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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 1V1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系统 主角:程凛(程琳) ┃ 配角:景宗,公主殿下 ==================   ☆、第一章 一将成名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少年怀春季节。 “程老弟,你可不知道,一曲南山那是红透了花满天,多少才子打破了头都想一睹芳容!哼哼!”程凛身边摇头晃脑,腆着小啤酒肚的华服小胖子,两只眼睛冒着绿光,吸引足了同窗的注意力后,啪的一下,把手中纸扇展开,逼/格很高的扇了两下之后,又道:“可人家一曲南山就一奇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啧啧,博彦我要是有那才情,能过得了入室三关,定要一睹……” “嗨嗨,你不光要看脸,还想一亲芳泽。”程凛扶额,下意识用掌中折扇去敲死胖子的头。 “梆”的一声,敲得严严实实,胖子噘着嘴嘟囔:“程老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你博彦哥哥我?” ……程凛,默:这是没法儿交流了,咱俩没在一个次元…… “哈哈哈,程老弟,你就是太腼腆,说话都说得这么隐晦,你博彦哥哥那是想登堂入室,做人家的,咳咳,帐中人,读书人管那叫什么,对对对,入幕之宾。”死胖子大笑,一边乐一边用大肉爪子使劲儿拍他程老弟的后背。 那个亲热劲儿,别提了! 嘶!真疼还!死胖子,您轻点,轻点! 胖哥哥,姑奶奶我不想了解你!真的!姑奶奶想回家,md,求不和死胖子在一起称兄道弟,还得“兴高采烈”的一起聊花姑娘! 程凛面无表情,内心泪流满面,简直分分钟要黑化。 我一五讲四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祖国“老”花骨朵,怎么就能因为“见义勇为”这件小事就被奖励穿越了呢? 程琳,哦,不,现在应该称她自己为程凛。她曾经是个混在帝都的二十五岁小白领,过着朝九晚五,周末没事呢,就去相相亲打发打发时间的小日子。 我去!刚发完三万六的年终奖,然后……然后就穿成了程凛这位“爷”。 说起来原主挺苦逼的,将门虎“子”,老程家世代出名将。程凛的爷爷,是大周朝的曾经虎卉将军,从三品的级别。 程凛的父亲,是大周朝的曾经镇南将军,从三品的级别。“他”的三位叔叔,也是大周朝曾经的将军。 至于为什么说曾经,不是庙堂之上站错队被一撸到底,而是老程家太苦逼了,比程琳原来时空中,最最有名的杨家将还苦逼。人家好歹还有个杨文广,是个纯爷们,能传宗接代…… 十五年前,一场“长平战役”,老程家满门男丁,最后只落得马革裹尸还,留了一门五位寡妇,全是彪悍女将。 程家长房少将军程坤当时“归来”,大婚不过半年,新婚发妻正值三月显怀,悲伤欲绝,若非为了腹中这点程家骨血,就要伴随亡夫而去。 没错,程凛是个“遗腹子”,还是被程家老太君和母上大人包装出来的遗腹子。苦逼孩子的真正性别女,包装之后,就名正言顺的成了老程家唯一的男丁。 刚刚出生之时,圣上隆恩浩荡,亲封“云骑尉”,正五品,八百封户,给出承诺,待他弱冠之年,再补追封。 程琳刚穿过来不到一个月,自己偷偷摸摸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历史,一脸血的发现,md,姑奶奶穿越了,不过穿的不是自己了解的那古代。 曾经的小白领再学渣,也知道唐宋元明清这么个朝代序列表。 可这里,唐朝不晓得怎么就被神明撞了下腰,推翻他建立新朝廷的是老赵家人,不过人家立国号为周,大周,不光如此,国土面积还缩水了,至于缩水多少,程凛一拍脑门,学渣没对比数据,不晓得。 “我说,程老弟,今天你博彦哥哥带你去开开眼,咱去见识见识一曲南山庐山真面目!”华服小胖子说起花满天的头牌花魁,笑得虎牙露出一颗半,别提多猥琐了。 “要去你去,我家家教多严,你又不是不晓得。”程凛撇了眼死胖子,婉言拒绝。我一小姑娘,能和你去哪种地方!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哎呦,怕什么,老太君要是说你,提我曾博彦的大名,瞧在我家爹爹面上,老太君不会如何,走吧!”小胖子手劲儿甚大,拉着程凛的袖子就顺着街道往西走,正是花满天的方向。 我的前身,你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明明是个女孩子,为毛会交上这么个好色的死胖同窗? 三月渐暖,夜得早,下学之后,没多久,街上早早都挑了灯笼,明了灯。 程凛被身前的死胖子拽着衣袖往花满楼方向疾驰。 往常,这条街店铺林立,便是入夜,街上人都不少,今天……程凛眯了眯眼,这街道,清冷的奇怪,诡异。 小贩依旧在,只是他们各个只是低头理货,却不见吆喝。 行人皆匆匆,脚步不停,低头,掩面…… 曾经的小白领再没怎么在古代生活过,也晓得今天画风不对。 “博彦兄,程凛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家母要我下学早些回去。”知道不妥,得赶紧脱身,千万别赶上事儿再走,麻烦。 程凛是个怕麻烦的人,性子中不喜多惹事。 “哎,程老弟,你真是坏人兴致,一曲南山可是……”死胖子提了漂亮妞儿,滔滔不绝,正待给小兄弟好好讲讲女人的美妙之处。那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那胖子和小白在大街上讲这些,真是有辱斯文!”这句说得义愤填膺,后面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方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因提了胖子和小白,程凛直觉对方说的小白便是自己,回头望去。 深色华服少年,年过弱冠,身量欣长,气质雍容,往那一站,便显出与众不同,满满的贵气。 出声的是他身畔的小少年,脸上稚气未消,带着天真烂漫之色,俩人容貌有三分相似。他们身后带了四个下人,都人高马大,仪表堂堂。 耳洞? 托了穿越的福气,程凛现在眼神不错,虽已入夜,并不影响程凛天生的好视力,小少年的耳朵上有小小的耳朵眼儿。 天/朝大周,风气开化,但耳朵眼儿代表什么,不言自明,这是个乔装改扮的小妞儿。 富家小姐装成小少年,跟着哥哥跑出来逛街,这事儿有点荒唐,没听说过哪家高门大户会有这么时髦的小姐呀! 她多打量了对方俩眼,惹得小少年发起脾气来,怒骂:“你是哪里来的小子,敢这么看着你家爷!” 小少年骂人,娇嗔之态更显,越发说明这是个姑娘无疑。 程凛也觉得唐突了人家,正待还个礼,道个歉,把事情圆过去得了,毕竟双方互不相识,没必要结仇结怨的。 叮咚! “恭喜宿主,路遇真龙,触发系统启动条件。请问,是否开启一将成名系统?” 程凛一下子蒙了,这……这……这是什么?系统金手指!怎么都穿越这么长时间,才掉福利? 还有真龙是什么?难道是真龙天子!不管真龙是什么,有金手指一定要先拾取再说,开启! “恭喜宿主,一将成名系统开启。宿主目前称号--平凡的少年。”冰冷的电子音在程凛脑海中响起,同时,她左眼中突然出现了彩色游戏界面。 开启同时,进行系统绑定,扫描宿主体质,进入倒计时。 三、二、一,绑定完成,扫描完成。 信息面板: 宿主:程凛 称号:平凡的少年 年龄:14 级别:10 体质:10(7) 力量:10(6) 敏捷:10(5) 速度:10(5) 体力:10(6) 内力:10(5) 精神力:10(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1000(绑定系统特别赠送) 待分配技能点:10(系统初始化赠送) 已学习技能:暂无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 未解锁技能:????????????????????? 程凛被突然出现的一将成名系统吸引了注意力,自然没顾上理身边的死胖子和对面的小哥俩。 “我兄弟多看你俩眼怎么了?难道你是个小娘皮?看不得!多看你俩眼就得娶回家当黄脸婆?”死胖子毒舌又护短,本身是官二代出身,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性子。 死胖子越说越不像话。 “大胆!”弱冠的华服少年一声断喝,气势十足,倒真把博彦胖哥哥给镇住了。 他们一闹,程凛的注意力回到外界,斜眼看了一眼胖子,这才多会儿呀,胖哥哥,您老就和大周朝最大的boss扛上了?路遇真龙,程凛已经心中私自认定对方就是当今圣上,皇帝景宗。 “这位兄台见谅!实在是刚才这位小少爷有些像在下一位朋友,故而多看了两眼。还望两位兄台海涵,原谅在下与友人无心之失!”程凛抻了一下胖哥哥,躬身施礼,诚心诚意给人家道歉。 还没穿越多久呢,程凛可不想把*oss给得罪喽,否则,人家偶尔想起你,就是麻烦。当然,最大的麻烦恐怕还是自己刚激活的一将成名系统。 遇上真龙就开启,说明什么?说明这套系统没准和眼前这位爷关系杠杠的! 许是程凛态度诚恳,又或许是对方不想多惹事,小小过节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大家萍水相逢,之后,各走各路,秋毫不犯。 这么一闹,程凛又死活要按时回家,胖子兴致缺缺,没心情去找姑娘,干脆自己打道回府。 “哔!” 没等程凛走出多远,系统给出了提示音。 左眼中出现信息面板。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英雄救驾,少年无名。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为毛不接受?都说了是福利任务还能不接。 程凛美滋滋接了支线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等级直接提升2级,解锁更多技能,积分+300,技能点+2,可免费学习任一解锁技能。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10级,积分-500,技能点-5。 等看到任务失败惩罚的时候,程凛整个人突然都不好了。md,你个坑爹的系统,等级直接掉落10,不就是0级吗,干脆直说不成功就是死嘛! 还有坑爹的,救……救……救……驾!还是无名的。 “弟兄们,杀了他!为君上报仇雪恨!”   ☆、第二章 英雄救驾,少年无名 “弟兄们,杀了他!为君上报仇雪恨!” 身后喊杀声震天,程凛一下明白自己掉坑里了,系统挖了坑还不够,还往坑里铲了两锨土。 我去,你个破系统,让我一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小白领跑去学雷锋救驾,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似乎体会到程凛的愤怒,系统:消耗200积分,是否开启战魂附身技能? 好像是属于雪中送炭的技能,程凛疑惑了一下,赌了,开启! 艾玛,都到这个时候了,不成功就要去死一死,谁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穿越回去?程凛胆小,不敢冒险! 战魂附体系统开启。 第一次免费试用,请问宿主,是否立刻试用? 试用! 免费试用人物:中二期杨过,师从古墓派,偷学打狗棒法,会使用弹指神通,尚未断臂,无跟随萌宠大雕。 试用时间:15分钟。 现在,请宿主体会非一般的感受,试用后,请填写个人评价意见。 15分钟!程凛连哭的功夫都没有,取了手绢蒙面,nnd,系统你坑爹,少年无名啊! 原主的身体也不晓得之前是怎么锻炼的,从系统扫描上看,比正常年龄段的普通男子要强上许多,连身高都修长,14岁,已经和大周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了。 救驾成功,系统奖励不少,激励很大。 若不成功,就是个死字,不晓得救得回来不。 不成功,便成仁。 附身成功,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 程凛只觉脑海当中多了些什么东西,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秒转换,古墓派技能点亮,打狗棒法点亮,弹指神通点亮。 go! 程凛一边骂着娘,一边运起轻功蹿过去,中二期杨过附身,古墓派轻功相当好用,白衣翩翩,身姿飘渺,转瞬间冲进埋伏圈。 街道上无关人员基本没有,真正的小老百姓见到有人喊打喊杀的,早就卷着东西躲到安全地界去了。 谁也没胆子留在当场,尤其是在十几条大汉喊着“弟兄们,杀了他!为君上报仇雪恨!”的时候。 脑子灵光点的,很难想不到一大一小两个华服少年是官面上的人,举着刀剑喊打喊杀的都是“乱臣贼子”。 傻点的也晓得刀剑无眼,留在当场被宰了都没人理,不走等着挨刀吗? 十几名大汉或者穿着小贩衣衫,或者带着斗笠,小农装扮,手里举着刀剑,在围攻一大一小两位华服少年,四名下人都从包裹里抽出刀剑,背对着俩主子,把他们护在身后。 在真正的程凛眼中,四位下人大哥绝对是武林高手级别的,出手稳准狠,一个人打三人,目前来讲,不费力,辗转腾挪,劈砍挑刺。 “给爷狠狠的打!杀一个,赏黄金百两,都杀了,加官进爵!”小少年被护着,一脸兴奋,俨然没拿被人围攻当回事,手舞足蹈,拳打脚踢的喊着。 倒是稳重少年,低声喝止:“宁国,不可如此!” 被称为宁国的小少年消停了,不再欢蹦乱跳,稳重起来,一双眼睛却东瞧西看,小声念叨:“贺礼能打,黄潜能躲,哎呀,莫宁小心!” 程凛跑来,见阵仗挺大,便伏在屋顶之上,躲在暗处,露出俩只眼睛观察。 英雄救驾! 什么才能是英雄?得在危难之中,成功出手救人的才能称之为英雄! 杨过附身之后,程凛眼界瞬间变高,已经分析出来。 若无意外,再过五六分钟,四个下人大概就扛不住了,那时候离附身失效还能有8到10分钟,绝对够自己冲击去,把所有人踹翻,拉起俩华服少年跑到安全地方,然后再消失跑路的了。 程凛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账算得挺精细。 哪成想,事起突然。 四个下人当中,突然有一个反身冲向弱冠少年,骂道:“昏君,看剑!君上万岁!” 他一剑挥出,剑猛力沉,转眼就要砍到弱冠少年头上。哪知之前和程凛起过冲突的小少年此时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自家哥哥。 好机会! 弹指神通,发动! 程凛手中一直攥着几颗石子,就是等现在这种关键时刻用的。 一石子弹中那人手腕,那小子猝不及防之下,手腕吃痛,手一松,掌中剑“铛啷啷”一声掉落在地。 运起古墓派轻功,少年白衣,从房顶轻飘飘跃下,伸手抄起对方掉落宝剑,玉女剑法发动。 救驾=救人! 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 程凛有自知之明,离附身失效时间还有12分钟左右,僵持无益,以中二期杨过的修为,给他半个小时,能把对方都打趴下。 但是,现在状况就比“凹凸曼三分钟”强点好嘛! 话说,抓差办案吃皇粮的兄弟们也不出现,简直就是现在jc叔叔的再现。 玉女剑法飘忽,身形鬼魅,特别适合女孩子施展,可没准附身之人是杨过的关系,程凛使出来竟有男孩子的阳刚之气在里面,举手投足,说不出的潇洒。 踹翻挡路的三人之后,程凛杀出一条血路,拉着“景宗”就跑。 “快点!跟我走!” 华服少年顾着小少年,一手被拉,一手拉人,紧跟着程凛就往小巷里钻。 此地小巷,竟有些像程凛上辈子常串的胡同,巷子深,拐弯多。 七转八转间,便与追的人拉开距离。 俩贵人肯定是平常的时候不怎么锻炼,没跑很久就气喘吁吁,呼哧带喘。 “你是何人?”回头望去,华服少年看不见追击的人,额上见汗,脸涨得通红,问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无名,阁下不必记挂!”程凛说得洒脱,心中泪流满面,多好一抱boss大腿的机会呀,就这么飞了。 “白衣小子,告诉我们吧,我让哥哥封你做官,做大官!”后面的小少年因被程凛救了一名,不用被剑砍,心中对她好感倍增,开口闭口要赐官。 “哈哈,这位小兄弟真会开玩笑。好,在下就等着这大官!”做戏做全套,程凛“嘻嘻哈哈”应付了事,心中却是苦逼,答应你,告诉你名姓,天晓得系统会不会认定任务失败,直接给姑奶奶刷白板呀!少年无名,无名啊! 命重要!给多大官都不能说呀! 离附身时间只有短短7分钟,再不在这二位面前消失,自己就原形毕露啦。 程凛正如是想着,却听弱冠少年道:“前面是韩大人家后院,这位……额……英雄,可否带我们进去?” 前方小巷中,有家高门大户的后门,门上挂锁…… 程凛扶额,爷,您真是万岁爷,这是让姑奶奶我带您飞的节奏嘛? 附身失效时间将近,程凛恨不得马上离了俩位贵人,也不说话,低身背起“景宗”,跳墙。 回头去接小少年的时候,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程凛居然低头附到人家耳边,悄声道:“下次出来,带了帽子掩耳。” 说完,熊孩子一揽对方的腰肢,翘起右边唇角,露出小虎牙,冲着小少年坏坏一笑。   ☆、第三章 升级 说完,熊孩子一揽对方的腰肢,翘起右边唇角,露出小虎牙,冲着小少年坏坏一笑。 “哔!” “恭喜宿主,福利任务:英雄救驾,少年无名完成,完成度:a,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现在发放,谁知道会不会把杨过附身给中断了啊!真那样哭都没地方哭去好不。 “喂喂!你……你……你这无赖,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小少年的脸红得和煮熟似的虾子一般,说话都有点不利落了。 …… 程凛扶额,我……姑奶奶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瞧瞧离附身失效还有五分钟,程凛抱着小少年,跃进了所谓韩大人的后院,留给俩贵人一个飞驰的背影,跑了。 古墓轻功卓绝,不久便跑出这边街区。 程“大少”把蒙面面巾,其实就是块手绢,一摘,溜溜达达往程家府邸走。 苦逼孩子不得不慢悠悠的溜溜达达,附身效果结束之后,艾玛,浑身上下酸痛无比,简直和平常不运动,一下跑完五千米,第二天酸爽的感脚一样一样的。 程家府邸。 老程家目前没有成年的男丁撑门面,家中大事一般是老太君做主。 整个大周,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程家老太君是个剽悍妇人,打架是一把好手,可理家管钱就“呵呵”了。 下面四个寡妇,打架不敌老太君,理财不如老太君,分家之后,一边吃着皇粮,一边守着庄子当田翁,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 家中人丁少,再加上程凛身份特殊,府中非心腹之人不敢用,更显得若大府邸冷清。 程大少悠哉回府,给老太君请安之后,便回了房间。 她情况特殊,只有一个贴身丫鬟,唤做小蓉,十二三岁年纪,手脚勤快,乖巧老实,目不识丁,最最重要的是,这丫头是个哑巴,不用担心泄密。 程凛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穿过来之后,总忍不住想自己这个丫鬟之所以是哑的,大概是有人故意为之。 洗漱过后,打发了小丫鬟离去,换了常服,程大少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浑身上下,筋骨酸痛。 话说今天在人家小姑娘耳畔吹气,算不算是调戏人家? 自己没这嗜好呀?程凛琢磨半天,只得将原因归咎于中二期杨过附体,那小子专情,但年少的时候,没少勾搭小美女! 否则,陆无双,程英,郭襄之流,最后怎么都没嫁人 “哔!请宿主填写个人评价意见:满意、基本满意、不满意、绝对不满意。” “满意。”上辈子当惯了“好好党”的小白领,习惯性选了第一项。 “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接受任务奖励!” “接受!”为毛不接受,拼死拼活,冒着被活刮的危险当的无名英雄啊!无名,提起这俩字,程凛就想哭,真苦逼! “请宿主做好心理准备,一下提升2级,可能会出现局部不适应,头晕眼花等症状!” 没等程凛露出窘的表情,系统已经开始。 人家游戏网游什么的升级就是一道白光,顿时满血满魔原地复活,属性提升,等级提升,到我这怎么就这么酸爽痛苦? 程大少咬牙切齿,浑身较劲儿,这根本就是不是头晕眼花好不好,从脑子里传出来的痛楚,让程凛都快崩溃了。 这丫头有股子倔强劲儿,耐力惊人,愣是忍住了,咬得嘴唇出血,双手抓着床沿,都要把床沿给抓烂了。 好像,全身都在重组,洗髓伐骨,不过如此吧! 所幸时间不长。 “哔!” 宿主个人信息更新完毕。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 体质:12(7) 力量:11(6) 敏捷:11(5) 速度:11(5) 体力:12(6) 内力:12(5) 精神力:12(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1100 待分配技能点:12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未解锁技能:????????????????????? 嗯?这个解锁技能难道还和被战魂附体的人相关,居然都是杨过的招数! “哔!” “请问宿主,是否免费学习解锁技能?请选择!” “基础体质增强。”这还用说,哪个最浪费积分选哪个,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程凛乐颠乐颠的选了个积分最高的。 然后……然后,熊孩子就哭了,艾玛,又来了,真疼啊! 脑袋像被撕裂一样,先是头,之后是躯干,四肢,先前那点疼痛算什么,对不起,我说错话啦,之前那都不叫事儿。 现在才是真正的洗髓伐骨呀! 程凛只觉全身的筋骨在拉长,血肉在重组,疼得撕心裂肺不要不要的,可她不敢哭,更不敢大声叫出来,生怕惊动了家里人。 她不晓得自己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的身体真的血肉淋淋,这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了,怎么解释都是个问题。 说来奇怪,程凛自己都理解不了,为什么疼得天昏地暗的,自己居然还能头脑清醒的考虑问题。 疼着,疼着,就疼习惯了。 持续一个时辰的基础体质增强,程凛就不要不要的疼了一个时辰。 结果是美满的,级别不变,所有身体属性+1。 当疼痛消失的一刹那,程凛感动得痛哭流涕,地狱到天堂,世界如此美妙。 新生,宛若重生。 之前所有的疼痛消失不见不说,程凛已经感受到了身体各项属性提高所带来的优越感。 身轻如燕,视力、嗅觉、感觉等等都变得好得不像话。 在程凛享受身体属性提升带来的非一般感受之时,景宗正在宫里大发雷霆之怒。 “好好好!前朝余孽,居然敢伏击孤与宁国,当真罪无可赦!这就是你们骗孤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圣上,您息怒!” “息怒,让孤怎么息怒!用你的脑袋让孤息怒吗?滚!” “圣上!您让奴才滚,奴才便滚,可奴才愚钝,不知该如何滚?是朝前滚,还是躺平了滚……” “哼,小邓子,你就贫嘴!”骂了几句,怒火得到发泄的华服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荣辱不惊的表情,道:“小邓子,今日之事,不可说!去,传奉天府尹廖坤进来见孤。” “遵旨。” …… 当日,整个奉天城的官差都在疯了般的找一伙儿反贼和一名白衣少年。   ☆、第四章 学渣儿 奉天城中,官差疯狂,但和程凛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二天,人家若无其事,正常上学去了。 老程家人丁稀少,没有族学,好吧,就算是老程家人丁兴旺,也不见得有族学。 这是一家子糙人,武夫出身。老太君能让程凛去读书,已经是思想进步的表现了。 梅山书院。 经过程大少这么多天的观察,这书院其实吧,可能大概就是招收武将家的官二代,官三代的,大部分学生都不学无术,讲究吃喝嫖赌玩,打架斗殴,起哄架央。 琴棋书画什么的,只有老师们喜好。 上午文化课,程凛一捂脸,自己这些个同窗,连毛笔都拿不好,写出的字,都和自己差不多,一疙瘩一疙瘩的。 背书,背得还是《三字经》,《百家姓》,这一定是启蒙学堂吧!一定的,一定的,一定的。 偷眼看看博彦胖哥哥,这货儿正爬桌上睡觉呢,口水都流到宣纸上,浸湿了纸面。 许是胖子这般实在是有点作,先生都看不下去了,一戒尺敲到胖子桌上。 “没见老子在睡觉!谁胆儿这么肥?”博彦哥哥起床气十足,吞了吞口水,眼睛都没睁开就骂上了。 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斯文人,白白净净,身形消瘦,唇下蓄了胡须,行为举止皆有气度。 有气度的先生被博彦胖哥哥气得手直抖,沉声喝道:“曾博彦,起来!” “呦,先生,先生,您别生气,都是博彦的不是。”死胖子抬抬眼皮,一激灵,彻底醒过来了,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搓着大胖手,满脸赔笑,笑得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曾博彦,你目无师长,罚你抄百遍三字经,你可服气?”先生太了解手下这群熊孩子了,说打手心什么的,人家皮糙肉厚,被父辈兄长操练惯了,毫不在乎,倒是抄书磨练脾气秉性,能让熊孩子叫苦连天。 果然,曾胖子露出了被他爹狠揍一顿才会露出的悲伤表情,熊孩子挥着胖手,讨价还价:“先生,百遍太多,可否,那个,那个,减上一些!” “明日,请曾大人过来一叙?”先生一笑,云淡风轻,将军。死胖子,你是抄书?还是请家长? “我,我抄还不行嘛,先生!”博彦胖哥哥的表情太丰富,哀怨至极,简直像孕妇被弃。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上午文化课以曾博彦苦逼抄书截止,下午却是五射,体育课。 所谓“五射”,便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讲白了,就是射箭。 这群半吊子“读书人”,君子六艺中,最最喜欢的就是射箭,不用舞文弄墨,简直太好了。 就连胖哥哥曾博彦,在程凛眼中,都是箭道高手。 一石的弓,胖哥哥拉开不费力,百米之外,箭箭就离靶中红心差上那么一点点距离,再准一点就称得上“百步穿杨”了。 胖哥哥瞧瞧自己成绩,满意的一挺肚子,顺手把手中弓箭就递给程凛了,胖手一拍她后背:“程老弟,你去,让老牛家的小子看看,不是他家才有百步穿杨高手的。” 嗯?信息量略大! 原身是个箭术高手,能百步穿杨,还是胖哥哥时常拿出来显摆的对象,然后,俩熊孩子还有个射箭很牛逼的对手同窗! md,程凛整个人都不好了! 姑奶奶连弓都没摸过好嘛,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举起来,看着挺沉的,这玩意儿。 “哈哈,神射手程凛,今天牛某倒要领教领教,到底你程凛厉害,还是我牛卉能耐!”说曹操,曹操就到。 缓步过来挑衅的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月白色的衣衫,身高抽条,瘦瘦高高,面容稚嫩,唇下毛茸茸,依稀有点毛胡,模样周正,只是眼中带了狠历之色。 他身后跟了几个同龄的小子,亦步亦趋,应该都是小跟班,听了带头大哥的话,唧唧歪歪。 “都说程大少善射,不晓得比我们牛少如何?” “别不是没什么能耐,纯吹出来的吧。” “去,胡说什么!人家程大少可是将军府出身,将门虎子!怎会如你说的这般不堪……” …… 小跟班们绝对是挤兑人,程凛上辈子都不是包子,任人咬,任人欺负的,正要卷袖子上去嘴炮骂架。 却见博彦胖哥哥,一挺肚子,朗声道:“口说无凭,手下见真章!曾某人压我程老弟胜,彩头嘛,白银十两,牛兄,你可敢应!” “曾博彦,你还真小气,才十两白银,就在这充大尾巴狼!爷出二十两,你有胆子追?”牛姓少年不甘示弱,口气也大。 十两,二十两,你们都tm是土豪,姑奶奶月例零花才五两。 平常百姓一家一年能弄二三两银就欢天喜地,你们,你们这群败家爷们! “何有不敢?爷就压二十两,赌我兄弟能赢你!” “好,痛快!三局两胜!书院常例。”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俩位爷话赶话,简单粗暴就把赌局定下来,把一言未发的程凛扔里了。 这边吵闹,梅山书院的学生好热闹,早早有人过来围观,见有赌局,各个兴致勃勃。 曾胖子见人多,人来疯,行了罗圈揖,挺胸叠肚,朗声道:“今日,曾某人的兄弟程凛,和牛卉牛兄,定下三局两胜的射箭赌约。曾某不才,愿做中人!” …… 你这不是中人,胖哥哥,你诓我!程凛现在的感觉就像天上掉了一大铁饼,正糊自己脸上,艾玛,砸得真疼! 姑奶奶不会射箭,求放过! 这一刻,程凛知道,若是能哭,自己一定是泪流满面的。 武人出身,哪个不爱赌?虽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但是,比比射箭,打打架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官二代,官三代,瞧了热闹,自觉自发的开了赌局,在外围吵吵嚷嚷的下注。 书院中的先生,见怪不怪,伸头看了看,没打架斗殴,安心的回去,该授业的授业,该解惑的解惑,该休息的休息。 赶鸭子上架,一定是这种感觉。 程凛身为程家嫡子,将门虎子,不能逃,不能避,否则就是黑历史,不光以后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回府之后,等着被老太君轮着双鞭打死吧。 能输,不能退! 有没有速成教材呀?程凛瞧着牛卉那小子,恨不能上去先胖揍丫一顿,没事找什么茬儿! 等等,似乎还真有! 程凛思想一动,属性面板打开。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1100 待分配技能点:12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未解锁技能:?????????????????????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基本箭术学了。 “哔!恭喜宿主,基本箭术学习成功。积分-80。” 新技能点亮,程凛正高兴,便听见博彦胖哥哥低声问道:“程老弟,可有把握,哥哥,能支出来的家底就不到15两银子。” 服了你了,没钱你还赌! “比比看。”程凛可不敢把话说满了,基础箭术,是基础的好嘛,谁知道盖得过对方不? “不能看,必须赢!”胖哥哥说话肆无忌惮,攥着拳头道:“兄弟,你得赢,否则哥哥的裤头都得当出去!” 斜眼看看死胖子,程凛心中凉凉的想:真输得倾家荡产,也是你丫作的! “程凛,别磨磨唧唧的,比完,爷还有事忙!”牛卉大刺刺挑衅。 …… 哼!牛卉是吧,看姑奶奶把你丫虐成牛粪!   ☆、第五章 百步穿杨 哼!牛卉是吧,看姑奶奶把你丫虐成牛粪! 话是说得霸气侧漏的,不过,怎么有点略心虚,学习完基础箭术之后的第一次,谁知道会怎么样? 姑奶奶学习的第一个解锁技能是基础体质增强,那真不是个技能啊! “哼,程凛,第一局,百米十箭,可否?”牛卉看起来是个骄傲的少年,说话的时候,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好!有何不可!”拉虎皮当大旗,程凛傲然道,“输人不输阵”,这时候就得硬挺。 牛卉身后的小弟有狗腿的,连牛卉常用的弓箭都备上了。 练武场。 靶是常见的木桩草人靶,中间挂圆盘,点红心,一排十个,难怪牛卉张嘴闭嘴便是一局十箭。 阳春三月,日头柔和,柳枝抽芽,风拂柳树,摇摇曳曳。 牛卉少年傲气,接了同伴递过来的弓箭,撇了程凛一眼,挑衅道:“牛某抛砖引玉,献丑了!” 说罢,他左手执弓,右手控弦,双臂一较劲儿,拉弓似满月,稍等三息,箭出,一矢中的。 “好,好啊!牛少爷当真厉害!” “将门虎子,不愧牛家弓马娴熟之名!” …… 狗腿小弟纷纷捧臭脚,替自己老大吹嘘不已。 “哼,才不过中了红心一箭而已。”却是博彦胖哥哥说着酸话。 “啪啪啪”程凛象征性的鼓鼓掌,装,也得装出风度来。 “伪君子!”鄙视了一下竞争对手,少年牛卉继续。 “嗖嗖嗖!”连中三箭红心,“嗖嗖嗖”,又是连中三箭红心…… 连续三次三连射,箭箭红心,十射十中。 老牛家小弟们欢声阵阵,叫好连天,捧完场后,冲着程凛说怪话。 “牛兄的成绩,全中,已经是最高分了。程家小子,你若有自知之明,乖乖滚回家,莫要丢人现眼的好。” “不错,牛兄那是三个三连射,若是程家小子只能一箭一箭的射,哪怕全都射中,只怕也落了下乘,丢了面子。” “哼哼,那个叫什么,曾什么什么彦的,乖乖把赌注奉上,老实回家吧。牛兄自不会与你计较。” …… “够了!住嘴!”博彦胖哥哥哪里是个老实人,这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的熊逼孩子。 胖哥哥抖了抖脸上胖肉,用手一指刚才出声的小子们,骂骂咧咧道:“你们tm哪只眼看见我程老弟输了的!再要说废话,爷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 死胖子狠历起来,凶相毕露,吓唬住了小一半人,剩下的人正要还嘴,却被牛卉拦下。 “牛卉献丑,程兄请了。”他这般轻描淡写,神态倨傲,太让人生气了。 “曾兄,可否帮程某取张强弓?”程凛看着自己的身体属性,感觉自己的臂力应该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但又没经过比较,琢磨着要不先试试。 “好咧,兄弟,等着。”没等胖哥哥去,自有好事者帮忙抬了张一石弓。 书院教六艺,库里弓箭有的是。 弓入手,程凛乐了,勾起一边唇角,摇头。 “程老弟,怎么?弓不合手?”胖哥哥一脸热心的问。 “太轻!”程凛清冷声音淡然道。这时候,一定要逼/格高的装好高冷艳。 正有人要出言嘲讽,程凛一笑,双臂一较劲儿,拉弓如满月,再拉…… “嘣”一声,把要出言讽刺的人都给噎住了,艾玛,他……他……程凛他丫的把弓给拉断了! 上辈子小白领断然干不出来拉断弓的事儿,但是,现在程凛原身身体素质就相当好,又经过升级,又经过基础体质增强,力量12,是普通人的2倍,内力13,是普通人2.5倍还多那么一点点。 “换弓!”这下真给力,胖哥哥比自己能拉断弓还开心,手舞足蹈的跳着叫道。 有趣啊!围观众就喜欢看这个,又有俩热爱起哄架秧子的同窗跑去库房取了张二石的弓。 二石弓在手,程凛提了提,面无表情的拉了下空弓,“嘣”一声,又断了! “换弓!啊哈哈!”胖哥哥捂着心口简直不要太开心,摆着大胖手吆喝着。 军中,一般孔武有力的兵头子,也就一石弓的量,便被会被称之为勇,能百步箭箭射中红心的,称句“好射手”不足为过。 若是能拉开二石弓,还能“百步穿杨”的,不是“神射手”,便是挂个“将军”职的。 连续拉断两张弓,其中一张还是二石的,已经够打牛卉的脸了。 “好。程凛臂力惊人,不晓得箭术如何?”牛卉不服。 “弓来!”程凛估摸着三石的弓,目前自己差不多能驾驭,再多,咳咳,大概是拉不动了,只能等升级了。 胖哥哥狗腿的从帮忙的手中夺过弓,给他家程老弟奉上,他都看见牛卉钱袋里白花花的银元宝了。 弓入手,程凛突然察觉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之前自己曾拉弓射箭千次,万次,十万次,弓已经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握住它,自己就晓得该如何。 “程老弟,带上扳指,小心伤了手。”胖哥哥缓过精神来,摸出个坡面扳指,就往程凛手中放,热情满满。 “多谢。”套上扳指,程凛执弓,朝着反方向走去,一步,两步……五十步。熊孩子转身,距离靶位一百五十步,不能靠技法胜你,便用距离打你脸。 连瞄准都不用,程凛拉弓射箭,一套动作潇洒至极,行云流水,虽然没做到三连射,但是,程凛的弓力大,箭矢飞驰,箭哨呼啸。 一矢中的,正中红心,不,不光如此,箭尾没入红心。 一连十箭,箭箭如此。 “好好好!”胖子不能自已,两只大胖手拍得都要肿啦,嚎道:“程老弟,厉害,威猛!牛卉,你服不服?” 围观众瞧了热闹,不少和老程家关系不错的子弟,掌声,叫好声,不遗余力的送出去。 少年牛卉脸色惨白,深吸一口气,道:“这局,牛某认输!不过,还有两局,胜负未知。继续!” “我呸!”胖子哪能让自己庞大的身躯消失在众人之前,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一甩袖子,道:“实力如此分明,你觉得后面能赢?” “尚未比,岂可知?”牛卉一字一顿说道,少年人傲气十足,怎肯不比便认输。 “好!继续!”程凛拦了胖哥哥,不卑不亢。 “程凛,你比你死鬼老子强!”这牛卉显然是个中二期少年,好好话不会说,上来就把原本打算息事宁人的程大少给得罪了。 “牛兄,你辱程某可以,先父威名岂容你信口开河!”古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好”嘛,少年你这么侮辱我爹,想不死命打你脸都不成了。 程大少面似寒霜,怒了。   ☆、第六章 说好的黄忠呢? 程大少面似寒霜,怒了。 牛某人本来是想夸人,哪成想变成了得罪人。他年少气盛,不肯放低姿态,干脆将错就错,死鸭子嘴硬,昂首挺胸,用鼻孔对着程凛道:“那又如何?” “哼哼,牛兄,咱们的赌注不妨再加上一点!若是谁输了,就倒立绕着演武场来上一圈,还要同时学狗叫!你可敢应?”激将法谁不会用,程凛用得极好,堂堂正正的阳谋,不担心对方不上当。 “你,哼,好!”本来牛卉不想答应,只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不应,仿佛是己方示弱,怕了对方一样,那还了得! 彩头添了。 程凛vs牛卉,1:0。 上来就稳稳压了牛卉一头,博彦胖哥哥笑面佛似的,瞧见谁都是笑模样。 “第二局,纵马骑射!”胖哥哥自允中人,大胖手一挥,朗声宣布。 却是牛卉的狗腿小弟,早去了马厩,牵了马匹过来。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御说的是驾车的技巧,可鉴于梅山书院收的都是武将家的官二代,官三代什么的,添了骑马技能,连射都有骑射论。 本来这是读书人不乐见的事,可放到这特殊圈子,意外受欢迎。这里的熊孩子们,都是糙汉子家庭出身,披层斯文皮,改不了本性。正应了那句“青山易改,本性难移。” 牛卉小弟殷勤,自然是有目的。 开局程凛便赢了一阵,这回牛卉必须能扳回一局,否则连下局的边儿都摸不着,自家老大就得丢人输钱,外加倒立学狗叫。 给牛卉牵马,自然是颜好,温顺好驾驭的,给程凛的,嘿嘿,自然是相应桀骜难驯的。 马往程凛身前一站,三色杂毛马,模样丑不提,四蹄乱蹬,鼻孔冒粗气,还有点小脾气。 …… 求不开玩笑! 曾经的小白领就去青龙峡的时候,骑过马,还是有人给牵着的,甚至上马之前,人家还安慰她,这是匹老母马,温顺得很。就那样,程凛上了马还较劲儿,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躺了一天才缓上来。 好在这丫头之前赢了一局,现在面无表情,内心纠结,否则就要露怯,到时候就真丢人了。 牛卉倒是干脆,其实已经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潇洒无比,赢得了阵阵叫好之声。 一牵缰绳,马起扬,双脚踩蹬收缰绳,摆出个马人立的帅气姿势,少年白马,怎一个帅气了得! 哪怕是程凛都不得不承认,若非对方嘴上不讨好,又是个找茬儿的,自己都得为他点个赞字。 三毛马打了个喷嚏,前蹄开始刨地,显然已经不耐烦起来。 “牛兄,请先!”程凛不晓得规矩,生怕露馅儿,干脆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先来。 “程兄,你这般托大,小心一会儿哭鼻子!”牛卉少年的小弟,见主子不说话,冲上来嘴炮。 “小兔崽子,程老弟之前一局可是赢的,怕先出手,赢得太漂亮了,让小牛没脸显本事!”博彦胖哥哥毒舌一流,瞬间把局势逆转。 “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白马少年摆手止住自家跟班小弟,又冲程凛道:“牛某先来无妨,献丑了!” 他小弟当真有眼力价,上来个小子,奉上弓箭。 双弓! 程凛的眼眯了起来,这是一臂拉双弓的节奏? 牛家少年郎试了试弓,马匹左右各挂了一张。少年白衣白马,策马扬鞭,先是绕着演武场的周边来了一圈优雅小跑,之后策马狂奔。 马蹄翻飞,牛家少年郎取了左边弓,左执弓,右控弦,弓似满月,箭似流星,连着五射,单数靶盘红心之上,皆中一箭。 “好,好啊!”少年英姿,又是一阵欢呼之声。 白衣少年显摆,一拉缰绳,马头调转,白马疾驰,舍了左手弓,换上右边弓,右执弓,左控弦。马疾驰,箭连射,双数的靶盘红心,全中。 “干得漂亮!” 糙人家出来的,披着读书人皮儿的熊孩子都是性情中人,此刻又不是他们在场上比拼,叫好声简直不要太响亮。 这就是传说中的左右开弓! 战五渣小白领被神技惊呆了,这都成,艾玛,姑奶奶这技能貌似没点亮啊!怎么破? “停!”博彦胖哥哥故意拉长音,喝住了正在叫好的同窗们。 “这算什么?多大点事儿呀!不就左右开弓,纵马射箭嘛?那是我程老弟五年前就不玩了的把戏。”反正吹牛不上税,胖哥哥腆着肚子,拍着胸脯,替自家兄弟吹牛皮,拉仇恨值! 五年前?胖哥哥,咱吹牛也得靠谱点成不?五年前,我这前身才九岁好不好! 没等程凛多想,白马少年纵马而来,一溜小跑,到了俩人跟前,甩蹬离鞍下了马,得意洋洋看着杜凛,挑衅意味十足。 “这味道怎么不大好?”胖哥哥吸吸鼻子,纳闷道。胖子太坏,凑到白马少年跟前,故意一掩鼻子,也不说话,往后退去,退到他家程老弟身畔,低声问道:“兄弟,成不成?” 你妹!必须不成呀!基础箭术,就是站那能射箭,行不行?骑射之术,那得有牛逼的骑乘技能! 苦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属性面板,明晃晃的e,那是相当刺眼,程凛内心泪流满面:姑奶奶现在只能骑温顺的马匹…… 积分现在还有1100,是砸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还是干脆召唤个战魂附体呢? 正当程凛左右为难之时,牛卉少年大刺刺的出言道:“程兄,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要是你怕了,直接说,给牛爷爷磕个头,学两声狗叫,爷就不让你倒立着绕着演武场来一圈了!怎么样?牛爷爷够意思吧。” 这货儿绝对是嘴欠,前面还说人话,后面就自称爷爷了。 “姓牛的,嘴里放干净点!给你三分三,你就上房揭瓦了怎么着?”胖哥哥哪能是吃亏的主儿,立马反唇相讥。 “不必!”拦了胖哥哥继续嘴炮,程凛轻描淡写回道:“我听家里佃户说过,庄里凶猛咬人的狗,一般都不叫唤。倒是那些没什么大本领的,都喜欢冲着别人一通乱吠。牛兄,想来是懂的。” 潜台词,咬人的狗不叫!你丫就是条没啥本事还乱咬人的疯狗! 程凛上辈子二十多年不是白过的,抡起装/逼还是稍微有点心得,逗弄个十几岁的傲娇孩子,问题不大。 “牛兄,若是让你一局不胜,我连胜两局,未免让你面上无光!咱们第三局见输赢,如何?”程凛坏坏一笑,朗声道。 纵马还左右双弓,姑奶奶不会,所以干脆赌到下局。 战魂附体。只要能召唤到合适的战魂,不光能解锁技能,在附身的十二分钟,简直酷拽狂霸,牛逼无比。 姑奶奶是个壕儿,有的是积分。 “你!”牛卉少年是半个读书人,家里有钱,从来没听过疯狗之类的话,家里糙人骂人,向来直白,哪里这么拐弯抹角。但他依旧分得出好坏。人家这是骂他做疯狗了。然后这局人家还认输,不说比不过自己,只说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 第三局,若是自己赢了,对方流言不攻自破,可若是程凛那小子赢了,可就落人家口实了。人家是故意相让,你妹的,那到时候就不是给自己面子了,这简直就是抹黑呢。 这么一想,牛卉少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眼前少年真的是泥腿子老程家的种儿吗? “牛兄,你若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第二局,程凛认输!曾兄,请开第三局。”程凛一看对方不说话,正好,赶紧的,麻利快,把事实坐实喽,让对方在想反嘴都不成。 “程凛,你早该认输!我们牛大哥多厉害,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牛大哥,厉害!” “弓马娴熟,左右开弓,我看整个书院,都不见得我家大哥更厉害的了!” …… 牛家少年的狗腿小弟们可没想那么多,这群少年只晓得程凛认输,自家大哥第二局“不战而胜”,顿时喜笑颜开,击掌庆贺,作乱哄哄闹做一团。 博彦胖哥哥之前帮自家兄弟把牛皮吹出去了,现在冲着程凛挤眉弄眼,意思是:兄弟,你到底有把握没? 没问题!程凛微微一笑,给了胖哥哥一个安心的手势。 “请求战魂附身。” “黄忠,黄忠,黄忠……”程凛心中默默祈祷,恩,黄忠没有,李广、后羿,哪怕是郭靖,给我一个都成! 系统大婶,拜托了!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   ☆、第七章 群架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成功启动战魂附体。” 战魂召唤人物:三国时期黄盖,弓马娴熟,善使铁鞭,满级技能苦肉…… 附体时间:12分钟 消耗积分:20 你妹! 系统君,说好的黄忠呢?咱们说好的!不给黄忠,给个李广也成啊! 程凛欲哭无泪,好在人家说了,弓马娴熟,否则小白领连去死一死的心都有了! 时间不多,时间趁着程凛想哭的时候,就已经溜走了半分钟了。 胖哥哥尚未说出第三局比什么,天上飞过一群鸽子,白的,灰的,花的,有只不知好歹,飞过众人之际,“吧嗒”一下,落下“天屎”一坨,正掉在胖哥哥脖领子里。 博彦胖哥哥只觉脖子一凉,伸出大胖手一抹,坏了,白的绿的弄了一手,那个恶心人哪。 “兔崽子,敢欺负你家曾大爷!”胖哥哥怒发冲冠,掏出手绢一通乱擦。 那群“飞奴”尚未离去,依旧在空中盘桓,发出“咕咕”声响,听到胖哥哥耳中,那就是恶意满满的嘲讽之声啊! 牛卉带来的小弟们岂肯放过这种机会,顿时哄堂大笑,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第三局,第三局就比射落的飞奴数。”曾胖子也是急了,正赶上比试,干脆拿鸽子砸筏子。 “好!”这个没问题,程凛赶紧答应,这比刚刚那左右开弓简单多了。 话说这群倒霉的鸽子不光没飞走,反而在天上不停盘桓。 黄盖附身之后,程凛到没有之前杨过附身时那种明悟,正当奇怪的时候,胖哥哥把弓箭都塞给她了。正是她之前用的那套三石弓。 时间只剩下十分钟,程凛手摸到弓箭的一瞬间,嘴角弧度轻微上扬,黄盖附身,手感甚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黄盖附身时间不多,必须抓紧一分一秒来完虐牛卉。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 速战速决。 有本事现在就得亮出来,否则等附身时间过了,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程凛“一箭双雕”,手中不停顿,拉弓如满月,根本不瞄准,直接跟着感觉走。 虽然不是以射箭闻名于世的将军,黄盖的弓马娴熟不是吹出来的,基础扎实,箭箭正中飞奴儿。 空中的鸽子倒了血霉,因为一坨五谷之物引发了灭门血案,现在中了箭的鸽子们和下雨似的,噼里啪啦掉落下来。 牛卉急了,他还没开口说第三局就比这个了! 人家都开始了,实诚孩子傻了眼,失了先手,现在方才醒悟过来,弯弓引箭,箭箭似流星。 鸽子们瞬间被灭了一小波,剩下的都忽闪着翅膀,四处逃窜。 曾胖子有趣,他在书院之中,算得上一号人物,一挥手,与他要好的小弟一哄而上,瞪大了眼睛,帮着捡取“猎物”。 他们一出动,牛卉的小弟们也站不住了,纷纷出击,争抢鸽子。万一自家老大射下来的,被不要脸的死胖子生生捡走,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黄盖性格当中有一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劲头,现在附身到程凛身上,不服输的脾气占了上风。 一句话,黄盖其实是个闷骚的主儿。开始还老老实实弯弓射箭,找到手感之后,各种炫酷姿势摆出来,鹞子翻身射一箭,飞身翻转来一发,左右开弓上俩箭…… 程凛大炫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比起牛卉少年相对简朴的射法来讲,赢得了阵阵喝彩之声。不动射箭最为简单,能在运动中正中,才考校射手的眼力,手法,功力,经验等等。 黄盖附身的程凛有如神助,简直重塑黄盖在程凛心中的印象,这位爷不仅仅是只会用苦肉计的将军,当得起弓马娴熟,勇冠三军的称号。 “厉害!程兄当真厉害!” “好啊!” “牛兄,那边还有一只!” …… 围观众七嘴八舌,又是拍掌,又是起哄,气氛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剩下的飞奴儿惊慌失措,扑棱着翅膀“咕咕”四散飞去。 黄忠附体时间有限,程凛着急,鸽子们马上都跑了,三箭上弦,转眼又射下三只。 “这是牛兄的!你松手!” “你胡说,明明是程兄的!你才该松手!” …… 天上已无飞奴儿,黄盖附身时限未到,尚富余四分半,程凛长出一口气,还好。背后冷汗直出,似有如刀目光在侧,程凛寻了感觉望去,却是牛卉手执弓箭,冲她冷笑。 地上,俩波人却因为拾取鸽子争执起来。 “我的,明明这是牛兄射下来的。” “胡说,我眼睁睁看的,是我们程大少射下来的。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事够敢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信口开河?瞪着眼睛说瞎话是吧!” “你!你才胡说八道!你才信口开河!” “来来来,兄弟们,这群孙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 “你们,别吵了!”博彦胖哥哥双手一划拉,生生在对峙的人群当中挤出了一席之地,扯着嗓子喊道:“程老弟用的曾某的箭壶,里面都箭羽尾部都有个曾字。有曾字的,都是我程老弟的战利品,剩下的,自然是牛兄的。” 曾胖子素来讲究,这回讲究到地方了,倒是止住了众人的吵闹声。有了判断标准,大家都是痛快人,数数就晓得谁输谁赢,口角之争无益。 数目不多,一番统计之后,曾胖子拍着巴掌大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侃侃而谈:“我程老弟厉害,技高一筹,总计射中一十八只飞奴。哼哼,牛老弟你才射中一十六只,还不快快认输,更待何时?” “且慢!一共有多少只飞奴?”牛卉不死心,梗着脖子追问道。 “一共三十四支箭羽,自然是三十四只飞奴。”曾胖子最不怕这套,摇头晃脑,反驳兼讽刺道:“原来牛兄弟输不起,那曾某的银子不要你的,你就……咳咳,就倒立绕着演武场来上一圈,哎,对了,还要同时学狗叫!让咱们爷们乐呵乐呵,也成!” 论起挤兑人的功夫,曾胖除了怕自家爹爹,何曾怕过旁人。 “放屁!姓曾的,你找死!兄弟们,打!”牛卉忍不了,输钱是小,输面子这事儿大了,更何况曾胖这般作死。少年气盛,牛卉一挥手招呼几个小弟一拥而上,他自己拧身而上,太/祖长拳,一板一眼,招招攻向胖子面门。 “姓牛的,你当曾某好欺负,弟兄们,上!”曾胖也不是省油的灯儿,大胖手一挥儿,往日里与他关系不错的少年,嗷嗷叫着蹿了上去。 太欺负人了有没有!程凛也急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已经输了,干脆点,低头认输,姑奶奶还敬你是条汉子,居然玩赖儿,不认账! 趁着附身效果还剩下一分钟,程凛也不抄家伙,仗着力大,身形敏捷,左勾拳,右勾拳,拳打连环,拳拳到肉,正中冲上来帮牛卉人的脸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那是对有节操的人用的,面对眼前这些无耻之徒,程凛认准了,只打脸。 砰砰砰! “艾玛!程凛这小子下手太黑,大家先联手揍他!啊!疼啊!” …… “都给老夫住手!”   ☆、第八章 守株待兔,无名擒贼(一) “都给老夫住手!”却是上午教课的夫子见外面嘈嘈杂杂,快步走出来劝架。 “居然敢打我!看拳!”不晓得哪个混小子,压根就没听到老夫子喊声,没留神一拳砸到老夫子的面门上,砸得桃花朵朵盛开,糊了老爷子一脸血。 “糟糕!扯呼!是夫子!”熊孩子们一见真惹了祸,顿时树倒猢狲散,纷纷逃之夭夭,硕大的场地,转眼就只剩下被糊了一脸血的倒霉夫子迎风凌乱。 程凛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还不忘拉上胖哥哥。 书院僻静处。 “呼哧呼哧,停停停……累死爷了,别跑了,咳……咳咳,大概没人追了……程老弟……你……你先让我休息……休息。”胖子这身肥肉帮了大忙,累得熊孩子呼哧带喘,俩条大胖腿差点累断了。 “唉,打了一架,银子没了,一会儿没准还会被夫子逮着,你说图什么呀?什么都没落着……”程凛都不想说了,自己没找事,架不住事找你,夫子好死不死跑出来干啥? “谁……谁说……没落着东西的。”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作,伸手摸出俩只鸽子,提到程凛面前,得意洋洋的晃悠起来,嘚瑟道:“看见没?烤着吃,这东西滋补,一般人吃不到的。” 飞奴这东西,在大周算是官家专用的,一般百姓家要是猎取的话,被人举报,是要吃官司的。可胖子家什么人,没事偷偷宰几只肉鸽打打牙祭,简直再正常不过。 …… 胖子,你真是够了,您老惹祸了,居然还在想着喝吃烤乳鸽?不怕被你家爹爹弄死吗?糊了夫子一脸血,你以为能轻易了事? “来来来,你拿着,哥哥我先去找点柴火什么的!”胖子把鸽子放程大少手里一放,一摸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痛快,老子早就看小牛犊子不顺眼了,今天摆他一道,哪怕挨了夫子的骂,也是值当的!” 什么仇什么恨?能让你这么恨他?程凛就不明白了,胖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设计的?似乎和正常人有些不大一样。 “嗯嗯,你去吧。”程凛提着鸽子,嫌弃的挥挥手,破罐破摔了,事已如此,无可奈何,索性能开心的时候先开心,之后的事便听天由命好了。 “哔!” 获得关键物品,触发支线福利任务:守株待兔,无名擒贼。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又是福利任务,鉴于上次破系统差点把自己坑死,程大少长了个心眼,先看看任务详情,生怕自家再掉坑里,千万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就被“福利”死的。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500点,积分+100,技能点+1,可免费学习任一解锁技能。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200,技能点-2。 咦?成功奖励不大,失败惩罚也不大,显然这真是个新手试炼项目,的的确确的福利,想来难度不大。接受,送上门的好事,必须接受!程凛毫不犹豫选了接受,随后却是立刻想到:等等,获得关键物品,这关键物品? 貌似是姑奶奶接到鸽子之后,才触发的任务,难道这活生生的鸽子还能有什么玄虚不可?程凛疑心动,不由自主拿起鸽子提到自己眼前……果不其然,这鸽子腿上有个小小的白色布帛。程凛眯眯眼睛,伸手取了下来,展开来看,却只是白白布帛,连个写字的痕迹都没有。难道关键物品不是这布帛,而是鸽子还有什么其他用处?不过,幸好,这任务名称叫守株待兔,否则还真不好办呐。 既然想不明白,程凛索性不想,集中精神,打开属性面板,查看自己的信息。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1000 待分配技能点:12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鞭法(5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基础谋略--苦肉计(50积分)。 未解锁技能:????????????????????? 嗯,不错,增加了鞭法和苦肉计,程凛心随意想,收起了系统。话说鞭法还能理解,那这苦肉计到底是个什么技能呢?难道是会自伤的招牌技能?积分点数少,用一个少一个,程凛不敢随便增加技能,只想研究研究到底怎么搭配最好,然后再合理利用资源。 “程大少,你若是识相,便把手中的布帛交予在下,否则,哼哼,别怪在下手下无情!”程凛正观察自己属性,哪成想后腰被人用硬/物顶住,寒意凛然。那人故意压低声音,沙哑了喉咙,透出一丝狠历,大有程凛不听话,便要将其一刀毙命的架势。 糟糕,小白领满脸遗憾,心中直呼晦气,明明自己接受了守株待兔的任务,就该早早想到对方会主动接近自己,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别……别……别,兄弟,有话好好说,咱先把家伙放下,不就俩只鸽子嘛,想吃您拿走。”程凛被人顶了腰眼,双手不由自主举了起来,随后反应过来,当即避重就轻,故意把布帛忽略掉,反将手中鸽子往后递过去。 “放屁!不许动,你小子少玩花活儿。”那人将硬物狠狠往前一顶,戳得程大少腰眼直疼。 “别,我不动,不动!”程凛心中一凛,对方没说虚的。若她只是曾经的小白领,此时此刻被人辖制住,必定老老实实听从吩咐,只能盼着对方说话算数,实践诺言。可如今程凛身怀系统,有了保命底气,身体不动,系统面板已经浮现在左眼当中,生命攸关之事,麻利请求战魂附身。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成功启动战魂附体。” 战魂召唤人物:木叶忍者,刚刚喝过酒的小李,技能--顶级醉拳,特别注意:附身时,请配合饮酒,否则本体战斗力为五渣! 附体时间:12分钟 消耗积分:60 啊!小白领看到信息时,差点没晕过去。系统君,日你个仙人板板的,你逗姑奶奶的玩呢?战五渣的小李!还得喝酒才有战斗力!扣了这么多积分,想把姑奶奶玩死,你好解除绑定,换个宿主是不是?要不是程凛现在被人制住,还指望系统君救命,简直就要跳脚骂娘了! “对,就这样举着手,别动!敢动一动,爷立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你的狗命!”那人声音压得更低。 “程老弟,啊!”   ☆、第九章 守株待兔,无名擒贼(二) “程老弟,啊!”却是胖哥哥左手提着柴火,右手抱着小酒坛子回来找程凛,正碰上眼前事,程凛居然被个穿夫子装的年轻人拿匕首抵住了后腰。曾博彦失口惊呼,丢了柴火,双手一抛,便将小酒坛子砸了过去。 不曾想那人不过脑袋一歪,便躲过了酒坛进攻。 “放开他!”别看胖子身宽体胖,可到底出身弓马世家,脚下功夫利落,三蹿俩蹿,已经冲到对方近前。反观对方,人家不慌不忙,静待胖子冲到身前,才一记窝心脚踹出,不偏不正,便将胖子踹了个跟头。 与此同时!好机会! 被小李附体之后,程凛第一想法就是——胖哥哥真好人,知道姑奶奶需要酒水,立马雪中送炭,还能吸引别人注意力。没喝酒是战五渣,但程凛本身身体素质极高,挣脱对方控制后,手疾眼快,一个纵身扑救,便将酒坛接在怀中,在地上打了个滚,顾不上古代酒浊,拔开塞子,往口中送。 咕咚咕咚三口,黄酒入喉,程凛醉意上涌,浑身上下轻飘飘,眼前模模糊糊,却没忘自己还有对手要收拾。 “程老弟快来帮忙!”胖哥哥被人一脚踹到在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狼狈得爬起来,浑身是土。这货儿什么时候吃过这亏?被人一脚踹到,踹得双目赤红,咆哮一声,轮着拳头就要玩命。 “躲开!”被小李附身之后,又灌了俩口黄汤的程凛,找到了感觉,只要“琼浆玉液”在手,姑奶奶便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霸气感觉。 摇摇晃晃,程凛恍如醉汉,步履蹒跚,却动作奇快,转瞬已经晃到对方眼前,突然左脚好似踩空,身体向前小翻,左手一撑,双脚自下而上,连环踢出,攻向对方小腹位置。 “咦!”那人惊讶一声,连忙后退,才堪堪躲过程凛攻击。这等土著,何曾见过醉拳,更何况是变异版的醉拳,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程凛醉眼稀松,眼前模糊一片,只能依稀瞧出对方是个小白脸,书院夫子的装扮,反手握了锃亮匕首一把。 想躲,没门!附体时间有限,程凛急,出手毫不容情,点、盖、劈、插、刁拿、踩、扣,双掌翻飞,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攻对方上身。 “居然还有俩下子,接招!”那人左顾右盼,见尚未惊动旁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匕首反执,欺身而上,企图与程凛近战。 “莲华!”作为小李的招牌技,哪怕醉到深处,即将不省人事,独舞的腿法早已浸透到灵魂深处,双腿翻飞,上踢,下踢,连环踢,剪刀腿,程凛整个人好似旋转起来的陀螺,腿影重重,招招致命,只踢得对方好似破布口袋,在空中翻飞,一刻都不能落地,反手执的匕首,不知被丢弃到了何处。 “程老弟这么厉害!刚才是给牛卉脸?”这等技能神乎其神,惊得胖子嘴巴张成了o型,使劲儿推推下巴,都推不回去。 “啊,啊,啊……啊!”那人叫声连连,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敢威胁我,胆子不小啊!嘿!”恍恍惚惚中,程凛还得这人曾拿匕首抵制自己后腰,威胁自己的事儿,怒火中烧,最后一脚倾尽全力,一记鞭腿,把对方踢了出去,化作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好巧不巧的砸进了附近放杂物的低矮平房,顺着窗户砸了进去。 电光火石之间,情况逆转。喔,刚把爷爷一脚踹出去的硬点子小白脸,就这么被打趴下啦?曾大少拿大胖手使劲儿相互搓搓,往脸上呼噜起来,重新睁了一次眼睛,眨巴眨巴,才认定事实。自家程老弟简直太厉害了!冲这俩下子,便是现在朝中护国大将军左瑜左成贤都不见得是程凛的对手啊! 打完人,小李附体时间尚有六分钟,程凛酒意上涌,打了个小酒嗝儿,不顾地上干净与否,侧身直直躺了下去,醉卧罗汉,睡了起来。 “哈哈,叫你小子嘚瑟,让我程老弟给打趴下了吧。”胖哥哥一声欢呼,蹿进了杂物间。熊逼孩子从没吃过这么大亏,居然被人一脚踹飞了,怎么能不报复回来?打架小胖手向来信奉有仇不等十年后,一般当场就要报的原则。 “叫你踹胖爷爷!老子踹死你!弄死你!”杂物间中,传出拳打脚踢之声,以及……胖哥哥的兴奋叫喊。 …… 附体时间结束,程凛头脑一下清明起来,依稀记起自己刚刚被小李附体之事。她只觉身体凉凉,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睡在了地上。 “哔!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940 待分配技能点:12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 未解锁技能:????????????????????? 系统传来提示,程凛皱起了眉头,仔细看看,发现自己只有解锁技能那出现了俩个新技能:醉拳和莲华技。 咦?自己守株待兔的任务不算完成么?无名擒贼,光把人打败了还不成,得把人抓了才算数?程凛有些拿不住,话说自家的系统君给出的任务只有任务名称,奖惩而已,细节一个没有…… 不对,自己得提前准备,有些自保之力,才是正道。否则万一再有这种突发状况,一个不小心没来得及召唤出合适的战魂附体,岂不要不自己交代在这里? 一将成名系统的解锁技能到了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基础类技能必须学,后面增长的技能都是为了后面所谓特色技能做铺垫的。 还犹豫什么?程大少心随意想,基本轻功,基础内功,基础剑术,基本骑乘技能增强都勾选上,犹豫了一下,却是把打狗棒法勾选上,总计380积分。 选择完毕,程大少做好心理准备,生怕一口气学习这么多技能,会和升级一般,疼得不要不要的,可事实上,确认的同时,除了脑海当中出现了相关知识,身体竟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程凛郁闷,地主家都快没余粮了,一下子积分只剩下560,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骑乘技能进阶为e+(可驾车or骑乘一般军马),唉,再没进账,只怕要连战魂附体都召唤不了几次了。一翻身,小白领从地上站了起来,掸掸土,顺手抄起根粗点的树杈,进了杂物间。刚刚还醉着,压根没见到来人的庐山真面目,程大少心有不甘,非要见识一下不可。不知道自己到底被谁威胁了,简直天大的笑话,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 “停!住手!住手!”那人把自己攒成了个团儿,缩在地上,双手抱头,护住身体重要部分,口中讨饶。 胖哥哥见程凛进了门,把刚抬起来的大胖脚收了回来,呸道:“老子当你有点胆子,结果这么熊!打你都降了老子身份!哼!” “大哥,救命啊!”   ☆、第十章 由头 “老大,救命啊!”那人求助话音未落,刚刚走进房间的程凛只听破空之声响起,下意识一挥手中树杈,护住自己身前。 真是太幸运了!要不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开启了技能,现在只怕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被弄死了。小白领眼中露出狠历光芒,盯着粗树杈上三把飞镖,眼角余光四顾,沉声喝道:“出来!” “我呸呸呸,快给老子出来,否则……否则老子就弄死他!”胖哥哥命好,听见响动,往后退了一步,好巧不巧,被地上杂物拌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地上了,恰好躲过了对方暗器袭击。 曾博彦大怒,无他,三柄明晃晃的飞镖还差一寸就要扎到双腿之间要紧的地方,这不是要断了他老曾家的香火嘛! 他正想伸手把刚才那人拽到身前,控制住对方,却愕然发现对方心口中了一镖,眼见不活了。 杀人灭口?程凛心念一动,没敢从门口出去,一摆树杈护住自己,从窗户跳了出去,打算追一追对方。 梅山书院本就地处偏僻,上任皇帝老子嫌弃武将出身的糙老爷们没文化,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镀金场所,又怕他们与正统文人处不好,远远隔开了事。 程凛所在,偏偏又是梅山书院中的角落,往日人烟稀少。她此刻追了出去,竟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个,程老弟……”胖子从杂物房中探出头来,见周边并无危险,才腆着脸唤着程凛,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凑到程凛身后。 “里面那个,该不会已经死透了吧?”小白领现在回过神来,姑奶奶上辈子的时候都没见过死人,这刚穿越了一个月多点就……当真晦气。 “恩,没气了!”曾胖捏捏太阳穴,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原地转了俩转,道:“不成,人命关天,得快去通知夫子,万一真有个夫子在他们手上!” “你快去!还有,记得报官,死了人,书院怎么都脱离不了关系。我在这里守着!”程凛郁闷,闷声出言。万幸是和胖子一起出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拉倒吧,快一起走吧。夫子能信了我说的话才怪。”曾胖有自知之明,自己去找夫子说这话,找骂妥妥的,人家都不见得信。 也对!程凛犹豫一下,又觉得万一自己独自守在这里,对方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给干掉了,难道要找阎王说理去? 勤政殿。 “皇兄,上次之事,我越想越不忿!哼,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你我兄妹,真是胆大包天!”十三四岁的宁国公主,粉面通红,手中揪着小手绢,咬牙切齿,恨恨道:“最最可恶,便是黄潜这厮,居然敢叛主!” 殿中的宫人们早早便被景宗遣走,身前只剩了小邓子一人服侍而已。 小太监垂首在边上候着,景宗一边翻着奏章,一边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宁国,淡然道:“不过是李氏余孽作祟罢了,皇妹莫要气坏了身子。” “怎能不气?皇兄,若非那位少年英雄,咱们……”宁国提及救了自己的白衣少年时,原本红扑扑的面颊越发滚烫起来,心中却莫名其妙想起“下次出来,带了帽子掩耳”的“忠”告。自己定是被那人瞧穿了身份,真是羞死人了。 “小邓子,去御膳房吩咐一下,宁国要留下与孤一起用膳。”景宗没接茬儿,只摆摆手,打发走了小邓子,才继续道:“恩,英雄年少。记得当年张天师曾给孤占卜过,弱冠之年,武曲降世。若能得武曲相助,我大周将临盛世太平。如今孤再过几个月便能成弱冠之礼……” “皇兄是怀疑张天师说的武曲是那人?”宁国公主不客气,自己拽了把椅子,坐到了景宗对面,问道。 “张天师一共才开过几次金口,次次占卜,可有哪次不灵?”景宗背着手,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又道:“大周沃土一片,北辽,西夏,南蛮,东金和高丽。孤的邻居们,都是饿狼啊!不管张天师说的如何?占卜是否灵验,孤这里缺武将,尤其缺孤能信任的年轻武将。” “嗯?那皇兄是想?”小公主迟疑了,景宗是她唯一的哥哥,自小对她宠爱有加,可自家哥哥聪明绝顶,自己拍马都赶不上人家。此时,宁国尚且年幼,没怎么经历过政治熏陶的脑袋里,成了一坨浆糊,完全转不开磨。 “这次行刺不见得是坏事。”景宗顿了顿,嘴角挂笑,吩咐道:“宁国,你且去母后那里闹上一闹,最好动静大些。” …… 宁国公主木着脸,只觉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自家皇兄的思路,这被行刺和去母后那闹一闹,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去闹,孤要增添些人手,梅山书院的武将后人们正好。”景宗无奈而宠溺的摇摇头,宁国还小,往日里宫女们又给她讲些美女英雄的故事,这出了宫,又恰好被英雄救美。嗯,怕是春心动了…… 宁国的小心思,景宗一眼明了,却未放在心上。 他的眼神停到了刚刚阅过的奏章之上,有人在往北方关外私运铁器私盐,粮价隐隐在涨……希望别是想的那般便好,即使如此,也要早作准备。大周立国不过五十余载,重文士,轻武人,满朝文武当中,除了左大将军,牛力牛将军之外,剩下的将军老的老,没见过血的没见过血,堪忧。 昨日的英雄少年,找不找得到俩说,可眼下能借着行刺由头,招进些武人子弟,培养些心腹则是必须。梅山书院的颜夫子曾写过密折,说是书院当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现在不能像文士般广开科举,纳天下名士。没有战事预兆,想说服满朝文武开武举,时机未到,未到啊! 国库空虚,立国未久,恶邻四顾,重文轻武,父皇啊,您老还真是给孤留下一片大好江山啊! “皇兄,那我闹什么?”宁国犹犹豫豫的问道,生怕自家皇兄说自己笨,没有一点点默契。 “嗯,要添人手,护卫力量。”景宗的思绪拉了回来,重新回到龙椅之上,托着腮轻笑。君主喜怒不露人前,更何况宁国年幼,不该她去操心天下家国大事。这些,有自己一人足矣。 “哦哦,皇兄说得对,宁国明白。母后心疼,定然会提,咱们就能顺势添了人手。想来行刺之事在前,丞相与大将军也不会跳出来阻止。”宁国拍着手,笑得/得意。随后,小姑娘坐不住,起身转了俩圈,急急道:“皇兄,我这就去央了母后。” 宁国公主素来是说风就是雨的火爆脾气,心中藏不住事,活泼有余,稳重不足。她走得匆忙,却与刚从御膳房回来的小邓子走了个迎面。 “奴婢见过殿下。”小太监哪敢失礼,赶紧给主子请安。 “免了。”宁国匆忙,只挥挥手,继续往外走。 “殿下您不是要陪着陛下用膳嘛?需要奴婢帮您重新安排吗?”小邓子机灵,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他刚与御膳房打完招呼,结果宁国公主就走了,故而由此一问。 “临时有事,你去伺候皇兄吧。” “奴婢遵命。” 殿中,景宗看着刚拿到手的密折,眉头紧锁,额上青筋蹦出。   ☆、第十一章 梅院主 殿中,景宗看着刚拿到手的密折,眉头紧锁,额上青筋蹦出。孤的书院,你们都敢伸手,还当天下依旧是你们李氏王朝的不成?北方私运营生亦有你们的影子,真为了皇权,就要天下苍生陪你们遭受苦难!辽人与金人皆虎狼之辈,你们也去招惹,真是……哼,岂有此理! 景宗的眼帘低垂,手中密折重重合上,随手丢在桌上,面沉似水。 “奴婢见过陛下。”主子脸色不好,小邓子请安请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引火烧身。 “起吧。宁国去寻母后请安,另外,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的。”景宗十五岁继位以来,素来简朴,国库钱少是硬伤。 小邓子走远,景宗才沉声道:“传信给梅夫子,随机应变。孤希望梅山书院的学子们不为所惑。” “是。”暗中传来回应,却不见人,甚至走的时候都悄然无声。 景宗口中的梅山学子之二,现在正带着老夫子和十几位书院的护卫往方才出事的杂物房赶去。 “夫子,就这儿,我们遇袭的。”遇上事的时候,曾小胖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没觉得怕,回头想想,差点就得有愧老曾家的列祖列宗。胖哥哥大脸惨白惨白,腿肚子都转筋儿。人多胆壮,曾小胖一马当前,带着人冲进了杂物室。 程凛紧随其后,却是静静守在门外,抿着嘴唇不说话,心神集中在左眼彩色面板之上。 “哔!” “恭喜宿主,福利任务:守株待兔,无名擒贼完成,完成度:c。经系统评定,鉴于宿主该福利任务完成度为允许下限,任务奖励减半!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系统到底几个意思?无名擒贼任务算是完成的,可完成度仅仅为下限,怎会如此?难道是因为对方死翘翘了?程凛狐疑中,便听见胖哥哥的惨叫声从杂物室中传来。 “不可能!” “曾博彦,你敢戏耍本夫子,明日请曾大人过来一叙!”跟着程凛他们过来这位老夫子正是之前被糊了一脸血那位,如今新仇旧恨一并发作,要请家长。 “夫子不要呀,真的,真的,这里,这里刚刚真的死了个人啊!”胖子都要抓狂了,自家爷老子才不会问青红皂白呢,夫子真这么说,月例钱没了不说,打折腿是必须的,区别只在于是打折一条还是俩条而已。 “浑说!这里哪里有一点点血迹,若是如你所言,这里就该有具尸体。你倒是给老夫解释解释?孺子可恨!”老夫子脸上皱纹多,教训起曾小胖来,吹胡子瞪眼。 “夫子,此言差矣。”程凛听不下去了,踱着方步走了进去,指着窗户,冷声道:“夫子,这里虽没了尸体,可这窗户是坏的,这地上还有飞镖遗留下来的痕迹。” “对呀对呀,夫子,您老可不知道,当时情况万分凶险,亏得学生我身手了得,眼疾手快,才没一命呜呼……”曾胖来了劲儿,正待吹嘘下,却被程凛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怏怏不乐的住了嘴。 “夫子,来人到底是什么人咱们也不晓得?可他穿了咱们书院夫子的衣服,万一真有哪位先生……”程凛话说一半,留下一半给老夫子自己品味。 没了尸体,到时候官差来了还是麻烦,却没法立案,孰好孰坏,一言难尽。幸而程凛的原身是官身,程家当年有从龙之功,又是“长平战役”最大的功臣,便是被请去奉天府“喝茶”,也受不了委屈。曾胖是官二代,家里老爹正经的从三品,家族正处于蓬勃发展期,想来就算是同样被请去“喝茶”,也无大碍。 夫子老眼昏花,待了程凛一指,才发现窗户被毁,地上有三个小洞,晓得并非玩笑,顿时严肃起来。 “留下三位,其余的去搜!”老夫子正指挥,突然醒过腔儿来,喊道:“等等,你等再分出俩位,通知学生们,集中到书院学堂,清点人数,加派人手保护。” 梅山书院的学生们都是熊孩子不假,可这些都是有背景的娃娃,真损失了哪个,谁家能善罢甘休?夫子不是老糊涂,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等等,都停下!”门外来了一人,推门而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来人清瘦,双颊内陷,带了发冠,双鬓微微发白,胡须剪得整齐,最最醒目的是他双眸,黑漆漆,明亮得好似天上星,没有半分年过不惑的浑浊感,清澈,干净。 “学生见过梅院主!”来人正是书院最大的boss,程凛和曾小胖不敢慢待,赶紧施礼。 “此间事,老夫已经知晓,贼人伏诛,无妨了。”梅院主优雅从容的摆摆手,示意无事,又道:“通知学子们,今日早些回家休息。” “是。”书院的护卫和老夫子自然听*oss的话,半点疑义皆无,对梅院主的话深信不疑。程凛眼珠转转,垂了眼帘,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边上胖哥哥张张嘴巴,惦记说话,却被程大少暗中抻一抻衣角,阻止住了。 下学早,之前糊了老夫子一脸血的事,因为贼人的关系,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梅山学院的熊孩子们并不知情,唯独知道能早点休息,各个兴奋得嗷嗷直叫,三五成群约了出去吃酒。 走在街上,曾小胖嘟嘟囔囔道:“这里有事!一定有事!” “便是有事,你又能如何?”程凛斜眼看看胖哥哥,遇上人命案,最后都能被梅院主一句话搞定。方才瞧着奉天府的捕快架势,见了梅院主比见了自家府尹大人还恭敬的样儿,便知梅院主深藏不露,指不定真正身份是什么呢。她一穿越者,连自家情况都没摸清呢,还是老实待会儿吧。 “不成!万一那贼人与梅院主是一伙的,岂不是大大的不妙。”胖哥哥拍了拍脑门,沉声问道:“程老弟,你还当你博彦哥哥是兄弟不?” …… 程凛心中吐槽:真不想当你兄弟! “哔!” 触发可选择支线任务:梅夫子的真正身份?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300点,积分+60,技能点+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1级,积分-120,技能点-2。 “曾兄何处此言?程某岂是不顾朋友之人!”程大少见了支线任务,豪言壮语脱口而出。如今自己积分少,有送分任务怎么能不接呢?接,必须接!根据系统的一贯规律,越有危险奖励越高,这么点奖励,必须是没低风险的事儿。麻利儿的,走起! 书院后山,空旷处,视野正好。 “前唐余孽所在可曾摸清?”梅院主负手而立,微风拂过,须发飘飘。 “回大人,南城一处富人民居,咱们要不要收网?”梅院主身后站着的人瘦小,大众脸,一点特殊的地方都没有,恨不能见过一次之后,再提及他长相便会想不起。 “不急。狼崽子去找了母狼,可狼这东西,通常群居。除恶务尽,务必一网打尽。前朝余孽,多祸事!”抚须髯,梅院主的声音愈发冰冷起来。昨日景宗与宁工公主出来微服私访,居然被人行刺!现在怎么都要补救一下当时的疏忽纰漏。 “那大人的意思是?”大众脸态度恭谦,他不敢擅自揣度梅院主的意思。属下蠢些无所谓,重要的在于听话,做大人物手中的刀。 “等!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一举歼灭,前唐余孽,李氏后人,不隐姓埋名,还妄图复国,便是最大的罪孽!” 话中真意,大众脸自认听的明白,大人这是让兄弟们去蹲守,等对方人都凑齐了,并没有落网之鱼的时候,斩草除根,杀无赦! 大周立国五十余载,李唐余孽从未真正雌伏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妄图复国,恢复唐朝时代李家天下,真是痴人说梦!而他们这些人对李氏余孽的追杀也从未停止过,这是双方的博弈。 “谁?出来!”   ☆、第十二章 打狗棒法 “谁?出来!”大众脸忽而警醒起来,双目如鹰,反手执刀,转身护住梅院主,厉声喝道。 “别别别,我,我,自己人。”曾小胖撅着屁股从旁边灌木林后爬了出来,高举双手,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给自己一家伙。胖哥哥今天刚真正经历过生死,现在知道“怕”字怎么写了。 “学生曾博彦,见过夫子。”曾小胖黑豆眼珠子滴溜乱转,方才的对话他听见了一半,琢磨着梅院主的真正身份怎么都是皇家的人。只要不是李唐余孽,不是坏人,就没什么关系,别的……都没自己小命重要。 “不对,不是你!出来!再不出来,别怪在下掌中刀不讲情面。”大众脸不光没因为曾小胖出来而放松警惕,反而双眉倒立,怒目圆睁,紧紧盯着另一处灌木丛,摆出可攻可守的姿势。 曾小胖梗梗脖子,大胖手一摸后颈,不再咋咋呼呼,缩着脖子警惕起来。 “梅远山,你算来算去,有没有算到自己会在自己的书院当中死无全尸呢?”怎知大众脸盯着的灌木丛中没出来人,倒是从旁边树后,缓步走出位白面书生。那人长发披肩,身形消瘦,一袭青衫,二尺长的特制折扇合拢起来,执在手中,身上狂放倨傲之气掩饰不住。 “哦,原来如此。梅某手下不堪,居然被你发现了行踪!”梅院主毫不在意对方无礼,冷眼看他,又道:“缓兵之术而已,你若想要梅某性命,早早埋伏下手便是,何须等到此时。” “嗯?居然被看穿了!在下正正经经的阳谋,梅大人可有办法破解?”书生大笑,得意起来。 “何须破解?你用缓兵之计,难道梅某人用的便不是?”梅院主也笑,不光如此,还伸手阻止了大众脸要冲上去的动作。他这般高深莫测模样,弄得书生一愣,再也笑不下去。 “声东击西,偷梁换柱,缓兵之计,金蝉脱壳。”梅院主说完一计便伸出一指,直到右手伸出四指才停下。书生闻言,吃了一惊,梅院主的每说一成语,他的脸便白上一分。待到梅院主悠然说完,书生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一声怒吼,纵身一跃,大鹏展翅,以扇为剑,舍了大众脸,直接攻击主谋梅远山。 “大胆,休伤我家大人!”大众脸逮着机会,有意在自家上司面前邀功,欺身而上,举刀相迎。叮叮当当,金属撞击之声连续响了三四声。书生心急自己尚在城中的伙伴安危,攻击宛如狂/风/暴/雨,丝毫不留后手,折扇当剑,劈、扫、挑、刺,招式老练,他不欲与大众脸多做纠缠,几次都想避过他,直接去抓梅院主。 梅院主淡定依然,只往后走了几步,撤出战圈,伸手往怀中摸去。曾小胖有眼力价儿,既然猜测梅院主是有身份的大人物,又有旁人在真正喊打喊杀,不用自己上阵。此等好机会,岂能不牢牢抓住? “曾博彦在此,梅院主不必惊慌!”胖哥哥腿脚麻利,护在梅院主身前,摆出格斗姿态。哪曾想他刚亮出架势,书生一脚踹了大众脸的心窝,把人蹬出去老远,直到碰了棵一人粗柳树方才停下。这般强悍的战斗力,惊得胖哥哥下巴都要掉了,简直不要太后悔。 “你……你……你别过来,曾某……曾某拳打南山虎,脚踢……过江龙,那身手……端是厉害!万一……万一伤了你的小命,爷……爷可是……管杀不管埋!”曾小胖胡言乱语,结结巴巴放狠话,俩只大胖胳膊划拉来,划拉去,双腿打颤,不知到底该摆出什么姿势好。 “滚!”书生呵斥道,跨步上前,一把揪了曾小胖的脖领子往外丢去,只摔得胖子龇牙利嘴,呼痛不已。 梅院主见状,往后退去,发丝不乱,风度不减。 “唐玉,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梅某的人已经要赶到了!” “放屁!擒了你,他们才会投鼠忌器!”说时迟,那时快,书生的手只差一点点便要掐住梅院主的脖子。破空箭哨之声响起,三支箭成了品字形,从他侧面射了过来。 被称之为唐玉的书生折扇“唰”的一声展开,就劲儿往边上一拨,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对方进攻,把箭羽击落在地,却错失了捉拿梅院主的机会。 “小贼,哪跑?看箭!”少年人清亮嗓音响起,却是程凛手执弓箭在不远处现身。她在街上豪言壮语之后,便被胖哥哥拉着回了书院,远远坠着梅院主往后山去了。 根据系统君一贯坑宿主的属性,跟到半路,程凛长了个心眼,琢磨着是不是先找点家伙防身。胖哥哥等不了,得了程凛一定跟去的许可,俩人暂时分道扬镳,一个继续跟踪,一个却跑到演武场的兵器库去取家伙。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程凛边跑边射,箭出似流星赶月,一箭紧跟一箭。亏了她之前学习了基础箭术,此时威势无二,倒真是救了梅院主一命。 “看刀!”大众脸此刻方才缓过神来,左手捂着心口,右手一扬,二尺半的唐刀旋转的往书生面门飞去。书生折扇合起,身形如游龙,左躲右闪,折扇翻飞,程凛的箭竟无一支射中他!刀飞到,书生巧劲儿一运,折扇斜挑,卷了唐刀往程凛那边一送,居然借力打力。 小白领吓了一跳,顾不上地上土多,一个鱼跃,往地上一趴,堪堪躲了飞旋唐刀。那唐刀去势不减,一下扎到旁边槐树树干之上,没入三指深。 “程老弟,你没事吧!”胖哥哥被揍急了,吼了程凛一句,伸手从旁边抱起块大石,便往书生身上扔去。头颅大小的石块,扔得不准,连人家衣角都没打中,却吓了书生一跳。眼见对方人越来越多,书生紧咬钢牙,做了决断,掉头就跑。 好巧不巧,他脱身的方向正是程凛所在。后山一共就俩条下山的路,一条对手人多,另一条仅仅一位射手把控而已。程凛穿的是眉山书院的学子装,年纪又小,唐玉压根儿就没把消瘦的小少年放在眼中,从他这里夺路,还有个小心思便是要临走之前,给上对方一下,方能解去自己心头之恨。 白面书生凶声恶煞一般,气势汹汹往自己这里攻过来,小白领吓得一哆嗦,随即想了起来。wlgq,姑奶奶怕什么,打狗棍法在手,天下我有,等等,我先找个棍! 棍是找不见了,边上树干上倒是插了把唐刀,将就吧!程凛箭壶中的箭早已射光,弓又不方便当武器,索性甩了出去!反手抓了刀柄,往外一拔。 刀是好刀,二指宽,二尺半长,薄如蝉翼,锋利异常。唐刀入手,程凛心中一阵明悟,以刀当棍,打狗棒法,原来如此! “狗头,看打!” “小子,纳命来!” “哎呦,程老弟!” “大人!”   ☆、第十三章 李唐余孽 “狗头,看打!”刀在手,程凛有了底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夺路而来的凶恶书生大好头颅斩去,打狗棒法之棒打狗头。 “小子,纳命来!”唐玉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他自允儒侠,竟被人骂成狗头,当真奇耻大辱,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折扇举火朝天式,往上一架,抬脚便踹。 “哎呦,程老弟!”胖哥哥举着块石头,正瞧见俩人短兵相接,程凛处境凶险,不由失声叫了出来。他手中石头落地,差点砸了肉脚。 “大人!”大众脸护主心切,捂着心口,瘸着一条腿,挡在梅远山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许多事。在程凛眼中,却只见对方抬腿踹来。女孩子重仪表,哪肯让人轻易踹到,小白领下意识抽刀回撤,随即一个扫堂腿,扫对方另一条腿的脚踝。 书生回防不及,单腿下盘不稳,被程凛一脚勾翻在地。 有便宜不拣是王八蛋,趁你病要你命!可没等程凛发招,胖哥哥蹑手蹑脚等在旁边,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好机会,新仇旧恨一起报,手中钵盂般大小的石块抡圆了砸下,正中唐玉脑袋顶上。 没等呼痛,倒霉书生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程凛瞧得心抽抽的,艾玛,这一脸血,会不会给砸死了喽啊!以后千万不能得罪胖子,丫真下黑手呀! “哈哈哈,叫你惦记打胖爷爷,看,曾某都说了,爷是拳打南山虎,脚踢过江龙的真猛士,你不信啊!”曾小胖拍了人家黑砖,抓了匪首,得意洋洋。 大众脸此时有了用武之地,拖着瘸腿蹿了过来,从怀中取了绳索,三下五除二,麻肩头拢二背,把对方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把双腿绑了,才泄愤般踹了他俩脚。 “不可如此。”梅远山风度依旧,见大众脸意犹未尽,还待再踹,便伸手阻了他,又道:“唐玉也算个人物,当尊重。” “学生程凛,见过梅院主。”程凛来的时候,人家都打上了,没搞明白前因后果,不敢妄加揣度,只恭恭敬敬给书院*oss施了一礼。胖哥哥帮梅院主,她便帮梅院主,人亲疏有别,指的便是如此。 “程凛,歹人今日来书院作祟,全赖你与博彦二人力挽狂澜,功不可没。”梅院主消瘦面颊挂了笑,挑了拇指,由衷赞道:“当真年少有为,英雄气概。” …… 您能给点实际好处不?就这么俩句黄汤就想把姑奶奶打发走?程凛心中如是想,口中却谦虚道:“先生谬赞,学生恰逢其会,赶巧罢了。只是先生……” 程凛话未说完,曾小胖扯着嗓子喊道:“那是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不错,唐玉这厮正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梅院主接了曾小胖的话茬儿,继续道:“今日之事,不可说。”他见程凛挑眉,便举手朝着皇城方向拱手施礼,朗声道:“梅某为皇上办事,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曾小胖觉得梅远山看不见自己,便冲着他家程老弟挤眉弄眼,微微点了下头。 “哔!” “恭喜宿主,可选择支线任务:梅夫子的真正身份?完成。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程凛纳闷,姑奶奶我探出什么来了,系统就判断梅夫子的真正身份已探查出来?小白领上辈子看电影电视剧小说什么的不少,忽而领悟过来,哦哦,原来梅夫子是“皇家密探”吧! 系统坑宿主属性特征明显,但任务完成了,证明梅夫子不是坏人,不光不是,还应该是个大人物的样子。程凛低调,没冤枉好人,心中不虚,便道:“学生谨记院主教诲。” “程凛,你今年几许?”梅夫子似乎很满意程凛姿态,话语柔和,话家常。 “回夫子,学生虚长一十五载。”程凛嘬着牙花子装斯文,古人说话就是费劲儿。 “夫子,学生今年也长虚了,虚了十七年。”曾小胖见梅院主只问程凛,不甘寂寞,出言截胡。 “恩,古有甘罗十二为丞相。博彦、程凛,你等将门虎子,自当努力读书,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梅院主鼓励道。 “大人,唐玉……”大众脸不合时宜的插言提醒,书生额头有伤,呻/吟俩声,看似要醒。 “学生们家中尚有要事,就此告辞。”曾小胖二货一点,却继承了老曾家最善察言观色的优点,偷偷拽了程凛衣袖一下,连忙告辞。 待了程凛与曾博彦离去,大众脸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属下愚钝,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讲无妨。” “城南李唐余孽,还有大人口中的四条计策,属下愚钝,实在不懂。” “贼人当中,有人弃暗投明,他们的动向,老夫岂能不知。”梅院主的眼神落到唐玉身上,垂了眼帘,又道:“唐文华是个人物,下密牢吧,上宾,切莫怠慢他。” “大人英明。” 他们三俩句话,便彼此心知肚明事情如何。与此同时,酒楼二楼,胖子专门要了包间,斟上酒,点了菜,与程凛唠嗑,俗称“吃酒压惊”。 “程老弟,哥哥真没想到,梅院主居然是圣上的人,他藏得够深,若非哥哥我今天起了疑心,只怕要一辈子被蒙在鼓中。”曾小胖摇头晃脑,“吱”一声,喝了口酒,划拉俩根菜,咀嚼起来。 “你怎么知道?”程凛就好奇了,她自己有系统大杀器,从完成任务角度讲,算是作弊,可曾小胖是怎么推断出来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唐玉是什么人?”胖哥哥卖了个关子,见程凛面露茫然之色,解释道:“你知道李唐余孽中,最最有名的永王一脉吧。这唐玉就是永王手下第一儒将。用咱糙人说话,那就被窝里放屁,能文能武的主儿,放哪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 永王一脉,真不知道,话说这是时空有没有武则天大姐姐都不晓得。不知道永王一脉不要紧,不妨碍程凛明白曾小胖话中含义。翻译过来就是,姓唐的类似于反社会的暴力分子呗,还是特有本事那种。小白领默默给自家系统点了三十二个赞,只学会了一个打狗棒法的技能,就把社会知名暴力分子给打趴下,这质量绝对杠杠的。 “换句话讲,能擒到唐玉,要是梅院主乐意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以后咱哥俩入仕之路,绝对……”文化渣儿曾小胖说到此处,抓耳挠腮起来,话到嘴边,偏找不到个合适的词汇。 “一马平川?仕途坦荡?”程凛好笑,提醒道。这人呢,得从比自己次的人身上找存在感,和胖哥哥一比,自己算是半个斯文人。 “对对对,程老弟说的对啊,一马平川,就是这词儿。”胖哥哥拍着桌子,笑成了弥勒佛。 “可是入仕途,曾兄,这圣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小白领犹豫再三,还是把话问了出来。一将成名系统,路遇真龙开启,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必须得和景宗打交道呢。提前打探下虚实,还是很有必要的。 “嗯,咱们圣上啊……”   ☆、第十四章 举荐 “话说咱们圣上,那是年少英俊……”曾小胖说得兴起,手舞足蹈,唾液横飞。 程凛默默看了一眼胖哥哥,回想一下当初路遇景宗之时。弱冠少年,雍容华贵,气质不凡,尤其和胖哥哥一比,云泥之别,高下立见,何止是英俊一词能诠释得了的。另外,胖哥哥,当初你差点就把未来顶头上司给得罪了,你知道不? 提了景宗,程凛一下子联想到了自家的一将成名系统,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完成了俩个系统任务,现在不忙,索性开了系统面板,把奖励领取了先。 话说无名擒贼的任务奖励减半,可怎么减的呢?小白领表示很好奇,迫不及待点了立刻领取奖励,研究起来。 “哔!请问宿主,是否立刻接受任务奖励!” “接受!”程凛心想,必须接受啊,否则点进来干嘛? “鉴于宿主守株待兔,无名擒贼任务完成度为c,奖励减半。此任务与梅夫子的真正身份支线任务奖励合并发放。一将成名系统已为您自动均衡,最终合并发放奖励:经验值550点,积分110,技能点+1,可免费学习任一解锁技能。”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670 待分配技能点:13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 未解锁技能:????????????????????? 小白领看得很满意,积分终于多出了110,要是运气好,能召唤5次战魂附体呢。咦?话说怎么还有经验来着,之前程凛没注意,现在看到了奖励中多了550点经验值,顿时惊呆了。整个信息面板上都没有经验值的信息好不好,这是要成bug的节奏? 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儿都能碰上,再碰上个渣系统,出三五个bug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根据玩游戏的一贯经验,程凛不死心的把心神放到了等级处。果不其然,程大少全神贯注之下,等级处出现了模态信息显示“550/1200”进度条。 几个意思?唉,什么破系统,也没个帮助什么的。小白领吐着槽,琢磨起来,寻思着大概和网游一样,等级是需要经验值来刷的。她自觉理解了,便把心思放到了学习技能上,能免费学习一项技能,必须麻利的,万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找谁哭去! 能学的都反亮显示:基础枪法(100积分)、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 程凛犯了选择困难症,只恨自己机会太少,积分太少,否则都学了,岂不快哉? 思前想后,她只觉以后万一要战斗,打不过人家还能跑过人家,想跑过人家,古墓派轻功必须学。但似乎免费的机会,学个积分100的才更合适吧。 “程老弟,来,干一杯!”胖哥哥喋喋不休声音停了,似乎是见程凛心不在焉,便伸手拍她肩头。小白领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古墓派轻功学习完成,顿时哭笑不得。 “好好,走一个!”程凛暗中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 “程老弟,你说咱们兄弟抓了唐玉,圣上能知道不?” …… 难兄难弟口中的圣上,现在正陪着太后闲话。 “母后,皇兄与我昨日惊险万分之际,突然冲过来一位蒙面英雄,身形飘逸,武功高强,剑法出众。”宁国坐在下首,讲到兴奋处,霞飞双颊,眼中亮晶晶的。她伸手一比划,夸张道:“韩大人家那么高的墙,那位英雄,背着皇兄,一下就跳了进去,连踩到墙上借力都没,可比咱们宫中这些侍卫强多啦。” 太后保养得好,圆脸膛,天庭饱满,柳眉凤目,面色红润,半分看不出她年过不惑。 “宁国,明年你便到了笈笄之年,女孩子总要文静些才好。”太后刘氏细声慢语,扭头又对景宗道:“作祟的贼人可曾捉拿归案?宁国口中的英雄可有线索?若是寻到,定要好好许个官职。这等人才难得,大周江山需要啊!” “回母后,不过是李唐余孽作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儿臣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至于……那位英雄,”景宗沉吟一下,道:“儿臣已派人去寻。” 他用过晚膳过来,算准了宁国大概已经与太后“争取”过。红脸白脸,总是有人要唱的。 “那便好。只是此次凶险,添些人手总是好的,否则,哀家这心里,唉,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刘太后叹了口气,牵挂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宁国俏皮,冲了自家哥哥眨眨眼睛,露出得色。 “儿臣遵命。”景宗的目的达到,笑呵呵点头称是,又道:“母后,不过是招些人手,知根知底最好。您看梅山书院那些将门虎子可好?” “听说却有几家的少年不错,只是将来宁国选婿……”刘太后忽而瞧着自家俏皮女儿一笑,露出宠溺神色。 “孤的皇妹,自然要文武全才,样貌英俊,为人正派才可。母后,到时候,您定要好好把把关才是。”景宗打趣起了妹妹。宁国与他一母同生,中间又差了六年,难免宠爱。 “哎呀,皇兄,母后,你们……哼!”宁国的脸烫了起来,好似煮熟了虾子,红得透亮。她从小受宠,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脾气中带了率性跳脱一面,小小害羞之后,大大方方道:“将来本公主的驸马,得入得了本宫的法眼才成。” “好好,将来允你自行选婿,亲自挑选俊俏少年郎。”景宗目的达成,心情舒畅,金口玉言,许了宁国公主将来自行择婿的承诺。 “皇兄,真的?”宁国一下子喜出望外。大周朝的驸马是不能参政议政的,只能担任闲散官职。故而许多致力仕途,有些傲骨的文人才子,愿卖身帝王家,却不愿尚公主。一句话,娶大周朝的公主这事儿吧,有点鸡肋。 “自然是真的,孤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俏公主闻言,笑不露齿,少女怀春,有些羞涩。不自觉间,宁国又想起昨日少年的低声浅语。 “小邓子,传孤口谕,着梅山书院梅院主荐些文武全才的少年郎。”不理自家小妹眉眼弯弯,景宗唤来小太监,颁下口谕。 景宗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大周现在重文轻武,可恶邻四顾的情况下,武将才是护国之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盖世英才,大周没有啊!只能退而求其次,拉拢武将为心腹,梅山书院的儿郎,都是武将后人,若能收为心腹,算得上是一种帝王手段。 为君者想要人才,为臣者想荐人才,景宗与梅远山君臣二人想到了一处。景宗与太后话家常之时,梅远山正挑灯写折子。程凛、牛卉之名赫然在列,跃然纸上,可这第三个名字,梅院主犯了难。 唐玉方才押入密监之中,密奏的折子写好,梅远山放在一旁。书院事件中,程凛与曾博彦立了大功,梅远山为人正直,不肯贪墨了人家功劳,不仅如此,甚至还刻意放大了俩熊孩子的功劳。 梅院主真正难在到底要不要写上曾小胖的大名。推荐人才,程凛、牛卉弓马娴熟,还能拽上俩句文绉绉的成语,能勉强称得上是半个文人。往好听了说,那是儒将大才! 可这曾博彦怎么写?文不成,武不就,唯独一身运气好……难道圣上面前去给人家当陪衬,枉做了嫁衣裳? 等等,矬子里拔将军,梅院主不愿埋没了曾博彦的功劳,索性提笔如飞,不光写了曾小胖的大名,又添了七位学生名姓,凑足十人之数。 梅远山为人正直,却不迂腐。推荐之人,有名门之后,亦有成绩上乘的小氏族子弟。 举荐是天大的好事,空中落下一块大馅饼,糊了程凛一脸血。 “程凛、曾博彦,上次胜负未分,咱们御前见真章!”   ☆、第十五章 微服私访 举荐是天大的好事,空中落下一块大馅饼,糊了程凛一脸血。梅院主举荐了学生的事情,程凛和曾小胖三天后才知道。俩熊孩子最近自觉惹了麻烦,天天规规矩矩,老实读书,不敢随便出去惹是生非。 可天不遂人愿,你不惹事,事来惹你。 “程凛、曾博彦,上次胜负未分,咱们御前见真章!”上次比试不了了之的主角之一不服,得知自己亦是被梅院主举荐之人的牛家小哥趾高气昂来挑衅。 今日牛小哥依旧白衣,左手提剑而来,白皙脸上冒了细细汗珠,显然刚刚晨练完。将门之后,有些想法的,对子弟旁的不管,弓马功夫一定不能松懈的。 此时旭日东升,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程凛眯了眯,没说话,胖哥哥立地反击:“你个输不起的,枉费我等兄弟还当你是个人物,哪知竟如此……” 糙人曾小胖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最终没辙,翻着白眼,用鼻孔哼哼俩声,表示不屑。 这是锣鼓铿锵,好戏立马上演的节奏?梅山书院的学生们见了热闹,速度围观。 “哥哥,快看!这不是上次想去吃花酒找女人的小白脸和死胖子吗?”小少年清脆声音响亮,从人群外传来。“他”说话声音清亮,肆无忌惮,清清楚楚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勾得纨绔子弟们嘿嘿坏笑,各个露出“你懂的”表情。 “噤声。”华服少年止住了小少年,冲着程凛和曾小胖遥遥一拱手,算是赔礼道歉。 简直太腹黑了!程凛的泪珠子就快掉下来了,景宗君,你丫太坏了!你这么做,摆明是支持妹妹,什么都没说,做出这般姿态,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绝对是在抹黑姑奶奶!可要说自己没去,身边有曾小胖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怎么都没人信吧…… 人家一拱手,成就了程大少的花名。边上几个小子窃窃私语,眉来眼去,意思不要太明显,一副原来程大少是我辈中人的即视感。 “你个小少年,乳臭未干,懂个什么……”曾小胖作死,满嘴放炮,眼见话题就要往诡异的方向奔腾到海不复返。程凛手疾眼快,一巴掌抡圆了扇到胖哥哥头上,“救”了他小命一条。 “哎呦,程老弟,你打我干啥?”胖哥哥急了,捂着脑袋直瞪眼。曾小胖眼拙,没认出来眼前这对“兄弟”是当朝万岁和宁国公主,可程凛眼尖,加之这二位给她印象太深,记得清清楚楚。大周最大的boss在此,以后还得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必须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随便胡说八道。 话说这二位不老实待在皇宫,怎么跑梅山书院来了?程凛心中纳闷,却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敢张口询问,瞧着不远处同窗冲着自己指指点点,恨不能抹一把辛酸泪,牙掉了都得往肚子里咽,别提多苦逼。 牛卉见曾小胖和程凛不理自己,反而和圈外的兄弟俩有互动,被忽视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睁大双眼,要瞧瞧对方到底何方神圣。 景宗原本是带了妹妹,打着“微服私访”的名号,来此处见梅远山,顺便暗中观察下梅山书院可有其他的可造之材。怎知刚到此处,便看见自己被行刺之前遇见的俩位“好色”书生。宁国口无遮拦,一下子把对方注意力吸引过来,弄得景宗稍许尴尬。 “看什么看!”宁国见牛卉直勾勾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被冒犯,颇有些恼羞成怒。少女怀春不假,若对方是自己心心念那人,莫说被看,便是被牵个小手什么的,也心甘情愿。可对方比那人高了半头有余,面容稚嫩,怎么看都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吧。 曾博彦还待说话,程凛见势不好,一脚剁到他肉脚上。md,这姑奶奶你惹不起,求别作死。 “看你又如何?牛某愿意看哪里就看哪里!” 程凛成功拦住了曾小胖,却是放任牛卉去死。看着名义上的死对头上赶着得罪大周朝唯一的公主殿下,程凛心中乐开了花,恨不能找个座儿,来罐可乐,再弄点观影必备爆米花。 “哥哥,你看……”宁国拽着景宗袖口,声音哀怨,变脸快如闪电。 “哔!” 触发可选择支线任务:景宗的赏识。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400点,积分+70,技能点+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1级,积分-180,技能点-2。 本想坐山观虎斗的程大少,听到系统提示音,露出个不知该哭该笑的表情。话说一将成名系统,听名字就知道一定是要走上武将之路,现在就要抓紧时间抱金大腿。现在金大腿正被妹妹的问题烦恼着,一切为了积分经验和……咳咳,今后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 家里老太君话如在耳畔--“我老公是将军,我儿子是将军,我孙子必须得是将军!” 小白领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了,从没拿自己当成言情小说女主角,往宠妃妒后路线上靠。自从摸着自己腹肌一块一块的小肌肉,程凛就知道自己大概当不了大家闺秀了,还是遵从老太君的英明指挥,当个“剽悍”将军吧。 接受!必须接受!一石三鸟,又能得积分,又能打死对头,还能刷未来boss好感度,三全其美的事,上哪找去? “牛卉,闭嘴!”小白领想得明白,现在出头替宁国说话,必然能刷新女扮男装小丫头的好感度。宁国高兴了,景宗就高兴了,景宗高兴了,万事大吉嘛。 “程凛,原来你不光喜欢女人,还喜欢这种没前面的……”牛大少眼尖,一扫之间,已经看穿宁国的伪装。中二少年目前拿程凛当宿命中的对手,对方要护着的人,他一定要踩上俩句才开心。 还说什么?话赶话到这儿了,直接开打吧。程大少古墓派轻功get,打狗棒法get,心中有底,又诚心诚意在景宗兄妹二人面前表现。 “獒口夺剑!”程凛轻声喝道,左足发力,一跃而起,伸右手中食二指,直取牛小哥双眸,趁他下意识闭眼护头之际,左手顺手便把对方宝剑抽了出来,夺到手中。 事发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宝剑易主。 不光如此,程凛属于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得干净利落的主儿。小白领夺了人家宝剑不算,就势矮身,扫堂腿,横扫千军之势,把牛大少撂倒在地。 干净,漂亮!动作行云流水,一点拖泥带水全无! “好!”景宗年轻,不是行家,可看热闹也懂程凛这俩招难度不低,叫了声好。 曾小胖见有便宜可捡,一脚踏了上去,踩人家右手,不光如此,还捻了俩下,方才善罢甘休,踩得牛卉龇牙咧嘴,口中直骂:“哎呦,起开!” “咦?牛兄,你怎么躺在这里了?曾某没注意,实在是抱歉,抱歉啊!”熊孩子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一脸内疚,伸手去拉对方。 “滚!”大家都这么熟了,双方什么尿性,都心知肚明的,曾小胖一撅屁股,想放什么屁,牛卉用脚趾豆想都能想明白,不由骂了出来,伸手把胖哥哥伸出的手打到了一旁。。 “咦?哥哥,小白的眼神好像哪里见过……”   ☆、第十六章 试探 “咦?哥哥,小白的眼神好像哪里见过……”宁国公主见了程凛把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少年打翻在地,轻松自在,笑眼弯弯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景宗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宁国。 他颇为探究的看着程凛与曾小胖,心中却想:这就是梅院主奏折当中赞赏有加的有为少年。程凛也就罢了,看来身手灵活,可这曾博彦,插科打诨,又胖又好色,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可取? “贺礼,你看那人像不像那天救驾的白衣少年?”景宗没说话,宁国公主不死心,眼珠一转,回头去询身后侍卫。 “回二少爷话,贺礼……眼拙。”自称贺礼的高大侍卫一脸憨厚,讪讪道。之前他算护驾有功之人,可最大的功劳被不知名的蒙面少年抢走,心中难免不服,又不愿轻易言是非对否,便藏了拙。 女扮男装的小少爷还待再说,却被景宗摆手止住话茬儿。 “无妨,贺礼,你且试试他。”景宗压低声音道,眼睛往程凛身上一瞟,默想眼前人的履历。程凛,程坤的遗腹子,被付老太君培养成人,今年虚岁十五,为人冷静,弓马娴熟,武功高强。梅夫子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从奏折上就能看出对此子很看重,只是不知道兵书念得如何。 贺礼在御前待得久了,对景宗的意思心领神会,当即虎步龙行,来到程凛面前,一拱手,道:“在下贺礼贺卫国,见小兄弟身手了得,心痒难耐。不知程小哥可有时间,与贺某过上俩招。咱们点到为止可好?” “你谁呀?你说比划就比划,当我程老弟什么人啊!”曾小胖刚和死对头牛卉拌嘴扯了一会儿,这时见有人招惹程凛,跳了出来,横眉冷对。 程凛心中一动,这个,该不会是景宗看出什么,来试探我的吧?小白领心中左右为难,故意暴露出自己是救驾之人吧,生怕系统判定之前任务失败,虽然可能性极低,可万一呢?找谁哭去?要是藏拙或者不比,又白白错失了勾搭金大腿的机会,机会难得啊!万一过了这村没这店!又找谁哭去? 不对,不比也不成,万一被景宗以为自己懦弱,不敢接受挑战,那更惨好不好? 短短时间中,程凛心中想法万千,最终化作:“点到为止,程凛有礼!不知贺兄要比兵器还是拳脚?” “比剑如何?”贺礼揣度圣意有一套,景宗和宁国虽然没说非要比什么,可人家的目的是要验证程小哥是否为当时救驾的白衣人,那人用剑,比试自然要用剑,否则无从对比啊。 “好!只是程某……”小白领正要说自己没剑,就见胖哥哥一招手,唤来个狐朋狗友的同窗,解了人家剑就往程凛手中塞。 胖哥哥,你就这么盼着姑奶奶我出丑?小白领无奈,伸手接剑,一拱手当做见礼,也不拔剑,带着鞘挥舞几下,笑道:“刀剑无眼,如此便好。贺兄随意,程某恭候!” 程凛语声柔和,清亮,可这话听到贺礼耳中,妥妥是狂傲之言,太气人了,竟然如此看不起老子,竟然连剑都不拔,当真自负到了极点! 贺礼牛脾气上来了,还了一礼,拔剑出鞘,挽个剑花,大喝一声:“看招!” 声未到,剑先到。剑薄,如蝉翼,剑走,如游龙。贺礼心傲,上来便快剑攻程凛中路,围着腰腹之地转悠不止,一点虚招皆无。 小白领也怒了,我一小姑娘,你上来就围着腰腹之地转悠,你真好意思?这个时候,她却选择性忘了,自己怎么看都打扮得像个稚嫩小哥,人家这么打还真挑不出错处来。 你快又如何?小白领嘿嘿一笑,露出小虎牙,以剑化棒,借力打力,一收一带,将对方宝剑跳甩起来,打狗棒法之拨狗朝天。程凛高挑,使出招式,飘逸好看,可能因为这棒法是杨过附身之时开启的,一举一动中,夹杂着阳刚之气,没有半分妩媚意味。 贺礼掌中剑被拨到一边,不敢大意,就势往后翻了俩个漂亮小跟头,随即强行止住身形,欺身又上。护卫大哥高大魁梧,力大势沉,运剑如风,左砍右斩。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贺礼心中对那天救驾之人,心怀不服,只当对方机遇好,抢了功劳,实际上,大概是不如自身。他这心念藏于心底,自身尚未真正意识到,可行动当中,却把对救驾人的恨强套到了程凛身上。 好巧不巧,六月没飞雪,他还没真冤枉错人。 古墓派轻功不是吹的,程凛身轻如燕,辗转腾挪,好似翩翩蝴蝶,花间飞舞,看似慢悠悠,可贺礼的剑怎么都砍不到对方身上。 “哥哥,你看出什么来没有?”宁国拉拉景宗衣角,悄声问道。她自幼养在深宫,没什么经历,被太后和自家哥哥保护得极好,哪曾见过这般打斗场面,尽管装着泰然自若,可语声当中的颤音把她出卖无疑--小姑奶奶兴奋了! “静观其变。”景宗琴棋书画,文功武略,样样精通,唯独对武术这块,七窍通了六窍,只剩一窍不通而已。他不肯在妹妹面前暴露自己,索性故作深沉,装了起来。 程凛一边打,一边心中泪流满面,面前这位爷真难对付,不愧是专业宫廷侍卫出身,果然有俩把刷子。她着急,话说系统给出的技能是好用,可问题你让一刚学走的娃儿,哪怕这娃儿是天才,立马让他和成年人战斗,都……很不人性化,很不道德吧。 “程老弟,要不要给你弄坛子酒喝?”胖哥哥看着着急,话说三天前,他可是看着程凛灌了俩口酒就把贼人踢出了花的神技。程凛要是能发挥出来,那妥妥的把对方虐死啊! 别……别添乱了!程凛心中哀嚎,md,那是战五渣小李喝酒才管用好不好?姑奶奶我没学醉拳和莲华技啊! “那胖子,喝酒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宁国公主听了曾小胖如此说,当下伸手一指战圈中的程凛,又道:“喝酒就能打赢我家护院头头儿不成?” “有趣!”景宗也来了兴致,偏过头吩咐道:“黄潜,你随身带的好酒呢?” wlgq!你们这群催命呢?程凛真心急了,不带你们这么玩的。必须速战速决,绝对不能喝酒,那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啊,你们有没有想过鸭子的感受! “回爷话,酒在这。” “给你!” “喝我的!” “天下无狗!”   ☆、第十七章 踢馆 “回爷话,酒在这。”全天下最大的boss之一问话,黄潜毕恭毕敬,奉上自己随身带的酒囊。 “给你!”景宗随手接过,用力一抛,扔向程凛。 “喝我的!”牛卉此时站了起来,把随身酒囊也扔了出来,之后心情不由微妙起来。他一方面希望程凛输得落花流水,心中方才解气,另一方面,却又希望程凛能大获全胜,保全梅山书院将门虎子的威名。 “天下无狗!”程凛不理旁人,手中带鞘剑当短棍使用,棒化万千,劲力所至,横扫四面八方,处处棒影重重。打狗棒法中最后一招,天下无狗,便是西毒欧阳锋都赞不绝口的至尊招式。 丐帮镇帮绝技一出,技惊四座,砸得侍卫大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最终不堪重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程凛长剑一拍,抵在对方肩窝之处,口中谦虚道:“多谢贺兄承让!” “啪啪”俩酒囊落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牛卉脸色难看,别过头去。景宗眯眯眼睛,若有所思看着程凛。 “好啊!小白,原来你这么厉害,要不要来我家当护院?月俸很高的。”宁国看着贺礼失魂落魄,不仅没半分同情心,反而盛情邀请起来小白领来。她满脸天真浪漫模样,竟让人生不起气来。 “这位兄台谬赞了。”程凛没敢胡乱接下茬儿,大周朝的宁国公主,随心所欲,恃宠而骄的名号响当当。万一哪句话没说好,得罪了小boss,被穿了小鞋怎么破? “程兄好功夫,不过,是不是先放贺礼一马?”景宗仁义,看着自己的侍卫在人制住了,出言求情。 “哪里哪里,不过是动手过招,事前说好,点到为止。贺兄谦让,成全在下。”程凛“文绉绉”道,与此同时,把剑扔还给了之前借剑的同窗。 没了剑鞘抵肩,贺礼若有所思看了程凛一眼,也不答话,一拱手算是认输,退回到景宗身后。 “梅山书院的,出来!”外面突然嘈嘈杂杂起来,听着似有十几个人在嚷嚷。熊孩子们所在正是梅山书院门庭之处,外面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加上这边热闹告一段落,不少学生伸着脖子往外望去。 专门培养武将后人的梅山书院,何时被人堵过门口? “黄潜,你去看看情况。”景宗一努嘴,低声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景宗珍惜自己羽翼,吩咐手下人去探听情况。 程凛偷眼看看景宗与宁国公主,转脸望向梅院主的房间。这不科学!古代这么讲尊卑荣辱的地方,皇帝老子微服私访,作为臣子的梅远山竟然这么久都没出来接驾,莫不是正好遇上什么事儿吧? “啧啧,哥哥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梅山书院撒野!”曾小胖自己埋汰自己学院成,可人家要上门来踢馆那是万万不成的。胖哥哥什么时候忍过这气? 没等众人出去看情况,书院门开,昂首阔步,走进一群手拿折扇,穿着统一深蓝色书院装的少年书生。各个白白净净,端出文士风流的架势。 “大成书院陆峰,携同窗上门讨教。”为首书生朗声道。 …… 才三月就开始装逼扇扇子,你们不觉得有点奔驰二五零的即视感嘛?小白领暗中吐槽,摸摸鼻子,总觉得大成书院的名号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哼!一窝子骚人。”读书人常自允文人骚客,曾小胖是学渣儿,超级没文化,没记住完整话,索性随心所欲,胡乱给人按名号。 景宗与宁国面面相觑,忽而相视一笑,如此甚好。他俩不再多话,只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当看客,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牛卉小脸忽而白,忽而红,眉头锁成了川字,目露狠历之色,盯着对方为首之人,越众而出,喝问道:“陆峰,你来我梅山书院,到底有何贵干?” 咦?程凛扭头看看牛卉,顿时懂了,这是牛家小哥之前得罪过人家,现在看见大成书院来人,心虚了? “牛二狗,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陆某人就是来上门讨教的。”自称陆峰的读书人身形修长,不胖不瘦,眉目精致得好似女孩子,嗓音却难听得像粗鸭叫声,想来恰好到了变声期。他似是自知声音有损形象,只说了一句,便止了。 等等,牛二狗?程凛紧咬牙关才没笑出来,信息量略大,感情一向眼高于顶的牛同学也是泥腿子家庭出身…… 难得曾小胖此时自觉需要同仇敌忾,竟破例没嘲笑老对头,只是一张胖脸扭曲得十分厉害,显然也是刚刚听说牛卉这名字,心情激荡,难以自制。 “噗嗤”一声,宁国公主没忍住,笑了出来,娇态尽显,赶紧用袖子掩面,躲到了景宗身后。 “姓陆的,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总戳在这里碍眼!没事的话,快滚!”牛卉在众人面前被叫成二狗,尤其是在俩个老对头面前,顿觉挂不住面子。 “好,陆某向来快人快语,前天你趁我等不在,来我大成书院踢场子。五射之术,大成书院的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如今,陆某专门过来,却是要向梅山书院讨教讨教书本上的功课!”外面看着文文静静,斯斯文文的陆书生,讲话间,文人豪放之态尽显,若非嗓音实在难听,这般作态着实能吸引些小娘子爱慕。 他这一番话,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楚。程凛眨巴眨巴眼,把之前所有事串联起来,琢磨出个*不离十。三天前,牛卉在自己手中吃了亏。于是,前天的时候,熊孩子犯病,跑去大成书院踢馆找存在感去了,拿自己最最擅长的五射之术碾压人家纯种读书人。而今,大成的读书人忍不了,要拿文化课找面子。嗯嗯,估摸着就是这么档子事儿。 曾小胖一听对方是要讨教功课,腿差点一软,坐地上,这不是非让猴穿衣服装斯文嘛? “哼,牛某接下了!”牛卉少年自负文武全才,才不惧对方挑衅。 “哦?原来牛兄能代表整个梅山书院,陆某佩服佩服啊!”对方举着折扇一拱手,当中讽刺意味,便是曾小胖这等糙人都听出来了。 “梅山岂是怕事之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陆的,随你出招,咱们书院的人都接着。” “对啊,快些出招,早点完事!” “咱梅山不怕事,来着。” ……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峰下了战书,挑起梅山书院众人团结一心,共抗外敌。 喂喂,你们这群熊孩子能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再口出狂言不?就冲你们学了好几年还学三字经的主儿,就这么叫嚣!程凛简直想扶额了,她偷眼看看景宗与宁国公主,俩位老板正瞧得眉开眼笑,兴致勃勃的,顿时想起自己还有系统任务--景宗的赏识。 拼了!还是那句话,输了不要紧,不敢应战,在老板眼中失了勇气,才是最最麻烦的事儿。 “梅山书院,从无不敢应战之人!”程凛三天前赢了牛卉,又与胖子交好,勉强算是书院中的风向标。她出口之后,换来不少声援之声。 “不错,梅山应战!”曾小胖不含糊,见自家兄弟说话了,跟着程凛越众而出,力挺兄弟。 “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第十八章 学院之争(一) 涉及俩座书院之事,又是上门踢馆,群情激扬间,文化课比试一事,便揭开序幕。 “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程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等时刻,邀约景宗出面,当真是亲近未来老板的大好机会,岂能轻易错过。程大少心念起,转身朝着景宗一抱拳,盛情邀请道:“这位兄台,恰逢其会,可愿为我等做个中人?” “甚好!”景宗年少,平素稳重,此时被场上气氛带动,颇有些跃跃欲试之感。宁国公主只觉这等热闹似乎比刚刚比试还有趣,笑得面颊俩侧酒窝绽放。 “好,屋里请。”牛卉不肯失了礼数,若比文化课,肯定少不了笔墨纸砚之类,自然要入学堂,有桌椅在旁,笔墨伺候才方便。 一众人等,泾渭分明,鱼贯进了学堂之中。 在自家地盘上,自然梅山书院学生为主,牛卉身为“罪魁祸首”,也不谦让,直接站到前面,挺胸叠肚,一副主人家做派,道:“大成诸位,来者是客,三局俩胜,可否?” “好!大成书院,陆某在此,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静候梅山诸位来战!”陆峰看似狂傲,实则心细如发,先定了比试框框,端着陆某一人在此,万夫难挡的阵仗。 …… 吟诗作对,琴棋书画,程凛默默为梅山诸位同窗点了三十二根蜡,这比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还难。 若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什么的,梅山之中,还能挑出那么几个精通之人,可说起琴棋书画,吟诗作对……那个,咱们梅山书院的夫子们能参赛吗? 陆峰一言既出,满堂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糙人家的熊孩子们不约而同往后缩了锁,低下了头,默念“你看不见我”*。 景宗看看陆峰,恍然记起,这是大成书院的声名远扬的才子,亦是陆丞相家的幼子。据说此子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能背诗,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哦?这位陆公子看来胸有成竹,赵某身为中人,想替梅山书院的学子们问上一句,这三局俩胜中,他们是每局出一人,还是三局只能出一人?”景宗欣赏有才学的少年,可又有些看不惯陆峰骄傲模样,言语中稍微诱导一下,往梅山一方偏去。 “他们三局只出一人,或者每局出一人,陆某皆无所谓,一律奉陪到底。”精致得像女孩子一样的陆公子,折扇一展,轻摇几下,一脸蔑视,眼光肆无忌惮围绕牛卉、程凛、曾小胖身上打转。在他看来,整个梅山书院只有牛卉一人,还能勉强算上文武双全的人物,至于曾小胖和程凛,那是顺带鄙视的。 程凛本意是要在景宗面前表现一番,怎能被小小挫折打败? 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大学四年,上辈子寒窗苦读十六载,虽然古人玩的玩意儿基本不会,可架不住眼界宽广,程凛记得几幅有名的千古绝对,此时拿出来镇镇场面,还是可以的。 “第一局,程某不才,破砖引玉,先来献丑!”程大少手中没折扇,学不了人家风流倜傥,正想装着古装剧中才子模样,高喝一句“笔墨伺候”,转念一想,自己那俩笔蜘蛛爬,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唇角勾起,又道:“一副寒酸上联,陆兄若是对上来,程某情愿认输。” “程兄,请!”陆大才子学富五车,敢出狂言,自然有俩把刷子。在他眼中,程凛、曾小胖,甚至于牛卉都是没文化的武夫出身,别说诗词歌赋了,就是对联,能不能对仗工整都是个问题。 说来也巧,程凛穿越之前,正好看过一档节目,请来的嘉宾主持是个很厉害的文学老教授,讲的正是千古绝对。主持人幽默,嘉宾讲得有趣,竟真让她记住了几个,此时信手拈来,简直再轻松不过。 “请,上联是寂寞寒窗空守寡!”程凛腹黑,之所以选这个上联,私心大大的。 这上联原本的出处是另一个时空中,明末清初,江南有一才貌倾城的佳人,因为人事哀怨,随即遁入空门,不再问情。后来规劝她的人多了,这位小娘子便在寺门外的墙上出了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扬言凡能有应对者,便身心相许,重返红尘。总之,这位小娘子最终都没还俗就是了。 活该陆大才子男生女相,长得像个小姑娘。程凛出的这幅上联,落到真懂行的人耳中,满满是对陆大才子的嘲讽之言啊! 曾小胖大喜,这货不懂对联好坏与否,可他擅长察言观色。陆大才子面色铁青,大成书院的学生们咬牙切齿,双目喷火,反观牛卉长出一口气。再看这场比试当中的局外人,景宗忍俊不禁,宁国捂嘴直乐。 “好,好上联啊!”对头惆怅,己方开怀,那这对联必须是极好的,胖哥哥带头喝彩,随即开始往自己身上拉仇恨值:“陆大才子,给你半个时辰,够与不够?” “哼!”曾小胖的叫嚣,只换了陆大才子一声冷哼。 胖哥哥叫完好,可没搞明白这上联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他见宁国笑得开心,显然懂了其中三味,便迈着小短腿,凑了过去,自来熟的低声问道:“这位小哥请了,您瞧我这兄弟的上联到底好在哪里?” 宁国瞧了他一眼,瘪瘪嘴,没说话。 景宗见曾小胖凑上来和亲妹子搭讪,不着痕迹的往中间一插,护住了自家妹子,同样压低了声音,难得好心的,把其中弯弯绕绕解释给胖子听。 “这上联乍听起来,简单易懂,通俗至极,甚至还有些粗俗,难却难在每个字的偏旁部首一致。”景宗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他自觉讲得很明白,可再看曾小胖,依旧一脸茫然,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补了一句道:“下联也要如此,不光意境要对上,每个字也要用同样的架构才对。” 现在,景宗倒是挺同情陆大才子的,男生女相,还从大成书院上赶着来梅山书院,往歪了想一想,还真是有点小寡妇耐不住寂寞,跑来找存在的感觉。 为人君者,不能幸灾乐祸太过明显,陆峰日后大概是要入朝为官的,景宗心中如是想,面上恢复波澜不惊。 “这下联不好对呀,不光需要对仗工整,还得每个字都同样架构,难就难在意思要能对上,这字的运用也要对应上。” “陆兄大才,远胜我等,不必惊慌,静观其变。” …… “看对方的反应,咱们程大少的对子有点意思啊!” “没想到,程凛肚子里居然还真有点墨水。” “嘘,别多话,往下看。” …… 时间如白驹过隙,在双方支持者窃窃私语中,飞逝而过。 陆大才子时而低头踱步,时而“唰”的打开折扇,摇上几摇。 三月微寒,可陆峰额上汗珠细密。最终,他仿佛下了重大决心,满脸释然,哈哈一笑,道:“这局陆某认输,还请这位兄台宣布下。”前一句是冲着在场众人说的,后一句却是单独说与景宗听的。 “好,第一局,对联,程凛胜!”景宗身为中人,履行职责,当即宣布。 “哈哈哈,好啊!”曾小胖喜滋滋,与身畔人击掌相庆。梅山一方各个喜气洋洋,比大夏天喝了清热解暑的酸梅汤还爽。 “不过是赢了一局,有什么开心,侥幸而已。” “就是,姓程的小子不知从哪里寻的绝对,凑巧罢了。” …… 大成书院一方不服,嘈嘈杂杂。 胜便是胜,输了便是输了,景宗心中不喜,大周朝未来的上层官员以后还要从这些年轻学子当中选拔,这般沉不住气还了得? “静静,第二局,大成书院请先!”   ☆、第十九章 书院之争(二) “静静,第二局,大成书院请先!”景宗为人最重公平二字,之前程凛破砖引玉,固然赢了,却多多少少有些取巧,胜之不武的感觉,此时便让了陆大才子先手。 陆峰眼帘低垂,唤来身后人低声吩咐几句,待那人走后,才朗声道:“陆某才疏学浅,第一局输得心甘情愿,第二局,陆某取个巧,出个手谈残局。请梅山诸位兄台来给掌掌眼,陆某献丑!” 从小被誉以神童之名,陆峰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厮脑瓜好使,对方能出个难题难住自己,自己何尝不能如此呢?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陆峰最最擅长的,却是手谈一道。天下残局,时常收集研究,他自负胸中棋谱成百上千。 刚刚那人是去车上取棋盘棋子,时间不长,回转过来,恭恭敬敬奉上。 陆大才子微微一笑,已将方才胜负之事抛于脑后,右手取黑子,略一沉吟,开始摆局,黑子错落有致,码放完毕之后,左手取白,继续又放,片刻之间,残局已成。 “此局无名,陆某不久前与朋友手谈,怎奈他有事离去,今日,陆某便以此局献丑。”陆大才子含笑介绍,完全没了方才落魄模样。 程凛伸着脖子看看,心中哀嚎:艾玛,这些黑白子什么的,姑奶奶我只会玩五子棋,这么多,怎么都不是吧! 牛卉瞪大眼睛,摸着下巴毛茸茸的小绒胡,若有所思。曾小胖眼珠转来转去,拉拉死对手衣角,勾得对方注意后,悄声问道:“你成不?” “你成?”牛卉今天心情不好,口气很冲的回了过去。 “不成啊!读书人的玩意儿,哥哥我是一窍不通啊!”胖哥哥实在,没留神,把藏肚子里的真心话抖落出来了。 三小伙伴面面相视,挤眉弄眼,这个……得找只倒霉鸭子出去。要不看看同窗们?程凛心念一起,目光流转,求转般的寻觅起来。哪知看到谁,谁就往后缩,缩着缩着,若大学堂又多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拼了!”曾小胖慷慨赴义般,器宇轩昂站了出来,大声道:“曾某不才,愿领教陆兄高招。” 宁国公主好奇的盯着曾小胖看了起来,满心期待对景宗道:“哥哥,看不出这胖子还有三分本领。” 话音未落,曾小胖三指头捏起一颗黑子,随随便便往棋盘上放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作为从小接受超级精英教育的景宗来讲,一下子就懂了,当时扶额,轻轻捏捏太阳穴道:“原来如此,这曾博彦也是个人才,玩的是田忌赛马的把戏。” 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样样稀松的宁国公主愣是没瞧明白。对于唯一的幼妹,景宗有耐心,伸出手做了标准的下棋手法,食指在下,中指在上,景宗手法专业,姿势潇洒。宁国公主一愣之后,美目转去,看看曾小胖,立刻看出不同,这货捏棋子和鸡爪子差不多,纯粹就一懵懂无知的初学者姿势。 果不其然,双方刚刚互落几子,陆大才子便起身,连道承让。 曾小胖就是为了输来的,也不见沮丧,眉眼弯弯,笑面罗汉模样,施施然回归本队。 “哈哈,这才是梅山书院真正的水平吧。” “就是就是。” “你看他那下棋的手法,简直……哼,有辱斯文。” “一胜一负,这是平局,只等下局一局定输赢胜负了。” “那还用问,自然是咱们陆公子赢了,若非第一局失了先手,此时咱们都该得胜而归了。” …… “哼,大成书院的,你们神气什么,真厉害,就先把之前咱们程大少的对联对出来再吹牛不迟。” “胜负还早了,就怕你们这些斯文人到时候败在我们这些武人手中,羞到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就是就是,咱们程兄和牛兄都是文武全才的厉害人物。” …… 双方嘴仗不已,纷纷指指点点,气氛热烈,甚至有些……火爆。 田忌赛马?景宗心中猜测,亦是程凛心中所想,与其让牛卉或者自己下场输了士气,倒不如曾小胖自己上场,大不了索性认输。胖哥哥是个人才啊!他肯定没听过田忌赛马的故事,那这些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家传渊博”呢? 程凛暗中给胖哥哥按上了个性标签--思想草根,自学成才的伟大狗头军师! “下局靠你们俩个了,曾某人可是已经拼了脸面不要,认输了的。”胖狗头军师回归本队之后,摇头晃脑,腆着脸冲着牛卉道。 “无妨,下局牛某自然要赢得堂堂正正。”牛小哥心高气傲,事情皆因自己而起,若是不能赢上一场,老牛家的脸往哪儿放? 景宗暗中观察双方动向,忽然觉得梅院主推荐看似一无是处的曾小胖似乎也有些道理。 “第三局,在下出个建议,为了公平起见,这题目由在下出可好?”景宗看够了,朗声询问双方意见。多大的面子,微服私访的真龙天子要亲自出题。 “由此甚好,有劳兄台。”程凛深深知道对方真正底细,麻利给了景宗面子,求能留个好印象。 程凛都同意了,牛卉和曾小胖没意见,反观陆大才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宗,才缓缓道:“请!” 双方意见达成一致,景宗咳嗽一声,引得众人注意。 “琴诗书画,吟诗作对,并非治国所需,无论梅山,大成,众位皆是未来天子门生。”景宗略一沉吟,道:“这局,不妨激昂文字,指点江山,论论治国之道,御敌之策。” 眼前这些人很可能就是未来朝中大官小吏,大周朝优待文人,尊重文人,若是能从中挑出些好苗子来,也不错。景宗心中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大成书院的人各个喜笑颜开,这不就是策论吗?陆峰身为丞相家的幼子,家传渊博,自幼耳濡目染,还有严父教导这些治国的理论,哪里不胜的道理? 梅山书院的熊孩子们面面相觑,忽而一乐,这个可以有!治国咱不成,可这御敌之策,不就是家里老子们常念叨的打仗吗?行军布阵,兵书对战,牛大少最爱显摆的三样本领之一嘛! 学渣儿程凛欲哭无泪,姑奶奶想往前凑得未来老板赏识,可是,艾玛,姑奶奶连大周朝的地理还没搞明白呢,我还是歇会儿,先别往前凑了。 “咱们梅山接了,牛卉牛公子出战!”曾小胖大肉爪子一拍,拍到牛卉后背,往前一送,朗声道。 “不错,牛某接了!”牛卉差点被曾小胖推一跟头,被参加比赛了,还得配合身后的死对头,心中怒气翻滚,面上装出宠辱不惊。 “治国有小烹,如此题目,陆某喜欢。”陆大才子刚刚轻松获胜一局,现在遥遥扇子,拽了句文。 双方都表态了,景宗很满意,道:“如此甚好,此题宽泛,俩位题目自拟,时限为三炷香可好?” 程凛一听,脑袋耸拉下来,幸好幸好,感情还得写出来,亏得没逞强,否则就得大大的出丑于人前。某人刚穿过来一个多月,原主身体素质是极好的,可问题是这姐姐没留下关于文化课的一点印象啊!这要让一用惯了原子笔,写惯了简体字的现代人写毛笔字,还是繁体的,想想都虐身虐心成不! 对于学富五车的陆大才子来讲,时间富富有余,自然点头无疑义。牛卉略一迟疑,也认了。 景宗微微笑,一个眼色,身后化装成小厮的小邓子腿脚麻利的上前去,口中道:“诸位,劳驾让让,小的好给俩位公子备上笔墨纸砚。” 梅山书院学堂之上,东西齐备,小邓子往前凑并非真要备上笔墨纸砚,实际上是瞧好地方,探查下有无缺失东西,有没有作弊嫌疑。 一切准备就绪,燃香袅袅。 陆大才子昂头而思,忽而把扇子放到一旁,提起笔来,奋笔疾书,文思如泉涌,下笔极其速度。 牛卉则全然不同,现在提笔在纸上划出几个部分,按照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规律,写了几个字。景宗眯了眯眼睛,想起此子姓牛,眉目神态与牛力牛老将军有四五分相似,想来是对方子嗣后人,最起码也是关系不太远的亲族。 “哎呀,圣……赵公子,您怎么来了?”   ☆、第二十章 书院之争(三) “哎呀,圣……赵公子,您怎么来了?”梅院主姗姗来迟,眼瞧着景宗站在自家学堂之中主持比试,心中一着慌,差点把真相给戳穿了。幸亏他吃过的盐比旁人吃过的饭还多些,硬生生改了口,才没露馅儿穿帮。 景宗冲他微微摇头,之后有颔首示意,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场中俩位才子身上。 梅远山在学生面前自有威严一面,他一到,梅山的众人自觉自发为他闪出一条道路来。他随便拽了个学生,悄然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才凑到景宗身前。 “赵公子,您今天怎么有如此雅兴?” “讨饶梅夫子了,在下机缘巧合,恰逢俩书院比试而已。”景宗颇有兴致的拿眼神在程凛、曾小胖、牛卉与陆峰身上转了一圈,又道:“梅夫子慧眼如炬啊!” “赵公子谬赞!小老儿不敢当啊!”梅夫子年纪算不上大,不惑刚过而已。 “方才程凛出了个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孤……”景宗见了梅夫子,习惯性的差点把身份说漏,赶紧住了嘴,缓了缓,才继续道:“梅夫子怎么看?可有合适的下联应景?” 牛卉与陆峰正在比试中,景宗闲来无事,自己心中拟了几个下联,终是觉得对仗不工整,引以为憾,此时见了梅夫子,索性拉他一起。 “寂寞寒窗空守寡。”梅夫子一边琢磨着上联,一面看向程凛,心中免不了奇怪。程凛平素不喜多话,在武将后人中,算是功课好的,可放到读书人中,只能说是识字而已。难道真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凑巧?梅夫子回忆之前自家学子所言,又看看陆峰的漂亮脸蛋,忽而觉得这上联妙不可言,真是字字诛心,骂人不着痕迹,却深入骨髓啊! 梅夫子与陆丞相曾同朝为官,甚至是同科的天子门生,具是当时的大才,相互之间,看不顺眼,时常斗口相争。而今看老对手的幼子吃亏,只觉有趣好笑,又对程凛高看一眼。 “嗯,梅某愚钝,这对联不好对啊!”人精梅夫子自觉不能把风头盖过当今圣上,索性坦言。圣上对不出来,你对出来了,你比圣上还强?圣上对不出来,你对不出来才是正常的嘛。 君臣二人,低声交谈甚欢。宁国自己一人闲得无聊,撇见程凛,越发觉得腹黑书生的眼神像极那日救了自己的蒙面少年。当时慌乱中,没注意对方到底穿了什么衣服,否则…… 宁国心中藏不住事儿,此刻见自家皇兄与梅夫子没注意到自己,便打定主意,自己去试探程凛一番。 “程兄,请了,方才的上联当真难得,不知兄台心中,可有满意下联?能否说与小弟。”宁国公主故意粗着嗓子询问程凛。 “心中灵光乍现,侥幸而已。”程凛谦虚,面对未来顶头上司家的小妹子,必须留下好印象。 “程兄胸中沟壑纵横,宁国佩服,下次我家聚会,邀兄台可好?”宁国公主这几天一直回想那人的所有话语,那句“下次出来,带了帽子掩耳。”反复响彻耳边。 “下次啊,好!宁兄但有所邀,在下莫敢不从。”程大少含笑,露出贝齿八颗半,笑得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小丫头男装扮相眉清目秀,身材修长,给人感觉阳光,瞧得宁国好似中了会心一击,“下次”--与蒙面少年的语声语调竟如此相似。 “那是,我家程老弟文也才,武也才,双才。”曾小胖腆着脸搭讪道。他不傻,眼瞧着梅夫子在眼前人兄长身边细声细语,毕恭毕敬的样子,一下子猜到这对兄弟身份高贵,必定不凡。他心中后悔至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几天前没语言上得罪对方就好了。 曾小胖一开口就招得宁国不乐意,当即反唇相讥道:“什么文也才,武也才,双才,那是文武全才成不成!” “好好好,文武全才,这位小兄弟也是文武全才,懂得真多啊!”曾小胖不要脸,见风使舵的本领高强,一记马屁轻松送上。完全没有了当初骂人家小娘皮、黄脸婆之类的混球气魄。 这画面太美,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时间将近,不知他们文章做得如何?”程凛被曾小胖卖蠢卖得都要吐血了,偏又阻止不能,眼见燃香将尽,赶紧岔开话茬儿。 陆大才子恰好这时结束,将毛笔挂在笔架之上,拿起纸来,轻轻一吹,放到一旁,静待墨迹干透。 牛卉迟些,方才完成。他刚停笔,燃香焚尽,千钧一发,险之又险。 “时间到,俩位的文章……”景宗话未说完,小邓子已经上前把二人的文章取了,呈到他家主子爷眼前。 景宗伸手取过,一目十行,匆匆过目,时而点头,时而锁眉,最终将俩篇文章让与梅夫子。 梅夫子接过来,细细读了起来。 程凛眼尖,远远看去,陆大才子写的是行书,龙飞凤舞,字迹潇洒,漂亮,就是……咳咳,程大学渣儿一个字都没看出来写的是什么,太狂草了!牛卉写的则是小楷,一笔一划,写得工工整整,字迹透出刚劲有力,间架结构稍次,却能看出写得用心。程大少差点哭出来,艾玛,繁体字什么的,真虐心虐眼。 “恩,不知他俩文章写得如何?”宁国伸着脖子张望,盼着马上有个结果。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怕是不好判断吧。”程凛实话实说,给面,回应了宁国公主的问话。 “怕什么,就冲写字的认真劲儿,自然是牛兄赢!”曾小胖嘴硬,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此时他倒不介意夸奖死对头了。 “小邓,你去念与大家听听。”景宗吩咐小太监朗读文章,以示公平。 太监小邓子年纪小,尚未经历变声,并无那种娘娘腔的中性音,还是清亮的童声,倒是不难听。他先取的是陆峰的文章,诵读起来。 “尧舜禹汤,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士大夫者,珍之,重之!善,则赏。罪,则罚。且……”小邓子摇头晃脑,声调抑扬顿挫,读得慷慨激昂。 大成书院的学子们听了连连点头,赞扬之声连绵不绝。 “果然不愧是陆兄,这赏罚分明的立意不低,讲得都是真知灼见,遵了韩非法家之精髓,颇符咱们大周之现状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兄才能远胜我等!” “立意高,文笔好,陆兄当为我辈之楷模!” …… 反观梅山书院的熊孩子们,一个个听得昏昏欲眠,睡眼稀松,呵欠连天。曾小胖听得蚊圈眼都出来了,嘟嘟囔囔:“这之乎者也什么什么的啊!尧舜禹汤,还不如鸟生鱼汤!也不晓得好喝不好喝。” 程凛倒是听明白了第一句,那是四位明君,可后面的话,文绉绉的,文言文小学渣儿两眼一抹黑,抓瞎了。 “噗嗤”一声,宁国公主没忍住,笑了出来,鸟生鱼汤,死胖子还真会讲笑话。 鸟生鱼汤!程凛后知后觉,眨巴眨巴眼,瞧瞧胖哥哥,怎么琢磨怎么都不大像是韦小宝穿越附身,这货可没韦小宝嘴巴甜。 小邓子咬文嚼字,总算把陆大才子的念完了,接着读起来牛卉的文章。 “大周立国未久,恶邻四顾,觊觎我中原之地……”   ☆、第二十一章 书院之争(四) “大周立国未久,恶邻四顾,觊觎我中原之地……”牛卉终究是武将家的后代,所用文字浅显易懂,整篇文章朴实无华,却针对大周所处地理位置做了分析,论证了国力、军事等等优劣利弊,很多话都落在了现实点子上。 陆大才子的文章是引经据典,华丽辞藻堆砌而成,给人以文笔优美之感。俩人文采风格迥异,走的路数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言之有理,论据充足,没有半分废话可言。 感谢牛大少,他写得起码是半文言半白话的文章!曾小胖听得依旧云山雾罩,程凛却听明白了,望向牛卉的眼神中带了探究,这货儿有俩把刷子! 托牛卉的福,地理渣儿程凛被免费科普了一下,长了点学问。原来大周邻居这么多,北辽,西夏,南蛮,东金,高丽,听着各个都是虎狼恶邻,盯着大周上好肥肉,垂涎久矣! 之所以现在战争尚未爆发,完全是因为六国互为制肘,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绷着劲儿呢。 “然,我辈赤胆忠心,愿以有用之躯,报圣上之隆恩浩荡,御敌守土,唯忠义矣!”小邓子最后一句读得声音响亮,面色赤红,激荡不已。 “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时候得团结一心,一致对外,梅山的恩怨先放下,程凛第一个鼓掌叫好,随即撇了一眼景宗,顿时想起来了,对了,麻利的,赶紧讨好一下未来*oss。 “我辈赤胆忠心,愿以有用之躯,报圣上之隆恩浩荡!”程大少带头高呼,重重的给景宗拍上一记马屁。熊孩子打了一手如意算盘,一来讨好了景宗,二来,哼哼,梅山的气势就上去了! 曾小胖给面,振臂一呼,跟着喊了起来。牛卉正自得,见队友起哄架央,也挥着拳头,口号喊得山响。梅山书院的熊孩子们见自家老大们这样,紧随其后,一而二,二而三,三而百,一呼百应之势,顿成! 大成书院都是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各个脸色刷白,不再多言,半点气势皆无。 景宗龙心大悦,转念一想,不对,此时不能暴露身份,也跟着呼喊起来,年少轻狂,就让孤轻狂一次吧! 梅夫子含笑不语,抚着三缕须髯,只觉老怀大慰。多少年了,梅山书院终于在大成书院面前扬眉吐气一回!自家学生精忠报国,哼哼,果然比起大成书院的绣花枕头强上百倍。熊孩子们成了香馍馍,牛卉、杜凛和曾小胖都快成了梅远山的心头好。 陆大才子脸色尤为不好看,他自负甚高,本以为自己文采出众,定能压了牛卉一头,压到他毫无翻身还手之力!哪曾想居然被人家用句口号逆袭。他眼神如刀,刀刀飞向罪魁祸首程大少。 程凛只觉背后寒气凛然,冷汗直冒,不由自主紧了紧衣服,默认春寒难挡。 呼声渐小,大成书院的学子们终于缓过心神,恢复正常模样。 景宗满意,只觉今日没有白来一趟,看到这么多有才学,有着拳拳报国之心的少年英才,未来国之栋梁。他正想赞扬一番,双方讲和便好,却听到大成书院那边有人齐之以鼻,吐了句酸话:“治国重文士,武人需雌伏。” 这话讲得直白,连曾小胖都听明白了!胖哥哥顿时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却被程凛一把拉住。旁人不知景宗底细,可程凛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不光如此,这厮还背着系统任务--景宗的赏识。 程大少思量着,景宗刚刚跟着呼喊来着,喊得脸红脖子粗的,显然口号合他心意。联想之前景宗举动,程凛把自己带入景宗角色中去考量。明明陆峰的文章更胜一筹,可景宗似乎难以抉择的样子,换句话讲,*oss是倾向牛卉文中观点,所以才一时难以抉择。 豁出去了,赌一赌! 程凛性子果断爽利,想做之事,说做就做,当即越众而出,冲着众人行了个罗圈揖,朗声道:“程某不才,正是武人。不知刚才哪位兄台言治国重文士,武人需雌伏?可敢于程某论辩?” 学渣儿现在写毛笔字和蜘蛛爬似的,哪里敢出来露丑,自然是藏拙不显摆,可论起嘴炮功夫,程凛笑而不语。陆大才子写文能引经据典,语言华丽,可他那些同窗呢?真有本事的人,就不会说出那样的酸话! 激将法,赤/裸/裸的阳谋! 话说大成书院的学子们终归年幼,虽然都咬紧牙关,没说是谁,可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看向一人。瞬间,那人便被猪队友们给卖得彻底,还是免费的。 “在下汪申,请问程兄有何指教?”那人见躲不过,索性一挺胸,认下来。 “陆某说了,今日大成与梅山比试论战,全有陆某一人承担!”陆峰眉头紧锁,挡在那人身前,硬生生插到了俩人当中。第一局的时候,陆大才子输了一招,一直引以为憾,眼见能立刻把面子找回来,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如此甚好!”程凛心中泪流满面,表面上还得装出豪爽姿态,胸有成竹。 宁国公主看着程凛,越发觉得小白脸像极那天救驾之人,少女春心荡漾,如小鹿乱撞。 景宗本想息事宁人,见程凛出来要论辩,有意看他本领,便浅笑起来,不再多话。梅夫子自觉今日学生给自己长脸,笑呵呵看着,静候结果。 “程某粗鄙愚钝,闻陆兄文中观点,有些疑惑,望陆兄赐教!”学渣儿本想喷姓汪的,可陆峰上赶着来挨骂,必须服务到家啊!程凛刚才自己是没听懂,可架不住宁国公主被曾小胖缠得无奈,自动充当了文言文翻译机。 “哦?程兄谦逊了,但讲无妨。”陆大才子认为第一局是自己阴沟里翻船,对方一定是偶然的,并非真有本事。 “之前陆兄言之确确,尊韩非法家思想,讲究以法为本,强调法、术、势结合并用。程某理解得可对?”学渣儿虽然历史地理渣儿到不成,可是思想政治一点都不渣儿,背得可好了。程凛挥着小铁锨,给陆大才子挖坑挖得正high。   ☆、第二十二章 书院之争(五) “之前陆兄言之确确,尊韩非法家思想,讲究以法为本,强调法、术、势结合并用。程某理解得可对?”学渣儿虽然历史地理渣儿到不成,可是思想政治一点都不渣儿,背得可好了。程凛挥着小铁锨,给陆大才子挖坑挖得正high。 “不错,正是陆某观点。”陆大才子折扇轻摇,虽搞不明白程凛到底想说什么,略一迟疑,便点头称是。自己文中观点,白纸黑字,无须多辩。 “法者,宪令著于官府,境内卑贱莫不闻之。”穿越好处多,过目不忘的技能get,程凛之前没理解,是还没习惯文言文的说辞,经过宁国公主一翻译,再回想小邓子的读的文章,竟让她背个八/九不离十。 “法,公之于众,令天下人知,规矩成方圆。”陆大才子摇头晃脑,补充道。 “这是论法典之重要,朝廷法令明示。”程凛见陆大才子很配合,继续挖坑,诱导他继续。 “不错,正是此意。”大才子恃才傲物,手中折扇一合,精致得像女孩子一样的俊俏小脸扬了起来。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明主不游于法外。”程凛又背了一句对方的妙语佳句,偷眼看了眼景宗,为上眼药埋下伏笔。对于这点,哪个皇上不是口不应心呢。 “法,必严。令出,违者,罚也!”陆大才子讲得慷慨激昂,文章是他写的,说到他得意的文字,嘚瑟得更起劲了。 景宗闻言,先是颔首点头,随即锁眉,露出深思表情。 宁国瘪瘪嘴,她身为特权阶级,说说漂亮话行,自己说行,被别人映射了,相当不爽。此刻在她眼中,说着狗屁不通道理的俊俏小哥还不如胡说八道的曾小胖顺眼。 “何人执行法之事?”程凛又问。 “为官者。”陆峰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为官者三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忽而有些直觉不妥。 “罪民势大,聚众而抗捕,该当如何?”程凛小铁锨挥舞得飞快,坑越来越深。 “武者,食国之俸禄,当为君分忧!”话一出口,陆大才子突然反应过来,糟糕至极,可覆水难收…… “陆兄大才,程某受教!武者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凛深以为然!只是不明白,若武人雌伏,遇战事,何人与圣上分忧?”程凛太坏,中间偷换概念,顺便转移话题,吸引足了景宗的注意力,眼睁睁看着陆大才子往坑里跳。 “对呀,对呀,若是武人雌伏,遇战事,何人与君分忧?”曾小胖大喜,程凛拽文这些,他基本没听懂,可最后一句家中老爹常说,他明白啊!什么叫默契?曾小胖嘿嘿一声冷笑,道:“对了,治国重文士,自能为圣上排忧解难,决胜千里之外!” 宁国看看曾小胖,不由惊诧,这货儿感情也能说对一句成语,当“刮目相看”啊! 陆大才子陷入了思维怪圈,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对!若是承认遇战事,需要武人为圣上分忧,之前武人雌伏之言论,便如同放屁,自己这伙人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若是顺着曾小胖的言语,承认治国重文士,文人能御敌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这话真心好说不好听啊,任谁听了,都会齐之以鼻吧! 曾小胖是属于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的,牛卉少年中二,可这个时候十分机灵,遥遥冲着皇宫一抱拳,朗声道:“牛某自认武人,若恶邻来犯,必当奋勇向前,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牛小哥,goodjob!程凛大乐,兄弟们再起一次哄,哄到这群书呆子说不出话来,或者说话让旁人听不见就更好了! “我程家满门,皆为武者,为我大周江山社稷,百姓安危,迎敌绝不含糊!愿以吾身充当马前卒,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程凛挖了坑,眼睁睁看着陆大才子跳了下去,还嫌弃不够,又往坑里送了俩锨土,还踩了一脚。 旁人说这话儿,那些酸丁儿免不了讥讽一番。可程凛不同,十五年前,程家上下所有男丁皆马革裹尸还,正是应了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大才子此时已经醒悟过来,瞬间了解到自己被坑了一脸血!明明是论辩我文章,为什么要随着程凛这混球儿回到治国重文士,武者皆雌伏的论题上呢?当真大大的失策!他还待反唇相讥,便被程凛“表白”阵仗压了舌头,妙语连珠被堵回腹中,满心憋屈,无法言表。 天下的皇帝,无论老儿小儿,都有这么个臭毛病。微服私访之际,听到有能力者要为自己效忠,要为国出力,那是极为开心的,景宗也不例外,被梅山书院学子们的大马屁拍得舒服至极,飘飘欲仙。 “哔!” “恭喜宿主,可选择支线任务:景宗的赏识。完成度:a+,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程凛唇角勾起,满心欢喜看着任务面板,心中给自己点了三十二个赞! “由于宿主任务完成度超过a,到达a+,任务完成出色,奖励经验值增长400点,积分+70,技能点+1。额外奖励经验值20%,即80点。” “恭喜宿主,获得:宁国公主的暗恋者称号!” 程凛得了奖励正美,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铁饼砸了一脸血!系统君,你出来,姑奶奶保证不打死你!这个……这个……宁国公主的暗恋者是个什么鬼称号?姑奶奶是要当景宗的暗恋者的将军!等等,也不对! 总之言之,言而总之,程凛“表白”之后,面上激动依旧,心中内流满面,恨不能赶紧找到地方遁了。我就知道,系统坑宿主坑惯了!不出点特别的事儿逗逗宿主就不开心! 陆峰骄傲,比试第三场明明己方能获胜,却被对方用旁的手段化解了,心中不忿,他见身为中人的景宗都跟着那边起哄,心中更不舒服。只是他聪明,从梅夫子行为举止中,能看出景宗是个大人物。对方身份不明,不好随意树敌。 既然如此,等着中人偏颇的判定梅山胜利,还不如趁早离去!眼见没法待下去了,陆大才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大成书院的学子们见领头人都走了,也不问比试结果,都拂袖而去。 宁国公主美目流连,绕着程凛身上转来转去,只觉这人武功高强,又有忠心义胆,最最关键,长得顺眼,白白净净,行为举止与粗鲁武人不同,又不似文人般迂腐。要是,要是这人就是那天救驾之人,本公主定要帮忙给他与皇兄讨个封赏! 大成书院的人灰溜溜走了,剩下的梅山熊孩子各个击掌相庆,欢腾雀跃。梅夫子开心,笑得嘴巴合不上。 对方已经走了,胜负显而易见。景宗见了少年英才,心中欢喜,也不宣布比试结果,正待上去与程凛等人交谈勉励几句。 “圣上,边关有本,八百里加急!”   ☆、第二十三章 北辽 “圣上,边关有本,八百里加急!”来人凑到景宗身边,晓得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身边,便低声耳语,声音又细又尖。 “回宫!”景宗心中一紧,边关八百里加急,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与北方私运铁器盐粮有关?他不敢怠慢,刚刚的好心情被即将到来的噩耗冲得一干二净。 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景宗走得低调,没带走云彩,只把宁国带走了。 程凛完成了系统任务,哪里还管景宗到底如何?阿米豆腐,宁国公主可算是走了,否则那灼热的小眼神,简直要把程凛看化了! 事情告一段落,梅山的熊孩子们还处于第一次在论辩上“打败”大成书院的兴奋中,各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仿佛嘴炮逼走陆大才子的是他们自己一般。 “今日,诸君迎头痛击大成书院学生,夫子之心甚慰……”梅远山原本想跟着景宗一道离去,但转念一想,便留下来先处理自家书院的熊孩子们。他洋洋洒洒勉励众人一番,最后道:“日已过午,为贺,沐休半日。” 这……这就放假了?这么好!梅山书院基本没有喜欢上课的孩子,梅夫子这么一说,瞬间人声鼎沸,三五一伙,拉帮结对,各自出门吃酒,名为庆贺。 程凛趁机看看了自己的系统面板,刚才被系统赋予的新称号砸晕了,都没顾上看。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1030/1200)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740 待分配技能点:14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 未解锁技能:????????????????????? 不错,还有100多经验就能升级到13级了!看着积分有增长,技能点有增长,外加快升级了,程凛心情极好,哼起了小曲“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这个世界太危险!要不要再学点技能呢?程凛研究着系统界面,正待武装一下自己。 “程凛,你很好!”中二少年牛卉刚与程凛合作完,现在与对头说话,还有些别扭腼腆,梗着脖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恩!中二傲娇少年在主动示好?消瘦少年身体僵硬,眼神中带了期盼,说话却硬邦邦的!程凛芯子里二十多岁的人了,早不是十几岁的叛逆期年纪,当下正好说几句场面话,化干戈为玉帛,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那是,我程老弟好得很!”哪知曾小胖一下接过话茬儿,笑眯眯,不像个好东西。 “机会难得,走,晋福斋吃酒,我请!”完成了系统任务,有了积分,还大大的长了脸,现在日已过午,程凛饿了,又有和解之心,盛情邀请中二少年。 “好!走!”牛卉今天心情也好,三天前他去大成踢馆,三日后,对方反攻,就这么轻描淡写还击回去,他自觉长脸,程凛邀约,也不迟疑,立马答应。 他们欢天喜地的吃酒去,欢乐异常,苦逼的景宗却坐在车中,反复读着手中八百里加急传书。 “皇兄,到底何事?”宁国公主原本自己有车,可她见了自家皇兄面色不好,心中好奇,非要挤上来,一探究竟。 “辽狗,哼,真是欺人太甚!”景宗也不瞒她,只“啪”一下,合上密折,恼怒道。 “北方要有战事?”宁国年纪小,也知道打仗大大的不好,一脸担忧。 “无妨,幸好孤准备得早,北方也只是起了苗头而已。”景宗故作轻松,摆摆手示意宁国无大事,说罢,有挑了车帘,吩咐道:“小邓子,宣陆丞相,大将军,牛将军,恩,兵部周大人,吏部王大人,即刻进宫见朕。” “奴婢遵命。”小邓子闻声而应。 “苗头?皇兄莫要骗我。”宁国瘪瘪嘴,等着景宗传完口谕才怏怏不乐道。 “二月,辽降大雪,牲口死伤无数,有几个部落,大概是蠢蠢欲动,一来到咱们大周打草谷扰境,二来,耶律只怕也有意将矛头南指。”景宗垂了眼帘,心中忧虑的却是边境百姓。 宁国草包,但基本常识仍在。北辽地处草原,那边人野蛮,粗鲁,官兵常以牧马为名,来到大周境内,四处劫掠,充为军饷,着实可恼可恨。至于景宗口中的耶律,则是北辽最大的可汗,皇帝的级别。 景宗担心不无道理,大周刚刚立国之时,北辽曾欺负大周处于立国之初,国力虚弱,强行占了北方一省之地。高祖在世之时,常深以为憾。 “那是要打仗吗?”宁国问得直白。 “不见得兵戎相见,耶律年事已高,体弱多病,下面又有四个年富力强的儿子,他要着的急,可比孤大多了!能不能善终,还在俩说。只是他们在试探,孤若不做出反应,耶律势必要得寸进尺。”景宗细细与宁国分析,说着说着,他眉头舒展,淡然起来,又道:“长平一役,换大周十五年安宁,大不了再来一次!” “说来,程家……”宁国叹息起来,话未尽。程家将全军覆灭,换了一场战役大捷,名将,烈士,国之楷模啊! 程凛,可不就是那个程家唯一的遗孤!景宗默默记下,心中做了决断,先破例取士,观察磨练一段时间,若是可堪大用,自当委以重任;若只是纸上谈兵之人,许他一世富贵,也算对得起老程家满门忠烈。 “皇兄,观程凛其人如何?”   ☆、第二十四章 追忆 “皇兄,观程凛其人如何?”既然说到了程家,宁国公主自然而然,咳咳,借机去问景宗到底对程凛印象如何。 “贺礼。”景宗没答宁国问题,挑帘唤来自家贴身侍卫,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与他动手过招,可有线索。” 闻琴音之雅意,贺礼精明,否则也混不成景宗的贴身侍卫。 “回爷话,在下不敢妄言。”此刻众人还在街上,贺侍卫还遵着景宗不可泄露身份的口谕。 “哦?怎么讲?”在景宗眼中,贺礼武功高强,见识广博,眼光毒辣,所以之前才派他出阵去试探程凛,如今贺礼却自称不敢妄言,不由勾起他兴趣,追问起来。 “三日前那人,身高胖瘦,确实与程凛有七八分相似。可那人用的是剑,剑走轻灵,招式玄妙,轻身功夫极好。”贺礼略一迟疑,斟词酌句道:“可程凛今日与在下动手过招,用的虽是剑,可走的是棒法路线,招式精妙程度只怕比那人的剑法还要强些,可经验却没那人老到。可剑法与棒法不能相提并论……” “恩,贺礼,我且问你,你要据实回答。”景宗出声,止住了贺礼未尽之言,淡淡问道:“若非试探,平心而论,你与程凛比武,到底孰胜孰负?” 闻言,宁国公主的耳朵竖了起来,瞪大眼睛,静静听着,右拳不由一紧。 “这……”贺礼心中苦逼,若说自己能赢,万一日后景宗一时心血来潮,非让俩人再做比试怎么办?若说自己会输,哪个武人会坠了自家威风,长他人士气? “在下以为,胜负五五之数。” “恩,知道了,退下吧。” “皇兄,那是不是说其实程凛很厉害?”等贺礼退下,宁国公主迫不及待的问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景宗笑得温和,冲着宁国解释道:“十有八/九,再次比试,程凛还是要赢的。” “哦,原来这小白脸这么厉害!”没辨别清楚程凛与救驾之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位,宁国公主有点遗憾,转念一想,大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小白脸有才能,真能全心全意为皇家服务,也是极好的。 “将门虎子嘛。”景宗赞了一句。兄妹二人想起老程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五位彪悍寡妇和一位幼子,不由又是一番唏嘘。 景宗口中的将门虎子,目前正头疼的看着俩位同窗拌嘴。 “一曲南山,人漂亮,歌好听,咱们哥几个怎么就不能去花满天吃酒听曲?”曾小胖对一曲南山念念不忘,今日难得程凛大方,要请客吃饭,便提出要去逛花楼。冤大头不宰白不宰,过着村就没这店,胖子别的不成,这小账儿算得可灵了! “有辱斯文!也就你这种急色鬼,才会想白日宣淫!”牛卉斜眼看看曾小胖,鄙视二字赤/裸/裸写在脸上,半点不加掩饰。 “吃酒听曲而已,也就你这种正人君子才会想到龌龊地方!”曾小胖反唇相讥,这货儿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正人君子”四个字,咬牙切齿的重音突出出来。 姑奶奶不认识你们,你们谁都不是好鸟!眼见这俩位仁兄要在街上骂架,程凛不由扶额,缩缩脖子,左顾右盼,见暂时没人注意到自己,蹑手蹑脚溜进了附近胡同。为今之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方为上策!才不和你们一起丢人呢! 程凛失了兴致,索性打道回府,准备研究研究新增的积分到底学些什么技能才好。她回家赶得巧,正赶上饭点,添了副碗筷,便于老太君与母上大人同食。 泥腿子家庭出身,那就是土鳖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席间,老太君好奇,便问道:“今日怎么下学早了?这刚刚晌午。” 说是老太君,名义上程凛的奶奶。 可实际上呢,这位奶奶大人才五十出头,保养得极好,面模儿红润,圆脸,慈眉,不胖不瘦,甚至还称得上有些健壮彪悍,看着也就像四十多岁的样子。老程家的娘子们,那就是一窝母老虎!论起打仗武斗,与军中男儿相比,毫不逊色! “回祖母,今日夫子高兴,沐休半日。”程凛实话实说,略一迟疑,还是继续讲起了大成书院来踢馆的事儿。她口齿伶俐,表情丰富,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引人入胜,听得俩位长辈津津有味。 “不错,不错,那等满身酸气的文人,就该压压他们锐气,让他们知道知道武者的重要。”老太君笑哈哈,一点都不矜持,拍着大腿,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 母上大人程张氏三十几许,徐娘未老,容貌端正,闻言陪笑起来,也道:“老太君说的是,他们这些文人,是该吃吃亏才对!否则怎么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大周风气使然,治国需文士,文人士大夫多是世家出身,自视甚高,素来瞧不起武将。殊不知武将眼中,文官们各个只会嘴上功夫,满腹阴谋阳谋,都是坑人的祖宗。 “对了,凛儿,北辽那边二月飞雪,冻死了不少牛羊,只怕边关将有变故。”老太君放下碗筷,望向北方,又道:“十五年前,也是如此啊!” 程凛,默。晓得老太君又想起亡夫和四个为国捐躯的儿子来。原身的记忆中,十五年的事儿,就像篆刻在她骨子中,被祖母念叨,被母上大人念叨,讲述了无数次的故事,真相。提起来,连没经过真实事件的程凛,都会觉得悲凉,壮烈。 十五年前,北辽青黄不接,牛羊死伤无数,当时的天可汗为了缓解国内怨声载道,发起了对大周的战争。草原铁骑,一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大周边境之地,百姓悲苦。八百里边关告急传书,与北辽宣战书一起来到帝都。 沙场点兵,程家军,牛家军,曾家军,外加十万各地征集来的杂烩大军,号称二十万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北上迎敌。当时的征北大元帅正是左成贤左大将军。 俩军相争,勇者胜! 可北辽是骑兵,号称陆战之王,弯刀铁马,行动如风!大周的军队多为步兵,怎么都追不上人家。最后左大将军心生一计,凑了军马,皆与程家军,令他们骑兵对骑兵,身负诱敌深入之责。曾家军在长平外山谷之地设伏兵,牛家军为中军,守在左大将军身前。其他的杂烩大军集结待命,只待困了对方主将,被一路北上夺城。 左大将军设想很好,可哪成想北辽主帅狡诈多疑,没等到设埋之地,便号令全军拨转马头回撤。程家老将急了,既然没法完成诱敌深入的任务,那就硬碰硬吧,只要宰了对方主帅,毕其功于一役,大周之幸,百姓之幸。 他一边给左大将军送信,一边向友军求援,企图前后夹击。北辽将士彪悍,粗犷,往往俩个程家军军士才能拼下一个北辽士兵。战事惨烈,程家军上下一心,奋勇抗敌,奈何自身战力与对方实在是相差甚远,拼到了最后,仅余百人之时,才等到了援军到来。 程家老帅见己方来了援军,精神大震,弯弓引箭,万军从中,箭射对方主帅! 北辽主将,毙!哪知主帅一死,更加激起北辽骑兵骨中凶性,连后背都不顾了,一窝蜂杀向程家军。 …… 长平一役,程家军无人生还!长平一役,大周大获全胜,驱北辽于关外,奠定大周至少十五年的太平世道,免于兵祸战乱。 多少辛酸未言,多少将士血洒,马革裹尸还! 中间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程家女将不知道,她们只知道自己的男人战死沙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太君这些年一直关注北辽动态,为的便是当年遗憾,一句若是。 “凛儿,抓紧功课,只怕……选将之事,近在眼前!” “哔!” 触发主线任务……   ☆、第二十五章 考校 “凛儿,抓紧功课,只怕……选将之事,近在眼前!” “哔!” 触发主线任务:入伍!此任务不可撤销,请宿主一年内完成该任务,切记切记,一年之内!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500点,积分+80,技能点+2。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300,技能点-2。 看到不可撤销的主线任务,程凛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差点掀桌。这不科学!以前宿主是能自由选择是否接任务的,从来没强制过,系统君你出来,还我自由选择权! “恩?凛儿!你可是……怕了?”老太君见程凛脸色突然惨白,身体僵硬,眉头锁了起来,厉声问道。老太太能撑起这么大个家,令程家将威名不倒,全靠太老君能打能扛。若是程凛在她教导下,居然连听到战争的消息都能吓得小脸惨白,她宁可不要这娃儿! “回祖母,凛心系边境百姓,战乱一起,苦的是黎民百姓啊!”程凛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领不低,当即做出悲天悯人的姿态。老程家最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太老君,赶紧顺毛。 “原来如此,凛儿心善了。”听闻程凛解释,老太君的脸色缓了下来,又道:“即使沐休,也莫要耽误功课,一会儿去演武场,考校你骑射弓马。” “多吃些,一会儿好有气力!”母上大人给程凛夹了一鸡翅膀过去,权当安慰。 …… 不就和系统置个气吗?为什么还有弓马考试啊?程凛心头懊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不如跟着曾小胖吃酒听曲快活儿呢! 程家,演武场。 未时,风轻拂,柳条摇曳,骄阳刺眼。 “先斗枪法!”老太君银盔银甲,一身戎装,胯/下/枣红马,掌中亮银枪,淡淡一句,拨转马头往反方向走。 程凛看着自己面前这匹小白马,欲哭无泪,姑奶奶我可怜的骑乘技能,还有,为啥姑奶奶之前这么没眼光,一点点都没想学枪法的*啊! “等等,容凛儿先热热身,拉伸一下筋骨!”程凛出言,为自己争取时间,俗话说得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熊孩子装模作样,活动手腕脚腕,又是抻筋,又是压腿。与此同时,她却调出了系统,麻利点亮基础枪法。话说……骑乘技能到底怎么才能提高呢?没选择按键,也没有骑乘技能选项……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2(1030/1200) 体质:13(7) 力量:12(6) 敏捷:12(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e(可乘车or骑乘温柔马匹)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640 待分配技能点:14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解锁技能: 基本轻功(50积分)、基础内功(100积分)、基础剑术(100积分)、基础枪法(100积分)、基本箭术(80积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基础体质增强(300积分,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古墓派轻功(8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打狗棒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基本剑术)。 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 熊孩子磨磨蹭蹭,眼中只剩下640积分,正琢磨着要不要干脆召唤个战魂附体,以解燃眉之急,又觉只为了家庭考核便要浪费几十积分相当不值当的,而且,万一没召唤到合适呢?不就白瞎了! “还没完?”老太君等得厌倦了,大声喝道,颇有不耐烦的节奏。 程凛心一横,不就几十积分嘛,先爽一爽再说,反正只要召唤了战魂附体,就能解锁新技能,倒也不亏。 “请求战魂附身。”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成功启动战魂附体。” 战魂召唤人物:隋唐演义,少保罗成罗神枪,技能--罗家枪,酷霸狂拽,很会卖萌。 附体时间:12分钟 消耗积分:40 “哈哈,祖母莫急,马上就好!”程凛心中大喜,罗成在隋唐演义中是响当当的好汉,最最关键一点,这哥们最最擅长用枪。当真称得上是刚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系统君,你真是雪中送炭好同志啊! 附身时间短小,程凛不敢慢待,脸色一正,搬鞍认镫,飞身上马,动作娴熟,飘逸,行云流水。 “在下程凛,讨教高招!”老程家旁的规矩没有,可这比武有规矩,上了马,提了枪,无论对手是谁,都要自报家门。 “看枪!”老太君策马驰骋而来,掌中枪翻飞,面对自家娃儿毫不留情,枪/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长/枪直挑。 程凛邪魅一笑,唇角勾起,双腿一较劲儿,策马迎敌而上,掌中枪同样直挑,与老太君一模一样的招式,使了出来。 罗家枪固然厉害,可这是程家的家内比试,哪有用罗家枪所有招式的道理。罗成号称神枪少保,枪法的造诣非同凡响,对方用的什么招式,何种技巧,一目了然,不光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同样招式,程凛用了出来,后发先至,竟比老太君还要快上一分。 以快打快,程家枪法的精髓所在,祖孙二人兵戎相见。一扎眉心,二扎喉,三扎肩胛,四扎肘,……横扫千军,回马枪。同一套枪决,祖孙二人轮回换招,连续斗了三十多个照面。 程凛着急,离着附身时间只剩不过短短三分钟而已,要是再僵持下去,真被老太君把自己拍下来怎么办?不管了,兵行险招,老太君可是只会马上功夫,她不会轻功啊! 兵者,诡道也! 胜负在此一举,重新一个冲锋来临之际,熊孩子腰腹发力,长/枪甩出,好似旋转起来的风火轮一般,呼啸着冲着老太君飞了过去。 好机会!就是现在! 趁着老太君全副心神放到躲枪之事上,程凛运起古墓派绝世轻功,左足在马头上轻轻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几个漂亮的小跟头之后,已欺近到老太君身前,一个虎扑,把对方扑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立分。 “祖母,您没事吧。”胜负已分,程凛连忙伸手主动去拉自家祖母大人。谁知,老太君不怒反笑,笑得开怀,脸上细细的皱纹都笑得浮现出来,居然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嗯?姑奶奶刚刚好像没砸到祖母大人的头啊!这是怎么了?程凛困惑,伸出去的手又不好意思收回来,一时之间,时间仿佛静止。 “好!好!好!”连叫了三声好之后,老太君眼中含泪,笑完又哭,哭中带笑,一骨碌,自己爬了起来,一拍程凛肩膀,连声道:“走走走!去祭拜老程家列祖列祖!” 等等,祖母大人,你这画风转变有点大,凛儿我接受无能啊! “哔!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恭喜宿主,获得新称号……”   ☆、第二十六章 再遇李唐余孽 “哔!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恭喜宿主,获得新称号--希望之星!” 程凛被老太君拉着去祠堂,祭奠列祖列祖,不必细表,一番折腾,直到入夜,才回了自己房间,有功夫看看自己到底解锁了什么新技能。 夜深,人静,烛光昏黄。 程凛拉出系统面板之后,顿时哭笑不得。新添解锁技能:罗家枪(80积分,需学习基础枪法,基础内力)。这不算什么,最最令人纠结的骑乘技能由e变成了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这不科学!之前点击了基本骑乘技能增强(50分)都没让骑乘技能e有变化,害姑奶奶还以为系统有bug,对这个不抱希望了呢。 或者是不是也和等级似的,骑乘技能那也有什么玄机?程凛心念所动,心神放到骑乘技能:d一栏的时候,果不其然浮现出熟练度(10/300),备注:练习越多,升级越快呦! 被系统暗中坑了一脸血的程凛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早知道不浪费积分,直接天天骑骑马,自然而然能增强技能岂不更合适! 她唉声叹气,只觉自己还是洗洗睡吧,别浪费脑细胞了,反正系统坑自家宿主什么的,已经成了惯例。坑着,坑着,就坑成了生活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不许动!”还没等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忽觉后颈一冷,寒气逼人,显然是被人用匕首之类压制住了自己。姑奶奶到底造了什么孽呢,一而再的被人家暗中制住?对方没一上来就弄死自己,显然是要从自己口中得到些什么,或者,对方就不是弑杀之人。 “好!不动!”双手举了起来,程凛自觉做出投降姿势,坐在椅子上不敢乱来,眼角余光往后瞟去,企图看到来人模样。 “别回头!把你前几天从梅山书院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哼!”对方先是识破程凛企图,之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把手中匕首往前一送,在程凛脖子上划拉起来。 对方的声音低沉,似乎是故意变音说话。 随着匕首在脖颈上划拉,程凛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直流,吞吞吐吐道:“好汉手下留情,万事好说,只是……在下不明白,您所要的到底是何物?” 程凛是真不明白,前几天从梅山得到的,貌似除了打架斗殴,起哄架央,以及抓了个听起来似乎很牛逼的李唐余孽,真没得过什么实质上的东西呀! “哼!程大少,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从信鸽处得到的信笺,你敢说没有?”那人语调明显不好起来,匕首更是伸到的程凛咽喉之处,只要程凛一句不合他心意,便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 好像,似乎,大概,还真有这么个东西,可那不就是张白纸吗? “那个,好汉,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程凛装作害怕,声音不由自主带了颤音,小心翼翼,怯生生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来人急了,爆了句粗口。 “我我我,以为那玩意儿没用,垫了桌腿。”程凛急中生智,忽悠人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随即赶紧解释:“那就是张白纸呀,我这上好宣纸多的是,您要多少都成……” “蒙我?休怪在下手中刀不答应!”那人明显烦躁起来,颇有先弄死程凛,再自己找的打算。 “真的,真的,不蒙人!那信笺就在垫在书房桌子腿底下。”说谎话骗人,大方向可以任意胡说,小细节上越细越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方为上也。程凛不乐意说谎,可被刀抵了脖子,谁还管三七二十一? “走!带我去!不许回头乱看,否则戳瞎你!”那人话说到后面,竟露出一点点中性声调。 该不会是个小姑娘吧?程凛垂了眼帘,眼角余光瞥向对方握刀的手。白皙,修长,纤细,水嫩嫩,很漂亮的手,比普通女孩子的大些,又不似一般男性的手粗大。 “这刀……有劳兄台。”程凛心中有底,便低头用下巴提醒来人刀子的问题。 那人略一迟疑,便将刀往外移了移,恨声道:“莫要……” 对方话音未落,程凛头往后仰,使劲儿往后靠去,双手快如闪电,去抓对方手腕。果不其然,脑后柔软异常,只听那人一声惊呼,妥妥的女孩子声音。 程凛身为女孩子自然明白突然被人袭胸,尤其对方是个古代姑娘,肯定下意识要护住胸部,防范必会露出破绽。至于抓到对方手腕之后,能不能控制住对方,程凛表示一点都不担心。咱可是能拉开三石弓的彪悍姑娘! 生生掰开对手双手,程凛坐在椅上,一脚往后踢去,正中对方面门。 “唔!” 这要让你跑了,我跟成龙大哥的姓!说时迟,那时快,程凛一矮身,从对方腋下滑了过去,绕到来人背后,小擒拿,顺带用膝盖撞击对方腿弯处,往下一压,掰开对手手指。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程凛抬脚给踢到一旁。 干净,漂亮!说话间,胜负逆转,程凛成功逆袭,制住了对方。 好高挑的女孩子!从后面看,那女孩身材凸凹有致,身材玲珑,包裹在紧身黑衣当中,更显出性感,黑巾蒙面。 “色狼,你松手!” 你才是色狼,你们全家都是色狼!程凛被对方的话气乐了,气得咬牙切齿,顺杆往上爬的讽刺道:“好好!既然程某是色狼,你说本色狼现在该对你如何?” 请叫我程大影后! 气坏了的程大少,腾出只手来,一把把小姑娘的面巾给摘下来了,挑了对方下巴,往后扭去,露出纨绔子弟的表情来。 “怎么,程大少喜欢我这样的嘛?”女孩子变脸变得比四川绝技还快,换了妩媚姿态,一挺丰满胸部,冲着程凛送秋波。 天使的面庞,魔鬼的身材,加上令人心动的媚态,是个男人就得中招! 真是抱歉了,其实我是女孩子。 “嗯嗯,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翘,脸蛋不够美,腰不够软,最最重要,你还被糊了一脸鼻血,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丑八怪?”程凛面无表情,品头论足道。 熊孩子低头看看脚尖,一点都阻挡的感觉都没有,我果然是嫉妒人家细腰,爆乳,大长腿才这样嘲笑人家的吧。 “也是呢,你大概还是个童子/鸡,自然不知道女孩子的美好!”小姑娘见自己色/诱不成,立刻改用激将法。 “唉,你才是雏儿吧,否则怎么会被反制住?”论起斗嘴,程凛心中默默替这丫头点了根蜡。 “哼!”小丫头见程凛冷热不吃,气得扭过脸去。 “直说吧,那张纸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哦,不对,是你们这么想得到它!”程凛心知自己估摸着是惹了天大的麻烦,在书院的时候也是,对方想要信笺。如今李唐余孽被景宗派的人四处捉拿,居然还有人铤而走险,来到老程家想取回信笺,毋庸置疑,这东西一定重要万分! “哼!”又是一声冷哼,小丫头打着死扛到底的算盘。 “只你一个人来,看来是其他人都被抓了,或者,都逃走了吧。”程凛逗弄着小丫头说话,实际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自己不经意间又被人家同伙暗中制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话,就太丢人了,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还不是因为你!”女孩子突然愤怒起来,骂道:“于二哥殒命,唐叔叔被抓,大家整日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 …… 这也赖我?程凛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得吐出来。 “你再不说实话,我便打包,把你送给小皇帝当媳妇!”吓唬人不犯法,程凛张嘴就来,话说穿越之前重温鹿鼎记果然不好,怎么说话味道都像韦小宝了! “程凛,你敢!” “嗷嗷嗷,疼死啦!”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   ☆、第二十七章 一曲南山 “程凛,你敢!”小丫头气坏了,怒骂一声,还觉得不解气,一张嘴,使劲儿咬中程凛手背,咬定青山不放松。 “嗷嗷嗷,疼死啦!”程凛身体素质杠杠的,可再结实的手也禁不住牙咬啊,疼得熊孩子呼天喊地,就是不放开被制住的小丫头。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一曲南山,唱南山一曲!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400点,积分+80,技能点+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160,技能点-2。 疼着,疼着,就觉不出疼的程凛,所有心神都被新出现的福利任务吸引过去了。一曲南山,唱南山一曲!喂喂,系统君,你出来,你这是什么任务?说人话! 她心中所想,不留神就出溜出来:“一曲南山……” “你认得我?”小丫头泪眼汪汪,松开口,俨然一副被纨绔恶少欺负了的委屈表情,怒骂道:“程凛,你个混蛋,明明认识我,还戏弄于我,你……你……你讨厌!” …… 接受!为毛不接受!程凛瞬间懂了,系统君,来,啵一个,你真是个天下无双的好系统,这么简单的任务,必须接受! 什么叫不打自招?什么叫事有凑巧?赶得就这么寸! “哦,原来你就是曾小胖心心念的一曲南山?见面不如闻名,人道一曲南山,红透了花满天,多少才子打破了头都想一睹芳容!”程凛突然来了兴致,也顾不上手被咬出了血,腾出只手去解小姑娘的腰间丝带。 “不要,不要,你这色狼,你若敢碰姑奶奶,姑奶奶我就……”小姑娘惊慌失措,口不择言,我就了半天,怎么都说不下去。 程凛不管她叽叽喳喳,解了丝带,充当麻绳,麻肩头拢二背,给这丫头捆上了。 “你……你……你想对我干什么?”小丫头腰带被解,人又被程凛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只觉半夜三更,孤男孤女,罗衫被解,对方又是初识人事年纪,心下害怕不已,早没了当初要色/诱程凛的胆色。 姑奶奶我能想干什么?怕你跑了呗!捆好了你,好逼你唱歌,完成福利任务啊! 想着这么简单轻松就能增长400经验点,80积分,1个技能点,咳咳,话说还有170经验点,咱就能升13级了,想到美妙处,程凛不由自主把唇角勾起,在昏暗灯光照射下,竟有邪魅之感。 她这般模样落到一曲南山眼中,妥妥就是纨绔少年色心起,要糟/践小姑娘的表现。 程凛也不答话,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一曲南山抱了起来,随手扔到床上。今日这么大动静,小蓉竟然没反应,程凛担心自家小丫鬟,便冷声问道:“外间的小丫鬟呢?若是她有个三长俩短,爷让你抵命!” “睡……睡了呗。”一曲南山带着哭腔,眼泪顺着白皙面颊流了下来,小模样令人怜惜。 “妞儿,来,给爷笑一个!”程凛听闻小蓉无事,心中大石放下,开起了玩笑。 梨花带雨的一曲南山把头歪倒一旁,眼睛闭上,嘴巴闭得紧紧,倔强得很。 …… “喂,唉,好吧,好吧,不笑就不笑,来来来,睁眼睁眼啦,爷给妞儿笑一个!”程凛心心念都是一曲南山,唱南山一曲,对方现在跑不了,嬉皮笑脸逗闷子,说不准逗着逗着,小丫头就唱歌了呢。 一曲南山哼了一声,就是不睁眼。 “唉,一曲南山,在下本来不想用大刑伺候你,不过现在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莫怪程凛无礼了!”熊孩子一伸手,开扒对方鞋袜。嘿,姑奶奶就不信了,难道我还治不了你? “你别……”她一动手,一曲南山更加害怕,眼睛睁得大大,从牙缝当中挤出俩字来。 别什么别?让你笑都不笑,更别提一会儿还得让你唱歌呢。程凛不理她哀求,脱了鞋袜之后,冲小丫头挤挤眼睛,坏坏一笑,转身取了鸡毛掸子,揪了俩根长长鸡毛下来。 “啊,哈哈,不要,不要,啊哈哈哈……”方才还泪流满面的一曲南山哼哼唧唧,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挠脚心*好! “女人呢,说不要就是要。”程凛一手一根鸡毛,一下一下,挠得更加开心,口中还说着风凉话。 “啊,哈哈哈,总……哈哈……总有一天,啊哈哈哈,不要……停!”脚心之处,能通全身,又被称之为第二心脏,故而挠脚心被很多人称之为酷刑,并非没有道理。 “好好好!您说不要停,程某肯定不停。”接话茬儿小能手,顺杆爬,曲解人意极强,瞬间又给一曲南山绕到进去了。 “哈哈哈,啊哈哈,别……别……” 程凛见时间差不多了,手中鸡毛停工,笑眯眯道:“妞儿,给爷笑一个。” 一曲南山兀自喘着气,缓着,闻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程凛看了大喜,鸡毛*好,起码目前来看,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对方已经屈服了。现在顺理成章的就是让对方来唱个南山一曲,姑奶奶就能顺利升级啦! “乖妞儿,来来来,给爷唱个曲!”熊逼孩子现在只想能做完任务就ok,哪里还管小丫头内心感受如何。 “你,哼!”一曲南山缓过劲儿来,脸往床内一歪,送了程凛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嘿,你个熊孩子,还来劲儿了是不是?苦头儿没吃够,一定的! 虽然如是想,可程凛心中疑惑更大。对方这个中二丫头,怎么可能是花满楼这种烟花之地的花魁呢?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话说古代花魁不都该是八面玲珑,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厉害角色吗?这丫头吧,不像花魁,倒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富家小姐,被长辈保护得极好,以至于不知道人心险恶。 “哦?怎么?难道一曲南山小姐,还想再体会一下鸡毛的威力?”心头虽有疑惑,可获取任务奖励才更为重要,程凛手中把玩着鸡毛,眉头一挑,威胁起小丫头。 “程凛,你不是坏人,放过我吧。”画风转变如此之快,细腰,爆乳,大长腿的小丫头转过脸来哀求道。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你们都要弄死程某了,程某再不是坏人,也容不得你们!”程凛虎着脸,喝道。给三瓜俩枣的好话,就想让姑奶奶放了你,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 “程凛,我对天发誓,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依你,求你了!”小丫头似是知道漂亮女人最大的资本是什么,胸脯一起一伏。 什么都依我?先唱歌成不成? “程某怎知你是真是假?不如……”熊逼孩子装作迟疑一下,才道:“来,先给爷唱个曲儿。” 一曲南山好不好看,程凛又不是曾小胖,才不挂心。姑奶奶最讨厌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啊!万一再被这种女人骗,那就大大的不妙,不开心! “好!可你能不能先解开?”小丫头眼神一瞟,看向自己身上丝带,又道:“让我坐起来。” 唱曲儿什么的,好像还真得坐起来,躺着是不方便,程凛略一迟疑,起身去扶一曲南山。 “去死!” “你使诈儿!”   ☆、第二十八章 景宗是处子 “去死!”一曲南山突然扬手,手中匕首漆黑如墨,暗淡无光。 “你使诈儿!”程凛惊慌失措间,往后一撤步,躲开了要害部位,却没成想那匕首锋利,贴着面颊划过之后,左脸处凉凉,显然是见了红。熊孩子性子当中有股子狠劲儿,被逆袭之后,双目赤红,右手直直伸出,掐了一曲南山脖子,形如恶鬼,恶狠狠吼道:“敢暗算我,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咳咳……住手……”一曲南山被掐了呼吸不畅,说话艰辛。她双手去扒程凛的手,怎料怎么都扒不开,脖颈被越掐越紧,最终双眼翻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程凛终究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四有好青年,别说杀人,就是杀鸡都没杀过俩只,心头一软,松了手。疼啊!心中刚一放松,立刻就体会到了面颊上的疼,疼得程凛龇牙咧嘴。她伸手一摸,入手温湿,抬手再看,掌中血色耀目,好在伤得不重,就是不晓得会不会破相。 武将家嘛,旁的药没多少,可程凛房间中金疮药是常备药品。大周朝的金疮药,都是白色粉末状的药面,用的时候,需要调了清水,成糊糊状才好用,敷在伤口上,止血生肌的效果是极好的。 熊孩子身为一小姑娘,关心自己容貌更胜关心自己的性命,找了药,点了清水,在手中调好,对着铜镜也不讲究好看与否,直接往脸上糊。灯光昏黄,铜镜照人不清,程凛手艺又潮,只管先止血了事。 一曲南山依旧晕着,程凛上完药之后,重新审视这丫头,更觉一曲南山是个蛇蝎美人,人美则美矣,可这心实在太黑。话说刚刚这丫头到底把匕首藏在哪里?姑奶奶怎么就没发现呢?差点阴沟里翻船! 如是一想,程凛索性重新捆了一曲南山双手双脚,上下其手,去搜她身,看还有没有凶器藏在别处。 “你……你……你别摸……”似是感觉到了身上异样触觉,一曲南山长长睫毛轻轻眨动,生生睁了眼睛,嗷的一声惨叫:“鬼啊!程凛你做鬼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 …… “一曲南山,你要是不告诉我那信笺的秘密,我就一辈子跟在你身后!”程凛脑中灵光一现,立马双眼翻白,嘴中呜呜学着鬼叫,一边阴阳怪气,学鬼吓唬小丫头。 “鬼啊!鬼啊!”小丫头手脚被捆都没察觉,只把身体蜷了起来,满脸惊恐,往床内蹭去。 “你洗澡的时候,看着你!你睡觉的时候,陪着你!你有桃花的时候,一定要让你和丑的好上!”程凛被一曲南山一惊一乍之下,联想自己脸上被糊得又是红的,又是白的,现在又灯光昏暗看不清楚,搁自己,要是大夜里遇上这么一个,也得吓个半死。天时地利人和,程大影后表示看过鬼片这么多年了,咱能胜任类似夜半歌声、黑白无常之类的角色。 “程凛,你真别跟着我,我……我……我给你烧纸还不成吗?”一曲南山原本被掐得差点断了气,脸色惨白,现在神智不大清楚,又误会现在程凛是索命鬼,身体抖做一团,脸愈发显白起来,此刻正像一张上好白宣。 “说!信笺中写的什么?”程凛双手成爪状,厉声喝道。 “景宗是个处儿!只要在他弱冠之礼前,破他元阳之身,就能坏了大周的龙气!”一曲南山被吓着了,不靠谱的话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wlgq!欺负姑奶奶我读书少是不是?这封建迷信的话也敢骗我!景宗要是真是个处儿,姑奶奶就娶他当老婆!程凛心头火气更盛,若非强压着火气,非要再弄死一曲南山一次不可!这种谎话谁信?一高高在上皇帝,都快二十了,还没碰过女人,这不科学?康熙十几的时候,就收了好大一波后宫!四爷十几的时候都娶媳妇啦!你告诉我景宗是个小鲜肉,我信!你告诉我景宗是个小处男,姑奶奶我怎么信?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攻略景宗各种第一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视攻略情况,随机掉落奖励。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200,技能点-3。 系统君,你给我出来,姑奶奶打不死你的!这是什么节奏?专门抽冷子打宿主脸是不是? 等等!居然……居然景宗真的是个身心干净的小男人!接受,必须接受!第一次打他一顿,也算完成任务不是! “真的!真的!程凛,你是个好鬼,千万别伤害我!那信笺中是专门找了上仙求的字批,要么找到上仙字批中的武曲星,让他改投我李唐,共建义举,重夺江山社稷;要么就得坏了大周的龙气,此消彼长,才能与大周相抗衡!”一曲南山交代出一句话,后面的话顺利成章,便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的“奔腾”而来。 “那为何信笺之上,不见字迹?”程凛连忙问道。最近遇上的事儿都不靠谱,咱还是先问点智商范围内的吧。 “徐上仙用法力写的,字迹需要用上仙给的仙水喷洒上才能看。”一曲南山声音颤抖,言之确确。小姑娘一说这事儿,程凛恍然想起,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似乎有个栏目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 神婆神汉之类,常用毛笔蘸了米汤写字,等纸张干了,字便消失不见,只要点上点碘酒,便能清楚显现出字来。估摸着这上仙便用的是这套伎俩来传递消息的。 “真是胡说八道,怪力乱神之说!”程凛也不装了,张嘴就骂。熊孩子好歹在梅山混了一个多月,身上沾了点文化人的口头禅,骂人都斯文不少。 “你没死!”吓蒙的小丫头突然醒过闷儿来,泪珠未干,便骂了起来:“程凛,你混蛋!你讨厌!你……你最坏!” 姐姐嘛,你就不能骂出点新鲜花样?好歹比我邻居家小妹多骂出俩句才成吧。中华大国,泱泱古国,京骂,乃京城之京粹是也!您就这水平,有点替您着急啊! “像你这种脑子都长胸上的,肯定理解不了我心中的悲伤!”程凛拐弯抹角损人,潜台词:姑娘,你胸大无脑,免费替你点三十二根蜡! “你才没脑子!”一曲南山不傻,哪里听不出程凛是在贬低自己,当即还嘴。 “咳咳,程某最近手头缺点钱!你来的正好,不如程某把你卖给星满天,你这身段容貌,定能换不少银两。说来,最近猪肉都涨价了,你这身肉,大概比小猪崽子要贵上不少!”星满天和花满楼是死对头,一个开在街南,一个开在街北,正是对面,简直就是古代kfc和m的夜间花楼版,整日里掐架,抢客户,之间全是满满的奸/情。 “你敢!” “我怎么不敢?” “求你了,放过我!” “先唱个曲儿,看程某心情高不高兴再说!”   ☆、第二十九章 西夏来使 “你敢!”一曲南山怒吼。 “我怎么不敢?”程凛冷笑,立马反击。 “求你了,放过我!”一曲南山见硬的不成,来软的,面容愁苦,神情哀怨,令人怜香惜玉。 “一曲南山,你是不是就会这俩招呢?除了耍横就是装委屈,程某不吃这套!”程凛心中不耐,伸手摸起之前一曲南山用过的匕首,抵到一曲南山颈下,只道:“最后一次机会!你若唱了曲儿,程某考虑留你一命!如若不然,哼哼!” 熊孩子没想好,不然的话还能如何,只用鼻子哼哼俩声算作威胁。之前一曲南山连心中秘密都说了出来,此时一声叹气,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南唐后主的《虞美人》?一曲南山不愧是红透花满天的歌姬花魁,声音柔美清亮,竟还有几分王菲的味道。曲儿果然唱得好,难怪能红。 亡国之人,故国难忘,这是借机抒发情怀,表明自己心思? “哔!” “恭喜宿主,支线福利任务:一曲南山,唱南山一曲!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程凛毫不犹豫选了推迟发放,话说都升级了,万一像第一次似的疼得不要不要的,被一曲南山抽冷子捡了便宜,给姑奶奶一刀怎么破? 窗外,公鸡啼鸣,东方破晓。 程凛与一曲南山斗嘴斗法,一夜未眠,相当苦逼,同样一夜未眠的,是比程凛更加苦逼的景宗陛下。 五更时分,天子早朝。 整个朝堂,闹心事一件接一件的烦着景宗。北方边境不稳,又有不少城镇被抢,多少民众苦不堪言。周边几个产粮大省到了春耕时节,可天公不作美,基本没雨水,官员们的奏章和雪花似的往景宗这里递。最最糟心的,西夏要来使者,他们不光要来,还已经快到了。 西夏来使要进京“面圣”,号称俩国邦交友好,要与大周联姻,求娶宁国公主。这话说给西夏人自己都不信,更惶恐大周庙堂之上的君臣众人了。 “名为联姻,实为试探!西族党项,这是与北方胡人勾结一气,要联手对付我大周!”丞相陆瑜出列,慷慨激昂。年方不惑,便能身居丞相一职,陆瑜能力可见一斑,一出口便道出西夏来使的狼子野心。他身材修长,面模白净,上唇留了漂亮的八字胡,有几分秀美感觉,若非鬓角白发出卖了他真实年纪,哪个能猜出这位爷已经年过不惑。 “哼!不光如此,只怕党项来人要么精明万分,要么就是送来给咱们杀的倒霉鬼!”左成贤左大将军撇撇嘴道,话糙理不糙。大将军年事已高,却有廉颇老当益壮的感脚,须发花白,浓眉虎目,身材健壮,肚子挺着,微微有些发福。 他们所讲,正说到景宗心坎。 西夏京都到大周帝都怎么都得走大半个月,可根据沿途蛮夷邸的快马传书来报,这伙儿西夏使臣只要三天,便要抵达京城所在,由此可见,人家早有准备,提早在边境线上等着时机呢。 北辽二月飞雪,牛羊冻死无数,三月辽兵就屡屡化妆成游牧马贼来打草谷,先是小打小闹的来试探大周反应。中间相隔一个月时间,正好够北辽与西夏党项人谈条件。可北辽会试探,西夏自然也要试探试探大周实力如何,态度如何,自家能不能在战争中获利。 所谓求娶宁国,政治联姻,就是借口说辞罢了。 景宗闭目想想,都能想象到党项人来了便趾高气扬的蠢相。若是大周示弱,牺牲了女人来换取一时和平,那得到的绝对是西夏兵发边关,东进攻城。若大周强势,真的砍了来使,那就更给了西夏出兵的理由。关键是,来的这位元昊王子殿下,到底来使是何种角色? 对付西夏,不光要强势,还要强势的恰到好处,能扬我大周国威最好,还不能真逼得对方狗急跳墙!这中间的分寸,有点难以掌控啊! “大将军所言差矣。俩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对方尚未宣战,怎么随意杀戮?”陆丞相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出言去说左大将军。他是文人士大夫阶级出身,处处以礼法为先,最看不了武夫粗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难道他出言不逊,我大周还要赏他金银珠宝?老夫在乡下当田翁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等道理。”大将军是半个糙人,讲话直白,说完双手一摊,摇起头来。 “对蛮夷,要以礼感化。”大周素以上国天/朝自居,号称礼仪之邦,陆丞相正待继续开口,讲讲大道理。 却听左大将军哈哈一笑,腆着肚子,讽刺道:“原来陆丞相如此有涵养,邻居家的狗咬了左腿一口,你不光不踹它俩脚,还要把右腿伸出去,让它再咬俩口才开心是不是?不对,不对,你还要给邻居家的狗讲道理的,好像它真能听懂一般!” 大将军话讲得有趣,殿上满朝武官闻言,竟有几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又以曾山曾将军最为响亮。 陆丞相眼神灼灼,扫了他们几眼。他气场强大,眼刀一出,满朝文武竟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左某失礼,陆丞相定有真知灼见,说与陛下,好为圣上排忧解难。”左成贤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并非只会耍浑。他心知陆瑜不是草包,很有俩把刷子,肚子里有的是墨水,不对,坏水。此时朝廷正是广纳谏言之际,挤兑挤兑老白脸,说不定真有什么好主意。 “党项名义上想求娶大周的公主,势必要有能配得上公主身份的人选,可对?”陆瑜眉头一挑,不与糙人一般见识,抛出设问。 “不错!孤的皇妹,大周的公主,必须身份相当,才能出众,仪表堂堂,道德楷模,否则何以服众,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闻琴音之雅意,陆瑜一提醒,景宗便懂了,当即打起了配合。你来求娶,我们就得把公主嫁给你?梦呢吧! “宁国公主才貌双全,品行俱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公主之事,为皇家私事,亦为天下大事!驸马人选自然要仔细考校其人品、德性、文成武略,必要上上之选才成。”陆丞相接过话茬儿立刻替宁国吹起牛来,反正给往公主殿下脸上贴金,怎么都不嫌多就是。 “不错,公主有才有貌,夫婿必须是盖世英雄!” “最不济也得是个风流才子,诗画双绝。” “党项苦楚之地,哪来人杰地灵?” “不如设题,令其知难而退!” …… 陆丞相一句设问,景宗一句配合,姿态表明无疑,众大臣心知肚明,赶紧帮忙把宁国公主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 “嗯,不错!更何况孤还许诺过宁国可以自主则婿。”景宗一开口,众大臣都不说话了,纷纷把眼神对准朝堂最前列的俩位大人。 “圣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自不能食言而肥,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恳请圣上,昭告天下……”   ☆、第三十章 苦肉 “圣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自不能食言而肥,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丞相沉吟一声,躬身等着景宗发话。 “恳请圣上,昭告天下,开武举,广纳能人!”文臣与武将思路向来不同,陆瑜会给自己留后路,左大将军则直抒己见,并不藏着掖着,一点造作皆无。 “大将军所言有理!”景宗赞了一声,扭头去询当朝丞相:“陆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党项胡人三日后便到,时间紧迫,不如先召集四大书院佼佼者,破格录取,以择婿为名……”陆瑜垂了眼帘,断句断得极其巧妙,他等着景宗自己接话呢。丞相大人有私心,他家幼子自幼经纶满腹,风度气质无一不佳。陆丞相不屑让儿子尚公主,但是借着公主殿下择婿的东风,入了景宗的法眼,于他仕途是极其有利的。 左大将军斜眼看了一眼老白脸,心中暗骂:你家小白脸早早就指腹为婚了,自然不怕被公主看上。可他左家亦有子侄在四大书院读书,若是机遇好,未尝得不到一点封赏。如是一想,左大将军索性不唱反调,时刻准备等着喊皇上圣明。 果不其然,景宗闻言,抚掌笑道:“陆爱卿此计甚妙。来,传孤旨意,恩,陆爱卿代孤拟旨。” 景宗本来想传了中书舍人方翰干这事儿,可转念一想,宁国听了消息,肯定会去母后身前哭诉。来吧,陆大人,有口黑锅,咱们君臣一心,一起背了吧。 程家府邸。 折腾了一夜的程凛,看着一曲南山头疼不已。这丫头现在就是块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若为了明哲保身,程凛心知肚明,就该弄死这丫头,然后送到官府,表明她是李唐余孽,自己杀贼有功,到时候名利双收,既能得了封赏,又能斩草除根,一劳永逸,永除后患。 真给这丫头放了,那才糟心!日后没准就被一曲南山抽冷子射个冷箭什么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到时候自己追悔莫及啊! 可理智上想是一回事,真动手杀人则是另外一回事,程凛面对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根本下不去死手。哪怕对手给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子。 想起自己有可能要破相,程凛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随即想到自己马上就是能升级的人,估计,大概,也许,应该是毁不了容吧。 于女生来讲,容貌与性命孰重孰轻,很难说清。又不是老爷们,脸上落个疤,还能自豪的说这是咱的军功章!程凛心中怨恨,望向一曲南山的眼神中便带了狠历之色。 “程凛,落在你手,八成逃不了个死字。只是,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那信笺之上,到底写了什么?可能说与我知!”一曲南山看似懵懂无知,实则自小便被灌输了要为李唐江山献身的思想,从没怕过死,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离死亡这么近。 “你看出来了。”程凛叹了口气,道:“你且等我去取,那信笺真的在书房垫了桌脚。” 熊孩子推门而出,站在院中,等了一会儿,才从怀中摸出那张白纸,折成块状,回到房中,道:“你可有仙水?否则便是你想看也看不了。” 一曲南山霞飞双颊,低声道:“我不跑,你放开我,我好取了给你!” “在哪?要看就说,不看拉倒!”程凛不耐,又不是藏宝图,姑奶奶没兴趣知道。 “唉,贴近烛火烤上一烤……”一曲南山忽而咬紧嘴唇,生生住了口,她见程凛脸色不善,顿时想起自己刚才糊弄人家来着。加上之前的黑历史,程凛很难不想歪。 程大少小心眼儿,没搭理她,小心翼翼拆开信笺,贴了烛火,均匀烘烤,白纸之上,渐渐显出字迹来--武曲降世…… 一曲南山眯着眼睛,正要看后面武曲星生辰八字,却见程凛手一抖,把信笺给点了,火苗窜起,眨眼间,白纸成灰。 “你!”一曲南山懊恼不成,只叫出个你字,便气得说不出话来。 “哔!” 触发主线任务:一将成名之“武曲”降世!此任务不可撤销,请宿主三年内完成该任务,切记切记,三年之内! 成功奖励:宿主等级增长2级,积分+400,技能点+3。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5级,积分-600,技能点-4。 系统君,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人生!为什么是武曲降世?还是加了引号的!姑奶奶我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不是狄青、关羽什么的! “你什么你!再叫唤就把你送我胖哥哥,他垂涎你美貌三十年了!”程凛气得口不择言,瞬间把曾小胖升级成了怪叔叔级别。 等等,一曲南山,歌南山一曲,以及一将成名之“武曲”降世这俩个系统任务都与眼前这丫头有关,难不成还是个关键人物,不能死?程凛忽然发现事件透着点玄机,加上她本不愿杀人,沉默起来。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获取人质同情--苦肉计,程凛灵光一现,瞬间想起上次黄盖附身之后解锁了苦肉技能(50积分)。别犹豫了!程凛性子决断,连同罗家枪一起,用了130积分,把俩样技能一起/点亮。 “哔!苦肉技能特殊说明,只要宿主流血,就能换取敌人同情,增强己方好感度!流血需谨慎,请随身携带金疮药以备不时之需!” …… 系统君,你出来!姑奶奶保证不打死你!还要宿主流血的技能算什么有用的技能? “你……你……你别怒,看,伤口又流血了!”一曲南山口气软了下来,说话软糯,满满关怀之情。 程凛一愣,一曲南山转性儿了?她伸手摸脸,真有鲜血渗了出来,想来是刚刚表情太扭曲了,伤口迸裂。 看着一曲南山目光柔和,程凛心中一动,难道事有凑巧,苦肉技能只要流血就自发启动,想来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不若一试?程凛也不处理自己的伤口,只伸手去解对方手足捆绑的绳索,问道:“你可有去处?” “你要放我?”一曲南山忽而脸颊泛起红晕,扭捏起来。 “嗯?你不愿意?”程凛调侃一句,随即正色道:“放你可以,别留在京城了,远走他乡,此地风头正盛!” 时辰不早,是该到了上学时间,好在一般这个时间点,街上行人大概不多。 “加件衣服,一会儿从后门走吧。”程凛找了件宽松外衣,扔给一曲南山,补充一句。 “好!”一曲南山似是下了决心,从床上坐起来,穿了外衣,声如细蚊,道:“曲楠,佳木楠。” “青山不改,后会无期!”程凛心道好走不送,希望再也见不到你。 一曲南山怅然若失,轻轻的走,正如轻轻的来,仿佛没荡起一丝涟漪。 程凛把自己收拾干净利落,眼见屋内再无旁人,麻利点了立刻接受任务奖励! 系统君似是知道程凛怨言颇大,此次升级仅仅白光一闪,程凛只觉通体顺畅,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上六楼也有劲儿了! 最最要紧之事,程凛举了铜镜,抹掉脸上金疮药,面颊光滑无瑕,顿时放下心来,万幸万幸,没留下刀疤,否则要是破了相,姑奶奶以后嫁不出去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230/1500) 体质:13(7) 力量:12(6)-->13(6) 敏捷:12(5)-->13(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3(5)-->14(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550 待分配技能点:15 已学习技能: 战魂附体技能(每使用一次,召唤战魂随机,根据对方等级,消耗积分20-60不等,附体时间12分钟。) 见了自己属性提升不少,伤口不光没有了,似乎还有容光焕发的美容功效,程凛心情不错,穿身白,出门去了书院。 “喂喂,你们说,圣上派人来传旨给梅院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对了,曾兄,你素来消息灵通……” “牛兄,牛大人难道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过?” “会不会是之前举荐之事已成,圣上要面见我等?” …… “嘘,噤声!看看,御林军当真威风,啧啧!” “说来,爹爹似乎说过北方即将有战乱,辽人蠢蠢欲动,会不会和这有关呢?” “哎呀,要是早点到就好了!还能一起同院主接圣旨,可惜晚到一会儿,咱们就只能在外面眼巴巴看着,等消息啦!” “是呀!唉,本少只差一步!” 程凛赶到之时,她官二代官三代的同窗们都被挡在门外,正议论纷纷。 “梅山学子,程凛,曾博彦,牛卉……”   ☆、第三十一章 党项王子 “梅山学子,程凛,曾博彦,牛卉,唐谦……左恒等十人进来接旨!”梅山书院大门推开,门口有位公公,尖着嗓子喊人。 程凛心道:早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儿,也不知道是为了北辽即将南下犯边,还是为了李唐余孽。一想到李唐余孽,程凛不由自主想起一曲南山,也不晓得这丫头是不是听自己的话,离开了京城要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宣读旨意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白净小太监。 程凛跪倒在地,偷眼瞧去,只觉宣旨这位依稀有几分面善,她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只藏了心中疑惑,垂下头去,顺便在心中抱怨。姑奶奶从小到大还没跪过谁呢,真是……封建礼仪害死人呢。 拟旨执笔的是陆瑜陆丞相,一道圣旨,妙语连珠,文采飞扬,唯独一样,有些晦涩绕口的让在场的熊孩子都没听懂圣旨里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太难为学渣儿们了!连自称允文允武的牛卉牛大少都听得满脸茫然。 “着梅山学子即刻入宫面圣,钦此!”小太监宣读完毕之后,笑容满面,眼神在程凛、曾小胖与牛卉身上转来转去瞧个不停。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接旨,才站起身来。 “众位,事不宜迟,还请随奴婢入宫见驾。” 这声音好耳熟,程凛猛然醒悟,这不是景宗身边的小太监嘛?和大成书院陆酸渣儿比试的时候,人家还帮忙读过文章,咳咳,昨天才见过,能不眼熟嘛? “这位公公请了,这个这个,方便透露下圣上到底想让咱们干什么吗?”曾小胖搓搓胖手,谄媚十足问道。胖哥哥为人机灵,懂得阉人宦官心头好只有金银权势而已,趁着贴近对方的功夫,偷偷往小邓子手中塞了俩片小金叶子。他身材宽大,恰好挡了旁人视野,贿赂之事做得极其隐秘。 曾小胖没好意思直说:那个,我们没文化,除去开头结尾,中间之乎者也基本没听懂。 “简而言之呢,就是咱们大周朝的宁国公主要择婿。”小邓子是太监,自然也爱财,曾小胖有眼力价儿,又会说话,和和气气的,更何况昨天景宗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是欣赏程凛三人组的。小邓子答话客气,眉眼带笑。 求不开玩笑!程凛听完,差点要给自己点三十二根蜡,那什么……宁国公主的暗恋者称号。 “难道我等都要去努力打擂,好得公主殿下青眼有加?”牛卉闻言,忍不住接了话茬儿。曾小胖是基本没听懂,牛卉好些,起码听懂了一半。 “非也,非也。”小邓子笑道:“诸位先随奴婢走,莫要让圣上等得着急。路上若有闲暇,奴婢把前因后果说与众位。”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事,小邓子诚心与梅山众人亲近,也为了他们心中有个准备,路上便将今早朝堂上的事儿,简明扼要,与众人说了一遍。 读书不成,可这帮糙人家的熊孩子都对战争战斗有着极高的敏感度。曾小胖一听西夏使者再有三天就要到京城的时候,倒吸一口冷气,低声怒骂:“党项蛮族,这是惦着趁火打劫啊!” “真是岂有此理!名为联姻,实则狼子野心,与北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牛卉愤愤不平,一张俊脸几近扭曲。 “借问一句,这位西夏使者元昊王子到底是何等样人?还请公公教我。”上辈子看惯了历史剧,程凛印象当中,能在几国乱战之前被派出来的要么是炮灰导/火/索,要么是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异士。这俩者还是有区别的。 “程公子,奴婢也不晓得。只知这位元昊殿下,将近而立之年,于西夏几位王子中名望不显。” 西方官道,一队异域人马,衣着华贵,各个策马疾驰,颇有风尘仆仆之色。为首者人高马大,鼻直口阔,眼大如铜铃,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不怒自威。 “传令下去,脚步放缓,让马儿稍微歇歇。”那人一勒缰绳,放缓了马速,一边爱怜的摸摸胯/下白马鬃毛,一边传令下去。 “遵命,殿下。”边上侍从得令,扭头冲着后面挥手喊道:“兄弟们,缓缓,让咱们的马儿歇歇。” 三月暖春,日头正好,天空湛蓝,白云飘飘,道旁农田之中,有人辛勤劳作。 “大周土地肥沃,良田众多,连这气候都比咱们兴庆好得多啊!”元昊殿下看着官道俩旁的肥沃土地,有感而发,心中却想,相比而言,西夏若能东进些,占了这良田万顷就好了。 “殿下,周的子民瘦弱纤细,哪里比得上咱们族人能骑善射,民风彪悍。”刚刚传令的侍卫现在重新策马,离得主子近前答话,语气中带了蔑视。 “汉人能屹立几千年不倒,自有其优秀之处。像文字能保证传承,读书能教导人礼仪,农林耕渔能让人生存,比起咱们来,稳定啊!”西夏王子感慨起来,作为国家的上层统治阶级,国富民强,自己的权利永固,若能开疆辟土就更加美妙。 “那又有何用?咱们党项一个能打弱周三五人,他们的粮食多,咱们抢过来!他们的女人漂亮,咱们还是能抢过来!他们的地方肥沃,咱们依旧能抢过来!拳头大,还怕干不过他们!”那人挥舞着拳头,拍着胸脯,傲气十足。 “魁霸,你是我族第一勇士,自然信奉武力!可有时候……”元昊殿下伸手一指自己的脑袋,又道:“谋略不可少。” “哈哈哈,殿下真会开玩笑。再会用脑袋,打不过我就是打不过我啊!难道动动脑子,就能把我一拳打倒在地啊!”魁霸哈哈大笑。他是粗鲁壮汉,皮肤黝黑,似炭,个子不高,肩膀宽阔,身体健硕,手掌伸开好似蒲扇,宽厚异常。 王子殿下笑而不语,草原骄傲的雄鹰向来信奉强者为尊,讲了汉人谋略,大概他也是不懂。唐先生年前送我那半部三国,虽是话本,可细想之下,书中谋略道理众多,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怎么?殿下不信?”魁霸摇摇头,傲然道:“等到了周国都,魁霸一人,要扬我西夏国威!把他们那个什么左大将军打到求爷爷告奶奶的,摆尾求饶!” “若真是如此,本王自当为魁勇士讨封!到时,本王自掏腰包,再单独送你二十美姬,百两黄金!”元昊王子大喜,许以重诺。 “哈哈哈!魁霸在此先谢过昊王子恩赐!” 魁霸这样的猛士,有二十人随队而来。 王子殿下回首西望,王兄,原来在你眼中,元昊不过是枚棋子。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替你去试探。诚然,大周自允礼仪之邦,讲究俩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不会对西夏使节如何,没有性命之忧!可万一被侮辱了,或者没有要到巨大的好处,支持本王子的人大概要纷纷倒戈了吧。王兄,你也是好算计啊! 求娶大周公主,听着无限风光!可哪位皇帝会把自己唯一的幼妹许给母族不存的党项王子呢! 扬我大夏国威,便是不能联姻,起码也要从大周敲出农耕铁器之法,医药书籍,最最不济,也要有真金白银。父皇谆谆叮嘱犹在耳边。 相较于得到个只有表面风光,其实没什么用的大周公主,还不如要确确实实的技术与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的确,北辽要南下,大周很可能怕西夏与北辽联手,而暂时委曲求全,答应西夏的条件。如若不然,西夏就要出兵东进,北辽许下的条件不错。大周覆灭,双方跑马圈地,先到者先得。 辽人急,那是他们几大部落相争,耶律老矣,掌控不了自己正在壮年的儿子们。只能借助南下开疆拓土,一方面转移部落矛盾,一方面…… 王子殿下心中冷哼一声,北辽的草原人,最认战功,谁厉害,就拥立谁,倒也公平! 大周现在的皇帝听说是个黄口小儿,尚未到弱冠,真正从政不过二年。之前全靠陆瑜与左成贤帮衬,才能勉强把大周这个烂摊子暂时支撑起来。 昨日暗探来报,周有几个省的地方,滴雨未下,真是天助我大夏!这次若是成功获得周的款项,便是削减他们的国库,等他们灾害之时,大概就是北辽真正发难之日。到时候,大周内忧外患,节节败退之时,便是我大夏挥兵东进之日! 我大夏勇士众多,本王子自允汉人所谓的文韬武略不输于他们,此次出使,元昊定要不负众望! 想到此处,元昊王子的心情不由好了起来,哈哈一笑,冲着魁霸喊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快马加鞭,争取早些赶到下个蛮夷邸,好好休息休息。” “吁~~~” “前方可是西夏元昊王子?” “来者是何人?” “吾有一计,愿献与王子!”   ☆、第6章 .7 “吁~~~” 还没等西夏使者一行人策马扬鞭奔跑起来,便见迎面来了三位书生模样的人,骑了骏马横在官道中央。 “前方可是西夏元昊王子?”为首之人遥遥施礼,朗声问道。 “来者是何人?”魁霸催马上前,大声喝问。 “吾有一计,愿献与王子!”为首之人仪表堂堂,双目炯炯,三缕须髯,素衣戴孝,不理魁霸喝问,只冲着元昊殿下伸出右拳,伸出大拇指,食指与尾指,正反比划一下,随即握拳轻敲左心房处。 “原来是故人来访,不知先生现在可好?”元昊见了对手手势,哈哈一笑,催马迎了上去。 “我家先生想念殿下,事有凑巧,得知殿下出使大周,便遣了我等助殿下一臂之力。”那人遥遥冲着南方一拱手,面容恭敬。 “元昊之幸,不如众位与我等同行,待到了墨阳城,再做详谈。”西夏王子对汉文化很了解,文质彬彬,盛情邀请。 “殿下见谅。先生神机妙算,与我等锦囊一只,如今我等将心意送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那人颔首示意,从怀中摸出黑色镶金丝的锦囊一只,扬手扔给元昊,便调转马头,唤了同伴,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哼,这些人神神秘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锦囊不看也罢!”魁霸素来看不起瘦弱得和小鸡子一样的汉人,今天来的三汉人书生,躲躲闪闪不肯表明身份,更是让人不齿。 “故人而已,不用在意。”唐先生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派人送了锦囊,定有其深意。默默将锦囊塞到怀中,他撇了魁霸一眼,暗叹一声,可惜了,这个憨厚朴实的勇士却是王兄的心腹,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明白为妙。 天/朝大周,皇宫,勤政殿。 “吾皇万岁万万岁!”曾小胖哆哆嗦嗦山呼万岁,三叩九拜之后,偷眼看了一眼景宗,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都要跳出胸腔。熊逼孩子读书不成,记人的本事不差,几天前,自己还骂过人家身边的小少年。胖哥哥一眼认出了景宗,自然不难想到,艾玛,哥哥当初是有多瞎眼,才能上赶着作死,非骂人家堂堂的宁国公主为小娘皮和黄脸婆…… 程凛有样学样,跟着众多同窗跪拜之后,心中不免吐槽:wlgq!姑奶奶今天跪俩次了,比上辈子加起来跪得都多!早知如此苦逼,就该和小燕子学习学习,diy做对跪得容易。 不光如此,程凛还看见了熟人,昨天大成书院那个漂亮得像女孩子的陆大才子。大才子似是有所察觉,斜眼瞪了程凛一眼,随即别过脸去,傲娇无比。 “平身。”景宗身为上位者,自有气度。他面前是四大书院分别举荐出来的三十二位少年才俊,各有长处。 “今日请众位过来,只因孤昨日见证了大成书院与梅山书院的精彩论辩,心痒难耐,便出了道题目,想请诸位一展胸中抱负,亦是为朝廷取材。”景宗话语淡淡,说完冲着小邓子一使眼色。 “诸位请随奴婢过来。”小邓子乖巧,引了众人去了一旁偏殿。名为殿试,实则:一来,为筛选真正有才学者,二来,咳咳,总得让自家妹妹提前相看相看。 偏殿之中,笔墨纸砚,桌椅齐备,每人依次入座。 “诸位听好,桌上有题,三炷香的时间。”小邓子口齿清晰,为众人介绍,说完便点了燃香,开始计时。 程凛坐好之后,见桌上有题,只有二字:虎狼。 学渣儿只觉苦不堪言,若论嘴皮子功夫,程大少挖坑埋人不费力,可要说提笔写字,那简直就和让曾小胖跳芭蕾舞一样困难。 她左手边是曾小胖,右手边是陆大才子,前面是牛卉。牛卉与陆大才子看罢题目,便有如神助,一路奋笔疾书,洋洋洒洒。曾小胖左顾右盼,以后一捂脸,索性趴桌上睡了。 虎狼--程凛心思急转,揣度景宗心理,这是把北辽与西夏当做虎狼之国。祖母大人说北辽可能要南下,小公公说因为西夏王子要来与大周联姻,求娶公主……景宗这是问策啊! 程凛一寻思,咱既然文笔不成,索性藏拙,独辟蹊径,成就成,不成拉倒。心中有了主意,熊孩子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画了三个圈圈,上边圈中写了个虎字,左边圈中写了个狼字。最后那个圈中一字未写,只引出俩条箭头,一指狼,一指虎,上添二字乔装。程大少犹豫一下,东西太少,奋笔疾书,字如狂草,填了二条计策名字:挑拨离间,驱虎吞狼。根据写申/论最后一定要点题表忠心的原则,程大少引了卧龙先生的名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签名之后,也学着曾小胖,趴桌睡了。 “哼,酒囊饭袋!”陆大才子抽空儿一看俩邻居,睡得正香,甩出句闲话,继续努力。 不知何时,偏殿之中,偷偷溜进来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躲在殿柱之后,眼珠灵动,转来转去,随机打量殿试中的学子们。 “公……啊,公公!”小邓子眼尖,立马发现了乔装打扮成小太监的宁国公主,一个不留神,差点把主子给卖了,幸好他机灵,中途生生转了口,声音压得低低,见没人抬头看他,才松了一口气。 宁国冲他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 今日程凛穿白,整个殿试场中,又只有她与曾小胖作死的趴着睡觉,简直再明显不过,宁国一眼便看见程大少,心中欢喜,悄声叮嘱小邓子道:“一会儿若是得了机会,要替他美言几句。” 小邓子聪慧,哪里还不懂公主殿下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连忙点头道:“您放心,奴婢晓得分寸。” 燃香袅袅,最终熄了光亮。 考卷被收,众学子皆忐忑不安,唯独梅山临时三人组外加陆大才子浑不在乎。曾小胖是因为心中有底,自己肯定没戏,胸中坦然,程凛则是上辈子大大小小的考试锻炼出来的承受能力,牛卉和陆大才子则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勤政殿中,景宗不假旁人之手,亲自阅卷。之前三炷香的时间也是景宗的意思,三刻时间,能写的字并不多,好文章就更少了,便于他快速阅卷。 忽然,景宗眼前一亮,拣出一张白宣,啧啧赞道:“此计甚妙,甚得孤心。” “皇兄,到底是哪位入了您的法眼。”却是没换装的宁国公主摸了进来,听了景宗说话,不由好奇问道。 “宁国,过来!”景宗想到妙处,正想与人分享,宁国出现得恰到好处。 “皇兄,这画的与鬼画符差不多。”宁国把试卷拿到手中,看了三圈圈以及蜘蛛爬般的狂草,刚要嫌弃的还给景宗,却一眼看到了程凛的签名,连忙改口:“可一细看,这书法颇有草圣张旭的风范,不拘一格,洒脱至极。” “噗嗤”景宗没忍住,被自家妹妹给逗得笑了出来,差点失态。 “皇兄,莫笑。能与宁国讲讲,这到底好在何处?怎么就入了皇兄您的法眼了呢?”宁国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稀松,可她知道自家哥哥聪明,最爱“不耻下问”。 “你看这里。”景宗指着图给宁国公主分析道:“西夏为狼,北辽为虎。我大周恶邻四顾,以这俩国目前国力最强。程凛之计,便是我大周出奇人义士,精兵干将,乔装打扮成虎狼之邻,挑拨离间,让他们互不信任,矛盾纷争,最终达到驱虎逐狼,我大周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计甚妙!不如现在就做,省得本公主还要去见那个什么元昊还是元好的丑八怪王子啦!”景宗讲得清楚明白,宁国一听,眼睛随之一亮,右拳击左掌,一脸兴奋。 她心中不爽久矣!任何一位公主要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后半辈子,被国家牺牲去联姻的话,过无法想象的一生,简直是一种悲哀,还不如直接去见阎王爷痛快! “程家满门忠烈,一会儿孤要单独见他!”景宗心中还记得昨天的热血沸腾,今天程凛最后的八个字,更像是一种尽忠宣言,正好击中他的内心深处的敏感。 “皇兄,那这三十多位学子中,可还有其他出众者?”宁国俏脸泛红,没好意思继续夸程凛,瞬间转移的话题。 “这俩篇写得不错。”景宗笑了起来,从方才的考卷中抽出俩张递给宁国。 “咦?陆峰,牛卉,这不是昨天论战那俩位嘛?”昨日大成与梅山的对决有趣,宁国公主记得清清楚楚,才有此一问。 “嗯,就是这俩位。陆丞相家的大才子,与牛将军家的公子。论点都颇为有趣,远胜他人。”说起这俩人,景宗亦是嘴角挂笑。 “皇兄快说,莫要吊人胃口。” “想来陆峰也知三刻时间有限,只择一点献策。”见把宁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景宗才笑道:“等西夏出使之时,我大周必要赏赐,赏奢靡之物,道德书籍。” “啊,这算什么计策?我怎么没瞧出好来?”宁国满面茫然,只觉陆峰这说得奇怪,西夏来砸场子,结果他献策说要赏赐人家,这算怎么回事,真是岂有此理! “你还缺悟字。”景宗哑然失笑,心中暗想: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潜移默化的影响力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才能看出结果,难怪宁国不懂。 “算了,不提这酸才子,那牛卉所言呢?”宁国被景宗笑得不好意思,直觉会多说多错,麻利再次转移话题。 “若说程凛为奇,则牛卉为正,讲究步步为营,正面御敌。”景宗还待再说,忽而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打趣起妹妹道:“宁国,程凛他们此时大概正在御林军的演武场比试,你不妨去瞧瞧热闹。” 宁国政治敏感度低,情商却一点都不低。她心知景宗可能是有了要事,更何况景宗这提议也更合她心意,便掩嘴一笑,道:“皇兄费心,宁国这就去寻小邓子,瞧瞧这些未来国之栋梁。” “已碰头,后日达。”   ☆、第6章 .7 “已碰头,后日达。” “孤要知道这几日他们的一举一动,所见何人,所谈何事,事无巨细。” “遵旨。” 对话简短,不过三句,景宗说完,一挥手,打发了来人,亲自执笔,下了道旨意,待字迹干透,才取了私章,小心翼翼印了上去。 宁国被景宗忽悠去寻了小邓子,正赶上景宗口中的比试正如火如荼。 三十二位少年才俊,刚刚比完“五射”之术,梅山的熊孩子们把其他人虐得不要不要的。唯独陆峰毫不在乎,亦有一石臂力,百步穿杨之能,成绩甚好。牛卉却是嘚瑟到了极点,各种炫酷姿势摆出来,移动中百步穿杨,搞定之后还冲着程凛挤眉弄眼。程凛表现得低调,未显示三石弓的臂力,只百步之外,箭箭红心,便赢得不少喝彩。 “刚刚比完五射之术,正要比试拿石礩(zhi,四声)子。”小邓子见宁国依旧是小太监打扮,晓得她不愿此时泄露身份,没行礼,只狗腿的凑上去搭话。 “可是那边的石墩。”宁国把头歪了歪,问道。 “正是,您瞧见没,这石礩子,最小的也有二百斤,最大那个,据说有三百五十斤,自造好之后,便一直在这边摆着,从未有人能给举起来过。”小邓子嘴贫,见宁国听得津津有味,更是有意讨好,便伸手做了动作,装着手中有石礩的样子,道:“到时候,这些学子要将石礩抬到胸腹之间,再借了胸腹之力,把这大石块底部翻露一次,俗称翻印。最是考校人的力量,半点做不得假的。” “哦,可学子大多是文人出身,让他们去搬石头,真不会砸了自己的脚吗?”宁国想到民间俗语,幽默了一把。 “瞧您说的,自愿上来,愿意提哪个提哪个,更何况”小邓子一指旁边不远处的武将,道:“咱们禁卫军的姜教头在,哪能真出事呢。” “诸位学子,这第二项比试,是拿石礩子。小的二百斤,中号二百五十斤,大号三百斤,这边最大的,是出号三百五十斤。自愿上来,量力而行,诸君都是未来国之栋梁,不光需要勇,更需要谋略……”姜教头皮肤黝黑,浓眉小眼,满脸胡茬,个子不高,看着就是个粗鲁汉子。 他长篇大论说了一堆,说得程凛都快站着了,中心思想就那么一个:能举您举,举不了别硬扛,这个成绩没那么重要,安全第一。 姜教头好不容易说完了,曾小胖眨巴眨巴眼,抹了把口水,抢先上了场。文韬武略,胖哥哥琢磨这俩人我一个不认识啊,就拿个石礩子,不给老爹丢人就成。别到时候一说就只剩下“交白卷的曾博彦”,那爹爹还不把自己腿给打折了,打到三月下不了床! 曾小胖就指望自己不得零分,上来直奔最小号,全场来了个罗圈揖。之后这货儿往双手上“呸呸”俩下,搓搓手,骑马蹲裆式,双手牢牢抓住石礩子俩旁手抠,胖脸涨得红红,大吼一声,双手往上一提,提到胸腹处,拿肚子一挺,借力停住,翻印,放下石礩,一鼓作气,整套动作干净漂亮。 “好!”光用想的,也知道这有多难,满场叫好声响亮。 曾小胖不求自己能脱颖而出,只求不得零分,此时心满意足,擦擦额上密密麻麻汗珠,朗声道:“曾博彦献丑!”说完,熊孩子直接下场了,再也不要干力气活儿了。 “圣上,您怎么来了?”小邓子眼尖,见自家主子换了常服出来,显然只打算暗中观察,没打算惊动在场学子。 “嘘!孤只是来看看。”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武场名扬,霸王举鼎!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800点,积分120,技能点2。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480,技能点-3。 程凛当旁观者看戏看得正high,不小心被系统提示吓得一哆嗦,小心肝扑通扑通。奖励似乎也还好,失败惩罚也比较轻,看样子是个比较容易完成的任务。 接受!必须接受!霸王举鼎这福利任务肯定对一将成名之“武曲”降世任务完成是有好处的,程凛想到此处,冲着刚下来的曾小胖竖起了大拇哥,随即上场。 “在下程凛,勉力一试,若是不成,还望诸位莫要笑话!”比起曾小胖宽大的体型,程凛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她这般发言,引得在场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小白脸到底哪个书院的?武人的玩意儿,他一文弱书生添什么乱?” “可不是嘛!最小号都二百斤,还需要翻印,没见刚才的胖子都完成的勉强嘛!” “要强出头就随他去吧,少一个竞争对手也好!” …… 牛卉知程凛臂力惊人,能拉开三石弓,但这拿石礩与射箭用力完全俩回事,可别阴沟里翻船? “嘿嘿,你们够了,我兄弟别看瘦得和小鸡子似的,可力气比曾某大多了!”曾小胖唯恐天下不乱,可劲儿替程凛拉仇恨值。 “原来是曾胖子的同窗,那估摸着也是酒囊饭袋之辈。” “就是,待会儿咱们还是帮帮忙,去伤患送回家吧!” “你!哼!等着瞧!” 姜教头一捂脸,心中暗恨:就怕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万一搬石礩砸了他的脚,唉! “这程凛也不晓得会选哪个?”宁国美目流连,在程凛身上打转,暗中替他使劲儿。 “静观其变。”景宗淡然,今日之举,本就存了为国选才的心思。 程凛只知自己力量是正常成年男子俩倍多一点,可终究没试过举石块,便寻了块最小的。瞧瞧它左右俩边都有手指扣住的地方,学着曾小胖的样子,程大少白衣飘飘,骑马蹲裆式,双手一抠,用力一提,却是用力过猛,手一滑,差点把石礩子给扔一边去。程凛差点就把石礩子给扔了,更是惹得众学子大笑。 素质,素质,你们能不能注意点!程凛不乐意,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轻,姑奶奶我至于失手吗?她心中不乐,脸色一寒,索性速战速决,双臂用力,提到胸腹处,也不借力,直接翻印,又坚持了一下,方才放下。 好厉害的腕力与臂力!姜教头懂行,自然知道不借助腰腹之力完成翻印到底多难。 “哼!不过是最轻的石礩,有何了不起?”众学子当中,有个人高马大的魁梧壮汉不屑一顾道。 “姓左的,你要有本事,你就上去拿个重的!别在场下站着说话不腰疼!”曾小胖最看不到自家兄弟吃亏,跳着脚骂道。熊逼孩子没看见景宗,一点都不知道低调收敛些。 “好!”壮汉越众而出,来到场上,对程凛说道:“左力,自允还有膀子力气,想与……恩,这位程兄弟较量较量。” “左兄随意,程某奉陪。”程凛偷偷给胖哥哥飞了一眼刀,姑奶奶一定是穿越的方式不对,才会遇上这么个猪队友,只会花样作死。 “众位,左某献丑!”壮汉直接奔了中号,大喝一声,脖颈之上青筋儿迸出,脸色涨得通红,猛一用力,举重若轻,完成翻印,直接把石礩扔到一旁,之后挑衅的看着程凛。 “左兄干得漂亮,称得上力大无穷!” “好样的!不过左家将门虎子!” “自幼跟在大将军身边,自然有俩把刷子!” …… 听了下面议论,程凛眯眯眼睛,上下左右打量起了左力。原来是左大将军家的子弟,难怪心高气傲,傻大三粗!三岁看老,现在看,这货儿估摸着八成是个鲁智深鲁将军。 “程凛,你不若认输!这三百斤的石礩,左某拿起都费劲儿,莫要为了置气,伤了身体!”左力看着憨厚,此时说话似是处处为程凛着想。 “无妨,勉力一试而已。若是不成,程某自不会勉强自己。”程凛微微一笑,简单回复,沉/吟一下,又道:“左兄可否等等程某舒展一下筋骨儿,仔细闪了腰。” 程大少哪里是怕自己闪了腰,明明是争分夺秒要到系统面板开始给自己分配力量技能点,惦记着坑傻大个一脸血才开心。 力量:13(6),待分配技能点:15,程凛思量一下,只觉正常成年男性三倍的力量,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便把力量升级到了18(6)。 扩胸,活动手腕脚腕,程凛装模作样之后,绕着大号石礩走了俩圈,道:“左兄,可能容程某试举一次?” 无他,程大少心里没底,之前没单独提升过力量属性,不知道效果如何。现在先给自己打个铺垫,省得一锤子买卖,话说任务失败了,咱可是要掉2级的,做了这么任务才长到13级,姑奶奶攒点家底不容易啊! “皇兄,你看程凛成不成啊?” “无论成与不成,皆是合格武将。”景宗看向程凛眼神明显不同。这少年消瘦,不高大,却有急才急智,剑走偏锋,往日里沉默寡言,遇上事儿却自有主张,身上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会不会他真的是张天师口中那人呢?景宗垂了眼帘,想与程凛秉烛长谈之心更盛。 “哈哈哈,程兄弟,你还是省省力吧,脸涨得这般红!”左力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直疼,亦把众人注意力拉回了场上。 程凛正在试举,双颊泛红,额头上汗珠细密,难怪左大壮汉出言嘲讽。 md,怎么就差了这么一点呢,居然还要浪费些技能点!程凛骨子里有股子狠劲儿,当下也不心疼技能点了,瞬间又往力量属性上加了2点。 “给我,起!嘿!”刚才在程凛手中摇摇欲坠的石礩,伴着一声低吼,竟又被平稳挺了起来,翻印完成,程凛随手往外一扔。那石礩砸到地上,竟把一块石板砸成了俩半。 静!鸦雀无声,一时之间,全场寂静无声,沉默到了极点! “好!”这一声洪亮无比,竟是景宗心情激动,率先喊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俩位皆是真猛士,就此打平可好?” “回圣上,小人见猎心喜,恳求陛下给小人个机会!” “启禀圣上,臣,要战!”   ☆、第6章 .7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景宗一出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三叩九拜,场景壮观。 “俩位皆是真猛士,就此打平可好?”此话出于真心,景宗伸手做平身手势。今日,仅仅四大书院便能找出许多少年才俊,若是整个大周境内,只怕还有更多能人。景宗心情好,只等俩人和解,便各自给了赏赐。 “回圣上,小人见猎心喜,恳求陛下给小人个机会!”哪料左力斗出了火气,又一心一意,想在景宗面前表现,竟不同意和解提议。 “启禀圣上,臣,要战!”人家都约战了,自己还有霸王举鼎的任务,程凛嘬着牙花子,为了奖励姑奶奶也得硬扛啊。 “哦?”景宗原本以为自己给了台阶,俩人会给面,顺势而下,不成想俩位学子都想战下去,便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古人诚不欺我!既然如此,你二人量力而行,莫要伤了身体,那便是我大周的损失了。” “遵旨!” “诸位随意,孤今天与诸君同乐!” 场下旁人如何反应不提,场上,左力攥攥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脆响。之前程凛拿了三百斤的石礩,壮汉左力一心要胜过程凛,自是不屑再去提大号,直接奔着出号三百五十斤的巨大石礩而来。 “方才左兄让程某试举,程某不占便宜,可等左兄先试上一试。”程凛惯会说漂亮话,反正对方试试,自己又少不了块肉,又显得自己大方,何乐不为。 “哈哈,那就多谢程兄弟了!”对方也不矫情,就坡下驴挺快。 三百五十斤,就是左力这种肌肉壮汉都有点怵,他之前最大拿过的便是三百斤的大号,从未试过出号。只是他一直觉得举起大号,自己还有未尽之力,才敢斗胆一试。 武场名扬,霸王举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左大“智深”兄能不能举起出号石礩,程凛并不关心。熊孩子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系统任务。话说武场名扬,到现在这份上,景宗都出面了,照理说,名扬应该算是完成了,可系统君给没给出任务完成的提示,难不成还真得举个鼎? 喜欢坑宿主的系统君向来只有任务名,奖励和惩罚什么的,别的连个提示都没有,一切全靠宿主自己摸索。唉,程凛哀叹一声,自己这个宿主当得真够憋屈的! 程凛心不在焉,左顾右盼,自顾自寻起合适的鼎来。 “嘿嗨!起!”一声暴吼,左力不光做出了翻印动作,甚至还为了博取景宗眼球,把出号石礩生生举过头顶,整张脸庞扭曲到了极致,痛苦到了极致,可他成功了! “当真英雄也!” “古时西楚霸王也不过如此!” “好!” “左兄威武!” …… 掌声雷动,叫好声云集,这些聚集着赞美的喝彩毫不吝惜的送给了场上力士。 “力拔山兮气盖世!”景宗眼神炯炯,只觉自己得一悍将。左大将军如今老当益壮,可毕竟年事已高,十年之后,还能不能上朝都在俩说,如今子侄辈有这么出彩的人物,当浮一大白。 左力此时已将巨大石礩扔到一旁,喘着粗气,高举双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享受着,胜利果实是如此的甜美,成功已在眼前!这感觉太棒了,简直令人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启禀圣上,臣请举鼎!”一石激起千层浪,程凛一句要举鼎,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所有人的脖子掐住了,所有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程凛,你说什么?”景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又问了一句,生怕自己听错。 “启禀圣上,臣请举鼎!”程凛郁闷,姑奶奶就是想低调一点都不成,索性高调了吧。 “噗!程凛是疯了吧,左力士已经能力举三百五十斤了,老程家的混球真拿自己当霸王,还要力举千斤?” “其实吧,也说不准!” “据说当年程老将军年轻时力大无穷,一把开山巨斧,重有一百八十斤。” “不……不对吧!不是说老程家最厉害的程家枪法吗?怎么便成开山巨斧了!” …… 兄弟,你真是猛士!原来你一直怕哥哥伤心,从来没告诉过哥哥我,你这么大力气!早知道胖哥哥我肯定带着你抽我几个叔叔!曾小胖的思路从来与众人不同,当即腆胸叠肚,拍着胸脯嘚瑟:“瞧见没,我兄弟!” 牛卉往后缩缩头,暗骂自己,早知道程凛这孙子喜欢藏着掖着,你还没事老招他!以前想来是人家手下留情,才没把自己怎么样的。幸好幸好,大家现在化干戈为玉帛,都是一起喝酒吃肉的朋友!等等,程凛这孙子还差了爷一顿花酒呢!此次他要得了皇上青眼有加,必要他好好出出血才成。 “哼!粗人多做怪!”陆大才子向来看不起武将,便是程凛真有千斤之力,没文化他就依旧只是个有力气的土鳖。 场下,场上,景宗与程凛遥遥对视片刻。 “小邓子,去运鼎来!侧偏殿,殿前龙纹鼎,据说重达五百斤。”景宗在与程凛的对视中没扛住,扭头吩咐道。 “遵……遵命。”小邓子哭丧着脸答应了。圣上您说得轻巧,五百斤怎么小邓子我都得弄四五个壮丁儿与我一起弄啊!人家举完了,无论举得起来举不起来,小邓子我都得再寻人给运回原地。 小邓子表情太苦逼,竟取悦了景宗。景宗聪慧,也想通了其中关键,可话已出口,他身份在这,不好随意更改,干脆将错就错,假装看不见。 程凛也瞧明白了,但她见景宗嘴角抽搐,没好意思笑出来。 “太后驾到!” 凤驾亲来,又是一番热闹,人仰马翻,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苦逼小邓子带着人驾车拉来一尊龙纹铜鼎。 “哎呦,这小邓子怎么拉来个鼎?”太后娘娘只是在宫里待得闷了,听闻身边的宫女太监们议论说今日四大书院的学子们来殿试。现在正在比拿石礩,便来瞧瞧热闹,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自家闺女挑个乘龙快婿。 “母后,这是左力士刚刚举了出号的石礩,程凛便说要举鼎!”公主陪着太后娘娘,见她不知前因后果,便细细解释给她听。 “可这鼎……”太后犹豫一下,望向小邓子方向,五个御林军壮小伙正吭哧吭哧往下挪呢,到现在都没挪到车边。 “启禀圣上,小的也愿一试。” “哎呦!” “糟糕,快帮忙!”   ☆、第6章 .7 “启禀圣上,小的也愿一试。”霸王举鼎,千古传唱,气势无双,令多少能人武将心生羡慕。左力今日能举了出号的石礩,内心膨胀到了一定地步,直觉自己只要再努力一把,便能举起龙纹铜鼎,在景宗面前拔了头筹,成就力士威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哎呦!”却是那边帮忙搬鼎的壮丁儿中有一位没吃住劲儿,手一滑,不由惊呼。铜鼎沉重,原本五个人一起抬着就费力,如今铜鼎重心不稳,竟有要倒的节奏。 “糟糕,快帮忙!”小邓子站在底下着急,跳着脚,连忙招呼周边人赶紧上去帮忙搭把手。 “我来!”左力有意在众位大人物面前展示自己,紧跑几步,站在车下,借着惯性,双手一撑鼎底。千钧一发间,铜鼎立刻稳稳立住,阻了倾倒之势,万幸没伤到人。 “这位便是宫女们口中的左力士?当真有托山之力!”太后没见之前众人比试,如今亲眼看见有人托鼎,由衷赞叹。 “小的……愿举鼎一试,恳请圣上成全!”左力整个人骑马蹲裆式站在车下,双手托着铜鼎底部,却想取巧,借力举鼎,万一不成,还能往车上扔,伤不到自身。粗人看似憨厚,毫无心机,实则心细如发,懂得因势利导,更懂得积极争取。 “这位……恩,左力士但试无妨。”太后天下奇闻妙事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有人举鼎,抢先开口应道。 母后有言在先,做儿子的自然不能拂了长辈面子。 “既然如此,左力,你且试试,若是不成,莫要伤到自己便是。”景宗眯眯眼睛,又朗声道:“若你举鼎成功,孤必有重赏!金口玉言,决不食言!” 金钱,荣誉,权力,女人,总有一样是有野心的男人追逐的目标。左力闻言,双目圆睁,整张脸涨得通红,腰腹用力,双臂青筋暴起。 “嘿哈!”那铜鼎竟真让他举了起来。 一、二、三,三息时间,左力整个人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 “躲开!走!”铜鼎脱手,左力最终有些扛不住了,借着巧劲,把鼎送回了车上。与其说是送,倒不如说是失手半扔的状态。 “当啷啷!”那车身被砸,发出巨响,连带车上人都觉得脚下抖了三抖。 “好!” “力士之称,名副其实啊!” “他……他……他真给举起来了啊!” “真乃力士也!”景宗兴奋起来,目露精光,正要赏赐左力,却觉得衣角似乎被人拽了一下,眼角余光一扫,见假小太监急吼吼的冲他使眼色,示意那边还有个程凛没上场呢。 “程凛,你可还要试上一试。”景宗不由一笑,问道。宁国的小心思太好猜,想来是对程凛有几分好感,不如顺着她好了。 “臣请一试!”程凛朗声而答。都到这份儿上,姑奶奶马上就能拿到奖励了,必须试试啊!历史地理渣儿的熊孩子物理一点都不渣儿。左大壮汉占了多大的便宜!你老克服重力少做好多功呢,好嘛! “咳咳!”太后见宁国小脸娇艳欲滴,两只手怎么放着都不是,还低着头,时不时偷眼看看穿白的翩翩少年。知女莫若母,太后咳嗽一声,便是给景宗提醒。 “好!程凛,孤等的就是你这句!”景宗自然听到母后提示,加上他本就有心,答得面上带笑。 左力举鼎之后,正享受众人再一次的欢呼声中,哪知小白脸竟自不量力来抢风头,当即扬了脑袋,用鼻孔看人。 刚才众人都在盯着左力的时候,程凛偷偷有往力量属性上加了俩技能点,无他,她怕自己伤着。霸王举鼎是个传说,据说历史上真正跑去举鼎的,咳咳,然后一个不小心被砸死的,是秦始皇的前辈--秦武王。有前车之鉴,程凛心中小账儿算得明白,就算是被惩罚了,也比被砸死好。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230/1500) 体质:13(7) 力量:13(6)-->22(6) 敏捷:13(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550 待分配技能点:6 看看自己的力量属性已经提升到了22,约等于正常成年男性的3.67倍,程凛信心十足,摩拳擦掌,来到车前。对方占了便宜,自己要是不跟着占点,简直对不起自己初中物理老师。 “左力士这么大力量,程家混球居然还敢这么自不量力?” “住口!我兄弟说能举起来,自然是心中长竹子了!”曾小胖气不过,胡乱用成语反驳。 “牛某对程兄有信心!”牛卉插嘴,最终还是没忍了曾小胖的蠢,补刀了一句:“人家那叫胸有成竹啊!” “对,对对!我兄弟那就是胸有成竹!” “左兄厉害!” …… “闭嘴,小心惊了圣驾,凤驾!” “诸位稍稍让让,容程某先试试手。”不理他们到底在场下如何,程凛活动活动手脚,来到车前,含笑道。她穿了白衣,身形修长消瘦,长得白净,笑起来温文儒雅,比起左力这个武夫来,多了几分书卷气息,笑容清澈,又有礼貌,顿时让人心生好感。 小邓子带人下了车,悄声叮嘱身旁人道:“一会儿警醒些,万一那什么,搭把手。”知道举鼎有危险,小邓子也算未雨绸缪,费心费力。他这番话没白讲,换来程凛感激眼神。 龙纹铜鼎,三足而立,璀璨铜身,想来是天天有人擦拭,连点铜锈都没有,鼎高估摸只到一般人的腰腹之处,其口沿上有立耳,腹部主纹由夔龙纹与圆涡纹相间排列组成。也亏得景宗体贴,寻了件相对好举起来的龙纹铜鼎,这要换了旁的鼎,这画面太美,程大少有点不敢想。 无论如何,车到山前必有路。程凛平心静气,一手抓了鼎足,一手试着托了托鼎底,心中一喜,这玩意儿比出号石礩好举。重量上固然石礩偏轻,可它需要有个翻印的毕竟过程,可这铜鼎呢,只要把它举起来即可,用力的方式不大一样。更何况这龙纹铜鼎是在车上,克服重力做功走的路程少啊! “程某献丑!起!”熊孩子骑马蹲裆式,重心往下稍放,双臂用力,竟真硬生生把龙纹铜鼎举了起来。 “好!”太后之前赞了左力,如今见程凛身形消瘦,却能举得五百斤的龙纹鼎,心中已有了高下之分,只是估计礼仪,只轻声赞道。 静,场下三十一学子震惊了,绷了几息时间,才传出交头接耳之声。 原来,不过如此!看似五百斤重量惊人,原来成年男性的3.67倍的力量是可以驾驭这种“玩具”的!程凛的唇角勾了起来,同样是举鼎,你举起来,我也举起来,怎么才能分出高低胜负来呢?反正已经如此高调,索性,狂上一狂! 左力举鼎,不过原地立了三息,便把鼎扔到了车上,程凛却是举着鼎,抓住鼎足那手离开。 霸王举鼎,亦用双手! 程凛举鼎,单手足矣! 空中停了一息,也是程凛能坚持住的一息,熊孩子逞能,可这一息时间内,那鼎,好似泰山压顶,压的熊孩子心口发蒙,吓得她赶紧扔了了事。发誓下次绝对再也不这么作死啦! “不……不……不可能!”左力自家事自家知,他之所以能举鼎成功,完全是机缘巧合。若是没有方才那几位大哥还在搭手,他又凭了一股狠劲儿撑着,换做这时再举第二次恐怕都举不起来。 可程凛这么个弱鸡怎么能? “厉害!”宁国公主情不自禁喊出声来。 牛卉与曾小胖击掌相庆,那是咱梅山的同窗,咱家的兄弟! “真乃霸王在世啊!”景宗更是心情激荡,不能自己。北辽即将南下,朝中武将青黄不接,如今不光左力当得起一个猛字,程凛更是文武全才,勇冠三军! “哔!” “恭喜宿主,支线福利任务:武场名扬,霸王举鼎!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又不涉及升级,又不涉及其他别的什么,姑奶奶累死累活的才把任务做了,必须立刻看到“工资”,必须日结!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230/1500-->1030/1500) 体质:13(7) 力量:22(6) 敏捷:13(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670 待分配技能点:8 嗯嗯,不错嘛,还有470经验点就又能升级了!程凛喜笑颜开,眉眼弯弯,笑得柔和。 “好好好,孤能得一猛将,心中欢喜。程凛,你可有何想要的?便是想要求娶哪家淑女,孤亦允了你!”景宗说完,偷眼看看宁国,只见自家妹子小脸红红,娇羞女儿姿态尽显。 “回圣上,臣……”   ☆、36|6.10 “回圣上,臣……”程凛顿了顿,垂了眼帘,心中懊恼:姑奶奶想嫖你,好得到各种第一次的奖励,可这话还不能这么说,起码先试试牵手到底能奖励些什么再说吧。 “程凛,有何所求?但讲无妨,孤赦你无罪!”景宗自允仁德,善解人意,一下子误会了。 “谢圣上恩典。臣愿为圣上马前小卒,冲锋效力,直取敌酋。”程凛意有所指,暗示景宗,您老还记得那鬼画符不?请北上,请入伍。 “哈哈哈,程凛,你这玩笑开得有些大,力能举鼎,孤若只让你做马前小卒,岂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不妥不妥。”景宗何尝听不出程凛是在表忠心,再联想到程凛献策,更觉他是在毛遂自荐。人才难得,怎么能让这么好的人深入敌后,行挑拨离间之计呢。 “哼。”假小公公,真小公主,听了程凛这番话,纠结得眉毛拧在一次,俩只手恨不能要把衣角搓烂,只恨程凛没眼光,若是顺着皇兄的话茬儿接下去多好。混球!程凛大坏蛋! “咱程老弟没事儿吧。”曾小胖找不见旁人询问,拽拽死对头衣角,悄声问道。 “程凛太鸡贼,这等好事,居然不叫上我。”牛卉不似曾小胖般不学无术,种种迹象表明,大周与北辽之间必有一场争斗。战争来临,苦则苦矣,可军功亦多。牛家人不盼战,却不惧战! “谄媚!”陆大才子最看不得武人得宠,文人被忽视。 左力在一旁有些失魂落魄,既生瑜,何生亮,若是没程凛出现,现在即将被封赏的,不正该是自己吗? “容孤想一想,诸位,若是还有人能出场,拿了这石礩,小号赏银百两,中号赏银二百两,大号五百两,出号千两!”本次比试重在选拔少年英才,程凛与左力出场太高调,把其他人光彩掩了起来。景宗此时,便是刺激其他人出来展示自己,好为自己选人。国库虽穷,可皇家私库的银两出一些还是可以的。 “左力,你之力,万中挑一,力士之名当之无愧!孤且问你,想要何种赏赐?”景宗没忘了左力,为君者,出言如山,一言九鼎。 “回圣上,小的,愿入伍!有战,则为圣上杀敌;无战,愿为圣上保驾!”看上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左大力士,实则并不简单,话说得慷慨激昂,表忠心速度无比。中心思想就一个:圣上,求封官! “好!孤允你……”景宗心中思量,之前左力的问策答的并不出彩,显然武略不成,既然姓左,不知与大将军可有关系,不如先任武散官。想到此处,景宗便道:“赐力士称号,赏银二千两!此时无战,孤允你入御林军,任归德司阶!” 好歹从六品的武散官,左力闻言大喜,跪倒谢恩。 有左力的例子在前,又有赏银为饵,众学子各个摩拳擦掌,要去试试石礩。只是人天赋不同,羡慕不来,随着俩倒霉孩子搬石头差点砸了自己脚,方才止住。 后面无聊,太后瞧得无趣,只端详诸位学子样貌风采,可瞧来瞧去,也就那么几个顺眼的。询了小邓子,才知道长得像女孩子的是陆丞相家的幼子,总与胖子在一起的少年是牛家小哥,外加程凛,一共只有这三人能入了太后法眼。 热闹也瞧了,人也相看了,太后便唤了宁国离去,琢磨着私下问问她意见。 闹剧落幕,景宗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了程凛。 勤政殿中。 “不必多礼,程凛,你且与孤说说,你那挑拨离间,驱虎吞狼!”景宗目前最大的外患便是北辽正在明里暗里的挑衅,据关外暗探来报,只怕耶律老狐狸还想御驾亲征。 “臣,请圣上……”程凛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道。 “都退下吧!” “哔!” 恭喜宿主,攻略与景宗第一次单独相处,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必须立刻发放啊!第一次单独相处都给奖励,必须先睹为快! 随机掉落积分25,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尺度越大,奖励越丰厚呦! 啊!还带这样的?程凛被系统君糊了一脸血,看向景宗的眼神立马不善,从小手到小腰,再到鼻下唇边,绕来绕去。 “程凛!”景宗被她看得有些毛了,不由出言提醒。 “回圣上,之前臣所装出眼神,亦是北辽与西夏看向圣上的眼神啊!”程凛被他一言惊醒,瞬间觉得自己失态,所幸她素有急智,胡说八道的本领出神入化。熊孩子当下脸色一正,一脸诚恳进言:“虎狼眼中,大周如鲜美之物,皆欲得之而后快。” 一句话戳到景宗痛点,便道:“依凛所见,该当如何?” “耶律老矣,王位不稳,下有四子,皆欲成王!”程凛回想在老程家祠堂之上,祖母的谆谆教诲,关于天下局势的分析,连忙抛出论点一。 景宗闻言,缓缓点头。程凛见状,顿时放下心来。 “臣闻北辽二月大雪,牛羊死伤无数,耶律想把国内矛盾转到战争上!”北辽南下,如此明显,程凛拿事实说话,更是勾起景宗往下聊的兴趣。 “哦?那该如何?” “正面防敌!臣之能力不及大将军,所陈所述,皆为成词滥调,容臣藏拙!”程凛心道,姑奶奶我不会啊,趁现在赶紧赞赞左大将军,换论点,换视角。 “凛谦逊,那你且说说侧面。”景宗真正想听的自然是程凛所献的挑拨离间,驱虎吞狼之策。 “西夏,北辽,国人样貌与我大周国民相似,唯独衣着、风俗、发饰、语言有所不同。遣数队精兵悍将,择精通西夏、北辽俩语言之人,潜入敌后,乔装打扮。”程凛一笑,露出洁白小虎牙,坏坏道:“穿了北辽衣服,去收拾西夏人,刀过不留情!再换一队,穿了西夏服饰,去打北辽人。民众者,捕风捉影,易极其民愤,引发矛盾!我方暗中放流言……”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三人成虎,道听途说。流言之猛,有时可害人性命啊!”景宗不晓得想起了什么,感慨了一下。 “臣若着西夏衣。”程凛说了许多,胆子早就大了,什么皇上,现代人见了奥/巴/马,高兴还吐槽俩句,不高兴还骂句奥黑呢。 程凛站得笔直,往前欺去,步步紧逼,双目直视景宗:“若陛下为北辽民众,面对骑马扬刀的西夏人,会如何?” 景宗闻言,带入场景,往后一步步退去,道:“我为北辽平民,自是怕的,要逃,要退!” “我为西夏士兵,当追当杀!”程凛气势一起,往前逼去! 壁咚! “哔!” 恭喜宿主…… “绝境当中,要么被杀,要么……反抗!”   ☆、37|6.10 “我为西夏士兵,当追当杀!”程凛气势一起,往前逼去! 壁咚!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壁咚成功,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绝境当中,要么被杀,要么……反抗!”景宗退无可退,后背撞到了雕龙柱上。他不过比程凛略高不到半头,却硬生生被程凛逼到死角,正应了他口中之言,身陷绝境。 身为帝王,天生王者,气势怎么会弱?景宗眼中精光一闪,话音未落,反客为主,伸左臂去架程凛右小臂,冷声道:“不反抗十死无生,反抗,九死一生,北辽民众奋起而战。” 好机会!景宗是代入场景做戏,程凛晓得要想攻略进一步,就得不要脸,借此机会,多占占便宜,以后,呵呵,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别提以后,就看现在! 程凛反手一抓,牢牢握住景宗左手,冷声道:“然,西夏军中将士,操练久矣,岂是民众所能抵挡?螳臂当车而已!” 景宗的手修长,干净,指甲剪得整齐,保养得极好,细皮嫩肉,比女孩子还要白皙,却宽厚,干燥,还很温暖。程凛一握之下,俊脸微微一红,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松,随即牢牢抓住。 咳咳,姑奶奶也是蛮拼的,尺度越大,奖励越丰厚什么的!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牵手成功,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北辽民众,伤亡惨重,怨声载道。”景宗的手被握住,只觉程凛的手冰冷,虎口处、指肚处有薄薄的茧子,手比自己的略小,却同样修长。 俩人面对面,入戏之后,针锋相对,景宗浑不觉自己娇贵,被人握着不好。 “同样道理。”景宗气势一盛,挺起胸膛,往前逼去,他终归是比程凛高些,成年累月的君王气质浑然天成,不怒自威,缓缓道:“今,孤为北辽将士,目睹国民之惨状,悲愤欲绝。草原人,讲究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矛盾起,流言出,双方仇恨犹如雪球般,越滚越大!”程凛一边唇角勾起,露出小坏表情。 “哎呀,你们在干什么?”清脆少女声音响起,勾得景宗与程凛齐齐转头,往外看去。这个时间点儿,敢肆无忌惮跑到勤政殿来的,有且仅有一人--换回美娇娘打扮的宁国公主殿下。 刚从太后处出来的小妞儿满心欢喜过来,想将女儿家心事说与哥哥听,要是皇兄能帮忙询问下程凛意见就更好了。哪成想刚一进门,就见程凛正握住自家皇兄的手,一步步后退。 公主,你听我解释!绝对不是君臣龙阳之恋什么的!程凛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正要给她见礼,却见景宗一摆手,阻了她道:“你且退到一旁。” “宁国,你怎么过来了?”景宗不答反问。 “我,我……”宁国面嫩,见程凛在那一脸无辜,害羞起来,霞飞双颊,面红耳赤,我了半天,竟怎么都说不下去。总不能当着程凛的面说,其实我就问问皇兄能不能把你给我抓来当夫君吧。 “如此也好……”景宗沉吟一下,扭脸对程凛道:“小邓子可曾与你说了?孤今日宣你等入宫所谓何事?” 宁国一听,脸顿时沉了下来,想起满身羊膻味道的党项人,真心愉快不起来啊! “臣,略知一二。”程凛不知景宗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含糊其辞道。 “西夏苦楚之地,只比北辽略好!此次,党项来使,明为联姻,暗中却想试探我大周底线。”景宗忽而叫过宁国,义正言辞问程凛道:“孤当如何?” “犯我大周者,其远必诛!”小邓子在路上的的确确讲过西夏来使的前因后果,作为现代人来讲,尤其不能忍什么为了江山社稷,就要把女孩子送入虎口,还要加注在人家身上种种大义,真是伪君子扯淡一样的言论。程凛一字一顿,道:“保家卫国,武将之责,非公主分内事!” 她这话出自本心,说得大气凛然,英气逼人。 “若朝堂之上,有人言,与西夏和亲,暂稳一方,全力抗辽,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景宗面色一凛,继续设问。历朝历代,和亲换取暂时和平之事,素来有之。 景宗此言一出,宁国公主脸色惨白,身体一晃,差点站立不稳。她妙目圆睁,这边看看自家皇兄,那边看看程凛,嘴唇抿得紧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哼!虎狼胃口永不满足,今日割肉喂虎狼,明日虎狼依旧在,何时是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臣以为,待敌以肉糜,不如待敌以刀兵!”程凛揣度人心,景宗要真存了牺牲妹子的打算,暂稳西夏,痛击北辽,今日今时肯定不会问这话。既然如此,索性说得干脆痛快些,真心实意,豪迈大方。 “臣,智不如大将军,却愿为马前卒,保家卫国,至死不渝!”一番话,程凛说得慷慨激昂。白衣少年背脊笔挺,面带不屈。 宁国闻言,右手轻轻捂住了嘴,仿佛手若放下,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下来!怕,怎么能不怕?这俩天,午夜梦醒时分,宁国公主都会落泪,生怕自己会被送去和亲!西夏之地,举目无亲,最后党项人还有可能要继续与大周开战,若真如此,自己情何以堪,唯死矣! 陆丞相与左大将军主战,可在庙堂之上,总有那么一群“聪明人”觉得要是能牺牲一个区区公主,换来十几年的和平,便是值当的! 就怕到时候西夏来使来到大周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之后,恼羞成怒,发兵东进,这些孬种就要跳出来马后炮了! “好好好!凛真乃忠臣义士也!”景宗连声叫道,尚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问道:“孤今扬言,要为公主择婿,便是西夏来使,若想求娶公主,也要参与竞争。程凛,你可愿为孤分忧?” …… 圣上,求不开玩笑!真替您分担不了妹妹这件事!当您妹夫,进了洞房就得穿帮,到时候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啊!姑奶奶身上就这么二俩肉,就算是卖了,也卖不出几个钱来!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迎头痛击西夏来使!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600点,积分100,技能点2。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2级,积分-260,技能点-3。 等等,系统激发的任务和尚公主没一毛钱关系,只是迎头痛击西夏来使,换句话讲,幸好幸好,小鲜肉皇帝君真的只是要知人善用而已! “圣上心中已有成算,为迎击西夏来使,圣上但有所命,臣无不从!”程凛心中有底,却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埋了个伏笔,迎击西夏的事儿姑奶奶能做,旁的不见得。 “好,明日孤便传旨,宁国公开择婿,欲迎娶公主者,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必要在众人当中脱颖而出,勇夺第一!”景宗顿了一顿,又道:“可此谕一出,党项人或许连求娶都不提,换方式来挑衅。孤要你随时待命,以武赢人!” “臣必不负所托!”程凛一听,连忙跪地表忠心。 景宗心中冷笑,元昊,你当我不知你带了二十西夏最为骁勇善战的勇士,为的是来削我大周面子。孤就是不上你当,这是孤的地盘,想怎么玩不成? 宁国公主满心欢喜,自家皇兄看似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当真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不曾改变。第一次眼见到时觉得是好色小白脸的家伙竟然如此豪迈洒脱,英雄气概,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宁国心情好似从万丈深渊一下飞升到了云端,只觉快活无边。 “此事成,所有封赏一并发放!”景宗不着急现在就封赏程凛,心中亦有盘算。党项来人,己方出无名辈,绝对比出个名扬天下的武将效果要好。方能显示出大周能人异士多如牛毛,令敌人心生忌惮。 好东西得藏着掖着,关键时刻拿出来阴人才好用! “谢圣上!”程凛本来满心欢喜等着升官发财,哪成想景宗只是一句空口许诺而已。画的饼挺大,还给添了好多芝麻,可说到底还是画饼充饥吧! “圣上,陆丞相与左大将军联名求见。”殿外,小邓子的清朗声音传来。他不是宁国公主,再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景宗屏退左右的时候贸然进来,只能在殿外大声报信。 “你们先躲到屏风后面吧。”景宗有心将程凛当成心腹之人,允他暗中偷听,示之以好。 等程凛与宁国都来到屏风后时,景宗来唤了小邓子,请大将军二人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左大将军老当益壮,头发虽有些花白,声音却硬朗,如洪钟,震得人耳膜疼。与陆丞相斯文低沉的声音不可同日而语。 国之栋梁,文武首臣联名而来,自然是有要事。 “俩位爱卿请起,不知所谓何事而来?”景宗心急,直接问道。 “谢圣上!” “圣上,国库空虚……” “启禀圣上,北方重镇……”   ☆、38|6.12 “圣上,国库空虚,一,要留存粮以防旱灾,二,十万大军粮草,十天之内,仅仅能凑出三月所需。”陆丞相忧心忡忡道。北辽二月大雪,冻死牛羊无数,大周如今春忙时节,周边大省却滴雨未下。自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启禀圣上,北方重镇,兵力空虚,恐北辽趁虚而入。”即便朝中有困难,左大将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程凛躲在屏风之后,听了这么俩句有点没头没脑的话,差点愣住,这是姑奶奶理解能力有问题,怎么觉得没前言就上了后语啊!不过联想前因后果,程大少瞬间秒懂,不由对景宗深深同情起来。至高皇位,其实挺苦逼的,旱灾了,你得琢磨着给老百姓放粮赈灾,否则人家就得造反!边境被侵犯了,你得出兵卫国,否则你的百姓受苦了,还得造反! “那依俩位爱卿所见,该当如何?”景宗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问今天吃什么一般。 “圣上,西夏来使当谨慎,需暂抚党项人,防止他们与北辽最终狼狈为奸,共同犯边。”陆瑜说出这话,只觉口中苦涩难耐,却不得不说。 “陆丞相,此言差矣,岂能暂抚党项人?当震慑!”左大将军大眼一瞪,又道:“给个棒子,再给点甜枣才对!光给甜枣,他该……那什么,那话怎么说来着,得鸡望着笼子。” 噗!这位哥哥,是得陇望蜀吧?原本挺严肃的场景,竟被左大将军一句二五成语消耗殆尽。 果不其然,只听景宗道:“大将军所言,是……得陇望蜀吧。” 程凛侧耳倾听,竟觉景宗语调之中,居然有淡淡的笑意蕴藏其中。 “对对,微臣不学无术啊,就是这个,得了笼子还想着吃笼子里的红薯。”左大将军一本正经道,混不觉得自己文化渣儿。 “总之,北辽与西夏皆狼子野心!此次西夏来使,既要打压他们气焰,扬我国威,让他们意识到,真想与我大周开战,就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又要防止真惹怒他们,反而不美。”若非怕了御前失仪,陆瑜非对左成贤冷嘲热讽一番不可,你个粗人武渣儿,连个成语都用不好!只是此刻时机不允许,他只能强忍心头火,把观点娓娓道来。 “不谈西夏使者,陆丞相,咱们还是先把出兵北上的事儿与圣上细说吧。”大将军现在也知道自己刚才犯了笑话,连忙将进宫的真正目的道明。 到正题了,屏风背面,程凛与宁国皆竖起来了耳朵。 去粗取精,程凛听了大概。北辽已经屯兵于边境,时不时正在打草谷扰边。据暗探来报,耶律似乎正在准备南下,要御驾亲征!北镇要地,防御简陋,到时候若真北辽发动突袭,后果不堪设想。大周目前能立刻调动的大军十万,可能凑齐的粮草只够三个月之用。 俩位主战派都极力主战,可都不乐意俩线作战,考虑不同,可得出结论竟出奇一致。 “圣上,大军动,对方定有所风声。不如,咱们暗中调兵遣将,一方面择精兵驰援北方重镇,另一方面,派出精兵中的精兵,去敌后伺机而动。一旦北辽进攻,这队人马便可暗中行事。”左大将军建言道。 此意虽与程凛所提重点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景宗闻言,微微点头,应道:“如此甚好!” “微臣去敦促户部,筹集粮草,早作准备。” 君臣三人议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把事最终确定下来,只等明日早朝,正式颁旨。 他们议到后来,颇有些车轱辘话来回说的意味,程凛与宁国听得昏昏欲睡,精力不再。程凛抽空,偷偷领取了奖励。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壁咚成功,随机掉落经验值120!攻略景宗第一次牵手成功,随机掉落经验值60,技能点3!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各种第一次,奖励丰盛,只有您想不到的,切莫错失良机!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1030/1500-->1210/1500) 体质:13(7) 力量:22(6) 敏捷:13(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695 待分配技能点:11 看着再有290经验值又能升级了,程凛心中乐开了花,一点都不困了。 宁国公主听外面君臣三人议政,顿觉无聊,一双美目,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凛。只觉身畔少年与那日救驾的蒙面少年有几分相似,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下次出来,带了帽子掩耳。”那人话语似在耳畔,眼神充满了戏谑调笑之意。可怎么看,怎么觉得程凛望向自己的眼神清澈,没一点点那人坏坏表情。宁国公主纠结起来,看着程凛发起呆来。 天色已晚,所议之事已有定论,俩位大人离开皇宫,只等明天金殿之上,正式行文下旨,好调兵遣将,筹集粮草。 “程凛,你可有何想说的?”景宗打发了宁国,唯独留下程凛,负手而立,背对程凛。君王者,喜怒不显现于人前! 这一刻,景宗的背脊挺了直直的,背景……却说不出的落寞。 不在同一层面,所看到的事情,看到的景物,手中能尽情调控的资源都不尽相同。程凛极想沉默,景宗是想打仗,可他不能双线作战!朝中没这么多能人,没那么多兵,就算是兵多将广,可支撑大军的粮草呢?说多了都是泪,一个字:穷!四个字:国库空虚! “圣上,您问的是哪件事?”程凛思量一下,缓缓问道。 “党项,北辽,凛想说什么尽管开口,孤……想听听。”景宗心中是有主见的,可这并不妨碍他想听听不同意见,若是有理,试试何妨?如是没道理,一笑而过而已。他来回踱了几步,与程凛面对面,眼神真诚。 “西夏人以和亲之名,来试探大周底线。圣上,咱们不妨给他们个下马威?”程凛自觉自愿扮起了不学无术的狗头军师。 “凛,计将安出?”景宗闻言,精神为之一震,连忙问道。 “党项人自官路进京都,与出京的将军公子偶遇,难免口角,激将法出,两方以武论战,赢了他们!便是下马威,随便个武将之后,就能打败他们西夏的勇士之流,自然显得咱们这边能人辈出!”程凛这纯粹痛快嘴皮子,说得神采飞扬。她本以为景宗是守礼的皇帝,觉得这事人家八成不答应,才这么说的。 哪知景宗竟真的认真想了想,右拳击左掌,大笑道:“此计甚妙!” 等等,圣上,您拿错剧本了吧? 您不是该说:“不妥不妥,我大周乃礼仪之邦的嘛!此计为下策,你且回家,听候差遣!若战,我大周亦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斗战而胜?” 狗头军师面目扭曲,直恨自己竟出馊主意。现在用脚趾豆都能想出来,那将军公子不就是自己吗? “程凛,曾博彦最爱惹祸,是与不是?” “啊?”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   ☆、39|18.6.12 “程凛,曾博彦最爱惹祸,是与不是?”景宗忽而问道,虽是问句,可肯定语气毫无疑问。 “啊?”程凛一愣,被小皇帝的神转折惊到了。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曾小胖曾经没少拉自己躺枪,程凛毕恭毕敬回道:“回圣上,曾博彦表面不学无术,实则于谋略方面,恩,家学渊博,自成一派。将军公子一角,当之无愧。” “程凛,听旨!”景宗解下腰间腾龙羊脂玉佩,朗声道:“孤今赐你此佩,如朕亲临!” “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凛麻利跪地接旨谢恩,玉佩入手。这玉水头十足,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雕工细腻,龙型栩栩如生。 好东西,如朕亲临,四个字虽少,可代表多大权力,程凛心中欢喜,艾玛,这就是尚方宝剑般的存在,除了不能砍人,放着看都是极好的。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私赠情物成功,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 “吾要你所做之事,你可懂了?” “臣必不负所托!” 翌日,日东升,天蓝,云白。墨阳城内,蛮夷邸。 “殿下,殿下,不好了!”厅外,嘈嘈杂杂,一位党项侍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因跑得急了,脸红耳赤,呼哧带喘,进厅跪地禀报。 “莫要惊慌,有事慢讲!”西夏王子刚用完早饭,正喝茶,只等一会儿便要上路进京。不想手下人这般慌乱的跑了进来,不由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殿下,咱们勇士有昨晚出去,至今未归的。”那人许是见了主心骨,声调平缓不少,可面上焦急之色不减。 “哦?是谁?去了哪里?”元昊问道。大周物品精良,风俗习惯等与党项有诸多不同,他默许随行人员到了城中之后,可以出去采买些东西,好带回去。甚至他自己还派人去书斋之类的地方,采购有用书籍。 “殿下。”那人突然吱吱呜呜起来。 “说!”元昊一见,心头预警,便觉不好,怒道。 “咱们有几个勇士,昨晚去……”那人吞了口唾液,低下头颅,飞快道:“去赌,咱们也没介意,可等到今天早上,郎奇被人打折了腿,让人抬了回来!” 又不是行军打仗,元昊王子并未约束过手下不能去吃喝嫖赌,军中汉子,就那么几样嗜好。之前并未出事,哪成想马上就要到大周京都,居然会遇上这等糟心事儿。 “那其他人呢?”元昊听完更怒,耐着性子相询。 “来人放话,要咱们带了着银子去赎人,否则就都给打折双腿免费送回来!”那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说出来都臊得慌,堂堂西夏国的勇士,还是号称最最勇猛的二十勇士中的几位,居然被赌坊的人给扣下了,连反抗都不能,就被打折双腿给弄了回来。 “走!叫上魁霸,带上咱们的勇士。”王子殿下深吸一口气,猛然起身,要去找场子。还有不到半天的路途就能到达大周京城,居然出了这等事,传到大周君臣耳中,肯定要被笑掉大牙的。 墨阳城,墨阳赌坊。 熊逼孩子曾小胖穿着月白色的衣衫,手中摇着折扇,脑门上还糊了一贴狗皮黑膏药,摇头晃脑,坐在赌坊正门处,一派暴发户姿态。地上,捆了五位西夏打扮的壮汉,各个鼻青脸肿,哼哼唧唧。 “来来来,刘老弟,陈老弟,瞧瞧哥哥这身打扮,是不是迷倒万千小娘子,风流倜谠俏书生,文能提笔写文章,武能亮剑,哈哈,斩恶人!”曾大将军公子腆着脸,满心陶醉,自我吹嘘。 “刘某的大哥,自然是玉树临风,此次参与公主的择婿,定能榜上题名!”被称为刘老弟的年轻人,嘴上八字胡,整整齐齐,脸上稍微扑了点粉,白白净净的。奉承话说出,自称刘某的年轻人面部扭曲,直想捂脸。 “陈某人在此先祝大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程凛脸上涂了蜡,小脸微微泛黄,带了些许病态。曾小胖喜欢玩,就随他去吧。 正是梅山三人组,昨日程凛接了旨意,便带人连夜赶了过来,有人在墨阳城中策应。这墨阳赌坊名义上是私人开的,实际上竟是景宗的暗点所在。 事有凑巧,也是西夏人倒霉。不过是想放松一下,赌俩把试试手气,之前在大周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从未遇上什么麻烦。哪成想,开局手气好,把把色子压了就有,不多时便赢了不少钱。 六位西夏人开头是赢,后面却是输赢各半,再到后来,却是输多赢少,直到最后把把皆输。人就是这样,只要赢了便想赢大的,输了的还想翻本。西夏人本就蛮横,赌到最后,连身上弯刀都输出去了,当下急了,指着荷官鼻子,骂骂咧咧非说人家作弊出老千! 事实如此,荷官得了指示,就是要挖坑坑人,哪里肯认下。双方争执间,曾小胖腆着肚子,锣鼓铿锵,粉墨登场。这货儿长了张欠扁的脸,又故意寻衅挑事,三言俩语,冲突升级。“恶少”出来,手底下怎么能没有十几口子狗腿子?这群狗腿实际上老曾家的护院,往日里都被曾老爹按军中的规律练出来的。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再加上党项人进赌坊之前灌了不少黄汤,战斗力直线下降,没多会儿就被打到在地。曾小胖对自己人好,对旁人呢,心黑手辣,这回是奉旨办事,更要好好表现。 被打折腿的郎奇是嘴最脏的,打架打得最狠的,最最关键,是丫踹了胖子俩脚,把胖子踹急了,捆了他后,亲自操了木棍,痛下狠手。 此时赌场中,只剩下梅山三人组带的人,和地上打包捆好的落魄党项“勇士”五只。 “吱呀呀!”赌场门庭大开,为首之人,衣着华贵,异域服饰,肤色古铜,鼻直口阔,肩膀看着便比旁人略宽。他身后一步跟着一位,比前面那位矮了多半头,面似黑炭,孔武有力,衣服贴在身上,紧绷绷,充满了力量感。 “在下元昊,不知几位能不能高抬贵手,把在下几位同伴放了,元某感激不尽。”西夏王子低调,出口斯文有礼。 “阁下的同伴,放了呢,自然也没关系!不过,您是不是先帮着把这几位欠的银两还上?”曾小胖哈哈一笑,装/逼般摇了摇折扇,指着地上五位党项人道。 “不知在下朋友”元昊眯眯眼睛,看了看地上的手下,不动声色道:“到底欠了阁下多少钱?居然被如此对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走遍天下的道理,这几位呢,欠在下钱也不多,不过……”曾小胖砸吧砸吧嘴,一摸鼻子,道:“区区三万八千一百九十七俩银子而已!爷大方,抹个零头,你们就赔四万俩银子吧,好算!” 狮子大开口!曾小胖漫天要价,坐等对方落地还钱。 …… “汉人!你们欺负我们党项人不识数是不是?”王子殿下尚未说话,他身后的粗鲁壮汉急了,上前一步,吼了起来,额上青筋迸出。 “呀哈,你们要不嫌弃麻烦,赔我们三万八千一百九十七俩银子也成,那七俩免了!”曾小胖又不是吓大的,奉旨作死,作得别提多欢实了。 “你们汉人,真是不讲理!” “哦?原来在西夏国,欠债可以不还?” “哼,想赖账而已!多说什么,伸手来战!赢了咱们认栽,输了的话,哼哼……”   ☆、40|30.18.6.12 “你们汉人,真是不讲理!”元昊尚未说话,魁霸怒气冲冲,眼瞪得比铜铃都大。 “哦?原来在西夏国,欠债可以不还?”程凛阴沉着脸,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道。她往脸上涂的蜡,面色泛黄,为的就是让人以为她是个病秧子。 “哼,想赖账而已!多说什么,伸手来战!赢了咱们认栽,输了的话,哼哼……”装成白净脸青年人的牛卉呸了一声,傲娇本色出演。 “伸手来战!好好好!”魁霸怒极而笑,胸脯拍得山响,道:“魁霸一人接了!汉人,你们想怎么比?”西夏第一武士,打遍党项无敌手存在,魁霸最最自负的便是自己的武功。 “哎呀,好!爷敬你是条汉子,咱们呢,手里有五个人,一个值……”曾小胖掰着手指头算算道:“恩,他们一共五个,欠了咱们四万,就当一个八千两银子吧。赌!” “不错!咱们赌斗,一边出一个,你们赢一次,我们放一人!你们若是输了,便得给爷们八千两银子!概不赊账!”程凛接茬儿道。她怕了曾小胖了,生怕这货儿胡说八道满嘴放炮。万一待会儿蹿出一句,四万除五个人,得一人一万银子,那就真可以泪奔的去死一死啦! “就你们这样的,我西夏勇士,一人可战胜你们三个!”魁霸眼中,在自己眼前的三人,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书生,一个是吹风就倒的病秧子,还有一个见了就想掐死丫的死胖子。除了死胖子可能难啃一点,其他俩人,八成不是自己一合之将。 元昊站在后面,瞳孔缩了缩,打量起周围环境。 平常赌场,赌具齐全,面前的人似乎是赌场的幕后主事之人。自己这身西夏装束,放到大周,当属稀罕,可对方见了自己一伙进来,仿佛恭候多时,怎么说呢,竟似有种自己一头扎进了人家设好陷阱的感觉。他在西夏诸位王子中,属于没有母族庇护的,如今已经能混得风生水起,这种直觉本能帮了他不少忙。 希望,自己是多心吧!不过,若是真的是陷阱,如今已经撞了进来,索性静观其变。大周自允礼仪之邦,大抵是出不了人命的。 “哦?来了咱们的地盘,当然听咱们的规矩!”八字胡小白脸伸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党项人,昂首挺胸道:“咱们兄弟,最讲究公平二字。不用你一战三,咱们兄弟一个一个和你打!你若怕了,自是可以换人来战的!” “咱爷们不占你便宜,不用车轮战!”曾小胖手中折扇一合,复又展开,摇了俩下,当真臭屁。 程凛默默退到一旁,暗中观察起对面的西夏王子。这位就是系统君非要让我迎头痛击的真正人物--西夏来使?看起来斯文有礼,既不失党项人的孔武,又有些大周的文人气息。看言谈举止,似乎被汉文化教化过。 “哈哈哈,好!你们谁先来送死!”魁霸早晨起来就遇上糟心事,心情甚为不爽。现在还躺在地上呻/吟的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人,自己的手足兄弟!让他怎能不怒?恨不能现在就把死胖子给生生撕碎了喂狼! “刘老弟,你先来,哥哥给你助阵!”曾小胖鸡贼,见对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往后一撤步,无形当中,把刚刚交好不久的同窗少年给让到前面。曾小胖不敢上阵是因为不学无术,自己还颇有些自知之明。论起武力,牛卉甩他不止一条街! 初生牛犊不怕虎,牛卉年少气盛,心比天高,目前来讲这辈子,除了能举鼎的程凛,还真没怕过哪个!曾小胖往后缩去,正合他心意。 “第一局,刘某恭候!”八字胡小白脸说得豪气冲天。曾小胖一歪头,狗腿家丁们机灵,三下五除二,收拾出一块空场,拽起地上五个党项人就退到一旁。 “在下魁霸,魁首的魁,霸道的霸,下次遇见我西夏勇士,记得绕着走!”魁霸缓步上前,气势逼人,他是行伍出身,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猛士。说到战斗,身上杀气凛凛,尤其是一双眼睛,冰冷至极,仿佛冷到了极点,寒到了极点。 牛卉在他目光注视之下,不由背脊发凉,不觉间,神情竟有一丝恍惚。 说时迟,那时快! 冲拳--当头炮!魁霸右手钵盂大的拳头已经到了牛卉眼前,拳猛力沉,虎虎生风。牛卉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伸出左小臂去架。哪知魁霸嘿嘿一笑,全不在意,右手变拳为爪,反抓牛卉左小臂。西夏猛士的手蒲扇大小,竟像铁箍一样,紧紧钳住了牛卉的左臂。 牛卉见状不好,右手双指直插对方双目,双龙探珠。魁霸左手出,往上一顶,正挡在牛卉双指之间。这一下好似鸡蛋去撞石头,撞得牛卉整个右手都要废了。魁霸个子矮,仅到牛家小哥的鼻梁处,这位大哥双手抓住对方双手之后,脑袋往后一摆,借力往前撞去。魁霸的头不是铜头,胜似铜头,只听一声闷响。 曾小胖一捂脸,幸苦爷没上去,否则现在脸上开染坊的就该是自己了! “啊!”牛卉被砸了一脸血,假胡子差点掉了,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魁霸的头又往后一甩,还待重来一次。程凛看不下去,冲了上去,伸手一挡,低声喝道:“住手,这局我们认输!” 魁霸不为己甚,哈哈一笑,双手松开,叉腰而立,扬武扬威,煞是威风! 曾小胖一努嘴,出来个护院提起一位党项人,往西夏人那方一推。己方输了,谁心中都不好受,那位护院借着机会,用了点巧劲儿。 被放回去的党项人双臂被捆,眼睛被蒙住,方向感不强,加上对方故意使坏,没跑俩步,便摔倒在地,来了个狗啃泥的不雅姿势。 “哈哈哈!”曾小胖没心没肺,见人家吃瘪,笑出声来。这货心思简单,刚才牛卉输了,士气不足,可放回“赌注”的时候,这人摔了,得好好可劲儿笑,好减缓一下己方的心里压力。 他带头一笑不要紧,程凛这头的熊孩子们都给面,皆捧腹大笑了起来,竟真把刚才党项胜利的不爽冲淡了许多! “拿酒来!烈酒!”曾小胖一叉腰,命人去取酒来。 程凛立在场中,与魁霸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对峙而立。她穿越之前不过是个小白领,没杀过人,更没与这等凶神恶煞一般的人赤手相搏过,此时竟有一丝胆怯。力量,她自允不差,能双臂举起五百斤的龙纹铜鼎,怎么可能差得了呢。她现在所缺的,是胆色,是怒气,是舍生忘死的豪情! 不过,敌人擅长赤手搏斗,自己却不见得非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陈某有话讲在前面……”   ☆、41|6.14 第四十一章拼酒! “陈某有话讲在前面。”程凛的声音低沉起来,森然道:“这里是赌坊,墨阳赌坊,咱们曾爷的产业!”她冲着曾小胖一拱手,又道:“这一局咱们换个花样,如何?” 曾小胖闻言,冲着党项人一拱手,示意确实如此,算是自我介绍身份。牛家小哥现在已经擦完脸,恢复白净模样,捂着鼻子,躲在一旁,也不多言,正纠结。 “汉人!你们划出道来,若是比你们什么诗词歌画,我西夏的勇士概不奉陪。若是论猛,比武,摔跤,逐力,随便你们挑。”魁霸看似粗鲁,实则粗中有细,把对方的“歪门邪路”堵上了。 “这里是大周,论赌的规矩,自然该听我等的!不过,你们到不用担心咱们赌文人玩意儿。想来你们面对必输的赌局,自是不敢应战的!”程凛毒舌,挤兑人的功夫杠杠的。 “你!哼!汉人素来牙尖嘴利!第二局要比什么?你们先说来听听!”魁霸鼻子都快气歪了,偏又不能中了人家激将法,说比诗词歌画也成,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程凛垂了眼帘,原本想说咱还是比个掰腕子什么的吧。自己力大,肯定是能胜的,可力量早早暴露出来,万一党项人进京之后,还是不死心的要比,别一不小心穿帮露馅儿,反而不美。赌场这点地方说比骑射呢,不大靠谱。可比拳脚的话,就冲刚刚牛小哥那惨样儿…… 脑补了一下自己鼻子被撞的悲催画面,程凛默默替自己点了三十二根蜡。 “少爷,酒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程凛乐了,咱可是还有醉拳技能没点亮的人啊!曾小胖,好样的! “第二局,本少来!拼酒,先倒下者,输!”曾小胖属狗头军师的,刚刚他退到牛卉身后,“害”人家被砸了满脸桃花红,现在却是男子汉自尊心作祟,怎么都不肯让步。他心思如黄花鱼,喜欢溜边儿。素闻西夏人喜欢喝烈酒,可这大坛大坛的烈酒下肚,无论输赢,都能干掉对方一个战斗力!另外,整个京城中,曾家少爷最最厉害的技能便是千杯不醉! “好!”论起喝酒,魁霸从来不做第二想,正要答应。 “郎辉,你去!”一直沉默寡言的元昊王子突然出声,扭头示意另外一位西夏勇士道。王子殿下心细,曾小胖一提议,他便了解到对方打算。居然想用酒降低我方战斗力!魁霸不能输,更不能中途退场,否则就是在大周地界毁了威名!如是一想,他当即干涉,临场换将,不着痕迹的将对方攻势化解。 “郎辉在。”应声而出的西夏武士年纪很轻,甚至能称得上小,一张娃娃脸,稚气未消,比魁霸高些,却消瘦。 “哦,你能代表你们出战?可别到时候出不起银子,被主子卖了抵债!”曾小胖眯着双眼,眼珠滴溜乱转,手中折扇一合,冲着西夏王子道:“看样子,你是头吧!怎么着,要是这娃娃输了,你真认账?” “元某用人,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郎辉出阵,无论输赢,赌注算在元某身上。”王子殿下见招拆招,才不理曾小胖语言中挑拨离间。 “郎辉定不负所托!”娃娃脸年轻,心思单纯,闻言感动至极,心中发誓必不负王子殿下殷切希望。 老曾家的护院搬来不少坛酒,大坛十斤装的。还有个护院得了曾小胖指示,搬来一桌俩椅放在当中。 “上海碗!”曾小胖意气风发,嫌弃手下人上桌的碗小,重新要了海碗。程凛伸头看看,一捂脸,胖哥哥,你老要的真是海碗,这碗口都比您老脸盘子大了,怎么着也得半斤量不。 双方一落座,有人上前,开了红布酒塞,瞬间酒香四溢,香气勾人。党项人嗜酒成性,闻了好酒,不由勾得腹中酒虫闹腾,甚至能听到有人吞咽唾液的声音。 “爷先来!”曾小胖端了碗,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辛辣无比,烧心烧肺,可痛快十分。胖哥哥今天也蛮拼的,他自知文武都不如身边俩同窗,可是汉子是爷们就不能真的临场退缩!他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去拼而已! “好,郎辉跟你!”同样一饮而尽,娃娃脸/面不更色,甚至不等有人伺候,就自顾自把酒满上了,一碗一碗,形如牛饮。 “小子,行啊!”曾小胖急眼了,这还了得! 不多时,双方手边空碗渐多,如此下去,竟有势均力敌之感。程凛抽空儿数了数,娃娃脸手边十三空碗,胖哥哥那边则是十二只,相差不多。 “少爷,威武!” “郎辉!加油!让他们汉人瞧瞧咱们的厉害!” …… 双方加油声此起彼伏,端是热闹。拼酒的二人脸色通红,额上汗珠滴滴答答,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曾小胖只觉苦不堪言,原先曾觉得如此美味的酒水,现在入喉之后,直接进入胸膛,腹部,好似火烧火燎,舌头的味蕾都已经麻木,酒的后味甘甜已经尝不出来,神智甚至有些模糊。 撑着他的,唯有意志! 程凛右眉挑了挑,看出曾小胖在强撑而已,只盼西夏娃娃脸现在也是外强中干,支撑不了多久才好! 不管了,先把之前攻略景宗的奖励领取喽。要是人品爆发,掉落什么厉害奖励就更好了!天灵灵,地灵灵,各路菩萨快显灵,请赐予我人品吧! “哔!” 攻略景宗第一次私赠情物成功,随机掉落经验值160,积分值20!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各种第一次,奖励多多,越参与越欢乐,更有神秘大奖等着你!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1210/1500-->1370/1500) 体质:13(7) 力量:22(6) 敏捷:13(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骑乘技能:d(可轻松驾车or轻松驾驭军马) 备注:括号中为该年龄段普通男性应有水平的平均值。 积分值:695-->715 待分配技能点:11 解锁技能: 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醉拳(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鞭法(5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 程凛看看解锁技能中,只有以上技能还没学习,咬咬牙,积分有715,还算充裕,又看看手边现成的酒坛,麻利点亮醉拳技能。 注意:醉拳技能请与烈酒配合使用,微熏状态最好!请宿主切记,切记! “用碗不痛快,汉人,你可敢与我用坛拼?”一声暴吼,勾得程凛注意,往战局中瞧去。只见娃娃脸喝的脸红脖子粗,说话还有些打结儿。这货现在抱着酒坛子,拔了封,站了起来,一脚蹬着椅子,显然是喝到了兴奋处。 “黄毛小子,乳臭未干,爷……爷才不怕你!用坛子……就用坛子!”曾小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抱起酒坛,往嘴里就送! “咦?怎么……怎么没……没酒?”曾小胖嘟嘟囔囔,抱着酒坛往嘴里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一滴酒水,不由纳闷起来。看得程凛头上直冒黑线,胖哥哥,你倒是把酒塞子给拔开啊! 牛卉看不过眼,伸手接过酒坛,拔开红布塞子,重新塞到曾小胖手中。他怕曾博彦再犯这种蠢不可及的错误,索性站在一旁,静静候着,只待胖同窗再度伸手去酒,顺势帮个忙。 “哈哈哈,汉人,你……醉啦!”却是娃娃脸打着酒嗝,指着胖哥哥嘲讽起来。 “你……你才醉啦!没看见……没看见你都尿……尿裤子啦!”胖哥哥即使是在醉酒状态下,都吃不得亏。有仇必报,而且,一般当场就报,绝对不等十年后! 娃娃脸刚刚喝酒喝得急了,酒水撒在身上不少,尤其他姿势霸气,一脚踩着椅子,好巧不巧,裤子上的的确确湿了一片,看着真挺像尿裤子的。 “你你你……你才尿裤子,郎某是草原的……恩……对,狼,是……雄鹰,才不会……不会尿……尿裤子!”娃娃脸手边已经有了俩大空坛子,二十多斤酒入腹,神智早已不清。 “什么胸衣……女孩子才穿……啊哈哈,你……你也穿……哈哈哈!”曾小胖借着醉意可劲儿作!这歪解有趣,又勾得程凛这方人哄笑起来。 “对对对!你们是草原上的胸衣……” “你们才是!” 一时之间,骂声不绝于耳。党项人吃亏,语言底蕴没大周人民功底深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哪照老曾家狗腿护院一般,骂人花样翻新,连骂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儿的! 空坛渐多,曾小胖实在熬不住,往桌上一趴,呼呼睡去。 “哈哈哈,汉人……还是喝不过……我们……草原雄鹰!”娃娃脸得意洋洋,之后满足倒了下去,四脚朝天,打起了小呼噜! “咱们少爷赢了!酒坛比他们多一个!” “浑说!明明咱们西夏勇士赢了!” …… “我们!” “我们!” “混账!” “不服来打!” “啊啊啊!疼啊!兄弟们,抄家伙!他们真打!” “住手!”   ☆、42|18.6.14 第四十二章斗战 “不服来打!”党项人叫嚣起来,甚至有位勇士还冲了上来,骂骂咧咧,比划起了拳头。 “啊啊啊!疼啊!兄弟们,抄家伙!他们真打!”群情激昂间,老曾家有位看似憨厚的护院不小心挨了一拳,估计并不真疼,却因势利导,当下呼天喊地,招呼兄弟们要干群架。 “住手!”程凛与西夏王子不约而同,一起喊停。 在程凛心中,大周一方挖坑设陷阱,暗中坑西夏来使一家伙没问题,这是赌博,私人事件,只要赌斗胜利,便能让对方心存顾忌!可要是演变成群架,势必要涉及到朝廷,以及接待使节的问题,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麻烦至极!断不可让矛盾升级。 元昊心中考校的却是:这番争执要是赢了,还好说些,顶多说自己御下不严,在大周境内闹事,可换个角度看,侧面还给西夏武士扬威。若是输了,再扯出赌博的由头,当真好说不好听。双方各有顾略,此刻倒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双方老大都开了口,小弟们纷纷住手,警醒着,慢慢退到圈外,横眉冷对,怒目而视,俨然一派点火就着的景象。 “去,还他们一人,曾少虽败犹荣,只差一海碗的量而已。”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程凛哈哈一笑,也不气馁,风度十足道:“第三场,在下上,一次……赌他们三人!阁下跟还是不跟?” “好!贰万肆仟俩银子,元某跟了!”王子殿下对魁霸极度自信,别说空手套白狼,就是真需要压在这里几万两银子,他只要有就绝对毫不迟疑。 程凛寻衅滋事,为的是让对方对大周能人异士有所顾忌,并不在意元昊是不是真能拿出赌资来,故而并不揪着赌资之事发难,装作有气无力道:“那阁下那边,是哪位勇士上来与陈某一战!” “哈哈哈!病秧子,看你年纪轻轻,恐怕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还是乖乖认输,省得被魁某人打折了两腿双脚,再也娶不了媳妇!”魁霸桀骜不驯,一指牛卉道:“刚才是魁某人手下留情,否则,你当他还能站在那里?” “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那个,姓魁是吧,废话真多,有胆便战!”程凛刚刚点亮醉拳技能,现在有意一试。她伸手提过刚刚曾小胖尚未喝完的半坛酒,仰脖连饮几口,只觉神智清醒,脚下似乎有虚浮感,恰好是微微醉的状态,感觉正好。 “小子,你敢看不起魁某人!”西夏第一勇士见眼前病秧子一边说着要比武,一边还抱着酒坛子灌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腰腹用力,伸拳便打。最最普通不过的招数--黑虎掏心! “来得好!”程凛状态正佳,眼神迷离,双脚一错步,歪歪扭扭,轻轻巧巧擦边躲过对方如风攻击,不退反进,一下子贴近对方身前。她双手一翻,一招“请君畅饮”,坛子剩下的酒一点没糟践,全倒魁霸脑袋上了。 “哈哈哈,咱们陈少爷请你喝酒来着。莫要不给面子啊!” “就是,就是,陈爷打他!狠狠打!” “魁霸,反击!” “莫要失了我大夏第一勇士的威名!上啊!” …… 双方助阵者叫喊声,加油声,声声入耳。 曾小胖似是听到什么,扬起头来,喊道:“揍他,狠狠……揍!”几字不多,说罢,他头一歪,又昏昏睡去。 “小子使诈!”魁霸被淋了一头酒水,双眼不由自主闭得紧紧的。酒水这东西,真眯了眼,难受之极,便是魁霸之流亦不敢轻易睁眼。 可西夏第一武士名不虚传,听风辨位,右手反手去抓程凛。 熊孩子醉意上涌,脚下一个趔趄,正好躲过对方反攻,举了酒坛还要再喝,却突然意识到坛中无酒,要它何用?以坛当锤,自上而下,一记当头炮,狠狠冲着魁霸大好头颅砸去。 醉猫砸瞎耗子,全中!当啷啷一声,魁霸一呼噜头发,骂骂咧咧道:“还挺疼!” “铜头铁臂啊!魁大哥威猛!” 程凛打中了人,咧嘴正要笑,却被对方头顶硬度吓了一跳,顿时酒醒了二分,笑容僵在面上,醉八仙步,欺身又上,姑奶奶就不信了,难道你还能有我力大? “来的正好!”魁霸勉强睁眼,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现在只想先抓住对方。此刻程凛想要逐力,亦随他所愿。他双手一出,正好如铁箍般钳制住程凛双臂。程凛想法相同,自允力大,现在早就把将来会不会穿帮的事儿忘到爪哇国去了。再露馅儿也是未来时,现在,哼,姑奶奶要赢!要强硬的碾压对方,毫不含糊! “咱们魁大哥有伏虎之力,病秧子,你就等着被摔死吧!”西夏武士见魁霸把程凛双臂钳住,各个兴高采烈,欢腾起来。在他们眼中,与魁霸逐力,简直是自不量力,上赶着找死! “小心头槌!”牛家小哥急了,在圈外直替程凛使劲儿,此时情景与自己第一局时何其相似。 程凛忽而醒悟,心道要糟!完,姑奶奶忘了,这货儿的一会儿肯定要故技重施,事不宜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请求战魂附身。”千钧一发之际,程凛心中唤了战魂。与此同时,魁霸笑得狰狞,脑袋已经往后摆去。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成功启动战魂附体。” 战魂召唤人物:灵鹫宫宫主,传说中西夏国梦姑公主的老公,北乔峰的结义二弟虚竹小和尚,满点技能:阿弥陀佛! 附体时间:12分钟 消耗积分:60 “小子,接招!”魁霸头槌转瞬已到,头对头,相撞之下,竟发出类似的金属碰撞之音。牛家小哥一捂脸,生怕看到的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西夏一方本要欢呼雀跃,可一声“好”尚未叫完,整体便如鸭子被掐了脖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魁霸的脑袋居然流血了,能把旁人撞得满脸桃花开的西夏第一武士,他的脑袋居然没有病秧子的脑袋硬! “阿弥陀佛!施主,你的头……没事吧!”程凛嘴里说着风凉话,随即把头往后摆去。小矬子,这天下不是只有你的脑袋才硬!若比头硬,哪个比得过少林寺的和尚,哪怕是个娶了媳妇的假和尚! 一、二、三!三声巨响!掌声雷动! “陈少,厉害啊!” “砸死他!为少爷报仇!” 牛卉听了程凛调侃之声,睁开双眼,一看同窗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头槌替自己报仇雪恨,已经把黑矬子砸到血流满面,双目赤红,口中嗷嗷怪叫! “住手!我们认输!”元昊眼见魁霸不敌对方的病秧子,当即喊停。 “魁霸不服!还要战!”西夏第一武士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再也听不进主子的话,满脑子全是要“撕碎他”的念头。他狠劲爆发,万夫不当,双臂加力,正想生生把程凛举起来。 附身时间已经过去二分钟,程凛不肯与对方死磕,天山折梅手施展开来,反解锁。逍遥门功夫玄妙,哪里是区区武士之流能理解的,眨眼间,程凛已经全身而退。 人微醺,天山六阳手不假思索使了出来,假病秧子真猛将程凛整个人飘忽起来,绕着魁霸如蝴蝶飞舞,招式飘逸,出手便是致命之处。阳春白雪,落日熔金,阳关三叠,云霞出海曙,一招接一招,一招紧似一招,掌影纷飞,让人眼花缭乱。 不多时,魁霸已经中了无数拳脚掌印,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唯有死死举起双臂护住自己面门、胸前等要害处。 “给我起!”附身时限不多,程凛痛下杀手,三蹿俩绕,转到魁霸身后,单手抓起他后脖领子,另一只手随即一抄他腰带,顿时把黑矬子举到半空之中。 “不要!”王子殿下惊呼,他一努嘴,手下人抽出腰间佩刀,冲上前去,要去解救魁霸。 “兄弟们,跟我上!”牛卉见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招呼老曾家的护院们一起动手。别以为就你们党项人佩刀,咱们爷们身上也带了家伙的! 双方各有二十多人,一共四十多口子在赌坊之中,兵器撞击声,呼喊声,叫骂声,乱战一团。 “都给老子住手!”牛家小哥最会钻空子,趁着场面大乱之际,一把匕首顶到王子殿下的后腰上,附耳威胁元昊道:“愿赌服输!你tm再胡搅蛮缠,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住手!”元昊无奈,自己被人制住了,只能喊停。 “殿下,愿赌服输,你是要出钱呢,还是要陈某人把这位,哼哼,给摔成残废!”程凛也火大,刚才她举着魁霸的时候,有几个西夏人试图救人,若非唤了虚竹战魂附体,分分钟就得被炮灰啊! 事情到了这步,实非双方所愿。程凛暗恨,只觉自己是被党项人逼上梁山,事情闹大,该怎么收场? “这位……陈先生,能否先将我朋友放下。”魁霸为自己手下出使大周的第一勇士,若是不救他,势必让其他人寒心,再不为自己所用。于情于理,元昊都不得不极力争取。 “噗通!” “殿下,小心!有毒啊!” “噗通!” “糟糕,党项人使诈儿!大家快捂好口鼻!”   ☆、43|30.18.6.14 第四十三章忽悠 “噗通!”突然有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殿下,小心!有毒啊!”西夏武士中有人大喝一声,喊完之后,身体不支,随即摔倒在地,步了刚刚自家兄弟的后尘。 “噗通!”老曾家的狗腿家将也未幸免,摔了个大头朝下,五体投地,昏迷不醒。 “糟糕,党项人使诈儿!大家快捂好口鼻!”身畔人纷纷中招,牛家小哥拿袖子一掩了口鼻,闷声提醒。怎知即使如此,依旧没逃过此劫,刚喊完,这货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几乎眨眼间,敌我双方都中了招儿,纷纷倒地不起,陷入中毒昏迷状态。程凛乍遇此景,心中发慌,吓得把手上黑矬子扔到一旁,连忙闭气,屏住呼吸,同时警戒起来。 “咦?不可能!你怎么没事?”衣红似火,美娇娘推门而入,见病怏怏的汉子还站在那里,不由惊呼起来,声音悦耳动听。 程凛举目一看,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俩嘴巴子,怎么就姑奶奶还傻乎乎的,一个人鹤立鸡群还立在这里?这不摆明告诉人家自己点子硬,得围攻群殴吗? “嗯,我……我有事,已经中毒啦,马上就晕!真的!”程凛苦笑起来,自己留的陷阱自己不跳都不成,眼前这位漂亮姑娘正是自称曲楠的一曲南山。 “程凛,你要是识相,马上退到一旁,让我把这群狗屁不是的党项人都给宰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曲楠霞飞双颊,气场十足,只是,越到后来,声音越小,底气弱了下来,不见了江湖儿女的豪爽姿态。 “这位姑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陈林,耳东陈,双木林。”程凛睁着眼说瞎话。她自己也纳闷,明明周边的人个个中毒,皆昏迷不醒,怎么就自己还胡蹦乱跳的,丁点儿事都没有? “哼!油嘴滑舌!下次说谎,先摸摸自己良心!”一曲南山面冷了下来。十几个壮汉从后门挑帘,鱼贯进来,见了程凛立在那里,纷纷露出异样表情,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刀剑。 “南山姑娘,咱们把这病秧子,给……”领头的壮汉声音薄凉,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距离虚竹附身还有三分钟,胜似“凹凸曼”三分钟紧急时刻,刻不容缓,程凛一下暴起,不肯坐以待毙。 “阿弥陀佛,施主见谅。”口中诵佛号,内有慈悲心,虚竹附身之下,程凛兴不起杀心,却身手敏捷,走位飘渺,一套天山六阳掌神出鬼没。逍遥派武功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程凛衣衫猎猎,游走在十几位前唐余孽之间,一沾即走,宛如花间蝴蝶,蹁跹不定,掌影翻飞,招招攻敌要害之处,表面凶险万分,实在手下留了三分情,并不致命。 “哎呀,点子硬!” “快!大伙合力!” …… 场中乱战起,程凛就是搅乱潭水的洪水猛兽,罪魁祸首! “不用管他,来人,把这西夏王子给我宰了!”一曲南山看着程凛气得咬牙切齿,指示自己人先把正事干了。 “遵命!”方才被程凛一掌打了个趔趄退出圈外,连刀都掉了的领头汉子口中称是,“嘿嘿”冷笑两声,从怀中摸出锃亮匕首一把,快步走到西夏王子身畔,马上就要手起刀落,送党项头子到孟婆桥上喝汤。 程凛心中大急,足下发力,一跃而起,剪刀腿别住壮汉脖子,瞬间把他撂倒在地,反手夺了匕首,单膝跪地,匕首抵了对方咽喉要害之处,吼道:“住手!一曲南山,要他命,还是让他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南山姑娘,为了反周复唐,老子贱命一条!只求您杀了西夏人,别让兄弟们一番心血白费!”那汉子倔强,眼神狠历,还待再说,却不想被程凛一巴掌敲晕了事。 md,就烦你这样唧唧歪歪坏事的!程凛心思急转,已经明白一曲南山这伙人的真实打算,给自己点了一百零八根作死大蜡烛! 西夏来使要是在大周境内出了差错,活王子变成了死殿下,那不就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导/火索--萨拉热窝事件一样一样的嘛。党项头子势必心疼儿子的死,与北辽联合之势必无可逆之选!到时候大周在虎狼俩路夹击之下,城池缺失,百姓受苦,前唐余孽自可乘乱而立,再次复辟。 现在不光不能弄死西夏王子,还特么得保护他,残了不要紧,重点是别死!事情在一曲南山介入之后,变得麻烦起来,程凛的立场立变。 “姓程的,你要敢动他!他掉一根头发,我便杀你手下一人!姑奶奶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一曲南山胸口起伏不定,银牙紧咬说着狠话。说话间,她左手匕首抵到牛卉喉间,右手匕首对中了西夏王子的胸口所在! 几分钟时间,发生了许多事,程凛后悔不已。叫你丫怜香惜玉,叫你丫装潇洒,叫你丫没事当老农民救蛇,被咬了吧,该!时光匆匆,战魂附身消失。 “你杀他,为的不过是挑拨西夏与大周关系。可你真以为你们能趁乱而起,重建大唐辉煌吗?”程凛心中苦逼,形势太不利于自己了,好朋友在人家手中,来迎击的对头在人家手中,甚至连自己,都是在人家重重包围之下。这种时候,既然打不过,还得上嘴炮,能拖一时是一时!景宗想得周到,派了姜教头带了二百御林军就埋伏在附近,只要拖到黄雀来了,自己的围就算解了。 “不搅乱这潭深水,就更没希望!”一曲南山决绝道。 “嗯,你真不想知道那纸条……”程凛垂了眼帘,缓缓道:“写的是什么吗?” “哼哼,你现在终于承认自己是程凛了?”一曲南山答非所问。 “瞒也无用。”程凛长叹一声,一边说,一边查看自己的属性面板来,琢磨着先把虚竹附身解锁技能点亮,增加些自保之力再说。 解锁技能: 玉女剑法(8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弹指神通(8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莲华技(100积分,需学习基本轻功,基础内力),鞭法(50积分,需学习基本剑术)、小无相神功(24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天山六阳掌(120积分,需学习小无相神功)、生死符(120积分,需学习天山六阳掌) 系统君,你出来,落井下石是不是?要不是现在身处困境,程凛简直要掀桌了!想学习现在对自己最最有用的生死符要先学小无相神功,天山六阳掌,一共360积分,外加生死符本身,就得480积分,这是打劫,是犯罪知道不? “程凛,你是好人,我敬你!若是你能加入我们,南山即使以身相许亦无所谓。”一曲南山语出惊人,话语柔和下来,居然开始游说程凛入伙,甚至不惜用美人计! “南山姑娘,万万不可,这小子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你委身相许?” “姑娘,三思而后行啊!” “废话什么,这小子冥顽不灵,直接宰了了事!” 一曲南山的手下纷纷出言相劝,甚至连刚刚被程凛敲晕的哥们都睁了眼,喊道:“万万……”没等他喊完,就见程凛一巴掌下去,又给他拍晕了! “住嘴!”一曲南山喝道,之后又冲程凛道:“给你三息考虑时间,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 “唉,朋友和敌人原来……只能考虑三息。”程凛哀叹,时间不多。积分花费再多,也有赚回来的时候,若是命都没了,别的都是浮云。盘点自己积分还有615,程凛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无相神功,天山六阳掌,生死符全部点亮。 “一!” “二!” “等等!不如,我们做个交易!”程凛忽而灵光一现,出言道。 “此话怎讲?”一曲南山防着程凛使诈儿,却依旧想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你不杀那个什么混蛋王子,我想方设法把唐先生救出来!”这几天的经历串联到一起,梅山书院中抓的唐玉显然与一曲南山交情不浅,就是不知在李唐余孽眼中,这位唐先生到底分量如何?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一曲南山声音发颤。其他人欲言又止,面现纠结之色。 此刻程凛依旧单膝半跪,没拿匕首的那只手偷偷摸到酒坛之中,沾了些酒水。默想生死符炼制之法:生死符名为暗器,实则是通过内力凝练出来的一片小小薄冰,要制得其薄如纸,大小如指甲盖。 “程某出言,一言九鼎!”程凛此刻只求诱敌,哪里还管说谎不好,满嘴火车跑得直赶城际特快! 哪成想,程凛话音刚落,后门处匆匆进来一人,来到一曲南山身前,附耳说了几句,只见一曲南山脸色一变,怒骂道:“程凛,姑奶奶算是瞎了狗眼,错看了你!兄弟们,动手!” “杀!”众人不曾多想,一起攻向程凛。一时间,刀光剑影,各种家伙齐齐朝着程凛身上招呼过去! 一曲南山手中匕首高高扬起,眼见就要弄死西夏王子! “看招!” “住手!” “当啷啷!” “不好,扯呼!”   ☆、44|6.18 第四十四章当杀人! “看招!”电光火石之间,程凛掌中生死符出。一曲南山只觉腕上一凉,小小冰片没入身体,顿时浑身上下酥麻酸爽,那痒仿佛深入骨髓,痒到痛,痛达心底,苦不欲生!小姑娘手中匕首滑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住手!”姜教头带人从前门杀到,御林军的小哥们各个身着便装,手中制式唐刀,刀窄刃锋利,擦得铮明瓦亮。矮教官声如洪钟,好似晴天霹雳凭空响起。 “当啷啷!”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双方交手,胜负之势再次出现逆转。原本想着以防万一而布下的棋子,此刻却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费吹灰之力便围住了李唐余孽的漏网之鱼。 “不好,扯呼!”一曲南山带的人边战边退,背靠背,逐渐围成了个圆,暂时护住了疼痒得在地上打滚的小姑娘。为首的汉子急得满头大汗,招呼着手下人企图从后门杀出重围。敌人从前门进来的,外面很可能已经被包围住了。 程凛之前被人压制着,心中怒气爆棚,见来了助手,精神为之一振,再没后顾之忧,麻利空手入白刃,打狗棒法之獒口夺棒,强行抢了对方一把刀,正要从新杀入战圈。 “快,洒药!”一曲南山的声音响起,三分沙哑,三分疼痛,三分倔强,外带一分决绝。 为首汉子闻言,眼睛一亮,从怀中摸出个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纸包,冲着御林军所在人最多的地方洒去。 白末飞扬。这毒粉散到空中,无色无味,如同粉尘一般。御林军众人未加防范,一不小心,大部分人都中了招。姜教头运气好,站在远处,眼见手下兄弟们摔倒在地,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同时喝道:“闭气!” 曾经最为坚固的防御,现在成了最为薄软的一环。李唐余孽相对来讲,人数较少,见了机会,急赤白脸的往后门冲去。 程凛不小心吸进了几口粉末,却一点反应没有,不由大为奇怪。之前熊孩子以为自己没中毒是因为虚竹小和尚附体所致,可如今看来,似乎另有蹊跷。 “敢绊老子?”带头汉子带人往外冲之际,好巧不巧正好踩中曾小胖的大肉爪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绊倒,顿时恶从胆边生,手中匕首向下掷去,要顺手结果了胖哥哥的狗命一条。 曾小胖是没少给程凛拉仇恨值,可也没少给她撑腰帮忙!要说这个世界上,能让程凛恨不能抽丫俩嘴巴,却怎么都不肯让对方死的人,曾小胖绝对当之无愧,位列第一。 “找死!”古墓轻功,天下无双!程凛足尖轻点,一跃而起,掌中刀后发先至,挑飞了对方匕首。什么生命当敬畏,什么不可轻造杀孽,这些在至亲好友马上就要被人宰了的情况下,哪有时间仔细考虑思量,程凛脑海之中,全是愤怒,怒到了极致,没有大道理可讲! 谁要杀我兄弟,我就捅丫俩刀!绝不手软,豪不留情! 唐刀,刃薄,锋利!程凛不会刀法,可她身体素质够好,力量彪悍,纯粹力量的碾压,力劈华山,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招式,劈头盖脑,唐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自上而下,劈向带头的汉子。 那汉子手中匕首先前被他掷了出去,此时没有兵器护体,吓得脸色煞白,匆匆往后退去,不敢应战。 “三爷,小心!”李唐余孽中有人斜刺里杀出来,一招举火烧天,他并没见到之前西夏第一勇士与程凛之间的对战,只觉如此瘦弱的病秧子能有多大力道?自己全力以赴,必定能把对方手中刀磕飞了!只要解决了这只挡车螳螂,自己一伙人便可冲出重围,逃出升天! 哪知程凛的刀好似泰山压顶一般,力猛势沉,直愣愣继续行进!那人一急,另一只手顶刀背,试图用双手之力挽回败势。 “给我破!”程凛见一刀不成,速度迅速,举刀再砍,力道不由又重了二分。说时迟,那时快,那人不及多想,见刀又来,故技重施,举刀继续去架! “嘎嘣”一声脆响,那人手中唐刀应声而断。程凛的刀去势不减,一刀两断,对方的刀被砍得一刀两断,对方的人,亦被砍得一刀两断,硬生生被当中劈开。血肉横飞,血花飞溅,飞溅出来的鲜血淋了程凛满头满脸,衣衫飘红…… “兄弟们,跟他拼了!”李唐余孽一伙,眼见自己人被生生砍成了俩半,顿时群情激昂,除了还扶着一曲南山的俩个汉子,其他人都冲了上来,十余把刀剑一同砍向程凛。 “孙子,有本事和你家姜爷爷打!”姜教头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提着厚背砍山刀,冲了上去,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帮着因贸然杀人而愣神的程凛挡了大部分的进攻!姜教头心中,牢牢记得宁国公主的“威胁”--“程凛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便请皇兄扣你一年俸禄,若是伤了哪里,你就直接告老还乡好,回家种地吧!” “杀不了你们?哼!兄弟们,给老子动手杀地上的!”想突围而走的李唐余孽被挡在赌坊之中,顿时杀心起,自己的兄弟被人劈成了俩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西夏王子,挑起西夏与大周的矛盾,制造纠纷,哪里还管什么天下黎明百姓!他们所图谋的是恢复李唐万世基业,从大周赵氏手中,重新夺回庙堂之中,高高在上的那把雕龙金椅!为了这个目的,为了子孙后代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之下,他们是甘心情愿的冒天下之大不韪! “君上万岁!”这群亡命之徒,各个举了刀剑,砍向地上的人,无论是党项人也好,还是刚刚迷晕的大周官兵也罢,都是他们复仇的对象。杀了党项人,西夏国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杀了官兵,更是为了反周复唐事业尽一份心力! 爱贫嘴爱作死的曾小胖是自己兄弟,傲娇别扭的牛家小哥是自己刚刚交好的同窗,怎么能让他们糊里糊涂的就死于非命! 不要死!不能死!杀!杀!杀!浓烈的血腥气仿佛唤起了程凛心中的洪水猛兽,,现实残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道理可讲,没时间可以犹豫唏嘘! 救人即要杀人!掌中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剩下机械的劈砍,程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杀!时间似乎变得极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动作,程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似乎能预先判断出来对方下一招的运行轨迹路线。 刀之所在,随心所欲,程凛随手劈砍出的一刀,都是李唐余孽这些普通人没办法承受住的。一个照面下来,程凛刀快,已经砍翻俩人。可反贼一伙人多势众,怎是程凛一双手能打得不过来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程凛身中数刀,幸亏她躲得快,只伤了双臂非要害的地方,伤口不深,殷虹鲜血冒了出来。 “陈公子小心,姜某马上就来!”姜教头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程凛所在,见他受伤,心头一紧,再联想公主殿下的威胁言论,下手又狠了三分。 血,流血,被动技能--苦肉!这回轮到李唐余孽集体晃神,冥冥之中,似乎觉得自己哪里做得欠妥,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不……别恋战!撤!” “糟糕!快救人!” “来人,给我追!”   ☆、45|18.6.18 第四十五章身退 “不……别恋战!撤!”一曲南山强支持着抬了头,俊俏小脸惨白如纸,面容扭曲,被生死符发作折磨得失去了娇艳之色,厉声喝道。己方身上带的迷药珍贵,稀少,早已经没了,此时还恋战简直就是要殉国。留待有用之身,还要扶正李唐正统!怎么殒命于此?李唐余孽闻言,也不恋战,护着她往后门外撤去。 “糟糕!快救人!”门外御林军埋伏的官兵中,有人机灵,听里面喊杀声音不大,蹑手蹑脚伸头进门探看,见倒了满地人,室内战况正酣,连忙呼朋引伴。 “来人,给我追!”姜教头见来了援手,心底大定,小眼圆睁,调兵遣将。他身先士卒,率先就要追出去。 “穷寇莫追!”程凛喊了一声,补刀道:“小心他们还有迷药!” 姜教头见识过迷药厉害,此时反应过来,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站住,手一摆,拦住身后乔装改扮的御林军将士,朗声道:“兄弟们通知地方官员,全城戒备,搜查贼人所在,不得有误!” 周立国以来,虽有武将不得干涉地方官员的说法,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位不相干的上官还是隔三差五能面圣的人。姜教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说话,地方官会不给面子。 程凛此刻陷入了恍惚状态,只觉口中苦涩难耐。自己种的因,刚过一天多点而已,自己便尝到了苦果,不光让自己深深陷入了困境当中,还差点害了俩位好同窗性命! 天下大事,西夏王子被刺身亡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固然,大周与西夏势如水火,可毕竟尚未爆发,一旦战事起,对方口诛笔伐,将陷大周于舆论困境。 古代不就是讲究个师出有名!不光要战争,还要把自己摆放到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位置上吗?万幸万幸,程凛垂了眼帘,看看地上倒得四处都是的双方众人,除了几个倒霉蛋受了伤见了红,都还没死! 真正断了气的,一个是被自己砍的一刀俩断的倒霉蛋,剩下的便是另外俩个全尸尚存的反贼。 “哔!” 恭喜宿主,成功首杀!随机掉落奖励,随机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程凛心情沉重,杀人……并非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杀就杀的事儿。 “程公子,程公子?”姜教头安排手下处理完事情之后,不知为何,只觉程凛在自己眼中亲切起来,仿佛大家一见如故,此时见他晃神,不由把声音压低,轻声唤他,生怕扰了人家。 “呼!”程凛长出一口气,把心中浊气呼了出来,珍而重之,长揖到地,道:“多谢姜将军伸手相助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将军但有差遣,程某若能帮上忙,请尽管直言!” 程凛此言,发自肺腑,出于真心。若非姜教头关键时刻,打乱对方节奏,自己能不能在十几人围攻下活着还是俩说。姜教头原本就觉得程凛亲切,此时见他出于赤诚,又是皇帝老子和皇帝他妹看重之人,交好之心顿生。 “哈哈,程公子言重啦,老姜我担不起!要是程公子看得起我,哥哥我就不客气的称你句老弟,莫要嫌弃哥哥。”姜教头一根肠子通到底,直心直肠,拍着胸脯哈哈大笑道。 “姜老哥说得哪里话。”程凛上辈子混迹职场三四年,顺杆爬得速度至极,说完这话,却裂了裂嘴,苦着脸求助道:“姜老哥,您这里可有金疮药?”刚才不觉得手臂刀伤如何,现在心神放松下来,熊孩子顿时觉得疼痛难耐,刀口不深,伤口血肉外翻,看着骇人。 “哎呀,程老弟,你受伤啦!快快,那个谁,别给地上的上药了,快给老子滚过来,大老爷们,少磨磨唧唧的!”御林军的士卒们时不时便会受伤,大部分随身都带着金疮药之类。姜教头抓“壮丁”抓得快,随口唤过一个,抢了人家金疮药,冲着程凛道:“程老弟,来来来,老哥哥亲自给你上药。” 程凛脸微红,也不矫情,挽了袖子,递过手去。觉悟什么的,早该有了!别提蠢死的男女授受不亲,将来真入伍,杀人当如麻,心要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姜教头动作熟练,手法娴熟,帮程凛上了药,又找了干净布包扎好。 “大人,咱们兄弟怎么都弄不醒啊!”御林军的兵卒刚给地上晕倒的同僚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又是拍脸,又是趴着耳根喊人的,怎么都不见效果,连忙去寻主心骨,让自家老大给拿主意。 “嘿!”姜教头一拍大腿,骂道:“老子又不是大夫,请大夫去啊,笨蛋!” 趁着姜教头骂人之际,程凛快步来到曾小胖身前,生怕他有性命之忧。哪成想这货儿只是喝多了睡熟,吧唧吧唧嘴说上了梦话:“哈啊……美人呢,给……给爷……笑……笑,哎呀,这小酒窝……瞧得爷都……都醉啦!呼噜,呼,呼……” “起来起来!”程凛白替他担了半天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去踢他后臀尖,恨铁不成钢道:“混小子,一曲南山跑啦!” “一曲南山,爷……来来……再与爷床上……大战三百合!” …… md,姑奶奶我要弄死他!谁也别拦着我!不对不对!这么丢人的家伙,真和姑奶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程凛一捂脸,闪到牛家小哥身边。稚嫩少年双目紧闭,趴在地上,显然中毒不浅。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人能洒毒,要想自己不中毒,自然是要事先用过解药的。备不住…… “老哥哥,这几人身上没准有解药。”程凛出言提醒道。 “着啊!还是程老弟读书多,见识广!”御林军的老大顺势送给程凛一记大大马屁。在他眼中,程凛哪里是将门遗孤,他是公主殿下未来的老公,身份尊贵的驸马爷啊!他也不假人手,直接亲自去蹲到那几个反贼身边去翻死人身上的东西。 “居然没有?”姜教头胡乱翻了一阵,里里外外,通通摸了一边,最后抬头无奈道。 “口中,舌下。”程凛不死心,睁着大眼睛继续支招。 有道理!姜教头眼前一亮,只觉程凛说得在理,伸手到其中一人嘴里去掏,竟真让他摸出一颗黑色小药丸。 “那个,程老弟,你看,这就俩颗……”御林军的老大犯了难,西夏王子得救,程凛的同窗得救,自家的兄弟更得救。可这解毒的药丸只有俩颗,怎么够分? “烦劳这位小哥,去后面取些水来,外加双筷子。”好歹也接受了十六年教育,最简单的物理化学知识算作常识,存放在程凛思想深处。 反正不是自己喝,觉不出恶心来。程大少放心大胆的扔了一颗解药在碗中,用筷子夹碎,搅拌到它溶解了差不多为止。 “姜老哥,今日保护西夏来使有功,这人自然是您救的!”程凛端了药碗,递到姜教头手中,又细细叮嘱道:“先一口一口喂他喝,什么时候有转醒的迹象,再去救旁人。” 保护西夏来使之事,得让姜教头出面,师出有名。自己默默去当幕后人为妙。有些功劳能要,有些功劳是要不得的。尤其是罪魁祸首是一曲南山的时候,万一到时候再把自己牵连进去,岂不是大大的不妙。程凛心中有鬼,天大功劳送到自己手上都不敢要! “哎呀,那怎么可以?”姜教头忙道,天下哪会有立了功不要封赏的人? “只要姜教头记得顺带在折子中推荐我俩位同窗即可。”程凛沉吟一下道:“不瞒老哥哥说,过几日,圣上只怕还有单独给兄弟安排差事。” “哦哦,原来如此。”姜教头立马给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在他心中,算是放心下来,原来程凛不是不喜欢功劳,而是圣上另有安排,且这安排可能还要暗中进行。 “程老弟读书多,着实大妙!”姜教头端了药碗,不由又对程凛佩服起来。原本在他心中,一颗药只能救一人,可一共只找到俩颗解药,西夏王子不能不救,那其他人势必要有取舍。可程凛这招用水溶药妥妥的解决了大问题,将门虎子,脑子就是好使。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老哥哥谬赞。”程凛谦虚。 “来人,把这西夏王子和他随从都送到墨阳的蛮夷邸去!”姜教头人看着糙,心思却细腻。这局中局里大部分事儿他是了解的,自然晓得现在救醒西夏人不好。他有意讨好程凛,用解药先喂了牛家小哥俩口,观察了一下迹象。 趁着姜教头救人之际,程凛躲到一旁安静处,偷偷把奖励领了。 “哔!” 恭喜宿主,成功首杀!随机掉落经验值120! 看着奖励,程凛欲哭无泪,眼睁睁看系统君糊了自己一脸血,简直不能再虐!系统君,你出来,姑奶奶要和你聊聊差一点完成目标的人生是多空虚寂寞冷!就不能掉落130经验值吗?只要130,就能实现等级提升,满血满魔原地复活啦!你非卡10经验值,真的好嘛? “咳咳,你给我喝的什么?呸呸呸!” “孟婆汤!” “口水!”   ☆、46|30.18.6.18 第四十六章传说中的张天师 “咳咳,你给我喝的什么?呸呸呸!”被一碗特制解毒剂强行灌了俩口之后,牛家小哥豁然睁开眼睛,咳嗽醒了,满嘴清凉味道。 “孟婆汤!”姜教头见他没事,碗中解毒/药水剩了多半碗,心情变好,开起了不大不小的玩笑。牛家小哥半坐起来,手肘撑地,头脑尚未清醒,眨巴眨巴眼,满脸茫然痴呆,显然没明白现状。 “口水!”程凛露出个三分薄凉,三分幸灾乐祸,外加三分鄙视的笑容,伸出手去,做出要拉牛家小哥的姿态。纤细修长的手掌,手心朝上,微微有些颤抖,手的主人在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是的,惶恐,开始不觉如何,厮杀中不觉如何,可现在程凛心中怕得要死,后悔得要死。不是怕杀人,怕的是朋友出事!现在,朋友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杀人!古往今来,看到恶徒行凶,见义勇为者弄死穷凶极恶之人,那是大快人心,痛快万分的事!谁会真正心生愧疚?心中无愧,胆气生!程凛眼中,这些反周复唐之人其实就是一群反社会的渣渣儿!弄死他们心中毫无压力可言!顶多有点恶心。 “哈哈哈!”姜教头却联想到这药丸子从何处得来,只觉程凛能在第一次杀人后,还能谈笑自如,不愧将门虎子,放声大笑起来。 牛家小哥拉起程凛的手,就劲儿站了起来,一没想明白程凛所说的,二没琢磨懂姜教头到底笑什么,干脆什么都不说,去折腾死胖子。 “老哥哥莫笑,能不能借着送信回京的时候,顺便帮兄弟带个口信。”程凛后怕了,一曲南山临走之前,哀怨仇恨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多大点事儿!老弟尽管说来。”成功救下西夏王子,彰显国威,功劳大大的,姜教头心情大好,别说程凛只是要捎个口信,就是现在结拜个兄弟什么的,都没问题啊! “程某这次杀了李唐余孽几人,深恐殃及家人。烦劳老哥哥带信,请家里小心防范即可。”程凛苦笑起来,颇为无奈。若是李唐余孽手中没这么厉害迷药,程凛都不会多说。家里的女将们都是彪悍主儿,就这么点反贼想到家里闹事,分分钟就弄死他们,老太君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生死符,中了就真的等于身陷生死诅咒,痒起来撕碎灵魂,深入骨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曲南山要真在反贼当中甚为重要的话,势必还要回来寻自己找破解的法儿。不怕他们正面找来,就怕他们玩迂回,不可不防! “包在老哥哥身上,不光话给老弟你带到。奉天府尹廖坤还是要给老哥哥几分薄面的!”姜教头混迹京城几十年,闻言大包大揽。 程凛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午后,勤政殿。 “圣上,唐玉一系的反贼妄图行刺西夏元昊,所幸姜将军在,事情并未闹大。”暗处,有人跪地,头压得极低,头帘垂下,怎么都看不清他面庞。 “唐玉都被孤收在天牢中,居然还能兴风作浪?”景宗坐在椅上,双目微合,闻言勾起唇角,睁开眼睛,晓有兴趣道。 “据说是程公子几人在赌坊中设局时,刚把西夏第一勇士打伤,这伙反贼便趁虚而入,用迷药企图趁乱杀人,不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铩羽而归。”那人语调平稳,毫无起伏,就事论事,一点感情都不掺杂其中。 “本想多留他们几日,现在看来,还是早些铲除吧。”景宗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龙书案,发出细微而杂乱的声响。 “可圣上您之前不是还利用逆贼唐玉的名头给……”给党项人设局几个字生生被那人吞回了肚子,没敢深讲。 “唐玉去西夏混迹了几年,独独看重元昊,可想而知,这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他不知唐玉深陷囫囵,又曾尊其为师,锦囊计,何尝不是计中计?只是唐玉的余党出来搅局,早些扼杀吧。”景宗换了个姿势,似是累了,冲着那人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臣,告退。”那人向后退去,正要没入暗处。 “等下,你观程凛几人可用否?”景宗忽而正襟危坐,盯着那人沉声问道。 “圣上慧眼独具。”那人答得毫无迟疑,却是官样文章。 “恩,另外,记得务必早些寻到张天师,退下吧。” 做君王累,想做千古圣明的君主更累,景宗年少,心怀大志,想让大周在自己手中盛世太平,更想开疆拓土,开创不世之功。弱冠之前不碰女色,只因张天师耗费十年寿数,做出的预言,不,那甚至不算预言,只是告诫--“陛下真龙天子,紫薇降世。重武曲,盛世一甲子。切记切记,弱冠之前,莫近女色!” 前面一句好懂,身为皇家唯一正统子嗣,自己不是真龙天子,还能有谁是真龙天子!重武曲,盛世一甲子。这句也通俗易懂,说的大概是有一位盖世武将,得之,帝王之幸,需要重用人家,自然能保证盛世太平六十年。至于是大周盛世太平六十年,还是身为君主的盛世太平六十年,在少年景宗眼中,其实是一样的。可问题是,弱冠之前,莫近女色到底所为何来呢? 当年太后求教张天师多次,却被告知“天机不可泄露”。后来,兴许是老神仙一般的张天师被皇家逼迫得急了,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去了,直到现在都行踪飘渺,无人知道他真正所在。 龙虎山,张天师,金字招牌,他耗费寿数做出的预言,在大周哪个敢不信?尤其是当年大周开国皇帝还是泥腿子的时候,而立之年的张天师就凭借一双慧眼,道破天机--“此子不凡,必能化龙!” 皇家的人信张天师,比世人更甚!以至于素来重视皇家血脉,重视开枝散叶的太后,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往景宗身边塞女人。张天师的话就是天机,万一因为女人的问题,动摇了大周的江山……这事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老赵家万世基业的! 话说这武曲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程凛?思及此处,景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深呼吸,左右殿中无人,暂时不用注重自己的形象。 难道是因为武曲会与自己有感情纠纷?景宗忽而想到趣处,捂嘴笑了起来,分外好看,自己可没龙阳之好!或者是未来自己会与武曲爱上同一个女人,以至于反目成仇? 程凛力能举鼎,或许真是武曲降世也说不定。这么瘦弱的少年,清秀,真扮作女装,说不定比宁国还要漂亮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 景宗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小邓子在殿外喊道:“宁国公主到。” “皇兄,我听说……”风风火火的宁国公主步履急促,转眼便到了景宗近前。后边小邓子一路小跑,追进来伺候,一边追一边喊:“殿下,殿下,慢点,小心脚下。” “宁国,你怎么过来了?”景宗好奇,见自家妹妹满脸委屈,呼吸急促,眼角含泪,不由怒道:“到底哪个欺负孤的皇妹?” “皇兄,京城这些世家太欺负人啦!”小公主听见景宗给自己撑腰,眼圈一红,掉下眼泪,泪珠顺着面颊留下,抽噎起来。 “怎么回事?”宁国如此一说,景宗就更奇怪了,世家子骄横跋扈或许有,但是骄横跋扈到明目张胆欺负皇家公主,似乎不大可能。 “他们家里尚未婚配的,都匆匆订了姻缘!”宁国公主霞飞双颊,扭捏起来,双手绞着衣角,脸气得鼓鼓囊囊的,嘴撅起来能栓头驴。 “嗯?”景宗被妹妹逗乐了,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小邓子站在宁国身后,脸憋成了猪肝色,双手捂着嘴,生怕公主看见抽他。 “哼!你们都是坏人,大坏蛋!本公主就那么洪水猛兽!让他们一听见我要择婿,就赶紧把自己摘出去?”宁国自允容貌不差,虽然她心中不喜世家子,可不喜欢是一回事,你们一听见本公主要择婿就和见鬼一般是几个意思? 皇家公主的悲哀之一,尚公主的驸马不能担任朝中要职,只能担任散官。想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者,必然不愿意拿仕途去换“安逸”。驸马呢,当得没意思,上朝要跪皇上,回家要跪公主,搞不好上床之后,还得请人家在上面。想去外面偷偷鱼腥儿,都得小心翼翼的,没一点男主人的舒爽感。除了真心甘情愿吃软饭的小白脸,大周短短的建国史上,还真没人愿意当驸马。 “孤的妹妹,大周的宁国公主,身份尊贵,能配上的自然是盖世英雄。宁国,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何必介怀他们?”景宗柔声劝慰道。做了皇帝,也不是事事顺心的。人家联姻,自己总不能下旨,宁国择婿期间,天下人不得谈婚论嫁吧!真那样,就等着被暗中骂成殷纣吧。 “那,那也不成!流言四起,多难听!”小公主恨恨道。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程凛把西夏第一勇士打得落花流水,想想党项人吃瘪,孤就开心啊。”景宗挑眉,把话题引到别处。 “真的?程凛好厉害!皇兄,你要封他大官不?”   ☆、47|6.20 第四十七章钓鱼 “真的?程凛好厉害!皇兄,你要封他大官不?”宁国公主闻言一乐,连忙追问道。党项人跑来求联姻是宁国心头大石,宁可终生不嫁人,都不能和粗鲁的西夏人生活在一起。 “十四岁,年纪还轻,终归要磨练磨练的。”景宗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笑得柔和,如是答道。 “还磨练什么?人家有举鼎之能,又打败了党项第一勇士,恩,甚至还有可能是那天救驾之人。这样的人不封赏要封赏什么人?”宁国气鼓鼓道,转脸把京城世家子争相谈婚论嫁的茬儿忘到脑后。 “将门之后,国难之时,自是要上战场的。”程凛驱虎吞狼的提议太诱人,景宗怦然心动。大将军正面御敌,挥军北上,为正。程凛则带精兵悍将,轻装简行,去敌后游走,为奇。正奇相辅相成,甚妙!如今国库吃紧,支撑不了太长的战争,只有把敌国后方同时拖入战乱,才能尽可能缓解整个国家的压力。 只是,真要让程凛深入敌后,行“借刀杀人,驱虎吞狼”之计,就断不能让宁国对程凛有“非分”之想。凡事就怕万一,万一呢,自家的妹妹岂不是要当寡妇?景宗之所以一直迟疑不定,一方面是宁国的态度,另一方面,考校的却是老程家满门忠烈,程凛则是人家唯一的独苗,尚未婚娶,没留下子嗣。真有个三长俩短,百年之后,黄泉之下,自己无颜去见程家将满门忠烈啊! 可这样的人一直雪藏,便如神兵蒙尘被弃一般,令人遗憾。 “辽人与西夏真是可恶,不老老实实在自家过日子,总想欺负咱们大周!早晚有一天,本公主要亲自披挂上阵,扬刀越马,去抽耶律老匹夫的屁股,抽到他喊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为止!”宁国未笈笄,少年心性,鼓着腮帮子,噘着嘴,气话都说得极为有趣。 又哄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宁国公主哄得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去寻太后,景宗脸色一沉,吩咐道:“小邓子,去查查京城中到底谁家最近在谈婚配?孤的妹妹都敢嫌弃!” 景宗腹黑,最善隐忍,现在不能将人家如何,可不妨碍孤将你们的破事记小黑账本。世家子总归是要入仕途的,孤任人唯贤,赏罚分明,赏自不在话下,可等你们真犯错的时候,嫌弃过宁国的,一律罪责从重! 日昳时,太阳偏西,天蓝,无云,空气干燥。景宗在记小黑帐的时候,程凛在墨阳城中一个人独自闲逛,行走“钓鱼”。 熊孩子左思右想,去悠忽西夏人的事轮不到自己出面。曾小胖长醉不起,其他人中了毒,虽然醒了,可身体虚弱,禁不起“长途跋涉”,回不了京城。就她一人只受了点皮肉伤,目前活蹦乱跳,精神十足。与其让反贼去骚扰家人朋友,不如自己以身作饵,钓鱼执法来得痛快。有姜教头几十御林军时刻准备增援,程凛表示自己去作死的时候,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墨阳城是京城近邻,规模之大,仅次于大周帝都。城中繁华,店铺小贩应有尽有,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熙熙攘攘,迎来送往。 只是,这么热闹,钓不到鱼啊!程凛此刻一袭黑衫,双臂包扎着,左臂用布兜着系在脖子上,腰间别了个小酒葫芦,蓝色烫金,一副伤残人士打扮。上午打架拼命,衣衫染血,不换衣服都不成。 熊孩子溜溜达达,见到胡同之类,便往里拐,专门捡僻静无人的地方走。时光匆匆,她运气太背,整整逛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之时,别说鱼,连只虾米都没见着。 “空气这么干,连点风都没有。”程凛叹了口气,仰头看看,阳光依旧刺眼,这天没云彩,也没个降雨的迹象。 谷雨节气已过,今年京城都未降雨……旱灾,兵祸,景宗这急不小啊! “咕噜。”腹中空空,五脏庙抗议声起,程凛摸摸头,寻思着要不找个地方先垫垫肚子,否则一会儿万一打架都得没力气。 “程公子,留步!”程凛忽听背后有人轻唤自己,转头看去,身后一人白衣飘逸,抱胸靠墙而立,懒洋洋,桀骜不羁,五官分别看都不出色,组合在一起却说不出的和谐与舒服,典型的第二眼帅哥形象,不惊艳,却耐看。 “这位兄台,唤的可是在下?”帅哥入眼,赏心悦目,可来历不明,甚至还有可能就是自己要钓的大鱼,程凛表面洒脱自然,实则肌肉紧绷,天山折梅手时刻准备着。 “不错,在下唐乾,阴阳乾坤之乾。想请程公子移步,去舍下一叙,不知程公子可否赏脸。”第二眼帅哥立起身体,身姿挺拔,甚至比程凛要高出一头左右,嘴角噙着笑,正经起来,与刚才懒洋洋形象一比,判若俩人。 程凛本意就是来钓鱼的,如今有了线索,哪肯轻易放手。 “兄台盛情,程某岂敢不从,请头前带路!”武侠片看多了,程凛侠范儿十足,走江湖路子。 “好!不过,唐某脚程快,可不等人。”第二眼帅哥傲然一笑,率先发力,跑了起来,白衫翩翩,姿势洒脱,三窜俩跳,上了民宅。 喂喂,现在是傍晚,可天还没全黑呢,你这样惊世骇俗真的好嘛?程凛一捂脸,古墓轻功瞬间发动,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追了上去。 程凛之前在城中闲逛之时,都挑的僻静地方,现在所在已经离了城墙不远。她远远追着自称唐乾的白衣人,眼睁睁看着那货顺着城墙和壁虎一般游走上去,到了城上,还回首冲她风骚一笑,更是趁着守城将士没反应过来,翻墙而过! 墨阳城墙修得高大,高度足有现在四层楼高。 翻墙过去?自己从前没试过,不晓得能不能顺利成功!要是不翻墙过去,岂不是让人小看了?程凛心中纠结起来……等等……他既然故意显摆,自己示敌以弱又如何,还能试探他一二。 要是他寻不到自己,真折了回来,反而说明他们企图甚大。若是他不寻回来?程凛一脸血琢磨琢磨,大不了庄家通赔而已! 不远处就是城门,熊孩子摘了酒葫芦,灌了俩口酒,放缓步伐,迈着四方步,慢悠悠走城门。 “大家快点,酉时五刻城门关闭!过时不候啊!”墨阳守城兵丁呼呼喝喝,正在关门准备。许是累了一天,守城小哥喊得有气无力,无精打采。 地方兵如此,不知边境军容如何?一将成名,入伍,武曲降世,哪里真这么容易!一时间,程凛感慨起来,御敌千里之外说得容易,可做起来呢,大概困难重重吧! 一将难求,固然指其战斗指挥能力,凝聚人心的能力何尝不重要呢! 城外,人烟减少,程凛立在城门处,迎风喝酒,在思考,更是在等。 “程兄,这是怕了?”   ☆、48|18.6.20 第四十八章唐玉是你叔? “程兄,这是怕了?”果不其然,不多时,唐乾重新出现在程凛面前,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语腔中还带了喘息的感觉,显然壁虎爬墙挺耗费体力的。 “非也,非也。只是和唐兄相比,程某遵纪守法而已。”毫不示弱,程凛才不肯承认自己是爬不上墙,牙尖嘴利硬扛着。 “哼,守的是周的法而已。”从鼻腔中强行挤出来的声音,诠释了唐某人极其不爽的心情。 “唐兄头前带路,请!”程凛看他要唧唧歪歪的泛酸水,原本因为颜值对他有三分好感,现在只剩下俩分。艺高人胆大,程凛自允身怀绝技,又有后援支持,才不怕对方真有什么阴谋诡计。 “好!”程凛的声音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明显,唐乾闻言一愣,只简单答了个字,展开轻功,朝着西南方向行进。他有意要压程凛一头,起步飞快,颇有一骑绝尘之感,速度竟不下于一般骏马。 刚起步就敢跑这么快,看来……这目的地不远啊!程凛手搭凉棚,看了看对方,瘪瘪嘴,在城墙外留下简陋符号,才展开古墓轻功,飞奔而去。 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程凛也不超他,只不远不近,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唐乾快,她快,唐乾慢,她慢。 天色已暗,远远望去,前面郊外,有户庄子,庄外农田无人。一般这个时间点,农户都早早收了工,回家休息,毕竟是古代,非大户人家,蜡烛灯油还是奢侈品,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早睡早起。可像现在这么静悄悄的……程凛眯了眯眼睛,琢磨着自己该不会被人家当王八耍了吧,这是要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的节奏? 这庄子甚大,还有自己的围墙,护城河,大门正对吊桥。吊桥高高吊起,显然庄子的防护做得不错。唐乾笑呵呵立在庄外,见程凛停了脚步,伸手去撞吊桥处的敲门钟。 叮叮咚咚,钟声清脆,声音传的甚远。 可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开门放吊桥,唐乾开始还顾及涵养,负手而立,高深莫测的等在那里。程凛也不多话,静静立在唐乾背后,暗中探查,不由越来越奇怪。 静!太静了!连点人气的感觉都没有,夜色渐深,猫头鹰咕咕的叫声响起…… “失礼了,程兄再等等,在下先去看看。”片刻之后,唐乾没撑住,面现焦急之色,往后退了几步,助跑后,高高跃起,在空中翻了几个漂亮的小跟头,跳到了对面。 微风拂过,从庄户中飘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程凛心中一惊,伸鼻子又闻了闻,没错,的的确确是浓重的血腥味道,只怕里面死伤的不是一个俩个,否则味道不至于这么冲。 “啊!”庄中传出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这个时候还能是谁?姓唐的在里面遇上什么事了?好奇害死猫,程凛心中,一只小猫挠心挠肺,明知里面没好事,可就是想进去一探究竟。 程凛,你个笨蛋,要死的话,一定是die的作死的!好奇心战胜了谨慎心,程凛暗骂自己一句,足下发力,一跃而起,脚踏吊桥绳索,借力跳到对面。 正当程凛琢磨着要怎么进庄子的时候,“吱呀呀”机关滚动声音响起,庄户大门徐徐升高,唐乾双目赤红,手提宝剑冲了出来,举剑便砍。 “你给我站住,看剑!”剑长约三尺三,重剑无华,大开大合,唐乾双手握剑,全力一击,风声呼啸。 这庄子的墙壁与护城河距离不过一尺半,能容身之处本就窄小,程凛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去,却不想一脚踏空,整个人身体往后倒去。 可她一倒,恰到好处躲过了唐乾雷霆一剑,可谓巧之又巧。电光火石之间,程凛不及多想,左手速度伸出,一拉吊桥绳索,整个身体挂在绳子上,躲过掉进护城河的尬尴。 程大少暗呼侥幸,自己可不会游泳,真掉水里,别管有多厉害的系统,运气不好的话,备不住就得跑去见阎王。 “我看你跑!还我全庄命来!”唐乾笑得狰狞扭曲,高举大剑,便要去砍吊桥绳索。 “喂喂,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会杀你全庄?姓唐的,你丫魔障了!”程凛见他去砍吊桥绳索,心中大急,不由大喊起来。佛曰:求人不如求己!一边喊,熊孩子一边自救。另一只手抓住吊桥绳索,程凛双臂用力,腰腹往上一甩,脚落到绳索之上,连忙往外跑去。刚才的形势太不利于自己了! “都是你!肯定是你,否则朝廷的鹰爪怎么会摸到庄上!”第二眼帅哥见程凛退败,紧追不舍,跟着程凛过了护城河。 唐乾姓唐,又出现在这个时间地点,对大周怀了深深的恶意,程凛早将他与一曲南山混作一谈,认定他是李唐余孽一伙。大家立场不同,本就是敌我双方,不过是因为没扯破脸才暂时和平共处的,现在对方恼羞成怒要杀人,程凛忍无可忍,仰脖喝了俩口酒,人微微熏。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调整好了醉拳状态,程大少摆了佛山黄飞鸿起手式,醉眼迷离,只等唐乾跳了过来,尚在半空之中,醉打金枝,一招发动,拳猛力大,去砸唐乾右腿迎面骨。 唐乾被仇恨冲晕了头脑,身体只剩下本能,当即在空中强行扭身,一记鞭腿,飞踹程凛肩胛之处。 程凛见识不妙,生生变招,醉卧美人膝,脚下一个趔趄醉步,轻轻巧巧侧卧而倒,也不怕姿势难看,顺势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旁。 身为女孩子,程凛还是挺注重形象的,醉拳太过于随意,一点都不符合自己的审美需求,当即变招,天山折梅手。逍遥派最为精妙的武功之一,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手法,无论对抗何种武器,都可产生妙用,空手入白刃的成功率甚至比打狗棒法中的獒口夺棒还要高些。 此时用来夺取对方武器,简直再合适不过。程凛与唐乾错身之际,天山折梅手一出,右弯翻转,三指并拢,拿捏住了对手左手手腕之处,怪力吞吐,如铁箍一般,牢牢抓了对方不放。 唐乾左腕被人擒住,心有不甘,右手举剑劈砍,哪成想程凛左手出,一模一样的招式,只是反手应用而已,照猫画虎,有将他右手抓牢。程凛力大,唐乾使劲浑身解数,愣是没挣脱开。 “给我,松手!”程凛刚刚被压制得小脾气犯了,双手如钳,越发狠命的去按压对方腕上命门要害所在。 当啷啷!唐乾吃痛不过,掌中重剑跌落,发出一声脆响。 都到了逐力的程度,姑奶奶还能让你反败为胜,我就跟成龙大哥的姓!程凛眯了眯眼睛,唇角带笑,头往后一摆,今天头槌有点上瘾,再来一次! 明月高悬。 惨叫声音响起,唐乾俊俏脸上被砸成了千树万树桃花开,额头,鼻上尽是鲜血,殷虹血珠顺着他嘴角流下,落到白衣之上,恰似朵朵樱花盛开。 “我叫你袭击爷,我叫你袭击爷!打不死你的!”程凛一招得手,不再留情,不再理会对方如玉容颜。颜值高能当卡刷?能当饭吃啊?敢和姑奶奶对抗,就要有被打残的觉悟!熊孩子双手扣住唐乾,生命不息,头槌不止! “呜,呜!”唐乾也是条汉子,被头槌砸得都不成不成的,几近要晕倒了,最后都紧咬牙关,没呼痛,没求饶! 半刻已过,程凛最终打得累了,右脚勾了对方左腿,双臂就力,把唐乾按到在地。 “前面可是陈公子?”如同后世jc叔叔一般,御林军的兄弟们也是事件完结之后,才匆匆赶到现场。月色被乌云遮了,来人举着火把,高声喊道,竟还没忘帮程凛遮掩身份,依旧唤他做陈公子。 “不错,可是姜老哥手下?”程凛眼尖,认得领头的是上午在赌坊之中,姜教头抢了人家金疮药那位,明知故问道。 “正是在下。”御林军二十几口子,各个举着火把,凑到近前,一看地上这位,脸上只看见血,也不知道被什么砸的,满头都是大包伤口,现在伤口还咕咕往外冒泡,当真凶残! “捆了。另外,有劳兄弟们,能不能随在下进庄一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程凛吩咐道。唐乾说全庄的人死了,可事实近在眼前,程凛怎么都想亲自验证一下。 “陈公子!您歇着,咱们兄弟来。”御林军的人原本就知道自家老大看重程凛,今晚一见,不知为何,只觉这年轻人颇合自己眼缘,说话都不由柔和三分。领头的头一歪,出来俩位年轻人,从背后取了铁镣铐,往唐乾手脚各上了一副。有个小哥斜眼看了唐乾一眼,问道:“陈公子,这小子可是反贼?” “恩,不错。”程凛不明所以,点头称是。 “小子,尝尝爷的袜子。”小哥太坏,桀桀坏笑起来,坐地上扒下只袜子就往已经人事不省的唐乾嘴里塞。 “那个,陈公子,这庄子怎么进啊?” “咦?怎么这么大血腥味儿?” “来者止步!”   ☆、49|30.18.6.20 第四十九章赴战场,立威名(一) “那个,陈公子,这庄子怎么进啊?”来人默认程凛为首,自动表示一切要听她安排,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请示。 “咦?怎么这么大血腥味儿?”刚脱袜子的小哥突然捂着鼻子疑惑起来。 “来者止步!”却是御林军为首的兵哥指着桥头立的石碑叫道。 “不必介怀,庄门已开,吊桥……”程凛看了一眼石碑,字是正经隶书,朱漆写成,红得诡异,尤其在此时此刻,月黑风高时,杀人放火夜,不能深想。吊桥未放下,程凛犯了难,话说,自己没玩过这么“先进”的设备啊! “哪位大哥会放吊桥?”不懂就问,鼻子下面俩片嘴,不就是说话的嘛,程凛大大方方问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丢人。 “哈哈,这个啊,咱们兄弟都会。”御林军的兵哥哥是有轮岗开关城门之责的,平时去外面,这种活儿没干过,也瞧见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不会很正常,他们也不以为许。 “既然如此,烦劳哪位大哥跟着在下过去一下。”程凛含笑道。熊孩子虽然如是说,眼神却落到在地上穿鞋的小哥身上,无他,这位小哥尤其瘦小,带着方便。 “二嘎,去,跟着陈公子来一趟,体会下飞檐走壁。”御林军的为首兵哥有眼力价儿,大包大揽接口,使唤手下人。 “好咧,咱这辈子还没体会过呢。”被称为二嘎的小哥蹿了起来,满脸兴奋。 背人的待遇是给景宗的,揽腰肢的待遇是给小公主的,至于你,程凛挑了右眉,一伸手抓了对方腰带后面,和提麻袋一样,运起全力,给扔了过去,上演了一出空中飞人。 “哎呀呀,摔死我啦。”小哥二嘎飞到对岸之后,顺着庄门滚了进去,一声惨叫别提多响亮了。 “吱吱呀呀”声音响起,在寂静夜中分外清晰,吊桥徐徐落下。 程凛捡起唐乾的重剑,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带头进了庄子。御林军为首者怕反贼有失,派了四个兄弟,连夜给押运回墨阳城,又是功劳一件,到时候,人人起码有口肉汤喝。今天上午,程凛不居功的事儿在御林军中已传开,兄弟们干活儿都有劲儿。 血腥味儿越发浓郁起来。月亮躲进云中,全仗火把照明。 庄内静悄悄,街道宽阔,空无一人,唯独地上隔不了多远就是一摊暗红鲜血,血已凝固。小哥二嘎迎了上来,道:“这血看着是下午留下的,庄头几户人家里,嗯,没尸体,没活口,只有血迹。” “搜!给我自己搜,看看到底有没有活口。”御林军为首兵哥大手一挥,把手下人都派遣出去。 这是一曲南山潜伏所在?无论从时间、地点种种迹象都是如是表明的,啧啧,要是之前没把唐乾撞晕了,现在大概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二,也不用自己揣测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把他运回墨阳城啊! 程凛暗中后悔不已,却说不出什么来,说到底还是自己没经验所致。 “回二位,庄北没活口。” “庄南没发现。” “没发现密道。” …… 闹腾一夜,一点实质性进展没有,除了知道这里曾经是个反贼窝点,现在被人连根拔除之外,剩下的一无所知。到了最后,御林军为首兵哥劝道:“程公子,咱们还是回墨阳城吧,这里,还是交予地方官员去处理好了。”他略一犹豫,高低把心中揣测说了出来:“对方手法干净利落,收拾的又是反贼,连个尸首都没见,要么是反贼黑吃黑,要么,怕是咱们自己人……”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程凛头疼,并未真想找个活口问情况,而是……一曲南山到底死没死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一曲南山没死,自己岂不是还要天天提防着她哪天神不知鬼不觉的上门找茬儿! “走,擒获李唐余孽,大家伙功劳不小,到时候程某请姜老哥记诸位一功。这位大哥,烦劳您给个名录,在下也好知道到底哪些兄弟在,莫要漏了哪位才是。”程凛这话说得漂亮,整得原本疲惫的众人喜笑颜开,笑嘻嘻道谢。 以后封赏还是次要,折腾一夜,众人都饥/饿难耐,最最重要便是困。 墨阳城,日落,日升,新一日。 程凛方才补足觉,起床正晨练,便听外面嘈嘈杂杂,仿佛和炸锅一样。 “圣旨到!程凛、牛卉、曾博彦接旨!” 恩?到底怎么了?景宗竟连等都不肯多等一日,这么早就来下旨!程凛整理整理往外就走,遇上同样茫然的曾小胖和牛卉,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懂景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今亲点程凛为雁门关正四品镇北将军,牛卉为雁门关从四品左先锋,曾博彦为雁门关从四品右先锋,即日赴任,不得有误,钦此。”小邓子宣读完圣旨,身后小太监又奉上官印虎符与三人。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哔!”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入伍,完成。完成度:a-,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24小时发放。”必须推迟24小时发放啊,现在领取了任务奖励,自己浑身伤,还没到俩天呢,恢复如初,皮肤好好,还不立马被识破!程凛心中欢喜,她可还记得自己只差10经验值就可以进阶了。 屏退左右后,小邓子笑呵呵冲着三熊孩子道喜,又是一番客套。 “邓总管,这圣旨下得有些突兀,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曾小胖会说话,不管小邓子叫公公,直接尊称了官职,甚至还往上抬了抬他身价,反正身前都是好友,倒不怕闲言碎语传出去不好。他摸了俩片金叶子,塞到小邓子手中,其意不问自明。 “曾公子,哎哟,不对不对,现在该尊称您一句曾大人啦。”小邓子里子面子都有了,挤出三分笑容,给三位新贵娓娓道来。 说来景宗太苦逼了,昨晚的时候,前方八百里加急密奏到京城,北辽集结大军,已经开赴到大周边境。耶律可汗御驾亲征,带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狼烟起,昨日,雁北告急!守城将军血书一封,只言全城军民将士与此城共存亡! 雁北是雁门关外一处重镇,当年修建的目的,一是为了与北辽建立交易市场,二来,是为了双方边境做个缓冲地带,直接隶属于雁门关下。 闻言,程凛默默在心中替景宗点了一百零八盏天灯!古代交通不便,昨日景宗接到的加急密奏,估摸着现在已成了既定事实了。没准这雁门关赴任一说,就是个幌子。程凛心中谈不上期盼,但也希望景宗有个决断。驱虎吞狼之计,歹毒是歹毒了些,可敌人先不仁,我不义也说得过去。 “邓总管,圣上……可还有其他说辞?”想到此处,程凛出言问道。 “着啊!难怪宁国公主总说您是个妙人呢?”小邓子轻轻拍了下手掌,略露出些娘气来,啧啧赞道:“程将军说的是,明里圣上这旨意是昭告天下的,暗地里,只怕还要让程将军您做些旁的事情。小邓子只带了陛下一句口谕,速速回京见孤!不得有误!” 他模仿景宗口吻惟妙惟肖,连眉毛轻挑的样子都一般无二,也是个趣人。 勤政殿。 景宗端坐,双目瞪大,一动不动盯着龙书案上摊开的六本奏章,以及一本兵籍册子。如程凛所想,景宗心中的苦简直比吞了黄莲更甚。西夏来使尚未抚顺,北辽已经迫不及待的挥师南下,号称二十万大军,连战书都下了。 最最可气的是不知哪个孙子给耶律老匹夫出的主意,写的战书诬蔑周朝非正统,现在天降旱灾示警,大辽要顺应天意,替天行道,灭了大周,匡扶正统。战书写得半文不文,半白不白,拼凑的文章,满嘴胡说八道,一副卫道士嘴脸。你们怎么tm不说你们二月飞雪,冻死牛羊无数是老天示警呢?文雅如景宗,今天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些是他微服私访之际,与市井小民处得知的,平日觉得不雅,今日生起气来,脱口而出,只觉心中痛快一些,骂完之后,胸中浊气尽出。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人选呢? 雁门关有一支桀骜难驯的人马,之前往那里派了多少上官,最后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被挤兑得要么忍气吞声,熬够了年头调任,要么,就是托了关系,麻利换防。 这群兵痞子是出了名的,甚至连景宗都有所耳闻。这些刺头都是原来军营犯过混的亡命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曾经有上官不信邪,跑去指手画脚,又是跳脚要不供给军粮,又是要狠狠罚人。结果,没待俩天,夜里就被人剃了个秃子,不止是头秃了……吓得他连家当都没敢要,第二天上了折子,称自己年老体衰要告老还乡,从此以后夹着尾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景宗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这支禽兽队伍要是放出牢笼,效果定是极好的。相传越是兵痞子,被打服之后,越是听话好用。只是,梅山这三人到底能不能在他们当中站住脚呢?要不要再配上些御林军?或者……   ☆、50|6.23 第五十章赴战场,立威名(二) 日头偏西,程凛一行风尘仆仆,未归家,直奔皇宫。小邓子引领之下,皇宫大内之中,程凛一路通行无阻。 勤政殿。 “程凛,你可知孤为何唯独宣你?”景宗开门见山问道,甚至都没让程凛行礼。 “臣,不敢妄加猜测。”程凛没好意思说。难不成去问景宗,亲,您老是不是想去捅俩邻居菊花,顺便栽赃嫁祸。因为这馊又损又危险的主意我提的,所以只能让我去! “耶律御驾亲征,二十万大军南下,其先锋军已到雁北镇下。孤封了左大将军征北大元帅一职,三日后,沙场点兵,挥师北上。”景宗往北望了一眼,道:“程凛,此事机密。若他日,你落入敌手,大周必不承认你是我大周官员!你所行,所做,皆与大周无关!你,可愿意?” “哔!” 触发主线任务:武曲降世之杀神出笼!此任务不可撤销,请宿主三年内完成该任务,切记切记,三年之内! 成功奖励:宿主等级1,积分180,技能点4,随机掉落技能*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5级,积分-600,技能点-2,力量点永久性-1。 看见突然跳出来的不可撤销主线任务,程凛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历史渣渣从来只知道到史书唯一一位杀神,杀神白起,又称人屠,那是坑杀了四十万,对,不是四人,不是四百,不是四万,是四十万人的名将军。再看系统给出来的失败惩罚,等级直接掉落5级,那不就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嘛! 景宗见程凛不说话,心中暗叹,要不算了吧,他若无胆,孤就送他平安一世好了,算成全了老程家一门忠烈。 “程凛愿意,只求圣上成全微臣一家孤寡,使臣无后顾之忧!若将来程家有灭门之灾,请圣上高抬贵手!”程凛突然跪倒,如是道。隐瞒身份,接受封赏,在如今的朝代,就是欺君之罪,现在有机会,赶紧往回找找。熊孩子趁着景宗不注意,伸手去抓伤口。苦肉这个技能太苦逼了,得流血才成。 “好!孤赐你免死金牌一枚!成全你一片孝心!”景宗越看程凛,越觉对方乃忠臣义士,能文能武,忠孝俩全。这一刻,竟有君臣惺惺相惜,如今得一知己之感,心中满满全是感动。 俩人四目相对,火花闪现。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基情满满,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md,就知道系统君出不来什么好词!谁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是基情满满啊?若非在景宗面前尚需克制,程凛简直分分钟就要掀桌!景宗对自己动情是好事,可为什么动的是基情?这不科学! 推迟24小时发放!必须不能立刻发放啊,要是随机掉落的奖励是经验值呢,立马就升级,升级了伤口就好了,好了苦肉计可就没用啦!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凛谢恩谢得满脸狰狞,万幸头低得及时,没让景宗看出端倪来。 “程凛,你带了曾博彦与牛卉,即日去雁门关赴任,驱虎吞狼之计,一定要做得漂亮!孤许你荣华富贵,封侯拜相,惠及后人。”景宗想得周到,现在不能给程凛名义上的官职,可人家出去玩命,手下不能无粮草赏赐,房契地契银票给准备个小匣子,赐予程凛,又道:“一切皆秘密行事,此行凶险。将军他日归来,孤亲为将军解战袍!同饮庆功宴!” “臣必不负所托!”程凛连忙表忠心,景宗不说这些,为了系统任务她都得义无反顾的去,这是坑姐的不可撤销任务。 三日后,雁门关城外,日昳之时。 俩位白衣少年外加穿着大红衫的富家胖公子策马扬鞭,一路狂奔。 “喂喂,程老弟,牛老弟,你们等等哥哥我!”富家胖公子呼哧带喘,跑在最后喊着。他座下白马脚步虚浮,顺鼻子使劲儿往外呼气,明显是累得惨了。 “吁!”前面俩位少年一勒缰绳,放缓脚步之后,拨转马头,回头看他,似笑非笑。 “曾博彦,不是我说你,一路上,你都休息几回了?你该减减分量了,看,都把小白累瘦了!”程凛开口调侃,曾小胖家的马真可怜。 “哈哈,曾兄,再坚持坚持,看看,再不远就是雁门关城门了!”牛卉搭凉棚往北望去,风沙中,雁门关已依稀可见。 “不成不成,你们让我休息休息,真真累坏了哥哥我了。哥哥这身肉值钱,可不想减呢。”曾博彦催马往前走,来到树荫之下,费了半天劲儿,才爬下马来。胖人腿粗,在马鞍上颠簸之后,磨得不成样子。曾小胖的腿都成了o型,龇牙咧嘴找块石头坐下,举了水囊痛饮起来。 程凛二人无奈,索性一起乘凉,暂时休息。 “哔!” 恭喜宿主,骑乘技能熟练度增加,d-->c(可轻松驾驭战车or可降服一般烈马) 三天俩夜,策马奔驰,竟让骑乘技能增加都了c,程凛眉眼弯弯,唇角勾起,索性连之前完成的任务奖励一并领取了。她也是前俩天才发现的,任务奖励24小时之后会自动弹出提醒,这时候还是能选立刻领取,或是推迟24小时领取。熊孩子左思右想,觉得到了雁门关在满血满魔原地复活才合适,方才拖到了现在。 攻略景宗第一次基情满满,随机掉落奖励积分80!主线任务:入伍,完成。完成度:a-,任务奖励:经验值增长500点,积分80,技能点2。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3-->14(490/1800) 体质:13(7)-->14(7) 力量:22(6) 敏捷:13(5)-->14(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积分值:75-->235 待分配技能点:11-->13 升级瞬间,程凛只觉身体连日疲劳感消散,神清气爽,浑身有力量,双臂伤口的轻微疼痛感已经消失不见。 “程老弟,你怎么就瞧不出累来呢?”曾小胖装逼般的扇着折扇,吐着舌头,羡慕嫉妒恨的问道。看看人家,跑了俩天,没事人似的,再瞧瞧自己,累得和狗似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你要和人家一般精壮,自然也瞧不出累来。”牛卉喝了俩口水,起身把水囊别到马鞍上,开起了玩笑。 “等咱们在这大草原上折腾的几个月,保证博彦哥哥精壮得像头牛!”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程凛弯弯胳膊,显摆显摆压根就没什么的肱二头肌。 “哥哥我现在就壮得像头牛!”曾博彦不服气,出口反驳道。 “恩恩,肥牛!”若论毒舌,程凛不认第二。 “咦?那边是辽国的兵马吗?”牛卉忽而从石头上蹿了起来,指着北边喊了起来。他刚刚进入变声期,嗓音低沉,沙哑,比公鸭嗓子还难听些。 “不是吧!”胖哥哥眯着小眼睛使劲儿看,却始终看不真切。 “真是岂有此理!”程凛急了,她如今视力超好,牛卉和曾小胖看不清楚的,她却能看得一清二楚。奇装异服,战马皮甲,弯刀在手,那就是二十多辽兵。最最可气,这群辽兵正在追逐着一群手无寸铁的大众平民。只要追上了,便怪叫着,举刀杀人! “还愣着干什么?走!杀人去!”不能忍,犯我边界者,杀!欺我百姓者,杀!强取豪夺者,杀!程凛心中热血被点燃,飞身上马,从得胜钩取下亮银枪,打马飞驰而去。 “走!驾!”初生牛犊不怕虎,牛卉跟着杀了出去。他骑射功夫了得,左手执弓,右手控弦,三支箭入弦,拉弓如满月,只待对方一旦进入自己射程,就要出手不容情。 “喂,你们,你们,等等哥哥我!”曾小胖苦逼,看见俩位好友都上阵杀敌去了,他瘸着腿爬马爬不上去,直骂小白:“笨蛋,你不会蹲下来啊!哥哥我也要上阵杀敌成不?” 景宗原本是拨了一千御林军归他们差遣的,可大部队上路需要准备粮草车马,肯定不如三人轻装简行来的速度,这才分开上路。 那群辽兵追着的大周百姓现在只有十几人,各个泪流满面,豁出命来奔跑,生怕跑得慢了,就被身后辽兵杀了。 “救命啊!” “求你们啦,不要杀我!东西,都给你们,都给你们啊!” …… “救命!” 哪知那群辽人闻言不光不收手,还以杀人为乐,弯刀高举,一刀削首后,哈哈大笑,也有用长/枪的辽人,一枪挑起地上翻滚头颅,举起来耀武扬威。 “杀!”这等兽行看得程凛怒发冲冠,一腔热血沸腾,亮银枪擎在手中,竭尽全力一掷。那枪好似蛟龙,枪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耀人双目,电光火石之间,贯穿整举着长/枪耀武扬威之人的头颅,从口中插进去,从后脑穿出来,去势不减,又钉到另外一名弯刀辽兵的前胸之上,才缓了去势。 一枪取俩命! 三支箭羽,夹杂箭哨声,转瞬已至,一箭毙一命,连杀三人!白衣少年弯弓立马,抽箭又射! “杀!” “快跑!” “救命!” “大家不要慌!”   ☆、51|18.6.23 第五十一章赴战场,立威名(三) “杀!” 程凛与牛卉杀气腾腾的出场,换来的却是辽人士兵凶/性/大发。为首一人“叽里咕噜”的高呼一声,所有辽人动作整齐划一,往一旁奔去,拉开距离后,一起拨转马头,成了一字阵,弯刀高举,催马进攻。 骑兵,二十不到的骑兵竟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尘烟滚滚,喊声震天! “快跑!” “救命!” “辽人要杀人啦!” …… 之前被追的小老百姓们见有人出来帮忙,纷纷呼喊着,卯足劲儿撒丫子,四散逃去。 “大家不要慌!”曾小胖催马刚刚赶到,手中提了把开山斧,大吼一声。他这打扮不伦不类,说是富家公子读书人打扮吧,偏又抡着把大斧子,凶神恶煞一般。他这一嗓子,非但没让逃亡的小老百姓们稳住,反而逃得更欢实了。 程凛盯着远处辽人小队人马杀来,不退反进,催马前行,经过刚刚被自己串了葫芦的辽兵身畔时,手一抄,已将亮银枪重新拿在手中。 狭路相逢勇者胜! 程凛心中怒浪滔天,气势一往直前,不过区区十几人,来个照面又如何?杀!杀!杀! 双方催马,皆是越跑越快,冲锋之势,成!程凛近战,牛卉则开始远攻,为之辅助,拿出弯弓射大/雕的劲儿来杀敌。转瞬间,牛家小哥的箭连射三轮,一共九支。 辽兵见箭来,挥刀便挡,怎知又磕飞的箭反而伤到了身畔同伴,小小的骚乱了一下,如此一来,催马冲锋的速度降了下来。转眼间,双方短/兵/相/接。 程凛一抖亮银/枪,大开大合,枪舞得虎虎生风,一个照面,仗着力大,把俩个妄图举刀攻击的辽人一下扫到地上。骑兵冲锋,错身而过,马速不减,程凛不甘心,罗家枪之回马枪,反手又干掉一个。 转瞬间,双方位置立变,重新对峙起来。 “辽狗休走,看看你家胖爷爷的能耐!”曾小胖莫看平时油嘴滑舌,花/姑娘长,花/姑娘短的,毕竟武将家庭出身,心中血性不减,见辽人如此残忍,哪里忍得了?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杀!牛某在此,送死的过来!”十二箭!箭壶之中,箭羽已无,牛卉收/弓/摘/枪,狞笑着加入战斗。是的,是战斗,不是战争,区区十几人而已,充其量是能死人的争斗,哪里谈得上战争! 俩熊孩子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呼呼喝喝赚足了眼球,一左一右斜刺里杀了出来。他们选得时机好,正是等着对方刚勒住马的时刻,没有冲锋的骑兵,连曾小胖都要咧嘴鄙视一下他们,威力起码降了三分之一! “烧香!”曾小胖开山大斧轮圆了,冲着一名辽人骑手砍去。斧势凶猛,吓得那人赶紧低头,堪堪躲过曾小胖的进攻。哪成想胖哥哥中途变招,又是一声高喝:“点蜡!”大斧在他手中轻巧至极,路线说变就变,中途折返,自下而上,那姿势真和平常人家去给高高红烛点燃一般。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那人刚直起身子,就把一斧削首,脑袋飞到了半空之中,无头身体,鲜血自碗大的脖颈端喷出,糊了胖哥哥一脸血。 牛卉在他身畔,一枪也干死一个!沾了胖哥哥的光,白衣染血,整个人的凶性暴露无遗。 “今日咱们兄弟三人,联手抗敌,杀个痛快!”俩同窗都开了荤,不光如此,还令辽人冲/锋不成,只能在原地去战。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程凛摆枪,麻利加入战团。抛去自己杀的三人,牛卉与曾小胖干死俩,剩下辽人不过十二三个!这要让他们跑了,程凛都觉得丢人!相比之下,那些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的士卒而已。 “好!兄弟三人,联手抗敌!”牛卉少年豪情起,应了一声,背后如同长了眼睛,看也不看,藏身回枪,一枪/刺/中企图从他身后进攻的辽兵咽喉。 “哥哥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老曾家开山斧法的厉害!杀!”曾小胖红衣喜庆,低吼:“扇脸挖耳!”大斧假装挖耳勺,横扫身畔一人的面颊。丫的挖耳勺简直大杀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已经对方半拉脑袋砍了下来,身体抖了俩下,直接落马身亡。 这tm就是三个杀星!辽人兵卒今日不过是打草谷,出来找找平常百姓的事儿,抢抢抢来的,也无大将,官职最高的一个才是百夫长,比寻常兵丁勇一点而已。 叽里咕噜!程凛听不懂丫说话,可世界人民大部分/身体语言是一样的,一看这货挥着手,焦急在喊,摆明这货要招呼人撤退嘛! 我大周地界是你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的地盘听我的!程凛单臂抡枪,一扫一大片,逼得围在她周边的辽人骑手纷纷后退。加之上官有命,这些人顿时失去战意,各个拨转马头,跑路跑得飞快。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将对将,程凛不理旁人,直接对上辽人头头,上中下三路,银/枪/抖出好几朵枪花。那辽人头头见状,举刀企图想把程凛的枪架开,哪知手速终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长/枪破甲,“噗嗤”扎入胸膛,转瞬只剩半截枪杆露在外面。 “下次投胎,做猪做狗,都别做辽人!哼!”程凛火大,脑中全是刚刚辽人削首之后耀武扬威的画面,怒从胆边生,单臂一较劲儿,生生把穿成串串的辽人头头举了起来。那人胯/下军马往后倒退了几步,受了惊吓,撒开四蹄横冲直撞起来,一蹄子不晓得怎样,竟踢了正与牛卉缠斗的辽人坐骑。 机会正好,牛卉对敌人也是心狠手辣之人,趁着对手陷入慌乱之中,一枪贯喉,手法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带上你们老大!”这边牛卉刚搞定一个敌人,那边程凛长/枪后摆,借助惯性,往前一甩,辽人头头硕大身躯凌空飞起,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以流星赶月之势砸到正在撤退一位辽军士兵后心。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一歪,跌落马下,不对,尚未完全跌落,他左脚好死不死,正好卡在马磴子上,战马受惊,四腿狂奔,拖着自家主子一往直前。 其他辽兵学乖了,不再闷头跑路,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弯/弓/引/箭,企图用箭羽来阻一阻杀神三人组。 “真欺我大周无人是不是?”程凛表现太生猛,不长眼的基本被她弄死了,长眼的都撒花的撤退中。辽兵弓马娴熟,虽称不上个个有百步穿杨之能,也相差不远。胖子倒霉,目标太大,斧子挥舞得不到位,小白驮着他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胖哥哥大好美臀上中了一箭。 “艾玛,疼死爷爷啦!”红衣胖书生疼得干嚎起来,俩大胖腿下意识夹紧,座下小白马会错意,只当胖主子要冲锋,蹿出去跑得飞快,追辽兵去了! “曾兄好样的,牛某今天才真正佩服你!来来来,牛某陪你!”白衣染血,少年气盛,牛卉口中说着佩服,心中哪里肯服。比不过程凛也就算了,连曾小胖都敢奋勇追敌,是可忍孰不可忍!杀敌不是口中说说了事的,得真刀真枪数了对方人头才算数!熊孩子一催马,也追了上去! 程凛只get基础箭术,骑射不成,可静态射箭妥妥的。对正在撤退的辽兵来讲,程凛已经不在他们射程之内,更何况身上箭羽有限,不能无尽获取。对程凛来讲,你们这群伤天害理之徒,哪里跑! 拉弓似满月,程凛掌中弓是三石的弓,射程力道与辽人所用天壤之别。一箭一箭,没牛卉姿势花哨,没他技巧出众,唯独力道满满,准头十足! 一箭,俩箭,三箭…… “哔!” “恭喜宿主,荣获十人斩称号,请再接再厉,努力完成天降武曲之杀神出笼任务!” “爷爷与你们拼了!”曾小胖被小白坑了一脸血,内心悲伤欲绝,唯用喊声震天,开山斧挥舞间,努力虚张声势,表面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俩人俩骑,撵着剩下的几个辽兵和撵鸭子没啥区别。 “辽狗!休走!兄弟们,射!”雁门关方向来了一队百余人彪悍铁骑,黑衣,黑甲,黑马,军容整齐,杀气腾腾,正拦在辽人逃跑必经之路上。领头者一声令下,前排骑兵举弓便是一轮齐射! 箭雨阵阵,辽人,全军覆灭,无一幸存! “我去!自己人啊!别误伤!”曾小胖喉咙喊破。他与牛卉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个挥斧子,一个舞长/枪,使尽浑身解数,才堪堪把雁门关彪悍铁骑的箭羽都打落一旁。 别啊,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节奏! “住手!来者何人?”程凛一见对方这套打扮,脑海当中立马浮现了景宗对雁门关黑羽军的评价--“那就是一群拥有铁一般纪律的……流氓大兵!” “这里是咱们地盘,你们何人?是辽人派来的奸细吧,兄弟们,给我先捆了再说!”领头黑甲将士一挥手,二流子痞气十足。 “你们谁敢?” “雁门关左先锋在此!” “哈哈哈,就你那样!捆了!”   ☆、52|30.18.6.23 第五十二章赴战场,立威名(四) “你们谁敢?”曾博彦闻言大怒,脖子一梗,捂着屁股喊道。 “雁门关左先锋在此!”牛卉比曾小胖想得远些,看对方像是雁门关的官兵,上来先把官称报了出来亮明身份。在他想来,双方不过是误会,都在大周同朝为官,将来是吃一起,喝一起,战斗在一起的兄弟,不能见面就打吧。 “哈哈哈,就你那样!捆了!”怎知流氓大兵头头斜眼看看曾小胖,再看看牛卉,大手一挥,冲上来十位黑甲战士就要拿人。 牛卉什么人呢,眼睛长脑瓜顶上的傲娇人士,顶多在同窗手里吃过点瘪,被西夏勇士糊了满脸血,剩下的时间都是皇帝老子是天,我家爹老子是地,爷是除了天地之外的第一人的牛逼主儿。就这么着被人羞辱,根本不能忍,熊孩子一摆枪,反手握/枪,枪尖朝上指苍穹,厉声喝道:“本将雁门关左先锋牛卉是也,我看你们哪个敢试试?” “反了你们了,本将雁门关右先锋,曾博彦是也!你等还不速速住手!”曾小胖也琢磨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同时亮身份。 可惜,没人听他们的,十位黑甲战士看他们不跑,也不着急,催马慢悠悠围了上来,隐隐成了合围之势。 “小白脸这架势拉得不错。” “可不是嘛?就是脑筋有点问题。” “真是咱们雁门关的先锋,咱能不认识?哈哈哈!” “也不打听打听爷爷们在雁门关内的名号,就敢这么张狂?” …… “小白脸,你要现在认输,乖乖束手就擒!爷爷们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 流氓大兵们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来。这群地头蛇压根不信牛卉和曾小胖说的,马上要打仗,这时候上面能只干巴巴派这么奇葩的三瓜俩枣过来?俩个小白脸,一个看着就不学无术的胖少爷!别开玩笑,爷们压根不信! “真是岂有此理!放肆!”牛卉怒道,他尚强压着火,否则以熊孩子的脾气,早上去抽人去了。现在一半是觉得自身官职在身,另一半是人家百十号人,有点多。 “快给本将见礼,曾某人可是堂堂圣上亲封的雁门关右前锋。再要多言,休怪本将军法从严!”胖哥哥说得色厉内茬,纯粹外强中干,硬扛。这货上好美臀上箭羽还插着,竟还能张牙舞爪,绝对是一种才能! 程凛在远处,一捂脸,又想起景宗之前讲过这群流氓大兵的光荣事迹,什么夜里把新来上官身上各种毛都剃掉之类……这特么要被同样对待,放开我,还是让姑奶奶去死一死好了! “唉,这么多年,没有能把他们打服了的人。”景宗唏嘘场面犹在程凛眼前,作弊提示给得不要太明显。 “那边那个,有本事单打独斗,少来以多欺少这套!”得了作弊提示的程某人,根本不提什么身份,一句话,激将法约斗。管不管用的,先试试再说。不成就不成,大不了姑奶奶带着俩熊逼孩子先跑路,汇合了大部队再杀回来。到时候再怎么着,你丫面对真正的上官暗地里如何不提,表面得恭敬着吧。 程凛心中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山响山响的。 “就你?”黑甲头头明显被逗笑了。他们来得晚,没看见程凛杀人时候的凶悍表现,就见他远远站在一旁弯弓射箭。一个连近身战都不敢打,只敢在远处放箭的小白脸敢大放厥词,欺负咱们黑羽军无人吗? 黑羽军迟迟没直接下狠手,皆是因为曾小胖与牛卉刚才追逐北辽残兵败将时被他们看见,潜意识里没真拿他们当辽人奸细。但是这时候出现在战争要塞的人,必须严加询问,才有了刚才的一出儿。 “老大,这小子太狂!阿牛我去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知道在雁门关这块地儿,得听咱们兄弟的。”黑甲头头身后催马出来一位高大壮汉,黑得浑然天成,不仔细看还以为他黑甲覆面。壮汉声音洪亮,东北腔调混合了西北口音,还有点瓮声瓮气的。 “好,你要是与本将手下比试赢了,好酒好菜好招待,要是输了,哼哼,你们乖乖就擒,皮鞭草盖套麻袋!”黑甲头头看着程凛催马过来,把手中雁翎刀收入鞘中,往后退了俩步,把身后阿牛让到前面,道:“阿牛,这小白脸看着不结实,小心点,别给玩坏了!” “好嘞,大哥,您就瞧好呗!大多点事儿啊,这么俊的小书生,咱不打脸!”阿牛嘿嘿怪笑,扭扭脖子,发出关节脆响,蒲扇大的巴掌往背后去,寒光四溢,秋水雁翎刀,擎在手中,刀锋扭转,一指程凛,道:“小书生,有没胆子下马来战?”傻大个有傻心思,阿牛总觉得要和只会射箭的小白脸马上战的话,万一小白脸胆怯,骑着马跑了怎么办?把他诓下来,到时候捏圆捏扁,啧啧,那就是咱兄弟说了算的。 “有何不敢?就怕到时候你被打得满地找牙,还要叫你的这些兄弟围攻我!”程凛才不怕这个。只要不是这群流氓大兵一哄而上,一打十,她都有信心应付。咳咳,万一对方真不讲规矩,一群单挑一个,程凛淡定表示:古墓轻功,天下无双,大不了姑奶奶我脚底抹油,麻利跑路,你能奈我何?最最不济,失手被擒,马背上,包袱中,还有将印一枚,足以证明身份。 她能想到将印,曾小胖慢了半拍,也想到了。熊孩子心中暗乐,正梦着自己掏出将印,对方翻身下马,纳头便拜,口称将军恕罪,多舒爽的一件事!熊孩子想得美美的,忍着痛,龇牙利嘴伸手往怀中摸去。哪成想他表情太龌龊,看着就一副贱人模样,对方一人疑心顿生,突然出手,掌中长/枪翻滚,趁着曾小胖不注意,枪尖已经抵到曾小胖喉咙之上。 “不许动!死胖子!”那人一招得手,恶声恶气喊道:“把手给老子举起来,满脸笑眯眯,不是好东西!想要暗算咱们爷们是不是?还能让你一胖子得手?爷爷随你姓!” “放手!大胆!我们真是圣上钦点的左右先锋!”牛卉见胖哥哥被制住,心中怒火更胜,骂道:“你们这群混球,辽人犯边,你们无动于衷,欺负起来自己人倒是来劲儿是不是?来来来,与你家牛少爷大战三百合!” “小子怎么说话呢?爷们给杀辽狗的时候,你指不定在哪张床上尿炕呢!”边关的流氓大兵们,自允流氓不讲理,可论起抵御辽军进攻,从没认熊过。 “找死,杀!”牛卉火起,掌中枪一舞,先打了再说,牛家儿郎从没有怕的时候!牛老爹操练儿子操练得比自家兵丁狠多了,打斗从来是真刀真枪,恨不得次次战斗都得让儿子挂个彩。牛卉从小就被养成了狠历高傲的性子,论凶论狠论杀气,自觉不比军中杀人狂差上多少! “兄弟们上,抓活的!”黑甲头头注意到牛卉开打,一声令下,又冲上去几个黑甲军士,对牛卉成了合围之势。 傻大个刚翻身下了马,摆出战斗姿势,冲着程凛仰脖挑衅。 别说了,开打吧!程凛心中暗骂:二货,姑奶奶没节操,就不和你讲规矩!我就要骑兵欺负步兵,虐死你丫的! “哈哈哈!”程凛先是大笑,笑得对方心中毛骨悚然。笑声未绝,掉节操的熊孩子掌中枪搂头盖脑,以枪当棍,裹挟猎猎风声,已经朝着对方砸去。 “你,你刷诈儿!”傻大个整个人都傻了,小书生怎么不讲规矩,不下马就打啊! “闪开!”黑甲头头见手下中计,催马过来,拔刀出鞘,一刀横扫,攻向程凛,围魏救赵!他战斗经验丰富,刀法老道,简单至极,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杀气腾腾,攻敌所必救之处。 “杀!”程凛一矮身,堪堪躲过对方攻击,一缕青丝竟对对方削去,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后怕不已。 傻大个福大命大,被自家大哥护住了,心中明白自己犯二。刚刚程凛力道太猛,枪砸到地上,尘土飞扬,流沙走石飞溅,地上生生砸出一坑,阿牛摸摸脑袋,暗叫侥幸! 混战起,俩熊孩子各自为战,一位枪抖得好似游龙,另一位枪法阴狠快准,力大威猛。 原先程凛还担心流氓大兵们会冲上来围攻,却不想这群兵油子催马只形成合围之势,一层一层围住他们,并不进攻,甚至还嘻嘻哈哈,谈笑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同伴安危。 “对了,别都围着,去几个兄弟,把那边辽狗的东西收拾一下。都是战利品,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是啊,是啊,走,收拾战利品去。十几、二十的人头份儿呢,丢到卫将军眼前,保证把丫吓尿喽。” …… 牛卉以一挡十,很快就累得呼哧带喘。个人力量再牛逼,也扛不住团队合作,人家长年累月在一起,彼此心有灵犀,合攻技能满点。 程凛枪翻飞,以一挡五,包括之前的傻大个阿牛,以及黑甲头头,双方酣战正浓! “哎呦,糟糕!” “不好!” “小白脸,不与你打了!真想证明你是我大周将军,有胆就跟爷爷杀敌去!”   ☆、53|6.26 第五十三章百人斩,杀人歌!(一) “哎呦,糟糕!”曾小胖被人制住要害之处,捂着屁股不敢轻举妄动,可他眼珠好使,滴溜溜乱转,一派贼眉鼠眼作风,忽而望着远处,胖脸发白,哀嚎了一嗓子。 “不好!”曾小胖一声惊呼,勾得几个黑甲士兵顺着他眼光望去,各个叫了起来,听不出惊慌失措,语调之中却蕴含了深深的愤怒与焦急。 黑甲头头堪堪躲过程凛一枪,听见同伴叫喊,拨转马头,退到圈外,往远处一看,雁门关外,狼烟滚滚,升腾而起。边塞要地,关外狼烟升腾是什么意思,简直再清楚不过,黑甲头头刀锋北指,冷声道:“小白脸,不与你打了!真想证明你是我大周将军,有胆就跟爷爷杀敌去!” “好,曾兄,牛兄,都停手!走,杀敌去!”程凛眼尖,当下接受了对方建议,退出战圈不打,不光如此,还招呼牛卉暂时停手。 “嗯?”这回轮到黑甲头头惊诧了,他原本是见关外重镇告急,才想赶紧脱身,赶回雁门关的。方才所说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哪成想对方真就罢手不打,还要跟着去杀敌。如此一来,黑甲头头心头一紧,这三位爷该不会真是圣上派来的吧。不会不会,三娃娃最大的都没弱冠,敌国重兵压境之时,圣上再糊涂也不能,也不敢这么胡闹。 不过一开始就是怕这三小子是奸细,要带他们回雁门关的,如今不用打架,正合他意,黑甲头头却欲迎还拒,傲气十足,道:“此行凶险,你们误了性命,可莫怪本将军没提醒过你们。” 激将法什么的,用的真俗!程凛心中鄙视了对方一下,亮银枪一挥,豪气道:“程某掌中枪已经饥/渴/难/耐,正要怒饮辽人鲜血果腹!” 去雁门关任职就是他们三人目的,无论对方是否激将,都得去,索性大方点,酷霸狂拽炫,通通表现出来。 “哼!本少爷会怕?牛某倒要见识见识号称弯刀烈马,驰骋草原的辽人骑兵到底有多厉害!”熊孩子牛卉有话从来都不会好好说,盛气凌人本质暴露。 “喂,小哥,先把枪,对,放下放下,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嘛。”胖哥哥使劲儿把脖子往后仰,试图离得对方枪尖远一点,扯着嗓子喊道:“曾某是有血性的爷们,自然要去杀辽狗!” “归队,回城!”黑甲头头见双方都住手,发号施令道。 这群流氓大兵,闻听命令,不再多言,沉默是金,三下五除二,队伍列得整齐划一,军容整齐,杀气起!程凛见了,不由在心中暗暗给这群流氓点了三十二个赞。流氓的时候真流氓,说去迎敌的时候毫不含糊,难怪他们如此桀骜不驯,雁门关的人还对他们容让三分。 “三位,请!”黑甲头头冲他们一拱手,又简单补充道:“邱磊。” “程凛,牛卉,曾博彦。”曾博彦见人家不再拿枪指着他,厚着脸皮充当介绍人,以及自我介绍。事态紧急,谁都没再进一步客气,百十号人纵马北上回城。 胖子要真是受伤不轻,就该赶紧救治,别逞强,程凛心中如是一想,催马贴到曾小胖身畔,关切问道:“你这伤?” “没事,没事,幸亏阿娘心细,提前给备了软甲,看着骇人而已。”曾小胖一摆手,示意自己无妨。牛卉连着打了俩场,身心疲惫,体力消耗巨大,骑在马上都懒得说话。 “能拔下来不?上点药。”程凛自己也累,与曾小胖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心中在替自己点蜡:叫你丫手快,什么时候升级不好,偏刚才升级,现在弄得状态这么差。 哪知死胖子伸手把屁股上箭羽拔了下来,满脸是汗,却钢牙紧咬,龇牙咧嘴,就是没呼痛。这表现夺人眼球,令黑甲军士对他纷纷侧目,露出敬佩目光。军中人,敬真汉子,敬勇者,敬得是有血性的爷们! 别人没瞧出端倪来,程凛一捂脸,简直想拿小鞭子抽打死曾小胖。我去,你就破这么点皮儿,流这么点血,你好意思之前哭天喊地的,难怪你敢带箭战斗,负伤拼搏!感情……那箭头上只有那么一点点血……你欺骗姑奶奶我纯真的感情!这箭一直插着,全是内甲的功劳…… 程凛瘪瘪嘴,无力吐槽,懒得再看曾小胖一眼,直接催马追上了黑甲邱磊,沉声问道:“邱将军,这狼烟到底代表什么?” “榆阳重镇的狼烟,还能代表什么?”邱磊越说越怒,声音越发显得狠历起来,道:“辽兵之前就是小股部队骚扰,后来大军出现,雁北、于府重镇已经失守,榆阳再失守,只怕雁门关就要直接被围困了。可我们呢,关中一共才不到三万守军,只能龟缩,不敢迎敌!耶律老匹夫,光前锋就派了五万大军!”邱磊一说到痛心处,双目圆睁,面庞都狰狞变形起来。 显然不能给予来犯之敌迎头痛击,让这位火爆主儿怒不可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今日左大将军挂帅点兵,不日即将北上。”程凛算算日子,今天是征北大元帅正式祭旗北上之日。 “每次都是人家打上门来才应战,有什么意思?哼!老子要是有兵权,直接杀到辽狗后方,闹他个天翻地覆,打他个屁股开花,保证他们老实!”邱磊看着三十多岁,已到而立之年,经年累月在边关处镇守,皮肤粗糙,小麦色皮肤,岁月如刀,在脸上留了痕迹,皱纹早生,沧桑感十足。就是这位爷说得再豪情,也没掩饰住藏在骨子里的流氓味儿。 “石头哥说的对!这就好像俺们村里二流子都上咱哥们家里调戏丫头来了,那是爹爹阿娘、叔叔婶婶都不能忍的事儿啊!咱得去他家后宅里,摸他家小娘们鼓鼓囊囊胸/脯/子几把,把本儿赚回来才成!”阿牛闻言,嘿嘿坏笑着附和。 说得好有道理……程凛简直想给流氓大兵跪了,您老说得真对,就是咱能追求高点吗? “你敢吗?别到时候真给你机会去敌后,你倒熊儿了!”牛卉闭着嘴憋了这么久,闻言没忍住,“嘲讽”起来。激将法,并非只有你黑羽军会用。熊逼孩子假装没听见傻大个的混蛋比喻,直接对上黑甲头头。 邱磊,人称石头将军,从六品翊卫,并非真将军,“官称”而已。被称为石头,一方面因为他名字中磊字为三石组成;另一面,脾气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连牛家军都有所耳闻。这人能打,敢拼,脾气臭,老兵油,又痞又流氓,黑羽军荣获流氓部队的称号,其中,又馊又坏的主意儿都一半都出自他手。牛卉出来之前,老爹心疼他,暗中把有用的资料都找先生誊抄了一份给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牛老爹对自家孩子操练的再狠,该疼的时候疼得比谁都邪乎。 “将军不好了,前方出现了一队辽狗,瞧着有三四百人!”突然一黑甲军士从队前折了过来,事出紧急,探马发现了情况,赶紧回报。 “对方什么状态?是来,是去?”军情重要,黑甲头头没理牛卉挑衅,直接问自家探马。 “回将军,看着好像是打草谷的辽狗汇合,要往北走!”那人突然脸涨得通红,低吼道:“他们tm就不是人,将军,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屯田的几个庄子,都……”那人眼圈一红,哽咽起来,男子汉大丈夫竟要流泪!他尚未出口的话,不言自明…… 辽兵在四散打草谷,榆阳只是烽烟起,大概只是军情示警。估计榆阳目前无碍,可辽兵就在眼前,黑羽军何曾退过?自己人自己知道,一般黑羽军能以一战四,此处离雁门关不远,只要到时候有人接应,全歼对方都不在话下。眨眼间,黑甲头头分析已毕,低声打发探马回城报信。 “兄弟们,辽狗杀戮我亲人,该如何?”深吸一口气,邱磊雁翎刀北指,高声恨恨问道。 “杀!” “辽狗侵我江山,该如何?” “杀!” “这群混蛋,就在咱们眼前,该何如?” “杀!杀!杀!” 百余黑甲骑士,雁翎刀高举,杀声震天!空气当中,诡异般的似乎飘来了血腥味道,这是……常年经历真正杀戮,浸透到骨子里的铁血杀气! 程凛被流氓大兵们的震天杀意震撼到,感染到,心中热血沸腾,杀意激荡,潜伏在心中的杀戮猛兽舔着唇,锋牙锃亮,利爪待出。 “将军,那队辽人见咱们人少,正过来!”又一探马来报,这人脸上同样愤怒难忍。 “列队,杀!晚上回去加餐!辽狗人头换酒!”石头将军催马,带队跑了起来。 “人头换酒!杀!杀!杀!”好词,人头换酒,程凛、牛卉与曾博彦之前何曾听过这等豪情壮语,洒脱至极,又直抒胸意,不由自主,跟着喊了起来。 铁血,当纵横战场,杀戮,实为守护一方安宁! “程某三人,今日与众位一起,同生共死!人头换酒,算程某一份!杀辽狗,换酒喝!”程凛来是为了带领流氓部队去捅北辽西夏菊花的,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崭露头角!若是前三炮没红,以后这群人就是定时炸/弹,再也不好驯服! 军中什么人最让兵油子敬佩?兵王,杀人王,名将,无论怎么个称呼,够仗义,杀人多,肯撒银子,愿与兄弟们同生共死,足矣! “第一队,弓箭手,准备!其他人,三角阵,冲锋起!”辽兵已近,黑羽军起箭羽,乱箭纷纷,连瞄准都不用,对方人多,只要方向对,总能射中倒霉蛋的。 俩轮箭羽,约有三四十辽兵中箭,掉到马下。哪知如此一来,更加激起辽兵凶性,嗷嗷怪叫着,弯刀挥舞,拨落箭羽,冲锋速度不减,越来越快。 转眼间,短兵相接。 骑兵对骑兵,流氓战强盗!   ☆、54|18.6.26 第五十四章百人斩,杀人歌!(二) 骑兵对决! 战马奔腾,黑羽军百余人成了三角冲锋阵,邱磊一马当先,充当箭头。他手中雁翎刀早已换成军用长/枪,整个黑羽军好似一支利箭,以点破面,撕破辽兵方阵。 “杀!”程凛胸中一腔热血化作怒火喷洒,胯/下马撒欢似的跑起来,甚至在双方冲锋的一刹那,越过了邱磊,冲到了敌群中,错身而过瞬间,亮银枪翻飞,枪头在阳光映射下,熠熠发光。枪影纷纷,残影重重,血肉飞溅。罗家枪阴狠毒辣,走的快准路子,更兼之程凛力大,简直不坚不催,枪挑俩名辽兵,马速不减,又往前冲了几百米方才停住脚步。 牛卉紧随其后,原本染血的白衣,变得暗红,又被新的血迹覆盖上,斑斑点点。 一个照面,双方回首再次对垒。 “好小子,有胆色!”邱磊低声赞道,俩个白衣少年够猛。程凛拨转马头之后,之间刚才双方交战处,七零八散抛下二十多具尸体,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落在地。 战争,残酷! “辽人可恶!”牛卉拳头攥得发出嘎巴嘎巴脆响,只有真身处当中,才理解生命的脆弱,和平的可贵! “邱将军,可敢与程某一赌?”少年的声音清冷,瞳孔已经变成了最最危险的星芒状。越是危机中越冷静,程凛的大脑不光想着杀戮,更想要利用这次小规模骑兵对仗,作为自己扬名立威的垫脚石。若能顺便折服黑甲头头,为我所用,就更算是锦上添花。 “赌?赌什么?”黑甲头头看看程凛,对他侧目,第一次上战场没吓得尿裤子,还敢提出赌来,这人……天生为战争而存在的吧。 “人头换酒,自然比杀人!”程凛单手执枪,傲然道。骑乘技能c,加上马上战有罗家枪,步战有打狗棒法,天上六阳掌,天山折梅手,众多绝世武功在身,要再赢不了一个军营里成长起来的“将军”?程凛表示如果那样,还不如被系统君直接撸成白板算了,少来战场上丢人现眼! “好,本将赌了!输了的,请兄弟们喝酒!”邱磊豪气起,手一挥,第二轮冲锋起! 与此同时,辽兵重新做了调整,方阵不再,冲锋中自动转变成了三角阵。俩支利箭狠狠撞在了一起,轻骑兵与轻骑兵的战斗,不再有撕裂阵型一说,有的……只是混战。 流氓就是流氓,虽然总数上人少,看着劣势太大,可黑羽军的流氓大兵会营造局部优势,往往三五人围着一个落单辽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可劲儿轮丫一个,麻利弄死他,就一哄而散,再抽冷子坑一个。聚聚散散,散散聚聚,油滑得和泥鳅一般。看似与寻常黑帮斗殴一般,可实际上人家配合默契,分工明确,举手投足间招招致命。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主儿,好似群狼,只一出手,必要攻敌之要害。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躲。 “烧香、点蜡、挖耳朵、捅后腰!”老曾家自成一派的四大斧招,来来回回使出来,曾小胖凭着力猛斧沉,连着干翻了好几个辽兵。这货抡着着开山斧,庞大的体型却灵活得只胖猴子,被小白马驮到战圈的各个场所,专门捡漏儿下手,打一枪换个地方,没个定性。 牛卉先是和打草谷的辽兵战斗,后来又和黑羽军的战士打斗,现在再遇上人数多于己方三倍,精力充沛的辽兵,身体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全靠心中一口怒气支撑,手中枪越挥越慢,体力渐渐不支。目前他以一挡二,正和俩个辽兵打得难解难分。熊孩子心中暗恨,要是放到他状态全盛之时,就眼前这俩辽狗完全不是自己十合之将,早将他们弄死了。可事情没有如果?任你再强再猛,也扛不住时间推移体力流失。 他个人实力太强,不多时已经弄伤弄残了好几位辽兵猛士,表现扎眼,早被辽人头领瞧在眼中。北辽军队之中,若没家世在,想爬到上层,唯有军功。辽人又拿什么论功行赏?人头来换。一句话,辽人头头基本没有酒囊饭袋之徒! “杀!”那辽人头领竟会汉语,一句杀字响起,手中双锤一摆,催马绕到牛卉身后近前,双锤高举,左一锤,右一锤,一锤砸人头,一锤砸马尾。 牛卉忙乎眼前俩敌人尚显吃力,哪里还顾得上身后,之后脑后风声呼啸,暗道不好,正想低头试图躲过对方一击。 “你敢!杀!”程凛刚才在场中游走,见哪个流氓大兵要中招,就杀过去解围。刚一回头,便看见傲娇少年马上就要被人用大锤砸死,古墓轻功起,长/枪戳地借力,充当了撑杆跳的长杆,一跃而起,随即伸手一提长/枪尾部,一脚凌空抽射。亮银枪化作一道极速闪电,瞬间贯穿了辽人头头的脑袋壳,枪势不减,先穿过一名辽兵胸腔,再穿过他身后倒霉蛋的腹部,扎到地上。 后怕,牛卉身在其中尚不觉如何,露了雪白牙齿道谢,可程凛后怕不已,万一刚刚没有瞧见,一条鲜活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逝去。曾小胖与牛卉俩人都是连番征战,体力只怕早已不支,程凛焦心,焦急,只恨自己不能化身万千,分分钟弄死这群辽狗杂碎! “哎呦,疼死哥哥我啦!”曾小胖喊声震天,大红书生衫早已破破烂烂,左臂赤膊,刚被一名辽兵用弯刀划伤,伤口狰狞,殷红鲜血汩汩冒出。他中刀之后,疼痛难耐,开山斧一松,当啷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身后另一名辽兵哈哈怪笑,举刀要砍,仿佛下一秒,曾小胖就要身首俩段,抛尸疆场。 “胖小子,低头!”邱磊黑衣黑甲,斜刺里杀出,一声大喝,掌中枪当标枪,奋起全身气力,投掷出来。曾小胖闻言,身体不由自主低了下来,那标枪擦着他头皮而过,正中举刀辽兵胸膛。杀人者,当有被杀的觉悟! “啊啊啊!杀!杀!杀!”程凛在这个时空当中,遇上的第一个朋友是曾小胖,虽然这人没事就喜欢作死,可他待自己真心实意,实实在在。谁都能死,胖哥哥不该死! 沙场中,程凛脑海之中,杀人歌歌词涌现,不觉中,唱出口,银枪挥舞,催马前行如闲庭信步,马行不快,一步一停。程凛黑化,辽狗们,你们统统给我去死吧!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 专诛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一步一歌,一歌杀一人,程凛犹如死神,踏着优雅步伐,骄傲得如同将军阅兵,出手有如神助,所行处,唯留尸首一片。 辽人惊恐,长官被杀,又遇上个喜欢唱歌的杀人狂! 歌声清冷,杀意随着歌声越来越浓,越来越升腾,杀人狂身上散发着阴森寒意,杀气凛然,仿佛只要一靠近他,身体就会被冻僵,被杀气震慑得动也不动。辽兵从先前的奋不顾身,义无反顾的往前冲,到后来被杀得怕了,手脚动不了的等在那里被砍,到最后,不知有谁突然醒悟,用辽语喊了句“快跑”,剩下的四五十名辽兵才纷纷醒悟过来,丢盔卸甲,哭喊着掉头就跑。 整个战场,流氓大兵们看得呆了,看得痴了,跟着程凛歌声,低声浅唱:“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一传二,二传三,三而百!黑羽军,杀人狂,不留情! 这歌有魔力,触动了每个流氓大兵的内心,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老子也要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曾小胖捂着胳膊,瞪大了眼睛,恨恨喊道。他刚死里逃生,只觉活着真好,胸中暴虐之气,唯有杀人方能发散出来,抽出老曾家独家雁翎刀,高呼一声:“杀!” 残将曾小胖,催动小白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邱磊反复念叨着这句,只觉正符自己心境,雁翎刀北指,吼道:“兄弟们,给我追!” “哔!” “恭喜宿主,获得百人斩称号!” 夕阳西下,白衣染血,少年银枪,勒马而立,身后是一条血路,留下辽人残破尸体无数。 “小子,你们到底是谁?”   ☆、55| 30.18.6.26 第五十五章请叫我镇北将军(一) “小子,你们到底是谁?”黑羽军流氓大兵追击的时候,邱磊来到程凛身畔,低声问道。 石头将军内心矛盾纠结到了极点,这么骄傲勇猛的少年,敢杀人如麻,甚至让杀人都成了一种艺术的人,一般是不屑于说谎的。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那岂不是说那边俩个少年郎说的是实话--“雁门关左右先锋”?若对方所言属实,那自己这群人之前岂不是把未来的上司给得罪了?可是,换个角度想,似乎,好像,大概,有这么勇猛,身先士卒的上官也不错。 “雁门关新任左先锋牛卉!”牛家小哥累坏了,任由流氓大兵们去追击,自己却留了下来,他见黑甲邱磊去与程凛搭讪,插言道。他心知肚明,程凛的镇北将军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这货真正的任务是潜入敌后,制造矛盾。这话,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公之于众的。 “刚刚的胖子,是雁门关新任右先锋,曾博彦。”牛卉继续介绍道,生生将“哭天喊地”这几个字给咽到肚子,新官上任,得给曾小胖在未来下属面前留点面子。 程凛身形落寞,面朝夕阳,眼帘低垂,柔和的金色阳光散在她身上,杀人后的宁静。 “哔!” 触发可选择支线任务:成为流氓中的杀人王!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随机神秘大礼包一份,价值:不可知。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3级,积分-200,技能点-4。 几个意思?成为杀人王也就算了,好歹主线任务是武曲降世,杀神出笼什么的,可这流氓中的杀人王!系统君你出来,姑奶奶要和你聊聊人的生命有且仅有一次这个话题!任务名不好听,可程凛本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仔细看了失败奖励。按系统一贯坑宿主的属性,失败惩罚最大,相应的成功奖励也越大,越值得期待。 好奇害死猫,程凛心中小猫伸爪,挠心挠肺,喵喵直叫,就想知道知道神秘大礼包中到底有什么? 不就是成为流氓嘛,不就是还要成为流氓中的杀人王嘛,干啦!接受任务。 程凛心中做了决断,瞬间放松下来,回头冲着邱磊道:“邱将军,今天杀敌欢喜,不谈其他,晚上人头换酒,凛愿与众兄弟一醉方休!就是不知,将军这赌还算不算数?” “哈哈哈,自然是算的,邱某杀敌不及这位小兄弟,可喝酒……”邱磊闻言,拍着胸脯,开怀大笑,补充道:“邱某人千杯不醉,雁门关内第一金字招牌!” 黑甲流氓头头原先还怕程凛三人抓了自己小辫子,到时候会整治自己。可现在看来,人家先展现出了善意,妥妥的想要交好。之前的上官来,要么没什么能耐,要么就是狐假虎威,上来就耍官威,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对方一天没展示将印虎符,自己就一天不能,也不会承认。 牛卉之言,邱磊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八/九分,就差没张嘴要来人家将印验证了。原先他看不起这三瓜俩枣是因为对方年纪轻轻,俩公子哥似的人物看着风吹就倒,另一个是胖得像个奸商,身后连个亲兵都没带,潜意识中觉得景宗再胡闹也不会在北辽大兵压境之时,单纯派出几个乳臭未干的将领。 也难怪,若是程凛三人与御林军一起前来,借邱磊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明面上对抗上官。流氓大兵有流氓大兵职业操守,要收拾你就趁夜里,静悄悄的收拾你,吆喝的不要。 “哦?到时候倒要讨教讨教!”程凛接话接的轻巧,君子如玉,内敛杀意之后,任谁都看不出她刚手刃百人。 “今日不醉不休!”牛卉常去老爹军中,自然晓得这群大兵什么德性,豪放起来,朗声道。 “对了,烦劳邱将军帮忙,这收缴人头的时候,让兄弟们收了辽狗的衣服。”程凛扫视战场,缓缓道。 “那个自然,咱们兄弟,收缴战利品的时候,保证连裤头不给他们留。都是银子,能换酒喝!”邱磊哈哈一笑,言语中带了自豪。 “这衣服收好,不见得非要换酒喝,还有别的用处。”程凛故作高深莫测,心中却想: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正愁去西夏捣乱没有辽兵衣服,到时候怎么上演cosplay呢。 此战大获全胜,连逃兵都没放过--全歼,黑羽军凯旋回城。 月初升,篝火起。 若大军营演武场中,千八百口子,黑羽军中人十几人一伙,正围着各自的篝火,纵情”畅”饮。北辽大军压境犹如利剑高悬于顶,却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是兵混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与非。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心比长江宽。 “哈哈,听说石头大哥今天与人赌杀人,竟然输了,这酒就是赌资?” “可不是嘛!兄弟我第一次见到杀人如麻的小白脸,连石头哥都自愧不如。” “什么?对方还是个小白脸?” …… “嘘!附耳过来,我和你讲啊,你可不许和旁人胡说……” “真的?” “可不是嘛,兄弟我可是亲耳所闻。” …… “你们说北辽这次进攻,能维持多久?” “我就不明白了,他们辽狗能上咱们这来打草谷,凑军粮!凭什么咱们就不能越境去抢他们?” “官老爷们都讲究孔啊,孟啊,什么什么说,各个都是想当婊/子,还得立牌/坊。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就算是去抢,能抢到什么?那边说是牧民都吃不上饭了。总不能抱着牛羊回来,饿了就砍条腿吃?” …… “穷人吃不上饭,可不代表那些辽狗头头吃不上饭!要我说,就抢那些大官的,听说家里藏的好东西不比大周这帮官老爷少。” 人群中,黑羽军众人边吃边聊,时不时再灌上一口酒。说是畅饮,可谁也不敢多喝,说不在乎北辽压境,可万一人家发起夜攻,酒喝多了误事!流氓大兵有流氓大兵的底线与尊严。 演武场正中,程凛、牛卉与曾小胖三人,正和邱磊聊天吃烤肉,原本说的畅饮,最后只取了俩坛十斤装的上好女儿红而已。若是不出所料,不几日,北辽便会真的兵到城下,酒都是战略物资,自然能省则省。 “程兄弟这手/枪法阴狠稳准,真让哥哥大开眼界。这俩位,马上功夫也了得,邱某佩服佩服!”石头将军现在黑甲卸下,穿了便服,依旧黑衣,背后雁翎刀没离身。 “邱将军谬赞。”程凛抿了口酒,谦虚起来。哪成想自己不吹牛,有作死的胖哥哥帮忙:“那是,我曾博彦的兄弟,力能扛鼎,在宫里都是响当当的!” “五百斤的龙纹铜鼎知道不?程兄一个人,单手就给举起来了!”牛卉不光不保持沉默,反而在一旁添油加醋,帮着曾小胖把程凛越架越高。这货有自己的想法,眼前这群流氓大兵,个个桀骜不驯,光是杀人,只怕难以服众。人家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人呢,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要是一样比他强,他不见得买账,可你要处处比他强不止一星半点,那人家可能就真死心塌地的认可你。 “哈哈哈,牛兄弟真会开玩笑!”邱磊笑了起来,赞道:“原来牛兄弟如此幽默,邱某敬你!”说罢,黑甲头头把酒碗递了过去要和牛卉碰杯。 “那个,牛老弟没开玩笑。”曾博彦一脸严肃,仿佛被否认的不是程凛,而是他自己一般。倒霉孩子左臂包扎得严严实实,受伤喝不得酒,至今为止,神智清醒,跳出来替程凛打抱不平。 “哈哈哈,曾兄弟也是个趣人。”邱磊是个糙人,根本不相信世界上除了西楚霸王项羽之外,还有人能举鼎,还是单手举鼎。别开玩笑了,就算是真正的楚霸王在世,人家也是双手外加身体来扛的。 “程老弟,邱哥哥不信,你露一手给他们瞧瞧!”曾小胖是只怕天下不够乱的脾气秉性,又补刀道:“邱老哥,你别不信。要不咱们赌上一赌?我兄弟能……”站起身来,曾小胖眨巴着小眼睛,东张西望,借着篝火光芒四下找了起来沉重物件来。 “曾博彦,消停消停!”程凛面色一冷,伸手往胖哥哥肩上一搭,往下一按。没事别作死成不成?感情到时候被累得不要不要的不是你! 他们一堆人少,旁边的流氓大兵们听见曾小胖的说辞,只觉他牛皮吹得太鼓,有好事者喊了起来:“程家小哥杀人如麻,我等无眼福,未曾领略程家小哥飒爽英姿。来来来,程小哥,来一个!” “来一个,程小哥!程小哥,来一个!给兄弟们开开眼!”流氓兵痞平常之间,各个会吹牛,可头一次见到这么能吹的人,不多时满场都是“程小哥,来一个!”的呼喊声。 程凛一捂脸,真想现在立马弄死胖哥哥!早知道该眼睁睁的看他去送死,省得丫没事就祸乱天下! “我跟你们讲,曾某人的兄弟是什么人?能是你们想什么就看什么的?”曾小胖嘴不闲着,一偏大胖腿,站到了旁边石礩(zhi,四声)之上,扯着嗓子嚎道。可他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兵痞的千人呐喊,还没如何,便被埋没在声浪之中。 “那胖小哥举一个!” “是啊!反正你也只剩下单臂能用,来来来,举一个!让我等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们见识见识!” “邱将军!你们这是在作甚?他们几个又是何人?如何能进我军营之中?”   ☆、56|6.28 第五十六章请叫我镇北将军(二) 演武场中,流氓大兵们吵吵闹闹,起哄架央正带劲儿。突然,场外来了一队人马,个个高举火把,甲胄在身,为首者白衣银甲,红色披风随风飘飘,面白如玉,修长眉毛,丹凤眼狭长,三缕须髯修剪得整整齐齐,看着像个儒将。只是这面相怎么看怎么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他们一到,整个演武场瞬间肃静下来,唯独留下曾小胖还站在石礩之上。这货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不大习惯,左顾右盼之后,自觉太过显眼,“嗖”的跳了下来,躲到石头将军身后,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邱将军!你们这是在作甚?他们几个又是何人?如何能进我军营之中?”来的儒将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邱磊身上,昂首阔步,走到近前,沉声问道。 “回吕将军话,这几位是末将在城外杀敌时所遇上的……少年英雄。”邱磊想了下,斟词酌句,才用少年英雄一词。他从未见过程凛三人任何一人的将印虎符,自然不敢胡乱瞎说。 来人是城守,亦是雁门关目前最大的将军,平日里无建树,亦无败笔之处。 “今日,本将军特为慰劳黑羽军各位兄弟而来,城外御敌,以少胜多,吕某自会上书朝廷,给诸位请封赏。”那白面将军话锋一转,恨铁不成钢道:“可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到底成什么样子?纵情饮酒,万一今晚辽军兵发城下,只怕敌人要在睡梦中,砍了你们的项上人头!军营重地,竟敢擅自让不相关的人进来?万一他们是辽狗奸细,你等该如何?哼!万一真个铸成大错,你们就算以死谢罪,还有可挽回的机会?” “回吕将军,这三位少年英雄在城外与我等并肩战斗,携手御敌!此次,我部能大获全胜,全歼辽狗三百余人,多亏了这几位出手相助!”邱磊实在,功劳就是功劳,替程凛等人据理力争。 “在下曾博彦,见过这位……恩,吕将军。”曾小胖举着受伤的胳膊冲着来人一拱手。他正待表明身份,哪知吕将军一挥手,下令道:“来人,本将接到线报,此三人为辽狗奸细,给老子抓起来!” “遵命!”跟着他来的将士,“呼啦啦”出来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各执刀枪,围了上来,转眼就把程凛三人围到当中。 “误会,真的是误会!”曾小胖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成了雁门关将军大人口中的辽狗奸细,双手乱摆起来。 “哔!” 触发可选择支线任务:擒叛将,杀人立威!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480,积分120,技能点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1级,积分-200,技能点-2。 接受,必须接受!程凛心中大恨,眼前人长得人模狗样,斯斯文文,满口仁义道德,结果呢,居然是叛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先把他抓了,只要证据确凿,弄死他没商量。系统君没说姓吕的是不是叛将,那就不排除这哥们只是受人蒙蔽的可能性。 “住手!在下牛卉,雁门关新任左先锋是也,我看谁敢胡来!”牛家小哥反应比曾小胖快,手入怀,便要取将印,真真正正的亮明自己身份。按他心中所想,只要将印是真,被对方将士认可,自能真相大白,消除彼此误会。 “满口胡言,上!”那儒将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不等牛卉从怀中把东西掏出来,拔剑出鞘,亲自上阵,还不忘喊一句:“黑羽军听令,速速擒拿奸细,不得有误!” 一方是来历不明的三人,另一方是妥妥的,正式的,顶头上司无疑。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更何况军营当中,上官命令,哪怕是错的,也要立即执行。 千余黑羽军面带杀气,蹭蹭蹭全站了起来,制式长/枪未在身畔,雁翎刀纷纷出鞘。前一刻大家还坐在一起喝酒吃肉,斗嘴挑衅,后一刻,形势逆转,双方兵戎相对。 “闭嘴!姓吕的,你大胆!看这是何物?”程凛站在最后,将小皇帝亲赐腾龙羊脂玉佩高高举起,朗声道:“圣上亲自腾龙玉佩,如朕亲临!” “假的!少糊弄我们!从未听说当今圣上给过谁!”姓吕的面红耳赤,连看都不看程凛手中玉佩,一口否认掉。这种表现实在刻意做作,露馅儿露得太明显不过。 “雁门关新任左先锋牛卉,将印在此!你等不得无礼!”趁着姓吕的否认程凛所持亲赐玉佩之时,牛卉把怀中帅印单手举起,也不示众,直接展示给邱磊看。 牛家小哥想法多,思路广,比曾小胖靠谱多了。姓吕的这么着急否认自己三人,百分百心中有鬼啊!他心知军营当中,直属上官的命令最为有用,不指望邱磊站在自己一边,只求这哥们能别加入到另一队就好了。 若不其然,邱磊眼见将印,与自己的那枚,在材质上,款型上的确一般无二,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几分,兼之,之前大家一起携手杀敌……能杀百余辽狗面不更色者,怎么可能是奸细? “黑羽军,列队,静观其变!”邱磊也在赌,在站队,究竟是跟着吕城守,还是认可拥有腾龙玉佩以及左右先锋程凛三人。他游移不定之时,索性俩不相帮,带着兄弟们坐山观虎斗。 事态总是要发展的,无论谁真谁假,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候,那个时候,邱磊攥攥拳头,才是我真正站队发难之时!流氓大兵惯会审时度势,心中有杆秤! “邱磊,你敢抗命不遵?”吕城守本以为自己凭借对雁门关长久把持,自然能令行禁止,从未想过邱磊竟会为了三个刚刚结识不到半天的人就抗命,顿时勃然大怒,说完冲着自己人喊道:“还愣着干啥?快给我绑了,严刑审问!” 围上来的兵丁一听,莫敢不从,举着雁翎刀攻向程凛三人。胖子独臂,一看就是好拿捏的软柿子,那些兵丁当中,倒有一半人,约莫十个左右,齐齐举刀,攻击残废曾小胖。胖子一着急,超常发挥,一只半手,抡起了最小的石礩往外扔去,倒真是暂时阻住了大兵们的包抄合围。 另一部分人把程凛与牛卉围住,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举了雁翎刀--力劈华山!牛卉手中没兵器,俊脸吓得苍白,往后退去。 “接着!”牛卉退,程凛欺身上前,天上折梅手,招式精妙,转瞬间躲下一人兵器,随后抛给牛卉。白衣少年刀入手,如虎添翼,欺身又上,一把雁翎刀舞得虎虎生威。一时之间,吕城守带的兵丁竟然奈何不了他。 程凛一见邱磊要俩不相帮,置身事外,心中大喜过望。熊孩子有自知之明,个人与集体的力量相比,太过于渺小。今天自己能以一杀百,完全是因为曾小胖要被弄死,自己爆seed的缘故。 吕城守就在眼前,他托大,只带来百十号兵丁,看着是他的嫡系部队,与黑羽军完全不是一风格。程凛不理其他要攻向自己的兵丁,飞身跃起,跳到吕城守面前,右手食指中指探出,直取对方双目,左手如电,轻巧翻转,三指重重捏了对方手腕要害,电光火石间,已将对手掌中宝剑抢了过来。 人的眼珠娇贵,遇到攻击之时,总会下意识闭眼,实属生物本能。事发突然,吕城守偏过头去要躲,双目闭合,伸了胳膊去护住眼睛,再睁眼之际,手中剑已到了对方手中,他心道不好,转身就跑。 “给我回来。”程凛右手一探,抓了对方后脖领子,往后一代。她力气太大,吕城守哪里挣得脱,脚下一个没注意又踩了披风,蠢到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程凛手脚麻利,一脚踏在他心口之上,宝剑斜指,抵住他咽喉要害之处,朗声道:“谁再敢轻举妄动,别怪程某剑下无情!叫他们住手!”前一句是对着吕城守带来的兵丁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姓吕的讲的。熊逼孩子一边说话,一边脚下加劲儿,踩人心口,脚力十足。 “住……住手,都给我……住手!”吕城守整个一软蛋,剑架在脖子上,被吓得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双股战战。 主帅被制,那些兵丁不敢轻举妄动,悄声挪动步伐,对程凛形成合围之势。 “说,你是不是辽狗奸细,想要献城?”程凛怒到了极点,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现在立马杀了丫的。现在能支撑她理智的,无外乎是有罪判定一说。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 “你胡说,你才是辽狗奸细!”吕城守嘴硬。 可他嘴硬换来的却是那边曾小胖的嘲讽:“我等皆有大周将印为证,又有圣上亲赐腾龙玉佩,见到此佩,如圣上亲临!你看都不看,便说是假的,不是心虚是什么?”曾小胖嘴贱不假,可说问题说到了点子上。 黑羽军众人一听,不由回想起来,好像,似乎,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吕城守连看都没看,就说人家是假的,这中间……的确耐人寻味。 “邱老哥,可否帮程某一个忙?去搜搜他府邸,看看可有通敌罪证!”   ☆、57|18.6.28 第五十七章请叫我镇北将军(三) “邱老哥,可否帮程某一个忙?去搜搜他府邸,看看可有通敌罪证!”程凛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心中的怒却如滔天巨浪。身为大周官员,你可以稍微贪一点,可以好色一点点,多养几个小老婆,甚至可以偶尔欺压一下百姓,可唯独叛国,不能忍! “吕某身为朝廷重臣,怎会叛国?邱将军,切莫听了这人胡言乱语,明明他们才是辽人奸细!”吕城守大惊失色,竟不顾性命在程凛掌控之中,叫了起来。 “程某堂堂正正,就在这里,静候邱老哥佳音!”程凛心怀坦荡,自然不惧,一脚下去,狠狠捻了几下,踩得吕城守真抱着程大少的脚翻白眼。 邱磊眯着眼睛犹豫着,火光映在他脸上,竟有一丝挣扎之意。 “二十万辽兵,大军压境,还犹豫什么?快!”程凛一瞪眼,义正言辞道。这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语惊醒梦中人,邱磊暗骂自己:混球,你丫犯傻了吧,大军压境,谁tm还考虑吕城守以后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的问题啊!万一他真是叛将,企图献城,到时候别说是小鞋,直接给自己上坟就够了! “来人,给我先把这群人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来!阿牛,带上一队人马,去给我搜搜吕城守的府邸!”邱磊发号施令,黑羽军众人把吕城守一伙及程凛一伙都围了起来。阿牛晃着肩膀子,一挥手,带了百人小队,翻身上了战马,打马扬鞭,横冲直撞的去了城守府。 “吕城守莫怪,末将一定还你个清白!”邱磊琢磨琢磨,流氓本性暴露,给自己打了个伏笔。他算盘打得好,若是吕城守真是叛将,杀了他是为国尽忠;若程凛一伙才是奸细,现在垫句话,只说自己是被人蒙蔽,罪责什么的,还能稍微小点,到时候再使些小手段,自己当无大碍。 程凛看看在场几方,不由叹气。局势真巧妙,牛卉与曾小胖被吕城守带来的人围住,自己擒了吕城守,邱磊的流氓大兵围住了全部人。 翻罪状什么的,估计得等不少时间,程凛急脾气,等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被现场气氛弄得真心难受,只想早点找出事情真相。 说来也巧,她所在处不远,一坛十斤装的女儿红开了塞子,散发着浓郁酒香。要不要动用生死符呢?生死符,中者疼痒难忍,发作之时,痒入骨髓,生不如死,简直比满清十大酷刑还要翻倍凶残!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折磨人,会不会让未来的下属们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呢?程凛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哎呦,累死哥哥我了。你们要现在不打,哥哥我先坐会儿!”曾小胖残兵败将之身,白日里连番征战,早就累得不成不成的。他倒是心宽,在吕城守重兵包围中,真就掸掸土,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去篝火处,取了烤肉,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眉眼弯弯,喜笑颜开。 牛卉被他感染,有样学样,盘膝而坐,伸手取了酒坛,咕咚咕咚仰脖来了几口,傲然道:“牛某接了圣命,来了雁门关,心中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曾老哥,兄弟陪你!” 这俩熊逼孩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于敌中谈笑风生,喝酒吃肉,当真痛快!看得程凛一脸血,哀怨如深闺怨妇,md!你们俩混球,喝酒吃肉都不张罗替换一下姑奶奶! 天上,乌云遮月,夜黑风高。 铛铛铛!咚咚咚!锣鼓声声,军营外,脚步凌乱,有人尖着嗓子喊道:“敌袭!敌袭!” “报!回邱将军,关外辽兵压境,正在攻城!卑职去城守府,没找到吕大人,请将军明示!”守城小卒来报,满脸焦急之色,喘着粗气,显然是跑得急了。天色太暗,他光顾着汇报军情,等缓过神来,才发现场中情况不大对。正中被围着的,地上躺着那人不是吕城守是谁? “什么?你再说一遍!”石头将军还没说话,程凛闻言急了。这不科学!一方面,历史上很少有军队打夜战,另一方面,北辽是骑兵为主的兵种,你让骑兵舍弃机动性,反而去打攻城的消耗战,这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吗? “说!让你说,你就快说!少废话!”邱磊脸一绷,恨声训斥道。 他比程凛着急,雁门关就是石头将军的第二故乡。整整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感情深厚,相比程凛而言,邱磊就更加难以容忍“她”落入敌军之手。 “北辽围城!正在进攻北门与西门!将军,快去救援吧!兄弟们快撑不住了!”天大地大,抵不住军情重大,那人见邱磊没有要弃城的打算,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现在在城门处抵抗的,都是他一个锅里捞食儿吃,朝夕相处的兄弟啊! 程凛心思急转,按之前邱磊说法,雁北、榆阳失利,雁门关已成了抵抗敌军的第一道防护要塞。这个时间段,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间来攻城? 吕城守被人买通,要献城!可他自允掌控不了黑羽军,之前我等是辽狗奸细说法,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是冲着邱磊来的,一旦认定我们是奸细,那把我们带进军营的邱磊,自然能名正言顺的抓进监狱待审。到时候黑羽军群龙无首,只能听他差遣,要是听话,大家一起献城池,苟且偷生。若是黑羽军众人不听话,送他们先做炮灰,再说其他! 这混蛋城守简直老奸巨猾,只是他没想到邱磊会为刚刚认识不到半日的陌生人抗命不遵,这才棋差一招! 曾小胖与牛卉闻听敌袭之时,便站起身来,往外望去,心急如焚。将门虎子,忠君爱国一词早已篆刻在他们灵魂深处,沙场驰骋才是他们心中梦想! “我问你,辽狗何时开始攻城?”邱磊临危不乱,双目圆睁,揪起了守城小卒衣领,厉声又问:“到底有多少人?怎么现在刚刚报信?” “回……回将军,刚刚才开始,黑压压都是人,旌旗十万,灯火辉……辉煌!”那人结结巴巴,带了哭音。 “滚石、檑木、狼牙拍、床弩等等,不是早就准备好了?怎么这么快就要撑不住了?”石头将军心中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吕……吕城守白天说……说不放心我们……要用方成的人才放心……”那人被石头将军气势所骇,说话越发不利落起来。 “你胡说八道!本将军何时说过这些?”躺在地上的吕城守急了,不顾自己尚被程凛踏在脚下,尖着嗓子嚎叫起来。 事到如今,哪怕邱磊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原本心中的三分怀疑变成了十分肯定! 他正要说话,只见程凛怒发冲冠,脚尖一挑吕城守后背,生生把他高高踢起,双臂一举,一手抓了他后脖领子,一手抄了对方小腿,朗声道:“姓吕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程某乃当今圣上御笔亲封的雁门关新任镇北将军!你通敌叛国,罪无可恕!今日程某拿你狗头祭战旗,誓与雁门关共存亡!” “不要,不要啊!”吕城守被人举了起来,听了程凛发言,心中害怕到了,失声痛哭:“你要本将军如何?麒儿在他们手上,我又能如何?” “你的仇,程某替你报!安心上路!”无论什么原因都解释不了你通敌卖国的罪责!救一人,葬送大周万万人,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人颠沛流离,你真的没想过吗?程凛心中恨,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绝不宽容。抱歉,双方立场不同! 程凛话说完,扔起吕城守后,古墓轻功发动,打狗棒法之獒口夺棒,转瞬间抢了吕城守手下一名战士的雁翎刀,飞身跳起,手起,刀落,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叛将身首俩处,鲜血飞溅。程凛也不理对方尸体,直接一抓首级,翻了个小跟头,轻飘飘落在地上。 “雁门关新任镇北将军,程凛,将印在此,众将士听令,违者,杀无赦!”新鲜出炉的镇北将军空出来的一只手摸出将印,高高举起,仿佛杀神在世。 “新任雁门关左先锋牛卉在此,请程将军下令,我等莫敢不从!”牛家小哥机灵,当即躬身,请命声震天响。 “末将雁门关右先锋曾博彦,恳请程将军下令!”曾小胖有眼力价儿,配合默契,给足了自家兄弟面子。随即,他又觉不够,高举那只好胳膊,嚎了起来:“镇北将军,威猛无比,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誓与雁门关共存亡!杀!”牛卉闻言,举刀高呼,帮好友立威。 “愿与本将军御敌者,皆是程某兄弟!”城外马蹄声,人声,攻城投石撞击声,声声入耳。程凛恨,若是早来一天…… “辽狗入关,杀我兄弟手足,你们忍得了?忍不了,该如何?” “杀!” “辽狗入关,辱我姐妹!忍不了,该如何?” “杀!” “辽狗入关,占我良田,杀我百姓!忍不了,该如何?” “杀!杀!杀!” “邱磊不才,愿为将军马前卒!誓与雁门关共存亡!杀!” “誓与雁门关共存亡!杀!杀!杀!” “邱将军,大事不好!快……快……” “到底何事惊慌?别废话,快说!”   ☆、58|30.18.6.28 第五十八章腹黑 “邱将军,大事不好!快……快……”场中正群情激扬,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位黑羽军战士,跑得气喘吁吁,额上见汗,冲到石头将军面前,往北方一指。 “到底何事惊慌?别废话,快说!”邱磊一拍他肩膀,沉声道。 说来神奇,那人被石头将军一拍,惊慌不见,吞了口唾液,回禀道:“刚刚我们随阿牛哥去城守府,那里连条狗都没剩下!吕城守只怕真的要叛国献城!” 程凛心神却没在他们身上,正暗自奇怪。按照以往经验,一旦任务完成,系统君便会发放奖励。完全没动静的时候,目前只有现在一例。莫非吕城守没叛国?姑奶奶杀错人了?不能!既然城守府没人,自然是人家事先有准备。等等,刚刚那人说方成…… “方成何处?他是吕城守心腹?”心中有疑惑,程凛脱口而出。守城战重要,可这位神秘主儿也不能忽视。吕城守临死之前所讲若是属实,没准这方成就是真正的内奸,万一让他与辽狗里应外合,雁门关危矣! “那是吕城守家的小舅子。”邱磊如是答道。他刚才宣誓效忠,此刻已经程凛视为上官,自然有问必答。 “邱将军,程某初来乍到,便赶上辽军围城。”程凛一字一顿,态度诚恳道:“邱将军常年于此,对雁门关各处了若指掌,程某恳请邱将军调兵遣将,共御强敌!只是,方成似乎是个关键人物,先抓来再说!” “来人,速速去抓方成,恩,连带他手下!切不可让他们跑了!”邱磊也是趣人,闻琴音知雅意,先派人去抓嫌疑犯。 熊孩子程凛有自知之明,牛卉、曾小胖与自己三人皆是空降之人,不若现在先让出指挥权。第一,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问题是现在别说知彼了,连知己都没;第二,自己就算现在建立起一点点威信,也仅限于在场众人,对其他部队而言,自己还没获得认可;第三,真论调兵遣将、指挥战斗的能力,人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真将军,肯定比自己这三纸上谈兵的主儿强不止一星半点儿;第四,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自己是要去敌后游走的,在雁门关强势出头的话,以后万一被辽人认出来,又是一场麻烦。 为帅者,需知人善用,咱不是帅,但目前好歹是雁门关最高指挥官,放权的能力还是有的。 “好!既然如此,邱某愧领。”事态紧急,石头将军略一迟疑之后,当机立断,也不谦虚,指令一条条,分了轻重缓急,发号下去。 半空,明月高悬,自乌云中露出脸来,雁门关注定是不眠夜。 勤政殿外,景宗负手而立,望着同一轮明月,夜未眠,人未眠。 “圣上,您早些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朝呢?”小邓子一边给景宗披上披风,一边小心翼翼的劝道。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可有些话不得不说。 “无妨,孤要吹吹风,舒缓一下心情。”景宗摆摆手,示意无事,转身北望,正是雁门关方向。 “皇兄,你居然真没睡?”宁国不知何故,戌时竟然还在皇宫里到处跑。 “可是心烦党项人求亲?”景宗宠溺的朝她笑笑,知妹莫若兄。宁国年少,能有什么小心思?值当把苦恼情绪挂在脸上的,目前为止只此一件事。 “嗯嗯,还是皇兄了解我!那个党项王子,当真讨厌,明明就是个野蛮人,偏要学咱们大周,说话文绉绉,酸了吧唧的,简直东施效颦,不知所谓!哼!”少女的心中,渴望对未来婚姻的自主权。一生一世一双人,市井中流传才子佳人的故事,恰恰是小少女的愿望。远嫁异国,最后,唉,和亲公主大概是没有善终的。 “哦?那党项王子并非不学无术之人,你就这么不喜欢他?”景宗故意逗弄她,看宁国公主生气,张牙舞爪的样子其实挺有趣。 “才不要!”果不其然,小丫头嘴巴撅了起来,叉着腰翻起了白眼,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狗腿的凑到自家哥哥身畔,问道:“皇兄,党项人出了三道难题,你到底能不能解开啊?我怎么看着这题这么难啊!反正我是想破了脑袋,还拉着太傅他们一起想,就是没人能想得出来。” “你们都退下!不得让闲杂人等靠近!”殿外空旷,跟着宁国过来的宫女都退到外面,现场只剩下景宗、宁国与伺候人的小邓子而已。 “皇兄,你一定是有办法能破解了,是与不是?”宁国见景宗胸有成竹的样子,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俩圈,随即好奇问道:“老夫子们都读的是圣贤书,从来没研究过数术。西夏的随从们现在都被李唐余孽的毒搞得软趴趴,四肢无力的,和咱们比不了武。他们又颇有自知之明,不来比文。可他们到底怎么想的,要比数术?这些雕虫小技到底有什么用?他们居然真的出!” “党项人在和咱们博弈,尔虞我诈中,他们算是棋差一招!”景宗想到得意处,恨不能仰天长笑。挖了这么多坑,终于让党项人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还愚蠢的洋洋自得,真是沐猴而冠,贻笑大方。 这中间有故事啊!知妹莫若兄,同样,知兄莫若妹。景宗有个小动作,一旦他算计得逞,他的右边唇角总是先向下弯一下,才会向上微微翘起,同时会眨眨眼。 “皇兄,快别卖关子!说与宁国听听,让妹妹也开心一下,最近可把我憋屈坏了!”小公主被景宗所感染,早把烦恼忘到爪哇国去了。 “哈哈,好好!孤说与你听!不过法不传六耳,你可记好!否则孤便将你真真正正嫁到西夏国去。”景宗说到法不传六耳之际,斜眼看了一眼小邓子。 小太监乖巧,捂住双耳,侧过身去,抬头望月,意思再明显不过:圣上,您就拿小邓子我当空气好了。 “好好好,皇兄所说,宁国一定要紧牙关,绝不对第四个人言。”小丫头举了三个指头发誓,看了小邓子一眼,又补了一刀:“若是外间有风言风语,定是小邓子多嘴多舌!雷公电母在上,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小邓子!” 小邓子捂了双耳,依旧能听到宁国发誓,想说话不合适,不说话左右挨雷的是自己,当即苦着脸,哀怨的看着宁国公主,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切莫儿戏!”景宗脸色一正,娓娓道来。他挖坑黑人的得意之作,之前只能自己忍着,无人分享成功快感,现在宁国问起来,正好找到了倾听者,一吐为快。 “好好!宁国嘴严,定然不会胡说。”宁国见他如此,不由自主跟着严肃起来。 “你可还记得梅山书院抓的那个李唐余孽?”景宗循循善诱。 “皇兄说的,可是……唐玉?”宁国迟疑道。 “不错,这唐玉去年的时候,远走西夏,化身为谋士,进了一个党项王子的府中,教他汉学文化。据孤所知,李唐余孽不止永贼一系去打西夏的主意,桂贼一系也去趟了党项人的浑水。”景宗缓缓道。 “可这与皇兄到底有何关系?和这次党项人出题为难咱们大周又有什么关系?”宁国双眼望天,想不明白其中关联,随后又道:“而且,那个唐玉不是都被逮起来了?他一个罪人能有什么作用?” 景宗闻言,唇角勾起,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唐玉一心讨好那位西夏王子,帮他出谋划策,甚至还奋不顾身救过他性命。你说,要是有天这位王子来出使大周,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唐先生一只锦囊计,言之有物,他到底是听?还是不听?”景宗得意,心中暗想孤在李唐余孽中亦有暗探,有些消息,有些人能利用上的自然要利用上。 “啊!那……”宁国心中突然豁然开朗,她不计较中间景宗到底做过些什么,安排过什么,中间过程到底多辛苦。她如今只想明白了一件事,急吼吼的要确认:“这题是皇兄自己出的?” “不错,宁国如今你可放心?今晚能酣然入梦了吧,哈哈哈!”景宗说完,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皇兄,你真是天下最最伟大,最最聪明的皇帝啦!我走了,这下就能睡个好觉了!”宁国欢天喜地走了。 “小邓子,吩咐上点宵夜,孤还要去看看奏章。”景宗一转身,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回了勤政殿,同时吩咐小邓子道。 “那圣上您是想吃点什么?”小邓子请示道。 “清淡些就好。”景宗随意答道,说完,坐到龙书案前,开始静静阅起奏折来。 小邓子应声离去,整个勤政殿空空如也。景宗好静,一般来讲,勤政殿有他的时候,也只要小邓子在身畔伺候而已。 “回圣上,左大将军已启程,咱们的先头部队,最快明天便能到雁门关!”黑影现,跪在暗处向景宗汇报。 “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何孤要做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景宗看都不看那人,只随意道。语气好似在与熟人话家常一般随便。 “圣上英明神武,心思细腻,料事如神,实非臣能随意揣测的。”那人头垂得更低,语声平淡,没有一丝起伏。 “也罢。孤且问你,党项人探听了今日左大将军的誓师之后,可有何举动?或者,言论?” “回圣上……”   ☆、59|7.2 第五十九章雁门关保卫战(一) “也罢。孤且问你,党项人探听了今日左大将军的誓师之后,可有何举动?或者,言论?”景宗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左手托腮,语声轻快。 “回圣上……”那人顿了顿,才道:“党项王子,对此没表现出如何如何,只是派遣了手下去书斋,采购了不少书籍,又去外县采购了些作物种子。” “哦?”景宗听了,不由来了兴致,原本微合的双目突然睁大,眉头紧锁,问道:“可知是什么书?什么种子?” “农林牧渔等等,种类繁多。至于种子,似乎也什么都有。”那人答得极快,显然事先功课做得足够。 “他倒是有远见。”大周是农业国,士农工商之中,士大夫学者之流位于首位,种地种田的农民地位仅次于读书人。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民以食为天,再说白了,粮食,那是民心安定的征兆之一。景宗闻言竟赞了对手一句:“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人不简单,知道什么叫长远利益。” “圣上,臣该如何?”那人精明得很,不说自己如何想,只问景宗要如何。 “孤治下竟有匪患出没,险些让党项王子在我京城附近受伤。孤闻之,深感愧疚,特令御林军精英保护他们周全,对他们务必以礼相待。”景宗说辞隐晦,哪有愧疚之意。潜台词:把他们给我变相监/禁起来,别让他们没事儿老瞎蹦跶啦。 “臣遵旨。”那人神出鬼没,隐没在暗中。 半响,景宗才长出一口气,双手揉捏自己俩侧太阳穴,露出疲劳姿态。在朝中,他是少年天子,宽厚仁德;在宫中,他是众人的主心骨,大概只有在夜深无人处,才敢展露出自己的无力和疲惫。 少年天子,心中愿治下盛世太平,渴望开疆扩土,开创不世之功。相较于待在宫中,身处庙堂之上,他是相当羡慕相对自由的程凛等人的。 战场杀敌,力与智,勇与谋的较量,战争不是儿戏,却总能让男人热血沸腾,沉迷其中。若是……能与程凛并肩战斗,快意杀敌,该是多痛快一件事! 景宗心心念的战友,现在正浴血杀敌。 明月高悬,乌云退散。 雁门关,西门城墙之上。 辽军围城,从城上看去,旌旗到处都是,城外火把多得恰似空中繁星,数也数不清。辽兵十架飞桥出,桥身已经架到了护城河这边。无数辽兵好似潮涌,手持弯刀,健步如飞,踏过飞桥,冲到了雁门关城下。 一架架云梯被推着往城墙来,盾兵举盾在前,稳步推进,把推车的兵丁护得周密。从敌人发动进攻,到现在,不过片刻时间。 城上周军,各个弯弓引箭,也不瞄准,躲在掩体之后,只朝着天空中射去,一轮人射完,另一队继续补上,循环往复。箭羽纷纷,落在敌军之中。俩军交战,无须多做瞄准,只要方向没错,总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的。 刀斧手已经准备就绪,就蹲守在城墙后,只等对方云梯接近,就往下放檑木滚石,最不济也准备着云梯架起之后,出手杀敌! 守城的小头头是个能人,在没有上官的情况下,能临危不惧,事情捋得井井有条,西门实际上的情况,并不算太差,起码目前为止,敌军尚未架起云梯,还没有辽军攻上城墙。 “md,辽狗什么时候开始进攻的?怎么刚刚预警,他们连飞桥都架起来了?”阿牛急了,深感在未来顶头上司面前丢脸,揪起一名守城小卒,面目狰狞,厉声喝道。 “阿牛哥,咱们刚刚轮值换防,发现情况,马上就发了敌袭的信号!”那人被阿牛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解释道。 “真是岂有此理!”程凛盛怒,上前一步,喝道:“之前谁的轮防?” “我身畔这位是新任镇北将军,大家伙听镇北将军令,若有违抗,不等辽狗宰了你们,阿牛我先弄死你们!”阿牛在旁出言解释道。他在城守府什么都没搜出来,此刻听了邱磊的将令,带着搜府的一百多兄弟,全权归程凛带领,接手西门防守职责。 “镇北……将军!”那人眼珠转转,差点没哭出来,惊慌答道:“是……是方成方将军带的人。” “方成人呢?”程凛眼睛眯眯,恨不得马上弄死这卖国贼。 “他……他……辽狗一攻城,咱们兄弟就再也找不到他了!”那人如是说完,被自己的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面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整个人傻掉了一般。 外面这么大动静,守城人怎么会没一丁点儿的惊醒呢?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看见了,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置之不理。吕城守,或者说,与他一道的方成把自己人挪过来守城。 吕城守原本好打算,自己人守城,他则去巧立名目,暂时控制住城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哪成想天可见怜,他阴谋没得逞,反而枉送了性命。 外面的辽狗大概是等了许久,见不到吕城守献城,索性直接发起夜袭。 程凛白衣银甲,手执雁翎刀,跟着阿牛来到西门帮忙。看着城外景象,再依据蛛丝马迹,做出以上猜测,倒也离真相去之不远。 “程某乃新任镇北将军,今日辽狗攻城。万一雁门关城破,辽狗势必要长驱直入,辱我姐妹,杀我兄弟,占我良田!兄弟们,今天程凛在此立誓!誓与雁门关共存亡!辽狗想破城,先从程某尸体上踏过再说!”一鼓作气势如虎!士气,带兵打仗最重将士身上一股暴虐朝天的士气。程凛举刀盟誓,年轻的面庞流露出坚定不屈之色。 “誓与雁门关共存亡!”阿牛是见识过程凛厉害的,一步一歌,一歌杀一人,眼前这位爷杀人不容情,心停手不停。他一想程凛之前以一挡百,杀人狂,不留情的场景,不禁狂野起来,振臂高呼。 黑羽军向来众人一体,阿牛一喊,全体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之间,群情激昂,所有人仿佛都受到了气氛的感染,振臂高呼,“誓与雁门关共存亡!”的誓言响彻云天。 喊杀声震天,可周军平时训练有素,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进行反攻,手上不停。 “咦,那个不是方成那小子吗?真看不出来,那蔫土匪竟真的投降了辽人!当真该杀!”突然间,一蹲守在墙后掩体的刀斧手指着远处,辽军将领所在,喊了起来。 程凛闻言,猫着腰来到他身畔,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辽兵将领中,出现了一名穿着周军战甲的人,简直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再明显不过。 事实胜于雄辩,姓方的贱货就是叛国了! 程凛捏捏额头,显然没想明白,方成这小子蓄谋多时,明明没有吕城守的情况下,他也可以打开城门,与辽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雁门关。究竟是在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以至于他阴谋败露,最后没办法才直接潜伏出去投敌的呢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程凛只是一想而过,中间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万幸万幸,雁门关尚在自己手中,吕守城伏诛,方成带着心腹去投奔辽人。 只是,怎么能这般就便宜了那小子?那把三石弓正好背在程凛身后,熊逼孩子弯弓引箭,拉弓似满月,单眼眯好,瞄准箭尖直接瞄准了方成,话说那不是人,是叛贼汉奸,败类中的败类,更是程凛眼中闪闪发亮的积分! 方成在一名辽人将军身前,正点头哈腰,道:“末将哈赤有负将军厚爱,虽潜伏在大周多年,今日却功败垂成,当真万死难辞其咎,请大将军责罚!” “哈赤,难为你了!你在本将眼中,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在周贼处,受尽磨难,潜伏了三年有余!今日我部若能一举突破雁门关,本将军自当亲自为你请封!”那辽人将军南望雁门关,眼中贪婪之色尽显。雁门关的那边,土地肥沃,良田万万,女人妖娆,男人孱弱,当真是一块上好的肥肉。耶律可汗的许诺犹在耳畔--“入关之后,允你们跑马占地!烧杀抢,谁抢到就归谁,谁杀的弱周之人多,谁夺得城池多,本汗绝不吝惜封赏!” “谢将军抬举!”方成,不,哈赤甲胄在身无法下跪行大礼,直接右拳击左胸,献上了他的忠心。 他们这边相谈甚欢,雁门关城墙下,辽兵云梯已经架好,有彪悍的辽军勇士口中衔着弯刀,往城头爬去,身手灵活,动作飞快。 “刀斧手准备,下檑木!”程凛下令,别看她正瞄准方成,城下敌人攻势,她亦瞧得明明白白。之前鉴于方成与吕城守的原因,檑木滚石这等守城的重要物资竟然只准备了少许!程凛抠门,这等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在最最关键时刻,才能用处,以达到最大的杀敌效果。 她下令时机正好,恰逢最快一人还有那么二米多些就要爬上来了。墙头,檑木滚滚而下,云梯之上的辽兵猝不及防之下,被硕/大檑木一磕,手一松,身体不由自主往下落去。不少辽兵摔伤,摔死,甚至还有倒霉的,直接掉到了护城河中。辽人都是北方人,基本都不习水性,在水中胡乱扑腾,“咕咚咕咚”喝饱了水,没被砸死,倒被淹死了。 边上那个看起来似乎是个辽人大官,要不要以他为最终目标呢?程凛心中犹豫起来,她深知,自己臂力的确强悍,可基本箭术实在稍微有点差劲儿。那几位辽人大官与自己的距离足足有三百米远,能不能射中对方,尚未可知。 机会,只有一次! 若是一个不小心失误了,对方就有立刻反应过来,躲到暗处去,或者调动盾兵保护,到时候就在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射叛贼?或是,射杀对方大将? “将军,不好了,檑木滚石已经用完!” “顶住!来一对,杀一双!兄弟们,刀出鞘,杀!杀!杀!”   ☆、60|18.7.2 第六十章雁门关保卫战(二) “将军,不好了,檑木滚石已经用完了!”糙人阿牛急得满头是汗,蹿到程凛面前禀报。 “顶住!来一对,杀一双!兄弟们,刀出鞘!”程凛整个身体连动都没动,大部分心神仍然在辽人将领身上,不及细想,话已出口,身上杀气散发。 “兄弟们,听见没?今天哥们这一百来斤就算交待这了,也不能让辽狗攻上来!杀!”他见程凛弯弓引箭,正瞄准远处辽军阵中将领聚集处,从心底希望程凛能创造奇迹! 白日里,少年白衣染血,以一人之力,斩百余人,就算放到黑羽军中最最厉害的石头将军身上,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可眼前看似文弱书生一般的少年,就这么杀气腾腾,豪情万丈的,好似闲庭信步般的做到了!试问,这难道不是天生的杀人将军吗? 那么,能创作之前奇迹的他,再次缔造一个奇迹,似乎也说得过去!阿牛如是盼望着,甚至愿意为这微小的可能性,拼出自己的性命! 雁门关城高河深,若是往常,守城武器充足,就算雁门关将士总共只有二万多人,守城守个三五日完全不成问题,尽可以派人去求援,到时候防守反击岂不痛快!可现在对方有个方成,熟知雁门关地形,以及城内兵力分布,甚至这孙子连守城用的武器都不知道给折腾到哪里去了! 阿牛知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问题是现在知己知彼的,可是对方。 程凛心中犯难,从全局角度讲,自然是该竭尽全力的去射杀辽军将领,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可方成是自己的任务目标,要是不杀了这卖国贼,自己这边要掉级,到时候只怕是雪上加霜,更为不好。 不管了!大局为重,先杀辽人头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天要让姑奶奶掉级,姑奶奶认了还不成!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对月念英雄,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必须的,程凛半分没犹豫。她系统技能就那么些,只get基础箭术,最苦逼的是所有解锁技能当中,没一项是对现在战局有用的,连技能点添加都没有合适的属性可提升。 随机掉落天赋技能--鹰眼,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互动越多,惊喜越多,积分、技能、技能点,还有更多宿主想不到猜不到的神秘奖励呦! 系统声音刚落,程凛只觉眼前清明起来,近处远处所有的东西,都看得如此清晰,连方成右眼下的小小泪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他张嘴闭嘴时,嘴里缺了颗牙都能看到。 真是天助我也! 射箭想射中目标,有俩个重中之重的要点。一个是眼力,能在视野当中捕捉到对方,另一个,则是手法臂力。基础箭术听着不高级,可是手法已经融入到程凛身体之中,成为了身体的一种本能,只要握住弓,静态射箭就如同演练过几万次一般熟练。而臂力,程凛笑而不语,她若自认第二,哪个有胆子敢自称第一?之前程凛所欠缺的,正是第一点,正常人眼神再好,在夜间都不大可能瞄准得了远处的事物。 “阿牛,麻烦了!盏茶时间,只要盏茶时间,暂时替本将军指挥,务必不让辽狗登上城头!如果不成,提头来见!”程凛厉声,下了死命令! “遵命!”阿牛见新任镇北将军如是说,又见人家冷脸,可唇角似乎往上弯了弯,又恢复原状,不知为何突生信心,举着雁翎刀高喊:“刀斧手,时刻准备着,这群孙子要敢往城上递爪子,就给老子剁了!来人,给老子去找狼牙拍子去!爷就不信了,盏茶时间老子还守不了!” “嗷嗷嗷,杀!”刀斧手们居高临下,见辽军马上就要爬上来,都蔫坏蔫坏的,一斧子下去,专业剁手。有些刀斧手名义是刀斧手,实则手中无斧,都是背后背刀,手中持的是比往常士兵用的长/枪还长些的特制长/枪,抽冷子就往下捅一家伙。 雁门关依山而建,关内一马平川,北门关外却是俩峡之间,这地界当真易守难攻。程凛所在西门,其实并非正西,而是西北朝向,正冲着关外,相对来讲,是小门,即平常时百姓出关入关所走的地方。 城外辽兵源源不绝,号角声此起彼伏,马匹奔腾,旌旗招展,一波又一波的北辽骑兵团团围住了雁门关一侧。雄狮万万,一时之间,威势无双! 围城的是围城的,攻城的则是步兵。轻骑兵舍己之长,放弃了野战,放弃了骏马,骑兵变步兵,反而开了消耗极大的攻城战!可辽人暴虐之色不改,争先恐后,悍不畏死,顺着云梯爬得极快,一个接着一个,决不退缩! “来啊,让老子过过瘾!”阿牛瞧人家刀斧手杀人杀得尽兴,劈手躲过一兵丁的手中大斧,贴到城墙处,一边兴奋得嗷嗷怪叫,一边剁手剁得不亦乐乎。他本来就身大力不亏,又是守城一方,居高临下,不多时便杀人杀得糊了满身是血! 程凛对此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集中在辽人将领身上,左手弓,稳若磐石,右手箭,拉弓似满月。 月朗星稀,敌军处,更是灯火通明。 程凛入境,早把周边人与事忘掉,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心中,眼中,全是辽人将领咽喉要害之地。那喉结一上一下,正在蠕动,清晰无比。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提醒着她--放箭! 这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再来!谁规定对方可能会躲,姑奶奶就只能射一箭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射几箭又何妨? 一壶箭,十二支。程凛手不停,箭发连珠,鹰眼技能把她视力范围扩展得极大,对动态的捕捉能力强悍到了极点。 “哈哈哈,我看周朝孱弱,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南蛮怎么敌得过我大辽铁骑二十万?”辽人将领抚着须髯笑得欢畅。在自允身在重兵保护之中,对面雁门关中自顾不暇,攻下城池指日可待。用人命去填又如何?今晚时机正好!身边哈赤潜伏在雁门关多年,插手了不少防守事物。据说,雁门关城上的檑木滚石其实少得可怜,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就能攻克此城。 入关后,以北辽铁骑的勇猛,到时候,一路南下,攻克大周京城不过一月有余而已。听说,那大周百姓富庶,金银财宝,美女佳人应有尽有! 辽人将领想到得意处,正要哈哈大笑。 “不要!将军小心!”哈赤眼尖,只见一支箭裹挟呼呼风声,来势汹涌,目标正是自己顶头上司。他身体先于思想反应,冲了上去,以身挡箭。哈赤比辽人头头矮了半头,他一心护主,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箭,同时双手一推上司。 “噗嗤”一声,箭羽力道十足,从他后脑射入,贯穿整个头颅,明晃晃的箭尖从他口中射出,溅起血花一片,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往前倒去。 “怎么?啊!”辽人将领被哈赤一下推到在地,尚未意识到自己刚刚躲过一劫,失声喊了出来。哪成想一睁眼,就见哈赤脑袋被箭贯穿,剑尖自己口中出,说不出的骇人。倒下来的哈赤不偏不正,正好重重压在那辽人将领身上,口中箭划破他的面颊。 “快,保护将军!快快快!大家举盾!”辽军将领的亲卫兵反应不慢,纷纷举了大盾,瞬间形成了盾阵,护住了自家老大。 嗖嗖嗖!接连十一箭,箭箭力大无穷,甚至有那么几支箭击破了辽兵的重盾,伤了几名辽兵。 雁门关城上。 程凛一声叹息,终究棋差一招嘛?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方成会去舍生忘死的去救个辽人? “哔!” “恭喜宿主,可选择支线任务:擒叛将,杀人立威!完成,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即发放!”必须立即发放啊,程凛深知,身处战争漩涡当中,能多一点资本就多一分保命的机会,多一分保命的机会,就增大一分防守反攻的概率!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480,积分120,技能点1。 顾不上看自己的任务奖励,程凛喊道:“拿箭来,本将倒要看看,辽狗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将军英武!方成死啦!”阿牛一边杀人浴血,一边关注着程凛这边,他见程凛一连射出一十二支箭,竟真的射中远在辽军中间的叛将,兴奋不已,忍不住高声嚎叫起来。 “笨蛋,快拿箭来!”程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只是阿牛一喊,熊逼孩子突然福灵心至,心中有了馊主意。 “来了!镇北将军威武啊!杀!”阿牛举着滴血大斧高呼,顺手又剁了一刚爬到城墙上的辽兵狗头,骂道:“孙子,敢趁着爷爷没注意来偷袭,砍不死你丫的!” 程凛等不了他,直接劈手夺了手下战士的弓箭,双臂一较劲儿,鹰眼技能运用起来,远处,辽军将旗飘飘,与火把光照下,分外显眼! “阿牛!待会儿,本将军只要射断了对方将旗,你就带着人给老子可劲儿喊,辽军将军死啦!镇北将军威武!听见没有!”古代战争中,尤其是夜战,士兵接受有效信息渠道有限,程凛赌的就是他们的一丝犹豫。军心动荡,这防守战就轻松多了! 话音未落,程凛箭出手,化作长虹……   ☆、61|30.18.7.2 第六十一章雁门关保卫战(三) 话音未落,程凛箭出手,化作长虹,一箭中的,对方将旗应声而断。 “糟糕!”辽人将领刚刚把哈赤的尸体推到一边,在众位亲兵盾卫的保护下,转移位置。还未等他到达地点,便听不远处木杆子倒地之声,顺着声音一看,自家将旗倒地,旗杆断成俩截,当时吓得辽人将领脸色惨白,恍若白纸。 将旗断,这征兆……不详。 “快,快给本将把将旗重新立起来!”将旗一倒,万一被敌军抓到机会造谣生事,蛊惑军心可如何是好。这辽军将领也非草包,这么简单的道理,自然转瞬即懂,当即挣脱亲卫搀扶,指挥手下去重立将旗。 “将军,先去躲躲吧。”亲卫有人直言,拉着辽人将领要走,却招来一通喝骂:“我大辽勇士从没贪生怕死的!老子今天就站在这,要亲自攻克雁门关!给老子传令,第一位攻上雁门关者,赏银,不,赏金百两,官升一级,不,官升三级!” 这辽人将领也打出了火气,原本自己苦心策划多年的潜伏细作,终于盼到了最好的时机,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没能自内而外敞开雁门关大门,导致原本手到擒来的任务变成了俩军的城池攻防战。耗费了这许多时间,大辽铁血勇士到了现在还没攻上城头,不光如此,还几乎把雁门关的城墙染红。那流的可都是自己挥下勇士的鲜血啊! “辽军将军死啦!镇北将军威武!”阿牛的眼神远远不及程凛,可那么大的旗子倒下,哪里还能看不见,当时大喜过望,扯着嗓子狂喊。 黑羽军都是一德行,见阿牛一喊,砍人砍得带劲儿,喊口号更喊得带劲儿。人是社会性物种,百十号流氓大兵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喊得内容如此让人兴奋。先前的守城士兵各个听完和打了鸡血一般,振臂高呼。 一时之间,欢呼声雷动,喊声震天!辽军正在攻城的士兵正奋力向上爬,就听见城头上周军喊什么“辽军将军死啦!镇北将军威武!” 俩国虽然有语言上的不同,可因为雁北是周辽交易城镇,平时俩国人民亦有交往,以至于其中不少辽兵都粗略懂些简单汉语。咱们将军死了,那还得了!这仗还怎么打?听懂呼喊声的辽兵,行动不由为止一滞,纷纷回首去寻军旗。结果一看,军旗无碍,可将旗却消失不见,将领所在处乱作一团。 没听懂呼喊声的辽军依旧执行命令,奋勇上前,他们见前面的同伴停了不动,呼呼喝喝,催促起来。所谓将令如山,要求全军执行命令整齐划一,并非没有道理。若是士兵冲锋,都一致向前,士气如虹,行军便如行云流水,绝不会出现冲突。最最忌讳就是将士行动不一致,一部分要往前冲,另一部分停滞不动,甚至往后退去,这时候就会出现大军错乱情况。 不错,一滞,一冲现在已经成为辽兵常见的俩种状态。 攻城将士不积极,行动出现分歧,站在后面压阵的辽人将领顿时急了,喊道:“老子的旗子,来人,给老子把旗子给我举起来,传令全军!攻上雁门关,人人有赏!敢后退者,杀!无!赦!” 也勿怪他着急上火,原本他自负雁门关中有细作眼线,而且目前已经能左右雁门关战局,为了怕旁的将领分了自己功劳,亲自与耶律可汗请命,率领先锋大队人马,总计五万大军,要独立攻打雁门关。御前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速度攻下雁门关,自己甘愿连降三级! 哪知先是细作功亏一篑,他等不了下令部队强攻!现在潜伏多年的废物死了,可明明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刻,雁门关居然还强攻之下,尚未露出一丝破绽,他急,他恼怒,他心焦不已。 “是,将军!”亲卫当中有人硬着头皮强上,呼唤了俩个盾卫,把自己身体护好,捡起地上大旗,奋力挥舞起来。 “杀啊!将军无事,亲口许下封赏,攻下雁门关,人人有赏!敢于后退者,杀无赦!”传令官跑得飞快,速度通知前线将士。 “攻下雁门关,人人有赏!”这条信息在战场上好像长了翅膀,不多时便传遍了整个辽军所在。 原本的混乱竟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化解,程凛大急,第一个回合将与将的博弈交手,这算平局?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敢用人举旗,难道欺负我等没箭羽不成? 鹰眼技能发动,程凛拿出弯弓射大雕的劲儿,根据旗杆晃动,盾卫举盾姿势位置,脑海中自动演算举将旗之人大好头颅所在。 箭出,破空!盾裂,人亡! 举旗的亲卫额头之上,血淋淋一个大洞,咕咕冒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到底……为何?明明有盾卫在前的……带着这样的疑问,那人亡魂消散。 “来人,来给老子上,举旗!本将军的将旗必须时刻而立!”辽人将领面红耳赤,雁门关中到底藏了什么洪水猛兽,居然能射裂大盾,还能箭穿头颅,甚至到现在为止都看不见那箭最后的去向。 他家亲卫各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上前。这tm哪里是去举旗,那分明就是去送死好嘛! “盾卫!结三重盾阵!务必保证本将军旗帜不到!你,对,你就来!”辽人将领见无人上前,脸色一变,指着恨不得把身体掩藏在别人身后的亲卫,直接抓差儿! 夜深,月移,一大片云彩飘过,挡住了明亮的月光。 “来人,给老子架起大锅熬水,请辽狗喝热汤!”程凛坏主意多,思维跳跃,原本是想来招火上浇油,鉴于这是自己城池,万一没烧死人家,火烧了自己怎么办?索性泼热水!现在城头不算太吃紧,起码在城头上将士一心抵抗的情况下,辽兵尚未攻上来。没有檑木滚石,狼牙拍子数量甚少的情况下,滚滚热水浇下,怎么也能缓解一下,功效虽没有檑木滚石好,可架不住资源好获得,还不用怕被敌人回收利用! “好!卑职这就去办!”程凛身畔一弓箭手,刚刚把手中箭射完,正要抽出背后雁翎刀,时刻准备着与敌军近身搏斗,便听见程凛的命令。这位小哥心思活络,瞬间明白程凛用意,再回想家中有人不小心被滚烫热水烫了情景,眼睛一亮,当即蹿下城头,招呼火头军兄弟们上来帮忙。 辽军源源不绝,依旧如潮水一般,远远看去,竟似看不到尽头。 “程将军,咱们兄弟快撑不住了!”阿牛抬了胳膊,用衣袖摸了脸,方才依稀露出本来面部,声音中掩盖不住疲劳状态,说罢,又是一斧子,砍翻了一名正要爬上来的辽狗头颅。 黑羽军的流氓大兵尚且要支持不住了,那旁人呢?程凛眯着眼睛扫了过去,城头之上,大部分士兵都疲劳不已,动作已经不如之前有力,能撑到现在,只怕就是凭借心中一股精气神! 战斗正酣,时间飞逝,子时已至。 “兄弟们,坚持住!左大将军前日里已经挂帅,圣上亲封征北大元帅,只要坚守一俩日,我大周二十万雄狮一到,防守反击,杀到燕京,亲擒耶律!”此时士气可涨不可灭,程凛心中默默承认,混蛋如自己,偷换概念了。老曹的望梅止渴之策略也! 什么前日誓师北上?那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子时,新一天已经开始,自己有悄悄往前提了一天沙场点兵!人,总要有希望,才能更有勇气战斗下去! 程凛一言出,城上士兵精神皆为之一振!仗着天险,仗着城高池深,难道我大周连最容易扛过的守城战都抗不到俩天吗? “火头军的兄弟们,加把劲儿,好好招待一下辽狗!”恰逢此时,火头军众人各个背着行军用大铁锅,爬上了城池。 “好,你们来得正好!来,架锅起火!”程凛一眼看到了十多人的火头军,这帮人也蛮拼的,不光背着锅来的,还不止一个。 “兄弟们,多撑一会儿,火头军的哥哥们要让你们开开眼!什么叫做火头军的战斗力?”领头的伙夫头子身大力不亏,黑胖黑胖,手中铁勺比雁翎刀短不了多少。 “md,这群辽狗,又把将旗举起来了!”阿牛突然指着远方喊道。 “程老弟,哥哥我带人来支援你啦!”曾小胖晃着大胖身子,身后跟了四五百人,刀斧手,弓箭手,一般的枪兵,配备相当齐全。 邱磊经验丰富,自不肯将所有人一股脑全都派上去。曾小胖与牛卉以及一支约两千人的部队都是后备队,各个在战争初期,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只等着时间差不多就来换防。守城战,一张一弛,并非全凭勇猛,亦要讲究用兵调度,合理分配物资人员等等。 “请求支援的信息可派兵发出去了?”程凛问得急,守城战是消耗战,只盼着求援大军能早到。左大将军早到一日,伤亡就降低一分。没错,固然现在城头尚未被辽军攻上来,可是……伤亡绝对是惨重的,光程凛眼前所见,就有不少将士没留神保护好自己,身负重伤,甚至殒命。 战争,从来都是只有更残酷,没有最残酷! “一队二十人,外加飞奴也往附近的几座城发消息去了!”胖哥哥答得相当快。 “啊!敢砍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去死吧!” “兄弟们,快点,换防!” “水开了!” “爷爷请你们喝热汤!”   ☆、62|7.5 第六十二章雁门关保卫战(四) “啊!敢砍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去死吧!”阿牛突然一声痛吼,细看之下,他左臂中了一刀,伤口狰狞,疼得傻大个吸溜吸溜直吸冷气。同时,辽兵这刀也把傻大个砍得开始玩命,右手单手执斧,削了下去。短斧锋利,加上这货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竟一下把对方的头颅砍飞了。 “兄弟们,快点,换防!”曾小胖见状,大胖手一挥,新来的战士们生龙活虎加入战局,瞧好了位置,直接去替换正与敌军正面冲突的同伴。这货没拿自己常用的开山斧,反而手持雁翎刀。毕竟开山斧是长兵器,适合马上战斗,城头争夺战中,反而容易因为兵器太长,失去灵活性。 “水开了!”有个瘦小的火头军兴奋十足。在他进入行伍之后,还从来没听说过火头军也能上阵杀敌的典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战争,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儿味,令瘦小子“尝”到战争的味道。 “爷爷请你们喝热汤!”黑胖火头军头头抄起手边木桶,这也是他们标配的家伙。半桶滚烫滚烫,尚且翻着水泡的热水,黑胖子胆气十足,抡着水桶,疾步前行,来到墙边,半桶水“哗啦啦”劈头盖脑浇下去。 “哎呦,烫死啦!”一名辽兵被烫了个满脸开花,脸上、手上皆是滚烫热水,当下禁受不住,手一松,整个人摔了下去。他下降过程中胡乱抓着,甚至一不小心,连累了下面几名同伴,一起掉进了护城河中。 三十几口大锅前后脚烧开,“咕嘟咕嘟”水泡翻滚,热气腾腾。 “我这里也开了!闪开!咱们火头军今天也开开荤!”又有火头军将士要去拿热水泼人,却被曾小胖喝住。 “你们就管好眼前锅,辽狗一时没杀上来,你们就老老实实给老子烧水!”胖子上了城楼,自觉自发拿自己当了指挥官。这货来回扫了一眼,喊道:“来十几个兄弟,专门抽冷子给我泼水!这帮辽狗要是破不了相,老子单独找你们聊天!” 他这边吆喝得痛快,程凛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 有分工,有合作,和了合理人员调配,生龙活虎的后备力量接替了疲劳的战士,城头局势暂时稳定住,看似凶险万分,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实则城头还在周军掌控之中。 辽军攻势太猛,西门暂时无事,盖因这边并非人家主攻方向,想来北门处更加吃紧,不知道石头将军那边还能不能坚/挺住。 远处,将旗翻飞,迎风招展,仿佛在嘲笑着周军的无力,似乎在说:“看,无论你射落我几次,我依旧在,始终在,有本事,你就再来!” 可是……程凛唇角勾了起来,露出三分嘲讽,三分自信的笑容。辽将,你真当姑奶奶只是要射旗帜,却不知道你在哪里吗?这么长时间没有继续射你,你就大意到敢把脸露出来半张,真觉得这么远的距离,姑奶奶看不见你嘴角得意的二缺笑容吗? “来人,拿箭来!”程凛身上已无箭羽,厉声叫道。姑奶奶要花开二度,射你个桃花朵朵盛开! “这就来!用哥哥我的,老曾家特制铁齿倒钩箭,只要射中他,当场不死,回去都得让丫疼死!”曾小胖家学渊源,属于不务正业,不学有术的自学创新一派。研究排兵布阵不见得比旁人家强,可这些“歪门邪道”一门灵得很。曾老爹疼儿子,把家里压箱底的宝贝没少往外拿,这铁齿倒钩箭便是其中一种。 铁齿倒钩,顾名思义,箭尖铁制,刃处锯齿倒立,只要射入敌人*之中,想拔出来,对不起,得直接拿刀划开才能取出来。想要生生拽出来,不是不成,怎么着也得顺带拉下来四两带血鲜肉,疼死人不偿命。 程凛也不答话,直接伸手接过曾小胖递过来的箭囊,挂在右后腰方便取箭之处。箭是特制的,这箭囊同样是特制的,只放了五支箭的量的。 此时,天地仿佛被大战惊动,静静屏住了呼吸,夜深,无风。 一箭定胜负! 若是此箭中,敌军主将无论是身受重伤还是中箭无救,都会让辽军鸣金收兵,这一夜守城战就算是某种意义的大获全胜!若是此箭失败,只怕敌将这只老狐狸,再也不会,也不敢再在军前露脸,到时候再想弄死他,只怕比登天还难! 曾小胖眼睁睁看着一名刀斧手因为长时间机械的挥动短斧,一个不留神,被攻城的敌人弯刀刺中咽喉,在临死之时,还凭借心中一口杀气,为自己报了仇! “不好了,敌人攻上来了,兄弟们顶住!不过一个小口子!杀!把辽狗打回去!”甲胄在身的曾小胖,举着雁翎刀高声呼喊,迈着大胖腿冲了上去,好似猛犸巨象般横冲直撞,带人去堵缺口。 可留下的口子就是口子,下面的辽兵灵活的像只猴子,已经蹿了上来。论起一对一的战斗力,常年身处小规模战斗磨练出的辽兵比起雁门关守城小卒强上自然不是一星半点儿。可在咱们大周的地界上,在雁门关咱爷们的盘子里,谁和你一对一?曾大恶少,那是“纨绔子弟”的典型代表,人生字典里从没有打架的时候还要一对一这种词汇! 以多打少,十几个黑羽军外加曾小胖把一不小心“游”过来的辽军“小鱼”五只团团一围,剩下的刀斧手不用废话,重新占位,守住城头缺口,继续守株待兔,来一个,砍一个,来俩个,杀一双,绝不手软,绝不姑息! 肉搏战,流氓大兵外加比流氓还流氓一点点的恶少爷才不讲什么狗屁规矩,雁翎刀齐举,不过盏茶时间,便把那五个辽军乱刀砍死。 “上好檑木!扔下去,为咱们爷们守城!”抠门孩子曾小胖一抹脸,脚尖一踢辽兵尸体,大手一挥,唤来正往下面浇热汤的小卒俩位,如是吩咐道。 黑羽军的流氓闻言,蹿了过来,手疾眼快,亲自上手,抬了尸体就往城外扔!这等“穷凶极恶”的事儿怎么能假借人手? “镇北将军,北门那边快扛不住了!辽狗攻势太猛!邱将军已将后备队全部调了过去!他请求您务必顶住!”匆忙间,有传令小卒跑到程凛身前禀告。 “知道了!”曾小胖闻言插嘴道,便挥手将人打发了。他深知程凛正在集中精神要尝试可实现概率微乎其微的奇迹,没错,就是奇迹! 万军从中,箭取上将首级!不是百步,不是三百步,那是将近五百步的距离,在重重盾阵保护之下…… 局势紧张,辽军攻势不减,越来越猛,城下,尸体成山。 深吸一口气,程凛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铁齿倒钩箭珍而重之握在手中。城池上,战场中,俩军厮杀,于程凛不过无声背景,已经对她起不到一丝干扰。 看到了,是如此清晰…… 辽军将领从盾阵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张脸,露出了项上头盔,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以及半张嘴,上边的唇片已经扭曲到了一定程度,所能射击的区域甚至比一只女人的手掌不相上下。 三石弓,拉满如圆月,程凛波澜不惊,身心合一,便是现在,右手松,箭出弦。无声无息,暗杀箭,箭身漆黑,与黑夜完美的融为一体,哪怕在灯火通明处,依旧只有一道淡淡影子,快,快到不可思议,几百步的距离,眨眼即到。 不过一会儿功夫,竟然又被辽军撕裂了几道口子,西门城头上,攻入了一小股辽军。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箭出手后,程凛一见局势紧张,雁翎刀出鞘,加入战团。打狗棒法,以刀为棒,砍狗头,斩狗腿,断狗腰,游走在辽兵之中,好似翩翩蝴蝶,花丛中飞舞,出手毫不容情,下手必定致命。 白衣银甲,少年挥刀,血染甲胄,恍如杀神。 火头军的伙夫们不再烧水,各个抄起大铁勺,挺身迎敌。勺面大,这帮伙夫也够坏的,早在火上烤了不少时间,勺柄是木头的,烫不到他们自己,倒是过来个辽军就往对方脸上糊。烧得通红的铁勺糊到哪里烙哪里,俨然酷刑战场版。 人少是硬伤,西门之上,守城将士本来就少,机动部队全都先调到北门之上,人数上捉襟见肘。攻城战逐步演化到了城头争夺战,近身肉搏战的阶段。 敌我双方都在竭尽全力,争夺着城头的归属权。不错,城头万一失去,就相当于城门即将被打开,到时候辽兵长驱直入,再无换回败局的机会。到时候良田万万的大周,后果不堪设想…… 黎明破晓前,最最黑暗的时刻。 辽军本阵大乱,金鼓齐鸣。闻金收兵,望着尸体成山的雁门关,在奋勇上前的辽军战士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便后队转前队,如潮来,如潮退,独留已经攻上城墙的同伴,无法顾及。 城头压力突然一轻,已经攻上来的辽兵发现自己成了弃子,精神萎靡,还过多久,便被乱刀砍死。 “杀!一个都不要给老子留!”程凛杀得双目赤红,面对举手想要投降的辽军都不姑息,照样一刀砍了了事。 杀人者,人恒杀之!侵略者,举刀之前便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糟糕!牛卉那混蛋怎么跑出去追击了?”   ☆、63|18.7.5 第六十三章雁门关保卫战-第二波来袭(一) “糟糕!牛卉那混蛋怎么跑出去追击了?”辽军如潮涌般的退去,众人一片欢呼雀跃之际,曾小胖突然一指城外,又急又恼喊了起来。他声音经过一夜厮杀嚎叫,早已嗓子出血,声嘶力竭,若非程凛在他附近,耳力又好,否则根本听不出他到底在跳脚什么。 “邱将军怎么也不拦着点?来人,鸣金收兵!”程凛一看,也急了。牛卉这作死的熊逼孩子,带了几百人就骑着马冲了出去,你tm是要给对方送菜,送的还是大荤是不? 还没等金鼓声响,牛卉那边一拉缰绳,停在当地,身后都是黑衣黑甲的流氓大兵,摇旗呐喊,以刀撞击长/枪,耀武扬威,分外骚包!这货儿骨子里一定和流氓大兵一样一样的! 辽兵接了命令,真无一人回头去找便宜。如此一来,看着好似牛卉带着几百人铁骑就把数万大军逼退一般!此行虽然凶险,却是有惊无险。 东方破晓,旭日升。 雁门关撑过了最为凶险的第一夜,守城战以敌方虎头蛇尾的行动而宣告胜利。程凛看了犹掩琵笆半遮面的初升太阳,闭上双眼,闻着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之前活蹦乱跳的汉子,有身中数刀为国捐躯的,有断臂重伤,早早被同伴送到城内养伤的,有轻伤不下最前线,咬牙硬扛的…… “镇北将军威武!雁门关万岁!万岁!万万岁!”曾小胖举着唯一好胳膊振臂高呼,无论如何,我们迎来的新的一天,赢了战斗的胜利!守住了大周的北大门! 兵卒们欢呼雀跃,击掌而庆,享受着战斗胜利的甜美果实。 “哈哈哈,镇北将军威武,箭毙敌酋!威武!威武!”阿牛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他比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清楚程凛这位新任的、沉默寡言的镇北将军到底在战局中起到了怎样关键的作用。 敌军攻势如潮,却在最最关键的时候鸣金收兵,答案只有一个:程凛的箭就算没把对方首领弄死,起码也给弄残了! “镇北将军威武!威武!威武!”新一轮的欢呼声响彻雁门关上空,远远传了出去,久久不息。 良久,才有人上前问道:“将军,咱们抓了些俘虏,该如何?” “本将军没看见过有俘虏!本将军的战斗,也从来没有俘虏一说!”程凛看都不看那些被捆成一团的辽军残兵败将,冷冷道。 语言不通,问不出军事机密!就算对方有懂汉语的,若是职位低下,依旧问不出什么重要东西来。难道还指望他们有幡然悔悟之心,肯给自己带路去反攻辽军?别开玩笑了,就算俘虏中有人打着这种主意,叛主之人,哪个敢信?既然炮灰们连一点点价值都没有,难道留下来天天养着他们浪费粮食?索性杀了,还能出口恶气,提升一下士气! “就是,本将军也没看见俘虏,杀!”熊逼孩子曾小胖亲自操刀,招呼着流氓大兵们一起下手…… “阿牛,帮忙统计下战死的兄弟名录,他日慰灵碑前再敬酒。能寻到家人的,程某出资,皆赠银五十两。今日参战的兄弟们,名册也录了,程某为诸位向圣上请功!”程凛说话掷地有声,有功之人当奖,为国捐躯者该敬。这是活着的人能为牺牲者所能做的唯一事情。 “将军,遵命!”阿牛突然跪在在地,冲着程凛一拜,语声中带着抽噎:“阿牛替众位兄弟谢谢将军!”这位铁打的汉子在自己被砍伤的时候没哭,在生死搏斗中忘记了一切,却在战后,为程凛一句话跪了,哭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黑羽军被称为流氓军并非没有历史缘由的。以阿牛为例,这货在先前的军营里,军饷被克扣,到最后连三餐都混不饱,忍无可忍之后,跑去找上官理论。他嘴巴笨,非但没讨到说法,反而被上官扣口黑锅,罚了三月军饷。熊逼孩子一时没忍住气,趁着夜黑风高,把上官给揍了个三月生活不能自理。这下算惹了祸,最后被打发到了雁门关。若非石头将军赏识他,只怕早就沦为关外游民马贼了。 “哭什么哭!是爷们是给老子站起来!”程凛面冷声冷,又补刀一句:“再不起来,信不信老子踹你!” 程凛平素为人还算不错,可在军营当中,需时时刻刻小心谨慎。她身份特殊,万一被人发现真实身份,麻烦估计比捅破天小不了什么。若是从一开始就走冷面将军杀神路线,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儿。 “别踹别踹,阿牛我起来还不成?”傻大个蹭蹭眼泪,站了起来,回头冲着看热闹的就喊:“看什么看!没看过老爷们给将军磕头是吧!” 一番插科打诨,众人精神稍缓,程凛道:“兄弟们,轮流值守,两个时辰一换,当值的兄弟们都惊醒点!只怕辽军这次退得不甘心,雁门关是他们南下必经之地,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雁门关只没了个吕城守,以及一个有权无实名的小舅子上官。中下级的兵头不少,人家军中自有规律,一切井然有序进行当中,根本不用程凛与曾小胖操心。 “程老弟,咱们是不是去寻邱磊。”曾小胖弄了块破布,把伤胳膊挂在脖子上,刚摆弄好,便问程凛意见。 “曾将军,战场之上,请称我程将军!”程凛气场全开。她之前杀人不少,此刻竟有不怒自威之感,哄得曾博彦一愣一愣的。 “啊?哦!程将军!”曾小胖是个好同志,善于吸取教训,立马改口。 士卒们可以轮班休息,可程凛他们不敢,匆匆去寻了邱磊,商谈下一步的城防适宜。 城下一处大户宅子,主人家上个月跑路去投奔京城的亲戚,正好空了出来,被邱磊老实不客气的占了,才充当临时指挥场所。 大厅中,宽敞明亮,有手下人给几位主官奉上茶水。 “牛老弟,你没事能不能别这么冲动?真是胆大包天,带了几百人你就敢敞开城门去追击!你厉害,曾某我佩服佩服!”曾小胖看见牛卉意气风发坐在那里,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幸好你目前没危险,万一你真有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嘛,牛某自有分寸!”牛卉笑嘻嘻答道。他现在也察觉出自己之前有点冒失,想起来后怕不已,偏又不肯认熊儿,不过语气上倒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俩货儿逗了俩句嘴,这事儿算翻篇过去了。 “邱将军,辽军撤兵只是暂时,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卷土重来,早作打算才是。”程凛把自己带入,只觉若自己是辽人上层,雁门关又是必取之地,自然要一鼓作气攻下来再说。否则一旦大周支援,那好好的闪电战就要变成攻防拉锯战。北辽粮草紧张,否则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让士兵来打草谷。时间拖得越久,于辽军越不利! “不错!”邱磊的身上挂了伤,与曾小胖一样,现在一只胳膊包扎好,挂在脖子上,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脸上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 “来人,把地图拿过来!”他唤了一声,自有亲兵把大地图摆到桌上。 程凛没见过古代行军用的地图,凑着脑袋来看,牛卉与曾小胖也不斗嘴了,一起都围了过来。 “看,这是雁门关。”石头将军找了支竹筷,指着地图上的小房子道。程凛一捂脸,简直想吐槽,画得真够抽象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聊胜于无罢了。 “往北怎么没细画出来?”程凛关心的是自己的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计,心中万分想要一份北辽或者西夏的详细地图。哪怕再抽象些,也比俩眼一抹黑强太多。 “雁门关是大周边境,再往北,那是辽人的燕云九郡。地图不好弄啊,真有的话,大周早就打到耶律的狗窝去了!”邱磊如是道。不知为何,程凛就觉得他话里话外似乎流露出些嘲讽意味。 “先不想那些!出去求援的兄弟可有消息传回来?”程凛叹了口气,先捡最重要的问题问。 “还没有。雁门关附近的城池就那么几座,兵不多。这些鸡贼玩意儿,只怕听了辽军要南下,恨不能把持住自己手里的兵,哪里还肯真的出兵相助!”邱磊一拍大腿,狠狠道。非不想也,是不能也!石头口中骂他们鸡贼,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苦楚。兵本来就不多,若自己身处他们的位置,只怕也得拒绝吧。 “大军行进,从京城到雁门关,大约需要多久?”程凛掐着手指算算,要是别人都不能指望,还是指望左大将军吧。老人家靠谱! “急行军,四五日!要是与粮草一起上路,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用指望了!”牛卉接口道。这些事他老子都和他讲过,此时正好用上。 “对了!咱那一千御林军是不是快到了?”曾小胖灌了几口水,提醒同僚。苍蝇再小也是肉,一千人少不少,少,放战场上没准一会儿就被淹没了,可放到守城战中,也算新鲜血液注入。 胖子一灌水,五脏庙叫了起来,毕竟战斗了一夜,体力精力早已耗光! “哈哈!来人,上点菜,上点白面馍,大家先垫垫肚子!”邱磊闻听,笑了起来。 饥饿的感觉会传染…… 好不容易等饭菜上桌,四个人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曾小胖简直没法看,一人抓了四个白面馍,左一口,右一口吃得正欢实。 “报告将军!大事不好!辽兵又开始攻城了!他们简直……简直不是人!居然驱使老百姓!” “什么?” “走!去看看!”   ☆、64|30.18.7.5 第六十四章雁门关守城战--愿负天下罪 “报告将军!大事不好!辽兵又开始攻城了!他们简直……简直不是人!居然驱使老百姓!”来人声音都劈儿了,眼眶通红,气得双手直哆嗦。 “什么?”邱磊双目圆睁,单手一拍桌子,“咣当”一声,震得一碗热汤面都洒到地上。曾小胖白面馍也不吃了,往盘子里一扔,“噌”的蹿了起来,还不忘把受伤的胳膊放得更舒服些。 “走!去看看!”程凛吃相斯文,刚不过吃了半个馍而已,此时也不讲究了,直接拿手背蹭蹭,带头就往外走,疾如风。里外里不过一个多时辰,对方怎么有那么大精神头儿又跑回来找事呢? 雁门关,西门城头上。 “将军,您可来了!看!这群辽狗太不是东西了!连平民老百姓都不放过!”先前守城的战士们都认出程凛,见大头头们都来了,连忙指着城外,上前禀报。 清晨阳光柔和,微风拂过,含了一丝冷意。可风再冷,不过冷到身上,无论如何抵不过辽兵所带来的心冷,如坠寒潭。 城外,衣衫褴褛的大周百姓,下有七岁孩童,尚有古稀老者,甚至还有挺着肚子的待产孕妇,他们被辽兵用弯刀逼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失望、绝望、愤怒、无奈、愤恨、或是麻木,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着、变换着。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雁门关将士弓箭射程之内。 “雁门关的老爷们,求你们,救救我们啊!” …… “求你们了!” …… 关外百姓的声音愁苦,随着风声,送到雁门关将士耳中,简直让人撕心裂肺的难受。辽军这招太阴损了!利用人心弱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大军往前推进了不少。若城中守将心软,只等辽军到了城池底下,再驱赶百姓攻城,十有八/九奸计得逞!若是城中守将心狠,现在就下令不论敌我,一律射杀,那么等于将自己置于道德底线之外,无论如何,雁门关守住也好,城池丢失也罢,这都是黑历史,挥之不去,伴随终生。 “投降献城,高官厚禄!负隅顽抗,死路一条!”辽军突然齐声高呼,这口号简单明了,汉语讲得极好。显然是之前有心人教了他们俩句,专门用来扰乱雁门关上下军心。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辽军只出动了三四千人,而非昨晚几万大军压境。 “怎么办?”牛卉望着城外几百名穷苦百姓,眉头锁成了川字,出言问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牛老爹把能想到的情况都与儿子推演过,就是没想到辽军会这么无耻,驱赶百姓攻城,简直禽兽不如。老牛家素来讲究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取胜,哪里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md,这群孙子!有本事真刀真枪,战场厮杀!这般下作,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草原上的雄鹰,马背上的勇士,你们雄鹰个屁!勇士个屁!”曾小胖气得跳脚,口不择言。 邱磊沉默不言,任由辽军逼近到城池底下,意味着什么,这位雁门关老将比谁都明白,比谁都了解最终的后果,可那个军令他不能下,不敢下,甚至,连那种想法都只敢在脑海中转上那么一圈。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死!”程凛眼帘垂了下来,静静道。平静的表面下,激荡着火山即将爆发的盛怒。白衣银甲,少年的手紧紧握在雁翎刀的刀柄之上,一字一顿道:“我们生者……能为他们做的,唯有报!仇!雪!恨!” “没错,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死!”邱磊无法再沉默下去,低声赞同道,带着挥之不去的惆怅与无奈。 “雁门关所有将士,为这些为国捐躯的百姓,谢罪!”程凛刀出手,单膝跪倒,朗声道:“程某对不起你们!今日能做的,便是……多杀些辽狗为你们陪葬!安心上路!” 不论缘由如何,若屠戮自己人是为罪,程某愿负天下罪,背负一生污名,只为雁门关不失我手,阻辽人于雁门之北! 别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雁门关城上,铁打的汉子们个个单膝跪地,泪水顺着面颊而下。几滴英雄泪,侠骨有柔肠! “末将恳请,这命令让末将下吧!”曾小胖先一步站起身来,不等程凛答应,单手高举雁翎刀,正要喊。牛卉却起身,上前疾行一步,去敲曾小胖的脑壳,骂道:“曾胖子,你丫少逞能!都给老子听着!弓箭手!” 难道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弃了?一点点努力都不做?就这么轻言放弃!放弃这些本该由军人去保护的无辜百姓? 才不要!人定胜天!程凛豪气起!雁门关,天险地,有机会! 依旧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程凛极尽目力,只看到三四千辽军,皆是步兵,未带弓箭,昨晚出动的辽军少说也有三四万,可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守城方固然累得要死要活的,攻城方却消耗更大,大部分辽兵应该还在休息当中。敌人用的是扰敌之术。只怕这一天,他们还依旧会化整为零,一波接一波的来骚扰。现在辽兵还能如此,要么是昨天的辽军将领没死,要么是另外有能挑大梁的将军。 对方是在试探!关外百姓就这么多,用完这一批,只怕他们也就找不到旁的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程凛自允不是郭靖那样的大侠,却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儿!能救一个是一个,只是战场上,生死有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不过区区几千兵,真当我大周无人?不过区区几千人,便敢来此耀武扬威,找死! 雁门关北面道路处于俩峡之间,外有护城河,平素开西门,门小,吊桥窄。北门门高且厚,平时基本不开。好地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程凛所依仗便是地利人和! “弓箭手!主攻辽军,制造混乱,为百姓逃跑,制造一丝生机!西门随时准备打开,迎百姓进门!到时候看住了,一个都不许他们乱跑,防止奸细混入!黑羽军,盾卫者六百人,随本将出阵!”程凛才不管那俩正争着抢着要说杀人的主儿,直接下了城楼,点兵去了! 俩正挣着要背黑锅的主儿当场就愣住了,刚才这不是要直接下令杀人的节奏嘛?我们俩领会错了? 城头上。 “还愣着干什么?”邱磊暗道一声惭愧,扯着嗓子开始指挥战斗:“弓箭手!射!给老子狠狠的射!哪个萎了,敢扯本将军的后腿,哪个的箭不长眼睛射错了人,老子挖了他的眼珠子当泡儿踩!攻城弩给老子推出来,天亮了,让辽狗见识见识什么叫无坚不摧!” 他这一骂,缓解了不少紧张气氛。弓箭手纷纷拉弓引箭,箭雨满天,绕过大部分大周百姓,铺天盖地射向辽军。之前这群辽军逼着周的百姓往前走,见雁门关一点动静没有,还洋洋自得。哪成想对方说打就打,半点征兆没有。手忙脚乱之下,纷纷举了盾牌护住自己。 这群百姓中有人机灵,身体先于思想,往前冲了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乡亲们,快跑啊!” 老人拉着孩童,男人拉着女人,先前奔去。他们身后被辽人包围,唯一的生路便是雁门关。 大周每座城池上都配有四架攻城弩,名为攻城,实际在周军这里,就是往城墙上一放,把移动的攻城神器生生变成了只能在城墙之上小规模移动的守城工具。 这弩车下有车轮,方便推拉,弩/箭一人多长,恨不得俩大棒小伙才能填装上。邱磊是不折不扣,十足真金不掺假的战争狂人,见弩/箭上膛,亲自调整射程远近,四处寻着可狩猎的目标。 西门城门缓缓打开,程凛带着银色面具,单人独骑,冲了出来,人过桥,便一勒缰绳,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她身后,六百盾卫分列俩边,结盾阵! “兄弟们,雁门关城门已开,进攻!”辽军千夫长催马前冲,下令攻城。他自己一马当先,满脸狰狞,碾压上来,追上大周百姓,便从后面给上一刀,怎一个凶残了得! 程凛催马,站在那里,无悲无喜,不怒不惊。她出来是为了让能逃出升天的百姓能有一道庇护,绝不会二愣子一般一人对上千军万马! 弩/箭出,呼呼带响!一箭贯穿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千夫长与棕色坐骑,斜斜插到了地上,人马串,成! 短短百步距离,大周百姓们却只跑过来三四十人,剩下的皆被辽兵杀害。这些人通过了六百盾卫,冲进了雁门关西门。直到最后一人跑到了吊桥,盾卫左右集中,二合为一,缓缓往后退去。 三千辽兵如潮,已全线压上,目标:攻克雁门关西门! 辽军一名年纪轻轻的将领拍马冲了上来,直奔程凛,将对将,兵对兵,混战开始! 短兵相接!六百盾卫结盾阵,且战且退,人救了,何必再与辽人死磕?镇北将军临出城的话语犹在耳边--“兄弟们,咱们的命比辽狗金贵!救人为主,且战且退!出战六百儿郎,归城六百兄弟!” 箭雨不在,城头上,邱磊大急,止住了士兵放箭,脑筋急转,分析起了战局。要不然请君入瓮,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区区三千辽兵,放入城中,以多攻少,绝对能把他们吃得骨头渣儿都剩不下! 不成,此举太过冒险! 可是辽狗到底怎么想的?只这么点人就跑来进攻雁门关,到底是脑袋被驴踢了,自大到极点?还是另有伏兵?这些人只是放到明面吸引人注意力的? “哲峰,来将通名!”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本将名姓!” “少将军,不要啊!快回来!” “哪里跑?杀!”   ☆、65|7.8 第六十五章雁门关保卫战--第二波(三) “哲峰,来将通名!”辽军那名年纪轻轻的将领一牵缰绳,马前蹄扬起,成人立之姿。待到马儿站稳之后,年轻将领一挥掌中方天画戟,面露凶光,指着程凛自报家门。 方天画戟这种兵器对使用者要求极高,最起码得臂力大,身体素质强,技法高超。程凛的眼睛眯了眯,心思急转,光冲对方使的家伙,姓哲的得有俩把刷子,不可小觑。不过,不可小觑又如何?难道姑奶奶就是省油儿的灯?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本将名姓!”程凛声音冷冽低沉。她戴了面具出来,为的就是怕真实容貌败露,耽误了深入敌后的大事。更何况,这小姑奶奶最爱干的事,就是眼睁睁看着敌人在无知当中郁闷死! “少将军,不要啊!快回来!”遥远处,一匹枣红军马驮着名辽军骑手疾驰而来,口中呼呼喝喝,喊声若隐若现,因距离过远,怎么都听不斟酌。 程凛见他被远处人吸引了注意力,精神不大集中,黑羽军盾卫又正在结盾阵后撤,正想跟着大队人马撤入城中。自己战斗了一夜,就吃了半个白面馍,真心有点扛不住。现在人也救了,不如先撤回城中,防守为重。 “哪里跑?杀!”哲峰收了目光,正好见程凛立刻就要拨转马头撤退,哪里肯善罢甘休,低吼一声,挺戟便刺,刺的正是程凛咽喉要害之地。他方天画戟刺得又猛又快,一点多余动作没有。 程凛猝不及防之下,见对方方天画戟刺得凶猛,连忙往后仰去,马上铁板桥,堪堪躲过敌人攻势。哲峰一招未尽,中途便招,变刺为削,半月戟刃锋利万分。程凛一偏头,再躲,可能躲的空间就这么多,反应稍慢,终归了晚了半分,便被对方的方天画戟削中了左肩。 “当啷啷”金属撞击之声响起,程凛左边护肩甲应声削下去一块。不幸中的万幸,甲胄坚硬,虽被对方削了下去,却发挥了应有的作用,护着主人家并未让程凛真正受伤。 “小子,哪跑!你家少将军要给父帅报仇雪恨,杀你们雁门关一个片甲不留!你家少将军在此立誓,如破雁门关,屠戮三日不留情!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哲峰年轻的脸狰狞异常,已经扭曲变形,咬牙切齿嘶喊道。 他父亲御前亲下军令状,攻不下雁门关,甘愿自降三级。哪知雄心勃勃来到此处,首战便被雁门关中神射手射中了肩胛骨,到现在血止都止不住,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他身为人子,找不到具体是谁射杀父亲不要紧,那便让整个雁门关的人与父帅陪葬吧! 程凛听前面还没什么感觉,听到对方说最后俩句的时候,心头火起,之前尚存的理性随着“屠戮三日不留情”的狠话烟消云散,乘风去! “老子弄死你!”什么狠话都不如实际行动来得重要,对方俩句话,把程凛心中灼灼斗志点燃。谁要伤我百姓,我必灭他全家!谁要杀我兄弟,我先插丫俩刀! 俩马交错,重新照面。一个要为父报仇,红了眼睛,一个要守护百姓,杀心顿起,双方都有豁出命去战斗的缘由。 哲峰方天画戟一抡,愣把小一丈长的沉重兵器舞得和长/枪一般灵活多变,直刺勾挑点扎翻,攻向程凛上三路,甚至还分出一路去攻击程凛的坐骑。 敌众我寡,唯速战速决! 程凛仗着自己臂力强横,亮银枪托起来一架,减缓对方方天画戟速度,左手已飞快探出,硬生生抓住长戟戟杆中部。 哲峰一声冷笑,双臂一较劲儿,往回抽戟。方天画戟前有枪头,双耳,俩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岂是那么好夺取的! 北辽军中,哲峰亦属于力士级别,往日里拉二石弓不费力的主儿。他自负力大,从一开始就瞧不起眼前面具小将弱鸡一样的身体,只道程凛自不量力,妄图与自己拼气力。 对方双手力大,远胜一般人,程凛不防被敌人把长戟往回夺回了些,幸亏她反应及时,才未脱手,只是不经意间,方天画戟双耳利忍划破了左臂处。也是赶得巧了,若非之前哲峰将程凛左肩甲胄打落,程凛也不至于被划伤。一时间,伤口虽不深,却鲜血直流,被动技能--苦肉发动! 哲峰只觉眼前恍惚一下,不自觉中对眼前小将恨意降低到了极点,甚至有几分怀疑自己为何要与对方战斗。 趁你病,要你命!对方晃神瞬间,程凛瞧准了机会,右手/枪狠狠往前一送,“噗嗤”一声,枪破甲,什么护心镜,挡不住老程家亮银枪尖锋利,程家小哥力量惊人。 “不要啊!少将军!”远处骑手驾马跑得飞快,喊声到,箭羽亦到。程凛右手执枪,一时之间没拔出来,左臂下意识护着自己面门。对方箭羽正中程凛左小臂,箭势猛,力道凶,顿时贯穿,只留箭身在小臂之中。 伤上加伤!程凛吃疼,亮银枪不由自主的松手了。 哲峰双目圆睁,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程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中/枪呢?胜利者,难道不该是我吗?怀着这样的不明白,扬言立誓要为父帅报仇雪恨,杀雁门关一个片甲不留的鲁莽少年将军直挺挺栽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心口喷血,口中溢血。 “来人啊!给少将军报仇!所有人,不要攻城了,给本将围住周贼,杀!”那叫喊着的骑手终于赶到了近前,看着自家少将军垂死,声嘶力竭下达命令。 半数辽兵听命,不再与黑羽军盾卫交战,直接把程凛团团围住,一层又一层,弯刀高举,怒目而视。 “报仇!报仇!报仇!杀!” 雁门关城头上,众将士刚见程凛一枪杀了对方将领,正欢呼雀跃,却突见自家镇北将军手臂中箭,辽军一拥而上,欢呼声戛然而止。曾小胖急了,二话不说,抓起雁翎刀,迈着大胖腿就顺着城楼梯子往下跑。牛卉跟在后边,牙关紧咬,脸涨得通红。老子的兄弟被伤了,还要被围攻,必须去救! 邱磊看到,怒发冲冠,喊道:“兄弟们,给本将军射箭,射死这群狗/娘/养的!注意点,别误伤镇北将军!否则老子亲自斩了你们,给镇北将军赔罪!” 城头上士卒各个弓箭在手,方才是敌我双方太近,生怕误伤。现在,自己兄弟们基本都快到城门口了,辽军主将被杀,都跑去报仇了,明晃晃的靶子,再射不中,就真对不起石头将军,对不起镇北将军! 漫天箭雨,横空出世,瞬间便撂倒一片辽军。 “不好了!周军放箭!大家小心!举盾!” 程凛眼角余光见到黑羽军盾卫边战边退,马上就要靠近城门,只消片刻时间,就能全部退守城门,不由高声喝道:“黑羽军兄弟们,入城,降千斤闸,关城门!不要管我!” 古墓轻功天下无双,苦肉技能能降低敌方杀心,实在不成,自己还有积分,大不了召唤几次战魂附体,打不了,还跑不了?程凛心中有底,带伤又如何?旁人怕有伤降低自身战斗力,姑奶奶有伤,那是降低敌人战斗力! 程凛这声喝,让黑羽军盾卫儿郎心中暖暖,同仇敌忾之心顿起,又要往前冲!还没等他们再度冲出去,牛卉、曾小胖带着大队人马冲出来了! 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观察许久,辽军始终不见增援,真真切切,这里来的就只是几千辽兵而已!再联想之前被程凛弄死那个少年将军的言谈举止,曾小胖猜明白了前因后果。肯定是程凛之前那箭把人家老子给弄死了,弄死了老的,来了个小的,报仇心切,不惜用最最下作的手段逼迫老百姓来攻城。只是少年白痴了些,这不是报仇,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几千人你们就敢跑来耀武扬威,少爷们最擅长以多欺少,能一口吃掉你们,谁和你们客气?真客气,老子就不姓曾,随你们姓辽! “黑羽军,是爷们是汉子的,就和老子杀敌去!灭了辽狗,回城吃饭!”曾小胖伤臂单刀,一马当先,蹿了出来,杀气腾腾,凶神恶煞。只是高低行动不便,被牛卉一下子就超了过去。牛家小哥长/枪挥舞,也不说话,直接用行动表决心,上来就扎死俩辽狗,去势不减,冲向程凛。 雁门关,大周将士六千人主动出击,士气如虹,喊声震天:“灭了辽狗,回城吃饭!” 六千将士组成的队形仿佛利剑一般,直直插入辽军心脏。不知何时,天上箭雨不在,地上混战一片。往往三五周军士卒围攻一名辽兵,不多时便能乱刀砍死一个。 天上,方才还晴空万展,现在却乌云滚滚,遮天蔽日,一时间,大雨倾盆,雷电交鸣。 程凛身处重围当中,左臂血流,滴滴答答。雨水砸到她身上脸上,却浇不灭她心头怒火,想要雁门关上下为你父帅陪葬?还是让你们罪恶的鲜血来为雁门关添上一点亮丽颜色吧! 刀出鞘,人傲立。 “雁门关大好男儿听着,尽屠辽狗!” “报!将军,来了一支队伍,看不清旗号!”   ☆、66|18.7.8 第六十六章左大将军驾到 “雁门关大好男儿听着,尽屠辽狗!”原本想要独自断后的镇北将军,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恨手下这群流氓大兵不听话,一方面又如此欣喜,这群儿郎铮铮铁骨,有的是血性。反正已经杀出来了,而且是碾压式的优势,来吧,兄弟们,让我们举刀迎来胜利的狂欢。 “报!将军,来了一支队伍,看不清旗号!”雁门关城头之上,有探兵冲到邱磊近前,低声禀报。这时候,能从关内赶过来的,应该不是附近城镇来支援的军队,就是京城来的援军,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辽兵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南门紧闭,问明情况再作打算。”邱磊也是怕了,辽军连驱使老百姓攻城这等下三滥的把戏都能用出来,真弄出点别的幺蛾子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 雨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砸在战斗中的双方将士身上、脸上,雨水混着血水,夹杂着汗水…… 这是一场痛快淋漓的歼灭战,这是一场以多胜少的碾压战。 雨过,天晴!空气中不见往日暴雨后清新的青草香,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雁门关,万岁!镇北将军,威武!”城上,城下,欢呼一片,沸腾一片,雁门关守住了,不仅仅守住了,还全歼敌军,手刃匪首!赢得霸气,胜得痛快万分,更是大周短短五十年历史上少有的大胜利! 没有俘虏,皆因镇北将军说过--“本将军没看见过有俘虏!本将军的战斗,也从来没有俘虏一说!”黑羽军的流氓大兵长记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法简直不要更麻利! “清扫战场,安顿兄弟亡灵。大队人马,随本将军归城!”程凛如是吩咐道。她自然知道,哪怕自己不说,雁门关的将士也会如此,可身在任上,岂能不说。 雁门关北门大开,高大而宽阔的城门,敞开了心扉,敞开了怀抱,来欢迎为“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城门正中,站着一位老将,甲胄在身,红色披风迎风飘扬,猎猎作响,未顶盔,头发花白,双眼炯炯有神,不是左大将军又是哪个? “哈哈哈,镇北将军英勇无敌,雁门关将士骁勇善战,左某代关内大周百姓,来迎接众位!”老将军声如洪钟,说话掷地有声。 “程某不才,哪敢当左大将军如此厚爱。”新出炉的镇北将军差点受宠若惊。不对,宠没享受到,光剩下惊了。怎么自己就出城打了个仗,左大将军都出现了!说好昨天他才出征的吧!左大将军难不成是飞过来的?程凛心中疑问一个接一个。 勤政殿外,景宗负手而立,望向北方。 “圣上,您这是想着左大将军是不是带着大军已经到雁门关了吧。”小邓子机灵,在边上伺候着,揣度圣心。 “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景宗浅笑,他今天刚刚糊弄了西夏人,卡住了对方的底线,既让他们不至于马上发狂联合北辽一起进攻,又没让他们得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党项人纵然不可信,可起码能缓上一缓,让他们不至于这么早早出兵。只要左大将军能在正面抵抗住辽军进攻,程凛在敌后实行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再加上自己派出的死士去行刺耶律,三管齐下。孤就不信,如此多手段还弄不死你耶律老匹夫的。 景宗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一个道理,鸡蛋不能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正奇之道,相辅相成,可谁也没说过奇之道只能用一个吧。 “圣上,小邓子心中一直藏了个疑问,总是想问不敢问。今儿个万岁爷您心情好,能不能让小邓子也明白明白,替您开心一下。”小邓子察言观色,觉得此刻主子心情出奇的好,故意卖蠢。 “讲!”确如小邓子所言,景宗今天心情分外舒畅。 “左大将军明明昨天才出征,怎么您就这么肯定今天这个时候他就能到雁门关呢?”小太监揣着明白装糊涂,几天以来,景宗难得展颜一笑,他得识趣,马屁一记,不着痕迹送了上去。 “哼,真正的左大将军当日就带着五万大军北上了,至于昨天的誓师北上,不过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为的是让党项人见识见识咱们大周的实力罢了。”景宗唇角微微翘起,轻声回应道。雁门关吃紧,那是大周的北大门。辽军南下,那里一日没有精兵强将镇守,孤心一日不宁。 “圣上真是远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小邓子恍然大悟,举了大拇哥赞道。 “皇兄,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守着下朝路等了许久。真是的!”宁国公主笑颜如花,款款而至。不用和西夏人联姻,自己的婚姻自己选择,小丫头现在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哦?宁国,你寻孤何事?难不成要孤现在就赐你一桩好姻缘?”景宗逗弄起自己小妹子,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程家少年郎翩翩身姿。 “哎呀,讨厌,皇兄羞羞羞!先给我找个皇嫂,再来调侃我吧。”宁国被笑,双颊绯红,眼珠一转,立马反攻回去。自家哥哥被张天师预言过,不到二十,不能碰女人。咳咳,怎么想都比自己苦哈哈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哦?话说上次有人与孤提过,曾家公子一表人才,勇猛过人,且有容人之量,实为额驸上上之选。”景宗蔫坏,随手把曾博彦曾大少牵出来遛遛。 “曾家公子,一表人才,且有容人之量?”宁国公主皱着眉头想了半响,突然怒道:“到底哪个浑说,曾大胖子,那是有容人之量嘛?那是有吃人的肚量吧!” “牛家公子也不错,年少有为,鲜衣怒马,傲气无边,放在家里看着也是极好的。”遛完曾小胖,牛卉又被拉出来陪着胖哥哥一起成了“乘龙快婿”的候选人。 “才不要他!俩只眼睛顶到天上去了!”牛卉傲气,在京城上层圈里不是秘密。小伙长得好,家世好,有不少家里有适龄的姑娘的官宦人家想与牛家结成亲家的。宁国公主心中另有他人,自然看不上牛卉之流。 “啊,孤知道了!能配上孤皇妹的,一定得是个力大无穷的英雄!”景宗故作醒悟状,眼睛弯弯,复又补刀道:“左力是不是?” “皇兄最坏了!不理你了!”宁国公主不开心,嘴巴撅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能栓俩头驴。 “宁国,不闹。那人去了北辽敌后,不知何日能归?”景宗声音低沉,叹道。说出此话,他尚能回味起当时俩人手掌接触的热度。沉默寡人的少年,看上去清清冷冷,可却能给人安心的感觉。程凛的傲气是浸没在骨子中的傲气,不浮夸,却真实。如果有可能,真不愿意让他手染鲜血,身负罪恶。 一声长叹,宁国公主怅然若失,只回应道:“皇兄,他已去了三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尚未,你也晓得。此去雁门关,纵使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亦要三天。他这个时候能到,就算是快的。”宁国心急,景宗又何不心急呢? “皇兄,你派他去降服黑羽军的人,就没想过万一不成呢?那群流氓大兵各个桀骜不驯,前科累累。正面冲突那人自是不怕,可万一他们给他阴招,冒坏点子怎么办?”宁国公主关心则乱,在景宗面前像眼前花一般来回来去走,晃得人眼晕。 “你以为那小子是正人君子?他的坏主意一点都不必曾家的胖公子少!”景宗抿起薄薄的嘴角,笑了起来。能想出挑拨离间,驱虎吞狼计的人要是正人君子,那天下……算了,不提,这小子坏不假,可真是坏到了孤的心坎中,坏得如此可爱。 景宗兄妹口中那人,现在正在雁门关中狼吞虎咽吃着东西。 “胖哥哥,你都吃六个白面馍了,你倒给我留点!”程凛手疾眼快,从曾小胖手中抢下最后一个白面馍,一口咬了下去。俩残疾人士都把胳膊挂在脖子上,单手比拼抢白面馍的速度,看着还挺像一对难兄难弟的。 “你吃,哥哥让着你!”曾小胖打个了嗝儿,满足的用剩下那只好手摸摸肚子,又灌了口热姜汤溜缝儿。 “左大将军来了,带来五万精兵强将,外加够十万大军使用的一个月的粮草。还有十五万大军在路上,往这里赶来!怎么看雁门关这里大概就算是守住了!”牛卉吃下最后一个白面馍,斜眼看看胖哥哥,嫌弃的扭过头去,冲着程凛道。 “不错,既然大将军已经来了。咱们还是实行原有计划吧!话说那一千御林军大概今天也能到了。准备一下,大后天出发吧。能早日解决才好!”程凛的脸沉了下来,辽人可恶,死有余辜! “嗯,的确!” “不过,在那之前,本将军可要好好和他们算上一笔账!”   ☆、67|第六十七章 新的征程(一) “不过,在那之前,本将军可要好好和他们算上一笔账!”程凛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斜眼往外看看黑羽军大兵处,颇有些腹黑意味。雁门关外,她要独自断后,但当曾小胖和牛卉冲出来救人的时候,若说心头没有一热的话,那绝对是蒙人的。伙伴们不离不弃,甘愿以身犯险,这是过名的交情。可再转念一想,那六百盾卫儿郎,md,都让你们回城了,你们这群祸害居然敢不听军令,几个意思! “兄弟们也是心急你嘛,来来来,降降火,先来杯茶,消消气!”曾小胖多精明,一眼就看出来程凛到底心里记得什么小黑帐。他一边说,一边亲手给程凛倒了一杯,狗腿到了极点。 “为将者,令行禁止。”牛卉嫌弃程凛火不够大,添油加醋。却不想想他自己也是祸殃子。 “去去去!少上眼药儿!”曾小胖冲着牛卉挤眉弄眼,示意身边这货儿闭嘴,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恩,这次就算了,毕竟……”程凛后半句说不出口,盾卫六百儿郎,只回来了四百多人,换句话说,有一百多条鲜活生命已经永远沉睡在了战场之上。 “不讲不开心的事情,咱们说说下一步怎么办?”牛卉长叹一声,转移话题,傲娇少年本非一点人/情/事理不懂。 “还能如何?先等御林军一千兄弟,再拉上黑羽军那一千多人,打散了,先混入北辽境内,找个地方汇合。在他们肚子里大闹一通,栽赃嫁祸给党项人。”曾小胖说到得意处,只觉自己是诸葛在世,孔明重生。 “粮草呢?地图呢?最后又如何脱身?”牛卉最看不得曾小胖这般嘴脸,当头棒喝,砸出三个无论如何都避之不开的问题。 “啊!”在世胖诸葛瞠目结舌,大胖手一捂脸,冥思苦想起来。狗头军师刚刚光痛快嘴皮子了,现在遇上真格的,简直想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再次吞回肚里。 “粮草问题其实好解决。”程凛捏捏头,掐着手指算算,道:“准备三五日的干粮,随身携带,轻装简行,化整为零。路上实在没的补充,就……干脆就地解决!” “好,就算粮食问题解决了,那地图呢?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与人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没地图,就和瞎了眼的苍蝇一般,万一一不小心,撞到人家陷阱里,不就瞎了。”牛卉继续设问,他并非有意泼冷水,而是深入敌后,要先有个预想,把困难都摆着眼前,先想好如何解决再说。 “咱们没有,但是,左大将军一定有!”程凛笑了起来,一改清冷表现,露出小白牙八颗半。 “嗯?你怎么知道的?”曾小胖好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他不知,连忙不耻下问。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敌人!因为他无时无刻都在研究你!”程凛嘴角含笑,轻描淡写道,眼睛“不经意间”往窗外瞟去。 “哈哈哈,镇北将军真是厉害!难怪圣上对你赞不绝口,青眼有加!”声似洪钟,左大将军推门而入,毫不客气,直接自己给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小年轻们身畔。不等程凛给他端茶倒水,老将军自斟自饮,先灌下俩杯浓茶,才道:“渴死老夫了。” “老将军此来,定是要对晚辈们教诲,我等洗耳恭听!”人家能豪爽,可咱们辈分小,不能失了礼数,程凛起身冲着老将军一拱手。 “不愧是老程家的种儿,好儿郎!”左大将军唏嘘不已,十五年前,他为主帅,手下的将军们可不正是眼前三个娃娃儿的父一辈嘛。想起长平战役,老程家满门马革裹尸还,左大将军就后悔,甚是自责不已。当年,要是早一步就好了,程家也不至于门庭凋落到如今这程度。 “大将军此来……”曾小胖说话说一半,留一半,静静等着老将军接茬儿。 “探伤!顺便问问你们打算。”左大将军说得直白,慰问伤员来了,还是空手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催促程凛三人上路。景宗的计划,大将军知之甚详,甚至他行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匆匆赶过来,一来是怕雁门关失守,二来,便是催促程凛三人带兵早些上路。景宗想要速战速决的心简直太迫切了。目前的大周禁受不住长时间的战争,更不敢俩线作战。形势所逼,情非得已。 “大将军刚刚大概也听到了,不知……”程凛微微笑,道:“可愿意赠我等一份北辽军事地图。”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精明。老夫手里的的确确是有一份,不过是十五年前,与辽狗战斗,缴获的战利品!本想留着镇宅,既然你们需要,老夫自当割爱。”大将军思索一下,又道:“只是年代久了,怕是不准确。” “无妨,总比俩眼一抹黑强!”程凛见老将军茶杯又空,赶紧帮忙续上水,连道无妨。有就比没有强,就算是现在新绘制的,能精确到哪去? “至于你们之前说的脱身问题,老夫已经替你们想好了。”老将军拿手蘸了茶水,直接在八仙桌上画了起来,边画边解释:“这是燕云九郡,这里呢,是耶律的老窝。不过现在嘛,老匹夫御驾亲征,南下攻城。相对来讲,他这都城就防御空虚。自然,老夫不是让你们去打那里。看这!”他画出个半圆月的地方,指着内凹的地方道:“燕云湾,连内海。辽兵虽然是旱鸭子,可有海口的地方,还是造了些船的。虽不如我大周船高,载重大。可夺下三俩只也能从海上归来的,不过半月海路而已。再看这边,通商古道,直通西夏,实在不成,让弟兄们化整为零,取到西夏,绕远路回大周亦可行!” 三言俩语,左大将军便替众人做出规划。他半生戎马生涯,做梦都能梦见自己打到北辽,开疆拓土。 “凛多谢大将军教诲!”程凛实心实意道谢。三个臭皮匠凑一起都没琢磨出个名堂来,不愧姜是老的辣,人家大将军字字珠玑,分析得头头是道,已将自己三人最为头疼的问题解决掉了。 “不必客气!真说要谢,当是老夫谢谢你们!在老夫赶到之前,不光守住了雁门关,还大获全胜!邱将军已经将这俩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深入敌后三个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左大将军也不多做停留,只道:“圣上给你的一千御林军不久前已经到了,现在城南休整,你有空儿便去吧。你们这伤不要紧吧?” “皮外伤,无妨!”程凛答得轻描淡写,仿佛被一箭贯穿的伤其实不过是擦破点儿皮儿的小伤而已。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了,自然要先去认认手下。 望望外面天色,日落之时,万幸白天已经休息了几个时辰,精神头尚饱满,程凛三人骑马飞驰,匆匆赶往御林军所在。只是他们失策,低估了流氓大兵们惹祸的能力。 没等到御林军所在,就见黑羽军的流氓大兵约莫三四百人围在御林军暂时驻扎的军营外面,正与御林军的兄弟们对峙,泾渭分明,都摞胳膊挽袖子,叉着腰叫骂。 “御林军了不起是不是?刚到了雁门关就敢这般耀武扬威!真是佩服啊佩服!” “咱们兄弟好心好意给你们送供给,怎么着?看不起窝窝头贴饼子是不是?你们这群少爷兵!” “知不知道粮食多珍贵!” …… “傲气个什么?爷们在雁门关外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藏着躲着?” …… 流氓大兵的话越来越难听,可就是没人上前如何如何外面北辽虎视眈眈,他们才不肯自己打自己人,让辽狗占了便宜! “住口!到底怎么回事?”程凛勒马,站在整个队伍后面,冷冷出声。 “小兔崽子们,你们够了!有劲儿没地方使去是不是?有本事给老子打辽狗去!”曾小胖翻身下马,挂着伤胳膊,用好手去拍流氓大兵的肩膀。 别看才相处俩天,可大家一起战斗过,一起打过仗,经历过生死,流氓大兵们见了胖子等人还挺亲切,倒有一种老子这边来增援的错觉。 “右先锋,您可来了!镇北将军,您怎么也来了?快给咱们兄弟们评评理!”带头的正是熊逼孩子阿牛,身上缠得和个木乃伊似的,都没拦着这货儿出来蹦跶。 “末将左力,见过镇北将军!”御林军军营之中,主将得了消息,赶了出来。 程凛一看,这不是当时非要在力量上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左力吗?话说这孩子不好好在京城当中享福,怎么跑来前线了?这是要跟着自己“大闹天宫”的节奏? “原来是左将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68|第六十八章 新的征程(二) “原来是左将军!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凛见了来人,如是问道。左力之前挂了个闲职武散官,现在却带着御林军跑来,该不会是耐不住寂寞空虚冷,又找景宗自荐来着吧?熊孩子程凛对当初非要和自己比举鼎的左大力士印象相当深刻,只不过那段记忆不大好而已。 “程将军,末将左力,特带一千御林军儿郎前来,随时听候差遣!”左力一本正经,抱拳躬身,给足了新上官面子,可关于目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分没提。 “都散了吧!散了,散了!北辽大军压境,以后大家都是一锅里捞食吃的兄弟,有什么恩恩怨怨的,等辽狗打走再说!”曾小胖挥着大胖手,想暂时遣散了流氓大兵,息事宁人了事。北门外那么多辽军在,自己人就在家里掐架,什么事儿啊! “曾将军,他们瞧不起人,咱们兄弟什么都吃,就是吃不了亏!这群老爷兵,抱怨完驻地,抱怨伙食,甚至……”阿牛带着着一身伤,说到最后咬牙切齿,嘶哑着嗓子咆哮。 “有事说事,别墨迹!甚至什么?”程凛急了,她正愁到底怎么怎么才能把这俩伙儿人整合到一起呢。原本以为景宗给自己配备一千御林军是给自己撑腰用的,好歹到时候手下能有一半人听话。可现在看来,光和稀泥不成,索性一记猛药下/下去,能为我所用者,深入敌后;不能为我所用者,给大将军留下充家底吧。否则矛盾压着压着,就成了隐患,万一在险境之中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群老爷兵说跟什么镇北将军!他那弱鸡模样,哪里及得上他们左将军!”阿牛说到此处,双目圆睁,狠狠盯着左力身后的亲兵。 “程将军,我家手下不知将军厉害,满嘴胡言,末将已经训斥他了。莫要伤了同袍和气!”猛汉左力轻猫淡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明明前一阵还直爽的汉子,现在说起话来圆滑不已。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左力,你这是自允手下都是你的亲信,想把姑奶奶架空的节奏?你手下!那都是姑奶奶的班底成不成?程凛面沉似水,夺/权,这是任何一名将军都不能忍的事儿! “姓左的,你什么意思?圣上把御林军这些兄弟拔给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轮到下官来对上官品头论足?什么你手下?那是圣上派来给程将军的!”牛卉自幼随着老爹在军营中待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左力这表现出来的,是要单独扯旗,拉山头的意思。 “哼!左力,你殿前比试输给我家程老弟,现在又来这套!”曾小胖一听也怒了,上前俩步,冲到左力近前,仰着脖子,挺起胸脯要干架。 “圣上亲赐镇北将军在此,传我令,御林军全体进演武场,黑羽军全体亦然。片刻之后,没出现在演武场者,杖二十!求情者,翻倍打!”程凛眼帘低垂,语调平静,说罢,不理众人反应,飞身上马,催马前行,直奔演武场--流氓大兵的大本营。 “哼,一会儿再收拾你!”曾小胖见程凛下令,甩了狠话,上马去追程凛。牛卉冲着左力一指,勾勾手指,又作了个大拇哥朝下的手势才纵马离去。 “左大人,怎么办?”左力身后亲兵低声问道。 “传令,去演武场。”猛汉左力没想明白程凛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前几日与景宗自荐,要跟着程凛去驻守雁门关。为的是御前殿试的一口气。姓程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力气大一些,凭什么他能上战场得军功,左某不成?一句话,左力……不服! “阿牛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给镇北将军长脸去!通知黑羽军其他兄弟,拿出精气神,回演武场。”旁人服不服程凛阿牛不知道,他对新任镇北将军已经心服口服,这样的人值得信赖,值得跟随。 演武场。 黑羽军,黑衣黑甲,手持长/枪,背/背雁翎刀,方阵列得整整齐齐,威风凛凛,神气十足,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刚经历过一夜战斗的队伍。 御林军,白衣银甲,配腰刀,横眉冷对,训练有素。 “程某得圣上信赖,钦点镇北将军。”程凛环顾四视,最后眼光落在左力身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今日,给你们个机会!哪个有信心?自信才学武功比得过程某者,尽管来战!只要能胜程某者,在下甘心退让,从此俯首听命!” 此番话语说完,程凛站如松,少年背脊挺得笔直,纵然左臂受伤,也挡不住少年豪情万丈,光芒四射。 “末将左力,本有心一战!只是,末将不想占程将军便宜。”左力拿眼角撇了撇程凛左手,目露不屑,大老粗不会别的,激将法用得极好。猛汉心道:程家小子,你倒真敢大言不惭,下马威是不是?要是这次被你震慑住了,本将军再想架空你,你是不是就该直接军法处置了? “左力,你今日不战,以后更没赢的机会!本将军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单手要是收拾不了你,本将军一样对你俯首称臣,绝无二心!”程凛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今天本来就是要立威,要恩威并施,去粗取精来的。这点小场面要是都hold不住,真到了北辽境内,岂不是更抓瞎。 “此话当真?”左力呼吸声都粗了,兵权谁不想要。虽然现在说得儿戏,可三军阵前,君无戏言。 “千真万确!程某出言,一言九鼎!”就是要收拾刺头,收拾完了,刺头比谁都好用。看看现在牛家小哥就知道了。程凛单手三指立,过头顶,郑重其事。 “哈哈,好。左某今日来挑战镇北将军。若是输了,左某愿为程将军鞍前马后,尽心尽力,誓死追随!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若是程将军输了,可别忘了今天所言,对末将俯首陈臣,绝无二心。”左力不信自己会输,尤其对手还是个伤员的情况下。 “请!在下空手,领教左将军高招!”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程凛懒得多说话,一句话,杀鸡儆猴,打服了丫的算! “好,程将军空手,末将亦空手,定不会让程将军伤上加伤!”左力绵里藏针,话里藏刀,暗示简直不要再明显--“老子会手下留情的。” “杀!”话未尽,左大力士抢先发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程凛面前,炮拳之当头炮,右拳收于腰间,借助腰力,拳沉力猛,直击程凛面门。 程凛轻轻巧巧矮身躲过,走位风骚,滑似泥鳅,转到左力身后,右手探出,一把抓了左力后腰紫金带,膝盖前顶,去磕左力腿窝。 左力一拳打空,用力过猛,借着惯性本就要往前倾,又被程凛一个膝撞,右腿腿弯处不由自主往下一曲,跪了下去。大个子战斗经验丰富,暗道不好,双手一撑地,右腿膝盖跪地为支点,左腿牟足劲儿往后上方一蹬,兔子搏鹰。 程凛左臂有伤,没办法阻拦,干脆松了右手,往右后斜退一步,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左力摆脱了程凛控制之后,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一旁,才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嗷嗷怪叫冲向程凛,双方又战到一处。 “好,左将军厉害!对对,攻他左边!” “左边!哎呀,左边!趁他病,要他命!” “打!使劲儿打!哎哎哎,可惜可惜,又被躲过去了!” …… “镇北将军,打他,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好不要脸,欺负我家将军左臂有伤是不是?” “踹得好!镇北将军,威武!” …… 军营之中,士卒们大都喜欢角斗。之前左力能收复御林军这些人,第一靠是武力震慑,第二靠的就是姓得好。左姓在大周境内算是稀少姓氏,一说姓左,十有八/九就大将军家族里的人,任谁都需给上三分薄面。 御林军心中,左力勇冠三军,又是名门之后,为人仗义,自然是盼他掌权,口口声声都是为他加油叫好。 流氓大兵这边随与程凛认识不过俩天,却是一起战斗一起杀人的情分。军人都愿追随强者,流氓大兵再流氓,可骨子里军人追随强者的本性没改。早在程凛单枪匹马要为六百黑羽军盾卫断后之时,这群不怕天塌地陷的兵油子心中就认可了这位主将。 俩边士兵喊得热火朝天,场中俩位打得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左力主攻,步步紧逼,拳打连环,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连环拳,拳拳不离程凛左侧,防御较弱的地方。程凛主退,退而不乱,步履清晰,好似闲庭信步,又似偏偏蝴蝶花中飞舞,每次都恰到好处躲开左力的拳头。 “哎哎,牛老弟,你懂的多,你看看,咱程老弟没问题吧。”双目圆睁,曾小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场中,拿好胳膊捅捅牛卉问道。胖哥哥打架,纯属自学成才,练斧子一共就四记绝招来回用的主儿。他现在不能上场,暗中替兄弟捏了一把汗,那只好手都不敢摊开,湿漉漉全是冷汗。 “大概,应该是没问题吧。”牛卉迟疑一下,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最后只道:“程将军连汗都没出……” “八!” “九!” …… “十!走起!”   ☆、69|第六十九章 新的征程(三) “十!走起!”负伤少年喊到“十”的时候,声音突然上扬,“走起”二字话音未落,天山折梅手施展开来。左手不能用,没关系,单手足矣。不过一介莽夫,唯独力大而已。 恰逢左力一拳用老,正待收拳,却发现自己的左腕被程凛用诡异手法扣住命门要害。人家只用右手三指用力一按,自己整个身体都酸麻不已,半分力道提不起来,随即腿一软,单膝跪到在地。 “怎么会?我不服!”左力声嘶力竭的喊道:“程凛,你用这等招数,非大丈夫也!” “不服?”程凛唇角挑了起来,撇了撇,嘲讽道:“好!本将军放了你,再来!”打,就要把对方彻底打服了。古有诸葛亮七擒孟获,今天姑奶奶大不了就七打左力! “姓左的,枉费你姓了这么好的姓氏,真给大将军丢人,给左家丢脸。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这么狡辩,哼哼!”曾小胖挂着伤胳膊,跳着脚叫骂起来:“我呸!老子顶看不起你这样的!” 傲娇少年牛卉没说话,却把鄙视眼神免费送给左大力士。曾小胖之言,深得其心,说出了他的心声。 “咱们左将军不是说力能扛鼎,为我大周第二力士吗?怎么?”御林军中有人话未说完,便被同伴按住。 “嘘!我似乎好像记起来了,咱大周还有个单手举鼎的力士,姓什么来着,陈?还是成?还是……不对不对,小程将军太瘦小了,怎么看都不像,一定是我多想……” 他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那边黑羽军炸开了锅。 “啊哈,老爷兵,老爷将军,真是什么人溜什么鸟,什么兵配什么将。输不起别玩啊!” “输了就是输了,还带这样?简直就不是个带把儿的!丢人!还不如咱们爷们!” …… “刚才是本将军疏忽大意才中了你的道儿!再来!这次咱们比兵器!”左力脸红了,红到了耳朵根,幸好他人高马大长得黑,才没让人察觉出他的窘态来。人高马大的力士哥有自己的想法,刚才拳脚上没赢了程凛,对方那手指头都和铁箍一般,搭上自己命脉,自己浑身上下就使不出劲儿来,实在是奇怪诡异。这次上家伙,只要不让对方近身,就不会被他手掌搭上,自然便不会中招。 他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却不肯就此认输。刚刚自己明明是压着文弱书生般的伤残少年打的,怎么就突然之间被逆袭了呢?不服!就是不服! “好!左将军请先!兵器任选,程某依旧空手!”程凛打定主意要收拾刺头,做足姿态,伸出完好的右手,冲着左力一勾,天山折梅手起手式摆出来,平静中露出骨子中掩饰不去的酷霸狂拽。睡不着觉就有人送枕头,程凛正愁找不着一只有分量的猴子杀给鸡/们看呢。左大力士上赶着跳出来,简直不要太贴心。 “来人!把本将军的掩月刀拿来!”左力士不理众人议论纷纷,大声喊道。 御林军中俩兵卒闻言出列,不多时,俩壮小伙合力抬来一把长约二米七八的长刀,刀头阔且长,类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天不热,可俩小伙额头见汗,可见这家伙有多沉重,刀的主人臂力有多强。 “程将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左某掌中有刀,不伤手无寸铁之人!”脚尖一挑,重逾百斤的掩月刀被左力轻松挑起,飞到空中,左力右手高举,一把握住刀身,耍了几下,才将刀杆往地上一戳,“婉言”劝道。 他这俩下耍得虎虎生风,足见真功夫,引得御林军众人叫好不已。反观黑羽军的流氓大兵们,一个个不为所动,歪头的歪头,撇嘴的撇嘴,不吃左力士这套。 “程某……”左臂负伤的少年眼帘一抬,抬头挺胸,傲然道:“一言九鼎,从无戏言一说!空手便是空手!” “承让!杀!”程凛这么作,左力喜不自胜,不再谦让,双手一握刀杆,整个人顿显不同。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左力使出浑身解数,把掌中长刀舞出了花,刀刀致命,变招极快,什么点到为止,什么不能伤人,通通忘到爪哇国去。 进攻,进攻,进攻!左力性子急,从小到大,仗着力大,向来自视甚高。可现在接二连三被眼前的瘦弱小子打败,左力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与技巧。 掩月刀太长,左力又攻得紧,一时之间,倒真弄得程凛手忙脚乱,不得不展开古墓轻功,一串漂亮的小跟头,往后翻去,动作飘逸,虽未还手,却比步步紧逼的左力显得潇洒多了。 “好!镇北将军厉害!” “什么?还是我们左将军厉害!没看你们镇北将军都没还手之力了吗?哈哈哈!” …… 程凛稳稳落地,脚下正是沙土所在,松软异常。熊逼孩子没多想,左脚一踢,一捧沙子迎着左力面门攘了过去。虽然有点下三滥的感脚,却意外受流氓大兵的欢迎,越发从心底认可新上司起来。 “呸呸呸!”左力迷了眼,还吃了满口沙,呸了俩下,才把口中沙土吐干净。在这期间,他目不能视物,长刀挥舞,把自己护在当中,刀舞得风雨不透,疾/风/骤/雨般,生怕程凛乘虚而入。 “姓程的,你使出这般下作手段,便是赢了左某,左某也不服!”左力自觉被程凛阴了,莽撞劲儿上来了。却不知程凛只是绕到他后面,负手而立,看他如同在看跳梁小丑。 几息后,左力勉强睁开眼睛,手中刀势一缓。哪成想之前都没什么事情,现在睁了眼睛,左大力士却觉手中一轻。眨巴眨巴眼,连败俩场的左将军便见程凛笑呵呵,单手提着自己的长刀。 “左将军,承让了,这次可服?”程凛最好在人家伤口上撒了那么俩把细细白盐花。如今这年头,像左力这么结实又执着的示范猴子可不好找! “这等手段,哼,便是胜利了,又有何荣耀可言?左某不服!”力士哥偏了偏头,略心虚,没敢看御林军的同袍。 “输了就是输了,羞不羞?” “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不论是上流,还是下/流,能赢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不是嘛,就他这少爷将军样,怕是真遇上辽兵,就萎/了吧。” “没错,语言都不通,谁给你不服的机会?” …… “哦?”程凛故意拉长了声调,二话不说,直接把对手的掩月刀扔了过去,随后又道:“凡事,事不过三!程某的耐心,也只剩下最后一次!左将军,好自为之。” “咱将军这刀好歹也有一百多斤,那个小白脸一样的镇北将军竟然单手就给扔回来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等等,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宫里传成霸王在世,单手举鼎的,似乎,好像叫程凛吧!” “啊!那咱们将军……” “小子,你少瞧不起人!左某就是不服!除非你再打败我一次!”左力气得肺都快炸了。听着明明已经被自己驯服的御林军战士在那里指指点点,怀疑自己,左力在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 “姓左的,你少做梦了!老实说,我要是你,接二连三的被人打败,干脆就汉子点,立马认输,愿赌服输!老子还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看看你现在,和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曾小胖的嘴没把门的,想什么说什么,先痛快痛快嘴皮子再说,顶上左力几句才开心。 “左将军不必理会旁人所言,程某只问一句,你服还是不服?”为了系统任务,为了自己能顺利出征,为了将来还能把这些兄弟们带回来,程凛现在就是要把左力这头倔牛给降服了。 “不服!”左力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花,程凛已经欺身而上,单手一提他腰带,脸色涨红,竟把人高马大的左将军一下甩了起来,远远扔了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飘逸万分。电光火石之间,高下立判! 程凛这力道太猛,足足把左力扔出了三四十米,直接扔进了御林军队列之中,撞到了一片人才真真正正停了下来。熊逼孩子没舍得把自己未来手下真伤了,手底下有分寸。 三战,三负。加上之前力量的比拼,殿前笔试,那就是五战,五败…… 左力爬了起来,老脸红红,自己觉得浑身上下臊得慌,恨不得赶紧在地上找到缝儿,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今天,这人丢大发了。 “末将……”左力要脸,重誓言,到了这份上,干脆至极,直接冲了程凛跪了,五体投地,口称:“从今之后,左力甘愿听从将军差遣,刀山火海,莫无不从!左力,服了,心服口服!再无怨念!” “好!今日左将军就是我程凛的兄弟。”熊逼孩子傲视全场,大声宣布:“程某为新任镇北将军,哪个不服?尽管来战!” 半响,无人应答。 “镇北将军,威武!威武!威武!”黑羽军中,忽而有人高喊起来,渐渐的,一传十,十而百,百而千!整个演武场全是铁血男儿高声呼喊声,响彻天地。 “静静!今天,程某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先与众位说一说。”   ☆、70|第七十章 新的征程(四) “静静!今天,程某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先与众位说一说。”程凛一举手,神态中带了威严,声音朗朗。 场中瞬间肃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有仰慕,有钦佩,有质疑,甚至还有些恐惧与后怕。后几种情绪在御林军士卒身上呈现的更多,毕竟之前他们站错了队,还讽刺过自己的上官,生怕日后程凛给他们穿小鞋。 “不瞒诸位,程某在雁门关不会久留。马上要去做更危险,更刺激的事儿,办得好了,可保大周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太平。现在程某只想问诸位一句,可愿与程某同甘苦,共富贵?”潜入北辽西夏制造事端,任务机密,行事危险,说白了,那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二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万一有人当了逃兵被北辽或者西夏的人知道了,事态败露的后果太过严重。现在,需要的是……死士,抱着必死之心的真正斗士。 场中静悄悄,二千多双眼睛关注着,只待程凛继续。 “不愿程凛为上官者,可留在此处,与左大将军一起,镇守雁门关,抗击辽兵,保家卫国。愿与程某同生共死,入虎穴,冒奇险,回来荣华富贵,加官进爵,惠及后人者。站到程某身后,从此以后,便是程某的异性兄弟。”负伤少年说话没有慷慨激昂,平静中带了坚定。可他之前所言所行,皆是一言九鼎,说话算话的姿态,由不得众人不信。这少年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便这是前面很多事件铺垫,到最后所形成的水到渠成的效果。 “末将左力甘愿追随将军,刀山火海,粉身碎骨,绝不食言!”第一个站到程凛身后的,不是曾小胖,不是牛卉,是刚刚被打败的左力。猛汉好强,可猛汉亦有信用。说服了,就是真心服了,不反悔。不问程凛究竟要做什么,不计较自己最后是不是能活着回来,去共享什么所谓荣华富贵,惠及后人。所说身份地位,他不用做什么,生于左家,这些都是唾手可得之物。武人有血性,更有武人自己所要坚持的骄傲。 “好,说得好!曾博彦原来就是你兄弟,曾近是,现在是,将来更是!雁门关右先锋甘愿追随将军,艰难险阻,不!离!不!弃!”胖子惯会烘托气氛,一番话说得英雄气概,坦坦荡荡,出自肺腑。一番话毕,胖哥哥曾博彦坚定的站到程凛右侧。 “牛某之前从未服人,可遇上将军,牛某真心佩服!将军曾为我同窗,现在为我同袍,将来为我兄弟!末将雁门关左先锋牛卉,甘愿追随程将军,生死相随,同生死,共富贵!”傲娇少年豪气冲天,一步跨出,站到程凛左侧,傲视全场。 “程将军俩日前,雁门关外独斩百余辽狗!昨夜箭毙敌酋!今早枪挑敌首!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这等英雄,咱们兄弟不追随还要追随谁?阿牛愿追随镇北将军!”阿牛一声起,傻大个从前天晚上就知道身体单薄的少年将军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能在身处险境的时候,还护着手下的将军,如果遇上,除了肝脑涂地追随,还用说别的嘛? “将军待我等如手足,我等愿追随将军!”黑羽军千余人,呼声震天,无一人退出,无一人沉默,高举长/枪,振臂而呼,动作整齐,归到程凛身后。 御林军的士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场景,内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不是说小程将军才到这里俩天,根基不牢吗?不是说小程将军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吗?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这种号召力,只在那些杀伐果断的沙场将军身上见过!难道他就是传说中,天生为战争生存的人! “程将军曾力扛西夏第一勇士,勇不可挡!能成为我等将领,亦是兄弟们的荣耀!我等愿追随程将军左右!”御林军中站在后面的士卒突然有二百多人高呼着走了出来,挺着胸脯,站到程凛身后。景宗怎么会没考虑心腹问题?这一千御林军中混了一部分人,正是当初和姜教头一起,去坑西夏人的班底。 这些人是如此可爱,程凛当初没独霸功劳,景宗的赏赐摊到了每位出力的士卒身上。上官不贪功,又有能力,最最关键人家还是景宗眼中的红人。咳咳,听姜教头说,人家极有可能还是宁国公主的爱慕对象。跟着这样的人前途大大的!别说有危险,九死一生这类废话!当兵护国,真到了国难当前,哪里不危险? 留下来镇守雁门关,刀枪无眼,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同样是保家卫国,九死一生,何不追随程凛这样的上司? 御林军中有人喊着口号去追随程凛,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忽而有人喊道:“单手举鼎,力撼天地,那位将军……” “不错,正是你们眼前的程凛程将军!你们这群混球,老子都过来了,你们tm再不过来,是不是让老子过去踹人?混球们,都给老子滚过来!”左力突然出声,他之前是想打败程凛,一雪前耻,可武人的骄傲却让他说不了谎,况且,现在自己都发誓追随人家,必须摇旗呐喊,出工出力。 “镇北将军威武!” “我等愿追随镇北将军!” “同生死,共富贵!” ……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呼喊的热浪中,程凛双目微合,享受着…… “好,从今往后,大家皆为同袍兄弟!同生死,共富贵!”程凛的宣言清冷,却给人真实与安心。 好容易等呼声渐渐停下来,程凛环视全场,随后缓缓道:“程某所做之事,随时可能丧命,现在退出,还有机会!最后一次!错失此次机会,哪个还敢提出来?莫怪程某翻脸不认人!” “程将军,俺上你这条贼船啦,怎么都不下去!这时候还说这话,瞧不起咱们兄弟是不是?”阿牛这糙人,胡乱用词,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曾小胖暗中拉拉程凛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讲,生怕有人真退出。程凛不理,总要给这些兄弟一个选择的机会。在不知道做什么的情况下,还能信赖自己的,不离不弃的,才是真正忠心者,真正的兄弟。要是有人现在退出了,起码还能做朋友,可要是以后再说,别怪姑奶奶心黑手辣。行动之所以称之为秘密,便是参与行动者,在路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程将军放心,咱们兄弟都是汉子,办不出发誓效忠,还临阵逃脱的事来。”阿牛把胸脯拍得山响,嗷嗷嚎得最厉害。 黑羽军都是流氓大兵,脾气中天然带了冒险倾向。现在出去要做的事儿越危险,意味着将来事成,得到的回馈越丰厚。御林军那帮率先站出来的姜教头班底不遗余力的给程凛搞宣传,这个上司不贪功,这个上司有人脉…… 约莫又等了片刻时间,最终也没人退出。 “既然如此,后日,日落黄昏时分,全部再次集合,出征!”程凛望望北方,如是道。 临时指挥处,大户宅中,用过晚饭的雁门关上层碰了个头。 “程将军厉害,一天一夜当中,辽狗的父子兵让你弄死你一对,真是可喜可贺!”左大将军开心,今日雁门关自他接手之后,辽兵并未发动进攻。不光如此,那边还在挂了白,似乎有收拾收拾,固守的架势。再联想前因后果,才有左大将军这番推断。 “哪里哪里,全靠将士浴血奋战,圣上洪福齐天。”程凛谦虚,尤其在前辈高人眼前,更是如此。左大将军身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更要紧的是人家真真正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英元老。 “今天找大家过来,本帅是想发动一次夜袭!”老将军哈哈一笑,手蘸茶水,开始往桌上画起来。他糙人一个,往日里写字有幕僚军师之流,自己用不了毛笔,最好拿手指头蘸水画草图,分析军情局势,以此调兵遣将。 程凛欲言又止,却被老帅看了出来。左大将军摆摆手,只道:“无妨,你且听我慢慢讲。你的事,本帅知道。” 邱磊闻言,眨巴眨巴眼,在程凛与大将军身上转来转去,看着俩人打哑谜。前任流氓头子好奇心爆棚。 “辽军今日连丧俩名重要将领,士气大跌,可目前还井井有序,大概军中还有人能主持大局。可他既不发动进攻,也不撤兵!大概是耶律御驾亲征,所以……” “对方不敢撤!又不肯在自家可汗到来之前进攻,所以,他们只能固守,等待大军到!”程凛接茬道。 “不错!老夫多年不出征,他们就忘了老夫可不是个守城将军!”大将军“啪”的拍了下桌子,须发皆张,声似洪钟:“真当本帅老了就会当缩头乌龟不成!” “那我们?”邱磊接茬儿问,他没搞明白大将军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今晚能整装出发?”没理邱磊,大将军直接问程凛。 “行!大将军要借机?”程凛正愁自己到时候怎么混出去呢?外面辽军包围,又没小路或是地道可以通往北方。 “不错,而且不仅如此,本帅还要咬下他们一块肉!左某人从没吃过亏,向来恩怨分明,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71|第七十一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一) “不错,而且不仅如此,本帅还要咬下他们一块肉!左某人从没吃过亏,向来恩怨分明,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老将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右手往回一收,拳头攥得紧紧的,充满了力量感。姜是老的辣,谁敢妄图欺负大周,先要问问老头的拳头答应不答应! “我等皆听命行程,请大元帅下令!” 夜深人静。 辽营灯火通明,挂了白,一日之内,连失俩员将军,对他们来讲,打击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帅账中,一群武将吵来吵去,唧唧歪歪,讨论了一天了都没讨论出个正经的章程来。 “哲将军已死,少将军也被周军杀了!真是我大辽开国以来的奇耻大辱,咱们怎么能善罢甘休?照我说,趁着周朝大军未至,再攻一次城,总要在天可汗来之前,做出几分成绩来!”北辽国内分部落,不同部落的人,发型服饰有所不用。现在说话的大汉,一脸横肉,凶神恶煞般,前面毛寸,后面留了单辫,细细长长,垂在脑后。 “哼!攻城?谁去攻?怎么攻?之前哲将军的埋了多年的棋子都曝光了,最后呢,功亏一篑!现在大周这些懦弱的南人加固了城墙,增加了檑木滚石。再加上雁门关本来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要我草原多少勇士的鲜血才能攻上城头?”反对者瘦小精干,一拍大腿,别过头去,不想再多言。 “难道静等天可汗来了再做决断?”有位秃将军摸着光溜溜像鸡蛋一样的脑袋愁道,从心底讲,他是万分不愿这样。 “等天可汗来主持大局?天可汗见雁门关迟迟未能攻下,不仅没攻下来,反而损兵折将,只怕要割了咱们脑袋祭旗!”近年来,耶律可汗随着年纪日益衰老,脾气越变越大,越来越暴躁。故而才有此一说! “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你们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咱们草原上的勇士难道就只能干等,耗着粮草供给不成?”最早说话的大汉呼噜着头上毛寸,说到最后,急得直抓头。 “咱们打草谷收集上来的粮草,以及之前攻克雁北俩镇抢来的粮食,大概不够咱们这些兵马七日之需。”管粮草的小官绷着脸说道。原本以为哲将军安排好了一切,他们轻装简行,为的就是要在大周反应过来之前,攻克雁门关。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卡到这么个当不当正不正的尴尬位置。 “真晦气,出师不利!”毛寸细辫呸了一声,骂道。 三军不可一日无帅! 辽军最高指挥者哲将军父子过去之后,剩下的将领级别相近,谁都不服谁,仗着手中有兵,各个自以为是。一天时间,光知道吵吵吵,谁都说服不了谁,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提出来,只能这样固守军营耗着。原先哲将军父子在的时候,还能勉强将他们拧成一股绳。可现在…… “对了,今晚该谁值守?可别屋漏偏逢连夜雨,让弱周的人钻了空子!”毛寸细辫的壮汉环视一周,问道。 “不能。和弱周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除了左老头,哪个弱周的兵头子敢随便搞夜袭。放心,没事!”秃将军摆摆手,浑不在乎。要是左老头在雁门关,之前的仗打的就不是攻城战。左老头最喜欢硬碰硬,兵对兵,将对将,打硬仗! “别小瞧弱周的人!哲将军就是小瞧了弱周……”瘦小汉子眉头紧皱,正要劝同袍为今之计当团结一心方为上策。 “不好啦!周军进攻啦!” “快去报与将军们得知!” …… “杀啊!” “驾!驾驾!杀!” …… 锣鼓齐鸣,警钟敲响,呼喊声嘈嘈杂杂,辽语,汉语,马的嘶鸣声,交织着,乱成片,传到帅账之中。 “走!出去看看!”毛寸细辫虽然压不住旁人,可拳头大,身量壮,说出的话还有人愿意听。他边说话,边抓起头盔就往脑袋上扣,临出门之前,还抓起自己的双枪,往后腰上一别。 几个辽军高层头头才一出帅帐,见周围士卒都刚从帐篷里出来,慌慌忙忙,显然是刚听了警钟,才从床上蹿出来的。 “报!将军,大事不好!周军!周军……”那人话未说完,就被毛寸细辫一脚踹到一边去了。 “滚!轮到你来报告,人家周军都要杀到军帐门前了!拒马桩怎么没立起来?绊马索呢?也没放吗!你们这群废物,饭桶!”毛寸细辫眼尖,没等那人说话,就已经看到周军黑压压一片骑兵冲锋,气势汹汹来到自家门前。原本应该设在军营外面的拒马桩,绊马索显然根本就没设,人家长驱直入,连一点点阻碍都没有。 天无云,月皎洁。 月光明亮,周军骑兵的雁翎刀阴森森,泛着寒气,借着惯性,仗着骑兵的优势,肆意的挥刀霍霍,追逐着刚刚从睡梦中爬起来的大辽勇士。 “不要慌!都给我往帅账这边聚拢,盾卫结阵,挡上一阵!弓箭手轮流射!勇士们,举起刀来,随时准备反攻!”毛寸细辫扯破了喉咙,喊了起来。 他身畔俩名同袍现在也顾不上要争权,敌人都攻上门来了,想方设法先自救再反攻才是上策。否则,命都没了,还要权力有个屁用! “听见没有!老子麾下的兄弟,先结盾阵,防住了!大辽的勇士们,趁机砍马腿!弱周这是看咱们没肉吃了,非要请咱们吃加餐!”秃将军一咬牙,把自己的手下兵丁都聚到一起,盾卫在前,刀兵在后,豁出去了,要打防卫反击战。 “弓箭手!都给老子出来,别躲着啦!咱们可是草原上的雄鹰,不能弱了气势!”瘦小汉子手下多是弓箭手,前面有盾卫把周军的骑兵阻住了,正好空出时间,让他把队伍组织起来。 辽军勇猛,不过是之前主帅夫子被杀,心哀提不起干劲儿。又没想到周军好好的守城战不打,非要玩夜袭,一下子乱了阵脚。可几位主将在外敌面前意外的合作配合起来,于困境中尚能行之有效的指挥。 “杀!”周兵黑衣黑甲,雁翎刀锃亮,马作的卢飞快,手起刀落,仗着自己马快,身在高处有优势,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直到遇上了辽军盾卫,速度方才放缓。 马嘶鸣,黑甲军这些人一勒缰绳,往俩边散去,人家兜了一圈,往回撤。不仅如此,后面居然上来一群盾卫,同样结阵,盾阵对盾阵。还没等前面举盾的辽兵反应过来,满天箭雨,铺天盖地砸了下来。辽军后面的弓箭手还没等动手,就被人家先下手为强,干趴下不少。 一时之间,惨叫阵阵,不绝于耳。 大将军用兵,打的就是节奏!他行的是自己的拍子,最善长扰乱别人的部署。 “报!回将军们,周军他们不光冲主营,左右两翼他们也在进攻!怎么办?”局势刚刚有缓和,一名探马跑过报信。 “糟糕!”毛寸细辫突然拍拍脑门大叫起来:“咱们中计了!快去!看看咱们军粮所在!” “哎呀,你多想了!”瘦小汉子拉了拉,道:“冷静,冷静一下!左右两翼,他们不是要取军粮,他们是想把咱们包抄喽!” “那更糟!冷静个屁啊!来人!”毛寸细辫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刚组织好要反攻,现在却得出眼前敌人有可能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杀手锏是旁的!更何况虚晃这招,似乎也不大好接!就好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了块木头,正庆幸自己逃出升天,结果没想到这是块朽木,不光如此,前面一个浪头过来,马上就要把自己拍死! 帅账之外,灯火通明,亲卫众多,护着几位将军。之前哲将军被人在层层保护之中,被人射中,最后流血过多而亡。这些亲卫心中后悔不已,这次说不什么都不肯再犯上次的错误。盾阵结,把几位将军护在当中。 “那你也不能这么莽撞!”瘦小汉子想去拉他,让毛寸细辫镇静下来。哪成想那人脾气火爆,又急得火冒三丈,一下子把同袍推倒一旁:“老子来指挥,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 瘦小汉子一个没留神,正摔到一名亲卫背上,一下引发了连锁反应,带倒了俩名亲卫。 铁齿倒钩箭,漆黑如墨,无声无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了。昨天,辽军头头惨死在老曾家特制武器之下,现在,这箭已经贯穿毛刺细辫将军的头颅,自口中入,于后脑出,当啷啷一声,头盔飞了起来,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最后落到地上,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下。 刚才还横眉冷目的霸道将军,转眼间,身死如灯灭! “将军!” “啊!怎么会?” “快来人!” …… 辽军帅账之外,乱坐一团。 远处,程凛心满意足,放下手中弓,哈哈一笑:“兄弟们,冲营!雁过拔毛,从辽军营中过,咱们怎么都得收点利息是不是?杀!谁杀的人多,本将军身上还藏了一酒囊的十年女儿红!” “杀!冲营!” 黑衣,黑甲,黑马,白衣,银甲,棕马,泾渭分明,一左一右俩队骑兵,横刀立马到催马冲锋,二千人马,竟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看本将军的箭术,不比你弱!剩下那俩小子是小爷的!” “可要比杀人?” “有何不敢?” “杀!”   ☆、72|第七十二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二) “看本将军的箭术,不比你弱!剩下那俩小子是小爷的!”牛卉眼见程凛一箭中的,又干掉敌军一员大将,争胜之心顿起,放出豪言壮语。莫看之前他与程凛在梅山书院打赌输给了人家,可熊逼孩子一直觉得自己骑射不错,绝对能稳压同窗一头。 “可要比杀人?”程凛被他一说,突然兴起,反正是冲营,过去之后不再回城,干脆杀出一条血路。现在有左大将军调兵遣将,大军压上。有便宜不拣是王八蛋,受了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影响,程凛表示自己绝对不能去当王八下的蛋。 “有何不敢?”牛卉的声音已渐行渐远,熊逼孩子催马挥枪已经加速冲了出去,一骑绝尘。这货有意卖弄,左右开弓,一出手,便射了好几名辽兵,甚至其中还包括一名正要组织抵挡的千夫长! “杀!”曾小胖不甘示弱,大胖腿使劲儿一夹,催起小白马紧随其后,越众而出,马蹄翻飞,开山斧寒光闪烁。 “兄弟们,不可恋战!三角阵,冲营,杀人!雁北界石见!杀!”程凛雁翎刀往北一指,将令下,二千儿郎汇合在一起,仿佛一支黑白双色利箭越来越快。冲营,不错,不过冲的不是帅账所在,而是左翼辽军营地。 大将军夜袭用意有二,第一,来了我大周地盘,老帅我身为主人怎么能不热情的招待招待你们呢?第二,能不能全歼敌军倒在其次,顺路把程凛这支奇兵送入敌人腹地,才是老帅真正的用意。景宗信赖左大将军,里面的弯弯绕已经与他剖析明白,更是直言不讳让老帅想办法。身为人臣,忠君之事,为君分忧! 之前辽兵被三位管事将军收拢到了一处,两翼兵马却处于无人管的状态,全靠自发组织抵抗。 二千骑士行动如风。左翼辽兵既无拒马桩又无绊马索,防御上松松垮垮,甚至连现拿起弯刀抵抗的辽兵都没搞清楚现状,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冲上来一通砍。 曾小胖抡着开山斧,烧香、点蜡、挖耳、扇脸四记大招抡圆了招呼,一路向北,一路砍人,胖子也不怕伤口迸裂,先杀个痛快再说。 牛卉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口中报数:“一个、两个、看招!三个!……” 俩熊逼孩子因为要与程凛比杀人个数,全捡软柿子捏,不找百夫长、千夫长之流,只挑小兵小卒杀杀杀,一时之间,好似俩头猛虎入了羊群,在脆弱的辽军左翼撕开了一道小口。 恰在此时,程凛带队杀到。左力挥舞着方天画戟紧紧跟在程凛左近,一言不发,埋头杀人。这货儿虽然没参与所谓赌局,可出手一点没留情,简直比那俩杀神还要暴力! “莫恋战!走!”白衣银甲,程凛左臂有伤,舍了亮银枪,只用三尺多长的雁翎刀,一样杀敌如砍瓜切菜。她来的及时,敌军的口子尚未合上,又被二千骑士狠狠撕开。 四名悍将,二千彪悍骑士,如出闸猛虎,一路势如破竹,不可挡! 辽兵没有指挥的自发抵抗在一群杀人狂眼中,是如此无用、无力、不堪一击。血肉横飞,刀光剑影、人吼马嘶鸣。对于辽兵来讲,这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主帅被杀的噩梦还没醒,又迎来了周军夜袭的噩梦! 夜风起,二千周军一击即走,就这么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敌军后面,头也不回,马蹄声渐行渐远。 然后左翼辽兵的噩梦并未完结,因为周军新一轮的进攻又至!这次不是冲营而过,而是,大军的碾压……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雁北界石前,二千人的队伍整整齐齐,骑士们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刚刚血洗仇敌的感觉太好了,简直扬眉吐气,之前与辽军短兵相接之时,从未有这种舒畅感。 “啊哈哈,牛卉,你输啦!曾某人可杀了十四个,不对,十五个辽狗呢!你绝对不是哥哥我对手!”曾小胖摸摸肚子,心满意足的踩牛卉。虽说大家现在是同袍,可梅山书院养成的挤兑老对头的习惯没改。 “哼!本将军杀了二十一个!你输了!”牛卉昂首挺胸,傲气十足,说完便取了布仔细擦拭枪头。 “本将军杀了二十二个!”左力只说一句,便闭口不言。 “你们俩就吹吧!对对,就你这仰脸看天的傻样儿,哥哥我就不信你能好好擦/枪。”胖子掸掸身上土,继续斗嘴,前一句是冲着俩同袍说的,后一句则是专门踩牛卉来的。 …… 程凛的心情却不是很好,错,是很不好。无他,旁人在小路的时候或许没发现,可目力远超他人的镇北将军却遥遥看到了雁北镇。曾经据说十分繁荣的镇子现在已经人际皆无,断壁残垣,焦土一片,荒芜不已。辽人能烧杀抢一个雁北,就能在进关之后,烧杀抢各个城市,只怕到时候就更是尸横遍野吧…… 默默叹了口气,程凛拿出昨晚临摹好的北辽地图,正要招呼人过来仔细看看,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哔!” 恭喜宿主,可选择支线任务:成为流氓中的杀人王!完成,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 年龄:14 级别:14(970/18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积分值:355 待分配技能点:14 程凛皱皱眉头,完全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能稀里糊涂把杀人王的任务完成了呢?难道其实系统任务只是让黑羽军的流氓大兵们认可自己? 不管啦,深入敌后,如履薄冰,先把奖励领取了再说别的。立刻发放! “随机掉落神秘大礼包一份,三!二!一!恭喜宿主,奖励map小地图技能,隐藏属性:幸运值1,同性吸引力1。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完成武曲降世之杀神出笼任务,奖励多多,惊喜多多!” map小地图这个技能好啊!虽然目前还保持了面瘫脸,可程凛心中喜得眉开眼笑,就差仰天大笑三声,高呼天助我也了!系统君,好样的!goodjob!姑奶奶就知道你没抛弃我!等等,幸运值1也很好,再也不怕自古枪兵幸运e的传言了!可这个同性吸引力1是几个意思?系统君,姑奶奶我收回刚刚的话,来来来,咱俩一起喝个茶聊聊寂寞孤独冷的人生! “啧啧,这个就是昨晚上描好的北辽地图吧。”胖哥哥探过头来,盯着程凛手中的地图看了半天,一指细细黑线道:“这个就是边界吗?不是怎么看着不像现在的地方,这儿不是雁北吧。” “十五年前地图,自然不是这里,是更北一点。”牛卉没继续说,可程凛心里明白。熊逼孩子是顾及自己的感受,十五年前,北辽进攻大周,长平一战固然打出了周辽长达十五年的和平岁月,可当时被北辽占去的地方也就归了人家。万幸的是地方不大,不过几里长而已,当时周急于和平,并未讨要,才成了今天这局面。 “那咱们怎么着?这里不安全!又不能一路向北,万一与耶律老匹夫撞上,岂不是自投罗网?”曾小胖摇头晃脑道。狗头军师眼睛一直盯着地图,忽而一伸手,便把地图夺了过去,贴到眼前细细研究起来。 “曾小胖你会看地图吗?还是拿来我看看!”牛卉鄙视起胖子来,老曾家的人不爱读书是出了名的,估计地图上的字胖子都认不全。 “去去去!别打扰胖爷爷看地图!”曾小胖一歪身体,给了牛卉一背影,就是不交出地图来。 程凛见他俩斗嘴,干脆把精神集中到彩色游戏界面上,发现在界面右上角有个小黑框框,很像上辈子玩游戏时候带的小地图的。开启! 说来有趣,开启了小地图功能之后,那地图上不光显示出大致的路径图,还有一小堆绿色的小点点,密密麻麻,聚在黄色光标身畔。这是……要是按照游戏习惯,那黄光标妥妥的应该是自己,那绿色小点点大概就是周边这些人吧。只是这map到底显示的范围有多大呢?不成,姑奶奶得找个参照物好好对比一下。 曾小胖和牛卉还在打着嘴架争抢的地图之际,程凛手疾眼快,“噌”一下把地图抢到手中,道:“你们都别闹,我先看看!之后随你们!” 原来如此!仔仔细细对比手中地图和系统地图,镇北将军笑眼弯弯,太好了,以后在辽军腹地走再也不是俩眼一抹黑了。 “兄弟们,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往西,找个地方休整休整!之后,本将军带着你们收拾辽狗去!”程凛自信满满,雁翎刀西指,催马而行。 “嘿!还等什么!走!”左力说话算数,说愿追随程凛,当真说一不二,身体力行。 咦?这地图之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红点在徐徐逼近啊?程凛策马小跑中,忽然发现map上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73|第七十三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三) 咦?这地图之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红点在徐徐逼近啊?程凛策马小跑中,忽然发现map上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些小红点密密麻麻,几乎已经连成了一条粗线。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些人在map上显示的密集程度,程凛的脸色不由一变,只觉后背冷汗直冒。 什么叫云泥之别?双方起码有一个数量级的差距,不,不对,不止,如果说自己身边是二千人的话,粗略估计,那小红点起码得有十万人,而且,真实情况应该是只多不少! 糟糕!大周来了左大将军压阵,那边数量如此巨大的一支队伍,显然称得上是大军压境,再联想一下……大辽的天可汗耶律老家伙。那他们肯定也不是追着自己来的,看着行军方向……人家这是要南下直取雁门关! 如此一想,程凛整个人都不好了,入坠冰窖!大将军正在夜袭辽营,现在大概是在收尾阶段,可万一让耶律赶上了战斗尾声,到时候这战局可就是瞬间逆袭! 镇静,镇静!万万不可慌乱! 程凛催马前行,未驻足,大脑则在飞速运转着,一时之间,左右为难。现在回去,于事无补,又不能和大将军说姑奶奶开挂了,能提前看见耶律大军的行踪,怎么取信于人是个问题;可要说现在按计划进行,又有些袖手旁观的意思在里面。万一大将军有个三长俩短,大周等于失去了一根顶梁柱,到时候朝中再无老帅可以力挽狂澜,拯救大周于水火之中。如果真那样,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程将军,程将军,你想什么呢?”右先锋曾小胖长了记性,在人前尊称程凛为将军,私下才唤程老弟。胖哥哥见自家兄弟策马小跑,可这马越跑越慢,故而有此一问。 “曾将军,要是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干掉北辽的皇帝老子,不过需要九死一生,你去?还是不去?”程凛斟词酌句问道。谁规定只能选a,或者选b,又不是选择题,没人规定不能另辟蹊径! 大将军发动的是闪电战,为了出气,更为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斩其羽翼,狠狠咬上辽军一口。现在没准已经打着饱嗝,抹抹嘴,回去睡了。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虽然看着近,可根据比例尺换算过来,就算他们已现在的速度急行军,怎么都得一天的时候,才能到达雁门关前。程凛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是自己第一次使用map功能,在距离上还没有确切直观的认识,又在情急之下,才差点判断失误。幸好幸好! “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有机会能砍了耶律的脑袋,要是不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牛卉只当程凛说笑,没等曾小胖说话,拍着胸脯子先把大话放出来了。 “我听说耶律汗王有四个儿子,把爷老子一杀,那几个崽子还不为了争夺正统大位打起来。这事要有机会,干得过!”曾小胖摸着双下巴,眨巴眨巴眼睛,陷入了自我幻想,一脸陶醉:“要是这功劳落在哥哥我身上,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到时候哥哥先娶几个官家小娘子,享受齐人之福,到时候开枝散叶,再在外面养个外室,啧啧,一曲南山就不错!” 您老人家怎么还对一曲南山念念不忘,人家姑娘备不住现在都成骨头,指不定埋哪旮旯了。程凛被他说得脸都木了,不知该露出个什么表情。 “拉倒吧!你就梦吧!都说要是有个机会了!这哪有那么好的机会啊!”牛卉看了曾博彦一脸花痴样就忍不住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就算有机会,那耶律老鬼肯定在重重保护之中,连接近都不易,怎么杀?”被打服的老实孩子左力也看不惯曾小胖的嘴脸,撇撇嘴扔出一血淋淋的现实问题。 “古有荆轲刺秦王,今有左力战可汗!”曾小胖没理牛卉挑衅,直接去调侃左大力士。 他们斗嘴间,程凛却手捧着地图,对比左眼中展现出来的map小地图,苦苦思索着。雁门关处于俩峡之间,再往北,便是草原,一望无际。小红点南下的路上,必经之处有一座城池,亦是北辽的南大门,与雁门关遥遥相望。 程凛心动,十万大军当中取敌酋首级,听起来好似天方夜谭。可曾小胖刚刚那句戏言,却给了程凛一点启示。古有荆轲刺秦王…… “设身处地去想,你们要是耶律可汗。手下人报信给你们,说是西夏人在袭击北辽重镇,你们怎么反应?”程凛换了个问法,暂且打断了三熊逼孩子的“论战”。 “不信!”牛卉摇摇头道:“北辽素与西夏交好,狼狈为奸,我要是耶律老匹夫,必然是不信的。” “可架不住所有人都这么说啊!那句成语叫什么来着,一个人说老虎来了,没人信,二人说还没人信,三人说就有人信了。”曾小胖胡撸胡撸脑袋,想冒充斯文人,可怎么冥思苦想都没能拽出句正确的成语来。 “恩,可是三人成虎?”程凛接过话茬儿。 “对对对,就是这词,还得说我程老弟是读书人。”狗头军师曾小胖一记马屁送上。 “传本将军令!休息半个时辰,一会儿上路!”程凛一勒缰绳,把马停住了,寻了有树荫的地方,跳下马来。二千儿郎纷纷停了马,军容整齐,各自找地方吃饭喝水解决个人问题,一切井然有序。 几个坏小子凑到一起,围着大地图指指点点。 “这里,这里,还有这儿!”程凛噙着笑,一一解释道:“这座城是北辽的南大门,只要耶律南下,无论如何,最后都要经过此处。离它不远,就是贝伦镇,镇子小,防御就不严!而贝伦不远处,就是三不管,西夏不管,北辽不管,大周亦不管的不毛之地!贝伦虽小,却是屯兵所在!那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老百姓,全是……军人!” 说到军人二字的时候,程凛眼中泛起寒光。俩军交战,不到万不得已,本来就不该把战火点燃到平民百姓身上…… “那咱们下个目标就是这里?可是贝伦离主城这么近,会不会出问题?”左力胆子不小,可没真正打过仗的人,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怕,要么事事瞻前顾后,什么都想。 “和大将军一样,打闪击战?”牛卉眼睛一亮,挥舞着拳头,兴致勃勃说道:“我知道了!听我阿爹说过,北辽的镇子其实不像咱们大周那样,有城墙吊桥什么的,实际上简陋得很!毕竟他们是草原游牧民族,防御低是肯定的!咱们去冲营,可等他们去向主城求助的时候,咱们早早就跑路了!”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咱们去当马贼骚扰骚扰他们!敌人不来招惹咱们,咱们去招惹他们!给他一拳,咱就跑!等他不追了,咱回头再给一拳!”程凛解释道。既然判断着耶律御驾亲征不会行进太快,熊孩子动起来了歪脑筋冒坏。 “当马贼?不是装党项人吗?”牛卉惊呆了,这个……这个和说好的不一样!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程凛故作玄虚,吐出八字真言。 “对,内穿党项人的衣服,外面穿辽人的衣服!”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忽而一拍脑门,道:“不对不对,咱们还是去诈营的好!一部分兄弟装成是辽兵,另一部分兄弟装成是咱们大周的散兵游勇。” “好主意!那个什么哲的将军进攻雁门关虽未大获全胜,但胜多输少,一场大战,有不少周的败将跑到了草原,被咱们草原骄傲的胸衣抓了!”牛卉说到“胸衣”二字,看着曾小胖嘿嘿笑了起来,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着啊!”左力闻言,一竖大拇哥,高声“赞”了起来:“还得说你们老曾家和老牛家的人坏啊!幸亏左某早早和你们搭伙了,否则被坑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党项人的衣服还是要穿的,甚至连蛛丝马迹都要留给他们一些。”程凛补刀道。 四个臭皮匠,怎么都得比得上一个诸葛亮吧!泛着坏水的臭皮匠们绞尽脑汁,你一撒把盐,我添点油,他倒点醋,又仔仔细细和了一遍流程,开始调兵遣将,安排部署。 黑羽军各个都是流氓大兵,一听上官们如此会玩,通通兴高采烈,摩拳擦掌,挣着抢着要过过当辽兵的瘾儿头。御林军众人虽然觉得有失军人的堂堂正正,可转念一想,这和暗中摸营似乎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一样是杀敌,何必在意形式。 新任流氓头子给自己套了身辽兵千夫长的衣服,喝道:“看看,威风不?” “哈哈,威风!咱们镇北……不对,咱们千夫长是草原上飞得高高的雄鹰,威风!”流氓大兵起哄架央,哄堂大笑。 “兄弟们!辽人若入关,辱我姐妹,杀我兄弟!我等该如何?” “杀!” “咱们是不是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杀!杀!杀!” 日昳之时,贝伦所在守军刚刚换岗,便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位高高大大的千夫长,他身后的队伍,居然押解了不少的周军……   ☆、74|第七十四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四) 日昳之时,贝伦所在守军刚刚换岗,便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位高高大大的千夫长,他身后的队伍,居然押解了不少的周军俘虏,起码有几百人。 贝伦镇,身为青桐主城的附属镇,确实如牛卉所言,防御极其简陋,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只有低矮的木栅栏,倒是符合游牧民族走到哪里生活在哪里的特性。 “站住,你们是哪位将军账下?”刚刚轮值上岗的士兵,看见镇外来的队伍,提高了嗓门,用辽语喊道。 “贝伦的守军兄弟,咱们是哲将军账下的勇士。雁门关一战,咱们哲将军首战大胜,有不少弱周兵将游荡到了咱们草原上。这不让咱们兄弟抓了嘛。此来别无他意,只想休息休息,补充一下水源!”千夫长身后,有人越众而出答话,辽语流畅,燕京腔调地地道道。景宗心细如发,知道此行危险,又有语言不通的障碍,早早做好了准备。一千御林军中倒有那么三五十人粗通北辽、西夏俩地的语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三位辽语专精人士,以及一位党项语说得挺顺溜的存在。想去给人家栽赃嫁祸,怎么能不动点心思呢? “原来是哲将军账下的,等等,待我等报与上面得知!”外面人太多,连友军,带周军的俘虏,约莫有一千多人,守门的辽兵不敢擅自做主,有个机灵的小哥一路小跑,冲到了镇中营帐去报信。 不多时,一名千夫长模样的辽将快步走了出来,边往外迎,边喊道:“原来是哲将军账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你们俩个,还等着什么?快去给开门啊!”前面一句是冲着镇外友军喊的,后面却是对着自家属下说的。 贝伦是个屯兵镇,最高的守将不过是个千夫长。他远远看着镇子外的队伍,领头的是千夫长,在队尾压阵的亦是位千夫长。千八百人的队伍,龙马精神,一看就是百战之师。再看被押解的几百周军,各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精神萎靡,还有不少人身上衣襟血迹斑斑的。 草原的人最重勇士,能打胜仗的勇士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受到人们的尊敬与崇拜。 这里虽离雁门关不远,可古代信息流通不畅,前面哲家父子都让程凛弄死一对了,这边还没接到消息,处于茫然无知的状态。信息的不对等,加上以前从没遇上过周军行诈营之计,贝伦的守将瞪着俩大瞎眼睛,亲自指挥,打开了防御极其脆弱的贝伦镇门。 俩辽兵不疑有他,加之上官有令,忙把手中长/枪往木栅栏上一靠,开镇门,迎接友军。 外面领头的千夫长高高大大,一脸冷傲,眼睛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催着马进了门,才翻身下马,把马缰绳递到帮忙开门的兵丁手中,只哼了一声,连句话都懒得说,遥遥冲着贝伦守将行了草原礼,算作招呼。 “这俩位兄弟,帮忙去给马饮水,都颠簸大半天了。”还是刚才用辽语答话那位,笑脸迎人,叮嘱喂马的事儿。 没想到竟如此轻而易举,压阵的少年千夫长唇角悄悄勾起,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催马前行。不多时,一共连俘虏一共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井然有序都进了镇。 “这位大人幸苦,兄弟们都累了大半天了,能不能先给匀个地方休息休息?补充些水源!”辽语说得流畅的士兵躬身冲着贝伦守将请求着。 贝伦守将原本热情满满的迎出来,哪成想自己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对方不过遥遥行了个草原礼,连句招呼都不打,顿时觉得自己在下属面前失了颜面,脸黑得像锅底一般,紧紧抿着嘴唇,半字不说。 “这位大人见谅,我家……”乔装的士兵绞尽脑汁,赶紧往回圆。他见贝伦守将面色不愉,连忙指着自己咽喉处低声道:“伤了嗓子,您见谅见谅!” 他如是一说,贝伦守军脸色方才好了一些,吩咐手下道:“你们,去!带着哲将军账下的勇士们去南面营地休息休息,顺便补充些水源。” 之前辽兵有不少去大周打草谷的,回来之后都来贝伦补给水源,顺便留下些草谷作为答谢。因有这样的先例,贝伦守将虽然心中不快,却依了往例而行。 一千多人的队伍走得不紧不慢,在双方交涉间,程凛作为压阵之人已经进了镇中。 雁门关早已弥漫了紧张的战争气息,可贝伦却处在常规状态,士兵们有正常巡视的,操练的,也有三五成群,拉家常唠嗑的,一点都看不出紧张来。 程凛左臂有伤,用布兜着挂在脖子上。经过贝伦守将身边的时候,熊逼孩子甩蹬离鞍下了马,笑呵呵和人打招呼,怎么看怎么像个热情的草原人。 贝伦守将刚刚被忽视,心中不痛快,可见了对方另一位千夫长笑脸迎人,心里那点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正要聊上俩句,攀攀交情。 说时迟,那时快。程凛右手速度极快,一点征兆没有,雁翎刀已出鞘,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寒光闪烁间,已将对方脑袋砍了下来。 “兄弟们,动手!”杀人为号,程凛一声狂吼,拉开了贝伦镇战斗的序幕。 几百周军“俘虏”闻言都双臂一晃,轻易而举便将肩上的麻绳抖落,一抄手,从衣服里抄出弯刀,羊皮一扒,瞬间成了出闸猛虎,嗷嗷怪叫着冲向还没反应过来的贝伦士兵。 趁你病,要你命!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血腥…… 一个有心算计,一个无心过失,结果可想而知,不少贝伦守军连武器都没举起来,便被他们打心底看不起的“俘虏”大兵免费送上西天。 “啊,不好了!大家快跑!” “有诈!是弱周的人!快!快跑啊!” “不是,他们是党项人!是西夏话啊!” …… “不要跑!杀回去!” …… 贝伦守将被杀,主心骨没有了,一部分贝伦守军们根本无心恋战,抱头鼠窜,另一部分却是有草原人天生的血性,抄起武器来,就要真刀真枪的还来犯之敌对着干。 战争当中,最怕自己人没有统一调配。他们一部分人往外跑,另一部分人要迎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再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攻来。 小将牛卉那是心黑手辣的熊逼孩子,见了便宜哪有不捡的道理,嗷嗷怪叫着,任凭胯/下骏马驰骋,一杆长/枪扎、挑、刺,枪法简单实用,一点多余动作没有,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痛快万分。 跟在他身后的是黑羽军的流氓大兵们,高呼着刚刚才学会的俩句党项话,车轱辘似的来回喊,一边喊一边举着雁翎刀砍人。 杀了贝伦守将,程凛飞身上马,喝道:“杀!”字正腔圆的党项语,高人传授的速成语,此时正好拿来显摆显摆。做戏就要做全套! 骑在马上的伪辽兵,从得胜钩上纷纷取了长/枪,打马扬鞭,冲锋陷阵起来。马儿越跑越快,流氓大兵的兴致越来越高,长/枪翻飞,追上正要逃命的辽兵便是一枪。原先都是辽狗来我大周境内打草谷,祸害人,今日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让爷爷们好好一雪前耻,杀人报仇!流氓大兵们心中高兴,长/枪挥舞的越发卖力起来。 “党项勇士们,跟我杀!”左力大喝一声,拔出雁翎刀,领着周兵“俘虏”一路向西杀去。四个臭皮匠商量来商量去,诈营之后,左力领着乔装成俘虏的御林军兄弟们往西杀,程凛则领着一部分流氓大兵往东去,剩下的人则由牛卉挑头一路向北。虽然谈不上中心开花战术,可在人家镇门就来这么一家伙,怎么想怎么舒爽! 贝伦屯兵六千人,都处于散兵游勇状态,一下被友军打得蒙了,竟还有人高声呼喊:“自己人,自己人,莫要打了!” “什么啊!不是,快跑吧!他们是党项人!” “快!大家伙合力往东北走,去主城!” …… 不消多时,贝伦守军已有二千多人死于战争当中,仅有的一小撮人好不容易经过险难险阻,冲出了贝伦北门,正好往青桐主城突围之时。 一只几百人的队伍突然出现在了通往青桐主城的必经之路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爷爷我,嘿嘿,管杀不管埋!”为首一人,胖得和球一般,大肚一挺,手中开山斧一挥,一只胳膊带伤,口气却不小。他得意洋洋说了一套一套的,偏偏贝伦守军没文化,听不懂汉语。 后面的人是凶神恶煞,被追上了立马玩完,好不容易逃出升天的贝伦守军在活命的刺激下,爆发了! “杀啊!”   ☆、75|第七十五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五) “杀啊!”贝伦的漏网之鱼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爆发出无以伦比的战斗力。别看没骑马,这伙人能在偷营的流氓大兵手中逃出升天,可见有几分本领与运势。 曾小胖念的是山大王的切口,身后带的人穿得各式各样,有大周一般百姓的衣服,亦有兵卒打扮,辽人行头常见,党项人模样也有,让人一眼望去,便会下意识认为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马贼。 “嘿嘿,有胆子,给老子杀!爷爷管杀,不管埋!”曾小胖单手举起开山斧,一声令下,大当家范儿十足,只耀武扬威,发号施令,却骑在小白马山纹丝没动。他身后的乌合之众,嗷嗷怪叫,什么家伙都有,雁翎刀,弯刀,长/枪等等都是战场上常见的家伙,没制式的统一,可在真·御林军,假·马贼手中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没追随程凛之前,他们都是御林军中的铁汉,训练刻苦,只待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虽然没怎么杀过人,没真正见过血,可这几天知晓了辽人的暴敛,血性汉子们哪里还忍得了,哪里还有下不去手一说? 别说对方是屯兵镇的残兵败将,散兵游勇,就是蓄势待发的精兵悍将又如何?来到咱爷们眼前,照样弄死他!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长/枪翻滚,不知道该说命好命歹的贝伦逃亡守军就与假·马贼一伙战到了一起。 真·御林军中人打惯了配合,此时显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战斗几乎呈现一头倒的局面! “哈哈哈,北辽的,你们就乖乖给老子去死吧!咱元大当家的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人想要你们北辽的人去死!爷们收了人家的钱,自然得给人家把事儿办得妥妥的!”曾小胖摇头晃脑,演戏演全套,他扮演的就是这么个嘚瑟马贼头头。 叽里咕噜!一直站到曾小胖身后的某人冲着胖哥哥直摆手,喊得大声之极。 离他们身边不远的贝伦辽兵听得分明,这是自己国家的语言,喊的是--“你怎么乱说话?万一走漏风声,我家大人怎么办?” “哈哈,你怕什么?我元大当家办事,何时出过纰漏?”曾小胖把胸脯子拍得山响,保证完冲着战场的手下人喊了起来:“大王子怕事情败露,兄弟们,手底下干净点!一个都别放过!” 叽里咕噜!那人又气又恼,冲着曾小胖又是一通鸟语。 正在战斗的贝伦守军听了又惊又气,大脑已经快运转不动了!什么?那人竟然是大王子手下,要求马贼头子务必把听到秘密的所有辽军将士给杀了! “大当家说得是,瞧好吧!杀!”听了自家老大下了绝杀令,马贼们打起了配合,攻势越来越猛。贝伦守军无心恋战,听了惊天大秘密更是心寒不已,纷纷抱头鼠窜,四散而逃。哪成想对方不止明面上这点人! 山林之中,人吼马嘶鸣,有人刀出鞘,有人长/枪在手,更有人取出辽军最最常用的反弓,拉弓射箭。 “不好了!有人伏!啊……”枪打出头鸟,那人还没喊完,便被一箭穿喉,鲜血四射,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骑兵,战争之王!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三百假·马贼骑士,二百假·马贼“步兵”,围攻二百多刚刚从贝伦镇的残兵败将,结局可想而知。 一边倒的歼灭战!毫不夸张! 半响过去,血腥气弥漫,曾小胖挺着肚子,嘴巴裂到的耳朵根儿,自觉笑得豪放,实际笑得猥琐至极,简直像偷了老母鸡的大胖黄鼠狼。 横尸遍野,看似无人生还! “小的们,都别空手回家!能拿多少拿多少!”胖哥哥嘴巴一张一合,下了扫荡战场的命令。咱演的是马贼,现场功夫必须做得足足的,不能让旁人起疑。 臭皮匠们各个肚子坏水多的冒泡,临出发之前,四个熊逼孩子有分工,牛卉、左力与程凛三人去解决贝伦镇中的守军,曾小胖则扮演马贼,随时围捕漏网之鱼。不光如此,还要演戏。 挑拨离间的成本太低,低到只要有一点点流言蜚语,再加上一星半点的所谓眼见为实,就能让原本信任的人心中种下名为怀疑的种子。 看似无人生存的战场,实际上,离着曾小胖近,听到惊天内/幕的几名辽兵都只是受了皮肉伤,晕了过去,处于假死状态而已。同样的事在贝伦镇中同时上演着。 有枣没枣打三竿,挑拨离间之计,成则令耶律可汗与大儿子父子反目成仇,不成,也没损失什么。至于为什么专黑大王子,程凛表示,反正不知道草原的规矩,随便找一个坑呗!abcd四选一,大王子倒霉而已。 夕阳西下,屯兵镇熊熊火起。伪辽兵也好,假马贼也罢,烧杀抢掠完之后,仿佛草原上的一阵风吹过,却根本不驻足。许久,夜深,天空飘起了小雨,零零星星,甚至还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埋在尸体下的某个贝伦守军的脸上被打上了雨水,浸湿润了他干裂的唇,伴随着喉结的上下蠕动,这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慢爬了起来,望着遍地尸骨,双目空洞,无神…… 一定!一定!一定要告诉主城知道,贝伦发生的惨剧,要为同袍们报仇,报仇啊!大王子的阴谋诡异,一定不能得逞,只有耶律天可汗才是我们草原上骄傲的雄鹰,能引导我们走向光辉与胜利! 同一时刻,与贝伦拥有相同作用的库伦镇迎来了一批“客人”。骄傲的哲将军部下大约一千多人,带着战利品敲开了库伦镇的大门。 这支神出鬼没的队伍,在全部进入镇子的一瞬间,撕开了“伪善”的面具,贝伦镇的场景重现,甚至,连火光都如此相似。 雨势越来越小,最后只剩零零星星几点。草原的夜本来就冷,赶上了雨,更冷,可再冷的天,却抵不住大周二千儿郎火热的心。 “哈哈!痛快!今天这俩帐打得真是淋漓尽致,爽得老子骨头都苏了!”胖哥哥摸着受伤的胳膊,笑得双下巴直抖。能不高兴吗?二千人的队伍,仅仅百余人受了轻伤,没一位将士丧命,还一举杀了至少六千人的辽兵,绝对称得上是战果累累!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程凛催马扬鞭,顺着map小地图所显示的路径一路往北。她听胖哥哥如是说,瘪瘪嘴,劈头盖脑,给胖哥哥浇了一头冷水。 “不错!是不能再玩诈营的把戏了!”牛卉接茬儿又道:“一次俩次还好,再做怕是不好用了!对了,咱们要去哪里安营?兄弟们厮杀了一天,这时候再不休息,怕是顶不住了!” “就是!”左大力士哭丧着一张脸,随声附和道。苦逼孩子是个糙人不假,打架干仗不要命不假,可再猛的主儿,一天到晚骑马,这大腿夹子也受不了啊! 他这般模样,取悦了那三坏包。又跑了几步,程凛集中精神在map小地图上寻找合适的地方。 “回将军,前面有个游牧人家,咱们是绕过去,还是……”探马回报,这小子是御林军出身,双手已沾满辽军鲜血,却从内心当中不愿意伤及敌国普通百姓。 原来如此!程凛点头示意听到了,可她心思全放在左眼小地图之上,的确,不远处,有十几个黄色的小点点,大概,这黄色的就代表中立势力吧。 “要不要?”左力没忍住,做了杀人的手势,询问程凛意见。战争是残酷的,本来以程凛带队任务的隐秘程度,当真不能留下一点线索,被外人看见了,没说的,必须弄死他们! “无事,绕过去吧。”一声叹息,若能不伤及无辜,何必要徒造杀孽!要是程凛没得到最新的map小地图技能,便是为了保密起见,也要杀人灭口的。得之,幸之! “也好!兄弟们,尽量压低声音,咱们绕路走!”左力见程凛如此,直接下了命令。 “往西走,一会儿再往北!再有半个时辰,就有能休息的地方了,到时候大家好好休整休整!”程凛忽而想起昨晚冲营打的赌约来,高声问道:“对了,昨晚哪个赢了?可要本将军的十年女儿红一饮?” “我!我!我!”曾小胖不要脸惯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赢了赌约,举着好胳膊叫了起来。 “伤兵不许喝酒!”程凛暗中翻翻白眼,您老歇会成不?一句话就给胖哥哥顶了回去。 “让给兄弟们吧。”牛卉摆摆手,他不馋酒,索性让了。 “左某也不要!”大力士看了三人组,也没好意思把自己杀了多少辽军说出来,大大方方让出去。 流氓大兵们追在后面,催马跟着四位上司,一听有酒喝,别人不好意思开口,阿牛却不管这套,直接喊了起来:“镇北将军,阿牛我杀了九个!能不能讨口酒喝?” 傻大个混,在流氓大兵中都出了名的!这货正要回头“威胁”兄弟们莫要与他抢酒喝,就见程凛脸色一变,一勒马缰绳,飞身下马,不顾草原上又是泥又是水,狰狞不堪,俯身爬地去听。 “全员,就地吃饭,暂时休息!一会儿,只怕要有一场麻烦!”   ☆、76|第七十六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六) “全员,就地吃饭,暂时休息!一会儿,只怕要有一场麻烦!”程凛身上沾了些许泥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眉头紧锁,起身说道。刚刚在map小地图上,程凛发现了二十几个小红点,离着自己的方位很近很近,这才跳下马去,装模作样,假装自己相当懂伏地听音之术。 流氓大兵和御林军中人皆是又累又饿,毕竟厮杀了俩场,别说是肉长的爷们,就是铁打的汉子都有点扛不住。将令下,二千儿郎也不多话,纷纷下马,各自找了块稍微干松点的地方,摸出干粮与肉干,吃了起来,尽量做到无声无息,甚至还有不少小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吃饭问题,合上眼睛稍事休息。 只二十几个敌人,程凛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深夜之中,居然有辽兵在赶路,这不科学!除非有什么紧急万分的要事才会如此!看着对方的行动轨迹,似乎是从北往南赶路,恰好能与自己这伙人迎面遇上。 “程老弟,哦,不对,程将军,你居然懂伏地听音!”曾小胖惊诧了,瞪着俩眼睛看着程凛,啧啧有声。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不过人不多,少则十余人,多……超不过三十人!”程凛摆摆手,从马背行囊中取了块肉干,撕下些放到嘴里边咀嚼边道。 “嗯,轮流吧,我先来!要是不超过三十人,本将带着百十号兄弟,先把他们拿下再说!”傲娇少年牛卉现在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程凛与曾小胖有伤,他自觉应该当仁不让,便把事给揽过来了。 “恩,也好!深夜赶路,大概不会是什么平民,这里是北辽地盘,你多加小心!实在不成,就……”杀字没出口,可程凛话中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要是辽军的八百里加急就好了!”曾小胖嘟嘟囔囔道。他听牛卉把活儿揽过去了,身心放松,抓进时间从马背上取了个白面馍,三俩口就一个。 “阿牛,你小子吃完没?走!带上一百兄弟跟本将军吃加餐去!”牛卉眼睁睁看着阿牛吃了四个白面馍,正咕咚咕咚喝水,显然是不饿了,当即抓了这货儿的差事。 “剩下的兄弟原地待命,抓紧时间休息!”程凛抽空儿看看map小地图,见那伙人越来越近,便出言给牛家小哥指路道:“听声音在顺着这条路的正北往南来的,一切小心!” 时间匆匆,一千多大兵吃完之后,就地或坐,或倒,浅眠休息,谁都不知道下一刻将会迎来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休息,保持精力与体力。 不知不觉中,子时已过,牛卉依旧未归,程凛不由担心起来,假寐中,打开map小地图查看起来。map小地图功能虽然强悍无比,兼之十分实用,程凛却不敢时刻开启。 无他,想要得到必要有付出,才是所谓的等价交换原则。每开启一个时辰的map小地图,积分就会消耗2点。程凛内心泪流满面,之前系统没给特殊提示,自己又没注意,现在……积分已经不知不觉的变成349了,必须省着点用。 嗯,这是几个意思?一个小红点疯狂的往西边移动,后面追的一堆小绿点,怎奈被人家把距离越拉越远,忽然,那小红点方向一转,往南开始行进。换算一下,大概离自己不过二里地,似乎此时去拦截恰到好处啊! 程凛蹑手蹑脚站起来,推醒了曾小胖道:“曾将军,我去巡视一下,你在这边压阵!” 胖哥哥睡都迷迷糊糊,闻言抬了抬眼皮,复又合上,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飞身上马,程凛单人独骑,一人去看看情况,打算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这人不重要的话,牛卉不可能到现在还在追!程凛没法向任何人解释自己能预知对方行迹这事儿,思考再三,还是能者多劳,自己来吧! 夜凉如水,北方的草原边缘的夜比京城多了三分寒意。 一口酒入喉,胃中升起一股暖意,程凛骑马,眼帘低垂,静静候在那里,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层昏暗的银灰色彩。 “救命啊!救命啊!”远处一匹白马跑得飞快,如离弦之箭一般,马上骑手看见程凛大喜过望,用辽语高声喊着救命。鉴于接受了俩时辰的语言速成教育,程凛听懂了对方的呼救。 难怪牛卉带了这么多人都没拦住人家,这马……大概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吧,再加上对方虽然衣服破烂,沾满了血迹,却能看出这布料高档,款式亦是北辽上层流行的样式,来人绝非一般,是个掌权者?就是……程凛一边唇角轻微上扬四十五度,被雨水砸傻了吧,脑子不大好使! 反正语言不通,交流不来,干脆抓了交给专业人士吧!程凛拿定主意,左手弓,右手箭,拉弓似满月,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箭已经射了出去。 鹰眼技能开,程家小哥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惊慌失色神情。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在箭术上,亦是同样道理。人家的箭出手,你看得清清楚楚,可身体就是慢思维半拍,根本无从躲避,也无法躲避! 那人“不要”二字还没出口,“噗嗤”一声,快箭破甲,已经射中他左肩。哪知对他来讲,噩梦仅仅刚刚开始而已。呼痛之声尚未来得及出口,第二箭,已至!不偏不倚,与他左肩中箭如此对称,射中了右肩的相同位置。 “啊啊啊!疼死啊!”那人被先后俩箭射中,一个不小心把跌落马下。白色汗血宝马受了惊吓,非但没停下来,反而冲向程凛所在。 再好的东西,只要不是我的,宁可毁掉也不能给敌人留下! 马是好马,堪称千里良驹,可惜啊,自己没时间没精力去□□它,怀着这样的遗憾,程凛也不说话,雁翎刀出鞘,催马前冲,与那汗血宝马打了正正的照面。 一刀出,马首齐颈而断,化作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掉到了不远处,那马的身体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有冲出去十几步远,才轰然倒地,血汩汩而出,染红了土地。 “死神来了!死神来了!救命啊!救命啊!”那人哀嚎着,捂着肩上伤,坐在地上,随着程凛催马逼近,用脚蹭着使劲儿往后退。在他眼中,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沉默的执刀骑士,穿着大辽千夫长衣衫的骑士,一定是在战争中死不瞑目,回来复仇的死神! 马蹄声声,牛卉带着人马终于追了上来。天太黑,他光看见孤单骑士横刀立马,还穿着辽军衣服,根本看不出人家容貌,当时心中一惊,喝道:“兄弟们,给我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牛将军生龙活虎,本将军深感安慰!”程凛声音清冷,表明身份之后,才喝道:“兄弟们,给我把这小子给抓起来!搜身!看好了,别让他脚底抹油溜掉!” 这群流氓大兵一听声,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是自家镇北将军啊,顿时放松下来。 “将军,您怎么来了?还抓了这小子?”流氓大兵代表人物傻大个阿牛挠挠鼻子,没皮没脸问道。那边牛卉脸涨得通红,自己好不容易独当一面,结果唯一一条漏网之鱼还让程凛给抓了,这让傲娇少年情可以堪? “你们长时间未归,本将军放心不下,便想着迎俩步。也是……”程凛信口开河,伸手一指身中俩箭,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现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落魄辽人道:“这货倒霉!见了本将军就冲过来求救!啧啧,时也,运也!” 镇北将军这番说辞轻描淡写,可流氓大兵们脑补能力极强,想想也知道那画面太美,有点不忍心直视。话说这滑溜得和黄花鱼一样的辽人贵族,真是命苦! “给他上点金创药,小心点,别给弄死。”程凛叮嘱道。话说流氓大兵都是糙老爷们,你不说,这群混小子肯定想不到。 “放心,您瞧好吧!咱们兄弟办事,出不了纰漏。”阿牛拍胸脯拍得山响。话音未落,就听那边喊了起来:“不好,俘虏不听话,要跑!” “噗!”一声,被俘虏的辽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他被割了脖颈大动脉,鲜血喷洒,堵都堵不住。 “怎么回事?”程凛只觉不可思议。那人表现出来的矛盾之处太多,要是怕被俘虏,何必等着被捆上之后再挣脱,这是什么节奏? “我我我,不知道啊!”刚去捆人的流氓大兵哭丧着脸答道,他都看见阿牛哥的眼刀了,简直刀刀挖肉。可没辙,得生生受着,谁让这脸打得太是时候了呢。阿牛哥刚保证完,自己就捅了个篓子,还是没法补救那种。 “嗯?”程凛眯了眯眼睛,又问:“你刚刚是不是要搜他身,他才奋起反抗的?” “着啊!您怎么知道的?”倒霉孩子还惊叹着。牛卉那边一听,顿时反应过来,“噌”一下蹿了过来,顾不上吉利不吉利的,先掰开逐渐冷却“尸体”的双手,没翻着东西,又伸手往他怀里摸去。 半响之后。 “哔!” 恭喜宿主,完成万人斩称号!随机掉落奖励,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程凛现在心神全集中在牛卉手中,暂时没精力琢磨自己怎么就成万人斩了!推迟24小时发放! 牛卉眼神古怪,摸出一小竹筒,与官家用的飞奴专递消息的竹筒相似,不过大了几分。 “打开看看。” “咦?这边兄弟里,有没有认识辽文的?”   ☆、77|第七十七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七) “打开看看。”程凛眯了眯眼睛,心中好奇小猫递爪,挠心挠肺,闹的厉害。 “喂喂,这边兄弟里,有没有认识辽文的?”傲娇少年拆了竹筒,往外一磕,掉到手上一个卷好的信笺。展开之后,牛卉脸色难看起来,这信笺之上的字弯弯曲曲,如同蚯蚓一般。 “牛将军,您就别难为咱们兄弟了,都是苦哈哈的出身,能认识俩汉字,在咱们黑羽军中都是响当当的!”阿牛接口道。都是同袍兄弟,这回跟着出来的都是流氓大兵,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别说辽文,大字都不识几个成不! “走!回去再做打算!”程凛手一挥,带队往回走,没走俩步,突然驻足道:“去个兄弟,把那小子身上的东西都给本将军扒下来,带走!” “好嘞,这就去!”阿牛刚刚丢了人,这会儿想往回找找存在感,麻利接了任务。 …… “这……这是……程将军啊,卑职不认得那么多字啊!”之前一直陪曾小胖演戏的翻译小心翼翼,斟词酌句答道,生怕程凛发火。话说眼前这位爷杀人不眨眼,其凶残程度远远超过了剩下三位将军! “能翻译多少是多少。”程凛暗叹一声,又道:“请另外俩位辽语专精的兄弟过来。”好歹有三人呢,凑一凑,总能出个相对正确点的翻译吧。 曾小胖这会儿不困了,顶着月亮伸伸懒腰,一抹嘴又饿了,抓了俩白面馍,就着肉干吃,算宵夜加餐。 “能连夜送的,肯定是加急文书!实在看不懂,大不了咱们模仿笔记造一份出来。知道是谁给谁写的不就成了!”无学有术的狗头军师,肚子里全是坏水。他思维与众人不同,人家都想着研究出来信中写的什么再做打算,到了他这里,先琢磨能干嘛,再研究能不能借力。 “着啊!胖子,在梅山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机智聪明,没想到主意这么高!”牛卉闻言,伸了大拇哥赞道。 “落款是哪位?要给谁送信?”曾小胖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镇北将军眼睛一亮,扭脸去询问翻译。 “回将军,这是科尔金草原部给耶律可汗的信笺。”这回翻译答得到快,未加任何思索,脱口而出。 “可要是能明白信里写的什么,再做打算更好吧。”浑人左大力士嘟囔起来,只是这货儿嘟哝的声音恨不得比牛卉说话声音还高上那么二三分。 “就怕有加密。”程凛上辈子看谍战片看多了,再加上有一曲南山的前车之鉴,冒出这么一句来。 “反正有时间,一俩个时辰怎么都研究出来了吧,其他人休息,随时待命吧。”曾小胖提议。他说得如此有理,旁人都没疑义,各自寻了地方眯觉,独留三半吊子翻译对着信笺冥思苦想,抓耳挠腮。 假寐之际,程凛顺手把万人斩奖励给领取,身处险境,能多一分保命技能,自然早早准备下才是。 随机掉落神秘奖励,三!二!一!恭喜宿主,奖励隐藏属性:暴怒时对异性威压1,唯真龙方可与之气势抗衡。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无名-->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4(970/18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2(5) 体力:13(6) 内力:14(5) 精神力:13(4) 积分值:355-->348 待分配技能点:14 对暴怒时异性威压1,这是说姑奶奶以后气势十足的节奏?不错,不错,系统君好样的!等等,你这个唯真龙方可与之抗衡是几个意思?难道……不会是姑奶奶的想的那样吧。程凛眉头展开,复又皱了起来,换句话讲,只有景宗见了自己发飙,能气势不落下风? 还有万人斩是怎么回事?程凛暗中掰着手指头数数,自己真正杀人,不过是杀人歌时候的百人斩,之后虽然也有,但也只是几十个而已吧,怎么就成了万人斩了呢?是因为哲家父子身份高,权力大,所以算boss,能以一当百用?还是……回想一下,当时掉落万人斩称号时,是流氓大兵杀了辽人贵族,难道是因为完成了流氓中的杀人王任务,所以属下杀人也算到了我头上? 程凛越想越觉头疼,别人家的系统好歹有个帮助说明什么的,就自家这最喜好坑宿主的系统君,什么说明都没有,一切全靠蒙。 另外,苦逼宿主瘪瘪嘴,map小地图好用是好用,积分点跑得也挺快,一不留神就成348吧,万一哪天没注意,还不得刷成负的? …… “程将军,程将军,属下等翻译出来了。”程凛耳畔传来翻译们的轻声呼唤,想来这三位是生怕上官有起床气,叫人都叫得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嗯,先等等!”程家小哥闻言惊喜万分,豁然睁开眼睛,起身给拍拍胖哥哥,喊道:“起了,起了!” 她声音不小,牛卉与左力睡得惊醒,听见声响,不用叫,都自觉主动凑了过来。 “去去去!一曲南山,亲一个!”吧唧吧唧嘴,胖哥哥和哄苍蝇一般,挥挥大胖手,脸一歪,又打上了小呼噜。 …… 你成!胖哥哥,都在这时刻,你还能做春梦,你厉害!想到曾小胖心心念的是个李唐余孽,还是差点弄死自己那个,程凛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到胖哥哥后臀尖上。 “噗嗤”一声,牛卉没忍住,贱兮兮笑了出来,傲娇少年刚睡醒,没来得及装,本性暴露无疑。 “谁?敢踢老子!活得不耐烦啦?”胖哥哥中招着恼,眼还没睁开呢,就跳了起来乱咬一气! “本将军,你有意见?”程凛伸出好手,探出去一按曾小胖肩膀,生生又给这货按坐下去了。 “没……”曾小胖这会儿醒了,一看阵仗明白是要谈正事,瞬间臊眉耷眼,老实起来,乖乖的不说话。 “那信笺说的什么?”人已凑齐,程凛扭头问翻译们。 “这是封密件,说是贝尔切草原部来人游说科尔金的人,要密谋造反,拥立大王子为新任天可汗。信笺中的意思呢,是科尔金的人正虚与委蛇,暗中给耶律老匹夫报信,要他多加提防大王子!”其中一位翻译战战兢兢说完,剩下俩位点点头,认可他所言属实。 “不是吧,咱们刚给这位大王子扣口黑锅,没想到怎么就成了事实呢?”曾小胖眼睛亮晶晶的,望向程凛简直和望向张天师一样崇拜。 “想来也有道理。”牛卉接口分析道:“耶律老匹夫六十多岁了,还老当益壮!草原人生儿育女比咱们大周还要早些,他家大儿子现在也小五十了,等不了了吧!就算是现在当上汗王,他顶多享受至高权力几年而已,听说他身子骨还没他老子硬朗。” “我听大伯说过,北辽人呢,和咱们大周不一样。”曾小胖摸摸双下巴,眨巴眨巴眼道:“咱们大周叫立嫡立长,北辽可不是,有能力者上。话说现在的耶律老匹夫当年也是干掉他爷老子和大哥二哥才上位的。” “所以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程凛忽然笑眼弯弯,冲着身畔伙伴道:“要不要一下干票大的?” “嗯?说来听听?”四个熊逼孩子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儿,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狗头军师尤甚。 “能干自然要干!本将军还指望军功呢。”牛卉热情高涨,干票大的什么意思,结合现状,想想都让人兴奋啊! “你们说,要是设身处地,你们是耶律老匹夫,在南下之际,听说自己的大儿子要串联下面的大部落,来篡位,你们会怎么办?还要南下?”程凛设问。 “南下之事暂缓,先回燕京坐镇?”牛卉自身守成,按他的思路自然如此才是正解。 “不会不会!这边都和雁门关开战了!他不会也不能毫无征兆的就撤兵的。”狗头军师摇头晃脑,摆摆手示意不可能。 “一鼓作气,打下雁门关,之后议和?”牛卉迟疑了一下,此举在辽人眼中大概也不失为上策吧。 “可他不想想我大伯父是好啃的骨头?”左力一生以大将军为楷模偶像,闻言齐之以鼻。 “无论他做何举动,都会考虑不周的。”程凛微微一笑,一侧酒窝乍现,道:“谣言这东西成本低,再加上他所见到的事实,人老了,出什么招都有可能。出招之后,咱们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即可。” “要是能学学荆轲刺秦王就好了……”狗头军师叹息起来,惋惜道:“直接把老家伙弄死,四个儿子不管有心无心,大概都得夺/权,到时候他们自顾不暇才好。” 十五万大军之中,你还想荆轲刺秦王?咱们这里有专门的死士成了。程凛笑而不语。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过,把池子里的水搅合浑了,这事,不难。 “你们三谁想加官进爵,成为……英雄?”程凛扭头看向翻译们,他们都隶属于御林军,从本质上讲,入伍当兵,哪个不希望有军功? “程将军但有所命,莫敢不从!”里面有个年轻小哥,约么十七八岁模样,眉清目秀,身上透着一股子淡淡的书卷气。许是年轻,尚有冲劲儿。程凛刚问,他便躬身应声。 “本将军要你换上辽人衣服,去……反间!你可敢去?”镇北将军面容肃然,郑重其事问道。想要取信辽人,只能用这三位精通辽语的专业人士,否则,还没等进城门呢,估计就被弄死了。 “有何不敢?大丈夫当建功立业!”翻译小哥一攥拳头,说得慷慨激昂。 “此去九死一生!你,可怕了?”程凛之前没与他接触过,生怕他是一时冲动,万一到时候后悔,可就大事不妙。 “卑职不怕!”那人昂首挺胸,又道:“大丈夫立天地之间,求的就是忠义孝道!卑职一诺,无怨无悔!” “好汉子!你叫什么?”镇北将军才沉声问道。 “卑职柳成!” “好,柳成,事成之后,本将军替你请功!附耳过来……”   ☆、78|第七十八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八) 青桐主城,听起来根本就不像北辽的城名,事实如此,曾经这是大周的城池,十五年前,战火纷纷,城池易主。 平旦之时,天色昏暗,根本看不出此刻应该黎明破晓。南门处的守兵,抱着枪杆子,头一顿一顿,打着瞌睡,破晓正是人最困最乏的时候。 “开门,开门,我有要事禀告天可汗!快,快……”这平静被城门外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守城的士兵揉揉眼睛,没搭理外面的人。你谁啊?你说开门就开门,你说要见天可汗就放你进去,你当自己是各部的首领吗? “快……快……”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守城士卒有个警醒的,生怕万一真的有事,便揉揉眼睛,伸个懒腰,转身上了城头,眯着眼睛往下看。 城门外,一名科尔金部落的同胞晕倒在地,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可看那布料款式,真是部落老爷们的常见穿着。那士卒心知只怕真出了大事,赶紧招呼人开了小门去外面察看。 城主邸,已经被临时征用,暂时当做天可汗的行宫。 耶律头发花白,六十多岁的可汗,在辽国历史上并不多见,非是这一族短命,而是这一族的皇位通常伴随的是杀戮与亲情的泯灭,草原人崇拜狼,耶律一族尤甚。 二月飞雪,牛羊冻死,草原资源的日益减少,已经很多部落与牧民处于极度惊慌的状态了。此次大兵南下,也是耶律权衡之下的选择。大周积弱,能挑起大梁的武将只有一位--左大将军,剩下的人,老可汗撇撇嘴,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更何况周的小皇帝今年还未正式成人。 老可汗心中是渴望速战速决的,粮草是个大问题。大辽是游牧民族,能凑齐二十万大军俩个月的供给,已经快到极限了。辽说是个国家,其实更像个多部落联盟,天可汗是当之无愧的盟主。可盟主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附庸部落中凑到的粮草。 人老了,觉少。东方破晓之时,老可汗便穿了衣服,看着军用地图,仔细研究着。哲将军五万人居然在雁门关撞得头破血流,甚至连哲氏父子都先后被敌人斩杀。士气可鼓不可泄,下一步势必要一鼓作气把雁门关攻下来才是真的。再这么耗下去,情况只会越发不利。 “报,可汗!贝伦镇被袭击了,有将士拼死赶来报信,说是……”帐幕亲卫说到此处,头压得低低,生怕自己犯了老可汗的忌讳。 “说!”可汗虽老,余威尚在。 那人吓得一哆嗦,吞了口唾液,才小声回禀道:“说是大王子联合外人,毁了贝伦城。” “岂有此理!竟敢挑拨皇家的父子亲情!把那人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老可汗震怒不已。他有黑历史,最怕自己落得和父兄一样的下场,平时最最忌讳的便是篡权夺位。可他还要做足姿态,兄友弟恭,父慈子爱,一家其乐融融。 还没等这位幕僚亲卫下去,就见另一位进门禀报:“报,可汗!有人谎称库伦镇昨夜被袭击,一口诬蔑大王子勾结外人……” “够了!把人一起给带上来!”老可汗闻听,额头青筋直蹦,怒吼一声,阻止了来人的话。 “遵命!”俩慕账亲卫躬身退下。 半响后。 “参见天可汗!您……您可要给我们贝伦镇的勇士们报仇雪恨啊!”贝伦的幸存者一心一意只想揭发大王子的恶行,为镇中同袍兄弟报仇,见到天可汗时,嚎啕大哭,伏地不起。 “属下库伦百夫长哈隼,参见天可汗!”他见身畔贝伦士兵哭得厉害,不由悲从中来,跟着抽噎起来:“卑职有负天可汗,库伦……库伦被毁,全镇已成废墟……”说到此处,库伦这位幸存下来的百夫长竟再也说不下去。 老可汗目光依旧如草原上的雄鹰般锐利,可他在这俩位士卒身上找不出一点点虚假的感情。一个脸上全是擦伤,被烟熏得黑如锅底,身上破破烂烂,血迹斑斑,另一个双臂用破布勉强包扎起来,都是死里逃生的模样。 “你先说,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说给朕听!”耶律脾气暴躁,疑心不小,可处事多年有分寸,尤其是勾结外人要谋反的事,他怎么可能只听一面之词。就算现在调查,也要细细问来才是。老可汗一指百夫长,示意他先说。 那百夫长抽噎了几声,缓了缓情绪,才把事情娓娓道来。 “……他们诈开了库伦的镇门,就开始进攻!卑职愚钝,却……却也听懂了他们中间大部分人说的是党项语。我们……我们不配自称草原上的雄鹰,真是……”库伦的百夫长说得捶胸顿足,声泪俱下。 “那你如何存活下来的?”耶律老家伙心存疑惑,打断了对方的叙述,问道。 “卑职……”百夫长羞愧难当,黑黝黝的脸涨得通红,红到了耳朵尖:“卑职当时……当时被砍翻在地,侥幸捡了条命来。那伙人以为我们都死了,便开始纵火烧镇,一边点火,一边说的。”说罢,那人惭愧不已,深深的地下头去,什么叫砍翻在地,侥幸捡了条命,在明眼人眼中分明就是这货怕死,借机装死才得以幸存的。百夫长说完这话,都能感受到在场众人的鄙视眼光,头压得更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儿就麻利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你懂党项语?”耶律老可汗冷不丁问道。 “卑职,不懂。”那人头低着,因为羞愧难当,声音小了许多。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是大王子?”几十年的执政经验,老家伙怎么可能是盏省油的灯,一下子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他们临撤走之前,有个人对个贵族打扮的人用的是辽语交谈的。不幸中的万幸,才让卑职知晓。”百夫长颤巍巍回应道。 “报!启禀可汗,南门外来了一个科尔金部落的使者,他突破了重重追杀,刚刚晕倒在城外。这是他晕倒之前,非要转交给您的。”第一个进来的慕账亲兵进门来,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呈给老可汗一个小竹筒。那竹筒外面完全被血侵染,变成了黑红颜色。 老可汗拔开塞子,磕出卷得好好的信笺,只是大概是密封不严的关系,那信笺一角已经染了血迹。展开不过巴掌大的信笺,老可汗却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候,最后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最终无力的摆摆手道:“先将这俩位勇士带下去休息吧。朕……想自己静静,你们也下去吧。” 信笺之上,科尔金部落首领的图腾印如假包换,字迹……亦毫无问题。信中言之确确,称贝尔切来人游说科尔金,要拥立大王子。贝尔切,唉,那不正是自己第一任妻子的娘家部落嘛…… 再联想出征之前,大王子拍着胸部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暂替朕管好大都,原来……是这么个管好吗?你已经急不可耐,非要夺朕的权力了吗? 不不不,朕要再问个清楚明白。 “来人,去看看科尔金的使者醒过来没有?”兀术不会这样的,他是个好孩子,老可汗心底存了一丁点的奢望,盼望着一切都是假的,骗人的。 不多时,脸色惨白的科尔金使者被带了老可汗面前。那人瘦弱,不像草原人,倒有几分辖下汉人的模样,斯斯文文,年纪不大。 “你叫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怒自威的天可汗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些,笑得都有些不自然。 “呜呜呜,天可汗,您要替我家主人报仇啊!”来人见了北辽最高权力者当时五体投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老汗王的问题一个没答。 “到底怎么回事?”耶律瞪大了老眼,怒喝道。不愧是一国之主,气势惊人,顿时震撼住了对方。 那人吸溜了下鼻子,用衣袖抹抹脸,才抽噎着道:“天可汗,奴才是科尔金部的,我们一行二十人追随着主人连夜往这边要送信。路上,呜呜,被人追杀,主人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那信笺送到您手上!” “你既然自称奴才,为何穿着主人家的衣服?”老可汗心中存疑,当下将不合理的地方点了出来。 “主人说过,怕事有万一,让奴才和另外三人都穿了贵族衣服,奴才,奴才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科尔金的“奴才”颇为惋惜的摸摸身上布料,眼泪又要往外淌。 “那你们是被谁追杀的?”老可汗追问。 “奴才,奴才我不知道啊!只知道他们穿的衣服……”他忽然看看慕账亲卫,吞了下口水,低下头不敢多言。可言下之意太好猜测,追杀他们的人穿着慕账亲卫的衣服。 “那我问你,你主人是谁?”捏捏太阳穴,老可汗只觉背后冷汗直出,沉声继续问。 “主人名姓,奴才不敢妄言。”北辽境内,辖下的汉人奴隶是不允许提及主人家名姓的,习俗如此,那人怯生生答道,面露惊恐之色。 “说!”北辽至高王者一掌拍到桌子上,怒到了极致。 “萧睿。”说到此处,那人突然磕起头来,连连自责:“奴才该死!该死!不该提及主人名姓。” “关于你家主人被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可汗一字一顿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萧睿是科尔金部落的头领小儿子,字迹是科尔金部落头领写的,再加上种种迹象,自家老大……真的急不可耐的要夺/权了! “奴才没什么可说的,只求天可汗能全奴才一片忠心,奴才,呜呜呜,奴才要替我家主子收尸!” “可汗,可汗,您怎么了?” “来人!” “来人,传御医!”   ☆、79|第七十九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九) “奴才没什么可说的,只求天可汗能全奴才一片忠心,奴才,呜呜呜,奴才要替我家主子收尸!”身负重任,乔装打扮的柳成借着磕头之机,又哭又嚎,显示出自己对已故主人的忠心。假·忠仆,真·内鬼心中不由替镇北将军出的高招挑了挑大拇哥。咱家镇北将军思虑得周到,连自己的退路都给想好了,跟着这样的上司,前途似锦啊! “可汗,可汗,您怎么了?”假·忠仆哭得正带劲儿,就听耳畔那几名慕账亲卫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随即就听到“噗通”一声。 闻声,柳成偷偷抬了眼皮,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眯缝着眼睛看去,只见黄袍加身的老匹夫身体一晃,往椅子上栽去,显然是急火攻心,连着急带上火,给气晕了。 “来人!” “快来人,传御医!” …… 天可汗晕倒了,这是摊上大事了,慕账亲卫都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脸红脖子粗的喊起了人,再没人注意科尔金的奴才到底如何。 匆匆而来的随军御医、伺候的亲卫、端茶倒水的宫女,乱作一团…… 青桐城外,北面十里左右,有片小树林,程凛带着人马正在里面休息。镇北将军坐在石头上养精蓄锐,暗中开了挂,一边心疼的看着积分往下走,一边时刻看着map小地图。昨晚上大家伙都累坏了,能抓紧时间休息就抓紧时间休息。选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程凛惦记着能不能在青桐主城这里,咳咳,趁着潭子水混了,摸个鱼什么的,最不济,大不了就在这里干休息呗。 “柳成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耶律老匹夫,真让人着急。”曾小胖刚吃了几个肉干加馍,一不小心塞牙了,自己掰了个小树杈一边剔牙,一边往主城方向张望。 “你消停消停。”牛卉昨晚没睡好,顶着俩黑眼圈瞪着曾小胖,犹豫了一下,道:“曾将军你主意多,想想咱们还能干什么?总不能二千多口子人,就这么干坐着吧。” “对咱们现在来讲,静观其变,未尝不可!况且,本将军已经派人给大元帅送信了。”程凛睁了眼睛,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插言道。 “咱老左家人看见这机会肯定不能放过!”左大力士凑了过来。这货被程凛打服了之后,一直没拿自己当外人。 “曾大将军我掐指一算,耶律老匹夫气得半死,现在正抽筋儿呢。”胖哥哥摇头晃脑,树杈子扔一边去,装模作样,掐着手指装起了江湖术士。 “赶紧的,正经点。想主意,别整有的没的。”牛卉与他闹惯了,这时候勾肩搭背,拍着胖哥哥的肩膀,半威胁半开玩笑起来。 程凛听他们开着玩笑,心神却一直盯着map小地图,忽而觉得奇怪起来。 真·内鬼柳成混进青桐主城,在map小地图显示中,是唯一的小绿点,剩下在他身畔的都是小红点,这当然是正常的,毕竟是混入敌营。 可刚刚柳成竟一个人悄悄往城内街道上走,大批的小红点反而涌向柳成刚刚所在。要是柳成行事不小心,事态败露的话,哪怕是被抓,他身边都至少得有一个或俩个看守吧。要是柳成行事成功,不该是直接带着辽人去看昨晚的杀人现场,好以此取信于人吗? 在重重包围下,柳成轻松脱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反常了!这不科学! 不仅如此,更让程凛吃了一惊的是,在青桐主城北面,自己的东边不远,正缓缓行来一支队伍,小红点的速度简直不忍直视,堪比牛车,可人数不少,糙糙估计一下,约有一千多人。 哪里的人马?而且,居然离这里如此之近,恨不得都要进入探马的侦查范围之内了?程凛心中狐疑起来。这潭子水越来越浑,到底有多少鱼虾在里面扑腾都有点难以预料。 “哎呀,老子带的干粮都快见底儿了!程将军,有富裕吃的不?先借哥哥我垫垫肚子!”曾小胖摸摸肚子,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和镇北将军讨要吃食。他老人家的肚子还特给面,适时“咕噜噜”叫起来凑趣。 胖哥哥,您老真是个吃货!刚出来长久啊,您老都过上讨要吃食的生活啦?镇北将军到底心软,从马背上摸了俩白面馍递给曾小胖道:“就俩,多了没有!” 女孩子本来饭量就小,程凛带的干粮相对来讲,比别人还多了那么一点点,现在看起来倒挺像地主的。 曾小胖双眼冒光,顾不得手脏,一探爪,仗着手大,一下把俩白面馍都捏了起来,毫不客气,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来,才笑眯眯道:“别心疼,等咱过会儿去打劫青桐城的粮草,到时候哥哥我加倍还你!” “千兵万马,你就大言不惭的敢去青桐城打劫粮草?”牛卉可逮着机会了,可劲儿踩曾小胖:“你要送死,好走不送!话说头里,送死的事由你,本将军恕不奉陪。” 左力也不说话,凑过来冲着胖子嘿嘿傻笑。 “笑什么笑!等本将军打劫了青桐的粮草,一粒米都不分给你俩糙老爷们,都给我程老弟!”胖哥哥死鸭子嘴硬,不蒸馒头争口气,叉着腰较上劲儿了。 等等! 程凛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什么人马能走得慢? 运粮的队伍走得慢!程家老太君说得好,北辽啊,急,他们比大周急,只要在雁门关拖住了他们,不消两个月,就能把他们逼得退了兵!往深了想想,大周一口气拿出够二十万大军俩个月的供给难,对北辽来讲,更难!所以他们的粮草会不会是分批分部落运过来的呢? 想到此处,程凛的呼吸声都粗了。 “来人,多派些探马,给本将军往青桐城周围探探路。”镇北将军心里有个小秘密,不能明目张胆告诉下属,听姑奶奶的没错,咱们去打劫。干脆借着曾小胖的话茬儿,往青桐城外派探马去侦查打探。 真要是运粮队伍的话,那么一大波人,又是牛马,又是部队粮草的,妥妥逃不出探马视野啊! 稳妥起见,一小队流氓大兵换上北辽牧民衣服,骑着马往青桐城四外散去。 “哎哎哎,我说……”曾小胖大惊失色,哭丧着脸道:“程将军,哥哥我说着玩的,青桐城高大,坚固,比雁门关都不以下,真去城里打劫粮草,还不如直接给哥哥我一刀干脆!” “你也知道怕啦?”牛卉踩完曾小胖,扭头冲着程凛,郑重其事道:“青桐城城高,又有大军驻守,咱们这两千人去了,是羊入虎口,程将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探马出动,又不说去给青桐城大军送菜。”镇北将军垂了垂眼帘,一侧唇角轻微上扬,一派胸有成竹模样,道:“不派人探看探看,怎么知道咱们那口黑锅到底扣得实在不实在呢?” “嗯嗯,有道理!”知道程凛没有攻打青桐城的企图,曾小贱顿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继续没心没肺的把剩下的白面馍吃干抹净。 “要是真能挑动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就真是大周之幸了!”傲娇少年突然悲天悯人起来,弄得程凛还有点不适应。 “要是一场乱战,把他们爷五个都给弄得同归于尽,万事大吉最好!”曾小贱异想天开起来。 众人说笑之际,马蹄阵阵,冲进一名探马。 “报!说与四位将军知晓,刚刚卑职去东边探查,三里外,有一支辽狗的运粮队伍,约莫千八百人。那粮车足足有三十车!”那人黑黝黝的脸上,喜色连连道。 “当真!”胖哥哥惊喜不已,说话都带颤音,一不小心,白面馍的渣渣儿都喷了出来。 探马小哥生生受着,没好意思抹脸,干脆把头低得更低,道:“千真万确!” “千载难逢好机会,干不?”镇北将军一攥拳,冷冽目光望向三位同袍,问道。 “干了!”简单粗暴俩句话,四位年轻轻的将军相互之间一点头,把劫粮车这事儿就给定下来了! 这里离青桐主城太近,万一惊动了北辽大军,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要不要故技重施?”熊逼孩子曾小胖诈营诈上了瘾儿,这回还惦记着坑押运粮车的北辽人马一下子。 “不妥不妥,此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程凛连连摆手,这要是万一露馅儿了,之前努力功亏一篑,三字儿:不值当! “那……怎么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左大力士琢磨琢磨论出坏主意,再加一个自己也赶不上身边这三,索性讨主意。 “哥哥我不吃饭了还不成?”曾小胖眼睛一亮,右拳锤左掌,贼笑一声,摸摸双下巴,俩眼滴溜溜乱转。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熊孩子身边,基本上都是熊孩子。牛卉、曾小胖与程凛相视一笑,显然心中都有了想法。 “谁先说?”傲娇少年瞧瞧俩位同袍,问道。 “你们就别卖关子了,急死末将啦!”左大力士看着人家打哑谜,唯独自己不知道谜底,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绕着这哥仨转了俩圈。 “若非咱们刚出来不久,否则这招都用不上!”镇北将军心情愉悦,又道:“事不宜迟!麻利的,通知下去!”   ☆、80|第八十章 误打误撞,勇者无敌(十) “若非咱们刚出来不久,否则这招都用不上!”镇北将军心情愉悦,又道:“事不宜迟!麻利的,通知下去!” “咱们手头上还有多少特制的引火箭羽?”曾小胖闻琴音之雅意,晓得自己那点小心思被看穿了,扭头去问流氓大兵阿牛哥。 “回曾将军,这天刚下完雨,怕是不好使吧。”这事归阿牛管,流氓大兵傻乎乎挠挠头答道。 “啧!你要是运粮官,你能让粮草受潮?能让粮草让雨淋着?”曾小胖一翻白眼,跳着脚,恨铁不成钢去点阿牛的胳膊,道:“你当人家都和咱们似的,苦哈哈的,大晚上淋着雨搞破坏啊?” “哦,也是。引火箭羽咱有不少,可火油没多少了,也就够一百多支箭用的。”阿牛是实在孩子,憨憨的憋出来了一句:“昨天烧太开心了,兄弟们手有点松,呵呵,没收住!” 你们这群败家老爷们!知不知道咱们是深入敌后,得艰苦朴素,什么破铜烂铁都是好东西!想到这,新鲜出炉的镇北将军就想捂脸。手下这群流氓大兵昨天头一回反过去打辽人的草谷,心情激荡之下,连补充粮草这茬儿都是点了火之后才想起来的。 胖哥哥一推傻大个,催促起来:“别傻笑了,赶紧的,麻利准备,再墨迹墨迹,人家进了城,咱们别说吃肉了,恐怕连汤都喝不着。” “就这么直接打上去?”傲娇少年跟着程凛一伙之后,正直的三观已经被掰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歪了,这时候想说堂堂正正打上去,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尴尬之余,咳嗦一声道:“要不要使诈?” “使诈?美人计啊?”程凛随口一说。怎知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闻言,桀桀怪笑起来,好似天上飞过一群乌鸦。这笑声渗人,牛卉直觉不好。以前曾小贱贱坑人的时候,最好这么干笑上俩声…… “好计策!辽人最是好/色!咱们找人去扮演小娘子,穿得花枝招展,在他们眼前一走。啧啧,到时候,等他们一放松,元大当家我就带着兄弟们从后面包抄过去,三四轮火箭下去,老子就不信这粮食还能留下多少!”胖哥哥叉着腰,就差仰天大笑三声,再等着有人赞上一声“将军高见”了! “你有女人衣服?没有别瞎说!”镇北将军只觉太阳穴直跳,之前就知道曾小胖贱,没想到他这么贱,这已经不是节操掉一地的节奏,这绝对是节操为负,需要充值! “那个,程将军,昨晚咱们弄死那二十几个人有个女的……”赶巧了,阿牛回来正听见三上司谈女人衣服。他不知前因后果,直接禀报道:“咱们兄弟会过日子,把那娘们的包裹收了,里面好几套衣服呢。” “好好好,睡不着觉就有人送枕头,拿来。”曾小胖开心…… 辰时已过,可天依旧昏暗,气压出人意料的低。 青桐主城。五位御医面面相觑,面对着卧床不起的老可汗,简直束手无策。榻上,北辽的至高者,叱咤风云一辈子的主儿老态尽显,双目紧紧闭着,嘴巴闭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衣襟敞开。边上有亲卫给打着扇,不敢太快,亦不敢太慢。 “你们这群废物,说,我父汗到底如何?”虎背熊腰的年轻王子凶神恶煞般盯着五位御医,蒲扇大的手掌拍到桌子上,啪啪作响。 “四王子,天可汗是怒火攻心,遇上了紧急变故才会如此!”有个老御医颤巍巍答话道。五个人中,唯有他岁数大,能称得上是德高望重,说出的话,也令人多少信服些。 “给我好好治!”四王子暴敛之气极重,说到好好俩字时,故意加重了话音,若细细品味,只怕还能品出些不同意味。这些御医都是人精子,四王子此言一出,几位御医连忙跪地磕头,口中连连道:“臣必竭尽所能!” “禀告四王子,卑职年幼时,曾蒙一位汉人名医传授金针刺穴之术,今日,卑职想斗胆一试,望四王子成全!”里面最最年轻的北辽御医突然毛遂自荐起来。这是位少年,看着模样尚未弱冠,身子骨单薄,个子不高,不,确切来讲是又瘦又小,一副辖下汉人模样。 “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可有把握?”年轻的王子站得笔直,眼帘垂了下来,一动不动盯着说话的御医,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显露无疑。 “若卑职医治之下,可汗好不了,卑职这颗项上人头,随便王子拿去!只有一样,卑职治好可汗之后,受不得大喜、大怒、大哀、大乐,否则药石无医!”那人目光灼灼,毫不畏惧,昂起来的头洋溢着满满自信。 “好!本王子就信你一回!医治好父汗,本王子定有重赏!要是父汗有何三长两短,哼哼,你等五人就……陪葬吧。”看都没一眼毛遂自荐的少年,年轻的王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刚刚答话的老御医,才迈步出了寝室,直接奔了前面大厅所在。 “来人,刚刚父汗到底为何突然昏厥?”老可汗身子骨硬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要御驾亲征。四王子心中又惊又喜,几个兄弟当中,只有他随扈出征。大王子兀术坐镇京都,二王子齐力去了西夏党项人的地盘现在还没回来,三王子托尔滚在各个部落盘旋,筹集粮草。 在四王子心中,皇家没有父子亲情,没有兄弟情,有的只有登上至高王座的渴望之情。 老可汗只要不好利落,按草原的规矩,他就要让位!当然,若是他走的平安,那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可汗的位置就是自己的!到时候大旗一举,无论哪位哥哥都不如自己名正言顺!四王子最想最觉得意,嘴角不由挂了笑。 “回四王子,天可汗之前见了贝伦和库伦幸存的守军,恩,然后一名自称是科尔金的奴隶呈给一封密笺给天可汗!”之前的帐幕亲卫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四位王子当中,最为暴敛不得人心的正是四王子,这位爷可真是翻脸不认的主儿。前面能和你亲亲热热,后脚就能抄你全家,连头小羊羔儿都不给你留! “哦?那信笺在哪里?写的什么?”四王子眉头皱了起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老可汗绝对是因为密笺所述之事给气得。 果不其然,天可见怜,让他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他皇兄的造反证据。 四王子拿到信笺,读完之后,双手都在颤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情绪激荡难耐。他正想着到时候借着自己在老可汗身边的优势,先把自己的位置做实,再对付其他兄弟。哪成想大哥的把柄就这么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最有竞争力的大哥被自己的愚蠢卖了,剩下脑筋不大灵光的二哥和娘家部落衰败的三哥,四王子有一瞬间觉得,幸福得简直睡觉都要笑醒。 “把那俩个人,不对,贝伦和库伦的幸存者以及科尔金的奴隶都带上来,本王子要好好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心胸狭窄的年轻王子眼中闪着寒光,命令道。 还没等慕账亲卫转身离去,就听门外有人禀报:“回四王子,老可汗醒过来了!要见见您!” “嗯,知道了!”四王子一摆手,道:“先不要传那些人了,待会儿再说!”他心中懊恼,早知那少年御医真有此神技,就不该让他去试的,现在老可汗一恢复,自己骑虎难下,当真大大的不妙!可如此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再等下次就指不定猴年马月了! 嗯?好像刚刚那少年说过,可汗病好之后,切忌喜怒哀乐。换句话讲,只要有喜怒哀乐之事,便能引起父汗的不适,最后导致药石无医。想到此处,四王子微微一笑,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不急不慢走向他父汗的临时寝宫。 “哈哈哈,宋扬,你这神技无双,朕现在身轻如燕,一点都没有胸闷的感觉了!”耶律老汗王现在已经能半卧半躺在床上了,神智清醒,吐字清晰,看不出一点点被气晕的迹象。 “天可汗谬赞了,全靠天可汗洪福齐天,才能好得这般快!”少年御医宋扬谦虚道,趁着低头之际,扯了下嘴角,又道:“天可汗身子骨硬朗,可这病最怕动气,忌讳大喜、大怒、大哀和大乐,心境不宜波动过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无妨,朕一生经历坎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经历过!只是控制情绪起伏而已,简单!哈哈!”老可汗端着药碗正吞苦水,见四儿子来了,伸手招呼道:“孩子,过来,陪着父汗坐坐。” “报!卑职有要事禀告!” “起来回话!” “是!科尔金部给咱们送的粮草被马贼们给烧了……” “啊?什么!”   ☆、81|第八十一章 天可汗,危矣 “报!卑职有要事禀告!”门外走进一名慕账亲卫,跪地行礼,许是这里气氛有些太过严肃,他话音越变越小。老可汗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一丝强颜欢笑,一挥手,道:“起来回话!” “是!”那名慕账亲卫偷眼看了一眼老可汗,见他确实无恙,才壮着胆子回禀道:“科尔金部给咱们送的粮草被马贼们给烧了……” “啊?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科尔金部给咱们送的粮草被马贼们给烧了”这句话宛如惊天霹雳,震得老可汗头晕眼花,单手撑着床榻想要勉力站起来,却不成想身体发软,四肢无力,瞬间又一屁股坐到床榻之上,鼻歪眼斜,口吐白沫,再也说不出话来。 “糟糕!”那几名御医还在边上伺候着,御医少年惊呼一声,顾不上尊卑,直接站起身来去翻老可汗的眼皮,看完之后,捶胸顿足,恨不得放声大哭:“老可汗这是急火攻心,唉,怕是……” “怕是什么?你给本王子说清楚!”四王子内心是惊喜的,表现是骇人的,情急之下,抓了少年御医的脖领子,厉声喝问。 “这是大惊,急火攻心!唉!”少年御医合上眼睛,不敢再直视四王子的眼睛,丧气道:“猛药之下,大惊于心,只怕是药石无医了……” “来人,你们呢,你们四个都是堂堂国手,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四王子狠狠推开少年御医,快步来到四位老御医身前,凛冽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年纪最大的御医身上,指着他道:“你,快去给父汗治病,要是好不了,本王子灭你九族!” 老御医暗暗叫苦,之前四王子言谈话语当中透出的意思,那不就是让自己等人出工不出力,眼睁睁看着老可汗死嘛。这会儿四王子倒好,装起了孝子。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哪里敢说出口。天可汗要是驾崩了,无论如何,自己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了。 临时寝宫闹得天翻地覆,程凛却压根不晓得自己误打误撞,火烧了辽军粮草能把耶律老匹夫气成半身不遂。熊逼孩子带人纵火,抱着宁可自己不要,也让敌人得不到的想法,三轮火箭下来,辽军粮草付之一炬。这群马贼抢了姑娘,烧了粮草,行动如风,拍马就跑。倒让押运粮草的守军措手不及,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向青桐主城求救。 这伙子马贼一路向北,在草原上纵横驰骋了一阵,才放缓了脚步。抬头看看日头,天已过午,程凛看了map小地图,晓得自己跑了安全地界,才放下心中大石,一勒缰绳,驻足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暂时休息休息!” “啊,快看,有湖!艾玛,太好了!”曾小胖忽然和打了鸡血一般,大胖腿一夹小白马,蹿了出去。远处一片湖水,好似草原上了一颗璀璨明珠,波光粼粼,水波荡漾,附近还有些鸟雀在此栖息。 “哎呀,太好了,有水啦!” “好几天没洗脸了,浑身都难受啊!兄弟们,上啊,洗澡去啦!” “走,取点水去!烧些水喝,咱们也该补充些水源了!” …… 流氓大兵和御林军的兄弟们像见了亲人般,欢呼着、雀跃着追着曾小胖,一起奔向了无名湖。 美人计的主角,牛大姑娘苦着脸,骑着马追了上来,与程凛并肩而立,幽怨的看着程凛,抱怨道:“总不能老让我穿这身衣服吧,快给我找件衣服换换。” “别换了,我看你穿上挺合适,没见那些辽狗见了你,眼睛都直了!叽哩咕嘟的,没准就是说小娘子别跑,快到大爷怀里之类的荤话。”镇北将军看看牛大姑娘,眼光绕着他胸前转了几圈,捂嘴坏笑起来。 “去去!你再笑,老子就把这俩白面馍塞你嘴里!”牛卉恼羞成怒,伸手往怀里探去,立马掏出化妆道具来,原本卖相尚佳的白面馍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 “别别别,给胖哥哥留着!本将军不笑了还不成。”程凛摆摆手,脸色一正,道:“不开玩笑,在这里略做休整之后,咱们几个再商量商量,到底要怎么办吧。” “哼,还能怎么办?一路向北,去燕云九郡干上几票。不是说耶律家的老大在北辽的都城镇守嘛,祸害完老的,自然要去祸害小的!”牛卉瘪瘪嘴,抻抻衣服,怎么都觉得这女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太别扭。 “辽军熬不住……”程凛莫名其妙蹦出一句,说得牛卉都蒙了,没好意思接话茬儿,只盯着程凛看。 “草原原本就不产农作物,我家老太君……恩,十五年前长平一役后,一直派人关注北辽动向。他们的粮草支撑不了长期战争,换句话讲,北辽耗不起。”程凛见牛卉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之后,又继续道:“草原人是部落联盟,天可汗其实更像是个盟主,这点与咱们大周相差甚远。与其一路向北,攻打燕云九郡,不如在此休整,就地观望北辽的最新动向。” “可……这与我们之前说的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的计策相差甚远吧。”牛卉捏捏太阳穴,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程凛摆摆手,又道:“且听我说完。此一时彼一声,原先咱们不知耶律家大儿子野心勃勃,现在呢,咱们不光知道了,还把消息送到了老匹夫手中。本将军要在此等着,等老匹夫出招,咱们好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也好,一会儿叫上胖子,咱们推演一番。”牛卉看了湖水亦心痒难耐,说完,他一催马,也蹿到了湖边。俩天没洗脸了,又淋了雨,身上极其不爽利,傲娇少年捧起了湖水洗了把脸,瞬间觉得痛快万分。 这群糙老爷们见了水亲热,卷起了裤腿,脱了上衣,都下了水开始扑腾,像瞬间活了一样。 程凛眼巴巴看着,眼馋,可问题她一小姑娘怎么好意思跑过去。俩天没洗澡,爱干净的熊逼孩子伤不起。 “你们在这可要注意些,本将军先去巡查一番!”程凛瘪瘪嘴,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催马绕着湖边跑了起来。 四月的草原,水微微凉。最终找了块没人的地方,程凛跳下马,来到湖边,麻利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才长出一口气,舒服了。镇北将军速度快,连洗澡带换衣服,不过盏茶时间。熊孩子怕露馅儿,map小地图一直没关,时刻监视着。 等她回到原地之时,一千八百多儿郎早都从湖中上来,三五一伙,正坐着吃干粮。短短俩日,几番交战,已经损失了一百多兄弟,程凛的心都是痛的。 “来,尝尝!本将军烤的白面馍,味道相当不错。”牛卉已经换回了男装,见程凛回来,递给她一串烤得焦黄的馍片,香气逼人,瞧着不错。 程凛也不客气,接过牛卉递过来的馍片吹了俩下,一口咬下去,焦脆焦脆的,称得上美味。 “味道不错。曾将军,左将军,大家坐下聊聊。”程凛唤了胖哥哥与左大力士。待到四人围在一起,程凛才悠悠开口道:“现在青桐城中不知什么情况?咱们四个臭皮匠,好歹赛过一个诸葛亮,不如大家来推演一下战局。” “好啊!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周全了,到时候老匹夫无论怎么出招,咱们都能接着!”牛卉刚刚已经和程凛通过气儿了,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 “我看,老匹夫要是爱皇权,肯定现在立马点兵,打道回府,镇守燕云九郡,京都之地。京都是北辽的根儿,没了根儿,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咱们就卡在这里,抽冷子打他们一下,和小娃娃们放风筝一样,吊着他们打。”狗头军师说得唾液横飞,想当然至极。 “老匹夫就算班师回朝也得带着大兵出动,你别说放风筝了,别一不小心,被人家包了饺子就是好的!”牛卉不踩曾小胖不舒服,开口就给死对头的提议给否了。可他说的是实情,曾小胖气哼哼一歪头,不说话了。 “他真班师回朝,咱们就化整为零,去草原其他部落捣乱。想来他到时候急着和大儿子对着掐,没功夫理咱们,等到他们腾出手的时候,咱们已经挑起了北辽和西夏的矛盾。你们看如何?”程凛提议道。 “恩,可行!那要是老匹夫非要和大将军对着干呢?”牛卉掰着手指头数数,道:“耶律老匹夫手上加起来号称二十万大军,万一要玩玉石俱焚的把戏怎么办?” “大将军之能,非我辈可及!万一如此,咱们就带人去打科尔金!”程凛嘿嘿一笑,她腹黑,记仇记得明明白白,别的部落不清楚,这科尔金却是老匹夫的真正盟友,弄他肯定错不了。根据地图指向,科尔金离着自己现在所在,并不太远,骑马日夜兼程俩三天的时间而已。 “有道理啊!”狗头军师点头如捣蒜,镇北将军真知灼见。 程凛还待再说,忽而噤声不语。无他,map小地图中,有十几个小绿点正四面八方赶往同一个地方,正是之前小红点聚集之地。 为何青桐主城之中,还有自己人的存在?   ☆、82|第八十二章 决胜于千里之外 镇北将军心中疑惑,却不敢在几位同袍面前暴露。 “你们说还有没有第三种可能?”狗头军师摸摸受伤的胳膊,信口开河道:“大王子那么想让他老子死,爷要是在他的位置上,肯定弄点死士,高喊着三王子万岁,去刺王杀驾!他是大王子,又在燕云九郡的京都镇宅,手里再有点兵权,趁着老子一死,改朝换代,黄袍加身,容易吧。” “别想太多,这等好事要能让咱们遇上,回去我就往家里贡上你画像,早晚三炷香。”傲娇少年鄙视的看了一眼半残胖子,小眼神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你要真有这好命,胳膊能被伤成这样? “恩,小牛哥说的对啊,末将也贡,还是上好的檀香!”左大力士凑过来打趣,完全把曾小胖的话当笑话。 嗯?死士!一语惊醒梦中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凛分心二用,一边注意着map小地图,一边接口:“就算只有一二分的可能性,都要筹划好!古人有云,算无遗策嘛!若是耶律老匹夫真挂了,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北辽一日不求和,他不打过来,咱们打过去!”曾小胖哈哈一笑,说得痛快,随即又道:“下战书是他们,想不打可由不得他们!” “不错,若上苍真正如此眷顾我大周,末将就去游说大将军北上,开疆拓土!”左力来劲儿了,男儿当自强,开疆拓土之事,不光皇帝老子喜欢,连带手下的武将也喜欢啊!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嗯,老家伙要真死了,北辽必要求和,扯皮是文官的事儿,可一日未求和,一日在战中,打!不打怎么对得起咱们大周那些无辜的百姓!”程凛攥攥右拳,有力的挥舞起来。那些被逼着攻城的大周百姓,当时的惨状,镇北将军记忆犹新!雁门关一战,她左臂挂彩,现在还没好利落,国仇家恨,岂能不报? “可咱们人少?人家是个主城,可不是贝伦、库伦之类的屯兵镇,连蒙带诈的就能一锅端了。”牛卉被三臭皮匠带歪,也积极主动的加入到讨论当中。 “看我的!咱有大招啊!”曾小胖一拍大腿,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天灵灵,地灵灵,张天师大显灵!天佑我大周风调雨顺,啊,不对,天佑我大周,对头死绝!谢谢菩萨,谢谢张天师,谢谢天地日月和云彩!” “噗!”剩下三位差点喷出来,还以为胖哥哥要干啥,感情……就是对个爪子,祈祷是吗? 许是曾小胖祈祷真心管用,许是事有凑巧,程凛被胖哥哥气笑的同时,竟看见map小地图上十几个绿点正在围攻俩个红点,一个消失不见,另一个颜色暗淡下来,可那十几个小绿点很快也消失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那小绿点竟安然无恙,一动不动。 青桐主城,临时寝宫。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四王子倒在血泊之中,脖颈上的大动脉被刺客一刀割断,整个人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在呼吸,好似破损的风箱的拼命扇风。 十几穿着慕账亲卫衣服的叛贼已经被通通击毙,没一个存活。四名老御医吓得缩成了一团,躲在角落里,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死,一边生怕行将入土的老可汗,突然跳起来要把他们通通弄死,好给儿子陪葬! “呜呜呜。”坍塌在床榻之上的老可汗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小儿子被突然杀进来的刺客所伤,眼见就要不活,心如刀绞,他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失,先是被大儿子要谋朝篡位的消息打击了,又被粮草被烧之事惊了,最后心爱的小儿子惨死在自己眼前,简直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把老可汗压垮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少年御医见叛贼伏诛,挺身而出,喝道。众人手足无措之际,突然有人说话,还带着威严,下意识听从他安排。 四位老御医冲了上去,企图暂时帮垂死的四王子止血。动脉的血哪里止得住?不久前还梦想能够打败众位哥哥,登基为新任天可汗的薄命王子手脚动作越来越小,最终双腿一蹬,撒手人寰,尸体渐冷。 “本官要给天可汗行针,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少年御医没理王子,直奔老可汗,摸出金针包,双手如电,上下翻飞,不多时,便给老可汗头上扎了满头金针。 慕账亲卫都是些没见过神奇医术的蒙古糙汉,之前见他给老可汗施展金针之术,不多时便让老可汗清醒过来,都当他神医在世,现在神医救治可汗,哪个敢不开眼的上去阻拦,个个聚精会神的保护着,一声都不敢吭。 四王子被杀,天可汗病危,对北辽随扈的官员来讲,相当于天都塌下来一半,不不不,是整个天都塌下来了!慕账亲卫中也有官员们的眼线,逮着机会的,自有人往外偷偷送信。可明面上,这天塌下来的消息,得先告诉南院晋王耶律华。 北辽南下,二十万大军的主事人是老可汗和他小儿子,可南院晋王主要掌管南五郡要事。老可汗亲临,南院晋王岂能不来。耶律华亦是北辽皇室中人,确切来讲,是老可汗最小的兄弟,一母所出。只是这孩子命苦,年幼之时,下人照顾不周,导致他一只眼睛失明,无法竞争皇位。当年老可汗篡位的时候,南院晋王没少帮忙出谋划策。待老可汗得了天下,也没亏待自家小兄弟,给他北辽最大的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可汗,你就老老实实看着变天吧……”少年御医施针之后,低头调整金针之时,冲着老可汗唇语。明明知道老匹夫听不到,反应不出来,可少年宋峰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五年隐忍,换老可汗贱命一条,值当! 大周,京城,勤政殿。 景宗伸伸懒腰,放下手中奏折,缓步走出了殿门,感受着春天阳光的暖意,长长出了一口气,吐尽胸中浑浊,只觉神清气爽。 “圣上,您仔细着凉。”小邓子贴心,跟了出来,给主子爷披上了披风,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问道:“您这是又想镇北将军了吧。” “想国内大旱,想战局,想北辽,想西夏,孤只怕未满弱冠就要华发早生了啊!”景宗自嘲起来,复又吩咐道:“请陆丞相来,孤有要事相商。” “遵命,奴婢这就去办。”小邓子诚惶诚恐去请陆相爷。景宗的贴身小太监惯会察言观色,自家主子现在心思重,身为首席大内总管,小邓子比其他人更了解景宗的苦,一国之君,权力宝座,至高无上,可……高处不胜寒啊! “皇兄,怎么在外面?仔细着凉了!”小邓子刚走不会儿,宁国公主带了四个宫女杀到。十几岁的少女许是走路有些急了,额上之上微微带了细细汗珠。 “怎么会,孤身子骨健壮得很,宁国有心了!”景宗见了自己心爱的妹妹,心情不自觉的变好起来,道:“倒是你,一热,一冷,小心一会儿着凉!走,随孤进殿里坐坐,陪孤解解闷儿。” “也好。”小公主娇憨可爱,应了一声。 “嗯,你这般看着孤,到底想问什么?”宁国公主落座之后,竟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倒让景宗倍感奇怪,不由张口问道。 “北辽啊!母后也想知道,大将军有没有消息传回来呀?我们妇道人家关心关心国家大事,成不成?”小公主惯会扯虎皮,拉大旗,上来就把太后给搬出来了。 “飞奴之传了简短消息,左大将军已经到了雁门关,目前无恙。”景宗淡定自如,答得随意。 “皇兄,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宁国看着北方,仿佛看见了战场,看了尸横遍野的惨状,忽而眼圈一红,道:“我这俩天,天天做恶梦,梦见北辽破了雁门关,咱们大周死了好多好多人,我……我好怕!皇兄,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战争呢?大家一起和和气气不好吗?” “宁国,不哭。乖!”景宗体贴,递了手绢给自家小妹子,叹息道:“希望……不会是个持久战吧。” 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的小公主接了手绢,擦擦眼角泪水,在吸溜下鼻子道:“嗯嗯,肯定不会是持久战的!” “资源少,北辽的人都生活在草原,没吃没喝,没有相对稳定的粮食,他们饿了,东西缺乏了,可又想享受。草原人又讲究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们没有的,大周有,良田万顷,武力又相对弱小……”景宗讲着讲着,觉得自己说得深了,便改口道:“就想你没钱了,可你邻居家有钱,人又没你结实能打架,你有没有想法你抢他家钱啊!同样道理。” “嗯嗯,皇兄说得对!”宁国赞同的点点头。 景宗忽然挑了挑眉毛,望向北方,孤的一石三鸟之计,左大将军就位,镇北将军也已经出动,深入敌后,就差死士行刺不知进展如何?父王留下的棋子,这次不知要损失几何…… 战争,不仅仅是战场上将士的博弈,不仅仅是国力的比拼,亦是双方君主心智、运势的较量!   ☆、83|第八十四章 反攻号角(一) 雁门关。 夜凉如水,临时帅账之中,灯光昏暗,桌上铺着俩份地图,一份北辽的,一份大周的,俩份地图拼凑到一起,恰好能勉强展现出来雁门关附近的地势情况。 左大将军托着腮帮子,右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身畔无人,闭目养神之时,脑海中亦在不停推演战局,与此同时,又似是在等待什么消息。 帐中烛火,突然之间,爆了个灯花儿出来,发出噼啪脆响,惹得大将军眼皮抬了抬,睁开了眼睛。 “报!回禀大元帅,前去青桐主城的兄弟传回来消息,子时三刻,城中有百只飞奴冲天而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整个城更是城门紧闭,却没有一点动静。”满脸疲惫之色的探马掀帘而入,低声禀报。他事先得了吩咐,只要有了青桐城的任何消息,都可不用通传,直接进账报告,不可延误军情。 “嗯,本帅问你,青桐城还有什么异样没有?”征北大元帅眨了眨眼睛,老了,眼睛都有些昏花了。他没看探马,直接把目光放到了地图之上。 “回大元帅,暂时没别的异样。”探马不假思索,直接回道,显然是有备而来,胸有成竹模样。 “速速去请邱将军。”左大元帅盯着青桐城周边地势图,挥挥手,便把探马打发去叫石头将军。景宗动用了老皇帝留在北辽的暗桩,想要进行刺王杀驾的事。此事景宗曾讲与他听,大将军心知肚明,盖因十五年前,正是他首先提出来的。只是先帝到底怎么部署的,究竟有多少人,什么时候进行的,左大将军一概不知。先帝,是个喜欢把什么事都藏在心中的君主,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 百余飞奴,正是景宗告诉给自己的暗号,这意思是事成一半?要是能知道具体情况就好了!不过……大元帅微微一笑,不知道具体情况,难道本帅不会去试试嘛? “大元帅,您叫我?”邱磊来的正是时候。 “嗯,本帅今晚要夜袭青桐城!你的任务是……现在立刻带着俩万人马蹲守在这里。”老元帅手指一指地图上青桐城北方不远处道:“此处为三岔口,是燕云九郡,北方各草原部落要去青桐城必经之路。” “草原不是一望无际吗?”石头将军没去过北辽境内,手头也没有过北辽的地图。邱磊一愣,出言问道。 “青桐城原本是咱们大周的,只有到了这里,才是草原边境,青桐城附近还有险地。当年之失,今日之得!”老元帅笑了起来,手一指地图,道:“十五年前,先帝没收回青桐城便议和,一来,是没能力继续打这场战争,二来,这是跳板,恰似一个口袋嘴卡在北辽边境。” 老元帅言之未尽,邱磊虽是糙人家的孩子,没太多的文化,可架不住战斗经验丰富,细细研究地图之后,叹道:“先帝爷的心思,实非我等能够揣度的。大帅,您这是要一举攻下青桐城?正式北上?” “北辽不仁,先挑起争端,耶律老匹夫真当咱们大周是软柿子,任他揉捏不成?”大元帅老则老矣,壮志豪情丝毫未减,手一拍地图,朗声道:“打就要把老匹夫打痛了,要他半个草原耍耍!” 好大的口气!可说话之人是左大将军,三朝元老,他说话,邱磊信,不光信,还甘愿化身马前卒:“末将领命!马上就去!” “嗯,若是遇上程将军,送他一句话。”大元帅捋捋花白胡子,含笑道:“草原辽阔,由他去闹!” 为将者,勇冠三军,即可称之为猛将!为帅者,却要运筹帷幄,善用手中资源,算计好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并有一一应对之策!程凛一行人马是脱离他掌控的元素,老元帅摸不准这伙人行动的拍子,故而有此一说。 月色正浓,石头将军带着人马悄然离开雁门关,化整为零,一路北上。 同样的月色下,青桐城中,临时寝宫。 “天可汗的身体到底如何?还能支持多久?”南院晋王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唯一破坏他整体形象的,是他左眼处遮盖了一个黑色眼罩。房中只有耶律华与御医少年宋峰,相对而视。 “回晋王千岁,微臣已经竭尽全力,唉……”御医少年一声长叹,又道:“却只能保证天可汗延寿几月。之前微臣曾劝慰过天可汗不可动气,喜怒哀乐,感情不轻动,自然无大事!可四王子之死,事出突然,微臣……无力回天,请晋王千岁恕罪!” 宋峰子时曾偷溜出去,放飞了百余飞奴,给大周暗示。哪成想刚刚溜回房间,便被心急如焚的南院晋王叫去单谈,险些惊出一身冷汗,到现在为止,小心肝还扑腾扑腾乱跳,尚未缓过劲儿来。能隐忍至今的暗桩到底有俩把刷子,明面上不动声色,掩饰得极好。 “宋医官,本王问你!你可有办法让天可汗回光返照?”耶律华用仅剩的右眼盯着宋峰,声音压得低低。狼性文化的皇族之中,只有成王败寇,只有利益纠葛,亲情、友情,那是虚之又虚的东西,在耶律华眼中,一点用都没有。 “微臣……千岁可容微臣想想。”御医少年低头思量,张口为自己争取了少许时间。皇室的黑暗,少年见得多了,哪里还不晓得耶律华心中所想。可能性一,晋王面对皇位心动了,如此好的机会,只要老可汗“回光返照”,当场立下遗嘱,他便名正言顺成为新一任的天可汗。或者指定某位王子?又或者,他自己做摄政王? 四王子已死,大王子谋反的证据在晋王手中攥着,那剩下的选择只有二王子和三王子,等等,不对,二王子家还有位小王子,也没准会扶植三王子做傀儡可汗。 可能性二,晋王真心实意跟随耶律老匹夫的脚步,就是让他清醒过来,好自己给自己留下旨意,到底选谁做下一任天可汗。哼,这种可能性更糟,虽然自己“说真话”的时候不知道老可汗到底是假清醒还是真迷茫,却不得不防…… 可无论耶律华到底怎么想的,自己最后……自怕都难逃一死!区别大概只在于死得到底有多难看罢了!既然都得要死,宋峰眼中寒光一闪,宋某精心潜伏五年,付出无数幸苦才混到御医之位,哼,哪怕是死,也要拉几个有分量的人垫背! “扑通”一声,宋御医五体投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带着哭音,连连道:“宋某这条命是晋王千岁您的,老可汗药石无医!还望千岁救救奴才。您让奴才如何,奴才便如何!”少年御医的自称都变了。他这般表现看得耶律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人一般都不能留! “本王许你高官厚禄,只要你听本王的!明日里,在你的调理下,天可汗会回光返照,亲自口述,要他的幼弟耶律华继承大统……”南院晋王话未说尽,只觉脚上一麻,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张嘴之后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少年御医掸掸裤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出手指蘸了口唾液,把窗户纸捅开了孔,往外看去,院中正有俩队人马来回走动,进行巡视。 宋峰略一思量,考校了下说辞,低着嗓子道:“千岁,宋某愿追随千岁,此生不悔!”说完,他又往外看看,确实没引起外面巡逻守军的注意,复又走到耶律华身前,不徐不慢,从靴子当中抽出一把锃亮匕首。 “不好啦!大周攻城啦!大家小心,快去守城!” “快,快去禀报晋王千岁!” “保护天可汗!” “通知兄弟们赶紧起来。” …… 外面突然火光冲天,金鼓齐鸣,乱糟糟,响成一团,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者,亦是最了解人体经络血脉的人,少年御医当机立断,面不改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作赶紧利落,一刀之下,独目的晋王千岁身首异处,连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喊上一句。 “啊!快来人,救驾!”惊恐万分的呼救声响彻临时寝宫。待到北辽众侍卫冲到室内一看,南院晋王殿下死得不能再死,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尸体自断头处咕咕冒血,窗户大敞遥开,还发出咣当当的撞击之声。 “这……大周的刺客来了,抓刺客啊!” “糟糕,一定的大周早有人混入,怎么办?” “去找天可汗!” “天可汗昏迷不醒!” “哎呀,大周的人已经开始上云梯啦!” 湖畔,镇北将军梦中惊醒,连忙查看map小地图,青桐城四周满满都是小绿点,大周的反攻号角,吹响!   ☆、84|第八十四章 反攻号角(二) 湖畔,镇北将军梦中惊醒,连忙查看map小地图,青桐城四周满满都是小绿点,大周的反攻号角,吹响! 大将军好样的!到了这把年纪,居然不守成,还敢主动出击,那么多年的峥嵘岁月竟没消磨掉一往无前的勇气!程凛暗中赞了一声,复又合上眼睛算计起来。 那些小绿点已经成连一片,看似比青桐主城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一队人马北上,躲过了青桐主城,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三川口?大将军要掐住鸭脖,围点打援?自信爆表,好大的胃口!大将军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或者人家知道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报!程将军,刚刚兄弟们传来消息,子时,青桐城中飞出一群飞奴,除此之外,整个城没有任何变化。”探马见程凛睁开眼睛,连忙低声禀告,未敢大声,生怕惊醒了正在休息的兄弟们。。 “再探,有任何风吹草动,先报于与本将军知。”程凛吩咐之后,便如拿到拼图的最后一片碎片,整个事件清晰起来。果不其然,青桐城里死了大人物,就不是不晓得是不是耶律老匹夫。那群飞奴就是信号,大将军得了准信,开始夜袭攻城,还有信心能一口气吃下去,不光吃肉,还惦记着周边的小菜。 看来这杯羹不分也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个道理程凛比谁都懂。月色下,白衣银甲的少年将军负手而立,远眺北方,三川口是咽喉要害之地,大将军已经派了人提前埋伏,不过现在这群人尚在路途之上,俨然是守株待兔之姿,不论来的是谁,都能狠狠咬下他们一口肉来。 大将军发动的青桐城一战,只可能有俩种结果。一是双方势均力敌,到时候成了拉锯战,攻防战;另一种情况则是左大将军成功攻陷青桐城。至于大将军会失败的可能性,镇北将军笑得残酷,没十足把握,大将军会这么疯狂? 要不要回去给大将军帮忙?这想法在程凛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便被否决了。一千八百多大兵,又不是特种兵,投身到十万级以上的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好似一碗水入湖,充其量是溅起/点点涟漪。 既然如此,不妨北上,化作贝尔切的人去袭击科尔金部落,继续引起纷争,缓解左大将军的压力! “报!程将军,好消息!左大将军似乎开始全面夜袭青桐主城,看起来准备完全,正往里放火箭,连投石机走推了过去。咱们兄弟远远看着,那边风景好得狠哪!”探马小哥满脸喜色,冲过来大声报告好消息,这种时刻,有多大声喊多大声,恨不得立马拉起所有人跟着自己欢呼雀跃。 大周积弱久矣,向来是守城,在这些年轻的将士心中,成功反攻北辽的战争,这一次绝对振奋人心的头一次!吐气扬眉,胸中一股郁闷之气尽散! “你说什么?”左大力士原本在睡觉,听了这消息,壮得和熊一般的家伙蹿起的速度居然和猎豹有一拼。 “左大元帅在夜袭青桐城!”探马大声回答。 “太好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让这些辽狗也看看咱们大周将士的厉害!”流氓大兵闻言击掌相庆,有的睡眼稀松,先是毫无反应,明白之后,跳着脚又笑又叫。 “哈哈哈,不亏是大将军!”左力叉着腰,脸上带了骄傲,那是咱老左家的人! “那咱们怎么办?回去帮忙?”曾小胖被震天的欢呼声吵醒了,眨巴半天眼,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大家为什么如此欣喜若狂。狗头军师顾不上兴奋,先问下一步怎么办。 “既然是全面反攻,不如,咱们去攻打附近部落!”牛卉望向程凛,提议道。虽然之前大家一直在一起推演,可这里真正能拿主意的,最高指挥官依旧是镇北将军。 “全员准备,北上!取路三川口,去科尔金!咱们也让草原人尝尝什么叫神龙见首不尾,大周花开别样红!”镇北将军一声令下,全员静了下来,井然有序,马脚裹布,拔营起身,纵马北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通过一白天的休整,已经让这些军营里的汉子精神饱满至极,身心都轻了三分。白日潜伏,夜间赶路,一千八百儿郎,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黎明破晓前,赶到了科尔金部落的边缘所在。 科尔金部是北辽内难得的大部落之一,贵族众多,牛羊成片,亦是在二月飞雪时,受到损失比较小的部落,否则也不可能有能力去支援天可汗粮草资源。只是草原人毕竟生产力低下,人口与牲畜等等资源都掌控在部落头领手中。傍着流淌的科尔金河,部落聚族而居,密密麻麻的蒙古包立在一起。 草原,一望无际,四月里,草嫩绿,郁郁葱葱,宁静致远,部落中的牧民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接近部落中部的巨大蒙古账中,几个普通牧民打扮的人探出头来,看看左右无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心惊胆战,躲躲闪闪的穿过整个部落,来到部落边缘,偷了牧民的马匹。 日升,天蓝云白。 “那个,程将军,能不能……”胖哥哥吞了口/口水,腆着脸和镇北将军讨要吃食。三日奔波劳顿,夜行晓宿,再加上得节省干粮,胖哥哥都饿瘦了一圈,原本的双下巴,现在已经不明显了。 “最后俩白面馍,要再找不着下家,咱们兄弟们就得饿着了。”镇北将军轻叹一口气,把马背上最后的干粮递给了曾小胖。三天,恰好把身上干粮吃的差不多,幸好不远处就是科尔金部,得好好捞一家伙再走,否则吃饭都成了问题。真如此的话,兵就不好带的。 “嗯,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宜早不宜晚!大家伙身上就带了五天的干粮,省着的能吃到今天晚上。”傲娇少年瞪了一眼胖哥哥,鄙视道:“像某些大肚汉,这时候已经开始借粮了!” “报!程将军,咱们兄弟抓了三鬼鬼祟祟的家伙。”阿牛从远处走来,后面跟了几个流氓大兵,压了三草原贵族打扮的家伙。这三位中,俩个中年发福,一点都没草原人强壮的样子,反而有些像大周的地主,胖乎乎,圆乎乎的,伸手够不着自己肚脐眼。若非他们发型特殊,中间秃顶,就后面留了条细细长长的小辫子,镇北将军差点就以为遇上大周京城的老乡了。剩下的青年人,面庞刚毅,皮肤黝黑,身体健壮,却是不折不扣的草原汉子。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俩胖贵族见这一千多人都牧民打扮,突然趾高气扬起来,说起了辽语,听得大周这群北辽文化渣儿一愣一愣的,光看人上嘴皮碰下嘴皮了,完全搞不明白人家说什么的。 “程将军,这俩说他们是贝尔切的贵族,误会咱们是草原流寇了。”翻译忍了忍笑,稍微有些没绷住,嘴角往上弯了弯道:“人家正用有吃有喝有牛羊来勾搭咱们,让咱们去贝尔切讨生活呢。” 翻译一说完,引得众人狂笑不已。镇北将军冷冷看了这俩货一眼,心道:这脑回路如此清奇,到底是被多少马踩过? 结果翻译一说汉语,那俩位贝尔切的贵族突然之间傻了眼,顿时明白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错,白白嫩嫩的大脸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镇北将军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那俩白胖贵族虽然没转头,可小眼神却时不时往黑壮青年转。而那黑壮青年似乎听得懂汉语,从一开始就紧紧抿着唇,俩眼不动声色的四处观察,这是……观察出路,想逃? 嗯?主事人是这小子?程凛突然一把抓住黑壮青年的脖领子,右腿一勾,就把对方按到地上。 “问问这俩白胖子,这小子到底是谁?什么身份地位?要是不说,哼哼,就让他们给黑小子收尸吧!”镇北将军突如其来这手不光吓着俩俘虏,连带着自己人也吓了一跳。 “啊,哦,好。”翻译一愣,连忙答应着,叽里咕噜冲着俩白胖子一顿说,只说得俩贵族脸上连变,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黑壮青年突然开口,虽然语言生硬,但说的正经八百,的的确确是汉语。他一开口,又惹得大周众人哄堂大笑。兄弟,你当自己是谁?做了咱们的俘虏,还指望咱爷们老老实实回你话? “啊!”却是程凛看不过眼,右手一使劲儿,掰断了对方一根手指。黑壮小子吃痛不过,喊了出来。 “小子,现在是我问你!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再多问一句,或者不答,或者……”程凛想了想,道:“让老子察觉出你说谎,发现一次,掰断一根指头。要是还敢说谎,手筋儿脚筋儿,通通挑断!别以为老子不敢!” “还有你们,要是说谎,就往这小子腿上扎刀,胖爷爷我说到做到!”曾大将军跳了出来,刷存在感,喊得气势汹汹。可架不住他说话另外俩胖子听不懂。 翻译有眼力价儿,把镇北将军话和曾大将军的话麻利翻译过来。他刚说到一半,那俩胖子吓得一哆嗦,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冲着程凛连连磕头。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恩,报程将军,咱们抓了条大鱼。” “不好,那小子要自杀!”   ☆、85|第八十五章 草乱战(一) “恩,报程将军,咱们抓了条大鱼。”翻译简直笑得合不拢嘴,指着黑壮小子补刀道:“那人是贝尔切的小主子!”俩胖子贪生怕死,更怕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镇北将军真的说到做到把自家小主子给折磨死,招供神速。 “不好,那小子要自杀!”牛卉指着黑壮青年,突然叫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程凛反应极快,右手探出,咔吧一下,就把对方的下巴给拿了下来。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嚼舌自尽,想得美!镇北将军的脸阴沉下来,没想到手里这贝尔切部落小主子还挺棘手。 “不怕死,怕折磨是不是?”镇北将军忽而气笑了,笑得阴森残忍,用那只好手一提黑壮青年的后脖领子,拖拉着往人烟稀少处走,边走便朗声吩咐道:“你们待会儿都把耳朵捂上,听见什么惨叫都别不忍心。曾将军三位,那俩胖子就拜托你们了!能问出多少来,大家看看各自本事!” “放心吧,哥哥我人称京城玉面黑手小霸王,刑讯第一人,还治不了这俩囊胖子?”曾小胖桀桀怪笑,从靴子里摸出把匕首,在鞋底子上磨了俩下,贴着其中一个白面胖子的脸,用刀背拍了起来。 匕首明晃晃,铮明瓦亮,冷气逼人,吓得胖贵族的脸色已经从白变黄,鼻子尖上细密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咱们兄弟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看你白白净净的,想来肉挺香的,要不我们就来个烤全人,先剥皮,烤完之后,大家伙片肉吃!听说这样最是美味。”曾小胖拿着刀,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俩只眼睛绕着那货身上到处瞄,似是在看哪里肉嫩,更好下刀。 虽然国家不同,可世界上大部分的肢体语言相似,那被单拎出来的贵族胖子哪能不害怕。 叽里咕噜,翻译太坏,汉译辽的时候,添油加醋的吓唬辽人--“我们当家的喜欢吃人肉,人称元大嘴,最是会吃,只吃心肝和舌头这些嫩滑的地方。你呢,是选择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呢?还是干脆成全了咱们兄弟的肚子?说实话,我个人盼着你不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东西吃啦!” “啊!嗷嗷!求你,杀……杀了我吧,我……啊啊啊!救我,救我……”挠心挠肺的惨叫声传过了过来,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叫得凄惨至极。 流氓大兵们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见过世面的混主儿,可听了这惨叫声之后,只觉身后直冒冷汗,牙关子忍不住上下打架。 “哎呀妈呀,这渗人玩意儿啊!”阿牛搓搓手,一揣袖子,吸溜下鼻子,自言自语道:“咱镇北将军就是厉害,刚脱了人家下巴,为了效果给安上了,这叫得还真惨!” “我说我说还不成,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们!对了,你们饿是不,可以去偷袭科尔金部落,他们那里牛羊上万啊!”辽人胖贵族吓得连声求饶,只以为自家小主子叫得不能更惨。 然而,他错了…… “不要,不要,求你,杀我,快……快……啊啊……杀我了我,我听你的,什么的都听你的,你想要什么的?我是贝尔切的头人的儿子,你……你饶了我……饶……饶了我啊!”辽人贵族看着黑壮青年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族长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小主子从小骁勇善战,从没轻易喊过一声疼。 镇北将军左臂挂在胸前,右手玩弄着冰片,唇角勾起,生死符是第二次用了,这效果真是杠杠的。黑小子叫得凄惨,程凛心中亦难受,和平年代生长起来的熊逼孩子,其实并没有多少折磨人的经验。时势造英雄,环境造就人!再不忍心也得硬起心肠! “你是谁?给你个机会,别浪费。”镇北将军语声清冷,平静,眼帘垂了一下,略一思考,才伸出右手在他肩颈处拍了俩下,暂时止住生死符的效力。 “贝……贝尔切,拖朗,我爹……是……贝尔切头人。”拖朗刚刚浑身奇痒无比,双手去抓,满脸抓得都是血道子,现在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你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程凛暗中叹了口气,一踩对方心口,恶狠狠道:“说,否则就让你再享受享受!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生死符,施术者意念所动,中者浑身奇痒无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逍遥派的奇术,如非必要,程凛极不愿意用这招。生死符这手吧,颇有些不人道,她虽不如虚竹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却不愿平白折磨人。 贝尔切小主子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吞了几口唾液,正要编出几句,骗骗眼前人。他自幼被寄予厚望,按照部落正统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洞察力比另外俩个随从强上不止三分。已经看出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大周的人,而且可能是官身。流氓大兵举手投足间,不由自主展露出军人的干练与兵油子的杀气,这些在明眼人看来,几乎和贴了标签一样明显。 “别想跑,我下了毒,没解药,你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痛痒而死吧。”镇北将军面无表情说着狠话,响指一弹,轻轻催动生死符发作。 “不不不!求你,求你,我……我……不……不跑还不成!”万蚁蚀心之痛,又与刚才有所不同,生死符一发作,黑壮青年在地上打了滚,双手不住的挠脸,抓出一道道的血印子,还嫌不解气。 “最后一次机会!”程凛用脚踢踢对方大腿,“好心好意”提醒道:“非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这毒……中之只能发作三次,用掉这三次机会,便是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你疼痒上七天七夜,暴毙而亡!” 谎话人人会说,镇北将军信口开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忽悠起贝尔切小主子。 人但凡在困境当中,无力翻身之际,相当于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管真假,总要试上一试。部落中身份尊贵的头人家小主子亦是如此,免不了俗。 “我们是去科尔金部说和,想俩家联手,到时候合力支持大王子继位登基,哼,哪成想科尔金俩面三刀,真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他们的缓兵之计!想背后使坏,呸!”黑壮青年说到此处,破口大骂起来。他心中憋屈,若非被科尔金部落的人坑了,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天时间。自己怎么会这么苦命,巧之又巧的被眼前这面冷手狠的弱周之人抓着呢。 “哦?这么说你是偷偷从科尔金溜出来的?”镇北将军抓了他语言中的重点,如是问道。 “恩……是!”贝尔切小主子见事情到了如此田地,索性不藏着掖着了,把事情始末都倒了出来。 程凛眯缝眼睛,细细倾听起来,去粗取精,再剔除些主观因素,结合之前科尔金给耶律老匹夫的信笺。镇北将军总算把事情前因后果捋明白了。 耶律老匹夫老当益壮,大王子现在亦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奈何天可汗的位置就一个。老可汗迟迟不挪窝,大王子心急如焚,再拖几年,自己都得不成了,但时候万一父汗传给年轻力壮的兄弟,到时候找谁哭去?大王子的亲妈出自贝尔切部落,外甥想上位,自然要依靠舅家。于是耶律家老大趁着自家老爹御驾亲征之际,说服了贝尔切的贵族,要连横合纵,多串联些大部落。 北辽是草原盟主国,辖下并非铁板一块,各个大部落每年都因为水土牛羊资源等等问题,争个不停。贝尔切人琢磨着要是外甥上位,对自己是极好的,反应相当积极,头人甚至亲自派遣了几个儿子去游说。也是黑壮青年倒霉,科尔金部落是个用皇派,不挣拥立之功,只做纯臣--谁是天可汗,他们就敬谁爱谁! 昨天晚上,黑壮青年终于察觉出不对,今天早上才连夜逃出来,还没他笑话科尔金部落的又笨又蠢,他便被程凛一行人抓了。 “你们贝尔切部落,离这里有多远?”镇北将军听完对方叙述,脑海之中已经有了几个尚未成型的想法。 “不大一日距离可到!”贝尔切小主子突然爬到镇北将军面前,痛哭流涕,伸手就想去抱镇北将军大腿。程凛见他过来,下意识一抬脚,将他踹到一边。姑奶奶一小姑娘,还能让你抱了大腿? “哎呀,不好,那俩胖子要跑!抓住他们!”曾小胖的尖叫声响了起来,程凛定睛观瞧。只见那俩个贝尔切贵族正推开一流氓大兵,企图夺路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牛卉蹿了出来,长/枪在手,一下子便贯穿了其中一人的心脏。杀人杀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糟糕,牛卉,你怎么把人给杀了!”曾小胖正喝问同袍兄弟。只见左力方天画戟出手,长长大戟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刺穿了另一位胖子的后心。 “到底怎么回事?算了,死了也有死的用法!”   ☆、86|第八十六章 草乱战(二) “到底怎么回事?算了,死了也有死的用法!”事出突然,镇北将军尚在远处,来不及阻拦,也不想阻拦,便任由事态发展之后,才疾步走了过来,踢踢被牛卉弄死的胖子,如是道。 “翻译,过来过来,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曾小胖冲着翻译一招手,唤了他过来。那俩胖子突然之间和疯了一样要跑,嘴急叽里咕噜说的不知晓得什么鸟语,专业事得找专业人来解释。雁门关右先锋满心委屈,不就说了句要烤全人嘛,怎么就这么禁不住吓唬呢。 “回将军们,卑职也不明白。”翻译只觉莫名其妙,虽然自己有吓唬人,但肯定不至于让这俩胖子突然发疯。事出突然,颇让人措手不及。 “算了,死就死了,别浪费!”镇北将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拉着三臭皮匠来到一旁,把从贝尔切小主子口中的话转述一遍。 “程将军,你是心中有主意了吧。”狗头军师天生直觉敏锐,这种时候最善察言观色。 “嗯,不错。贝尔切是大部落,可老少青壮一起不过万人,能当时立即战斗的青壮年不过俩千人,科尔金也差不多。”伤了胳膊的镇北将军一笑:“感谢耶律老匹夫,把大部分青壮年都送到大将军口中当肉去了!” 程凛这话说得有趣,逗得几个坏小子相互挤眉弄眼,坏笑起来。 “那怎么着?你说,我们做!”左大力士被程凛打服了之后,明显老实多了,当小弟当得极为称职。 “兵分俩路,各自诱敌。”镇北将军定下计谋。四个臭皮匠推演战局之后,曾小胖和牛卉俩人带着雁门关的流氓大兵跑路去了贝尔切。程凛与左力一起,带着御林军的兄弟们去收拾科尔金。 科尔金草原的宁静被一群来势汹汹的草原汉子打破。 “我们是贝尔切部落的人,敢问我们拖朗小主人可在贵部?”这些草原汉子骑着马,队形零散,聚在科尔金部落的门桩之外,弯刀出鞘,虎视眈眈。 “你们拖朗小主子早就离开我部,回家了!”科尔金的人早晨的时候就发现拖朗一行人偷偷溜跑了,便派人去追,到现在为止,还没任何消息传回来。科尔金的小主子心虚,见对方的部下跑来要人,来到门桩处,死活不出去,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咬定拖朗就是回家。 双方正在对峙间,忽然见到远处有人骑马冲了过来,看打扮正是贝尔切部落的。 “呜呜,拖朗小主人的尸体在南边发现了,一定一定是科尔金的人下的手!”来人掩面而哭,一指科尔金部落的主账所在。 “科尔金,你们给脸不要脸,咱们小主人跑来与你们联合,本想同为草原人,大家一起共享富贵!结果你们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就对我家小主人痛下杀手!兄弟们,杀!”贝尔切的领头人气得怒发冲冠,眉目倒立,辽语都快说不利落了。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还没等科尔金的牧民们明白过来,只见对方已经策马扬鞭冲进了部落之中。老少和女性都纷纷跑了自家帐篷,去取武器。 物竞天择,贫瘠的资源,恶劣的环境,造就了骁勇善战的草原牧民。不论是老人小孩,亦或是女人,都是放下武器能放牧,拿起装备能干仗儿的厉害角色。面对敌人的侵袭,这些科尔金部落的牧民,没有选择逃跑,没有怯懦,有的是抄起武器抵抗的决心。 “报仇!报仇!报仇!”高呼着嘹亮口号,这*百草原汉子好似一股旋风般,直接冲到了主账所在。其中有个单臂负伤的瘦弱少年举着弯刀,尤为厉害,打马扬鞭,速度超过了领头人,冲锋在前。 科尔金的贵族们哪里想得到祸从天降,早上拖朗一行人偷偷摸摸跑了,卫兵什么的都打发出去抓人,以至于大本营空虚,兵力单薄,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来。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真·御林军,假·贝尔切勇士们从来没想过要去屠杀无辜的平民,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北辽贵族,抢走些粮草补给,祸水东引,然后他们这些人就能全身而退,深藏名与利。 假·贝尔切勇士里有个黑壮黑壮的汉子,没拿弯刀,用的是汉人都不常用的长戟,扎挑翻扫,上来就干翻了几个真科尔金勇士。 镇北将军弯刀挥舞,只用最最简单的劈砍动作,杀人如砍瓜切菜,不多时,便杀了十几个士兵。正当她杀得正猛之际,刚刚出来喊话的头人儿子居然没死,不光没死,还表现十分勇猛,砍伤几个入侵者之后,冲到程凛身畔,举起弯刀,一到下去,便将镇北将军的马匹刺伤。马儿屁股上中了刀,吃痛不已,悲鸣一声,撒开蹄子载着程凛就往外跑。 猝不及防之际,镇北将军吓了一跳,幸亏她骑乘技能得了,身体素质好,人又反应得快,才没被摔倒马下。镇北将军此生,有仇不等十年后,一般当场就要报!程凛怒极,用力一甩弯刀。 弯刀脱手,好似旋转飞轮,在空中飞舞,不偏不倚,正好割破科尔金小主人的咽喉要害。刀刃切入咽喉二指深,那小子中刀之后,双目圆睁,怎么都不肯相信事实,随后眼前一黑,奈何桥头寻孟婆去了! “走!科尔金背信弃义,我们一定要把消息告诉给头人!好给小主人报仇!”镇北将军之前跟着翻译专门学的辽语,现在被迫走人还不忘活学活用。 想坑人就得准备足足的,服装、道具、演员、台词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之前指认拖朗死的那场戏,安排得丝丝入扣,切入时机正好。 镇北将军心疼手下人,这些都是大周的好儿郎,真男儿,怎么能轻易去当炮灰。这些人都是未来大周的栋梁之才,没了哪个都是巨大损失。想用最小的损失去换取对敌人最大的伤害,该如何?自然是杀关键人,然后让那俩个大的部落之间产生矛盾进而血拼!镇北将军的剧本写得好,虽然行动哟漏洞,可架不住给敌人的反应时间短,正好能弥补住纰漏。 来去如风,这些假·草原汉子好似一阵龙卷风过境,杀了不少人,在牧民组织起有效反击前,就夺了一少部分粮食供给跑了,临走之前,还不忘随手点了几把火。 科尔金部落之中,众多蒙古包被点燃,浓烟滚滚,头人听闻自家儿子把杀,伤心欲绝,急火攻心,差点晕过去。 镇北将军倒霉催的,马儿被扎受了惊吓,先前想疯了一般的快跑,再到后来,越跑越慢,直到怎么都走不动。程凛一停,御林军大兵们都跟着停了下来,往后望去。 “切!说得厉害,什么草原勇士?还不是没敢追上来?懦夫!”左力摇头晃脑,撇着嘴开始鄙视科尔金部落的人。 “先别骂呢?先把咱们那些勾引老鼠的东西布置下去!”镇北将军一边吩咐,一边垂了眼帘看着自己的战马,叹了口气,这马……怕是保不住了。 “好嘞!小的们,撒饵儿!”左力一挥手,冲着手下儿郎发布命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御林军这帮子大兵和黑羽军的人混久之后,倒把人家流氓气学了十足,嘻嘻哈哈起来。 “左将军,咱们顺东西的时候,已经留下了点线索。” “就是,这一路上,可没少往地上掉东西。咱们还用再留下点什么不?哈哈!” …… “你们这群崽子,反啦!都给老子闭嘴!”左力自觉丧失了头领尊严,笑骂起来。 “别闹,都警醒些!”镇北将军换了匹马,冷冷呵斥道。她之前冷面,有战斗力十足,御林军中人都对程凛又敬又怕的。镇北将军一说话,这帮耍泼儿的兵油子顿时蔫了下来,都不说话了。 “程将军,现在怎么办?”左力低声问道。 “跟着本将军走就是!老程家的伏地听音可是绝技,轻易不展现给外人看的!”镇北将军信口胡说。程凛心道:总不好告诉你们,姑奶奶我这开着map小地图呢,敌人离多远多近,恨不得一目了然,绝对能掌控全局。 “程将军,咱们这出戏算不算演成功了呀?”御林军中有人伸着脖子喊道。 “成不成功……”镇北将军笑得高深莫测,只道:“要看能不能让科尔金和贝尔切真真正正冲突起来。” 程凛这边还要演戏,到了熊逼孩子曾小胖和牛卉这头,连戏懒得演得逼真。 这俩货带着和他们一样混不吝的流氓大兵,穿着牧民的衣服,紧赶慢赶来到人家部落门口,二话不说,直接拿那俩颗胖贵族的人头,扔进了贝尔切部落的里面。 千八百牧民骑着马,气势汹汹来到这里,那个头人不得出来看看?也是胖哥哥会扔,那俩个人头在空中翻滚着,正好落到出主帐查看情况的头人脚边。 “咦?这……这不是?”没等头人身边随从喊完话,就听外门那群牧民中有人大喊:“贝尔切的人,你们妄图推翻天可汗!我们科尔金人不耻与你们为伍!这俩颗人头就是送你们的见面礼!天可汗老当益壮,只要天可汗在位一天,我科尔金部一定追随到底!不离不弃!” “我儿如何?” “哈哈哈,在我们主账里呢,好吃好喝好招待!有本事你来抢啊!” “来人,给我先把这群人给我抓起来!”   ☆、87|第八十七章 草乱战(三) 日落之时,黄昏依旧。无垠草原上驰骋着一支马队,约莫着有四五百的牧民。 “程将军,咱们这化整为零,万一后面那群傻蛋追错人怎么办?”左力有些不明白程凛的想法,催马与上司并肩,颇为认真的道出心中疑惑之处。 “不会的,左将军放宽心,一切皆在掌握中。”镇北将军一攥拳头,道:“还凑在一起才麻烦,到时候俩伙子人目标太大,更不好脱身,万一被人认出来,或者追上。之前的努力就白费劲儿了。”熊逼孩子心里却想:才不要告诉你,姑奶奶我这有map小地图外挂,查探好地形才指路的。 左力见镇北将军说得笃定,心中莫名其妙觉得一份安心,索性不再追问,当即话题一转,道:“那咱们汇合之后呢?” “还能如何?找个地方躲起来,坐山观虎斗!等这帮笨蛋鹬蚌相争,咱们好渔翁得利!”说话间,程凛轻轻一带缰绳,放缓了马势,侧耳倾听之后,高声喝道:“兄弟们,停停,都下马,休息一炷香,大家抓紧时间吃点喝点,解决解决个人问题。” 传说中老程家的伏地听音,大家伙都见怪不怪了,这一路上,镇北将军将这技能展现得神乎其神,由不得人不服。只这么一听,就能大致判断敌人离得远近,当真方便! 一切进展顺利,自己这边引着科尔金的人,曾小胖部引着贝尔切的人,双方正在相向而行,相遇之后,只要能找个地方潜伏好……程凛的唇角微微扬起,心情说不出的愉悦。青桐主城有左大将军出手,自己又把北辽内部的俩大部落挑起了争端,而且好巧不巧,这争端还狗血的带了夺嫡篡位的经典剧情,北辽最后大概会陷到自己挖的泥潭里吧。 “咦?这天上怎么有大鸟一直追着咱们呀?”忽然有个御林军的小哥抬起头指着天空喊了起来。 “这是……”左力“呸”了一声,骂道:“真是晦气!科尔金居然有人熬鹰!” 人工训练出来的鹰一直都在追踪着自己?可没见后面的追敌有分散的情况啊?恩,鹰再聪明,也只有一只,所以它追的是大队人马的方向。鹰与人交流的方式又少,所以……真是侥天之幸!这些想法在程凛脑海中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程凛已经左手抓起自己常用的三石大弓,右手拉弦,目力集中。 箭,离弦,好似一道闪电。天上那扁毛畜牲还没来得及躲闪,已经被镇北将军的箭射穿,扑棱了俩下翅膀,跌落下来。 “兄弟们,走!”程凛飞身上马,连干粮都没来得及吃,便招呼了兄弟们赶紧上马跑路。被驯服的猎鹰都来了,再看看map小地图,追兵将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四五百的伪·牧民纷纷上马,催马扬鞭,跟着程凛一路飞奔。 风吹,草动,发出猎猎声响,夜幕降临。 “这些贝尔切的人真是可恶,狡猾如草原上的狼!居然把咱们的猎鹰射杀了,真是岂有此理!”乌冬是科尔金的第一勇士,也是部落头人的女婿,这猎鹰是他辛辛苦苦熬出来的,费了十几天的时间,相处久了,哪能没有感情。 “嗯,杀!不杀他们就对不起我们科尔金草原雄鹰的美誉!”乌冬身畔人附和道。简直是奇耻大辱,贝尔切人来为大王子拉后援不成,居然玩这手!抢了粮食,放火烧了蒙古包,不光如此,连科尔金的小主子都让人家给杀了,最后死不瞑目!如此深仇大恨,要是不报的话,以后科尔金就是草原上的笑柄,大辽部落中的垫底!必须报复回来,当场报复回来! 科尔金的人能去我们那里烧杀抢,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乌冬大哥,这方向马蹄印凌乱,往这头走!”有个黑红脸的精悍汉子探查一遍,从前面跑回来汇报。 “走!一定不能让这伙人跑了!科尔金的仇,科尔金人自己报!全员,燃起火把,追!”乌冬简直不能忍,钢牙气得都要咬碎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火把燃了起来,在黑夜中,串成了一条火蛇,又像明晃晃的标志,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杀啊!是科尔金的人,贝尔切的勇士们,冲锋!” “为荣耀而战!杀!” …… “是贝尔切的人,勇士们,扬起你们手中的弯刀,杀!” ……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俩支怒气冲冲的部落队伍,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扬起了手中弯刀,急红了眼,厮杀起来。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这是一场满怀怒气的冲锋战,部落的勇士们,厮杀到了一起,战斗到了一起,忘我,胸中的仇恨值爆表! 二里地外,潜伏着一千多口子,曾小胖与程凛胜利会师,不光如此,还顺便玩了一手乾坤大挪移,金蝉脱壳,现在这伙子熊逼孩子坐山观虎斗,正乐呵。 “呵呵,让你们追着哥哥我,跟撵鸭子似的!该!”胖哥哥压着嗓子,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乐出声。 “嘘!”镇北将军把食指往嘴边一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也不嫌弃地脏,盘膝坐下,吃起了白天从科尔金抢来的干粮。只是这草原吃食到底有些粗糙,极难入喉。这么难吃的东西,还是便宜曾小胖吧。 “来,曾将军劳苦功高,幸苦了!来来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镇北将军“大方”,没好意思把手里的吃食扔了,直接塞胖哥哥手里,“慰劳”一下功臣。 胖哥哥是真饿了,程凛好歹抢了些吃的。曾小胖早上的时候就吃了俩白面馍就出发了,一直饿到这天儿,五脏庙早就闹腾起来。这时候见有吃的,别说粗糙,就是刀子,只要能吃也给吞下去了。 “程将军,你厉害!居然根据那张破地图上就能找出这么个好地方,隐秘,夜里还真看不出这藏着这么多人。”牛卉笑呵呵坐在她身畔,轻声说道。二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草原传声传的远,左先锋也不敢随便造次。 “谬赞!全靠那几个探路的兄弟,机灵又眼尖,否则咱们可就错过的。哪能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镇北将军笑笑,强忍着没自吹自擂。跟曾小胖混久了之后,总有那么一时半刻,想要吹吹牛什么的。不好不好…… “对了,程将军,你这兄弟们少了吧。都分散哪去了?”胖哥哥细嚼慢咽,哭着脸吃东西。这草原吃食让吃惯了白面米饭,美味佳肴的胖哥哥都有点扛不住了。可人呢,真饿到一定程度,大底也就不管不顾了。如此难吃的东西,胖哥哥居然吃下了不少。 “化整为零,往燕云九郡的冬阳郡去了。”镇北将军随意答复道。 “咦?去那干嘛?”牛卉闻听一愣,连忙追问道。在他印象当中,冬阳郡在燕云九郡中是比较靠西边的郡,都要接近西夏了。 “取道西夏,转个圈,再回雁门关。”镇北将军展开地图,指给三位同袍看。 “这个,哎呀,有点看不清楚。能不能点个火把呀!”左力嘟嘟囔囔起来。此时暮色降临,天色甚晚,确实看不清字了。 “别!万一咱点个火被辽狗看见怎办?老实待会儿吧!”曾小胖一摆手,给拦下了。狗头军师眉头紧锁,自己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对吧,大将军那边说不定都打下青桐主城来,咱们在这边作用更大吧!” “北辽、西夏都是敌人,北辽乱了,可西夏没乱。”程凛琢磨着反正北辽暂时消停不了了,自己不在里面推波助澜,大概也能乱上一阵子。倒不如跑去西夏,抽冷子来一家伙!无论成与不成,事成之后,都直接回归雁门关。 “这倒是,省得耶律老匹夫肉疼,咱们连带着去捅捅西夏那边的马蜂窝,看看能不能引过些马蜂来,叮他一脸!”曾小胖笑得贱兮兮的。 “可那不是更肉疼了吗?”左力傻乎乎给曾小胖“捧场儿”道。 “唉,左大力士,那到时候耶律老匹夫就不仅仅是肉疼了,连脸都疼!”牛卉好心好意替他解释一下。 “那咱们还守着他们打架不?”左力脑子少笨,又是后来才进入三人组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人家。 “守着,必须守着!他们俩败俱伤最好,就剩了咱们兄弟的事儿了!要是留下一方苟延残喘的,咱们兄弟还得出面清场的!”狗头军师摸摸双下巴,嘿嘿笑了起来,捡漏儿谁不喜欢? “恩,不错,就是这样!”牛卉点头赞同。他忽而一愣,问道:“程将军,你抓那个贝尔切小主子呢?” “有兄弟们看着他,不必担心,等下这位大人物还有重要任务还要完成呐。”   ☆、88|第八十八章 打出来的和平(一) “有兄弟们看着他,不必担心,等下这位大人物还有重要任务还要完成呐。”镇北将军头往后一偏,努努嘴示意。牛卉顺着程凛的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之前硬朗的黑壮汉子被捆了双臂,整个人蔫蔫的,双目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什么意思?”狗头军师闻言探过头来,参与小会议。 “他已经瞧见咱们了,自己又懂汉语,你说呢?”程凛颇为无奈,把声音压得极低。别看熊逼孩子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在平日里,对生命其实是相当敬畏的。手下大兵都跟着自己,自己就必须对这些兄弟们负责。贝尔切小主子留不得!吃一堑,长一智。一曲南山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死人戏,比活人戏好演!”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懂了,摸摸双下巴,点点头赞同起来。 月落,日未升,黎明破晓。 “报!程将军,那边只剩一百多残兵,看样子双方都快撑不住了!”探马面露喜色,跳下马来,快步来到程凛面前,躬身禀报。 “恩,已经算俩败俱伤了!好!”镇北将军闻言欢喜,一直阴沉的脸上挂上了笑模样。 “那程将军,咱们还去歼灭他们吗?”左力认了命,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单独拿出来,和那三妖孽一比,谁都不了。哪怕是曾小胖都有过人之处,谋略上远胜自己。 “不去,咱们得给人家草原部落留下点人,好给咱们散播仇恨的种子,一百多人,换句话讲,双方各剩下几十人而已。”这渔翁当得爽之又爽。既然不用自己出手了,那……镇北将军的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贝尔切小主子,这人该派上用场了。 “左将军,咱们从科尔金部落里可不光划拉了粮草,还有些兵器。你可懂我的意思?”镇北将军露出个残忍的笑容,右掌化刀,往左掌上一切,意味再明白不过。 “就这么暴尸荒野?”左大力士挠挠头发,反问一句。他原本以为程凛要在那俩伙子残兵面前演戏,怎么都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你傻啊!可不就这样!留个尸体,背后被科尔金的箭羽射杀,随便往野外一扔。这里离他们交战之地那么近,起码有五六成机会能让人给发现了!”曾小胖脑子灵活至极,程凛这做法看似简单粗暴,没啥技术含量,可架不住能留给人猜想空间,比去人前演戏靠谱多了。万一哪里没处理好,被人发现了端倪,咳咳,更糟糕好不好。 “确实如此。”程凛还待再说,就见狗头军师腆着肚子,毛遂自荐:“程将军,这事儿让我来,哼,小小部落头人的儿子,让胖爷爷来!保证处理得天衣无缝!” “也好,那有劳曾将军。” …… “小的们,上马,跟上!”镇北将军飞身上马,率领着一千多儿郎,跃马扬鞭,呼啸离去,身后留下黑壮青年尸体一具。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眼间,已到了五月下旬。寂静的草原刚刚下过一场雨,草地泥泞,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芳香。月亮悄悄爬上了天,与繁星为邻。 “程将军,咱们这一路杀过来,弟兄们……”右先锋说完这句,咬咬嘴唇,有些说不下去了。油嘴滑舌的曾小胖,现在瘦了足足有三四圈,双下巴消失不见,脸上的婴儿肥化作坚毅脸庞,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甚至连肚子都已经平坦了。一个多月颠沛流离的战斗生涯,外加难以下咽的粗糙食物的双重作用下,右先锋生生被改造成了另一个人,看上去竟有些小帅感觉。 镇北将军一声长叹,一个多月前,自己从雁门关带出来了二千儿郎,可袭击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挑起无数争端之后,自己这支队伍的存在竟被有心人注意到了。现在,唉,只剩下七百多弟兄们跟着自己在跑路了,这还是在map小地图的帮助下,才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战争,怎么可能有不损耗的! 先前想往燕云九郡中冬阳郡去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幸亏当初和化整为零赶往东阳郡的兄弟们已经约定好。若是迟迟不见自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到了五月底还不见自己一行人去汇合,那些兄弟就可以自行往大周撤退的。 南辕北辙,当初自己想往西走,经冬阳郡,取道西夏,再做几起挑拨离间的案子再走。可现在呢,程凛唯有苦笑,造化弄人,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带着大兵们,一不小心来到了东海岸,不错,正是左大将军口中的燕云湾,连内海。 “让兄弟们都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就能杀到燕云湾,到时候,走海路,咱们……回家!”镇北将军说得声音响亮,回家二字远远送了出去,听得七百多大兵心生向往。 回家,多美好的词汇啊! 镇北将军琢磨着带着兄弟们回家的时候,景宗正在勤政殿查阅奏章。 “圣上,您要不要吃点宵夜?奴婢吩咐御膳房上点甜品,上些点心可好?”小邓子在旁边伺候着,看着景宗挑灯夜读,看的正是一本本加急奏章。小太监心疼主子,可又无法替君分忧,只能伺候好主子爷的饮食起居,略尽些绵薄之力。 “不用了!”景宗摆摆手,捏捏额头,指着自己肩膀,道:“小邓子,来,给孤捶捶肩膀,揉捏一下。” “遵命。”小太监轻手轻脚绕到景宗身后,手法娴熟的给景宗捶着肩膀,揉捏了几下,只觉自家主子的肩膀硬得紧,显然是劳累过度了。 “圣上,您都好几夜没怎么睡好了,这肩膀也是又紧又硬的,眼圈也黑了,您这身子骨比谁都金贵。要不,今晚就早些休息?”贴身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进谏道。最近这几天,自家主子爷明显烦躁起来。大周与北辽之间,陷入了拉锯战,可打仗需要粮草!可粮草从哪里来?产粮大省都在闹旱灾,需安稳民心,开仓赈粮。这战争再不结束,粮草只怕就成了大问题。这些事儿,小邓子天天跟着景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法为主子分忧。说到底,他就是个伺候人的小太监而已。 “你先捏着,孤小憩片刻。”景宗摆摆手,示意小邓子继续,不要停。小太监还待再讲,突然被殿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报!八百里加急,求面圣!” “宣!”景宗豁然睁开眼睛,“噌”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时候来的,能直接求面圣的,唯有大将军的加急文书。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这时候别说景宗是醒着的,就是睡着了,都愿意爬起来听听前线的消息。 “雁门关来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风尘仆仆,疾步走到景宗身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就拜,双手高举八百里加急文书,静等当今圣上查阅。 景宗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都没等小邓子去取,便将加急文书拿到手中,这极为不合规矩,可这时候,谁敢说什么?谁会说什么? “哈哈哈!天助我大周!”景宗颤巍巍打开八百里加急文书,看了不下三遍,突然放声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一个多月的胆战心惊,一个多月的辛勤劳作,终于等来了开花结果,喜报传来。加急文书上只有简短几句话:青桐主城已攻下。耶律老匹夫身死!臣将不日北上! “起来回话!”景宗大喜过望,一抬手,唤那报讯官起来,语声中都带了欢快,问道:“大将军到底怎么拿下的青桐主城?耶律老匹夫是不是大将军直接杀了他的!前方战况细节如何?快快与孤讲来。” “回圣上!一个月前,咱们大将军夜袭青桐主城……”那报讯官口齿伶俐,将战役讲得活灵活现,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原来那日左大将军发动夜袭之后,青桐主城内,耶律老可汗被重病不起,四王子与南院晋王被刺客所杀。可架不住耶律老匹夫带了文武群臣御驾亲征。故而左大元帅的战斗打得极为艰辛,直到三日前,老可汗一命呜呼,病死了,辽军失去了主心骨,青桐城才被左大将军所破。 “哈哈哈,时也,运也!”景宗高兴,笑容满面,背着手在殿中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一个月前他派出去的刺客都死了,至今没有暗卫送回确切消息来,现在让他知道自己布局成功,大将军现在北上,简直比预期还要完美。 一石三鸟之计,现在看来,已经成功了大半,就是不晓得程凛这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景宗忽而站了脚步,浅笑起来,那名少年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哔!” 恭喜宿主……   ☆、89|第八十九章 打出来的和平(二)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基情满满之深情盼君归,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镇北将军正琢磨着怎么能顺利攻陷燕云湾的时候,突然听见许久未曾响起过的系统提示音,心中狂喜不已。 就是……什么叫基情满满之深情呼唤?系统君,你出来!快说说你到底是出bug了,还是皮痒了?或者是你家服务器一高兴就抽抽了?怎么就能是基情满满?为什么不兴是深情款款?上次你就这么说就没理你,怎么还来劲儿啦! 哼!镇北将军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可挂脸也不影响程家小哥麻利收割奖励! 必须立刻发放啊! 随机掉落剩余经验值*2奖励。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诗情画意,基情满满,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请宿主不要大意的上吧,继续攻略景宗各种第一次!机会多多,奖励多多!惊喜多多! 宿主:程凛 称号: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4(970*2/1800-->15(140/25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2(5)-->13(5) 体力:13(6) 内力:14(5)-->15(5) 精神力:13(4) 积分值:355-->290(map小地图损耗) 待分配技能点:14 事有凑巧,剩余经验*2奖励,让镇北将军进了级。 升级的那一瞬间,程家小哥深吸一口气,只觉通体舒畅,一个月来的疲劳全消,神清气爽,满血满魔原地复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左手攥攥拳头,伤口什么的已经不疼了,镇北将军心中一喜,左臂的伤势可算是好了。熊逼孩子信手扯下捆绳,露出左臂,曾经受伤的地方已经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止如此,程凛甚至还有种错觉,怎么看都有自己似乎白皙了一些的感觉。 抛开不靠谱的坑宿主属性,咱家系统君还真是出门必备,居家旅行之神器啊。思至此处,程凛笑眼弯弯,心情大好。 “咦?你胳膊都好了?还真快!不想某些皮糙肉厚的家伙,号称这点伤小意思,结果喊疼喊得和杀猪叫有一拼!”牛卉见程凛解开捆绳,还惦着说说上司兼同袍怎能如此不在意自己。可再仔细一看人家那胳膊,连个疤都没落下,最终生生把劝慰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嗯!好了,前几天的时候,就觉得好的差不多了。”程凛微微笑了一下,伸伸懒腰,晃动一下胳膊,又道:“这东西一拆,真是轻松不少!” “程将军,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又俊俏了几分?”左大力士拉着牛卉过来,正要一起进行战前推演。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经历了一个月的战斗之后,黑壮了不少,脸上被草原的风水雨打折磨得脸色都有些黑里通红。这货郁闷的瞧瞧变瘦变帅的曾小胖,再瞧瞧退去稚气,变得更爷们的牛卉,闷声闷气道:“程将军,怎么末将就觉得自己变丑了,你们都变俊了呢?” “好像还真是,这皮肤都白皙了?你今天洗脸了?”曾小胖之前没注意,这时候听左力一说,绕着程凛转了三圈,才啧啧赞道:“真不愧是我程老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就差一点点就追上哥哥我了!” 人变帅没错,曾小胖的嘴贱没变。 “去去去!本将军天天洗脸,比你干净!”镇北将军哭笑不得,挑眉看着胖哥哥,左掌攥右拳,发出嘎嘣嘎嘣,装出一副威胁模样。 “确实好像变得有魅力了些,程将军这要回到京城,只怕府门都要被踏破了吧。”牛卉打趣起来,大家都这么熟了,开玩笑开得随心所欲。 “牛将军这什么意思?”左力一脸木然,显然没听懂。 “你笨啊,牛老弟说得多明白!”曾小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左力,砸吧砸吧嘴道:“我程老弟这身份,这人品,这军功,回到京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肯定上赶着有人给提亲,踏破门槛嘛。” “行行行,少贫嘴!来,都说说,明日怎么夺船?”程凛一想到自己还得结婚,头都大了。这事先拖着吧,能拖一年是一年,实在拖不过去了,再想点子歪门邪道吧。镇北将军不愿继续结婚提亲之类的话题,话锋一转,回归正题。 “咱们已经连续四五天没惹事了吧?”曾小胖问道。 “嗯,不错,这几天都是挑小道走的,后面的追兵一时半会儿追不上。”镇北将军看看曾小胖,没明白胖哥哥到底有什么意图,便据实回答。 “北辽造的船小,就算是硬塞,一条船上撑死了能装一二百。,可咱们一共七百多兄弟,按八百人算,每条船装一百人算,起码得八艘大船,这量怕是有些大。”牛卉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这伙人谁都不敢让曾小胖掰手指头,这货用上脚趾头都不见得能把数算对。算数这种精细活儿,还是让胖哥哥洗洗睡踏实点。 “夺船不是问题,问题是,咱们这群兄弟里谁会弄船?”程凛操心的是另外一档子事。无论是御林军的兄弟,还是雁门关的流氓大兵,没人会操纵大船啊!打个不见得合适的比方,就好像你非要塞给三岁孩童一挺机关枪,给了他,咳咳,他都不见得会玩。 “去寻附近渔民如何?抓上几十人,看着他们不让他们耍花招!”胖哥哥提议道。事实摆在眼前,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镇北将军沉思不语,默默把map小地图展开,琢磨起来。 燕云湾,其实原先只是个小小的渔村,只是十几年前,耶律老匹夫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在这地方修个港口,还顺带建了个造船作坊,作坊里都是这附近的渔民。只是北辽到底是个游牧民族,对出海只是有想法,却怎么都造不出大船来。日子久了,造大船的想法也没了。到了现在更是,上面不给拨款,于是主管造船作坊的官员便默许手下人造了渔船,卖给渔民,以此维系作坊的正常运作。 而离自己最近的辽军,镇北将军的嘴角弯了弯,眯起了眼睛,就算是骑兵,大概也需要一天半的时间才能追上来。燕云港的守军并不多,不过是区区几百人而已。这里,怎么都会有船工,或者是身为船工的渔民吧。 想到此处,镇北将军道:“全员准备,咱们去夜袭!” “啊?”曾小胖闻言一惊,嘴巴张大,简直能直接塞进一大白馒头。 “不去寻些渔民吗?”牛卉对刚刚曾小胖说的深以为然,故而有此一问。 “暂时不必!那造船作坊中,必定有不少船工,这些人大概是附近的渔民,水性好,又懂驾船,看得紧些,比直接抓渔民强!”镇北将军沉默一下,才说出原因:“切勿打草惊蛇!” “这活儿哥哥我最喜欢干了!”曾小胖自告奋勇,揽下任务,转身便跑去点兵:“嘿,兄弟们都醒醒,先别睡啦,都起来,咱们今晚去袭击燕云湾,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镇北将军麾下七百多号儿郎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补眠的习惯,谁都不敢轻易睡得沉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遇上北辽士兵来袭击,得警醒着,时刻准备战斗,或是跑路。这一个多月,他们基本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胖哥哥声音大,话音未落,就见这群大兵们揉揉眼睛,都站了起来,速度列了队形。 “兄弟们,想不想现在就回家?是不是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压根就等不了明天去说,是不是?”镇北将军来到众人前,朗声道。她说得慷慨激昂,还带了几分风趣,勾得一群大兵嗷嗷怪叫起来。 “想啊!卑职都想陪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啦!” “去你的,你丫连女孩子白嫩嫩的小手都没牵过,上哪找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哈哈哈……” “去去去,竟揭根子,干嘛老揭咱爷们老底?” …… “既然如此,兄弟们,起身,咱们……回家!”镇北将军战前总动员做得极好,三言俩语,便将士气鼓舞起来。回家,在场的兄弟谁不想早早归家?谁不想脱离战争? 乌云遮月。 燕云港,港口处停了三艘大船,外加几十艘小船,在夜空下,形成了一副美丽而宁静的画面。港内,船坞就建造的岸边附近,船坞周边还立了不少民宅,都是木屋结构。 船坞周边,时不时有巡逻的哨兵队伍走过。附近木屋,有不少家还明着灯,尚未休息。 一支队伍静悄悄的摸了进来,在外围的时候,就化整为零,一个个好似幽灵一般,与夜色融为一体。   ☆、90|第九十章 扬帆 不知何时起,天空飘起了毛毛雨,有些像江南细雨,不细细感觉都察觉不出,弄得人浑身湿漉漉的。在船坞周边巡逻的士兵见下了雨,脚步不由急了几分。这种破天气,哪个愿意在外面淋着? 落在最后的士兵,停了一下,抬头看看天,嘟嘟囔囔咒骂起了天气。他随后抹了把脸,用衣袖擦擦掉到额头上的细雨,正要跟上前面的队伍,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捂了嘴巴,牢牢制住,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偷袭行事那人轻手轻脚,将倒霉蛋拖了偏僻角落中去,随手一刀结果了对方性命。 借着房屋漏出来的微弱烛光,那人憨憨一笑,正是流氓大兵阿牛。这货轻手轻脚追了上去,有样学样,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一个。此时,同样的事情,在船坞各处频频发生,数不胜数。 船坞外围,程凛带着六百人的队伍正在潜伏,就等里面的人摸营到了一定程度,给出信号,便直捣黄龙,一举将这船坞拿下。 镇北将军聚精会神盯map小地图,正在研究敌我双方的动向。别人没有直捣黄龙的本事,可对拥有外挂神器的镇北将军来讲,嘿嘿,这点事儿,真不叫事儿! “程将军,曾将军和牛将军就这么摸进去,会不会太过轻敌?”左力伸着脖子往里看,可乌云遮月,周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楚。 “嘘!”程凛比划了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无妨。”可不是无妨嘛,船坞中一共才几百人,三支巡逻的队伍,拢共拢才一百多人而已。其余人等,都已经休息了。要是大周的精兵悍将连这点人都收拾不了,干脆回家卖红薯来的实在! map小地图上正在移动的小红点正在一个个的消失,小绿点散得开,正在船坞内四处连环“作案”。雁门关的流氓大兵和那俩熊逼孩子真是偷鸡摸狗的好手,到现在已经干掉了三四十口子敌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左力按捺不住了,眼光灼灼,问得急切。毕竟人家都有肉吃,就让他眼巴巴瞪着眼看,都半天了,连口汤都蹭不着。 “等。”镇北将军瞟了他一眼,轻声细语道:“安心等等,你不就是想快快赶回前线杀敌吗?” 傻大个讪讪一笑,默认下来,不再多言。一个月前大将军挥师北上,直接派大军围住了青桐主城。再结合之前截获过北辽的往来书信,似乎北辽情形堪忧,被大将军压着打。随着镇北将军说要带大家回家,左力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大将军身畔,堂堂正正杀敌报国!咳咳,晚了的话,万一北辽要议和,可就打不了仗了! 不知不觉中,蒙蒙细雨已经停了。雨没下透,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嗯?不好!程凛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map小地图的边缘处竟然出现了一支人马,那么多小红点汇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线,正往着船坞方向行进。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敌人插一脚?镇北将军突然急躁起来,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万一让对方赶个正着,自己这伙人功亏一篑,东边的退路可就没了。到时候自己这帮人恐怕就会如丧家之犬,到处东躲西藏,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要找到机会回家,难上加难! “全员准备!杀进去,不惜一切代价,夺船南下!”程家小哥突然站起身体,雁翎刀出鞘,刀锋所指,正是船坞所在。左力闻言,跳了起来,振臂一呼,直接带队冲了进去。现在,双方,不,确切来讲,是三方,拼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更是拼的时间人品。 船坞之中,巡逻官兵已经被之前潜伏进来的人干掉了约莫三分之一。这些巡逻官兵突然听见外面嘈嘈杂杂,纷纷往外看去,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 “找死!兄弟们,给我杀!”曾小胖见外面有动静,第一反应就是程凛怎么没按计划行事?没等到我们发信号就直接冲营来了?难道事情有变?不学有术的狗头军师杀戮决绝,既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干脆先露面杀敌再说。 事发突然,船坞的巡逻士兵多少年都没遇上过事,巡逻不过是敷衍了事,现在自尝苦果,不多时,便被流氓大兵们收拾掉。 镇北将军带着人马一路疾驰,直奔船坞正中的高宅而来,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程凛的雁翎刀极快,一个多月的磨练已经让她的刀法简单直接,快到了一定程度,一点不花哨,所有的招式只为杀敌而存在。 “怎么回事?”牛卉杀敌中,正遇上镇北将军冲进来,顺手结果了一名敌兵,不由有此一问。 “去抓人,快!迟则生变!”程凛避而不答,直接下了命令。老程家伏地听音太厉害,尤其是最近,简直已经成了镇北将军的一道招牌绝技。众人不疑有他,纷纷应声,四散下去,抓人。想回家就得夺船,可光夺船还不成,必须有人能开才靠谱。 “好!”牛卉答得痛快。他与曾小胖配合默契,各自带人冲进了外表简陋的船工房。睡通铺的船工们在睡梦中被惊醒,只见凶神恶煞般的马贼们,各执刀枪,正对着自己。 “都给老子起来,谁敢耍花招!老子管杀不管埋!”胖哥哥凶神恶煞喊道。流氓大兵们一拥而上,用刀枪指着船工们,不用说话,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北辽人睡觉基本都光着膀子,现在被人从被窝里抓起来,露出黑黝黝的上身,胸毛一片。剩下些相比较之下,细皮嫩肉的看着样貌却偏向大周汉人居多。船工毕竟只是船工,并非将士,便是草原人有狼性,放下武器能放牧,举起弯刀能杀敌,在船工们身上这种属性并不多见。甚至在这里们,还有很多是北辽辖下的汉人。 “谁会说汉语?”曾小胖突然眼珠一转,露出凶狠眼神扫过俘虏们,最后目光驻留在北辽辖下汉人身上。北辽境内,草原契丹人为上等人,辖下汉人为南院治下,基本没什么社会地位。不过,辖下汉人普遍心灵手巧,被派到不少地方去做细活,造船便是其中一种。 “回,回大王,我们都是汉人?都懂汉语……”一名四五十岁的瘦弱汉子颤巍巍答道。他心情忐忑,不知来人这么问,到底是福是祸。不过看着对方和自己长得更像,瘦弱汉子也是仗着胆子,赌了。 “你们可会开船?”曾小胖上下打量了一下出列答话的瘦弱汉子,问道。 “大王,您真说笑了,这燕云港的船工哪个不会开船?”说到了老本行,瘦弱汉子的背脊都挺直了。人家是专业的,有的是自信! “把辖下汉人都带走,其余的,杀!”右先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给手下兄弟们下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虽不能说全对,可先贤古人总结出来的话,依旧是有一定道理的。 说来左右先锋性格相左,可此时此刻做出的绝对却如出一辙,默契十足。 “兄弟们,夺船!”镇北将军一声号令下,几百口子大兵涌向船坞港口,这里停了三艘大船,七只小型船,看起来船身干净,木料还是新的。 程凛下令完,却转身进了高宅,径直走到床畔,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不该有个主官吗?”白衣银甲的少年一边说着,手中雁翎刀却高高举起,突然一刀插进床边衣柜。 “噗!”一声凄惨叫声响起,衣柜底部渗出了鲜血,一滴,俩滴…… 俩国交战,没有怜悯与否,有的只有生存,或是死亡。map小地图中,这宅子中已经没了旁人。 三艘大船,外加四只小船,载满了大周深入敌后的将士。掌舵的正是北辽辖下汉人,他们原本就是大周的子民,不过是当年周辽交战之时,或者辽人打草谷之时,掠夺过来的俘虏,或者俘虏的后代。这些年轻或者年老的船工中,深藏在心底的梦想中,或多或少都曾想过落叶归根,重回故国。寄人篱下的滋味,心酸异常…… “程将军,快上来吧,要开船了!”曾小胖站在船舷之上,高声招呼着。全员当中,现在只剩程凛一人还站在岸上。 镇北将军举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天,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充满希望的一天,即将到来。 船坞是木结构居多,程凛一把火点了这里,在一片火光之中,古墓轻功施展开来,轻轻松松跃了起来,衣衫猎猎,跳到曾小胖身畔。 “扬帆!回家!” 晨阳中,一支二千余人的队伍快马加鞭的赶到船坞,却看着满眼的火光,无能为力……   ☆、91|第九十一章 攻略进行曲(一) 盛夏六月,暖风袭人。 大周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朝野上下皆欢欣鼓舞,边疆捷报频传,左大帅攻陷青桐主城,终于把曾经的失地夺了回来,不光如此,更是往北推进了三百里距离,北辽大王子登基即位,自封天可汗,等位当天便发了文书,派出使者,向大周求议和。 勤政殿。 景宗正闭目养神,小邓子在旁边给打着扇子,轻轻送风,生怕惊扰了圣驾。首席小太监满心欢喜,终于不用打仗了,真是太好了。自家主子虽不说,可他在旁边伺候的时候,偷瞄了那么俩眼,也晓得这仗再打下去,要麻烦。今年旱灾越发严重,钦天监最近忙的后脚丫子打腚儿,就为了找出个好日子能祭天求雨。 北辽求和恰是时候,若是再晚些,孤这粮草恐怕要吃紧。西夏和北辽表面上还维持和一派和平,可西夏也是头饿狼,只要北辽露出一点怯懦,大概就要立刻扑上去咬下俩口肉来。事实证明,左大将军宝刀未老,党项人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谁是软柿子。想着这里,景宗心情都觉得舒畅很多。前几天战报到来的同时,北辽潜伏的钉子也传回了消息,大王子登基即位勉强至极,似乎是多方妥协的结果。 唯独让人不放心的……就是镇北将军那一行人,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如何,潜伏在什么地方了? “皇兄,皇兄,好不容易就要不打仗了,听说外面现在可热闹了,大家都说皇兄您真龙天子,有上苍保佑!”宁国公主和一阵疾风一般,步履急急,闯了进来。皇上唯一的亲妹妹,勤政殿哪个侍卫或是太监敢截。这群人也见怪不怪,都眼观鼻,鼻观心,静悄悄谁都不说话。 “天之骄女,注意些。”景宗闻言,睁开眼睛,就见宁国已经来到自己身畔,正探着头,对着自己的眨巴眼睛。他拿自家顽皮妹子没辙,只宠溺的轻声说了一句。 “好好好,皇兄,咱们出去看看吧!微服私访,好久没出去啦!”宁国公主这俩月没帮上忙,但跟着瞎操心来着,此时心情舒畅,都憋得久了,非要玩微服私访那套伎俩。 景宗锁眉,继而一想,明日之后,大概事情就要忙起来,祭天求雨,派人议和,处理灾情,烦心事数不胜数,今天下午不过半天时间,恰好有个空档儿,似乎出去放松放松,也是不错的选择。庙堂之上,景宗听够了群臣们歌功颂德这套,也想借此机会,听听民间声音。 “嗯,也好,既然宁国想去,为兄岂敢不从?” …… 京城繁荣依旧,程凛换了装扮,化作富家公子踱步慢慢在街上溜达。前天晚上,他们这群倒霉的旱鸭子才从津港上了岸,大家伙一个个面无血色。七百多大老爷们,倒有六百多晕船,一路上吐得昏天黑地,浑身发软,差点连船都下不来。那画面太美,程凛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身体素质太好,倒没什么大碍。可牛卉与左力都已经到了见了水就要先干呕俩下的程度。曾小胖好些,也腿肚子转筋儿,却好面,逞强非叫唤自己嘛事没有。 程凛叹了口气,昨天她急着回来,便安排众人在津港附近兵营休息俩天缓缓,自己单人独骑往回赶。事就这么寸,镇北将军都想找个地方哭一哭,她一直怀疑因为身体脂肪率低所以才没二次发育的罪魁祸首,今天早上找她报道来了。 幸运的是,恩,不多,而且没旁人在,稍微处理处理就好了;不幸的是,以后又有事需要操心了。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换上女装,然后找个店面解决一下成长的问题呢?少女真的郁闷了,唉,以后,还真是麻烦呢。 说到女装,程凛真心/心动了,来到大周这么久,还没试过穿女装呢!也不晓得自己穿上之后,到底好看不好看?身为小姑娘,哪个不想漂漂亮亮的。程家小哥心念一动,这念想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话说现在谁也不知道我在,大概是露馅不了吧。至于归城面圣什么的,咳咳,先压压吧,不急着一时半刻。 心中小猫挠心挠肺,爱臭美的熊逼孩子高低没抵抗住心底诱惑,仗着古墓轻功卓越,从衣铺的后墙翻了进去,瞧着左右无人,换上一身看上去挺素雅的青色衣衫,素面朝天,留了些银俩,又抓起把油纸伞,才悄悄遁走。 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家小姑娘撑着伞,沿着东市信步慢走。熊孩子颇有些郁闷,话说原来没琢磨过,这古代女孩子到底怎么解决问题的呀?所以,最后总不能真要去求助老太君? 她正想着,却觉从身畔走过一人,那女孩子的背影依稀有些熟悉,那就是种感觉,应该是熟人吧。程凛停在当场,脑筋儿急转,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要不要追去看一眼呢?回到大周地界之后,镇北将军的map小地图早就收起来不用了,这玩意儿忒费积分。 等等,程凛突然明白过为味儿来,她认识的女孩子不多,一共就俩,宁国公主现在大概在宫里,那刚刚过去的女孩子,该不会是一曲南山吧?可一曲南山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不死,她也中了生死符……不过,自己所习练的是虚竹后来改良过的绝技,不人为催动的话,倒是没什么大碍。 李唐余孽还在京城活动!贼心不改?虽说北辽现在已经向大周求和了,和这些死而不僵的虫子在这里活动着,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程凛越想越觉得担心与烦躁,干脆偷偷摸摸追了上去。 哪知程家小姑娘撑着油纸伞信步来到花满楼左近的时候,貌似一曲南山的女孩子竟然消失不见。此刻夕阳西下,各家炊烟袅袅升起,该起饭了。 “哥哥,我们先去吃个饭好不好?听陆家小子说,这边的庆丰楼极有特色,大师傅的手艺好,尤其是鱼,简直是招牌。”声音清脆,语声中带了欢喜。 “也好,这庆丰楼开张不久,便名声大噪,想来不会没有缘由。走,尝尝去!”少年低沉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话极轻,可架不住程凛耳力太好,不仅如此,还能清楚明白的分辨每个人的话语。程家小姑娘扁扁嘴,压了压油纸伞,躲到了一旁,叹了口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先是身体不舒服,再是遇上疑似一曲南山的女孩子,现在倒好,连顶头上司都跑到外面浪来着,不光浪,还要作死的进到虎口狼窝。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美女救英雄。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果然是有危险的吧,程凛今天都已经不知道要叹多少口气了,想换成男装都不成,系统君说了是美女救英雄,虽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美女吧,可这坑姑奶奶的任务估摸着就是要求女装出场吧。不光如此,还要突出一个救字,换句话讲,一定要这俩活祖宗陷入危机才算吧。 接受!必须接受!十级的时候,咱都能救驾,现在姑奶奶都十五级了,各种技能get,还掌控不了全场? “哥哥,那位姐姐好漂亮,身材真好!”宁国公主不知怎的,居然注意到了撑着油纸伞的程家小姑娘,拉拉她哥哥的袖口,示意道。 “在哪里?”景宗被妹子一拉,闻言问道。他转身转的晚了,再顺着小公主手指看过去的时候,哪里还寻的到人。 “咦?刚刚还在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宁国公主左顾右盼,寻了起来,目光所及,并未寻到青衫女孩,转头去问亲卫:“贺礼,你刚刚看见穿青色衣裙,打着油纸伞的女孩子了没有?是不是漂亮得很?” 情人眼里出西施!托对同性魅力1属性的福,程凛只凭借身材,咳咳,在宁国公主眼中已然属于漂亮到没朋友类型。 “卑职没太注意,不知是哪位姑娘。”贺礼眼角余光确实扫到过青衫女孩,也看到了那把油纸伞,却处于亲卫的职业操守,未深究人家长得究竟如何。 “宁国,看不见就算了,走!庆丰楼就在前面。贺礼,去订个雅间,干净些的,莫扰动旁人。”景宗自允明君,不愿做扰民的举动,行事低调,不张扬。 “遵命。” “好吧,可那位姐姐真的很漂亮。”小少年打扮的公主殿下还不死心,往之前青衫女孩所在之地看了看,才怏怏不乐的跟着景宗往前走。 庆丰楼与花满楼斜对着,一个在路口东南角,一个在路口西北角,正是人流多的地段。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几位爷,里边请!”庆丰楼的小二哥嘴甜,脚也勤快。见来的这伙人俩个主子,身上面料华贵,身后还跟了三个器宇轩昂的下人,连这下人都穿得比寻常人家好许多,麻利倍有眼力价儿的往里面让。 “您几位可定了餐?还是?”小二哥一边跟着一边问,热情而殷切。 “刚刚我们有同伴来定的雅间。”这等事自有下人处理,身后亲卫不着痕迹拦在小二哥与景宗当中,护着主子,答道。 “少爷,咱们在二楼,竹兰梅。”贺礼在二楼探出头来,喊道。喊完之后,疾步下了楼,来到主子身前,侧着身子,往楼上带路。 掌柜的在楼下柜台后面,见了景宗一行,眼睛眯了眯,悄悄从柜台底下抻出张画像看了一眼,又默默放了回去,冲着身后打了几个手势。 从来不怎么招呼人的胖掌柜,迎了出来,开口带笑:“几位爷,您可是来着了,咱们庆丰楼虽然刚开不久,这口碑在京城里却大大有名。楼上请,有需要,尽管吩咐!咱们这特色菜品多了……”   ☆、92|第九十二章 攻略进行曲(二) 庆丰楼装修的雅致,二楼包间,竹兰梅、太白游、醉翁亭等等,名字都取得挺有意境。竹兰梅临窗,能看个街景。宁国与景宗上座,其他人各负其责,立在他们身后。 “俩位爷,您吃点什么?咱们庆丰楼的鱼是大大的有名,活鱼您掌眼,新鲜得很,活蹦乱跳的,看完再给您下锅清蒸,保证味道鲜嫩可口。楼里大师傅,正宗做鱼出身,就是先帝爷都吃过他做的美味佳肴。”小二哥说话溜索,一点结巴都不带打的。 “既然如此,就来一条,清蒸好了。对了,你们这有什么鱼?”景宗闻言一笑,问道。既然来了民间,自然要吃点民间的吃食。至于什么先帝爷都吃过,景宗不置可否,没当回事,买卖人家随口吹上几分牛皮罢了。 “江上人往来,最爱鲈鱼美。咱们楼里老板这鱼有不少都是从江上运来的,保值不易,客官您可要试试这鲈鱼?味道最是鲜美。”小二哥搓搓手,笑嘻嘻又道:“就是这价位稍微有些贵……” “价格无所谓,你还有什么招牌菜没有?”宁国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便是皇家私库余粮不多,也绝不会亏欠公主衣食住行。小姑娘压根就没想过国计民生,物价问题。 “恩,这一尾多少钱?”景宗则与宁国不同,他自允为明君,到有几分想知道知道民家物价如何?是否像大臣们上报这样,物价轻微上浮,百姓尚未有怨言。 “咱楼里这鱼论斤,不论尾数。这一斤是200文,估摸着这蒸鱼上来,少则400文,多则600文。”小二哥掰着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宁国不觉如何,她衣食住行都有人供给,往日里钱财上最小知道的数字是论贯的,几文钱什么的完全没听过。景宗闻言,额头皱了成了个川字,问道:“那现在米面多少钱?”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不光小二哥听得呆了,连小公主都没回过味来。鱼都要几百钱一尾,那百姓生活当中最最重要的粮食涨价涨到了什么程度?景宗颇为关心与好奇。正常来讲,五六百文钱都够一个小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钱了。 “客官,您先喝口茶,润润喉。咱楼里招牌菜多,我家小二哥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和我说。”掌柜的提了壶茶,亲自给俩位上宾满上,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娴熟至极。 “没有,小二哥很好,在下就是想问问,现在京城当中的米价面价而已。”景宗笑道。少年君主抬眼打量了一下掌柜的,只觉这人长得白胖白胖,面模红润,慈眉善目,双下巴,没胡须,好似庙里的笑面佛一般,天庭饱满,耳垂奇大。 “小二,去,招呼别的客人去。”掌柜的给小二哥一使眼色,便把他往外推,之后才回头笑容满面道:“京城米价抬了八/九成,好在别的物价涨得不多,小店呢,就做个小本生意,图的是薄利多销。”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景宗刚说完这话,只觉昏昏欲睡,晃了俩下,终于没扛住,趴到在饭桌之上。宁国小公主也未能幸免,身体一歪,溜到了地上。 “你!这是……”还没等贺礼话说完。这位武功高强的亲卫大人也没撑住,捂住口鼻,摔倒在地,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景宗一行全部中招,无一人幸免。 掌柜的微微笑,自斟自饮,喝了口茶,才摸着双下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倒省了我们一番手脚。”说罢,慈眉善目胖掌柜来到柜子边,开了门,伸手进去摸索。 “咔吧”一声,锁头打开的清脆声响来,掌柜的用肩膀一推,将柜子推倒一旁,露出柜子后面黑洞洞,半人多高,窄窄的小门来。 “嗯,原来大名鼎鼎的庆丰楼居然干这么龌龊的事儿,真让人大开眼界。”这声音清冷,雌雄莫辩,一句话让掌柜的后背冷汗直出。顺着声音,黑心老板一回头,就见一位青衫少女坐在椅子上,右手畔放着油纸伞,左手托着腮,正看向自己,看不出喜怒。 “这位……女侠。”白胖掌柜的略一迟疑,照了经验,走江湖规矩,尊了青衫少女一声女侠。人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身后,有俩把刷子。可掌柜的有点想不通,若是对方想出手,何必非要和自己说俩句呢,该不会对方还有别的目的? “坐下了聊聊,这茶是好茶,不喝就浪费了。”青衫少女举了茶杯,用茶盖推了推杯中茶叶,喝得怡然自得。女装版的镇北将军哪敢真把水喝到肚里,别闹,程家小姑娘不想作死,一切把戏都靠演技。 “女侠,您到底想怎样?”掌柜的见青衫女孩喝茶,嘴角不由往上一弯,赶紧抽搐了一下,恢复常态。这细节极小,却落了程凛眼中。果然,这茶到底还是有问题的。 “李唐余孽,唐氏旧部?”程凛不答反问。一曲南山八成就在附近,索性诈诈对方。唐氏旧部,咳咳,程凛可没忘记在梅山书院让自己逮着的儒将书生。 “你到底是谁?话说到这,掌柜的我真不能让你走了!”白胖掌柜的面目狰狞起来,从袖口中摸出把匕首来,冲着程凛心口就刺。可掌柜的没想到,不知为何,自己在即将刺中之际,脑海中竟有万分不忍。 被动技能,苦肉发动。 “缓兵之计,真够小瞧你家姑奶奶!”程凛从鼻子当中哼出一声来,身未离椅,右手抓起油纸伞,以伞帮棍,打狗棒之棒打狗腿。程家小姑娘轻轻巧巧一拨,便将白胖掌柜的弄到在地,一脚踩到对方心口,油纸伞抵到对方右眼处。 “说,这些人的解药在哪?要是不说……”程凛手划动,油纸伞伞尖在胖掌柜的眼皮上点了一点,道:“瞎上一只眼睛、俩只眼睛的,大概是不影响说话的。” 什么叫艺高人胆大?程凛就是如此。别说现在身处狼窝,就在身边几十人蜂拥而上,没点特别的,程家大小姐都不在乎。这就是势,是碾压!是在长时间战斗中,从骨子往外泄露出来的杀气! “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你们就别想救他们!”胖掌柜嘴硬,声音却放得极低。他临上来之前,已经对客人们宣布今天有人包场,就为了怕有人半路杀出来,整点什么幺蛾子。可竹兰梅临窗,他也怕呼喊声惊动了外人,只得心中叫苦,盼着自己人赶紧上来,把这小姑奶奶给弄死了事! “嘴硬!该打!”程凛现在可不是脾气软绵绵的小姑娘,一油纸伞下去,便将对方敲晕。 “大家伙上,抓住他!”后厨的大师傅,小伙计,小二哥,老板娘听见掌柜的打的暗号,纷纷从一楼冲了上来,那成想正好见到程凛敲晕了掌柜的。一下仿佛捅了马蜂窝,这群乔装打扮的亡命之徒,拿着剔骨尖刀,分了几个方位站定,把青衫少女团团围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这趟浑水不是你该蹚的!”貌似一曲南山的女孩子姗姗来迟。说是貌似,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消瘦,脸色苍白至极,不仅如此,眼窝深陷,眼底青黑一片,哪里还有当年一曲南山花魁模样。 “一曲南山?”青衫少女迟疑了一下,如是叫道。 “真是饶不得你了,杀!”一曲南山面目狰狞,她琢磨过味儿来。现在二层晕倒了一个少年天子,一个娇蛮公主,外加四个宫廷侍卫。而眼前的女孩子能轻松把掌柜的给打晕了,怎么都不会是盏省油的灯儿!此间人,此间事,万一流露出去,那李唐留在京城的最后一点势力将消耗殆尽。景宗是大周正统唯一一人,价值奇高无比,不过,如若不能为己所利用,还不如干脆杀了了事! 杀了景宗,反周复唐,大事成功一半! 一曲南山下了绝杀令,自己却一步冲到景宗身畔,手中匕首抵住少年君子的脖颈,做好了两手打算。自己人若是能将青衫少女杀了,就暂时留景宗一条狗命,压榨出他身上最后一滴价值后再处理掉!若是,一曲南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色愈发苍白,万一对方把自己这边的所有人都打败了,景宗在自己手中,对方必定投鼠忌器。她单方面将程凛与景宗看成一伙,所做准备,自允万无一失。 程凛心中暗笑,姑娘这是手玩得漂亮,可你身中姑奶奶的生死符,性命都随我心意动,还想妄图翻身,你早早就陷入了一场必输的棋局之中而不自知。 青衫少女微微笑,视敌人于无物,天山六阳掌,施展开来,人似花中蝴蝶,穿插在几人中间,指东打西,时不时还窜到人家身后,拿着油纸伞打闷棍! 大师傅举着剔骨尖刀扑了个空,正想转身再战!只觉脑袋被什么硬/物一砸,便人事不知,倒在地上,好巧不巧,正好压在掌柜的身上,叠了个双层罗汉。 “你要再动,我就杀了他!”一曲南山见势不好,顿时把景宗拉倒自己怀中,作势要杀人。怎知她话音未落,许久不曾发作的疼痒之苦发作起来,那疼痒感觉深入骨髓……简直令人生死不如。 青衫少女趁机夺过景宗,一记手刀斩在一曲南山脖颈大动脉上。只是这有点姿势暧昧,程凛单臂抱住景宗,恰似将他揽入怀中。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   ☆、93|第九十三章 攻略进行曲(三)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拥抱,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迟二十四小时发放!程凛单臂揽了景宗入怀,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少年天子。二十岁的少年于梦中,安静得很,睫毛长长,面如冠玉,眉眼竟长得十分清秀好看。 “你到底想如何?”刚刚嘴皮子溜索的小二哥拿着剔骨尖刀厉声喝问。原本大事将成,可现在,小二哥这个恨哪,居然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小姑娘打乱了部署。己方竟从稳操胜券,到被逆袭,真是……一言难尽! “很简单,清缴李唐余孽,不放走任何一条大鱼小鱼!”青衫少女话音未落,手已松开景宗,整个人冲了出去,油纸伞当棍使,打狗棒法施展开来,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程凛施展得淋漓尽致,伞影纷纷,指向剩下三人。一般来讲,女孩子那几天脾气都有些古怪暴躁,程凛更是着急打完收工,出手越来越快。 兼之,被动技能苦肉发作。说时迟,那时快,等到程凛重新退到景宗身畔,揽他入怀,不过眨眼之间。看看叠成了五层罗汉的几人,青衫少女有些头疼。抓反贼,和上阵杀敌似乎还不一样,尤其在人家都被打晕的情况下,倒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了。 要不要留个下惊艳的背影,然后再走人呢?青衫少女垂了垂眼帘,想了想,又觉如此颇为狗血,还是不要了吧。 “唔!”怀中景宗突然动了一动,少年天子的唇冰冰凉,就这样贴在了程凛脸上。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第一次面颊吻,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推……推迟……24小时发放!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干脆被包装成了男孩子的程家大小姐就这么被人不明不白的亲了,哪怕现在周边没清醒的人,可小姑娘的脸依旧红得像被煮熟了的虾子一样,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姑奶奶……才……才没有……什么心动呢……不过……是被……艾玛……亲了一下……而已嘛。 使劲儿搓搓脸,头一次真正像个青春期女孩子一样的程家大小姐深吸一口气,正想平静一下心情,怎知突然从黑洞洞的密室当中,一前一后钻出俩个人来,大师傅打扮,手中提着的家伙竟是大铁马勺。这俩人才一出来,就如狗熊扑食一般扑向了程凛。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程凛刚刚那点小羞涩通通化作愤怒,一口气爆发出来,上身不动,一脚踹了出去,正中前面那人心口。程家大小姐这脚含怒而发,力道十足,一脚便把前面那人踹飞出去,正好撞到后面那人,一下踹飞了俩个。 也是那俩人倒霉,好巧不巧被被程家大小姐踹回了密道之中,只听到叮了哐啷一通乱响,夹杂着惨叫之声,似乎这密道之中还有旁人,当真是倒霉催的,被俩保龄球给砸中。 系统迟迟不提示任务成功,程凛心知不妙。糟糕,这小小的庆丰楼只怕还是藏龙卧虎之地,再多呆一会儿,不定还有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要出没的。想到此处,程凛又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地上还有四只侍卫,和一娇蛮公主,又不能不管他们! 幸好庆丰楼临街,程家大小姐也顾不得形象到底好看不好看了,将景宗放到椅子上,之后,一手一个,提起俩个侍卫,顺着窗户往外一扔。她出手有分寸,看准了外面的水果摊子扔的,人伤不着才最重要,至于人家小本买卖会不会赔钱,程凛表示完全不用操心。天上凭空掉下人来砸了摊子,摊主肯定要去报官的,只要最后景宗能醒过来,断然亏待不了人家。再退一步,哪怕景宗不赔偿人家,程凛自允囊中有钱有财有房契地契,还人家一个公平不叫事。 三下五除二,程凛把四名亲卫都送出去之后,看着宁国公主与景宗犯了难。这救景宗,向来得买一送一,附加个公主!不管啦,先离开此地,才是上策。 青衫少女也不拿油纸伞,左手一提娇蛮公主腰带,就劲儿将她夹在腋下,右手揽了景宗腰肢,运起古墓轻功,从竹兰梅窗户出蹿了出去,飞檐走壁,在繁华闹市房顶上跑了起来,如履平地。 这里,是当初与景宗兄妹相遇的街道?程凛刚刚跳上一房顶,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真正激活一将成名系统不就是在这条街上吗?那时,曾小胖骂了小公主,自己还救了驾,一切,仿佛昨日重现! 那么,韩大人家后院就在不远处吧。托穿越的福气,程凛记忆力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轻车熟路,青衫少女来到韩大人家后院,纵身一跃,跳到了院中。 这院落很大,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院中有湖,湖中有水,水中鱼戏,说是后院,其实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韩府后花园。湖中有亭,亭中有石桌石凳,桌上一局残棋,黑白子纵横在上。能看出来,这韩大人家起码是个书香门第,本人也是文人墨客,否则后花园布置得不可能这么雅致。 青衫少女就势把宁国往凳子上一放,任由她趴在桌上。这边却是扶着景宗,小心翼翼搀着他坐到凳子上。程凛对他这般温柔,并非因为景宗是当今天子,权势滔天,为大周天下第一人,而是……这小子刚刚亲了姑奶奶这种奇妙的心思作祟。 “哔!” “恭喜宿主,支线福利任务:美女救英雄,完成。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发放,必须立刻发放!现在都到了安全地界,再不发放,难道等奖励烂在系统君肚子里发毛不成? 程凛忽而想起,自己当初光想着美女救英雄了,完全没看见系统的奖励和惩罚是什么,此刻倒颇有些忐忑不安,口中不免念念叨叨起来:“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快显灵!”这求神的把戏都是跟胖哥哥学的,打仗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曾小胖没少瞎念叨,以至于程凛三倒霉孩子都染上了“恶习”。 宿主:程凛 称号: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5(140-->140480=620/25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3(5) 体力:13(6) 内力:15(5) 精神力:13(4) 积分值:290-->350 待分配技能点:14-->2 看看了属性面板,程凛悬着的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看来奖励神秘的还比较正常。反正来都来了,索性连攻略景宗随机掉落奖励也一起领了得了。青衫少女是真的好奇,每次攻略景宗,都会掉落不同的奖励,连系统君给出的鼓励语都不同。咳咳,就是不知道这次,自己的运气会不会好些呢? “哔!” 随机掉落经验值400分,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尺度越大,奖励越丰厚呦! “哔!” 随机掉落经验值800分,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优惠多多,奖励多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不是吧,这么给力!程凛的小心肝扑腾扑腾跳成了架子鼓,还带韵律鼓点的,简直激情澎湃!级别:15(620-->1820/2500)这要是再攻略一次,只要掉落680分,岂不就可以升级一次了? 这诱惑力太大,青衫少女看着熟睡中的景宗,颇有一些心动感觉。哦,这哪里还是什么英俊的少年郎,这就是一充满了诱惑力的大金苹果啊,美味无比,真想让人咬一口,细细品味…… 少年的脸虽然有些疲惫憔悴之感,可人温润如玉,颜好,气质好是改不了的。那唇,薄薄的,轻微张开着…… 第一次面颊都能掉落这么给力的奖励来,要是第一次,咳咳,初吻呢?想到此处,程凛只觉自己面颊烧得慌,双手往脸上一放,原本冰冷的双手,顷刻之间,竟被面颊暖得烫了起来。 话说这种事情不该是男孩子主动的嘛?可是,一来,景宗长得还蛮帅的,二来,自己似乎还真不讨厌他,起码,刚刚那下,自己不是没什么反感吗?反而有些小羞涩吗?三来,奖励实在有些诱人犯罪呐…… 不知不觉间,俩人的面就这样一点点的拉近,在拉近……直到青衫少女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来。 “咦?你是何人?竟敢闯进我家!来人呐,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大人!”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初吻,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孤……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仙子姐姐嘛?”   ☆、94|第九十四章 一见倾心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初吻,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程家大小姐眼中,李唐余孽,北辽千军万马都不叫事,还能在乎区区俩个文官家的下人?别开玩笑了,那是初吻,初吻知道不知道,奖励什么的,必须先先睹为快,耽误不得! 随机掉落一次性消耗技能--情人眼里出西施,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攻略景宗,请不要大意的上吧,拥有名将潜质的少女! 这是什么东西啊?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说好的680经验值呢,说好的升级呢!姑奶奶我牺牲了俩辈子辛辛苦苦保存的初吻,做了那么大牺牲,然后,你就给我看这个? 系统君,你出来!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讨论一下以后的人生! “孤……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仙子姐姐嘛?”景宗朦胧中只觉自己唇上一冷,似被什么轻轻啄了一下,那感觉温柔,甚至有些……甜美,他便是被这甜美唤醒的,睁开眼睛之后,却只见青衫少女忧郁的侧脸,眉头轻皱,好似天上仙女下凡,这一声仙子姐姐叫得真心实意,绝无半分虚假。 天呢,天下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清秀,出尘,灵秀到了极点!景宗满心满眼,全是对方的身影……再也挪不开眼睛。 咦?那个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一领取就没有呀?程家大小姐脸色更沉,整个系统面板都翻不到,这是几个意思? “小贼,别跑,居然敢来我们韩家偷东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韩府的下人已经快赶到近前,各自在手中拿到铁锨,当做防身的家伙,一看就是庄稼汉把式。这俩个年轻人,脸上稚气未脱,唇边稀稀疏疏有些毛茸茸的胡茬儿,目测不过二十。 程家大小姐生怕在同事面前掉马甲,古墓轻功施展开,轻轻一跃跳上围墙,冲着景宗朱唇轻启,微微一笑,露出甘美小酒窝一对。她本来长得清秀可人,只是常年乔装改扮,从骨子当中透露出来的是飒爽英气,不同于其他寻常人家女儿,对景宗来讲,竟有一种异样的吸引力。 “糟糕,那人要跑!快喊人去追!”俩年轻家丁追着程凛跑到围墙处,眼睁睁看着人家上了墙,自己却怎么都没法上去,只得跳着脚,抡着铁锨在下面乱喊,招呼起了其他同伴。 轻功卓绝的镇北将军脚底抹油,跑得倍快,眨眼间,青衫飘飘,宛如天上仙,已然飞檐走壁,循墙而走。 “啊?圣上!公主殿下?”那边韩大人带着下人来到湖心亭中,正要下令拿人,却突然发觉眼前人怎么这么眼熟呢?这位,可不正是当今龙书案后坐着的厉害主子嘛!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韩大人当时就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了,诚惶诚恐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韩玥见过圣上!见过宁国公主!” “起吧!”景宗恋恋不舍的把眼光收了回来,人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家妹子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咦?不对呀,孤之前不是在庆丰楼打算用晚膳来着吗?到底怎么回事?少年天子记忆力极好,恍惚过后,不由记了起来,庆丰楼掌柜的招呼自己几人的时候,自己突然觉得头重脚轻,再联想起曾有密本提及花满楼有可能是李唐余孽的聚集点。 孤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虎口,若非刚刚那位神仙姐姐出手相救,只怕……景宗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冷汗顺着后背直流。 “谢主隆恩!”韩大人得了景宗许可,方才趁着当今圣上没留神之际,偷偷掏出手绢擦擦汗,心中免不了疑神疑鬼起来。任何一位大臣,在自己后花园里,黄昏时分,饭后消化消化食儿,赏个花都能遇上自己顶头上司,这心情好似从天上云端掉落在地上。难道是自己犯什么事了?等等,边上趴着的宁国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现在还趴着,莫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景宗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神色阴沉,倒让韩大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韩大人,孤今日微服私访,在庆丰楼遇险!孤要你速速派人去寻奉天府尹廖坤,带人赶往庆丰楼救人抓贼!”景宗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先派人去通知奉天府尹大人,缓了一下,又道:“宁国受了暗算,你且派人再寻御医过来,恩,就说是孤的口谕!” “臣,遵旨!”韩大人闻言,赶紧应了下来,心中大石稳稳落地。原来景宗兄妹是微服私访遇险,跑到本官这里避祸来着。那显然是自己在圣上心中,必定是大大的忠臣义士。 撇开韩大人到底是不是忠臣义士,这位斯斯文文,长相白净,年过不惑的韩大人,为人处世相当稳健,所有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一切不用少年君主操心。派人去请奉天府尹廖坤出人抓拿反贼,去太医院请御医,安排宁国公主临时休息的房间,贡献出自己的府邸给景宗暂住…… 程家大小姐脚底抹油,逃之夭夭,跑得比谁都快。直到谁都没注意到她,才跳到某个偏僻小巷,施施然,莲步轻移走了出来。只是这富家小姐的姿态讲究礼仪,讲究迈小步,文雅,可这实在太慢,装得程凛心中叫苦连天,只得尽量往人少的胡同转来转去,加快速度往庆丰楼赶去。之前为了救景宗,她跑得太匆忙,这时候腾出手来,自然要收拾掉这伙李唐余孽。一次俩次闹事也就算了,居然到现在还做着复辟梦,不惜在国家最为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中,李唐余孽绝对称得上是最执着的一群人! 只要想想就能知道,自己的命运肯定是和景宗捆绑在一起的。镇北将军心中明镜一般,遇见真龙便激活一将成名系统,所有的任务,都是为了帮助当今圣上更好的坐稳龙位,甚至……哼,连感情可能都有命运的牵引。 可李唐余孽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去伤害景宗,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镇北将军此生,报仇不等十年后,一般当场就报,今天稍微有点吃亏,救人优先,现在必须麻利去找后账,当即算清楚! 庆丰楼。 楼下已经被奉天府的捕快们层层围住。四个大活人上演空中飞人,直接砸了人家的水果摊子,老板急得团团转,生怕惹事上身,老实老百姓,遇上这种事真是祸从天降,只得赶紧报官。 程凛到的时候,正赶上奉天府捕快们围了楼,吵吵闹闹,正要进去搜查。唉,又来晚一步,镇北将军一声叹息,伸手不着痕迹的掩住口鼻,退到人群之中,眼睛没闲着,左顾右盼,耳朵也支楞了起来,暗中有效收集情报。 “哎呀,这大晚上的,庆丰楼该不会是招惹上什么厉害仇家了吧?” “我看呀,没准是那边的富氏斋的老板搞鬼吧,听说这俩家竞争很厉害的!” “大嫂子,庆丰楼这是怎么了?官差们怎么都出动了?我数数,怎么都得有四五十人吧……” “你可不知道,刚刚老嫂子在这的时候,亲眼看见四个大小伙子从庆丰楼的窗户飞了出来,直接砸在老张头的摊子上,哎呦,当时别提多惨了。” “啊!那张大叔没事吧?” “能没事吗?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没了!当时啊,一屁股坐地上了,这不嘛,怕出事,赶紧让儿子去报了官!” …… “那四个小伙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们呀!这不来了个捕快,估计这四个还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哼哼唧唧说了俩句话,就要封楼!” “哦,就坐了个屁股蹲啊,那没事!就是可惜了老张头那一车果子了,听说都是早上从乡下庄子里进的。啧啧,也活该他倒霉,谁让他有个好赌的儿子呢?这是报应啊!” 程凛在人群当中,支棱着耳朵听着围观人的说法。只是这个时候,她到底心虚,没穿男装,自己可不敢掉马甲,这妥妥的是欺君之罪啊!就算景宗曾经松口了,给了自己免死金牌,可问题是,免死金牌是越多越好,能避而不用就避而不用。真用了,下次再出事,上哪里再找个免死金牌呢? 或者,自己索性换回男装再做打算?程凛心中正在犹豫间,却见一曲南山在人群中一闪即逝。这姑娘绝对是罪魁祸首之一,刚刚自己还纠结进不去庆丰楼,到底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抓到一曲南山,问明情况。现在机会上门,还能让她从姑奶奶指尖溜走? 女装版镇北将军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跟来?” “不亲手抓到你,我会于心难安!” “少废话,看招!”   ☆、95|第九十五章 曲终人散(一)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跟来?”跟着一曲南山左转右转了甚至得有十几个弯儿,恨不得都要被对方转悠晕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少女突然站定脚步,飞快转身,正好与程凛面对面,厉声喝道。 “不亲手抓到你,我会于心难安!”青衫少女答得云淡风轻,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懊悔不已。 第一次心软,自己放过了一曲南山,换来了什么?不过是放虎归山,身畔亲朋好友差点被害死!第二次,原以为她死了,自己便将整个仇恨放下,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景宗兄妹要被人害死,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从此江山易主,生灵涂炭。大周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和平就要功亏一篑! “少废话,看招!”一曲南山相当火大,明明已经能得手,只要将大周朝的当今天子刺死,就能让大周江山动荡。 天下大乱,到时候李唐趁势揭竿而起,重做江山绝非难事。 可是,就是眼前这名看似无欲无求的少女,把这么好的机会生生给破坏了。所谓家仇国恨,外加身体已经被疼痒折磨许久的坏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所有的怨恨,所有的不开心,全部化成一曲南山的复仇力量,融到了手中匕首之上,简单直接,刺心一击! 锃亮匕首,快如闪电,灵活如毒蛇吐信,恨不得马上就要击中程凛的心口。一曲南山用的是杀人技巧,简直、直接、有效,绝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青衫少女不躲不闪,左手轻飘飘探出,三指伸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扣住了对方的右腕,仿佛铁箍一般,制住了对方右臂命门所在。 她掌中内力暗吐,一曲南山只觉身体酸软无力,软软的倒下了,卧在地上。程凛就势,单膝跪在她身畔,冷声问道:“其他反贼在什么地方?” 程凛也是烦了,这些李唐余孽好似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命力顽强,随处生根发芽,藏在大周良善百姓中,伺机而动,仿佛随时随地都出来兴风作浪一般。最最可气,这群人简直和打不死的小强哥们有一拼,实在让人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若是可能,最好斩草除根,莫要让他们再继续出来荼毒世人。 “你就死了心吧,姑娘是绝不会出卖他们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一曲南山的面容憔悴,眼神灰暗,甚至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斗志,声音决绝,抱着必死之心。这个女孩子是聪明而疯狂的,早将眼前人划到大周官方势力一伙。在她眼中,或许,现在死去,会比让对方抓走还要好上那么一点吧。 这条小巷极为偏僻,人迹罕至,偶尔才能看见一俩只猫狗探出头来,见到有人,便飞快的遁走。 程凛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声色不动,淡淡道:“你为同伴舍生忘死,你的同伴呢?却连救你都不想救你,你又何必维护他们?” “哈哈哈,你说的真是好笑!”一曲南山气极反笑,怒斥道:“我李唐江山,原本稳如泰山,若非赵氏逆贼奸诈,哪有他们开国的一天!上苍真是瞎了狗眼,才会让那些只会迫害我们这些前唐遗民的无耻之徒……哼!”一曲南山说到此处,眼中含泪,说不尽的辛酸模样,心中哀伤似要通通发泄出来,不禁悲从中来,竟抽噎起来,泪眼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许是一曲南山直觉作祟,她直觉得眼前人在问不出有用信息后,会直接了结了自己。多少年的怨恨,从小到大的悲苦记忆好似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现。 五岁的时候,阿爹背着弟弟,阿娘拉着自己,后背是无数的大周官兵,围追剿杀……弟弟死了,阿爹也死了,阿娘为了能让幼小的自己活命,孤身去引了追杀的官兵,再也没回来。 自己被唐叔叔寻到的时候,似乎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再往后,常常逗弄自己玩的王家伯伯,被大周的人害死了…… 大周与自己这伙人明明就不相容,完全不能相容于世间!国仇也好,家恨也罢,你杀我,我伤害你,错综复杂,血仇不共戴天,俩个,只能留下一个!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程凛探过头去,贴在一曲南山耳畔,轻轻道:“你说,我若将你送至官方,送至菜市口公开行刑,你的那些所谓伙伴会不会去救你?可偏偏这又会是个陷阱,你便是充满了香味的鱼饵儿。” 镇北将军最会诈人,揣测人心。果不其然,一曲南山听后,大惊失色,声色俱厉喊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程凛不恼,唇瓣抿了起来,嘴角上扬,反问道。这身装束虽然不好出面,但是送给奉天府尹廖坤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想来刚刚而立之年的秃头京官不会拒绝自己的。 镇北将军正打算化身高冷女侠之时,景宗却头疼起来,很想问问上苍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 韩府后院中,宁国公主悠悠转醒,劈头盖脑就问:“哥哥,我发现我喜欢女孩子怎么办?” “什么?”景宗当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伸出右手去摸宁国小公主的额头,先用手心,再用手背,最后心疼道:“宁国,你这是说什么混话?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喜欢男孩子的嘛?” 少年天子自幼老成,从未真正在人前失态过,现在却被宁国惊得仪态尽失,可见心中到底有多惊恐。 自允忠义两全的韩大人在旁边听了,默默往后退去,故意拉开了距离,下官,下官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语。非礼勿视,非礼莫言,非礼莫听! “刚刚那位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了她。”宁国刚刚虽然陷入了熟睡的状态,却觉自己睡得正香之际,有人夹着自己飞檐走壁,好似在天上非一般。朦胧中,依稀瞧见那人青衫猎猎,可不正是进庆丰楼之前,自己称赞人家好看的女孩子嘛。 “哦。”景宗应了一声,联想到自己兄妹刚刚被人家救了,宁国这种脾气秉性,倒真有可能说出喜欢某某女孩子的话来,大概只是小孩心性罢了。他想得乐观,没把自家妹子这喜欢和爱画上等号。 “启禀圣上,奉天府尹廖坤想面圣。”韩府中有人前来通报,却是奉天府尹来见驾。 “宣!”景宗吩咐下去,又看看妹妹,有心让她回避下,又苦于当前环境比较空旷,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处,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只怕宁国能暂时恢复淑女作风。 “臣奉天府尹廖坤救驾来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刚过而立之间的尹廖坤尹大人,头顶上的毛发稀少,就那么几根,幸好大周朝的官帽够大,方才掩盖住他年轻谢顶的尴尬。奉天府尹大人不能不来,当即跪倒在地,三叩九拜后,颤巍巍跪倒在地,静候景宗吩咐。自己的政治生涯怕是到头了,尹大人心中苦涩不已。不到半年时间,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遇刺俩次了。若非景宗宽厚,再有几顶乌纱帽都不够被摘的呀。 “免礼!尹爱卿,孤今日微服私访之际,竟被人暗算,若非有侠女仗义相救,只怕……”景宗眼神闪烁,盯着尹廖坤不肯明言。 “臣该死!臣……臣请圣上恕罪!”景宗一句话,吓得奉天府尹冷汗直冒,贴身小袄瞬间湿了半截,赶紧认罪。 “孤要你将功补过,限你三日内,抓住整个京城的李唐余孽!如是跑了一个,你就回家种红薯去吧!”景宗语声平和,强压心中怒火。这才几个月啊,在自己的地方上,自己的京城里,竟被人连续暗算了俩次!真是书可忍孰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们当孤是病猫是不是?孤要让你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京城的主人。 “臣……遵命!”谢顶府尹苦着脸,咧嘴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速去速回,记得,尹爱卿,三日后的此时,若你还抓不住这城里的李唐余孽,自己写折子吧!”景宗冷着脸打发了谢顶府尹,才转身对自家皇妹道:“宁国,一会儿就随孤回宫,莫要向母后提及此事,否则又要担心。” “是,皇兄。”宁国应了一声,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突然满脸通红,整个人像燃起来一样,摸到哪里,哪里烫。 “恩?怎么?宁国,你不舒服?”小公主的异常太过明显,以至于景宗都瞧在眼中,故而有此一问。 “皇兄,刚刚是不是应该吩咐尹大人连带查一查救咱们那位姐姐的身份呢?救了咱们,咱们身为皇室中人,总要有点报答吧。”   ☆、96|第九十六章 曲终人散(二) “皇兄,刚刚是不是应该吩咐廖大人连带查一查救咱们那位姐姐的身份呢?她救了咱们,咱们身为皇室中人,总要有点报答吧。”宁国公主如是道,可她面上羞涩红晕无论如何都没下去,也不晓得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奉天府尹廖坤从韩大人家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待到出门之际,只觉后背冰冷冷,再一摸,后背衣衫尽湿。 景宗的话犹在耳边--“三日后的此时,若你还抓不住这城里的李唐余孽,自己写折子吧!”一向仁厚的景宗这是怒到了极致,真抓不到反贼。寒窗苦读十年,辛辛苦苦换来的这身官衣官帽就干脆脱了,放到府衙当中,自己请辞,回老家种田去吧! 唉……真是一言难尽!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正是此时廖坤廖大人的心情写照,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浮夸。 李唐余孽真是大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潜伏在京城之地。不光如此,这反贼当中的大鱼小鱼还总在京城这潭水里搅合,生生要把潭水搅浑才开心! “来人,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尽一切力量,搜捕李唐余孽,宁可错抓,不可错放!”奉天府尹廖坤到底还是舍不得头顶上的乌纱帽,但凡有希望,都要试上一试。 人在困境当中,都是如此,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要再努力一把。不光廖坤如是,换谁都大抵如是。 在门后候着的衙役捕快们闻言,正要抱拳称是,转身离去,好赶紧抓差办案,却听谢顶的府尹大人一字一顿道:“二日之内,一定要抓到李唐余孽!要是抓不到,本官固然要回家种田,你们若不尽心尽力,只怕……哼哼!” 虽未明言,可奉天府尹廖坤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要他还在任上当着这个小小的奉天府尹,哪怕脱了官服,也能在这之前,让不出工出力的衙役捕快之流先丢了差事。 景宗给他三日时间,他便只能给手下二天时间。自古以来,官场事就是这么一层一层压下来的。 上位者想要手下人尽心尽力干活儿,无非俩种激励方式,要么奖,要么罚,或者兼而有之。 “绝顶聪明”的府尹大人知道这个道理,又缓了缓,和颜悦色道:“众位兄弟,只要大家伙尽职尽责,抓了李唐余孽,便是天大功劳!到时候,本官自当奏请当今圣上,为大家请赏!诸位切莫辜负了皇恩浩荡!” 画饼充饥,聊胜于无。衙役捕快们也知道此次事闹大了,当今圣上微服私访,竟然俩次都遇上李唐余孽刺王杀驾,这种烂事搁谁身上都得怒。他们三三两两一队,分工合作速度,当即四散下去。 “大人,您面圣之后,到底如何?”奉天府的幕僚先生姓于,名淼,字垂柳,腹中颇有几分才华,只是时运不济,总与科举之路失之交臂。三年前,屡试不中的秀才郎,万般无奈之下,便投奔了老乡,给东翁打打下手,出出主意,也算另一种途径的施展抱负。他见东家顺着额头流汗,眉头皱成了川字型,便开口问道。 “别提了,这回本官只怕劫数难逃,这李唐余孽,真是欺人太甚!”谢顶府尹恨恨道。大周朝一般武将骑马,文官乘轿。廖坤一低头,钻进了门口的轿子。 小轿颤悠悠往奉天府官衙所在行去,四名轿夫配合的好,走得稳当。幕僚师爷跟在后面,边走边道:“那大人作何打算?” “当今圣上龙颜大怒,责令我等三日结案!”奉天府尹廖坤的声音从小轿中传出,透着无奈。 奉天府官衙,后门小道附近。 “嘿!那位小姑娘,你这般挡路到底是何道理?速速闪开,否则,别怪咱们奉天府的人不客气了!”突然轿夫喊了一声。给奉天府尹廖坤抬轿子这些人狗仗人势惯了,此时又赶上自家大人心情不好,催了好几次要更加快些了。此刻见有人挡路,心中恼火大了,说话比较冲。 “本姑娘此来,专为大人送上功劳一件!不过,原来大人似乎并不需要,那还是算了,本姑娘犯不上热脸去贴冷屁股。”青衫女孩背对众人,声音清亮,颇有些令人分不清雌雄。 “姑娘,且留步!廖某再次有礼了!”轿夫们一压轿子,一挑帘,廖坤从里面钻了出来。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上面逼得紧,这时候有人说能送上功劳一件,奉天府尹心动了。依他所想,来人要真是送功劳的,自然要敬如上宾;要是来穷开心的,对不起,哪怕只能再当三天奉天府尹,廖某也能让你活着进来,残着出去! “廖大人,这份大礼送给你!当饵儿也罢,做别的什么也好,本姑娘不管,不过这李唐余孽,你要是再剿灭不干净,估计用不着本姑娘找你麻烦,你自己就麻烦不断了!”程凛话点到此处,腋下夹着的女孩子往地上一放,古墓轻功施展开来,轻飘飘上了旁边房檐,轻笑一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廖大人,咱们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青衫少女走的太过洒脱,连个正脸都没露,便施施然离去,倒弄得奉天府尹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那人说的话。 程凛不愿意亲手去伤害一曲南山,虽然这位女孩子不止一次的想要伤害自己,可下不去手就是下不去手。把她放到奉天府尹廖坤手中,不想就是!曾相遇,我们的轨迹却好似俩条直线,只能相交一次,之后,便是渐行渐远,甚至能称得上是背道而驰! 镇北将军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回来不正是要先面圣的嘛。这一路上,左大将军胜利的消息好似龙卷风,从北方一直往南刮去。既然都胜利了,那么驱虎吞狼之计还要不要继续,便成了程凛的心中疑惑。镇北将军嘛,自然去打仗的将领,可没领命去抓李唐余孽,顺手帮帮忙,自己大概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宵禁开始,京城街道之中,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远处打更的声音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程凛突然苦笑起来,宵禁了!这里和现在可是完全不同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让官府的人看见,就有是说不清的麻烦,尤其今天还有当今圣上微服私访就刺杀事件发生。要是到时候奉天府尹手下的这些捕快发现了自己,又是一场麻烦。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呢? 青衫少女站到小巷中,正想着,却见街道正中正跑过了几个人,身手矫健,健步如飞,在飞奔中,面不改色,怎么看都是厉害角色。程凛不欲惹麻烦,往巷子内挪了挪,把身形藏住。 “布谷,布谷,布谷咕咕!”突然间,那几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口中学着布谷鸟叫声,在附近小道来回来去走了三圈,才停下了学鸟叫。 也不知道是程凛自身有吸引麻烦的体质,还是纯属巧合,那几人所在正好在女装版镇北将军左近。程凛暗中数了数,不过一个巴掌,五人而已。 许是闻听了接头暗号,街前一家药铺的门板被搬开,露出一个小门来,门内迈步出来一位憨厚老实的少年,浓眉豹眼,鼻直口阔,个子不高,目测比程凛自己都要矮上那么四五分,整个人显得无比敦实精壮。最最让人惊异的是,这少年带出来一条狗,全身黄毛的中华田园犬,更像是村中护院的大柴狗。那狗看起来很温顺,也不叫,也不闹,只吐着舌头,眼巴巴看着外面的五个人。 “大黄,坐!”敦实少年一声令下,那狗真的乖乖的坐了下来,调/教得甚为老实,没有主人命令,竟连东张西望都没有。 “这就是追踪犬?不会不管用吧?”那几个鬼鬼祟祟的汉子,其中一人张口问道。 “几位大哥,莫不是看不起咱们犬王一脉的本事吧?”敦实少年闻言相当不高兴,仿佛自己的权威被质疑了一般。 “哪里哪里,咱兄弟不会说话,万望清远犬王这边不要当真!”那人连连摆手,说完之后,又道:“只是咱们兄弟这回儿来,是为了寻人!” “何人?”敦实少年豹眼突然圆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方,道:“永王一脉!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找不见了,所以,想找我帮忙。” “您是真说对了,我们这边有位姑娘失踪了,主上震怒,要我们竭尽全力去寻她。”之前学布谷鸟叫声的神秘人低声解释了一下。 “有对方的物品没有?”敦实少年伸出手来,手心朝上。 “这有块手帕能行?”神秘人掏出一块手帕,白底,彩秀鸳鸯,提了诗句,显然是女人之物。 敦实少年也不多话,伸手接了过来,放到大黄狗鼻子前面,训道:“大黄,快,快来闻闻,一会儿我带我们去寻人啦!” 哪知大黄狗刚刚闻完,便“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快的跑向……程凛所在。 喂喂,不要啊!堂堂镇北将军,其实从小就比较怕大狗,小时候那阵简直去医院不要太勤奋啊! “什么人?” “出来!” “来人啊!这里有反贼,快来抓贼啊!”   ☆、97|第九十七章 曲终人散(三) “什么人?”中华田园犬的主人追着大黄来到近前,厉声喝道。自家训练出的狗自家知道,大黄这反应是闻到了被追踪者的气味。可如果被追踪者真在近前的话,永王这脉人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花大价钱来请自己? “出来!”另外几个人齐齐盯着大黄所在,毫不忌讳的叫了起来。犬吠,人嚎,一下子打破了大街的宁静。 “来人啊!这里有反贼,快来抓贼啊!”奉天府尹的衙役捕快正在搜查,甚至连外城的巡查官兵,都应了廖坤廖大人的邀请,进了城来帮忙。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顿时被官兵发现。现在情况特殊,廖大人下了“宁可错抓,不可错放”的指令,又放了不少狠话,以至于这群人眼中,恨不得是个人,稍微有一点点异常举动,便是反贼。 一队巡城官兵各执刀枪,飞奔而来。 青衫少女心中阴影太大,还没等自己意识到今时早非往昔,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起来。古墓轻功,天下无双,等她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站在房檐之上。 姑奶奶怕狗做什么?杀人都不怕…… 明月当空,青衫少女傲立在房檐之上,容貌精致,偏又有英姿飒爽。 大黄狗叫得欢畅,可永王一脉的人和敦实少年却吓了一跳,这群人如今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主儿,生怕被抓,一个个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快走,大黄!”敦实少年见大黄狗还蹲在墙下,冲着房檐上的青衫少女汪汪叫个不停,连忙喊了一声,继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狗乖觉,听了主人呼唤,嘴巴合得紧紧,一低头,夹着尾巴,追着主人就跑。 “快,抓住那小姑娘!宵禁了还敢上房檐,一看就是反贼,追!”因程凛站的地方实在过于显眼,以至于远处赶来的一队官兵眼瘸,只看到她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青衫少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底发出感慨。镇北将军太坏,也不躲起来,索性吊着真·反贼追了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性质不同,却真真正正,的的确确形成了这样的追逐格局。 敦实少年偶然回头,只见之前那位青衫少女不紧不慢,正飞檐走壁,坠着自己这伙人,当时吓得肝胆俱裂。他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偶尔收钱,出手帮下江湖朋友,并非真正脑袋别裤腰带上,想做反周复唐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少年看着憨厚,实则在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趁着路过十字路口之时,麻利与永王一脉的人分道扬镳,带着自家追踪犬,右拐潜伏下来。片刻之后,在墙壁阴影处,默默看着大队的官兵都追了出去,这少年才长出了一口气,揉揉将近蹲麻了的腿,站了起来。 “告诉我,这些反贼的大本营,主子是谁,我就考虑放你一马。”只一句话,就让敦实少年的鸡皮疙瘩都吓掉了一地,这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点情感色彩在里面。太诡异了有没有,大黄怎么不叫?连个反应都没有?少年偷眼往下一看,只见自家追踪犬软绵绵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陷入了昏迷。 “你若回答,姑娘我心情好,说不定就不把你捆了送官了。你要是再不说,一刀子下去,直接送你见阎王爷!”程凛说罢,手中带鞘匕首往前一送,抵到敦实少年的后腰眼儿上。 “在下……真不知道。清远犬王一脉,向来只收钱寻人,不管买家/家事。”敦实少年心虚,还待掩饰,却听身后人冷冷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凛烦了,一记手刀便将对方打晕。镇北将军在战场上,喊打喊杀的痛快惯了,早受不了磨磨唧唧的事与人。不说,不说就扔到廖坤眼前,随便他怎么折腾。想来京城闹反贼,差点刺王杀驾的事,够奉天府尹廖大人喝一壶的,他比谁都急! “这边!”镇北将军一出声,见前面已经跑过去的官兵分了兵,有几个往回追来,便翻墙躲进了民宅,待到外面消停了,才换了个方向,飘然离去。 勤政殿。 宁国公主今天受了惊吓,而且好像有什么新的想法,早早回去休息。 “圣上,您宣微臣?”暗处,一人单膝跪地,瞧不清眉眼,语调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上次,孤要你彻查李唐余孽,你不是说京城再无反贼踪影。若是再出事,你提头来见吗?”景宗忍了怒,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只是,言语中的不满再明确不过。 “回圣上,臣该死。”那人说着该死,可语气当中一丝一毫诚惶诚恐的感情/色彩都未夹杂其中。仿佛说的并非罪该万死的大罪,而是毫无诚意的道歉一般。 “说说原因吧。”景宗捏捏头,颇有几分无奈。这些皇家的暗中存在的力量,从小就接受了残酷的训练,如非必要,天塌下来,都不见得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十分的无趣,可胜在好用。 “之前咱们在北辽的暗桩损失惨重,微臣陆陆续续往那边补充人选。这边难免有些捉襟见肘,又赶上大将军捷报频传,小的们或许稍微大意了。”那人答道,只是这答案似乎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又道:“微臣,请罚!” “孤问你,到现在为止,可有程将军一行的消息?”景宗并不满意对方的回答,却被那句北辽暗桩损失惨重勾起了思念,那位面容清秀的少年将军,力可单手举鼎的少年将军,微笑着说要去实现驱虎吞狼计策的少年将军。虽然好似没真正怎么接触过,可他好像走进了自己心中。每一次想到他,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等等,景宗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为何觉得神仙姐姐看起来相当眼熟。她与程凛身高相似,竟连眉眼都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程凛看起来像青涩少年,刚阳刚一些,那神仙姐姐则那加漂亮,出尘的气质宛如天上仙子。再联想到梦中那个甜美而新奇的吻……景宗修长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神仙姐姐的味道。 对于马上到弱冠之年的景宗来讲,这种体验新奇而刺激,从来没有尝试过。神仙姐姐的唇冰冰凉,柔软娇嫩…… “回圣上,北边的人传来消息,镇北将军一行,似乎走了夺了燕云港的船出海了。临走之时,还烧了北辽唯一一家船坞,听说新可汗气得都吐血了。不过究竟是不是真是镇北将军做的,属下们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可能性有六成。”那人对情报的把控很强,略一思索,便把消息过滤好,回答道。 “走海路吗?”景宗被打乱了想法,重复了一边,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这消息莫非孤不问,你便不说?” “恩,应该是走海路!微臣也是刚刚才接到消息的,约莫是半月前的事情。若是镇北将军那里有懂掌船的人,还没走错的路的话,大概最近就能到津港附近了。”那人低头略一思量,手指头在袖子里掐着算计了一下。 “也好!便如此吧。孤这次把你的过记住了,将功补过吧。要是这次还灭不尽京城里的李唐余孽,二罪并罚,你该知道后果的!”景宗摆摆手,打发了那人,坐在龙书案后,顺手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 片刻过去,景宗手中的折子依旧展开着,可阅读者却焦躁不已,一个字都没看下去。满纸满篇,细细看来,程凛与神仙姐姐俩组词汇藏在字里行间,到处都是,真是…… “小邓子,小邓子!”景宗站了起来,来回来去踱步,终究没忍住,喊起了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刚刚他要秘密见暗卫首领,便将小太监打发出去站岗。 “圣上,您叫奴婢?”小邓子步履匆匆,赶了进来。景宗向来稳重,鲜少急躁。如今竟叫得这般急切,小邓子进来之后,亦是提心吊胆,心中揣测着该不会是自家主子爷被暗算行刺,心中着恼了吧。 “笔墨伺候,孤要练字!”书法能陶冶情操,平缓情绪。为人君者必须能把控自己情绪,景宗心中如是想。 “圣上,这时候你还要练字,不如就寝吧,明早还有上朝的。”现在正是人定之时,若是往日,正是景宗要就寝的时刻,故而小凳子有此一言。 “孤要练字!”景宗心中动了情,心中所想全是程凛与神仙姐姐,哪里还睡得着,语声不由重了起来。小邓子无奈,铺纸研墨,伺候得周到。 景宗提笔,一路狂草,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小邓子凑了过来,正待拍上几句马屁,却见主子爷纸上写的竟满满都是镇北僵局、程凛、神仙姐姐等词汇。小太监心思再灵光,也没明白这几个词中间的含义,生生把“马屁”吞到了肚里,老实退到一旁,不敢多言。 孤……大概是多疑了吧。莫说程将军未归,就是已经回来了,孤又怎么能把堂堂男子汉,想象成娇艳欲滴的姑娘呢?这对神仙姐姐亦是不敬啊! 可,心中的情又怎么忍得了?景宗闭了双眼,盏茶时间,复又张开,重新铺了张白纸,画笔点了下去。 “咦?圣上,你这画的可是女装的镇北将军?”   ☆、98|第九十八章 荣归(一) “咦?圣上,你这画的可是女装的镇北将军?”小邓子在旁边伺候着,越看越心惊胆战,越看越觉得这画中人眼熟,这神态,这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和镇北将军有神似的地方。 “非也!孤这画的是今天救驾的女孩子。怎么?在你眼中,像镇北将军?”景宗让小邓子一说,不由仔细端详起自己的大作,顺口问道。 “是呀,圣上,您看这眉眼,这傲气,这颗小虎牙。”小邓子一边看一边指着画说道,只是说到后来,声音渐小,最后喃喃道:“就是这姑娘啊,比镇北将军俊俏些,人也柔和,称得上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镇北将军那是斯文,奴婢听说好多大人都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去上门提亲的。” “哼,宁国要招婿的时候,这些人都上赶着取儿媳妇、定亲,现在看着北辽战事已经定了结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拉拢功臣,好搭上顺风船。”景宗腹黑,宁国公主当时的事儿,虽然没明说,可小黑账本都记在心中,和明镜一般。少年天子按按眉心,问道:“那程家老太君是什么章程?” 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小邓子能给出答案来。谁知小邓子笑嘻嘻道:“程老太君说了,镇北将军自幼定了娃娃亲,只待小娘子成年,双方便结百年之好?” “哦?这倒没听说过,可知女孩子是谁家千金?芳龄几许?”鬼使神差之下,景宗问出口,只是心中滋味酸甜苦辣咸,五味繁杂。 “奴婢哪里知道这么多细节,据说呀,许了镇北将军娃娃亲的小娘子今年刚九岁。呀,那岂不是说镇北将军要到弱冠年纪才能娶妻生子,说来可是有些晚了。”小太监本性喜欢听人八卦,此时说与主子听,滔滔不绝起来。 还有六年么……闻听此言,景宗的心莫名竟有些高兴,也不知是为了镇北将军暂时不用娶亲高兴,还是因为别的。 不过,老程家虽然现在人丁稀少,可只要镇北将军能回来,正三品的官职起码是跑不掉的,若是功劳大些,封侯也免不了。换做一般宦官人家,这么好的资源,必定要换取俩家联姻,各取所需。老太君这手,是想告诉孤,老程家要做纯臣?还是另有苦衷?连小邓子都说神仙姐姐与镇北将军颇多相似之处,是孤画画的问题,还是…… 不若明天去寻了宁国,让她看看画像,一同参详参详。说到底,神仙姐姐也只有自己和宁国,再就是韩大人家的俩个家丁看见了。 “圣上,津港那边有密报传来!”殿外,小太监喊道。 小邓子乖觉,不定景宗吩咐,只看主子爷眼神,便退出殿外去取密报。 …… “圣上,这不光有津港来的密报,还有廖大人的一封密折。”小邓子面色古怪,恭恭敬敬奉上了手中密件。 “这是……”景宗从飞奴常系在脚上的竹筒中磕出一个折好的小纸条子,展开之后,面露喜色,笑容一点点的绽放开,不由重重一拍龙书案:“太好了!镇北将军一行,已经从津港出发,所有将士大概明日午时即可达到。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大概神仙姐姐和镇北将军肯定是俩人无疑了吧…… 第二天,朝阳初升。 津港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雁门关左右俩位先锋,外加左力,身后跟着七百多儿郎,各个精神抖擞,活了过来。归故里,上京面圣,让这些九死一生的汉子们内心充满了喜悦。 雁门关守城战胜利,挑拨北辽新老天可汗纷争,搅动草原内乱,外加祸水西引入西夏。这些功劳随随便便拿出一样来,就能加官进爵,得不少封赏。 “哈哈哈,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曾大祸害我回来了!一曲南山小宝贝,等爷我加官进爵,不用看老子的眼色,就给你赎身,跟爷吃香喝辣,富贵荣华!”曾小胖一身戎装,模样小帅不少,唯独这口吻,还是当初那个贪恋一曲南山的龌龊胖子。 曾大祸害表现得实在有些猥琐龌龊,牛卉撇撇嘴,懒得看他,扬起马鞭,催马一溜小跑,跑到了前面,来个眼不见为净。 “曾将军,这一曲南山是谁呀?”到是左大力士成年久矣,家里不光有妻妾,下面还有个小奶娃子,早不是什么清纯少年之类。闻言,左力露出个是男人都了然的神色。 “哈哈,花满天的头牌,轻易见不到。”昨天还强忍着说自己没事的逞强右先锋大人,今天是真没事了,摇头晃脑的犯着花痴。 “哦哦哦,原来如此。只是可惜,面圣之后,左某要去回家看看妻儿。不瞒曾兄说,我家小妾现在估摸着已经显怀了。”左力望向京城方向,露出思念神色。他之前从未说过家里的事情,现在显然是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竟开始说起家长里短来了。 “那到时候可是双喜临门,左兄回城面圣之后,加官进爵,这要是再添个大胖小子,就更是喜上加喜!曾某提前恭喜了!”俩月相处,生死与共,这些人感情早已今非昔比,早些时候的摩擦,皆已释怀,现在大家在一起,感情杠杠的。 “左将军,那阿牛我到时候去您家讨杯子喜酒吃,成与不成?”流氓大兵傻大个耳朵尖,出口就要讨酒吃。 “来呀,左某家的酒,随你喝!管够!别说你,兄弟们,到时候都来我老左家吃肉喝酒,快活快活!”左力提起未来麟儿,笑得合不拢嘴,大包大揽起来。 “嗯,如此甚好!”牛卉听了左力的喜事,勒马放缓了马匹进行速度,与左力并肩,调侃起来:“左将军,到时候你若不叫我,牛某可要兴师问罪的!” 他们这一行人说说笑笑,也不觉路上艰辛。真比起来,这脚踏实地的感觉,可比在船上吐得稀里哗啦强太多。 后面的大兵们也欢天喜地,原本九死一生的局,竟让镇北将军带着他们闯过了,不光闯过了,还带着他们回来了。他们即将进京面圣,荣归故里。 雁门关原本的流氓大兵们也是在海路上才知道,镇北将军在出发之前,寻了石头将军,要了每个人的名录,甚至连籍贯家人都已经登记造册。每人都在京城附近的大省,分了房产地契与百两纹银的安置费用,若是阵亡者,家人补偿翻倍。这些据说是当今圣上的心意,房产地契都在程老太君手里保存着。若是不出所料,那份名录石头将军应该是早早抄录好,送到了老程家吧。御林军与黑羽军一视同仁。 对于这份心意,大兵们是感恩戴德的。老百姓心中,好男不当兵!若是能不打仗,谁不愿意过富家翁的生活?到时候老婆孩子热坑头,不用喊打喊打,天天能吃肉喝酒!这些铁打的汉子,要求真的不高! 奉天府,官衙内。 “大人,那小娘皮死都不肯张嘴。养狗的小子,倒是说了不少话,可全是废话,我们该怎么办?”络腮胡的捕头,急得满脸是汗,从牢房刑讯完犯人之后,来给自家大人汇报。 “既然不说,就别费劲儿了!菜市口,今日午时三刻,对这俩个叛贼实行斩立决!”廖大人说得轻描淡写,昨晚,他已经写了密折,今早便得了景宗的暗中指示--提及引蛇出洞,剩下的事,主要维护好京城稳定即可。得到圣上口谕之时,谢顶的府尹大人差点哭得感激涕零,自己这身官皮可算是保住了。 “大人,不如咱们再做最后一次努力,说不定听到死字,这小娘皮就招了呢?”于师爷出谋划策,在一旁提建议。 “也好,提那俩反贼上来!”廖大人心动了,多问一句的确不费事。依照他的办案经验,多少反贼顶着酷刑硬撑着装真汉子,可真是死到临头的时候,硬汉装不下去的情况多如牛毛。 不多时,一曲南山与犬王门下都被带了上来,生生被按住,不由自主的跪倒地下。 原本憔悴不堪的一曲南山现在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一道子一道子的,顺着已经破烂的衣衫,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狰狞伤口。她双手甚至不敢沾地,也不敢碰别的东西,软塌塌的垂着,显然是受过了夹棍。敦实少年裸着上身,道道血槽,历历在目,更是惨到不能再惨。 “这位姑娘,年纪小小,若是就此香消玉损,岂不可惜!”奉天府尹摆出慈悲脸,劝慰道:“本官念你年纪尚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反贼头子所在,本官既往不咎,起码还你自由,保你平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官僚也不例外,相较于敦实少年,廖大人更愿意保住年轻小姑娘的性命。 “狗官,你够了!姑奶奶/头可断,血可流,大不了你杀了老娘,十八年后,姑奶奶回来找你索命!”一曲南山脾气暴,骨子里与大周的仇恨突破天际,怎么可能会出卖永王极其同伴? “唉,既然如此!”谢顶府尹也怒了,脸色一沉,厉声道:“午时三刻,菜市场口,斩立决!”廖大人接了圣上口谕,自能不按规矩做事。 “大人,饶命啊!这永王藏在一个您怎么都惹不起的人家里。” “玩狗的,你敢说,姑奶奶弄死你!” “救命啊!”   ☆、99|第九十九章 荣归(二) “大人,饶命啊!这永王藏在一个您怎么都惹不起的人家里。”敦实少年磕头如捣蒜,他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不过是想接单挣些零花而已,结果,损了夫人又折兵,被官府的人抓了起来。此时一听说要没命,连连告饶,恨不得口吐猛料。 “玩狗的,你敢说,姑奶奶弄死你!”一曲南山眼中露出狠历颜色,挣扎着要站起来,与敦实少年玩命。 这还了得,当着奉天府尹的面,就敢这么胆大妄为!衙役捕快上来俩个人,一左一右,一人抄她一条胳膊,往下一压肩膀,便将她重新按到在地,牢牢制住。 “救命啊!”敦实少年也不知是真熊假熊,连连呼救,恨不能缩进角落当中。 “把这女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谢顶的府尹大人挥了挥手,打发了一曲南山,来到敦实少年眼前,柔声道:“这位小哥,永王现在何处?如是你告诉我们,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大人,此处,人多口杂,而且……”敦实少年露出犹豫神色,双眼滴溜溜乱转,看向左右俩旁的衙役捕快们。这表现再明显不过,廖大人思考了一下,冲着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这个后衙中,最终只剩下了三人,奉天府尹廖坤、师爷于垂柳,以及玩狗少年。 “于师爷非外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尽可以说来听听。”廖大人才不怕个已经被打得半残的江湖人,更何况只是个在追踪技能上有点用的江湖人。 “大人,这永王实际藏在陆相府中……”敦实少年吞了口唾液,眼神从府尹身上转到师爷身上,复又转了回来,才怯生生说道。 “大胆反贼,居然敢戏弄本官!真是岂有此有!”奉天府尹廖大人气得怒发冲冠,手都抖索,夺过于师爷手中折扇,冲着敦实少年的面门就打。 “啊!啊啊!草民……草民说的是实话啊!”敦实少年手上脚上具有镣铐,躲又躲不开,只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廖大人打够了,还嫌弃不解气,紧跟着有踹了俩脚,方才罢休。 真是岂有此理!现在这反贼都不要命了,不光自己不要命,还要瞎攀瞎咬!想到此处,廖大人就气得牙根都痒痒。人家陆丞相是什么人,那几乎可以说得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更深得当今天子信任。人家什么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去包庇李唐余孽,尤其是个和过街老鼠没啥区别的前朝落魄皇子! “来人,把这俩名反贼要犯,通通推到菜市口,午时三刻,问斩!”廖大人最后一次努力没成功,便想既然如此,这俩个反贼一个死不悔改,一个乱攀乱咬,干脆扔出去当饵儿用。少年天子都有了批复,只要自己配合,身为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午时一刻,菜市口,换回了男装的镇北将军正在临近的酒楼二层吃饭。苦逼熊孩子身体不大舒服,吃了俩口菜,便要了壶小酒,自斟自饮起来。程凛原本不想蹚这趟浑水,只想先出城,到津港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去等自家兄弟们。可身体原因,实在懒得动弹。现在又琢磨起要不要直接面圣来。 唉,又是一声长叹。计划着先进京面圣,结果最后可好,自己作死穿了女装,不光穿女装,更作死的是还穿着女装救了景宗。这笔买卖真是亏死了,人也救了,初吻也献出去了,结果得了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一次性技能,现在在系统里都翻不到,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过……程凛一晃神,脑海中便出现了景宗好看的眉眼,好看的、薄薄的唇,以及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抛去其他条件,景宗脾气不错,懂隐忍,大局观也好,看着和北辽的战争就知道,最少也是为守成之君,最最重要,他没后宫……在皇帝当中,也算朵惹人喜欢的奇葩了。 话说,自己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掉马甲吧?要不要面圣的时候,弄点什么的东西往脸上抹抹,好遮掩一下?或者,换个发型?熊逼孩子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周边人议论纷纷。 “这菜市口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王公子,您可不知道,这是要诛杀叛贼啊!听说马上要被斩首的男女,都是李唐余孽!” “呸呸呸,这群过街老鼠,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想着造反,真是岂有此理!” “可不是嘛,咱大周立国以来,不说别人,起码小的吃穿不愁,可不照前唐时候,据咱家老太太讲,那时候吃糠喝稀,恨不得吃草皮树根解饿,兵荒马乱的。” …… 李唐被推翻,全是自己暴敛缘故,可这些人贼心不死,为了所谓权力,从未顾及普通人的感受,也是够了。程凛又想起党项人的事,心中对李唐余孽难免又厌恶了俩分。 顺着窗口往外看去,若大行刑场,正中斩首台,北面建站台,四周有兵丁围得风雨不透。一曲南山和昨天自己抓了的玩狗少年都五花大绑,一声不吭,低头跪在那里,后面有签,却连名字都没有。 程家小哥瞪大了眼睛,往人群里扫来扫去,想寻出些可疑人选,可她实在眼拙,最后索性点开了map小地图。哪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黄点都是老百姓,就斩首台上俩红点,除去守卫行刑场的,外围散落了不少小绿点,看起来暗哨不少。不过,就这么几个小红点,李唐余孽已经把一曲南山放弃了不成? 也好!程凛微微一笑,此处人手充裕,想来不用自己出手。镇北将军正想结账走人,却忽然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响起:“哥哥,我们就坐这里还不好?临窗,看得清楚!” “嗯,也好!”一对少年兄弟,富贵公子打扮,身后跟了十余位相貌堂堂的家丁,正要小二哥的带领下,往隔壁雅间走。 程凛听见声,都要替这对作死二人组的兄妹点三十二根蜡。你们昨天刚被刺杀,今天还敢往这跑,真是嫌弃命不够长了是不是?作死作到这份上,你们老娘不管吗?你们家丞相大人不管吗?君子不立危墙下,这点道理不懂吗?姑奶奶我一文盲都懂趋利避害,你们倒好,哪里热闹那里去!就不怕被再次刺杀吗? “咦?贺礼,去帮我请下那边的公子,看着背影很眼熟啊!”小小少年登上楼来,美目流连,左顾右盼间,见了程凛背面,心中不知为何,竟有几分亲近之感,当下喊了手下过去请人。 景宗乔装打扮,摇着折扇,颇有风流才子的感觉。此行他是来暗中欣赏自己的成果来的。无论是反贼真正伏诛,或者能姜太公钓鱼,抓到更多叛逆。 更重要是的景宗的心乱了,被自家小妹的一段话,搅乱了心扉,借此机会出来散心。“皇兄,你给程凛画上女装,宁国我也认得出来的。他呀,这颗小虎牙最是明显!只要犯坏,必定露出来!”--上午的时候,景宗请了自家妹妹一起看画,就得了小公主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段话如绕梁魔音,一直在景宗耳边嗡嗡作响。自己明明画的是神仙姐姐,宁国也是见的了,怎么会一口认定这是程凛呢?孤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孤这是喜欢程将军,所以,作画之时,不知不觉间就描绘了他…… 他这边想着事情,就没来得及阻了宁国节外生枝。 “哎,这不是程将军吗?”贺礼来到近前,他又与程凛打过交道,哪里有认不出来的道理。程凛这边正替那对兄妹点蜡,哪成想转眼间形势变了,那点蜡没糟践,全给自己用上了。 “原来是贺大人,末将有礼!”程凛躬身施礼,把头垂得低低,好不容易崩住了脸,没让表情龟裂掉。这实在有些尴尬,颇有些正在偷人家东西,结果正好被主人抓个正着的悲催感。虽然性质不同,但从情感意义上讲,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贺礼见了程凛太激动,不光揭了人家的老底,连自己的马甲都掉了,索性也就不玩微服私访谨言慎行那套了,唯一只得庆幸的是,酒楼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菜市口行刑场中,倒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二位。 “程将军,随我来!”这小子也是幸运,昨天程凛把他丢出去,幸而有水果摊阻了一阻,他自身又皮糙肉厚,竟一点损伤没有,连休息都没休息。 “我……我……我,莫不是眼花了吧,程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没等景宗回过神来,小公主见到程凛这张脸喜极而泣,竟抽噎起来:“程凛,你个大坏蛋!回来了也不张张说一声,害本公……唔,害我白白替你担心!你赔我,赔我?” …… 这是……搞什么搞!程凛刚刚攒起来的笑容,差点就让小公主给弄得破功。几个意思?怎么听着好像痴情少女负心汉的桥段?问题是,姑奶奶我什么时候负心过你啊? 贺礼默默侧过头,把雅间的门拉上。堂堂大周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成何体统?这要让太后知道喽,她老人家肯定要嫌弃我屁股上的皮儿太厚,得给打得薄薄的啊! “程将军,你怎么没和大队人马一起回来?不是说明天才能到京城吗?”   ☆、100|第一百章 裹好小马甲 “程将军,你怎么没和大队人马一起回来?不是说明天才能到京城吗?”景宗着急,眼看着见到了镇北将军真人,明明想开口问他神仙姐姐是不是你,可这话偏生在舌尖打了个转,神差鬼使般换成一句官样文章。 话一出口,景宗暗恨,差点自己抽自己一嘴巴!只是他气度雍容,这些又只是想一想,倒没真正失态,这是嘴角抽搐而已,不细看,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感觉。 “微臣前日率部从海路归津港,可惜众位兄弟们都晕船,身子都不爽利。唯独微臣身子骨还算硬朗些,便先行回来一步。”程凛差点咬着自己舌头,刚才一个没留神,差点把昨天就到了京城说了出来。这要说了,马甲立马就得掉了,这还了得? 镇北将军想到了昨天,自然而然便想到了昨天那个吻,冰冰凉凉,一触即分的感觉,景宗的味道,似乎还残存在唇瓣上。 “哥哥,人家程将军刚刚回来,你就问东问西,烦不烦?”宁国小公主不乐意了,她中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招儿,再加上原本就把程凛当成驸马的最佳人选之一,此时格外护犊。小公主把自家哥哥说得目瞪口呆之后,扭头冲着镇北将军一笑,娇嗔道:“程凛,你可不知道,我可想死你了!快,快来说说你们在北辽都做了些什么?” 宁国公主到底小孩子心性,就算是面对理想中的心上人,都没说出什么绵延情话来。可即便如此,一国堂堂公主殿下,居然在当众说出“我可想死你了”这种话,毕竟有失体统。景宗看不过去,咳嗽了一声,权当提醒。 “咦?哥哥,你嗓子不舒服啊?那我替你问问程将军近况,你嗓子不好就少说话,多喝水!”小公主也是有急智的。话说小丫头可没忘今天早上,自家哥哥小心翼翼拿出一张画像,虽然没多说,可这妥妥就是程凛的女装画像嘛。 前朝之时,有不少高官贵族,附庸风雅之辈,都有些特殊癖好。小公主当时眼神就不对了,看向景宗颇多探究之色。大周就这么一个正统帝王,哪怕有这些嗜好也没关系,但是怎么都得等发枝散叶,有了子嗣之后吧。 “宁国,莫要调皮。行刑所在,你看也看了,咱们回去吧!”景宗可没想到宁国脑补这些,当下连自己布的局都不想看了,只想拉了程凛回宫,一来聊聊北辽之行,驱虎吞狼之计进展到何种地步,二来,景宗想得好,聊聊这些事情,免不了就要来个秉烛夜谈什么的。若程凛真是女孩子,自己就算再眼瞎,也能瞧出一二来吧。 “哥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马上就到午时三刻了,瞧了再走嘛!”宁国撅起嘴巴,小眼神扫向窗外。公主殿下锦衣玉食,何时见过杀人示众。她心中固然知道杀人不好,非仁道体现,可既然杀的是反贼,那是心心念想要夺她老赵家江山社稷的人,自然是半分怜悯之心没有,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微臣请圣上与公主殿下即刻回宫,古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处人多眼杂,实非良地!贺大人,您说是与不是?”程凛被糊了一脸狗血,哪个恨啊!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还要哄着小皇帝玩,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能掉马甲。万一行差踏错一步,自己好不容易要到手的免死金牌就得给用了。更何况,程凛心底一凛,李唐余孽固然没混进来几个,可到底还是有混在其中的,不说刑场周边,就是这酒楼里,都有那么一俩个。万一让人钻了空子,自己可真就哭都没地方哭去。 熊逼孩子看着贺礼一人置身事外,心中不忿,干脆拉着这货一起进谏。 “微臣以为……”贺礼还待再劝,却见景宗一挥衣袖,道:“既然如此,咱们回家!”景宗这般干净利落,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让斗胆过来帮忙补刀的侍卫大人有一拳打到棉花里的不适感,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景宗一心一意想先回宫,胳膊到底没拧动大腿,小细胳膊宁国公主撅着嘴巴,闷闷不乐了一路。 勤政殿。 “程将军,孤眼睛有些累得慌,奏章呈上来,孤就不看了!另外,宁国大概也想听听你讲故事,不如今天下午,恩,你就在孤这里喝喝茶,讲讲你在北辽里都做了些什么吧。”景宗如是一说,宁国开心。小丫头早就打好主意,便是皇兄轰自己,自己也得死皮赖脸的跟着。万一自家哥哥禽兽本性发作,自己得挺身而出,那个什么,拔刀相助,誓死保卫镇北将军的清白。 “是呀,程将军,你就讲讲嘛。”小公主忽闪着眼睛,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嘴里却在连声催促着。 “如此,微臣嘴笨,就献拙了!”镇北将军本来口才就极好,这些事都是她亲身经历,先从雁门关外杀退辽兵讲起。哪知刚刚讲到遇见邱磊带着黑羽军出来,就见景宗若有所思的皱了下眉头。 “啊,那邱磊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想你抓你,真是胆大妄为!”宁国公主听着听着,突然冒出来一句,说的正是雁门关外,石头将军与程凛三人初次见面的情景。 “职责所在!将士领命守土,自然要处处小心,为君分忧才对!”程凛连连摆手,赶紧给邱磊洗白。 “不错,这邱磊甚好!继续!”景宗都开了金口,宁国撅着小嘴,不再说话,一双美目却在程凛身上打转,想的却是自己到时候该如何去求母后,招了程家小哥尚驸马。 他们回宫之时已经是下午,程凛又会讲故事,景宗又抓了细枝末节去问,时间便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过。景宗心中惦记着夜里揭穿程凛,便留了镇北将军晚饭。直到夜灯初挑,程凛讲得口干舌燥之时,小公主年纪小,最终没忍住,趴在桌上睡了。 “小邓子,去唤了宫女,仔细点,莫要吵了宁国,送她回去!”景宗不好容易把俩名碍眼的都打发走了,看着程凛似笑非笑。 景宗这表现太过于高深莫测,整得程凛小心肝一惊一吓的。早知道昨天救人之际,自己就给自己打个码,起码脸上蒙块手绢,都能缓缓。 “昨天,爱卿就回到京城了吧?”景宗看似轻描淡写,抿了口茶,上下打量了几眼镇北将军才道。 “陛下玩笑了,微臣今早才进的城!”到了此时,镇北将军心中暗暗叫苦,md,姑奶奶我想上厕所啊!人家第二天,第二天啊!她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不显,轻描淡写,说得和真事一般。 “那……孤是该叫你神仙姐姐,还是该叫你程大将军呢?”景宗放弃了迂回,直接站起身来,欺到程凛近前,弯着腰,一双俊目直视镇北将军。 “啊?神仙姐姐,哪里有?”程凛装傻,目显茫然之色,左顾右盼起来。景宗心中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可程家小哥这般做作,无疑让这份怀疑之心,又增长了俩分。 景宗的唇角勾起,只静静看着镇北将军,忽而“噗嗤”一声乐了,摆摆手道:“这里哪里有什么神仙姐姐!倒是有位于我大周有功的将军大人!程爱卿,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的,孤能给,孤便给你当做奖励又如何?” 这话说得有些大了,程凛哪里敢接,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微臣一家,忠良之后,只求尽忠圣上国家,哪里还敢奢求赏赐!” 程家小哥心道:这时候和你张口要了,过俩年,指不定哪里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到时候倒后账,姑奶奶我可承受不来。历史上这种前车之鉴太多,程凛心眼多的是,怎么可能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呢。 “也好!不如今晚,你我君臣秉烛夜谈,同榻而眠!到时候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景宗双眼往镇北将军胸前偷偷看了眼,只觉对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一时之间,又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 程凛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不科学,没天理啦!说好的主角光环呢?说好的主角干什么什么顺利呢?为啥到姑奶奶这里要掉马啊! 答应,到时候万一血染龙塌什么的,身上便是再长一万张嘴只怕也说不清。可不答应,摆明心虚了吧,到时候再被景宗约着一起洗澡什么的,更惨好不好! 程家小哥纠结万分,幸好她素来装面瘫装得极为成功,虽然心里纠结万分,面上却云淡风轻,波澜不惊。md,不就秉烛夜谈嘛,大不了就谈嘛,姑奶奶我还有弹指神通的技能没点亮呢。万一不成,兑换了弹指神通,点晕了他,一觉到天亮,保证他察觉不出来。等明天,再奏上一本,给左大将军帮忙去。不再你眼前晃,总成了吧! 镇北将军主意打定,却又假装推辞一番:“微臣出身粗鲁,万一惊了圣驾,岂不是罪该万死!” “这等小事,孤自不会计较!莫非,你要孤再赐你一块免死金牌?”景宗摆摆手,笑了起来,在烛光下,唇薄齿白,少年颜值爆表,真真正正的小鲜肉。 少年,你看上去这么鲜美可口,自己不知道吗?   ☆、101|第一百零一章 误会?误会误会误会 少年,你看上去这么鲜美可口,自己不知道吗?程凛心中默默吐槽,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真正破解之法。 景宗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去牵镇北将军的手。他便是再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也晓得普通女孩子的手软若无骨,十指芊芊,指若削葱。此时便是一试,在景宗想来,若是程凛真是女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乐意被男人牵了手,却没羞涩之感呢。更何况,女孩子的手,终究与男人不同,会很软吧。 程凛见景宗伸手来牵自己,表情强忍着没龟裂掉,身上却下意识的绷紧起来,继而想到,话说亲都亲了,三垒都上完了,谁还计较一垒二垒的事儿是不是?镇北将军想开了,反而落落大方,顺其自然起来,话说谁规定的景宗是攻,自己只能被动防守的?咱可是生在帝都,长在红旗下,新世纪新女性,讲究讲究主动出击,一点不为过! “既然如此,微臣岂敢不从!”镇北将军思想上的结儿一解开,整个人鲜活起来,一侧唇角微微勾起,若隐若现露出俩只小酒窝,小虎牙露出来,一副迷人的小坏模样。 灯下看美人,景宗心中一颤,美人没看出来,这镇北将军笑起来,酷酷的小坏感觉,绝非女孩子能轻易演绎出来的。那种帅气,便是在绝世美男子身上都不见得有! 程凛见景宗一愣,趁热打铁,另一手覆在景宗手上,殷切道:“圣上,你我秉烛夜谈,实为人生之快事。不如我们聊聊今后对党项人该如何吧。”在镇北将军心中,景宗是个心心念想做明君的少年天子,国事对他的吸引力只怕要远远大于其他的。 少年将军的手冰冷,有力,比一般男性的手略小,却小的并不明显,十指纤细修长,只是,无论如何谈不上软。因在外战斗,风餐露宿的关系,虽然托了系统的福,整个人精神得很,甚至容貌还往好的方向变化了。手却无论如何比不了深在闺中的富家小姐们。 “说来说去,程将军之前所讲,只是在北辽境内所为,却没涉及到一点党项人。所以,这驱虎吞狼之计,只成功了一半?”果不其然,说到了正事,景宗的眼神一凛,脸色不禁惨白了几分。此次真的是侥天之幸,西夏党项人被自己暂时安抚住了,北辽已经被拖进了内忧外患的泥潭。要是战火再持续个十天半月,整个粮草供给跟不上,再加上周边几个大省的灾情,到时候大周还能不能像现在一般从容应对,就很难讲清楚了。 镇北将军所言,正好骚到景宗心痒之处,倒让他神智恍惚了一下,手自然而然松了下来。程凛不着痕迹了把手抽了出来,便知这招有用。 “非也!微臣曾叮嘱往西夏去的将士们见机行事。他们要么是御林军中的精挑细选出来的兄弟,要么是黑羽军中的人才,岂会真的一事无成!”程凛说得斩钉截铁,自信十足。 “如此甚好!”景宗忽然唤起来了贴身小太监道:“小邓子,小邓子,你去吩咐一下,程将军要留宿。孤今天就在这勤政殿的书房睡了!” “奴婢遵旨!”小邓子得了吩咐,赶紧去收拾。勤政殿有书房,倒是安置了床榻,为的就是供景宗休息时用的。小皇帝想和大臣秉烛夜谈,这种特殊荣誉也只有镇北将军才有,再明显不过,程将军即将成为景宗身前红人。小邓子可没忘,景宗痴痴呆呆的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女装版镇北将军发愣的情景,仿佛失了魂一般。小邓子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脖子往回缩了缩。 殿外,悄然走脱了个小太监…… 程凛正想方设法应对景宗的时候,宁国小公主只觉口渴难耐,悠悠醒来,一睁眼看见床帏怎么如此眼熟,立马意识到自己中途困了,于是自家哥哥便擅自做主,把自己给打发了! “来人,来人!起驾,本公主要去勤政殿!”小公主脑补能力太强,只觉未来驸马会被自家哥哥这样那样。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国小公主性情中人,现在像只护食的猫咪一般,踩上鞋子就往外跑。 “殿下,殿下,注意点,您穿错鞋了!”常年跟着宁国伺候的小宫女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来去如风,吓得想去提醒她都晚了。 可宁国公主心急如焚,哪里听得下去别人叫喊,也顾不上一脚高,一脚低,车都不做了,直奔勤政殿。 “唔,使劲儿些,再用力点,快!再使劲儿,不要……停……”人未到,声先闻。殿内景宗的声音*至极,宁国一听,脸都红了,哪个侍卫都没拦住盛怒下的公主,被她闯了进去。 “皇兄,你住手!程将军可是我大周栋梁之才,岂能如此随便侮辱!”小公主起码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刚刚声音叫得如此惊心动魄的,怕是现场也不堪入目吧。宁国如是一想,俊俏小脸涨得通红,彷如煮熟了的虾子,用手捂了双眼,偏生喊得义正言辞,正义凛然。她虽如是说,却终究没忍住,双手十指微微张开,顺着漏光的指缝往外看。 这不真的,不是真的!小公主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连手都不捂着脸了。怎么会这样?堂堂镇北将军居然半跪在景宗身后,而景宗则爬在龙塌之上,一脸享受模样。 “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夜里来勤政殿,想来可是有要事?”倒是程凛洒脱,一偏腿,从龙塌上下来了,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连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没有半分不整之处。 “宁国,你不在自己的寝宫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景宗自己揉揉肩膀,双手一撑,可从龙塌上,下来了,天子气度犹在,雍容华贵,半分看不出刚刚发出舒服呻/吟声的是他。 “程将军,原来你一直喜欢的皇兄!”小公主失声痛哭,泣不成声,一边抽噎着,一边用袖子抹眼泪。自己暗恋的心上人,想要托付终身的心上人,原来……原来喜欢的竟然是皇兄。小姑娘心中藏不住事儿,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痛苦、绝望、惋惜、失望等等一系列的表情,交织着,糅杂在小公主的脸上。 “宁国,休要胡说!镇北将军……”景宗刚想说镇北将军怎么可能喜欢孤,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宁国所说成为事实。 镇北将军无声长叹,伸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苦逼已经溢于言表。好不容易拍个马屁,说要给景宗一边按摩一下舒活舒活筋骨,一边聊聊关于党项人那边到底如何进行。不过就是给趴着的人揉揉肩膀,给丫揉困了,自己好偷偷上个厕所什么的,怎么就这么难呢?难道天要亡我?非要在此掉马甲不可? “程将军,你要是喜欢男的,宁国我穿男装的样子也很好看的!”小公主于男女之事,正处于似懂非懂年纪,张嘴就跑偏。她这画风转变太快,弄得景宗和程凛都没来得及消化反应,双双陷入呆如木鸡的状态。 “真的,真的,不信你们看!”小公主正待转个圈,展示一下衣着,却忘了自己穿错了鞋,一脚高一脚低,左脚踩右脚,身子不由一歪,往前扑去。好巧不巧,正是程凛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镇北将军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不由自主的已经将宁国公主揽在怀中。小公主依偎在镇北将军温暖的怀抱中,羞答答,低头不语,甚至还用头往人家怀里拱了拱,埋了脸。 “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宁国!”景宗急了,厉声喝道。几个意思?宁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就敢和未婚男子打情骂俏,居然还赖在镇北将军怀里,真是成何体统! “太后到!”勤政殿外,传报的小太监高声喝道。夜声人静之时,听到分外清晰。 “宁国,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四十多岁未见老态,保养得极好的太后,得了宁国寝宫线报,直觉不好,生怕这丫头闹出什么笑话来,才匆匆赶来的。哪知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太后素来重礼节,大夜里的,虽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这郎情妾意的,莫非要晃瞎本太后的眼才罢休? 皇兄和母后都在场,自己却在个男人怀中确实不大好看,宁国霞飞双颊,恋恋不舍从程凛怀中挣脱出来,声如蚊,扭扭捏捏冲着母后施礼。 程凛此时都要石化了,这要闹哪样?你们一家子是商量好的,怎么全家齐上阵了,还给不给人活路? “母后,事情是这样的……”景宗和宁国异口同声,挣着要向自家母后大人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住口!一个个来,你们还当不当我这个太后是你们亲娘?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今天你们要不给哀家说出个子鼠丑牛来,哀家……哀家就用家法了!真真气死哀家了!”太后不知前因后果,只看到程凛与宁国搂搂抱抱。 这这这……其实没什么可讲的了吧,直接要求力能举鼎的镇北将军迎娶宁国即可。只是,太后的脸都要抽掉了,这程家儿郎这么有劲儿,宁国只怕承受不来吧。   ☆、102|第一百零二章 太后面沉似水,望向程凛的眼神都诡异起来。看得镇北将军心里直发毛,差点就给太后跪了。 “母后,真不关镇北将军的事,都是……都是女儿一不小心,要摔倒了,程将军好心救我!”宁国公主羞答答的主动替心上人挡枪。情人眼中出西施,顾名思义,只有你先在潜意识当中认为对方是你的情人,才会越看越爱,越来越喜欢。小公主之前便对程凛有情,在中招之后,因为神仙姐姐便是程凛,所以,神仙姐姐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故而宁国会对景宗说“我好像喜欢上女人”之类的混话。 可喜欢谁就是喜欢谁,穿不穿马甲都一样。道理浅显易懂,程凛是宁国眼中的情人,更是小公主眼中的西施。刁蛮公主护食本性展露,倒让景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忘了辩解。 程凛偷眼看看那对兄妹,张张嘴巴,正要说话,请罪也好,辩解也罢,总要把心中话说了再判刑吧。哪知镇北将军刚刚抬头,张口欲言,就见太后一指自己,恨声道:“不许你说!” 太后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开口就将程凛给堵了回去。 镇北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英雄泪差点落了满襟,真心心塞好不好?你们皇家的人一个个都忒不讲理了!人家死刑犯好歹还给喊“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的机会,你们倒好,一钉耙就把姑奶奶给钉死了!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太后虎视眈眈盯着宁国,宁国娇羞不已盯着程凛,程凛偷眼找景宗求助,景宗又用期盼的小眼神望向太后,恰好形成了一个轮回。 “我大周宁国公主,贤良淑德,聪慧无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女训、女红,皆为能手。”太后绞尽脑汁给自己闺女身上带花,刚讲了一句,便词穷了,再也没能扯下去,最后只得道:“总之,样样都是极好的。” 太后还待再说,景宗急坏了。他本就怀疑镇北将军与神仙姐姐实为同一人,暗搓搓的揣度着程凛其实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自家母后这摆明是要给将宁国借此机会强塞给你镇北将军,好谈婚论嫁。虽然他只存了三四分怀疑之心,可万一程凛真是个女孩子,母后却犯了乌龙,乱点鸳鸯谱,到时候闹出大笑话,就把宁国给坑了!这可无论如何都使不得。 “母后,皇妹其实心中另有他人。”景宗脑子快,借机插/进了话头,拦了太后乱点鸳鸯谱。 “嗯?此话怎讲?”事关女儿终身大事,太后被景宗的话夺了心神,眼睛眯眯,从景宗身上转到镇北将军身上,最终落在了宁国脸上。 “回母后,三月的时候,孤与皇妹微服私访,曾不幸遇刺,幸而被一白衣少年所救。宁国当时曾说,唯愿以身相许,要嫁当嫁白衣少年般的大英雄!”景宗也是蛮拼的,几个月前的人和事都给搬出来了,偏偏如此有礼。 在一旁装壁花的镇北将军把头压得更低,简直要扶额,心道:幸好当时蒙了面,现在还有个马甲能穿,能用来挡挡枪,否则估计景宗想出头都没法出头。 “宁国,可有此事?”此事太后头一次正式听说,侧过脸去,追问起女事主。她原本想着趁此机会,给宁国寻上一桩大好姻缘,哪知原来女儿心中另有意中人。 “三月的时候,确实有位少年英雄救了我与皇兄。”宁国现在的脑袋晕晕乎乎,都快乱成了浆糊,鬼使神差之下,答了句引人歧义的话。她自己未曾多想,可没想到这话听到太后耳中,无异于自家女儿承认了……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哀家老了,管不了就不管了,随你们。宁国,走,让你皇兄休息吧,明儿个还要早朝的!”太后长叹一声,只觉自己多管闲事,转身欲离去。 “母后,不可!让程将军跟着我们走吧。”宁国迷迷糊糊,脑袋当中好似一团乱麻在那里滚啊滚的,未多做思量,话张口就来。小丫头眼前依旧残留着刚刚她默认为香艳的表象,小心肝中满是要守卫镇北将军清白的念想。 “宁国!”太后气得柳眉倒竖,顾不上风仪,拉上闺女抬腿就走。半夜三更,你一黄花大闺女居然说要带走男性的话来,你真是将皇室的颜面丢得一干二净的。 太后生气生得太过明显,宁国话一出口,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太不要脸了,当下羞得满脸通红,红到了耳朵儿,不用摸,便知道自己大概已经烧得不要不要的了。 刁蛮公主铩羽而归,水汪汪俩只大眼睛盯着程凛恋恋不舍,却不敢再多言,只留给镇北将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程凛眼睁睁看着刁蛮公主被太后“提审”走,心中不知该哭该笑。能不和宁国公主谈婚论嫁简直太好了,这要是事成了,真到洞房花烛夜之时,难不成找个旁人去洞房,替自己做床上俯卧撑?可宁国公主这关过了,这还有一只更大的boss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自己似笑非笑。 “宁国调皮,程将军莫怪!天色不早,不如将军与孤现在便卧膝长谈,什么时候困了什么时候再睡。”景宗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都上了床了,孤要再试不出来你是男是女,孤就随你姓! “殿下直率可爱,性情中人,微臣哪里敢怪!说来微臣只怕无法承受公主殿下的厚爱,毕竟……”程凛垂了垂眼帘,自然而然道:“早年先父临终之时,曾为微臣指婚。微臣福薄,没这福气去尚公主。” 埋藏在原身记忆深处关于自己未婚妻子的印象浮现在程凛脑海中。九岁的女孩子,先父手下将领最小的女儿。当年老太君为了假戏真做,早就埋好了伏笔。这姑娘长得如何,现在如何,程凛全然不知,只知道未来会有这么一个人,委屈着自己,“嫁”进老程家,成为道具。 那姑娘贡献出自己的忠诚,幸福,下半生,得到老程家的庇护,锦衣玉食,说起来算是双赢。可在程凛心中,却觉得怎么想怎么都心酸无比,那女孩早在襁褓之中,便有了自己的命运与使命。 “原来如此,不知哪家女儿能有如此福气,嫁给我大周最最厉害的镇北将军!”景宗闻言,微微一笑,打趣起来,暗中却在观察程凛表情。 冷面将军面瘫装得娴熟之际,哪是景宗这等人能轻易窥探透的。 “不说这些,圣上,不如咱们继续。”程凛现在超级想去上个厕所,偏生不能告诉景宗。万一这哥哥一拍脑门,吩咐小邓子去拿夜壶怎么办? “也好,孤这肩膀确实有些紧,刚才程将军捏的舒服。”景宗倒是自觉,直接趴到了龙塌之上。 程凛垂了垂眼帘,笑得坏坏。景宗您老人家这么不设防的趴着,摆明是给机会让姑奶奶给你弄晕的节奏啊!天山六阳掌,瞬间发动。这套掌法本来是逍遥派至高至上的深奥功夫,被小和尚虚竹修改之后,中正平和了不少,认穴打穴,推宫活血都有所涉猎。这等上乘手法施展开来,不多时便将景宗捏得身心放松,沉沉睡了过去。 呼!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镇北将军长出一口气,却突然冲着阴暗处喊了一声:“阁下已经再次窥探多时,不知有何指教?若是说不出听上去像那么回事的理由来,本将军可下手无情!” “镇北将军,名不虚传!”那人于阴暗处走了出来,来到灯畔,面色惨白,脸长得相当大众,属于那种一旦融入人群,便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程凛急躁了。熊逼孩子本来就在第一次不舒服的状态下,加上刚刚被皇家的人如此肆意调戏,脾气愈加暴躁起来。此时,对着神秘人彻底爆发出来。 “在下身为圣上身边暗卫,自然得时刻保护圣上安全。”那人指指自己,如是道,只是语声平平,根本从他话语中听不出半分情绪来。 “本将军现在想出去透透风,敢问这位暗卫大人,是要留下保护圣上,还是跟着在下一起出去?”镇北将军鼻子都快气歪了,怎么想不掉马甲就这么困难呢。好不容易连*oss都给搞定了,结果小鬼这么难缠! “程将军,请随意!”那人说完话,慢慢退回到暗处,留下了一句飘渺的话:“程将军,我暗卫记得青桐主城的恩情,大恩不言谢!” “不客气,都是为皇家效命,自当同仇敌忾,一直对外!”程凛缓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对方所说的事情。话说那时的翻译谢小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功成身退了?明天,大概就是胖子他们进京之时……   ☆、103|第一百零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天子早朝。 景宗看着文武百官议论朝政,各个据理力争,时不时有人奏上一本,景宗的心明显不在这上面。他的脑子放空,人虽然坐在这里,也能看下面的臣子们的嘴巴一张一合,可似乎怎么都听不到声音,整个人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孤昨晚怎么就这样睡过去了呢?难道是连日操劳以至于太累的缘故?或者是因为乍一见到程将军,心中紧绷大石突然放下,所以睡得香甜? 话说程将军早起,便匆匆告辞,要回家报平安。孤当时真是傻了,勤政殿里那么多人,随便派一个往老程家去报信就好,当时怎么就这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镇北将军了呢。孤真是头猪,不对,连猪头都不如!笨死算了! 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被自己搞没! 景宗颇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现在很想直接逼着程凛老实交代,验明正身。奈何现在的文人们都重风骨,大周尤甚,便是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都说不出让人脱衣验正身的话来。 真把镇北将军逼得跳了脚,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何况验明正身,听起来更像是……侮辱! …… “圣上,圣上!”陆丞相连着躬身叫了俩声,才勉强唤醒景宗放得几近空空如也大脑。 “啊?嗯,陆爱卿,所说甚是!”景宗俊脸涨得通红。丞相大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来着?祈雨、要开仓赈粮、还是别的什么? “圣上,征北大元帅捷报传来,北辽那边迫切的想要议和,甚至愿意将多赔偿给大周一座城池。”陆丞相躬身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老谋深算,早看出景宗神不守舍,晓得他大概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干脆重复了一遍,以全龙座上那位的面子。 “众位卿家意下如何?”少年天子年纪不大,却很懂为君之道。他不正面作答,也不表态,重新把皮球踢了出去。 “启禀圣上,这北辽急于与咱们议和休战,显然是他们无力再战。”曾将军头一个站了出来,曾小胖的本家,甚至连眉眼身材都与曾小胖颇为神似,他甚至连思量都没,便又道:“勒紧裤腰带,只要一下子干掉北辽,咱们就不用终日忌惮着恶邻了!” 朝堂之上,武将们的意见倒是颇为一致。 “圣上,曾将军所言有理。只要圣上下令,命各地方,广征兵,再往大元帅处增援十万兵丁,必能把辽狗打得鸡飞狗跳的,一点脾气没有!” “御林军将士铁血铮铮,愿请命北上前线,为圣上开疆拓土!” “圣上,臣请率部前往支援大元帅!” …… 不少将领都是一个意见,乘胜追击,若是能一鼓作气,攻占大草原,开疆拓土必然是极好的,武将们不约而同的主战。 “圣上,周边大省旱灾严重,这军粮……” “臣请圣上以大周百姓着想,能议和还是议和吧。还我大周百姓安居乐业的环境!” “真是岂有此理,只要彻底击败北辽,咱们大周百姓想怎么安居乐业就怎么安居乐业!古人云,卧铺边上,哪里还有旁人睡觉的地方!”曾将军不学有术甚得老曾家真传,张嘴就改古人云。话糙,理不糙!他说得有一定道理,庙堂之上,武将军纷纷点头称是。 “凡事要讲循序渐进,想一蹴而就的,通常的怕是要拔苗助长了吧。”长相白白净净的文官站出来反击。 “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还能不能成事儿?”忍了许久的牛将军插了句嘴,他素来严肃,双眼瞪得溜溜圆,凶神恶煞的,倒真吓着了不少文臣。 文臣们的观点,多数则是主和。景宗看着他们吵了半天嘴,愣是不开口。作为总想着开疆拓土,标榜自己是未来明君的景宗来讲,怎会不知,现在最好能趁胜追击,直接把北辽打残了,打死了,打得他们几十年都喘不上起来才是最好的。 “圣上,北辽为何一直狼子野心?一门心思的要南下,来占领咱们大周的花花世界。”陆丞相施施然的自问自答起来:“还不是因为咱们这里良田处处,丰衣足食。可他们北辽有什么?只有草原,人口,和无穷无尽的麻烦!” 陆丞相给当今天子留面子,没好意思说咱们财政能力太糟糕,糟糕到支撑不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北辽那里又穷,又没油水,真占领了草原,人家草原部落必然不服大周统治。到时候陷入战争泥潭,再想抽身难上加难。 “故而,臣请议和,要北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陆丞相为文官之首,镇得住场子,他说出的话,基本就是文臣们的意见标杆了。 不愧是丞相大人,位极人臣。三言俩语,便将俩国本质剖析出来,话不多,却字字见血,句句在理,言之确确。武将们都傻了眼,啊,我们到时候辛辛苦苦打下来江山,反而不如在谈判桌上谈出来的好?可人家说得有理,武将这群糙人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好怎么能把对方驳倒。既然没想好怎么说,自然便无人发言。 陆丞相公认的脑子好使,擅长挖坑,目前唯一能与他抗争的左大将军如今尚在前线。如此一来,庙堂之上,便只有一个声音了。 唉,景宗无奈,强自压抑了心情。下面的文臣们其实还是给自己留了脸面的,至少没谁说出大实话,国库空虚。这四个字,好像魔咒一般,压抑了景宗所有的野心。 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苦逼景宗如今便是如此光景!明知出击才是上上之策,却不得不因为财政问题,忍痛割爱,进行中策。 议和?唯有议和,才能不让大周的国库疲于应付。说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景宗没辙,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能议和便议和,要是能在谈判桌上争取到更大的利益,岂不妙哉? “众位爱卿,既然如此,便依陆爱卿所言,议和。”景宗顿了一顿,道:“只是这议和的人选,众位爱卿可有推荐?” *oss一张嘴,整件事便定了下来,群臣再无疑义。 “臣愿亲往!”陆丞相居然直接请命,倒是直接出了大家意料。 “好!卿实为大周国之栋梁,孤准了!”景宗闻言大喜,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虽然一个议和就出动丞相有些小题大做,可目前庙堂之上,能让景宗放心的,除了陆丞相,还真没旁的人选。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恳请圣上派镇北将军协助微臣。”陆丞相跪的快,要人也要得快。 “好,准奏!”景宗的脑子刚转起来,还处于没完全预热状态,一时之间没反应上来,便给刚刚回京不久的镇北将军布了差事。等等,景宗一时嘴快应下来了,眨眼间便明白过来。糟糕,自己怎么把镇北将军又给派出去了。这一走又得十天半月,那什么时候能才摸清他的真正身份呢? 景宗纠结起来,自古以来,君无戏言。想收回成命,又觉不好意思,想索性如此了,又觉自己舍不得镇北将军,不由自主患得患失起来。 阿嚏! 嘶,这是谁想姑奶奶呢?走在路上,镇北将军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心中暗中吐槽起来。这天蓝云白的日子,风和日丽的,怎么能打喷嚏呢?莫不是谁想姑奶奶了吧。 “程将军,程将军!”镇北将军直觉这是有人喊自己,转过身去,眯了眯眼睛,才发现是流氓大兵阿牛哥骑着马,小跑着冲向了自己。 “哦,阿牛,你怎么单人独骑来了?曾将军他们呢?”程凛觉得相当奇怪,如是问道。话说自己让兄弟们在津港休息休息,算计着不是该晚上才到嘛。这是有顺风?所以把这些熊逼孩子提早吹过来了? “啊,程将军,阿牛我是打算先去您府上报信的。哪知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不,路上就遇上您了!曾将军、牛将军和左将军,还有兄弟们都想早些来京城。昨晚顶着星星月亮跑了不少夜路,然后,我们啊,就大早上到了。估摸着现在那三位将军都在候着,等着面圣了。” “哦,原来如此。”程凛微微一笑,放下心来。按她想来,都到了京城地界儿,还能出什么事儿?自己刚从宫里出来,就不凑热闹了。 可这世界上的事,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皇宫南门口,角门处。 “你是何人?见了本宫居然敢不行礼,真是胆大包天!不光如此,你居然还敢躲着本宫难不成本宫凶神恶煞,吓着你了?”宁国小公主撅着嘴,叉着腰,指着几乎变了一个人的曾小贱耍着小脾气。 “末将曾博彦,见过公主殿下!”曾小贱哭丧着脸给堂堂大周的公主殿下三叩九拜,行了大礼。这货儿心中都快哭出来了,艾玛,老子不就是在宫外等得三急了嘛。一个人出来找地方方便方便,怎么就遇上这位姑奶奶了呢。 “你说什么?”公主殿下看着曾博彦,眨巴眨巴眼,忽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说什么?你是曾博彦?你这人真幽默!当本宫没见过那胖子啊!人又胖,又懒,嘴巴又贱贱的,还好色!你冒充谁不成,非要冒充曾小胖子!” “你这小娘皮!……”   ☆、104|第一百零四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二) “你这小娘皮!……”曾小贱听当今公主殿下如是说,低下头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细细的咒骂声,几乎微不可闻。 “大胆!你这厮不光冒充朝廷命官,还胆敢诬蔑本公主,来人呢!把这小子给本宫拿下。”曾小贱的声音其实细不可闻,可谁让他命不好。昨天晚上,宁国吃瘪,被太后抓走之后,耳提面命教育了好久,心中怒火正盛。 胖哥哥撞枪口上了,莫说他低声顶嘴,便是他不出声,老老实实听训,宁国公主都能找出别的错处来收拾他。无他,就是看他不顺眼!谁让他恰好撞枪口上了,一切都是命,点背别说赖社会。 左右侍卫们一听,公主殿下有命,哪敢不从。 当时就冲上俩带刀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曾小胖双臂。皇宫中的亲卫兵,都有真才实学,最差的都有俩把刷子,走的是精兵路线。最最重要,是曾小胖不敢随便造次。 胖哥哥好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不反抗还能说是误会;一旦反抗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冲撞了当今公主殿下,少年天子要是怪罪下来,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道理,狗头军师懂,简直太懂了! “公主殿下,饶命啊!末将,末将真的是曾博彦,如有半句虚言,定叫末将生出儿子没p眼儿……”曾小贱不敢挣扎,老老实实的,口中却不停喊冤。 能不冤枉嘛,胖哥哥我不就饿瘦了点嘛,这都能不认识了?宁国你这小娘皮儿,将来有一天,胖爷爷一定要把你弄上床,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以报今日之仇! 曾小贱表面委委屈屈,心中却在“发愤图强”,订下了高大尚的未来奋斗目标。 胖哥哥有仇一般不等十年后,最乐意当场就报仇雪恨!可今天这真没辙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那是皇家血脉,景宗唯一的亲妹妹。宁国公主在皇宫里跺跺脚,京城都得抖三抖的配合一下。别说报仇雪恨,想想而已,都不敢说出口。 有人拿子嗣发誓,还这么恶毒,难不成还是真的?虽然言语粗俗不堪,可曾小贱这么一叫唤,倒让宁国公主好奇心起。 “放肆,当着公主之面,居然敢如此大不敬!”带刀护卫见公主面色不善,当即呵斥曾小胖道。曾博彦话一出口,晓得不妥当,干脆傻呵呵干笑俩声,没敢还嘴。 小公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好打量了曾小胖一番,捏捏自己的小下巴,自言自语道:“嘿,还别说,你要再吃胖了四五十斤的,揣起来,没准还真是曾小胖。” “嗯嗯嗯,公主殿下慧眼识珠,末将真的是曾博彦,绝无半点虚言!”成功减肥之后的胖哥哥赶紧送上马屁一记,还想拍着胸脯指天指地发誓一番,没成想那俩带刀侍卫抓人抓得牢靠。说话可以有,动却是动弹不得的。 “你若是曾博彦,当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本宫。”小公主想了想,觉得世界真奇妙,明明俩月之前的小胖子,现在老母鸡变鸭,模样改了大半。这要是真的,也怪有趣的。宁国眼帘垂了垂,眼珠一转,想起来自己和皇兄在大街之上,遇上程凛和胖子的场景,故而有此一问。当时的程将军一脸无奈,明明是被死胖子损友拖过去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发难的呢? “那是……阳春三月,末将和当时的镇北将军走在大街上。”曾小胖说着说着,有点犯难,当初自己可是骂了公主殿下--“我兄弟多看你俩眼怎么了?难道你是个小娘皮?看不得!多看你俩眼就得娶回家当黄脸婆?”如今想起当初年少轻狂,曾小胖真想抽自己俩嘴巴。叫你丫贱贱的,嘴巴毒。这下完了,自己挖的坑,哭着都得往里跳。 “嗯,继续。”宁国公主似乎也想起了当初的场景,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给了曾小胖好几个眼刀,连语声语调都低沉了不少。 “末将,末将要是讲了,殿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把末将当个p,给放了吧!”胖哥哥哭丧着脸,心中左右为难,张口便是哀求。 不讲,刁蛮公主万一真认为自己是假的,拉出去下狱怎么办?可讲了呢,唤醒了公主殿下沉睡的回忆,似乎自己也会不得好死的样子…… “无事,本宫赐你无罪!”他这般犹犹豫豫,嘴角抽搐的表现,倒令宁国觉得好笑。公主殿下忽而柔声道:“你如此害怕,莫非本公主是凶神恶煞不成?” 嗯,你是!但这等实话就是再借曾小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 “不不不,公主殿下美若天仙,地上少有,天上无。绝对不是什么看俩眼就得娶回家的黄脸婆!”曾小胖一紧张,把实话说出来了。 “气死我啦,给我打!往死里打!”宁国闻听,心中也肯定了眼前稍微有些黑的少年正是当初白白胖胖的嘴贱胖子,可心中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殿下要打人,打的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带刀侍卫们如狼似虎,俩按着曾小胖的家伙,一左一右,相当默契,同时用膝盖一撞曾小贱人的膝盖窝,就把小贱人踹得跪下了。又上来三带刀侍卫,笑得狰狞,正要抬手打人,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高喝:“且慢动手!” 宁国顺着声音寻去,却见镇北将军一路狂奔而来,说话间,已经跑到了近前,挡在曾小胖与宁国当中。 “咦?程将军,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有何要事?”小公主在曾小贱人眼前刁蛮任性不假,可程凛在她心中是暗恋者,心上人的角色。人总有一种特性,便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尽量把自己最最美好的一方面展现给对方,小公主也不例外。 “末将程凛,见过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目睽睽之下,镇北将军不敢失了礼数,行了大礼,才起身道:“末将是听闻属下报信,说是当初随末将出征的将士都到了城外,几位同袍请旨面圣,特来相见的。” 心上人就在眼前,宁国公主眼里哪还有曾小胖,看着镇北将军俊俏小脸,一抹红晕爬上脸颊。哎呀,早知程将军要来,刚刚就不这么凶神恶煞了,这下可糟糕了!镇北将军要是认为本公主刁蛮不讲理就惨了…… 小公主想到此处,手中小手绢搅啊搅的,一副纠结模样,要不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啊?想到此处,小公主顿时望向了罪魁祸首,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这混蛋长裂了,本公主能不小心被镇北将军看到不温柔的一面? “这位是曾博彦曾将军,不知他怎么冒犯了公主?末将斗胆,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给他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吧。”程凛心中倒真没怪刁蛮公主。曾小胖黑历史太多,嘴毒人贱,这货指不定怎么招惹了人家小公主呢。难不成仗着自己变帅了,又眼瘸,去调戏公主殿下来着?这等事别人干不出来,但是,曾小胖嘛,难说! “其实不怪曾将军,问题在我。”小公主看了程凛,脑袋空空的,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尴尬一笑,露出浅浅酒窝,瞄了一眼曾小胖才道:“他瞧着眼生,我便问他,到底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呀。” 宁国公主此话一出,程凛斜眼看看曾小胖,立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几乎天天与这货一起,瞧着变化不大,可人家宁国公主俩月不见,胖哥哥变成了帅小伙,俩月前和俩月后,胖哥哥判若俩人,搁谁身上,人家都得误会了!因为不光是体型胖瘦改变了,连初次见面的气质和肤色都有明显差异。 “一切都是误会,误会!末将愿为证人,这位确确实实,不折不扣,正是雁门关右先锋曾博彦曾将军。”程凛都要叹气了,你们就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若非在路上遇上阿牛,自己又神差鬼使的想要先见见几位同袍,今天曾小胖就算被宁国当冒充者弄残了大概都没人知道吧。 “看看,我程老弟都说我是曾博彦了,这下,公主殿下您信了吧。”曾小贱不学有术,刚刚自己的坑自己跳了,没办法翻转。幸好现在程凛出现,救了自己出局。可在他眼中,哪里还看不出,宁国公主对自己兄弟有意思。这货儿就势站了起来,旁边俩个带刀亲卫在宁国公主的眼神制止下,干脆退了回来。 “嗯嗯,你倒早说嘛,害我误会。这要是真打错了功臣,我心中也会愧疚的。”在心上人眼前,宁国尽量想表现得成熟稳重些。前一句是冲着曾小胖说的,后一句却是间接说与镇北将军的。 角门外墙拐角处,牛卉与左力伸着头往外张望着。 “怎么着了?”牛卉相对矮小,占了下面的位置,凝起目力使劲儿看着小公主与曾小胖这一伙人。 “好像程将军出现了。咱们要不要出去啊?”左力闷声闷气的征询意见。曾小胖说是去方便方便,放放水而已,可迟迟未归。幸而他们还没正式递折子请求面圣,俩位同袍一商量,干脆先去找找再说。 “你说,这公主是不是对程将军有意思?”左力虽然是糙汉,但到底是过来人,情情/爱爱之事,经历过,能看得出来。远比牛卉这等少年懂得多。 “咦?曾小胖对公主有意思吧……”   ☆、105|第一百零五章 难得清闲的日常 “咦?曾小胖对公主有意思吧……”牛卉用胳膊肘捅捅左力,挑了挑眉毛,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纠结、无语的表情。 “别说,倒是真适合他。”俩个局外人对视了一眼,糙汉左力悠悠来了这么一句。都是官宦子弟,尚公主这是有多坑爹,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有心仕途或是想掌兵权的有为少年,打死都不愿被皇家招赘。进了公主府,大概就会被贴上小白脸,吃软饭的等等令男人脸红的标签。 纵然是看出小公主喜欢程凛,身为同袍及朋友,牛卉与左力也不希望程凛真奋不顾身去跳宁国公主这个大火坑。姑娘长的美不美不是问题,脾气好不好也不是问题,但是真成为公主府的男主人,便只能任闲职,从此与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再无半点关系。 由己度人,那么有能力的程凛如果最后真的被困在公主府这种地方,大概会闷闷不乐,遗憾终身吧。至于曾小胖这混不吝的货色,好吃懒做,都没读过书,原来没这心思,完全是因为外貌原因。现在这货瘦下来,有了吃软饭的身材脸蛋。混吃等死这样的定位倒是挺适合他的。 俩同袍口中的新晋吃软饭小白脸哭丧着脸,哀怨的偷眼看着宁国公主,心道:你个刁蛮小娘皮儿,爷早就说过了,你不信,现在倒打一耙,你真是大英雄!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大能小,胖爷爷我当得了英雄,装得了狗熊。哼,这次便宜你了!等着,迟早有一天,胖爷爷让你哭着求我。 “公主说的哪里话,便是末将要是俩个月不见曾将军,也要认错人的。殿下眼中容不下沙子,时刻想着为君分忧,末将佩服。”镇北将军就坡下驴,顺带送上一记大大马屁,哄得小公主眉开眼笑。 “想来几位将军都是要面圣的,不知道递没递面圣的折子?”程凛尚未想好说辞,小公主倒是识趣,自己主动送上了借口。 面圣本来就是应做之事,程凛笑着应承下,只道:“嗯,还有牛将军和左将军在那边候着,时候不早,末将告辞。” 小小风波,最终消于无声,仿佛石子入湖,激起涟漪阵阵,很快便趋于平静,湖面如镜。 因之前程凛已与景宗见过面,相谈甚欢,甚至还秉烛夜谈过,此次面圣不过走了个过场。景宗自允明君仁主,每人皆给了勉励,又言让程凛等人写个请功折子,到时候有功之人,皆要论功行赏。 只是镇北将军等人去北辽行驱虎吞狼之计不宜公布于众,出于舆论影响,景宗权衡半响,终究觉得若是正大光明举行个庆功宴实在是不大合适,便干脆给了一众将士十天假,又柔声细语安抚几位将军封赏必会令人满意。 四位将军也知道自己干的事不宜公之于众,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倒没什么多余想法。 日昳之时,日头正猛,空气中的热浪迎面而来。 “唉,圣上也没留咱们个饭,都这点了,要不要去吃些东西再回家?”曾小胖提议道。胖哥哥人是瘦了没错,可这饭量没减。之前面圣之时还不觉得,现在一上街,酒楼饭菜飘香,勾得饥肠辘辘的吃货口水直流,嚷嚷着要先祭奠一下五脏庙。 俩个月的敌后生活,东躲西藏,固然有杀敌的快感,但是嘴里淡出鸟来的痛苦也没法与人道也。都是武将家出声的娃儿,哪个从小不是锦衣玉食,吃好穿好的,练武累是真的,被/操/练苦也是真的,但是家里可从来没让这几位爷亏过嘴。 天天干粮加肉干,好的时候,还能有点北辽草原特产的马奶酒喝一喝。可那味道酸了吧唧的,大家伙还真没喝惯。好不容易回了大周京城花花世界,曾小胖早已按耐不住,便是另外几位让胖哥哥一说,也口中生津,想马上大快朵颐。 “也好!都这点了,估计兄弟们大概也都吃过饭了,不如咱们几个先来个小小庆功宴,定些上好酒肉,赶上晚上的饭点,给城外驻扎的兄弟们送去,大家同庆!”程凛顾情,自己吃肉,还惦记着手下的流氓大兵们。 同生死,共富贵!并非说说而已,大家伙跟着自己正的同生死过,现在大家都活着回来,自己吃肉喝酒,就得带着兄弟们一同乐呵乐呵。 一来,景宗太忙;二来,自己这批人回来又不能太过招摇;三来,正值旱灾期间,大周一切从简,听说宫里都开始节俭起来。御赐庆功宴就别指望了!但咱们自己总得搞一搞吧! “酒楼的东西就那么回事!谁家府里的厨子做饭好吃?”傲娇少年经历了俩个月的战争磨练,明显成熟起来,说话声音越发低沉。 “嘿嘿嘿,你们干嘛都看我?哥哥我又不是火烧肉!”牛卉这个提议不错,却引来三位同袍不约而同全都看向曾小胖。看得胖哥哥心里发毛,后背白毛汗都吓出来,双手乱摆。 “话说你家厨子手艺一定不错吧。”糙人左力憨憨笑问。 “必须的,否则曾将军出征前怎么可能体态丰胰呢?”傲娇少年与曾小胖斗口惯了,盯着已经瘦得已经有些小帅的曾小胖“恭维”起来。 “我家人口少,就一厨子。看你家府上这么多人,想来厨子肯定是不少的,所以,曾将军你就牺牲一下嘛。到时候和兄弟们一说,右先锋请大家伙吃肉喝酒,多有面子!”程凛连挤兑带奉承。 三熊逼孩子一人一刀,割得胖哥哥无话可说,最后打肿脸充胖子,道:“不就是几百人的酒肉嘛,小意思!”胖哥哥豪爽过后,搓搓手,看看左右,问道:“哎,哥几个,圣上这回能封赏多少?哥哥我能不能往上连升三级?” “嗯,其实吧,曾将军,你这个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耳垂肩,一看就是位极人臣,封侯拜相的前程啊!”牛卉端详了一下胖哥哥,如是道。 这话说得胖哥哥心花怒放,洋洋自得道:“嘿,哥哥我小时候有高人给看相,也是这么说的!” “兄弟,有个办法,马上就能让你位极人臣。”左力想起早上那茬儿来了,笑得淫/荡,见胖哥哥晓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立马补刀道:“马上迎娶咱大周的公主殿下,尚公主,当驸马。” “哼,早晚有一天……”曾小胖刚要说“早晚把她弄上床”,后来一琢磨,不对呀,左力这话听着不像好话。 “成,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各回各家吧,你家准备酒菜,我们三个备酒,晚饭点城外驻军点见!”程凛一拍板,事情定下来。 晚上,将士一心,喝酒吃肉,纵情高歌,不再细表。酒足饭饱之后,程凛借口要写请功折子,直接回了家,又是一番新热闹。 景宗效率极快,一天之后,加封旨意下达,四位将军各自晋升一级。曾小胖心心念的连升三级算是泡了汤。程凛一思量,也明白景宗的难处。除了左力将近而立之年,剩下自己三个都年未及弱冠。说到底年纪太轻,升得快了,会遭人诟病。可景宗到底还有点良心,官职不够,钱来凑。每人又赐了良田千亩,赏银万两。每名活着归来的士兵,皆赐良田百亩,赏银二百两。亡者,则予以亲人抚恤。 说到底景宗还是国库空虚,程凛将士众人立了如此大功,这封赏……分到个人头上只能说是差强人意,可揉在一起,却让景宗真正掉了不少肉。非是不想给有功之臣丰厚封赏,而是,封赏不起!旱灾就是个大窟窿,国库里的钱如流水般进去了,战争亦是大窟窿。 若说现在景宗最最盼望的是什么?与北辽议和之后,能拿到大量的战争赔款若成为第二,别的绝对成不了第一。归来的十天小长假,着实让程凛享受了一下难得的清闲日常时光,有了官职,就不用继续去梅山上学。 老太君闻听程凛得了封赏,心中欢喜,挑了良辰吉日,祭拜祖先,宴请宾朋好友,又是一番热闹。 长假刚过去五天,第六天头上。 镇北将军早起刚练完一套拳脚,正琢磨要不要骑骑马,增加一下骑乘技能的时候,曾小胖居然不请自来。 “程老弟,程老弟,别练了,快过来!”曾小胖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就是为了给好兄弟报信的。见程凛练完拳,他便站在演武场外喊上了。 “嗯,曾将军怎么来了?来人,上茶!”程凛见胖哥哥来了,奇怪万分。大家都这么熟了,她也没往别地让一让胖哥哥,直接在演武场外的石桌石凳招待这位“贵”客。 “程老弟,哥哥我可听说了,专门跑来给你说一声。”胖哥哥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道:“听我爷老子说,北辽议和,陆丞相要亲自带队去!”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程凛愣了愣,后知后觉醒悟道:“莫不是我也得去?” “可不嘛?我听说是陆丞相专门要的你!”曾小胖的父亲在庙堂之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消息灵通。这是借着儿子口,加深俩家交情,程凛知情。 “所以,我这十天假要提早结束了嘛?”想到难得清闲的几天,程凛按按额头,颇有些无奈道。 “这是其一,其二嘛,你猜,还有哪个小子要跟去?”   ☆、106|第一百零六章 请叫我谈判小能手(一) 原本拨给镇北将军的十天假期,一转眼,被压缩成了六天。更苦逼的是,程凛骑在马上,任由马儿轻松的追着前面的马车小跑。所以说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女孩子? 镇北将军心中吐槽,吐槽的对象现在正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坐在前面车里,享受着人生。 六月天,天气燥热,骄阳似火。虽说越往北走越凉快,可毕竟只是相对的,北方的夏天依旧是夏天,顶多这里比京城稍微凉爽些,没那么热而已。 “程将军,敢问到此处到雁门口还有多久的路程?”前面马车车帘一挑,露出一张精致得几乎像女孩子的脸。车里坐的正是陆丞相家的公子陆峰陆美人。 俩个月的时间,曾小胖从外貌到气质都有了翻天覆地变化,陆峰同样有了变化,不同的是,他变化的是嗓音。托变声期完结的福,陆美人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沉好听,不再像原先那种公鸭嗓般,说出话来令人烦躁。 “再过了前面的平原,走上半天时间,就能看到雁门关了。”对于娘炮陆峰,程凛颇有些不待见他。 不是因为这货去梅山找过自己事儿,也不是因为这货在殿试的时候看自己不顺眼,更多的是因为这小子吃不得一点点苦。大热天的,您老人家坐着马车,喝着茶水,还有下人给您老打扇子,相较于其他人,您老简直就和活在天堂一般! 早几天,陆丞相心急战事,这么大把年纪了,都能骑马,星夜赶路。反倒是这个有名的才子,才上路就病了,上吐下泻,真是……麻烦死了! 带上这么一个,简直和带了个拖累没什么区别。偏生陆丞相走的时候,还专门把这熊逼孩子托付给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请自己务必帮忙照顾好儿子。想到此处,程凛的脸更臭了。 “程将军,我们是不是稍微休息一下?总在车里坐着,路上崎岖颠簸,也让大家歇歇,喝口水,松快一下。”陆峰陆美人掀开的车帘没放下,直接提了需求。 “嗯,陆公子,前方不远大概有茶舍之类,不如稍微往前赶一赶,再做休息。”程凛心中又一次叹气,这是这个公子哥今天第三次提出休息了,你特么刚出发一个半时辰成不成?才三个多小时,你丫的还坐车!居然还好意思哭着喊着说自己累! 碍于陆丞相的面子,程凛到底不好真正驳他面子,一直劝着诱惑着应付他。也是镇北将军目力好,三四公里外的地方都能瞧出个大概,否则还真不敢应他。 “可。”听说有地方可以休息休息,陆大美人微笑应许。 路旁茶摊。 这茶摊颇为简陋,正是附近村民开的,占了南来北往,三岔口的路边,架了灶台炉子,又支了三凉棚,六张茶桌,便开门迎客。 只是雁门关往北有战事,大周战了上风,双方目前正僵持着。故而南下逃难的难民几乎没有,平日里往北走的行脚商人们也大都不愿意再去北方,更愿意折到西夏,去赚党项人的钱财。 因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小茶棚中总共就爷孙俩人,烧了一壶热水,正聊着家长里短。 “咦,爷爷,看那边!”十一二岁的小孙子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官道喊了起来,兴奋道:“那么多烟尘,肯定来的不少人,咱三天没开张了,开张咱们能赚三月。” 老爷子五十多,头发花白,面色微微有些黑,脸上皱纹不少,身子瘦弱单薄,有些驼背。他闻言,手搭凉棚,顺着小孙孙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遥遥可见是支百十人的队伍,后面的人已经穿着大周兵丁的衣服。 “孙儿啊,快烧水!”爷爷招呼着孙子,顺带叮嘱道:“待会儿人家给钱最好,不给钱啊,你也别死吧咧的要,乖!”老人家见世面多,求平安更胜于求钱财。茶棚摊子成本低,就算人家白喝茶,也不过就是费点功夫,费点水。莫和官家起了争执,才能保平安。 “哎,爷爷。”小孙孙似乎不以为意,手脚麻利的烧了水,琢磨琢磨,高低只拿出了普通茶叶备上。 没等水烧开,一声马嘶鸣,一位兵丁下了马,站在门口就喊上了:“店家,咱们兄弟们要在这歇歇脚,有茶水赶紧备上。” “好嘞,客官您稍后,茶水马上就好!”老汉应着,笑脸迎客。大队人马一到,又忙得老汉爷孙俩人仰马翻,连忙给贵人们上茶。十一二岁的小孙子不停跑来跑去,给将士们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陆峰却嫌弃人家茶叶不好,吩咐了重新做水,要用自己的茶叶。镇北将军缺是不懂品茶的相对糙人一个,只求茶能解渴,不求味道如何。只是陆峰此番表现,落到镇北将军眼中,又成了作! 此地已经接近边境,程凛小心,偷偷摸摸开了map小地图,打算看看路,再观察一下周边是不是有敌人潜伏。可一开不要紧,吓了程凛一跳。map小地图向来是中立人物显示黄色,自己人显示绿色,敌军显示红色。为什么陆家娘炮是个彩色的?绿色红色黄色,在他身上一应俱全!难道是因为风骚? 或者是系统君抽抽了?怀着这样的疑问,程凛关了开,开了关,折腾了好几次。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的结果,倒让程凛对陆峰改变了印象。这人,怕是个有故事的,往后倒要多加留意了。 “老丈,这里人烟稀少,你怎么还和孙子在这里开店啊?”出乎程凛意料,原本各种娇气的陆公子居然赏脸和开茶棚的老汉聊起了天。根据之前了解这几天的相处,陆峰的表现简直和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稀罕。这不科学! “这位公子,您可不知道啊!这里是三岔口,南下是咱们大周京城,往西走能到党项,往北,就到了雁门关。当年,雁门关外,可是有市集的,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不少。”老爷子提起当年买卖兴盛的时候,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俩有说有聊,谈的不外乎风土人情,生存现状。 程凛既然留心,便真瞧出些许不对的地方来。这陆峰绝对有问题,不光有问题,问题只怕还不小。这小子借着和店家聊天之际,右手藏在桌下,大概正在做什么记号。若非镇北将军开了挂,大概只会觉得这人有点精分,绝对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老丈,这些银子你且收好,算是我们一行人的茶水钱。”陆峰摸出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掉头就走。贵公子都走了,镇北将军招呼了人,一起上路。不过,大队人马走了半个多时辰,程凛便吩咐手下,只道刚刚茶水喝多要方便方便,一会儿就追上来。 这事儿太正常,谁都没起疑。陆峰又在马车上,压根注意不到外面到底谁在谁没在。 程凛策马狂奔,不多时,便重新来到茶棚处。果然不出其所料,这茶棚已经人去屋空,连支棚子的痕迹都没有了。还是来晚了!镇北将军扶额,简直想给对方跪了。真是演技派,居然系统都没察觉出有问题,当时显示的时候,店家爷孙俩可是正正经经的黄色,否则自己都不会让大家伙安心在此喝茶成不成? 又或者这里本来就是潜伏已久的暗桩,所以才让系统君一时之间迷了眼,阴沟里翻船?不过……镇北将军的唇微微勾起,防患于未然,陆峰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紧,到底想干什么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被姑奶奶我盯上了,想搞破坏的话,大概是没机会了。 不过,陆大人到底是敌是友呢?这种时候,敢孤身涉险,去和北辽蛮夷议和,而且还是和左大将军一起。若是个聪明人就不该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吧。所以说,陆大人到底按的什么心?是陆家父子另有企图?还是这对父子在各做各的?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居然有了这么诡异的发展,线头多而乱,把镇北将军的脑袋里快搅成了浆糊。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住了本心,多加留意些,不让陆峰搞破坏就好了。 马车上。 “少爷,您让他们都潜伏下来,到底为什么呀?明明这么好的时机,要是乱了,不是正适合揭竿嘛?”小书童往车窗外看看,见无人注意自己,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声音细不可闻,便是他对面的陆峰不看他口型,都不晓得他在嘀咕些什么。 “莫要多嘴磨牙,这次议和其实何尝不是一场天大的功劳?”陆峰摇摇折扇,笑得温文尔雅:“走仕途其实也不错,皇室说到底现在只有景宗一个正宗血脉。” 这话的含义深了,至少作为书童的小子算是明白了主子的想法。可明白了一个含义,另外的问题又冒出来了,小书童欲言又止,高低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既然如此,我们不是该快些赶过去帮忙嘛?” “程凛……”陆峰的口型明显说的就是这俩个字,小书童看得真真的,却又不明所以。一个年级轻轻的将门遗孤何德何能?居然被主子爷重视到这种程度呢?另外,一曲南山也只是说他可能而已。现在谁都找不到张天师,自然不知道那个所谓预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得武曲者,得天下!   ☆、107|第一百零七章 请叫我谈判小能手(二) 得武曲者,得天下! 被人默认为是武曲星的某人浑然不觉自己如何,现在正骑着马远远坠着队伍。雁门关已经近在咫尺,一队人马停在城外。此时,夕阳正浓,暖金色的阳光洒在众人身上,泛着光晕。 这算是安全到了地头?然后一点额外的事情都没出?镇北将军觉得心底有种古怪的感觉,自己提心吊胆的追了一下午,全都白防备了嘛? “镇北将军程凛在此,速速开门!”这一百多人的队伍中,以程凛为首,陆峰则是副手。这种时刻,程凛也不好躲在后面,直接从后面催马上前,冲着城上高喝一声。 少年白衣银甲,英气勃勃。 “真的,真是镇北将军!”雁门关城墙之上突然慌乱起来,不少将士探出头来,见了真的是自己心心念的镇北将军,各个喜得眉开眼笑,狼嚎着纷纷往城下冲。 “镇北将军来了,兄弟们快开门啊!” “什么?真的是,镇北将军到了?快快,兄弟帮我看看,这样精神不?” “哎呀,你怎么这么慢手慢脚的,镇北将军在城外等着呢。” …… 城内守军人仰马翻,将士们各个兴致高昂。无他,镇北将军平安无事的归来了!那是杀人如麻的少年杀神,那是镇守雁门关、箭毙敌酋的神射将军,那是敢孤军深入,虎口夺食的大周猛士! 雁门关一役,整座城,乃至整个城的将士谁不知道镇北将军程凛的大名?那是雁门关的救世主,冉冉升起的将们新星!那是咱们雁门关的镇北将军啊! “将军,您等等,兄弟们……马上就给您开门啊!”勉强留在城头的士兵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强忍着没追着兄弟们下去,一起去迎接镇北将军。 雁门关的城门豁然打开,黑羽军开门列队,分俩路,雄赳赳气昂昂,手中雁翎刀拔出,整齐划一。 “恭迎镇北将军归城!恭迎镇北将军归城!恭迎镇北将军归城!”粗狂而豪放欢迎声,声声发自肺腑,句句出自心田。雁门关的守兵们发自真心实意的欢迎着雁门关自己的将军。程凛程将军是自己人,是与雁门关同存亡的将军,是和众将士共生死的兄弟。 兄弟二字,不用说,都藏着这种铁血铮铮的男儿心中。若有一天,镇北将军振臂一呼,雁门关的兄弟们必应! 男儿生当如此!坐在车中的陆峰,挑了车帘,心潮澎湃,若有一日,自己高举李唐正统的旗号,能一呼百应,揭竿而起,把大周取而代之,该是何等风光。而不是顶着永王的名号,却藏在陆峰这个身份下,还要跪赵家逆贼之后!想到这里,陆峰美丽得如同绝色美女一般的脸狰狞起来,眼神凶厉,手中拿的茶杯都被捏碎,伤了手而不自觉,任凭殷虹的鲜血流了下来。 “主子爷,您……手流血了,快点拿什么包上吧。”旁边小书童急了,连忙从怀中拿出金疮药,夺过自家主子爷受伤的手,边往上撒金疮药,之后又取了干净手帕,三下五除二将陆峰的手给包扎了起来。 “不妨。公子我失态了!”外面喊声震天,倒没什么旁人发现车内有何不妥的地方来。 真是享受啊!战马上,白衣少年唇角含笑,同样拔出了雁翎刀,振臂一呼,朗声道:“本将军又回来了!多谢兄弟们相迎!程某谢过!” 难怪世间男儿皆愿掌控权力?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多少英雄男儿梦寐以求的便是这种气势,这种感觉啊!程凛晃了晃神,自己竟然沉迷了,尽管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可这感觉太好,令人抓住了就不想放弃。程凛是被人拥着进城的,后面跟着的随行士兵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感情自己跟着这位这么厉害! 一声轻叹,来自于陆峰。武曲所特有的将领魅力吗?若是能让这员猛将为我所用,不管程凛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武曲,他都是值得争取的。可,万一他不允呢?怀着这样的矛盾心情,陆美人跟着人流进了城,最终来到了一处富家宅邸。这里还是当初邱磊征的富翁遗弃的府邸。 “程将军,你可算是来了!”石头将军逆流而上,迎着程凛而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来了这位爷。陆丞相前俩天走的时候,留下了叮嘱。要是遇上镇北将军和陆峰一队人马,敦促他们尽快上路。议和之事重大,迫在眉睫。 北辽人虽然被迫要议和,可心中狼性未改。在谈判桌上,依旧还想要借助个体蛮力解决。这群一根筋的北辽人口口声声说着草原勇士无敌…… 蛮夷就是蛮夷,石头将军在雁门关镇守之际,听到这种说法流传过来的时候,不由齐之以鼻。要是咱们镇北将军在,一人弄死你们千八百的所谓猛士,不叫事儿!如今,活生生的镇北将军就站在自己眼前,石头将军的脸红了,激动的。 相见欢,何止是相见欢!战场上,同袍的每一次别离,都意味着下次可能不会再相逢!大家同生死,便是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真正兄弟!若说将来程凛有事相邀,邱磊必为兄弟俩肋插刀! 入府,镇北将军与邱磊又是一番长谈。倒让一直拿自己当个人物的陆峰陆美人受了冷遇,颇为尴尬。 次日,日头正足,青桐主城北。现在北辽与大周的边境之上,临时搭建起来的议和场所。既然是议和,自然要选个双方都觉得相对安全些的地方。偏生青桐主城往北几百里,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双方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采取下策,生生造成了个地方。各派了三千将士,一守南方,一守北地,保持着相对的公平。 左大将军与陆丞相坐镇,对面坐的则是北辽派来的使者。新任天可汗的心腹,新任的南院燕王,算得上是所谓的皇亲国戚,规格很高,派来做北辽的使者,呈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 “我大辽勇士无数,不过是怕俩国百姓遭受战乱之苦,生灵涂炭,我家天可汗悲天悯人,才愿议和,俩国结和平之友邦。”这位新人的南院燕王,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拥有着漂亮的八字胡,细看之下,还有几分汉人的儒雅气质,而立之年,身材并不健硕,却无消瘦之感。只是这位说话简直在颠倒是非,有着倒打一耙的嫌疑,而且,简直太可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左大将军脾气火爆,正要拍桌子,开骂。 却听一声朗笑,少年白衣,镇北将军甲胄在身,英姿飒爽,缓步走到谈判桌前! “说的真好!莫非下战书的不是你们北辽人?反正现在议和尚未开始,依旧算在战中,是与不是?大元帅,陆丞相,末将姗姗来迟,请恕罪!莫若让卑职戴罪立功,点了人马去攻燕云九郡!”程凛耳朵尖,早在远处便听见北辽的王爷正在大放厥词,简直让人生气。 镇北将军最不怕这样的,什么生灵涂炭?你们北辽要有这么好心,就不会常年来我大周打草谷!就不会撺掇西夏与你们一起联合出兵!就不会南下,打算攻占雁门关,最后侵吞整个大周为目的!先拨了者贱,现在打不过咱们了,就来议和!你们真当自己是上苍眷顾的对象,想要如何就如何? 你们不想议和,正好,咱们立马点人马,北上干架!镇北将军就这么简单粗暴没情调! “哈哈哈,程将军来的正好。青桐主城还有十五万人,程将军不晓得带了多少人马过来?”大元帅人老成精,当即配合起来,大手一挥,道:“程将军年轻有为,想要军功,本帅岂能不允,要多少人马,本帅都给!”左大元帅是个混不吝的主儿,对方不讲理,自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十万铁骑!程某保证,刀锋所向,马踏燕云九郡!”镇北将军说得傲气凛然,颇有气吞山河之势。陆丞相没说话,颇有兴趣的观察起对手的反应来。 只见南院燕王的脸色像开了染缸,简直精彩异常。他旁边有个年轻些的将士,见了程凛脸色一变,俯在燕王耳畔窃窃私语俩句,说完之后,便老老实实退到一旁,垂首而立,低眉顺目的,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你们,你们是真是野蛮!枉你们还自称什么王道仁道!真真岂有此理!”南院燕王心中害怕,新任天可汗给他的任务是尽量议和,若是有可能,尽量从大周身上压榨出些油水来!若是能争取些粮食救急,再有些真金白银就更好了! 北辽国君脑中现在依旧是强盗思维。此时正是满天要价的时候,他们其实比大周更希望早早和平下来。毕竟新可汗皇位未稳,危机四伏。只有先摆平了大周,他自己才有可能腾出手去收拾自己另外俩位兄弟。搞不定大周,他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被自己兄弟拽下天可汗的王座。 “哦,敢问这位王驾千岁,当初这战书可是我们大周逼着你们下的?”羽扇纶巾,陆峰轻摇羽扇,进场便问。不等对方答话,陆峰又义正言辞道:“求议和又是我们大周逼着你们求的?”   ☆、108|第一百零八章 请叫我谈判小能手(三) 所持观点与程凛几乎一致,可这陆家后生是之后才进来的,并未与程凛一同。镇北将军偷眼看了看他,一时之间倒是闹不明白这位爷脑回路到底如何?明明有敌人的嫌疑,却在配合着自己的剧本演戏。所以说,陆峰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这么帮忙究竟所谓何来? “嗯,不错!本帅原本以为在有生之年没机会开疆扩土了。可到了晚年,竟然天赐良机,让老夫还有封侯拜相的机会!将来名垂青史,让后人们都知道左某,也算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了!”左大帅从来不怕事情闹大了,闹大了大周这边固然不好受,但北辽那位苦逼新任天可汗的处境就更可悲,甚至能称得上是岌岌可危了。别忘了,只有与大周议和成功之后,他才有时间精力与自己剩下的俩个兄弟继续斗! 大周的几位张嘴闭嘴就要开战,混不拿战争当回事,让南院燕王内心纠结至极,想要先服软,却无论如何拉不下面子,要想硬扛,却生怕自己真扛的话,让北辽雪上加霜,急得这位新晋燕王鼻头上全是细密汗珠,凝结成大滴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北辽带了使者团的,可团中的这些辽人,汉语只是粗通而已,远远没到南院燕王这般精通的程度。他们之所以被派出来,实在是因为新任可汗手头没有多少人可用。 矬子里拔将军,选出现相对来讲合适的人,来给南院燕王壮场面。可外语不好,这群人就算想出言帮忙,都无从说起,只能干瞪眼。 南院燕王看看陆峰,只觉这少年才俊羽扇轻摇,昂首挺胸,正眼都不带瞧自己一眼的,甚为可气。甲胄在身的少年将军,此刻伸手取了干净布,正擦拭掌中雁翎刀,唇角高高翘起,笑容中隐藏不了对战争的渴望。左大帅则兴致勃勃的看起了铺在桌面上的地图,拿着手掌比比划划,一寸一寸,竟比划到了燕云九郡,帝都所在。陆丞相含笑不语,四平八稳,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谈判到底会如何一般。 “我大辽与大周向来邦交友好,不过因为小小的误会,双方就刀兵相向,实在不该。不如大家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南院燕王姿态软了下来,讨好之意溢于言表。要是能打,咱们草原上的雄鹰,谁会先低头来求和?你们真当被人侮辱的滋味好嘛?南院燕王急得满头是汗,心中腹议不止。 “哦?原来只是小小误会?可这小小的误会就让我大周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只这小小的误会就让北辽兴兵二十万南下?雁门关一役,死伤将士近万!”陆峰羽扇往手上一磕,声情并茂,眉眼中带了狠历之色,咄咄逼人,一步一步往南院燕王身前逼近。 他人长得阴柔,可发起威来,身上气势太盛,竟真把以彪悍著称的北辽新晋燕王逼退了一步。可燕王殿下到底有俩把刷子,否则天可汗也不能把议和重任交给他。 “你到底是何人?”南院燕王一拂袖子,昂首挺胸迎了上去,随后冷笑起来,指着陆峰与程凛二人,冲着陆丞相与左大帅厉声道:“俩位大人,原来这就是你们大周的待客之道,议和的礼仪!据本王所知,议和议和,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这俩位乳臭未干的娃娃儿都上得了台面?原来大周无人,若真如此,不如本王等上些时日,等来了能做主的人再详谈议和之事!” “哼!”程凛冷哼一声,恨从胆边生,怒从心头起。镇北将军身上的杀气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从腥风血雨中,成功存活下来的人,阴冷的杀气已经浸入到骨子深处。 燕王的呼吸为之一滞,鼻腔之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心中直觉危险临近。 “既然你说这是我大周的待客之道!那便是承认我大周为主,你为客!”程凛抓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狠狠还击道。 “这位是为大周雁门关镇北将军,最善骑射之术。”左大帅似乎是专门要来打打燕王的脸,转头又给陆丞相介绍起来:“雁门关一役,程将军居功至伟,箭毙敌酋,枪挑敌将,好似探囊取物。咱们大周的少年英雄,力能举鼎,力拔山气气盖世。程将军之勇猛,便是西楚霸王在世,都无法与之相争!” “峰儿,圣上让你来辅助谈判,岂可轻易得罪辽国来使?真是枉费了为父多年对你教诲!”陆丞相腹黑,悠悠点出陆峰身份。潜台词,这是我儿子,亦是圣上亲封的使者之一,真不是什么无关人士。这人,我罩着的! “父亲说的是,儿子轻狂了,峰儿受教!”陆峰演得一手好戏。 若非程凛开了外挂,都瞧不出来这位爷身在曹营心在汉。趁着话赶话的空闲儿,镇北将军把map小地图打开了,仔细观察了一下陆丞相的在map小地图的相关影像,明明确确,不掺半分假的是绿色。陆丞相居然和儿子不是一路货色,这个发现倒让程凛心下微微感叹了一下。既然陆丞相没问题,陆峰的事大概是和陆丞相没大关系的。可陆丞相知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对大周有异心呢? 你们的话题怎么转变的?华/夏语言博大精深,程凛三言俩语便定下了基调,把自己放到了有利的位置。 南院燕王听了大周四人话赶话,脸色都要木然了,颇有些不知所措,大抵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就这么倒霉的出师不利,自己不过就说了待客之道,便被定义成了客人。 “原来我大周的议和使者在贵国眼中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娃娃?”程凛最看不得这个,当下借题发挥,怒道。 “可就是这些乳臭未干的娃娃,打得你们北辽大军毫无脾气!”左大帅是个半文盲,随身着的词典当中,可没有谦逊的说法。顺着镇北将军立的杆子,顺杆爬得溜索,成功给镇北将军助攻补刀。 南院燕王又不是诸葛亮在世,一张笨嘴哪里敌得过四个擅长诡辩的家伙。才一个照面,便被压制得死死的。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北辽的使者团中,突然有人说话,偏生说的是辽语,倒让得刚刚口角上占了上风的几位大人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有翻译上前,附到程凛耳边道:“程将军,那人是在说,不信你力能举鼎,要给他们先展示展示才信!若是真的,才能和咱们进一步聊议和的条例。” 嗯?几个意思?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进一步聊聊议和的条例!难不成他们已经暗中拟好了条例?还有,你们说让姑奶奶举鼎,姑奶奶就要举鼎,反了你们了! 镇北将军听完翻译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人家都邀请了,自己要是不出面,才真正丢了大周的脸面! “你们几个,都出来!敢挑战本将军,自然手下有几分真功夫,来来来,咱们动手过过招!”程凛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故意曲解了对方翻译的话,自动生成了本将军被挑衅,现在很生气的状态。 世界上大部分的身体语言是相同相近的,程凛连说带比划,最后一指北辽使者团中几个年富力强的人,勾勾手指。又摆摆手,不屑一顾的样子。 摆明就是瞧不起你们人!怎么着吧。 程凛是生面孔,没怎么在俩军阵前出现,那几个辽人面带愤恨之色,直接活动活动手脚,也不在意多人欺负人少的问题,团团将程凛围住。 “你这小子,信口开河!”其中一人嘶哑着嗓音吼道。 来吧,既然有人讨打,姑奶奶成全你们!镇北将军现在能动拳头决绝问题,必须用拳头解决问题,绝对不乐意用嘴炮解决。 话音未落,镇北将军右手一翻,三指紧紧扣住刚才说话那人的左掌手腕处,指力一吐,天山六阳掌绝学使将出来,分分钟不到,便擒下一人。 叽里咕噜!--大家伙上啊,这小白脸不讲规矩!这边刚说完,翻译躲在一旁,这时候喊出声来提醒道:“程将军注意,他们要群殴!” 正合我意!镇北将军将手中擒的这人往外一推,正好拦在冲上来的俩个北辽壮汉之间。程凛好似花间蝴蝶,身形翩翩,走位风骚,三绕两绕,已经绕到对方后面,双手一抄,又擒了一人,高高举起,扔了出去,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洒脱至极。 “杀!”一声喊杀,唤起了程凛心中怒火,若不是北辽南下,雁门关能有这么多兄弟尸骨未还?若不是北辽南下,大周边境附近居民能居无定所,每天游走在生与死的边沿上?若非北辽南下,景宗至于勒紧裤腰带,也要先供给部队粮草,而导致救济灾民时有心无力?新仇旧恨,通通加注在了一起,程凛的眼红了,下手更黑! 不多时,已将这几个跳出来找事挑衅的一个不留,都放到在地,叠起了罗汉。 “你们有谁不服?尽管来战!只不过程某下手不知轻重,到时候要给诸位造成什么缺胳膊短腿之类的,在下提前说声抱歉了!”镇北将军说完,当空一脚落下,正好打在罗汉上面,压得几个人又鬼哭狼嚎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结束得太快! “现在,能好好聊聊边境分属问题了吗?”   ☆、109|第一百零九章 试探(一) “现在,能好好聊聊边境分属问题了吗?”镇北将军轻描淡写,抬了头,目光扫向了北辽使者团所在,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南院燕王身上。目光如刀,冷冽至极! 南院燕王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不是说大周是礼仪之邦嘛?怎么弄出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但人家是一个打好几个,自己这边要强硬的说人家欺负自己,作为敬佩英雄的草原人,这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认了,忍了! “程将军,你这般如此,实在是太无礼了吧。本王要向你们的圣上讨要个说法!”燕王殿下看了一眼被叠罗汉的几名属下,气不打一处来,提出了严正抗议。 这时候的抗议,也就仅仅是抗议而已了。镇北将军会在乎这个? 拜托,景宗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会为了外人去说自己人,尤其这人还是有功之人。对方的威胁,在程凛听来,就和放屁没啥区别!大兄弟,你带脑子了没?下次想威胁人的时候,最好换个靠谱点的说辞! “哦,原来挑衅别人就是有理,还击的反而无礼,是与不是?”程凛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压着叠罗汉的那条腿往上抬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又重重的压了下去,换来新一轮的鬼哭狼嚎,始作俑者才若无其事的把腿收了回来,一步一顿走到南院燕王身前,低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求殿下帮个忙,继续来进攻我大周!” 镇北将军说话声音虽低,却没刻意避开大周的使者们。左大将军和陆丞相相视一笑,别过头去,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程将军这句话有意思,也不晓得辽人能如何应对?陆峰摇着羽扇,遮了半张脸,藏在羽扇后面的脸露出略带鄙视的浅笑。 说完,程凛若无其事一转身,找了座位,往那一坐,端起茶水喝了俩口润润嗓子。北辽人现在就在硬撑着,外强中干,不对,连外强大概都没有吧。他们但凡有一丁点法儿,都不会先折腰求议和! 论行军打仗,新可汗干不过经验丰富的左大帅,更何况他要想在稳坐天可汗的皇位,就要保留实力去和自己兄弟战斗!论个人的勇武,程凛瘪瘪嘴,看了一眼到现在还在地上趴着的几名辽将。要是有真猛士,只怕刚刚在自己出手的时候,就会插上一脚,不会让自己真能在众人面前给南院燕王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果不其然,燕王殿下的脸色先是一沉,强忍着火气,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随之一变,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静表情。能出来谈判的人,大都这点城府气度还是有的。 “嗯,我大辽怀揣诚意而来,之前都是一时义愤之言,请大帅,陆丞相莫要挂在心中。”南院燕王在经历脸色连变之后,到底明白了大势已去,说了句软和话。先稳住大周,腾出手来解决内患再说别的!这策略是他离开帝都之时,新任天可汗谆谆教诲于他的。 这是火候到了……南院燕王一服软,程凛眉眼弯弯,将手中茶一饮而尽。 到了谈判的具体细节上,左大帅一脸茫然,对于这些东西完全俩眼一抹黑,基本不懂。程凛比他好不了多少,只听了俩句就昏昏欲睡。 陆丞相带着儿子来,就是为了给他刷资历,镀金来的,自然要亲自压阵,让陆峰崭露头角。这小子长得精致得像个小姑娘,甚至行为举止上多多少少还有些娘炮,可口才相当厉害,往往就一点点的领土领地,都要与南院燕王一分一毫的讨价还价。 双方时不时就边境线问题挣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文官不能马上夺天下,可治理天下,在议和的会议桌上展开看不见刀剑的拼杀却毫不含糊。 一旦说着说着双方不和之际,镇北将军就刷下自己的存在感,别说,她刚才彪悍的表现已经让大辽的使者团心生忌惮,确确实实能镇得住场面。 中间细节性的东西太多,扯皮儿到扯了得有七天的时间。陆丞相父子二人锋芒毕露,卡着地图与北辽使者们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在挣,在讨价还价!最终,辽人扛不住,约定了以青桐主城往北一百里为界,以南为大周地界,以北则为大辽所有。讲好了土地,继续讲战争赔款…… 程凛天天无事,只要准时准点的当镇场的吉祥物即可,没事看看摞胳膊挽袖子的一群文官,唾液横飞的争吵着,似乎也有点意思。 只是,陆峰的表现实在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是拖后腿的这种,而是这个家伙表现得太过出色这种感觉充斥着程凛的内心深处。亲,你不是好几种颜色嘛,不该千方百计的破坏和谈吗?怎么现在看你这么积极为自己的对头卖命?难不成是脑袋被驴踢了? 谈判的日子里,镇北将军的生活简直规律到了极点。清晨时分,洗漱吃饭,练练拳,活动活动身体,白日里去谈判桌边镇场,晚上的时候,回了青桐主城后,通常是与那几位一起用了晚膳,便回房间直接休息了。或者换种说法,叫躲在房间暗中打开map小地图去盯梢陆峰的行踪。 但这位彩色君的真是安分的不像话,晚上的时候,既没出去浪,也没在临时住所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今日敲定了边境问题,程凛心情放松,索性坐在外院的石桌旁,吹吹风,看看天上皓月,顺带自己给自己弄了壶上好花雕,自斟自饮起来。 哪知还没喝上俩口,便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程将军好兴致,对酒当中,明月几何,不知陆某能否讨口酒喝?”陆峰白衣,羽扇轻摇,唇角含笑,那笑温文尔雅,加上少年颜值颇高,倒让人兴不起恶感来。 “陆公子客气,若是不嫌弃程某这里寒酸,请尽管坐下。你我同朝为官,自当多多照顾。”对方背后有故事,而且是需要提防这种。人还偏好美好事物不假,程凛亦不能免俗。可对方不光是美好事物,分明是披着漂亮外表的毒物。只冲系统给出的提示,就足以让程凛远离危险人物的了。可面上没扯破,程凛的姿态很程式化,太不上热络,甚至能称之为假。 陆峰心思细腻玲珑,眼睛微微一眯,已经意识到了程凛藏在骨子中的疏离,却在瞬间调整了自己表情,若无其事的自顾自坐下,拿自己当了自己人,伸手去取酒壶,自己给自己满了酒。 “入口清香,味道纯而不烈,确是好酒。”赞了酒一句,陆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妖娆。他这人男生女相,明眸皓齿,若非动作稍微有些女气,当真能称得上是贵族佳公子。可惜他在程凛眼中,不光是娘炮,还被划分到麻烦的娘炮一类,属于敬谢不敏那款。 “不知陆公子此来,可有何事需要程某效劳?”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颜如玉的丞相公子前些日子对自己半冷不热的,除非要事,没来找过自己,现在突然造访,要说丫心里没事,程凛自己都一百个不信,故而有此一问。 “哪里,哪里,你我俩人年纪相仿,自当多做亲近。”陆峰沉吟一下,笑了起来,道:“陆某斗胆问上一句,不知程将军可有心仪的姑娘?” 嗯?几个意思?你这是要做媒提亲?陆峰画风转换太快,程凛听完之后,差点没反应过来,拿着酒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警醒起来--对方想用美人计? “程某自幼家中已经定下一门婚事。”镇北将军心中窘了一下,面上不显,淡定答道。 “哦?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能入程将军青眼,陆某好奇,可否告知一二?”陆峰握着羽扇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露出纯粹好奇而探究的神情,歪着脑袋看向程凛。 “先父旧部家的女孩子,比程某小些,尚未到婚嫁年纪。”这样太被动了,程凛勾勾唇角,速度转移话题,反问道:“说来陆兄比程某大些,想来已经有了良缘,不知哪家小姐有福?” “说来惭愧,陆某……”陆美人摆摆手,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陆某定下婚约的这位小姐,陆某至今未曾见过,不提也罢。提起程家来,家父与程叔父也算莫逆之交了。只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断了联系而已。” 那样的事情,自然指的是长平一役,老程家最后只剩下满门寡妇。家中没有男主人,到底走动起来麻烦之类。 陆峰把话题又转回到程凛身上,这回打的却是交情牌。程凛心中明镜一般,若是自己刚刚说没婚配,大概现在对方就要给自己牵红线了。这是……一计不成,一计又生? “哦?原来陆程俩家还有这样的渊源,家慈与祖母大人竟然没提醒过程某,倒让程某汗颜了。”程凛没搞懂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哪肯轻易跳坑,拉出家里俩位女主人挡枪。 “可不是,大概是时间太久,俩家走动淡了,老太君忘了说也是可能的。当年出征之前,程叔父还曾与家父约定,若是将来程家生了女孩,俩家便皆成通家之好。若是生了男孩,便结成异性兄弟!”陆峰含笑,自来熟道:“程兄弟,可愿认下陆某这个异性哥哥?”   ☆、110|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二) “程兄弟,可愿认下陆某这个异姓哥哥?”陆峰含笑而问,眼神中带了期盼,手中酒杯就这么一直端着,静静候着程凛的回答。 “凡我大周能人志士,愿出力抗敌者,皆为程某异姓兄弟。”镇北将军见了坑绕道走。姑奶奶都没找家里人求证一下呢,就这么认下个哥哥?陆峰,在你眼中,程某到底得多傻啊!更何况,虽然你表现没出纰漏,可姑奶奶判断是敌是友,依靠的可不仅仅是直觉、接触与分析。哪能被你几句好话灌了*汤,就信了你? 程凛语言中的疏离之意明显,偏又挑不出什么错处来。陆峰似乎料到这种情况,并不觉得难堪,反而早有准备般,若无其事的换了其他话题:“说的好,陆某肤浅了!程将军,对这次议和可还有何建议?” “陆公子说笑了,程某身为武将,自然是喜欢国家兴盛,边境和平,刀枪下,咱们武力该争取的,已经挣完了。现在不正是文臣使者该一显身手的时刻了吗?”程凛心知自己的弯弯绕大抵是拼不过陆家父子。毕竟陆丞相能在朝堂之上,位极人臣,至今屹立不倒,自己那点子小聪明还是趁早收起来的好,既然如此,索性撇个干净。反正咱就是带兵打仗的,职位和人家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至于眼前的陆峰,来这里似乎是想与自己交好,但是究竟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还是出于陆丞相的授意,却不得而知。只是,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只是想听听程将军意见而已。这里又无外人,你我二人不妨赏月饮酒,指点江山,想来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俊俏的仿佛女孩子一样的丞相公子笑颜如花,自斟自饮,轻啄了口酒,如是道。 又无外人?你丫就是个妥妥的外人成不成?程凛腹议了一下,不禁发愁起来,对待这么个主儿,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真心麻烦。可若说委屈自己,虚以委蛇,逢场作戏,又颇有些不甘心。 “这几日似乎谈判进程不错,唇枪舌剑下,北辽居然还舍得放弃这么多土地,倒让程某略微吃惊。”镇北将军没话找话说,搜肠刮肚,憋出这么一句话,权当自己抛砖引玉。 “北辽的新任天可汗比大周着急,自然盼着早早敲定了议和。这位新可汗大概还想着如何和自家兄弟掐架的。”陆峰漫不经心道,继而话题一转:“为兄喜欢琴棋书画,佳肴美酒,权位美人。不知道程将军可有何喜好?说出来,等咱们议和成功,一起去庆祝庆祝。” 这位仁兄问的直白,直白到程凛都无法吐槽他无耻。人家明晃晃说了,自己喜欢权力,喜欢美酒佳人,这完全是自黑,然后问同好嘛。 “美人嘛,哪个男人不爱?”程凛举了酒杯,示意了一下,喝了下去,唇角勾起,露出一侧的小酒窝。镇北将军心中却想:姑奶奶又没说自己是男人,只说男人皆爱美人,真是诚实,一点谎话不说。给自己点个赞!再说了,就算是男美人,景宗那般英气少年,比你这个娇媚少男可顺眼许多。 镇北将军是颜控,还是喜欢气质美男那类。陆峰长得好不假,可惜太娘炮了,阴柔娇弱,而且有反贼的嫌疑……等等,程凛突然被脑海中下意识出现的“反贼”一词惊呆了,一时之间,福灵心至--这位该不会是李唐余孽吧? 如此一来,他之前的所有表现就能解释通了。之前与自己保持距离,是因为在过往的黑历史当中,自己可是破坏了不少李唐余孽的计划,唐先生的事也好,西夏党项人的事也好,都足以让对方忌惮自己。至于现在要兴起的交往之意呢?会不会是一曲南山生前曾经透露过什么?比如猜测过自己没准是什么武曲之类…… 身为李唐余孽,他既不想给大周卖命,却又不舍得汉人花花江山落入蛮夷之手。可没战乱的话,李唐又不能趁乱而起,所以他又想坐山观虎斗。所以他自身就矛盾重重,也难怪多姿多彩了! 但是,西夏党项人那档子事怎么算?从那次的作为来讲,怎么看都像有勾结别国或者利用别国的嫌疑吧。怎么看都不科学! 即便是抛开以上……程凛转念一想,又觉自己猜测的有些过了! 陆丞相位极人臣,自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前朝余孽呢?除非狸猫换太子?可从十几年之前就布局,这个,这个也太阴谋论了吧。那时候陆丞相也不过四五品的官员而已,谁知道他以后就肯定能成事呢? 但是要是布局者真的有耐心,有眼光呢?换个角度想,布局者就是看准了青年时代的陆丞相是块璞玉,稍加打磨,即可成器。把李唐遗子偷偷换了,然后明里暗里送陆丞相功劳,又潜伏在陆府之中,悉心教导陆峰…… 这脑洞开得不大靠谱,简直比小说还狗血,实在不能想象能成为真事!镇北将军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扔了出去。程凛有了些想法不过须臾之间,端着酒杯稍微有些发愣。 “程将军,想什么呢?都出神了?”陆峰贴了过来,伸手要去拍她肩膀。可镇北将军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了俩个月,睡觉都是惊醒的,别说是发愣而已,身体已经先于思想行动,左手如电,便将陆峰伸过来的右手抓了正着。 “嘶!”陆峰被抓,只觉对方的手相似铁箍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开,疼得额头冒汗,差点没当场叫出来。 程凛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起身赔笑:“抱歉抱歉,程某是粗人,战场上的习惯没改了。陆公子没事吧?” 能没事嘛?陆峰看看自己右手腕,都红了,估摸着这还是人家下意识控制力道的结果。整个大周上层,谁人不知,小程将军力大,力能扛鼎,勇猛无双! “没事,无妨!”陆峰这会儿只能打掉牙和血吞,逞强硬撑。虽然长相阴柔,可陆家公子从来都是拿自己当真正的男人看待的。 不过终究是聊不下去了,陆公子捂着手告辞,倒让程凛暗中松了口气,这个烦人的家伙可算是走了。 临时别院。 陆峰回到自己房中,唤了书童,道:“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来。”此时这位长相阴柔的公子哥儿气质一变,自内而外,阳刚起来,英气勃勃,再无外人眼中的娘炮儿感觉。 “公子爷,您真是怎么的弄的?”书童亦不像书童,倒似陆峰的朋友一般,把舒筋活血的药酒往自己手上倒了些,搓得热了,帮着陆峰揉了起来,手法娴熟。 “还能如何?程凛这小子给弄的。”见书童要说话,陆峰摆摆手打断他,又道:“这小子滑溜得很,软硬不吃,又套不出什么话来?说来曲楠真的确定这小子就是所谓的武曲吗?” “前日里刚和曲姑娘确认过,说是至少有七八成的几率吧。”书童边揉边问道:“爷,您就这么帮忙给大周谈判?可大周不乱,咱们哪里有机会揭竿而起呀?” “你懂什么?多占了土地,可这土地除了炫耀功绩外,真有用吗?只有青桐主城勉强能看,其他的地方,人烟稀少。可议和嘛,占了土地,赔款还能要很多?这边的使者团干,北辽的使者团能干?他们之前退让,大概也是此意。用土地换和平,用土地减少赔款罢了。” “那您的意思是……哦,爷您真厉害!赔款少了,可旱灾仍在。大周的官员们又不是各个励精图治的,哪里少的了贪官污吏。国库捉急见肘,赔款越少,对旱灾的帮助就越少,此消彼长,真正灾民的怨念就这么积蓄着,直到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那时候就是内斗,没外患,保不定就是咱们大唐揭竿的好时机!” “不仅如此,南方只怕还要闹水患。”陆峰点点头,又道:“旱灾好说,不过是粮食少打些,水患可不是这么好防的。” “啊?没听过南方要闹水患呀。”书童好奇起来。 “钦天监有个不知名的小吏,半月前曾写过这么个折子。不过他人微言轻,上官不以为意,根本没上报过。”陆峰把手抽了回来,自己活动活动,觉得无碍了,才笑道:“只是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旁人不信他的话,我却是有六七分相信他。” “那咱们静观其变?”书童疑惑起来,显然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告诉曲姑娘,去南边活动。京城周边,咱们已经不好插手了,索性爷就老老实实走仕途,站到明面上来。”陆峰的眼眸亮了起来,含了笑意:“我若不成,将来还有儿子,儿子不成,将来还有孙子。我李唐血脉不绝,终有一日能恢复我李唐的荣耀!” “可曲姑娘,她已经废了吧。”书童提到一曲南山时,脸色凝注,高低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不会,暂时性的颓废而已。她的价值仍在,若非如此,我为何要想方设法用人替她,保她一命呢?”陆峰摆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多说了。你去传信,最近在北方的都蛰伏吧。” “好,对了,爷,那武曲怎么办?”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探(三) “好,对了,爷,那武曲怎么办?”书童犹豫了一下,到底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姓程的不过是年纪小,没接触过女孩子而已。”陆峰阴柔俊俏的面容微微有些变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趴在房上,揭开瓦片往里偷窥的镇北将军闻言,差点没眼前一黑掉下去。今天也是赶巧了,程凛不耐烦只用map小地图来探路,兼之陆峰这种矛盾的状态实在让人好奇得挠心挠肺的。娘炮公子走了之后,程凛活动活动心眼,换了一喜黑衫,蒙了面,仗着古墓轻功天下无双,直接趴了房顶窃听。 只是她来的晚了,仅仅听到“那咱们静观其变?”及其往后的内容。但陆峰那话“我李唐血脉不绝”却让程凛认清了陆峰的真正面目。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像神一样,还特神秘的对手!李唐余孽的话,程凛眯了眯眼睛,这算是和姑奶奶猜想的起码符合一半了吧。而且陆峰前后判若俩人,这是被人掉包了?还是怎的。 “爷,那万一他不喜女/色怎么办?”书童怯生生问了出来,见陆峰面色不善,赶紧又道:“我还是先去寻些姿色好看的女孩子来吧。” “从花满天寻几个年纪略大,调/教的好处子来吧。”陆峰摸摸自己被程凛捏得生疼的地方,面色一冷。程凛若真如传言中是武曲下凡,自己投的成本便是不亏。 ……姑奶奶我就长得一副色狼相吗?为什么你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色/诱?镇北将军不安分的扭了扭身体,只是这陆峰要不要现在就杀?还是留着过年? 现在就杀,时间地点都不对,而且牵连甚广,没有证据就随便扣黑锅,对上没权没势的人自然无妨,可这陆峰,起码明面上的身份是丞相家幼子。明里治罪,一没证据,二来,难道让北辽人看笑话?暗杀?更不成,万一因为这点变故就影响了议和,虽然北辽更急切,可大周亦需要早早平息战事,早日休养生息。 要说留着过年,又谁没事留个祸害在身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还在坑里扔个定时炸/弹嘛。 这问题想着纠结,程凛眼中杀机浮现了几次,又按下去几次,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终归现在换个人来,不见得能比陆家父子做得更好。 “来人啊,有刺客!” “快来人!” “不好了,走水了!” …… “快,保护大将军!” “先去保护陆丞相!” …… 外面混乱起来,城南方向居然有火光隐现,而且距离似乎很近。程凛趴在房顶之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今天自己的潜伏时机当真不好,一个不小心就得被误会,赶紧撤吧。 室内,陆峰侧耳倾听,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咒骂起来:“该死!咱们没出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刚定下策略,要正大光明走仕途,暗中运作旁的。结果这时候有人来行刺,不是自己这波人,可真这样的话,到时候青桐主城势必毕城门彻查。真是遭了池鱼之灾! 书童茫然无措,现在没料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通知下去,小心为上!一切活动暂停!万万不能泄露行踪。”陆峰咬咬牙,恨声道。作为掌控欲极强的人,陆峰很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插/入,被打乱部署实在是让人恼火的事情。匆匆叮嘱完,陆峰神色一变,阳刚之气尽失,恢复了阴柔少年形象之后,方才推门而出,在院中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随本公子去救人!” 这小子演戏极佳,焦急之色溢于言表,领着人出门,救陆丞相去了。娘炮公子的的确确真心关心陆丞相安全,没有半分虚假,毕竟那人现在才是他的真正靠山,会不遗余力的帮忙自己。 程凛换了衣服,带人直奔左大帅所在。陆丞相到底是敌是友不明,连带着他对娘炮的态度也不明。左大帅却是板上钉钉的忠臣义士。大周能打的将军不多,能说的文臣不少,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可等镇北将军带人到了左大帅所在,却发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三个来行刺的刺客显然是死士,被抓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咬了埋在牙槽之中的毒/药。 “末将救护来迟,请大帅恕罪!”程凛看看地上的三具尸体,右眼皮跳了起来。三个身高与平常女子相仿的男人,双腿明显成o字型,这种体型明显不是北辽那种草原人的特点,也不像大周正常汉人,倒是与南疆苗人瘦小体型有几分相似。 “无妨,只是小贼三俩只而已,成不了气候!”老元帅捋捋花白胡子,又吩咐下属道:“小心些,挑开蒙面看看。” 黑色面巾揭开,程凛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青绿青绿的面色,高颧骨,浓眉,细眼,地域特征太过明显,南疆苗人的身份十有八/九是可以确认了的。另外,这毒,好厉害!镇北将军眼神好,尸体附近爬过蚂蚁的时候,离得不远,那蚂蚁爬着爬着就不动了。说明什么?妥妥摆明了这毒药只怕接触到了对方的身体,就有一定的毒/性,能伤人。 “南蛮的人?还是黑苗!”左大帅说完这句,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末将……不明白!”程凛真心不懂了,不就是几个南蛮人吗?一向千军万马面色如常的左大帅为何会露出这种纠结、郁闷、无奈交织在一起的表情呢?镇北将军像个好学生一样,不懂就问。 “南疆之地,山林众多。白苗还好说些,与大周睦邻交好。可黑苗与白苗不同,处在深山老林中,素来不信任汉人,连沟通都无法沟通。”深深吸了口气,老元帅伸手一指那几具尸体道:“若是仅仅如此还不可怕,最最麻烦的是他们的隐匿术、降头术和毒!” 隐匿术和毒就算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识过猪跑,可这降头术怎么听着和邪术一样呢?看老元帅这神色,似乎宁可打上几场大仗,都不愿和黑苗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镇北将军心头一凛,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起来。 议和刚进行一半多,李唐余孽出现了,南蛮黑苗出现了,要不再快点结束,指不定还有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要出现呢!想到此处,程凛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事态似乎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议和不能拖了吧。”程凛有些迟疑,她这次的作用就是来当镇场吉祥物的,根本就没打算参与到议和进程中去。可照现在的状况,似乎越拖着对和谈越不利。 “你们,去寻个仵作验一验,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及时告诉本帅!”左大元帅头疼起来。在青桐主城,现在还没个地方官,全靠他带着军队维持着地方秩序。但是行军打仗左大元帅拿手,追查审案这事,他真心不懂。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生生顶上去。 “哔!” “触发支线福利任务:君上,请你死得静悄悄!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360点,积分80,技能点1。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1级,积分-160,技能点-4。 好不容易系统又有新任务发布,程凛想都没想,连忙接受。接受之后才仔细看看任务名,瞬间有种被系统君糊了一脸血的感觉。君上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让他死得静悄悄的!系统君,你出来,说人话! 这一刻,镇北将军的小心脏上仿佛有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走!去寻陆丞相,别出事才好!”大元帅吩咐完下属,招呼程凛一起出了门,忧心忡忡。自己这里无事,可陆丞相一介文官,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向圣上交代? “好。”程凛苦笑一声,跟了上去,大不了就掉落一级嘛,失败惩罚可接受。 好在几位大人物的临时别院离得并不远,短短时间内,大元帅带着程凛便来到陆丞相的地盘上。陆丞相遭遇与大元帅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遇上三个黑苗刺客。这几位被抓之后第一时间服毒自杀,现在尸体还在外面扔在。 “黑苗已经近三十年都没在大周出现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元帅怒极,右手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差点掉到桌下。 “彻查?”陆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程凛看了他一眼,忽而想到这小子似乎说过什么“我李唐血脉不绝,终有一日能恢复我李唐的荣耀”的话来。难不成这小子就是系统君任务中的君上? 如此一想,程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似天上的皓月一般。要不要晚上偷偷摸摸弄死陆峰呢? “不可!咱们这里有动静,就怕……”陆丞相话未说完。大元帅拍拍脑门,喊道:“糟糕,咱们这边是没事了,北辽使者团那边呢?该死!把他们给忘了!” “管他们作甚,又没在青桐主城这里。”陆峰翘起兰花指,阴柔一笑,道:“要是在北辽边境他们的使者团被人杀了,还能赖到咱们头上不成。” “不错!要是他们没事,议和之事早早了事才好!” “万一他们出事了呢?”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乱乱乱(一) “不错!要是他们没事,议和之事早早了事才好!”陆丞相按按太阳穴,毫不掩饰的在几位同僚身边露出一丝疲态。这几天的谈判耗的是心力,陆丞相看起来年轻,可真实年纪也已经到了不惑,固然是家中朝中的顶梁柱,可身体状况毕竟比不得小年轻了。 “万一他们出事了呢?”老元帅看看搭档,问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左元帅与陆丞相平常时而斗嘴,政见上常有分歧,可轮到一致对外的时候,却是异常默契,对彼此都能充分信任。 “峰儿说的对!只要不是在我大周地界上出的事儿,自然归他们自己人查办!”陆丞相忽然抚须而笑,现在着急一点用没有,静观其变吧。与其说是破罐破摔,倒不如说是木已成舟,索性做好最坏结果的打算,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或许天佑大周,又或许那些黑苗另有所图,第二天头上,北辽的使者团竟然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谈判桌前。 程凛暗中松了口气,毕竟到了这个地步,任谁都不想重新兵戎相见了。同样暗中松了口气的,还有整个大周使团!若是好好的议和最后依旧闹得兵戎相见,这群文官武将都不好意思回去见景宗! 因怕出了和谈万一途中再出什么差错,陆家父子在谈判桌上,讨价还价了几轮之后,便允了北辽提出来的条件--用牛羊万头来抵债。这赔偿实在是太少,作为战败国来讲,居然想用这么点物资就打发大周,绝对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了这条件,镇北将军当时撸起袖子就要发飙,却被老元帅给按了下来。物资虽少,可土地拿到手了,作为帝王来讲,开疆拓土,实在是不世之功!相较于此,物资倒成了锦上添花之物。按现在的状况,属于可有可无之物。 老元帅都忍了,让了,镇北将军无可奈何,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只是固然没有冲动,可程凛的眼神如刀,狠狠甩了北辽人俩眼刀,才缓缓坐了回去。她这番动作,倒让南院燕王心底一哆嗦。 谈判这几日里,燕王殿下偷偷派人去了解镇北将军的底细,得出的结论令人瞠目结舌。长平一役,程家满门忠烈唯一的遗腹子!圣驾前,单手举鼎,力拔山兮,堪比西楚霸王般的存在!前不久雁门关守卫战中,一举杀了哲家父子…… 最最令人心寒的是,据说这位小程将军心狠手辣,手下从来不留俘虏!为人生猛,性喜生食人肉,渴饮敌军血!每次杀敌都白衣出阵,红衣回城!杀人必唱歌,一句杀一人!手上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不光这位小程将军厉害,跟着他的三个将军手下,也厉害之极! 相传雁门关右先锋身高过丈,说话声音洪亮如雷,一把开山斧使得鬼惊神惧,有三头六臂!左先锋是哪吒在世,一杆长/枪神出鬼没,沾到就死,碰到就亡!还有位金刚将军,刀枪不入,方天画戟,勇冠三军! 这些民间传言虽以讹传讹,越来越夸张,越来越不靠谱,可南院燕王心中有杆秤,别人他没见过,可程凛轻描淡写把自己手下专门弄来镇场子的武将把摔成了叠罗汉!那几位将军在北辽军中妥妥是真正勇冠三军的主儿,什么时候群殴都会被人家干趴下过? 前车之鉴在,南苑燕王也怕迟则生变,连忙敲定了赔偿条件,便与陆家父子一条一条争论上了细节问题。文官们最最擅长抠字眼,各位其主,拿出本领,重新在细微之处过招。 在双方有意无意的促成之下,原本预计需要谈半个多月的和谈,最后竟只用了三天时间,前后一共花了十天时间,就这么草草敲定了。 说不上是幸或不幸,直到谈判议和完成之后,黑苗的人竟连根毛都没看见。 剩下的事,无外乎就是北辽呈降书,双方走动文书的正常流程了。 一切,尘埃落定! 但那些基本都是文臣的事情,与武将关系不大。镇北将军的心思一直在陆峰身上转悠,话说这娘炮货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君上呢?要是别的任务还好说,可是现在系统君给出来的任务毕竟要杀人的,而且还是君上请你死得静悄悄!那就要避人耳目,还不能杀错人吧。 与程凛同样觉得无聊的还有左大帅,老爷子糙人一个,文化不多,肚子里墨水有限,哪怕认识几个字,都是当了大将军之后,琢磨着不认字实在不像话才现学的。 文官们在忙活儿文字上的事,老元帅居然破天荒的来登门造访程凛来了。这让年轻的镇北将军受宠若惊,连忙唤来下人,奉上香茶招待贵宾。 “程将军,这几日见你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可否说与老夫听听!”大元帅之前见程凛总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误以为镇北将军心思重,暗中担心黑苗的事,等和谈之事一了解,便来了镇北将军的临时别院,给他宽心来着。 …… 总不能告诉你,陆丞相家的小兔崽子是李唐余孽,姑奶奶想暗中做掉丫的吧!程凛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拿黑苗之事挡枪,道:“还不是前几日黑苗行刺之事。早不来,晚不来!他们来的时机地点,让人不多想都难!” “黑苗人信拜月神教,守着自己的圣地,很少踏足大周,更不要说是北辽所在了。怕是南疆之地,也不安稳了!”老元帅唏嘘不已,又道:“老夫对他们也所知不详。只是听说南疆中,白苗其实是归属与黑苗之下的。只是黑苗人到底少,平时又不愿与汉人交往,在外人眼中,白苗黑苗倒似泾渭分明般,老死不相往来。” “末将有个疑问,想请老将军给末将指点迷津!”程凛是好孩子,不懂就问。 “恩,说来听听,但凡老夫知道,必定据实相告。”左大帅抿了口茶,只觉这茶水甘甜,入口生津,满口生香,确确实实是上等好茶。 “黑苗与白苗到底怎么分辨出来,您又怎么就认出来对方是黑苗的人,而不是白苗人呢?”这个疑问一直在程凛心头压着,今日得了机会,自然要问个一清二白。他们脸上又没刻字,老将军怎么就认定他们是黑苗呢? 镇北将军眼睛瞪得大大,一脸好奇,逗笑了左大帅。 “原来镇北将军不知道嘛?”左大帅右手成拳,把手背展现给程凛,示意了一下,道:“黑苗的左手后背上都有弯月的烙印,造不了假。但凡黑苗人成年,男娃儿们左手烙印弯月,女儿家成年后,则是右手手背烙印圆月。取月有阴晴圆缺,信奉满月之时,月神神力正旺盛。” 对于少数民族的图腾崇拜学说,程凛曾经上学的时候,听过那么三言俩语的,此时不以为意。她细细想来,似乎还真在那几个人手背上见过小小月牙似的烙印。 “可他们一击即退,到底有什么打算呢?”程凛挑了挑眉毛,眉头尚未展开,又紧锁起来,搞不明白这伙人到底在想什么,动机是什么,真的是块心头病啊! “老夫已经派人去查!这些黑苗长相特殊,个子又异于常人,否则,哼哼,除非他们不出来,不然的话,老夫的手下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老元帅自信至极,端了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小城将军,后日启程回京!老夫戎马一生,至今没提告老还乡,就是因为大周的武将太少。见了你们少年有为,老夫的心算是踏实了!” 左大帅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几个意思?程凛本来觉得自己想得不多,可老将军这些话不能多想,多想了,意思还真是挺多的。难不成与北辽打完仗,左大帅打算功成名就,告老还乡了?而且还把姑奶奶看成了朝中武将后继有人?你们,这是暗示我要和左力结成同盟,共同进退? 有些让人纠结啊!镇北将军想多了,脸上都不晓得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了。面对这位长者,程凛突然神差鬼使的求教道:“大帅,李唐余孽会不会与黑苗的人勾结在一起呢?” “唔?”左大帅捋捋胡子,竟认真的想了起来,右手食指沾了茶水,在八仙桌上划来划去。这是他的习惯,程凛早知,此时也不多话,就这么静静看着,等着老帅回复。 片刻之后,左大帅才道:“应该不可能。黑苗记仇,而且是记得世世代代。当年李唐末期,唐朝的皇帝老儿曾围剿过黑苗,以至于黑苗人从此入深山,族人至少减了大半。这等奇耻大恨,黑苗族人绝对忘不了!” “那他们出现在这到底有何企图呢?如果是为了破坏和谈,不是该起码弄死一方的人,挑拨离间才好嘛?”镇北将军觉得自己智商稍微有点欠费,目前不够用了,完全揣测不出来对方的想法。毕竟信息不对等太厉害,自己对黑苗的了解太少。 “降头术!糟糕!”左大帅突然脸色一变,喊了出来,这是他刚刚喝了口茶,现在不小心呛到了自己,不停的咳嗽起来,拍着胸顺了好久,气才稳定下来。 “很厉害吗?这个降头术!”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乱乱乱(二) “很厉害吗?这个降头术!”镇北将军等着老元帅咳嗽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程家小哥家学实在浅薄,孤陋寡闻,真不知道令老元帅闻风色变的降头术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个中原理,只知道黑苗大巫如果能取得某人的生辰八字,外加衣物头发之类贴身的物件,便可在千里之外,控制这人生死!”左大帅的眉心皱成了个疙瘩,拿手捏捏鼻梁,缓解了一下,缓缓说道:“黑苗大巫的厉害,在前朝也是大大有名,否则便不会出现巫蛊之祸。没有巫蛊之祸,李唐的昏君怎会去发动对南疆的战争呢?” 老元帅讲史,讲得却与程凛知道的相差甚远。历史渣儿同学俩眼一抹黑的表示,不记得唐朝有过巫蛊之祸什么的呀!历史到底在唐朝跑偏了多少啊?求明白! 历史到底跑偏多少,这个问题目前没人能回答程凛,可熊孩子转眼想到了旁处,浑身上下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无他,熊逼孩子突然想明白了为何左大帅宁可打几场大仗也不愿与黑苗人干仗。生辰八字这东西,稍微有点心就能搞到手中,而贴身物件或是头发,若是有心,只要潜伏在欲加害之人附近,用心一点,总有机会能弄到手的。 黑苗大巫最最可怕的地方,是让人不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死。试想一下,左大帅正调兵遣将之际,却突然身故,大军失去指挥头脑,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到底黑苗为何要跑到这里来呢?”程凛甩了甩脑袋,把刚刚的猜想甩到一旁,想与左大帅讨教一下原因。 人总是对未知事物充满了敬畏之心,程凛也不例外。这降头术被左大帅说得神乎其神的,程凛暂时信着。 “不知道。”老帅摇摇头,给不出结论来。左大帅打仗料敌如神不假,可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打仗好不好。突如其来的黑苗刺客,总能让人联想更多。 “静观其变?还是早日班师回朝?”镇北将军此时此刻烦了,眼睛眯了眯,眉头紧锁。既然此间事了,赶紧回京城才是正理。可她不是主官,做不了大军的主,现在到底是走是留,全靠左大帅一句话。 “早日归!只要和谈敲定,北辽的降书到手!咱们大军立马南下归国。”左大帅如是道。他掌控着整个青桐主城,彻查的命令早在来找程凛之前便已经下达。可苗人这么特殊的面相,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估摸着,大概青桐主城里是真没有他们的人潜伏了。 远在京城之地,皇宫所在。 宁国公主正在御花园中赏花,只是,与其说她在赏花,倒不如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公主正在毁花,毁的还是千载难逢的好花儿。 “死胖子,笨胖子,傻胖子,变瘦了依旧是胖子的大肥猪!”小公主的一边折花,一边生气的把上好的花朵往地上扔,还不解气的跳上去踩了好几脚,方解心头之气。 “哎呦,公主,你这踩的可是十八学士,这花名贵的紧,可是下面的官员好不容易从云南弄来的,若是养得好了,可是一桩美谈的。您……您……您就这么糟践它,可让京城众多爱花之人怎么想。”小宫女看着花心疼,她跟着宁国久了,有几分敢说话,并不怕宁国会把自己如何。 “哼!本公主愿意踩就踩,哪个敢管,都是死胖子害的!气死本公主啦!”宁国气鼓鼓的又踩了俩脚地上的花卉,才“意犹未尽”的走进了御花园的水上凉亭,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用手扇风,直道:“哎呀,热死了,热死了,还有没有解暑的绿豆汤、酸梅汤之类?” “殿下,您呀,消消气,这是御膳房刚刚做出来的酸梅汤,清凉解暑,正好降降火。”边上有小宫女,眼力价儿十足,给公主殿下备上了,淡淡梅子味道,夹杂着桂花清香的酸梅汤,闻着就让人放松与舒爽。 宁国似是闹得累了,天气又热,嗓子眼直冒烟,瞧见酸梅汤顿时喜笑颜开,眉眼弯弯,自斟自饮起来,倒是惬意。 “我家皇妹到底在气什么?听说连十八学士都给踩烂了!”景宗迈着四方步,款款而来。也是巧了,今天早晨,喜鹊儿报喜,喳喳叫。朝廷赈济灾民的举动,缓解了一部分地区的压力,各省的地方官员纷纷上奏,谢圣上皇恩浩荡。更大的喜事嘛,是在黄河流域附近,有人一举抓获了李唐余孽千余人,粉碎了这伙反贼俩出窝点。 李唐余孽简直就是景宗的心病,恨不得早些治愈才好。接到天大的好消息,景宗坐不住了,如今他左膀右臂都在议和,索性来到御花园散心。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遇上宁国公主犯小脾气。 “还不是那个死胖子!”宁国公主给自己皇兄见完礼,就开始抱怨起来。 “右先锋怎么了?倒有三分本领,能让孤的妹妹这么生气,要不要孤下旨片了他的肉给你炒菜吃?”景宗心情一好,便有了心思逗弄妹妹。 “免了,那混小子的肉肯定又丑又难吃,本公主才不要脏了手!”宁国气哼哼的把脸别到一旁,小小嘴巴撅起来,说不出的傲娇可爱。 “嗯,说与孤听听,若他真的不对,孤定然饶不了他!”景宗对旁人公正无私,唯独对自己幼妹宠爱有加,若非如此,怎肯给与她自行择偶的机会。 “皇兄,那小胖子不是个东西。在私下里妖言惑众,说什么要娶本公主之类的荤话,真是气死人啦!”宁国公主绞着小手绢,霞飞双颊,竟露出几分小儿女的娇态来。 说来这是还真冤枉曾小贱人了,这货虽然平素里嘴没把门的,咳咳,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便是不该说的话中,那些真有事,那些假有事,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要娶公主的谣言,其实出自左力之口,牛卉推波助澜而已。这俩损友不忍心自家程老弟误入宁国公主这尊大坑,专门把曾小胖往坑里推的。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是也!曾小胖破天荒头一回吃了哑巴亏,没法说!一坛子烈酒下肚,这货受不得激将法,大言不惭的宣称道:“老子就是要娶宁国这小娘皮,让她天天陪爷睡觉!哼哼,到时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我老曾家,就得跟着我曾小胖走!” 这话粗鲁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可曾小胖说者无心,隔壁听者有意,就这么着,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变成了整个京城贵族上层皆知的话语。朝廷大官的夫人们有的没的一聊天,最后这话高低传到了宁国公主耳中。这下好,和捅了马蜂窝一样,宁国公主炸塔了! “那曾小胖现在看着,也有些玉树临风的样子,看上去顺眼不少,你就真不喜欢?”宁国公主炸毛小猫的样子太过可爱,勾得景宗心中暗笑,打趣起自家妹妹来。说到曾小胖,景宗就不由自主想起了镇北将军。上次功亏一篑,棋差一招,到现在为止,还令景宗深以为憾。神仙姐姐那张俊脸和镇北将军真的好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若非神仙姐姐看着似乎成熟大气许多,景宗几乎事后有六七分都认定这是一个人了。 只是,终究没证实罢了! “哼,才不喜欢他呢!程凛程将军多好,勇冠三军,长得有英俊,又聪明,又会行军打仗!那是大英雄,我堂堂大周公主,要嫁便嫁大英雄!哪个稀罕死胖子!”宁国公主小孩子脾气犯了,撅着嘴嘟嘟囔囔道。 听到此处,景宗简直想扶额。上次好不容易把母后给忽悠走了,自己妹妹却依旧没忘了惦记着镇北将军。自己偏偏没有证据,又不能轻易与人言。景宗心中憋屈,所有不甘、憋屈、苦恼皆化作一声长叹,埋藏于心中。 “哥哥,到时候镇北将军回来,你帮我暗中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比如娇小可爱,像本公主一样的。”宁国公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完这句话,又觉得不妥,脸上火辣辣的,烧得厉害。 “宁国,你放心。孤自会帮你问的。”景宗颇为无奈,理由不能随便说出口,更是苦逼。宁国这些,简直虐身虐心,虐得景宗心里一抽一抽的,连端掉李唐余孽据点的事儿都高兴不起来了。 六月的天,好似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天蓝云白,眨眼间,乌云密布,焦雷炸响,大雨倾盆而至!雨水滴答,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从亭子边沿滴落下来。 天,微微寒。 景宗看着久违的雨水有些晃神,钦天监测算的日子还真是差不多啊!这场雨,大概能缓解一下久旱的农田吧,只可惜,已经到了夏天。 当皇帝其实哪有表面上这么风光,什么都要操心,看着权力至高无上,实则,一点自由都没有啊!景宗看着雨水,喜忧参半。喜的是北方终于下了今天的第一场雨,否则前几天的祭天祈雨就成了一场笑话!忧的却是,夏天了,这雨才姗姗来迟,明年的收成,怕是…… “哎呀,公主,您怎么了?快扶着公主,掐人中,请太医!公主,公主,你醒醒啊!醒醒啊!”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乱乱乱(三) “哎呀,公主,您怎么了?快扶着公主,掐人中,请太医!公主,公主,你醒醒啊!醒醒啊!”宫女太监们突然乱作一团,唤得情真意切。 景宗观雨,正想事想得入神,忽然听身后乱作一团,一回身,便见宁国公主晕了,此时此刻,正依偎在一位宫女怀中,面色铁青,双目紧闭,嘴巴抿得紧紧的。 “怎么回事?快!快去传太医!”事关自家妹妹,景宗急了,眼睛瞪得大大。刚刚宁国还好好的,和自己撒娇,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晕倒了呢?少年天子的眼睛重新眯了起来,自家小妹的脸色都青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突然生病,倒更像是中毒。 一阵忙乱过后,宁国公主被安置在了自己的寝宫。 床幔垂了下来,男女有别,公主看病,哪怕太医们已经称得上足够老,亦需要守礼!隔空号脉,望闻问切之后,请来的三位御医面面相觑过后,各个臊眉耷眼,垂头不语。 “宁国这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景宗看着这三位的表现,心往下一沉,直觉不好。 “回……回圣上,宁国公主这是阴邪入体……”被景宗扫到的太医颤颤巍巍的答道。他是太医院御医之首,姓胡,人称妙手回春胡神医,今年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双鬓花白,原本红润的面模,现在却透出些许死灰。 无他,宁国公主的病太过奇怪,脉搏若隐若现,呼吸平缓,抛开铁青的脸色,整个人好似陷入深层睡眠一样。脉象摸不出异常,可这人现在的状况,怎么看怎么都是要完…… 可那是公主殿下,当今少年天子最最喜欢的嫡亲妹子,恨不得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这样的人要说连治都不治一下,就说要准备后事。老太医忍住了,没敢拿衣袖去擦拭自己额头的汗,真说出准备后事的话,只怕自己得先给自己预备上一具薄薄棺木。 “怎么治?”景宗强压怒气,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少年天子的目光从胡太医身上转到另外俩位太医身上,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火,问道:“你们怎么想?可有什么见解?” “胡太医说的是,殿下这是……阴邪入体!”剩下的俩位太医偷偷对视了一眼,心中有苦说不出。简而言之,宁国公主这个似乎不是病,他们束手无策,无从下手。现在只能顺着胡太医的说法说下去。 “好好好!”景宗怒气反笑,皮笑肉不笑的,恨声道:“既然是阴邪入体,你们倒是开个方子,把孤的皇妹给救治过来!宁国的病要是好不了,孤就让你们先替她在阎王爷那里打个招呼!” 少年天子震怒,连要太医们陪葬的狠话都先撂下来了。 明眼人都能瞧明白的事,景宗怎么会看不明白。太医院中,胡太医的医术高超,有妙手回春的神医之称,他脸上惶恐敷衍害怕之色,说明了什么,景宗心里和明镜一般--宁国的状态大大的不妙! “臣……臣先开个方子,让殿下煎服喝下,去去阴寒之气,看看情况再对症下药。”胡太医愁眉苦脸答道。老太医见多识广,瞧着宁国的状态实在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前朝巫蛊之祸--降头术的样子。皇宫之中,龌龊事儿多了,活了大半辈子,胡太医何尝不知,这个状态下,稍微行差踏错,赔上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若是再惨些,皇帝盛怒之下,牵连九族都有可能。 巫蛊之祸,原本是前朝末代的时候,相传皇宫中有位苗人贵妃,心心念想要争宠上位,为幼子夺/权,便偷偷摸摸想用降头术去杀害当朝太子。哪知她太笨,还没等太子完全中招,她自己便被人揭发出来。 李唐的末代皇帝带着人去搜查,就在她房里,发现了太子的生辰八字,衣服信物,外加一只小小的稻草娃娃。不光如此,李唐那位皇帝还撞破了这位苗人贵妃正在举行的仪式。 再然后,这位苗人贵妃没几天就“病逝”了,那位太子爷却是福薄得很,自那之后,身体娇弱,常常生病,没过半年时间就一命呜呼了。李唐那位皇帝才突然害怕起来,掀起了关于巫蛊之祸的腥风血雨。 这都是闲话,可按照当时书中留下的记录,宁国公主的这些症状,居然与前朝留下的资料有八/九分一致。想到此处,胡太医的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儿。根据记载,得找到巫蛊之祸的源头,从根源上除掉做降头术的人,才能让中招的人清醒过来。最最可怕,便是受害者中招中得久了,不用多,只消十天半月,便会身死,到时候药石无医。 可巫蛊之祸是忌讳,现实之中,甚至稍微年轻些的太医都不见得听过这。 他这般吞吞吐吐的表现,景宗看在眼中,呵斥道:“胡太医,你可是有什么猜测?但说无妨,孤不会如何!可若是因为你一点犹豫,耽误了宁国!哼!”后面的话,景宗虽然未说,可意思已经十分明确--若是宁国有事,孤一定弄死你,给宁国陪葬! 胡太医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低了下去,额头贴了地,颤声道:“圣上,臣……臣怀疑……公主殿下这是中了降头术,中了邪了。臣,臣能做的便是开些保命的药材,吊着殿下一口气,要想救公主殿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怕要找出施术人才成。”老太医之前还害怕,说得战战兢兢,说到后来却是越来越顺。 “也好,孤恕你无罪。去开了药方吧,另外……”景宗眉毛挑了挑,眼光凛冽,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才缓缓道:“今日之事,孤不想外面还有旁人知道。若是日后还有只言片语传出去,这的人,谁也少不了!” 景宗研读的书不少,尤其是有关前朝到底为何覆灭的,为当前车之鉴,都了解过。胡太医没提之前,他尚未往降头术上去想,可老太医这么一说,景宗却是想起来了,宁国的表现的的确确与书中描述的有八/九分吻合。 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禁忌之术来害人,还是害的宁国!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宗盛怒,在皇宫中即将掀起调查之际,镇北将军带了三万大军正从青桐主城启程,要往大周京城赶路。谈判之事敲定,大军自然要分批撤离。并没有因为黑苗行刺事件而使计划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黑苗人的降头术,神秘莫测,靠人多压根解决不了问题。 镇北将军归心似箭,先是深入敌后俩个月,之后马不停蹄,重新穿了女装去救驾,再后来躲出来去当镇场吉祥物。中间固然休息过那么无关痛痒的三五天,可身心的疲惫依旧无法言表。 尤其是在后面遇刺之后,这些伤脑细胞的事件,简直比让镇北将军抡刀砍人还累得慌。不怕砍人苦与累,就怕阴谋诡异缠绕身边,镇北将军表示,现在自己头脑稍微简单,四肢基本发达,求来点不费脑子的活儿。 三万大军,凯旋归国,听着风光无限,可行动速度哪里有单人匹马快!另外,尽管程凛表现出了“归心似箭”,明面上也确实跟着三万大军拔营南下了,可少年将军心中,心心念的是要悄悄弄死陆峰。 谁让系统君给的任务叫做--君上,请你死得静悄悄呢。系统君虽然喜欢坑宿主,可每一件任务完成之后,历史的经验告诉宿主,系统虽坑,但绝对不会真正把自己家的宿主给坑死,相反,一般还能得到些不大不小的好处! 陆丞相父子俩目前正留在青桐主城,在和北辽使者团做最后的文书交接。 夜,凉如水。镇北将军早早让大军安营扎寨,又安排了人巡逻放哨。此处离青桐主城并不远,一来,大军行军速度本来就慢,二来,程凛有意压着速度,早早扎营,为的就是让自己有余力能悄悄出现在青桐主城,好去弄死陆峰。 至于会不会杀错人,程凛笑呵呵表示,亲口承认自己是李唐血脉的陆峰,哪怕不是君上,杀了权当利息也好,而且,大抵是杀不错的。 镇北将军骑乘技术了得,在map小地图的帮助下,成功避开了所有自家人马。到了青桐城外,程凛找了个僻静地方,重新换了一身普通的黑衣,潜入了青桐主城。 临时别院。 陆峰眉头紧锁,坐在书桌前,正在作画,画的正是那几名黑面的头像。又刷刷几笔,写上了陆丞相与左元帅的大名。黑苗要杀这俩位,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动机呢? 为了让大周震怒,继续与北辽的战争?还是借机党同伐异,排除异己?黑苗是自己有了想法?还是纯粹受了旁人的挑拨,才来蹚这趟浑水呢? 阴柔少年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展了展眉,继而开始了代入模式。若我为黑苗,目前在南疆之地,物质资源贫乏,大周对外族的苛捐杂税,更胜于猛虎。可有些东西不得不买! 南疆,南疆…… 陆峰的右手手指敲起了桌子,他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那点思路究竟是什么,真真让人着急!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蛮之患(一) 陆峰的右手手指敲起了桌子,他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说不清道不明,那点思路究竟是什么,真真让人着急! “爷,后天估摸着这边的事情就都了结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为了大周的事,熬夜拖垮了身体,不值当!”书童一边说,一边往桌上放了些点心,又倒了杯茶。 茶水碧绿,茶香勾人,水气袅袅,热气蒸腾。 …… 书童这番话,一下子把陆峰脑海中的灵感打散了。陆家公子顿时忘了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到底是什么。 阴柔少年的手指停止了敲动,叹了口气,张张嘴,想骂俩句自家书童,最后终究还是忍住了,一言不发,摸起刚端上桌的点心,吃了一口。这点心是关内产的,可惜无论如何拍马也赶不上京城的点心铺子。入口粗糙,只能说……滋味尚可,真心谈不上好吃。 “爷自有分寸,你莫要操心太过。”陆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黑苗人来袭,这和自己这波人应该没有半分联系,看样子左大帅等人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底细,而北辽的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黑苗人的事儿,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合约,连细节都没太仔细抠。 本来就纷乱的局势,在黑苗人介入之后,变得更加乱花渐欲迷人眼,愈发看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来。 陆峰唯有叹气,这时候索性偃旗息鼓,潜伏起来,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确做法。只要自己不出错,对方总会忍不住行动的。 只要对方有行动,暴露的就越多,己方知道的就越多,越容易掌控全局! “陆公子颇有雅兴,在下心中有些疑问,想向陆公子讨教,不知道尊驾可有时间?”忽然室内烛光暗了一下,一位黑衫蒙面的少年跳进了房间,电光火石之间,动作粗鲁的把小书童给敲晕了,又一下子把陆峰抵到了墙上。一把锃亮匕首,架在陆峰脖颈之上,毫厘之外。 好快的身手,陆峰脑海中刚刚来得及转过这样的念头,整个人便被对方按在了墙上。来人的气势强盛,明明与自己差不多身高,动作却凶残无比,眼中的杀意浓烈得让陆峰的双腿忍不住的打颤。 “我是陆丞相的幼子,你……你要敢对我如何?便是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我爹位高权重,饶你不得!”这货死到临头依旧在强硬的装着,揣度着丞相幼子的身份,口出狂言。 “永王殿下,你再装也改变不了你不姓陆的本质,身为李唐皇室后人,居然要依靠死对头家奴才的名号来威胁人,只能说……你真够可怜的!”蒙面少年声音压得低沉,语音语调中鄙夷、调侃、蔑视等等不一而足的感情因素。 “你说的什么?本公子……怎么完全不懂?”阴柔少年露出怯怯之色,反驳起来。唱念做打,陆美人这演戏的功夫,看起来没少下苦工。若非程凛对他底细知之甚详,肯定要被对方男版白莲花的表现骗过去。 “姓李的,少说有的没的!黑苗人是不是你们派出来的?”蒙面的消瘦少年手中匕首划过陆美人的大动脉皮肤外侧,又补刀道:“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而且,在下一定给你立上块墓碑,大周陆丞相之子,男生女相,有龙阳之好!” 激将法,赤/裸/裸,明晃晃的阳谋。程凛就不信邪了,身为前朝遗留下来的皇族血脉,骨子中有身为帝王的傲气,哪怕他现在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犬,被人如此说,大概也会炸毛吧! “不错,本王正是永王。你是想拿本王的项上人头献给大周那个蠢笨如猪的皇上?还是想取而代之,不如,与本王合作吧!”陆峰承认身份之后,浑身上下,气质突变,不再阴柔娇柔,反而阳刚十足,胸膛一挺,反而向前跨了一步。 镇北将军又不是被吓大的,哪里会怕对方身体上的反攻,右手一推,壁咚一声,便将陆峰,不,确切来讲是过气的永王殿下按回了墙上。 “合作?你有什么资格来谈合作?”镇北将军使诈,口气中带了淡漠疏远,却留了余地,让对方误会的余地。 “天灾*,大周苛捐杂税甚重,百姓苦不堪言,不久将来,定会出现官逼民反之事。我李唐乃仁义之师,岂能看大周横征暴敛至此。这位英雄,你不如与我们合作,到时候我李唐取大周而代之。本王登基之日,便是阁下你封王之时。”永王殿下一本正经,右手举过头顶,三指竖起,对上苍发誓。 …… 兄弟,你这颠倒是非的本领太差了!程凛简直要扶额了,永王你一定是故意的吧,能找点靠谱的说法吗?枉我一直认为你不脑残,看,和北辽使者唇枪舌剑、寸土必争的大才子陆峰到底上哪里去了? 假·陆峰的话太过匪夷所思,程凛明显觉得一晃神,骂街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哪知,说时迟,那时快,假·陆峰左掌伸手,试图夺取程凛手中匕首,果不其然,刚才那番脑残言论是要忽悠人的。蒙人是真,坑人是真,唯独说要人共富贵,封王拜相这事不是真的! 镇北将军身经百战,就算被真永王的话膈应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依旧凭着经验与身体的本能,不光没让假·陆峰得逞,反而匕首往前一送,刺入了真永王的咽喉要害。 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染到了蒙面人的黑衣之上。 “切!”镇北将军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对方简直和纸老虎一样,竟如此不堪一击。假·陆峰的双目无神,死不瞑目的看着程凛,右手伸了出去,去揭对方的黑巾蒙面。 程凛没躲,没必要,对方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然并卵。 “你……”这声音微不可闻,可假·陆峰的口型分明就是程凛二字,仿佛说出这俩个字终究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长得精致得如同女孩子的一样的丞相公子身体缓缓溜到了地上,尸体渐冷。 恭喜宿主,支线福利任务:君上,请你死得静悄悄!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 宿主经验值增长360点,积分80,技能点1。 宿主:程凛 称号: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5(1820360/2500-->2180/25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3(5) 体力:13(6) 内力:15(5) 精神力:13(4) 积分值:350-->415(没有算错,35080=430,扣除15点map小地图的消耗) 待分配技能点:20 镇北将军满意的看看自己的属性面板,还有320经验值,自己就能晋升一级了,不错。 房外,夜如墨。 程凛重新蒙了面,伸手假·陆峰身上摸索起来,除了一沓子大金额的银票了,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镇北将军颇为不甘心,又细细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不要紧,程凛便发现逐渐冷却的尸体,颈部肤色竟与面部肤色有些许差异。硬要说的话,颈部皮肤略黑些。程凛心中一动,伸出右手,往对方耳后摸去。 随着撕拉一声,镇北将军真心佩服起古代的易容术来,或者,这就是江湖上传的玄之又玄的人品面具。褪去面具后的真永王,容貌清秀,脸色苍白,是那种常年见不到太阳的,虚弱的惨白之色。说不好是这位爷生前便是如此,还是因为人死如灯灭的关系。 真正的陆峰大概是死了吧,否则怎么可能会被人替换了呢?依稀记得,自己出征前,来梅山踢馆的少年是何等意气风发,盛气凌人。那时候的少年还是真人吧…… 想到此处,镇北将军不由有些唏嘘。只是此处终究不是久留之地。真永王的尸体到底要如何处理才好呢?就地掩埋?还是找机会带走?亦或是,干脆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被发现? 可如果那样一来,被旁人知道的话,还能叫君上,请你死得静悄悄吗? 忽而,程凛笑了起来,若是自己没把对方的□□摘走,还会怕陆丞相找自己麻烦,可现如今呢,是假·陆峰的真面目被拆穿而亡。死的不是陆峰,只不过死的这人正好被发现在陆丞相幼子的房间里而已。 这个时候,真正怕假·陆峰身份被揭穿的……大概就是现在在地上晕倒的家伙吧。程凛依稀记得,当初自己爬房顶偷听的时候,这书童很明显是假·陆峰一伙的。 无论是自家主子的尸骨不能落入敌人之手,还是假·陆峰的身份不能被陆丞相发现的因由,都会让这位有足够的动力,把假·陆峰的尸体偷偷运走,而不会让他留下来。 若是万一留下来呢程凛想了想,陆丞相只要彻查,死活大概是查不到已经在城外几十里之外自己的身上吧。镇北将军把流程想通之后,唇角勾起。纵身跃上房梁,弹指神通发动,石子打穴,程凛一块小石头“唤醒”正在沉睡的书童。 “爷!呜呜呜,君上,你怎么这么就走了?”   ☆、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蛮之患(二) “爷!呜呜呜,君上,你怎么这么就走了?”书童哭得凄惨无比,不停的用手捂住假·陆峰脖颈上的血窟窿,妄图制止血,妄图产生所谓的奇迹。 永王是他们的最后希望,固然李唐还有旁的皇室血脉遗留下来。可是,身为前朝遗臣,想的是光复大唐,想的是从龙之功,想的是将来封侯拜相。在自家主子死后,再去投另外那俩位王嘛?真是笑话! 永王是他们的希望,可如今,希望之星却在自己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再也不能回转,再也不会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的说:“你们信本王,将来,这天下是我李唐的,是我李永的!我要是贞观之治,李唐盛世,再次重现于这天下。” 曾经,永王信心满满的要以陆丞相之子的身份,走到台前来。他这一举动,原本是遭了众位遗老奉劝的,只是,最终大家都被永王说服了。 书童痛哭流涕,恨不能将心中酸楚,尽情宣泄出来。天,亡我大唐啊! 可他到底是受过训练的人,能被安排到永王手下听用的人,怎么可能心理素质过差?他哭了不过盏茶时间,便抬起右手,用袖子使劲儿将脸上泪痕擦干,换上一副狠历模样。 “君上,咱们回家!”书童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汗已经打湿后背。 他头脑灵活,先前不过是被真·永王被杀的事晃住了心神,才没来得及想万一自己或是永王殿下的身份被左大帅或者陆丞相知道的后果。 想到此处,这小子浑身上下激灵灵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 陆丞相要是发现君上在自家儿子临时别院中被杀,可真陆峰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假陆峰的尸体而已,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据说陆丞相要是炸毛了,与左大帅一样,也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只不过世人肤浅,真没几个能把陆丞相弄得真正震怒过! 若只是陆峰失踪,远远比不知名的尸体出现在真陆峰房间引起的骚动要小。书童如是一想,干脆利落,顾不上忌讳,顾不上那只是具冰冷的尸体,一抄手,便将永王遗体扛到了肩上。 马上子时将至。 书童扛着尸体,探出来查看,见左右无人,才蹑手蹑脚先去了厨房,寻了个黄麻大袋,套好之后,才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程凛躲在房梁顶上,将那人表现瞧在心中。话说,现在放了小狼,这个时候,大概是去寻狼群了吧。如是一想,镇北将军便将map小地图麻利打开了。 小红点在map小地图中缓缓移动着,程凛紧紧眯着双眼,抿了唇,不出声。果不其然,那人在城中胡走乱走之际,不断能遇上红色的小点,遇上之后,几息时间接触,之后双边便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这番做法,颇像暗桩的行动特征。 镇北将军不厚道的笑了笑,自己的手早已鲜血淋淋,杀了真永王,却不能借此受封赏,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杀叛逆,尤其是反贼头子,只要写了请功折子,景宗必然的大喜过望,封赏会和不要钱似的赐下来。可……程凛压压太阳穴,自己没法解释怎么发现假·陆峰的问题,更加没发解释丢下大军,自己擅自回城的事情。 与其得那份贪天之功,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做事。自己与景宗,现在大概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动不了我。一将成名系统太过坑爹,遇上真龙才开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只有坚定不移的站在景宗一边,才是顺应天意的正确做法。 在得到封赏,与保全自己小秘密的天秤中,程凛果断选了保全自己的小秘密。功劳没了,可以再挣!可是秘密守不住,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不同,全部展现在世人眼中。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想不到,料不到,还是从源头上就遏制住好了。 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map小地图上,小红点已经完全静止不动了,时间还早,镇北将军一袭黑衫,单人独骑,跟踪而至。 这是……城南的民宅? 蒙面少年在胡同中,看看自己驻足的三进小院门口,昂着头,左右打探起来。周边静悄悄,夜深了,人们都就寝休息了。镇北将军重新核对了下map小地图和现实中的地址,的确是这里无误! 李唐余孽的手伸得还真长,连青桐主城都是他们的人在驻守。念着前朝的人就这么多吗?程凛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人,有些陈旧的势力生命力就是这么顽强,企图复辟,最终,八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历史渣儿程凛同学,还依稀记得,在自己那个时代,真真切切的背过,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复辟成功的就是袁大头,仅仅八十八天而已。 经验教训告诉我们,但凡企图阻止历史前进的车轮的,毕竟被历史的马车碾压成渣渣儿。李唐余孽,大概也不例外吧! 古墓轻功,天下无双。程凛轻轻一点地,飞身越过墙壁,轻轻松松进了人家的院子里。 大厅之中,烛光昏暗。 “君上,君上真的就这么没了!”声音的主人声音都在颤抖,语声语调中透露出满满的“不信”二字。 “嗯,卑职罪该万死!”书童的声音响起,卑微而充满惶恐之情。 “到底,到底是谁下的毒手?”那人的声音暴躁起来,提高了八度音高。程凛侧耳倾听,固然能把对话听得清楚些,心中小猫在递爪,挠心挠肺,好想知道室内的人都长成什么样子?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书童突然抱头,失声痛哭起来。他哭得声音太大,虽然有点扰人清梦的嫌疑,可鉴于是奴才和主子的差别,倒是不足为人道也。趁着里面忙乱,程凛一个倒挂金钩,身体整个倒掉在屋檐之上,又沾沾唾液,把窗户纸捅出了个窟窿来,单眼眯了起来,往里面看去。 “你不知道!哼哼!你这一身功夫都是上好的,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制住了,连看对方一眼的能力都没有?真是废物!你信,我就该信吗?”那人怒吼。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庞白净,额下蓄了胡须,整张脸扭曲起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下一步该如何?”书童急了,顶嘴道。明明之前还怕对方怕得要命,现在竟敢开口顶撞对方了!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怒气强自按了下去,道:“君上最后和吴姑娘好过,而且,当时并未做过防护,一个月时间,再等等,万一呢。” 程凛闻言,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同命相连的怨气来。遗腹子吗?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有孕,只凭借那女孩子与真永王欢好过就……镇北将军的拳头攥了起来。这些人渣,真是该杀! “咱们还是尽早走吧。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姓陆的要是明早发现自家宝贝儿子不见了,必定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为今之计,走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书童许是跟着永王混得多了,眼界高了起来,看问题很明白。 “也好,咱们在这里的人不多,目前都在这里,一会儿唤了他们,走为上计!只是……”中年人的眼光扫过永王的尸体。这举动太过明显,意义不言自明,对方这是担心这尸体怎么处理? 程凛不想等,也不能等!雁门关被围攻的时候,这些李唐余孽在干些什么?在忙着与大周的皇帝斗智斗勇,在忙活着给大周朝中塞进些自己人。等好不容易议和了,这群人在做什么?就算不是妄图颠覆整个国家,大概也相去不远了吧! 镇北将军以心中最大的恶意来揣度着这些李唐余孽,越想越觉得心中有一股怒气发散不出去,杀意升腾! 区区反贼,杀了便是永绝后患! 如是一想,程凛已经破窗而入,雁翎刀,刀出鞘,一记最最普通不过的直刺,毫无多余的动作,刀光闪闪。额下三缕须髯到底白面中年人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便被程凛一刀结束了生命,死得不能再死,断无再次还魂的机会。 “你,你到底是谁?”书童眼睁睁看着黑衣蒙面的少年一刀便将自己的同僚的心脏捅了个对穿,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甚至张张嘴就要喊救命。 “哼!李唐余孽而已,你还快快受死!”程凛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想要对方的命,基本不会因为别人的原因就改变自己的想法。 一脚蹬开中年人的尸体,程凛顺势把雁翎刀拔了出来,伸手去了块手绢,拭去雁翎刀上的血迹。最最简单的上阵劈砍敌人的粗糙方法,这一刀被程凛使了出来,精准,狠历,快速,不偏不倚,还没等书童闪躲,那刀已经削首。 瞬间,尸首两断。 这院子里还有四个人,居然都是反贼!程凛下手利落,连做了俩人之后,提着雁翎刀,便来到了那几人的寝室。 “咦?一曲南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饶你不得!”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蛮之患(三) “咦?一曲南山,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凛提着雁翎刀正往其他房间闯,却见一个憔悴的女孩子急匆匆冲了出来。 俩人打了个照面,蒙面少年的眼睛眯了起来。面前女孩子消瘦,甚至可以说是骨瘦如柴。曾经光鲜的女孩子,现在眼窝深陷,颧骨因为消瘦的缘故,高高的突出起来。甚至比前一阵要处死她时还要落魄与颓废。 程凛是真心惊呆了!这姑娘不是早些日子就在京城被弄死了嘛?这是诈尸还魂了?镇北将军当初偷听陆峰主仆谈话之时,虽然听到关于曲姑娘的部分,却从未往一曲南山那里想过。现在猛然见到本该见阎王的死囚犯,心中免不了犯起了嘀咕。 镇北将军心理素质过硬,才没被吓得跑掉。换个别的胆小的,晕过去都有可能。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饶你不得!”一曲南山乍听到自己的艺名被提及,全身上下紧绷起来,伸手入怀,摸出一把匕首,反手执刃。 逃窜犯心中有鬼,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一曲南山现在是黑户头,被陆峰从刑场上替换下来的,现在已经放弃了原先的名姓,藏在暗处。即使如此,依旧被人一眼认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追随的君上已经毙命,心心念的是怕给假·陆峰惹麻烦。 “曲姑娘,让开,我来!”外面闹的动静太大,李唐余孽们都是拿脑袋绑在腰带山,时刻准备玩命的主儿,天天警醒着。此刻在室内睡觉的人都抄着家伙冲了出来。其中一位瘦小汉子,上衣都没顾上穿,光着膀子蹿出来之后,单刀指着蒙面少年,一个健步上前,举刀就砍。 曲楠闻言侧身让开,配合得还算默契。 “兄弟们,这小子认出我来了,抄家伙!并膀子上,万不可让他跑路!”一曲南山退下之后,环顾了一下小院,并未发现其他敌人,立马发号施令,招呼大家围攻不速之客。她话音未落,自己已经欺身而上,手中匕首反执,下手又狠又快,刀刀不离程凛要害之地。 一曲南山,最善近身战,仗着身手灵活矫健,与程凛缠斗在一起。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曲南山的话如醍醐灌顶,唤起了其他人的战意。剩下的反贼们也不说话,直接围住程凛,刀剑齐出,配合默契,分了方位,合击一人! 群战! 蒙面少年以一战四,身形如翩翩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又似游龙戏水,得水之鱼,在四人围攻之下游走不停。雁翎刀,刀光凛凛,影重重,快到了极限,每一招都是在之前战斗中化简出来的,最最便于战斗的招式,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动作,快,准,狠,猛。 “大家,让开!”一曲南山突然娇喝一声,芊芊玉手一扬,白色粉末撒向蒙面少年。李唐余孽的人都深知彼此底细,知道一曲南山要上□□,纷纷闭气往后撤去。 电光火石之间,程凛一晃神,便见自己身边空出来一大片地方,再见粉末飘扬,哪里还不知道一曲南山使诈。赶紧掩住口鼻闭气,想跳出圈外。哪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腿脚一软,单膝跪到在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问题,这药粉对镇北将军最大的伤害也仅限于此。只是药粉吸入之后,战斗力下降得厉害,程凛暗道不妙。完,姑奶奶今天是要阴沟翻船了! “程凛?”一曲南山失声叫了出来,双手连忙掩住了嘴,之后连连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那混蛋!他的话,现在大概什么事都没有。” 西夏党项人的事件中,程凛不惧迷药的特性已经深入一曲南山的心底。 “曲姑娘,管他是程凛,还是旁的谁,鬼鬼祟祟的来咱们这里。杀了了事!”赤/裸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瘦小汉子掩了口鼻,提刀上前,就要给蒙面少年了结掉。 程凛中了毒,单膝跪倒之后,居然没晕倒,固然让李唐余孽们惊诧,却足以让这群人忌惮。那是一曲南山专门配置的迷药,强效得很,哪怕是名将高手,都不见得能扛过几息时间。他们固然是因为被试药的缘故,坑药性高些,总算能支撑着,掩住口鼻之后,战斗力仅仅下降一点,各自取了解药,立即服下。 糟糕!蒙面少年单膝跪地之后,浑身上下酸软无力,连抬下手臂都颇有些力不从心。麻烦了,当年因,今日果!叫没早点弄死一曲南山,该! “请求战魂附身。”系统大婶,拜托了!程凛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用过战魂附体技能了,一来是技能的确够用,二来,战魂附体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三来,咳咳,积分还蛮宝贵的。 但这次事出突然,贸贸然中毒,身边又没有靠谱的同伴,蒙面少年心中一凛,终日打雁,今天却要被自己曾经放过的雁弄死,当真让人十分不甘心。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战魂附体定生死! “哔,接受宿主请求,随即召唤战魂,开始。三、二、一。恭喜宿主成功启动战魂附体。” 战魂召唤人物:刚刚与王语嫣掉到坑里的段誉,最善逃跑(凌波微步),时灵时不灵(六脉神剑),一个不小心就会吸人内力(北冥神功)。得了爱上的每个女子都是自己妹妹的病! 附体时间:12分钟 消耗积分:60 撞大运,上上签!面巾下,少年的唇角勾起,换了别的战魂可能还真就苦逼了,可段誉是谁,那是吞了百毒之王“莽牯朱蛤”的情痴二百五。 要不要上演一出翻转逆袭神剧?心中有底,程凛不急,秀起了演技。 “你们……谁敢过来!在下还有最后一点气力,虽然身退不了,可弄死你们一个俩的还没什么问题!”蒙面少年故意做出外强中干,依旧在倔强逞强的样子。程凛使劲儿压低了嗓子说话,令声线变得低沉而沙哑,隐隐有狠历的味道,话语中,同归于尽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别怕,他没力气了!大家并肩上,杀!”光膀子的精瘦汉子话音未落,已经举刀冲了上去。莫看他个子不高,长得不壮,可出手时力猛刀快,一记突刺,直击蒙面少年心口。 “不好!他使诈!”一曲南山站在后面,旁观者清,不由自主失声喊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刚刚单膝跪倒在地,明明已经虚弱到快没力气说话的神秘人,居然身轻如燕,以一种常人想象不到的姿势轻松跃起,三步俩步,转到瘦小汉子身后,左手食指射出一道剑气! 传说中的剑气!直接击中了瘦小汉子的眉心正中。 附身时刻,只剩下短短的十分钟24秒。程凛对于战魂附体出现百毒不侵属性后,在附体结束后到底能不能继续保持毒素免疫状态尚不能肯定,扮猪吃老虎之后,恨不能分分钟干掉敌人。 凌波微步,走位风骚,步步落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方位之上,令人防不胜防,步法施展开来,程凛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场中的各个方位。 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射出道道剑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剩下的几个李唐余孽被程凛的六脉神剑吓到手忙脚乱,都各自拼命在护住自己要害之地! 一曲南山原本憔悴的脸上,露出纠结神态。这身形如此熟悉,甚至,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清澈而干净,埋在曲楠心中的,压抑了久久才能勉强面对的名字浮现出来--程凛! 凌波微波,搭配六脉神剑,杀敌简直不要太轻松!没等程凛将六路剑法一一使出来,那几个便纷纷毙命,死前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程凛像一阵风,最终出现在一曲南山身前,伸手掐出对方的咽喉要害之处,一下子把已经呆如木鸡的曲楠抵到了墙壁之上。 “说,你不是已经在京城被斩首示众了嘛?到底怎么活过来的?”镇北将军心中疑问未解,好奇小猫挠心挠肺,抓得不亦乐乎。 “程凛……”一曲南山的头扬了起来,眼中含着泪,直直的盯着蒙面少年的眼睛。四目相对,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诡异到蒙面少年的心虚了,甚至有意的躲开了一曲南山的眼睛,钳住一曲南山的手掌松了一松。 “老子先问你的,少给老子扯有的没的!”程凛虽未矢口否认,口气却明显焦躁起来。 “你就是他,就是程凛对不对?”一曲南山眼眶中转着泪,原本就消瘦而苍白的脸上现出异样的红晕,只痴痴的看着蒙面少年,伸出左手,慢慢的探了出去,试图去解开少年的蒙面。 无月,云乌,闪电划破夜空。 或许是段誉附身的缘故,这人最是怜香惜玉。鬼使神差般,程凛没动,任由对方将自己的伪装揭开。少年清秀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暴露在曲楠的眼中,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正是如假包换的镇北将军,在程府放过自己的程家小哥。 “我,喜欢你,错过这次,可能这句喜欢再也说不出口……”曲楠低声呢喃道:“来生,在一起好不好?那时,我们不再做敌人……” “你……”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雷声贯耳,大雨倾盆。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南蛮之患(四) “你……”少年的眼帘低垂,叹息道:“何苦来哉……” 镇北将军本身战斗经验不少,兼之段誉战魂附体,身体的反应速度早已超出常人想象。一曲南山悄然刺出的匕首瞬间被程凛夺了过来,出于身体的战斗本能反刺回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雷声贯耳,大雨倾盆。 程凛的左手流了血,伤口浅浅,脑子却空成了一片。一曲南山腹部中了一匕首,鲜血淌了出来,人却在笑,笑中含了泪。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俩个人的身上,脸上,模糊了双眼。 “不想伤我,为什么还要刺出来?”程凛已经下意识的揽住了一曲南山瘫软的身体,紧走俩步,躲到了室内。 一曲南山你个笨蛋啊!这么慢的动作,刺向的是非要害之地,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吗?李唐余孽就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又笨又傻到了极点!为什么要回来?逃掉了处斩,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平平安安度过余生,难道不好? “道……不同,不相……不相……为谋。”一群南山忍了痛,惨白的唇角咬出了血,断断续续,声音已经细不可闻。程凛单膝跪了下去,让一曲南山放到地上,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听到后面的话语:“我下……下不了……手,没了……希望,记得……曾……曾经……有个叫……曲楠……” 曾经美艳不可方物的花季女孩,现在已经骨瘦如柴的,绝望到好似来到地狱深处,现在却终于获得解脱的一曲南山的手垂到了地上,胸部不再起伏…… 求死!一曲南山在一心求死!程凛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一曲南山的手,温热的手在一点点的失去热度。 谁都没错,只是阵营不同罢了。 室外,雨声叮当,乱了镇北将军的心扉。一曲南山的悲剧,与其说是一个女孩子的悲剧,倒不如说是一个时代,一个新旧势力交替□□中的牺牲产物。失了民心,还妄图颠覆现在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朝代。李唐余孽,该死! 大周与李唐的博弈,本来依旧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的战斗!没有妥协,没有宽容,没有放纵,更不该蕴含感情。 程凛的思绪乱了,平静的心湖被名叫一曲南山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就这么怀抱那女孩,镇北将军望向室外的倾盆暴雨发愣……大概,老天也在惋惜这个女孩子吧。 战魂附体悄然结束,程凛恍然不知。不晓得过了多久,天已放晴,夜空中,繁星闪烁,月亮探出了头。雨水洗刷了院内的血腥味道,最终只剩下泥土的芬芳与冷冽而清新的空气。 问本心,程凛沉默不语,若是没有一曲南山刺过来的一刀,自己真下得了手杀她么?大概还会是杀吧!毕竟这女人一次又一次让自己与身边的人陷入危机当中。双方阵营不同,完全不可能调和的矛盾。惋惜又如何,心疼又如何,该杀自然依旧要杀!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道理不是早就明明白白的存在自己心中了吗?来生,愿你生于普通之家,拥有普通花季女孩该拥有的喜怒哀乐,而不再整日里陷入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 程凛到底没放任一曲南山暴尸,仗着map小地图,成功躲避了青桐城的防守力量,来到城外,将她简单葬了。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过往的恩怨,随风而逝好了。 日上三竿。 勤政殿中,五位御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一个比一个的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自己胸前,让少年天子看不见自己才好。 “养你们何用?一个个号称杏林高手,全大周境内数得上名姓的御医,却都对宁国的病症束手无策,除了吊命,还是吊命!”景宗气坏了,一伸手把龙书案上的笔架推翻,笔架掉落在地,毛笔散落一地。 下面的御医们大气不敢出,生怕一出声,自己便被景宗相中,拉到宁国公主那里去治病。问题是宁国公主那不是病,那是中了南蛮黑苗的降头。 景宗到了此时,已经病急乱投医了。暗卫、暗探、京城护卫,几乎明里暗里所有的力量都在行动中,却找不出可疑之人。宁国中了术,现在恍若活死人一般,连流食都喂不进去,只能靠着御医们开的药汤续命。身为天子,居然连自家妹子都救不了,可想而知,景宗到底有多着急,甚至,连今天的早朝都没上! “圣上,要不要去龙虎山传张天师的门人来试试?”小邓子看着景宗如此,跟着一起着急。早年里,大周皇室一直信奉张天师,却是只信奉个人,并非信奉龙虎山整个门派。现在张天师不知仙踪何处,可留下的几个徒弟就在龙虎山坐镇。 “也好,去请位天师过来吧。”景宗无法,找不到南蛮黑苗下降头的源头,宁国的小命危矣。只是,张天师这几个弟子……景宗颇为想叹气。张天师惊为天人,却不会教徒弟,或者说这几位资质都不如何。坊间曾有传言,张天师出于云游四方,一方面是不想泄露天机,另一方面,是被徒弟们给蠢走的。 “你们退下吧,要是宁国有什么三长两短,孤……哼!”景宗烦躁不已,却到底没将怒火迁移到那几位御医身上。降头术这种事情,普通药石无力,绝非一般医者能解决的问题。 “启禀圣上,宫外有位龙虎山的袁天师,自称能为圣上排忧解难,正在外面候着。”殿外有小太监进来禀报。 嗯?景宗心中一动,连声急道:“快请袁天师进来见孤。”暗卫、暗探以及京城守卫虽然查找得热火朝天,可宁国公主身体有恙的消息却被包得严严实实,外界并不知晓。这位天师能恰好出现在宫外,又说能提自己排忧解难,要么有真才实学,要么对方就是有确切消息,或者根本就是下套的人。无论是哪种情况,景宗都要会会这位天师。 这位天师长得很年轻,只看外貌的话,竟与景宗年纪相仿。圆圆脸庞,称得上是珠圆玉润,稚气未脱,个子不高,圆乎乎,胖滚滚的,穿着龙虎山黄色天师袍。不知为何,景宗见他第一眼,便觉得眼熟,仔细想想之后,便发现这位天师爷长得和民间年画中的金童长得如此之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袁天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周开朝之后,对龙虎山天师教向来礼遇。开国皇帝曾经金口玉言,凡天师教教众觐见免跪。袁天师不过打了个稽首,以示对皇权的尊重。 “免礼,小邓子,与袁天师看座。”景宗面上平静如常,把心底的交集全部掩饰了下去。这位天师不请自来,身为天子怎么能先失了分寸呢。 “多谢圣上。”小邓子这边刚把坐墩搬上来,袁天师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了上去,也不说话,直接盯着景宗左顾右盼,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何等的失礼,简直在挑战景宗的心理承受极限。可一想对方可能真有本领,此次来若是能救宁国,别说多看看自己而已,就算是再开口多要些封赏,只要能保住宁国身家性命,都随他又何妨。 景宗想到此处,反而坦然起来,甚至冲着小邓子使了个眼色,令他不要随便多言。小邓子玲珑心,向来最会揣测上意,垂着手在后面听用,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候着。 “圣上,公主这回是代您受过。”袁天师语出惊人,下面的话却不说了,反而看向俩边,其他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 闻琴音之雅意,景宗摆摆手,遣退多余的旁人,甚至连小邓子都一并给支使出去了。 “孤愚钝,还请天师教我。”景宗向来以明君为榜样,站起身来,冲着袁天师郑重施了一礼。他倒不怕对方于自己不利,虽然遣退了左右,可暗卫依旧在暗处,若是这位天师有任何不轨的行动,十有*会被暗卫们当场击毙的。 “圣上,弱冠之礼将至吧。”袁天师笑眯眯,又道:“张天师是袁某师祖爷爷,临云游之际,曾留下锦囊一份。”他好似故意一般,微笑着,静静等着景宗接茬儿。 “哦,原来是张天师的门徒,难怪如此。”景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后言辞恳切问道:“敢问袁天师,这张天师锦囊之中,可有解救之策?” “我家师祖爷爷初窥天机,虽未指明有何办法,却专门提及一人。几十年前,师祖爷爷就曾预言过,得武曲者得天下,还曾给皇家提过预警,帝王者未到弱冠之年,最好不近女色。”袁天师上下看看景宗,微微笑了起来,面颊上出现俩个小酒窝,富态十足。 他这一笑,倒让景宗尴尬恼怒起来。毕竟身为帝王,居然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怎么想怎么都让称孤道寡的少年天子想掀桌。 这位天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强自压制了怒气,景宗故作大度道:“不知袁天师说的这位武曲,现在可有消息?他又与宁国中的降头术有何关联吗?求天师教我。” “吾昨夜夜观天象,武曲星呈上升之姿,正与紫薇星越靠越近……”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蛮之患(五) “吾昨夜夜观天象,武曲星呈上升之姿,正与紫薇星越靠越近。”袁天师顿了一顿,笑得像个弥勒佛,又道:“师祖爷爷曾为殿下提前算过一挂,宁国公主福寿绵长之相,圣上不必担心。” “袁天师可知这武曲到底是谁?”景宗旧话重提,追问起了武曲来历。只是他高低放不下宁国,继而问道:“可是武曲出现,宁国就能好?恢复如初?” “吾夜观天象,可知武曲星已经在朝中任职,目前未在京城。非是武曲出现,宁国公主就能好。而是武曲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福将,只要他出马,事情往往能迎刃而解,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袁天师摇头晃脑,掐着手指算到:“这武曲年轻,马上成年。圣上只消在这即将成年的将领中,寻寻觅觅就是。吾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长得和金童一般的天师道长,只神神秘秘的说了这么几句话,便真起身告退,既不求封赏,也不求名望。 景宗由他,并未提及封赏。不过是来个天师道长,随便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若仅凭如此就给他封赏的话,那让少年天子有何颜面去面对满朝文武。若他所说预言无误,将来再行加封龙虎山未尝不可。 小邓子机灵,见袁天师从殿中出来,便知里面事情已经完了,麻利进去听差。 “快来,小邓子,你来的正好,帮孤想想,这朝中即将成年的少年将领,有谁没在京城之中,还能征善战?”景宗没将袁天师的话尽数听到耳中。但左右现在找不到加害宁国的罪魁祸首,既然现在有人提供了一条曲折的道路,景宗亦愿意试上一试。 “回圣上,左将军早已经成年,曾将军与牛将军在城外军营之中待命,不知道这算不算没在京城之中?”小邓子又想了想,掰着手指,道:“程将军倒是没在京城之中,可程将军现在才十四五的年纪,离着弱冠之年还早吧?起码还差五岁?” 景宗眉头皱了起来,摆摆手道:“想,帮孤继续想想,还有旁的人选没?” 小邓子又陆续说了几个名声不显的少年武散官,可这些人既然名声不显,自然没太多的真才实学,听得景宗连连摇头。 说到最后,小邓子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其他人来,只得老老实实回复景宗。 “在想!”景宗哪里能死心,连声催促道。 “圣上,咱们大周男子行了冠礼才算成年,便是牛将军、曾将军之流,也还差个三俩年才正式成年的。又要没在京城,又要即将成年,奴婢……奴婢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哪位在职的武官能合得上条件了。”小邓子苦着一张脸答道。 袁天师进宫前,圣上还为公主殿下的事儿着急,怎么着袁天师一走,反而询问起不着边的事儿来了。贴身小太监腹议着,却不敢随便乱说。主子们的心思不好猜,便是猜了,最好也别在圣上面前表现出来。 等等!景宗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问道:“你前一句说了什么?” “奴婢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哪位在职的武官能合得上条件了。”小邓子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重复道。 “不对不对,是上上句。”景宗闭着眼睛,琢磨起来。 “咱们大周男子行了冠礼才算成年,便是牛将军、曾将军俩位,也还差几年才……”小邓子话未说完,便被景宗打断。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简单!景宗心中疑惑顿开,展颜一笑,挥挥手,让小邓子暂时退下了。对啊,我大周男子弱冠之年才算成年,可女子呢,笄礼只要十五岁。孤真是陷入了怪圈,想的差了。 程将军今年十四,即将十五岁,换句话讲,他若是她,便到了笄礼年纪,标志着成年。没在京城,程将军可不是没在京城嘛,根据左将军的飞鸽传书,程将军现在正率领了三万大军在南下回归京城的路上。力能扛鼎,杀敌破阵如探囊取物,在北辽地界里能如鱼得水,最后还能带回这么多的将士来。正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福将! 除了性别暂且对不上之外,其余都能对得天衣无缝。 那……那孤与宁国,被救那天遇上的女孩子就是程凛无疑了吗?景宗举起右手,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摩挲起自己的唇,那天的吻,似乎记忆犹新呢。 神仙姐姐娇颜与程凛的容貌在景宗的脑海中逐渐重合到了一起。难怪宁国说孤的画是给镇北将军穿了女装? 武曲是程凛无疑,程凛是个女孩子也无疑。只是……如何才能让镇北将军承认呢?问题是,隐藏性别,来当官,这本身就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株连九族的!程将军一定不肯轻易就范。 哼!孤是当今天子,大周的君王,什么欺君之罪,孤防患于未然,正好北上开疆扩土,压着镇北将军的进阶,不如,干脆再赐他个免死金牌。孤金口玉言,早早埋下伏笔,便是日后镇北将军的身份被曝光,要被群臣追着问罪,这免死金牌亦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景宗盘算之后,唇角勾起,已将程凛视作自己囊中物。想想之前,无论是战退/党项人,还是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程凛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再说去雁门关,去的也是刚好,在危难之时,箭毙敌酋,枪杀敌方少将军,解了雁门关之围,并且立刻防守反击! 若是程凛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福将,还有谁能当得了这个称号!到时候将宁国的事,交给程凛去办,自然有戏!景宗想到此处,甚至有些过度乐观了。 阿嚏!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扒掉马甲的镇北将军在临时搭建的行军帐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唉,昨晚还是淋雨了,该赶紧喝碗姜汤,可千万别感冒喽。”程凛喃喃自语道。熊逼孩子昨晚葬往一曲南山之后,星夜赶路,路上有淋了点雨,现在颇有些不舒服。 “报!程将军,咱们兄弟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一奸细,鬼鬼祟祟在咱们军营外偷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账外有传令官报告。 “带他进来,本将军要亲自刑审!对了,昨晚下了雨,吩咐火头营的兄弟们给大家伙熬些姜汤,去去寒,省得感冒。”镇北将军没好意思说:亲,那什么,给本将军来碗姜汤,昨天冒雨杀人,有点要感冒。只是她这吩咐贴心,外面的兄弟闻言只觉心头暖暖的。 不多时,四名将士压着一个瘦小的汉子进来。这人长得黑黑的,约莫三四十岁年纪,面上布满了微微细纹,浓眉,深眼眶,高颧骨,腿型是明显的o型腿,双腿根本就合不上。他这长相明显是南疆苗人的样貌特征。 程凛的眼睛眯了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围着这人转了三圈才重新落座。青桐主城时,拢共拢才抓了六个南疆黑苗,人家还都第一时间服毒自杀了。 嗯?这人手背上很干净,没有月亮标记!程凛想起之前左大帅讲的常识来,心中疑惑丛生。难道抓到的这位其实是个白苗族人? “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来我们大军军营周边偷窥!说!”程凛厉声喝道,气势无二,身上的杀气尽情放了出来。这是多少次从腥风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将军,自身所携带的威势。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那人张嘴说得极快,说得连音又重,关键是,大家都听不懂这货儿说的是什么。 帐中一共六个人,抛去现在说话的苗人,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谁都没学过苗语,能知道他说得的南疆那里的话,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你可会说汉语?”程凛脾气不好,尤其是在昨晚错手杀死一曲南山之后,心情变化微妙,早就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窝……说地……恨不好。”那人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看着程凛凶神恶煞,时刻准备暴起杀人的模样,结结巴巴说道。只是他似乎很久没说话汉语一般,发音并不标准,腔调不准,甚至连断句都掌握不好。但好歹简单词汇什么的能说,算是勉强解决了语言交流的问题。 “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来我大军周围偷窥?说!说汉语!若是让本将军发现你有半句虚言,削手剁足!绝无虚言!”程凛一字一顿,重复前言。这小子之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谁都没听明白。 “窝系……白苗的,坠着黑苗的人……锅来,追踪他们的。”这白苗人越说越顺溜,成筐的话往外开始倒。 鉴于他毕竟汉语不标准,众人听着费劲儿,又花了不少时间统一意见,外加询问,程凛才勉强把这位的意思理顺。 这位自称是白苗第一猎手的家伙,曾与黑苗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之前,他见黑苗有人潜伏出了山,便偷偷摸摸跟着走。哪知越走越远,越走越往北,竟然来到了这里。可这位白苗第一猎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不知不觉中,中了人家的计谋,线索到此为止,再也追不到人家了。 赶巧了,昨日大军驻扎下来,这位白苗第一猎手闻见味了。当初他撒在黑苗人身上的千里追踪香料,这才有他伸头缩脑,来这里偷窥的事情。 “不对!你撒谎!”   ☆、120|第一百二十章 南蛮之患(六) “不对!你撒谎!”镇北将军心情不爽,托着左腮,右手敲击着桌子,眼光在白苗身上转来转去,沉声道。 镇北将军发话了,那几名士兵来劲儿了,呼呼喝喝喊了起来:“大胆苗人,竟敢骗人!信不信砍手剁脚,把你削成人棍!” 白苗汉子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砍手剁脚,削成人棍”到底是几个意思。 有个凑趣的士兵,比划起来,道:“就是剁了你的手脚,最后再多剁一条你的小短腿,好似光秃秃的棍子,便叫削成人棍。”这货儿够坏,眼睛只往苗人那里扫来扫去,还时不时的拿刀比划比划。 这话是个男人都懂,便是语言不通,光看士兵贼溜溜的眼睛扫向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吓得白苗汉子脸色煞白,双手连忙捂住了下面,分辨道:“窝……窝……木有说谎。” 就你这熊儿样,怎么看都不像白苗第一猎手吧!程凛心中吐吐槽,开了map小地图搜了搜周边,除了自己的大军,确实没见过中立或者是敌对人士。 白苗的人话只能当参考,若真的要说,与其说这人的话能当条线索,倒不如说这人的话,更像数学题题干中的条件,是不是干扰项待定。 “先带下去,好吃好喝好招待,回了京城再说!”镇北将军知道自己没刑审方面的天赋,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玩生死符吧,那绝对不妥。京城之中,有经验丰富的刑官,亦有办案能力不错的文官,怎么看怎么都比自己有天赋多了。 白苗的事好似小插曲,短短的,不过是在归京途中发生的无关痛痒的小事。 路途中,程凛到底没抵挡住六脉神剑与凌波微波的诱惑,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程凛 称号: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5(2180/2500) 体质:14(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3(5) 体力:13(6) 内力:15(5) 精神力:13(4) 积分值:410(含map小地图的消耗) 待分配技能点:20 新解锁技能:凌波微步(160积分,需学习北冥神功)、北冥神功(100积分,需学习基本内功)、六脉神剑(120积分,需学习有名的高等内功心法) 这三个技能太诱惑,以至于程凛紧咬牙关之后,直接花费了380积分,点了技能。六脉神剑、凌波微步、北冥神功哪个不是传说中鼎鼎有名的霸道功夫。 三日后,巳时,太阳高悬,万里碧空。原本轻松赶路的南下大军,在接到“速归”的圣谕后,起早贪黑的赶路,紧赶慢赶,总算及时而归。 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京城之外,十里街亭。程凛骑着高头大马,悠悠哉走在最前面,搭凉棚往远处望去,京城繁华之地,皆入眼底。 上次程凛从津港归京,单人独骑,一人上路,还体会不到大军荣归的快感。这时候身后三万大军,与北辽战事尘埃已定,载着信任与荣誉,真真切切的荣归,感受又是不同。 “大周儿郎们,京城降至,都给本将军精神些!”镇北将军眼尖,京城城门外旌旗招展,黑压压一片人,正往这边走。早听说古代帝王有的喜欢迎接将士凯旋,会带领文武百官出城至郊外迎接,称之为“郊劳”还是什么的。如今自己亲自体会,虽然天子是景宗这个抠门鬼,但是人家起码表面功夫做得足,十分给面子。 凯歌高奏,天子亲迎,十里庆功酒,君臣牵手归。何等荣耀,何等尊崇! 在外人眼中,享受了荣耀享受的尊崇的镇北将军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番大礼过后,景宗微微笑,低声附耳说道:“孤说过,将来程将军凯旋之日,孤与将军解战袍!你我秉烛夜谈,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再谈谈你我君臣两相宜。” 程凛内心是崩溃的,嘴角是抽搐的,为了不让景宗发觉异样,还要把面瘫高冷的形象进行到底。 “圣上抬爱,臣惶恐,愧不敢当!如今北辽甘愿俯首称臣,割地赔款,皆蒙天子洪福齐天,将士们用心用命,朝中大臣指示得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景宗能悄声说,程凛哪里敢接。这要是一般荣归将军,要能享受到天子这几句话,肯定美得冒泡,到程家小哥这里,只觉口中苦涩难忍。谁tm要和你的看星星看月亮,看蜡烛,解战袍睡一起啊!那不全露馅儿了吗? 马甲已经掉了却浑然不觉的镇北将军心路历程艰辛,现在只想落荒而逃,躲开景宗这个烦人鬼。讨厌!人家是黄花大闺女,还有清誉可言的好不好? 想要清誉的黄花小将军被景宗牵了手,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最后一狠心,干脆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反牵回去。程家小哥向来主动,怎么能轻易被攻陷呢? 景宗心花怒放,牵得愈发紧了起来。在文武百官眼中,这是景宗与镇北将军君臣相宜,哪里想得到旁的。曾小胖混在郊劳的队伍中,伸着脖瞪着眼,嘟嘟囔囔的抱怨:“老子也有军功,怎么就享受不到这么高的待遇?” 牛卉嫌弃的看了一眼胖子,悄无声息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和你站一起太丢人了。左力到底年长,看了俩位同僚如此,不由哑声失笑,只是,再望向程凛的眼神终究有些不同。 满朝文武,能劳动景宗率着文武百官亲自出迎的人,可想而知这人在当今天子心中到底有多重要!日后,镇北将军平步青云,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犒劳三军,宫廷大宴,整整热闹到了人定之时,众位文臣武将才被景宗高抬贵手放走。镇北将军想借机回家,却被小邓子拦住。 “程将军且慢,圣上现在勤政殿等您。请您跟着奴婢过来。”小邓子恭恭敬敬来请程凛。小太监心中有杆秤,晓得景宗待镇北将军不同。连正在病榻上的宁国公主都对他青睐有加。 “请邓公公头前带路。”程凛心中偷偷竖起来中指,分分钟想把景宗弄死了事,可惜,就想想而已。 勤政殿中,景宗笑得眉眼弯弯,迎了出来。 “北辽退败,程将军功不可没,来,孤敬你一杯!”景宗蔫坏,惦记着把程凛灌醉,自己偷偷下手验明正身,之后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装。只要窗户纸不捅破,这天下谁敢说什么? “陛下抬爱,凛莫敢不从。”当朝天子赐酒,程凛又没吃雄心豹子胆,当即一口干了。这酒甘香辛辣,入喉有火辣辣的感觉。烈酒么? “我大周能得将军,当中国之幸,孤之幸,孤再敬将军一杯。”趁热要打铁,景宗敬了第一杯,紧跟着就上了第二杯。这就是烈酒,今日专门让小邓子找御膳房的人备上的。 “凛愧不敢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凛又干了一杯,只觉这酒劲甚大,眼前有些模模糊糊的。镇北将军干了酒,景宗不肯示弱,也一口闷了。 酒是好东西,能壮熊人儿胆!景宗胆子渐渐大了,给小邓子一个眼色,又伸出手来,在背后比划了个手势,明里暗里的人都被他尽情遣散。 景宗劝酒,镇北将军就喝,不多时,君臣二人便将一壶上好烈酒饮尽。这酒后劲儿十足,景宗原本以为自己酒量不错,哪成想半壶酒入肚,竟有些头晕眼花起来。但似乎对他来讲,胆子已经喝到了足够大。 “程……程将军,孤那日见到一位姑娘,好似……好似神仙姐姐,她……她救了孤,不光……不光救了孤,还吻了孤。孤想娶了她,你……你帮我……寻她……寻她……可好?”景宗伸手去牵程凛,哪成想自己醉了,身体反应跟不上思维,一下抓了个空儿。 “她……她……她吻了你,就该对你……负责,得……得娶你回……回家!”程凛舌头打不过弯来,一个没留神,把现代的观点带出来了。 “……嗯,对,她……她得娶我……娶我回家。”景宗跟着点头,又去牵程凛的手,哪成想又抓空了。怎知镇北将军突然兴起,反而伸手圈了景宗的腰,笑道:“圣上……你……你一定是……醉了!你是圣上……不能被娶,只能嫁……嫁人。” “嫁人,孤……得嫁人。好,孤……孤要嫁……那个神仙……神仙姐姐。”俩个喝醉了酒的浑人在一起说着浑话,勾肩搭背,满口疯话。 庆功宴上,程凛与景宗都没少喝,只是那酒都是水酒,度数不高。酒这东西怕混,只要是混的,后劲儿尤为大。 “你那……神仙姐姐是……是谁?”程凛有些头疼,话语却顺着景宗说下去,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了苦涩感觉。自己一心一意要攻略的对象,竟然说喜欢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仙姐姐。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全部都是见色忘友的家伙! “孤的……神仙姐姐……青衫长发,在韩府后院,一吻定情,嗯……至今……踏破铁鞋,孤也没……没找到。”景宗醉酒之后,什么话都往外倒。 程凛只觉脑袋越来越疼,使劲儿甩甩手,想把捏捏头,却怎么都没想到,右手无名指处居然滴答出了水珠儿。 “程将军,你……你就是……神仙姐姐吧……”   ☆、121|第一百二十章 南蛮之患(七) “程将军,你……你就是……神仙姐姐吧……”景宗的喉咙蠕动了一下,贴到程凛耳畔,深情款款的呢喃道。 伴着右手无名指处居然滴答出了水珠儿,加上景宗语出惊人,程凛吓得酒都醒了一半,眨巴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整个身体僵硬起来。 这是马甲掉了?神仙姐姐该不会特指是自己穿女装那天吧…… 系统君仿佛凑热闹一般,突然响了起来。 “哔!” 恭喜宿主,攻略与景宗第一次毫无虚情假意的深情告白,随机掉落奖励!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瞬间,程凛的心乱了。若说景宗的告白,只是在镇北将军心中留下一丝涟漪。毕竟自古帝王好多情,从来没有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特例。固然程凛对景宗不反感,在接吻后,还有淡淡的喜欢,甚至有类似于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之前攻略景宗,程凛自始至终都处于攻的状态,但这并不代表--爱吧? 上辈子没恋爱过,这辈子自觉也没真正尝试过恋爱滋味的程家大小姐小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好似小鹿乱撞。 系统君这下却是神补刀,什么叫第一次毫无虚情假意的神情告白?换句话讲,景宗是真真正正的爱上自己了吧,那究竟是爱上了镇北将军这个身份?还是神仙姐姐这个身份呢? 会心一击!景宗与系统君的连环组合技砸得程凛本来已经吓醒了一半的脑袋,又晕晕乎乎起来。 “孤……孤喜欢你……”景宗的手干燥,温暖,不,不仅仅是温暖,简直像一团火,烈火。他的右手握住了程凛的左手,眼神灼热的看着她。少年天子的手牵着镇北将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这里,满满全是你……男装的你,女装的你,眼前的你,孤……愿以江山为聘,换你一声愿意。” 少年天子的表白,弱冠少年的绵绵情话,说得生涩,别扭,却又蕴含了无比真情。比起什么我要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此生命里有了你,日后我们一起谈天说地聊诗词歌赋,走遍千山万水,领略大江南北风光无限……简单,古朴得多! 景宗既然开了口,连结巴都不打了,甚至眼睛都亮了起来,少年人的青涩告白,伴着俊俏容颜泛粉,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起来,道:“别管什么世俗之见,你是孤的,孤愿守你、护你,直到孤老到提不了笔,说不了话,否则决不许旁人伤你,哪怕只是说你一句坏话。” 什么酒醉,什么酒壮熊人胆,一切都是借口,都是掩饰,都是为了发表这番言论的坑。当然,景宗也的确是真醉而已,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如此放纵。 毕竟头顶上,张天师的预言仿佛尚方宝剑一般,时时刻刻高悬着,提醒着他,要自爱,要自律。 少年忐忑着,说完之后,便一脸殷切的看着程凛,仿佛生怕被主人扔掉的小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马上就要到二十岁生日的少年,想到的也只是表白,并未妄想其他。 “凛,身为男子,实在难以接受圣上的抬爱。”程凛脑袋晕晕的,可她没忘了,隐瞒性别,入朝当官是当诛九族的大罪,还企图再拯救一下自己。只是说出这话之后,口中的苦涩之感,到底要闹哪样呢? “孤说过,无论你男装也好,女装也好,孤……愿以江山为聘,换你一声愿意。”景宗步步紧逼,紧紧攥住程凛的手,以防止她把手抽出去。 身为帝王,天生的领袖气质,更是身具雄性进攻示爱的天性。景宗亦步亦趋,抵着程凛往前走,一如之前程凛给他策划驱虎吞狼之计那时。 明明身体强度和力量都要远远胜于少年天子,可程凛心虚了,硬着头皮想硬撑下去,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后退去,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壁咚”一声,程凛便被景宗抵到了雕龙柱上。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相隔不过拳头大小的距离,近到镇北将军都能敏锐的感觉到,景宗浓重的呼吸,呼到自己的脸上,拂动了青丝,弄得面颊痒痒的。 心动的感觉,大抵如此吧。就算没有实践过,景宗到底是接受那么多年的专门培养皇帝的精英教育,对于男女之事,并非真正的一无所知,理论知识其实还蛮丰富的。 低头,少年天子微笑着,探过身去,企图将双唇印下去,宣布镇北将士是自己的归属。这一刻,在酒精的作用下,雄性的天性占据了主动。 烛光下,镇北将军霞飞双颊,竟露出一丝小女儿姿态,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可随即又睁开了双目,不甘示弱的踮起了脚尖。她本来就仅仅比景宗矮一点而已,之前被景宗抵着,更矮了,现在突然反攻起来,踮起脚的身高竟压迫回去。 双唇相触,一触即分。景宗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明明自己占据的主导权,瞬间便被对方掌控了。程凛心一横,反正掉不掉马甲都如此了,倒不如表现得像男子一般,给景宗添些堵。如是一想,镇北将军发起了反攻,反手一抓景宗,一钩一带之间,俩人位置立换,壁咚一声,却是程凛居高临下,狠狠的将唇印了下去。 唇齿相交……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宗的回应是激烈而生涩的,身体的火热根本瞒不了人。一切,尽在不言中,整个殿中充满了粉红色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息。 …… 这是南柯一梦么?殿中静悄悄,景宗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摸向身畔,这梦太过于真实,梦中,镇北将军,不,是长发青衫的神仙姐姐与自己共赴云端之上,快乐的顶/点。 头疼欲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宗抻抻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衣冠楚楚,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不对,头疼,以及……腰好疼。梦中的疯狂也会影响到现实么?少年天子如是想着,却躺在床畔之上,怎么都不肯起来,仿佛床上,身畔,还有那人的温度,那人的热情与狂野,以及那人清淡的体香。 所以,那究竟是镇北将军还是程家大小姐?自己的第一次怎么到现在反而记不起感觉呢?还是根本就是自己在遐想?景宗真真正正纠结了。酒壮熊人胆是没错啦,但是喝酒误事似乎也很有道理。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根本就是个悖论。 “小邓子,小邓子,给孤倒些水来。”景宗捏捏头,只觉喉咙干得冒烟,便哑着嗓子喊起来了贴身小太监。 “哎,来了,圣上,您可是醒了。”小邓子原本在桌上趴着,闻言一激灵,蹿了起来,连忙蹑手蹑脚,斟满了茶水,小心翼翼给景宗奉上,顺便给主子爷扶了起来。一不小心睡着了的小太监生怕景宗怪罪自己,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在圣上身边当值的人,竟然能趴桌上睡着了,这个,绝对是个大不敬的罪过。换做往常,小邓子打死都不信自己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现在真心怕了,生怕景宗注意到这点。 一杯茶水下肚,景宗才觉得略好些,张嘴问道:“孤记得昨晚,似乎是与程将军饮酒作乐来着,他人呢?”少年天子想到那个绮丽的梦,“作乐”两字怎么说都觉得不自然起来,只是他素会做戏,很快便掩饰住。 但破戒终究是破戒了,景宗心中一半盼着这事是事实,另外一方面又怕这已经成为了事实。毕竟事关大周万年基业,马虎不得的。 “镇北将军昨晚说您困了,一人出宫去了。奴婢说不如留宿,外面宵禁了。”小邓子见景宗没追究他大不敬之罪,嘴巴都溜索了。 “哦?镇北将军什么时候走的?”景宗的脑袋依旧在疼,脑瓜仁儿嗡嗡作响。 “宣进殿之后没多久。”小邓子仔细想想,很肯定的答道。 “糟了,忘了与他说宁国之事了。”少年天子忽而想起自家妹子,懊恼的拍了下大腿,这下,腰更疼了。 此时此刻,比景宗更加身体不适的却是程凛,熊逼孩子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哭丧着脸,简直要郁闷死。早知道自己就不作了,女攻*再好,也扛不住疼好嘛。 尤其是睡醒一觉之后,简直浑身酸软,比自己第一次身体素质升级的痛楚都差不了太多。程凛想哭,又想笑,嘴角弯来弯去,最后直接蒙住了头。 嗷嗷嗷!昨晚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第一次给弄没了呢…… 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了,熊逼孩子破罐破摔,直接点击领取奖励,昨晚做的那么疯狂,系统君,你好歹得弄点回报过来,安慰一下姑奶奶受伤的小心灵吧。虽然甜蜜大于痛苦吧…… “哔!” 攻略与景宗第一次毫无虚情假意的深情告白,随机掉落奖励:经验值200,请宿主多多努力,不要大意的继续攻略景宗,奖励大大,惊喜多多!宿主,你真不来一发? “哔!” 恭喜宿主,攻略景宗身心合一第一次,至此,攻略景宗各种第一次任务完结!随机掉落奖励:重新成为处子一次!可保留此福利三年,三年后自动过期! 鉴于宿主表现上佳,免费赠送福利一份,妙用多多,功能请宿主自己摸索,请查收!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蛮之患(八) 鉴于宿主表现上佳,免费赠送福利一份,妙用多多,功能请宿主自己摸索,请查收! 系统君你过来,打不死你丫的!姑奶奶好不容易攻略了景宗最宝贵的第一次,结果你就给我一个重新成为处子一枚的机会。姑奶奶不攻略他,也是处子好么!这不是和没攻略一样,太没人性了吧! 镇北将军蒙着头,把身体缩成了一个球,真心不想说话,不想吐槽。等等,那个免费赠送福利是什么?怀着苍蝇再小也是肉的心态,程凛点了所谓福利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缺损版镜花水月技能一份。被动技能,默认自动对xxoo对象事后现场提供专业版屏蔽马赛克,降低宿主风流成性,事后被追桃花债的可能性。主动技能,待宿主自己摸索,妙用多多,功用多多,欺男霸女(欺女霸男)都好用! 嗷嗷嗷,系统君你给老娘出来,什么叫提供屏蔽马赛克,什么叫降低宿主风流成性被追桃花债的可能性,什么叫欺男霸女都好用!姑奶奶那么正经一个人,怎么会干出那么渣儿的事情!求换个别的技能……到了最后,程凛心中泪流满面的,太欺负人了吧。 黎明破晓前,正是最最黑暗的时刻,满天繁星闪烁,衬得夜空分外漂亮。 某处不知名的山头道观中,白发童颜的老道士突然警醒起来,掐指一算,赶紧出来夜观天象。紫微星与武曲星正相互吸引着,忽明忽暗。贪狼星亦迅速的亮了起来,呈上升之势。 “君臣相宜之象?贪狼现世,杀祸起?啧啧,奇怪,不对不对……”老道士捋捋自己银白色的山羊胡,愁眉不展起来,最后颤巍巍掏出罗盘与文王神卦,当场推演起来。 却是连续推演了几次都不满意,直到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吐了出来,方才作罢,老道士没辙儿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顾不上形象问题,捶胸顿足起来,破口大骂:“老夫还没遇上过这么难推演的,上次遇上还是十四年前武曲降世那次!” 不管这位世外高人如何跳脚,身在局中的紫薇星正按着脑袋,拼命在追忆昨晚的绮丽春梦。 孤先是与镇北将军共饮烈酒,之后呢,是聊神仙姐姐来着,还是说别的什么来着呢?少年天子愁眉苦脸,在勤政殿来来回回踱着步,时而低头不语,时而昂头望天,时而……长吁短叹,最后双眼落在了龙塌之上,似乎好像少了点什么。 小邓子的眼睛追着景宗,时刻不敢松懈,追得眼睛都快转成蚊香眼。 到底孤是和男人共度*,还是和女孩子*一度呢?镜花水月悄无声息的发挥着作用,只留给了景宗美好的感觉,却把最为关键的回忆部分全屏蔽掉了。以至于景宗觉得自己真是酒后无德到了极点,明明都下手了,可依旧没探明白人家是男是女嘛。话说女孩子的话,是不是该有落红呢?但是,似乎昨晚没在床上吧…… 小邓子不知道景宗到底在纠结什么,也不敢多问,最后所有疑惑皆化作怯生生一句问话:“圣上,马上就该早朝了?您还去吗?” “不去不去,孤要先看看宁国去!有事就让他们递折子,没事就散了吧!”景宗抛下去这话,匆匆往外走,摆了这么个大乌龙也就算了,还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对了,小邓子,宣镇北将军进宫,就说……孤有要事相商量。”景宗的话遥遥传来,小邓子闻言不敢慢待,赶紧寻人出宫,去老程家找镇北将军。 “哔!” 触发主线任务:扼杀南蛮贪狼星于萌芽之中,此任务不可撤销。请宿主十八个月内完成该任务,切记切记,十八个月内! 成功奖励:宿主经验值增长800点,积分160,技能点4。 失败惩罚:宿主等级直接掉落4级,积分-480,技能点-4。 蒙着脑袋在床上挺尸的镇北将军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时,被突然插/入的系统音给弄迷糊了。什么就不可撤销的主线任务?南蛮贪狼星又是谁?这任务到底怎么触发的? 话说上次的杀神降世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又出来了主线任务?系统君,你就是想把宿主挤兑死,好找地方风流快活是不是? 任务来了,程凛心知八成是景宗那里遇上事了,索性简单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没敢穿官服,谁知道自己的直觉猜测到底对不对呀。 未到巳时。 镇北将军强忍别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给她传口谕的小太监进了宫。这位小公公不是熟悉的小邓子,程凛又着急探听消息,路上的时候,便塞给这位温公公俩片小金叶子。哪知小公公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哎呦,程将军,您要有事尽管吩咐,奴婢给圣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小公公心里明镜似的,若说现在满朝文武到底谁最得宠,镇北将军若自认第二,哪个敢自认第一。逮着机会,给程小将军行个方便,套套近乎,绝对值当的。 “公公客气,这些拿去喝些水酒,全是凛一片心意。”程凛不差钱,不着声色又将金叶子塞到了小公公手中,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道圣上传凛到底所谓何事?” “那多谢程将军了。”小太监拿了钱,喜笑颜开,笑呵呵回道:“您可不知道。”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自己,才悄声神神秘秘的说道:“宁国公主之前得了重病,御医们怎么看都看不好,有人说您阳气重,能辟邪。” 宫中闲话传得快,不仅如此,很多事情都传得似是而非,越传越邪乎。这位小公公倒是没说谎,言之确确,只是他身份到底低微些,知道的消息也只是只字片语的小道传闻,令人嘀笑皆非。 …… 我一姑娘家,我能阳气重到辟邪?镇北将军面色一僵,亏得她比小太监高了不少,对方又是低着头说话,才没发觉异样。等等,南蛮,降头,中邪,辟邪,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令程凛在意起来。莫非,这倒霉孩子宁国是中了南蛮贪狼的降头术,所以才有中邪一说。那景宗唤自己过去,是……救宁国或者是去抓南蛮黑苗吧。 只是,想起昨晚的疯狂,程凛霞飞双颊,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滚烫滚烫的,话说到现在景宗也没给自己治罪是手下留情吧。否则自己现在就该枷锁在身,投入天牢了已经。 但现在为止,什么事没有,龙座上那位少年大概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吧。程凛自认想的明白通透,胸腔之中高悬的小心脏便放了回去,整个人恢复了正常。 这对已经有了实质上肌肤之亲的“恋人”,一个被镜花水月影响着,却在心底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记忆力出了问题,装出一派英明神武早已看穿了一切的样子。另一个自允想得通透,把对方想成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圣明君主,阴差阳错之下,竟出乎意料的达成了一致,谁都没开口提昨晚的事儿。如此一来,倒显得默契异常,再次相见之后,完全没有尴尬的表情在里面。 “公主这是?”一番大礼过后,镇北将军看着尚处于昏迷状态的宁国公主直言问道。 “南蛮黑苗降头术,宁国现在身上所有的状态,都与书中描写的十分类似。御医们束手无策,目前也只好开了药方来吊命。”景宗说到此时,扭脸看看程凛。一般而言,公主的寝宫哪里能让男子入内,只是事急从权。少年天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袁天师的话,就是乱投医的根源。 “臣愚钝。”镇北将军潜台词--我也不会治病呀,您有事直说成不成? “孤要你找到幕后主使之人,抓他回来!”景宗狠狠道。他原本以为让程凛过来看看宁国,能给出些线索,毕竟袁天师说了镇北将军是名福将。可目前怎么看怎么觉得镇北将军对于降头术之事,知之甚少的样子,当即改口。 “微臣遵旨。”程凛令了圣谕,正惦记着告退,却听景宗假装若无其事道:“不知程将军昨晚睡得好吗?孤腰酸背痛,似乎是梦中与人战斗来着。” 这话说得太过于暧昧,听到程凛耳中,景宗的意思可就变成了:昨晚你我*一度,孤到底喂饱你没有? “哦,圣上昨晚没睡好?该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凛倒是睡得香甜,一梦未做到天明。”镇北将军咬着后槽牙说话,要不是周边有人在,恨不得上去咬上景宗俩口。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自己锁骨之下,朵朵梅花印记仍在。真是让人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嗯,对了,程将军此次北上出征,功劳甚大,明日朝议之后,孤自有定夺。万望程爱卿切莫着急!”景宗如是道,随后 道:“若是爱卿能抓了暗算宁国的罪魁祸首,孤便再赐你一枚可保全家的免死金牌!”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南蛮之患(九) 可保全家的免死金牌!出宫后了一路上,程凛因为这话犯了嘀咕,这是景宗在给自己清路扫平障碍?少年天子最后的笑,笑得高深莫测,仿佛一眼看穿了自己所有的伪装一般,让人从心底发毛。 唉,默默叹了口气,镇北将军调转马头,往郊外军营去寻曾小胖。景宗传了手谕,让奉天府尹廖坤全力配合自己,允自己在必要时刻,寻同袍们帮忙。 曾小胖文不成武不就,唯独不学有术,歪门邪道不少,备不住能琢磨出点门道来。牛卉、左力现在都和曾小胖混在一起,只要抓了一个人的差儿,另外俩个大概都能一并逮着。 兄弟么,就是用来卖的!有事的时候,必须拉出来溜达溜达,俗话说得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说来有趣,程凛正式北上支持议和之时,雁门关左右先锋外加左力都被封赏了,官升一级便不说了,连职位都有了进一步调动。 郊外,广丰楼二层雅间。 四个熊逼孩子凑在一起之后,程凛简单明了,把事情介绍一遍。 “事情就是这般如此,于是本将军就找你们来帮忙了,快给爷出个主意!”镇北将军在这群人里最是自在,糙话连篇,称爷称得简直不要太自然:“麻利的,这顿饭算爷的定金。动筷子吃了东西的,都得给老子想办法!” 雅间内,酒菜上齐。在程凛说出这话的时候,曾小胖三鸡翅膀都下肚了,牛卉刚吃了口青,左力最惨,下酒菜没还入口,就掉桌上了,一双筷子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 “嘿,我就说我程老弟轻易不请客,一请客,果不其然,就有事找咱们哥儿几个帮忙!”曾小胖又抓了个鸡腿,撕了一口,正想拍拍胸口保证,看看自己油腻腻的爪子,默默放了下来,直接拍起了桌子,大包大揽道:“有哥哥我在,放心!别说南蛮黑苗,就是南蛮黑娘娘,兄弟你说一句,哥哥都给你弄回家当老婆!” “噗,黑娘娘,都黑了,还怎么往程将军床上送?灯一拉,就找不到人了吧!”左力现在和曾小胖学的,嘴都贱了,说完嘿嘿坏笑起来,露出个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去!说正经事呢,怎么牵扯上往程将军床上送人了?”牛卉一本正经,随后神补刀道:“他们说的都不靠谱,哪天兄弟给你弄个漂亮的!保证不黑。” 你们……真是够了!程凛一捂脸,恨不得立马弄死这群损友。 “莫开玩笑,宁国公主中了降头术,生死难料。那可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妹子。”程凛脸一沉,把歪了楼正了回来,抿了口酒道:“本将军就不明白了,对方为何要对个没实权的公主下手?小公主死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让咱们有了警醒。最关键的是,这次事件没有后续。” “照你之前的说法,和北辽议和之时,黑苗人去行刺了陆相爷和左大帅,可仅仅各自出动了三个人,无功而返,这事也不对,奇怪得很呐。”牛卉不喜欢吃肉,就好吃口青,人家都是菜里挑肉吃,唯独这位爷,在满桌子肉菜里寻菜叶子吃。 “依哥哥我的想法,咱们要是南疆苗人的头领,为什么要派出黑苗族人来趟这趟浑水呢?”曾小胖另起了个头,直接换位思考起来。 “黑苗人平素都在深山中藏得好好的,没有大事不出门。”左力身为将门之后,家里平素也会聊聊其他国家的风土人情,军事布局,此时闻言开口道。 “会不会是有人把这边的什么消息,扭曲了成了黑苗的忌讳,然后,人家派出人来,想把苗头扼杀喽呢?”牛卉放了筷子,猜测道。反正现在是天马行空时间,怎么说都可以。 扼杀南蛮贪狼星于萌芽之中,程凛一直没怎么说话,就是在想系统君给自己出的不可撤销主线任务。她虽然对星象所知不多,可天狼星实在是个比较常见的星象,很少有人不知道,只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的是凤毛麟角而已。 镇北将军自己也仅仅只知道贪狼是足智多谋的星曜,象征“桃花”,是智星、吉星之类,再往深了便一无所知了。 “有没有人注意过,南疆苗人是不是有权力交替的迹象呢?”话说一般伴着贪狼星君出世,都会有权力交替吧,故而程凛有此一问。 “没听说过。”曾小胖见大家都不吃肉,一手抓了一鸡腿,左一口右一口吃得痛快,一边吃还一边摇头晃脑。 “少吃点!”牛卉抬手就给损友一爆栗,弹完曾小胖的脑壳,嫌弃道:“少吃点,你现在还有形象,到时候还能勾搭勾搭小公主什么的,真吃回去,你看到时候谁能看上你这样的。” 这话一下戳到了曾博彦的痛点,这货干脆不吃了,擦擦手,抱着肚子,专心致志想了起来。 “我那抓了个白苗,说不定有什么线索。”程凛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手里还扣着个自称白苗第一猎手的软蛋。别的问不出来,问问南疆现在谁是老大总能知道吧。镇北将军一拍桌子,招呼道:“事不宜迟,奉天府走起。” 四个熊孩子当中,程凛官职最高,武力值最高,说出话来,还真没谁敢说句不字。就连曾小胖都是眼巴巴看看鸡腿,一闭眼,转身离去。 廖坤在官衙所在,刚收到圣谕,得知自己要全力配合镇北将军查案,正琢磨着是不是先去程府拜见一下程将军。只是他心底依旧有疑惑,话说抓差办案的事,一般轮不到武将伸手吧。圣上到底什么意思呢?他惯会揣度上意,可这次却怎么都没想明白景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奉天府尹摸摸头顶上的乌纱帽,心惊胆战的。一年之内,少年天子兄妹在自己辖区先后被行刺了二次,这次略好些,起码是在宫内出的事。这要还是在宫外,奉天府的辖区呢,自己干脆直接扒了这身官皮,回家种红薯去得了。 “启禀大人,程将军、曾将军、牛将军和左将军现在在前面候着,想见您。”官衙中,有捕快进门通报。 廖坤一听,顾不上整理仪容仪表,直接快步迎了出去。虽然文官惯看不起武将,可圣谕在此,起码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这位镇北将军即将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县官不如现管,这道理廖坤比谁都懂! “哎呀,四位将军一来,下官这里蓬荜生辉,真是荣幸之至。几位,快请进。来人,上茶,上好茶!”府尹大人热情如火。 三位少年将军外加糙汉将军左力都在客位落了座。 “廖大人,程某此次前来,是奉了圣命调查宁国公主身中暗算一事。还望廖大人能与程某团结一心,共同破案才是。”程凛开门见山,直接把话撂下了,顺便狐假虎威。 “程将军哪里话,下官自当全力配合。”府尹大人陪笑,眼光却从镇北将军身上一直扫到左力身上。这四位都是最近的后起之秀,据说都在北辽战场上立过功劳。小小年纪,官运亨通,前途一片光明啊!程凛是牵头的,他带来的人,廖坤缩缩脖子,还是别多问为妙。镇北将军的凶名在外,听说杀辽狗的时候,最喜欢劈手把人撕成俩半! “嗯,之前程某给大人这里送过个白苗人,不知大人可能问出些什么名堂没有?”程凛之前没好意思把生死符拿出来吓唬人,可白苗早就着人送到廖大人衙门来了。镇北将军急于知道结果,干脆利落的问了出来。 线索这东西嘛,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下官确实提审过这位,只是他张嘴闭嘴都是南疆苗语,下官……下官也是束手无策呀。”提起这个廖坤的脑瓜仁儿都开始疼了。镇北将军送过这位只要问话就回苗语,上刑的时候,比谁叫得声音都高,偏偏继续审问,依旧是叽里咕噜的苗语。 “哼!这混蛋苗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当我大周无人了!”京城当年的小霸王,现在勉强有点小帅的曾大将军直接毛遂自荐道:“廖大人,曾某最是擅长撬开这种人的嘴,不如让曾某人来试试。” “不错,曾将军最擅长刑讯,廖大人尽管放心,曾将军手下有分寸的,出不了人命。”牛卉见府尹大人面带犹豫之色,连忙给曾小胖说话。 “廖大人,曾将军的确是这方面的人才。”程凛拿捏了一下,察觉的这位中年文官可能是怕担责任,直接开口允了。 主事的都开口了,廖坤哪里还有推脱的意思,便问道:“曾将军是直接去刑房呢?还是去大堂之上?” “直接刑房吧,我一人足矣。廖大人寻个人,给带路可好。”曾小胖急茬儿,站起身来就要去。 “还是大家一起去吧。”程凛察言观色,见廖坤似有难言之隐,索性唤了众人一起。至于文官们的忌讳,四位熊逼孩子谁会真放在心上? 奉天府的牢房阴暗而潮湿,层层把关,众人穿过了一道道牢门,才来到白苗人所在。 面朝里躺着草垫子上的瘦小汉子似乎在睡觉。味道十足的牢房中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均匀而平缓。 “醒醒,醒醒!说你呢,快醒醒!嘿!”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南蛮之患(十) “醒醒,醒醒!说你呢,快醒醒!嘿!”牢头是个有眼色的,身畔这么多大人,哪里敢慢待,瘸着腿,上去拍着牢门,隔着木栅栏呼呼喝喝起来。 可里面的白苗人愣一点反应都没有,背朝外面,小呼噜依旧平稳有序。 “开牢门,本将军要亲自问他。”曾小胖脸一沉,小脾气上来了,扯着脖子,愣瞪着眼,气哼哼道。胖哥哥在京城横行的时候,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对自己熟视无睹。 真是给脸不要脸! “咣当”一声,铁锁落地。曾小胖晃着膀子,大步流星迈步进了门,紧走俩步,踢了踢对方屁股,毫不客气的骂道:“醒醒,快起来回话,听见没?本将军与你说话呢?” 哪知那人被踢之后,整个身体仰了起来,面色铁青,嘴角流血,血色黑红,眼见着气绝身亡。这下实在太出乎意料,吓得曾小胖抱头鼠窜,冲了出来,躲到了程凛身后,二货本质暴露:“艾玛,胖爷爷就踢了他一脚,怎么就踢出中毒来了?” “廖大人,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解释?”程凛急了,直视廖坤,语气相当不善。曾小胖是自己临时拉入伙的,事前都不知道自己能来奉天府,自然不可能也不应该是他下的毒。活蹦乱跳的人进了牢房,还没审讯出什么呢,就中毒身亡了!若非自杀,就是奉天府里混进了外人。 奉天府尹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乱晃,连连分辩道:“不管下官的事啊!” 别多说了,直接上外挂吧。程凛嘬着牙花子,把map小地图打开了。点亮完六脉神剑、凌波微波这几位吃积分大户后,镇北将军只剩下30积分,万分舍不得浪费。只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要真让潜伏的敌人溜走,到时候定要悔之晚矣! “这位牢头,你过来,给本将军讲述一下今天牢中有什么异样之事?”程凛冲着牢头一招手,转头又冲奉天府尹廖大人道:“烦劳廖大人遣人去寻仵作过来。” 镇北将军心中冷笑起来,要不是你急不可耐在本将军面前出手,姑奶奶怎么舍得打开map小地图?混成牢头进来,也算你有本事!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整个牢房之中,只有眼前这位明晃晃泛着红光,他不是嫌疑犯还能是谁? 牢头很矮小,腿还有点瘸,满脸褶子,皮肤偏黑,老年斑不少,属于让人一看生厌,不愿多看第二眼的人物。 “嗯,回程将军,今天……”老牢头装着低头思索的样子,沉了一下,才装作恍然大悟,右掌拍左掌,道:“今天本来没什么事,只是……” 说到“只是”的时候,老牢头隐晦的看了一眼左力,赶紧又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那个,有个自称是左大帅府上的管家,来过牢房,不过,卑职以性命发誓,那位并没进到这边来。” “你这牢头,怎么胡说?”左力不干了,说别人他断不会插言,可现在牢头是企图把污水往自家顶梁柱身上泼,是可忍孰不可忍。话说左大帅现在还在边境,竟然就有人敢如此,真是岂有此理! 都到了这份上了,还在企图挑拨离间,栽赃嫁祸?镇北将军冷眼旁观,静静的看牢头表演。 “回左将军的话,小的不敢胡说。真的是除了左府管家外,咱们这今天没旁人进来过,更惶恐下毒杀人了。”老牢头还待再讲,仵作带了吃饭家伙进了牢门。 仵作是三四十岁的汉子,白净脸,微微发福,为人挺规矩,进门之后给众位大人见了礼,道:“卑职吴钺,见过诸位大人。” 查案当柯南的事,四个熊逼孩子谁都干不了,专业的事得让专业的人来干。廖大人任职多年,办案经验丰富,先是吩咐人去寻线索,又是安排仵作将尸体弄走查验…… 程凛不理廖大人如何处理这些,一双眼睛全程观察着牢头。不得不说,这货真是演技派,可能与他扮相有关,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去看他人。 这人面皮松弛,没什么太丰富的表情,习惯性低头,与普通五十多岁的老者没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只是……对方藏在袖子里的手腕将他进一步卖了。 一般而言,人的双手固然会与脸上肤色有些差异,却绝不会相差太远,可这人的双手,固然黑,可一点点老年斑都没有,与脸上完全是俩个世界。 “牢头,你说左府的管家到了这里,可还记得是什么时间,来人样貌如何,带了什么东西,越详细越好。”镇北将军自觉观察得差不多,开口试探。 “哎呀,卑职年纪大了,有些记得不太清,只知道他身高与程将军您相仿,长得挺壮实的,恩……”老牢头的背驼了下去,手拢在袖子中。 说时迟,那时快。 昏暗的牢狱中,传出一声闷响。勾得所有人都回头张望,只见镇北将军左手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扣住了老牢头的右手,手一用力,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当啷啷”落在地上。 老牢头吃痛,脸上的颜色却未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插程凛双目--双龙探珠。 镇北将军不挡,当胸一脚狠狠踹出。这脚又狠又快,势猛如虎,顿时就把老牢头给踹得飞了起来,整个身体撞到牢房墙壁之上,弹了回来,在地上又翻了几翻,方才停住。 程凛力猛,这回是全力出击,力道出乎人想象,被老牢头砸中的墙面本就因为潮湿而有点糟,一撞之下,竟被砸出个浅浅的人形印记来。 廖大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又看见墙上的印子,吞了口/口水,望向镇北将军的眼神又有所不同。剩下几位爷倒是见怪不怪的,站在圈外指指点点起来。 “嘿,真是个蠢货,居然敢向程老弟递爪子,这不活该被玩死嘛。”胖哥哥捂着嘴坏笑起来,瞎扯:“刚才胖爷爷就瞧他不顺眼,还寻思着奉天府缺人手都缺到如此地步了。” “当年,本将军也曾如此无知过啊!”左力惋惜的摇摇头,似是痛惜自己的轻狂岁月。 牛卉没说话,抢了一步,挡在廖坤身前。 几位爷说话的功夫,镇北将军已经将老牢头打翻在地,顺手摘了对方下巴。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程家小哥可没忘了那几个黑苗人是怎么的死的,毒/药藏在槽牙之中,使劲儿一咬,毒囊破碎,这人便一命呼呜,再无救治可能。 程凛一脚踏在对方胸口之上,将人踩在脚底,才慢悠悠道:“别想着服毒自尽,爷的手段多了,不怕你不松口。” “咳咳,武四郎,你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竟敢刺杀朝廷命官,简直狗胆包天!”廖坤气坏了,顶上乌纱帽的俩个翅气得颤悠悠的。 “廖大人,别冤枉了手下人,还是赶紧派人去武四郎家看看他人是不是没了吧。”牛卉冲着廖坤摆摆手,俯下身子,伸手在老牢头脸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到耳后,一把扯下了对方的伪装。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骇得奉天府尹一惊一乍的。廖坤任京官多年,还没见过扒人/皮面具的事,头一次见,心中莫名其妙的堵得慌。 “事实俱在,廖大人您这手下被人家调了包了。”镇北将军冷冷甩出句话,仔细观察起来脚下这位破馅儿饺子。颧骨高高,浓眉,细眼,腿型呈o型,正是南疆苗人的人种特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前那个白苗人,能说的大概说的都差不多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白苗人的鱼饵当得好,竟真钓上一条肥硕大鱼。 当上天放了一份大礼在程凛面前,若是不吃,实在是对不起上苍厚爱。只是自己这吃相实在不易让旁人看见。 “廖大人,程某斗胆,借这里的刑房一用。只是程某手段略残忍,还请诸位规避一下。”镇北将军那些背着人的残忍手段,同袍们是晓得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如何。可就算是自允在刑讯方面有一套的曾小胖都不得不承认镇北将军出面逼供的话,还没见过有失手的情况。 在自己地头上出了问题,奉天府尹挑了挑眉,长叹一声,只道了一声请随意,便退了出去。老牢头出了事,那他人到底去了哪里,镇北将军说要刑讯没错,可万一问不出来呢,从另一方面寻寻线索才是正途。 “程将军,那我们哥三呢?”左力见那二位都不说话,抢先开了口,事情还有条隐性线索是牵扯到左氏整个家族的,由不得他不急。 “去查查这衙门里到底还有没旁的潜入者嘛,暴露了一个,本将军就不信,还能没有旁人在!”程凛恨声道。这些南蛮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太平平的日子不想过,非要跑到大周来招恨,是嫌弃大周的版图不够大还是怎的? “说的对,走!”这哥三一听程凛说得有理,二话不说,直接往外走,追廖坤去了。官职再大,他们也不是这衙门的主事,除了自己,指使不动任何人。 “哼,至于你!”程凛的唇角勾了起来,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忍得过生死符的折磨!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一) 的确,最起码目前镇北将军遇上的人还没有能抵挡得住生死符的折磨。那位冒充成老牢头的南蛮黑苗生生扛了半个时辰,最终没扛住,不管程凛问没问到,都和爆豆一般,全部倒了出来。 程凛过滤掉没用的信息,去粗取精,理顺之后,最后得到个大概的“事实”,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假,聊胜于无罢了。 南疆一地,其实并不像大周一般。这地界没能形成一个国家,但这里世世代代被苗人居住占据着。所谓白苗、黑苗之分,也只是生活方式不同,造成对领地划分不同,从而形成的族群。至于黑苗能统治白苗的说法,其实是黑苗武力值更加强盛,而且占据了信仰领袖的地位。 更加有趣的是,黑苗的首领之位,其实就是拜月教的教主,换句讲,就是宗教领袖。教主之职向来是有德者居之,而非像大周一样的家天下。只要你有能力,有人气,受族人爱戴,便可当上教主,成为南疆实际上的土皇帝! 约莫一年前,黑苗族中,有位少年异军突起,凭借的超高的人气,以及厉害的巫术,将上任的拜月教教主取而代之。新任教主一上台,对内,大刀阔斧对教义,以及教内结构进行改良,对外,吸引新教徒入内,扩大对拜月教对普通民众的影响。对于南疆苗人来讲,这位少年简直就是上苍派下来的救世主。 直到上个月,这位少年教主还按部就班的做着这些工作。南疆的苗人们也一心一意的要跟着新教主走,仿佛崭新生活的画卷已经展现到他们眼前一般。 可令人万分没想到是,这位新任教主在上月底,突然宣称接到了月神的神谕。 神谕称大周是未来南疆的威胁,要想苗人们能长长久久、幸福安康的生存下去,就要想方设法让北辽和大周的战争继续,南疆方可在乱世中发展壮大。 程凛总结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简直想捂脸,顺带替南疆人民点了一火车皮的蜡!这新教主的脑袋让驴踢了吧,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还有,他这么说,你们就真信?有点分辨能力成不成? “那你们这位新教主姓甚名谁?有没有什么称号?现在身在何处?”对手是不是神一样,程凛不知道。但镇北将军很确定,这位对手有猪一样的队友。眼前这笨蛋就是最好的证明写照之一。 “贪狼星君,金玉卡。”前面的话黑苗说得痛快。可到了新教主身在何处之时,那人的脸别的一旁,牙关紧咬,似乎是打死都不打算泄露对方的行踪。 “哼,想保全你们拜月神教的教主?”程凛瘪瘪嘴,冷哼一声,生死符瞬间发动。 “啊啊啊!好痒,好疼!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杀……杀了我吧,啊啊啊!”黑苗汉子叫声凄凄惨惨,悲悲戚戚,嘶哑的嗓音难听得挠人心肺。 “说!他到底在什么地方?”程凛直觉中,这位新教主应该就在大周境内,否则为什么眼前这蠢货抵死不说呢?要在还在拜月教总坛那种深山老林的地方,就算是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大周又能如何?这是在保护所谓的贪狼星君吧。 “不……不……不能说!”那人说完这句之后,双目凸出,浑身上下青筋崩起,突然七窍流血而亡,头一歪,死到不能再死。 嗯?程凛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右拳紧紧攥了起来,一拳砸到牢房墙壁之上,恶狠狠骂道:“该死的!md,该不会是南疆的巫蛊之术吧!”她这一下怒极而发,虽然收敛着力道,依旧把墙壁砸出了个半拳的坑! 生死符控人生死,从来只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却万万不会出现让人七窍流血而亡的情况。南疆苗人的降头术与巫蛊之术向来神神秘秘,令不知内情者毛骨悚然。倒是挺符合现在的状况,一要说出设定好的禁忌信息,中术者立刻毙命! 刑讯当中死了人固然是罪过,可这死法分明就是外人所为,镇北将军也不着急,唤来牢里衙役,细细吩咐,给仵作再添点活儿。 无论如何是刑讯当中出了人命,衙役没敢瞒府尹大人。还没等程凛在现场找再寻到其他线索,廖坤带着牛卉进了牢房。曾小胖与左力自告奋勇,去了老牢头的家里,至今未归。 “哎呀,程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把人打死了不成?按照咱们大周的律,这个怕是有问题的呀。”府尹大人焦急万分,不似作伪。牛卉在旁边斜眼看看廖坤,没说话,似乎在嫌弃身畔这位京官少见多怪。 程凛摆摆手道:“非是程某下手狠了,只是这人大概身中蛊毒,等仵作验了之后,自然真相大白。原本就是南疆的细作,死不死倒是无妨。” “南疆细作!”廖坤虽然心里有了准备,闻言依旧大吃一惊。南疆又称南蛮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界,这地方白送给大周,大周都不见得乐意要。现在先是出现了公主殿下中了降头术,现在又冒出来南疆细作,难道南疆苗人觊觎我大周江山不成? “那程将军现在咱们该如何?下官……愿全力配合您。”奉天府尹有眼力价儿,亦知道这种时候冒头大大不妥,干脆让权,摆出一副配合模样。事情越扯越大,越扯越邪乎,只怕最后要闹成国与国的纷争。也不对,南疆这样的,还称不上是个国家。 “全城彻查!切不可放过一个南疆之人,本将军要面圣,外面的事就拜托给廖大人了!”之前那小子临死之前说得清楚明白,降头术一般只有拜月神教大祭祀会用,这样的人,在拜月神教中也是屈指可数,不超过一个巴掌。而且,必须有被施术者的东西,施展巫术的时候,还不能离着被施术者太远。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人家原本的目标,确确实实如曾小胖猜测的一般,并非宁国公主,而是当今的少年天子! 姑奶奶的男人你们都敢算计,不要命了吧!镇北将军昨晚*一度,早拿景宗当成自己的归属物,护食的本性表露出来,老娘的男人是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能轻易动的嘛! 申时刚过,日头依旧火辣辣的。 镇北将军单人独骑,急匆匆皇宫。顺便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特权阶级,宫门守卫见了镇北将军,个个一脸媚笑,只说圣上有旨,日后不论白天黑夜,只要程凛程将军求见,皆可直接进宫候着。 这份荣宠真让众人羡慕至极。满朝文武,能得此殊荣的,到现在为止,也仅仅是陆相爷一人而已,连左大将军都没有。 程凛脑子里却没这根弦儿,只知道目前景宗很可能被人盯上了,之所以现在还平静无事,大概也仅仅因为对方现在是在潜伏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罢了。 勤政殿。 “到底是谁要害宁国,查清楚没有?”景宗上午过得恍恍惚惚,下午好不容易缓上来,开始着手查正事。北辽议和之事,尘埃落定,国内干旱灾情,现在得到缓解,各种减税赈灾有序开展起来。目前最最重要的事,便是彻查宁国被害一案。 “已经将宁国昏迷前接触过的人都监控起来,只要对方一有风吹草动,微臣们便能顺藤摸瓜,抓出幕后黑手!”暗处,长相平凡普通的暗卫跪在地上应答。 “知道谁最可疑吗?”景宗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宁国这绝对是代己受过了。若是敌人真想害人,怎么会把目标放到一个根本就不干涉朝政的公主身上。要是争宠什么的,就更可笑了。孤的后宫中空空如也。想到此处,景宗突然心悸起来。或许将来会有位青衫长发的神仙姐姐…… 少年天子晃了神,手摸向了心口,那里怦怦跳得厉害,浑身的血流似乎都在加快,简直快要呼吸不上来。 “臣不敢随便下结论,只能说可疑人选已经圈定到了至多三五人身上。”暗卫答得谨慎,深怕自己说错话。站在自己身前的是当朝天子,真龙下凡,全大周中最说一不二的人。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喜,什么时候怒!万一那句话说得不好,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虽然少年天子向来以仁厚著称,可再仁厚的人,在面临亲人被谋算的时候,要还能不怒,要还能心平气和得与平常一样,那要么是佛,要么便是最善隐忍的魔了!显然,值得庆幸的是,景宗俩者都算不上。 “启禀圣上,程凛程将军请求面圣。”传令的小太监在殿外喊了起来,那声音嘹亮得和唱歌一般。 “你先退下吧,一切按部就班!孤,哼,要是能让孤抓到害宁国的凶手,孤一定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千刀万剐!”景宗一挥袖子,屏退了那人,才摇摇龙书案上方的挂钟,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小邓子在殿外正和程凛套着近乎,便听见里面景宗有了回应,赶紧赔笑道:“程将军,您可真是圣上驾前的红人,刚刚通传,就能面上。以后,您可得多提点提点小邓子我呀。” 程凛心急如焚,勉强微笑起来,敷衍道:“邓公公玩笑了,凛还指望着您提点呢。”场面话,程凛说得顺嘴之极。 话说map小地图还点亮着,这皇宫真是……藏龙卧虎啊!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二) 话说map小地图还点亮着,这皇宫真是……藏龙卧虎啊!错,该说这皇宫已经被穿得和筛子似的了吗?程凛从来没在皇宫中打开过map小地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map小地图上,若大皇宫,绝大部分的人还是象征自己人的绿色,只是在后宫的某处为中心,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实在令人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寒意。连皇宫都被渗透到如此地步,万一哪天景宗真被杀了,真的一点都不稀奇好嘛! 而那位置,似乎是冷宫所在。程凛搭凉棚,往冷宫所在遥遥看了一眼,此刻的阳光依旧耀眼。 “程将军,请这边来。”小邓子唤了一声程凛,便在头前带路,低头垂手,恭恭敬敬。 勤政殿。 景宗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程将军不必多礼,可是有好消息?”少年天子见了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心上人,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在表面上却要压抑着,装出平静来。只是他演技到底不到位,是个人都能看出景宗的口不应心,更何况程凛眼神蛮好,心思细腻。 不光没有好消息,姑奶奶要告诉你的坏消息,只怕够给你点至少三十二根蜡的。 “圣上,微臣这里有俩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个?”程凛嘴角往下弯了弯,顿了一顿,没好意思太打击景宗,而是卖了个关子,缓解一下气氛。 “啊?程爱卿这是何意?”景宗见程凛脸色不好,又说有坏消息和好消息,不由惊诧起来。按他心中所想,抓不到伤害宁国的人就是坏消息,根本想象不到会有比这个消息还坏的消息。既然如此,少年天子眨巴眨巴眼睛,锁了眉,叹息道:“那先说坏消息,先苦后甜好了。” “坏消息一,便是南疆苗人蠢蠢欲动,企图挑拨大周与北辽关系,兴风作浪,这一系列祸事都是他们搞出来的。”程凛见景宗目光灼灼看向自己,又道:“这坏消息二嘛,就是这些不怀好意的苗人大概已经潜伏到了京城,甚至有人可能把手伸向了宫内。” 景宗闻言,声色未动,只是脸色一正,这些倒是与他猜测相符合,并没引起什么异样反应。 程凛察言观色,便知景宗对于这些大概已经预料到了,咧嘴笑了笑,露出可人的小酒窝,故作轻松道:“这好消息嘛,便是微臣已经有些头绪了。” “此话当真!”景宗闻言甚喜,喜不自禁之下,直接拉起来镇北将军的手。小邓子垂着手在一边候着,偷眼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镇北将军,不知为何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多余。 “微臣斗胆,想跟圣上借些兵马,在宫里寻寻线索。”程凛的右手被景宗的左手牵着,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火热,俊脸好似发烧一般,思维免不了又跑偏到昨晚刺激的事上去了。想到那事儿,镇北将军原来还算镇定的表情差点崩坏掉,很害羞好不好。 “恩,也好。”景宗原本想说孤都查过一遍了,爱卿你还是换个方向努力吧。可程凛的俊脸泛粉的害羞小表情实在是令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更何况,袁天师不也说武曲是福将嘛,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呢,景宗如是在心中说服自己,当下一口应允了。 武将能得到皇帝的亲口应允,许他在皇宫之内搜查,本身就是一种信赖的表现。程凛的心情难免微妙起来。 “小邓子,传孤的口谕,宣五百御林军将士,随时随地听候镇北将军号令。”既然允了,景宗痛快,立马下了口谕。 贴身太监小邓子得了圣谕,转身出殿招呼人去了。若大勤政殿,便只剩下景宗与程凛二人。 “孤的话依旧作数,不管你在外人眼中,到底是男是女,孤心中只有你,孤……愿以江山为聘,换你一声愿意!”景宗靠近了镇北将军,附耳轻声道,细语呢喃,深情款款。 这么个大帅哥在你耳边说情话,搁在自允没怎么谈过恋爱的镇北将军身上,这杀伤力简直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身体顿时就僵硬起来。 “孤不求你今日答复,只要你有一天愿意,孤愿等你点头。”景宗不理其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忍得太辛苦,满满一肚子的话,要对心上人讲,这便是景宗现在的心情。顿了顿,见程凛没反应,情窦初开的少年天子继而牵起了对方的手,放到自己心脏处,低声笑道:“不必管天下悠悠众口,有孤在,便是堵了万千民众之口,又如何?” 景宗的话如此直白,甚至有些霸道,可听到程凛耳中,却透出丝丝甜蜜,差点巾帼英雄难过美男关,陷入了温柔乡。只是贪狼现世的任务没完成,前途凶险万分。程凛固然对自己的武力值有极高的自信,可世事无绝对,哪怕收拾完对手之后,再给个确定的答复呢。 “圣上,等着凛处理完正事,再详谈可好?”没拒绝,亦没说愿意,镇北将军的话却留给了景宗一线希望。没真真正正的拒绝,大概就是默认将会答应吧。景宗如是揣测着。信息的不对等,令景宗盲目乐观的预估了现状。 冥冥之中,程凛却有一种感觉,自己与所谓的贪狼星君,大概只能活一个。若是自己活,不必细表,若是贪狼星君留下来,整个世界的格局大概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吧。就算再不想承认,身负一将成名系统的自己,大概真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武曲降世,身负重任。 四目相对,沉默无声。 “回圣上的话,御林军五百将士已经在外面候着,随时听候差遣!”小邓子的到来,打破了殿中的宁静,亦破坏了景宗与程凛君臣二人深情对望的状态。 “微臣此去,必会为圣上带来好消息。”程凛笑了起来,好似冬日暖阳,温暖到人的心底。对擒贼的心情是复杂的,可再复杂也掩盖不了自己被表白的喜悦之情。昨晚还能理解成为酒后乱性,现在呢,景宗可是在正正经经,明明白白的状态下表白的。虽然地点和气氛都不大对,要给差评,可怎么就这么让人怦然心动呢? “好!孤在这里,等爱卿你回来,与孤把酒言欢!”景宗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好似春日暖风,浓浓的都是情谊。 殿外,黄昏的余光撒在皇宫宫殿之上,散发柔和并不刺眼的金色光晕。 镇北将军带着人马,直接往冷宫方向走。程凛着急,自己的积分暴少,用一点少一点,万一再让对方逃了,以后有没有这种好运另说,麻烦一定大大的。现在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他,还没防备,绝对是最佳战机! map小地图上,冷宫周边的小红点似乎在收缩状态,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马上就该到吃饭的点了。 冷宫之中。 床榻上,半坐半躺着一位少年,面如冠玉,浓眉朗目,鼻直口阔,天庭饱满,双耳耳垂很大,看着便有福相。 “这是被发现了吗?居然这么径直的就冲过来?这个武曲有点意思,难怪系统给出不可撤销任务,一定要杀了对方才成。”那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站起身来。 不同于南疆苗人带有特色的长相,这位少年长得其实更加接近大周境内的汉人,身材高大魁梧,背脊挺直,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自信,仿佛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一般。 拜月神教的新任教主,号称天眷者的贪狼星君,金玉卡。使得一手好巫术,便是拜月神教另外几名大巫联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巫术发动时间短,功效大。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有胆子单枪匹马,一个人摸到这皇宫之中,独霸一角,把周边的人都用巫术控制起来呢。哼,要不是被控制的人,自主能力低,甚至连智商都有些低,现在只怕大周的当今天子都已经死到不能再死。而不是一个没有什么卵用的公主在哪里半死不活的吊着命,以至于自己的降头术失效中,无法使用。 少年狠狠的砸了一下床头,发泄之后,又残忍的笑了起来。这冷宫周边,已经被本教主布了阵,简直天罗地网!这镜花水月阵,专门迷人心智,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妥妥的躲不过!本教主就不信我这个天眷者,身为贪狼星君的吉星会弄不过一个小小的武曲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才是未来这世界的霸主,会让这世界都匍匐在本少爷的脚下,江山我要有,美人我更要有!一个长得像个女人一样的小白脸凭什么跟我对决,凭什么跟我斗! 现在,老子是南疆的土皇帝,一年后,这大周万里江山就是我囊中之物! “回禀主人,小白脸带着五百御林军径直过来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暂避锋芒?先躲出皇宫,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毕竟,大周小皇帝也跑不了,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关系。” “不用!咱们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有本教主在,何必怕那么个马上就要一命呼呜的小皇上呢。”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三) 入夏,天变得长起来,黄昏尤甚。 镇北将军带着人,依据小邓子的指引,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冷宫处寻去。 “程将军,这边请!您怎么会想到要去这冷宫呢?那儿呀,除了当年先帝废的一位娘娘,就没什么人了。”小邓子见景宗对镇北将军的态度实在不同寻常,此时此刻,找话说讨好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 “邓公公,凛说这是为将者的直觉,您……可信?”程凛冷声应对,冥冥中,对手给人的杀机太盛,好似在不远处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张在那里,等着“猎物”飞蛾扑火。 “程将军,您又说笑。这京城里上层圈都传遍了,都说您幽默,以前还觉得,现在小邓子我可算是见着了。”小邓子笑眼弯弯,接了话茬儿。他本来就是普通人,压根就不知道前路凶险。 五百御林军紧随其后,各个精神抖擞,盔明甲亮。他们都是宫中的精锐,早就听同袍说镇北将军如何如何,今日能与程小将军一道,心中滋味妙不可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程凛虽然随着小邓子的指引行路,map小地图却自始至终开着,小心也好,谨慎也罢,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不是省的时候。积分没了可以再做任务得到,可是小命没了,大概就真没希望重来一次了。就算之前能得到上苍的眷顾,从而穿越,可穿越之后再死掉,程凛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蹦乱跳的重新来过。 夕阳西下,余辉散在众人身上。又走了一会儿,程凛却越发疑惑起来,这不对,大大的不对。明明小邓子带着自己等人走的是一条笔直笔直的道路,怎么在map小地图上,自己这队人马却在原地打转呢?不,也不对,并非原地打转,而是在走不停的右转,右转,右转,再右转,最终回到原点。 程凛眯了眯眼睛,偷眼看着小邓子。景宗身边的第一贴身小太监浑然不觉,在前面带路带得正欢。再看后面御林军,似乎理所当然的样子。话说这部分御林军其实就是镇守皇宫的禁军,自然应该是熟知宫中道路。明明走差了路,怎么会毫无知觉呢?这不科学! “邓公公,怎么都走了这许久了,还没到呢?”程凛沉了沉,又忍了盏茶的功夫,最终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哎呀,今天是走的慢了点吧,往常这冷宫也没什么人去。毕竟嘛,这地界算是整个皇宫的边上了。”小邓子浑不觉有什么异样,答得似乎理所当然的样子。 虽然视觉上,程凛还认为小太监依旧是在往前走,可在map小地图上,他们刚刚真的又右转来了。简直和鬼打墙一般,怎么都走不出去这个怪圈了。 “全员,停!”程凛一声断喝,右手往上一扬,喝住了所有人。亏得御林军向来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才没有出现什么慌乱。 “程将军这位为何?怎么不走了?”小邓子还往前走着,一回头见包括程凛在内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连忙转身往回走。果不其然,小邓子看似走的是直线,可在map小地图上,分明是左转来着。 幻术吗?所以被蒙蔽的是眼睛,可系统map小地图识别路原理虽然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靠肉眼的。那能不能换种理解方式,众人皆醉我独醒? “这里的话,凛已经认识路了!烦劳邓公公跟着凛……”说着,程凛唇瓣勾了起来,笑道:“走条近路,保证一会儿便到。” “哦?那请程将军先行,我等紧随其后。”小邓子见程凛如是一说,连忙答应下来。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呗,别找不自在。 既然眼前是幻象,能蒙蔽住人们的双眼,那闭上眼不就好了。“众位,跟着程某走,哪怕是墙,也给本将军撞上去!”军队嘛,讲究军令如山,令行禁止。镇北将军一本正经说强调着。 小邓子闻言,捂了嘴巴轻笑,只当程凛在开玩笑。哪成想镇北将军真的眼睛一闭,径直往墙上撞去! “哎哎哎,程将军,莫要开玩笑呀!哪能真撞啊!”景宗身边的贴身小太监见势不妙,正要跟上去拉镇北将军的手。哪知事实简直吓人一跳,仿佛和天桥上艺人变戏法一样,镇北将军的身体穿墙而过,连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有了不干净的东西吧,小邓子吓坏了。皇宫中向来是最不缺乏冤魂野鬼的地方之一。古人迷信,宫中的太监呢,更是信这套鬼神论。 “等等,等等我。”吓坏了的小邓子尖叫着冲向了宫墙,却撞得头破血流,一下栽倒在地上。只是他伤势看着骇人,实际不重,自己哀嚎了俩声,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抹抹眼泪,焦急的转来转去:“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啊?” 剩下的御林军将士见状,心中发虚,走出几个人物来,有样学样,学着镇北将军的样子往墙上走去,却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外面。 五百多人,幸亏多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都还能勉强保持镇静状态,只是眼前事太过匪夷所思,多少乱了些阵脚。 冷宫之中。 “嗯?怎么回事?小白脸居然能突破本教主镜花水月阵?”所谓贪狼现世的金姓少年陡然睁开了眼睛,阵中一切皆入了他的眼。 镜花水月阵中,甲胄在身的小白脸将军正闲庭信步,闭着眼睛缓步而行,所行之路,正是通往冷宫的正确道路。只是……那些大周的御林军在搁在阵中,各个都慌手慌脚的,乱了阵脚,不足为惧。 “这样也好,剪其羽翼,本教主还就不信了,孤零零一个光杆司令,便是来到本教主这阵心所在,你又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少年冷哼一声,自从穿越以来,他仗着贪狼现世的系统,一路顺风顺水,开启了qd流主角模式。先是废材逆袭,登上了拜月教教主的宝座,后又励精图治,将白苗黑苗大部分人整合到了一起。未来那么美好,称王称霸,统一五湖四海,登基为皇的日子不远了。 十六级,名号贪狼星君,称号天眷者,巫术小有成就。这么完美的系统,出色的控制人心的能力,优异的巫术使用,令少年自大到了极点。仿佛只要系统在手,便能天下我有。 什么亲情朋友,什么爱情,什么忠肝义胆,在他看来都是无用的,有了贪狼现世系统,只要辛苦练级,就能强大,强大到可以控制亲人,控制朋友,控制敌人,控制任何自己想控制的人,为我所有,为我所用!在贪狼系统的控制下,没人敢说不字,没人能违背他的意志。 女人,想要什么样的没有,疆土,哼,只要他想,便能开疆拓土!少年只信自己,从来没信过旁的任何人!因为,在他眼中,任何人都可能背叛,除了他自己,或者被系统所赐予的巫术所控制的人。那些……傀儡没有想法,不会背叛,哪怕自己说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义无反顾,绝无怨言! 若大的冷宫,夕阳的余辉斜斜的照了进来,把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 “出来吧,总藏着没意思。”金姓少年突然脸色一沉,转身看向门口,朗声道。他实际年纪不大,似乎还没过完变声期,嗓音嘶哑而低沉。 “还真不是总藏着,而是……才到而已!”殿门外,程凛正正衣冠,昂首挺胸,如一阵疾风般走了进来。莫看熊孩子装得满不在乎,气定神闲,心中却在骂街:md,明明小心翼翼的了,怎么还能被人抓包啊?最恨和反派唧唧歪歪了,要不是身体现在似乎受了压制,姑奶奶偷偷摸摸分分钟干翻你?哪个要和你扯淡! 上辈子受日漫的荼毒,程家小哥最恨的就是反派在临成功之前,唧唧歪歪的,最终被打不死的主角干趴下!这辈子有了一曲南山的前车之鉴,程凛就更愿意事事掌控在手中才好,能立马打倒敌人,绝不给对手留喘息的余地! “你就是那个在大周上上下下传得神乎其神的镇北将军程凛?”新任拜月教教主看看程凛,撇撇嘴道:“还以为是三头六臂,虎背熊腰的哪吒,哪成想就是个娘娘腔!” “真是不好意思,污了您的眼!”镇北将军感受着冷宫中的压抑氛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的系统没问题,可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身体不怎么听使唤,原来能轻而易举使出来的绝技,竟然有种生涩的不熟练之感,好像必须别着劲儿才能使出来。 “不过,你就是那个在南疆闻名遐迩,一统黑白双苗,恨不得寿与天齐,仙福永享的新任拜月教教主?还以为是个道骨仙风的大巫,原来不过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黄口小儿!”论毒舌,程凛从没认过熊儿。同样的句式,一样的反讽,通通反击给眼前少年。 只是这位面带福相的小哥,怎么给人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逞口舌之利有用?”那少年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双个大耳垂都抖动起来,笑够了才道:“你为什么不动手?还不是因为在老子的阵中,你动不了手!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那少年忽然叹了口气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有你在,老子一统天下肯定会有麻烦。一切,都是命!不过,你的身体,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镜花水月,阵起!” 冷宫中,雪花纷纷,少年不在。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四) 冷宫中,雪花纷纷,少年不在。 寒意凛然,明明现在六月,热得蝉都在外面叫个不停,可冷宫中现在却冷得如同冰窖。 “怎么样?估计你也没能力破本座这镜花水月阵,不如早早的投降,你我一起推翻大周,你保我登上帝位,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福及子孙!”少年拜月教主的公鸭般的嗓音响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回声。 “你还是年轻,要是缓上一缓,说不定本将军就上了你的当,稀里糊涂的答应你了!”程凛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岿然不动,好似一座雕像傲立。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少年的声音渐渐淡去。 整个冷宫风云变幻,刹那间,程凛甚至以为自己梦醒了,是的,穿越到古代的梦醒了,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 “琳琳呀,周末我们一起出逛街好不好?”身边活蹦乱跳,娇憨可爱,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妹子。哎?这个不正是公司新近招进来的小会计嘛。刚进公司没多久,总喜欢粘着自己的漂亮美眉嘛! 程凛晃晃头,企图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儿!低头看看自己,小西服套装,正是自己上班时常穿的藏青色、经典款那套。 “琳琳,琳琳,你想什么呢?周末咱们去逛街好不好?市中心步行街那里据说新开了家料理店,开业五折起,使用微信钱包,满一百减十块,超划算的!吃完饭,咱们再去看个电影,嘛,就《饥饿游戏》好了,豆瓣影评不错,很多人推荐的。”小会计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脸上满满都是欢乐。 这是公司办公司?大通间,小隔断的样式,许久没看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程琳眯着眼睛四处看看,销售部的同事们正忙着各种电话,技术、产品、运营正在欢乐的打嘴架,为手头的项目争执不休,老板正和小秘眉来眼去,颇有奸/情的样子。 “哦,没事,就是琢磨刚刚做的测试有没有bug。”程琳强行扯扯嘴角,露出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随口敷衍道:“周末啊,到时候再电话联系吧,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 “哎呀,早些定下来嘛,用大众点评,团购电影票蛮划算,现在双人套餐,还送饮料爆米花什么的。”小会计抱着手机,点着app,正琢磨着到底哪家影院逛街合适,价格又便宜又有优惠。 一切,恍若隔世。 “随便你啦。”程凛说着随便,人却陷入了“蝶梦庄周,庄周梦蝶”的哲学思考当中。话说,几分钟之前,姑奶奶不是还在和南疆苗人在做阵中对决嘛? 对!阵中,冷宫,贪狼星君,拜月教教主,牛卉,左力,曾小胖,以及英俊且含情默默的景宗。程凛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但是,好想回到那里,那里有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爱人。 整个空间仿佛钢化玻璃被铁锤击碎,破碎成了无数片,支离破碎。 等程凛再次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冷宫中没蜡烛,只有清冷的白月光撒了进来,依稀看到宫内的景象。 “咦!不可能,你怎么能从镜花水月阵当中醒过来,不对,不对,一定是我打开大阵的方式不对!”少年嘶哑着嗓子,低吼着,仿佛根本就不敢相信事实一般。 镜花水月!这是关键字啊,程凛一时之间,忽而福灵心至,话说自己攻略景宗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时候,掉下来的附加奖励不正是残缺版的镜花水月嘛?同出本源,所以受到的影响会小得多! 既然想明白了,程凛便不着急了,只淡淡道:“若就这么点本事,还是藏点着,别出来丢人现眼为妙!”大家是敌人,没必要假装客气了吧。故而镇北将军说话颇为直接,毫不留情!对手心狠手辣,若非遇上自己,此时只怕已经遭了对方的毒手,哪还有防守反攻的机会? 程凛并非把阵给破了,而是融入到了阵中,反而不受阵法影响。 “哼,你以为我就这一招?”少年狠历道,此时他已经藏不住身形,正站在程凛对面不远处,连动都不动。 “哈哈,真是死鸭子嘴硬!你要是能动,或者能在控制这阵法的同时,使出别的招数,我觉得吧,本将军可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程凛冷笑起来,嘲讽道。 多浅显的道理,双方目标相悖,对方能三番俩次的派出人手来杀人,心肠肯定是个黑的,那么,对方到现在还没动手的原因,大概有且只有一个。对方绝非悲天悯人之辈,纯粹是没能力才让自己幸存而已!只是程凛虽然成功驱逐了自己的幻象,浑身上下却充满了压力,仿佛有千斤顶压在身上一般,连最最简单的迈步都难。若非如此,依着程凛的性子,早就蹿到金姓少年身畔,弄死他了事了! 那少年被程凛说中了心事,小脸涨得通红,骂道:“小白脸,敢小瞧本座,小的们,给本座上!”金姓少年有苦说不出,之前为了将镇北将军以及五百御林军将士,他琢磨着直接上镜花水月阵,到时候来个一网打尽。只是镜花水月阵有个最大的缺陷,便是只要运行阵法当中,阵法的运行者只能待在阵心附近。因为一下子要迷惑的人数太多,以至于金姓少年没有能力去运行别的技能。 可现在程凛呢,又没有破阵,可人家现在确确实实又不受阵法影响了,换句话讲,再想用阵法来弄死眼前的小白脸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件。可拜月教教主到底脑袋灵光,谁说你不被本座的阵法迷惑,便能稳操胜券的。本座控制不了你,可正因为你的挣脱,反而让本座有了更多的能力去控制旁人来杀你!实现“曲线救国”的路线啊! 少年笑得残忍、冷酷,志得意满,胸有成竹!困在这镜花水月阵中的可并不仅仅是眼前的小白脸一个人,那还有数百宫人与程凛带来的五百御林军。那些人可没程凛这么好运气,能恰好融入到镜花水月阵中。 冷宫宫门打开,无数铁青着脸,满脸麻木的宫人们依次走了进来。这些人,或者说这些宫女或者太监们,各个木讷,双目无光,佝偻着身体,手中拿着的有刀,有木棍,甚至,有的人拿的是鸡毛掸子。他们就像是地狱中,孟婆桥上排着队等着喝上那碗孟婆汤的亡魂,浑身上下散发着死气。若非蹒跚的步伐,起伏的胸口,程凛都无法想象这些人其实……还活着! 镇北将军出离愤怒了!什么玩意!真刀真枪的干架,或者使用阴谋阳谋的博弈,又或者人多欺负人少,程凛都认了,起码是正大光明的!可现在怎么算?简直是在玩/弄无辜者的身体,那些人就算身体没有哭泣,灵魂呢,大概已经泪流成河了吧。 暴怒时对异性威压1!破冰!因为愤怒,程凛便凭着心中一股怒气,坚定且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 “不,不可能?你就是清醒了,又怎么可能能动呢?”金姓少年再次发出了一身呻/吟。镇北将军身上威压太重,已经影响到了拜月教新任教主,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人,一旦迈出了第一步,拥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便会如同喷发的火山一般,将自己的热情,将自己的勇气,将自己的所有,一起迸发出来! 程凛便是如此,在阵中行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镇北将军不能退,不敢退,唯如利剑般,一往无前! “你们,快去,快去阻止他!”金姓少年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将身上的巫力源源不断的供给给镜花水月阵。那些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们,拖动着沉重的步伐,举起手中的各式“武器”,以一种奇怪的步伐跑动起来,冲向了程凛。 身上如同肩负了千斤巨石又如何?我自有浩然正气在心中,怒到了极致的镇北将军现在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心中计算着用最省力的方式,去尽可能多的攻击“敌人”! 天山六阳掌,六脉神剑,天山折梅手,配合凌波微步,程凛现在身体虽然沉重,可与众多行尸走肉比起来,依旧算是灵活的!这些人活着,却不如死去!那么,便让本将军送你们最后一程! 这种时候,死,更像是一种解脱! 愿你们……安息吧!缓慢的行尸走肉们,哪里是程凛的对手!十指连弹,六路神剑剑气满天横飞,遇上偶尔有因为疏忽而凑到近前的行尸走肉。天山六阳掌,出手不容情,往往一钩一带之间,便将对方弄到在地,废除了他们的战斗力。 这些傀儡大军,在头脑清明,为人正常的时候都没什么战斗力,毕竟只是宫中伺候人的宫女太监而已。被金代卡的巫术制服之后,更是呆板之至,有时候连施术者的命令还常常要搞混的,现在被镜花水月一迷,更是只剩下本能而已! 莫看他们人数不少,却很难挡住镇北将军的步伐。 越是杀人,程凛的心中越怒,看着原本鲜活的生命变得仿佛枯萎的花朵一般,自认三观还算正常的镇北将军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杀!” “来人,给我拦住他!”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将成名 VS贪狼现世(五) “杀!”镇北将军脚踏凌波微步,总能以玄之又玄的姿势,恰到好处的躲开众人的攻击,最终在靠近拜月教教主的时候,暴起一声大吼,少商剑,剑出,两道剑气破空声响,射向金姓少年。 那少年站在阵心之中,身体压根无法动弹,危机万分之际,只得运起全身巫力,瞪起眼睛,大吼一声:“来人,给我拦住他!” 冷宫之中,所有的被控制成了傀儡的太监宫女龇牙咧嘴,冲向了程凛。不,更确切的说,是在金代卡有意无意当中,把这些人当了自己的挡箭牌。这些人在他眼中不是人,只是为了获得胜利而使用的工具而已! “噗噗”俩声,俩位恰好挡在金代卡前面的宫女一下便被击中眉心所在,瞬间毙命,一命呜呼。后面的傀儡们视而不见,依旧不依不饶的往前冲,要人多欺负人少,把程凛埋在此处才甘心。 深陷“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竟然连绝世神功--凌波微步都丧失了它原本的作用。 这冷宫之中,人有点太多,简直无处下脚。程凛当机立断,运出古墓轻功,费了老鼻子劲儿才借力打力,跃到人群外面。镜花水月阵太坑人,坑得镇北将军腿肚子都有点转筋儿! “哈哈哈,程凛,你个人能力再强又如何?总归扛不过本座的人海大军!有本事你来打我呀!”少年见程凛拿自己毫无办法,不由得意忘形起来,一脸欠扁样儿的哈哈大笑。 “你控制他们的时候,知道他们内心当中在哭泣嘛?”镇北将军叹了口气,见傀儡们又要冲上来,干脆直接跳上了房梁,坐在上面,声音中带着一股空洞幽冥问道。那声音听不出怒来,平静如海,只有程凛自己才知道,平静的海面下,暗涛汹涌澎湃。 “哈哈哈,看着这江山,良田万顷,却掌控在一个懦弱的小皇帝手中。明明有实力,能往外扩张领土,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龟壳里!”金姓少年抬头望着程凛。或许是主人的行为动作对傀儡亦有影响,下面几百口子太监宫女都仰着脖子,眼神木讷麻木。 “那你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打过来?”压住心中火气,程凛问道。 目前看来,双方应该是处于胶着的状态,下面的二货少年上不来,他控制住的傀儡更不用考虑能不能上来的问题。这群“行尸走肉”直线能走好就不错。 至于程凛呢,则是身体被对方的镜花水月阵压制住了本身的能力,目前需要缓口气,休息休息才能恢复战斗力。 “大周号称全国有六十万大军,若是算上半农半卒的存在,还得再加上二十万。我南疆一共才多少人,何必以卵击石!”金姓少年也不着急,细细给程凛分析起来:“我这是悲天悯人,直接来找大周的小皇帝对决。只要他死,大周呢,后继无人,名不正言不顺的,自然败落。我南疆伺机而动,取而代之,便是手到擒来,水到渠成之势!” 那少年笑眯眯的答着,甚至颇为肆无忌惮的把心中打算都直接说与程凛听。 嘿,熊逼孩子,你丫这是在作死。一般反派都是像你这么作死的,你知道吗?镇北将军的脸越发黑了起来,好好的小白脸,差点气成活包公。 “然后呢?你南疆取而代之,难不成还要统一世界?这天下之大,哪里是你这鼠目寸光之徒能看到的?”程凛坐在房梁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与这少年对话,实施的缓兵之计,实属无奈之举。 “哈哈哈,的确,这天下之大,你一定没见识过,只怕你才是鼠目寸光之徒。可本座知道,这天下不仅仅有大周、北辽、西夏、南疆,还山的那边,海的那头,还有广阔的土地等着本座去开发,去拓展,去征服!”那少年说得得意忘形起来,叉着脚,抱着胸,仿佛世界在已经匍匐在他脚下瑟瑟颤栗着。他周边的傀儡人众却在慢慢的散开,把程凛有可能跳下去的地方统统沾满了。 程凛在用缓兵之计,对方何尝不是? 嗯?怎么听着这少年的意思,这么像个穿越者呢?一时之间,程凛只觉自己的小心肝上恨不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那感觉这叫一个酸爽! “哦,本将军就是鼠目寸光,还真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难道海那边的事儿你知道?还见过?”程凛目的在于拖时间,干脆使出了激将法。 “你要是愿意与本座联手,本座就是预言一下神谕又如何?”金姓少年换上了认真严肃的表情,如是道。 “你先说说海那边的情况,本将军斟酌斟酌再说。”程凛内心当中是渴望有个同类,能在这个世界,一起回忆回忆原来的美好。可那少年虽然同样是穿越者,可明显与自己在行为处事,哪怕是三观上都相距甚远。不不不,这还是委婉的说法,明明除了穿越外,自己跟那个二货比较起来,简直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起码自己不会真起争霸之心,不会利用巫术来控制无辜者,不会像他那样游戏人生!看看这熊逼孩子在干什么,简直就是在用旁人的生命在升级打怪,完全没有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去嘛。 “这片天地只是整个星球的一部分,你信吗?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球体,而我们则是这球体上微不足道的小小蚂蚁。在海的那边,生活着皮肤白得不像话的人,也有黑得只要在夜里,你就看不到他的人。”金姓少年随口说道。似乎是想借助匪夷所思的话语,暂时抓住程凛的心神。 对,您老说的是地球,我们都是寄生虫!程凛坐在房梁上在心中默默吐槽,简直就想直接一捂脸,谁跟我说我和这位脑残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我就和谁急! 机会!就是现在!程凛自觉身体已经恢复到了一定程度,有了一拼之力,当先跳了下去,双手翻飞,六脉神剑连番打出,无数道剑光冲着金姓少年射了出去。 哪知再一次双方想到了一起去! 程凛暴起的同时,新任拜月教教主的巫术已经准备完毕,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掐着奇怪的手印,十指柔软而灵活。少年额头上忽而涌现出一道黑气来,那黑气生而成形,远远看去,竟似一条黑蟒盘在那里,仰着头吐着蛇信。 万道剑气vs黑蛇吐信! 程凛落脚的地方离着金姓少年不远,无数道剑气和不要钱一般,全部射向拜月教教主。镇北将军废了这么多话,为的就是能积蓄力量,企图一次性弄死敌人,万万不可让他逃跑。这种人活着就是污染空气,祸害好人! 金姓少年想的居然与程凛类似。贪狼现世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就注定了双方成为不了朋友,成为不了盟友,有的只是一个杀死另一个!胜者生存而已! 他所有的言论,脑残也好,吸引注意力也罢,为的便是能在控制大阵的情况下,利用一点一滴多余的巫力,造出自己的本命兽!这本命兽实则是他巫力具现话的产物。亦是他现在能分心二用之后,咳咳,目前唯一的一个攻击性技能! 为了守住一击毙命的机会,拜月教教主也是蛮拼的。 那黑色的巨蟒吐着信子,仿佛闪电一般,凌空蹿了出去,直挺挺的奔着程凛面门要来。无数道剑气射向金姓少年!几乎在与其同时,拜月教教主因为身体不能随意变换方位,完全躲闪不及,而他用来做肉盾的傀儡们,身形笨拙,哪里赶得及来护住他。 顷刻之间,那少年的脸上、身上,被镇北将军拼尽全力的六脉神剑剑气戳出了成百个窟窿!而程凛也被那条具现话的黑蟒一口咬中了脖颈,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糟糕,不好!程凛心中想起了这样的想法,哪怕现在成为傀儡的太监宫女都没什么思想,战斗力也是五渣,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难道我命该如此?就这样完结了吗?程凛不甘心,自己还没有正式回复景宗的表白啊!怎么能就这么离去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呢?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冷宫中! “哔!”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扼杀南蛮贪狼星于萌芽之中完成,完成度:b-,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必须立刻发放啊!马上就要死翘翘了好嘛,赶紧的发放,可千万别赶不上趟儿啊! 恭喜宿主,经验值增长800点,积分160,技能点4 宿主:程凛 称号:初出茅庐的少年将领(万人斩) 年龄:14 级别:15(2180/2500)-->16(480/3200) 体质:14(7)-->15(7) 力量:22(6) 敏捷:14(5) 速度:13(5)-->14(5) 体力:13(6) 内力:15(5) 精神力:13(4) 积分值:27(含map小地图的消耗)-->187 待分配技能点:20-->24 晓天之幸,原本俩败俱伤的局面,竟然因为金姓少年使出的攻击招数没能当场发作而让镇北将军绝处逢生,不光没能香消玉损,反而活蹦乱跳起来。 “哔!” “恭喜宿主,获得意外之喜……”   ☆、130|第一百三十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六) “哔!” “恭喜宿主,获得意外之喜,镜花水月阵被缺损版镜花水月吸收,进一步融合成真·镜花水月。镜花水月,其乐无穷啊!” 冰冷的电子音刚刚落下,程凛只觉通体舒畅,顿时处于满血满魔原地复活的最佳状态。身轻如燕,再无原来被千斤重量压着的怪异难受感。显然是因为升级外加成功get真·镜花水月技能的缘故。 “哔!” “替宿主点根蜡,再道恭喜,触发主线任务:贪狼现世的临终一击!此任务不可撤销。请宿主六个时辰之内完成该任务,切记切记,六个时辰!否则将被系统抹杀! 成功奖励:直接接手贪狼星君所有杀戮奖励! 失败惩罚:抹杀! 看到此处,程凛脸都绿了,系统君,你出来,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重的惩罚,就六个时辰,你要怎样!失败就被抹杀,你要闹哪样?是诚心想玩死老娘吗?还没等镇北将军跳着脚骂街,整个冷宫之中,阴风阵阵,贪狼少年的尸体上往外冒出黑色雾气。 这是巫力?不知为何,程凛心中闪过“巫力”的概念,或许是南疆先入为主,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授意。无论哪一种,都令程凛对眼前的异象感到极端忌惮。毕竟能让系统出现抹杀俩个字的任务,该是何等艰巨与悲催,简直不言自明! 那巫力翻腾而出,瞬间四散开去,化身万千,侵入了在场众人的身体当中。不,不仅仅如此,更有甚者,有些黑雾甚至还往外飘去。 之前的傀儡人不光没有因为贪狼少年的死而获得解脱,反而因为被黑雾入侵到体内而产生了变化。 “啊啊啊,我怎么在这里?” “我……恨你啊!” “都是……都是你搞的,都是你的错!” “杀!” “不要,我不要这样!” …… “这个世界如此丑陋,通通给我去死吧!” …… “怎么?我不是在梦中么?太可怕啦!” …… 那些原本如同行尸走肉的傀儡们突然清醒过来,对于自己所处现状感到惊讶和惶恐,甚至于害怕,一个个吓得浑身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可这些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他们重新恢复了木然而呆板的神情,印堂发黑,眼窝凹陷下去,眼中闪烁着名为凶残野性的光芒。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的话,那便是狼,群狼,还是马上要发疯的群狼! 程凛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感情上并非无动于衷,却半分动弹不了,这是贪狼少年最后的临终一击!那些巫力不光在入侵在场众人的身体,同样在企图入侵程凛的身体。 只是有所不同的时候,对于程凛来讲,那些巫力似乎根本找不到可以进入的地方,继而改变了策略,最后凝结成一道道巫力绳索,把程凛捆了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刚刚还打算跳脚骂街的镇北将军还未出离愤怒,便被困住了。群狼环绕,程凛深陷困境。这还不算,最最坑爹的是,冷宫门外,同样传来了阵阵低吼之声。 简直就是必死之局,不能逃,不能退。逃了,退了,不仅仅系统不答应,就是眼前的虎狼之辈,都放不过自己,最后只剩下抹杀!唯独一战,九死一生,尚有一线生机! 时不我待,趁着这群傀儡还在虎视眈眈的状态,程凛心头一动,系统不会那么坑宿主,真·镜花水月一定是必死之局中的解锁钥匙,否则掉落这么个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试试再说!镇北将军口中满满苦涩,之前学的技能不少,关键是没有一样是能扛巫力的。 真·镜花水月发动! “亦真亦假,如梦似幻!镜花水月,刹那芳华!”鬼使神差般,程凛颂出十六字真诀,整个人岿然不动,眼中看到是金姓少年生前片段。 灰暗的学业,被女朋友无情的抛弃,毕业即失业的无奈,对现实生活的绝望,以及浓烈的想改变的深深怨念。原来这少年也是穿越者的想法在程凛脑海当中一闪而过。可不是嘛,镜像中,那少年穿戴经历的所有一切一切,自己都那么的熟悉。 或许就是这种怨念直达上苍,才让这个少年穿越的吧。 南疆域内,魂穿的少年得到了贪狼系统,借着金手指做自己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成为拜月教教主,一统黑白双苗,励精图治,想要让自己过的更好,想要让治下的同族们过得更好。 到底是何时?那少年违背了自己的本意,沉迷在权力游戏当中,乐忠于控制旁人,肆无忌惮的借助系统使用着巫术的便利。有反对的声音怎么办?让巫术令他们闭嘴吧!有人办事不合心意又如何?让巫术改造他们吧!没有死士能为自己效忠该怎样?用巫术制造死士吧!什么人都可能背叛,唯独系统,唯独巫术才是唯一,贪狼少年的唯一。 可贪狼少年依旧不满,渴望着权力,渴望更多的疆土,渴望着更多的臣民,天下一统,我自为尊!失去了本心,剩下的只是膨胀到极点,盲目自信到极点的称王称霸之心。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哪个男人没有这种梦想?贪狼少年觉得自己离着梦想越来越近,拥有的金手指让他盲目自信,让自己深深相信着自己其实就是系统称号中的天眷者。所以,他信,只要他出马,便能“身单力薄”、顺利的弄死大周的小皇帝。那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吧,就像之前一样,不费吹灰之力,被往日成功冲昏了头脑的少年如此笃定着。 少年,掌控着自己不能完全驾驭的力量,做着太大太不可思议的梦,最终的后果,便是残酷的现实粉碎掉你所有的美梦!程凛叹息一声,人心从来不该是被玩弄的,连这么个简单的道理不明白,最后的时候,还不甘心就此离去,还要拉着敌人一同共赴黄泉,少年,你的气量也只是如此了! 所以,大概看穿这些怨念而成的巫力,便是真·镜花水月的能力之一了吧。未知的东西才最可怕,既然知道萦绕在身上的巫力的本质,想要挣脱的话,简单至极。 对不起!默默在心中念下三个字,程凛整个人爆发了,双臂一较劲儿,巫力凝结的绳子应声而落。 吼! 程凛动了,围绕在她身边被巫力控制的人们亦好像得到了统一的进攻信号一般,争先恐后,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不错,他们原本就是普通人,现在被巫力入侵加持后,身体的反应速度及强度都呈几何倍的增涨。进攻的武器也从手中的各式各样的武器直接演变成了撕咬。 蜂拥而上的人们,低吼着,张牙舞爪,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弄死眼前这个碍眼人。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杀死他,杀死他!对于程凛他们的是本能厌恶的,厌恶到欲除之而后快! 对方已经沉沦为类似于怪物的存在,势必不能让他们在存在于世间!镇北将军脸色阴沉着,差点便滴出墨水来。对手固然敏捷与力气大了不少,但攻击手段却异常单一。 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蕴含在镇北将军的拳头上,只要结结实实打中对方,便能将对方体内的暴虐巫力化解一些。 仗着自己力大拳猛,黑虎掏心,黑虎掏心,黑虎掏心,连招式都不换,每次必定能正中一个敌手,直到自己被围到一个小圈子中,辗转腾挪都费劲之后,便施展其古墓轻功,高高跃起,换个地方再战! 如虎入狼群,暴怒心情下的镇北将军当真拳拳不留情。或许是那些中了巫力的人们早就没有了身为人类的自觉性,便是身边人被打倒在地,其他人亦不懂得害怕,依旧不管不顾的冲上来。逮到机会,就要张嘴咬人。 程凛开始怒急,还撑得住,可越到了后来,便颇有些力不从心起来。干脆改变策略,直接窜上了房梁,随手射出六脉神剑。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剑气漫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敌人越来越少,大片的宫女太监横尸遍地。程凛力不从心之感越来越浓烈,说起来这个可比之前在雁门关外一步一歌,一歌杀一人的时候,可累多了!那时候只是力与技的较量,可现在呢,却不光涉及力与技,还要利用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去磨灭巫力残留。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巫力不会随着被入侵的主人的死亡而消失,而是会重新凝结,转移到旁人的身上。换句话说,如果不用净化之力去消灭这些巫力的话,巫蛊之祸一定在蔓延到更广阔的地方去。 京城可是全大周的中心,朝廷在这里,重臣在这里,最最重要的是,景宗在这里。随着内力的枯竭,程凛渐渐快施展不出六脉神剑来了。大概能称得上庆幸的便是下面的人不会爬杆,否则只怕自己连最后能喘息的地方都没有了! 下面只剩下一百多人…… 镇北将军叹息着,刚射出最后一道剑气,靠着房梁正想稍事休息。 “嗷嗷嗷!”突然间,下面有几个人“噗通”的摔倒在地,在程凛眼中,他们身上的巫力仿佛小蛇一般钻了出来。 糟糕,要麻烦!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七) 糟糕,要麻烦!程凛眼睁睁看着那些墨色小蛇直接钻进了周边人的身体。 也不晓得是错觉,还是真相就是如此,被墨色小蛇入侵的人看起来愈发暴躁起来,冲着靠近镇北将军的殿柱地下,跳着脚,张牙舞爪起来,更有甚者,还在企图往上爬。 只是对方似乎缺乏技巧,最厉害的一名小太监不过是高高的跳起,抱住了殿柱,却没爬成功,直接溜了下来。 不过既然对方暂时上不来,程凛坐在房梁上,双条大长腿垂了下去,晃晃悠悠,一荡一荡的,稍事放松。可还没等她缓上劲儿来,就见下面众人头顶都冒出丝丝黑雾来,袅袅升起,最终所有的黑雾在空中汇成一朵黑云,飘飘悠悠进入到刚刚那位小太监头中。 什么叫神转折?什么叫异军突起? 刚刚那位爬殿柱没成功的小太监在接受墨云巫力灌输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手脚分外灵活起来。明明刚才还完不成动作的小笨,现在竟比猴子还灵活,三蹿俩蹿,便爬到了殿柱的一半,冲着镇北将军龇牙咧嘴,示威起来。 不是吧!巫力竟然可以肆意的排列组合,生生造出一个相对来讲的强者来实现自我进化。镇北将军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南疆苗人在外面流传的最为广阔的传说便是养蛊,无论是在现在这个时空,还是在程凛穿越前,都有这么一种说法。常见的巫蛊有蜈蚣、蜘蛛等毒物,饲主花心力培养起他们,配以秘法,最终的时候,却是要这些毒物自相残杀,留下唯一一只胜利者,授以饲主精血,加以控制,收为己用。这蛊弄死的同类越多,相对来讲,便越强大。 程凛越看现在下面这群被巫力控制的人们像极这种情况,冷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幸而之前下面的人已经被她收拾了大半。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也把亡者体内的巫力净化得干干净净,否则后果…… 想到后果,程凛脑补了一下,绝对够普通人喝一壶的。 在这个时候,镇北将军再次庆幸了一下,自己够心狠手辣,否则就是贻误战机。真让这些被巫力侵染的“人”跑出去,不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只是可怜这些宫人们,明明没招谁惹谁的,却平白无故遭了灾。实在是可怜! 爬殿柱的小太监刚刚还在龇牙咧嘴,现在却是仰头直勾勾盯着程凛,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之间,不再继续爬,而是长身一跃,伸手去抓镇北将军垂在那里晃悠的两条大长腿。 说时迟,那时快。 电光火石之间,镇北将军意识到不好,立马把腿收了上来,顺着房梁往前跑去,险之又险,躲过一劫。幸亏是皇宫,房高梁高,还能展得开身手,换做旁的地方,连躲都没法儿子躲。 那小太监被侵染之后,智商明显下降,一扑之下,没抓到程凛,顿时摔了下去,好巧不巧,顺便还砸晕了俩个在下面“围观”的。他自己倒是没事,在地上打个滚,活碰乱跳的又爬起来,站到殿柱下正在酝酿什么。显然在他智商明显不够高的脑子里,这个方法大概是目前为止最行之有效的,便琢磨着要不依不饶的坚持不懈起来。 程凛刚刚喘口气,便眼睁睁看到其他“宫人”头顶上又冒出了墨色黑气。只是与刚才不同的事,这些“宫人”头顶黑气冒完之后,便双眼一翻白,直挺挺躺了下去。 整个冷宫之中,唯独刚刚那位小太监,依旧站在那里。所有墨色巫力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起,直接自他头顶百汇穴灌输下去。 不好! 镇北将军在战场上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对杀气与危机异常敏感。那小子太危险了,万万不能让他完成最终一步的进化,否则重现出现的最终完成体,一定比之前的贪狼少年还要麻烦得多! 顾不上自己身体还未恢复到全盛状态,程凛咬紧牙关要孤注一掷。毕竟离着系统给出来的最后时间也只剩下四个时辰而已。 真·镜花水月之真实鹰眼。程凛为了更加清楚的看到巫力的流动方向,把鹰眼技能发动了。万万没想到的是,真·镜花水月果然妙用奇多,乐趣无穷。鹰眼技能刚刚发动,便与镜花水月融合成了新技能。 程凛眼睛一亮,小太监身体脉络,巫力流动竟然都能看到。那些巫力自他头顶百汇穴灌入,现在不过是在侵染脑部,所以那小太监现在看起来呆呆傻傻,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既然巫力是顺着人体脉络走的,那么只要提前封住会不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此处,镇北将军身轻如燕,已经跳到那名小太监身前,天山六阳掌瞬间发动。 掌影纷纷,程凛的双掌打起来轻盈,沾到对方身体便走,连打对方身上奇经八脉。也亏得小太监动都不能动,一丁丁点的反击都没有。可镇北将军拳掌落在对方身体上后,却是越打越心惊,不由从心底发出感慨来--好硬的身体强度! 虽然落掌看似轻轻,可程凛知道,自己的力道极大,并未手下留情。放到一般人挨上,早被拍飞出去了!可这小太监坚若磐石,不动如山,牢牢扎根在那里。更加大大不妙的是,对方体内巫力,竟然没有半分停滞的效果。换句话讲,镇北将军无论打出多少掌,都是在做无用功。 “没……用……的!”一字一顿,那正在被侵染的小太监竟然开口说话了,尽管还不流畅,甚至还有些听不清楚。 wlgq!程凛没忍了,最终爆出一句粗口来!还给不给人活路了?能张口说话表明什么?充分说明人家已经进化了好么! 不能,不能让他再继续下了,天山六阳掌不成,秒换技能,北冥神功出!自从点亮点了六脉神剑、北冥神功技能以来,程凛还没使用过北冥神功。 话说这北冥神功走的是捷径,却是损人利己的法子。讲究吸收别人辛辛苦苦修炼来的内力,增加自己的功力。怎么看怎么都属于强取豪夺的路数,虽然的确好用,镇北将军却给自己定下了规矩,除非对方罪大恶极,已经到了死不足惜的范畴,否则坚决不用! 真·镜花水月之北冥神功!程凛第一次使用的北冥神功,便与真·镜花水月发生了技能融合。程凛右手搭上了对方胸前檀中穴,吸力自然而然生出,对方体内巫力向檀中穴涌出。先头还似涓涓细流,到了后来,却是流向越来越明显,“水流”越来越大。 “不,不要啊!”那小太监很快察觉到不对,面带绝望低声嘶喊起来。他这边一着急,双手突然能动,直接去掐程凛的脖子! 镇北将军还有一只手空着,当下分出心神,左手取挡。僵持中的俩个人一个要去掐人脖子,另一个则是不敢放弃檀中穴吸食对方巫力,还有分心去挡对方的双掌。 小太监胜在双手灵活,程凛却胜在力大,且真·镜花水月之北冥神功一直在运作当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似白驹过隙般。 冷宫外,乌云遮月,风雨欲来。 勤政殿中,景宗却在不停的走来走去,坐立不安。何止是坐立不安呢,更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真是急死人了,小邓子不光没回来通报一声,现在连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怎么都一个个的回不来呢?”景宗急得自言自语。他右眼皮跳得厉害,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快,仿佛有什么让人害怕的事要发生一般。 话说俩个时辰之前,镇北将军说要带人在宫里彻查,现在不光没派人回来报信。反而连他派出去的人都没一个回来的。前朝巫蛊之祸之所以闹得沸沸扬扬,不光是因为当时牵连甚广,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李唐那时候宫里没少死人。 这些前朝隐秘也只有能见到些只字片语资料的大周皇帝能揣测一二了。景宗又转悠了俩圈,正想喊人,却觉身畔一冷,有风吹过。那风端是诡异,竟将殿内所有的蜡烛一起吹灭。 “来人,来人!给孤重新把灯掌上!”景宗喊了起来。身畔用着顺手的小邓子跟着程凛去搜查皇宫内了,可勤政殿中还是有当值的小太监的,只不过景宗不愿意有人看到他焦急失态,早早打发到了一旁,眼不见为净。 “圣上,奴婢来了。”当值的小太监们其实也心虚得很。哥儿几个在靠外的地方,风过的时候,蜡烛也是一水全灭,这事吧不能多想,一想就会觉得透着诡异。古人迷信,皇宫里的宫人们呢,多是信佛信教,平时也讲究求神拜佛,求来世能投个好人家。换句话说,宫人们比普通平民更新迷信。 皇宫之中,从未出现过这等诡异的事情,小太监吓得腿肚子转筋儿,小心脏扑通扑通宛如小鹿乱转,却不得不强自装着胆子。俩个人结伴而行,用火折子点了灯笼,颤颤悠悠应命。若非有人伴着,只怕这几个宫人会吓得落荒而逃! 轰隆隆,一声雷响! 闪电划过,殿内有那么一瞬间,亮了起来。 “啊……”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八) 闪电划过,殿内有那么一瞬间,亮了起来。 “啊……”景宗吓坏了,往后退去,仓惶之下,撞到了龙书案上,碰到了笔架。这动静闹得有点大,吓得那俩个小太监脸色煞白,手中的灯笼直接掉在了地上。烛火碰到了纸灯笼外壁,顿时将整个灯笼点燃了。 “别,别过来!圣上,奴婢……奴婢保护您!”其中一个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另一个颤巍巍挡在景宗身前,强自壮着胆子,“吆喝”起来。只是他抖动不已的双腿将他卖得干净。 “大仙儿啊,你是好大仙儿,要吃就吃我吧!放过我们万岁爷!他可是个皇帝,咱们大周不能少了他啊!”待小太监看清眼前人的容颜,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没事,起来吧!”倒是景宗借着火光看清了对面人的脸,气得都笑了,一脚踢到前面小太监的屁股上,道:“算你忠心护主,起吧!赏银千两,明儿个到内库去领赏。”景宗看了来人,喜不自胜,也顾不上殿内昏暗,又道:“皇妹,你怎么出来了?” 在他心中,宁国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充分证明了镇北将军只怕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最不济也是把罪魁祸首作怪的老巢给捣毁了。否则宁国怎么会全须全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要知道宁国小公主可是在病榻之上,卧床不起多日了,连灌流食都越发困难起来。如今都能自己行动了,何尝不是喜事? 没错,在勤政殿中,披头散发,仅仅穿个中衣就到处乱跑的正是宁国小公主。这丫头之前中了降头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故而一现身,那俩个小太监才如此失态。 在宫人的圈里,都盛传宁国公主沾了脏东西,需要驱驱邪。这原本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子突然出现在此地,外加披头散发,也亏得景宗胆大,否则都得给吓出个好歹来。 只是这位宁国公主不说话,双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景宗。不大会儿就把景宗给看毛了! “宁国,宁国?你还认得我是谁不?”景宗不甘心,绕着宁国公主走了几圈,最终站在她身前,伸了手掌在小公主眼前晃悠。可就和撞了邪一样,小公主依旧沉默不语。 刚才磕头磕得山响的小太监现在悄然站在一旁,偷眼看着宁国,心里直犯嘀咕:这位姑奶奶莫不是鬼上身了吧?人家都说真龙天子阳气最重…… “救……救人,程凛……有危险……”宁国公主仿佛挤牙膏一样挤出了这几个字,身体便一歪,晕倒在景宗怀中。 “宁国,你醒醒,说明白,救什么人?怎么救程凛怎么有危险?”镇北将军是景宗的初恋,更是第一个共享鱼水之欢的人。青涩的少年天子已经默认为程将军是自己的所有物,听到对方有危险,急火攻心。 “圣上,要不要宣太医?”刚刚得了封赏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建言道。 “不,孤要去寻程将军?”景宗眉头一皱,冷声道,虽然他装出了平静之态,可心中的焦急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宁国头顶冒出丝丝黑雾,淡淡的,在夜里根本察觉不出来。那黑雾的去向则指向了冷宫之中。 殿外,大雨滂沱,如约而至。冷宫之中,程凛与小太监正僵持着。浓厚的巫力沿着檀中穴,自小太监身上流向程凛身上,不仅如此,还有越流越快之感。 可巫力流走越多,对方不该是越来越弱吗?程凛一边任由巫力吸收,一边安之若素的化解小太监的攻击。可她一边吸收着巫力,一边觉得不可思议!镇北将军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巫力像个巨大的源,无论如何都吸食不干净。 整个冷宫,不,整个皇宫中,在真·镜花水月之真实鹰眼下,墨色巫力如同黑雾,竟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灌输到了眼前小太监的身上。 他的巫力被程凛吸走,却从周围的环境当中再次汲取巫力。可周边能补充的巫力实在是有限的很,连之前下的降头术中蕴含的巫力都被汲取过来了,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小太监着实忌惮程凛吸食巫力的能力,却偏又躲不开她,双手更加努力的想要掐死镇北将军。 他在害怕,在惶恐,换句话讲,真·镜花水月之北冥神功是有用的。程凛一边战斗着,心中一边升起这样的明悟。眼前小太监暴怒之态越显,越显示自己这里并非在做无用功。 冷宫外,跟着程凛进来的五百御林军正在集结,所有人混混沌沌的,神智已经陷入了不清醒的状态。梦中,他们是荣耀的,自豪的,身经百战的将士,荣归故里,所有乡亲父老正在列队欢迎。 “看那位小哥好俊俏!” “你们都是好孩子啊!” “回头,这里!” …… 梦中,乡亲们热情四溢,十里相迎;梦中,将士荣归,帝王亲率百官倒履相迎;梦中,这是一支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钢铁之师! “为了大周的荣耀!”五百御林军脸上挂满了狂野的笑,眼睛闪烁着名为荣耀与野心的光芒。在御林军中,有位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小太监。小邓子怕急了,他被众人夹在中间,可他的神智不知为何,并未向周边人一样陷入狂热与梦境。 小邓子想跑,却被周边的人影响着,压根不敢随随便便的轻举妄动。他们都是疯子,疯子啊!正常人怎么可能双目赤红,怎么可能一副如梦似幻的梦游景象? 不知是幸或者是大不幸,小邓子竟是跟随程凛进来的人群中没有被巫力所影响到的唯一一个。不光如此,还随着五百御林军浩浩荡荡冲向冷宫。 伴着脚步声,程凛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这个时候还能在附近活动的,八成都是被巫力侵染控制的人了吧!不好,一定得速战速决,否则真·镜花水月再厉害也救不了自己了。 想到此处,程凛再顾不上利用剩下那只手去阻挡小太监的俩手进攻,直接不管不顾起来,任凭对方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镇北将军以身犯险,换来的是她自己的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对方的脖颈。 什么叫天之骄子?什么叫时代的宠儿?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眷者?程凛孤注一掷的一掐,恰到好处用手指按住了对方脖颈大动脉,双臂形成了一个闭合环路,虽不知道具体原理如何,但那被掐住的小太监整个像气球一般迅速瘪了下去。所有的他身上的巫力,呈十倍、百倍的速度往程凛体内涌去。 好难受!程凛只觉身体涨涨的,渴望着呼吸,渴望着完结。另一方面,被黑雾选中的终极进化体仿佛成了被吸干的干尸一般,整个人成了皮包骨,最终脆弱的脖子被镇北将军“咔吧”一下捏碎了,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伴着镇北将军的松手,那人的尸体瘫倒在地,再也做不了怪。 真·镜花水月之净化自动发动起来,程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体内墨色巫力横冲直撞。净化之力在一点一点蚕食掉巫力,去粗取精,化解了巫力当中横征暴敛的一部分,却把巫力蕴含的神秘力量留了下来。 于是,程凛的对手从先前的贪狼少年到贪狼现世系统,到了现在,却是要与体内斑驳而繁杂的巫力做斗争。要么是自己被巫力浸染,变成与刚才小太监一样的玩意儿,要么是自己成功的净化了巫力,将巫力划归己用。 战胜别人容易,战胜自己难! 镇北将军索性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静下心来,争取不让巫力当中所蕴含的悲伤、哀怨、痛苦、不堪等等消极的负面感情影响到自身。 “放弃吧,放开自己的身体吧,追寻快乐吧!有了这巫力,你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住任何人,可以让天下任何人听从你的吩咐,成为这世界最高无上的……王!想要哪个女孩子,便能享受哪个女孩子!天下的漂亮女人,予取予求,任你蹂/躏,任你疯狂!一切,所有的一切,只需要你放弃自身!成为贪狼现世的新宿主!”这声音充满了魅惑力量,娇柔的声音让人如此迷醉,连一向坚毅的镇北将军都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武曲星怎么会是个女孩子?”那声音突然绝望起来,惊声尖叫! “抱歉啊,我是个女孩子还真是让你困惑了!”镇北将军突然一睁眼,整个人清明起来。什么江山美人?什么世界上最高无上的王,都不过是过分的*而已。守护好自己,守护好自己的家人、朋友,最最重要的是,守护好自己的爱人,才是这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事啊! 镇北将军是女孩子,从来没梦想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她所期盼是盛世太平,国泰民安,自己生活幸福,爱人喜笑颜开! 景宗是个好皇帝,有位的少年天子,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比自己更有资格成为大周的天子,能实现大周盛世,国泰民安,这……便足够了…… “不要,你是个女孩子,我也要你成为我的宿主!” “程将军……”   ☆、133|一百三十三章 一将成名VS贪狼现世(九) “不要,你是个女孩子,我也要你成为我的宿主!”那娇柔充满的魅惑力的声音突然气急败坏,侵入程凛身体的墨色巫力开始躁动起来,在镇北将军体内横冲直撞。 “程将军?”冷宫宫门大开,外面五百御林军将士整整齐齐排在外面,唯一一个拥有身体自主权的家伙怯生生叫了起来,正是小邓子。小太监刚刚吓得三魂七魄都快丢没了,现在见到镇北将军,简直比见了亲人还亲,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微弱得像被遗弃的猫咪。 “别进来!”程凛现在分心二用,一边强扛着不被贪狼系统有机可乘,另一边摆了个停止的手势,阻了小邓子迈步进来。镇北将军顿了顿,又觉不够,补充喊道:“快,快离开这里,戒严,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邓子被吓得六神无主,现在可遇上能做主的人了,当下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该着他运气,这五百御林军将士便是被镜花水月阵迷了心神,可这队伍没散,正巧留了通路能让小邓子跑。 虽然戒严俩字听在小邓子心中别扭无比,可这俩字贴切,结合现在的场景,小邓子无师自通的悟了。冷宫这地界儿邪性啊!不光能遇上鬼打墙,还能遇上人魔怔了!现在更好,这群魔怔的家伙还去围攻镇北将军,结果都被打倒在地。 只是小邓子颇信鬼神之说,认定在这冷宫之中有不赶紧的东西。吓破胆的小太监跑得贼快。程凛松了口气,要是因为巫力的缘故,殃及旁人,那才真是罪过大了。 墨色巫力暴动起来,在程凛体内肆虐,好似浪滔天,又似风暴席卷。镇北将军苦苦咬住牙关,再次运转起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与之墨色巫力相抗衡起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贪狼现世系统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仍在企图强行绑定宿主。 时间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离任务失败时间还剩二个时辰左右。疼,浑身上下还像被撕开一般,甚至于比当初强行提升俩个等级时候还要疼痛。这疼,入骨!偏生程凛因为真·镜花水月的缘故,现在神智特别的清醒,不光如此,她身体的敏感度,似乎也有了成倍的提升。 冷宫门外,五百御林军体内巫力被抽掉一空,全数倒在地上,躺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程将军,你在这里!”冷宫门外,景宗只身在,连个人都没带,头上、衣服上全是水珠,便是打了伞,都没挡住雨水往身上滴落。 “别……别过来!”镇北将军如今身体斗争正在关键时间,巫力与体内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在角逐着,万一巫力胜出,自己被贪狼现世系统强行绑定,那第一个杀的一定是景宗。这个笨蛋怎么还不知死活的跑来了?这tm不是添乱吗? “不!孤就在这里,陪你!不能同生,死求同穴!”景宗却神情坚定起来,疾步走了进来,不管不顾,紧紧抱住了程凛,用下巴抵住镇北将军的头发,恶狠狠道:“别想抛下孤自己走!孤,不许你走!不许你受伤!” “笨蛋!走啊!”程凛气急,用尽浑身气力喊了起来。没开玩笑,自己万一被贪狼系统控制了怎么办? “不走!孤是大周天子,说不走就不走!”景宗眼中,程凛浑身上下往外散发着墨色巫力,可人僵直在那里,神智却异常清明。说不害怕,绝对是假的!可景宗依旧怀抱着程凛,朗声宣布道:“孤,喜欢你,并非说说而已!是真的愿意以江山为聘,换你一声愿意!孤等不了!孤亦不愿自己的爱人在前方战斗着,孤却只能想个盼着远征的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只能等,只能盼,除此之外却无能为力!孤是真龙天子,邪祟退避!孤,要与你并肩战斗!若是不能,天上不容,便让你我同下地狱,上刀山,下火海,亦是孤挡在你的身前!不离不弃!” 危难中方见真感情。在此时此刻,景宗霸道而近有些无赖的宣言,却让程凛感动到想哭! 室外,大雨滂沱。 人道十里不同天,张天师今夜睡不着,起来夜观天象,却见贪狼星先是变弱,之后又如同回光返照般亮了起来。与此同时,武曲星却在摇摇欲坠,紫薇星忽明忽暗。 这是三颗星宿终于碰到一起了,展开了最终对决?张天师捋着胡子,掐指一算,整张老脸变了颜色。老天师不甘心,又摸出神龟甲片,占卜起来。 “下下签!”连着占卜两次都是如此,张天师的脸沉得能滴墨,最终往往满天繁星,内心纠结起来。盏茶功夫,他便像下了决心一般,放下神龟甲片,长叹一声:“为天下故,本天师便是舍弃一条命又如何?” 天师作法,鬼神退避。 “哔!” “恭喜宿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获得助力,宿主现在得到强行跃升俩个等级的机会,时效五分钟,机会有且只有一次,副作用,机会用掉后,宿主将陷入昏迷状态3个月至三年,昏迷时间随机!请问宿主,是否立刻使用机会?” “邪祟,有本事你就来纠缠孤!孤才不怕你,快将孤的镇北将军放开!”景宗的怀抱越来越紧,呼吸急促,冲着苍天大喊。这一刻,他真的希望满天神佛能听见他的呼喊,能帮帮忙。只要……只要镇北将军能度过眼前这道难关,他便是天天供奉佛道神仙又如何? “哔!” “恭喜宿主,获得景宗的祈愿,真龙鸿运转移附体,转移时间从现在开始倒计时三分钟,请宿主抓住机会,好运!” 托头脑清醒的福气,程凛虽然浑身上下已经仿佛不知道被大象碾压过了多少次又重新拼凑起来,可人却异常明白。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此时不发动强行跃升俩个等级的机会,还等何时?再等,黄花菜都凉了! 立刻使用机会! 处于恋爱状态下的女人是彪悍的,更为厉害的是这位彪悍的女性现在鸿运加身,并且强行跃升了俩个等级,暂时满血满魔原地复活! 精神力临时增加3,体力值临时增加4,等级临时增加2。 墨色巫力原本与程凛的真·镜花水月斗得旗鼓相当,现在一边突然得到了助力,顿时萎靡起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镇北将军比谁都懂!乘胜追击,毫不容情!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直接吞噬转化了墨色巫力! 这就是碾压,毫不容情,毫不讲理!一路势如破竹! 倒计时四分钟,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占据了程凛全身三分之二,墨色巫力节节败退。 倒计时三分钟,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充满程凛全身六分之五,墨色巫力退居一隅,瑟瑟发抖。 倒计时二分钟,真龙鸿运附体失效,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充斥程凛全身,墨色巫力化于无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计时一分钟,真·镜花水月的净化之力再次运转镇北将军全身,确认墨色巫力毫无残留。 一分钟可以很短,可这很短的时间却可以说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绵绵情话来。 “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心怀天下,喜欢你勤政为民,喜欢你,没什么道理可言!”程凛感动着,反手抱了回去。之前的种种还要解释吗不需要,还剩一分钟,自己便会陷入沉睡,必须抓紧时机……表白。 “嘘!不用说,孤心里都懂!”景宗将程凛现在脱离了危机,再无原来的怕人模样,重新变成了白白净净的镇北将军,心中喜不自胜。这个时候,还说什么话! 一切,都不及一个深深的拥吻。 俩个人拥在了一起,抱在了一起,景宗火热的唇印在了程凛的唇上。孤喜欢你,愿意为你扫平一切障碍,这个时候,无论有没有镜花水月的屏蔽效果,聪明如景宗,已经不用再求证,眼前人到底是男是女了。毋庸置疑,这位就是个女孩子,自己心心念的女孩子,白天想的都是她,夜里梦见的都是她!那是孤的瑰宝,谁都夺不走,夺不去! 什么欺君之罪?孤是大周天子,孤说那是父王与张天师交流后,留下密诏,要她如此的,谁敢龇牙咧嘴说个不字?孤要倾尽天下,迎娶镇北将军,全天下都给孤张灯结彩,庆贺便可! 怀中的女孩子的回应生涩而热情,景宗的心都要化了。长长的,甜蜜的吻终于结束了,少男少女相视而笑。程凛却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在景宗温暖的怀中。 “程将军,程将军,你醒醒啊!醒醒啊!孤……孤不能没有你啊!”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醒时,你我执手白头(一) “程将军,程将军,你醒醒啊!醒醒啊!孤……孤不能没有你啊!”室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冷宫之中,满地横尸。这冷宫的正中,景宗怀抱着少年将军,冷流满面呼唤着,悲悲戚戚。 只是,怀中的爱人怎么都唤不醒。景宗喊得歇斯底里,挠心挠肺,双臂紧紧抱住程凛,将自己的面颊贴在少女的脸上,却只能感受到阵阵凉意。镇北将军在沉睡过去之后,才显露出女孩子的恬静与美丽。 次日,雨过天晴,天蓝,云白。景宗称病,未上朝。知情人皆讳莫如深,不肯吐露只字片语。此后三日内,皇宫中血雨腥风,史称巫蛊之乱。后来,风头渐松,才有人传出只字片语。六月底,大雨滂沱日,景宗深宫被刺,在与北辽战争中展露头角的镇北将军为救驾奋不顾身,至今昏迷不醒。景宗感恩,遂赐封镇北将军为三等忠义侯,府邸一座。伤好前,留镇北将军于京郊皇家别苑养伤。 少年天子遇刺,宁国公主中术,宰相大人家幼子陆峰失踪等等一系列事件矛头指向南疆苗族与拜月神教。 景宗震怒不已,于次月不顾众大臣进谏,亲点左大将军任平南大军元帅一职,率大军二十万平荡南疆。左力、曾博彦、牛卉等一干年轻将领纷纷毛遂自荐,景宗一一准之。 九月初九,重阳登高日,天蓝云白,秋高气爽。 京郊皇家别苑。 “宁国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依旧是小孩子性子。你说孤把曾博彦配给宁国如何?”景宗守在镇北将军床榻前,牵着程凛的手,低语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笑。 镇北将军穿着中衣,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就在上个月,程凛在昏迷中度过了自己十五岁的生日。女大十八变,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女变上一变。 “你说,曾小胖与宁国在一起会不会天天打架,天天为了小胖子念着想要花满天的头牌吃醋闹和离?”想着宁国的小孩子脾气,曾小胖的耍嘴皮,想想这俩凑到一起还真是有趣。景宗拉拉程凛的手,又笑起来,道:“只是呀,你得先好起来,否则我这当哥哥的没大婚,做妹妹的怎么嫁人?” 病榻之上的人自然不会说话,景宗依旧自语着,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亦是说给睡梦中的人听的:“南疆啊,左大将军传过信儿来,这些山民狡猾不假,可到底没人组织,群龙无首。目前已经被大将军啃下来一大口,你呢,要是再不醒过来,可就赶不上仗可打咯。” “圣上,您都在这陪着程将军一个多时辰了,是不是该回宫了?”小邓子福大命大,现在依旧在景宗身边伺候着,此时出言劝慰着。 小太监是个懂感恩的,自己个儿的命是镇北将军救的,这恩情是半点不肯忘的。别说镇北将军是个姑娘家,就是个妲己再世,他小邓子该报恩就报恩,绝对不打折扣。 “九月九,左右无事,孤要多陪陪程将军。”景宗摆摆手,问道:“小邓子,你说下一刻,镇北将军会不会就睁开眼睛?” “圣……圣上……”小邓子突然面色涨红,直直指着床榻之上那人,颤巍巍喊了起来:“动……动了?” “哔!” “恭喜宿主,鉴于真龙鸿运笼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机会昏迷副作用提前结束。” “哔!” “恭喜宿主,不可撤销之主线任务:贪狼现世的临终一击!完成度:a,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恭喜宿主,该任务完成度a,属于完美任务,系统将随机掉落奖励,请宿主及时查收!一将成名,功成名就啊!” 必须立刻发放啊!程凛现在的状态正好处于半睡半醒,好似梦中。在梦中么,所以有便宜一定要占,不占的都是王八蛋! 贪狼系统累计杀戮值二万三千一百点,拥有月光下的杀戮者称号,以上折合到一将成名系统,换算为系统内计算方式:约等于杀戮四万六千七百九十八人,杀戮恶名加成。 恭喜宿主,得到新称号:十万人斩--杀神! “哔!”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武曲降世之杀神出笼!完成,完成度:c,任务奖励立刻发放?或推迟24小时发放! 立刻发放!被系统“哔哔哔”个不停的镇北将军闭着眼睛完全没多想,一路立刻发放进行时。 恭喜宿主,宿主等级1,积分180,技能点4,随机掉落技能*1。 宿主:程凛 称号:少年将领(十万人斩-杀神) 年龄:14-->15(生日已过) 级别:16(480/3200)-->17(480/4800) 体质:15(7) 力量:22(6)-->24(6) 敏捷:14(5) 速度:14(5) 体力:13(6)-->15(6) 内力:15(5) 精神力:13(4)-->14(4) 积分值:187-->360(已除去map小地图消耗) 待分配技能点:24-->28 新增解锁技能:美颜技(只需一个技能点,用法简单,活学活用,包教包会,修炼次数越多,效果越好,无须任何基础技能加成!) …… 就听过美颜相机,没听过美颜技的,觉得自己在梦中的镇北将军没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消费了一个技能点,顺利点亮美颜技。 wlgq!系统君,你坑我,调戏我!你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丫的!点亮了美颜技能的镇北将军觉得自己迎风凌乱了,气得一睁眼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太好了!你……你真的醒了,孤再也不让你涉险了!”景宗高兴得泪流满面,双臂一张,便将镇北将军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此刻,程凛还处于被系统坑了一脸血的状态,完全没意识到周边环境变化,只觉自己被人抱住,身体本能反应,一下便将景宗按到在床上,举拳欲打。 “哎呦!程将军您老可打死小的了!”倒霉孩子小邓子见镇北将军一醒,从内心里开心,正要上去慰问,哪知程凛画风突变,刚醒就打人,手还舒展得这么开,一拳没注意,直接砸他鼻子上了。小邓子就是个废材小太监,什么时候吃过这亏,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被殃及池鱼的滋味太不好,当下委屈得哭了出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委屈的! 小邓子这一嗓子,惊醒了程凛。熊孩子瞪大眼睛瞧了瞧,见自己正把景宗按到在床上,一手按着人家胸口,一腿压着人家的大腿根,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这么像霸王硬上弓呢? 虽然之前和景宗有过第一次,可现在有小邓子在旁边观摩成不成?程凛一低头,发现自己就穿了个中衣,瞬间脸烧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太好了,你醒了!孤……”景宗被程凛压着,可看到爱人醒了比谁都高兴。熊逼孩子见程凛愣住了,当下双臂一伸,环住程凛的脖子,往下一拉。 小邓子激灵灵一下,哭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把隐秘空间留给了主子爷。咳咳,景宗那俩眼刀,小邓子瞧得分明--敢扰了孤的好事,孤让你去洗衣房当杂役太监去! 没了旁人,程凛心思百转千回,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心一软,半推半就……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 梦醒时,你我执手白头(二) 没了旁人,程凛心思百转千回,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种种,心一软,半推半就把脸凑了过去,正要问问自己露馅儿之后,家里人如何。哪知景宗突然赌气的哼了一声:“不要脸!” 嘿,你个熊逼孩子!还仗着自己是土皇帝,找抽是不是?镇北将军正要起身,摞胳膊挽袖子收拾这个不懂浪漫为何物的混小子一顿。 “孤……要嘴。”青涩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紧紧盯着“媳妇”的俏脸,指指程凛的双唇,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翻译全了就是:不要亲脸,要亲……嘴! 嗯?自己这是被调戏了?镇北将军上辈子是假小子,这辈子穿过来之后一直男装,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么“调戏”过,一时之间,手怎么放都不是了,连整个人都傻了,忘了动弹。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镇北将军让景宗钻了个空子,“吧唧”一口亲个正着。 “媳妇,孤把所有事都安排妥当,咱们什么时候大婚呀?”景宗得了便宜卖乖,仰脸躺在床上,露出迷人的小坏笑。以前被镇北将军抢先那么多次,这回孤一定要抢会先机。 镜花水月固然能帮镇北将军掩盖“欺女霸男”的事儿,可谁主动这个问题,却是不管藏着掖着的。所以到了现在,景宗还对自己没有主动而耿耿于怀。只觉作为男人来讲,颇为没面子,偏生这问题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憋在心中。 “圣上,您发烧了吧?”程凛刚刚醒过来,就听有人问咱俩啥时候结婚,只觉好似天上掉下了大铁饼砸在自己脸上,满脸血的感觉,真是说多了都是泪。 “什么?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是不是?把我的贞洁还来!”景宗今天心情大好,守得云开见月明,当真是不容易。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十多个日日夜夜,折合下来,足足有二百多个年头,怎么能不想念你? …… 话说被吃干抹净的不是姑奶奶我嘛?景宗,你还敢倒打一耙! “圣上您有何证据说末将占了您的贞洁?”程凛勾起了唇角,禁不住微笑起来。少年天子如今算是本色出演,再没人前带着面具的感觉。 “孤……随你检验。”景宗摆出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他人长得俊朗,颜值高,睫毛长长,此时赖在床上,面容慵懒,倒有几分男色当前的意思。 俩人又是一番笑闹,才重新坐起来好好说话。 “所以,我老程家得了三块免死金牌?”程凛简直诧异了,掰着手指数数,怎么都觉得貌似赚了一块的样子。 “不错!若是三块免死金牌还免不了你家欺君之罪,孤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不过更加庆幸的是,程家满门忠烈,你这遗腹子亦是得了张天师的指点,才玩了这么招偷龙转凤。此乃先帝遗诏,何人敢质疑?”景宗冲着程凛挤挤眼,露出个你懂的眼神。 深层含义程凛没想明白,可最起码现在自己恢复真实身份无碍,老程家不光无罪反而有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仅此一样,便值得程凛欢欣雀跃。 “那南疆呢?”贪狼星君虽然除掉了,可他手下的拜月神教,可还有大批余孽的。程凛不放心,追问道。 “有左大将军在,何愁南疆不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景宗最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朝中栋梁非大将军莫属。 同年十月,程凛程将军受命,率领十万大军增援平南大军。南疆黑白双苗群龙无首之下,各自为政,很快便各自击破,剩下的苗人部落无奈,只能选择结盟,之后远走西方,另辟一方天地。 次年五月,景宗大婚,天下同庆。婚后,帝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同年九月,景宗赐婚曾博彦与宁国公主,婚后,小俩口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床头打,床尾和,倒是夫妻感情越打越好,整日以打架斗口为乐。 帝后婚后三年,皇后诞下龙凤胎,景宗喜不自胜。怎知东方小国丽高偏于大周皇子皇女抓周之际,频频骚扰周境,惹得皇后盛怒,重披战袍,横刀跃马,刀锋所指,敌军无不望风而逃。 东方小国丽高一役,程大将军成就“大周杀神”之名。 “哔!” “恭喜宿主,杀神之名,名副其实!此世界为低武世界,不适合您继续逗留,请闭上眼睛,做好穿越准备。穿越途中,可能出现晕眩,恶心,呕吐等一系列类似于晕车的副作用。在此,我们真诚的建议您,闭好嘴巴,紧咬牙关!祝您旅途愉快!一将成名系统,将带您开心上路!” 已成人母的十八岁少妇心中疯狂的竖起中指,恨不得仰天长骂:我去,老娘刚刚过上几天老公孩子热坑头的好日子呀!系统君,你出来,老娘弄不死你丫的! 得胜还朝的程大将军,不,到了宫中便该被尊称程皇后的某人,还没见到自家老公,便跌进了一道凭空而出的黑洞。 “等等孤!” 一千年以后…… 夜半,未名湖畔。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拿着华夏学生自己编写的校园旅游指导手册,看着美丽的未名湖,用熟练的中文感慨道:“原来这里就是为爱殉情的圣地!到了华夏,果然就有了拍片子的灵感……” 老外还没感叹完,便突然听见附近“噗通噗通”两声水响。撒着红绿灯光的湖面上,冒出俩个人头来,显然是刚刚的落水人。 “oh,mygod!”老外激动死了,还能见到传说中的殉情嘛!不过,救人要紧!热心肠的老外刚刚脱了鞋,要往下跳的时候,却发现那俩位自己游了上来。不光如此,还穿了如此……富有华夏传统的衣服。最最要紧的时候,穿着皇上戏服的男孩子,长得高大英俊,便是湿身落水都掩盖不住身上强大的领袖气场,简直太适合自己策划已久的东方古代剧本了。 “那个,先生,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高贵,优雅,为了爱情能牺牲自己的形象,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剧组试试镜?” “哔!” “恭喜宿主,来到西方妖魔横行的中武世界,一将成名系统,祝您旅途愉快!” *************************************************** 完结! ================================ 本图书由(妃宸)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声明: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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