在江湖立足,仅凭武功远远不够,你要多方教导,不能让孩子走你的老路。”段昔云答应,眼看天色将明,段青霄悄然离开。 一百七十三章 见风使舵 祖父走后,段昔云把孩子送回去,迫不及待研究祖父交给自己的画册,没有一点头绪,只好先收起来。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神目比丘没有了顾忌,开始吆五喝六,隐仙宫的娘子军也是花样百出,神刀门上下充分领教到这些人的难缠。不过辛苦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没有一个好惹的,就连被素云宫主随意支使的跟班龙云圃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在江湖,当然以武称尊,因此大家任劳任怨,没什么好说的。天来子和平湖侠隐师徒不太看重口腹之欲,只想利用大风筝充分领略大好山河,看神目比丘兴致正浓,两师徒准备离开,神目比丘倒是爽快,马上表态:“你们两个赶紧走,把桂华留下。”大家不明其意,龙云圃笑道:“这还用说,从前没有人是她的对手,这两位前辈剑术绝顶,超过了她,自然不开心。”神目比丘点头:“这个傻小子说得一点都没错,谁让他们两个比我厉害。”袁桂华本来想跟着爷爷一道走,可是天来子喜欢无拘无束,有袁桂华跟着就不能随心所欲了,因此做主让袁桂华留下来。平湖侠隐自然关心孙女,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一行人没一个庸手,不可能出什么意外。商定之后天来子带着徒弟离开,瘦竹居士要到泰山找史怀玉合作调酒,还要到胶州找龙景天研究棋艺,三人一道离开。这三人走后神目比丘越发没有顾忌,尽情享受一番。虽然是贵客,也不能无休止的打扰人家,在素云宫主的催促下,神目比丘终于表态,准备离开,当然,临行还要段昔云夫妻二人亲自动手下厨,做上一桌丰盛的酒席才行。段昔云自然不能推辞,神目比丘心满意足,这才带领一行人离开神刀门。剑童兄弟以及隐仙宫的美女暗自庆幸,有这位前辈在,着实享了不少福,吃到了极品佳肴,喝到了极品美酒。 送走客人,段昔云抓紧研究这些图画,祖父交代过,这些图画要与绝尘刀谱一起来看,还要熟读唐诗,完全领会诗句里面的意境。因此段昔云刻苦钻研,迈不出这一步自己就不配做神刀门主。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为了将来段昔云把所有精力投入其中,取得的进展却极为有限,欲速则不达,段昔云耐下性子,把其他事完全抛开。无独有偶,就在段昔云苦心钻研图画的时候,伍青阳也对着数幅图画发呆。常霄赠送的薄册前面都是一些论述,很容易明白,后面就是图画了,伍青阳与段昔云一样看不明白。段昔云有祖父指点,伍青阳毕竟是老江湖,虽然暂时看不出门道,却可以确定,这些图画与武功密切相关。这两人虽然不在一处,境况却极为相似。宝鼎道人归天以后,通天堡主江飞鸾颇为惋惜,后来得知甘露宝剑落到了伍青阳手里,心中颇为不然,认为伍青阳配不上这柄宝剑,常霄这么做明显是冲着旧交的情面。虽然有些不满,可是常霄帮助自己铸造了足以抵挡甘露宝剑的利器,不好争执什么。不过心里打定主意,早晚与伍青阳较量一下,把第一剑客的名号夺过来。这时候的江湖格局没什么变化,丐帮与陆文俊一方联手,在紫云姑苦心经营之下实力提升一大块,已经成为江湖中第一大帮,当然,能有今日的成就少不了金蟾长老的帮助。四大名门根深蒂固,仍然是名门正派的代表。南海船队与陆文俊通力合作,在常霄的扶植之下,生意颇为红火。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万仙堂,万俟嵩因为珊瑚的关系与皇家攀上了亲,得以插手盐务,财源滚滚,万仙堂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成为介乎于官府于江湖之间的一股势力。最为强大的势力当然是不夜城,常霄的武功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无人能与之争锋。 可惜的是,作为江湖第一高手的常霄日子并不快活,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位武林魁首烦闷异常,如果没有玉蝴蝶和火龙驹,这日子真不知该如何打发。经过一段时间,常霄的心情总算缓和许多,偏偏又有事情找上来。家住西湖的药商段奎身染重病,朝不保夕。常霄落魄的时候段奎慷慨伸出援手,非但收留了常霄还与之结拜成兄弟,后来更为常霄购得龙鳞宝刀,可以说是常霄最大的恩人,两人的感情极为深厚。不管常霄遭遇到什么,每年都要到西湖探望一下这位结义的兄长。段奎为人讲究随心所欲,衣食住行极为讲究,因为养尊处优,身躯颇为肥胖,年事一高身体就虚了,被冷风一激登时病倒。虽然家资百万,多方设法,却无法挽回,逐渐病势沉重,神智迷糊。段奎长子继承父业,在外面跑生意,不在跟前,次子生性懦弱,没个主意。段家乃是当地首富,家族很多人眼红,有段奎在,谁也不敢放肆,如今段奎病倒了,这些人就打起了歪主意。公推出三位家族里的长者,带领家族里百余名青壮,找出个理由,将段奎捐钱修家庙时写下的一千两改成了七千两,还找来见证,一起指证,段奎当时说的是黄金。为了稳妥起见还找来了官差,许下好处,准备大捞一把。这么多人一起前来闹事,段奎的次子胆小怕事,早就吓得躲起来了,段家的女眷生怕出丑,都不敢出头。正在混乱之时,外面传来嘹亮的马嘶之声,段奎的妻子喜道:“这下子好了,二叔一到什么都好解决。”来的人就是常霄,因为隐居在幻魔洞,心情郁闷,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昼夜兼程赶来,多亏火龙驹神骏,这才及时赶到。段妻马上让家人让儿子前去迎接,段奎的次子听说常霄来了,登时有了主心骨,不顾一切冲到门外,见到常霄纳头便拜,泣不成声。 常霄知道段奎得了重病,急急赶来,没想到段氏家族的人会乘机作乱。下马搀扶,询问道:“你爹怎么样了?”段奎的次子一着急说不出话,旁边的家人急道:“二爷来得正好,家里被一群无赖搅闹,乱抢金银财帛。”常霄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气冲冲昂首进门。这时一干无赖连同官差正在兴高采烈大发横财,你争我夺,好好一座庭院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常霄怒气冲冲,本意是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无赖,走到二门的时候脑筋一转,自己不可能总留在这里,一旦离开这些无赖还是会来捣乱,如果杀掉这些人,段家在这里就住不下去了,相信大哥段奎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对付这些无赖最好是通过官府,这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心里有了主意。众无赖连同官差正在放肆,忽然见到常霄都有些胆虚,常霄铁青着脸喝道:“滚。”声若铜钟,震得这些人耳鼓嗡嗡作响,众无赖感到从心里害怕,再不敢耽搁,争先恐后跑出去。有家人道:“二爷,他们带走了不少金银,还弄坏了好多家什。”常霄冷笑道:“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东西送回来,磕头赔罪。这些事不急,快带我去见大哥。”家人领命,连忙把常霄领到卧榻前,本来段奎已经昏迷很久了,常霄刚一进门,忽然睁开了眼,开口道:“兄弟,大哥一直在等你。”常霄上前握住段奎的手,心里发酸,安慰道:“大哥放心,家里一切有兄弟主持,不管怎样先把身子养好了。”段奎轻叹一声:“兄弟,大哥寿数已尽,过不了这一关了。”常霄武功修为已经登峰造极,看出大哥段奎已经油尽灯枯,回天无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好言开解,段奎缓缓道:“兄弟,大哥这辈子荣华富贵,子孙满堂,知足了。早年经商的时候,过手的药材不计其数,大哥从来没有搀过假,也算对得起良心了。”当初常霄曾经与段奎一道贩卖药材,知道段奎做生意最讲信用,这才得到各方药铺的信任,攒下了偌大的家业。段奎接着道:“大哥这辈子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得到一个好兄弟。”常霄颇为感慨:“若不是大哥仗义,焉有小弟命在?”段奎勉强一笑:“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情分最重,大哥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投缘。”常霄眼看着结拜的大哥病入膏肓,无计可施。 生老病死谁也无法抗拒,常霄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与天抗争,段奎回光返照,说出心里话以后安然逝去。常霄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哭一场,段家上下一起举哀。常霄做主,让家人准备丧事,选墓地做棺木,高搭灵棚,请僧人超度亡魂。私下里发出一封信,为段家的将来安排一切。那些无赖们虽然受到了惊吓,总算捞到了好处,眼看段家人不追究,心里暗自庆幸,后悔当时手脚不够麻利,没能多拿一些。丧事颇为隆重,常霄当然不怕花钱。段奎是当地首富,自然免不了与官府打交道,每次捐资修桥铺路段家都是第一个,当地的知府亲自写下匾额,正准备让衙役送去,书办忽然急匆匆跑进来,知府斥责道:“慌什么,读书人岂能失仪?”书办施礼道:“大人,武陵王车驾刚刚进城。”知府登时变色:“武陵王,那可是江南的半边天,快去迎接。”这个时候顾不上失仪不失仪了,手忙脚乱换上官服,召集衙役们前去迎接。很显然,让魏河阳来是常霄的意思,给官府施压最理想的人选非他莫属。魏河阳已经明白常霄的意思,所以才摆足了架势。知府带领一干从人慌慌张张前来迎接,大礼参拜,魏河阳安慰道:“本王有一位故人过世,特意前来吊唁,不是为了公事。”知府松了一口气,小心询问:“不知王爷这位故人高姓大名?”魏河阳按照常霄的意思回答:“就是这里的首富段奎员外,当初本王落难,多亏段员外仗义援手,后来又曾拿出大笔银两资助军用。”知府心里打鼓,怪不得段家富甲一方,原来有武陵王在背后撑腰,多亏自己没有开罪于段家。心里胡思乱想,魏河阳脸色一变:“来之前本王听说,竟然有一群泼皮无赖乘丧到段家闹事,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知府吓了一大跳,武陵王掌握着生杀大权,一句话就要了自己脑袋。连忙跪倒请罪:“下官实在不知,请王爷恕罪。”魏河阳板着脸问道:“这样的事还要本王处理么?”知府马上会意,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马上顺口搭音:“下官马上处理。” 如果是平民百姓,这样的小事至少要拖延个十天半月,捞足了油水还不一定处理,如今武陵王发了话,知府下了死令,一定要把作乱之人全部捉拿,趁这个机会讨好武陵王。这是官场的规矩,大家心知肚明。知府把魏河阳请到府衙,小心伺候,发出了公文,差役们如狼似虎前去拿人,这个时候徇不得私情了,很快就把一干人等捉拿到府衙。魏河阳让知府马上处理,自己就在堂上旁听,知府大喜,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当下升堂,知府铁青了脸,摆出一副为民做主的架势,上堂之人最少二十板子,追缴金银,逼问同伙,参与其事的官差加倍。知府急了眼,行刑的官差不敢敷衍,格外的卖力,一时间堂下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到了此时这些人才傻了眼,后悔也晚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要交出所得金银还要赔偿一切损失。有武陵王在场,知府雷厉风行,半日就处理完,请魏河阳示下,魏河阳宽慰几句,知府连忙自谦,说什么为民做主理所应当。魏河阳吩咐,让这些人到段家请罪,修缮被毁的家什,这些人都挨了扳子,休说干活儿,走路都吃力,叫苦不迭。武陵王的话岂能不算数?知府为了表示自己执法严明,让衙役们给这些人带上枷锁,马上到段家去。这些人叫苦不迭,勉强搀扶着走路,这份苦就不用说了。这么一闹登时轰动了全城,百姓们都知道段家与高高在上的武陵王有来往,羡慕得不得了。有机灵人马上到段家送信,段妻颇为不解,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与武陵王有来往?事情摆在眼前,不信也不成,官府首先来人把追缴的金银连同罚银一并送回,这些官差平日里威风十足,这个时候却极为谦恭,无非是想让段家人为自己说两句好话。段奎的次子出面接待,没经历过这样的事,颇有些手足无措。 段妻猜测,这件事八成与常霄有关,只是不敢确定。常霄是江湖人,怎么可能与官府中地位尊崇的皇亲国戚有来往?那些无赖勉强走到段宅,一个个灰头土脸,只剩下讨饶的分了。常霄严厉叱责一番,段家上下拍手称快,员外这个兄弟算是认对了。打发走这些无赖,常霄料理丧事,因为武陵王要来,知府派人全力协助,什么都是现成的,钱都省了。平民百姓见到七品知县都要跪拜,武陵王前来吊丧,段家人颇有无所适从之感。还是常霄做主,摆足了排场,这是让当地的百姓官员看一看,以后不要招惹。魏河阳欠常霄很大的人情,这么点小事当然要帮衬一下,当下摆足了王爷的架子,扈从仪仗数百人,浩浩荡荡到段家吊丧,知府自然跟着。丧事很是隆重,魏河阳致祭文,赐给段家珍宝玉器宫锦等物。丧事顺利完成,常霄与魏河阳在段宅花园里谈心,段家人吃惊的发现,这位二爷对高高在上的武陵王丝毫没有尊敬之意,反过来这位武陵王对二爷倒有些谦恭。常霄当面致谢:“这次劳动王爷大驾了。”魏河阳笑道:“城主不要取笑了,我这个武陵王在别人面前摆摆威风无所谓,在城主面前摆谱,被江湖朋友知晓岂不要笑掉大牙。”常霄微微点头:“这位段员外对我有救命大恩,我们有兄弟之义,龙鳞宝刀就是大哥所赠。”魏河阳完全理解,江湖人恩怨分明,这么做完全在情理之中。魏河阳握有江南军政大权,不能久留,事情办完当即告辞,常霄也准备离开,段家上下目瞪口呆,如在梦中,员外这个兄弟到底是什么人?手眼通天,无所不能。 一百七十四章 父子重逢 魏河阳启程之后心里有些许安慰,能帮上常霄的忙总是好事,这次会面看常霄的情绪很不好,也难怪,火神宫的事情余音未息,宝鼎道人挑战落败,如今结义的大哥又去世,换作谁心情也好不起来。这次出行为了摆排场带出来很多人,自然引人注目,所过之处免不了有人看热闹,魏河阳也无所谓,百姓愿意看无可厚非。前方出现一座镇店,魏河阳吩咐人在镇上休息一下,开路的军兵进镇巡视一番很快回来禀报,镇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名腿脚不便的老人。魏河阳心里奇怪,让人打探,很快得知,有一支奇怪的队伍路经此地,就驻扎在镇外的林中,镇上人都去看热闹了。本来魏河阳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军士禀报,这一行人排场极大,用的是王者的车驾。魏河阳心里一动,廉亲王去世之后,江南只有自己一人封王,如果京城的亲王郡王来到江南自己应该知道。军士们仔细打探,得回消息,这一行人服饰与中原截然不同,随行人多半来自天竺,主人乃是天竺王室。魏河阳登时释然,天竺王室得到朝廷许可后可以使用王者车驾。本来不太上心,军士们却说,这一行人颇为奇异,不住房舍,支起了数个大帐篷安身,仅凭坐骑来说就异乎寻常,除了马匹之外还有高大的骆驼,中原罕见的长鼻大象。除此之外天竺美女装饰华丽,腰肢柔软,颇具异域风情,随行伺候的竟然还有弄蛇人。听到这些魏河阳来了兴趣,难怪镇上的人都去看热闹,这样的经历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马上吩咐人在此镇落脚,安顿下来即派人送去名贴。很快传来回信,对方请魏河阳到帐篷里一会。魏河阳欣然答应,带领数名随从前去赴约。当然,作为堂堂朝廷的武陵王,不能表现得寒酸,因此预备了很重的见面礼,都是民间难得一见的宝物。 走到半路,对方派人前来迎接,魏河阳看到来人样貌暗暗称奇,这两名大汉身躯高大,皮肤黝黑,与中原人截然不同。随行的还有一名汉人,礼数很是周全。魏河阳问道:“你们主人怎么称呼?”来人回禀:“主人乃是天竺王室册封的月轮王。”魏河阳心里一动,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走出数步忽然想起,师父伍青阳提过,不夜城主常霄有个独子,从小就被天竺王室册封为月轮王,难道竟然是他?于是询问:“月轮王欲往何处去?”来人回答:“月轮王此行专为探亲,要到聚龙山去。”魏河阳一愣,聚龙山,应该是不夜城才对,猛然记起,不夜城的前身就是聚龙山庄,因为不夜城的名声太响亮了,很多人忘记了聚龙山庄。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这位月轮王就是不夜城主常霄唯一的儿子。没想到自己刚刚会过常霄,回来就遇上了他的儿子,也算是巧遇吧。听说月轮王跟随一代名僧百济大师的师弟百空大师修行,几乎没有人知道准确消息,这次出现想必是离开师父了。正想着眼前出现了高大的帐篷,颇为华丽,乐声悠扬,却不是中原的乐器。月轮王出来迎客,四名天竺美女在前,魏河阳到过不夜城,常霄的妻子月影公主就是天竺公主,因此不觉得怎么,身后的随从却觉得大开眼界。月轮王的皮肤呈现古铜色,这是跟随百空大师苦行,风吹日晒,四处奔波的结果。魏河阳仔细打量,见这位月轮王身材并不十分魁梧,眉目间也不大像常霄,很接近天竺人。见面施礼,月轮王虽然是天竺王室却用中原礼节,抱拳道:“早听说中原的武陵王武勇盖世,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今日一见果然英雄。”魏河阳自谦道:“哪里,中原大地藏龙卧虎,本王只不过运气好一些罢了,令尊才是盖世无双的英雄。”月轮王一愣:“王兄竟然知道家父。”魏河阳一笑:“昨日还在西湖与令尊盘桓。”月轮王点头:“原来如此。” 因为月轮王一直跟随百空大师修行,对中原的事不十分了解,难得遇到故人,当然要热情款待。来到帐篷里,酒宴已经摆好,不过没有桌椅,只有几案,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魏河阳与月轮王盘膝坐下,月轮王道:“既然王兄识得家父,就不用客套了,不知王兄与家父如何称呼?”魏河阳道:“本王的恩师与令尊兄弟相称。”月轮王点头:“家父的朋友虽然不少,称兄道弟者却不多,令师必然是武林一流高手,不如你我也用兄弟相称。”魏河阳当然认可,首先探询道:“听闻令尊安排贤弟跟随百空大师修行,如今使用王者车驾,想必已经满师出徒了。”月轮王一笑:“说来话长,我跟随师父到天竺那烂陀寺参加辩经大会,遇到鸠摩罗王,提起我祖父,原来是一家人,鸠摩罗王的父亲与我祖父是亲兄弟。当时就邀我返回故国,我当然拒绝,比较起来还是中原的日子更加多彩。鸠摩罗王当时赠给我王者车驾,侍从美女若干,还有各色珍宝。本来我是不想收的,可是师父却有意安排我与中原朝廷修好,坚持要我收下,我只好从命。”魏河阳点头:“百空大师一片慈悲之心,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两国百姓。”月轮王苦笑道:“多了这么多人就多了好多麻烦,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自在。”魏河阳开解道:“贤弟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日子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月轮王摇头:“像家父那样纵马江湖才是我最想过的日子。”魏河阳轻叹:“令尊也有烦恼,尤其是最近,变故连连,情绪十分低落。”月轮王颇为诧异:“天下还有什么事能让家父心烦?” 有此疑问并不奇怪,不夜城如日中天,常霄刀法冠绝天下,确实不应该有什么烦心事了。可是世事难料,魏河阳考虑再三,吐露了实情,听说妹妹蜻蜓遇害,月轮王大怒,随手一掌击下,几案三寸厚的木板登时多了一个掌形窟窿,而案上的酒壶酒杯竟然没有一丝晃动,魏河阳暗暗吃惊,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这位月轮王的内功如此精湛,堪称当代高手。魏河阳连忙把后面的事情讲述一遍,月轮王勉强压住怒气,父亲一下子处死千余人为妹妹报仇,这口气算是出了。想到与妹妹人天永隔,心里极为伤感。想到自己的母亲,不由得牵挂起来。魏河阳开解道:“贤弟不必多虑,月影公主认了一个女儿,如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月轮王心绪不佳,准备到不夜城探望母亲,魏河阳告知,常霄带着一家人离开了不夜城,没有人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月轮王知道父亲的脾气,长叹一声,默然无语。魏河阳出主意:“贤弟不用心急,令尊消息灵通,只要车驾进入不夜城,令尊必定知晓。”月轮王点头,魏河阳毕竟是堂堂的武陵王,不能失礼,因此吩咐歌舞助兴。魏河阳已经知道月轮王带着天竺鸠摩罗王的国书,这是首要大事,因此安排人马上上报朝廷,妥善处理。月轮王虽然盛情款待,心情却极为沉闷,魏河阳当然理解,想方设法开解。酒宴过后,月轮王吩咐回礼,送给魏河阳骆驼十匹,天竺美女四名,珍宝若干。魏河阳推辞,月轮王表态,这是鸠摩罗王的意思,魏河阳只好收下。月轮王急着赶奔不夜城,送走魏河阳之后马上启程,魏河阳接受了月轮王的礼品,这些礼品的价值远远高于自己的馈赠,作为天朝大国当然不能小气,因此在道上就开始琢磨。首先吩咐人预备中原特产以及奇珍异宝,另外派人知会陆文俊,挑选绝色美女八名,准备送给月轮王。回到武陵山,玫瑰公主得知经过颇为后悔没有同行。 月轮王一行来到不夜城,随行之人见到如此规模纷纷咂舌,没想到月轮王在中原的家比天竺的皇宫还要宏伟,难怪不肯留在天竺。月轮王是常霄的独子,算得上不夜城的少主,留守的人很快把消息发出去。常霄处理完大哥段奎的丧事之后回到幻魔洞,心情更加郁闷,大哥一去自己的日子更难打发了。接到这个消息总算好受一些,这是最近一段唯一的好消息。月影公主得知儿子回来了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回不夜城,常霄自然依从,带着六个妻子和樱桃离开幻魔洞,取道不夜城。樱桃离开母亲很久了,心里十分想念,向常霄提出请求,常霄自然应允,发出消息,请素云宫主到不夜城一会。神目比丘本来没什么目的,随兴所之,接到信以后马上决定,到不夜城热闹一番。剑童兄弟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常霄了,因此一行人取道不夜城。因为月影公主心急,常霄一行人很快回到不夜城,月影公主看到儿子,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母子俩抱头痛哭。常霄知道妻子心里难受,发泄一下可以缓和许多。母子俩说了一夜贴心话,次日天明才与大家会面。跟随月轮王的人见到常霄一行惊诧不已,常霄威武雄壮,高不可攀,玉蝴蝶美艳绝伦,根本不像尘世上的凡人。常霄询问儿子的经历,百空大师的苦心完全可以理解。一家人团聚,月轮王发觉,父亲喝的酒颇为奇异,常霄解释,这种酒酒力霸道,旁人喝不了。月轮王知道父亲的话不会错,也就不多问了。酒宴之上月轮王吩咐人歌舞助兴,月影公主见到了故国的歌舞,听到了久违的乐声,心里颇为感慨,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樱桃见到了高大的骆驼和大象,兴奋不已,月轮王看到樱桃想起了自己苦命的妹妹,心里伤感,赠送不少珍奇之物,樱桃颇为欢喜,蹦蹦跳跳,拍手欢呼不止。 很快神目比丘一行人就到了,樱桃迫不及待向母亲讲述自己的收获,素云宫主颇感欣慰,女儿被照顾得很好。剑童兄弟参见,常霄安慰一番,叮嘱四兄弟把握机会,同时不要荒废武功。神目比丘纯是为了玩耍,本来打算找常霄算账,清算蝙蝠衣的事,看到骆驼和大象之后改了主意,寻思玩耍的新花样。晚间不夜城亮起了花灯,焰火升空,重新热闹起来,天竺来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个个目瞪口呆。神目比丘眼珠一转有了主意,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如果看到自己在天上飞一定会把自己当成神仙,那一定非常有趣。打定主意就开始准备,不夜城的风筝自然是现成的,神目比丘打好招呼,不许别人跟自己争,存心戏耍一下天竺人。果不其然,天竺人看到神目比丘真的在天上飞翔一个个跪拜不止,神目比丘开心到了极点。月轮王看到这一幕也觉得诧异,剑童私下里告知,神目比丘使用风筝飞翔只能算小把戏,常霄的蝙蝠衣才是当世无双的奇景。月轮王虽然知道父亲神通广大也没料到这些,心道:如果父亲到了天竺,一定会被当作天神看待。开始时以为,乘着风筝飞翔只有内外功俱臻绝顶之人才能做到,后来得知,剑童兄弟都掌握了这一门技巧,月轮王的心眼登时活动起来,自己如果学会飞翔,那么今后的人生必然多姿多彩。提出要求之后常霄自然不反对,本来打算自己指导儿子,可是神目比丘还在记恨蝙蝠衣的事,坚持要由自己来指点,还让月轮王拜师。常霄没有办法,只好退让,神目比丘这才满意,着手指点月轮王。神目比丘性急,动不动就数落人,月轮王很难掌握要领,私下里请教父亲才算逐步掌握,顺利飞上天。 大家热热闹闹聚会,数日后有人送来礼品,乃是武陵王魏河阳代表朝廷表示慰问,月轮王肩负着鸠摩罗王的使命,自然不能草率,收下礼物,与朝廷的人接洽一番。沉寂多时,不夜城终于有了生气,白日里大家享受飞翔的乐趣,晚间花灯焰火不断,跟随月轮王的天竺人如在梦中,这样的日子比天堂还快活,最好永远住在这里。月轮王逐步掌握了飞行的技巧,领略到飞翔的乐趣,心里的伤感被冲淡了很多。不过总想见识一下父亲的蝙蝠衣,提出请求,常霄深知神目比丘的脾气,一旦被她知晓一定会纠缠不清,因此让儿子等候一阵再说,早晚会有机会。父子重逢当然不能只顾着玩耍,常霄考察儿子的武功,月轮王的根基是逾迦术,与中原的武功相比各有千秋,常霄根据儿子的特点仔细指点一番,安排儿子与剑童兄弟以及隐仙宫的人通过比武交流一下,月轮王收获很大。按照中原的传统,常霄应该把不夜城和龙鳞宝刀传给唯一的儿子,可是常霄另有想法,儿子的武功不可能达到自己的境界,没有能力控制不夜城。与其勉强留在中原还不如到海岛安家,像自己的岳父日观王一般,没有任何约束,尽情享受人生。月轮王十分认同这个观点,只要受到约束,在什么地方也不可能真正开心。父亲历经多少波折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可是日子过得并不开心,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常霄已经开始计划这件事,只是没有对旁人提起,这时候才向家里人挑明。玉蝴蝶首先表示赞成,经历过无数风雨,对江湖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月影公主提出要求,要建造家乡风格的宫殿,常霄当然答应。寒梅姐妹无所谓,只要预备大船,想到哪里都很方便。月轮王隐隐觉得,父亲这个决定好像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背后应该隐藏着什么事情。 一百七十五章 弃道入魔 龙云圃的所有心思都在素云宫主身上,很少想别的事,无论到哪里都一样,对常霄这样的人物也不放在心上。神目比丘知道龙云圃的心思,存心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家伙见到天下第一美女会是什么反应。火神宫举办丧事之时龙云圃有机会见到玉蝴蝶,可是那时候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无瑕顾及其他。如今事过境迁,神目比丘特意找玉蝴蝶,让她精心打扮一番,让龙云圃见识一下真正的美女。玉蝴蝶自然应允,虽然年纪已经不小,可是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风采,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不夜城自然有的是精美服饰,盛装之后玉蝴蝶艳光四射,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月轮王叹道:“休说中原,到了天竺也是第一美女。”神目比丘一直在留意龙云圃,只见这个年轻人大睁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嘴巴张得老大,呆在那里纹丝不动。神目比丘跳过来挥手就是一巴掌,龙云圃根本不在乎,也没觉出疼,仍然紧盯着玉蝴蝶。素云宫主心里叹息,玉蝴蝶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难怪能让无数人为之意乱情迷,就连自己也觉得怦然心动,恨不得化身男子,将之搂在怀里。神目比丘揪住龙云圃的耳朵,龙云圃回过神皱眉道:“别闹,让我多看几眼。”神目比丘得意洋洋问道:“怎么样,这样的美女算得上天仙了吧?”龙云圃连连点头:“一定是仙女,我敢打赌,嫦娥也没有她好看。”素云宫主内心里也不希望失去这个跟班,马上发问:“比我怎么样?”龙云圃思索片刻回答:“比你好看一些。”素云宫主脸色一沉,当着众人不好发作,龙云圃看出素云宫主生气了,连忙解释:“人家是天鹅,我是癞蛤蟆,根本不敢妄想,能多看几眼就知足了。”素云宫主狠拧一下龙云圃的胳膊:“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癞蛤蟆才能看上你,对不对?”龙云圃心里发慌,语无伦次,其实这个时候怎么解释也无用,素云宫主拂袖离开,龙云圃连忙跟出去,可以想见,这个年轻人免不了吃苦头,神目比丘幸灾乐祸,拍手叫好。 提到仙女,剑童想起一事,当即提出:“城主,我们在蓬莱海市蜃楼中看到了奇景。”常霄有过这样的经历,微笑道:“那是传说中的仙境,我也曾经领略过。”剑童接着道:“仙境固然神奇,还有一件事更加匪夷所思。”常霄一愣:“什么事?”剑童一指玉蝴蝶:“我们在海市蜃楼的仙境中看到了城主和蝴蝶夫人,还有火龙驹。”常霄摇头:“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剑童解释:“不只我一人看到了。”琴童附和:“没错,我也看到了。”神目比丘出来证明,常霄还是不相信,神目比丘一撇嘴:“爱信不信,你当我们闲的没事编谎话骗你么。”剑童道:“当时还有天来子与平湖侠隐两位前辈,他们的话总不会假。”常霄思索片刻苦笑:“这样的事很难解释,就算你们所见是真的。记得不要外传,被江湖人知晓难免猜疑不夜城用这种方式自抬身价。”酒童满不在乎:“不夜城根本用不着自抬身价。”听到这件事,常霄不以为然,玉蝴蝶却极为欢喜,如果这件事情属实,那么自己与常霄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寒梅姐妹纷纷表示庆贺,常霄心里做出了决定,就在蓬莱附近海面上寻找一个理想的岛屿安置家人。大家都不明白常霄经营海岛的用意,按说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不夜城。常霄的心思自然不能明说,神目比丘花样百出,捉弄了龙云圃之后又想让常霄给自己烤苞米,大家也是充满期待,事实上能够让常霄改变想法的人只有神目比丘。本来常霄不打算动手,可是月影公主坚持,儿子月轮王还没有品尝过,常霄心里明白,自己对这个儿子关心太少,因此答应下来。神目比丘颇为欢喜,拉住樱桃的手到一边嘀嘀咕咕,准备大吃一顿。月轮王认为母亲多虑了,自己在天竺鸠摩罗王的王宫里,什么美味没吃过?简单之极的烤苞米有什么好吃的?不管怎么说,母亲是一团好意。等到品尝之后月轮王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品尝父亲烤的苞米,滋味果然非同一般,余味无穷,满口余香,堪称极品美味。 有了美味神目比丘还不知足,心里惦记着瘦竹居士调配的美酒,常霄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安排人到泰山史怀玉处取来美酒,月轮王这才明白,中原美酒远非天竺可比,美味佳肴也是多种多样,心里更加坚定要留在中原。经历过火神宫的变故以后,这一回大家才算真正开心起来。龙云圃被素云宫主好生修理了一顿,狼狈之极。总算是在不夜城,素云宫主有所收敛,否则这一关可就难过了。常霄当然知道龙云圃,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非常好,为了一个目标抛开一切,这种简单的日子对于自己已经是可望不可及了。目前常霄考虑的还有一件事,伍青阳到底能不能领悟到那些图画的含义?如果不能迈出这一步就不能得到天下人的认可,成为第一剑客。按说天来子不会看错人,事实上宝鼎道人去世后,能够配得上甘露宝剑的人除了伍青阳也没什么人了。段昔云接任神刀门主是意料中的事,总在江湖漂泊不是常法,这两个人极有可能成为今后江湖的领军人物。大家在尽情品尝美味佳肴,常霄却在考虑自己的将来,江湖的变化。儿子武功取得了一定成就,又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月影公主的情绪逐渐好转,有樱桃和月轮王陪伴,相信很快就会恢复。天竺鸠摩罗王赠送给月轮王不少美女,这一路行来已经有三人身怀六甲,只要孩子一出生,月影公主就会转移视线,忘记火神宫的惨祸。家事处理完就好办了,常霄对当今江湖中的高手颇为熟悉,够分量的屈指可数,能够影响到江湖格局的不过寥寥数人。首先是齐士真,这个人内外兼修,在江湖中经营多年,能量不小。丐帮的金蟾长老人缘极好,丐帮又是江湖第一大帮,这个人也不能忽略。另外万俟嵩这个老狐狸也不可小视,万仙堂聚敛了无数金银,结交官府,几乎手眼通天。南海的船队已经在中原扎下了根,燕南楼刀法日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四大名门根基稳固,伍青阳与各方面都有交情,段昔云又是段青霄的后人,相信闹不出什么乱子。 不管怎么说,常霄已经是六十开外的人了,虽然样貌上看不出来,心境与从前已经有了很大差别,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很多人都把这位不夜城主看成无所不能的神,很少有人想到成功背后的艰辛,创业难,守业更难,不要说发展,保持目前的形势已经很不简单了。不管你的武功有多高,生命总是有限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离开人世之后苦心经营的一切土崩瓦解。江湖格局不会有什么变化,极流高手不会把名利放在心上,这么想当然没有错。可是世事难料,常霄还是漏算了,人无完人,如果事事都在掌握中就不会出现火神宫的惨祸了。这一次常霄漏算的人是玉贞子,不管修为有多高,女人就是女人,想法与男子不同。丹阳子归天已经让玉贞子深受打击,虽然当时的情形双方都没有退路。后来常霄安排宝鼎道人到极乐宫,玉贞子的气也就消了,还有几分感激之情。经过与宝鼎道人相处,玉贞子了解到常霄掌握着最为强大的力量,在江湖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后来宝鼎道人下了挑战书,玉贞子认为,经过上一次交锋,常霄完全可以控制局面,不会发生危险。可是宝鼎道人还是归天了,玉贞子难免怨恨,如果常霄仅仅是武林高手,这样的结果无可厚非。可是常霄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掌控一切,保全宝鼎道人。如今甘露宝剑易手,极乐宫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一切都是常霄一手造成的。回到极乐宫,见到众多门人,玉贞子心情郁闷之极,对常霄的怨恨更加深刻。安顿好宝鼎道人的尸身,玉贞子苦思冥想准备复仇,要对付常霄可不简单,这个人武功太高了,还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考虑多时,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将《丹阳真经》里面记载的合籍双修之法变通一下,利用采阴补阳的办法大幅度提升功力。 合籍双修本来是玄门正宗内功修行法门,最关键就是要保持灵台明澈,一旦沉迷淫欲就会堕入魔道。玉贞子为了报仇不顾一切,自己当然不能由道入魔,毁去多年心血,当下把白头翁和醉花娘找来商议。这两人就是常霄初到极乐宫时负责接待的两人,武功修为很高。丹阳子和宝鼎道人先后归天,这两人也很是伤感,进门施礼落座,唉声叹气。玉贞子开口道:“宝鼎道人归天,极乐宫名存实亡,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白头翁咬牙道:“都是那个不夜城主闹的,要是他不设那个宝藏神功的局丹阳大仙怎么会升天?”醉花娘附和:“就是,他要不来极乐宫挑衅,怎么会有后来的事?”玉贞子轻叹一声:“本来宝鼎道人与他颇有交情,没想到他下手毫不留情,极乐宫算是彻底完了。”白头翁道:“仙子,这件事不能就这样了结。”醉花娘点头认可:“就是,我们要想办法报仇,出这口恶气。”玉贞子摇头:“不夜城主你们也见过,这个人的武功太高,还控制着强大的势力,我们根本没有力量复仇。”白头翁咬牙切齿:“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出这口气。”醉花娘也是义愤填膺,玉贞子的目的达到,这才露出口风:“报仇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代价太大。”白头翁马上表态:“只要能报仇,付出多大代价都值,仙子尽管道来。”玉贞子说出自己的打算:“只能用阴阳互补之术提升功力。”白头翁和醉花娘都曾经修习《丹阳真经》,当然明白玉贞子的意思,两人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玉贞子心中暗喜,为了稳妥起见出言告诫:“这条路可凶险的很,你们两个要想好了再做决定。”白头翁一甩胡须:“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关系。”醉花娘也是这个意思,玉贞子这才安排,传授二人阴阳互补之术,要提升功力需要与很多人交合,两人都有这个心里准备,为了报仇豁出去了。玉贞子让两人自行演示,完全掌握以后就可以进行复仇计划了。 白头翁与醉花娘原本就是同修的伴侣,修习内功时都是赤身相见,彼此极为熟悉,这一次阴阳互补自然是轻车熟路,因此事情极为顺利。玉贞子精心指点,等二人完全掌握之后就与极乐宫的青年男女交合,一时间极乐宫淫声浪语不断,与从前相比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这条路固然凶险,可是收获也很大,没过多久白头翁和醉花娘的内功提升了一大块,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两人的心性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完全背理了修道的正路。玉贞子对常霄的武功怀有很深的戒心,要战胜这个人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两人的内功虽然进步很多却不足以取胜。安排一番之后,带上大批的金银珠宝与两人离开极乐宫进入中原,搜寻青年男女,想方设法提升两人的功力。开始的时候白头翁和醉花娘还有几分顾虑,修行多年,一朝叛道而行终归有些不适应。后来领略到男女交欢的乐趣,两人索性抛开了一切,及时行乐,人死之后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罢,反正眼前享受过了。进入中原之后,两人越发放肆起来,反正有的是钱,要什么有什么。当时官家允许买卖婢女奴仆,两人拿出大笔金钱挑选合意的青年,一方面提升功力,一方面充分享受乐趣。很快身边就多了一班青年,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淫乐。白头翁功力日进,面色红润好似婴儿一般,醉花娘也是容光焕发。玉贞子为了复仇顾不得廉耻,在背后推波助澜,只要能战胜常霄为极乐宫报仇,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行人拥有数不清的金银珍宝,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当然引人注目,很快就有绿林道强人盯上了。玉贞子的剑术与宝鼎道人伯仲,属于极流高手,白头翁和醉花娘的武功也在四大名门之上,这些强人自然讨不到好。玉贞子毕竟修道多年,不肯杀生,惩戒一番即放这些强人离去,消息很快传开,各方势力都开始注意这一行人。陆文俊安排人调查,与丐帮交换情报之后得出结论,这一行人中隐藏着高手,猜不透用意何在。丐帮帮主紫云姑的意思是请齐士真出马前去探询一番,摸清虚实。陆文俊明白,齐士真得到常霄的协助,武功迈进了一大步,已经是当代高手,完全可以应付,因此取信相请。经过百空大师帮忙,刻苦的修炼之后齐士真的天罡气终于圆满,整个人都变了,恬淡清净,没有了争胜的心,在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隐居,很少离开。接到陆文俊的信以后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出山走一遭。所谓满瓶不动半瓶摇,齐士真成为真正的高手之后颇为收敛,打扮极为普通,骑一头健驴,手里拿着一本书,好似老学究一般。陆文俊派人随时传递消息,齐士真计算一番,准备在成都等候这一行人。陆路难行,齐士真由水路入川,刚好可以欣赏一下两岸美景。经过三峡,这里风光如画,尤以秀丽多姿的巫山十二峰为最,齐士真感叹上苍的鬼斧神工,完全陶醉在美景之中。 一百七十六章 明争暗斗 虽然把手上控制的力量交给了陆文俊,齐士真在江湖中的影响也不可小视,天罡气大成以后武功迈上了新台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当代高手。闭门潜修多时,出山之后就知道了近期发生的事,齐士真颇为感慨,不夜城如此强大还是有人挑衅,累及千余人魂归地府,可悲可叹。尹天雷如此忠厚的人竟然惨遭荼毒,上天何以不公至此?这件事让江湖风气发生了转变,江湖人大都觉得,人善被人欺,高震一直对常霄怀恨在心,如果常霄在高震穷途末路的时候袖手旁观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尹天雷如果不把师徒之义,夫妻之情看得比性命还重也不会遭到毒手,凭高远那两下子岂能杀得了他?这件事情的影响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虽然明白其中道理,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常霄的武功还不够高?势力还不够大?尹天雷为人还不够好?可是他们换来了什么?这些事情自己没有能力解决,多想无益。脑子里开始盘算此行的目的,据情报显示,这一行人不简单,隐藏在背后的决不是普通高手,自己要小心应付才是。玉贞子不想张扬,这才取道入川,因为道路难行,这里的消息不容易传到中原。白头翁与醉花娘已经完全被淫欲迷住了心窍,无休无止的寻欢作乐,功力增长很快,性情也与从前有很大不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行人的所作所为还是被人知道了。虽然为人所不齿却没什么人过问,人家花了大把的金钱买了婢女和童仆,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官府也无权过问。玉贞子一直隐藏在幕后,让白头翁和醉花娘出面,进入成都之后包下一座客栈,每日里寻欢作乐,放浪形骸。玉贞子只关心两人的功力进展,旁的一概不管,照目前的情形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目标,到时候三人联手除掉常霄,为极乐宫复仇。 齐士真在江湖打滚大半辈子,做事当然有分寸,精心准备一番,准备与对方正面接触。陆文俊调教了一班美女,这一回刚好用得上,齐士真让陆文俊送来四名美女,盛装跟随自己,在成都郊外一所大庄园住下,每日里各处游玩,当地百姓看到美女惊为天人,纷纷围观,很快引起了白头翁的注意。如果在从前,白头翁根本不会把美色放在心上,如今性情变了,为了美色可以不择手段。马上找齐士真商谈,齐士真通过观察判断出来,白头翁内功之深厚超乎自己想象,一定是利用采阴补阳这样的邪法,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白头翁迫不及待说明来意,齐士真当然不肯,白头翁一再加价,齐士真排场十足,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白头翁沉吟多时,咬牙离去,齐士真断定,此人必然会来暗夺。于是传下号令,做好准备。当晚齐士真在花园凉亭里饮酒,四名美女轻歌曼舞,羡杀旁人。果不其然,白头翁明取不成前来暗夺,齐士真做了充分的准备,在一座高楼之上严密监视,将近三更,出现了一条人影,行动迅捷无比,好似淡淡的轻烟拂过,齐士真心里吃惊,此人的功力果然惊人。如果在从前,白头翁完全可以察觉齐士真不是普通人,如今沉迷美色,心智受到了影响,一门心思要得到美人。进入庄园之后四下一看,认准方向快速行进,发觉四名美女正在小楼之上饮酒,都有了三分酒意,眼神迷离,粉面生春,灯光下更显得国色天香。白头翁心旌摇荡,简直难以自主,扫视四方,没有发觉异常,飘身飞入,手指轻点之下,四名美女登时人事不知。白头翁双臂展开,将四名美女揽在怀中转身就走。这一切都在齐士真严密注视之下,看到白头翁抱着四个人还是行动如飞,心里多了几分戒心,马上发出讯号,手下人会意,放出数条大狗。 白头翁美人在抱,心里极为欢喜,神魂飘荡。数条大狗来到跟前白头翁才觉察到,脚步不停,错步之时脚尖踢出,数条大狗无声无息死于非命。齐士真咬牙自语:“好个老贼,果然了得。”看不上白头翁完全可以理解,自古以来中华大地奉行的都是: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先。白头翁占了一个淫字,在江湖人眼中比杀人越货的强盗,剪径的蟊贼还要低上几分。齐士真的部署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让白头翁轻松掳走四个美人,自己在江湖上这大半生就算白混了。白头翁兴致勃勃向前走,跃上墙头,纵身之际忽然觉得脚下似乎有物,心头一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埋伏?不管怎么说,既然遇上了就要想办法脱身。白头翁双脚一跺墙头,身子轻飘飘跃起,夜色中隐约看到一张大网从四面兜过来。白头翁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自己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再高的本领也施展不出来。如果被人捉到,这夜入民宅,强掳美女的罪名说什么也摆脱不掉。性命之忧是没有,一旦传扬开去,极乐宫将被江湖人不齿,还有什么脸面挑战常霄?如果这个时候白头翁放下美女,脱身还是很轻松,可惜色字当头,实在舍不得。就在白头翁犹豫的刹那间,大网已经合拢,没有一丝空隙。白头翁施展一门罕见的武功,身躯在半空旋转,借助惯性避开大网。这时候有人高声赞道:“好俊的功夫,可惜不学好。”一条人影快速贴近,双掌一前一后击向白头翁。如果对方的双掌呼呼挂风白头翁就不担心了,这样的掌力根本伤不到自己。偏偏对方双掌无声无息,看似轻描淡写,眨眼间已经到了跟前,白头翁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隐藏着一流高手。 齐士真掌握的时机恰到好处,白头翁旧力已竭新力未生,怀里还抱着美女,根本无力招架。美女固然诱人,却比不上性命重要,白头翁心里明白,如果让对手双掌击中后背,自己这条老命就要葬送,无可奈何之下放弃美女,咬牙招架。齐士真存心除掉白头翁,双掌凝聚了十成功力,白头翁仓促招架,反掌击出,二人掌力接触之下发出一声闷响,白头翁身躯好似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齐士真连退数步,感觉到气血翻涌,暗叫侥幸。幸亏事先做了准备,如果实打实的交锋,这一下自己就会受内伤。这时附近走出十余名黑衣人,齐士真吩咐:“老贼受了内伤,跑不了多远,快追,务必除掉此贼。”众人听命,马上追寻。齐士真安置好四名美人,自己回到小楼上等候消息。半个时辰后有人禀报,四处都没有白头翁的踪迹,连血迹也没有。齐士真心下骇然,这个老贼的功力实在惊人,自己全力一击,就算是巨石也要粉碎,而白头翁非但逃走还没有吐血,足见功力之深。既然白头翁逃走,很可能会卷土重来,齐士真马上传出号令,所有人化明为暗,严密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齐士真经营多年,属下尽多精明干练之士,雷厉风行,很快就从这所庄园撤出来,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白头翁虽然逃走却并不轻松,齐士真的天罡气已经练到了第九层,劲力一旦爆发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白头翁利用《丹阳真经》里面的绝学迷踪步逃出庄园,心里明白,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因此避开大路,到山间密林中打坐调息,齐士真的人沿着道路寻找所以没有收获。调息了两个时辰,白头翁勉强压制住气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确定附近没有人以后白头翁匆忙返回。 醉花娘每日后半夜都会与白头翁交欢,阴阳互补,今日白头翁没有回来心里颇为奇怪,眼看天明了才见到白头翁气喘吁吁赶回来。醉花娘询问;“一夜不归,做什么去了?”白头翁摇头:“说不得,被人暗算了。”醉花娘颇为诧异,极乐宫地处边远深山,与中原武林没有任何瓜葛,谁会处心积虑暗算白头翁?再者说白头翁内力深厚之极,谁又能暗算得了?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不行,醉花娘伸手把脉,发觉白头翁的内息确实出了问题,应该是受了内伤。事不宜迟,两人马上着手疗伤。《丹阳真经》所载内功心法颇为神奇,男女双方不管谁受了内伤都可以利用阴阳互补疗伤,很快就会复原。两人到静室行功,半日后白头翁已经恢复如初。这才谈起情景经过,咬牙切齿准备复仇。醉花娘劝解道:“依我看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应该禀明仙子。”白头翁点头:“这次利用美女引我入局,布置严密的埋伏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应该是一股江湖势力,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商量过后两人禀告玉贞子,得知此事玉贞子也觉得奇怪,极乐宫与中原各方势力没有任何来往,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对付白头翁?权衡再三,玉贞子决定亲自探查一下。白日里有很多不便,玉贞子首先帮助白头翁恢复元气,等晚间再行动。齐士真是老江湖,等到玉贞子带着白头翁前来查探的时候庄园已经空无一人了。齐士真躲在暗处观察,发觉白头翁对玉贞子极为尊敬,很显然,这个女子的武功一定远胜白头翁。也就是说,这个女子属于极流高手。从举止上看应该是玄门正宗,齐士真颇为奇怪,玄门正宗门规森严,怎能容许门人做出这等荒淫之事?玉贞子在华山亮过相,可是齐士真闭门潜修,没有到场观战,因此认不得。心里打定主意,常霄一定认识这个女子。 齐士真与常霄交往多年,对常霄的脾气了解甚深,当今江湖够分量的极流高手没有他不知道的。身在江湖,最关键就在于审时度势,齐士真心里明白,那个白头翁如果不是色迷心窍,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偷袭得手。如今那个女子武功尚在白头翁之上,自己万万不可逞意气。玉贞子与白头翁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玉贞子轻叹:“我们久居深山,没有江湖阅历。对方显然料到我们会来,已经走了。”白头翁点头:“仙子言之有理,我辈埋首深山,遇到老江湖难免吃亏。”玉贞子沉吟道:“对方会不会猜出我们的意图?”白头翁劝解:“仙子多虑了,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旁人不可能猜出来。”玉贞子点头,庄园已经空了,查也查不出什么,两人当即离开。诚如白头翁所说,齐士真也没办法推测玉贞子的意图,玄门正宗忽然背离正道,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原因,旁人很难测度。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收获,齐士真把此行的经过转告陆文俊,同时询问不夜城的动向。陆文俊传回消息,常霄准备了大笔金银财宝,招募了很多工匠,好像在准备一项很大的工程。齐士真感觉到,白头翁一行人一定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玉贞子的图谋一定不简单。像玉贞子这样的高手齐士真显然无法应付,因此齐士真安排人严密监视这一行人,自己离开成都,到不夜城与常霄商谈此事。陆文俊的情报很准确,常霄正在经营海岛,修建宫殿,从南海燕南楼处借了十只大船。如今的燕南楼与从前大不相同,在常霄大力协助下,刀法进步神速,已经跻身当代高手之林。如今常霄有事当然要全力协助,出人出力,工程进展极为顺利。常霄选择的岛屿就在蓬莱海面上,方圆数十里,工程完全由燕南楼负责,南海的人久居海岛,干起活来得心应手。 这时候不夜城颇为热闹,月轮王的妃子先后生下三个小宝宝,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神目比丘以及隐仙宫的人都没有离开,这三个孩子一降生,不夜城就没有一刻清静。以神目比丘为首,隐仙宫的娘子军整天围着孩子转,闹出了不少笑话。按照天竺的规矩,应该选出一子继承王位,接受王室册封,常霄对这件事不太上心,完全由月影公主做主。月影公主很是思念故国,想借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常霄走不开,安排得力之人护送,带上不少中原的特产作为礼物。因为女儿蜻蜓的事,常霄特意安排人暗中保护,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月轮王代表天竺鸠摩罗王与朝廷交涉,有了结果之后需要回天竺交代一下,月影公主与儿子一道动身,将两个孩子留在不夜城。刚刚送走母子俩就传来了齐士真的消息,常霄心里纳闷,这个时候能出什么事?因为神目比丘的缘故,常霄安排齐士真在泰山史怀玉处会面。史怀玉自然求之不得,齐士真在江湖中颇有影响,从前虽然打过交道却没什么交情,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没什么坏处。齐士真走水路,顺流而下十分快速,常霄自然借重火龙驹。两人先后来到泰山,史怀玉热情款待,拿出了各色美酒。齐士真赞不绝口,没想到江湖中还有这样的人才。常霄就没有这个口福了,只能喝寒冰烈火酒。酒过三巡常霄才询问齐士真的来意,史怀玉借故躲开,这是江湖规矩。齐士真把经过详细讲述一番,常霄马上断定:“你遇到的高手我曾经会过。”齐士真忙问:“他们是些什么人?”常霄解释:“从样貌来看你见到的人来自极乐宫,那个女子一定是华山与我交手的玉贞子。”齐士真虽然没有去泰山观战也有几分耳闻,点头道:“原来是她,怪不得白头翁如此谦恭。”常霄皱眉道:“他们离开极乐宫不奇怪,做出淫乱之事所为何来?玄门正宗岂能步入歧途?”齐士真也有此疑,这就是此行的目的。 一百七十七章 泰然处之 经过考虑常霄得出了结论:“照我看来宝鼎道人归天以后,极乐宫失去了顶梁柱,玉贞子急于提升武功,不惜叛道而行。”齐士真摇头道:“不会吧,修道之人都明白,这条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急于求成的结果往往是走火入魔,前功尽弃,玉贞子不可能不知道。”常霄笑道:“我敢断言,玉贞子只是安排白头翁和醉花娘阴阳互补,自身没有牵扯其中。”齐士真认可:“从我的观察上来看确实如此,可是白头翁和醉花娘功力提升得再高对玉贞子有什么好处?”常霄点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武功一道个人修个人得,功力是不可能转换的。”齐士真提出自己的看法:“玉贞子是不是要对付什么人?”常霄沉吟片刻摇头:“极乐宫与中原武林没有瓜葛,谈不上仇家。玉贞子剑术已经达到了极流境界,有什么人对付不了?”齐士真萌生了一种想法,玉贞子是不是要对付常霄?凭玉贞子的剑术,对付别的人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手脚。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常霄却不认同,玉贞子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丹阳子是在交手过程中归天的,那时候双方都没有退路。宝鼎道人公开下了挑战书,比武之时全力施为,艺不如人有什么好埋怨的。如果自己抵挡不住该当如何?齐士真当然理解这种想法,可是玉贞子的反常举动似乎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考虑多时常霄笑道:“不管玉贞子有什么企图我都不会过问。如果她真的想对付我最好,免得我寂寞。”齐士真深知,经过不懈的努力,常霄已经达到了巅峰,宝鼎道人与玉贞子联手尚且不敌,还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谈到白头翁的功力常霄解释:“采阴补阳固然可以提升功力,可是付出的代价也很大,白头翁的功力虽然取得了突破却丧失了武林高手必备的心理素质,这才被你抓住了破绽。如果当时你果断出击的话白头翁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听到此话齐士真颇为惋惜:“便宜那老贼。” 既然摸清了玉贞子的底细齐士真也就不担心了,话锋一转:“城主大力经营海岛,是不是有意迁居?”常霄点头:“不夜城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我准备把家人以及铁心效力的人迁到海岛上去,与幽冥岛遥相呼应,时机成熟就淡出江湖。”这个想法完全可以理解,常霄已经得到了一切,达到巅峰之后安排退路乃是人之常情。齐士真虽然理解却有些惋惜,江湖失去了不夜城就减少了很大一片颜色。常霄这个人极有主见,齐士真知道没人能够劝解这位武林魁首,也就不提了,两人尽情饮酒谈心。史怀玉从瘦竹居士身上学到了调酒的诀窍,调出的美酒变化很多,贵客登门,拿出了很多种佳酿,齐士真深感不虚此行。寒冰烈火酒是不敢想,那种酒旁人无福消受。看到齐士真和史怀玉品尝各色佳酿常霄苦笑道:“初得寒冰烈火酒的时候神目比丘还不甘心,后来我才明白,喝过寒冰烈火酒再喝别的酒就没有滋味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要了。”齐士真点头:“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城主得到寒冰烈火酒的同时损失了对于其他美酒的口福,天下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寒冰烈火酒,不管这种酒滋味如何,只要一想到天下只有自己一人能喝这种酒就心满意足了。”常霄笑道:“这倒也是,寒冰烈火酒极为特殊,只有经历过很多苦难,徘徊在出世与入世之间的高手才能适应,当今天下除了我以外确实没有第二人有此机缘了。”既然常霄有意淡出江湖,齐士真自然要询问一下江湖动向。常霄的观点是,未来的江湖将是伍青阳和段昔云的天下,这两人都有深厚的根基和丰富的经验,一旦武功取得突破就会迅速崛起。 对于这两个人齐士真当然不陌生,伍青阳在江湖中声誉极好,段昔云的刀法也得到各方认可,不过要想超越四大名门还要加倍努力才行。这次会面齐士真感觉到常霄与从前相比有了很大转变,初任聚龙帮主的意气风发,血影旗主的冲天杀气,不夜城主舍我其谁的傲骨英风都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超然淡泊,或许还有几分厌倦,看来这位武林魁首是真的心生退意了。常霄出道江湖以来,知心的朋友没有几个,很多心事无法排解,真实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事情办完,齐士真告辞离开,临行时特意同史怀玉约定,出很高的价钱收买美酒。史怀玉自然开心。离开泰山,齐士真马上知会陆文俊,对玉贞子一行人严加监视,不要干涉,这一行人武功高深,只有常霄能对付,同时把史怀玉藏有一流美酒的消息一并告知。陆文俊文武全才,之所以投身江湖就是为了无拘无束的感觉,人生苦短,该享乐的时候就要享乐,何必背上很多有形无形的包袱?因此陆文俊马上派人向史怀玉收买美酒。史怀玉测算一下,自己酿造调配的美酒毕竟有限,除了寒冰烈火酒以外,别的美酒除了供应不夜城与伍青阳以外仅够陆文俊的需求,因此做出决定,不再向其他人提供美酒。当然,通过美酒史怀玉的家产翻了几倍,常霄从来不会亏待朋友,陆文俊也很是大方。常霄跟齐士真会面之后仍然返回不夜城,月影公主走的时候把樱桃一并带走了,这时候的不夜城完全是以神目比丘为首的一班娘子军的天下,加上常霄的五位夫人,热闹之极。除了两个孩子,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玉蝴蝶,素云宫主以及一班后辈羡慕之极,都想知道玉蝴蝶用什么办法保持青春。玉蝴蝶的答案十分简单,心境,只有从内心里真正快乐的人才能保持青春。整日里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人最容易衰老。素云宫主深以为然,自己应该改变想法了,衰老对于女人比死还可怕。 素云宫主想法转变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龙云圃,从前素云宫主动不动就打,叱责更是家常便饭。如今情形不同了,素云宫主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虽然有时候忍不住数落几句,随手打两下,比从前可轻多了。时不时柔声细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比从前多了不少,龙云圃欢喜之极,只是有些不太适应,有时候甚至要求素云宫主打几下骂几句才开心。神目比丘一向无忧无虑,只要玩得开心就好。聂九娘一班姐妹自然要追求自己的幸福,隐仙宫的美女们想法与普通人不同,不愿意做贤妻良母,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剑童兄弟与这些美女相处的时间久了也不想分开,这样的气氛很难得。常霄经营海岛的事不是秘密,大家都觉得无所谓,只要不分开,到哪里都是一样开心。玉蝴蝶无意中透露了幻魔洞,这下子吊起了神目比丘的胃口,这么好玩的地方自己一定要去玩耍一番。玉蝴蝶可没本事带人进入幻魔洞,只能等常霄回来,神目比丘铆足了精神准备强迫常霄答应。因此常霄刚刚回来就被一班娘子军盯上了,神目比丘气势汹汹提出了要求,常霄摇头:“幻魔洞是我练功的所在,没什么好玩。”神目比丘哼了一声:“休想骗我,樱桃说洞里有很多好玩的我还没往心里去,蝴蝶说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们。”常霄登时明白是玉蝴蝶走漏了风声,玉蝴蝶近前道:“是我不小心说走了嘴。”面对绝代佳人人常霄不好责怪,脑子里考虑,该不该带领这些人进入幻魔洞。神目比丘一直在记恨蝙蝠衣的事,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让步,剑童兄弟以及聂九娘一班年轻人也想见识一下,常霄考虑多时终于答应,神目比丘这才欢喜。 常霄的事情很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神目比丘抓住机会再也不肯松手,立刻就要动身,对这位前辈常霄也是束手无策,只好带领众人前往武夷山。这一行人当然引人注目,有老有小,还有众多美女,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因为神目比丘心急,道上倒是没怎么耽误,很快来到武夷山。登山涉水自然难不住这些人,常霄心里明白,幻魔洞的消息一旦泄露再想安安静静修行就难了,可是没有办法,神目比丘太难缠了。进入洞中,首先出现的当然是地狱之相,众美女花容失色,素云宫主也觉得很不适应,老祖宗倒是很轻松,生死本来就很正常。开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神目比丘,另一个却是龙云圃,这两个人非但不觉得恐怖还有趣的很,常霄也觉得奇怪,龙云圃的思维确实与众不同。见识过人间和天堂的幻境以及大漠与海洋出现的奇景,神目比丘一叠连声埋怨常霄,这么好玩的地方竟然瞒住自己。一班美女深感不虚此行,素云宫主也沉浸在美景之中,万万不曾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好玩的地方。玉蝴蝶与素云宫主颇为投缘,私下里讲述自己和寒梅姐妹四人在各种美景中与丈夫寻欢作乐,充分享受人生的乐趣。素云宫主听得面红耳赤,芳心跳动不已,如果自己与龙云圃在这里尽情享受,那可是天堂一般的日子。见到这一切龙云圃目瞪口呆,心里认定这里就是仙境,常霄和玉蝴蝶都是神仙,只有神仙才能造出这样的奇景。设计幻魔侗的时候常霄考虑得极为周全,饮食充足,住处也颇为舒适,大家安顿下来,每日在奇景中尽情玩赏,乐在其中。 白头翁吃过亏以后收敛了许多,玉贞子也加了小心,江湖人一向将采阴补阳与采阳补阴视为异端,白头翁被人偷袭一定是这个原因。虽然受到了挫折,玉贞子复仇之心却没有停止,只是加了几分小心,不在城镇落脚,随时改变行程。阴阳互补虽然让白头翁和醉花娘付出了很大代价,收获也是不小,两人的功力在很短的时间取得了很大进展。玉贞子开始与两人设计合击之术,对付常霄需要三个人合力。白头翁和醉花娘反正豁出去了,能够充分领略男欢女爱,这辈子已经值了,就算死也没有什么遗憾。至于死了以后的事情谁也没见过,真的假的顾不上了。玉贞子已经领略到《丹阳真经》最高深的剑术,目前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白头翁和醉花娘功力上的优势,想办法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陆文俊一直在严密关注这一行人,从各种渠道了解到玉贞子在演练合击之术,很明显这是要对付一位武林高手。齐士真得知此事当即认定,玉贞子的目标就是常霄。按说应该知会一声,可是常霄已经表明了态度,旁人自然不好过问。齐士真心里明白,玉贞子注定枉费心机,宝鼎道人与玉贞子联手已经发挥到了本身武功的极限,白头翁和醉花娘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越,如果真的与常霄交手只能是自寻死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玉贞子可没想到这些,一门心思准备复仇。经过多次演练,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白头翁与醉花娘互相配合,完全可以抵挡常霄的刀势。当然,要战胜常霄没有这么简单,玉贞子仔细研究了两仪三才阵法,只有利用阵法才能将三人武功的威力加倍,如果成功的话完全有可能除掉常霄。这个过程当然不简单,玉贞子细心指点,白头翁和醉花娘俯首帖耳,全力配合,事情进展颇为顺利,三人对报仇雪恨充满信心。 伍青阳和段昔云都在研究武功,两人的修为接近,伍青阳经验丰富,段昔云有祖父协助,齐头并进,都取得了突破,领悟到图画里的含义,不过要完全掌握还要百倍努力。宝鼎道人归天并没有让四大名门改变观念,四位门长还是将不夜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有足够的实力早就动手了。这个时候传来了好消息,常霄大力经营海岛,似乎要迁居,这就意味着淡出江湖,四位门长商议过后马上开始做准备,安排得力门人,发动亲枝近派,准备恢复影响。江湖人以和为贵,四处树敌必然不能长久,因此四位门长分头行动,与各方势力结好。见风使舵是人之常情,一旦常霄退出江湖,江湖格局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四大名门根深蒂固,能不得罪最好,因此各方势力都表示出友好。伍青阳得到了甘露宝剑,段昔云出任神刀门主,这两个人的分量一下子重了许多,四大名门当然要想办法拉拢。虽然两人都在闭关,可是还有长辈,因此四大名门想办法与伍青阳的父亲老庄主和段辛夷取得联系,这个时候老庄主颇为开心,儿子得到甘露宝剑就意味着成为江湖第一剑客,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竟然被儿子实现当然开心。这个时候四大名门示好当然不能拒绝,爽快答应下来。至于段辛夷就不能爽快表态,首先自己武功不济,其次儿子翅膀硬了,自己不好轻易作主。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却也没有拒绝四大名门的好意。万俟嵩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当然看得出火候,主动与四大名门联络。通天堡的江飞鸾存心与伍青阳比试,需要各方支持,也表示出友好的姿态。丐帮帮主紫云故颇有见识,只要丐帮能够生存发展下去,与四大名门结盟也无所谓。南海的燕南楼看不上四大名门,不过没必要得罪四大名们,在老龙王的坚持下达成了协议,和平共处,互相协助。常霄还没有退出,江湖格局就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一百七十八章 巧遇高僧 神目比丘带着青年男女们在幻魔洞尽情逍遥,自诩为江湖中最快乐的人。不过还有两个人的快乐不亚于神目比丘,那就是天来子与平湖侠隐师徒。这两人脾气极为相近,都喜欢玩耍,得到飞行技巧之后天来子决定畅游天下名山,利用大风筝从天上欣赏美景一定比在下面有趣的多。平湖侠隐当然赞成,甩开了孙女袁桂华,与师父一道。两人随心所欲,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到了一处名山,首先游览一番,然后找机会飞上天去玩耍,欣赏常人无法想象的美景,逍遥之极。泰山乃是五岳之首,自然不能放过,两师徒游览过北岳恒山之后取道泰山。凭借高深的武功,两人很快游览了各处奇峰名胜,准备飞上天去玩耍一番。学会飞行技巧不一定想飞就飞,大风筝上天需要很大的风力,如果没风的话就不可能成功。师徒两人等候了数日,终于等到了大风,马上做足准备,乘着大风筝飞上半空。从上向下看果然别有一番美景,天来子颇为兴奋,山风猎猎,自己好似遨游九天的神仙,这种感觉太妙了。平湖侠隐颇为庆幸,如果自己没有输给龙景天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和下棋比起来,还是飞行有趣多了。两师徒尽情玩耍,从清晨开始,直到午时风住才落下来。休息一番之后,山风又起,两人再次飞上半空,四处玩赏,兴致勃勃。上午有轻雾笼罩,看得不太分明,下午日光充足,一草一木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天来子频频喝彩,自己夸赞自己聪明,能想出这么好的点子。平湖侠隐四下欣赏美景,无意中发现一座孤零零的山峰顶上似乎有人,心里奇怪,这座山峰笔直入云,根本没有路径,谁能攀到峰顶?仔细观看,确实没有看错,峰顶有两个人对面端坐,一个穿白,一个穿黑,颇为醒目。天来子也注意到了,招呼徒弟靠过去看看。 接近之后越发清楚,原来是两名僧人,天来子一下子笑出声来,原来这两名僧人颇为有趣,穿白的皮肤白皙,神清气朗,一尘不染。穿黑的皮肤黝黑,油光透亮,二目深邃,好似能看透一切。天来子乃是当今屈指可数的高人,当然意识到这两名僧人的不凡,招呼平湖侠隐看准落脚处下去会一会高僧。师徒俩前后落到峰顶,两名僧人没有任何反应,好似寺庙里的神像一般。天来子近前仔细打量,这两名僧人神完气足,看不出多大年纪。天来子把徒弟叫过来问道:“你认得不?”平湖侠隐摇头:“没见过。”天来子斥责道:“没脑子,这个白衣僧人有很重的烟火气,应该是当代赫赫有名的高僧,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平湖侠隐挠头道:“中原第一名僧当然是百济大师,听说这位高僧已经百龄开外,不会这么年轻吧?”天来子笑道:“这样的高僧当然不会像凡夫俗子一般,那个神目比丘不是也有一百多岁了么?还不是像一个小姑娘一般。”平湖侠隐点头:“师父教训得极是,一定是百济大师。”师徒俩一番对话终于得到了回应,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天上落下来两只猴子,不枉了天来子三个字。”天来子大吃一惊,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天来子?”柔和的声音响起:“是我在跟你说话,问他作甚?”天来子来到黑衣僧人跟前:“是你在说话么?”黑衣僧人纹丝不动,没有丝毫变化,柔和的声音接着道:“他在捉弄你,明明是我在跟你说话。”天来子又来到白衣僧人跟前,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平湖侠隐深知,师父的剑术极为高深,观察入微,可是在这两名僧人面前竟然束手束脚,连谁在说话都不清楚,这两名僧人实在神奇。 天来子虽然性急却分得出轻重,这两名高僧超然世外,境界尚在自己之上,当下虚心施礼:“二位高僧,小可无礼打扰,实在是出于无心。”随着一阵笑声,白衣僧人的面容终于有了变化:“能猜出老衲身份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天来子忙道:“微末之技,难当高僧法眼。”平湖侠隐问道:“这个黑和尚是何人?”黑衣僧人点头微笑:“我管你们叫猴子,你还我一句黑和尚,果然是不吃亏。”很显然,黑衣僧人就是百济大师的师弟百空大师。通名之后天来子盘膝坐在一侧,平湖侠隐立在旁边。百济大师首先开言:“老衲听说你与不夜城主交过手,胜负如何?”天来子回答:“平分秋色。”百空大师笑道:“不然,如果换作不夜城主,一定可以感觉到是贫僧在说话。”天来子吃了一惊:“照高僧的话,不夜城主的修为在我之上?”百空大师一笑:“可以这么说。”天来子登时变色,百空大师解释:“佛门不打诳语,不夜城主的刀法已经完全跳出了尘网,你却没有摆脱凡心。”天来子心里很不自在,脸色自然不好看,百济大师微笑道:“本性率真,难得。”天来子嘟囔:“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承认他比我强。”百空大师点头:“你不如他的主要原因就是好胜心,要勘破这一关可不容易。”天来子当然不认输,鼓着嘴生气,百济大师解释:“不夜城主的人虽然留在世间,神魂已经飘然九天了,你不是亲眼看到他出现在海市蜃楼中么?”天来子大吃一惊,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百济大师竟然一语道破,足见这位高僧的不凡。当下低头认错:“小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高僧千万海涵。”百济大师安慰道:“严格的说,不夜城主已经算不上世间人了,当今天下武功最高者非你莫属。”天来子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面前的高僧乃是顶尖的高人,万万不能错过。于是询问道:“不夜城主是怎么达到这等境界的?” 常霄初入江湖不久就被百济大师注意到了,事实上没有百济大师出头,常霄很难在江湖立足。这位当代高僧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理由,只不过没有人知晓。今日天来子提出疑问,百济大师终于说出了原因:“老衲结识常霄的原因本来是为江湖解争,为灾民奔走。见面之下却发觉常霄这个人大异寻常,虽有一腔热血却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幽魂。”天来子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话如果出自旁人之口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面前的人是当代高僧,不可能虚言欺人。百济大师笑道:“老衲明白这个说法很难让人信服,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老衲也不明白常霄经历过什么,总之这个人的心底隐藏着一股十分可怕的力量,如果爆发出来将会有无数生灵丧命。”平湖侠隐知道一些过去的事,百济大师对常霄破格关照乃是江湖尽知的事,原因就没人知道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有机会亲耳听到,心里十分欢喜。百济大师解释:“老衲关照常霄的本意就是用他本性中善良的一面压制住那一股可怕的力量,从结果来看老衲的努力取得了一定效果。”常霄的经历早就被江湖人传扬开了,各方说法褒贬不一,不过大多数人都承认,常霄确实做过不少好事。百空大师笑道:“师兄过谦了,能够让常霄压住心魔,功德无量。”百济大师摇头:“压住心魔主要靠他自己,老衲可没有这个神通。”天来子问道:“大师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常霄即将退出江湖或者他的心魔已经被完全克制住了?”百济大师微笑颔首:“两个说法都对,常霄在江湖打滚多年,却一直没有融入江湖,好像是个局外人。”百空大师轻叹:“不夜城主退出以后,恐怕没有人能撑起这一片天。”平湖侠隐颇为惋惜,常霄一旦退隐,不夜城,隐仙宫,幽冥岛三处的高手多半也会退出,没有了这些高手,江湖会是怎样的局面? 虽然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是每个人都清楚,很难有人能达到常霄的境界了。天来子知道自己的毛病,想让两位高僧指点一下,百空大师笑道:“你能修成盘龙剑就是因为本性率真,心无杂念,每个人的禀赋不同,不能强求。”天来子点头:“我明白了。”平湖侠隐问道:“二位高僧知道龙景天其人么?”百济大师微笑点头:“当然,这个人胸怀锦绣,腹隐珠玑,乃是不可多得之高士。”平湖侠隐接着问:“据我所知,龙景天的后辈龙云圃家传刀法颇有些独到之处,因为一念痴情,与隐仙宫的人在一起。为何龙景天没有丝毫武功?”百空大师不答反问:“东汉末年,群雄并举,逐鹿天下,举世公认最强者为谁?”平湖侠隐不假思索;“当然是诸葛孔明。”百空大师一笑:“孔明会武功么?”平湖侠隐一愣,随即点头:“我明白了。”对于龙景天这个人,天来子也十分看重,短时间内破解蟠龙妙手,从这一件事上就能体现出这个人的不凡。难得遇上两位高僧,师徒二人把心里的疑问都提出来,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万万不能错过。等到黄昏时分,山风大起,百空大师道:“你们师徒乘风而来,自当乘风而去。”天来子起身施礼,与徒弟准备风筝,一眨眼间,两位高僧已经不见了踪影,天来子嗟叹一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确实不假。两师徒乘风飞下高峰,继续四处游玩,这次经历已经收获不小了,最关键就是得到了常霄的准确消息。 本来两师徒玩兴颇浓,忽然得到一个消息,青阳剑客出关,在雾灵山庄举办论剑大会,邀请江湖中用剑高手一道切磋。天来子认为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决定去凑凑热闹,因此两师徒改变行程,取道雾灵山庄。伍青阳与常霄颇有交情,平湖侠隐认为常霄一定会到场,天来子的看法不同,这一次是论剑大会,常霄用的是刀,没必要参与。还有一层意思,伍青阳得到了甘露宝剑,经过闭关之后剑术取得了突破,只有通过论剑大会才能得到各方的认可。如果常霄在场,就算伍青阳被各路英雄认可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第一剑客远远比不上不夜城主的声名来得响亮。对于师父的理由平湖侠隐表示认可,论剑大会可以提高伍青阳的自信心,常霄在场就会有很大压力。甘露宝剑一直是各路英雄瞩目的焦点,论剑大会自然很受重视,四大名门除了少林以外都研习剑术,当然不能错过这次盛会。通天堡主江飞鸾一直想跟伍青阳比试一番,这次大会当然是最好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隐仙宫的人以剑术见长,神目比丘也用剑,又喜欢凑热闹,或许会参加论剑大会。天来子可以推测常霄,却没办法推测神目比丘,这位高人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论剑大会虽然热闹却没什么好玩的,隐仙宫的人目前心思也不在剑术上,这些人能不能参加很难说。伍青阳既然出关一定是取得了突破,有把握面对江湖,这个人做事最讲究一个稳字,把地点定在自己家里完全可以体现出十足的自信。天来子从心里希望伍青阳成为第一剑客,这个人除恶惩奸,济困扶危,自律极严,品行没得说。另外这个人生就一副热心肠,慷慨豪爽,被各方称道,这样的人成为第一剑客对江湖风气有很大影响。百济大师的话没错,常霄一直没有融入江湖,伍青阳才是彻头彻尾的江湖人。 伍青阳与段昔云闭关的目的相同,时间也相差不远,与段昔云相比,伍青阳江湖阅历更加丰富,甘露宝剑乃是当今江湖第一利器,自然非同小可,而段昔云手中的滚珠宝刀要逊色一些,所以伍青阳比段昔云更快悟出图画里面的真正含义,剑术更上层楼。召开论剑大会是必然的,江湖中有不少人认为伍青阳配不上甘露宝剑,更不配做第一剑客,是常霄顾念旧情才把甘露宝剑交给他。这些传言伍青阳一清二楚,召开论剑大会就是要得到各方的认可,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剑客。天来子的推断没错,伍青阳不希望常霄出现在论剑大会上,首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没有十足的信心,其次就是容易被人误解自己借助不夜城的力量。这一次大会完全要靠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山庄上下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如果伍青阳成为第一剑客,雾灵山庄的地位就会提升一大块。最开心的当然是老庄主,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心浮气燥,非但丢了性命还让甘露宝剑落入他人之手。原本以为雾灵山庄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想法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儿子竟然一步登天,非但取回甘露宝剑还取得了剑术上的突破,如果成为江湖公认的第一剑客,自己死也瞑目了。举办论剑大会当然是好事,老庄主忙前忙后,虽然欢喜却也有几分担心。宝剑有双锋,事情有利弊,这次论剑大会如果儿子技压群雄,得到各方认可自然十全十美。可是万一败于人手,那么这一切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甘露宝剑和第一剑客的称号都会被旁人得去。比较起来伍青阳就洒脱多了,甘露宝剑和第一剑客都是虚的,自身的修为才是实的,如果本身修为不足,就算拿着甘露宝剑又有什么用?反过来说,如果本身剑术确实独步天下,甘露宝剑早晚会落到自己手中。基于这种心态,伍青阳颇为轻松。 一百七十九章 论剑山庄 得知伍青阳举办论剑大会的消息,在幻魔洞里玩耍的神目比丘一行人第一次出现了分歧,有的人主张去凑热闹,有的人还想留在这里。神目比丘也拿不定主意,按说伍青阳这个人挺不错,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捧捧场,可是幻魔洞里实在好玩,心里舍不得。聂氏家族祖辈研究剑术,素云宫主的意思自然是让后辈们见识一下当代江湖人的剑术,年轻人无话可说,玩耍毕竟不是正事。神目比丘犹豫不决,这时候聂氏家族的首领皓月宫主发来消息,要求家族所有人都到雾灵山庄去。如此一来神目比丘也就不坚持了,大家都去,自己留在幻魔洞也没意思。这一次是论剑大会,常霄不打算参与,继续筹划海岛的事,相信伍青阳有能力取得各方认可。陆文俊送来消息,玉贞子以及白头翁和醉花娘一行人苦练合击之术,常霄一笑置之,玉贞子修道多年,怎么会想到利用这种办法?高手相争,一个微小的漏洞就能够决定胜负,白头翁和醉花娘心性已经变了,在齐士真手上吃了亏还不知回头,非要把性命送掉才罢休。神目比丘一行人离开幻魔洞之后,常霄与五位夫人回到不夜城,把紧要之物运往海岛。玉蝴蝶询问如何处置不夜城,常霄沉吟片刻回答:“我们离开之后,江湖中没有人能够坐镇不夜城,还是送给魏河阳,他是皇亲国戚,有官府的力量支撑。”玉蝴蝶有些不舍:“为何一定要送人?我们两边住着不好么?”常霄轻叹一声,意味深长道:“我已经决定彻底放弃江湖,你还有什么留恋么?”玉蝴蝶有些糊涂,皱眉道:“难道我们将来绝足不入中原了么?”常霄微微一笑:“海岛也不是我们的归宿。”玉蝴蝶更是不明白,常霄用手一指:“我的意思只有它最明白。”玉蝴蝶转头一看,常霄指的竟然是火龙驹,玉蝴蝶也学着常霄的样子问道:“火龙驹,我们的归宿在哪里?”火龙驹甩头向西,发出嘹亮的嘶鸣,玉蝴蝶若有所悟。 论剑大会的事也惊动了魏河阳,师父得到甘露宝剑当然是大喜事,做弟子的无论如何要去捧场。这一次大会的宗旨是江湖人切磋剑术,魏河阳不准备摆王爷的架子,只带四名随从,轻装快马赶奔雾灵山庄。伍青阳虽然信心很足却不准备张扬,老庄主也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丢尽了脸面,因此雾灵山庄没有张灯结彩,只做了简单的布置。伍青阳对这个弟子颇为看重,得知魏河阳来到马上会见。落座后魏河阳首先道贺,伍青阳摇头:“神兵利器择主而事,甘露宝剑的归属目前还很难说。”魏河阳笑道:“师父何必瞒我,如果没有把握论剑大会的地点就不是雾灵山庄了。”伍青阳点头:“这话也不错,经过闭关为师感悟很多,与从前相比算是一种进步,也算是一种解脱。”进步好理解,解脱就不大明白,魏河阳提出疑问,伍青阳微微一笑:“这是一种精神境界的升华,很难用言语说清楚。”魏河阳苦笑:“弟子乃是凡夫俗子,体会不到师父的境界。”话锋一转,魏河阳提起了常霄:“听闻不夜城主大力经营海岛,准备迁居,是不是要淡出江湖?”伍青阳沉吟片刻回答:“江湖中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为师认为,常霄这一次不仅仅是淡出江湖这么简单,这个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恐怕江湖将永远失去这位高手了。”魏河阳吃了一惊:“师父的意思是城主避居海外,从此不入中原?”伍青阳摇头:“常霄与玉蝴蝶,火龙驹都不能用常理测度,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神话,至于归宿,自然是从何处来,归何处去了。”魏河阳连连摇头:“不明白,师父的话越来越难懂了。”伍青阳笑道:“早晚你会明白,他们的出现是神话,消失必然也是神话。” 伍青阳闭关之后,整体修为迈进了一大步,说出的话往往隐含机锋,魏河阳无法理解,只得作罢。谈起论剑大会的事,伍青阳的意思很清楚,一切从简。因为魏河阳乃是堂堂的武陵王,自然不能代师父接待各方高手,老庄主自告奋勇,老人家是从心里欢喜,伍青阳自然不好违拗。客人陆续赶来,武当,华山,上清宫三门都来了十余人,灵木真人提到,上清宫的前辈五木真君也要前来,伍青阳大喜。正在寒暄之时外面忽然乱起来,吵嚷之声响成了一片,伍青阳笑道:“神目比丘到了,这位前辈可麻烦的紧,失陪。”来到门外,果然是神目比丘,正在那里指手画脚,一群青年男女帮腔,场面自然热闹。伍青阳上前施礼:“前辈驾到,未曾远迎,千万恕罪。”神目比丘嘟着嘴道:“为了给你捧场,我们离开了天下最好玩的去处,你该怎么谢我?”伍青阳笑道:“这么大的情晚辈可当不起,就请前辈移驾回去吧。”神目比丘哼了一声:“小伍怎么学坏了,敢跟我斗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时远处有人搭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收拾青阳剑客恐怕没那么容易。”神目比丘不用看就知道来人身份,一撇嘴:“五木牛鼻子,你也来气我,小心我连你一起收拾。”五木真君缓步近前微笑道:“这次论剑大会你谁也收拾不了。”神目比丘当然不服气,五木真君解释:“如果没有人打得过你自然随你胡闹,可是有两个比你厉害的人也要参与论剑,你自然威风不起来。”神目比丘问道:“哪一个敢来与我作对?”五木真君微笑:“平湖侠隐和天来子师徒。”神目比丘咬牙道:“这两只猴子又来搅局,回头找他们算账。”得知这两位高人要来,伍青阳喜出望外。 江飞鸾到得比较晚,宝鼎道人归天之后,江飞鸾认为自己是想当然的第一剑客,如今被伍青阳抢了风头自然不痛快。虽然心里有想法,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在众多高手面前不能失礼。天来子和平湖侠隐一来就被伍青阳请到上座,天来子曾经与常霄比武,竟然未落下风,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尊敬了。众多高手济济一堂,伍青阳是主角,首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次大会除了交流剑术之外主要是请众人做个见证,品评一下自己的剑术能不能配得上甘露宝剑。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宝鼎道人去世,常霄把甘露宝剑交给伍青阳有很多人不服气。伍青阳在江湖中打滚大半生,经验丰富,处事圆滑,口碑很是不错。如果没有得到甘露宝剑,绝大多数人都会给几分面子。如今为了第一剑客的光环,就算是多年的朋友也很可能拔剑相向,这就是江湖,没什么好埋怨的。伍青阳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将甘露宝剑取出来放在堂上,并不以宝剑的主人自居,如此一来大家心服口服。要做第一剑客全凭真本事,来不得半分虚假。论剑开始,首先是口头上的探讨,在座不乏高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争论自然少不了。大家各抒己见,天来子剑术最为高深,从言语中了解到与会之人的修为,心里笃定,伍青阳今非昔比,必然会得到各方认可。很多人发觉,伍青阳的见解往往不着边际,很难理解,或许伍青阳真的取得了突破。江飞鸾此番前来就是要跟伍青阳较劲,当然不满足于口头上的交流,因为心里有了成见,对于伍青阳对剑术的观点根本没听进去。神目比丘发觉到伍青阳的变化,脱口赞道:“小伍不错嘛,看来可以在沙盘上较量一下了。” 听到此话江飞鸾心里一动,自己是在宝鼎道人的协助下才学会使用沙盘的,如果神目比丘没有夸大,伍青阳真的取得了突破,自己就要多加小心了。沙盘当然是现成的,取来之后神目比丘抢先坐到跟前,招呼道:“五木过来,老猴儿也过来。”五木真君应声而出,平湖侠隐却有些不好意思,天来子道:“一个称呼有什么大不了,你要是真的把自己变成猴,剑术就算成了。”这句话很多人听不懂。平湖侠隐答应着来到沙盘跟前,三位高手各据一方,剩下的位置自然是留给伍青阳的。神目比丘当然是第一个,首先在沙盘中间画出一个米字形,这是颇为凌厉的招数,以攻为守,简单快速。五木真君和平湖侠隐自然轻松应对,大家的焦点集中在伍青阳身上。只见伍青阳从容不迫画出了弯弯的弧形,五木真君脱口赞道:“好招法。”平湖侠隐也觉得吃惊,短短时日,伍青阳竟然进步了这么多,实在不可思议。神目比丘试探过后开始频频出招,伍青阳毫不含糊,兵来将挡,好整以暇。江飞鸾暗吃一惊,神目比丘的招式如此精妙,自己很难应付。如果伍青阳真的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自己这次怕是要失望而归了。神目比丘连出数十招,竟然没有难住伍青阳,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于是拿出绝学,画出一朵梅花,伍青阳登时皱眉,闷头苦思。五木真君与平湖侠隐对视一眼,都停下手,等着伍青阳解决这道难题。伍青阳凝视梅花多时,没有应对之策,索性闭上眼,脑子里闪过一副图画,灵机一动,伸手画出一个简单的三角形。神目比丘愕然半晌,点头道:“小伍,有你的。”五木真君赞道:“就凭这一招,青阳剑客已经今非昔比。”平湖侠隐这时候越发佩服师父的眼光,伍青阳确实是可造之才。沙盘撤下,观看的高手都明白,伍青阳确实与从前大不相同,得到这三位高人的认可,距离第一剑客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管怎么说,不经过实打实的比试也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认同,休息一夜,次日天明大家齐集一堂,进行真实的交锋。因为甘露宝剑归属未定,伍青阳使用普通的长剑,五木真君首先安排上清宫的高手下场,伍青阳连胜五人,极为轻松。灵木真人看出自己不是伍青阳的对手,没必要现丑,表示放弃甘露宝剑的争夺。紧接着武当,华山两门高手下场,也以失败告终。伍青阳连胜十余名高手,魏河阳极为欢喜,没想到师父剑术进步这么多,竟然可以与神目比丘这样的极流高手比肩了。最开心的当然是老庄主,梦寐以求的目标就要实现,那种心情外人很难体会。因为是论剑大会,不是生死相搏,为了公平起见不能车轮战,大家休息一日,准备最后的争夺。第三日清晨,众多高手重新聚到一起,目前看来有能力争夺甘露宝剑者只有江飞鸾了,大家拭目以待。经过两日来的观察,江飞鸾已经明白,伍青阳确实取得了突破,自己没有任何优势,最多是两平的局面。在座者都知道,江飞鸾与宝鼎道人数次交手,两人的剑术相差不大,这次与伍青阳交手胜负很难预料。伍青阳当然明白,这一战的胜负关乎自己的未来,还会影响到江湖的格局,万万不能马虎。江飞鸾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此战获胜,自己就可以得到甘露宝剑,成为江湖公认的第一剑客,无论如何要全力以赴。比较起江飞鸾的紧张,伍青阳就显得轻松多了,经过闭关,伍青阳颇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从前的观念完全变了,想法一变言谈举止也变了不少,甚至形貌都有变化,眼神里多了几分洒脱。熟悉伍青阳的人都注意到这些变化,知道这位青阳剑客今非昔比。江飞鸾当然明白,不管伍青阳进步了多少,为了甘露宝剑和第一剑客的声名,自己都要搏一搏,免得将来后悔。 在众多高手面前,伍青阳与江飞鸾亮出了宝剑,江飞鸾虽然急于求胜却很沉得住气,这一战对双方都有重大的意义,不能有任何疏忽。伍青阳表情极为泰然,信手出剑,剑光好似流星一般射向对方。江飞鸾小心招架,双剑接触之下发出悦耳的声音,迸发出十余点火花。随着一声叱喝,江飞鸾发动了攻势,剑光闪烁,虚实相间,身法轻灵曼妙。看到这样的剑术三位门长暗暗吃惊,想不到江飞鸾的剑术如此精湛,看来与宝鼎道人的交流对江飞鸾影响不小。江飞鸾出招极为小心,攻如雷霆,守如山岳,隐然有大家风范。而伍青阳则不同,出剑没有任何章法,轻描淡写,无迹可寻。转眼之间两人已经交换了数十招,五木真君以及神目比丘几位高人都已经明白,伍青阳技高一筹,江飞鸾取胜的机会不大。伍青阳心里明白,江飞鸾剑术造诣高深,如果自己没有领悟到那些图画的含义很难招架。虽然如此,要想轻松获胜也不简单,高手相争,差距往往微乎其微,如果有压倒性的优势就没必要比剑了。两人各出奇招,剑锋破空嗤嗤作响,数百招过去没有丝毫破绽。伍青阳心里有数,江飞鸾这个人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只要使出剑气自己就有把握抓住空隙,如果一直这么斗下去很难分出胜负。没想到江飞鸾的性情也变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沉稳之极。千招过去,局面还是跟开始的时候一样,观战之人都明白,这次比剑不会很快结束,双方显然要比拼耐力。这个时候伍青阳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了,江飞鸾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强大。江飞鸾久攻不下,招法一变,施展一路快剑,伍青阳毫不示弱,展开对攻,一霎时金铁之声大作。江飞鸾这一轮疾攻好似暴风骤雨,见伍青阳应付自如心里赞叹,青阳剑客果然了得。疾攻不成剑势陡然一变,长剑缓缓递出,伍青阳面色凝重,依样葫芦,长剑笔直,缓缓向对方的长剑靠近。 一百八十章 夕阳之歌 双方交手已经将近两千招,剑势突然放缓显然是要发出全力的一击,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眼看着两柄长剑缓缓靠近,剑尖接触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随着一声巨响,两柄长剑断成了数段,很显然,双方实力相当,难分轩轾。退开之后江飞鸾赞道:“青阳剑客名下无虚,佩服。”伍青阳言出肺腑:“堡主剑术造诣之高出乎伍某意料。”江飞鸾提议:“既然今日要确定谁是当今第一剑客,你我总要有个输赢,不妨用宝剑决一雌雄。”常霄曾经为江飞鸾铸造了一柄能与甘露宝剑匹敌的地黄剑,这件事江湖尽知,江飞鸾这个提议显然是要伍青阳使用甘露宝剑。众多高手齐集总要有个结果,伍青阳爽快答应,两人各取宝剑,重新准备交手。甘露宝剑比地黄剑长出半尺,一寸长一寸强,伍青阳深明其理,这一次抢先出剑,甘露宝剑划出优美的弧线,光芒闪动好似彩虹一般。江飞鸾早有准备,宝剑斜挑,在身前形成一个光环,双剑接触之下射出奇光,两条人影很快就笼罩在剑光之中。这一次交手比方才更加精彩,剑客使用宝剑可以将本身剑术发挥到极至。因为前面的交手,这一次双方都没有什么顾忌,放手抢攻,出招快如闪电。经过激烈的争斗,江飞鸾感觉自己的剑越来越沉,而对手却没有一丝疲态。这可不是好兆头,要想办法改变局面才行。心里虽然明白却很难做到,伍青阳逐渐占据了主动,而江飞鸾的剑势逐渐落在下风,剑术的发挥打了很大折扣。眼见取胜无望江飞鸾当机立断,弹身跳出圈外,爽快承认:“我输了。”在场都是行家,江飞鸾虽然落败,其本身的剑术确实值得称道。在场众多高手中剑术最高者首推天来子,大家都等着这位高人提出见解。天来子解释道:“这位通天堡主不是输在剑术上,而是输在人上。” 这样的话很多人不明白,天来子笑道:“作为一名剑客,首先要诚心正意,青阳剑客行事光明磊落,济困扶危,年深日久培养出了浩然正气,融入剑术中自然威力倍增。”江飞鸾这才明白,点头道:“前辈高论,江某人茅塞顿开。”大家都已经明白,原来伍青阳行侠仗义也是一种修炼,看来学武之人不能只顾着闷头苦练。胜负已分,伍青阳得到大家认可,正式拥有甘露宝剑,成为第一剑客。老庄主喜笑颜开,摆下盛宴款待客人。史怀玉早就送来了美酒,伍青阳尽数取出,大家共尽一醉。江飞鸾虽然落败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把心思转到了美酒上,开怀痛饮。魏河阳向师父道贺,伍青阳叮嘱道:“记住天来子前辈的话,应天顺民,不求流芳百世,只要无愧于心。”魏河阳点头受教。神目比丘还是老脾气,点指道:“小伍不要得意忘形,猴子师父的话满有道理的。”伍青阳心里好笑,点头答应:“江湖中卧虎藏龙,伍某岂敢放肆?”神目比丘这才满意,开始招呼大家喝酒。史怀玉的美酒堪称极品,大家赞不绝口,正在兴浓之时有人送进一封信,不是给伍青阳的,而是给剑童。伍青阳觉得奇怪,剑童看过信之后马上起身抱拳:“各位,有事先行一步。”招呼三个兄弟起身,向素云宫主耳语片刻匆匆离去。四兄弟离开之后素云宫主也坐不住了,率领一班后辈告辞,神目比丘立时没有了喝酒的兴致,大家朝夕相处多时,无形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不明不白的分开当然要问个明白。素云宫主没有隐瞒,小声告知,神目比丘一下子跳起来:“快走,不能让这个家伙跑了。”袁桂华已经与这些人融在一处,舍不得分开,向祖父打个招呼就跟着大家一道离开。伍青阳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常霄有事召集剑童兄弟,怎么会这么急? 神目比丘一走,场面马上冷清下来,五木真君注意到天来子的神情忽然有了变化,好像在凝神倾听什么,片刻后点头,似乎在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见到这一幕五木真君动容道:“千里传音。”天来子微笑点头:“不错,好友相召,老夫要先行一步了。”起身与平湖侠隐一道离开。千里传音已经失传多年,很多人认为这一门功夫是杜撰出来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用千里传音交流。这些人先后离开,伍青阳颇为奇怪,看这些人如此匆忙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马上派人打探,很快有了答案,极乐宫的玉贞子约战常霄,比武地点定在昆仑山。伍青阳立时明白,昆仑山道路遥远,时间紧迫,这些人忙着赶路才匆匆离开。魏河阳颇为奇怪,就算常霄的武功冠绝天下,看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必匆忙赶路?询问之下伍青阳解释:“你没听到神目比丘的话么,这一次比武之后恐怕就没有机会见到常霄了。”魏河阳吃了一惊:“师父的意思是常霄准备彻底退出江湖?”伍青阳点头:“应该是这样,为师也不能错过机会,马上就要动身。”魏河阳道:“弟子可以利用官府的驿站,换马不换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伍青阳笑道:“相信我们可以赶在那些人前面到达昆仑山。”这件事没必要张扬,伍青阳请父亲招待客人,自己与徒弟离开雾灵山庄,快马赶奔昆仑山。道上联络陆文俊,得知了比武的准确地点和时间,昼夜兼程赶路。陆文俊的眼线和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伍青阳每到一处都会打听一下,得知常霄这次比武竟然带着玉蝴蝶,百济大师的两位高足钟元,钟海兄弟已经赶到了昆仑山。伍青阳越发认定,这次比武过后常霄必将彻底消失。 这时候不夜城已经人去楼空,所有的人都迁居到海岛了,月影公主和月轮王母子远赴天竺还没有回来。玉贞子确实下了挑战书,地点是常霄定的,玉贞子自然无所谓。常霄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段奎已经去世,伍青阳在举办论剑大会,没必要惊扰。只与玉蝴蝶,火龙驹一道动身。剑童得到的消息是幽冥剑士发来的,方子寿一直在关注海岛的事,从建筑上判断,常霄不准备住在岛上。后来得知不夜城的人全数迁出,方子寿马上得出结论,常霄准备彻底退隐了。玉贞子挑战,常霄将比武地点定在昆仑山,还带着玉蝴蝶,这些足以说明常霄这次退隐非同寻常,很可能就此消失。因此方子寿召集兄弟赶往昆仑山,好歹总要见上一面,得知剑童兄弟参加论剑大会才送去书信。给天来子传递消息的人就是瘦竹居士,他的消息当然没有这么灵通,是龙景天通过八卦算出常霄这次比武之后将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瘦竹居士这才动身前往昆仑山,见识一下被宝鼎道人称为奇幻绝伦的刀法。因为与天来子交情颇深,这才前来邀约。虽然常霄没有惊动任何人,却有不少高手兼程赶往昆仑山,观战不是主要目的,关键是想知道常霄是不是真的要退出江湖。时间紧迫,这些高手抓紧赶路,神目比丘从内心里不希望常霄和玉蝴蝶退出江湖,这两个人一走,感觉整个江湖都没意思了。因此收起了玩耍之心,兼程赶路。齐士真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来得知这么多高手昼夜兼程赶奔昆仑山,目的当然不仅是观战,因此齐士真放下手里的事情快马加鞭,准备看个究竟。这些高手分处各地,所选路径也不一样,到了和田才算聚到一起。会面之下谁也不知详细,齐士真头脑灵活,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得到消息都晚了,钟氏兄弟来得最早,应该找他们问问。”神目比丘颇为心急,马上让年青人分头去找,很快钟元,钟海兄弟就赶来了。 这两兄弟乃是百济大师高足,从不显山露水,很少与江湖人打交道,不过没有人小视,首先百济大师德高望重,其次两兄弟跟随常霄数年,武功造诣颇为精湛。会面之下神目比丘迫不及待询问详情,钟元解释道:“城主曾经与我们兄弟会面,交待了一些事情。”神目比丘摇头:“不是问你这些,我是问你常霄在什么地方。”钟元摇头:“我也不清楚。”瘦竹居士问道:“比武的事情怎么样了?”钟海轻叹:“城主临时改变了交手的地点,只知道在大漠深处。”神目比丘埋怨道:“这个家伙真是无情无义,大家这么热心跑来,他却藏起来了。”伍青阳问道:“城主交待了什么事?”钟元答道:“也没什么大事,就说将不夜城送给武陵王,请大家不要挂念。”伍青阳心思细密,马上想到了幽冥剑士,或许这些人与常霄有过接触,询问之下钟元回答:“幽冥剑士没有见到城主,已经进入大漠寻找了,说来奇怪,这些人使用的办法匪夷所思,竟然利用蝙蝠一样的衣服在天上飞。”神目比丘马上跳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也去找,风筝飞得比蝙蝠衣高,一定可以找到。”隐仙宫的人走到哪里风筝带到哪里,大家马上行动起来,大漠里的风没有那么合适,伍青阳足智多谋,安排人将数十匹马拢到一处,利用奔马的速度把风筝带上天。经过尝试,这个办法果然可行,很快数只大风筝先后飞上半空,为首者自然是神目比丘,天来子师徒随后,剑童兄弟四人以及伍青阳师徒四面排开,其余的人乘马在下面,互相指引。大漠一望无垠,要找个人可太难了。因为火龙驹一定在常霄身边,伍青阳提醒大家注意,火龙驹通体赤红,比较容易寻找。钟元,钟海兄弟知道大概的方位,带领大家边走边找,如果从此见不到常霄和玉蝴蝶,那可遗憾终生了。 大漠里的景色瑰丽多彩,可是大家都没有心思欣赏美景,一个是纵横江湖,所向披靡的武林魁首,一个是举世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还有独一无二的万马之王火龙驹,如果就此消失实在是江湖最大的损失。要讲究伏击追踪暗杀,没有任何人能与幽冥剑士相比,这些杀手根本不像是人,好像是一群感官灵敏之极,隐藏在黑暗中的狼,大家沿着幽冥剑士留下的线索仔细寻找,很快发现了大群的野马。火龙驹乃是独一无二的马王,无数野马聚集起来一定是为了火龙驹,大家仔细寻找,神目比丘首先发现,遥远的沙丘中隐隐有一个红色的影子,连忙招呼大家靠过去。从上向下看得分明,在一片被大风吹得奇形怪状的巨石中聚集着成千上万匹野马,一块巨石顶上昂首四顾,生龙活虎的骏马正是万马之王火龙驹。在这位王者面前所有的野马都低下了头,好似在朝拜君王,在日光的映照下,火龙驹披上了一层金光,更显得超凡脱俗,好似要乘风飞去。大家都清楚,火龙驹一定知道常霄和玉蝴蝶身在何处,可是谁也不想打扰,这是火龙驹的王国,谁也不能侵犯。素云宫主一行人远远看到这样的景象,一班美女羡慕之极,龙云圃脱口道:“好一匹天马,比皇帝还要威风十倍。”素云宫主斥责:“休得胡言,皇帝出行场面更加壮观。”龙云圃摇头:“讲文韬武略,很多人比皇帝强,皇帝只不过运气好而已。大家朝拜的是皇帝手里的权利,不是皇帝本人。火龙驹乃是强者中的强者,所有野马都是真心臣服,皇帝哪里比得了?”素云宫主没想到龙云圃这个愣头青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口里不说,心上已经认可。大家仔细寻找,神目比丘看到一个奇怪的大风筝在半空盘旋,仔细观察才明白,原来是幽冥剑士手拉手,利用蝙蝠亦组成一个大风筝随风飘荡。 很显然,常霄和玉蝴蝶一定在附近,大家仔细寻找,却没有任何踪迹。就算常霄武功通神,玉蝴蝶可一点也不懂,另外玉贞子与白头翁,醉花娘三人也应该有个影子。茫茫大漠,一眼看出去很远,偏偏找不到这几个人。瘦竹居士眼光独到,跟着幽冥剑士不会有什么结果,关键还在火龙驹,常霄不会丢下这个伙伴。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了,找不到常霄大家都觉得很失望,瘦竹居士的注意力完全在火龙驹身上,只见火龙驹仔细审视着大漠的无限风光以及数不清的野马,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和解脱。随着一声嘹亮的马斯,所有的野马行动起来,向着落日的方向狂奔,一霎时平静的大漠腾起了沙尘。瘦竹居士手指西方提醒大家:“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万万不要错过。”言罢飞马而出,大家随后跟上,天上的神目比丘以及伍青阳等人也朝这个方向靠近。万马奔腾,黄沙漫天,就算眼力再好的人也找不到火龙驹的身影。眼看红日落下去,遥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奇景,开始的时候虚无缥缈,慢慢变得清晰,好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湛蓝的天空,五彩的祥云,巍峨的青山,清澈的流水,到处是奇花异草,五彩斑斓的飞鸟尽情翱翔。一座青翠的山峰之上有两个人并肩而立,向远方眺望,正是叱咤江湖的不夜城主常霄和艳压群芳的第一美人玉蝴蝶,两个人遥望着承载自己无数苦痛和欢乐的尘世,似乎有些许留恋,不过眼角眉梢透露出的却是解脱之后的愉快。火龙驹走上山峰,常霄和玉蝴蝶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种微笑已经没有了人的情感,超然世外。随着红日西坠,影像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大家聚到一起,虽然有很多话想说,偏偏不知从何说起。龙云圃高叫道:“我早就说他们是神仙你们还不信,这下子没的说了吧。”素云宫主抬起手来就想打,落下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常霄的话,人要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脑筋一转,人生苦短,自己为何不珍惜有限的光阴?手掌高高举起,落下来却变成了轻柔的抚摸,龙云圃凝视着心爱的人,拥有了幸福就拥有了一切。 后记 我的江湖最精彩 终于完成了,从构思到动笔,从初稿到复稿,最后上传,几年的心血终于有了结果。感谢各位关注,八十多万字篇幅不算短,坚持读完需要很多时间。开始创作的时候纯是为了排遣心事,后来体会到创作的乐趣,逐渐投入了很多精力。接触网络以后本人认为自己可以凭借创作谋生,接连几次碰壁之后才意识到,这个想法错了。现在的社会很现实,看重的是点击率,文章的质量没有什么人关心。这样也好,认识到这一点可以转变创作观念,今后的创作就轻松了。 现实毕竟是残酷的,本人为了创作已经付出了很多,如今只能回过头来解决生计。本人的QQ号408040069,愿意交流的朋友可以联系,本人虽然不挂线,时常也会浏览一下。目前为止本人完成的作品有三部,《东海伏魔》只有二十几万字,回头看来需要重新修改润色。《天罡刀》基本完成了,修改的空间很小。这一部要等一段才会考虑。作品的完成意味着网站的合约也完成了,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今后的创作相信会更加精彩。 目前玄幻作品占据了主流。几乎没有武侠的位置,本人相信,玄幻作品就好像超女一样,没有根基,没有内涵,哗众取宠,早晚会被淘汰掉。相信有很多人不认同这个观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武侠精神传承几千年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江湖,就文学作品来看,金庸和古龙当然是成功者,他们展现的江湖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张艺谋成名以后坚持要拍武侠片也是想展现自己心里的江湖,李安拍摄卧虎藏龙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本人最欣赏徐克的作品,虽然近期的七剑和蜀山逊色很多,远远比不上早先的笑傲江湖,龙门客栈等等。这些都是别人展示的江湖,精彩也好,平庸也罢都是别人的,本人动笔的初衷就是展示自己心里的江湖,不管别人怎么看,有一个信念不可动摇:我的江湖最精彩。 -------------------- 本文全本内容由看书网授权久久小说下载网制作txt电子书,在线阅读请移步:http://www.kanshu.com/files/article/html/2659/,请多多支持正版!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